《可爱G老婆每天都想吓我》 1. 心太软 可爱鬼老婆每天都想吓我 文/山河不倦 “让让，麻烦各位大哥让一下。” “小宝不哭，妈妈在，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 “诶，你干什么，别插队！” “让我们先看吧，孩子一直在发烧……求求大家了，求求大家。” “谁家孩子不是生病了，没看到大家都在排队吗？” “有没有点素质，后面排队去。” 一大清早，医院的儿童门诊就挤满了挂号排队的人。 谈秋生开了道鬼门，将刚收的新魂一股脑塞进地府殡仪馆，伸了个懒腰。 医院里的鬼魂最多，前些日子地府的工作人员离职，导致这一片辖区的魂魄管理出现了纰漏，他接连几天半夜出来收魂，累得要死，被大人孩子的哭声一吵，脑袋都要炸了。 谈秋生拍了拍家长的肩膀，看着她怀里的孩子：“是不是一直发低烧，昏睡不醒，醒了就哭，各项检查都没有问题？” 蓬头垢面的妈妈愣了下，急忙点头：“是是是，您是医生吗？您知道我家小宝怎么了吗？医生求求您，求求您救救我的小宝，救救他吧，我有钱，花多少钱都没关系，我给您跪下了，医生，求求您了……” 谈秋生头疼欲裂，托着她的手臂，在身上摸索了一通，掏出一张皱皱巴巴的黄纸。 那黄纸胡乱折着，上面的黑色字迹十分潦草，一捻还往下掉渣，看起来和上坟时候用的烧纸没什么区别，打眼一瞧，囫囵个能辨认出起头的是“拘魂令”三个字。 “他的病医院治不好，你把这个拿回去，等他睡着了就烧掉，第二天醒来孩子就没事了。” 妈妈一愣，一巴掌打开他的手，恶狠狠地骂道：“好哇，你不是医生，你是骗子！快来人，来人！这里有骗子！” 玄学一说本就不容易被人接纳，谈秋生早就料到了这一点，他弯腰捡起那张皱皱巴巴的黄纸，塞进孩子怀里，快速转身离开。 离开医院大厅，天已经亮了，大爷蹬着三轮车卖早餐，保温桶里的小米粥装进塑料杯里，冒着热气，黏稠得用吸管使劲吸才能喝到。 谈秋生要了一杯小米粥和一个茶叶蛋，拐进了医院附近的胡同巷子。 巷子很窄，垃圾随意地堆放着，谈秋生也不在意，剥开茶叶蛋两口吞了，喝了口小米粥，咬着吸管含糊地打了个招呼：“又有什么事？” 巷子最里面站着一个一米二左右的男孩，一身黑衣，巨大的斗篷兜帽遮住了他的半张脸，只露出苍白的下颌：“谈秋生，擅自打开鬼门，违反了《地府管理人员条例》，现对你作出如下惩罚。” “滋滋——滋滋——” “扣除本季度绩效奖金……” “滋滋——滋滋——” 男孩咬紧牙根，怒喝：“谈秋生！” “嗯？”谈秋生懒洋洋地掀起眼皮，晃了晃手上的小米粥，“不好意思，用吸管吃东西的声音就是大，领导你继续。” “滋滋——滋滋——” 男孩：“……” 这样他还怎么继续？！ 男孩收住话头，从巷子里飘出来。 谈秋生吸完了最后一口小米粥，抬手将塑料杯扔进垃圾桶，打了个小小的嗝儿：“领导，我的劳务派遣补贴什么时候发？” 收魂这种琐事早就不归他管了，半夜出来工作为的就是补贴。 “我这几天总共帮忙收了127道魂魄，一条魂魄补贴200，总共是25400元，你刚刚说的违反管理条例，劳务派遣有特殊执法权，我是为了提高工作效率才开的鬼门，本季度的奖金3000不该扣，加起来一共28400元，四舍五入抹个零头，你给我三万就行了。” 谈秋生微笑：“现金还是转账？” 男孩：“……” “你掉钱眼里去了吧！” “可能吧。”谈秋生微低着头，阳光从他身后落下来，勾勒出一道金色的剪影。 他的身材很好，宽松的运动服都遮不住的倒三角身材，那双大长腿配上一夜未睡的颓废气质，垂眸俯视，有种目空一切的高傲，仿佛这里不是脏乱臭的巷子，而是男模大片的拍摄现场。 “领导，现金还是转账？” “……” 呸！ 人模狗样！ 男孩咬牙切齿，小小的身板发出了中气十足的咆哮声：“先打欠条！” “得嘞，利息还按5%来收。”谈秋生揉了揉后颈，朝着巷子外面走去，“领导，宽限你三个月，三个月还还不上款，我会亲自去地府找阎王要账。” 男孩气急败坏道：“知道了。” 马路上行人匆匆，所有人都关注着自己的事情，擦肩而过，没有人注意到飘在谈秋生身旁的男孩。 等红绿灯的时候，谈秋生拆了根棒棒糖塞进嘴里。 “你在吃什么？” “棒棒糖，葡萄味的，你要吗？” 男孩咽了咽口水，故作矜持道：“呈上来，本大人可以勉强尝一尝。” 谈秋生叼着棒棒糖，腮帮鼓起一点，从鼻腔里哼出一声笑，慵懒又性感：“领导，糖五块一根，看在咱们共事这么多年的份上，我可以免费请你吃，但你得求求我。” 男孩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你、让、本、大、人、求、你？！” 谈秋生吊儿郎当地笑：“嗯呢。” “你怎么敢的！”男孩火冒三丈，噌的一下飞到了半空中，“做梦！” “你是本大人带过的实习生，就算出来单干了，怎么敢爬到本大人头顶上？！也不知道当初是谁跟着本大人来人间收魂，结果连个魂魄都抓不住，大半夜追着一道魂魄跑遍了半座城……” 那不知道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久远到谈秋生仔细回忆，也只能想到零星的片段。 1930年的冬天，战火纷飞，硝烟弥漫，那段时间是人间的战争年代，也是地府的多事之秋，鬼魂收都收不完，在街上走两步都能看到几个孤魂野鬼。 谈秋生第一次收魂魄，收的是个小孩的魂魄，他下手时哆嗦了一下，让那小魂魄溜了，小魂魄漫无目的地飘了大半夜，他在后面追了大半夜，只记得那时候的风是冷的，夹杂着雪花，雪片落在脸上凉丝丝的。 最后追上小魂魄的时候，那孩子问他：“哥哥是来接我的吗？” “对不起，我没有想逃跑，我只是想看看这个世界是什么样子的，我一生下来就看不见东西，就在哥哥出现的时候，我发现自己能看到了。” “谢谢哥哥。” 地府索命勾魂，被人惧怕，受人厌弃，谈秋生没想到会有柔软干净的灵魂向他道谢。 “别叫我哥哥。” “你死了，我来收你的魂魄。” 地府的工作人员最忌讳产生同情心理，谈秋生冷漠地看着他。 孩子弯着眼睛：“哥哥果然是来接我的。” 谈秋生：“……” 这孩子可能不仅看不见东西，脑子也有问题。 勾魂索套上魂魄，谈秋生牵着小孩走过满是废墟的大地，地上的尸体逐渐被风雪掩盖，一眼望去全都是白色。 “哥哥，这就是雪吗？” 谈秋生冷淡地“嗯”了声：“别叫我哥哥。” 小孩咧开嘴，兴奋地伸手去接，他是魂魄没有实体，雪片从他的掌心穿过，落在了地上。 谈秋生瞥了一眼，小孩在发呆，愣愣的，看着有点可怜：“你现在已经不是人了，碰不到人间的东西。” “哦。” 过了一会儿，小孩悄声问道：“哥哥，雪是什么感觉？” 谈秋生脚步一顿：“别叫我哥哥。” 小孩：“哦。” 将小孩的魂魄送进地府后，天上的雪停了，谈秋生从地上捏了一点雪放在掌心，雪很软，没一会儿就在他手里化成了水，像魂魄一样流走。 他轻轻叹了口气，喃喃道：“原来是凉的。” 雪是凉的。 —— “谈秋生，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本大人说话！” 谈秋生抬眸，男孩漂浮在他面前，兜帽往上掀了一点，露出的眼睛是血红色的。 血红色的眸子，是地府阎王一脉的象征，他这位矮子领导正是阎王的第十子，别看他长得矮，已经将近二百岁了。 老阎王一共有十个儿子，分管着地府十殿，兄弟十个人中将会有一个成为下一代阎王。 “你说什么？” 十殿一脸“我就知道你没有认真听”的鄙夷表情：“你整天胡思乱想什么呢？” 谈秋生笑笑，舌尖顶了顶腮边的糖块：“想这人生韶华，似水流年，回忆就像是棒棒糖，舔一口少一点，还是少回忆比较好，能慢点遗忘。” “在地府工作就是这样，记忆会变得越来越淡，你还没习惯吗？”十殿老神在在，教训道，“谈秋生，你就是太多愁善感了，看着太像个人了。” 像个人，听着怪怪的，但这话在地府里算是实打实的夸奖。 十殿转了个圈，回到他身边飘着：“你就是心太软了，以后别随便插手别人的命数，你刚刚在医院里又主动出手了，那孩子有他自己的命，你插手救了他，损耗的是你自己的身体，更何况人家根本不领你的情。” 谈秋生含着糖块，默不作声。 别人领不领情是别人的事，他想做什么是他事。 十殿知道他是狗脾气，苦口婆心，又是劝又是恐吓：“多亏是本大人，要是被其他几殿看到肯定要参你一本。” 谈秋生深知领导的碎嘴子属性，不搭茬，任他自个儿念叨。 过了马路后七拐八拐，来到一个老小区，破旧的小区连栅栏门都没有，只有石头上写着【幸福小区】四个大字，红色的油漆经过风吹日晒雨淋，变得灰扑扑的。 谈秋生停下脚步：“领导，我到家了。” 十殿识趣地停下，他这位特殊的下属不喜欢被别人侵犯私人领域，就连他这个领导都没有进过谈秋生住的地方：“今天暂且说到这里，谈秋生，希望你今后也好好工作，本大人很看好你，地府的和谐就靠我们了！” 十殿壮志满满，谈秋生眼皮不抬，敷衍地应了声。 不管是人间还是地府，领导这种生物都喜欢画大饼，喂鸡汤。 “谈秋生，还有一件事。”十殿瞄了他一眼，舔了舔嘴唇，“咳咳，那什么，就是，就是，嗯……求你。” 最后两个字细如蚊呐，谈秋生单手插兜，不解地歪了歪头：“什么？领导你有事求我？” “……你忘了？” “我该记得什么吗？” 十殿盯着他嘴里的棒棒糖，咬紧牙根，愤愤地跺了跺脚：“谈秋生，你大爷的脑子被小鬼吃了吗？！” 十殿恼羞成怒，打开鬼门就想进入。 糖已经吃完了，谈秋生咬着棒棒，伸手拽住他的斗篷，将兜里仅剩的一根棒棒糖扔进兜帽里：“领导，我不知道我大爷的脑子在哪里。” “三万，记得早点还钱。” 为您提供 山河不倦 的《可爱G老婆每天都想吓我》最快更新 1. 心太软 免费阅读 [www.aishu55.cc] 2. 大龄剩男？ 小区不大，一共不到十栋楼，进去之后有一棵大榕树，树下早早就聚集起了一片大爷大妈，晒着太阳边嗑瓜子边唠嗑。 旁边是个小卖部，卖点烟酒糖巧。 谈秋生跟大爷们招了招手，翻遍口袋摸出来两个一块的钢镚：“老板，拿四根棒棒糖。” 老板是个颇为富态的大叔，接过硬币抛了两下：“还要葡萄口味的？” 老小区很少有年轻人租住，谈秋生是小卖部的常客，他隔三差五就来买棒棒糖，加上外形出众，风趣健谈，经常和大家唠两句，久而久之，和小区里的大爷大妈们都混了个脸熟。 “嗯。” “我这一桶棒棒糖都快挑遍了，你就不能换个口味吗？”老板费劲巴拉地在桶里找紫色包装的葡萄口味棒棒糖，“也就是你，不然别人我才不让他们挑挑拣拣。” 谈秋生笑笑：“所以我从来不去别人家买，每次都来光顾你的生意。” 大妈抓着一把瓜子过来，“咔吧”一声吐出两片瓜子皮，唾沫星子飞溅：“小谈，又来买糖，糖吃多了会得糖尿病的。” 谈秋生侧了侧身，避免被瓜子皮攻击到：“大妈，瓜子嗑多了会致癌的。” “……” “有你这么说话的吗？”大妈脸色大变，年纪大的人最听不得别人的反驳，尤其忌讳病啊灾啊，“你好好一个大小伙子，怎么一点礼貌都没有，我是为你好，你竟然咒我。” 冤枉，这哪里咒人了？ 谈秋生拿了根棒棒糖拆开，塞进嘴里：“你好好一个老太太，少看点毒科普，我这不是咒你，也是为你好。” 周围的大爷大妈哈哈大笑，大妈挂不住脸，一把瓜子扬过去，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你个小兔崽子，说谁是老太太呢，你，你这样会遭报应的！有娘生没娘养的，老天爷劈死你这个混账东西！” 老板拆了一桶新的棒棒糖，连忙挑出三根葡萄味的塞给谈秋生，小声道：“别跟她计较，赶紧走吧。” 老年人气性大，再吵出个好歹来，被赖上就麻烦了。 谈秋生揣好糖，露出八颗牙齿，笑得标准又灿烂：“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大妈，报应这回事，是命里带着的，怎么躲也躲不过去，我会不会被老天爷劈死不知道，但你这口无遮拦的，啧啧啧，还是趁早积点口德吧。” 走到单元楼下还能听到大妈的叫骂声，谈秋生哼着小曲儿，溜溜达达上了楼。 小区没有电梯，他特地租了二楼，两室一厅，开门正对着客厅，老旧的木沙发上散落着烧纸和零零碎碎的小物件，客厅里的窗帘拉着，不遮光的布料被阳光一照，透着暗红的光，像蒙了一层红纸。 谈秋生反手关上门，揉了揉头发，将自己摔到卧室床上。 大半夜工作不是人该干的事情，要不是想换房子，他才犯不着吃这种苦。 楼层低，楼下说话的声音一清二楚，谈秋生翻了个身，认命地爬起来关窗，他这件卧室好巧不巧正对着小卖部，一探头就能看到叉着腰骂他的大妈。 精神头真好，坐公交让别人让座的人仿佛不是她。 不过没关系，再过两天他的租期就到了，他已经看好了新房子，豪华大平层，处在市中心，交通便利，生活设施完备，简直完美。 等后天租期到了，他立马付款搬家。 谈秋生将嘴里的棒棒糖嚼碎，喝了口水漱口，被子一盖，心满意足地进入了梦乡。 楼下，大妈还在疯狂输出。 小卖部老板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我看人家小谈也没恶意，就是开个玩笑。” “有他那么开玩笑的吗，一点都不懂尊老爱幼，别瞎我对他那么好了。”大妈恶狠狠地啐了一口，要是谈秋生还站在她面前，她怕是能脱下鞋来砸人，“亏我还觉得他人不错，想给他介绍个对象，也老大不小的了，无所事事，游手好闲，连个正经的工作都没有，整天待在家里，就这样谁能看上他，整个一没人要的大龄剩男。” 看热闹的大爷和谈秋生下过棋，忍不住为他辩解了句：“人家小伙子长得帅，性格也好，有的是人要。” 小卖部老板深以为然：“对对对，现在是看脸的世界，我姑娘就很喜欢小谈，整天念叨着以后要找个这样的对象，说什么颜值即正义。” 大妈横过去一眼：“也就脸能看，脸能当饭吃吗？小姑娘家家的，头发长见识短。” 小卖部老板顿时不乐意了，你对小伙子不满意就算了，拐带着说我闺女干什么：“人家说不定家里有钱，穿的衣服都是名牌，好几千一件呢。” “家里有钱能住在这种破地方？什么名牌，我看他穿的都是假货！” “……” - 一觉睡醒，已经到了傍晚。 睡饱了神清气爽，谈秋生从床上爬起来，呼噜了一把头发，趿拉着拖鞋进了隔壁房间。 两室一厅的格局，一件是他的卧室，另一件用来办公，里面堆满了乱七八糟的文件登记册，书桌上是一台早就该淘汰的大屁股电脑。 一开机，“滴滴”声就响个不停。 右下角的Q版骷髅头一闪一闪，这是地府用来联络的软件，谈秋生点开一看，脸瞬间垮了下来。 警告处分单。 【谈秋生，编号080099，地府殡仪馆负责人，十殿外派人员，因擅自插手人间事务，现对你提出一次警告处分，按照《地府管理人员条例》，限制你开鬼门的能力一个月，并从你的地府账户上扣除相应罚金。】 他不干人事的领导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嘴上说得好听，回了地府就参了他一本。 谈秋生磨了磨后槽牙，打开银行账户，一看余额，顿时眼前一黑，差点从椅子上出溜下去。 0.49元。 ？？？ 连根棒棒糖都买不起了。 所有地府工作人员的银行账户都和人间的银行户头互通，资金可以相互转换，地府银行账户显示的余额就是他现在名下的所有资金。 他明明攒了快十万块的！ 谈秋生连忙打开《地府管理人员条例》，第十一条是警告处分的罚金标准细则：第一次警告，处一元以上十万以下罚款。（注：新编，自20XX年10月1日起实行） 卧槽！！ 《地府管理人员条例》什么时候换新版本了？！ 这个月开始实行，为什么没有人通知他？！ 以前警告罚款的上限不过是一万元，好家伙翻了十倍，直接把他的棺材板都卷走了。 谈秋生心态崩了。 今天是28号，房子30号到期。 豪华大平层不用想了，他连老破小都没得住了，不知道现在去天桥底下能不能抢一个位置。 滴滴滴，你的领导发来一条讯息。 【十殿：有个急活，报销住宿费，报酬丰厚，做不做？】 谈秋生一看发件人就冒鬼火，傻逼玩意儿还敢找他！ 键盘被敲得噼里啪啦作响，他的力气大到键帽都反弹不回来，高矮不一的桌子腿颤颤巍巍地摇晃着，仿佛到了风烛残年之际，下一秒就要化成一地木头碎片。 【你是个什么鬼玩意儿领导，你脑壳被鬼啃了吧？！是不是不发火就以为老子好欺负？！】 【两面三刀背信弃义，活该你长不高！】 【去你的和谐，地府有你，是地府的耻辱。】 【你比牛头还牛，你比马面还招骂，你就是地府的毒瘤。】 【你勾魂必不中，你辖区必死绝，孤魂野鬼坟头哭你，你三百六十五天全年无休，天天追着鬼魂跑。】 【吸血鬼，阎扒皮，你个混蛋玩意儿！】 【……】 地府十殿会议室。 眼镜鬼看着电脑屏幕上被屏蔽成【********】的对话框，满意地笑了笑：“十殿大人，屏蔽软件测试成功，自发的屏蔽掉了所有对您有攻击性的言论。” 十殿瞟了一眼，屏幕上一片星号，他皱了皱眉头，放松身体，整个人靠在宽大的办公椅里，语气有些不满：“全都屏蔽了？” 谈秋生对他这个领导会不会太不尊敬了？ “目前来看是这样的。”眼镜鬼看了看发件人，心里痒痒，好奇地问道，“十殿大人，您对谈老板做了什么？” 能惹得他这样骂你。 谈秋生起初是十殿的实习生，后来被阎王破格提拔，成了地府殡仪馆的老板，和十殿一直保持着合作关系，地府人称“谈老板”，因为外形俊帅远超地府其他工作人员，谈秋生在地府里有一众迷弟迷妹，是众鬼们八卦热聊的对象，名副其实的地府一枝花。 十殿把玩着手上的棒棒糖，哼了声：“没什么，给了他一个教训。” 让他知道谁才是老大！ 虽然谈秋生和他们十殿是合作关系，但在地府里，阎王才是老大，他是阎王的儿子，四舍五入也是老大，怎么能被一个小小的工作人员牵着鼻子走。 十殿暗暗腹诽，小心翼翼地剥开棒棒糖，紫色的糖块像颗琉璃珠子，晶莹剔透，散发着酸甜的气味，他小心翼翼地伸出舌头舔了一口。 唔！ 好吃！ 鬼魂也可以尝到味道，前提是食物的来源正当合法，但人间的食物很难流通到地府里，就算是一根棒棒糖，在地府里也是稀罕物。 十殿一口含住棒棒糖，眼睛发亮。 好甜，好好吃。 “滴滴滴”的恼人提示音变得欢快起来，十殿幸福地在会议室里飘荡，感觉自己的魂魄都被酸甜的葡萄气息浸染了。 谈秋生也太会享受了吧，以后得想办法让他上供棒棒糖！ 地府的工作人员没办法购买人间的东西，只有通过谈秋生这种被准许在人间生活的地府外派人员才能获得，地府十殿的外派人员加起来不超过一只手，除了谈秋生，其他人都被限制在两界之间频繁往来。 从这一点上来看，谈秋生算得上是阎王面前的大红人。 身为阎王的儿子，十殿偶尔也会眼红，吃谈秋生的醋。 屏幕上的字符跳动，眼镜鬼推了推眼镜，眸子里闪过一丝狂热，偷偷记下了谈秋生的联系号码。 好耶！又挖到谈老板的一手料了！ 地府里的八卦也能卖钱，最值钱的就是和谈秋生有关的信息，地府一枝花不是浪得虚名的，关于谈秋生的只言片语都能在地府里掀起腥风血雨，使得鬼魂们的狂热起来。 联系号码每人只有一个，拿出去肯定能卖很多钱。 眼镜鬼的镜片上反射出金钱的光芒。 “十殿大人，有一条没有被屏蔽的信息。” 十殿立马飘到了电脑前，他不舍得把棒棒糖从嘴里拿出来，含糊道：“什么？” 眼镜鬼动了动鼠标，光标停在最新的一条信息上：“谈老板说，活他接了。” 为您提供 山河不倦 的《可爱G老婆每天都想吓我》最快更新 2. 大龄剩男？ 免费阅读 [www.aishu55.cc] 3. 死了么外卖 【建国路101号梧桐苑，44号楼B单元。】 谈秋生按照十殿给的地址来到梧桐苑，这里是一片别墅区，桐城刚发展时建立的，当时寸土寸金，没点家底买不下来，随着时代发展，桐城的新兴产业势头越来越猛，市中心转移，这一片已经是老城区了。 从地理位置上来看，梧桐苑还不如幸福小区，这里连外卖都不送。 “什么鸟不拉屎的鬼地方？” 谈秋生小声嘟哝了一句，话音刚落，一道灰白色的抛物线从面前划过，落在他胸前。 好大一块鸟屎，糊在了他运动服的商标上。 谈秋生：“……” 这是他最喜欢的一件衣服。 开局不利，这个急活跟他犯冲。 谈秋生面无表情地脱下外套，将这笔账一并记在了十殿头上，等他的刑罚到期，就回地府掐死那傻逼玩意儿，上刀山下油锅，指定得安排一个。 不然让十殿体验一下他们殡仪馆新出的火化服务也可以。 阎王来了也别想拦住他！ 动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十殿现在跟他有杀父之仇，谈秋生憋了一肚子火，要不是被限制了一个月开不了鬼门，他昨天就杀回地府了。 门卫室的玻璃窗唰的一下拉开，四五十岁的保安大叔探出头来，上下打量着他：“小伙子，迷路了？” 谈秋生收起杀心，将运动服扔进旁边的垃圾桶里：“不是，我过来看房子。” “租房？”保安看到他旁边的行李箱，见他一身名牌，外套说扔就扔，小声劝道，“这里都没什么人住了，半夜还会闹鬼，小伙子还是找其他地方的房子吧。” 闹鬼？ 那敢情好，他都很多年没见过闹腾的鬼了。 谈秋生扬扬眉梢，眼底闪过一丝隐秘的期待：“我阳气重，不怕这种东西，况且我已经签完合同了。” 他在裤兜里摸索了半天，掏出一把钥匙，钥匙是老旧的古铜色，泛着暗光，上面刻着门牌号，正面是44，反面是B。 午后的阳光毒辣，仰头看去，眼前浮现出一圈一圈的光斑。 保安抹了把头上的汗，打开栅栏门：“小伙子太年轻了，找房子怎么不提前考察一下，你花了多少钱租的？” 谈秋生随口编了个数，这栋别墅是地府在人间的临时驻地，十殿派给他的活正巧在这附近，就顺手把这里划给他住了，美其名曰报销住宿费，实际上就是想少花一笔钱，反正这鬼地方的房子空着也是空着。 “这么便宜？”保安大吃一惊，“要是这个价格的话，租下来也不吃亏，正好我闲着没事，带你过去吧，你住哪栋？” 你不用看大门吗？ 谈秋生环视四周，咽下了心里的疑惑，这种荒凉的别墅区别说住人了，一上午路过的车都没有十辆，确实没有看门的必要：“44栋B单元。” “44栋？！”保安脸色大变。 谈秋生掀了下眼皮：“怎么了？” “没，没什么。”保安转头就回了门卫室，“小伙子你自己进去吧，我这边还有好多工作要忙，就不送你了。” 谈秋生：“？” 谈秋生：“好吧。” 谈秋生拉着行李箱进了小区，保安大叔目送他走远，对着桌上的便利贴拨号：“喂，对对对，是我，44栋B单元租出去了，是个年轻的小伙子……” 梧桐苑里都是独栋别墅，每一栋附带着一个小花园，一栋楼分为A和B两个单元，相对而建，格局相同。 44栋在小区东北角，谈秋生走了快二十分钟才找到。 “有意思。” 4谐音死，开发商怕犯忌讳，一般会避开这个号码，这个44栋不仅门牌号古怪，就连房子的风水位置也很奇怪，道路两旁种着高大的树木，整齐一排就像是隔离带，把44栋的AB两户别墅单独隔了出去。 不愧是地府在人间的驻地，正午太阳都照不进来，一点活气都感觉不到。 谈秋生将行李箱推进B单元的院子里，转头打量起对面的A单元。 A单元坐南朝北，这种房子在风水上被称为离宅，老式的别墅窗户小，白日里阳光照不进屋子里，阴气加重，阳气衰弱，久而久之会对人的身体和运势产生影响。 简而言之一句话，这房子风水奇差，不闹鬼都说不过去。 要不是确认过十殿给的地址，谈秋生都要怀疑A单元才是地府的临时驻地了。 “叮叮！” “叮叮！” 手机上的提示音响个不停，谈秋生深深地看了眼对面的别墅，转身推着行李箱进了屋子。 微风吹过，A单元二楼紧掩着的窗帘突然小幅度地摇晃起来，流苏一下一下地荡着，就像是被一只手拽过来拽过去一样。 别墅已经很多年没人住过了，落了厚厚的一层灰尘，谈秋生呛咳了两声，长腿一勾关上门，拿出手机，熟练地点开死了么外卖app。 “叮叮”的提示音终于停止，变成了欢快的语音播报声，在偌大的别墅里循环播放：“您有新的外卖订单，请及时接单！” “您有新的外卖订单，请及时接单！” 谈秋生看了眼订单，这一单是从六殿办事处发出的，在距离他16.8公里外的盘山公路上发生了连环交通事故，过去帮忙收魂魄，跑腿费是444元。 16.8公里，好远。 谈秋生嫌弃地撇撇嘴，刚想退出app，手机上突然跳出一条信息。 【亲爱的顾客：您好！您在搬家家APP上预约的搬家服务已通过审核，司机将在明天指定时间前往您的位置，请您尽快付款确认下单信息，以免影响服务进程。 订单信息如下：起点幸福小区-终点梧桐苑，全程11.5km，货物重量100kg以内，需要爬楼服务，共计165元。】 账户余额0.49的谈秋生沉默了一会儿，重新点开死了么外卖。 嚯！ 444元，好贵的一单。 距离不是问题，谈秋生认命地叹了口气，按下确认接单。 时代在进步，地府的科学水平也有所发展，为了提高工作效率，阎王专门集结科研鬼开发了一款app——死了么外卖，有时候辖区内突然发生了重大事故，各殿的人手不够，就会在app上发布订单，其他殿的工作人员可以接单，有偿勾魂索命。 盘山公路发生了连环车祸，十几辆车相撞，死伤众多，谈秋生赶到的时候，地府六殿的工作人员已经忙得焦头烂额了。 “谁下的死了么订单，吱一声！” “哥们儿！这边！” 谈秋生伸了个懒腰，拿出许久没有用过的勾魂索，向着朝他招手的斗篷鬼走去。 除了谈秋生这种外派到人间的工作人员以外，其他地府工作人员在人间都要穿统一的工装——黑色斗篷，这种斗篷和西方故事里的死神装束雷同，当初地府召开过全鬼会议投票，在鬼差们的努力打投下，斗篷以微弱优势胜过了沿用多年的传统服饰，成为统一工装。 地府每隔一百年就会换一次工装，据说上一次胜出的是长袍，再上一次还是斗篷，兴许下一个百年到来，长袍又会重新得到大家的喜爱。 反正鬼差们忘性大，都喜新厌旧，谈秋生百无聊赖的想到。 “谈老板，竟然是你！”斗篷鬼兴奋不已，幽绿的瞳孔里鬼火闪烁，“没想到是你接了我的订单，大家都说你发达了，现在在人间办事，见你一面不容易，我运气真好！” 发达了还不是得出来跑腿赚外快。 “谈老板，你真人比鬼网上的照片还帅。” “谢谢。” “很高兴认识你，我是六殿办事处的工作人员，我的编号是241841，我是2000年死人，最喜欢吃的是——” 兜比脸还干净的谈老板敷衍地掀了掀唇，打断他热情的介绍：“要收的魂魄在哪里？” 斗篷鬼恋恋不舍地收住话头，指了指不远处，一辆小汽车从公路上侧翻出去，半边车身摔得变了形，朝里凹进去一大块：“在那里，一家四口，父母当场毙命，小女孩命大，活了下来。” “不是一家四口吗？” “母亲怀了身孕，下周是预产期，马上就要生了，一尸两命。” 谈秋生动作一滞，缓慢地“哦”了声。 小汽车卡在树上，两个大人被撞得血肉模糊，未出世的小婴儿魂魄已散，许是执念太深，父母二人的魂魄一直没有离体，固执的留在车里，疯狂地拍打着车窗，似乎是在呼救。 “啧啧啧，撞得真狠，尸体都变形了。”斗篷鬼摇摇头，见惯了生死场面，同情心早就被磨消干净了，“勾这种魂最麻烦了，弄不好还会被投诉，谈老板你先试一下，要是他们不配合，就来硬的。” 这是鬼差们之间的黑话。 来硬的，意思就是强行索魂，这样可能会伤及魂魄，轻则影响以后的投胎，重则灰飞烟灭。 谈秋生敛了下眸子，抬手在眉心一点，耳边顿时多了些许嘈杂的声音。 “救命，好痛啊，救救我。” “别带我走，我还没有死，我没死！” “有没有人，有人吗？救救我，救命，救命，救救我……” 即使再像人，他也不是真正的人，他能听到人听不到的鬼哭声，能看到人看不到的亡魂。 谈秋生来到汽车旁边，男子和女子的鬼魂立马扑向他：“救命，救救我们，求求你救救我们！” 谈秋生看了眼驾驶座和副驾驶上的尸体，放轻声音：“你们的时间已经到了，请随我离开吧。” “什么时间到了？” “胡说，你在胡说什么！” “我们的孩子马上就要出生了，我们刚回了老家，孩子的爷爷奶奶和外公外婆都很高兴，等到孩子出生，我们的小家里就有四个人了……” 谈秋生静静地听他们说完，他的眉骨很高，瞳仁是罕见的浅色，不笑的时候显得淡漠：“很抱歉，孩子不会出生，你们也已经不在人世了。” 阳光穿过树梢，碎裂的车窗玻璃上映出两具分辨不出五官的焦红尸体，两道魂魄愣了下，瞳孔紧缩，不敢置信地抱住头，发出凄厉的吼声。 在公路上等着的斗篷鬼捂了捂耳朵，喊道：“谈老板，用不用我帮忙？” “用硬的，硬的！” 吵死了。 谈秋生神色不耐，眼底闪过一丝不爽，勾魂索从他手里飞出，一下子甩到了公路上，噼里啪啦闪着鬼火的勾魂索从斗篷鬼头顶径直劈了下去。 勾魂索不会对鬼差产生伤害，斗篷鬼如同轻烟一般散开，又重新聚拢成人形：“谈，谈老板，你这是？” “不好意思，手滑了。” 手滑都这么帅。 斗篷鬼眨了下眼，眼眶里的鬼火越发热烈。 世界终于安静了。 谈秋生收起勾魂索，目光扫过面前的两道魂魄，落到后座上昏迷的小女孩脸上：“你们的女儿还活着，想和她再次成为家人吗？” 哭叫声慢慢停下，两道魂魄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车后座。 “人死不能复生，但活着的人还有希望。” 谈秋生抿了抿唇，眉眼温和：“现在跟我去排队，转世投胎，说不定可以和她再次相见。” 人世间的缘分千丝万缕，可能某一个路口擦肩而过的照面，就是一段执念，是不舍别离的魂灵期盼已久，才换来的一场重逢。 截至下午四点，盘山公路的重大交通事故得到了妥善的处理，救护车和警车先后到达，共救下重伤人员13人，有18人不幸遇难。 将收来的所有魂魄交给斗篷鬼，谈秋生按了按眉心，吐出一口浊气。 斗篷鬼冲他比了个大拇指：“不愧是谈老板，效率就是高，所有的魂魄都收完了，本单跑腿费已经打到了你的账上，你看一下。” 谈秋生确认收款，立马交上搬家的费用，摆摆手：“收到了，回见。” “等等！” 谈秋生偏头看过去：“还有事？” 公路上没有遮掩，阳光洒在柏油马路上，沥青石面变得金灿灿的，谈秋生站在道路中央，身影被拉长，影子向着远处延伸出去，好似一条暗色的缎带，铺展在灿金色的河流之中。 在这一瞬间，人间与地府相交，光明与阴暗在他身上完美融合。 斗篷鬼瞳孔里的鬼火疯狂跳动，逐渐变成了两颗桃心：“谈老板，其实你是我的男神，我超级喜欢你的！我是你的脑残粉，我想给你生小鬼，你愿意给我一张爱的号码牌吗？” 谈秋生：“……” 谈秋生：“不愿意。” 什么玩意儿？ 许久没回地府，有些跟不上鬼差的潮流了，现在地府里也流行追星了吗？ 斗篷鬼不甘心，痴迷道：“那可以加个联系方式吗？虽然你有很多备胎，但我不介意做你的第n号，陪聊陪/睡，随叫随到！” “……” 谁他娘的有很多备胎？！ 地府不仅开始流行追星了，还开始造谣诽谤了，看来一个月后回去找十殿报仇，得顺便澄清一下地府里关于他的谣传。 “谈老板，我是自愿的，不用你负责。” 风评被害的谈老板一脚踹开扑上来的斗篷鬼，眉眼冷酷，无情道：“不好意思，我不愿意。” “滚。” 为您提供 山河不倦 的《可爱G老婆每天都想吓我》最快更新 3. 死了么外卖 免费阅读 [www.aishu55.cc] 4. 活神仙 地府工作总结报告会结束，阎王叫住了准备开溜的十殿：“交给你的事情都安排好了吗？” “谈秋生？”十殿坐回去，将笔记本放在桌上，“已经安排他住过去了，不过具体要做什么还没通知他，爹，那是个大活吗？为什么非要他去做？你还不让我告诉他，要瞒着他把他骗过去，你知不知道他骂我骂的多过分？！” 屏蔽软件很好用，但他没忍住，把谈秋生发来的信息都看完了。 阎王嫌弃地瞪了他一眼，语气威严：“行了行了，快两百岁的鬼了，一点都不稳重！” 十殿撇了撇嘴，拖长了调子：“爹，我查了一下，那是我们地府以前的办公地址，不过很多年没用过了，你让谈秋生过去究竟是为了什么，难不成是想重开人间事务所？” 玄学一说也曾流行于世间，历史上可以找到颇多佐证，为了避免恶人利用鬼神之术破坏人间和地府的秩序，地府曾经在人间设立过事务所，专门处理这一类案件。 只不过后来出现了一桩震惊人间和地府的丑闻，事务所就被迫关停了。 “都说了多少次，工作的时候别叫我爹，叫我董事长！”阎王吹胡子瞪眼，拍着桌子强调，“谈秋生的事你不用操心了，之后我会派人和他对接，你出去吧。” “哦。” 十殿飘了出去。 两秒后，十殿又飘了回来：“合着你就是利用我给谈秋生下绊子，等他同意接任务就一脚把我踹了，好老板全让你当了，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无耻小人就是我？！” 本来是想等这个活结束，把罚款和奖金一块打给谈秋生，挽回一下他在谈秋生心目中的形象。 现在好，他变成背黑锅的人了。 十殿不太机灵的小脑袋瓜终于反应过来了。 阎王板着脸：“怎么和你的领导说话呢？” 十殿气得跳脚，飘到了会议室外面，叉腰怒吼：“现在不在会议室里，不是工作时间，你不是我领导，你个坑儿子的死爹！” “你不要脸！你无耻！” 一个笔记本扔了进来。 阎王黑着脸躲开。 “你休想自己当好老板，死阎王，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 牛头马面在偷笑，阎王瞪了眼气冲冲飘走的小儿子，干笑两声：“小鬼崽子，都被我惯坏了。” 牛头：“董事长，你这事做的确实不厚道。” 马面：“没错，谈老板的报复心可不是一般强，十殿大人撬了他的金库，恐怕会被他剥下一层皮来。” “不剥那小子的皮，难道让谈秋生来剥我的皮吗？”阎王理直气壮，“儿子就是用来给老子坑的，更何况我只是让他想办法，可没让他去动谈秋生的金库，他本来就爱和谈秋生作对，我都告诉他要收敛了，别老摆些阎王架子，现在共建法治地府，鬼鬼平等，没有上级和下属之分。” “他活该！他自找的！” 父子俩在骂人的天赋上一脉相承，表现出了同样的孩子气。 阎王拿起密封的文件袋，眉飞色舞：“我现在去雪中送炭，会不会成为谈秋生心目中的好老板？” “……可能会吧。” 只不过您的儿子将会成为炭火下的炮灰。 阎王大喜。 牛头马面对视一眼，为十殿掬了把同情泪。 - 预约了30号上午的搬家服务，谈秋生连夜将东西打包好，他的衣服不多，主要是工作用的文件，满满的几大箱子。 剩下的就是零零碎碎的小玩意，桃木剑、鬼神像、烧纸、纸钱……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塞在一个小箱子里。 司机和他一起搬箱子，累得气喘吁吁：“小兄弟你这里面都放了什么东西，忒沉了，这几趟下来，我的老腰都快直不起来了。” “都是书和资料。”谈秋生笑得儒雅，他今天戴了一副眼镜，显出了几分书生气。 “我看你就像个文化人。”司机抹了抹头上的汗，俯身抱起最后一个小箱子，“你再检查一下有没有其他东西，我先把这一箱搬下去。” “好，麻烦您了。” “客气。” 谈秋生检查了一圈，恋恋不舍地关上门。 住了将近两年，还有点舍不得，这半夜会掉渣的墙皮，这翻个身仿佛就会塌了的床，这缺了腿的沙发，这动不动就掉下来的水龙头……舍不得，真的舍不得。 都怪十殿那个傻逼玩意儿，他现在得去住闹鬼的别墅了。 谈秋生掩面而笑，鬼啊鬼啊，他多少年没住过闹鬼的房子了，好期待啊。 暂时还不知道他接的急活具体是做什么，但这闹鬼的住处选的很合谈秋生心意，他哼着小曲儿下楼，点开了工作群。 十殿好像疯了，在群里刷屏骂爹，整个群里没人敢插嘴。 恶人自有恶人磨，谈秋生勾了勾唇角，幸灾乐祸地围观领导破防跳脚。 司机一脸复杂：“小伙子，你……” 谈秋生头也不抬，随口应了声：“师傅，怎么了？” 司机欲言又止，心不在焉地开着车，频频转头看他。 “师傅，你别老是看我，看路。”谈秋生看了下账户余额，主动开口，“师傅，你直说吧，你是不是想加钱？” 为了生命安全，加个几十块他还是可以接受的。 司机连忙摇头，急得都快摆手了：“不不不，你误会了，我没这意思，我就是，就是想跟你道个歉，我不小心把你的箱子打翻了。” 谈秋生惊诧挑眉，他的箱子装的都是机密文件，用地府的术法封住了，寻常人就算打开了也看不懂。 司机的声音很小，朝后视镜瞥了两眼，紧张道：“你该不会作法咒我吧？” “……” 大意了，那个他用来装小玩意的箱子没有封。 谈秋生哭笑不得，摘下眼镜擦了擦：“你误会了，那些都是别人送我的，我是个读书人，相信科学，杜绝封建迷信。” “原来是这样，吓死我了。”司机提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一拍大腿，“我就说嘛，跳大神的人都神神叨叨的，看你斯斯文文的就不像，但你们小区里的老太太说你整天窝在家里不知道捣鼓什么邪门的东西，把我吓了一跳。” 怪不得总觉得有人在背后骂他，原来是犯小人，招口舌了。 谈秋生戴上眼镜：“听你这话，以前见过跳大神的人？” “见过，怎么没见过，我们镇上就有。” 司机打开了话匣子：“一个四五十岁的老太太，家里头供了十几尊花花绿绿的雕像，不是什么观音财神，她说那都是神仙，但有些人懂门，一眼就瞧出她供奉的都是来路不明的地仙邪神，可邪乎了。” 谈秋生眼睛一亮，顿时来了兴致：“怎么个邪乎法，师傅你具体说说。” “老太太每天上午吃完饭就会烧香，请神上身，神上身后就能通古晓今，指点迷津，捐几个香火钱就可以问想问的事情了，不少人去试过，问前程问姻缘，可灵了。” “还有的人只是把手一伸，那神上身的老太太打眼一瞅就能说出他家祖坟的位置，往上数三代家里发生过什么变故，几十岁里命中有劫，她全都说准了。”晴天暖阳，司机说着说着打了个寒颤，“你说邪不邪乎？” 谈秋生慢吞吞地点点头：“那是挺邪乎的。” 地仙是一方小神，掌管着土地上的血脉繁衍，知晓祖辈的事情再正常不过了。 科学无法解释的灵异现象，套入他们地府的思维后就说得通了。 “所以说啊，有些东西不能不信。”跟保安打了个招呼，司机将车直接开进了梧桐苑，“前段时间我一个朋友家的孩子病了，一直发烧，怎么检查都查不出来是什么毛病，特地来咱们桐市的儿童医院看病，结果在医院里遇到个人，那人给了她一张纸，嘱咐她回去烧了，然后孩子的病就好了。” 谈秋生怔了一瞬：“他们信了那个人的话？” “死马当成活马医，试试呗，这种事不是亲身经历过谁会相信，好在有用，现在夫妻俩天天在家烧香祈福，说是要报答对方的大恩大德。”司机停下车，“要我说，也就是那孩子命好，遇见活神仙了，你说呢？” 活神仙吗？ 谈秋生咂摸了一下这个形容，哑然失笑：“或许吧。” 打扫完卫生已经过了饭点，谈秋生搜了一下附近的超市，打算先去买点生活用品和食物。 在人间工作的地府外派人员和人类无异，也需要吃饭，这地方点不了外卖，以后八成得他自己做饭，好在做饭不难，谈秋生一边思索着晚上的菜色，一边拉开厨房的门。 空空荡荡，一览无遗。 他账户上只剩二百多块钱，买完菜，不知道还能不能买一口锅回来。 “那个讨厌鬼又来电话了，那个讨厌鬼又来电话了……” 来电显示：皇半仙儿。 谈秋生按下接听：“喂？” “你能不能把你的破铃声给我换了？！” 谈秋生将手机放在桌上，气急败坏的声音顿时飘远：“专门为你设置的，喜欢吗？” “我喜欢你奶奶个腿儿！” 皇半仙儿是个术士，谈秋生以前勾魂的时候认识的，两人就一个魂魄的勾与留斗了大半夜的法，最后竟然看对眼了，成了朋友，这一来二去也好多年了。 据皇半仙儿所说，他家祖辈上做过皇帝，所以他叫皇半仙儿，皇帝的皇。 建国都这么多年了，要是皇半仙儿没说谎，他到现在还没死，估计真是个半仙儿。 谈秋生懒散一笑：“我奶奶不知道在哪个坟里，你喜欢就自个儿刨去吧。” “呸呸呸！”皇半仙儿骂骂咧咧，“不跟你废话，你是不是搬家了？” “嗯。”消息怪灵通的。 “怪不得。” 谈秋生轻笑了声：“你又给我算命了？” “没算，咱们上次见面聊天，我不是说有一些和你有关的东西吗，最近我回老家找出来了，给你寄过去没人收，又给我退回来了。” 上次见面已经记不清是多少年以前了，依稀记得，那时候还没有智能手机，用上大哥大就是人上人。 谈秋生无奈失笑：“亏你还记得这回事，我等下把地址发给你。” 地址发过去之后，没一会儿皇半仙儿又把电话打过来了。 “又有什么事？” “你最近小心点，出入记得锁好门窗，注意安全。” 谈秋生敛了笑意，修长的指尖划过桌角线：“不是说没给我算吗？” “你这个地址看着不太吉利，我手一掐，浅浅一算，你猜我看到了什么？嚯！犯太岁，见小人，招桃花，遭暗算，总而言之，有好大一坨血光之灾！” “……” 招桃花夹在中间不觉得格格不入吗？ “所以呢？” “所以推荐你买我的万能符，只要998，保管符到灾除，恶鬼退散，逢凶化吉，家宅安宁——” 谈秋生面无表情，啪的一下挂断电话，打开窗户。 丫的怕是穷疯了，跟地府工作人员搞推销，还万能符，也不怕被告侵权。 阳光灿烂，照在身上暖洋洋的，谈秋生舒服地眯了眯眼睛。 驱个屁，他巴不得闹鬼呢。 一道怯怯的目光透过对面别墅的窗户，悄无声息地黏在谈秋生身上，紧闭的窗帘不知何时拉开了一道二指宽的缝隙，水汪汪的眼睛眨了下，声音绵软。 “活人。” 瞧瞧，他发现了什么好东西。 一个活人！ 纤细的手贴在窗户上，玻璃上映出一张近乎透明的脸，少年痴迷的目光一直追随着谈秋生，直到他从窗边走开才恋恋不舍地收回：“好看。” 一个特别好看的活人，好想，好想……据为己有。 少年转过身，目光掠过散落一地的玻璃珠子、小木牌、干枯的花朵、蜘蛛网、蝴蝶尸体……他被困在这方寸之地中，这些曾经都是他喜欢的宝物。 但从这一刻开始，它们毫无价值了。 少年握了握拳，像掉进了糖果罐子，大眼睛里盛满了亮晶晶的欢喜。 他现在有了新的目标。 为您提供 山河不倦 的《可爱G老婆每天都想吓我》最快更新 4. 活神仙 免费阅读 [www.aishu55.cc] 5. 小变态鬼 鬼网，阴间论坛。 【lz：加班勾魂，下单死了么，接单人竟是我府一枝花，尖叫鸡！！！男神好帅，幸福到昏古七qwq】 【1l:我府一枝花？莫非是T老板？】 【2l：?】 【3l：T？谈？】 【4l：除了他还有谁配称一枝花？[白眼]】 【5l：楼主好幸运！竟然能和男神面对面交流！】 【6l：没有幻灭吗？听说T脾气不太好，连领导都骂，今天十殿跟阎王告状了，都被气哭了。】 【7l：真假？】 【8l：八成真，我十殿办事处的，十殿正在群里骂爹，估计是阎王又偏心T了，估计十殿会采取严厉措施。】 【9l：呜呜呜十殿不要伤害我男神啊！】 【10l：话说T究竟是什么来头，阎王都护着他？】 【11l：来头不明，但他现在住在我心头。】 【12l：呕！心头加一，呕！】 【13l：这莫非就是又爱又恨？】 【14：男神人超级帅，勾魂的时候帅，手滑的时候更帅，不过我还是觉得他踹我的时候最帅！啊啊啊啊想当男神备胎，想给男神生小鬼！】 【15l：被踹了还觉得对方帅，楼主抖M？】 【16l：楼主不仅抖M，还是男的……生小鬼，怕不是疯了。】 【17l：男的怎么了，男的不能追男神吗？你歧视男鬼？】 【18l：没办法，T就是如此擅长蛊惑人心。[摊手]备胎5376号在此，每天只有三个念想：想牵T手，想亲T嘴，想睡T人！】 【19l：加我一个，我是备胎5377号，嘿嘿嘿想偷看T洗澡！】 【20l：地府殡仪馆还招鬼吗？想去勾引T，勾引不成，能偷窥也行……】 谈秋生：“？？？” 想都别想，不招了。 他不过是一段时间没上鬼网，阴间论坛怎么变成这种画风了？ 屏幕上的淫词艳语不堪入目，谈秋生看得头皮发麻：“想偷窥，你不是鬼，是变态吧。”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浏览完帖子之后，谈秋生总觉得浑身不自在，好像真的有一双眼睛在暗中盯着他，偷窥他的一举一动。 顺手点了举报，谈秋生火速退出论坛。 地府一枝花，这个诨号他有所耳闻，只当是鬼们私下里调侃。 被外派到人间来工作后，不常回地府，怎么也没想到地府里的民风日渐开放，他不仅成了地府顶流，还莫名其妙多了五千多个备胎。 好在鬼们来不了人间。 本来是想搜搜有没有兼职，看完帖子，谈秋生顿时打消了念头，他只想赚点外快，不想把清白和名声搭进去。 那么问题来了，如何在一个闹鬼的房子里，用二百多块钱活过一个月呢？ 谈秋生看完账户余额，怒从心头起，将十殿拉进黑名单。 一个月后，他必取十殿狗命。 把通讯录里寥寥的几个联系人看了好几遍，谈秋生长叹一声，将电话又打给了皇半仙儿：“喂，老皇。” “你改变主意了？” “我……” “看在咱俩这么熟的份儿上，不要998，给你友情价，99.8，一张万能符，快递送到家。” “借我点钱。” “你说什么，换个符，行啊，换什么符，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我画不出的符。” “我不买符，借我点钱。” “……嘟嘟嘟，您拨打的号码已挂机。” 谈秋生低骂一声，重拨：“最近手头不宽裕，借我点钱，一个月后还你。” “不好意思，你哪位？” “皇半仙儿！” “开个玩笑，不过我算着你最近财运亨通，隐隐有发小财的征兆，我这还想着让你接济接济我，你怎么还跟我借起钱来了？” 所以这才是你突然联系我的真实目的吗？ 友情也不过如此，谈秋生揉了揉眉心，语气放缓：“没跟你开玩笑，我最近被傻逼领导坑了，身无分文，你想看着我饿死吗？” 皇半仙儿啧啧不停：“我有生之年竟然能看到你被坑，阴沟里翻船了？啧啧啧，你好歹也是几百岁的人了，丢不丢面儿？” 谈秋生语气微妙：“几百岁？” 地府里的人会不断遗忘过去，他不记得自己多少岁，但从地府档案上的记载来看，他比十殿年轻很多。 “哦，我说错了。”皇半仙儿干笑了两声，“我也没钱，但我最近找了份儿卖东西的兼职，可以给你寄点免费的赠品，希望你能渡过难关。” 行吧，有总比没有好。 谈秋生搜索了一下附近的超市，距离很远，打车二十分钟，车费将近二十，一来一回就要三四十块了：“扣我钱，诅咒你一辈子都长不高。” 【天地银行：谈秋生您好，十殿于20XX年10月30日18时向您尾号后四位为0099的银行账户发起13万元的转账，请注意查收。】 谈秋生：“？” 谈秋生警惕地打量着四周，他怀疑地府在他身上安装了无形的摄像头，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谈秋生把十殿从黑名单里放出来，收到了一连串信息。 【十殿：你手上的活已经移交给了阎王殿，会有其他人和你对接。】 【十殿：收到回话。】 【十殿：谈秋生？】 【十殿：你把我拉黑了？】 【十殿：……】 谈秋生随手发了个问号表情。 【十殿：！】 【十殿：收到钱了吗？】 【十殿：工资外加……请本大人吃棒棒糖的小费。】 【十殿：别说本大人对你不好，记住本大人是全地府最好的老板！】 工资三万，棒棒糖的小费十万？ 谈秋生挑了挑眉，他的领导突然换了一副嘴脸，让人怪不适应的。 【良心发现？】 【除了扣我的罚款，剩下的钱哪儿来的，该不会领导你的老婆本吧？】 收到信息的十殿委屈地扁了扁嘴，地府的工资一年一结，年底各殿统一拨款，谈秋生是外派人员，之所以一直和他们办事处保持着合作的关系，就是因为他违规操作，用私房钱给谈秋生按月结算工资。 今年闰月，拨款的时间推迟了，他的私房钱给谈秋生发完工资，发不出额外的劳务派遣补贴，只能打欠条。 这三万还是他开完工作报告会，捏着鼻子，做小伏低从各个哥哥们手里借的。 都怪他那个死爹！ 十殿咬牙切齿，谈秋生最爱钱，他要用钱把自己砸成谈秋生心目中的好老板，让他那个死爹的计划彻底落空！ 【十殿：不关你的事。】 【十殿：你只要知道本大人是全地府最好的老板就行了。】 【十殿：像你这种处处留情的渣男才需要攒老婆本，平日里注意一点，我可不想看到一群鬼大着肚子找你负责，影响你的工作。】 “……” 想起帖子里排到五千多的备胎号，谈秋生又气又好笑，他好像知道这个渣男之名是怎么来的了。 【找老婆可比抓鬼难多了，与其攒老婆本，还不如攒棺材本。】 既然领导说是小费，那他就收下了，这样算，十殿还欠他10万元的罚款。 谈秋生大发慈悲，把计划中的上刀山下油锅划掉，只留下了殡仪馆的火化体验。 作为一个优秀的员工，要多多体谅领导，他领导火气这么大，就该多火化几遍，免得气大伤身。 刚准备收起手机，又一条信息进来了。 【最近生活上有没有困难，需不需要关怀帮助？】 垃圾短信？ 谈秋生瞥了眼发件人，挑了挑眉。 阎王直发。 【现在地府在推行鬼性化工作，作为一个关心下属的老板，我发现你在工作方面一直表现优异，决定把这个机会给你，如果生活上有困难，你可以向我申请0到10万元不等的关怀金。】 ？？？ 谈秋生被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砸晕了，看了看账户上的余额，果断申请了10万元的关怀金。 【天地银行：谈秋生您好，阎王于20XX年10月30日18时向您尾号后四位为0099的银行账户发起10万元的转账，请注意查收。】 不是做梦。 【钱收到了吧，接下来要好好工作，生活上有困难就和我说。ps:全地府最好的老板给你最温暖的关怀】 ……又是最好的老板。 难不成真像帖子说的那样，十殿和阎王互掐，对他采取了严厉措施？ 这措施挺好，像是十殿那个地主家的傻儿子能想出来的，多来点，他不介意被金钱砸死。 谈秋生数了两遍账户上的余额，愉快地吹了个口哨：“发财了。” 皇半仙儿算的挺准。 谈秋生伸了个懒腰，衣服向上卷起，露出线条流畅的腹肌。 “一块、两块、三块……” 少年瞪大眼睛，脸紧紧贴着玻璃，整个人都趴到了窗户上。 他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平坦的，软乎乎的。 “好可怜。” 他的新目标肚子上有好几道伤疤，肉都是一块一块的，不知是被谁打的。 如果他能出去就好了，就可以暗中保护新目标了，像保护以前喜欢过的宝物一样，他会用手帕把玻璃珠擦得发亮，他会用纸张压平蜘蛛网的每一道丝，他会很小心很小心，不让新目标身上增加一道伤痕。 少年忧伤地叹了口气，推了推玻璃珠子，珠子骨碌碌滚下窗台，落在木地板上，发出几道沉闷的响声。 可惜他无法离开这里，只能偷偷看着。 谈秋生皱了下眉头，环视四周，他刚刚好像听到了叹息声，像风一样又轻又软。 没有人，四周也感觉不到阴魂的气息。 是幻听了吗？ - 钱还是花了最安心，本着账户上没钱，就没有人能扣我钱的原则，谈秋生买了一整套新家具，又付了高价服务费，让人当天下午将东西送到别墅。 一顿翻新捯饬，账户上的23万花掉了一大半，整个别墅焕然一新。 舒坦。 谈秋生倒在沙发里，满意地打量着新住处，别墅里的家具早就过时了，换了新的之后顺眼了不少，比起豪华大平层也不遑多让。 办公设备也换了新的，谈秋生将地府的工作软件安装好，打开收件箱。 阎王下发了一份文件，当时他正忙着买东西，没来得及细看。 “红头文件？” 在地府里，红头文件代表机密中的机密，据说上一次下发红头文件还是几百年前，那时爆发了一件轰动地府的丑闻，导致整个地府的权威崩塌，换成现在的话，就是公信力下降，两界差点失控。 谈秋生不由得坐正了些。 【近年来，地府人员常有失踪，导致辖区内工作出现纰漏，疑有人暗中作梗，经过多方商讨，今决定重新成立特殊事件事务所，调查工作人员失踪一事，同时维护人间安全，处理人间灵异事件，避免有人借此谋财害命，破坏地府秩序。 今任命谈秋生（编号080099）为特殊事件事务所所长，调令阅后生效。】 “……” 这就是十殿说的急活？ 一个地府殡仪馆就够他忙的了，他是疯了才会兼任这劳什子事务所的所长。 谈秋生面无表情，开始敲辞职报告。 “叮咚！” 任命调令一生效，系统自动将相关文件发送过来。 【附件1：两界特殊事件汇总 附件2:特殊事件处理价格参考标准（注：事务所收入所得不必缴纳税款） 附件3:特殊事件执行权利书 ……】 谈秋生打字的手停下，点开了文件。 嚯！ 附件1：两界八卦汇总 附件2：公费私赚，带薪兼职 附件3：免死金牌 谈秋生毫不犹豫，将信息发给阎王。 【能者多劳，我一定会努力工作，查清真相，不辜负领导对我的信任。】 书房在二楼，昏黄的灯光盈满了房间，谈秋生换了一身家居服，米黄色，面料柔软服帖，衬得他整个人温润如玉。 书桌侧对着窗户，隔着两道玻璃和一段夜色，少年直勾勾地盯着谈秋生的侧脸。 指尖微动，在玻璃上勾勒出轮廓。 他不知饥饿与疲倦，仗着不会被发现，已经大摇大摆地观察了谈秋生一整天。 发现1：新目标认识很多人，下午有很多活人来找新目标，还搬来很多东西，都是他没见过的新鲜玩意儿。 发现2：新目标会住在对面。 已经猜到了但依旧要重点标记的发现3：新目标和他不一样，能吃东西，能够离开这里…… 少年低下头，如果他也能离开这座房子就好了，那他就可以去找新目标了。 找新目标干什么呢？ 少年托着下巴，一边偷看谈秋生，一边幻想。 他可以和新目标玩玻璃珠子，他弹过去，新目标弹回来，这样就不用他一个人跑来跑去了。 他们可以一起看蜘蛛结网，他可以教新目标如何用一张纸取到一张完整的蜘蛛网，这是他试了几十次才发现的小秘诀。 他还可以和新目标说话，讲他搜集宝物们的冒险故事，新目标的反应一定会比蝴蝶和蜘蛛有趣。 或许他还可以和新目标说说经历过的事情，新目标可能会帮他报仇…… 报仇。 少年的笑意淡下去，眼神变得幽怨起来。 自从他有意识起就被困在这里，他试过无数次都没办法逃出这栋别墅，日复一日地看着太阳升起又落下，像活人一样长大。 但他不是活人。 他不用吃饭喝水，感觉不到冷暖，没有实体，不会被人看见……他是一只小鬼。 一个很像活人的怪物。 少年鼓着脸，凶狠道：“要报仇，报仇！” 谈秋生偏过头，勾魂索蠢蠢欲动。 虽然很淡，但他感觉到了阴魂的气息，在这附近藏着一只鬼，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隐藏这么长时间，看来是只不好处理的厉鬼。 谈秋生在眉心上一点，眸光倏然变得锐利，在静谧无声的夜晚，声音格外清晰。 “报仇，报仇！” 谈秋生愣了一下，这声音比他想象中的稚嫩多了，很干净，不像是厉鬼能发出的声音。 听着有点耳熟，又轻又软……原来那不是幻听。 今天他一直有种被监视的感觉，所以不是错觉，真的有一只鬼躲在暗中偷窥他，偷窥了一整天。 ……这只鬼是变态吗？！ 帖子里的内容浮现在脑海中，谈秋生一阵恶寒，他不动声色地站起身，在书房里走了一圈后，站定在窗台前。 书房靠南，正对着A单元，对面别墅一片漆黑，在月光的照耀下，二楼的窗户上隐隐浮现出一道纤细的身影，很淡，如果不是将阴阳眼发挥到极致根本发现不了。 “抓到你了。” 谈秋生眯了眯眼睛，打量着那道刚到他肩膀的阴魂：“变态鬼。” 噫，好矮。 “小变态鬼。” 为您提供 山河不倦 的《可爱G老婆每天都想吓我》最快更新 5. 小变态鬼 免费阅读 [www.aishu55.cc] 6. 变态鬼王苗苗 咦？ 新目标怎么站在窗边，难不成是发现他了？ 少年心里一紧，下意识拽住窗帘，猛地拉上。 不可能，不可能，他是鬼，活人是看不到他的，新目标一定是在……看月亮！ 月亮很好看，比太阳好看多了，会变形，有时候圆圆的，有时候弯弯的，他有一段时间就很喜欢看月亮，每天都守在窗边，等待着夜晚的到来。 新目标一定是在看月亮，今晚的月亮是圆圆的，又大又亮，很漂亮。 少年舒了一口气，有恃无恐地拉开窗帘，新目标看月亮，他看新目标，正好。 谈秋生：“？” 这只矮子变态鬼是在挑衅他吗？ 窗帘被拉上，又猛地被拉开，就算是瞎子也能看出不对劲，现在还直勾勾地和他对视，生怕不被发现一样，谈秋生被气笑了，很好，已经很久没有鬼敢在他面前这样放肆了。 谈秋生心念一动，瞬间从书房里移动出来。 诶？怎么不见了？ 少年下意识伸出手，猛地朝前一扑，他能穿过墙壁的透明身体直接撞到了玻璃上，淡淡的红光闪过，少年顺着窗户软软地滑落到地上。 他捂着头，蜷缩成小小的一团。 “好痛，好痛啊……” 只要他试图逃出这座别墅，就会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阻拦住，像有无数根针刺入身体之中，他第一次感觉到那股力量的时候还以为自己要魂飞魄散了，疼得在地上打滚，整整几个小时才缓过来。 他想要逃离这座别墅，不信邪的又试了几次，无一例外都被拦住了，那股力量似乎只是禁锢着他，会让他疼一疼，但并不会杀死他。 刚刚看到新目标突然消失，一时紧张，又犯蠢了。 少年委屈地扁扁嘴，揉揉额头，小声庆幸道：“好丢人，好丢人，还好新目标看不到。” 圆月隐匿在乌云之中，夜风吹过，四周的树叶发出哗啦啦的响声，乍一听起来就像是小儿啼哭，给人一种阴森森的感觉。 谈秋生站在A单元的别墅前，脸色凝重，他刚才试图靠近这座别墅，但被一股奇异的力量拦住了。 这座别墅上有封印。 怪不得他一看见这栋别墅就觉得不舒服，原来别墅的格局和四周的环境布置都大有文章，组合之后，恰好将这里的风水改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的死局，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梧桐苑在建造成别墅区之前一定死过很多人，这片土地下埋着无数尸骨，死气沉沉。 谈秋生调出资料查了一下，果不其然，这里在开发前是一片坟场。 阴气盛，阳气弱，阴阳失衡，必致灾祸，住在这里的人接二连三发生意外，与这一点脱不了干系。 44栋A单元，有人在这座别墅上下文章，将这里改成了一座鬼冢，会聚集方圆百里的阴气，住在这里的人必定因病早亡，住在这里的鬼嘛……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会被鬼气哺育长大。 谈秋生眸光一沉，想起那道站在窗前的鬼影。 万中挑一，被培育成之后必成鬼王，实力不容小觑，怪不得敢挑衅他，倒是他小瞧这只变态鬼了，看着还以为是只发育不良的矮子鬼，实际上竟是个鬼王苗苗。 谈秋生遗憾地啧了声，今晚不能抓住这个偷窥他的变态了。 不过还好，月圆之夜阴气逸散，无从隐匿，阴差阳错叫他发现了这座鬼冢，现在鬼王还没有被养成，只要在鬼冢上打开一个缺口，把阴气慢慢泄掉，被豢养的鬼就不会继续长大了。 等到这只鬼离开别墅之日，就是他的死期！ 趁着夜色，谈秋生偷偷在别墅门口挖了个坑，将随身携带的烧纸拿出来，挑了一张埋下去。 这张符可通地府，能将被聚集过来的阴气引入地府。 谈秋生之所以能被阎王破格提拔，成为地府殡仪馆的老板，靠的就是这一手与生俱来的术法，他天生就精通各种术法，明明是地府工作人员，看起来却像个正常人，在人间毫无违和感，要不然也不会和皇大仙儿成为朋友。 他估摸着阎王让他当特殊事件事务所的所长，八成也是出于这个考虑。 做完这一切之后，谈秋生伸了个懒腰，心满意足地回去睡觉了。 现在就等鬼上门了。 - 特殊事件事务所不挂牌正式成立，谈秋生拿着地府下发的经费，在梧桐苑附近的闹市区租了个小门面。 说是附近，其实离着梧桐苑也五六公里了，这一片闹市区距离他之前劳动派遣的儿童医院很近，就隔着一条街，之前这片辖区的地府工作人员失踪离职，才导致这里的魂魄管理出了问题，所以谈秋生想先从这里查起。 闹市区人多，正好可以顺便接点私活。 谈秋生吸溜着牛肉粉，竖着耳朵听隔壁桌大妈讲八卦。 “这已经是这个月的第三起了吧？” “可不是，怎么就发生了这种事，听说这次撞死的又是孩子，跟前两次一样，还在医院那个十字路口。” “跟中了邪似的。” 中邪？ 谈秋生捧着碗喝完汤，抽了几张纸巾：“老板，买单！” “来了，牛肉粉一碗，14元。” 谈秋生从兜里掏出一张十元的钞票，又在几个口袋里挨着搜刮了一遍，找出四个硬币。 老板抛了抛硬币，扔进柜台上的招财猫存钱筒里：“你是来我店里吃饭的年轻人里唯一一个用现金的。” 现在年轻人吃饭的时候都捧个手机，要不就聊聊天，要不就刷刷视频，他刚刚多看了两眼，谈秋生连手机都没拿出来过。 谈秋生笑笑：“习惯了。” 在这个手机支付盛行的年代，除了上了年纪的老人和正在幼儿园小学的孩子，大多数人身上都很少带现金了，但谈秋生还是喜欢将账户里的钱换成现金来用。 他在人间的记忆可以追溯到1930年，从战火纷飞到和平社会，从银元到粮票，再到不同版本的纸币，早就用习惯了。 离开牛肉粉店之后，谈秋生去了大妈们说的路口，那里是两条路交汇的大十字路口，除了两个红绿灯以外，四条人行道都安装了指示灯，道路中央是指挥台，有两名交警维持秩序。 多次发生事故之后，交警加大了对这边的管控，谈秋生记得几天前来这边的时候还只有一个交警。 旁边就是儿童医院，经常发生事故的路口正对着儿童医院，视野很开阔，没有盲区，不是急转弯路口，属于很正常的路段。 就算是发生交通事故，也不会只发生在这一边的马路上。 谈秋生站在路边，仔细打量着斑马线，白色油漆被染红了，事故是昨晚发生的，血迹还没有清洗掉，范围很大 尽管旁边就是医院，但这么大的出血量，孩子恐怕当场就死亡了。 一个月三起，撞的都是孩子，还都是当场死亡。 确实不太正常。 “绿灯了。” 耳边突然响起一道声音，谈秋生吓了一跳，抬起头。 一身校服的男生叼着吸管嘬豆奶，好奇地打量着他看的地方：“你站在这里半天了，看什么呢？唔，这是血吧？” 谈秋生瞄了眼他的校服，桐市一中，高中生：“现在应该是上课时间吧。” “逃课了呗。”男生咧着嘴笑了一下，露出两颗小虎牙，“哥们儿，你不是普通人吧？” 谈秋生神经一紧，故作疑惑：“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男生打量着他，笑嘻嘻道：“你长得这么帅，应该是什么明星吧，是不是演过电视剧，警匪片，刑侦悬疑电视剧？” 谈秋生：“……” 头一回见这样搭讪的。 谈秋生现在有被追星恐惧症，板着脸冷漠道：“我不是明星，没演过电视剧，大众脸。” “不应该啊，我看你特别眼熟。”男生咕哝了声，跟上他。 那你可能命不久矣。 将死之人身上会呈现出阴魂的特质，有些人在阳寿将尽的时候能看到不一样的世界，比如死去的太奶，比如地府工作人员。 谈秋生没当回事，过了马路。 在这种路段的交通事故，正常来说不该撞到这种程度。 他能看到除了血迹以外的更多东西，这条马路上很干净，没有所谓的脏东西，但在他走过马路的时候，感觉到了一股残留的阴冷气息。 是怨气。 因为交通事故而死的孩子不该有这么强的怨气。 一股凉意窜上后背，谈秋生皱了下眉头，他仿佛从那股怨气中看到了一双充满恨意的眼睛，这些交通事故果然不简单。 “小白，帮我查一下本月内在B区出车祸的……”谈秋生收住话头，转身看向亦步亦趋跟着自己的人。 电话另一边的地府殡仪馆工作人员小白疑惑问道：“老板？” “没事，我发给你。”谈秋生发完消息，收起手机，“你跟着我干什么？” 头一回见追着地府工作人员跑的，是迫不及待想投胎转世吗？ 男生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压低声音道：“你果然不是普通人，你是世外高人吧，昨天晚上的车祸有蹊跷对不对，你是来调查的。” 谈秋生的眼神变了变，掌心不自觉收紧。 “我想起来了，你是前几天那个活神仙！”男生毫无所觉，噌的一下跳到谈秋生身边，兴冲冲道，“我都看到了，前几天在医院里你塞给一个带孩子女人一张纸，后来那孩子就好了，你一直没去医院，那女人带着孩子在医院里等了你好几天。” “你……” “她跟我说的，你是个活神仙。”男生冲他挤眉弄眼，“你今天戴了眼镜，我没认出来。” 谈秋生噎住，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是来调查车祸的对吧，我知道是怎么回事。”男生讳莫如深道，“我天生阴阳眼，能看到别人看不见的东西，昨晚我亲眼看到，是鬼推把小孩推到马路上的。” 谈秋生将男生带到了事务所里：“你真的不用上学？” “不用，我学习特别好，老师不管我。”男生好奇地左看看右摸摸，指着门上贴的打印单，“你在招店员，我可以应聘吗？” “不招未成年。”谈秋生摘下眼镜，好整以暇道，“说说吧，你到底是什么人。” 男生挠了挠头，笑容无辜：“我就是一个普通高中生。” 谈秋生笑了下，没什么温度：“普通高中人不会知道阴阳眼，更不会认出我。”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地府工作人员身上都会有容貌限制，除非朝夕相处，只见过他们两次的人绝对不会认出他们，并将两次事情联系到一起。 事务所的门“砰”的一下合上。 这是准备不坦白就严刑逼供吗？男生举起双手：“好吧好吧，我坦白，我叫周景融，师从清净山，是个天师。” 清净山？ 谈秋生挑了挑眉：“你该不会是松字辈的徒弟吧？” “没错！” “大错特错。”谈秋生收了笑容，“清净山上确实有天师府，但却没有松字辈，他们祖师爷的情敌名字里有个松字，所以严令后代弟子不可取这个字。” 周景融嘴角抽搐：“……你瞎编的吧。” 谈秋生：“真的。” 皇半仙儿告诉他的。 术士和天师算是半个同门，皇半仙儿热衷于八卦，经常跟他说这些事。 “祖师爷也太小心眼了吧。”周景融撇了撇嘴，在桌前坐下，“我小时候生了一场大病，我爹带我上了一趟清净山，病好了以后就能看到乱七八糟的东西了，清净山的人说这是阴阳眼，想收我做天师，但我爹不同意。” 有的人经历过一些奇遇之后，身上的确会产生变化，但普通的阴阳眼不可能会看破地府的伪装。 谈秋生若有所思：“把你的手伸出来。” 周景融连忙伸出手，惊喜道：“你要看我的手相，你会算命？” 不会，看看你是不是中邪了。 谈秋生捏住他的手腕猛地一拽，双指点在他的眉心，周景融猛地瞪大了眼睛，完全没反应过来，身子一歪趴在了桌上。 顺着谈秋生的指引，一缕黑气从周景融眉心冒出来。 果然不出他所料，这小子是阴时生子，八字轻，招鬼魂，根本就不是阴阳眼，而是有脏东西附在他身上，所以他才会看到人看不到的东西。 谈秋生漫不经心地松开手，在周景融脑袋上点了一下，昏睡的人立刻幽幽转醒。 “诶？这是哪里？”周景融揉揉眼睛，坐直了身子，“你是谁？” 谈秋生温和一笑，递给他一杯水：“你是不是没吃早饭，刚刚低血糖晕倒了，倒在我的店门口，我就把你扶进来了，喝点水吧。” “哦，谢谢。” 周景融喝完了一杯水，好奇地打量着四周：“你这是什么店？” 小白已经把车祸信息发了过来，车祸死亡的三个孩子都阳寿未尽。 谈秋生滑动手机，头也不抬道：“时间不早了，你要是没事了就赶紧上学去吧。” 看出他的不欢迎，周景融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店门“吱呀”一声，谈秋生抬起头看着离开的男生，轻轻叹了口气，活人不该牵扯进阴间的事情里，就像地府之人不能擅自插手人间之事，是会折寿的。 在事务所里待到三点，谈秋生就开溜了。 经过一整天的引气，A单元已经不像昨晚一样死气缭绕了，谈秋生满意地勾起唇角，比他想象的还要快，看来再过不久就能抓到那只变态鬼了。 他在两栋别墅外设了个小小的法阵，变态鬼只能在范围内移动，没办法偷跑出去伤人。 谈秋生拎着刚买的东西进屋，开门的时候又感觉到了炽热的视线，黏在后背上，有种痴缠的热度，令人无法忽视。 啧，这没长成的鬼王苗苗是把他当成猎物了吗？ 谈秋生不爽地捻了下钥匙：“小变态鬼，迟早火化了你。” 别墅窗前，少年小鬼满脸惊喜，眼巴巴盯着窗外的男人，新目标出去了一整天，他等了好久，终于等到新目标回来了。 新目标刚刚笑了，比不笑的时候更好看。 不愧是他喜欢的宝物。 少年的脸都要贴到玻璃上了，他揪着窗帘，仔细地观察着谈秋生，从上到下，目光在男人身上一寸寸逡巡，半天才舒出一口气。 确认新目标完好无损。 客厅的窗户有些小，谈秋生在厨房里进进出出，很长时间才能看到一点身影。 长久的寂寞生活培养出了耐心，少年很沉得住气，静静地站在窗前，等待着一闪而过的身影。 简单煮了碗面，谈秋生端着面条来到客厅，一抬头就看到了窗边的身影，阴气削弱之后，别墅上的法阵效力减弱，不需要太费力就能看清里面的鬼影。 那道身影停在窗前，一动不动，像一块人形望夫石。 谈秋生无端生出几分异样心情。 被鬼围观吃饭是头一遭，谈秋生吃两口抬头看一眼，鬼影纹丝不动，反倒弄得谈秋生不自在起来，他端着碗起身，去了吧台桌。 吧台桌是死角，看不见人，少年急切地往前凑了凑，等他意识到的时候，半个脑袋已经探出了窗户。 ！！！ 是做梦吗…… 少年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悬在空中不敢动弹，他怕一动就被那股力量打回别墅里，疼得满地打滚。 过了很长时间，他才开始缓慢地往外挪动，浑身绷紧，不会跳动的心脏都提起来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天色变得昏暗，终于他整个脑袋都挪了出来。 外面的空气似乎都更加清新，从来没有离开过别墅的小鬼使劲地吸了几口。 多亏他是鬼，不会被看到，不然一个人从外面走过，看到一颗人头悬在半空中，应该会被吓个半死吧。 想象到那副画面，少年忍不住扬起笑。 再也忍耐不了，他猛地往外一冲—— 他出来了。 太阳已经落山了，傍晚一片昏暗，少年漂浮在别墅院子里，感觉到轻柔的风从身上穿过。 真的像做梦一样…… 少年想也没想，拔腿就往对面跑，生怕晚一秒梦醒了，他会被拖回别墅里，重新过回那种暗无天日的生活。 吃完饭，正准备刷碗的谈秋生目光一沉，猛地转过身。 对面的窗户前空荡荡的，望夫石没了，浓郁的阴魂气息从外面钻进来，带着兴奋涌动的鬼气，几乎要将整座别墅盈满。 “笃笃笃——” 谈秋生看向大门，绕在他手腕上的勾魂索不受控制地抖动起来。 为您提供 山河不倦 的《可爱G老婆每天都想吓我》最快更新 6. 变态鬼王苗苗 免费阅读 [www.aishu55.cc] 7. 可爱鬼 来了。 勾魂索会对阴魂产生反应，遇到力量越强的鬼，反应越剧烈。 不愧是在鬼冢里豢养的鬼，还没有成为鬼王，力量已经如此强大，不仅能使勾魂索躁动不安，还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突破封印，找上门来。 正好，今天收了这只鬼，就可以打报告结束开鬼门的限制，提前回地府找十殿报仇了。 谈秋生一甩手腕，勾魂索瞬间滑到他手中，他在一阵阵敲门声中走近大门。 门外，少年紧张地握着拳头，他还没从逃出生天的事情中回过神来，机械地敲着门。 笃笃，笃笃—— 等下新目标出来了，如果能够看到他，他要说什么？ 当期盼已久的自由终于实现，狂喜席卷了少年的所有理智，他那摆设似的心脏仿佛无师自通的学会了跳动，疯狂动作起来，他兴奋到每个毛孔都在战栗，一时之间除了敲门，竟然想不到自己还能做什么。 报仇。 对，报仇！ 新目标会帮他报仇吗？ ……应该不会。 他是小鬼，是怪物，如果新目标能够看到他，一定会怕他。 少年沮丧地垂下眼睛，他的眼睛很大，低垂的时候可怜巴巴的，看起来像只被雨水淋湿的无辜狗狗，让人想抱到怀里好好揉一揉脑袋。 要不要趁新目标没开门之前逃掉？ 少年只思考了一秒就打消了这个念头，他能逃到哪里去，他熟悉的地方只有别墅，他认识的人只有新目标一个。 新目标就是他最熟悉的人。 可是新目标怕他。 怕他…… 怕他？！ 少年眼睛一亮，一个绝妙的计划浮上心头：新目标怕他，那他岂不是可以威胁新目标帮他报仇！ 就像他故意吓蝴蝶，让蝴蝶扑棱着翅膀陪他玩飞来飞去的游戏一样，就像他故意吓蜘蛛，让蜘蛛在他垫了纸的墙角结网一样。 新目标一定不敢拒绝他的。 “咔哒”一声，门打开了。 少年咧开的嘴角瞬间扯平，绷着脸，和谈秋生对上了视线。 好高…… 之前只注意到了新目标好看，面对面站着，近距离看到后才发现新目标比他以为的还要高很多，他只到新目标的胸口，以至于他不得不仰起头。 身高差距带来了满满的压迫感，天不怕地不怕的少年小鬼咽了咽口水，甚至来不及惊讶新目标能看到他。 “我，我……” 直接威胁，会不会吓坏新目标？ 少年欲言又止。 谈秋生完全愣住了。 救命，这鬼王苗苗怎么会长成这样…… 大眼睛圆溜溜的，顶着一头蓬松的白毛，看起来奶乖奶乖的，长得一点都不凶狠，他实在不像是鬼，更像是一个被好好呵护长大，不谙世事的乖孩子。 谈秋生感觉心脏中了一箭。 有人是声控，有人是颜控，有人是福瑞控……没有人知道，他是个不折不扣的可爱控，喜欢一切可爱的事物。 私人领域从不让人踏足，是因为家里堆满了可爱的玩偶，抱枕，就连他用的碗筷和床上四件套都是带小碎花的，任谁看到了都会大跌眼镜。 谈秋生不自觉放轻了声音：“你有什么事吗？” 长得这么可爱，绑起来的时候该不会被弄哭吧？ 谈秋生忍不住想到。 咦，新目标好像并不怕他，是把他当成人了吗？ 少年眨巴着眼睛，声音温软：“我被家人赶出来了，请问可以借住一晚吗？” 不管了，先进入新目标的家再说，不知道为什么，他有种进入新目标的家就不会被抓回别墅的感觉。 谈秋生心里已经掀起了惊天骇浪，但面上仍旧没有表情，他仔细地打量着面前的少年，的确是只鬼，身上的阴魂气息浓郁到吓人，还是只力量强大的厉鬼。 鬼冢里养出来的鬼王苗苗名不虚传。 现在这只鬼眼泪汪汪地看着他，一点杀意都感觉不到，浑身散发着“我很乖很可爱，请让我进去”的气息。 还会说请，真是只懂礼貌的可爱鬼。 谈秋生默默收起勾魂索，侧过身：“可以，进来吧。” 少年高兴得眼睛都亮了起来：“谢谢！” 他身子前倾，一下子飘进了别墅。 ……飘进了别墅。 空气凝滞，气氛突然变得微妙起来。 谈秋生只觉得眼前一道黑影闪过，他偏头看了看，少年已经飘到了客厅里，背对着他，扶着沙发，无措地盯着自己的脚，浑身透露出僵硬的气息。 强大的鬼表面上看起来和正常人没有区别，他们也有脚，可以伪装成人。 只是飘习惯了，乍一开始伪装成人，反应不过来，忘记了要用脚走路。 这只鬼该不会以为他没有发现他是鬼吧？ 噫，好傻。 谈秋生不动声色地勾了勾唇角，装作没看见，将门关上，落了锁：“被家里人赶出来了，好可怜啊，吃饭了吗？” 别墅以前是地府的驻地，门上也有封印，谈秋生落锁的同时将之一并打开了。 进来了就别想出去。 见他并无异样，好像没发现不对劲，少年松了口气，摇摇头：“没有。” 想也知道，鬼是吃不了东西的，除了在地府。 以及在地府工作人员的身边。 谈秋生摸了下手腕，躁动的勾魂索顿时安静下来：“你先在沙发上坐一会儿吧，我给你热点牛奶喝。” 这么可爱的小鬼，怎么能不配合他演戏，不喂饱一些呢。 谈秋生从冰箱里拿出牛奶，挑了个粉色杯子，一想到那只可爱鬼捧着杯子小口小口喝牛奶的画面，他脸上的笑容就越来越深。 怪不得人都喜欢养宠物，他好像体会到了福瑞控养猫养狗的快乐。 “我……” 少年没来得及阻止，眼睁睁看着谈秋生拿着牛奶进了厨房。 他喝不了牛奶。 除了牛奶，其他的东西他也吃不了。 他长得再像人，终究也不是人，他是个小鬼，是个可怕的怪物。 少年低着头，眼尾耷拉下来，等下发现他喝不了牛奶，新目标就会知道他不是人，会把他当成异类，会讨厌他，会用异样的眼神看他，还会把他赶出去。 随着他的心情变低落，房间里的阴气也受到影响，变得压抑沉闷。 把牛奶放进微波炉里，谈秋生不解地看了眼客厅，少年蔫头耷脑，正在揪沙发上的抱枕。 怎么突然不高兴了，是不喜欢那个抱枕吗？ 那是一个狗头抱枕，网上很流行的表情包，又萌又贱。 谈秋生一边思考着小鬼害怕狗的可能性有多大，一边打开微波炉。 胆子真小。 家里印着狗狗的抱枕有两三个，还有几个玩偶摆件，看来都得收起来了。 谈秋生若有所思地盘算着：“对了，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呢？” 少年闻言抬起头，犹豫了下，道：“陶程。” 他没有名字，但在被问到的时候，这两个字突然浮现在脑海中。 “我叫陶程。” 谈秋生神色微微一顿，作为地府的人，他能看到阴魂的名字。 这只鬼没有骗他。 陶程。 鬼差们遇到因为流产的魂魄时，为了方便登记，会用父母的姓氏组合作为孩子的名字，一方面是为了记录，另一方面会借此来减少父母的阴德。 不过地府和人间的思想不同，在人间里，相爱的父母会用双方的姓氏组合成孩子的名字。 兴许，这只鬼是爱意的结晶。 大概是被可爱冲昏了头脑，面对这只鬼王苗苗，谈秋生发自内心的希望他的名字适用人间的解释。 微波炉发出“叮”的响声，谈秋生拿出热好的牛奶：“陶程，很可爱的名字，很符合你的气质。” 陶程眨了下眼睛，思索了一下才明白谈秋生在夸他可爱，心情雀跃：“那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谈秋生犹豫了一下，如实道：“谈秋生。” 在今天之前，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将自己的名字告诉一只鬼。 还是一只力量强大，有可能成为鬼王的鬼。 陶程兴奋道：“那你一定是在秋天出生的，所以叫谈秋生，我应该……” 忘记了，他没有出生。 谈秋生有些出神，陶程猜对了。 这个名字是他自己起的，地府的鬼只有编号，没有名字，他第一次去人间勾魂是1930年的秋天，他把那一天当成出生的日子，给自己起了这样一个名字。 至于姓氏，那一天他感受着雪花的温度，好像重新活过来了，就记下了那条小魂魄的名字。 谈林。 那是他认识的第一个人。 两个人各怀心事，气氛变得沉闷起来。 谈秋生将牛奶递过去：“趁热喝。” 陶程眼睛一转，伸出手，在即将碰到杯子的时候忽然缩了缩手，杯子滑落，他故作惊慌道：“哎呀，我一不小心，没有拿住。” 谈秋生挑了挑眉，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对不起。”小鬼可怜兮兮地仰着头，眼里浮动着慌张。 这是他第一次骗人，好紧张。 “没关系。”谈秋生收回目光，将地上的一片狼藉打扫干净。 陶程看着他打开冰箱，好奇地凑过去：“这是什么？你要干什么？” “这是冰箱。”对于他的无知，谈秋生一点惊讶都没有，拿出牛奶，隐含笑意道，“我再给你热一杯牛奶。” 陶程：“……” “太麻烦，不用热了，我，我也不是很饿。” 自知喝不了牛奶的小鬼皱巴着脸，试图阻止他。 谈秋生重新倒了一杯牛奶，顺手拍拍他的头：“你年纪还小，正在长身体，不吃不喝会长不高的。” 蓬松的头发被拍扁，发丝微凉，摸起来的手感很奇特。 头发和性格一样，都是软乎乎的。 谈秋生眼里的笑意更深，在他发愁的目光中，将牛奶放进微波炉里：“等三分钟就好了。” 三分钟。 再过三分钟，他的活人身份就要被拆穿了。 挣扎无果的小鬼咬了咬牙，恶向胆边生，举起双手，张大嘴巴：“啊嗷！” 谈秋生转过身，愣住。 嘿！吓住他了！ 陶程备受鼓舞，又呲了呲牙，凶巴巴地威胁道：“啊嗷！啊嗷！我很可怕吧，我警告你，不能把我赶出去，不然我会，会……会吃掉你的！” 谈秋生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扭曲：“好。” 微波炉发出响声，谈秋生急忙转过身，按了按疯狂跳动的心脏。 救命，怎么能这么可爱。 火化掉也太可惜了。 谈秋生一边拿出牛奶，一边思索着饲养一只鬼王苗苗的可能性有多大，全然忘记了在不久之前他还信誓旦旦的放话，要火化掉这只偷窥他的矮子变态鬼。 在他背后的陶程歪了歪头。 咦，这么轻易就同意了？ 看来谈秋生真的非常害怕他。 一股骄傲之情油然而生，陶程挺直腰背，得意洋洋的想到，虽然他没有新目标高，但他吓人啊，一下子就把谈秋生给吓得不敢赶他走了。 他可真是全世界最吓人的小鬼。 谈秋生端着牛奶转过身，陶程立马张大嘴巴，呲出一排小白牙，奶声奶气地吼道：“我不喝牛奶！” 天呐。 谈秋生呼吸停滞，心脏跳得快抽搐了。 他端着牛奶的手微微颤抖，脑海中响起一道声嘶力竭的声音——养他！ 单纯的小鬼看不懂脸色，陶程误会了他的沉默，还以为自己太过凶恶，把人吓得发抖了，连忙安慰道：“你，你别害怕，我就是吓吓你，不会真的吃了你的。” 谈秋生放下牛奶，突然上前一步，陶程吓了一跳，下意识往后退，却被架着胳膊抱了起来。 ？？？ 等到陶程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被放到了吧台凳上。 谈秋生端着牛奶往外走，忽然脚步一顿，又拐了回去，往牛奶里加了两勺糖。 可爱鬼该喝甜牛奶才对。 将糖搅匀，谈秋生露出满意的微笑，直接把杯子递到了陶程嘴边：“张嘴。” 热乎乎的牛奶散发出热气，感受不到温度的小鬼被扑了一脸，整只鬼都愣住了，他抽了抽鼻子，鼻腔里灌满了香甜的气味。 好热，好香。 为什么他会感觉到温度和气味？ 陶程茫然地看着谈秋生，好奇怪，他好像……坏掉了。 谈秋生倾了倾杯子，温声道：“喝一点尝尝，是甜的。” 什么是甜？ 从来没有吃过东西，尝到过味道的小鬼张开嘴，喝到了人生中第一口牛奶。 喝到了，真的喝到了！ 陶程眼睛一亮，一把抱住他的手，仰着头大口大口喝着牛奶。 一杯牛奶很快就见底了，谈秋生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好喝吗？” 陶程舔了舔唇，猛地点头，他的眼里满是亮晶晶的惊喜，期待道：“好喝，还想喝。” 谈秋生失笑，将杯子放在吧台上，摸了摸他的肚子：“晚上不能喝太多牛奶，对身体不好，明早睡醒以后再喝。” 虽然受到他的影响，可以吃东西了，但陶程终究是鬼，阴魂不知饥饱，一下子不能吃太多东西。 陶程仰着头思索了两秒，往前一趴，手脚并用，迅速爬到了吧台桌上，躺平。 谈秋生愣住：“你干什么？” 撒泼打滚，威胁他倒牛奶吗？ 脾气倒不小。 原来乖巧听话的皮下藏着个熊孩—— 陶程双手交叠，放在肚子上，闭上眼睛：“我睡着了，我睡着了，我睡着了……” 谈秋生：“？” 念叨着自己睡着了的小鬼将眼睛睁开一条小缝，笑得腼腆：“牛奶很甜很好喝，谢谢你，新目……谈秋生。” “晚安。” 为您提供 山河不倦 的《可爱G老婆每天都想吓我》最快更新 7. 可爱鬼 免费阅读 [www.aishu55.cc] 8. 嗅嗅 这只鬼真的很有礼貌。 谈秋生再次确认了这件事，眼神变得更加柔软，没人不喜欢乖巧听话的可爱少年。 “桌子上太硬了，我带你去床上睡觉。”谈秋生屈指敲了敲桌子，“起来。” 陶程疑惑地眨眨眼睛，他见过床，但不知道床为什么会和睡觉联系起来。 虽然不太理解他的意思，但陶程还是乖乖从桌子上爬起来，跟在谈秋生身后。 谈秋生没想过让人留宿，因此别墅里并没有客房，他把陶程带到了主卧，刚换的淡黄色碎花床单柔和明亮，透着一股小清新气息。 谈秋生一个箭步冲上前，将床头的柯基抱枕扔到床下。 陶程不解地看着他：“那个是什么，为什么要扔到地上？” 难道这也是睡觉的规矩？ 人类好麻烦，不像他，想休息的时候直接往地上一倒。 谈秋生随口胡编：“那个是抱枕，晚上睡觉的时候放在床下，它能够守护你，妖魔鬼怪都不敢靠近床，然后你就不会做噩梦了。” 陶程震惊：“好厉害！” 小小的抱枕竟然有这么大的力量，看来以后他得离抱枕远一点，免得被攻击到。 谈秋生掀起被子，冲他示意了一下：“过来躺下。” 经过之前的接触，他对陶程的无知有了一定了解，小家伙大概一直在鬼冢里，常识匮乏，如果让他自己休息，他可能会直挺挺地倒在床上，不知道被子要盖在身上。 陶程小心翼翼地避开抱枕，躺在床上：“我躺好了，下一步要做什么？” 他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紧盯着谈秋生，脸上写满了紧张，不像是准备睡觉，更像是在进行一场严肃的学习。 谈秋生被逗笑了，将被子盖在他身上：“放轻松，下一步是闭上眼睛，睡觉。” 这样就可以了吗？ 人类的睡觉也不是那么难，他已经学会了。 “那你睡哪里？” 两米大床完全睡得开两个人，谈秋生犹豫了下：“隔壁。” 隔壁是书房。 作为准备饲养小鬼的人，谈秋生看陶程就像是铲屎官看自己养的猫。 铲屎官跟猫猫一起睡稀松平常，不过虽然他不介意跟陶程一起睡，但挨着地府工作人员，可爱鬼估计会睡不踏实。 “乖乖睡觉，睡醒了，明天早上给你热牛奶喝。” 回忆着牛奶的滋味，陶程咽了咽口水：“好，我一定会乖乖睡觉的。” 好乖。 谈秋生满意地笑笑。 陶程往上扯了扯被子，盖住了半张脸，只露出眼睛：“晚安，谈秋生。” 鬼是不会被憋死的，谈秋生犹豫两秒，放弃了让他把被子拉下来的想法：“晚安，陶程。” 离开的时候，谈秋生顺手关了灯。 黑暗影响不了鬼的视力，陶程爱不释手地摸了摸被子上的小花，他看什么都觉得新奇，这栋房子明明和困住他的房子格局一样，却给他一种完全不同的安心感。 肯定是因为这里有新目标。 谈秋生。 陶程默念着这个名字，闭上眼睛，心里一阵欢喜。 过了不一会儿，他猛地睁开眼睛。 虽然牛奶很甜很好喝，但谈秋生害怕他的反应是不是不太对劲？ - 地府殡仪馆发来了交通事故死亡的孩子信息，谈秋生对比了一下，三个人的岁数不同，也不认识，唯一的相同点就是最近都去了儿童医院就诊。 如果真像周景融所说，杀人的鬼选择在儿童医院前动手，这件事的源头八成和医院脱不了干系。 谈秋生收起资料，准备去一趟儿童医院。 死去的生命已经无法挽回，但为了阻止那只鬼继续行凶，这件事必须尽早解决。 无关特殊事件事务所，作为地府外派到人间的工作人员，谈秋生的工作就是控制监管辖区内的阴魂，防止他们破坏人间的秩序。 谈秋生在书房里对付着睡了一晚，第二天早上天还没亮，书房门就被敲响了，陶程精神奕奕地站在门口，一脸期待：“我睡醒了，可以喝牛奶了吗？” 谈秋生：“……” 他仿佛看到了扒着门讨罐罐的猫猫。 睡他的床，吃他的饭，还要早早吵醒他，这只可爱鬼一点都不怕他，该不会真把他当成了普通人吧？ 谈秋生觉得很有可能，毕竟昨晚陶程还张牙舞爪，试图恐吓他。 “谈秋生，我有乖乖睡觉，也睡醒了。” 许是怕暴露自己的嘴馋，陶程暗戳戳地提醒道。 谈秋生抓了抓头发，看了看时间，认命道：“好，起床。” 凌晨四点，谈秋生打着哈欠起来热牛奶。 陶程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东瞧瞧西看看，语气里满是抑制不住的欣喜：“谈秋生，这个方盒子是什么？” “微波炉。” “你在做什么？” “插电，然而打开开关就能加热了。” 加热。 陶程想起昨晚喝到的牛奶，除了香甜的味道令他印象深刻外，就连牛奶的热度也镌刻在他的每个细胞里。 他从来没有感觉到过温度，但在昨晚喝牛奶的时候，第一次对冷与热有了概念。 “牛奶是热的，睡觉也是热的。”陶程小声咕哝，似是疑惑，又像是在感叹，“谈秋生，在你身边，所有的东西都是热的，真好。” 不像他以前睡的地方，都是冷冰冰的。 谈秋生闻言笑了声，不动声色地帮他补全生活常识：“睡觉的时候盖上被子，就会变暖和了。” 被子。 陶程默念着新的名词，将这两个字和印象中的软乎乎小碎花画上等号：“谈秋生，你为什么不盖被子？唔……你还没有睡在床上，地上也没有守护你的抱枕。” 谈秋生怔了下，他没想到陶程观察的这么仔细。 “是不是因为我霸占了你的床？” 少年皱着眉头，脸上浮现出愧疚：“不该这样的。” 谈秋生是他看上的宝物，应该是他保护宝物，而不是谈秋生让着他。 牛奶热好了，谈秋生加上两勺糖：“别多想，乖乖喝牛奶，我只是处理工作处理的太晚，直接在书房里休息了。” 陶程一言不发，抱着杯子，小口小口地嘬着牛奶。 他情绪不高，喝到期待了一晚上的牛奶也没有开心，垂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谈秋生煎了两个鸡蛋：“要尝尝吗？” 他煎鸡蛋的手艺很好，煎出来的鸡蛋很完整，色泽诱人，香气扑鼻。 陶程只犹豫了不到一秒：“好，给我一个就好，我们两个一人一个。” 本来就是一人一个的。 谈秋生好笑地看了他一眼：“我等下要出去工作，你自己在家里待着，可以吗？” 不可以的话，就把你绑起来。 铲屎官外出工作，会把不听话的小猫关进笼子里。 谈秋生夹起鸡蛋咬了一口，手腕上的勾魂索闪着幽深的光。 “可以。”陶程放下牛奶杯，好像忘记了自己昨天说的借宿一晚，“我会在这里等你回来。” 买家具的时候买了监控设备，昨晚谈秋生特地安装上了，现在这栋别墅的各个角落都有摄像头，可以严密监视陶程的一举一动。 谈秋生放心地外出了，离开的时候不忘在别墅上加固封印。 就算是力量强大的鬼王苗苗，也没有办法逃脱。 谈秋生直接去了儿童医院，凌晨五点钟，天蒙蒙亮，医院里不像白天那样吵闹，谈秋生没有进门诊大厅，在医院里逛了一圈。 每只鬼身上散发的阴魂气息是不同的，医院里阴魂驳杂，但并没有和马路上一样阴冷的气息。 “没有来过医院吗？” 谈秋生思索了下，转身往医院门口走去。 卖早餐的老大爷又出摊了，谈秋生要了一杯小米粥，一边吸溜一边拿出手机问道：“大爷，你见过这三个孩子吗？” 老大爷看了一眼，摆摆手：“这医院里那么多孩子，我哪能记得住。” “好吧。” 正准备收起手机，旁边突然伸过来一个脑袋：“这不是前段时间打架的三个孩子吗？” 谈秋生心里一喜，转过身：“什么打架，你……怎么是你？” “怎么不能是我？”周景融打了个哈欠，对着收款码扫了一下，“大爷，我要两个鸡蛋，两份小米粥。” 大爷笑呵呵地装上早餐：“小周啊，又给你妈妈买饭？” 周景融“嗯”了声，扫码付钱。 “你弟弟的身体怎么样了？” “还是那样。” 他神色淡淡的，拎着早餐进了医院。 老大爷叹了口气，同情道：“可怜呐。” 谈秋生看了一眼，周景融进的是住院部：“他弟弟在这里住院吗？” “嗯，好像是得了难治的病，听说没多长时间了，小周妈妈在这里陪床，小周每天都会过来，这一家人的感情真不错啊，可惜了。” 感情不错？ 谈秋生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过了差不多十分钟，周景融从住院楼里出来，手上还拎着刚才买的早餐。 谈秋生捏着喝完的塑料杯，冲他笑了一下：“没送出去？” 周景融皱了下眉头，不知道为什么，在谈秋生面前，他总有种被完全看透的感觉：“你在等我？是因为那三个孩子的事情？” “嗯。” 周景融耸耸肩，笑容恶劣：“不巧，我心情不太好，不想告诉你。” “你是不是记起来了？” 虽然是疑问句，但他的语气很笃定，仿佛已经知道了答案。 周景融敛了笑容：“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说完他随手将没动过的早餐扔进垃圾桶，转身离开。 谈秋生眉梢微扬，拿出手机：“给我查一个叫周景融的人。” 在儿童医院没有收获，谈秋生又早退了。 一打开门，就对上了一张充满惊喜的脸，陶程站在门口，小声欢呼道：“谈秋生，你今天回来的好早，我还以为你要再过很久才能回来。” 现在刚到中午，谈秋生回来的时间比他预料中提前了好几个小时。 “你怎么会在这里？”谈秋生神色微妙，脑补出一幅陶程蹲在门口等他回家的画面，“你该不会一直在等我吧？” 陶程摇摇头：“没有，我还做了其他的事情。” “哦。” 说不上失落，就是有点不爽。 谈秋生随口问道：“你还做了什么？” 陶程没有回答，拉着他往楼上走，一直到书房门口才停下。 莫名的期待感涌上心头，谈秋生捻了捻指尖：“打开门？” 陶程点点头，笑容灿烂，早上的低落情绪一扫而空。 书房门打开，谈秋生目光微凝。 沙发靠背被掰了下来，上面盖着熟悉的小碎花被子，地上摆了一圈抱枕，抱枕紧紧挨着，将沙发包围起来，就像是形成了一个严密的保护圈。 “……这是你弄的？” 陶程热情地介绍：“我把沙发变成床了，现在你有被子了，还有守护你的抱枕！” 谈秋生：“……” 那沙发是他刚买的，花了小一万。 “谈秋生，你喜欢我为你准备的惊喜吗？” 他的语气里充满了期待，眼睛亮晶晶的，像颗干净的玻璃珠子，倒映出谈秋生的身影。 谈秋生抬手捂住眼睛，不忍心看沙发的“遗体”，艰难地挤出两个字：“喜欢。” 以前云吸猫，看到猫猫把铲屎官的贵重物品弄坏，变得小心翼翼的时候，铲屎官总会露出一种无奈又心疼的感觉，忍着滴血的心哄猫猫。 当时他还觉得不合理，现在体会到这种感觉了。 手腕上的勾魂索晃动了两下，似乎在说：活该，让你不用我绑住他。 做梦也没想到鬼会拆家。 谈秋生欲哭无泪。 “你喜欢就好。”陶程松了口气，惊奇道，“谈秋生，你是感动哭了吗？” 我是肉疼哭了。 养小鬼不易，养鬼王苗苗更不容易，谈秋生默默腹诽。 陶程笑意盈盈，拉下他的手腕：“这个很容易的，如果你喜欢，我可以再帮你弄一个！” 他记得楼下还有一个沙发。 不过抱枕可能不够，别墅里的所有抱枕都被他拿来守护谈秋生了。 “……不用了，这一个就够了，太辛苦你了。” 他不想看到另一组沙发遭遇毒手。 “不辛苦，是我应该做的。”陶程心情荡漾，拉着他的手晃了两下，“咦？什么味道？” 他吸了吸鼻子，突然低下头，拉着谈秋生的手猛嗅。 鬼没有体温，陶程的鼻子抵在他的手背上，冰凉的触感像落了一片雪，谈秋生呼吸一窒，猛地收回手：“你干什么？” “谈秋生！” 陶程抬起头，委屈巴巴地盯着他：“你身上为什么会有其他鬼的味道？！” 他的宝物，好像被其他鬼染指了。 为您提供 山河不倦 的《可爱G老婆每天都想吓我》最快更新 8. 嗅嗅 免费阅读 [www.aishu55.cc] 9. 主人 “……” 这微妙的被捉奸感是怎么回事？ 谈秋生努力忽略心中的异样，斟酌了一下，疑惑道：“鬼？” 陶程不是在他面前伪装人吗？ 谈秋生有些弄不懂他们之间的关系了：“你刚刚说，我身上有其他鬼的味道？” “没错！”陶程又委屈又不爽，像是黑化了一般，凶狠地呲了呲牙，“我是鬼！你是我看上的宝物，属于我！但你的身上有其他鬼的味道！！” 究竟是谁，哪只不长眼的鬼，竟然敢跟他抢谈秋生？！ 陶程要气死了，对他来说，谈秋生身上有其他鬼的味道，就相当于他的玻璃珠子被其他鬼舔了一口，他的小木牌被其他鬼刻上了自己的名字。 忍不了，根本忍不了。 他仰着头，嫌被俯视气势不足，直接飘到了谈秋生的头顶上，质问道：“你今天真的是出去工作了，而不是去找其他鬼吗？” 气味很浓，绝对不是只待了一会儿能沾染上的。 “……” 破案了，陶程没想隐藏自己是鬼的事情，并且将他当成了普通人。 谈秋生心情复杂，一时之间不知该说陶程没脑子，还是该怀疑自己看起来是不是真的像个人：“我没有，我就是去工作了，我……” 地府工作人员跟鬼解释行程，说出去谁敢信？ 谈秋生又无奈又好笑，他现在越看陶程越觉得他们两个像铲屎官和猫，陶程质问他的时候，就像是猫猫发现铲屎官在外面抱过别的猫，疯狂吃醋闹别扭一样。 不是他要幻视猫猫，是陶程真的很像他养的猫猫。 谈秋生忍着笑：“你能闻见鬼的味道？” 就算是他，也只能隐约感觉出不同阴魂的气息，从来没有听说过鬼能闻出其他鬼的味道。 难道这是鬼王苗苗的特殊能力？ “没错，你身上充满了其他鬼的味道，我闻的一清二楚，你别想骗我。”陶程气呼呼地瞪着他，语气幽怨，“他们的味道甚至比我的味道都重！” 如果不是还有理智，他都想抱着谈秋生使劲蹭蹭，让他身上充满自己的味道。 “你没有什么想和我解释的吗？” 玻璃珠子和小木牌都是死物，可是谈秋生有嘴，这是他第一个活生生的宝物，陶程决定宽容一点，听一听谈秋生的解释。 如果是其他鬼缠着谈秋生，那他就，就……去吓跑其他鬼！ 他可是世界上最吓人的小鬼，谁敢跟他抢东西。 谈秋生伸手一捞，将飘在半空中的陶程抓了下来，放在吧台凳上：“你坐好，我吃完饭慢慢跟你说。” 飘着怪吓人的。 “哦，好。”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陶程坐得端正，看着他从冰箱里拿出食材，进了厨房，好奇地问道：“那个能喷火的东西是什么？” “燃气灶。” “还厉害，你要做什么？” “烧水煮面，你要吃点吗？” “要！” 生气归生气，不能错过任何一顿饭。 空气中弥漫着方便面的香味，陶程伸长脖子张望，口水止不住往下流：“谈秋生，可以给我加一个早上吃过的煎鸡蛋吗？” 煎鸡蛋味道很好，他回味了一上午。 小吃货鬼。 谈秋生勾了勾唇角，在煮了面的锅里打下两个荷包蛋：“蛋要全熟的还是溏心的？” 全熟是什么？溏心又是什么？ 无知的小鬼纠结了不到一秒，故作镇定道：“都要！” 谈秋生：“……” 还挺贪心。 面煮好了，谈秋生分别倒在两个碗里，陶程看了看自己的面，又看看他的面：“为什么你没有鸡蛋？” “因为你都要。”谈秋生眼睛一转，故意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一个全熟，一个溏心，你有两个蛋，我一个都没有，你要不要分给我一个？” 陶程看看碗里的两个蛋，又看看他，一把搂住碗：“不分。” “你身上有其他鬼的味道，我才不要分给你。”陶程一脸认真，“这是给你的惩罚，等你什么时候和其他鬼断绝联系，身上没有别鬼的味道了，我就把蛋分给你一半。” 才不是他护食，不想分享。 谈秋生：“……” 果然，不要试图从猫猫嘴里抢到一口罐罐。 方便面俘获了小鬼的味蕾，一顿饭吃得陶程心满意足，面和蛋全都吃干净了，连汤都没放过，如果不是谈秋生在场，他都想把碗舔一遍。 “做人真的好幸福，能吃到这么多好吃的东西。” 谈秋生很赞同这一点：“人间有很多好吃的，数也数不清。” 不像地府，提起来只能想到孟婆汤，还以不好喝出名。 “你吃过很多好吃的吗？你最喜欢的是什么？” “看起来好吃的都试过。” 从1930年到现在，他品尝过民国的美食，在物质匮乏的年代挨过饿，也去吃过网红特色小吃，最喜欢的选不出来，但他一直很向往吃火锅时的氛围。 陶程羡慕不已：“你好幸福。” 幸福吗？ “还可以吧。”谈秋生拍了拍他的头，“坐好，我也有很多没有吃过的东西，以后我们可以一起去吃。” “好！”陶程瞬间笑容明媚，答应之后又别别扭扭地哼了声，“不要拍我的头，会长不高的。” 他从来不觉得自己长得矮，但和谈秋生站在一起相差太大，这让陶程难以接受。 谈秋生笑了声，从善如流地揉揉他的头：“好，不拍。” 陶程：“……” 他怀疑谈秋生在挑衅他。 但是不应该，他是凶恶的小鬼，谈秋生不敢这样做。 一定是谈秋生比较傻，没听懂他的意思。 陶程捂住自己的脑袋，一脸认真道：“不能拍，也不能摸，我还要长高，要长得比你高。” 谈秋生捻了捻指尖，回味着柔软的手感。 离开鬼冢之后，没有足够的阴气滋养，陶程的生长速度会大幅度下降，再加上他这别墅上有地府的封印，阴气更少，想要长高基本上没戏了。 “长的太高也没用，现在刚好。” 是很可爱的小矮子鬼。 陶程心意已决，连连摇头：“不行，我一定要长的比你高。” 算了，爱做梦也不是坏事。 谈秋生把碗收了：“我晚上要出去一趟，你在家里听话一点，不要拆……不要准备惊喜，我回来会给你带好吃的。” 好吃的！ 陶程瞬间来了精神：“是比方便面还好吃的东西吗？” 中午的方便面和熟不熟鸡蛋非常美味，比早上的煎鸡蛋好吃，按照规律，晚上谈秋生应该带回比方便面更好吃的东西。 刚吃完饭，陶程已经开始流口水了。 “谈秋生，要出去多久？什么时候回来？你出去做什么，该不会又要去找其他鬼吧？那你回来还会是我的宝物吗？” 很有可能，晚上阴气重，会有很多鬼冒出来。 陶程顿时坐不住了：“不行不行，你不能出去，就算出去你也要带上我。” 他要跟着谈秋生，宣誓主权！ “……” 这种该死的微妙感是怎么回事？ 谈秋生不自在地偏开视线，摩挲着手腕上的勾魂索，勾魂索可以随意变换形态，平时绕在手腕上像极了手镯，完全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什么叫……我是你的宝物？” 不是他有问题，就是陶程有问题。 话说陶程之前还偷窥过他，该不会对他有什么异样的心思吧？ 谈秋生心里一紧。 陶程振振有词：“宝物就是我喜欢的东西，是属于我的，别鬼不能碰。” 哦豁，完蛋。 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为什么鬼都喜欢他，地府里有五千多号备胎，这鬼冢里养的鬼王苗苗也喜欢他，莫非他身上有什么吸引鬼的特质？ 不过还好，除了偷窥他，陶程目前没有表现出其他变态的倾向。 “我不能带你出去。” 陶程如遭雷劈：“为什么？你是想去做其他鬼的宝物吗？他们也会给你准备惊喜吗？还是你觉得我太可怕了，不想让我吓到其他鬼？” 他心情激动，周身的阴气受到影响，几乎要凝固成哀怨的实质。 谈秋生心情复杂：“你觉得我带一只鬼出去合适吗？” “合适！” “……” 厉鬼不接受拒绝，陶程冲着他张牙舞爪，奶声奶气地威胁道：“你必须带我一起出去，不然我就吃了你！我可是恶鬼，是你的主人，你必须听我的话！” “……主人？” 不愧是鬼，玩的就是花。 谈秋生思索了两秒：“带你出去也行，但你跟在我身边，不能伤害别人。” 既然陶程能闻出不同鬼的味道，那他是不是可以利用一下这只警犬……啊不，这只鬼王苗苗。 “你听我的话，我可以请你吃夜宵。” 夜宵？ 是什么好吃的吗？ 陶程眼睛亮起来，立马乖乖站好：“没问题。” 有没有可能从苗苗抓起，将陶程培养成单纯善良的五好鬼王呢？ 谈秋生一边思索着这个想法的可行性，一边将手腕上的勾魂索褪下来，套在陶程的手腕上。 勾魂索和阴魂相克，对厉鬼更是致命，只要陶程生出害人的念头，勾魂索就能在第一时间察觉到，届时他心念一动，就能控制住陶程。 出门要给猫猫用牵引绳，鬼当然也不例外。 “这是什么？”陶程毫无所觉，好奇地端详着勾魂索。 谈秋生面不改色，胡编道：“这是我特地为你挑选的手镯，有高科技定位功能，万一你走丢了，我就能根据它找到你的位置，去接你。” “我不会走丢，我会一直跟着你。”陶程晃了晃手腕，“不过我很喜欢这个高科技手镯，谢谢你。” 虽然不知道高科技是什么，但谈秋生的心意他感觉到了。 他一脸感动，谈秋生看在眼里，一股微妙的心虚感油然而生。 “谈秋生，你是不是很喜欢我？” “什么？” “你给我喝牛奶，给我做煎鸡蛋和方便面，还送我手镯，你一定很喜欢我。” 就像他会为玻璃珠子挑选一块最漂亮的手帕，仔细的包裹起来，谈秋生一定也很喜欢他。 陶程感动不已，一把掀起他的衣服，心疼地摸了摸块块分明的腹肌：“以后有我在，不会让人欺负你的。” 正在思考骗鬼是不是不道德的谈秋生僵住：“……” 大傻春，你要干什么？ 为您提供 山河不倦 的《可爱G老婆每天都想吓我》最快更新 9. 主人 免费阅读 [www.aishu55.cc] 10. 警犬冲冲冲 冰凉的手在腹肌上抚过，仔细摸了摸其中凹陷的地方。 谈秋生心里一咯噔，刚刚还庆幸陶程没有变态的倾向，他就直接上手了，这比在鬼网上大放厥词的备胎鬼们变态多了。 怕什么来什么，谈秋生僵直了两秒才反应过来，面无表情地抓住陶程的手，从衣服里拿出来：“你克制一下自己。” 为什么要克制？陶程不解地歪了歪头：“你是太感动，所以不好意思了吗？” “……” 不敢动，一点都不敢动。 想象中的鬼王：凶残、暴虐、杀人不眨眼。 现实中的鬼王：贪吃、好色、偷窥摸腹肌。 这棵苗苗究竟是怎么养歪的？！ 谈秋生心情复杂，想找阎王召集的那批科技鬼做个阴气检测仪，检测一下鬼冢里的阴气是不是色情含量超标，竟然把好端端的乖巧可爱鬼养成了变态小色鬼。 陶程并不知道自己误打误撞坐实了变态鬼的身份，尽心尽力地解释：“你是我的宝物，这是我应该做的。” “……” 陶程顶着一张奶乖奶乖的脸，眼神清澈，一点都看不出来刚刚耍过流氓，谈秋生甚至都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太保守了。 摸摸腹肌而已，小孩子懂什么？ “以后不要再做这种事了。” 谈秋生叹了口气，九年义务教育的漏网之鬼很多，陶程可能是其中之一，不懂得何为礼义廉耻。 看来地府普及教育的事情该提上日程了。 谈秋生一边思索着如何在年度报告总结会上准备提案，一边将衣服拉链拉好。 “为什么？”陶程的脸上写满了疑惑，“你很自卑吗？” “……” 谈秋生头顶上冒出问号：“我？自卑？” 陶程以为他还在为自己肚子被打成了好几块而难过，很大方地掀起衣服，将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以后我的肚子就是你的肚子了，你不要自卑。” ……等等。 谈秋生愣住：“你在说什么？？” 好像哪里不太对劲。 陶程绞尽脑汁安慰道：“虽然你的肚子看起来比我的丑，不太正常，但摸起来的手感很特别，比我的摸起来舒服。” 他的肚子软乎乎的，谈秋生的肚子摸起来更有弹性。 “我像溏心蛋，你像全熟蛋，虽然味道不同，但本质上都是蛋，都很好吃。” 谈秋生：“？？？” 说着，陶程咽了咽口水：“真的都很好吃。” 好的好的，知道蛋很合你的口味了，不用强调了。 聪明如谈秋生，很快就弄清楚了他和陶程之间的信息差：“你觉得我这是被人打了？” 陶程不明所以：“难道不是吗？” “……” 这可是小说男主标配的八块腹肌，你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鬼。 谈秋生心情复杂，一时之间不知该庆幸陶程没变态，还是该气愤他用汗水浇灌出来的腹肌被当成了弱势的象征。 “是。” 谈秋生一脸麻木：“我被打的特别惨，打我的是只鬼，打完我就跑了，我这次出去就是想找他报仇。” 陶程的表情从震惊变得气愤，最后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怪不得谈秋生身上会有别鬼的味道。 陶程气势汹汹地拉着他往外走：“我跟你一起去，一定要好好收拾这只鬼。” 陶程是鬼，正常人看不到他，为了避免出岔子，谈秋生没有带他坐车，扫了辆共享单车。 “你跟在我身后就行了，小心点，别飘到……”谈秋生声音一顿，看着跳进车筐里的陶程，“你干什么？” 陶程坐在车筐里，晃了晃腿，语气兴奋：“后面没有座位，我坐在这里就行了，可以出发了吗？” “……” 行叭。 陶程没有重量，谈秋生努力忽略视觉上的冲击，骑车载着他去儿童医院。 风从身边穿过，陶程张开胳膊，激动地挥舞着手臂：“冲冲冲！” 谈秋生一阵无奈，感觉自己养的不是鬼王苗苗，而是猫狗混种，陶程在家里的时候像猫猫，出门了就撒欢，跟只没脑子的大金毛一样。 如果陶程有尾巴，可能会像螺旋桨一样摇得飞快。 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锁好车子，谈秋生将四处张望的小鬼拉到身边：“别离我太远。” 陶程踮着脚，想学着谈秋生拍拍他的头，结果没够到，只能退而求其次拍了拍他的肩膀：“好，我不离开你，会保护你的。” “……” 那真是谢谢你了。 没有直接进医院，谈秋生先带陶程去了发生事故的马路，他能感觉到这里残留的阴魂气息，那陶程的感觉应该更加明显。 果不其然，还没靠近马路，陶程的脸色就变了，一把拉住谈秋生：“这只鬼很凶，你不要过去，别再被他打了。” 他紧盯着马路上的一点，来往的车辆络绎不绝，陶程好像看不到似的。 谈秋生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你闻到了什么吗？” 马路上的血迹已经被清理过了，残留的气息也基本消散了，找不到一丁点阴魂的气息。 陶程抽了抽鼻子：“他现在不在这里，但是味道很重，闻起来很凶，很坏。” 像张着嘴想咬人的恶狗。 陶程嫌弃地皱了皱眉头，但精神却振奋起来，周身鬼气沸腾。 鬼王苗苗也占了一个“王”字，天生容不下挑衅，在面对其他鬼的恶意时，尽管陶程没有这个意思，他的本能也会叫嚣着，咽不下这口气。 谈秋生一把握住陶程的手腕，颤动的勾魂索顿时安静下来：“你能闻到他现在在哪里吗？” 要解决这件事，当务之急是找到害人的鬼，至于其中的内情过后再去探索也不迟。 “我试试吧。” 陶程抽了抽鼻子，带着谈秋生在马路边来回走了两趟。 谈秋生想笑，这下真像牵着狗狗出来了。 “好奇怪，味道到这里就断了。” 他能感觉到那只鬼曾经在这里徘徊过。 谈秋生神色一敛，眼底闪过一丝惊诧，鬼没办法不留痕迹的离开，陶程都找不到线索，除非有人帮这只鬼抹去了痕迹。 有这种能力的必定不是普通人，谈秋生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失踪的地府工作人员。 事情越来越扑朔迷离了。 谈秋生主动叫停：“闻不出来也不用勉强。” 毕竟不是真正的警犬。 “我再试试。”陶程不想放弃，他答应了要帮谈秋生报仇，要是做不到，还怎么好意思让谈秋生带他吃夜宵。 在马路边上徘徊了一会儿，陶程抬头看向医院：“那里是什么地方？” “医院。” “可以进去吗？” 谈秋生犹豫不决，医院里的阴魂很多，阴气也重，阴盛阳衰，万一陶程趁机作乱逃跑，他没把握阻止。 见他一脸担忧，陶程还以为谈秋生怕他出事，笑得灿烂：“不用担心我，我是全世界最吓人的小鬼，就算遇到很凶的鬼，也不会像你一样受伤的。” 谈秋生怔了下，被他澄澈的眼神看得心虚不已。 陶程拉着他的胳膊摇晃不停，催促道：“谈秋生，别犹豫了，快点进医院就能快点出来，然后你还要带我去吃夜宵，我好饿好饿好饿啊。” “……” 只惦记着夜宵的小鬼哪里会有逃跑的心眼子。 谈秋生无奈扶额：“行，我带你进去，不过你不能乱跑，必须一直拉着我的手，不然夜宵就没有了。” “你胆子好小，还要我拉着你的手。”陶程一脸看破的表情，立马将他的手抓得紧紧的，“夜宵，走吧。” 谈秋生：“……” 想骂鬼。 “不对，谈秋生，走吧。” 陶程人长的矮，手也小，比谈秋生的手小整整一圈，他试图握住谈秋生的整个手，试了几次都没成功，谈秋生轻叹一声，反手将他的手圈起来：“别乱动了。” 冰冰凉凉的指尖像小猫爪子一样，挠得他手心发痒。 进了医院，陶程的脚步慢下来：“谈秋生，我更饿了。” 鬼没有饥饿感，陶程所说的饿，是他感觉到弱小的阴魂，想要吞食他们的本能。 谈秋生收紧手，掌心贴着勾魂索，放轻声音哄道：“忍一下，等一会儿就带你去吃夜宵，给你加一个蛋，再加一盒牛奶，不，酸奶。” “酸奶是什么？” “比牛奶更好喝的东西。” 陶程舔了舔唇：“那么好喝吗，我要喝两盒。” 鬼界和动物界很像，强者为王，感觉到陶程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阴魂们都飘远了，就像察觉到百兽之王的气息，其他动物纷纷躲避。 谈秋生扬了扬眉梢，动物界里是狐假虎威，到了他这里就变成人仗鬼势了。 医院里的鬼惧怕陶程，但对陶程来说，这些阴魂充满了诱惑，就像是摆在吸血鬼面前的血液一样，鬼的自制力极差，陶程现在扑上去吞食阴魂他都不会惊讶，但这只小鬼王苗苗还在念叨着要喝两盒酸奶。 很神奇。 陶程彻底打破了他对鬼的印象。 谈秋生认真考虑起把陶程当宠物养的可行性：“喝多了会拉肚子的，只能喝一盒。” 周身气势一沉，转头一看，陶程一脸幽怨地看着他，像因为狗粮太少而耷拉着耳朵的狗狗。 谈秋生忍着笑：“但是可以奖励你一盒雪糕。” 狗狗的耳朵竖了起来。 “雪糕是什么？” “一种更好吃的东西，冰冰凉凉的，还甜甜的。” 狗狗的尾巴也摇起来了。 陶程雄赳赳气昂昂：“冲冲冲！” 谈秋生嘴角的笑意加深，他好像找到控制鬼王苗苗的办法了。 陶程东瞧瞧西望望，牵着谈秋生在医院里走了两圈，目光锁定急诊大厅。 “怎么了？” 突然想起来，陶程似乎没有说过为什么要进医院。 陶程仰起头：“我感觉不到那只鬼的气息，但我总觉得他应该来过这里。” 谈秋生若有所思，他上午来过医院，并没有发现那只鬼的痕迹。 夜晚的医院依旧很忙碌，急诊大厅里都是带着孩子的家长，时不时有哭声传出来，伴随着大人温柔的轻哄，造就了一幅充满亲情的画面。 陶程怔怔地站在原地，透过玻璃，可以看到家长脸上的焦急：“谈秋生，你有爸爸妈妈吗？” 每个人都有爸爸妈妈，那是生养他们的人。 谈秋生愣了下，地府之人从来不会探究自己的来处，因为他们生来就注定孤孑一身，漫长的生命不会为某个人驻足，当记忆会随着时间淡化后，什么都剩不下。 “我没有爸爸妈妈，我只有仇人。” 说这句话的时候，陶程身上浮动着浓重的黑气。 谈秋生目光一凛，脸色瞬间变得凝重。 这是怨气。 脑海中那道嚷嚷着报仇的声音和眼前的陶程对应上，看来“陶程”这个名字背后隐藏的深意符合地府的规则。 谈秋生沉吟片刻，将陶程按进怀里：“夜里风好像有点大，别把你吹跑了。” 抱着一只鬼，就像抱着一块冰。 “哦。” 陶程糯糯地应了声，埋头在他胸膛里。 儿歌里会唱没妈的孩子像棵草，他本来是一根在世间飘荡的野草，当敲开谈秋生的家门时，好像突然有了归宿。 陶程深吸一口气，汲取着谈秋生身上的热量，就在刚刚，他想起了一件事。 ——关于他的仇人。 陶程的状态不好，谈秋生准备先带着他离开。 手机响起来，特殊的提示音昭示着来电人是地府殡仪馆。 谈秋生看了一眼，是小白。 三声不接，电话立刻挂断，这是谈秋生定下的规矩，很快小白就发了信息过来。 是关于周景融的调查。 “恩人，是我！” 说曹操曹操到，谈秋生还没来得及点开信息，周景融就从急诊大厅里冲了出来，热情地朝他挥手。 陶程猛地抬起头，有如一支离弦的箭，朝着周景融冲了过去。 勾魂索发出尖锐的警报声，谈秋生瞳孔紧缩：“陶程！” 两秒后。 谈秋生看着眼前的一幕，嘴角抽搐。 为您提供 山河不倦 的《可爱G老婆每天都想吓我》最快更新 10. 警犬冲冲冲 免费阅读 [www.aishu55.cc] 绯闻男友 陶程提溜小鸡仔似的掐着小鬼的后脖领子，晃了晃另一只手：“谈秋生，这个手镯好厉害，会叫！” 周景融目瞪口呆：“刚，刚刚我眼前是蹿过去一只大黑耗子吗？” 他转过身，指指陶程：“大黑耗子成精了？” “……” 谈秋生心情复杂，现在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陶程不是冲着周景融去的，没有害人，他的目标是周景融身后的鬼。 坏消息是勾魂索对陶程不起作用。 他早该想到的，戴上勾魂索的陶程没有任何不适，勾魂索伤害不了陶程，跟个普通手镯一样。 陶程提溜着鬼跑过来，揉揉肚子：“抓到了，就是这个坏家伙，谈秋生，他闻起来有点香，我可以咬他一口吗？” 这种香味很特殊，跟热牛奶等食物的香味不同，勾得他双眼冒绿光。 陶程直咽口水，拎着鬼就想往嘴里塞：“我好饿。” 谈秋生连忙拦住他：“不行，他太脏了。” 这只鬼害死了三个人，已经不是正常的阴魂了，他的身上背着那三个人的怨恨，身上气息驳杂，要下十八层地狱的。 在谈秋生眼里，陶程要吃掉这只鬼，就相当于狗狗要吃粑粑。 “乖，你忍一下，我带你去吃夜宵。” 陶程小小的抗议了一声，一头撞在他胳膊上：“除了夜宵，我还要喝酸奶，吃雪糕，吃蛋！” 谈秋生说过的吃食他一个都没忘记。 “好。”谈秋生笑了声，不动声色地收起那只鬼，冲呆住的周景融点了点头，“要不要一起去吃点东西？” 周景融看看陶程，僵硬地扯了下唇角：“好。” 三人去了24小时便利店，谈秋生将陶程安置在角落里，然后叫上周景融一起去挑吃的。 来的路上，他已经快速浏览了小白发来的信息。 关于周景融的资料，总结起来就六个字：八字轻，但命硬。 周景融的八字比谈秋生想象中还有轻，是个姑娘命格，偏偏生成了男生，毫不夸张的说，路上遇到只野狗的魂魄都能附到他身上。 八字轻到这种程度，按理说活不久，但周景融的阳寿出乎意料的长，总能逢凶化吉。 套用小说里的设定，周景融妥妥的男主角，被老天爷偏爱，是名副其实的气运之子。 谈秋生拿起酸奶看了看，随口问道：“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医院，又去看弟弟了？” 周景融正在想事情，闻言震惊不已：“你怎么知道我弟弟在住院？！” 看他的惊讶不似作伪，谈秋生挑了挑眉：“你忘了？” “什么？” 谈秋生动作一顿，快速伸出手在他额头上点了一下。 没有被附身。 “你干什么？”周景融警惕地看着他，捂着脑门往后退了两步。 谈秋生捻了捻指尖，若有所思道：“早上我们在医院门口见了一面，你忘记了？” 刚刚周景融跟他打招呼的时候很热情，和早上一点都不像。 周景融愣住：“早上？我怎么不记得？” 被鬼附身的人会忘记这期间发生的事情，就像他将附身在周景融身上的鬼引出来后，周景融忘记了他们之前说过的话一样。 看来早上有鬼附身在周景融身上，然后阴差阳错离开了，导致周景融失去了这段记忆。 谈秋生想起那只被抓起来的鬼，拿出手机：“你认识这三个人吗？” 周景融还没想清楚早上的事，下意识看了一眼：“不认识。” 果然，附身在周景融身上的鬼就是被陶程抓到的那只。 谈秋生收起手机，抬头就看到了冲他挥手的陶程，少年满脸期待，挥舞着手臂喊道：“谈秋生，夜宵夜宵！” “……” 先喂饱警犬吧，毕竟今晚立了大功。 谈秋生收住话头，开始认真挑东西，酸奶拿两盒，饭团拿两个，巧克力蛋糕来一个，最后是雪糕。 十月份的雪糕种类不多，谈秋生挑了个盒装的，跟售货员要了一个小勺子。 “这三个人是谁，还有早上的事情，你说清楚。”周景融拦住他，谴责道，“说话说到一半就不说了，你这样很没有道德。” 柜台上的关东煮冒着热气，谈秋生又挑了一份：“你不拿东西吗？” 周景融沉默两秒，随手拿了一瓶可乐：“那只大黑耗子，不对，那个少年是人吗？” 周景融发现了陶程的存在。 谈秋生结账的手顿了顿。 原本以为周景融是被鬼附身才能看到阴魂，但其实是因为周景融八字轻，被阴魂附身后身体发生了改变。 阴魂会对人的身体造成影响，周景融就像是一个杯子，里面倒进了各种不同的饮料，时间一长，就算杯子里的饮料被倒掉了，杯子也或多或少会留下饮料的痕迹。 周景融现在能看到正常人看不到的东西，包括陶程。 “你觉得呢？” 谈秋生付完钱，漫不经心地盛了两勺关东煮的汤。 周景融压低声音：“我觉得他不是人，你也不是普通人，对吗？” 谈秋生撩起眼皮，这样的对话已经发生过一次了：“你有什么高见？” 周景融抛了抛可乐，讳莫如深道：“你看起来像个深藏不露的世外高人，我觉得你是天师，那个大黑耗子是你制作的傀儡。” “……” 陶程认错了，周景融也认错了，看来他真的很像活人。 谈秋生笑笑：“希望你能帮我保密。” 因为儿时的经历，周景融对天师充满了崇拜，眼睛噌的一下亮了起来，激动地拍着胸脯保证：“没问题，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绝对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这件事！” “那只大黑耗子，会不会咬人？” “……他那么可爱，哪里像耗子？” 要像也是像猫猫好吗！ 谈秋生不爽地啧了声，端着一大堆吃的去休息区。 周景融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小声嘀咕：“我说错了，不是大黑耗子，他特别可爱。” 有些天师会把制作出来的傀儡当成自己的孩子，当着人家面说对方的孩子像耗子，任谁都不会高兴。 热乎乎的关东煮香气浓郁，陶程深吸一口气，双眼放光：“谈秋生，这些都是给我的吗？” 他的视线黏在各种吃的上，不舍得挪开。 谈秋生拿了个饭团：“这个是我的，剩下的都是你的。” 陶程小小地欢呼一声：“谈秋生，你对我真好。” 总共花费不到50，没见过世面的鬼王苗苗可真好养。 谈秋生不置可否：“趁热吃，这个叫关东煮，蛋在汤里泡着。” 周景融偷偷摸摸地打量着陶程，越看越惊讶，这傀儡制作的可真精美，乍一看跟个活人似的，不仅会说话，还会吃东西。 好厉害。 陶程吃东西的时候很专心，埋头享受美食，根本没察觉到落在身上的灼热目光，但谈秋生注意到了：“你在看什么？” “这个傀儡好厉害。”周景融抓住他的胳膊，眼里充满了渴望，“大师，你可以把他卖给我吗？或者重新给我做一个也行，不用像这个一样可爱，我喜欢酷一点的，不酷也没关系，我不挑的。” “……” 八字轻的人最容易被鬼夺舍，周景融这么多年能安然无恙，想必身上少不了法宝，但勾魂索都对陶程产生不了作用，普通的法宝更不会有用。 陶程要是想，分分钟就能夺舍周景融。 周景融纯纯在找死。 谈秋生一脸看傻子的表情，抽出胳膊：“不卖。” 周景融的情绪瞬间变得低落：“大师，你再考虑一下，我买这东西不是为了害人，我就是收藏，当成手办，手办你知道是什么吗？” “是什么？能吃吗？” 炫完关东煮的陶程凑过来，半边身子趴在桌子上。 谈秋生揪着后脖领子将他拎回座位：“坐好，吃你的东西去，不许插嘴。” 陶程“哦”了声，拿起雪糕：“谈秋生，我打不开这个。” 谈秋生接过雪糕，没有打开，放得远了些，转而拿起饭团，打开递给他：“先吃饭，吃完饭再吃凉的，不然会闹肚子的。” “闹肚子？” 饭团刚刚热过，散发着诱人的香气，陶程没有过多纠结，美滋滋地吃起饭团来。 周景融默默看着这一幕，羡慕不已：“我也想要个这样的傀儡，像弟弟一样，我可以照顾他。” 谈秋生看了他一眼，忽然想起卖早餐的大爷说的话。 眼前的周景融似乎更符合大爷说的感情深厚。 吃完东西后，谈秋生带陶程去了事务所，既然已经抓到了害人的鬼，他得尽早查出事情真相，将之移交给地府。 “他为什么一直跟着我们？” 陶程吃着雪糕，回头看了一眼。 事务所里有一间休息室，谈秋生将陶程带到里面，刚才买的蛋糕没有吃，谈秋生贴心地打开盒子，把蛋糕放到桌上：“他找我有点事要谈，你在这里等一下，吃完雪糕再吃蛋糕。” “我不能跟着你吗？” 休息室里放着一张折叠床，谈秋生没有在这里休息过，房间里没有他的气息，陶程不安地捏着雪糕勺子，在陌生的环境里，看不到谈秋生，他觉得紧张。 谈秋生点点头：“你在的话会影响我工作。” 陶程低下头，小声道：“谈秋生，我害怕。” 他连雪糕都不吃了，语气可怜巴巴的。 谈秋生心头一软，拿出手机：“你看两集动画片，等把蛋糕吃完，我就工作完了。” “动画片？” 谈秋生划着手机，找了一个既没有人又没有鬼的动画片——《海绵宝宝》。 陶程连电视都没看过，第一次看到视频，惊讶地睁大了眼睛：“这个黄色的方块会动，还会说话！谈秋生，这个小盒子是什么？” “这是手机，你先看吧。” 谈秋生将手机递给他，关好休息室的门，周景融正四处打量着，见他出来立马坐到办公桌前。 “大师，你这里在招人，我可以应聘吗？” “……” 这该死的熟悉对话。 谈秋生暗叹一声：“不招未成年。” “我很快就成年了，还有两天。”周景融掏出身份证，“你看。” 谈秋生扫了一眼，生日对，但出生年份不对：“这张身份证是假的。” “你怎么知……”周景融摸摸鼻子，“这是真的。” 谈秋生抱着胳膊：“你忘了我是什么人吗？□□，需不需要我报个警来查证一下？” “不需要！” 谈秋生挑了挑眉：“身份证是怎么回事？” 周景融尴尬一笑：“大师不愧是大师，一眼就看出来了，清净山的天师说我八字特殊，我爸他迷信，就把我身份证改早了一年。” “这还能改？” “有钱就行了。” 这是实话，在人间和地府都适用，在地府叫有钱能使鬼推磨。 “大师，你就让我来打工吧，我不要工资！” 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又咽回去，谈秋生问道：“你今年高几，不用上课吗？” 一看有戏，周景融积极道：“我高三，学习好，老师不管我。” “但你是未成年。” “还有两天就成年了，不算童工，不会被罚的。” 谈秋生清了清嗓子：“我又不是怕被罚。” “当然，大师有大师的考量。”周景融讨好道，“大师，我真的特别合适，我从小就和天师有不解之缘，你要是招个正常人，也不适合开展工作。” 周景融说的没错，他招人肯定要招不正常的，但这年头，天师都有各自的师门，像皇半仙儿那种的术士又找不到。 谈秋生有些心动：“你真的不要工资？” “不要。” 谈秋生给陶程买东西的时候很大方，想不到这么在意工资。 周景融有些惊讶。 “好，那你先来上两天班试试。” 周景融命硬，不会有损阳寿，谈秋生原本的顾虑打消了。 最重要的是，周景融愿意打白工。 地府拨款有限，不省着点花，事务所根本撑不了多久。 谈秋生将捉的鬼拿出来，随手找了个玻璃杯扣住，压上一道烧纸：“你的第一个任务，审一审这只鬼，问出他为什么要害人。” 周景融戳了戳玻璃杯，里面有一团黑气，隐隐约约能看出人形轮廓：“这鬼不会跑出来吧？” “你不打开杯子，他就跑不出来。”谈秋生站起身，“你先审着，有问题再叫我。” 谈秋生进了休息室，陶程正坐在床上，拿着手机戳戳点点。 蛋糕没动，雪糕也化成汤了。 谈秋生心中惊诧：“你在干什么？” 这么专注，连东西都不吃了。 “我刚刚在看动画片，但这个盒子上面总是有东西跳出来，我就戳了一下，然后动画片就没了，有很多不同的声音和我说话。” 谈秋生心里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快步走过去：“他们说了什么？” “男神，备胎，睡一觉……”陶程掰着指头数，“对了，还有要给你生小鬼！” 谈秋生：“……” 陶程撇了撇嘴，不高兴道：“谈秋生，这些是你的朋友吗？他们都是鬼吗？” “你不要和他们睡觉。” “不要让他们给你生小鬼。” 谈秋生拿过手机，两眼一黑，联系方式上加了一大串新人，消息99+，还在不断增加。 前段时间他的联系方式不知道怎么泄露了，有很多人加他，他都没同意。 谈秋生打开添加认证看了眼，除了过期的认证，其他的都被陶程点了同意。 粗略一看，添加了几百个人。 陶程握住他的手腕晃了晃：“谈秋生，他们说给你生了小鬼才是你最重要的人，真的吗？” “不……”谈秋生眼皮直跳，“你还和他们聊天了？” “聊天？”陶程不解地歪了歪头，“我跟他们说话了，这是聊天吗？” “……” 谈秋生翻了几个对话框，找到了陶程发出去的60秒语音，对面疯狂质问陶程是谁，和他是什么关系。 哦豁，刺激。 鬼网的消息传的很快，一眼扫过去，账号上的联系人都在发消息质问陶程是谁，为什么会拿着他的手机。 就连十殿和阎王都发来了信息。 【十殿：谈秋生，你谈恋爱了？？？】 【阎王：怎么回事，有人说你的手机丢了，还有人说你搞大了一只鬼的肚子，是真的吗？】 谈秋生心里一梗，几乎能预见到鬼网上的血雨腥风。 陶程浑然不觉，仰着头兴冲冲道：“谈秋生，我们来生小鬼吧。” 为您提供 山河不倦 的《可爱G老婆每天都想吓我》最快更新 绯闻男友 免费阅读 [www.aishu55.cc] 第 12 章 傻白甜 第12章 “……” 不，你不可以。 手机震个不停，认识的人都发来了消息询问，谈秋生揉了揉眉心，将手机关机，拿过打开的蛋糕：“吃一点吗？” 人在极度烦躁的时候，反而会表现得很平静。 陶程还在纠结生小鬼的事情，气鼓鼓地盯着他。 好多鬼缠着谈秋生。 好烦。 谈秋生叉了一块蛋糕塞进嘴里，甜食能够使人心情变好，他感受着巧克力奶油半苦半甜的特殊味道，心情慢慢平静下来。 见他一口接着一口，陶程顿时急了，半跪在床上，一只手按住谈秋生的腿，凑过身来：“蛋糕是你买给我的。” 他提醒的并不委婉，直勾勾的眼神里透露出潜台词：你怎么自己吃起来了？ 猫猫不满他吃专属罐罐，伸出爪子试图抢夺。 谈秋生单手拿着蛋糕，另一只手握住陶程的肩膀，将快要趴到自己身上的人推回床上：“坐好。” 蛋糕上撒了一层可可粉，谈秋生的嘴角上沾了一点，陶程下意识坐正，视线黏在他的嘴唇上。 谈秋生是薄唇，五官轮廓很深，不笑的时候唇抿成一条直线，透着一股冷峻的感觉。 陶程自认为是谈秋生的主人，但每当谈秋生板着脸的时候，他就没办法像对待以前那些宝物一样对谈秋生，心里莫名犯怵，潜意识里主张臣服。 就像谈秋生不止一次说过的“坐好”，他会乖乖照做。 陶程不知道原因，但能够感觉到这种妥协。 休息室里空间不大，灯泡和折叠床都是上一任租户留下的，散发着年久失修的老旧气息，在狭窄逼仄的空间里，微苦的可可粉和香甜的奶油混合在一起，勾得人食指大动。 陶程舔了舔唇：“谈秋生，我也想吃蛋糕。” 他张开嘴巴，等待投喂，像一只知道分享不可避免，忍气吞声的乐观猫崽。 谈秋生摩挲着叉子，眸色微深。 该生气的，但他看着陶程，却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太过分了。 不过就是随便加了几百只想给他做备胎的变态鬼，但那是认证消息自动跳出来惹的祸，怎么能怪陶程呢？ 不过就是发了几条语音，但那都是变态鬼们先来骚扰他的，跟陶程有什么关系？ 不过就是给他惹出了绯闻，反正他的名声也不太好，备胎都排到了五千多号。 不过就是想给他生小鬼…… 这个没的洗，男鬼怎么生小鬼，陶程把自己的脑子吃掉了吗？ 总结一下，陶程只是蠢了点，一点错都没有。 谈秋生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丝毫没意识到自己在PUA自己，他像铲屎官催眠自己一样，不消多时就把闯祸的猫猫摘了个干净。 猫猫是不会犯错的，同理可证，可爱鬼也不会。 谈秋生将蛋糕直接喂到陶程嘴边，在陶程张嘴要咬的 时候，他鬼使神差地往后撤了一下。 站在休息室门口准备敲门的周景融动作顿住，恍然间有种谈秋生拿着猫条逗猫猫的既视感。 眼看着到嘴的蛋糕溜走，陶程不满地皱着眉头：“谈秋生，你是在耍我吗？！” 本来其他鬼来抢人就很烦，谈秋生还跟他抢蛋糕，更烦了。 陶程呲了呲牙，自以为凶狠：不许乱动！?” 像是不信任谈秋生，陶程双手攥住他的手腕，对着蛋糕狠狠咬了一口。 蛋糕一直放在保鲜柜里，拿出来的时间太久，已经感觉不到凉气了，散发着柔软又甜蜜的味道，就像眼前的少年，从鬼冢里出来，却干净得像是应该穿上白衬衫去校园里读书。 不过现在不算干净了，陶程糊了一脸的奶油和可可粉。 看来是只脾气很大的猫猫。 周景融默默在心里想到：“大师，我审完了。” 谈秋生将蛋糕递给陶程：“自己拿着吃。” “叉子。” 陶程抹了抹脸，奶油被蹭的到处都是，整张脸都黑乎乎的。 蛋糕只附带了一个叉子，刚刚谈秋生用过了，他手上略微用力，塑料叉子瞬间被折断，谈秋生笑得纯良：“叉子坏了，你直接拿着蛋糕啃吧。” 目睹一切的周景融心情复杂，他还以为谈秋生是个稳重的大师，没想到竟然喜欢恶作剧。 办公桌上的本子写满了字，陶程拿起来递给谈秋生：“这是我记录案情经过。” 谈秋生挑了挑眉，本子上事无巨细地罗列着这只鬼害人的原委，最惹人注目的是记录方式。 字是从右往左写的，竖排，向左翻页的横线本子调转方向，变成朝上翻页的。 “这只鬼也挺可怜的，他带着孩子去医院看病，遇见三个孩子在门诊大厅里打闹，不小心撞倒了他的孩子，他的孩子是暴发性紫癜，年纪小，住院后没坚持几天就死了。” 谈秋生不了解暴发性紫癜这个病，有些惊讶：“孩子被撞了一下，就死了？” 那未免太脆弱了。 不过人类本来就很脆弱，每年因为各种病、各种的荒唐原因死的人不计其数。 周景融摇摇头：“这种病很特殊，大多发生在儿童身上，死亡率很高，但桐市儿童医院在全国范围内都是数一数二的，当时就采取了措施，会这么快死亡，应该是孩子的身体本来就坚持不住了。” 谈秋生怔了下，看着本子上的记录。 单亲父亲，家境贫寒，他们从小山村辗转多日来桐市求医，落后山村的医疗水平跟不上，发现孩子生病的时候已经耽误了很长时间。 被撞倒或许只是发病的契机，无关生死。 或许是忍受不了孩子的死亡，他借酒消愁，在一天夜里，出了交通事故。 被困在杯子里的鬼变成了混沌的一团，身上背负着三条无辜的性命，他被怨恨蒙蔽了双眼，看不出人样。 周景融颇为感 慨：“他也是个可怜人。” “可怜？”谈秋生将本子扔在桌上，语气嘲讽，“你为什么会觉得他可怜，他明明害死了三个孩子。” “可是他也有苦衷，他——” “他没有尽早发现孩子生病了，不愿意承认孩子的死和自己有关，所以将一切不幸归结于那三个孩子，怨恨他们害死了他的孩子，怨恨他们可以健康的活着。” 然后像慈父一样，对那三个孩子进行复仇。 “他有什么苦衷？” 周景融回答不上来，他原本还在同情这只鬼，听了谈秋生的话，顿时觉得这只鬼面目可憎。 不肯承认自己的错，将所有责任都推到了别人身上，借此来逃避内心的谴责。 他或许很爱自己的孩子，但他的自私与恶毒也不可否认。 既然事情查清楚了，这只鬼就可以移交地府了，谈秋生给这片辖区的负责人发了个消息。 这里是四殿办事处的辖区，上次劳务派遣来帮忙，谈秋生和四殿加了联系方式，四殿刻板严肃，日常保温杯泡枸杞，板着一张棺材脸，连鬼网都不会上，是地府里出了名的老干部。 四殿很快回了消息。 【四殿：好，我立刻派人过去。】 轰炸的消息还没停止，谈秋生看见99+就心烦，正准备收起手机，四殿的对话框就跳出了一条新消息。 【四殿：听说你要当爹了。】 【四殿：恭喜。】 谈秋生：“……” 谣言都传到不会上鬼网的四殿耳朵里了，等同于地府里人尽皆知。 谈秋生收起手机，头疼地揉了揉眉心：“时间不早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周景融干劲满满：“我通过考验了吗？明天几点来上班？” “九点到就行了，不要来太早。”谈秋生翻了翻本子，状似随意道，“你的字写得不错。” 周景融挠挠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还行吧。” 谈秋生摩挲着本子，他经历过民国时期，那时用的还是繁体字，是以他乍一看到这份案件记录的时候并没有发现不对劲。 现在学校里应该都用简体字了吧，可这份出自周景融手的案件记录上有很多繁体字。 谈秋生将本子翻过一页：“把你的姓名、住址和联系方式留一下。” “哦，好。” 周景融一一写下来，咧嘴笑了下，他有一点自然卷，乌黑的发尾勾着弯儿，像少年漫里充满热血的中二主角：“大师，我这个任务完成得怎么样？” “还不错。” 谈秋生接过本子看了眼，横排，简体字，明显不同的笔迹。 谈秋生看着桌上被杯子扣住的鬼，若有所思地敲了敲桌子：“我姓谈，你可以叫我老板。” 周景融离开后，四殿的派来的人也到了，是和谈秋生一样外派到人间的工作人员，编号619732，两人之前打过交道。 谈 秋生将捉到的鬼交给他，细述了一下事情经过。 那人客气道谢：“多谢谈老板了，那边已经宣布了，您现在是特殊事件事务所的所长，事务所的地址在这里，看来我们两个以后少不了合作。” “多多关照。” “谈老板关照我才是。” 又客套了两句，那人拿出一张名片：“用编号总归不方便，我最近给自己起了个名字。” “陆一九？”谈秋生挑了挑眉。 陆一九颔首：“对，619。” 谈秋生哭笑不得：“你倒是会省事。” 陆一九笑了声，冲他挤眉弄眼：“比不得谈老板有文化，对了，有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听说谈老板有了伴儿，还怀了小鬼，真的吗？” 谈秋生：“……” 陆一九好奇道：“男鬼也能生小鬼吗？” 谈秋生收起笑容，指了指门口：“不送。” 一天天的，都来给他添堵。 陆一九不动弹，被谈秋生推了出去，他扒着门，苦苦央求：“谈老板，我不是要打探你的私事，我只是好奇男鬼要怎么样才能生小鬼，你是不是用了什么秘法？看在同事的份上，你就告诉我吧，这对我真的很重要。” “无可奉告。” 谈秋生无情地摔上门。 回到别墅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谈秋生带着陶程来到主卧的卫生间，陶程脸上脏兮兮的，吃完蛋糕还没有洗过脸，嘴巴周围沾满了可可粉和奶油，他咧着嘴笑，兴奋地说着巧克力蛋糕有多好吃。 傻乎乎的，像个智商不高的傻白甜。 谈秋生敷衍地应了几句，答应明天再买蛋糕回来，陶程才收住话头，进了卫生间。 “这是花洒，你洗完澡换上这件睡衣，就去床上睡觉。” 睡衣是谈秋生的，这两天忙着调查交通事故，还没来得及给陶程买各种生活用品。 陶程展开睡衣比量了一下：“好大喔。” 确实很大，谈秋生穿着到膝盖，套在陶程身上能到脚踝，空空荡荡的，袖子还长很多，陶程像一个偷穿大人衣服的孩子。 小矮子。 谈秋生被逗笑了：“凑合一下，要是你不喜欢，不穿也行。” 小鬼也有羞耻心，陶程拒绝了裸奔：“要穿，我先去洗澡，你等等我。” “还有事？” 谈秋生扬了扬眉梢，他准备去书房了，好好体验一下陶程给他准备的惊喜。 陶程眼睛放光：“你忘了吗，我们要一起睡觉，我还要给你生小鬼！” 谈秋生：“……” “不，不是，陶程，你误会了，我——” 卫生间的门“砰”的一声关上，陶程兴奋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谈秋生，你先去床上等我，我会洗得很干净的！” “……” 谈秋生无奈扶额，他要怎么告诉陶程，他们两个生不了小鬼。 隔着一道门，陶程打开花洒，他没有洗澡，反而站在洗手池前。 镜子里映出一张苍白的脸，少年摸了摸自己的眼睛，黝黑的瞳孔里看不出一点兴奋，透着一股深沉的冷意：“报仇，谈秋生，可以利用，要想办法，想办法……” 热气氤氲在卫生间里，镜子上蒙了一层水雾，陶程吐出一口气，终于下定决心一般，摸了摸肚子。 生小鬼，是唯一的办法。 谈秋生坐在床上，百无聊赖地拿着手机删人。 陶程的手速太快，竟然加了这么多人，谈秋生删了一会儿就烦了，退出页面，他正准备搜一下如何给小孩普及生理教育，不小心戳到了旁边的APP。 谈秋生定睛一看，是连着家里监控的APP。 隔壁书房里还留着沙发的遗体，谈秋生一阵肉疼，点开了今天的监控。 看看他的一万块是怎么报废的。 与此同时，事务所门口，一身黑衣的男人对着门拍了几张照片，他接起电话，低声道：“这就是他的店，那只实验品被他抓走了，计划很顺利，您猜得没错……好，我会继续盯着的。”！ 第 13 章 文盲 第13章 谈秋生靠在床上，调出了客厅的监控。 他离开之后，陶程迅速冲向冰箱，监控画面只捕捉到一道黑色的残影，撒了欢的小鬼迫不及待打开装了牛奶和蛋的神奇柜子，打量着冰箱里的各种东西。 馋嘴的猫猫去扒拉罐罐了，还挺聪明。 谈秋生勾了勾嘴角。 陶程双眼放光，几乎将脑袋伸进冰箱里：“好多蛋！” 鸡蛋整齐的放在收纳盒里，陶程眼巴巴地瞅着，伸手去拿，不知想到了什么，又收回手，恋恋不舍地盯着鸡蛋。 冰箱门打开的时间太久，保鲜层里的灯突然灭了，陶程瞬间瞪大了眼睛，慌忙甩上冰箱门。 家里安装的是带收音的监控，“砰”的一声巨响，谈秋生的心也跟着抖了两下。 除了沙发阵亡，他的冰箱也遭受了非人的待遇。 谈秋生一阵肉疼。 关上冰箱门后，陶程在原地站了半天，他拍着胸脯小声念叨，像是在做心理建设，谈秋生看着他小心翼翼打开冰箱，脸上的笑意不自觉加深。 冰箱的灯又亮了，陶程松了口气：“没有坏，没有坏。” 谈秋生也跟着松了口气，冰箱很坚强，不枉他花了大价钱。 陶程似乎很喜欢冰箱，看了半天，灯灭了他就关上冰箱门，等一会儿再打开，继续盯着。 周而复始，一直循环了十几次。 像是视频卡住，重新播放。 谈秋生拖了拖进度条，有些惊讶，一个普通的冰箱，陶程竟然看了快一个小时，并且在这期间他没有碰过冰箱里的任何东西。 行为完全符合五个字：吃饱了撑的。 恋恋不舍地和冰箱告别后，陶程进了厨房。 厨房里摆着最新款的家电，他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孩子，仔细端详着各种电器，在燃气灶和微波炉面前研究的时间最长。 这两个电器都是谈秋生用过的，对陶程来说，它们比其他的电器更有诱惑力。 从厨房出来后，陶程在一楼逛了一圈，他走的很慢，仔细打量着客厅，像高傲的猫猫巡视新开辟的领土。 走到窗户旁边的时候，陶程停住了脚步，遥望着对面的别墅。 逃出来了。 距离他离开别墅已经快一天了，那座囚笼就在眼前。 陶程脸上的笑容逐渐扩大，眼里流露出惊喜，敲开门之后发生的事情就像是一场梦，直到此时此刻，亲眼看到那座囚禁过他很多年的别墅在远处，才有种彻底逃脱的真实感。 他拥有了得来不易的自由。 也拥有了珍贵的宝物。 陶程蹦蹦跳跳地上了楼，他一高兴就会变得不像人，双脚离地，“嗖”的一下蹿了出去。 监控下的小鬼生活枯燥，谈秋生一边看录像，一边切出去回信息。 陆一九将害人的鬼送去了四殿办事处，四殿给出了审判结果：当牛做马三世 ，不得善终三次。 地府的审判不同于人间，很多时候不遵循律法，由主事者决断，这也导致了审判结果偏重，颇有种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的架势。 ?山河不倦提醒您《可爱G老婆每天都想吓我》第一时间在[]更新，记住[( 谈秋生回了个收到，忽略了陆一九在男鬼生子上的执着询问，结束了聊天。 事情发酵得越来越严重，捕风捉影的谣言传的太快，不少联系人发来了贺礼，恭喜谈秋生喜当爹，一溜看过去，转账红包一只手数不过来。 阎王是个大气的老板，直接转账，谈秋生本来想澄清，看到金额后顿时停下了打字的手。 这个爹，好像也不是不能当。 谈秋生反手一个感谢，将礼金全都收了。 卫生间里的水声哗啦啦作响，谈秋生看着余额，连后续的流程都想好了，现在收的是生小鬼的礼金，十个月后小鬼出生，再过三个月就可以收百天的钱了，一岁的时候收周岁礼，每年收一次……财源滚滚来！ 等过个十几年，就收升学礼，到那时候直接把陶程牵出去，就说是他儿子，传说中的绯闻男友正好退场，从此他和陶程就是亲生父子。 谈秋生在脑海中盘算着长久效益，这还澄清个鬼，他主动造谣！ 谈秋生美滋滋地打开监控，上了楼后，陶程径直去了书房。 是要开始准备惊喜了吗？ 谈秋生精神一振，坐直了些，脸上浮现出老父亲的慈祥笑容。 沙发坏了可以再买，但精心准备的惊喜不是金钱能够衡量的，这是他好大儿的一片心意！ 期待ing。 进了书房后，陶程直奔书桌，桌上放着电脑和地府的各种资料，谈秋生从来不让别人踏足私人领域，文件资料都是随意摆放的，让陶程住进来后也没想起要收拾。 陶程拿起桌上摊开的文件。 谈秋生笑容一僵，神情变得严肃起来，那个文件夹里是他刚打印出来的资料，和特殊事件事务所有关的各种附件。 地府的红头文件，绝密，别说陶程了，就算是十殿都不能看。 陶程看得很快，跟调了三倍速一样，哗啦啦翻完了文件，转身拿起书架上的资料。 摄像头将一切完整的记录下来，谈秋生的脸色已经完全变了，陶程是鬼冢里养出来的鬼王苗苗，知道了地府的秘密，他就不能把陶程当成普通的可爱鬼来养了。 卫生间的水声戛然而止，谈秋生捏紧了手机。 “谈秋生，我洗干净了。” 睡衣是浴袍款，陶程提着腰带，小碎步跑过来。 他的头发还是湿漉漉的，桃子味沐浴露的香气氤氲在水汽之中，他像一颗成了精的桃子，树上跳下来，蹦蹦跳跳地来到谈秋生面前：“谈秋生，我好香！” 陶程兴奋地举起手：“那个叫沐浴露的东西会起泡泡，然后我就变香了，你闻一闻，超级超级香！” 谈秋生面无表情，将黏上来的人推开：“你白天一个人在家里都做了什么？” 陶程笑容 一僵，满脸心虚：没做什么。 真的没做什么？谈秋生笑了声，不带一点温度，“我刚刚发现丢了一份文件，你进过书房，知道它去哪里了吗？” 谈秋生很少动怒，即使再生气也不喜欢撕破脸的沟通方式。 他希望陶程能主动坦白。 陶程下意识摇头：“不可能丢！我，我的意思是我不知道它在哪里，是不是你记错了，文件不会长腿跑了，你跟我说说是哪一份，我帮你一起找。” 还不坦白。 谈秋生捏紧了手机，眼底一片冷意：“右上角写着附件的。” 他倒要看看陶程能嘴硬到什么时候。 “附件？”陶程一脸为难，耳根浮起了红晕，小声道，“你，你画下来，我帮你找。” 谈秋生狐疑地打量着他，陶程的反应不对劲，但不是被戳穿后的心虚，而是一种不好意思，羞怯中能看出一点自卑。 自卑？ 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念头，谈秋生的表情变得微妙：“你是不是不识字？” 以陶程的常识水平，是文盲的可能性很大。 “当然不是，我，我就是没怎么学过，认字认的不太好。” 陶程从有记忆起就被困在别墅里，谈秋生是他见过的第一个活人，他的生活枯燥乏味，根本没有学习认字的机会。 陶程抠了抠睡衣，努力挽尊：“但我很聪明的，如果认真学习认字，肯定很快就能学会。” 许是知道不识字很丢脸，他臊得耳朵都红了。 谈秋生笑了声：“挺好的。 “嗯？” 监控画面下加速的翻阅资料不是一目十行，而是根本看不懂。 看不懂，就不会知道文件的内容。 谈秋生头一回觉得没文化是件好事：“认字很简单，像你这么聪明，不用学都能猜到意思，你猜这是什么字？” 他把手机递过来，锁屏是一张黄色的符，上面写着三个字——招财符。 陶程仔细端详，迟疑道：“这是你的名字吗？” 谈秋生沉默两秒，笑意温和：“没错，我都说了你很聪明，不用学就认字。” “我猜对了？”陶程不敢置信道，“你该不会是在骗我吧？” 谈秋生不答反问：“我骗过你吗？” 没有，谈秋生说到做到，带他吃好吃的，从来没有骗过他。 陶程欢呼出声：“我就说我很聪明，是天才！” 他开心得跳了起来，像个轻飘飘的气球，慢悠悠地往天花板上飘去。 谈秋生伸手一捞，拽着小腿把他拉了下来：“小天才，不要膨胀。” 陶程笑容明媚：“谈秋生，你可以教我认字吗？” “为什么要学认字？” 鬼并不是好学的生物，地府里不识字的鬼有很多，阎王组建一个科研队整整规划了五年，才凑够几个搞研究的鬼。 陶程眉眼低垂， 看起来有些乖：“动画片上有字，我看不懂，其他鬼发给你的话，我也看不懂，只能听声音，我不想比他们差。” 他想做个有文化的小鬼。 谈秋生定定地看了他一眼：“好，明天你跟我出去工作，正好教你认字。” 家里资料太多，不如把陶程带在身边，正好再检验一下他是不是真的不认字。 谈秋生在心里打着算盘：“你早点休息。” 陶程连忙拉住他：“生小鬼！” “……” 怎么还记得这茬。 谈秋生眼角一抽：“我们两个生不了小鬼。” 他只能接受陶程当他的好大儿，帮他赚礼金。 陶程扁着嘴，泫然欲泣：“为什么？你不愿意和我生小鬼吗？” 按照备胎鬼的说法，谈秋生不想和他生小鬼，等于他不是谈秋生最重要的人。 陶程无法接受这一点：“那你想让谁给你生小鬼？” 之前缠着谈秋生的鬼抓到了，还有谁在背地里染指了他的宝物？ 陶程快抓狂了，他刚刚做好要给谈秋生生小鬼的心理建设，是谁截胡了他？？ 敢跟他抢谈秋生，活腻了吗？？？ 谈秋生把气得又飘起来的陶程按住，拍了拍他的脑袋：“没有别人，我不想生小鬼，谁也不行。” “我也不行吗？” 陶程委屈巴巴地拉住他，湿着的头发被拍过后，软塌塌地贴在脸上，透着一股可怜劲儿。 “……你为什么想给我生小鬼？” 陶程的脑回路清奇，不能用正常人的思维去理解，谈秋生想不明白除了喜欢他，陶程为什么会像备胎鬼一样嚷着要给他生小鬼。 突发奇想？ 想套取地府的机密？ 还是对他别有用心，想用孩子拴住他的心？ ………… 跟陶程待在一起，他的脑子也消失了。 他和陶程根本生不了小鬼。 谈秋生揉了揉眉心：“坦白回答，不然以后不给你买蛋糕了。” 谁能拒绝蛋糕？！ 诡计多端的男人！！！ 陶程还在犹豫，闻言脱口而出：“因为我要成为对你最重要的鬼！” 他只是不识字，又不是傻子，看得出谈秋生并不像嘴上说的那样怕他，所以威胁不一定管用。 但是如果他给谈秋生生了小鬼，那谈秋生还能不帮他报仇吗？ 肯定不会。 这一波就叫父凭子贵！ 陶程眼睛一转，振振有词：“你是我的宝物，不能和其他鬼搅和在一起，如果你身上有别鬼的味道，就会变臭，你就，就……就不干净了！” “……” 谈秋生嘴角抽搐，是他的错觉吗，陶程这番话里透着一股子想让他守身如玉的意思。 桃花运应在鬼王身上，果然叫人招架不住。 陶程紧紧攥 着谈秋生的手腕，连睡袍散开了都没注意到：“我说的是实话，不能不买蛋糕。” 小鬼的皮肤白皙，身形清瘦，锁骨凸出，举手投足间尽是甜蜜的桃子味。 陶程的身体已经长大了，但思想还没有成熟，他的身上糅杂着不符合年纪的单纯，在某些时候，这份单纯比万种风情还勾人。 谈秋生只看了一眼就偏过头，拿起被子将他裹了个严严实实：“买买买，给你买。” “谈秋生，你真是个好人！” “……” 发过好人卡，可就不能花痴我了。 谈秋生默默腹诽，将被子掖好。 陶程没有吹头发，头发还是湿的，在被子上浸出零星的水痕。 谈秋生叹了口气，拿出吹风机：“把头伸过来。” 越来越有当爹的感觉了，那礼金他收的不冤。 热风吹得陶程昏昏沉沉，他眯着眼像一只打瞌睡的小猫，黏黏糊糊地扒拉铲屎官：“谈秋生，今晚我要和你一起睡觉。” 根据语音里的说法，一起睡觉也是关系好的证明。 吹完头发，谈秋生将吹风机收起来：“我不困。” 他得去把书房里的资料收拾起来，顺便看完今天的监控。 希望陶程没有别的事瞒着他。 “你骗鬼呢！”陶程撇了撇嘴，心不甘情不愿，“这么晚，你肯定困了，你就是不想和我一起睡。” 被子卷得很紧，他像只大毛毛虫，在床上蛄蛹过来蛄蛹过去，玩的不亦乐乎。 谈秋生抱着胳膊，似笑非笑道：“跟你一起睡，那你给我准备的惊喜怎么办？” 惊喜…… 陶程不情不愿，妥协道：“那你今天体验一下，明天我们再一起睡。” 明天我买新床，收拾客房。 男人在外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谈秋生拍拍他的脑袋，蓬松的头发软乎乎的，散发着洗发水的香气：“晚安。” “晚安，谈秋生。”陶·毛毛虫·程蛄蛹了两下，努力仰起头，“如果你改变主意了要第一个告诉我。” “什么？” “一定要让我给你生小鬼，不能找别人！” “……”！ 第 14 章 粉耳朵的回礼 第14章 应陶程的要求，谈秋生早上又做了煎蛋，一个全熟，一个溏心。 从冰箱里拿出鸡蛋开始，陶程就紧跟在谈秋生身后，看着他开火、倒油、打蛋，几分钟后煎蛋出锅，谈秋生将蛋盛进陶程端着的盘子。 “看起来好像很简单，我再看你煎一次肯定能学会。” 陶程信心满满。 谈秋生握着锅铲的手顿了下，转过身。 盘子是粉色的小兔子，巴掌大小，陶程双手捧着盘子，身上散发出和小兔子如出一辙的温顺气质：“等我学会煎蛋，就去学做其他的菜。” 谈秋生挑了挑眉：“怎么，开始嫌我做的饭不好吃了？” 他的确不太会做饭，对这方面的要求不高，也没有钻研过，只会煎鸡蛋、煮面条，能填饱肚子，但谈不上厨艺，更别提色香味了。 接连两天吃煎蛋，陶程会腻也正常。 “当然不是，你煎的蛋很好吃，每天吃都不会腻！”为了表达他的喜爱，陶程端着盘子咬了一口，溏心蛋流出蛋液，他噘着嘴吧吸溜了两口，一脸满足，“超级好吃！” 谈秋生笑了下：“那你为什么要学做菜？” 陶程故作老成地叹了口气：“当然是为了照顾你。” 从来都是他擦拭玻璃珠子，哪里有让玻璃珠子自动滚来滚去逗他开心的道理。 对比以前的宝物，陶程觉得自己对谈秋生做的太少了。 明明谈秋生是他最喜欢的宝物，应该享受比小木牌、蜘蛛网、玻璃珠子更好的待遇，可谈秋生遇到他之后，不仅被他霸占了床，还得投喂他。 陶程觉得自己像个恶霸。 谈秋生没当真，将蛋打进锅里，随口道：“那你好好学，我等着你照顾我。” 吃过饭后，谈秋生带着陶程去了事务所。 经过一晚上的休息，周景融被陶程扇了两巴掌的脸更肿了，他戴了口罩，趴在事务所的门上。 谈秋生多看了几眼才认出他：“周景融？早上好，你干什么呢？” “老板早上好，我在看这门上是不是有只看不见的手。”周景融语气幽幽，“我昨晚回去照了镜子，脸上有个特别明显的巴掌印，也不知道是怎么撞出来的。” “……” 谈秋生一噎，好似没有听出他话里的意思：“找到了吗？” 周景融看看他，又看看他身旁的陶程，后背突然窜上一股凉意，直觉令他警惕起来，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还没有。” 那个巴掌印很小，肯定不是谈秋生打的。 周景融偷偷打量着陶程，视线落在他拿着酸奶的手上，心情复杂，他好像知道自己脸上的巴掌印和莫名生出的恐惧感是从哪里来的了。 陶程对周景融的印象还停留在昨晚，听了谈秋生的解释之后，连个眼神都没有分给他。 大概是雏鸟情结作祟，陶程看到的第一个活人就是谈秋生，自然而然将他当成 了特殊的存在，有了谈秋生之后，他再看到其他活人就提不起兴趣了。 见陶程进了休息室，周景融立马凑到谈秋生身边：“老板，他是你做的傀儡吗？” 天师能够制作出肖似常人的傀儡，指使他们做事，他有幸见识过，当初在清净山的时候，救了他的天师将一个木偶变成了傀儡，那个傀儡外表看起来和活生生的人一样，能动，能听懂人话，能做出反应。 谈秋生做的傀儡显然更精致，还能吃东西。 周景融赞叹连连，看着谈秋生的眼神里充满了崇拜：“我第一次见到这么逼真的傀儡，老板，你比清净山的天师还要厉害。” 陶程的身份越少人知道越好，谈秋生没有纠正：“低调。” “老板，你可以教我怎么做傀儡吗？” “你学这个干什么？” 周景融摸了摸胀痛的脸：“壮胆，防身。” 他一见陶程就怵得慌，要是能做出一个更厉害的傀儡，就不用害怕被揍了。 谈秋生想也没想就拒绝了：“你再过大半年就高考了，相信科学，别整天神神叨叨的。” “……”周景融哽住，小声嘟哝，“老板，你怎么跟我爸一样，嘴上念叨着不要封建迷信，然后四处找人看风水，求神拜佛，按时去寺里上香。” 完美诠释了什么叫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却很诚实。 谈秋生扔给他一管药膏，没好气道：“我可没有脸肿成猪头的儿子，每天三次，自己抹去。” 事务所刚刚开张，谈秋生连招牌都没挂，只是在社交账号上发了下，他这些年在人间也没白活，多多少少积累了一些人脉，找上门的私活虽然不多，但也能赚出生活费。 跑腿小哥送来了满满一大袋东西，谈秋生把桌子收拾干净，看向周景融：“抹完药了吗？” “抹完了，谢谢老板。”周景融心大不记仇，转头就把脸上巴掌印的来源忘了，感动道，“老板，你人真好，还特地给我买药。” 他刚刚看过了，药膏是新买的，还没拆封。 最近收到的好人卡太多，谈秋生有点PTSD，一脸冷漠：“不用客气，买酸奶送的。” 周景融：“……” 谁家买酸奶送药膏，能不能认真找借口？ “过来，有个任务交给你。” 周景融顿时来了精神：“什么任务？” “教小孩。”谈秋生打开袋子，从里面拿出几本给学龄前儿童看的启蒙图画书，还有儿童专用的彩笔、小本子，“教一个聪明听话又可爱的小朋友认字学拼音。” 周景融：“……” 他堂堂一个高三学生，正处在知识的巅峰时期，要去教一个小孩学拼音，这和用牛刀杀鸡有什么区别？ 周景融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老板，我的学习成绩很好，特别好。” 怎么说也能教个初高中，起码得是小学生，教小孩最麻烦了，什么聪明听话又可爱都是假象，一个 不如意就会扯着嗓子哭。 谈秋生没听懂他的暗示：“所以教拼音应该没问题吧？” “……没问题。”周景融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认命地叹了口气，“我要教的可爱小朋友在哪里？” 谈秋生将休息室里的陶程领过来，笑容温和，带着一股不易察觉的自豪：“给你介绍一下，全世界最可爱的小朋友，陶程。” 周景融：“……” 这是小朋友？ 周景融一脸“想死”的表情，他没从陶程身上看出可爱，他只看到了可怕。 “不是你教我吗？”陶程不太满意。 “他教你一样的。” 陶程看了看周景融，嫌弃地皱皱眉头：“不一样，他看起来就不聪明。” “……” 你一个十几岁的人了，竟然还不会拼音，不识字，你好意思说我不聪明吗？！ 周景融气笑了：“老板，我一定会好好教陶、小、朋、友的！” 谈秋生将不情不愿的陶程按到椅子上：“他看起来不聪明，但是成绩很好，你好好学习，学会了有奖励。” 陶程眼睛一亮：“我要吃蛋糕，还有昨天的桃花蛋。” 吃货从来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点餐机会。 谈秋生哭笑不得：“行，我去买。” 周景融又憋屈又纳闷，不是，他看起来怎么就不聪明了？！ 谈秋生去了便利店，店员小姐姐一眼就认出了他：“今天只有你一个人吗？” 谈秋生点点头，买完陶程要吃的东西后，又挑了几根葡萄味的棒棒糖。 便利店墙上挂着电视，正在播放娱乐新闻，谈秋生瞥了一眼，屏幕上的女人一袭红裙，气质温婉，她侧着身，耳根一颗红痣十分惹眼。 旁边配了一行字：当红影后岑央承认隐婚，疑似嫁入豪门。 “岑央啊，演技特别好，上个月刚拿了影后，前途一片光明，想不通她为什么不好好搞事业，突然跑去结婚，跟被下了降头一样。”店员小姐姐惋惜地叹了口气。 谈秋生收回视线，随口道：“可能是遇到真爱了吧。” “娱乐圈里能有什么真爱？”店员小姐姐撇了撇嘴，语气里多了一丝鄙夷，“影后的尽头是贵妇，八成是嫁了豪门，拼事业哪里比得上做贵妇香。” 谈秋生不置可否，扫码付钱。 回事务所的路上遇到了两个穿着玩偶服的人，拎着一篮子花和小发箍，四处找人扫码加好友。 谈秋生脚步一顿，目光落在粉色的小兔子发箍上。 回到事务所的时候，快递发来了消息，谈秋生看了一眼，是皇半仙儿给他寄的赠品到了。 快递放在门卫室里，快递员发来了照片，满满一大箱子，上面写着四个大字：保密发货。 出手这么大方，看出是免费的东西了，谈秋生忍不住同情皇半仙儿的老板，忒倒霉，招了这么个坑爹的员工。 一打开事 务所的门，正在学习的两人齐刷刷地看过来，目光热切，谈秋生脚步一顿，不明所以：“怎么了？” 周景融一个箭步冲过来，恨不得抱着谈秋生的大腿哭诉：“老板，我实在是教不了了，我快要被他折磨疯了。” 他就没见过像陶程这样的学生，倒不是笨，就是嘴太碎，话太密，学个啊喔呃能问几十个问题。 “啊是什么？” “为什么要这么读？” “这和认字有什么关系？” “我觉得它不应该这么读，能改吗？” …… 周景融有苦难言，大气都不敢出，生怕一不小心惹得陶程不高兴，抬手给他两巴掌。 看起来不聪明就不聪明吧，他不想证明了。 陶程握着笔在本子上画了两下，声音闷闷的：“谈秋生，我不要他教我了，他特别笨，我问的问题他一个都回答不上来。” 果然不是每个活人都像谈秋生一样厉害，报仇首选谈秋生，不能找周景融这样的笨比。 陶程默默腹诽，坚定了要和谈秋生生小鬼的心。 谈秋生本来也没打算将陶程培养成学霸，见状同意了两人的申请：“那就先不学了。” 陶程扔下笔，接过蛋糕和桃花蛋，一边吃一边好奇地打量着谈秋生手上的发箍：“这个粉耳朵和家里的盘子好像。” 不仅是盘子，还有杯子、抱枕……家里有很多粉嫩嫩的东西。 谈秋生似乎很喜欢粉色的东西。 陶程咬着桃花蛋，若有所思。 谈秋生比量了一下，将发箍戴在陶程头上，满意地笑了笑：“果然很适合你。” 他一看到这个兔子发箍就想起捧着盘子吃煎蛋的陶程，花了半天时间扫码，加了好几个好友，才领到这个小礼品。 兔子耳朵毛绒绒的，一只竖着一只弯着，陶程晃了晃脑袋：“这是什么？” 陶程是娃娃脸，大眼睛，脸上还有婴儿肥，配上这对毛绒绒的粉耳朵，像极了从漫画里走出来的软萌小妖精。 谈秋生的心都被萌化了：“送你的礼物，学习辛苦了。” 陶程看看蛋糕，又看看桌上画得乱七八糟的本子，语气突然变得低落：“我什么都没学会。” 周景融教的不好是一部分原因，或许他也不像谈秋生说的那样聪明。 陶程低着头，兔子耳朵耷拉下来。 “拼音本来就难，学的慢很正常。”谈秋生拿起本子，“这是你画的吗？色彩明亮，感情饱满，让人看了一眼就……嗯，还想再看一眼。” 周景融没忍住笑出了声：“噗。” 谈秋生侧目，一个眼刀扫过去，周景融立马给嘴巴拉上拉链。 本子上是金红交加的线条，圆圈和不规则的图形堆在一起，隐约能看出画的是个人。 谈秋生安慰道：“画的很好。” 得到了肯定的陶程瞬间满血复活：“你喜欢的话送给你。” “这怎么好意思。” “没关系，我画的就是你。” “……” 谈秋生笑容一僵：“这是我？” 陶程点点头，他画的是他心目中的谈秋生，像太阳一样，会发光，他感觉不到阳光，但和谈秋生在一起，心里总是暖呼呼的。 “仔细看是和老板很像，这身形，这五官，啧啧啧。”周景融忍着笑，冲谈秋生挤眉弄眼，“老板，你觉得这幅画画得怎么样，像不像你？” 陶程竖起耳朵，脸上写满了期待。 “……” 要承认自己长这样实在需要勇气，谈秋生酝酿了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像。” 陶程笑得眉眼弯弯，拿过本子，小心翼翼地把画像撕下来，献宝一般递给谈秋生：“送给你，这是粉耳朵的回礼。” 谈秋生怔了下，眼神变得柔和：“谢谢，我会好好珍藏的。” 他将画像仔细折起来，放进贴身的口袋。 桌上还放着一个本子，上面是周景融写的拼音，谈秋生扫了一眼，忽然想起昨晚那份案件记录。 就算喜欢写繁体字，也不可能会有两种截然不同的字迹。 谈秋生若有所思地打量着周景融，突然开口：“可以给我看看你的佛珠吗？” 周景融脸色微变，下意识把手背到身后：“一串破珠子罢了，没什么好看的。” 谈秋生挑了挑眉，正准备说话，事务所的门就被推开了。 一身运动装，全副武装，戴着鸭舌帽，墨镜和口罩的女人走进来：“请问谈秋生，谈老板在吗？” 谈秋生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她：“我就是谈秋生。” 女人摘下墨镜和口罩，面色憔悴，却遮不住明艳的五官，她仰头看来，耳根的红痣恍若滴血：“你好，谈老板，请你救救我的孩子。”！ 第 15 章 鬼胎 第15章 “她，她她是！” 周景融一脸震惊，不敢置信地指着女人。 谈秋生看着那颗红痣，想起在便利店看到的娱乐报道，他拍了拍震惊不已的周景融：“带陶程去休息室，我和岑女士要谈工作。” 岑央，前途无量的影后，出道便一炮而红，最近因为隐婚的事情在娱乐圈掀起了轩然大波。 传言说，她嫁了豪门。 谈秋生扬起客套疏离的笑容，看着岑央，就像在看行走的人民币。 桃花蛋已经吃完了，陶程抱着蛋糕站起身，目光从岑央脸上掠过：“谈秋生，有事记得叫我，不要变臭。” 他每走一步，头顶的兔子耳朵都会晃一下。 变臭…… 谈秋生捻了捻指尖，陶程比他想象中聪明。 岑央的身上萦绕着淡淡的阴魂气息吗，陶程肯定是发现了这一点，特地提醒他。 谈秋生将桌上的东西收到一旁，客气道：“请坐。” 岑央的情绪很激动，陶程和周景融在的时候还会掩饰一下，如今只有谈秋生一个人，她没有克制：“谈老板，我是从朋友那里听说你的，我想求你救救我的孩子，无论花多少钱都行。” 找上门的生意不做白不做，谈秋生温声道：“不要急，先说说是怎么回事。” 桌上放着红色彩笔，陶程不久前还用过，没有盖盖子，水彩笔散发着淡淡的酒精味。 谈秋生将彩笔盖好，收进盒子里。 他慢条斯理地归纳好桌上的东西，岑央咬了咬唇，激动的心满满平静下来：“我的孩子，我的孩子要保不住了，求你救救他。” 她双手捂着肚子，平坦的小腹没有丝毫隆起。 谈秋生颇为惊讶：“你怀孕了？” 怀孕期间，孕妇身上会散发出特殊的气息，不同于阴魂的气息，但他第一眼看到岑央，并没有发现她有怀孕的迹象。 不过万事都有特殊情况，不排除岑央是个例外。 岑央泫然欲泣：“已经三个月了。” 她是典型的江南美女，瓜子脸，柳叶眉，身上透着一股温婉的古韵，像是从古老画卷中走出来的佳人，落泪时楚楚动人。 谈秋生站起身，给她拿了一包纸巾。 都说上镜显胖，娱乐圈的女明星都会做身材管理，如果岑央确实怀有三个月的身孕，不显怀就罢了，连小肚子都没有，这清瘦程度堪比纸片人。 谈秋生不禁有些佩服，活人总是能令他惊讶：“那你应该去医院。” 岑央身上萦绕着的阴魂气息十分古怪，如果岑央因此找他帮忙，他不会拒绝，可岑央是因为肚子里的孩子来找他的，谈秋生就算有心想赚这份钱，也没这个本事。 他只会勾魂索命，做的是白事，接待新生命是喜事。 谈秋生对自己的认知很清楚，他看起来再像个活人，但本质终归是活人都不愿意碰上的存在——一个晦气的 鬼差。 “附近就是桐市儿童医院，妇产科也很不错，你可以去找医生帮忙。” “不，医生帮不了我，只有你能帮我，我的孩子很特殊，和普通的孩子不一样，他，他……” 岑央掩面而泣，她属于老天爷赏饭吃的艺人，哭泣声很轻，却很能感染人，听得人心里酸酸涩涩的，隔着一道门，休息室里的周景融长吁短叹，脸上满是不忍。 “太可怜了。” 陶程含着叉子，疑惑地歪了歪头：“哪里可怜？” 周景融抹了抹眼角：“她哭的那么伤心，一定很期待孩子的到来，可她的孩子竟然出事了。” 陶程：“所以呢？” 周景融：“所以不可怜吗？” 陶程看着蛋糕，心里一片平静，他是没有父母的小鬼，无法体会这种感情。 周景融拿出手机点开微博，岑央隐婚的词条还挂在热搜上，她的采访视频传得沸沸扬扬，在视频里，岑央亲口承认已经结婚，和另一半感情深厚，准备退出娱乐圈，她的梦想是有个幸福的三口之家。 视频底下很多人都说她是恋爱脑，也有人支持她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周景融颇为感慨：“大好的前途就这么放弃，是挺可惜的，不过恋爱脑就恋爱脑吧，她自己乐意就行了。” 社会称赞勇敢的人，支持他们为事业奋斗，也能包容为爱赴汤蹈火的人，无论哪一种选择，只要当事人觉得值得，那就不算辜负人生。 “恋爱脑是什么？” “满脑子只想着谈恋爱，为了爱能做各种事。” 陶程慢吞吞地吃着蛋糕，这样看来，他应该是和谈秋生生小鬼脑，心里只想着生小鬼，为了和谈秋生生小鬼可以做任何事。 “为什么你也有这样的盒子？” “盒子？你是说手机吗？”周景融当他是不谙世事的傀儡，细心地介绍，“这个叫手机，可以用来打电话、上网，付钱……用处特别多，我个人认为是当代最伟大的发明之一” 陶程眼巴巴地看着，连蛋糕都顾不上吃了：“能用来聊天吗？” “可以啊，下载聊天软件后，加上好友就可以聊天了。” 周景融点开微信，一步步演示，这比教拼音省事多了，看着惊讶到张大嘴巴的陶程，周景融笑了笑，有些明白谈秋生的心情了。 不打人的时候，陶程是挺可爱的。 看完他的演示，陶程总结出一件事：“所以聊天之前要先加好友。” “没错。” 那他能和那些觊觎谈秋生的鬼聊天，岂不是因为他们都加上了谈秋生的联系方式？ 陶程噌的一下站起来，冲出了休息室。 面前突然蹿过来一个人，岑央吓了一跳，连哭声都停住了，一时间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 陶程看也没看她，将剩下的一半蛋糕举到谈秋生面前：“送给你。” 他跑的太急，脑袋上的粉耳朵晃了两下。 谈秋生扶了下要掉的发箍：“有什么事情吗？” 陶程非常护食，绝不会无缘无故把喜欢吃的东西分享给别人，除非是有事相求。 “我想要你的手机。”陶程把蛋糕放在谈秋生面前，“蛋糕，跟你交换。” 谈秋生一阵心梗，之前的腥风血雨涌上心头，他就知道陶程无事不登三宝殿，一张嘴必定让人无法招架：“想看动画片了？” 陶程摇摇头：“我想看能聊天的软件。” “……” 不得了，不仅认识手机了，还知道“软件”这个词。 谈秋生在心里将周景融骂了个遍，冲岑央歉意地点点头：“不好意思，我先处理一下私事。” 岑央擦了擦脸上的眼泪：“没关系，请便。” 谈秋生将陶程拉到休息室，冲周景融伸出手：“可以把你的手机借我用一下吗？” 周景融递给他，谈秋生转手递给陶程：“看吧。” 陶程板着脸，一本正经道：“不要他的，我要看你的。” 谈秋生：“……” “谈秋生，求求你了，我都把蛋糕给你了。”陶程抓着他的手腕，轻轻晃了两下，大眼睛眨巴眨巴，比哭得梨花带雨的岑央还让人难以招架。 他天生就会撒娇，知道怎么能让人心软。 谈秋生无奈叹息，将手机给他：“你看我的聊天软件干什么？” 陶程不作声，接过手机就将他往休息室外推。 谈秋生认命地站起身，反正他和陶程的绯闻已经在鬼网上传开了，陶程顶多和人发发语音，坐实绯闻，情况再坏也坏不过现在。 回到桌前，岑央已经整理好了心情，谈秋生道了个歉：“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 岑央摇摇头：“不会，他很可爱。” 确实。 就是挺能惹祸。 谈秋生默默腹诽，将话题转回她身上：“你刚才说你的孩子特殊，可以详细说说是怎么回事吗？” 岑央脸上浮起一丝犹豫，谈秋生没有催，静静地看着她，过了一会儿，岑央像是下定决心一般，低声道：“我的孩子，是个鬼胎。” 谈秋生目光微凝。 - 地府。 结束了会议，阎王叫住四殿和十殿：“特殊事件事务所的事情听说了吧，你们有什么看法？” 十殿撇了撇嘴，没好气道：“这事都烂大街了，恐怕只有聋子鬼不知道。” 阎王拍了拍桌子，吹胡子瞪眼：“你这是什么态度？！” “记仇的态度。”十殿不甘示弱地瞪着他。 四殿放下保温杯，杯子磕在桌上，轻响声将两人的目光吸引过去：“我还有工作要忙，先说正事，说完之后你们两个再吵。” 十殿不情不愿地闭了嘴，九个哥哥里，他最怵的就是四殿，前些日子还借了人家的钱，更是不敢和四殿顶嘴。 “对对对，说 正事，谈秋生这个特殊事件事务所选址在四殿的辖区，我寻思着他最近私事比较多，一个人可能忙不过来，所以想从你们两个办事处调人帮他。” 十殿啧了声：“早就让他注意一点，不要搞大鬼的肚子，影响工作，他就是不听。” “事已至此，就别抱怨了。”四殿端起保温杯喝了口水，“谈秋生之前处理了交通事故的案子，和我派去的工作人员相处的不错，我们办事处就出他吧。” 阎王颔首：“行，是编号619732对吧，我本来属意的就是他。” 不是每个办事处都会对接地府驻人间的工作人员，像六殿办事处就没有，遇到大型事故只能紧急发布外卖订单。 十殿趴在桌上，懒洋洋道：“我们办事处对接的工作人员就是谈秋生，没人可调了。” 阎王一言不发，笑眯眯地看着他。 十殿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皱了皱鼻子：“你个死爹，该不会又在想什么坑我的损招吧？” “……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死东西！”阎王怒极，抄起笔扔了过去，“你给我滚回去收拾一下，办事处我派人过去负责，你今天就去特殊事件事务所报到。” 十殿：“……” 阎王看向四殿：“你走一趟，带他们去找谈秋生交接。” 四殿站起身，一手拿着保温杯，一手拎起十殿往外走。 会议室的门被踹了两脚，十殿一边扑腾一边骂街，四殿面不改色，直接将他拖出了会议室。 骂声逐渐飘远，阎王看着快掉下来的门，深深地叹了口气。 牛头忧心忡忡：“董事长，不跟十殿解释一下吗？” 马面语气不忍：“十殿情况特殊，一直是孩子心性，恐怕会留下心结。” 阎王摇摇头，声音沧桑：“他自己结下的缘和孽，只能他自己去化解，过多插手，只怕会节外生枝，只希望谈秋生信守承诺，能帮帮他。”！ 第 16 章 蠢萌妖妃 第16章 休息室里，陶程一脸严肃地戳着手机。 周景融神色错愕，不敢置信地道：“老板他就，就直接把手机给你了？” 不是吧不是吧，还让你看聊天软件。 如果他没看错的话，陶程好像正在翻阅谈秋生好友的对话框。 现代社会，手机是非常私密的物品，聊天信息更是私密中的私密，且不说陶程这种行为有多过分，谈秋生竟然同意陶程碰他的手机，翻他的聊天记录。 就算是热恋中的男生也不一定能这样宠着女朋友。 “嗯，有问题吗？”陶程不解地抬起头，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 问题大了。 周景融心情复杂，深刻体会到一件事：谈秋生很宠爱陶程。 有的天师对待傀儡就像对待亲儿子，谈秋生对陶程有过之而无不及，要吃的买吃的，要手机给手机，简直是把陶程当成了心头宝。 虽然陶程是个傀儡，但却享受了老板娘的待遇。 谈秋生该不会有恋傀儡癖吧？ 周景融一阵恶寒，连忙摇摇头：“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 谈秋生看起来温文尔雅，端方正直，肯定不会有这么变态的癖好。 陶程狐疑地打量着他：“你念叨什么呢，什么不可能？” 周景融干笑两声：“没什么。” 活人总是会做出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情，陶程没往心里去，指着手机上的聊天记录：“你认字吗？能看懂这是什么意思吗？” 周景融一阵无语，继被谈秋生小瞧之后，他好像又被陶程小看了。 要不是知道陶程情况特殊，他都要怀疑陶程在故意嘲讽他了。 “当然认识。”周景融看了一眼，直接将他指着的消息念了出来，“谈老板，虽然你搞大了别人的肚子，但我依旧……喜欢你？！” 念着念着察觉到不对劲，周景融的声音越来越小，看着后半截“我要永远当你的备胎”，脑海中闪过无数个念头。 老板搞大谁的肚子了？ 这是老板的追求者？ 知道老板有对象了还大言不惭要当备胎，小三不要脸！ …… 周景融被炸裂的消息气得直皱眉头，对方又发来一条新消息，更加炸裂。 【希望你快点出轨，想和你偷情！！！】 周景融：“？？？” 每个字他都认识，组合起来的意思却让他产生了一种自己不识字的感觉。 周景融啧了声，被气笑了：“这，不是这人是不是有病，老板都……啧，怎么好意思来勾引老板，也太不要脸了。” 这几句话骂的深得陶程心意，看着周景融都顺眼了几分：“下面的消息写了什么？” “下面那句……” 周景融欲言又止，他实在没办法给一脸单纯的陶程解释“出轨”和“偷情”的意思。 在陶程面前说出这两个词，他都有种带坏小孩的感觉。 你突然不识字了？陶程歪了歪头??[，大方安慰道，“没关系，能看懂一条已经很不错了，比我厉害，我只认识‘谈秋生’三个字。” 陶程没有想过谈秋生会骗他，依旧将手机屏幕上的“招财符”当成了“谈秋生”。 他骄傲地抬了抬下巴：“我一看到那三个字，就猜出了是谈秋生的名字。” 周景融既感动又好笑，如果不是陶程打了他两巴掌在前，那他完全认同谈秋生的话，陶程就是世界上最可爱的小朋友。 陶程又戳开了一个新的对话框，里面的消息对比上一个有过之而无不及，周景融站在他旁边，看得血压飙升：“老板怎么会加这么多……不要脸的变态？！” 且不说谈秋生是不是真有对象了，这些人发的消息也太毁三观了。 “是我不小心加的。”陶程戳了戳对话框，他当时看到红点点就戳，没想到同意了这么多鬼的好友申请，“你之前说好友能删除，怎么删？” “你要把他们删了？” “嗯，都删掉。”陶程挥舞着拳头，气鼓鼓道，“一个不留！” 周景融有些为难，虽然他也很看不惯这些不要脸的人，但要删好友是不是应该跟谈秋生打个招呼：“你直接删人的话，老板会生气吧。” 他的试用期还没过，不想被直接解雇。 陶程眨眨眼睛，笃定道：“谈秋生不会生我的气，他很喜欢我，不舍得对我发火。” 周景融脑海中浮现出四个字——恃宠而骄，陶程现在的嘴脸像极了后宫里的宠妃，仗着帝王的宠爱，要将后宫里的宫女太监全都逐出宫，生怕别人抢了他的宠爱。 说他聪明吧，他做的事很大胆，说他蠢吧，他还知道自己受宠。 祸乱后宫的小妖精要是都像陶程这么蠢萌，也……挺逗乐的。 “教我删好友。” 不是他要教的，是陶程逼他的。 周景融默默腹诽，兴冲冲地蹲在他旁边：“这样，再这样，然后按这个红色的删除。” 陶程学会了，立刻动手：“好简单。” 他现在就把所有人都删了，省得别鬼再觊觎谈秋生。 周景融拦住他，神秘兮兮道：“删好友确实简单，但是只删好友，效果不太好，我教你一招，让他们彻底打消对老板的肮脏念头。” 陶程抬起一双放光的眼睛。 - 在来特殊事件事务所之前，四殿先将十殿拎回了办事处。 身为阎王的儿子，他们的力量比一般的鬼差强很多，为了不影响到人间的磁场变化，他们每次去人间都要提前打报告。 十殿向来很烦这些流程，但此时见四殿按部就班地写报告，不禁庆幸。 他才不要去特殊事件事务所，且不说他现在不想面对谈秋生，谈秋生是事务所的所长，他要是真去了人间，还不得听谈秋生的调 遣。 那也太没面子了！ 十殿想想都忍受不了，趁四殿打报告就想开溜。 保温杯轻轻放在桌上?_[(，握着门把手的十殿浑身一僵，感觉到落在后背上的冰冷注视，他僵硬地转过身，对上一双严肃的眼睛：“四哥，你的报告打完了吗？哈哈哈，好久没来你这里了，我打算四处逛逛呢。” 四殿的语气很淡，声音也没什么温度：“你知道我的手段，乖乖跟我去事务所报到，和被我打一顿再去报到，相信你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十殿：“……” 四殿专心写报告，似乎根本不怕他闹幺蛾子。 十殿跟霜打的茄子一样，蔫头耷脑地坐回去：“四哥，你这是和我过不去！” “我只是遵命行事。”四殿头也不抬，“你别为难我才是。” 十殿咬着后槽牙，将阎王的祖宗都骂了个遍，一点都不顾父子情义：“为什么非要让我去事务所，地府千百年的历史里，根本就没有让办事处的领导去人间的前例。” “你是首例，开心吗？” “……” 将报告传过去，四殿拎起一脸郁闷的十殿：“地府的决策任命都有深意，你到了事务所后要好好和谈秋生相处，别像以前那么任性了。” “谈秋生只是我带的实习生，凭什么他能骑到我头上，我不服！”十殿心里怄火，理智都被烧光了，“你说死爹为什么要对谈秋生那么好，谈秋生该不会是他的私生子吧？！” “……” 四殿眼角抽搐，一个暴栗敲在他脑袋上：“胡说八道！你是阎王殿里最小的孩子，大家宠着长大的小十殿，没什么私生子，以后不准口无遮拦，听到了没有？” 十殿扁了扁嘴，捂着脑袋欲哭无泪：“听到了。” 下手这么狠，哪里宠了。 四殿通知了陆一九，陆一九正在工作，他接到消息去处理一起恶劣事件，四殿思索二三，带着十殿先去了陆一九工作的地方。 陆一九忙得焦头烂额，都顾不上招呼他们。 四殿拧眉：“怎么回事？” “自从谈老板将交通事故的事情上报之后，我就跟各辖区的工作人员通了个气，让他们暗中调查了一下，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最近半年有很多阳寿未尽的人离奇死亡，最蹊跷的是，他们之中大部分的人魂魄都失踪了。” 离奇死亡的人不符合勾魂流程，一般会成为孤魂野鬼，在死亡现场徘徊游荡。 陆一九按了按眉心，语气沉重：“我四处搜寻了一番，这些死于非命的魂魄全都找不到了，谈老板之前上报的交通事故一案中没有提到受害人的魂魄，我去地府里查了一下，那三个孩子的魂魄也不在地府。” “你的意思是，有人在暗中害人，收集他们的魂魄？” 四殿的脸色变了，眉宇间浮现出怒意，这种行为无疑是对地府的挑衅。 陆一九拿过桌上的保温杯，给他换了热水：“现在只是 猜测，毕竟还没有证据，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对方恐怕是有备而来。” “喝点水吧。” 四殿不置可否，接过杯子喝了一口，温热的水让他冷静下来，赤红的眸子眯了眯：“你很细心，发现了这件事，我会上报给阎王殿的。” 陆一九活动了一下肩膀：“要不是谈老板恰巧发现了交通事故的案子，我也不会注意到这一点。” 调令早就下发了，陆一九忙着查这件事还没看，四殿简单解释了一下，看了眼在客厅里捧着手机上蹿下跳的十殿，欲言又止。 陆一九很会察言观色，笑着问道：“四殿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嗯。”四殿收回视线，喝了口水，“小十从小被宠坏了，太过任性，去了事务所可能适应不了，我希望你能照顾他一下。” “十殿可是地府里出了名的小霸王，照顾他啊……”陆一九看着四殿抿紧的唇，不由得失笑，四殿严肃古板，喜怒不形于色，紧张的时候唇总会抿得紧紧的，“太麻烦了，得收报酬。” 四殿皱了下眉头，不太高兴，但想到十殿那个人嫌狗憎的性子，又释然了：“你想要什么？” 陆一九拿过他的杯子，又蓄满了水，笑吟吟地看过去：“还没想到，就当四殿欠我个人情吧，我想到的时候再找你讨。” 四殿接过保温杯，道了声谢：“行，你要是忙完了，咱们就出发吧。” 时辰已经不早了，将十殿和陆一九送到事务所去，他还要回地府处理公务。 陆一九点点头：“好，我把这些东西收拾一下，正好告诉谈老板。” 特殊事件事务所主管人间的各种灵异事件，这件事正好是事务所范围内的工作。 四殿微微颔首：“告诉谈秋生就行了，暂时不要向外宣扬，等我禀告阎王殿再做打算。” 丢了那么多的魂魄，传出去地府的脸也不用要了。 陆一九笑了声：“行。” 四殿率先出了门：“小十，过来。” “来了来了，四哥等我一会儿。” 十殿拿着手机疯狂输出，骂得阎王直接把他拉黑了，他磨了磨后槽牙，心里更憋闷了。 陆一九站在四殿身后，朝他挥了挥手：“十殿，以后还请多多关照。” 十殿冲他摆了下手，像个强装大哥的小痞子：“好说。” 陆一九的住处和事务所离得不远，路上十殿百无聊赖，点开了和谈秋生的对话框。 本以为谈秋生常驻人间事务所后会减少见面的机会，没想到以后又要一起共事了，十殿头疼地揉揉眉心，谈秋生是出了名的记仇，平时温温和和的，一点事能记很长时间，然后冷不防下个套报复，真实演绎了什么叫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也不知道罚款那茬在谈秋生心里过没过去。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十殿在表情包里精挑细选，正准备发过去，谈秋生突然发过来一条语音。 十殿得意地挑了挑 眉：“哼哼，算你识趣。” 谈秋生一定是知道了他要去事务所工作，所以特地来问候。 点开语音，软乎乎的声音传出来。 “做人要有底线，不要再缠着谈秋生了，他已经名草有主了，做小三是不道德的……” 语音是外放的，四殿和陆一九齐刷刷看过来，眼神微妙。 十殿连忙摁灭手机：“不是，你们听我解释，我不是小三，我都不认识这人是……这是被谈秋生搞大肚子的鬼吧？！卧槽，真的是男鬼，传闻难道是真的，男鬼也能生小鬼？！” 十殿一脸惊奇，忽然反应过来，又开始骂骂咧咧：“不是谈秋生有病吧，发这种消息是什么意思，他以为全地府的人都喜欢他吗？！” 炸毛的十殿点开对话框，气势汹汹地摁下语音键，疯狂输出60秒。 然后，消息没发出去。 十殿：“？？？” 十殿凑近看了一眼，气笑了：“呵，删人？！” 骂完别人就删人，好贱！！！ 十殿气得眼睛都要冒火了，举起手机给四殿和陆一九看：“谈秋生把我删了，他是在给我下马威吗？走走走，打道回地府，还去帮他干什么，让他自己干去吧！” 已经快到事务所了，四殿一把抓住他：“可能有什么误会。” “这能有什么误会？！” 陆一九晃了晃手机：“巧了，我也被删了。” 十殿安静下来。 陆一九的对话框里也有一条语音，点开一听，和之前十殿播放的那条语音相同。 两人面面相觑，看向四殿，四殿沉默了一会儿，拿出手机，他用的是老年机，语音消息无法播放，但和另外两人一样，他也被删了好友。 十殿的心理平衡了：“所以不止我一个人被删了。” 谈秋生又抽什么疯？ 陆一九点开语音，陶程一本正经的声音传出来，他没有经历过变声期，音色偏软，即使是装作严肃，也透着一股子奶气。 “啧，想不到谈老板喜欢这种的。”陆一九摸了摸下巴，“成年了吗？会不会太可爱了点？” 十殿搓了搓身上的鸡皮疙瘩：“谈秋生该不会哄骗未成年小鬼吧？” 陆一九闷笑两声：“应该不能，虽然癖好独特，但谈老板的人品还是可以的。” 四殿沉吟片刻，平静道：“谈秋生很有分寸，不会做这种事，语音是那个小男鬼发的，发给你们的消息完全一样，应该是群发，好友八成也是他删的。” 群发、群删……十殿眼睛一亮，去鬼网上溜了一圈，怂恿道：“四哥，你问问死爹有没有被删。” “你怎么不自己问？” “我被他拉黑了。” “……” 陆一九笑了声，四殿脸上讪讪的，颇有种家丑外扬的感觉：“反正快到事务所了，问问谈秋生就知道了。” - 谈秋生一脸讳 莫如深：“岑女士说的是真的？” 岑央点点头，她哭红了眼睛，声音断断续续的，带着啜泣：“千真万确，希望谈老板能帮帮我，虽然这份爱不能被世俗接受，但，但……孩子是无辜的，我已经知道了他的到来，又怎么能抛弃他……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 谈秋生将抽纸往她面前推了推。 岑央擦了擦眼泪：“谢谢，我失态了。” 谈秋生若有所思，问道：“你把这些事告诉我，不怕我宣扬出去吗？” 岑央是娱乐圈的风云人物，尤其处在爆出隐婚的风口浪尖上，如果这些事传出去，别说岑央的演艺事业会被毁掉，她的人生都可能会被完全颠覆。 谈秋生自问看遍人情冷暖和世间沧桑，可以理解世人说的人心比鬼怪更可怕，但他想不到人疯起来会这么不顾一切，远远超出一个鬼差所能理解的范畴。 “我不在乎名和利，我只是不想失去这个孩子，不想失去我好不容易拥有的家人……”岑央盯着手上的婚戒，语气哀伤，“谈老板，我出一百万，请你帮帮我。” 门被敲响，谈秋生抬起头，看到了玻璃外的三人。 陆一九也是地府派到人间的工作人员，在岑央的眼里，门口站着三个人，她只能看到陆一九：“谈老板，我知道这可能会让你觉得为难，但希望你可以看在一个母亲的份上，帮帮我。” 谈秋生“嗯”了声。 岑央拿起桌上的笔，在本子上写下一串号码：“这是我的联系方式，如果你考虑好了，可以直接打给我，那我就先走了，不打扰你了。” 她戴上口罩和墨镜，声音低缓：“请尽快给我答复。” 谈秋生看了眼号码，点点头：“好，我明天通知你。” 送走岑央，谈秋生将三人请进事务所，颇为惊讶道：“你们怎么来了，也不通知一声。” 事务所里连沙发都没有，两把椅子破破烂烂，谈秋生也没请他们坐，扫过三人，目光落在十殿脸上，微微一笑：“领导，还以为得等到我开鬼门的限制解除才能见到你。” 十殿一听这话就知道完了，谈秋生还记着仇呢。 四殿赶着回去汇报魂魄失踪的事情，迅速将人员调动说了一下：“从今天起小十和陆一九就是特殊事件事务所的员工了，归你管。” “四哥，我才是领导！” 十殿慌忙据理力争，他要是真成了员工，落到谈秋生手里就完了。 四殿没理他，自顾自道：“阎王殿应该通知过你了，但可能因为某些……某些因素没通知到位，总之我把人给你带来了。” 说到某些因素的时候，四殿的眼神有些古怪。 谈秋生略有疑惑，笑笑：“有劳四殿，我一直没有看手机，可能忽略了通知。” 看样子和他们猜的一样。 四殿看看左边噘着嘴不高兴的十殿，又看看右边抱着胳膊笑得贼兮兮的陆一九，总觉得阎王的安排不太靠谱，这两人加上一个 谈秋生，特殊事件事务所里得变成什么气氛。 四殿在心里叹了口气：“客气，那这两个人交给你，谈秋生，孩子的事恭喜你，礼金等回了地府我再补，你……你平时还是多注意一下工作，别沉溺与儿儿私情。” 谈秋生：“？” 不就是一个通知没看到，怎么说的他好像消极怠工一样。 还有，什么叫儿儿私情？ 四殿说走就走，谈秋生不情不愿的在心里嘀咕：“好久不见，坐吧。” 谈秋生坐在椅子上，事务所里还剩下一张椅子，陆一九自觉地拉开，笑着招呼道：“十殿，过来坐。” 十殿给了他一个赞赏的眼神：“还是你有眼力见。” 陆一九坦然接受了这份夸奖：“这是我应该做的。” 谈秋生瞥了他一眼，心里纳闷，他和陆一九以前遇到，陆一九还同情他摊上十殿这么个难搞的领导，好家伙，突然之间变得这么谄媚。 “阎王思虑周全，我正愁招不到人，你们就来了。”谈秋生靠在椅背上，笑容真诚，“丑话说在前头，虽然你们是员工，我是所长，但由于经费有限，我不会给你们发工资。” 一句话就奠定了三人之间的身份等级。 陆一九笑意和善：“理解，事务所刚开张不容易，我们的工资还按照以前的渠道发放就行了，我找四殿要，十殿从阎王殿拿。” 两个白工到账，谈秋生很满意：“行，那就这样定了，接下来我说一下事务所的工作安排。” “等等。”十殿敲了敲桌子，“安排工作之前，解决一下私人恩怨，所长你是不是对我们有什么意见？” “嗯？这话从何说起？” 谈秋生扬了扬眉梢，他虽然记着要从十殿身上讨回罚款，但他了解十殿那傻了吧唧的性子，生气归生气，还不到产生恩怨的地步。 陆一九适时拿出手机，笑得幸灾乐祸：“谈老板，你把我们两个的好友删了。” 谈秋生愣住：“怎么可能，我刚刚在忙，都没有碰过手——” 他的手机在陶程手里。 谈秋生脸上的从容表情崩了。 陆一九清了清嗓子，状似随意地补充了一句：“不仅我们两个，四殿也被你删了。” 谈秋生：“……” 他知道四殿临走前的话是怎么回事了。 谈秋生从来都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看到他吃瘪，陆一九兴奋得要命，又丢了个重磅炸弹：“删掉我们之前，你给我们三个发了一条相同的语音，看样子是群发。” 谈秋生的脑瓜子嗡嗡作响，噌的一下站起身：“语音里说了什么？” “语音啊……”陆一九卖了个关子，“你还是自己听听吧，挺炸裂的，我们说没有你亲耳听到精彩。” “失陪一下，我先去处理一下私事。”谈秋生急忙朝着休息室走去。 十殿忍着笑，故意问道：“谈秋生，你没收到通知，会不会是把我那死爹也给删了？” “……” 救命！ 谈秋生进了休息室，周景融一见到他就打了个哆嗦，立马道：“老板你们聊，我上学时间到了，先走一步。” 周景融溜得飞快，生怕晚一秒就被留下。 陶程盘腿坐在床上，听见动静抬起头来，兴奋地冲他挥手：“谈秋生！你来了！” 谈秋生艰难开口：“你在干什么？” “在打电话。”陶程一本正经道，“有小三骚扰你，我在骂他。” 谈秋生看了眼手机，眼前发黑。 手机屏幕上只有两个字母：YW。 ——阎王。 谈秋生颤声道：“你刚刚叫他什么？” 手机通话还没有挂断，陶程眨巴着眼睛，一脸无辜道：“小三。”！ 山河不倦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希望你也喜欢 第 17 章 傲娇猫猫 为防手机遗失造成影响,谈秋生的联系人备注都是拼音缩写，聊天软件里的好友除了阎王和地府里的十位殿主，其他人用的都是编号。 陶程不识字,谈秋生并不担心暴露。 但他想破脑袋也没想到陶程会删好友，删好友之前还发了语音。 他还没有听过语音,可是从陆一九和十殿的反应来看，这条语音应该很要命。 谈秋生一脸麻木，他错了，是他低估了陶程的搞事能力,情况还可以更坏。 手机开了免提，阎王的声音在寂静的休息室里格外清晰。 “诶呀,想不到我这把年纪还能当一回小三,我很荣幸。”阎王哈哈大笑，“谈秋生,你这小对象挺有趣的,你跟他说说，把我的好友加回来。” “……” 十殿就是个乌鸦嘴。 地府里的鬼都说他为人稳重，谈秋生也认为自己的情绪足够稳定,任何时候都能保持冷静,直到看到眼前这一幕,他才发现自己错了。 情绪再稳定的人也会被一些要命的事情逼疯。 比如发语音删好友,比如和最大的领导通电话,并称呼他为“小三”。 小三…… 谈秋生没心思去想陶程还骂了阎王什么,这两个简单的字已经把他干懵了，不愧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鬼王苗苗，连地府头头都敢挑衅。 在这一瞬间，谈秋生感觉到了比死更痛苦的社死,他深深地叹了口气，斟酌着怎么挽回当前的局面，挽回他在阎王心目中的形象。 “领导，我……” 艰难的解释刚开了个头，陶程冷不丁伸出手，把电话挂断了。 电话挂断了，挂断了…… 谈秋生直接傻眼了。 陶程鼓着脸，愤愤道：“他好不要脸，当小三还理直气壮，还想加好友，做梦！谈秋生，你可不能被他勾引了。” 谈秋生：“……” 谈秋生：“？？？” 你哪只耳朵听到他勾引我了？ 谈秋生痛苦地闭上眼睛，不幸中的万幸，陶程是在挂电话后才骂阎王不要脸的。 好友都被删了，聊天软件上空空荡荡，谈秋生看着干净的页面，手抖了抖，声音也颤了两颤：“你把好友都删了？” “嗯嗯，这样他们就不能骚扰你了。”陶程大手一挥，故作谦虚道，“不用谢我，是我不小心帮你加的好友，也应该我来帮你删掉。” 他挺直了胸膛，一脸骄傲。 骂人的话到了嘴边，谈秋生忍了又忍，问道：“你把你加的好友删了就行了，为什么要删我原来的好友？” “我分不清哪个是我加的，所以全都删了。”陶程理直气壮。 “……” 好样的。 阎王被挂断电话，重新发了短信过来询问，谈秋生连忙加上他的好友。 虽然阎王平日里对他很照顾，但阎王终归 是地府的一把手，谈秋生认认真真打了一篇小作文解释道歉。 你怎么会删好友的？谈秋生收起手机§，短时间内他都不想上网了，“小三是谁教你的，你知道小三是什么意思吗？” 陶程是只文盲鬼，连手机都不认识，比老古板四殿还要落后，不应该会知道这些。 “是周景融教我的，删好友很简单，我一学就会了。”陶程往前坐了坐，振振有词道，“小三就是破坏别人家庭的人，那些变态鬼怂恿你出轨，还想和你偷情，他们就是小三。” “……” 连出轨和偷情都知道了。 好好一只天真无邪的可爱鬼被带坏了。 周！景！融！ 很好，这一切都怪周景融！ 提前开溜的周景融默默打了个喷嚏，揉揉鼻子，还好他跑得快，陶程下手太狠了，他只教了群发消息，没想到陶程直接给所有好友都发了消息，最后还把他们都删掉了。 账号上不要脸的变态有很多，但不至于所有人都是。 他已经能够预见到谈秋生知道这件事后会露出什么表情了。 周景融打了个哆嗦，边揉着脸边碎碎念：“陶陶啊，不是周哥不帮你，是哥我没你受宠，这事你就一力承担，以后咱俩就是好兄弟了。” 此时的周景融还不知道，就算他跑了，该算在他头上和不该算在他头上的账，一个都少不了。 谈秋生又气又憋闷，给周景融记了一笔，免费的果然不靠谱，教个拼音教不会，教闯祸倒是一个顶十个。 “周景融还挺聪明的，知道的东西很多，我收回他看起来很笨的话。”陶程呲着小白牙，刚刚解决了所有觊觎谈秋生的小三鬼，他现在心情无比好，高兴得摇头晃脑，“我和他现在是朋友了，他说我有不懂的事情都可以去问他。” “不行。” “嗯？” 谈秋生俯下身，直视着他：“你不能和他做朋友。” 陶程不解：“为什么？” “因为你只能和我做朋友。” 陶程就是一张白纸，他还没在上面涂抹颜色，哪能让周景融勾勒，明明是他用煎蛋牛奶蛋糕喂养的猫猫，冲着别人撒娇求撸算什么事。 谈秋生咽不下这口气，越想越不爽。 如果陶程想了解这个世界，自然应该由他来教导。 谈秋生面不改色地扯谎：“一只鬼只能有一个朋友，你要和我做朋友，还是要和周景融做朋友？” 陶程丝毫没有犹豫：“当然是你！” 他连忙握住谈秋生的手腕，将人拉到自己身边坐下。 折叠床坐两个人刚刚好，陶程晃了晃腿，四周充满了谈秋生的气息，熟悉的温度从谈秋生身上源源不断的传递过来，陶程舒服地眯了眯眼睛。 “我只要你一个朋友就够了。” 谈秋生满意地笑了笑，故意问道：“那周景融呢？” 陶程皱着眉头思索了下， 认真道：“他可以和其他鬼做朋友，等我再遇到鬼，就把他抓回来送给周景融，然后他就有朋友了。” 周景融帮了他大忙，陶程不忍心看他孤零零一个人。 谈秋生脑补了一下那个画面，有些想笑，周景融八字轻，最讨厌见鬼，能跟陶程玩上来也是把陶程当成了傀儡，陶程特地抓只鬼陪着他，无异于给怕狗的人身上栓只狗。 嗯。 他很期待。 “抓一只厉害点的鬼，周景融就喜欢那种类型的朋友。” 陶程抓了抓头顶上的粉耳朵，蹙眉：“我尽量。” 太厉害的鬼，他怕抓不住，毕竟他只是一只很吓人的小鬼，对武力值方面没有概念，想报仇都要找谈秋生帮忙。 谈秋生从兜里掏出一根棒棒糖，他心情烦躁和闲着无聊的时候就喜欢吃糖，现在两种情绪都到位了，不吃根棒棒糖都对不起他今天的社死。 陶程眼巴巴地看过来：“你在吃什么？” 蛋糕拿去交换手机了，陶程惦记了很长时间，删好友的动作都恶狠狠的，散发着没吃饱的怨气。 “棒棒糖，最好吃的葡萄味。” 谈秋生一看就知道他嘴馋了，大方地剥了一根棒棒糖：“坐好，张嘴。” 在接受投喂的时候，陶程乖得不像话，让张嘴就张嘴，让坐正就坐正。 谈秋生直接将棒棒糖喂到了陶程嘴里，酸酸甜甜的葡萄味在口腔中化开，陶程一脸惊喜，激动地拍着他的胳膊：“唔唔唔！” 谈秋生弯了弯眸子：“很好吃，我知道。” 陶程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头顶上的粉耳朵晃了两下，直接掉下来，谈秋生咬着糖，将发箍重新戴在他头顶。 陶程和粉色很相配，一点都不娘气，又软又可爱。 吃完棒棒糖，陶程才舍得把糖棍棍吐出来：“好好吃。” 这就是糖果吗？ 陶程捏着棍棍，感受着舌尖上残留的酸甜果味，这种味道难以形容，有糖的甜，有葡萄的味道，融合成一种特殊的酸甜，让人印象深刻。 就像谈秋生带给他的感觉一样，是特殊的，难以忘却的。 “我很喜欢。” 谈秋生笑笑：“我也很喜欢。” 他很喜欢投喂陶程，陶程不挑食，吃东西特别香，吃完后还会给予正面夸奖，永远不会贬低食物，让人扫兴，简直是再合适不过的饭搭子人选。 糖果能哄好哭泣的小孩子，也能给人带来好心情。 吃完糖的陶程心情更好了，眯着眼笑得灿烂：“谈秋生，以后没有人能破坏我们的幸福家庭了。” ……等等。 “咯嘣”一声，谈秋生咬碎了嘴里的棒棒糖：“我们什么时候有幸福家庭了？” 虽然陶程对他有非分之想，但他并没有接受过，这种关乎个人清白的事情可马虎不得。 陶程不明所以，指指他又指指自己：“你和我住在家里，每天都很快 乐，难道不是幸福家庭吗？” 谈秋生：“……” 果然不能用常人的思维去理解陶程的话。 谈秋生嚼碎了棒棒糖：“是幸福家庭。” 敲门声响起，陆一九含笑的声音传进休息室：“两个家庭幸福的主人，能先停止打情骂俏，招待一下远道而来的客人吗？” 谈秋生：“……” 忘了外面还有陆一九和十殿。 陶程一个激灵，顿时紧张起来：“外面有鬼！” 他的注意力都被谈秋生吸引了，没有注意到外面的动静，休息室外萦绕着一股很强的鬼气，出于本能，陶程整只鬼都警惕起来了。 血液沸腾，但却没有去医院时的饥饿感。 陶程眉心紧蹙，攥紧了谈秋生的衣角。 “是刚招的员工，和周景融一样，别紧张。”谈秋生拍拍他的手，“我在呢。” 陶程是一只鬼王苗苗，没有真正成为鬼王，所以只是力量比普通的鬼强一些，简单的接触并不会被看出端倪，这也是谈秋生敢背着地府养他的根本原因。 在有限的权利范围之内做最疯狂的事情。 这曾经是谈秋生的人生信条。 陶程心里纳闷，一个活人怎么会招鬼来当员工？ 他亦步亦趋地跟在谈秋生身后，手始终攥着衣角没有松开：“谈秋生，我，我会保护你的。” 他猫着腰往外探头，浑身透着紧绷感。 谈秋生垂下眼帘，忽然想起以前勾的一道魂魄。 那是一只胆子很小的女鬼，死在去见男朋友的路上，她被一个精神有问题的人残忍杀害，谈秋生将她从身体中勾走的时候，她都不敢看满地的血腥。 她和男朋友约在公园，而她是在公园附近遇害的，亲眼看到杀人犯进了公园。 “等一等，让我再见他一面，求求你，求求你让我去见他，让我救他……” 谈秋生至今记得那天的月光，纯洁得好像一捧雪，落在她的身上，映出颤抖的勇敢。 阴魂会对杀死自己的人产生恐惧感，她明明在发抖，却想救下在公园里等着她的另一半，她明明连自己的尸体都不敢看，却想去阻止杀人犯。 阎王一脉是地府里最纯正的阴魂，一代代执掌地府，无论实力强弱，身上散发的纯正气息都能震慑住鬼。 谈秋生看着陶程，仿佛又看到了那天晚上的月光。 只不过这一次他不再是围观的局外人。 一离开休息室，陶程的目光立刻锁定在了十殿身上。 厉害的鬼。 鬼差和阴魂同属地府，二者的气息很相近，不过陶程都能把谈秋生认成活人，自然看不出其中的区别。 在他眼里，十殿就是一只很厉害的鬼。 陆一九吹了个口哨：“谈老板，小老板娘很可爱嘛。” 他的视线向下，落在陶程的肚子上，若有所思地眯了眯眼睛。 十 殿耐不住好奇，也盯着陶程猛瞧，好可爱的小鬼，看起来年纪不大，该不会真是被谈秋生哄骗到手的吧？ 阎王小儿子和鬼王苗苗对上视线，事务所里的气氛突然变得微妙，谈秋生侧了侧身，将陶程挡在身后：“他叫陶程，现在住在我家，直接叫他的名字就好了。” 言下之意，不要叫老板娘等称呼。 陆一九笑得暧昧：“这是幸福家庭的小情趣吗？” 谈秋生没有纠正，又是语音又是删好友，陶程今天搞这么一出，他们的绯闻算是解释不清了。 就这样吧。 谈秋生抱着破罐子破摔的想法，反正他没有亲口承认，日后大家发现他和陶程不是那种关系，他也可以说是他们误会了。 陆一九很热情，主动冲陶程打了招呼：“陶程你好，我叫陆一九，你的兔子耳朵很可爱。” 陆一九长了一张阳光开朗的脸，和周景融是一挂的，笑起来像个温柔暖男，给人一种很亲近的感觉。 陶程犹豫了一下，轻声道：“谢谢，这是谈秋生送给我的礼物。” “是情趣礼物吗？！” 十殿义愤填膺，看着谈秋生的目光里充满了谴责，像是在看一个蒙骗无知少年鬼的渣男。 谈秋生语塞，无奈又好笑地转过身，问道：“我为什么送你这个礼物？” 陶程回答道：“因为我努力学习了。” 虽然没有学会拼音。 谈秋生抱着胳膊，冲十殿抬了抬下巴：“小十，别把人想的那么坏。” 十殿：“……” 小十你个大头鬼，我是你领导！ 看出十殿没有恶意，陶程慢慢放松下来，时不时看看陆一九，然后又打量起十殿，视线在两人身上不停轮转。 丢失魂魄不是小事，陆一九给谈秋生使了个眼色：“谈老板，出来聊聊。” 谈秋生略有些担忧，把陶程和十殿放在一起，他不太放心。 十殿嗤了声：“怎么，怕我把你的小可爱吃了？” 事务所的旧椅子太高，他翘着二郎腿，整个人都陷在椅子里，看起来有些不伦不类。 谈秋生摇摇头：“我怕他弄伤你。” 如果在这里的是四殿，那他或许会担心一下陶程会不会被发现身份。 “他弄伤我，呵？”十殿翻了个白眼，想从椅子上起来，结果太过用力，一不小心把椅子弄翻了，他直接摔在地上。 空气突然安静。 十殿的脸红得滴血，他的一世英名！ 陆一九无奈扶额，照顾十殿真不是个轻松的活儿，他正准备上前扶人，突然被谈秋生拦住了，谈秋生小声道：“你看。” 十殿还趴在地上装死，陶程冲他伸出手：“你摔伤了吗？我拉你起来吧。” 十殿悄悄抬了下头，入目是一只白皙的手，陶程俯身望着他，大眼睛眨了两下，没有想象中的嘲笑，少年的表情柔和，像一缕春风，悄无声息就吹 进了心里。 陆一九挑了挑眉，和谈秋生一前一后离开事务所。 “什么事？” 两人都不是磨磨蹭蹭的性格，陆一九开门见山道：你还记得之前移交给我的鬼吗，在那三起交通事故中死亡的阴魂都失踪了。” 谈秋生皱了下眉头：“没有入地府吗？” 陆一九摇摇头：“我特地去查过，地府里没有他们的登记，不止这三道阴魂，过去的半年里，桐市范围内的各辖区都有魂魄失踪，且不在少数。” 谈秋生直觉敏锐，一下子就抓住了关键：“这些魂魄都阳寿未尽？” 陆一九颔首：“我一直在核实，目前得到的结果是这样。” 如果情况属实，那这件事就麻烦了。 谈秋生脸色一沉，语气也低了几分：“这件事还有谁知道？” “我只和四殿汇报过，他应该会上报阎王殿，除此之外只有你和我知道。” 已经到傍晚了，街上的店铺都开了灯，唯独特殊事件事务所黑着，陆一九抱着胳膊站在门口，他长得高，几乎顶到了门框，半张脸都隐匿在黑暗之中。 “谈老板，你有什么想法？” 谈秋生捻了捻指尖：“我的想法并不重要。” 事实和真相不会根据个人的想法而改变，与其揣度，不如尽快查清楚一切。 “谈老板一直都这么冷静。”陆一九轻笑了声，“从我认识你开始，你好像就没有变过，从谈秋生到谈老板，再到如今的谈所长，真好奇有没有什么事能让你失态。” 谈秋生给了他一个“你很无聊”的眼神。 陆一九也不恼，笑吟吟地拿出手机，按下播放键：“谈老板账号上的好友应该删完了，听不到这个，我思来想去，决不能让你错过这一份精彩。” “做人要有底线，不要再缠着谈秋生了，他已经名草有主了，做小三是不道德的，我警告你，离谈秋生远一点，他不出轨，也不会和你偷情，他——” 谈秋生一把夺过他的手机。 社死从来不会只有一次，是一波接着一波的。 这消息给鬼网上那群想偷窥他的变态鬼听还行，但是阎王和地府的工作人员们也都听了……谈秋生一阵窒息，突然觉得能不老不死也挺糟心的。 虽然陶程一本正经的小奶音挺可爱的，依旧抵消不了社死的痛。 一辈子太长了。 “谈老板喜欢我的手机直说，我给你就是了，你这直接动手抢，啧啧啧。” 谈秋生性情温和，做什么事都慢条斯理的，是个顶顶的体面人，陆一九认识他这么多年了，从来没见他的动作这么快过。 “多少有点不体面了。” “……” 谈秋生把语音删除，面无表情，将手机还给他：“差不多行了，别忘了你现在是我的员工。” 陆一九收住笑，给足了新老板面子：“好的谈所长，那丢失魂魄的事咱们怎么处理？” 谈秋生思忖片刻，道：“先不要声张，现在还没有核实，既然四殿已经上报了阎王殿，等通知就好。” 陆一九笑了声。 谈秋生扬了扬眉梢：“怎么了？” “你和四殿说的一模一样。”陆一九啧了声，“阎王任命你来当事务所的所长果真没选错人，你做事有大局观，天生就是个领导胚子。” 谈秋生上下打量了他一眼，随口道：“我看你是拐着弯夸四殿呢。” 陆一九一直和四殿办事处对接，四殿是他的老领导了，据说当初阎王想调他去其他辖区，都被陆一九拒绝了。 人家是同事情深，到他这里就变成了领导背刺。 谈秋生暗自咋舌，盘算着怎么报罚款之仇。 “瞧谈所长这话说的，毕竟是四殿给我发工资，我不得多夸夸。”陆一九看了下时间，随口问道，“事务所的生意不错，我看今天那委托人气质很好，非富即贵吧。” 他们都经历过漫长的岁月，陆一九甚至在封建王朝里生活过，言语间或多或少会透露出历史的痕迹。 事务所里没有动静，谈秋生朝里看了一眼，陶程和十殿相安无事，两人都不知道开灯，在黑漆漆的事务所里聊得热火朝天。 “不是委托人，我还没考虑好要不要接她的案子，不过她确实挺有钱的，开出的委托费是一百万。” “一百万？！”陆一九震惊出声，“出手够大方的。” 谈秋生很赞同：“娱乐圈里来钱快。” 一百万轻飘飘就说出口了，他在人间工作了这么多年也才攒下十万块。 谈秋生羡慕不已，他都想出道了。 转过身，对街是和身后截然不同的明亮城市，路灯已经打开了，穿过道路两边的绿化带，可以看到远处的高楼，霓虹灯闪烁着五彩的光芒，映入眼底的是独属于人间的活力和色彩。 “很美吧？” 谈秋生“嗯”了声，人间比想象中还要美好。 陆一九望向远处，鬼差的五官比人类强很多，他可以听到从远方传来的交谈声，以及穿过树梢的风声：“我有时候会羡慕人，虽然要经历生老病死，但他们一生所能领略的精彩远超想象。” 日光、晚风、山河江川……除了自然，还有独属于现代社会的科技色彩，带来生活便利的同时，也丰富了精神世界。 陆一九轻声道：“如果能和喜欢的人生活在人间，度过短暂而平凡的一生，似乎也不错。” 谈秋生挑了挑眉：“听起来你好像很向往人间，要不要考虑重新进入轮回？” 鬼差并不是终身制的，表现出色可以进入轮回，转世进入人间，但由于见惯了生老病死，大多数鬼差都不愿意重新转世，转世既无法控制自己能投胎成什么生灵，就算成为人了，也没办法选择拥有什么样的生活环境。 谈秋生曾经在网络上看到一个说法，虽然和实际情况有所出入，但他觉得那个说法很符合鬼差们的心理。 所有人死之后都会上天堂，无论是善良的人还是恶毒的人，也无论是富裕者还是贫困之人，因为地狱就是人间，在人间走过一遭，就是在渡劫受苦了。 鬼差转世的制度一直都保留着，但大多数鬼差不愿意走上这条路。 陆一九想也没想就拒绝了：“比起人间的美好，地府有我更想追逐的东西。” 谈秋生想起岑央说过的话，孩子和家人是她想追逐的东西。 “身为地府工作人员，我应该拒绝一百万委托人，将她移交给其他部门处理。”谈秋生面露难色，“但我很犹豫，我想接下这个案子。” 陆一九好奇地问道：“什么案子让你这么为难？” “她是个活人，却怀上了鬼胎。” “什么？！”陆一九惊呼出声，“活人怀了鬼胎，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死胎，还是她怀了个鬼？” 谈秋生吓了一跳：“你怎么这么激动？” “我，我没见过世面，头一回听到活人能怀鬼胎，很好奇。”陆一九掩着唇轻咳了声，“就跟听到你搞大了陶程的肚子一样。” 谈秋生：“……” 他只是投喂陶程，并没有做少儿不宜的事情。 不过从字面意思上来看，也算搞大肚子了。 “谈老板，陶程真的怀了小鬼吗？”陆一九神秘兮兮地问道。 谈秋生给了他一个白眼：“你觉得可能吗？” 且不说陶程是只男鬼，能不能生小鬼，他会对一个看起来才十几岁的少年下手吗？ 他虽然不是人，但也不是禽兽。 “都是鬼网上那群变态瞎传的。” “是吗？”陆一九语气微妙，“我怎么听说这消息是陶程自己放出去的。” 鬼网上有人放出了语音，陶程亲口承认马上就会和谈秋生生小鬼。 谈秋生一口否决：“跟陶程没关系，他那么可爱怎么会跟他有关，他就是被那群变态鬼欺负了。” “……你知道你现在什么样子吗？”陆一九略有嫌弃道，“你就像一个被妖妃蛊惑了的昏君，证据都摆在面前了，你选择装瞎，一门心思护着小妖妃。” 谈秋生：“……” 谢谢，有被内涵到。 陆一九见好就收，在谈秋生开口之前换了个话题：“把这个委托接下来吧。” 谈秋生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为什么？因为你好奇鬼胎？” “好奇鬼胎是一方面，我更好奇她这鬼胎是怎么怀上的。” 陆一九微微侧过身，隔壁店铺的招牌亮起来，不太明亮的灯光落下来，在他身后剪出一片明暗交织的底色。 “魂魄丢失，活人鬼胎，再加上之前的地府工作人员离职，你不觉得今年蹊跷的事情格外多吗？” 谈秋生抬眼看去：“你是说这些事之间有联系？” 陆一九耸耸肩：“我可没这么说，我就是觉得挺蹊跷的，比起无巧不成书，我更相信 世界上没有再一再二再三的巧合。” “再说了，你不是也想接下这个案子吗？” 谈秋生转过身：“我再考虑一下，时辰不早了，收拾收拾下班吧。” “啪嗒——” 事务所的灯被按开，谈秋生往里看了一眼，愣住。 陆一九跟在他身后进来：“站在这里干什么，怎么不走……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十殿的斗篷被扒下来了，他双手反剪，被五花大绑扔在桌子上，嘴里还塞了一团粉色布料。 陶程坐在十殿旁边，身上披着他的斗篷，头顶的粉耳朵少了一只，衣服也皱皱巴巴的，略嫌狼狈。 一见到谈秋生，陶程立马蹿到他面前：“我抓到周景融的朋友了。” “什么？” 谈秋生反应了一下，忽然想起什么，眼皮跳了跳。 “鬼，抓起来送给周景融做朋友的鬼，我抓到了。”陶程脸上洋溢着狩猎成功的兴奋，“我问过了，他说他很厉害，周景融一定会喜欢的。” 事务所内怨气沸腾，十殿赤红的眸子噼里啪啦往外冒火星子。 谈秋生和陆一九对视一眼，很有默契地行动起来，前者拉着陶程离开事务所，后者去给十殿松绑。 “诶，不行！陆一九你住手，那是我好不容易才抓到的唔唔唔……” 陶程挣扎未果，被谈秋生捂着嘴巴抱出了事务所。 “谈秋生，你怎么不帮我？”陶程委屈巴巴地盯着他，“我为了抓住那只鬼耳朵都掉了，你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别人把他放了？” 放了十殿就算了，谈秋生还不站在他这边。 陶程无法接受。 发箍原来是这样坏的。 谈秋生思绪跑偏了一下，哭笑不得地拨了拨他头顶上仅剩的一只粉耳朵：“小十是事务所的员工，也就是我们的同事，你不能把他抓起来。” 剩下的那只粉耳朵是耷拉下来的，配上陶程一脸委屈的表情，看得谈秋生心尖发软。 这比岑央哭起来还让人心疼，谈秋生连忙放轻声音哄道：“耳朵掉了没关系，我再送你个新的，想不想吃棒棒糖，我给你剥好不好？” 陶程不为所动，委屈巴巴地瞪着他。 完了。 美食诱惑都不起作用了。 谈秋生一边头疼，一边又觉得陶程可爱。 谁家小鬼赌气能这么可爱？ 陶程等了半天也没见到棒棒糖，谈秋生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好像已经忘了这茬。 陶程急了，催促道：“谈秋生，棒棒糖，剥！” ？ 谈秋生没忍住笑了声：“好，这就剥。” 合着不说话不是不要，而是在装高冷，等着他把糖喂到嘴边。 猫猫脾气，傲娇。 吃人嘴软，陶程含着棒棒糖，轻哼一声：“谈秋生，你不让我把小十送给周景融做朋友，是不是因为你想和他做朋友？” 一只鬼只能和一个人做朋友，那一个人可以和几只鬼做朋友？ 陶程抿紧唇?_[(，感觉嘴里的棒棒糖都不甜了：“我只和你做朋友，那你也只能和我做朋友，不然，不然我……” 他半天都没说出个所以然，谈秋生试探道：“不然你就不和我做朋友了？” “你想得美！”陶程举着糖，像拿着一把枪，指着他高声道，“我才不会把你让给他，你别想甩开我，不然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路过的行人纷纷看过来，眼里满是吃到瓜的兴奋。 ……是熟悉的社死感。 今天出门没看黄历，社死跟涨潮一样，一波一波又一波地席卷而来。 谈秋生一阵窒息，连忙带着陶程进了事务所：“祖宗哎，你已经是鬼了。” 事务所里，陆一九已经给十殿松绑了，不知他说了什么，十殿的情绪比刚才稳定很多，只是看着陶程的眼神很凶，像在看仇人。 “给我个解释。”十殿一脚蹬在椅子上。 谈秋生几不可查地皱了下眉头：“陶程不是故意的，他是想介绍你和一个员工认识，用错了办——” “我问你了吗？”十殿冷着脸又踹了一脚，椅子应声倒地，“让他自己说，难道他那张嘴只会骗人，不会道歉吗？” 陶程看着挺乖的，实际上一肚子坏水，故意关心他，问他厉不厉害，跟他套近乎，然后趁他不备就搞偷袭。 他堂堂地府十殿，被一只小鬼算计了，传出去他还怎么做鬼。 谈秋生和陶程站在一起，十殿看着他维护的姿势，心里更窝火：“谈秋生，别忘了你的身份！” 气氛凝滞，事务所里突然安静下来。 “我是什么身份我知道，不用你提醒。” 谈秋生轻嗤一声，语调很冷：“倒是你，记不记得自己现在的身份？” 十殿的脸唰的一下黑了。 调令上明确表示，来到人间，他不再是办事处的领导，只是特殊事件事务所的一员，得听所长，即谈秋生的话。 “不记得没关系，但问别人会不会道歉之前，是不是也该扪心自问一下？” 谈秋生一旦收敛了吊儿郎当的慵懒做派，身上就会散发出上位者的强势：“过往不究，只说这次罚款的事，你是不是也该跟我道个歉？” “凭什么？！”十殿脸上挂不住，吼道，“我又没有做错，为什么要跟你道歉？是你违反规定在先，我已经把钱还给你了，你还斤斤计较扯这件事有意思吗？” 见情况不对，陆一九连忙出来打圆场：“大家都冷静一点，有话好好说，谈老板，谈所长，你说是吧？” 陆一九冲他使眼色：就当给我个面子。 谈秋生沉默两秒，卖了他这个人情。 谈秋生扶起被踹倒的椅子，将岑央留下的联系方式装进口袋里：“先下班吧，明天早上九点过来，讨论一下委托的事情。” 语气很淡，将刚才的事情 轻飘飘地揭了过去。 十殿咬紧了牙，他是被宠大的，从来不吃亏，对待阎王亲爹都没有当儿子的样子，何况是别人。 “他那样对我，我让他道个歉有错吗？谈秋生，你这是什么意思，故意护着他，和我作对吗？！” 十殿越想越不服气，刚扶起来的椅子又被他踹倒了：“你想护着他，行，那我今天非得给他个教训不可！” 他心气不顺，捋起袖子，一副要冲上去干架的样子。 谈秋生抬眸，周身气势陡然一沉。 完了完了。 陆一九心道不妙，正准备去拦十殿，眼前突然蹿过一道黑影。 阴风阵阵，浓郁的鬼气充斥在整个事务所里，灯泡“砰”的一声炸开，四周突然变黑，空气中飘过一股酸甜的葡萄味。 “啊！” 十殿惨叫出声。 鬼差能在黑暗中视物，谈秋生和陆一九目瞪口呆，清楚地看到了眼前发生的一切。 陶程飞起一脚将十殿踹下了桌子，他比十殿高一个头，手脚并用骑在十殿身上，将十殿压得死死的。 整套动作一气呵成，十殿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摁在地上，动弹不得。 陶程哐哐一通乱捶，边揍边念叨，软乎乎的声音里透着别样的凶狠：“让你凶谈秋生，打死你！竟然踹他的椅子，打死你！谈秋生是我的人，不许你凶他，以后你要是再欺负他，我就揍你！” 谁都不能欺负他的宝物。 陶程凶巴巴地问道：“我刚刚说的话，你都记住了吗？” 十殿又羞又气，疯狂挣扎：“我记你个大头鬼！陶程，你欺鬼太甚！” 陶程挥了挥拳头，头顶的粉耳朵随着他的动作抖了几下，真实诠释了八个字——耳朵越粉，打人越狠。 “看来你没记住，那我重新打一次。” “……” 十殿差点哭出来：“记住了，我记住了！”！ 第 18 章 凸点小气球 回别墅之前,谈秋生先带陶程去了门卫室，皇半仙儿寄来的快递到了。 虽然他现在不缺钱，但他认识皇半仙儿这么多年,第一次收到对方寄来的东西，或多或少有点激动,可能是所谓的友情作祟。 保安大叔很热情，见到谈秋生殷切地问道：“住的怎么样？” “还不错。” “有没有发生什么古怪的事情？” 梧桐苑里流传着闹鬼的消息，来这里的第一天保安大叔就提到过。 谈秋生下意识看了眼陶程，利落地签收快递：“让我想想,搬过来之后我吃嘛嘛香，晚上也不起夜了,睡得特别好,还发了点小财，要知道我以前可是个无业游民,现在生活品质直线提升,这算是古怪的事情吗？” 保安：“……” 感觉被炫耀了。 陶程探头探脑：“这里面装的是好吃的吗？” 和十殿打了一架，发箍上的粉耳朵完全耷拉下来了，破破烂烂的,谈秋生想让他摘下发箍,但陶程说什么都不同意。 粉耳朵是谈秋生送给他的礼物,不能吃进肚子里收藏,那他就要戴在头上。 “我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回去拆开看看。” 谈秋生把打包的饭菜交给陶程,自己扛起快递。 保安大叔打量着陶程：“这是你的朋友？你们两个一起住？” 谈秋生随意地“嗯”了声。 “你这朋友看着年纪不大，有个人一起作伴挺好的。”快递箱子很大，看他扛得吃力，保安大叔从门后拉出一个小推车,“来，这个给你用。” 谈秋生立马放下快递，一边去接小推车，一边嘴上客气：“这怎么好意思。” 保安大叔大手一挥：“嗐，我平时就推着它给住户们送快递，不用客气，你拿着用就行了，有空再给我送回来。” “住户们的快递是你送的？”谈秋生表情微妙。 保安大叔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劲：“对，这也是我的工作，这梧桐苑虽说闹、咳咳，有些不好的传闻，但到底是别墅区，别墅嘛，管理和服务上肯定要比一些普通小区好。” 谈秋生默默看了眼快递。 他也是住户，怎么没有享受到服务，是他没交物业管理费，还是他看起来很像大冤种？ 陶程直接发问：“那你为什么不给我们送？” 保安大叔愣了一下，这才发现自己说漏嘴了，表情尴尬：“不是，我，我也不是都送的……” 他不说谈秋生也能猜到原因，之前他说自己住在44栋B单元，保安大叔立马拒绝了同行，保安大叔提到的梧桐苑闹鬼传闻，八成是从他对门的鬼冢里传出来的。 活人敬畏鬼神，不想靠近也可以理解。 陶程理解不了，不光理解不了，他还很生气。 和周景融待了一下午，陶程不仅学会了删人，周景融还给他看了很多短视频，他的知识储 备得到了极大的扩充，还学到了诸如“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这样的话。 眼前的事情他看明白了，这个大箱子叫快递，应该由面前这个老活人送到他们家，但是老活人没有给他们送，要让谈秋生自己过来拿。 总结一下，老活人欺负谈秋生。 不，也有可能不是欺负。 陶程一个激灵，直勾勾地盯着保安大叔：“你是不是喜欢谈秋生？” 所以故意不给他送快递，让他自己来拿，好借机见他一面。 和陶程相处了几天，谈秋生已经摸出了他的逻辑，趁社死还没有完全降临，连忙将快递搬到小推车上，拉着陶程就走：“谢谢，我明天把车还回来。” 陶程不太满意，谈秋生今天一直在和他对着干，之前阻止他绑十殿，现在又不让他质问老活人。 “没有爱了。” 啥玩意儿？ 小推车很大，放了快递箱子后还剩三分之一的位置，谈秋生将一脸苦大仇深的陶程抱到车上：“你坐在箱子上，我把你推回家。” 就像在超市用购物车推小孩一样。 陶程一脸懵，小推车突然发动，他猝不及防晃了一下，吓得眼睛都瞪圆了。 谈秋生看着被保护得好好的饭菜，忍不住笑了声：“坐好，要加速了。” 梧桐苑里的绿化很好，但观赏灯很少，夜里很昏暗，谈秋生推着小车快速跑过，四周的风从身侧路过，带着草木的清香气。 陶程一只手抓着谈秋生的手臂，一只手紧紧抱着饭菜，小推车在不太光滑的石子路上颠簸不停，陶程随着快递一颠一颠，说出的每个字都被颠出了颤音：“谈~秋~生~慢~点~哈哈哈~我要~飞~了~” 终于到家了，陶程拍了拍胸脯：“还好还好。” 吓着了？ 胆子好小。 谈秋生勾了勾唇角。 “还好饭菜没有洒，快点回家，吃饭啦！” “……” 谈秋生哭笑不得，是他想多了，陶程连阎王都不怕，还敢揍十殿，怎么可能会怕坐小推车，唯一能让陶程担惊受怕的就是吃不到好吃的。 还有他被抢走。 谈秋生一想到陶程问保安大叔的话就想笑，他在陶程眼里貌似是个香饽饽。 陶程一进门直奔餐桌：“吃饭吃饭，谈秋生，快过来打开，我好饿。” 他还不会开包装盒，喝个酸奶吃根棒棒糖都得谈秋生帮忙。 他催的太急，谈秋生放弃了拆快递，起身走过去：“这个很简单，我教你。” “我不学。”一听他要教，陶程立马捂住眼睛，“反正有你在，你会给我打开的。” 他说的理直气壮，捂着眼睛的手悄悄张开一点缝隙，大眼睛滴溜溜地转，毫不掩饰自己的小算计。 谈秋生又气又好笑：“……那用不用我给你喂到嘴里？” “好哇好哇，我不介意。” 谈 秋生打开包装盒，敲了敲他的脑袋：“我介意，自己吃。” 陶程撇了撇嘴，一边吃饭一边翻旧账：“你刚刚又碰我了，没有提前告诉我，你不尊重我，你得让我摸摸肚子，不然我不会原谅你的。” 饱暖思□□，这刚开始吃饭就惦记着耍流氓了。 谈秋生挑了挑眉，语带戏谑：“哦，那你不要原谅我了。” 陶程：“？？？” 这和他想的不一样。 一顿饭吃得食不知味，陶程心里不爽，但又拉不下脸主动搭话，恶狠狠地嚼着饭菜，将吃的东西当成了谈秋生，借此来发泄。 噗。 谈秋生想笑，陶程心里藏不住事，有点情绪都写在脸上。 现在陶程脸上就是明晃晃的几个大字：我不开心，你快让我摸摸肚子。 想也别想，谈秋生打定主意，要从根源杜绝陶程向变态色鬼发展的可能，全程当没看见他的哀怨小眼神，吃完饭就离开了餐桌。 家具配送的人打来电话，谈秋生昨晚下单了新床，之前在家具城放肆消费，他现在是店里的至尊VIP，店里特地帮忙安排了夜间的配送。 这年头做生意，拼的就是服务。 谈秋生躺在沙发上，照着联系方式给岑央打电话。 对待百万委托人，他也得拿出专业的服务态度。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岑央的声音听起来很疲惫，谈秋生没有多聊，只约了她明天下午见面，详细聊一聊委托的事情。 “你在和谁打电话？” 背后冷不丁响起声音，谈秋生吓了一跳。 陶程站在沙发后，低头凝视着他，语气深沉：“你是不是又背着我联系别的鬼了？” 他从上空俯视，头发垂下来，显出几分森然的鬼气。 离开鬼冢之后，没有鬼气的哺育，陶程的身体就停止生长了，但他的头发肉眼可见的长长了很多，已经快到肩膀了。 从这个角度看，颇像是鬼片会有的效果。 谈秋生呼噜了一把他的头发，语气慵懒：“不是不跟我说话吗？” 陶程是个话痨，嘴很碎，食不言寝不语在他身上看不出一点，但他刚才吃饭的时候竟然一句话没说，可见赌气的决心了。 谈秋生眼底含笑，故意逗他。 “我没有这么说，是你不想跟我说话！”陶程坚决不承认自己在闹脾气，偏头躲开他的手，“你还不愿意让我摸肚子。” 还惦记着这茬呢。 谈秋生无奈失笑：“你就那么喜欢摸我的……肚子？” 以陶程的文化水平，可能不知道“腹肌”这个词。 “也没那么喜欢，就只有一点点喜欢。”陶程伸出小拇指，“这么一点点。” 只有这么少啊…… 谈秋生按捺不住好奇心，问道：“那对我的喜欢呢？” 他想知道陶程是迷恋他的身体，还是迷恋他这个人。 陶程没有犹豫，张开双臂比划：“对你的喜欢有很多很多，这么多，比我以前所有宝物加起来的喜欢都要多，就像溏心蛋的蛋黄，都满到要溢出来了。” 对他而言，谈秋生是特殊的。 “你以前还有过很多宝物吗？” 陶程不明所以，点点头：“对，有很多。” 最早是窗帘，然后是玻璃珠子、小木牌、干枯的花朵、蜘蛛网、偶然飞入别墅的蝴蝶……他有一双能发现宝物的眼睛，在冗长枯燥的岁月里找寻到生活中的点滴美好，让他得以坚持到今日。 坚持到发现最珍贵的宝物。 陶程看着谈秋生，眼里充满了喜爱。 谈秋生一点都不高兴，他以为陶程只喜欢他一个人，合着在遇到他之前，陶程还有很多前任。 陶程会像偷窥他一样偷窥那些人吗？ 会像对他耍流氓一样对那些人动手动脚吗？ 会嚷嚷着要给那些人生小鬼吗？ …… 啧。 还以为是周景融带坏了陶程，合着这只可爱鬼早就有前科了。 谈秋生怅然若失，突然有种被渣男辜负的感觉：“你也像喜欢我一样喜欢过那些……那些宝物吗？” 为什么要把人称为宝物？ 为什么要把那些人称为宝物？ 谈秋生心里不爽，宝物应该只有他一个才对，如果那些人也算是宝物，那岂不是烂大街了，侮辱“宝物”这个词语了。 “喜欢过，但没有这么多。” 这一点陶程很确定，从谈秋生走进他世界的那一刻开始，他对曾经那些宝物的喜欢就淡化了，眼里只容得下谈秋生一个人。 陶程趴在沙发靠背上，认真道：“它们都很好，但是我最喜欢你。” “……” 这是渣男发言吧？ 谈秋生不知道该不该为这个“最”字开心。 “你困了吗？”陶程双眼发亮，满怀期待，“咱们去睡觉吧。” 谈秋生答应过今晚和他一起睡，他到时候就可以借机怀上小鬼，父凭子贵了！ 一起睡还有一个好处，他可以肆无忌惮地摸谈秋生的肚子。 陶程手心发痒，怀念起当初摸到的触感：“我先去把床铺好，把抱枕摆好，你快点上楼，然后我们一起睡觉觉。” “……” 渣男，谁跟你一起睡觉觉。 谈秋生看了眼手机，家具城的人已经到了：“我买的东西到了，你要和我一起去看看吗？” 陶程纠结了一下，摇摇头：“我要去为我们铺床。” 他兴冲冲地上了楼，谈秋生挽留的话都没来得及说出口。 行叭。 希望等下见到新床，陶程不会被气哭。 次卧在一楼，家具城的人帮忙把床和床垫搬进了卧室，还送了配套的被褥和四件套：“这是我们店里送给至尊VIP客户的礼物，希望您能喜欢。” 很高级的银灰色四件套，面料上乘，还有专门的印花。 谈秋生略有遗憾，他还是喜欢可爱风：“谢谢。” 结了账，谈秋生查了下账户余额，经过这段时间的买买买，账户里的23万已经所剩无几了。 虽然钱没了，但整个家里都透着一股高级感。 用钱一点点堆出来的。 谈秋生一点都不担心会吃西北风，明天接下岑央的委托，可以得到20%的定金打款，那就是20万了。 管他是鬼胎还是什么胎，能送钱来，就是金胎银胎，是财神爷！ 谈秋生将床单铺好，开始拆皇半仙儿寄来的快递。 纸箱外缠着很多圈胶带，谈秋生越拆越心烦，这里面究竟是什么宝贝，值得皇半仙儿包装得这么严实。 陶程从楼上飘下来，一边飘一边抱怨，小奶音软乎乎的：“谈秋生，你磨磨蹭蹭干什么呢，我在床上等了你好久。” 谈秋生手上一用力，把纸箱子戳破了。 他大概患上了特定人群通感症，听陶程说话的时候，总会不自觉地想象出这句话是什么颜色。 刚才那句是黄色的。 “我在拆快递。” “哦。” 箱子里可能装了吃的，陶程犹豫了一下，决定等他拆完。 拆开纸箱子，里面还包了一层泡沫纸，谈秋生一刀划破，无数方形体验装掉出来，五颜六色，上面标注着不同的字样：超薄激爽、凸点螺纹、持久延时…… 谈秋生的表情凝固。 “这是什么？”陶程拿起一个体验装，仔细端详，“能吃吗？” 谈秋生额角青筋暴起，一把夺过他手上的体验装，扔进箱子里：“是垃圾，不要动。” 有病吧！ 好好的一个术士跑去卖安全套，皇半仙儿没事吧？！ 卖就卖吧，给他一个孤家寡鬼寄这玩意儿干什么？！ 谈秋生咬碎了后槽牙，脸一阵青一阵白，搬起箱子往外走。 扔掉，必须扔掉！ 不仅是这满满一箱子安全套，还有皇半仙儿这个朋友，都可以一并扔掉了。 走到门口，谈秋生猛地停住脚步。 梧桐苑的垃圾一户一收，他把这一箱子安全套扔出去，收垃圾的人会怎么看他？ 变态？色情狂？纵欲过度的性瘾患者？ “……” 算了，随便塞在角落里吧。 谈秋生抱着箱子转过身，嘴角抽搐：“你在干什么？” “呸呸呸，不好吃。”陶程吐了吐舌头，举起手上的透白色安全套，脸上充满了好奇，“不能吃，那这个是用来做什么的？” 谈秋生：“……”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谈秋生一时之间不知道该震惊陶程吃这玩意儿，还是该疑惑陶程手里怎么会有一个漏网之套。 他不是都收进箱子里了吗？！ “谈秋生，你是不是也不知道这是什么？”陶程自顾自地嘀咕，“看着有点像气球，可以吹吗？” 气球？吹？ 谈秋生反应了一下，猛地回过神来：“不可以——” 陶程鼓着脸，使劲吹了几口气。 ……吹。 谈秋生僵立原地，心情复杂地看着他，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 陶程使出了洪荒之力，终于成功吹鼓了“气球”，他揉了揉脸，像是抱怨又像是在撒娇：“这个气球好难吹，吹得我腮帮子都疼了，只能吹这么大。” 谈秋生：“……” “这个气球好特别，上面有很多小点点，和我以前见到的气球不一样，我觉得它可以叫凸点小气球。”陶程从地上爬起来，献宝一般将气球举到谈秋生面前，“送给你，今晚一起睡觉觉。” 谈秋生：“……” 很难不怀疑陶程是在暗示他。！ 第 19 章 阴桃花 谈秋生摒除少儿不宜的想法,勉为其难收下了凸点小气球：“咱们两个不用挤一张床了，我住次卧。” 独栋别墅的空间很大，次卧位于一楼,窗外是别墅附带的小院子，和主卧的大小格局都一样,只是一楼的视野采光没有二楼好，所以谈秋生才将卧室定在二楼。 或许是地府出身的影响，谈秋生很喜欢阳光，清晨起床拉开窗帘,感觉到阳光照在身上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次卧？” 次卧旁边就是储藏间，谈秋生看也没看一眼,直接将一箱子安全套塞进去,关门的时候犹豫了一下，将被扔掉的凸点小气球重新捡起来。 以前是个安全套,但现在已经被陶程变成小气球了,可以免除被丢弃的命运。 谈秋生带着陶程来到次卧，随手在小气球上打了个结，放在床头：“就是这里,你觉得怎么样？” 他对自己的眼光很有信心,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四件套,改天换个新的就完美了。 陶程默不作声,打量起房间,别墅以前是地府的驻地,家具不多，这个房间里只放了谈秋生刚买的床，连窗帘都没有，看起来有些空荡。 陶程观察完房间,直勾勾地盯着谈秋生，脸上写着四个明晃晃的大字：不怎么样。 在谈秋生外出工作的时候，他仔细巡查过这所别墅，他记得很清楚，这个房间里以前没有床。 床不会凭空出现，谈秋生早有预谋。 陶程唇抿成了一条直线，心里生出无尽的委屈，他把床铺的那么好，还特地在床边摆了很多抱枕，生怕谈秋生晚上会做噩梦。 可谈秋生偷偷准备了新的床和新的房间，摆明了不想跟他一起睡觉。 谈秋生的拒绝比生小鬼计划落空更让他难过。 陶程眼尾垂下来，有些低落地再次问道：“你确定要睡在这里，不和我一起睡吗？” 他的情绪会影响到四周的鬼气变化，明显能感觉到房间里的气氛变得压抑沉闷起来，阴气聚集，天花板上的吊灯晃了晃，灯影投在墙壁上，组成无数斑驳的色块。 床头的气球飘落在地，弹了两下。 谈秋生犹豫了下，点点头：“你已经长大了，应该一个人睡觉。” 一旦松口，接下来陶程不知道还会提出什么无理的要求，就像给孩子断奶一样，要狠下心，不然没办法成功。 本以为陶程会不依不饶，没想到他听完之后一句话不说，直接离开了。 谈秋生怔了一下，压下叫住他的冲动，关门上床，打开监控APP。 陶程乖乖回了主卧，坐在床上发呆。 他的确认真铺了床，被子抚得很平，没有一丝褶皱，两个同样图案的枕头紧紧靠在一起，床边地上摆了一圈抱枕，抱枕也排得很整齐，笔直的一条线。 书房里的抱枕都被陶程拿过来了，在床边“站岗”。 能看出来布置的人很用心。 谈秋生忽然生出一股负罪感，他捡起凸点小气球，靠坐在床头，静静地看着陶程发呆。 比起这么不声不响，他还是更希望陶程闹腾一点，像揍十殿一样冲上来和他打一架也行。 鬼没有实体，不会像人类一样受伤，只有特殊的武器能在他们身上造成影响，比如勾魂索，再比如天师和术士常用的符箓和武器。 陶程对着十殿哐哐一顿捶，更多的是精神上的折磨。 想起十殿被陆一九带走时的表情，谈秋生勾了勾唇角，刚说完要教训人家，下一秒就被揍得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十殿的脸这回算是丢光了，明天会不会去事务所都难说。 陶程很护着他。 只是不知道这份护着是不是也曾给予过很多宝物。 谈秋生脸上的笑意淡了下来，关了监控，一个电话拨给了皇半仙儿：“你寄的东西我收到了。” 皇半仙儿不知道在干什么，气喘吁吁的，呼啸的风声和他略显猥琐的笑声一起从手机里传出来：“怎么样，有没有帮你渡过难关？” “……” 他的难关是吃不饱饭，不是没套带。 谈秋生牙根发痒，被气笑了：“难不成你打算让我吃那玩意儿充饥？” “嚯，不愧是你，比我想象中还重口味。”皇半仙儿啧啧出声，“我原本想的是让你拿出去卖钱，那玩意儿质量可好了，肯定能帮你发家致富。” 谈秋生心情复杂，果然不该期待所谓的友谊，靠卖安全套的体验装发家致富，亏皇半仙儿想得出来。 “你怎么知道质量好，你试过？” 他记得皇半仙儿提过一嘴，皇半仙儿练的是童子功，不能娶妻生子，跟和尚差不多。 一个和尚卖安全套，说出去谁敢信。 “我当然是听别人说的，这老板忒抠，给的工资太低，我一拿到赠品就到处送，让他亏本，使用的人跟我描述过体验感，说是持久的没有效果，超薄的实际上很厚，用起来缺乏快感，也就螺纹凸点的可圈可点，用过的都说很刺激~” “……” 一个大龄和尚说这些真的好吗？ 谈秋生听得直皱眉头：“我对这些没兴趣。” “没兴趣你还问我是不是试过，啧，我看你就是口是心非。”皇半仙儿的声音低了下来，意味深长道，“我之前给你算了一卦，这赠品可是特地送给你的，你用得上。” 谈秋生指尖一颤，目光落在旁边的凸点小气球上。 不得不说陶程在挑东西这方面很有能力，一挑就挑中了体验感最好的螺纹凸点体验装。 谈秋生捏着手机，轻嗤了声：“你之前还说要卖给我符，让我挡灾，可见招来的桃花都不怎么样，我想我用不上这些东西。” 皇半仙儿夸张地叹了口气：“之前是我狭隘了，我以为阴桃花都不好，忘了你现在也是只鬼，两只鬼看对眼再正常不过，保管你能铁树开花。” “……” 皇半仙儿那张嘴里没几句正经话，谈秋生没好气道：“开个鬼，以后别给我寄这种东西，挂了。” “等等，我之前不是说给你寄一些旧物吗，人家不支持到付，你给我发个红包。” “……” 谈秋生一阵无语，他还以为东西快到了，谁知道皇半仙儿竟然还没寄：“你能出安全套的运费，怎么寄这个还得问我要钱？！” “寄安全套我走的公司流程，能报销快递费。”皇半仙儿理直气壮，“你要是过意不去，可以把安全套的快递费一起转给我。” 谈秋生：“……” 谈秋生面无表情挂了电话，重新加上皇半仙儿，给他发了两个红包，一个200元，一个50元。 【皇半仙儿：够大方的，是不是发财了？】 【皇半仙儿：买几张符呗，一张只收你998。】 【皇半仙儿：买套也行，我给你最低价。】 【谈秋生：。】 【皇半仙儿：确定不买？】 【皇半仙儿：那语音我听了，妥妥的干柴烈火，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啊！】 谈秋生无言以对，反手就把他拉黑了。 皇半仙儿确实了解他，地府里的人一听语音就开始传些风言风语，唯独皇半仙儿知道事实不是那样，电话里提都没提，只是轻描淡写的臊了他一下。 谈秋生揉了揉眉心，要是皇半仙儿不提，他都忘了语音这回事了。 监控画面显示陶程已经睡下了，关着灯的房间黑漆漆的，看不清人影，只能看到被子隆起了一小团，谈秋生看了一会儿，脑海中闪过陶程委屈巴巴的脸，正当他要心软的时候，忽然又想起皇半仙儿说的话。 阴桃花…… 谈秋生猛然一震，连忙摁灭手机进了被窝。 不可能！ 他又不是禽兽，绝不可能对陶程下手。 或许是因为心里惦记着事情，谈秋生罕见的做了梦，梦里他买的新床没有到，被陶程拉着去主卧一起睡觉，陶程趴在他身上，双手贴着他的腹肌来回摸索…… “嘿嘿嘿，谈秋生，你逃不掉了。” “乖乖听我的话，和我一起睡觉。” “然后一起生小鬼，生小鬼，生小鬼！” 谈秋生一下子从梦中惊醒，满脑子都是“生小鬼”三个字。 这是什么怪梦？！ 都怪皇半仙儿，说什么阴桃花，说什么干柴烈火，害得他胡思乱想。 谈秋生拽了拽被子，猛地睁开眼睛，一股浓郁的阴魂气息从门外涌进来，如同大海的浪潮奔涌而来，充盈在整个房间之中。 房门发出轻缓的“吱呀”声，鬼气愈逼愈近，无孔不入，钻进了被子里。 除了陶程，没有鬼敢闯进他的房间。 谈秋生心头一凛，下意识闭上眼睛。 陶程不是睡下了吗？半夜三更跑到他的房间里想做什么？ 阴魂的气息停在床边，谈秋生甚至能感觉到陶程冰冷的吐息，无声地喷在他脸上，像是毒蛇的信子，又软又轻，却充满了未知的危险感。 身上一凉，被子被掀开了，一只冰凉的手掀起他的衣服，贴在他腹肌上。 小变态鬼！ 陶程最终还是伸出了他变态色鬼的魔爪！！ 谈秋生的心里爆发出一阵尖锐爆鸣声，他装不下去了，再继续装睡，他身上的衣服就要像被子一样消失了。 身上一重，一具冰冷的躯体压了上来，谈秋生猛地睁开眼睛，入目是一张惊慌失措的脸， “你你你怎么醒了？！” 陶程双目圆瞪，像一只受了惊的猫，紧张得声音都飘了。 他第一次做这种偷偷摸摸的事情，紧张之余还有些不好意思，被当场抓包，手脚都僵住了，死死地抱着谈秋生。 鬼是没有体温的，他就像一块柔软的冰。 谈秋生的眸色沉了沉，声音凉凉的：“你在干什么？” “我，我……我才不是来找你一起睡觉的，我这是在惩罚你！”陶程色厉内荏，小声咆哮，“让你骗我，我要狠狠地惩罚你，让你被鬼压床，做噩梦！” “哦。” “那你为什么要摸我？”！ 第 20 章 硬邦邦 谈秋生眸光沉沉,他清楚记得陶程将手贴在他腹部的感觉，很冰很凉，明明他接触过很多阴魂,但似乎没有一只鬼能像陶程这样带给他不可忽视的感觉。 “惩罚我，那为什么要摸我？” “难道这也是鬼压床的一部分吗？” 他的嗓音偏沉,语气淡淡的，好似漫不经心的询问，却有一种强势的压迫感。 陶程思绪混乱，没心思去思考他都问了什么,迷迷糊糊地顺着他的问题点头：“是，是的。” 黑暗之中,他圆溜溜的大眼睛里充满了慌乱,神色无辜，一点都看不出变态色魔的样子。 谈秋生忽然觉得好笑,明明耍流氓的人是陶程,但现在看起来似乎他更像个变态。 一个故意逗弄单纯小鬼的变态。 谈秋生故作疑惑：“可是我听说的鬼压床里没有这一项，该不会是你在骗我吧？” “怎么可能！我为什么要骗你？我骗你有什么好处？”陶程眼神乱飘，梗着脖子凶道,“我,我我才不喜欢摸你的肚子,你的肚子那么丑,我摸你还不如摸我自己。” 反正他是鬼,鬼压床是什么样的他说了算。 陶程定了定心神：“哼,我只是不小心碰到了，才不是想摸。” 不小心掀开他的被子，不小心拉起他的衣服，不小心伸出手摸到了他的腹肌？ 谈秋生扬了扬眉梢,一言不发，好整以暇地打量着他。 陶程被看得有些心虚，故作镇定的和他对视：“你看我干什么？” 看你有点不要脸。 谈秋生默默腹诽，抑制住把他掀开的冲动，任由陶程趴在他身上，意味深长地问道：“我的肚子……丑？” 口是心非等下再治，先处理一下陶程的态度问题，谁教他得不到就诋毁的？！ 陶程眨巴着眼睛，如实道：“其实也不是太丑，只是没有我的好看。” 这样说会不会让谈秋生自卑？ 陶程犹豫不决，又补充了一句：“我不嫌弃你。” 谈秋生：“……” 原本以为陶程是赌气才这样说，合着不是故意诋毁，而是真心觉得他的腹肌丑。 谈秋生气笑了。 标准的八块腹肌，男模身材，丑？？ 呵。 “不好看你以前还嚷嚷着要摸？” “不好看，不代表摸起来不舒服。”陶程理直气壮，“你的肚子还有一点可取之处，摸起来硬硬的，手感勉强合格，所以你也不要太自卑了。” 谈秋生：“……” 他的肚子不是肚子，是没出厂的猪肉，只能盖一个勉强合格的戳。 谈秋生不在意别人的评价，鬼网上议论他的帖子随处可见，行走于世谁能不被评价，可陶程这评价未免有些太过分了。 自卑？ 我呸！ “我是勉强合格，那谁的肚子可以评为 优秀？” 嘴上说着他是唯一，最爱他，现在爬上了他的床，就开始说他丑了。 鬼王苗苗还是个PUA大师呢。 谈秋生掀了掀唇，轻嘲出声：“你以前那些宝物吗？他们比我好吗？” “嗯？” 陶程一脸不解：“它们当然没你好，不然我怎么会选择你。” 渣男言论！ 谈秋生心里一阵怄火，忍不住问道：“他们都不合格，比我的肚子更丑？” 陶程皱了皱鼻子，他不知道玻璃珠子和小木牌的肚子在哪里，不过蝴蝶的肚子确实比谈秋生更丑，蜘蛛的最丑。 陶程在心里对比了一下，严肃点头：“嗯，它们比你还丑。” 谈秋生一时不知道该不该高兴：“那你觉得谁的肚子好看？” 有丑的，自然应该有美的。 他倒要看看是什么人的肚子能得到陶程的青睐。 “当然是我的。” 陶程不见外，一把掀起衣服，露出光滑平坦的腹部。 阴魂的衣服可以随意幻化，他今天穿的是一身卫衣，照着谈秋生找的图片幻化出来的，奶白色的，衬得他整只鬼乖巧可爱。 “你的肚子硬邦邦的，我的肚子和你不一样，是软乎乎的，并且还是一整块，摸起来也挺舒服的，是最好看的肚子。” 谈秋生噎住。 陶程拍了拍自己的肚子，殷切邀请道：“真的很软，你要摸摸吗？” 他好像没有所谓的羞耻感。 谈秋生看着陶程，越看越觉得他像一只摊开肚皮求撸的猫猫，乖巧又粘人，特别爱撒娇。 现在就在对他撒娇。 谈秋生捻了捻指尖，掌心发痒，心里也像被羽毛搔过，痒痒的。 陶程的皮肤很白，不知是不是鬼王苗苗力量强大的缘故，他的白不像普通阴魂一样，是透着青灰死气的白，而是一种健康的奶白色，看起来就像活人的皮肤一样。 谈秋生鬼使神差地伸出手，他的手很大，几乎能盖住陶程的大半个肚子，掌心与皮肉相贴，严丝合缝。 很软，很凉。 像雪一样，但比雪细腻很多。 “是不是好看又好摸？”见他失神，陶程一脸得意，“你虽然肚子丑点，但这也不能怪你，你在我心目中依然是最好的。” 要怪就怪欺负谈秋生的人，把好好的肚子打成了八块！ 忽然想到什么，陶程的神色变得严肃起来：“你肚子上的伤是小十造成的吗？” 今晚小十对谈秋生吆五喝六，还企图欺负谈秋生，保不准他就是把谈秋生肚子打成八块的罪魁祸鬼。 陶程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拍拍他的头，心疼地安慰道：“小十太坏了！不行，等我下次见到他，一定要再揍他一顿帮你报仇，我把他的肚子也打成八块！” 此时在陆一九家借住的十殿打了两个喷嚏，眉心紧蹙：“有人在骂我。” 陆一九从卧室里走出来，怀里抱着一床被子：“你还没习惯被骂吗？” ……十殿一脸不爽，能不能给他留点面子，你拿被子干什么？ ?山河不倦提醒您《可爱G老婆每天都想吓我》第一时间在[]更新，记住[( “给你。”陆一九指指客厅里的单人沙发，“我这里是一室一厅，没有多余的床，劳烦十殿你睡沙发了。” “凭什么？！” 他堂堂地府十殿，屈尊来这种小破屋子下榻，陆一九还不乖乖献上最好的房间。 十殿一脸不满：“我要睡床。” “不行。” 陆一九想也没想就拒绝了，将被子放在沙发上：“我的卧室从来不让别人留宿，如果不想睡沙发，你还是尽快找个住的地方吧。” 十殿心头火起：“你这是什么态度？！” 他叉腰咆哮，但不久前刚被陶程摁着揍了一顿，衣服都乱了，头发也乱糟糟的，颇为狼狈，一点威严都没有。 陆一九垂眸，摊摊手，状似随意道：“这是四殿吩咐的。” “四哥？！” 十殿瞬间蔫了，撇了撇嘴，心不甘情不愿地坐到沙发上：“这里也挺好的，我就睡这里了。” 地府里人尽皆知，十殿头顶上有九个哥哥，他最怕的就是四殿。 不止十殿，其他几殿都很怵四殿，就连阎王也对四殿很客气。 四殿用的老年机听不了语音消息，看不了文件，所以地府会议的时候都会额外准备一份纸质版，专门给四殿使用，如果是线上任务，则会发文字消息通知四殿。 陆一九丝毫不慌，他打着四殿的旗号招摇撞骗也不是一年两年了，四殿连鬼网都不会上，从来没发现过。 “早点休息，明天还要去特殊事件事务所上班。” 十殿眉心紧锁，刚想说“不去”，陆一九就慢悠悠补充了一句：“四殿让我每天都给他打视频。” 十殿一脸憋屈，低着头闷闷不乐：“知道了。” 陆一九满意地笑笑，转身回了卧室，两股不同的气息充斥在屋子里，方圆几里内的阴魂都不敢靠近。 周遭一片寂静。 不同于这里的安静，梧桐苑里风声萧瑟，冬月初的树叶还没落，只是被秋色染黄了，随着风哗啦啦作响。 乍一听起来，有几分鬼哭的意味。 谈秋生想到闹鬼的传闻，舔了舔唇：“你误会了，小十没有欺负我。” 猝不及防被拍了脑袋，谈秋生觉得陶程这两下拍得他醍醐灌顶，发现了一件重要的事情：他和陶程在说的似乎不是同一件事。 谈秋生往后仰了仰头，收回了放在陶程肚子上的手，神情变得微妙：“我肚子上哪有伤？” 指尖上还残留着柔软细腻的触感，比起雪，似乎更像冰过的。 透着甜味。 谈秋生的眸色沉了沉 陶程以为他不说话是在自卑，眼里的心疼快溢出来了：“这不就是伤，如果不是被打了，你的肚子怎么会变成八块，这 么硬，肯定是被打的太重了。” 他手上动作不停，轻柔地抚摸着谈秋生的“伤处”。 谈秋生的眼皮跳了跳，攥紧拳头。 你他妈摸的是腹肌！ “我以后会好好保护你的，绝对不让小十再打你了。”陶程一脸认真，骄矜地哼了声，“打狗还要看主人呢！” 谈秋生：“……” 信息量太大，一时间不知该为他的腹肌哀伤，还是该为他莫名其妙变成了狗生气。 谈秋生将身上的小鬼拎到一旁，坐起身：“我给你看个东西。” 他拿出手机搜索腹肌视频，摆在陶程面前。 每一个视频的浏览量都在几百万，甚至上千万，点赞评论数不胜数，富有节奏感的背景音乐和简单的卡点舞蹈组合起来，瞬间便抓住了人的眼球。 “好看吗？” 陶程沉默了几秒，表情沉重，问道：“他们的精神是不是不太好？” 谈秋生被问懵了：“什么？” 他想了几十个陶程可能问到的问题，万万没想到陶程能问到他的计划之外。 “他们看上去很高兴，很骄傲。”陶程一脸纳闷，“被揍了还这么高兴，是不是脑子有问题？难道我揍了小十，他也会这么高兴吗？” 那他要重新制定报仇计划了。 谈秋生：“……” 说陶程聪明吧，他毫不怀疑自己对腹肌的理解有误，说他傻吧，他还能看出视频里的人在炫耀。 有点聪明，但不多。 谈秋生解释道：“我这不是被人打的，是我自己练出来的，这叫腹肌。” 十殿到底是阎王的儿子，被揍得次数太多，难保不会回地府作妖，找他的哥哥爹爹，到那时候，要瞒住陶程的身份就很难了。 “小十没有欺负我，他有时候会犯蠢想坑我，但最后都会被我摆一道。” 在这一点上谈秋生很骄傲，不仅是十殿，地府里无论谁想算计他，都得先掂量掂量。 迄今为止，他还没在任何人手上吃过亏。 陶程的表情变了好几次，从震惊到迷茫，又到纳闷，就差往头顶贴上四个字了——无法理解。 “谈秋生，你傻了吗？” “为什么要练这玩意儿？” “是闲的吗？” 他问的很真诚，一点阴阳怪气的意思都没有，三句话一句比一句轻，一句比一句更加疑惑。 “……” 谈秋生张了张嘴，闭上。 很难对一只无知小鬼解释人类的审美。 谈秋生看了眼腹肌视频的评论区，循循善诱道：“你不觉得这样很帅很MAN吗？” 陶程盘腿坐着，好奇地问道：“MAN是什么意思？” 谈秋生思考了一下，答道：“很男人的意思。” 1930年还处在民国时期，军阀混战，外族入侵，那时走在街上能听到很多不同的语言，在收那 些洋鬼子的魂魄时，谈秋生学到了很多东西。 比如一小部分的英语。 陶程上下打量着他，视线落在他身下，突然惊讶地捂住了嘴巴：“为什么要用腹肌来证明自己很男人，难道你不是男人吗？” 谈秋生：“……” 很好，干得漂亮。 不是男人好歹比做狗强，总体而言有进步。 谈秋生果断放弃拯救陶程的审美，拉过被子盖在身上，面无表情道：“我的肚子很丑，我困了，要睡觉了，慢走不送。” 陶程盯着他，一动不动。 谈秋生瞥了眼门口，提醒道：“慢走不送。” 陶程不认识腹肌，摸他的肚子不是想要耍流氓，四舍五入综合得出结论：陶程不是变态色鬼。 可能只是单纯的喜欢他，想和他亲近，还远远不到变态的地步。 这样也好。 谈秋生舒了口气，虽然他的腹肌受了委屈，但他的身家清白得到了保障。 “我不走，我要和你一起睡。”陶程双目炯炯，振振有词道，“我得保护你，你刚刚被我压过，晚上会做噩梦，我和小黄要一起守护你。” 陶程从谈秋生身上飘过去，捡起地上的黄色抱枕，站在床边，笑眯眯地盯着他：“你睡吧。” 谈秋生：“……” 不是他说，画面真的有点诡异。 漆黑的房间里，一道鬼影站在床边，一句话不说，直勾勾地盯着你笑。 这画面就算是鬼差看到了心里都得一咯噔。 谈秋生咽了咽口水：“你也回去睡吧。” “不行，我得保护你。” A单元的别墅里没有灯，陶程在黑夜中待习惯了，浑然不觉这样的画面十分诡异。 他将抱枕抱在怀里，壮志满满：“有我在，没人敢欺负你，鬼也不敢，你肯定能睡个好觉。” 谈秋生：“……” 就是因为有你在，我才睡不好。 “至于我，累一点也没关系。” “……” 谈秋生满心无奈，叹了口气：“一起睡吧。” 话音刚落，床边的黑影噌的一下蹿上床，钻进被子里，谈秋生还没反应过来，小黄抱枕就从他面前飞过，落到了地上。 陶程躺在他旁边，笑得灿烂：“谈秋生，晚安。” 谈秋生：“……” 他怀疑陶程是故意装可怜。 “晚安。” 折腾了半天，陶程如愿爬上了谈秋生的床，心里跟灌了蜜一样，甜丝丝的。 等到明天睡醒，他就能生下谈秋生的小鬼了。 陶程忍不住激动起来，明天生小鬼，后天找谈秋生帮他报仇，看在小鬼的份上，谈秋生肯定舍不得拒绝。 陶程怀着期待进入了梦乡。 这就睡了？ 谈秋生心情复杂，看着陶程的睡颜，突然生出一股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感觉。 大概是他多想了，陶程只是想和他一起睡觉，不是另有所图。 一夜好梦。 清晨，阳光照进窗户，谈秋生还在睡梦之中，身旁忽然爆发出一道慌张的叫声，他猛地睁开眼睛，对上一双要哭不哭的大眼睛。 陶程眼睛一眨，真实演绎了什么叫断了线的珠子，眼泪一颗接着一颗：“谈秋生，我，我们……” 谈秋生吓了一跳：“怎么了？” 昨晚睡觉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哭了。 陶程是个很坚强的小鬼，谈秋生第一次见他掉眼泪，瞌睡都吓醒了。 陶程拉过他的手放在肚子上，声音里带着哭腔：“我，我们的小鬼没有了。” “我还没生，他就没了。”！ 第 21 章 宝宝鬼 “一起睡觉会生小鬼？” “嗯嗯嗯。” 陶程还沉浸在悲伤之中,双手抱着肚子，哭唧唧道：“一起睡觉就会生小鬼，你连这个都不知道吗？” 谈秋生沉默两秒：“还真没听说过。” 要是这样的话,地府里的小鬼就会泛滥成灾了。 人间有一夜情，地府里也有纵情声色的鬼魂,他们甚至比活人玩的还花，见一面就能天雷勾地火，像上次死了么外卖接单遇到的花痴六殿员工，地府里一抓一大把。 谈秋生被调任到人间以后就不爱待在地府了,也有这个原因。 陶程上下打量着他，眼神变了变,似乎很是震惊。 谈秋生一阵无语,继肚子丑之后，他在陶程的心目中似乎又多了一个无知的标签。 “谁跟你说一起睡觉就能生小鬼的？” 不知道怀孕的前提要酱酱酿酿就算了,怎么连男人生不了孩子都不知道。 谈秋生又气又好笑,天刚蒙蒙亮，他就被陶程闹醒了，加上上次起来热牛奶,已经两次了,陶程每次都能让他发不出起床气。 陶程如实道：“你手机里的好友鬼说的,他们都想跟你睡觉,给你生小鬼。” 谈秋生晒干了沉默。 他就知道陶程硬要跟他一起睡觉是别有用心！ “谈秋生,我们的小鬼为什么没有了,是不是因为你不想和我生小鬼，所以小鬼跑了？” “……” 谈秋生无奈扶额：“你就没有想过，你根本就不能生小鬼吗？” “不可能！”陶程皱着眉头一脸不快，“别鬼都能生小鬼,我肯定也能生，我不比你那些备胎鬼差！” 呦，还知道备胎鬼了。 不用问，肯定又是周景融教的。 谈秋生呼噜着他的脑袋：“是是是，你最棒了，肯定可以生，可能是我们的宝宝鬼迷路了，等他找到路，就会去你肚子里了。” 陶程半信半疑：“真的吗？” 谈秋生脸不红气不喘，胡扯道：“当然是真的了，所以你以后要自己乖乖在楼上睡觉，你跑到我这里来，宝宝鬼会找不到你的。” 要是说没怀上，陶程指不定又要缠着他一起睡觉。 “可是我们两个的房间只隔了一层楼，很近，宝宝鬼还会迷路吗？” “会。”谈秋生眼底含笑，睨着他，意味深长道，“宝宝鬼都是很笨的，别说迷路了，他可能连人和鬼都分不清楚。” 陶程讶异：“这么笨呀。” 他揉了揉肚子，跟在谈秋生身后，从房间飘到卫生间，看着谈秋生洗漱。 镜子里映出两张脸，谈秋生眉目英挺，刚睡醒头发蓬乱，有股颓废感，他漫不经心地抬眼，和镜子里的陶程对上视线。 陶程像被抓包了一下，一个激灵，瞪圆了眼睛。 谈秋生漱完口，拿起毛巾：“今早想吃什么？” “煎蛋。”陶程伸出二根手指，“要二个。” 谈秋生挑了挑眉：“还没吃腻？” 陶程没吃腻，他都做腻了。 “没有，我喜欢吃，还要甜甜的热牛奶。” 谈秋生放下毛巾，抱着胳膊靠在洗手台上。 阴魂无法像人类一样感知饥饿，陶程想吃东西的欲望源自于嘴馋，饭量一天天增大，是不是该考虑控制一下饮食了？ 谈秋生若有所思道：“二个煎蛋太多了。” 陶程连忙拍拍肚子：“不多不多，我吃两个，宝宝鬼吃一个，虽然他现在迷路了，但我要给他储存食物，等他找到我就不会饿肚子了。” 谈秋生：“……” 陶程可怜巴巴地仰着头：“饿肚子很难受的。” 说的好像你饿过肚子一样。 谈秋生推开他，往厨房走去：“吃二个煎蛋的话，今天上午就不能吃蛋糕了。” 自从打开了蛋糕的大门后，陶程每天都惦记着吃的，闲下来的时候就想吃东西，别人用眼睛领略世界的风光，他用嘴巴来感受世界。 “啊……” 陶程失望地叹了口气：“那我下午可以吃蛋糕吗？上午不能吃蛋糕，可以吃其他东西吗？我想吃昨天的棒棒糖。” 棒棒糖酸酸甜甜的，他很喜欢。 说起来又馋了，陶程咽了咽口水，一脸期待。 谈秋生熟练地拿出鸡蛋，瞥了他一眼：“宝宝鬼不能吃棒棒糖，会有蛀牙，你吃了棒棒糖，他就不会来找你了。” 陶程备受打击，一脸天塌下来的表情：“那，那我今天吃，明天不吃，宝宝鬼明天会来找我吗？” 说不会的话，陶程会不会找他重新睡觉怀小鬼？ 谈秋生衡量了一下，故作深沉地教育道：“会，你哪天不吃糖了，他就会来找你，其实不仅是棒棒糖，还有蛋糕雪糕等东西，宝宝鬼都不能吃。” 开火，煎蛋。 谈秋生随口道：“等宝宝鬼到你的肚子里了，在你生下他之前，也不能吃这些东西，不然宝宝鬼会死掉的。” 陶程下意识捂住了肚子。 谈秋生垂眸看着他，饶有兴味地问道：“你是想吃很多很多好吃的，还是想要生小鬼？” 对于贪吃的鬼王苗苗而言，不能吃好吃的跟要了他的命差不多。 陶程正在天人交战，一方面他想要报仇，一方面他又舍不下口腹之欲：“宝宝鬼怎么这么脆弱，我小时候和他完全不同。” 他很小的时候就想要逃出别墅，因此被重伤过多次，可他依旧忍受着彻骨的疼痛，从地上爬起来，继续活下去。 陶程一脸不高兴，抱怨道：“我不喜欢宝宝鬼了。” 宝宝鬼这么脆弱，生下来之后还需要照顾，可他能照顾得了吗？ 陶程的心情变得低落，他不想他和谈秋生的宝宝鬼过上和他一样的生活。 谈秋生将煎蛋盛出来，满 意地笑了笑：“那就不要生小鬼了。” 陶程想也没想就回绝了：“不行。” “……” 不喜欢还要生？ 谈秋生眼神狐疑，陶程之前说生小鬼是为了变成他最重要的人?，如今看起来，这个答案似乎也不是真的。 煎完二个蛋后，谈秋生将最后一颗鸡蛋交给陶程：“不是要照顾我吗，这个就交给你来煎了。” 在无数宝物身上锻炼出来的照顾人技能，他想体验一下。 陶程一脸茫然。 吃过好几l个鸡蛋了，但这是他第一次拿到生的鸡蛋，之前打开冰箱的时候没敢碰鸡蛋，怕被谈秋生发现，只是盯着看了很长时间。 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生鸡蛋很凉，比想象中沉。 陶程不知所措，他围观过谈秋生煎蛋，鸡蛋轻轻磕一下就会流出液体，在锅里加热一段时间，液体会慢慢凝固。 看起来很简单。 但拿到生鸡蛋后，压力忽然就上来了。 “谈秋生，我，我……”锅中的油热了，陶程拿着鸡蛋手忙脚乱，“怎么办？” 谈秋生将牛奶放进微波炉里，不慌不忙地指导：“打鸡蛋，小心点别把蛋壳打进——” “啪！” 陶程茫然无措，看着顺着桌台流到地上的鸡蛋：“为什么掉了？” 他记得谈秋生就是在桌边一磕，然后再把鸡蛋打进锅里的，为什么他磕完鸡蛋就掉到地上了。 看来这照顾人的本事不怎么样。 谈秋生默默腹诽，关上火：“你的力气太大了，鸡蛋壳很薄，太用力会碎掉的。” 陶程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满脸歉疚：“你不煎鸡蛋了吗？” “家里没鸡蛋了。”谈秋生将牛奶和煎蛋放在他面前，“你吃吧。” 陶程看看面前的二个煎蛋，又看看他对面空荡荡的盘子，心里的愧疚更深，如果不是他毛手毛脚，谈秋生就不会没有煎蛋吃了。 “怎么还不吃？” 谈秋生支着下颌，故意问道。 陶程纠结了半天，忍痛将一个煎蛋放进他的盘子里：“给你吃。” 嗜吃如命的小馋鬼竟然会跟他分享，谈秋生挑了挑眉，莫名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看来陶程还挺重视他的。 以前的宝物有他这种待遇吗？ 陶程深吸一口气，自顾自道：“宝宝鬼的煎蛋分给你，让他迷路一天吧，今天我要吃棒棒糖，吃蛋糕，吃很多宝宝鬼不能吃的东西。” 谈秋生：“……” 他就知道。 到事务所的时候已经超过九点了，陆一九和十殿都在，周景融站在门口，见到谈秋生立马走上前。 “老板，店里进贼了！”他压低声音，紧张中带着一丝兴奋，“不是普通的贼，是鬼，很矮的小孩鬼，应该是没长大就死了。” 阴魂会定格在死亡前的状态，如果一个人在少年时死亡，那他的魂 魄也会呈现出死亡前的模样。 隔着玻璃，十殿板着一张脸，好像别人欠了他几l百万。 谈秋生没想到他会乖乖来上班：“你昨天没见过他们吗？” “昨天？” 周景融愣了下，他昨天只顾着开溜，根本没注意事务所里有其他人。 陶程老神在在道：“那是店里的新员工，你们以后就是同事了，周景融，你觉得那只很矮的鬼怎么样？” 他还没放弃帮周景融找个鬼朋友。 谈秋生无奈摇头，先进了事务所。 “啊？还行吧。”周景融不明所以，“昨天不是告诉你叫我周哥吗，陶陶，你年纪小，就该这样叫我。” 陶程嫌弃地皱皱鼻子：“别这么叫我，好恶心。” 周景融：“……” 叛逆傀儡！ 陆一九举着手机，见谈秋生来了立马招呼：“所长，来来来，四殿的视频，需要你讲一下小十的工作情况。” 四殿会开视频了？ 谈秋生瞥了眼旁边，十殿扭开头，装作不在意，但眼神时不时往这边飘，紧张地抿紧了唇。 手机屏幕里是四殿的棺材脸，他今天戴了眼镜，年纪一下子上去了十几l岁，像个儒雅的老干部：“谈所长，早上好，你迟到了。” 谈秋生一噎，四殿永远不会忘记制裁任何一个人。 四殿突然凑近屏幕，陆一九下意识捏紧手机：“领导，怎么了？” “没怎么。”四殿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退远了一些，“现在是九点二十七，你九点零二给我打了视频，事务所的上班时间大概是九点，所以谈所长迟到了最少二十四分钟。” 谈秋生一脸郁色。 四殿推了推眼镜，平静道：“希望谈所长注意改善。” 十殿在后面偷笑。 四殿眸光一凛：“小十如果哪里做的不好，谈所长可以告诉我，作为兄长，我会管教他。” 谈秋生这才捡回笑容：“得嘞，有领导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四殿说的很清楚，他现在是十殿的兄长，意思就是十殿在特殊事件事务所闯了祸的话，都可以找他。 十殿的脸都绿了，想反驳，但碍于四殿的威严又不敢开口，鼓着脸生闷气。 “如果小十哪里做的不好，我一定会找领导告状的。” “好。” 四殿先挂了视频。 谈秋生活动了一下肩颈，啧了声：“下次你们要视频的话，提前告诉我一声，我不喜欢视频。” 他可不像陆一九，喜欢和四殿打交道，能躲就躲为上计。 “那恐怕你要慢慢适应了。”陆一九收起手机，笑眯眯道，“每天早上九点左右我都会和四殿开视频，向他汇报小十的工作情况，作为事务所的所长，你肯定要在场。” 谈秋生：“……” “谈所长，明天记得早点来，不要迟到。”陆一九的笑容里充满 了幸灾乐祸的味道。 谈秋生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瞪了十殿一眼。 麻烦精。 今天要处理岑央的委托，谈秋生将陆一九和十殿都叫进了休息室，他们的会议会涉及地府的问题，周景融是活人，不太适合加入。 本来只有他一个人，招周景融过来可以帮忙打杂，如今陆一九和十殿来帮忙了，周景融的存在顿时显得鸡肋了。 谈秋生思索了下，将陶程交给周景融。 免费的不要白不要，平时可以帮忙带带孩子，不过前提是不能发生昨天那样的事情。 在进休息室之前，谈秋生特地嘱咐了周景融好几l遍：“不许教陶程乱七八糟的东西，像什么备胎、出轨，要是再发生昨天那样的事情，你就不用来上班了。” 周景融立马点头，拍着胸脯保证：“老板你就放心吧，我一定谨言慎行，不带坏孩子。” 陶程举着手抗议：“我不是孩子。” 他都快生宝宝鬼了，是个大人。 谈秋生拍拍他的脑袋：“好好学习，等我工作完了带你去买棒棒糖吃。” 陶程一秒坐好，翻了翻拼音教材：“谈秋生，你赶紧去工作吧，不要影响我学习了。” 谈秋生哭笑不得，进了休息室。 休息室里，十殿没好气地哼了声：“就会拿棒棒糖收买人心。” 他打不过陶程，又不敢不听四殿的话对谈秋生发火，昨天一晚上翻来覆去没睡好，身上散发着浓重的怨气。 谈秋生眼尾微抬，戏谑道：“怎么，瞧不起棒棒糖？一根棒棒糖可值十万呢。” 十殿：“……” “什么棒棒糖这么贵，镶了金吗？！”陆一九惊呼出声。 谈秋生从口袋里摸出一根棒棒糖：“十万。” 陆一九嘴角抽搐：“这不是五毛钱一根吗？” “五毛？！”十殿震惊，“这不是五块钱一根吗？” 当初谈秋生可是说棒棒糖五块钱一根的！ 陆一九不知道棒棒糖的渊源，耸耸肩：“你被坑了吧，这种棒棒糖五毛钱一根，外面超市里有很多卖的，成桶买的话更便宜，诶，谈老板我记得你刚来人间的时候买过好几l桶，后来是不是不喜欢吃，所以不买了？” 谈秋生被他的话拉回了回忆之中：“一桶里有很多种不同的口味，我试过后发现只喜欢吃葡萄味的，就散着买了。” 人总是说生活太苦，要吃点甜的才能坚持下去。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像是被世人同化了，每收走一条贪恋人间的阴魂都会吃一块糖，好似这样就能抵消因为死者而产生的遗憾心情。 有一段时间疫情严重，世间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恐慌感，每当工作的时候，谈秋生都会带很多根棒棒糖，那时他几l乎每收走一条魂魄，都会不可避免的产生同情、敬佩等心情。 同情死者的不幸，敬佩医护人员的坚持。 鬼差要冷心冷情 ，可他偏偏会对那些留恋人间的亡者感同身受。 这并不是好现象。 ?山河不倦提醒您《可爱G老婆每天都想吓我》第一时间在[]更新，记住[( 谈秋生垂下眼帘。 十殿咬牙切齿地瞪着他：“所以一根棒棒糖是五毛钱，不是五块钱。” 谈秋生骗他！ 陆一九敏锐地看出了他们之间有问题，连忙转移话题：“谈所长，不是要讨论那个一百万的委托吗，快讲讲情况吧。” “嗯。” 谈秋生微微颔首，将棒棒糖扔给了十殿：“这根糖十万零五块钱，请你吃，就当是……医药费了。” 陶程是他养的小鬼，打了人不能不管。 谈秋生抱着胳膊，淡淡地扫过去一眼：“陶程很喜欢打架，我会让他以后不要对你动手，你要是不满意我插手，想自己解决也行，以后我就不管了，你俩爱打就打。” 十殿默默收回了到嘴边的话，收起棒棒糖：“就这样吧，我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跟他一般见识了。” 他打不过陶程，谈秋生要是不管了，那陶程还不得欺负死他。 十殿不情不愿道：“我是文明鬼，不打架，你也好好教教他，别整天就知道打架。” 鬼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等他回了地府，就派人把陶程抓过去狠狠报复！ 谈秋生满意地勾了勾唇角，既然十殿接受了他的医药费，那这件事就算了了，现在他和十殿之间就剩下罚款这笔账没算了。 所以，现在十殿欠他十万块。 谈秋生将打印好的资料分发给他们：“这是委托人的信息，你们先看一下，下午我们要和她见一面。” “岑央？！”陆一九惊呼出声。 十殿翻了翻资料：“你认识她？” “最近很火的影后，长得漂亮，演技也特别好，我看过她演的电影，很不错，吊打跟她演对手戏的男演员。”陆一九毫不吝惜对岑央的夸赞，“她最近因为隐婚的事情很受关注，她……等等，她就是那个怀了鬼胎的委托人？！” 谈秋生“嗯”了声。 “鬼胎？” 比起岑央本人，十殿更好奇她的经历。 “她给我讲了一个故事，我觉得不太真实，对我们委托的意义不大。”谈秋生回想岑央的描述，忍不住皱眉，“她说她的丈夫和她结婚不久后就死了，但因为太爱她，丈夫的魂魄一直留在她身边，然后她就用了一些特殊的办法怀上了丈夫的孩子，由于她丈夫是鬼，所以怀的是鬼胎。” 休息室里一片寂静，连翻动资料的声音都停了。 陆一九欲言又止，表情微妙。 “你信了？”十殿皱眉，“这故事也太扯了，她丈夫死了魂魄自然会被收到地府，怎么可能留在她身边，就算她丈夫没被地府收走，也不可能被她看到。” “也不是没有可能，小十殿可听说过天师？” 陆一九捻了捻资料，平静道：“传说天师能开阴阳眼，见鬼神，收魂练僵，行法阵，刻符箓，有一些修炼得道的天师甚 至比鬼差都厉害，可以和地府抢人。” 十殿一听就急了：“不可能，要是天师真像你说的这么厉害，那人间和地府还不乱套了。” “又不是没乱过。”陆一九靠在椅背上，轻嗤了声，“当年有天师以人间为炼狱，培育出了鬼王，可给地府造成了大乱子。” 这些旧事都发生在很久以前，那时还没有谈秋生和十殿。 “你们应该听说过，以前也有人间事务所，但因为一桩丑闻，事务所被裁撤了，好巧不巧，就和我说的鬼王一事有关。” 谈秋生下意识朝门口看了眼，神色微沉。 他现在听到“鬼王”二字就想起陶程，是谁在A单元豢养鬼王，他们的目的又是什么？ 不知想到什么，陆一九忽然神秘地笑了声：“更巧的是，当年培育鬼王的天师出自清净山，而这清净山距离桐市很近，不过几l十里的路程。” 清净山？ 周景融之前似乎也提到过这里。 难道陶程的事情也和清净山有关？ 谈秋生摩挲着指节，将清净山记在心里：“岑央身上的确有阴魂气息，至于她说的鬼胎是真是假，我们一探便知，总归不会白跑一趟。” 他一直有种直觉，岑央的事情不会像看起来一样简单。 十殿一脸郁卒，他在地府里被保护得很好，一直觉得阎王殿是他家的，所有阴魂都受地府的调遣，猝不及防得知地府外还有天师府，整只鬼都不好了。 所谓的鬼王丑闻，更是让他难以释怀。 谈秋生和陆一九商量着下面和岑央见面的事情，十殿低着头，一言不发。 “约的地方是岑央家里，下午我们一起过去。”谈秋生敲了敲桌子，“到时候我和陆一九拖住岑央，小十你趁机搜一下她的住处。” 岑央看不见十殿，所以十殿是最好的搜索人选。 “为什么要搜她的家，她不是委托人吗？” “她是我们的委托人之前，更是地府应该调查的对象。” 谈秋生收起资料，自顾自道：“我总觉得她还隐瞒了一些事情。” 从休息室里出来，没看到陶程和周景融的身影，谈秋生愣了下，拿起桌上的纸条。 【老板，我带陶陶出去逛逛，很快就回来。^^】 “……” 谈秋生想骂人。 周景融一个容易招鬼的体质，带着鬼王苗苗出去闲逛，是嫌日子过得太太平了吗？！ 谈秋生将纸条捏成一团，连忙感应勾魂索的位置。 每个鬼差都有自己的勾魂索，能够感应位置，他把勾魂索放在陶程身上，就相当于在陶程身上植入了一个CPS定位器。 勾魂索显示位置不远。 谈秋生跟陆一九说了声就出门了，穿过街道，远远看到蹲在水果摊前的陶程和周景融，谈秋生松了口气。 十一月初，水果摊上依旧摆了很多不同的水果，陶程叼着棒棒糖， 指点江山：“这个这个，还有那个，我全都要吃。” 行，每种都给我称两斤。周景融大手一挥，想要什么都行，今天周哥就让你吃个够。 ?想看山河不倦写的《可爱G老婆每天都想吓我》第 21 章 宝宝鬼吗?请记住本站域名[( 陶程吐出棒棒糖棍，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眼神。 见他一根糖吃完，周景融又给他剥了根糖：“陶陶，我给你买了这么多东西，你叫声周哥来听听呗，我是真心想跟你做朋友。” 一开始有巴掌之仇，但相处下来就能发现陶程这小傀儡真不错，天真单纯。 周景融喜欢和单纯的人相处。 “你叫我哥，我们做朋友，以后我罩着你，你想吃什么我都给你买！” 谈秋生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趁他不在，拐他小鬼，周景融真是好样的。 陶程接过棒棒糖，摇头：“不要。” “为什么？” 周景融很纳闷，陶程明明很贪嘴，但他吃的也买了，钱也花了，可陶程油盐不进，东西进嘴就跟肉包子打狗一样。 陶程咬着糖，语气深沉：“因为我已经有谈秋生了，不能和你走得太近。” 叫哥什么的，一听关系就比叫名字亲近。 周景融还想说什么，肩上突然一沉，抬头一看，对上一张面无表情的脸：“老老老板，你什么时候来的？！” 他刚刚试图诱拐陶程，该不会被谈秋生看到了吧。 “谈秋生！” 陶程一脸惊喜。 无论何时见到谈秋生，他都是一样的激动。 “你怎么会过来，是来找我的吗？” 谈秋生的心气稍微顺了顺，笑了下，语气淡淡的：“对，出来给你买糖，但你现在好像有糖吃了，不需要我买了。” 周景融心里一紧，默默缩了缩脖子。 是他的错觉吗，怎么感觉有点酸？ 陶程立马把嗦过的糖还给周景融，咂了咂嘴：“需要，周景融买的糖不好吃，我还是喜欢葡萄味的。” 他刚刚吃了好几l种不同颜色的糖，但是都没有谈秋生给他的糖好吃。 一定是糖的口味不同。 陶程一脸崇拜：“谈秋生，你好厉害，买糖都会买到最好吃的味道。” 周景融默默捂着脸。 真是没眼看。 陶程是个谈秋生吹吧。 谈秋生的心情奇异的好了起来，笑笑：“等下给你买。” 他瞥了眼一旁默不作声的周景融，买那么吃的有什么用，还不是不如他。 周景融敏锐的察觉到情况不对，连忙往旁边挪了挪：“既然老板来了，那我就先走了。” “等等。” 谈秋生抬了抬下巴，目光扫过称起来的水果：“你还没付钱。” 水果摊的老板笑呵呵地拿出收款码：“一共一百七十八，需要帮你们送到家吗？” 周景融刚想说话，谈秋生就轻飘飘来了一句：“不用送，让他拿就行了，年 轻小伙子有力气，喜欢给别人当哥哥。” 周景融：“……” 嘤，果然被听到了。 周景融费劲巴拉地提着水果回事务所，谈秋生带着陶程去买糖，随口问道：“不是说不跟周景融做朋友，怎么又跟他一起出来了？” 陶程戳了戳塑料桶，盯着里面的紫色棒棒糖：“我没有跟他做朋友，也不是跟他出来的。” “嗯？” 陶程冲他招招手，趴在谈秋生耳边，小声道：“我是跟着他身上的鬼出来的。” 谈秋生目光一凛：“他身上有鬼？” 他刚刚还拍过周景融的肩膀，没有阴魂附身。 陶程点点头，伸出一根手指：“有一只，是很特别的鬼，穿的和我见过的活人都不一样，我对他很感兴趣，所以才跟着他出来的，但那只鬼很快就从周景融身上离开了。” 说到这里，他还颇为遗憾。 “那只鬼穿了什么？” 陶程伸手比划了下：“很长的衣服，到小腿，脖子上有扣子。” 长衫，也可以叫大褂。 民国时十分流行。 谈秋生想起本子上的不同笔迹，眼底闪过一丝深色。 - 下午去见岑央，谈秋生再二斟酌，将陶程带上了。 周景融带娃第一天：教陶程乱七八糟的词语，闹出更大绯闻。 周景融带娃第二天：试图用美食拐走陶程。 把陶程交给周景融一下午，谈秋生怕他单纯的可爱鬼变成狂野流氓。 陆一九没意见，但十殿嘴噘得老高，都能挂油壶了：“为什么要带着他一起，工作能带家属吗？” 谈秋生没有否认，十殿自然而然把他们的绯闻当真了。 “为什么不能？”陶程挥了挥拳头，哼了声，“我要保护谈秋生，以免你欺负他。” 十殿：“……” 陶程好战之名在外，十殿在路上破天荒的安静下来，一声不吭。 陆一九啧啧感慨：“你从哪里找的小家属，拳头硬，嘴巴还不饶人，连地府小霸王都收拾得服服帖帖。” 地府里有一些特殊的魂魄，他们不受轮回的限制，交出一定的香火，就可以获得在人间游离的机会。 像谈秋生的地府殡仪馆里就有这样的买卖。 所以要偷渡个小鬼在身边，对谈秋生来说根本不是事，鬼网上叫嚷的变态鬼中不乏看中这一点的，想利用谈秋生来人间。 谈秋生抬眼：“羡慕吗？” 陆一九看看陶程，摇头：“我不喜欢他这一款，太可爱了。” 可爱还不好？ 没有品味。 谈秋生随口问道：“那你喜欢什么样的，该不会是像四殿那种的棺材脸吧？” 陆一九笑了下：“你觉得呢？” 谈秋生一脸嫌弃：“我觉得不会，你要是喜欢那种类型，脑子八成有问题。” 陆一九自顾自地笑了声：“那么严重啊。” 到了岑央给的地址，四只鬼兵分两路，十殿独自前去搜寻线索，谈秋生带着陶程和陆一九去见岑央。 岑央今天的状态不错，穿了一身花裙子，眼睛微肿，是昨天哭过留下的痕迹：“谈老板，等你很久了，这位是？” “陆一九，我的助手。” 陆一九微微一笑，拿出一张海报：“我是你的影迷，很高兴能见到你，岑影后，可以给我签个名吗？” 岑央夺得影后大奖的影片名叫《消失的玫瑰》，是根本改编的片子，影片中的女主人公从小被抛弃，流落到红灯区，取了个花名叫玫瑰，玫瑰与人相爱，却被骗到了大山里，她在山里挣扎着活下去，与命运抗争，最后成功逃出了囚笼，拥有了新的人生。 据说影片改了原书的结局，在里，玫瑰逃出去之后变成了流浪汉，她被一些人抓走，当成生育的工具，生下孩子后又被赶走，她此后的一生都在重复这样的命运，直到她死亡。 无人知晓，玫瑰无声无息的消失了。 电影的宣传海报上有二分之二的地方铺满了玫瑰，火红扎眼。 岑央几l不可查地皱了下眉头：“好。” 签完名，陆一九将海报收起来。 谈秋生开门见山道：“关于你的诉求，我们已经了解了，可否请你躺下，我需要检查一下胎儿的状态。” 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岑央愣了一会儿：“好，你们跟我来吧。” 岑央住的是半山别墅，比梧桐苑大了十几l倍，她带着谈秋生等人来到玻璃花房，花房里种满了玫瑰，中间放着一张宽大的躺椅。 “这是我先生为我种的，他说我就像玫瑰一样耀眼，当初那部电影也是他让我拍的。”岑央抚摸着花瓣，眼底充满了怀念，“他很爱我，我也很爱他。” 谈秋生语气淡漠：“你和先生的事情不重要，请躺下，我要为你检查了。” 岑央噎了一下，默默闭上嘴，躺在躺椅上。 谈秋生跟陆一九交换了一个眼色，陆一九会意，俯下身：“陶程，我有件事想请你帮忙，可以跟我过来一下吗？” 陶程看看谈秋生，心中了然，糯糯地应了声：“哦。” 玫瑰花丛掩住了两人的身影，陆一九带着陶程离开了玻璃花房。 谈秋生摸出一张写满字的符纸，两根手指夹着，从岑央的眉心扫过，顺着鼻尖向下，经过脖颈、胸口，来到腹部。 符纸“刺啦”一下着了起来。 谈秋生脸色一沉，松开手，符纸悬在半空之中，逐渐燃烧成灰烬。 有纸灰落在岑央的腹部，瞬间便消失了。 “谈老板，我的孩子怎么样了？” 谈秋生收敛了表情：“你的孩子很好，只是饿了。” 岑央脸上飞快地闪过一丝不自然：“孩子刚二个月大，怎么可能会饿。” 谈秋生捻了捻指尖，轻嗤 一声：“普通的孩子自然不会，但你的孩子比较特殊，阴魂转生，逆天重生，自然是和正常的孩子不同。” 阳光从外面照进来，玻璃花房里一片温暖，不知从哪里来了风，吹得玫瑰摇曳，火红的花海泛起一阵阵涟漪。 谈秋生不慌不忙，慢条斯理地拍了拍手上的纸灰：他能活到这么大，你应该喂过他很多次了才对，求我救他，是希望我来做他的食物吗？▔_[(” 话音刚落，岑央的脸色唰的一下变了，她猛地起身，像是变异了的丧尸一样，脸上浮现出狰狞的青灰色。 “既然你都知道了，那就乖乖做我孩子的养料吧！” 她扑了过来，全然看不出方才的温婉模样。 谈秋生眸光一厉，迅速抬起手。 就这二脚猫的本事，还敢跟地府的鬼差叫板。 呵。 谈秋生连准备的工具都没用，直接一巴掌挥了过去。 岑央被打得偏了偏头，就在这时，旁边忽然传来一阵剧烈的响声，“砰”的一声，玻璃花房被打碎了，一道黑影迅速冲过来。 滔天的鬼气涌过来，伴随着玻璃碎片的落下，花房瞬间变得昏暗。 谈秋生怔了下，迅速收敛身上的气势。 “就凭你也敢觊觎我的人，去死吧！” 在弥漫的鬼气之中，陶程的身影被拉长了很多，他像一个高大的怪物，俯下身来，一把掐住了岑央的肚子。 谈秋生心头一跳：“陶程，住手！” 话音刚落，岑央就爆发出一阵痛苦的叫声，她被扔在地上，肚子上被掏出了一个巨大的窟窿，但奇怪的是她的伤口并没有流血，而是不停往外冒着黑气。 一个奇形怪状的圆形黑团被陶程捏在手里。 鬼胎。 那就是岑央用自己的身体豢养的鬼胎。 “好香。” 浓郁的鬼气冲得人后背发冷，谈秋生心头狂跳，急忙道：“陶程，扔掉它！” 对于陶程来说，阴气和鬼物都是他的食物，这种用血肉豢养出来的鬼胎算得上极品美味。 高大的鬼影转过身，依稀能辨认出陶程的模样，他凝视着谈秋生，慢吞吞地歪了歪头：“饿饿，香香，饭。” 他的面容模糊，吐字也不清楚，混混沌沌意识不清，本能的想要将那团黑乎乎的东西丢进嘴里。 “不可以，不可以……” 岑央目眦尽裂，拖着重伤的身体一点点往这边爬，脸上满是泪水。 “那不是饭。” 谈秋生的呼吸都绷紧了，盯着面前的鬼影，目光落在勾魂索上：“陶程，你如果吃了他，就……” 宛若一道轻风，散在花海之中。 “就再也见不到我了。”！ 第 22 章 我就知道 十殿从别墅里跑出来：“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这个鬼胎是……卧槽卧槽！这是什么东西？！” 玻璃花房里鬼气冲天，阳光无法透进去，疾风阵阵,娇艳的玫瑰花被风吹得七零八落，花枝折断,花瓣好似染了色的雪片，不断往外飞出。 十殿捂着鼻子，即使是血统最纯正的阎王一脉，被这浓郁得有如实质的鬼气一冲,他的魂体都有些不稳了。 “这该不会是那个鬼胎吧，怎么长这么大了？” 十殿瞠目结舌,眼底浮现出惊恐。 如果这就是岑央怀的鬼胎,那陆一九确实没有说谎，在阴魂这方面,并不是只有地府一家独大,人间也有很多能人异士。 起码他在地府里没有见过这么吓人的鬼！ “不是鬼胎。”陆一九眯了眯眼睛，意味深长道，“你不觉得这只鬼有点眼熟吗？” 十殿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仔细端详着玻璃花房里的高大鬼影,忽然他表情一僵,满眼错愕：“他,他,他是陶程？！” 鬼影足足有五六米高,四周笼罩着阴沉沉的鬼气，乍一看上去是混沌乌黑的一团，仔细看才能辨认出些许熟悉的轮廓。 “陶程怎么会变成这样，他这是怎么了？”十殿呼吸发紧,阴风骤起，他的声音都被吹得颤了颤，“他妈的谈秋生去哪里了？！” 夭寿了，谈秋生从哪里找来这么个怪物。 十殿忽然觉得庆幸，陶程揍他的时候只是单纯挥拳头，要是变成现在这副模样，估计能直接把他撕了。 他就算回了地府，能找人把这样的陶程绑回去吗？ 十殿心里发凉，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两步。 “谈老板在里面。”陆一九语气微妙，看着被浓郁鬼气淹没的身影，眼神闪过一丝兴味，“原来这出戏里演技最好的不是岑央，小十殿，你觉得谈老板会怎么收场？” 十殿搓了搓手臂，没好气道：“我怎么知道，不过谈秋生做事挺稳重的，陶程是他带来的，他应该有办法解决。” 他和谈秋生共事了几十年，不得不承认这一点，虽然谈秋生有时候挺懒散的，但在工作上他从未出过纰漏。 陆一九若有所思，点点头：“说的是，他可是谈秋生。” 在两人交谈的时候，玻璃花房中的鬼气又涨高了几分，高大狰狞的鬼影低吼出声，抬手一挥，玻璃上的裂纹发出轻微的声音，如同下了一场冰雹，玻璃哗啦啦地落下来。 谈秋生侧了侧身，玻璃碎从他背上滑落，打得四周玫瑰凋零。 没有时间了。 谈秋生眉心紧蹙，脸上闪过一丝挣扎。 方圆百里内的鬼气正源源不断的聚集过来，如果再等下去，波及的范围势必更广，届时牵动辖区的办事处，传到地府里，一切就无法挽回了。 “陶程！” 谈秋生咬紧了牙，掌心出了一层薄汗。 如果用了勾魂索，所 有的一切都会结束。 但是世界上就不会再有陶程了。 没有一个会在半夜偷偷爬上他的床，嚷着要守护他的心机小鬼△_[(，没有一个大清早就吵醒他，让他起来热牛奶的麻烦精，也没有一个害他在鬼网上绯闻乱飞，不知何时就会连累他的鬼王苗苗……他的生活会变好。 变好。 谈秋生嚼碎了这两个字，没有尝到甜味，满心都涌起一阵涩苦。 陶程，或许已经不能称之为陶程了，眼前的鬼影完全失去了意识，他咿咿呀呀地发出模糊的字音，被本能驱使，举起了没有完全成熟的鬼胎。 “饿，香香……” 有那么一瞬间，谈秋生甚至觉得算了吧，不过就是一个鬼胎，陶程想吃就给他吃了吧。 不过这鬼胎是用邪恶的法子培育出来的，血肉和人命在上面留下了一道道业障，太肮脏了，如果陶程吃掉鬼胎的话，就要背下这只鬼胎身上的罪孽与业障。 陶程是个很干净的小鬼，眼眸纯澈，身上没有一丁点污秽。 他要吃鬼胎，在谈秋生看来，就像是一只毛皮雪白干净、浑身香喷喷的小狗要吃粑粑，即使后面洗了澡，也洗不掉身上的臭味。 可以吃，但恶心。 “陶程，扔掉他。” 谈秋生心脏狂跳，攥紧了拳头，不到最后一刻，他不想轻易放弃。 万一陶程能够听他的话，那…… 但谈秋生心里清楚，失去意识的陶程会听话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他所执着的最后一刻，其实是他需要时间来下定决心。 “香香，不想扔。” 谈秋生浑身一震：“陶程！” 他没想到这这种情况下陶程还能回答他的话。 那是不是说明，他还有机会？ 谈秋生松了松手，没有理会勾魂索的警告，往前走了两步：“陶程，你知道我是谁吗？” 他逐渐靠近陶程，如同一步步走向深渊。 “是，你是……” 高大的鬼影凝滞了一瞬，俯下身来，漆黑的眼瞳紧盯着谈秋生，那一瞬间，谈秋生觉得自己好像被锁定了一样，浑身冰冷。 “陶程，我是谁？” 谈秋生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嘀嗒、嘀嗒、嘀嗒…… 玻璃花房里挂着巨大的吊钟，午后钟声敲响，一秒又一秒，在肆虐的狂风之中，钟声显得格外清晰，落入耳中，顺着血液流动，一下一下敲在心上。 “宝、宝物……” “是，是谈秋生……” 是他的宝物，是谈秋生。 磕磕绊绊的回答很模糊，但谈秋生听清楚了，他的心头涌起一阵狂喜，语气激动：“对，是我，陶程，听我的话，放下你手里的东西。” “放下？” 陶程花了很长时间才理解他的意思，缓慢地摇摇头。 不要放下。 “香，我饿。” 他恋恋不舍地看着手里的鬼胎，周身阴气浮动，叫嚣着吞食。 吃了它！ 吃了它！ 只要吃了它就不会饿了！ “吃，吃，吃了不饿！” “……” 你上辈子是饿死鬼吗？！ 谈秋生忍不住低骂了声，他从来没哄过人，所有的耐心都用在陶程身上了。 “不吃这个，我带你去吃其他东西，吃你最喜欢的……” 谈秋生卡壳了，他带陶程吃过很多东西，陶程对所有食物都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没有讨厌，也没有出现过最喜欢。 热牛奶、煎蛋、蛋糕、雪糕、棒棒糖……对！就是棒棒糖！ “放下它，我带你去吃棒棒糖，很多很多的棒棒糖。”谈秋生循循善诱，同时一步步靠近他，“吃你最喜欢的葡萄味好不好？酸酸甜甜的，这也是我最喜欢的口味。” 棒棒糖，葡萄味的。 陶程一动不动，似乎在回忆糖的味道。 就在这时，一只手忽然抓住了他的脚，岑央慢慢爬了过来：“还给我，他是我的，你把他还给我！” 她清秀的脸上沾满了灰尘，表情狰狞，疯魔了一般想夺回鬼胎，一点也没有刚见面时的体面。 谈秋生的心一沉，将岑央翻来覆去骂了个遍。 他好不容易才稳住陶程，要是被岑央搅黄了，他第一个不放过岑央。 鬼气“呼啦”一下膨胀起来，陶程烦躁地咆哮一声，抬了抬脚，直接将岑央踢了出去。 岑央撞在玻璃花房的门框上，直接昏了过去。 踢的好。 谈秋生默默腹诽，又趁机靠近了一些：“陶程，放下那个脏东西，我带你去吃棒棒糖。” 确认陶程没有失去意识，那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只需要多给他一点时间。 谈秋生停下脚步，他已经走到了鬼影面前，整个人陷在缭绕的黑气之中，他抬起手，摸索着面前的高大鬼影。 “陶程，你……坐下来。” 清瘦少年忽然变成了高大厉鬼，谈秋生很不习惯，以往抬抬手就能摸到陶程的头，现在他跳起来都打不到陶程的膝盖。 就很尴尬。 谈秋生舔了舔牙根，紧张之余，又有些想笑，这是现实版小鱼苗进化成哥斯拉吧。 厉鬼仿佛听懂了他的话，缓慢地蹲下身，但身高差还是太大，没办法平视。 他烦躁地低吼，周围的鬼气受到影响，如同海浪一般翻腾。 谈秋生被鬼气呛得咳嗽了下，忽然被拦腰抓住，举高。 “谈、秋、生！” 一个字一个字蹦出来，但能听出其中的喜悦。 腰腹间一阵凉意，阴冷的鬼气顺着腰间的鬼手侵入身体。 谈秋生不受控制地抖了抖，连忙抓住他的手腕：“陶程，把那个脏东西扔掉，变回去，你可以的，对吗？” “我不可以 。” 他回答的速度越来越快，意识也比之前清醒了很多。 谈秋生试图在他眼中寻找到熟悉的依赖：“你可以，我相信你。” “你相信我……”他喃喃低语，摇摇头，听起来有些委屈，“我变不回去。” “我饿，吃掉它，可以变回去。” 陶程偷偷举起手，将鬼胎往嘴边送。 他馋的要命，每一分钟都是煎熬。 鬼胎和人类胎儿一样，十个月才能成型，它现在才三个月，还没有完全成熟，面对陶程这样厉害的鬼根本反抗不了。 靠得近了，看的更加清楚，鬼胎上不仅缠绕着代表人命的猩红色血线，灰白色的业障，还有一些乌黑的东西。 谈秋生仔细辨认了一下，那似乎是一团团丝线。 普通的东西无法留在鬼胎身上，那丝线肯定是阴邪之物，如果陶程吃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谈秋生心里一紧，语气变得严厉：“不许吃，就这样变回去。” 陶程下意识停止把鬼胎塞进嘴里的动作：“可是——” “没有可是，你听不听我的话了？” 谈秋生永远记得这一刻，风好像停止了，在沸腾的鬼气之中，玫瑰花瓣铺满大地，他得到了一个充满委屈的字。 “听。” 那个字落下的瞬间，谈秋生忽然想到了一个词语——驯服。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鬼气逐渐平静下来，狰狞的怪物又变回了听话的少年。 从失控状态中恢复过来耗费了太多精力，陶程的脸色不太好看，谈秋生皱了下眉头，一把将他按进怀里：“没事了，你做得很好。” 陶程浑身发抖，下意识往他怀里拱了拱。 谈秋生身上好像有一股魔力，只要在他身边，不安就会消失。 “谈秋生。” “怎么了？” 陶程深深地吸了口气，鼻腔里灌满了属于谈秋生的气味，他绷紧的身体慢慢放松下来，闭了闭眼睛，小声道：“棒棒糖，你答应我的。” “好。” 谈秋生失笑，摩挲着他的手腕，躁动的勾魂索顿时安静下来。 鬼胎被扔在地上，脱离了陶程的掌控之中，它像个一个畸形的婴儿一样缓慢蠕动着，谈秋生眼神微冷，抬脚将它踢出了玻璃花房：“陆一九，处理一下。” “好嘞，交给我吧。” 陆一九戴上手套，他们来时就想好了应对的办法，陶程是个意外，打乱了所有的计划。 “小十殿，别傻愣着了，快过来帮忙。”陆一九拎起鬼胎，百思不得其解，“这可比养小鬼麻烦多了，岑央到底图的什么？” 她要钱有钱，要名有名，事业如日中天，正是人生的大好时刻，偏偏她在此时宣布退出娱乐圈。 这样看来，岑央的人生似乎没有缺憾。 玻璃花房里一片废墟，鬼气还没有完全消散，看不清楚里面的情况。 十殿深深地看了一眼，心有余悸。 他以为谈秋生有对付陶程的后手，但谈秋生竟然只是靠着一句句话让陶程恢复正常。 不知该说谈秋生胆大，还是该说陶程听话。 十殿收回视线，后知后觉的为自己捏了把冷汗，谈秋生连陶程都能拿捏住，如果真的想报复他，那他岂不是要脱一层皮。 好像知道他那个死爹为什么让他去坑谈秋生了。 艹艹艹！ 十殿在心里骂了两声，他迟早有一天死在他爹坑他的路上。 “小十殿？” “来了。” 十殿定了定心神，开始帮陆一九处理鬼胎：“我知道岑央图的什么。” 陆一九挑了挑眉。 “我在别墅里找到了一具尸体。”脑海中浮现出看过的画面，十殿的表情扭曲了一瞬，“那具尸体是一块块缝起来起来的，大概有几十块，就连脸上也有缝过的痕迹。” 画面太过残忍，就算是与阴魂为伍的地府鬼差，看了也会震惊。 十殿低着头，盯着鬼胎上缠绕的丝线：“它就是由那具尸体的阴魂转化而来的鬼胎。” 陆一九动作一顿，脑海中冒出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那具尸体该不会是？” 十殿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眼神：“没错，就是岑央的丈夫。” 岑央口中爱她入骨的丈夫被肢解了，她将丈夫的魂魄转化成了鬼胎，用自己的血肉之躯孕育。 这已经不是“疯魔”二字可以形容的了。 陆一九头皮发麻：“你怎么知道那是岑央的丈夫？” “尸体被放在一个密不透光的房间里，四周还有一股怪怪的味道，我一进去就想吐。” “这味道让你辨认出了尸体的身份？” “当然不是，我又不是狗，能靠闻味分辨阴魂，再说就算是狗也做不到这一点。” 十殿皱了皱鼻子，语带嫌弃：“别墅里挂满了岑央和她丈夫的照片，尸体虽然毁容了，但从五官还是能辨认出来的。” 如果不是看到尸体和鬼胎，他可能也会被那些照片上的幸福瞬间蒙骗，认为岑央和她丈夫是一对恩爱眷侣。 陆一九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原来如此。” 陶程已经恢复正常了，只是眼神有些呆滞，显然还没有从刚才的事情中回过神来。 突然变成那样，他自己也吓了一大跳。 谈秋生牵着他走出来，陶程咬着棒棒糖，默不作声。 “都处理好了？” 谈秋生扫了一眼，鬼胎已经装进了地府特制的容器里：“辛苦了。” 陆一九笑了笑，目光不着痕迹地从陶程身上掠过：“我只是收了个尾，辛苦的还是谈老板。” 忽然想到什么，陆一九拉了拉旁边的人：“收尾工作小十也有帮忙，明天视频的时候，谈老板记得美言几句。” 谈秋生看了看十殿，十殿连忙往后退了一步， 眼神警惕。 现在陶程和谈秋生在他心目中等于两个字——怪物。 ⑥本作者山河不倦提醒您《可爱G老婆每天都想吓我》第一时间在.?更新最新章节，记住[( “我知道了。”谈秋生转过身，目光冷下来，“对了，委托人也得处理一下。” “我来吧。”陆一九主动请缨，“能亲手处理偶像，是我这个影迷的荣幸。” 他兴冲冲地提着工具进了玻璃花房，背影里写满了迫不及待。 “那小十——” “我去帮忙！” 谈秋生话还没说完，十殿就急匆匆跟了过去。 “……” 行吧，省得他安排了。 陶程的状态不太好，这里还残留着鬼胎气息，不适合他久待，谈秋生打了个招呼，带着陶程先离开了。 为了不被别人发现，岑央特地选择了半山别墅，附近没有其他住户。 现在是下午，谈秋生带着陶程在路边等了很久都没打到车。 陶程已经在棒棒糖的安抚下逐渐平静下来了：“我可以带你飞回家。” 他是鬼，飘起来的速度很快，不比打车慢。 谈秋生嘴角抽搐：“那明天我们两个就会成为网络奇人。” 陶程：“？” “再等等吧，兴许很快就能打到……诶，来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一辆车从远处开过来。 谈秋生连忙招手。 开车的是个二三十岁的年轻男人，在路边停下车，他摇下车窗，露出一张戴着口罩的脸。 谈秋生立马上前，问道：“哥们儿，这里不好打车，能不能捎我们一程？” 男人迟疑了一下，点头：“行，上车吧。” “谢谢，麻烦了。” “不客气。”男人从后视镜看了他们一眼，问道，“你们是兄弟吗？” 谈秋生笑笑：“不是。” 他和陶程长得可不像。 谈秋生无意多聊和陶程之间的关系，换了个话题：“这里挺偏僻的，要是没遇到你，我们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家。” 男人“嗯”了声：“你们来这边干什么？” 谈秋生：“工作。” 谈秋生不擅长找话题，男人显然也是，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车里很安静。 陶程吃完了棒棒糖，安静地捏着棒棒玩。 大抵是受之前的事情影响，他神色恹恹的，提不起精神。 谈秋生下意识观察起车里，这是他的职业病，每到一个地方都要先掌握附近的环境。 车子里并不算很整洁，地毯上有不少泥土，还有散落的纸巾。 车座后放了个大袋子，里面大多是压缩饼干、肉罐头、方便面等速食产品，还有一些卫生纸，都是长途跋涉会带的东西。 谈秋生随口问道：“你是来这附近爬山的吗？” 男人愣了下，朝后看了一眼：“嗯，这边景色不错。” 他穿了一身黑色休闲装，戴着黑色手套，车前放着个 鸭舌帽，也是黑色的。 谈秋生挑了挑眉，目光落在他的长袖外套上，今天太阳很晒，穿黑色爬山不热吗？ 还穿的这么严实，一寸皮肤都没露出来。 进入市区之后，男人停下了车：“我还有事，只能送你们到这边。” “好，谢谢你了。” 车子一溜烟儿开走，男人看了看后视镜，谈秋生和陶程站在路边，随着距离的加长，两人的身影逐渐变小。 他点了点车载电话，一板一眼的嘟声响了一会儿，停下，换成了低沉的男声。 “情况怎么样了？” 男人握紧了方向盘，低声道：“岑央没有得手，她和实验品都被控制了，谈秋生安然无恙，他比想象中还难对付，对了，他身边多了几个人。” “什么人？” “一个大人，一个少年，一个小孩，他和少年看起来更亲近一些。” “什么样的少年？” “大概十几岁，喜欢吃棒棒糖，不爱说话，他是……” “他是什么？” 男人垂下眼帘，轻声道：“他是个很可爱的……活人。” “活人？他和谈秋生是什么关系？” 男人思索了下，回道：“不是兄弟。” 对面沉默了一会儿，扔下四个字就挂了电话：“继续盯着。” 车内一片安静，男人敲了敲方向盘，对着挂断的电话轻声道：“好的。” 车窗玻璃上贴了防窥膜，男人摘下口罩，看着窗外，嘴角轻轻勾起。 车窗上映出一张枯瘦的脸，两颊上长满了紫红色斑块。 “是个像活人一样，很可爱……小鬼呢。” - 下了车后，谈秋生重新拦了辆出租车，到了街上打车很方便，司机争抢着要接单。 陶程兴致不高，谈秋生捏了捏他的手心：“你觉得刚刚那个人怎么样？” 陶程脸上飞快地闪过一丝惊慌：“不喜欢，我不想和他做朋友，我只想要你。” 车内突然一静。 后视镜里，司机的表情变得微妙起来。 谈秋生的眼皮跳了跳，和陶程在一起，总会遇到很多突发的社死情况。 “我知道，我们两个是好朋友。” 谈秋生着重强调了后三个字，和后视镜里的司机对上目光，笑了笑：“好朋友，师傅，你知道什么是好朋友吧？” 司机意味深长地点点头，干笑两声：“对对，我知道，好朋友嘛，你俩一看就是特别好的好朋友。” 谈秋生：“……” 为什么很正常的一句话，被司机强调后就有种奇怪的感觉了？ 车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尴尬气息，到了梧桐苑后，谈秋生立马结账，拉着陶程下车，一秒钟都不想多待。 司机师傅不仅说话奇怪，就连看他们的眼神也很古怪，时不时就通过后视镜观察他们，像是在观察新奇的事物， 谈秋生被看得浑身不自在，如坐针毡。 许是因为快递的事情，今天保安大叔远远看见他们两个，立马关上了玻璃窗。 ?本作者山河不倦提醒您最全的《可爱G老婆每天都想吓我》尽在[]，域名[( 谈秋生哭笑不得。 很好，这个世界上尴尬的人不止他一个。 陶程一路上都没有开口，直到回了别墅，表情才放松下来。 谈秋生睨了他一眼，含笑道：“怎么，怕我把你丢了？” 陶程动作一顿，没出声，恹恹地低下头。 他确实在害怕。 他是一个怪物。 他一直知道自己是怪物，不过在今天之前，他是一只长得像人的小鬼，属于低等怪物，虽然吓人，但不会吓坏谈秋生，他可以伪装成正常人，和谈秋生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 但现在一切都不同了。 他变成了一个货真价实的超级大怪物。 之前发生的事情还历历在目，他清楚的记得谈秋生颤抖的声音，在他失去意识，变成大怪物之后，谈秋生很害怕他。 陶程的眼睫颤了颤，头更低了。 他一直都很奇怪谈秋生害怕的反应为什么不太对劲，现在他能确定一件事了：谈秋生以前并不怕他。 可如果不怕他，谈秋生为什么没有赶走他？ 陶程猛地抬起头，眼睛发亮。 谈秋生：“？” 刚刚还心情低落，怎么一下子就满血复活了。 “谈秋生，我知道了。” 谈秋生一脸疑惑：“你知道什么了？” “原来你……”陶程满脸感动，一下子扑进他怀里，“我就知道，你放心，我以后会对你更好的。” 谈秋生：“？？？” 陶程一溜烟飘上了楼，身上的低气压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充满幸福气息的泡泡，他语气欢快，边飘边哼着小曲儿，留下谈秋生一个人在客厅里，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不是，你到底知道什么了？！ 晚上点了披萨外卖，陶程又恢复了以前的状态，吃嘛嘛香，谈秋生不动声色地观察了一下，发现陶程身上还有一点细微变化的。 他没以前那么容易满足了。 具体表现在吃完了披萨之后，因为好吃，陶程缠着他再点一份。 以前的陶程可不会这样，想喝牛奶还会乖乖等到第二天早上，现在想吃披萨，死活不等到第二天，非要今天吃到，不然就抱着他的胳膊不撒手。 谈秋生眯了眯眼睛，看着手机上的下单页面，表情越来越严肃。 以前的他也不会说点就点！ “点完了吗？” 陶程探头过来，他看不懂外卖订单，又将目光移回了谈秋生脸上，晃了晃谈秋生的胳膊，奶声奶气地问道：“点完了吗？” 谈秋生木着脸点点头：“点完了。” 好好的小鬼，怎么突然学会撒娇了？ 本来就很可爱，撒起娇来更可爱了，像是猫猫主动蹭人，被蹭的 人根本无法拒绝。 谈秋生暗自叹了口气，这实在不能怪他，没人能拒绝会撒娇的可爱鬼。 陶程欢呼一声，看着他的眼神充满了笃定：“我就知道。” 谈秋生：“……” 谈秋生：“？？？” 不是，你到底知道了什么？！ 第二次了。 谈秋生好奇得抓心挠肝。 披萨很快送过来，谈秋生没心情吃，陶程抱着披萨窝在沙发里，边看电视边吃。 陶程跟着周景融认识了很多东西，比如水果，比如电视，谈秋生买电视回来纯粹是为了当摆设，应陶程的央求，一百寸超大液晶电视在今天终于开始履行职责。 “怎么不看动画片了？” 就在刚才，陶程让他换掉了《海绵宝宝》，打开了一部催泪电影《忠犬八公的故事》。 “太幼稚了。”陶程咬了口披萨，“周景融说电影比较深沉，成熟的人都看电影。” 啧。 都是消遣方式，还分出三六九等来了。 谈秋生很不服气，他就喜欢看动画片，他不成熟吗？ “那为什么要看这个电影？” 谈秋生有些好奇，他以前看过这部电影，忽略其中关于死亡的错误探讨，是部好片子，他一个铁石心肠的地府鬼差看的时候都差点落泪。 陶程吃得欢快，和电影里渲染的悲伤氛围完全不同：“随便选的，有狗狗，我喜欢。” 以前住的地方挂着几幅画，其中就有一幅画了狗，毛茸茸的一小团，有着水汪汪的眼睛，明明是纸面上的死物，却很生动。 他有一段时间把画里的狗狗当成朋友，跟狗狗说了很多心里话。 谈秋生抽了张纸给他：“慢点吃，擦擦嘴。” 陶程吃东西很不文雅，不算是狼吞虎咽，但吃的很急，好像饿了很长时间一样。 这让谈秋生有一种克扣他伙食的感觉。 电影慢慢播放着，陶程的动作逐渐慢了下来，当看到老爷爷去世，小狗一次又一次守在车站门口的时候，谈秋生明显感觉到别墅里的气氛变得压抑了。 偏头一看，陶程已经开始啪嗒啪嗒掉眼泪了。 谈秋生头皮发麻，掉眼泪可比撒娇恐怖多了：“这都是假的。” “小狗在等老活人，可是老活人死了。” 原本悲伤的气氛被“老活人”三个字冲淡了一些。 在陶程的认知里，人分为两大类，知道名字的和不知道名字的，后者又可以细分为三种：小活人、活人、老活人。 长了胡子的老人就是老活人。 谈秋生捏了捏鼻梁，想笑，但又怕破坏陶程的观影气氛。 陶程有自己的逻辑思维，严谨，但搞笑。 “老活人为什么没有变成鬼？”陶程在悲伤之余，发现了新的问题，“所有人死后都会变成鬼，我就是这样，为什么老活人没有变成鬼？” 啊这。 他要怎么跟陶程解释，在正常人的世界观里，世界上没有鬼的存在。 “我知道了！” 陶程摸了摸下巴，语气深沉：老活人变成鬼了，但是他被抓走了，所以不能来见小狗。?_[(” “……” “我猜的对不对？” 谈秋生沉默了两秒，确认自己想不出更合适的答案：“可以是对的，擦擦脸上的油。” 陶程吃披萨的时候没有戴手套，刚刚又去摸脸，蹭了一下巴的油。 饭都吃不利索，笨手笨脚的。 谈秋生的当爹体验感直线上升，深深觉得之前的礼金收得不亏心。 再过几个月就可以让传闻中的小鬼出生了，借着小鬼的名义，还能再赚一大笔。 谈秋生将纸巾递过去，陶程刚想接，不知想到什么，忽然缩回手。 叮咚，对方撤回了一只手。 谈秋生扬了扬眉梢：“怎么了？” 陶程重新将头伸了过去，理直气壮地使唤人：“我手脏，你给我擦，要慢慢擦，仔细擦，像老活人照顾小狗那样认真。” 谈秋生：“……” 行走人间几十年，头一回见把自己比喻成狗的。 谈秋生心情复杂，仔细地将他脸上的油擦干净。 等陶程学会在人间生活，知道基本的生活常识后，回忆起现在的所言所行，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呢？ 谈秋生忍不住好奇。 “擦干净了。” 陶程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嘴唇轻启，带着一股子得意劲儿：“我就知道。” 谈秋生：“……” 忍不了，根本忍不了。 已经是第三次了。 再一再二不再三，谈秋生一把将陶程提溜到身边，问出了困扰他一晚上的问题：“你到底知道什么了？” 他必须弄明白，不然今天晚上觉都睡不好。 陶程眼神飘忽，支支吾吾：“知道你会给我好好擦脸，会像老活人对待小狗一样对我好。” “……就这？” 谈秋生眼神狐疑，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谈秋生，我会好好对你的。” “什么？” 电影播放到尾声，悲伤的BGM充满了客厅，陶程看了看电视屏幕，认真道：“我会像电影里的小狗一样，一直等你回来，我做你的……” 他想不起电影的名字，只想到了三个字：“我做你的犬八公！” “……那是忠犬八公，忠犬两个字是连在一起的。” 谈秋生揉了揉眉心，故意道：“你好像很盼着我死。” “怎么可能，我——” 等等，人死之后，会变成鬼。 陶程眨了眨眼，噌的一下站起身，兴奋道：“如果你死了，那我们不就都成了鬼？！” 如果谈秋生也变成了鬼，那他们两个就一样了，以后他变成超级大怪物，也不用担心谈秋生会害怕他。 陶程越想越觉得这个办法可行，兴冲冲地扑到谈秋生身上，抬手就要抓他的脖子：“谈秋生，让我掐死你好不好？” ？？？ 你礼貌吗？ 谈秋生一把推开他。 陶程抱住他的胳膊，眨巴着大眼睛，软声道：“求求你了，好不好嘛？” “……” 撒娇也没用！ 谈秋生一脸冷漠：“不好。”！ 山河不倦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希望你也喜欢 第 23 章 我就知道×2 谈秋生失眠了。 在陶程千方百计想要弄死他之后,他晚上睡觉都不敢把眼睛都闭上，生怕脖子上突然出现一双鬼手，亦或是一根绳子。 第二天早上,谈秋生无精打采地起了床,将过去一周穿过的衣服放进洗衣机。 衣服兜里摸出两根棒棒糖,一张折起来的纸。 展开一看,是陶程送给他的画像，一直放在兜里,揉搓得皱皱巴巴了。 谈秋生端详着画像上又红又黄的线条，看看镜子：“明明一点都不像。” 他无法理解陶程的大作,正如无法理解陶程像过山车一样大起大落的心情。 谈秋生将画像放进书房的收纳箱里，转身敲了敲主卧的门，里面传来欢快的声音：“来啦！” 下一秒,房门打开,陶程像一只活泼的百灵鸟,从房间里飞出来,他睡得头发都乱了,身上的睡袍也松松垮垮的,挂在肩头要掉不掉,露出一大片锁骨。 “谈秋生，你今天起的很早,是不是迫不及待想见到我？” 不是,我只是被你吓得失眠了。 谈秋生默默腹诽,将他的睡袍拉好。 陶程嘿嘿笑了两声，神秘兮兮道：“我就知道。” “……” 你又知道了。 谈秋生现在听到这四个字就不舒服，嘴角往下拉了拉，拿出手机点开购物软件：“今天想穿什么风格的衣服？” 用鬼气幻化出来的衣服看起来和正常衣服区别不大,所以养一只可爱鬼的开销只有伙食费，谈秋生滑了滑图片，点开一件兔耳朵卫衣：“这个怎么样？” 连帽卫衣，兔耳朵有三十公分长，不戴帽子的时候耳朵会垂在身后。 “好看，那裤子穿什么？” 店铺里有搭配好的裤子，谈秋生翻着看了看：“这个吧。” 上身卫衣，下身背带裤，陶程幻化完之后转了个圈：“好看吗？” 背带裤很减龄，陶程本来就长得显小，换上这一套衣服后，浑身散发着稚嫩的气息。 谈秋生满意地点点头：“挺合适的。” 现在他和陶程站在一起，更像父子俩了。 - 岑央的事情还没处理完，用活人肉身来养鬼胎是邪术，事关重大，查清楚事情原委之后，还需要将之和鬼胎一并交给地府处置。 陆一九在四殿手下当差，四殿对形式规范，很注重记录，久而久之陆一九也成了整理案卷的一把好手。 谈秋生将卷宗交给他制订，把十殿叫进了休息室。 “你眼睛怎么了？” 十殿没好气道：“没睡好。” 到了人间后，他的力量受到了一定限制，需要遵循人类的生活方式，不好好吃饭会饿，不好好睡觉就会有黑眼圈。 昨天被陶程吓到了，十殿回去以后做了好几个噩梦，梦到自己变成了鬼胎，被陶程吞了。 “烦死了。”十殿心情很郁闷，抓了抓头发，轻嗤一声，“你这黑眼圈也挺重的。” 谈秋生叹了口气：“我也没睡好。” 两人大眼瞪小眼，不约而同地想到什么，同时开口。 “你为什么没睡好？” 空气突然安静下来。 两人沉默一瞬，又异口同声道：“该不会是因为陶程吧？” “……” 谈秋生失笑，他和十殿在某些时候总会有奇奇怪怪的默契。 十殿颇为惊诧：“你昨天力挽狂澜，怎么还睡不着觉？” “这二者之间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谈秋生揉了揉后颈，随口道，“我有我的烦心事，领导你怎么没睡好，该不会是被吓得做噩梦了吧？” 十殿：“……” 谈秋生有时候该死的敏锐。 见他一脸郁卒，谈秋生惊奇地啧了声：“被我猜中了？” 了不得，十殿在地府里作威作福，天不怕地不怕，胆子大到能拔阎王的胡子，竟然被陶程给吓住了。 不过也正常，昨天那情况确实十分危急，若不是有勾魂索做后手准备，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事实如此，但不能如实说。 谈秋生啧啧道：“这回知道我提醒你别招惹他的原因了吧，就你这小身板，扛不住他几巴掌。” 被两巴掌扇晕的周景融就是前车之鉴。 十殿臭着脸，想反驳，但又无处辩解，抱怨道：“你从哪里找来这么个怪物，他该不会是你从十八层地狱里偷渡出来的吧？” 对于犯下滔天罪孽的阴魂，地府会剥夺其投胎转世的机会，关在牢笼里赎罪，十八层地狱越往下，关押的阴魂罪孽越深重，都是穷凶极恶的厉鬼。 怎么能把陶程和那些厉鬼相提并论！ 谈秋生眼底闪过一丝不悦：“我要是有那等本事，早就不会叫你领导了。” 掀了阎王殿，自己做地府的一把手不好吗？ 十殿撇了撇嘴：“他和我以前见过的阴魂都不一样，他不正常。” 陶程身上肯定有秘密，而谈秋生在帮他隐瞒。 十殿一脸狐疑，仔细打量着谈秋生，试图从他脸上发现些许端倪。 谈秋生神色从容，哂道：“遇事少往别人身上找问题，多反省一下自己，是不是没好好学习地府知识手册，见识短浅，来个厉害点的鬼就怀疑人家不正常。” “……” 他听懂了，谈秋生在讽刺他。 十殿心情不爽，这能怪他吗，要怪就怪那破知识手册编的晦涩难懂，教习的先生又是个老学究鬼，讲起课来枯燥无比，不仅他逃课了，他的哥哥们都逃过课。 当然除了他四哥那个变态。 “好了，不闲聊了，我找你来是想了解一下岑央的事情，你昨天在她的住处都搜到了什么，有没有发现奇怪的事情？” 开始工作后，谈秋生立马变得正经起来。 “要说奇怪的事情，还真有。”十殿下意识抽了抽鼻子，“昨天我发现她丈夫尸体的房间里有股怪味，感觉有些熟悉，但我想不起来在哪里闻过了，反正我一闻就想吐。” 他现在想起那股味道还直犯恶心。 这…… 勉强算是怪事。 “除了味道奇怪，还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谈秋生举了个例子，“比如符纸，祭品。” 培育鬼胎的过程复杂，需要准备很多东西，尸体上要做文章，还得用特殊的法器困住魂魄。 皇半仙儿以前跟他说过，各家有各家的本事，不同天师做这种事的流程也有细微差别，从这方面下手，或许可以顺藤摸瓜，找到幕后之人。 岑央是个普通女子，连他的身份都摸不透，不可能知道这种邪术，她背后一定有出谋划策的人。 而这个人，才是这一次鬼胎事件最应该关注的对象。 十殿仔细回忆了一下，摇摇头：“没有符纸，也没有摆东西，不过那个房间很黑，没有窗户。” 地府常年处于黑暗之中，大殿里处处都点着灯，而人间则不同，人间的房屋基本都有窗户，为了让阳光透进来。 而存放尸体的房间没有窗户，阴森森的，给人一种凉意。 “很黑？” 谈秋生拧起眉头，他昨天应该亲自去查看一下的，只靠十殿的描述，无法获得更多有用的线索。 见他一脸沉色，十殿就知道自己没帮上什么忙，抿了抿唇：“你自己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晚了。”谈秋生望着虚空中的一点，平静道，“对方如果有心要隐藏身份，在我们离开之后，就会销毁一切痕迹，现在去也找不到线索了。” “是我的错，没有好好检查。” “我不是在怪你，兴许在我们去找岑央之前，对方就将痕迹都抹去了。” 十殿暗暗舒了口气，他刚刚加入特殊事件事务所，不想工作上有失误。 “那现在怎么办？” “走一步看一步吧，如果真有人蓄意为之，肯定还会露出马脚。” 十殿伸了个懒腰，颇为唏嘘：“我一直以为在人间工作就是收收魂，没想到突然冒出一个鬼胎，现在还有破坏人间秩序的幕后凶手。” 工作过程中不仅安全会受到威胁，还需要动脑子。 谈秋生笑笑：“所以才需要特殊事件事务所的存在。” 十殿先离开了休息室，谈秋生抱着胳膊靠在墙上，脸上的轻松表情完全收敛了，神色变得严肃起来。 十殿以为鬼胎只是个例，幕后黑手也不过是为了破坏人间的秩序。 事情真的有那么简单吗？ 这个鬼胎是由阴魂转化而来的，也就是说岑央的丈夫死了之后，魂魄没有收回地府，反而一直留在人间，被岑央变成了鬼胎。 在这件事情中，岑央的动机并不重要，从始至终他关注的只有一点：地府没有记录，岑 央的丈夫和之前交通事故中的三位遇害者一样，魂魄脱离了地府的掌控。 谈秋生头疼地揉了揉眉心：“亏了。” 他有些后悔了。 接下特殊事件事务所的所长调令，沾上的麻烦比他想象中还要多。 谈秋生暗叹一声，事已至此，只希望陆一九的猜测不要成真吧。 从休息室里出来，入目是令人震惊的画面，陶程、十殿和周景融坐在一排，聚精会神地盯着桌子对面的陆一九。 “你们干什么呢？” 谈秋生很好奇，陆一九做了什么事情，让害怕十殿的周景融、害怕陶程的十殿、以及天不怕地不怕的陶程和平地坐在一起。 一看到他，陶程的脸上就洋溢起了惊喜：“谈秋生，快过来！” 没有空闲的椅子了，谈秋生走过去，抱着胳膊站在陶程身后。 陆一九双手交叠，笑眯眯道：“所长，我们在讲故事。” “什么故事？” 周景融一脸兴冲冲的表情，活像吃到了大瓜的猹：“是影后岑央的故事！今天早上新闻都炸了，岑央好像被人绑架了，她的住处一片凌乱，警察去了没找到岑央，但是找到了一具男尸，据说是她的丈夫。” 谈秋生挑了挑眉头：“哦？” 岑央以血肉之躯豢养鬼胎，就算没有他们插手，也命不久矣了。 她现在半人半鬼，和被剖出来的鬼胎都在地府管辖的范围之内。 至于鬼胎生前的尸体，也就是岑央的丈夫，他的死亡属于人间处理的范围，该留给警察调查。 “陆哥正在给我们讲岑央和她丈夫的爱恨情仇。”周景融热情邀请，起身将椅子让给他，“老板，坐下来一起听听？” “不必。”谈秋生将手搭在陶程的椅背上，语气凉凉的，“陆哥知道的挺多，我都没想到你还会讲故事。” 若非必要，地府行事不得让人类知晓。 陆一九摊摊手，语气无辜：“我只是讲一下我四处搜寻来的偶像八卦，不会影响工作的。” 周景融连忙举起手：“我可以作证，我们没有在上班时间摸鱼，主要是没什么工作，听听故事可以促进同事之间的感情。” 毕竟他们这个事务所里成分驳杂，有人有鬼有傀儡，很难像和正常人一样沟通。 谈秋生一阵无语，他和陆一九说的是不会泄露地府的机密，周景融说的是浪费工作时间，根本不是一回事。 陆一九莞尔：“小周说得对，所长要不要加入，和我们一起培养感情？” 陶程攥住他的衣袖，一脸期待。 谈秋生认命地点点头：“说吧，我听听是什么八卦。” 陆一九捻了捻指腹，目光在谈秋生和陶程身上转了转，眼底闪过一丝深意。 “岑央是从拍摄《消失的玫瑰》这部影片后大火的，你们看过这部片子吗？” 谈秋生不关注电影，陶程和十殿就不用说了，众人的目光落在 周景融身上。 周景融挠挠头：“这片子太沉重了，我就看了个开头，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陆一九笑笑：“好吧，没看过也不要紧，总之《消失的玫瑰》这部片子和岑央本人的经历十分相似。” “岑央是个孤儿，因为长得漂亮，她很小的时候就被人领养了，只不过没多久养父母就离婚了，岑央一直跟着养父生活。” 关于岑央的身世经历并不是秘密，自从她进入娱乐圈开始，镁光灯就将与她有关的一切清晰的呈现在大众面前。 周景融性子急，催促道：“这些早就传遍了，岑央和养父相依为命，两人的感情很好，养父去世后她一度陷入悲伤无法自拔，陆哥你说点大家不知道的。” “年轻人就是性子急，我这就说到你不知道的事了。”陆一九慢条斯理地扔下了个重磅炸弹，“岑央的养父是个人渣，离婚的原因是养母发现他猥亵岑央。” “卧槽？！” 周景融如遭雷劈。 陶程歪了歪头，一脸疑惑：“谈秋生，周景融为什么这么震惊？” 十殿忍不住嘟哝：“周景融就在你面前，你直接问呗，问谈秋生不麻烦吗？” “我就喜欢问谈秋生，你管不着。” “……” 谈秋生掩着唇轻笑，陶程比十殿高，坐在椅子上高出一截，有种欺负小孩的既视感。 “你们两个别吵了，我震惊是因为岑央对外一直表现得和养父关系很好，我刷到过好几次岑央在采访中感谢他的视频。” 当时还上过热搜，评论里都夸她知恩图报，是个孝顺的姑娘。 周景融一脸复杂：“陆哥，你这瓜保真吗？” “我只是讲个故事，无论是真是假，都和你没有关系。” “……” 周景融语塞。 陆一九继续道：“岑央一直受到养父的控制，被猥亵了很多年，直到进入娱乐圈之后，这种情况才慢慢停止。” 在《消失的玫瑰》里，岑央所扮演的角色和她有一样的命运，生活不断磋磨她们，活下去很难。 “拍摄电影的时候，岑央认识了她的丈夫，也就是《消失的玫瑰》的投资人，一个富二代。” 十殿一拍桌子，双目炯炯有神：“我知道了，接下来就是霸总金丝雀的套路了！” “……” 谈秋生默默抬起手，捂住了陶程的耳朵。 十殿有一段时间沉迷各种霸总，尤其偏爱强/制，男主角动不动就是几百万砸下去，砸得女主角哭哭唧唧，心不甘情不愿，却还要报恩。 谈秋生想起来都浑身起鸡皮疙瘩，他之所以记得这么清楚，是因为那段时间十殿给他打钱打的很痛快。 另外每次给他发工资，十殿都会配上一句话：我们之间只是纯粹的金钱交易，你别痴心妄想，妄图得到不属于你的东西。 谈秋生一阵恶寒。 “有那么点意 思吧，不过现实和可不一样。”陆一九脸上浮现出一丝嘲讽，“和岑央恋爱没多久，富二代就劈腿了，但是岑央不舍得和他分开，一直没有分手，后来两人就结婚了。” “等等，这和我听到的嫁入豪门的故事不一样。” 不应该是富二代的家人不同意他娶个娱乐圈的戏子，富二代也没玩够，一直吊着岑央，就是不提结婚的事情，但岑央没有放弃，给富二代生了孩子，然后成功上位。 这才是这种故事的常见打开方式。 谈秋生瞥了他一眼：“你平时不好好学习，都在看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周景融很冤枉：“这不是现实常态吗？我看娱乐圈里有好多借子上位的例子。” 有些人对于后代的延续十分执着，好似家里有皇位要继承一样。 陆一九哭笑不得：“没你们想的那么复杂，岑央和富二代结婚没有受到阻拦。” 可能是因为富二代虽然花心，但的确很喜欢岑央吧。 毕竟岑央那张脸很出色。 而很多男人都是视觉动物。 “那接下来呢？” “接下来富二代就死了。” 周景融愣住：“这就结束了？！” 说好的岑央和她丈夫的哀怨情仇呢？ 到头来她丈夫出场时间还不如养父长，并且还痛失身份，从“丈夫”变成了“富二代”。 陆一九笑了笑，故作深沉道：“甜蜜的故事结束了，接下来就是恐怖故事了，听了可能会做噩梦的，你们确定要听吗？” “当然！”周景融首当其冲，“周哥我天不怕地不怕，会怕恐怖故事吗？” 笑话。 “那你怕鬼吗？”陶程一脸好奇。 周景融卡壳了。 十殿不屑地嗤了声：“鬼有什么好怕的，胆子真小。” 周景融：“……” 你自己就是鬼，当然不怕鬼了。 周景融很不服气，小矮子是不是说话都不好听，陶程也这样，一句话就能堵死人。 谈秋生敲了敲桌子，打断他们的争吵：“先听故事吧。” 他也有些好奇后续了。 “其实我说谎了，这个故事没多么恐怖，只是一个真相。”不等他们发问，陆一九就揭秘了，“岑央很爱富二代，为了将他永远留在身边，她把他砍成了几十块，然后又一针针缝了起来。” 岑央将丈夫和对丈夫的爱一起融进了身体里。 这就是陆一九所要讲述的故事原委。 空气凝滞，事务所里一片寂静，门外时不时传来交谈声和脚步声，热闹的气氛和屋内截然不同。 “好了，故事讲完了，我要去工作了。” 没管愣住的众人，陆一九挥一挥衣袖，拿着纸笔进了休息室。 “是我的问题吗，我怎么觉得这个故事还是有点恐怖的？” 不是很直观的恐怖，而是细思极恐 ，越琢磨越瘆得慌。 周景融咽了咽口水，胳膊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十殿眉心紧蹙：“岑央杀了她的丈夫，可她不是很爱她丈夫吗，怎么会忍心杀死他？” 他不懂爱，但时常见到有阴魂在黄泉徘徊，不肯喝下孟婆汤，想要等待心上人。 “就是因为爱才杀的。”陶程幽幽地叹了口气，“只有杀了他，他才不会被别人抢走，他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 十殿不理解，但他大受震撼：“这也太变态了吧！” 确实很变态。 谈秋生将陶程的脑袋掰正，拽住他的兔耳朵：“你想都别想。” 十殿和周景融不明所以，只有陶程听懂了他的意思，撇了撇嘴，一脸不高兴。 好烦，谈秋生还不同意去死。 “你为什么不愿意？” 和他一起当鬼不好吗？ “谈秋生，你该不会是怕疼吧？” 活活掐死很痛苦，确实不是个好的死法。 “换个死法也不是不行。”陶程兴奋地举例，“上吊？饿死？烧死？你喜欢哪个？” “哪个都不喜欢。” 谈秋生一脸麻木。 陶程怎么会是鬼王苗苗，他应该投胎到地府，当阎王的儿子，那死人业绩肯定蹭蹭蹭往上涨。 陶程一点都没被打击到：“不喜欢也没关系，谈秋生，我会给你找到一个不痛的死法。” “……” 谢谢，不用。 他这是造了什么孽？！ 皇半仙儿算的果然准，陶程这枝阴桃花需要符咒化解，穿的那么可爱，做的却是要命的事情。 要他的命。 谈秋生无处可躲，进了休息室。 在这一点上陶程十分懂事，如果他要工作了绝对不会来打扰，可能知道工作是为了赚钱，赚钱才能给他买东西吃。 “谈老板还有被追着跑的一天，真是活久见。”陆一九眼神戏谑，笑了声，“看来小娇妻的威力很大。” “……” 哪里是小娇妻，分明是讨命的冤家。 谈秋生头疼不已：“你怎么知道岑央的事情？” “谈老板不是猜到了吗？” 谈秋生闻言冷下脸：“越过办事处，私自探查犯罪之人的魂魄违反了地府的规定。” 岑央不会主动讲述自己的经历，那些隐秘肯定是陆一九用特殊方法知道的，这样的方法，谈秋生只能想到一个——搜魂。 “岑央还没有死，她算是半个人，陆一九，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谈老板和四殿真的很像，重视规矩和程序。”陆一九将整理好的案件过程放进文件袋里，“特殊事件事务所有豁免权，事急从权，我认为我这么做没有错。” 他将文件袋递过来：“现在可以结案了。” 谈秋生没有接，沉默地看着他。 陆一九耸耸 肩：“要弄清楚发生的一切，必须要拼出完整的事实，我们可以利用的只有岑央。” 他搜查了岑央的魂魄，看到了岑央经历过的一切，包括被猥亵的童年，以及被背叛的痛苦，以及岑央举着刀杀死自己丈夫的画面。 这些画面里藏着他们需要的蛛丝马迹。 “谈老板，难道你不好奇岑央和阴魂丢失一事有没有关系吗？” “我好奇，但我不会用这样的办法来寻找答案。” 休息室里很昏暗，谈秋生靠在门边，眸色沉沉：“搜魂是用来对付穷凶极恶的厉鬼的，被探查过的魂魄会加深记忆，没有办法通过轮回。” 也就是说，岑央没有来生了。 “所以呢？”陆一九嗤了声，“岑央豢养鬼胎超过三个月，害死了好几个人，犯了错，受到惩罚不是应该的吗？” “惩罚不应该由你我来定，你越权了。”谈秋生眉头紧锁，沉声道，“陆一九，你现在是特殊事件事务所的员工，而我是所长，我郑重的警告你，以后不要再擅自做这样的事情。” 陆一九敛了敛眸子，眼神冷了几分。 “不管你在四殿办事处是怎么做的，在事务所里，一切必须按照规矩来办。”谈秋生垂眸，“我不是四殿，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惯着你。” 这话不知道怎么搔到了陆一九的痒处，谈秋生离开之后，他咂摸了一会儿，忍不住笑出了声。 和陆一九吵过之后，谈秋生的心情变差了很多，接任特殊事件事务所的所长之前，他就猜到了会遇到很多难办的事情，但实际情况远远超出预计。 这并不是一个好差事。 现在事情逐渐超出控制，他已经被迫走上了这条路，没办法抽身。 陆一九今天能破坏规矩擅自搜魂，明天指不定又会惹出什么乱子，他不想一边因为人间的灵异事件焦头烂额，一边还得帮陆一九擦屁股。 “陆一九欺负你了吗？” 陶程挥了挥拳头，好似只要谈秋生点个头，他就会去摁着陆一九揍一顿。 谈秋生靠在椅子里，摇摇头：“没有。” 其实他介意的并不是陆一九对岑央的处置，岑央罪有应得，移交给地府后，处置的结果也大差不差，他在意的是陆一九这样做可能会引发的一系列问题。 他实在不是个上进的人，不想做出一番成绩，只想得过且过混日子。 “我只是在想晚上吃什么。”谈秋生拽了拽他的兔子耳朵，“外卖吃腻了，今晚出去吃饭好不好？” “出去吃什么？” 陶程瞬间来了精神。 任何新奇的事物都能吸引他的注意力，比如一句话、一个词汇、一个突如其来的想法…… 谈秋生想了想：“去吃一个我一直很喜欢，却很少去吃的东西。” “是什么东西？” 谈秋生笑而不语：“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陶程的好奇心没有炫耀心重，没有多问 ，屁颠屁颠地跑去找周景融了。 听完岑央的故事后，周景融觉得世界都变得不真实了，他双目无神，抱着椅子坐在事务所门口，像个晒太阳的老大爷一样。 陶程难掩激动：“我现在很高兴。” 周景融：“哦。” 陶程不满地皱眉：“你不问问我为什么很高兴吗？” 周景融配合地问道：“为什么？” 陶程喜滋滋道：“我不告诉你。” 周景融：“……” 欠揍傀儡！ 周景融原本还沉浸在岑央故事的冲击之中，被陶程一闹，顿时没心思深沉了，他打量着陶程，问道：“你这么高兴，和老板有关吧。” 不止谈秋生很宠爱陶程，陶程也很依赖谈秋生，套用一个网络上流行的热词——双向奔赴。 这一人一傀儡硬是把日子过出了甜蜜感。 陶程嘿嘿傻乐：“没错。” 果然。 周景融啧了声：“是因为什么？” “你别问了。”陶程摆摆手，笑得见牙不见眼，“你问我也不会告诉你我高兴是因为谈秋生要带我出去吃饭。” “……” 围观一切的十殿眼神复杂。 陶程是不是傻？！ 周景融从善如流，说不问就不问。 桌子上放着他之前搬运回来的水果，种类齐全，可以摆个小型水果摊了，周景融从桌子上拿了个橘子，慢慢剥皮。 陶程盯着他的动作，咽了咽口水：“这个东西好吃吗？” 想吃就直说，你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周景融好笑地摇摇头，将剥好的橘子递给他。 “唔，味道还可以，就是有点酸。”陶程三两口就把橘子吃完了，“再给我一个。” “桌子上有，你自己拿就行了。” “我不会剥皮。” “……” 合着这是使唤他当剥水果小工呢。 周景融一阵无奈，又拿起一个橘子：“你学一下，不然以后我不在，谁给你剥橘子。” “谈秋生会给我剥的。” “……” 周景融噎住：“陶陶，你和老板到底是什么关系？” 某种意义上来说，傀儡是天师的仆人，从来没见过使唤天师的傀儡。 “谈秋生是我的宝物。” 周景融一脑门子问号：“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谈秋生属于我。”他的橘子刚剥好，陶程就抢了过来，“谈秋生除了是我的宝物，还是我唯一的朋友，总之我们之间的关系很亲密，他如果不见了，我会像犬八公一样一直等着他。” “朋友”这个词听起来正常很多，但“犬八公”又是什么？！ 周景融擦了擦手：“那你在老板心目中是什么身份？” 这个橘子是绿皮的，比刚才的更酸。 陶程被酸得皱了皱眉头， 思索着这个问题的答案，心口却涌起一股甜蜜滋味。他环顾四周，确认谈秋生不在，才冲周景融招了招手，小声道：“在谈秋生的心目中，我是他的……” 喜欢的鬼？ 心上鬼？ 好像都怪怪的。 他想不出合适的词，换了一种形容：“总之他特别特别喜欢我，是那种想和我共度余生的喜欢，是，是爱！” 周景融：“！” 喜欢有很多种解释，但爱只有一个可能。 他就知道！ 谈秋生有恋傀儡癖！！！ - 谈秋生刚进事务所就感觉到了不同，周景融直勾勾地盯着他，眼神灼热，似乎要在他的身上盯出一个洞来。 “有事？” “老板，你……唉。” 谈秋生：“？” 抽什么疯？！ 周景融语气深沉：“老板，我觉得你这样不好。” “什么？” 谈秋生是个人，并且是个厉害的天师，前途无量，喜欢陶程算什么事。 不是说陶程不好，只是陶程是个傀儡，傀儡本质上是死物，谈秋生和陶程之间存在着生殖隔离。 这注定是一段不被世俗接纳的爱情。 周景融叹了口气：“第一，陶陶……陶程是傀儡。” 谈秋生一头雾水，不过他向来不急于求证：“嗯。” “第二，陶程是个男傀儡。” “嗯。” “第三，陶程年纪很小，是个未成年男傀儡。” 谈秋生纠正道：“他成年了。” 虽然陶程看着显小，但他查过陶程的生辰八字，成年了。 “好吧，他成年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老板你听懂我的意思了吗？” “没有。”谈秋生不耐烦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周景融苦口婆心地劝道：“我想说的是，你和陶程不适合做恋人。” “……就这？” 谈秋生一阵无语。 他俩本来就不是恋人，也不知道周景融哪根筋搭错了，误会他们两个是一对。 反应这么平淡？！ 周景融心里一咯噔，难道谈秋生已经下定决心违背世俗，和陶程谈一段禁忌的人傀之恋了吗？ 他的老板娘真成了傀儡。 是一个打过他两巴掌的男傀儡。 他一度想让老板娘叫他“哥哥”，还曾想诱拐过老板娘。 周景融倒吸一口凉气，怪不得谈秋生会让他自己搬水果，合着是吃醋了。 “老板你真的是……”周景融忍不住感慨，“我就知道。” 他老板超爱。 谈秋生一阵心梗。 不是，你他妈怎么也开始知道了？！！ 第 24 章 胆小鬼 事务所是朝九晚五的工作时间,不到五点，谈秋生就收拾东西，带上家养可爱鬼,张罗着让大家下班了。 陶程期待不已：“可以去吃饭了？” 他想吃晚饭想了一下午,他不适应三餐安排,饿了就应该吃饭,为什么要规定吃饭的时间，当然最令陶程不满意的还是一天只能吃三顿饭。 他今天下午求了谈秋生好几l次,谈秋生都不提前，非要等下班后再带他去吃饭。 “等等。” 十殿眼神飘忽,神色不太自然：“谈秋生，你现在住的是别墅对吧，还有空的房间吗？” 他不想再睡沙发了,但和陆一九抢卧室肯定成功不了。 能外派到人间工作的都不是省油的灯,比起外热内冷的笑面虎陆一九,谈秋生都被衬托得温和友善了。 陶程一个激灵,眼神警惕：“没有了,房间都被我们两个住满了。” 坚决阻止其他鬼进入他和谈秋生的家！坚决阻止其他鬼勾引谈秋生！坚决阻止其他鬼取代他在谈秋生心目中的地位！ 以上三点是陶程坚决贯彻落实的计划。 十殿臭着脸,骂骂咧咧：“占那么多房间,你们两个是会分身吗？！” 那又不是事务所，只有两个房间,那他妈是别墅,一栋房！ 分给他一个房间怎么了,他又不会打扰他们的二鬼世界。 找借口能不能找得认真一点？！ 小气鬼！ 周景融正准备下班，听到动静立马来了精神，蹭一下冲过来：“什么分身，影分身吗？” 他双手比划着,结了个中二气息爆棚的印，嘴里配着“唰唰唰”的音效。 陶程气愤不已，指着十殿，告状：“他想住到谈秋生家里，他不怀好意。” 哦豁。 周景融一脸吃到瓜的表情：“小十，真的吗？” “我就是想借张床，又占不了多大的地方，再说了我问的是谈秋生，不是你。” “你休想得逞，谈秋生才不会让你住进来的。” 这摆明了就是想近水楼台先得月，先住进来，然后下一步就要打谈秋生的主意了。 他没有猜错，十殿就是觊觎谈秋生。 哇哇哇，吃到瓜了。 周景融一脸兴奋。 已知老板和陶程是一对，小十是只鬼，目前也对老板有想法，一只鬼和一个傀儡，谁能赢得谈秋生的心呢？ 啧啧啧。 周景融打量着谈秋生，长得确实很招蜂引蝶。 “谈秋生，你不可以答应他。” 陶程仰着头，语调轻软，身后的耳朵着急地晃动不停。 哇偶，正宫不愧是正宫，一上来就发起了火热攻势。 周景融舔了舔唇，这可比宫斗刺激多了。 谈秋生看向十殿：“确实不太方便，你知道我的习惯。” 就算陶程不开口他也会拒绝，十殿终归要回到地府里，以后还是他的领导，公事公办就好，他不想和十殿 产生过多的牵扯。 至于暴露隐私，就更不可能了。 “哼哼，谈秋生不让你住。”陶程一扫之前的慌张，得意地抬了抬下巴，“我就知道。” 谈秋生：“……” 他现在听到这四个字就条件反射。 十殿无话可说。 住在陆一九那里是下下策，借住到谈秋生的别墅也不过是下策，谈秋生和陶程加起来也没比陆一九好多少。 谈秋生微微抬眸：“阎……你爹没有给你安排住的地方吗？” 十殿看了眼手机，咬着后槽牙，身上直冒冷气：“我把他拉黑了。” “是吗？” 看起来更像是你被拉黑了。 阎王和小儿子相爱相杀，拉黑的事情时有发生，谈秋生了然于心，这回八成是因为来特殊事件事务所工作的事情。 谈秋生没有多问，同情领导倒霉一辈子，被坑过之后，他已经把这句话刻烟吸肺了。 反正十殿是只鬼，丢不了。 他带着陶程离开，两人并肩往外走，一个一身黑色休闲装，一个粉色卫衣搭配天蓝色背带裤，好像两个反差极大的漫画人物突破了次元壁，在现实中相遇。 虽然是不伦之恋，但确实很般配，很养眼。 周景融在心里评价到。 谈秋生和陶程有情人终成眷属，可怜小十求爱不成，反而被情敌当众嘲讽，耀武扬威。 噫，好惨一只鬼。 周景融的眼里充满了同情：“你年纪还小，别整天想着情情爱爱。” 陶程不是未成年，小十这么矮，应该是个小学生。 “早恋不好。” 什么玩意儿？！ 十殿一脸看傻子的表情：“滚开，别挡路。” 他惹不起陶程，但欺负一下周景融这个普通人还是没问题的。 “像你这样的小弱鸡，我一拳能打十个。”十殿学着陶程的动作，挥了挥拳头，“别惹老子。” “……” 前有叛逆欠揍的傀儡陶程，现在又多了个信口雌黄的精神小伙小十，他的老板找对象和找员工的眼光都好独特。 好厉害，不愧是高人！ 周景融的眼里充满了敬佩，他要在这里好好偷师，有朝一日成为像谈秋生那样厉害的天师。 周景融信心满满，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十殿的头：“小孩子不能骂人，什么老子，要叫周哥，知道不？” “你！你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吗？！” 你戳了地府小殿下的头！！ 区区人类，怎么敢对他堂堂地府十殿做出这种事情！！！ 啊啊啊啊啊啊—— 十殿在心里发出尖锐的爆鸣声，捂着脑袋，气急败坏地骂道：“周景融，我一定要弄死你。” 他身高在一米二左右，刚到陶程的腰，生气跳脚不仅没有威胁感，看起来反而很滑稽。 “没大没小。”周景融根本没把他的威胁当回事，一把拍开十殿指着他的手，“小小年纪就死了，看你的样子也知道没读过什么书，我原谅你了。” 十殿：“……” 你才没读过书，你全家都没读过书。 十殿紧了紧手，四周的阴气悄悄聚拢过来。 不知天高地厚的男人，你很快就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j—— “走，周哥带你回家。” 十殿愣了下，拳头一松。 周景融浑然不觉，按住十殿的肩膀，推着他往外走。 搭在肩膀上的手滚烫，十殿肩上一痛，面容扭曲：“你干什么？！” 他像被火烧了一样，一下子飘出半米远，语气里泄露出一丝惊慌。 周景融一巴掌拍在额头上，手腕上的佛珠手串闪了闪：“诶呀，我把这茬给忘了，抱歉，没弄伤你吧？” 他摘下佛珠手串，塞进口袋里。 佛珠手串是从清净山求来的，能够防止鬼魂近身，他一直戴在身上。 周景融一脸歉疚：“对不起，我忘了你是鬼。” 佛珠很厉害，普通的鬼碰他一下都有可能魂飞魄散。 十殿捂着肩膀，惊愕出声：“你知道我是鬼？！” 不对，周景融为什么能够看到他？！ 正常人应该看不到他，就像岑央一样。 事务所里不是地府的工作人员就是陶程这样厉害的鬼，都能看到他，十殿习惯了，就把这茬给忘了。 “知道。”周景融指了指眼睛，故作深沉，“我可不是普通人，我这里很特殊，能看到脏东西。” “……” “我不是说你是脏东西。” 周景融清了清喉咙，尴尬一笑。 十殿抿着唇，神色晦暗不明，他掀起眼帘，眼底闪烁着暗光：“你刚才说让我去你家住？” - 闹市区里店铺很多，谈秋生带陶程去了一家生意火爆的火锅店。 他一直很喜欢吃火锅时的热闹氛围，但一个人来吃火锅，又显得很孤独。 “好香。” 还没走近，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火锅味，不同锅底的汤料沸腾后激发出独特的香气，各种食材依次下进锅里，食材与汤底碰撞，别有一番滋味。 火锅店是一大扇落地玻璃，陶程眼巴巴地盯着店里：“谈秋生，好香，这是什么饭？” “火锅。” 两人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着，陶程胃口大，谈秋生将菜单上的东西都点了一遍。 服务员看得一愣一愣的：“不好意思，先生，两个人的话可能吃不下这么多，您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没事，这些全都要，能吃完，不会浪费的。”谈秋生倒上热水，慢条斯理地烫着筷子，“再给我们上一扎冰镇的酸梅 汤。” “对对对，能吃完??[，我超能吃！” 陶程绷着小脸，附和地点点头，他绝不允许有人减少他的菜量。 服务员：“……” 服务员打量着陶程，不以为然，就陶程这小身板，吃两盘子肉就饱了，他们店主打一个量大实惠，火锅食材一共有二三十种。 服务员去下单了，不一会儿酸梅汤就送过来了，谈秋生倒了一杯递给陶程。 酸梅汤是用大玻璃壶装的，里面加了大约五分之一的冰块，一端上桌，玻璃壶壁上就液化了一层水珠。 陶程咂了咂嘴，热情地向谈秋生分享品尝心得：“凉凉的，和雪糕一样。” 他双手捧着杯子，眼眸晶亮。 这是什么元气美少年？！ 来送锅底的服务员被萌化了：“我们店里的酸梅汤都是每天现熬的，里面还放了中药材，没有乱七八糟的添加剂，喝着开胃，对身体好，喝完了可以免费续杯。” 谈秋生微微颔首：“好的，谢谢。” 陶程好奇地问道：“免费续杯是可以免费继续喝的意思吗？” 服务员笑了笑：“对，免费喝，想喝多少喝多少。” 谈秋生心道不妙，来不及阻止，陶程就抱着杯子咕嘟咕嘟喝了起来。 杯子里的酸梅汤很快见底，陶程又瞄上了玻璃壶。 “谈秋生，我可以——” “不可以。” 谈秋生将玻璃壶拿到手边，低声道：“喝太多对身体不好，听话。” “她说对身体好。”陶程指着旁边的服务员。 服务员干笑两声：“我们店里的酸梅汤对身体好。” “一下子喝几l十上百杯也对身体好吗？” “……那可能不太好。” 问题是谁会一下子喝几l十上百杯？！ 服务员哽住，嘴角疯狂抽搐。 点的是鸳鸯锅，锅底煮开了，咕噜咕噜，锅里滚出红白泡泡。 谈秋生将烫好的筷子放在他面前：“你是来吃饭的，不是专门来喝饮料的，慢慢喝，不能喝太多。” 陶程噘了噘嘴，不情不愿地举起杯子：“那你再给我倒一杯，我慢慢喝。” 谈秋生给他倒满酸梅汤。 涮菜陆续送过来，他们坐的是两人桌，桌上摆不开，服务员又推来了两辆小推车，小推车上满满当当全都是菜。 旁边的客人看到后十分惊讶，悄悄打量着谈秋生和陶程。 陶程迫不及待，抓着筷子等了一会儿，不见有服务员过来：“人呢？怎么还不过来？” “什么人？” 谈秋生拿起两碟子肉，分别下在两个锅里。 陶程干饭速度很快，下少了不够吃。 “当然是给我们做饭的人。” 有菜有锅，还缺一个做饭的人。 陶程好奇地看着他动作：“你在干什么？” “煮肉。”谈秋生笑着解释道，“火锅就是给你一个锅，里面有汤底，你自己煮菜吃。” 陶程恍然大悟，左看看右看看：“怪不得他们都在自己动手做饭。” 刚刚服务员过来上菜送饮料，他还以为是只有他们点了厨师，其他人没有点。 谈秋生被逗笑了。 他在网上看到过一个视频，视频里讲了外国人第一次吃火锅，各种菜都送上来了，他们迟迟没有动筷子。 ——“所以这顿饭应该谁来做呢？” 谈秋生每次想到这句话都想笑：“不自己动手，难道要别人喂到嘴里吗？” 陶程的眼睛骨碌碌一转：“如果你愿意喂我，那我肯定很高兴。” 谈秋生：“……” 当他没说。 肉片切的很薄，下锅没一会儿就熟了，谈秋生迅速捞起：“你吃辣的还是不辣的？” 陶程想也没想，直接道：“我都吃。” 傻子才做选择，他全都要。 谈秋生暗叹一声，将辣的和不辣的肉分别盛在不同的盘子里：“我去调个蘸料，你先尝尝哪种更好吃。” 只顾着酸梅汤去了，忘了吃火锅必备的蘸料。 火锅的包容性很强。一个锅里能涮很多种不同的食物，包容了天南海北的口味，相应的，每个人喜欢的蘸料也五花八门。 谈秋生偏爱油碟，蒜末、香葱、香菜、小米辣、蚝油、酱油、香油，一共七种，他吃了几l十年。 火锅店的墙壁上贴着不同的蘸料调配方法，谈秋生帮陶程调了个他的同款，又额外多调了一个芝麻酱的蘸料。 端着三份蘸料回到桌上，捞出来的两盘子肉已经快吃完了。 “我给你每种留了一片，我觉得辣的更好吃一点。” 辣锅要的是微辣，陶程第一次吃辣，不太适应，被辣得斯哈斯哈，连脸都红了。 谈秋生心情复杂。 两盘肉得有半斤，他去调个蘸料的工夫，陶程就炫完了。 不对，还给他留了两片。 比起吃两个煎蛋，不和他分享的陶程，现在的陶程进步明显，别管量如何，起码会给他留吃的了。 “这是蘸料，你想吃什么菜就自己煮。” 谈秋生将勺子递给他，他的煮菜速度可能跟不上陶程吃的速度，还是让陶程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吧。 “好。” 陶程捋起袖子，端着牛肉丸就往里倒，他好奇这个圆滚滚的东西很久了，刚刚谈秋生不在，他还偷偷戳了一下，很Q弹。 谈秋生吃了陶程给他留的两片肉，提醒道：“这个要煮一段时间，你可以先下个蔬菜。” 他和陶程在口味这方面比较契合，他也觉得辣锅煮出来的肉更好吃。 陶程很听劝，拿起手边的娃娃菜就往辣锅里倒。 谈秋生眼皮一跳，连忙拦住他：“蔬菜吸油，我建议你下在白汤里。” “红的好吃。” “你可以先少煮两片尝尝味道。” 陶程想了想，同意了?[(，往辣锅里丢了两片娃娃菜。 蔬菜煮的时间比较短，很快就熟了，辣锅煮出来的娃娃菜红艳艳的，挂着一层辣油。 陶程夹到碗里，吹了吹。 谈秋生看着那么红就眼睛疼，默默给他倒满了酸梅汤。 一秒，两秒—— “呼，呼，好辣！” 不到两秒，谈秋生倒的酸梅汤派上了用场。 陶程端着杯子一饮而尽：“谈秋生，这个锅煮出来的菜不好吃了。” “蔬菜和肉不一样，每个锅也有适合煮的菜，只有在合适的锅底里，菜才能煮得美味。”谈秋生将剩下的娃娃菜倒进白汤里，“就像人一样，每个人都有自己想煮的锅底，但能不能美味，还需要亲自煮一煮才知道。” 有些很想做的事情，可能并不适合做。 比如岑央，她本来可以成为一个优秀的演员，但为了一个花心的男人搭上了一辈子，甚至还有可能丧失投胎转世的机会。 她选错了锅底，最终成了一块被丢弃的菜。 陶程喝了一杯酸梅汤，嘴里的辣味被冲淡了很多，他眨了下眼睛，难掩激动，道：“谈秋生，我知道了。” 谈秋生噎住：“……你知道什么了？” 陶程这两天知道的东西太多了，严重影响了他的生活。 “我知道适合你的死法了！”陶程捏着筷子，兴高采烈地指指锅底，“你刚刚说每个人都想煮锅底，要煮一煮才知道自己会不会变好吃。” “所以你想要的死法是，被煮一煮！” “……” 谈秋生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我在给你讲人生鸡汤，你跟我探讨杀人方法。 干得漂亮。 陶程双眼放光：“你喜欢辣锅还是不辣的锅？” 谈秋生：“……” 他觉得他现在在陶程的眼中就是一大块亟待下锅的肉。 “要不两个都试试？”陶程手舞足蹈，“照着这个锅做个放大版，一边红汤一边白汤，等烧热了你就跳进去，两边都煮一会儿，你就能找出喜欢的锅底了，然后你就待在里面，我加大火力，把你煮熟。” 谈秋生：“……” 这是他今年听过的最恐怖的话。 “等你熟了，自然而然就死了，就可以变成鬼了。” 陶程很期待那一天的到来，谈秋生不会害怕他，他们两个孤魂野鬼会永远在一起。 “谈秋生，你觉得这个死法怎么样？” 不怎么样。 这哪里是死法，这明明是烹饪方法。 “丸子熟了，可以吃了。”谈秋生将丸子盛到他碗里，“趁热。” “哦，好。” 陶程咬了口丸子，竖起大拇指：“好吃！” “多吃点。” “好， 你也吃。” 说着，陶程给他夹了个丸子。 谈秋生心里一阵熨帖，陶程不试图弄死他，没有那些稀奇古怪的想法时很惹人喜欢。 白毛小可爱。 就是头发太长了，有点挡眼睛了，看着颓废，应该剪一剪。 谈秋生思索着，回去的时候要买一把剪刀。 谈秋生，你快点吃，多吃点，这个超级好吃。[(”陶程嚼着丸子，一脸回味，“你煮熟之后的味道应该和它差不多。” “……” 开口就是恐怖故事。 谈秋生面无表情，他决定撤回陶程惹人喜欢的话。 一顿饭吃了一个多小时，点的菜都吃完之后，又续加了一份肉和一份牛肉丸。 上菜的时候，服务员表情呆滞，不敢置信地看着陶程。 她特地留意了一下，他们点的菜没有浪费，大部分都进了陶程的肚子里。 这么瘦小的少年为什么会这么能吃？！ 期间还续了十几l次酸梅汤。 她不敢想象，如果没有谈秋生的控制，陶程是不是真的能喝上几l十壶酸梅汤。 一顿饭吃得很爽快，陶程心满意足：“我喜欢火锅，我们明天还来吃，好不好？” 从他逃出别墅开始，这是唯一一次吃到满足，吃到嘴巴完全不馋了。 “你今天吃的太多，明天要控制一下。” 谈秋生结了账，在服务员震惊的眼神中带着陶程离开，没有直接回家，打了个车往郊外开去。 路线有些熟，陶程盯着窗外看了一会儿，知道了目的地。 岑央住的半山别墅。 “为什么又要去那里？” 他皱了皱眉头，原本高涨的情绪低落下来。 “有东西落在那里了，回去找一找。”谈秋生敏锐的捕捉到了四周鬼气的变化，握住他的手腕，安慰道，“别紧张。” 陶程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他没办法不紧张。 他现在还没弄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变成怪物，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再次变成怪物，如果真的变成怪物了，那他能控制住自己，不伤害谈秋生吗？ 陶程没有绝对的把握：“落了什么东西，不要了行吗？” 他不想去。 陶程表情紧绷，充满了抗拒。 谈秋生沉默了一会儿，放轻声音：“不会有事的，我们找到东西就离开。” 虽然知道找到线索的可能性不大，但他还是打算亲自去检查一下。 至于为什么硬要带着陶程过去，也有他的私心。 首先陶程能够闻到不同阴魂的气息，可以起到警犬的作用，肉眼看不到的痕迹能被完全抹消，鼻子能闻到的线索却不一定。 存放尸体的房间里没有祭品和法器，但十殿强调了有怪味，这有可能就是线索。 其次，他想检测一下陶程的自控能力。 现在 陶程吃饱了，如果闻到阴魂的味道?，闻到属于鬼胎的味道，会不会又被刺激到发狂？ 他需要这个答案。 谈秋生指尖微动，摩挲着陶程手腕上的勾魂索。 得到答案之后，他才能把控好使用勾魂索的时机，他不想再像之前那样被动。 最后则是为了验证一个猜测：陶程发狂，失去意识是因为受到了鬼胎的诱惑。 陶程那天的状态很奇怪，谈秋生回去后翻了很多地府里的记录，都没有相似的情况。 万里挑一的鬼王苗苗肯定有特殊之处，他想找到这个特殊的点。 谈秋生敛了敛眸子，眼底闪过一丝隐秘的疯狂。 没有让司机送到山上，因为岑央的失踪和尸体的发现，这栋别墅已经成了凶杀现场，附近拉上了警戒线。 在还有差不多一公里的地方下了车。 晚上天很黑，这里又偏僻，司机打开了远光灯：“你们来这里干什么？” 明亮的光线射出去，将沥青路面照亮，驱散了笼罩在四周的阴森气息。 “来爬山。”谈秋生随手一指，“有人告诉我这里风景很好，所以我们来看看。” 司机噎了下：“大晚上来看风景？” 怕不是脑子瓦特了。 谈秋生早就想好了应对的话，从容不迫，笑了笑：“现在过来，爬上山歇一歇，正好能赶上看日出。” 司机恍然大悟，啧啧道：“还是你们小年轻会玩，祝你和女朋友玩得开心。” “女……朋友？！” 车子开走，灯光也渐行渐远。 陶程仰着头，小脸上写满了迷茫：“他为什么说我是你的女朋友？” 谈秋生哭笑不得：“他认错了。” 陶程穿了粉色卫衣，头发长长了很多，几l乎到了肩膀，他脸上还挂着婴儿肥，没完全长开，眉眼柔和，颇有种雌雄莫辨的感觉。 再加上他说话很少，在车上就小声央求了一下，判断不出性别。 陶程板着脸不太高兴，谈秋生却觉得这个误会很美好，他是个可爱控，曾经也幻想过遇到一只可爱的小鬼，当时脑补的形象就分不清是男是女。 可爱不会因为性别而被限制。 “这都能认错，他的眼神不太好。”陶程轻哼了声，“我是男的，所以应该是你的男朋友。” 谈秋生：“……” 谈秋生揉了揉眉心，无奈失笑：“你知道男朋友是什么意思吗？” 陶程眨眨眼：“男的，朋友。” 两个特征他都符合。 果然。 谈秋生的脑海中浮现出了四个熟悉的大字——我就知道。 认为一起睡觉就能怀孕生小鬼的陶程而言，“男朋友”这个词只有表面上的意思。 “我是你的男朋友，你也是我的男朋友。”陶程总结道，“所以我们是彼此唯一的男朋友。” 等等。 按照陶程的理解，他的男朋友应该有很多。 谈秋生低下头：“为什么是唯一？” 难道陶程是在骗他，陶程其实知道男朋友的含义。 因为一个鬼只能有一个朋友，所以你是我唯一的男朋友。??[” 陶程停顿了一下，语气不太确定：“我是你唯一的朋友吗？” 他至今依旧不知道一个人可以有几l个鬼朋友。 谈秋生头都大了，陶程这个问题问的太有水平了。 说是，那四舍五入一下，陶程就是他唯一的男朋友了。 那跟他直接承认他和陶程在一起了没有区别。 说不是…… 谈秋生叹了口气，他怕陶程露出那副可怜兮兮的小表情。 此时此刻，谈秋生理解了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如果他当初没有用“朋友唯一”的定律来诓骗陶程，这种问题就不会摆在他面前了。 说“不是”他不舍得，说“是”又太过火。 他不像陶程一样什么都不懂，他知道男朋友代表的含义，如果承认陶程是他的男朋友，那一定不仅仅指的是男的朋友。 骗小鬼会遭报应的。 谈秋生犹豫半天，无奈道：“你可以是。” “哦。” 出乎谈秋生的意料，他还以为陶程会追着他问为什么，亦或者逼他答应以后只有他一个朋友。 没想到陶程的反应会这么平静。 上山的路都被警察封住了，两人花了一段时间才到达别墅，谈秋生屏蔽了摄像头，带着陶程进了别墅。 别墅的构造很正常，按照十殿的描述，尸体不可能存放在楼上的房间，那就只剩下一个地方了。 ——地下室。 没有窗户，照不进一丝阳光，又足够阴冷，能够很好的保存尸身，非地下室莫属。 警察搜查过别墅，所以锁都被打开了，包括地下室。 “这里的味道怪怪的。”陶程皱眉，下意识抱住了谈秋生的胳膊，“好像是很多鬼的味道糅杂在一起形成的。” 谈秋生吸了两口气，眉头皱得更紧。 除了淡淡的尸臭味和血腥味，他什么味道都没有闻到。 不知道十殿说的怪味是不是他闻到的尸臭味和血腥味，如果不是的话…… 谈秋生握紧了陶程的手腕。 尸体已经被运回警察局进行尸检了，地下室里空荡荡的，只有一具棺材放在房间中央。 这棺材就是岑央的丈夫住的棺材。 地下室里有灯的接口，岑央存放尸体的时候为了保证环境是黑暗的，特地没有在接口上安装灯泡。 为了更好的勘察，警察需要提前观察现场，提早解决取证上的困难，比如在昏暗的地下室里安一个灯泡，以方便搜查取证。 是个20w的节能灯，打开之后，黑漆漆的地下室顿时变得亮堂了，恐怖的气氛一扫而空。 谈秋生环视四 周，来到棺材旁边，摸了摸棺材的边缘。 这是一具上好的棺材，制作精良，就是选材比较特殊。 槐树。 这不是常见的棺材选木。 槐字，由“木”和“鬼”两部分组成，又称鬼木，在风水学上，槐树容易招鬼，在鬼宅中，槐树出现的次数很多。 摸着有年头了，是老槐木。 棺材打磨得十分光滑，摸起来的手感很特殊，谈秋生挑了挑眉头，心中生出了一丝疑惑。 他记得槐木摸起来不是这种感觉。 “你在看什么？”陶程学着他的动作，摸了摸棺材，“这个大盒子好眼熟，我好像见过。” 谈秋生目光一凛：“你在哪里见过？” 陶程想了想，摇摇头：“我想不起来了。” 他看到很多东西都觉得眼熟，明明在别墅里没有，却有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觉。 这种记忆模糊的混沌感令陶程心生不快，抠了抠棺材。 “别动！” 谈秋生捏着他细白的手指，对着灯光，仔细端详着他指甲上沾到的一点碎屑。 很薄的一层，透明色，偏白，扒在指甲上。 这是…… 谈秋生连忙检查了一下棺材。 “怎么了？” 棺材边缘上有陶程抠出来的印子，谈秋生指着那一小道划痕：“我知道这棺材为什么摸起来不对劲了，这上面涂了一层蜡。” “蜡？” 陶程看看他指的地方，又看看自己的手，淡色的印子十分明显。 “蜡的手感和漆不同，偏润。” 谈秋生摩挲着棺材，又有了新的疑惑，为什么要在棺材上上蜡，而不涂漆？ 蜡和漆除了手感不同，还有很多区别，在木料上基本都用漆上色，他从来没有见过上蜡的。 难道是为了方便烧棺材？ 谈秋生按了按眉心，百思不得其解。 除了棺材，地下室里没有其他的东西，就算有也被警察当成证物带回警局了，至于这棺材为什么没有被带走，就未可知了。 陶程绕着四周转了一圈，飘回来：“谈秋生，味道是从这个方盒子上散发出来的。” “味道？” 谈秋生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陶程说的味道是阴魂的气息。 这棺材只躺过岑央的丈夫，怎么会有很多阴魂融合在一起的驳杂味道，难道是成为鬼胎养料的人留下的气息？ 可就算那些人在成为鬼胎食物之前留下了痕迹，也不会过了这么长时间还很重，要知道刚进别墅陶程就说过闻到了这股味道。 问题出在这棺材上。 谈秋生眸光微沉，从口袋里摸出一把短匕首，对准棺材就开始刮。 陶程盯着他的口袋：“你这里装了好多东西。” 之前谈秋生就是从这里拿出了棒棒糖。 “不多。”谈秋生在口袋里摸了 摸，扔给他一块薄荷糖，“没有棒棒糖了，吃这个凑合一下。” 这是在火锅店里拿的，吃完饭后清清嘴。 陶程将薄荷糖翻来覆去看了好几l遍：“这个怎么打开？” 眼前利光一闪，刀尖轻轻划过，薄荷糖的包装纸就裂开了。 整个过程不超过两秒钟。 陶程目瞪口呆。 “怎么不吃，被吓到了？”谈秋生抬头看了他一眼。 “你好厉害，唰！”陶程将薄荷糖塞进嘴里，两只手比划，语气崇拜，“刀一下子就打开糖了，好厉害。” 如果他有这样的本事，是不是报仇就会变得简单了？ 谈秋生谦虚地笑笑：“我玩刀玩的一般，弓箭好一点。” 有一段时间中外交流，西方的各种神和本土的神仙聚集在一起，其中除了阎王和死神，最引人注目的就是月老和爱神。 前者的风格还比较相似，后者则反差极大，月老红袍白髯，身上挂满了红线，爱神光着屁股，长的可爱又讨喜。 小爱神拉姻缘很随缘，看谁顺眼就射一箭，那段时间天上地下多了很多稀奇古怪的拉郎配。 在其他人都关注爱神和他射出去的真爱之箭时，谈秋生因此迷上了射箭，特地去练了很久。 谈秋生在射箭上天分极高，很快就练成了故事里常说的百步穿杨，他把勾魂索变成弓箭的形态，一射一个准，勾魂变得准确又轻松。 蜡屑松松散散地落了下来，好似尘埃颗粒，不一会儿就在地上积了一堆。 谈秋生反手在棺材上抹了抹匕首，端详着棺材。 刮掉表面的蜡之后，棺材上显现出一些凌乱的线条，线条弯曲勾勒，错综复杂，汇聚到棺材底部。 仅仅凭刮出的这一小部分没办法推断出整体的图案，谈秋生认命地继续刮棺材，随口道：“你看上面的图案像不像你画的画。” 陶程画的他也是由不同颜色的线条组成的，其混乱程度可以相抗衡。 “不像，这个很阴暗，很压抑，像，像……像昨天捎我们一程的司机。” 谈秋生动作一顿，脑海中浮现出一身黑，原本还不觉得，听陶程这么一说，好像是有点像。 大抵是黑色造成的视觉影响吧。 谈秋生好奇地问道：“那你画的画有什么特点？” “我画的你很明亮，灿烂又辉煌，就像太阳。” 面对谈秋生，陶程可以想出无数个赞美的词语，他是他最中意的宝物，值得一切夸赞。 陶程对他的评价很高，就是画技很……淳朴。 谈秋生活动了一下手腕，故作惊诧：“怪不得我一看到你送我的话就觉得浑身暖洋洋的，原来我是被太阳的光辉照到了。” 陶程不好意思地抿抿唇。 蜡质地松软一些，刮起来不难，陶程拿着糖纸帮忙，两个人没一会儿就把大半个棺材上的蜡刮干净了。 谈秋生手都酸了，挽了个刀花活动手指：“好了，不用刮了。” 基本上可以看清楚棺材上刻画着什么了。 谈秋生将匕首递到左手，握住棺材猛地一掀，细微的“咔嚓”一声落下，棺材应声而起。 看清楚棺材背面后的图案后，谈秋生倒吸一口凉气。 棺材上的线条汇聚在底部，组成了一只巨大的眼睛，瞳仁漆黑，好似一片深渊。 “啊！” 陶程突然惊叫出声。 谈秋生吓了一跳，下一秒怀里就扎进来一个冰凉的躯体。 啧，看个眼睛都怕。 胆小鬼。 谈秋生拍拍他的后背，轻声哄道：“放心，没事。” 陶程仅仅攥着他的衣服，声音发颤，变了调子：“那，那只眼睛眨了一下。”！ 第 25 章 换个游戏 眨,眨眼了？！ 谈秋生呼吸一紧，目光不由自主地放在棺材上。 棺材上的图案是由线条组成的，靠的太近只能看到杂乱的线条,隔着一段距离,无数线条交错重合,就会构成一只眼睛。 为了方便取证,地下室的节能灯灯光偏白，打在棺材上,将槐木底材照得格外暗沉。 那只眼睛整体偏暗红色，就像是血液干涸很久后形成的。 “谈秋生,你也怕了吗？” “……胡说，我怎么可能会怕。” “可是你浑身都绷紧了，抱起来很不舒服。” 陶程的脸贴在他胸口上,使劲蹭了蹭,语气笃定：“没错,就是变硬了。” “……” 这是在耍流氓吧？ 谈秋生拎着陶程的后衣领,将他从身上撕下来：“不舒服就别抱,下次被吓到了也别往我怀里扎。” “你生气了？” 上次他说过谈秋生的腹肌丑之后,谈秋生就不让他摸肚子了。 陶程撇撇嘴,谈秋生也太小气了。 “你确定看到这只眼睛眨了？” “嗯。” 谈秋生啧了声。 这就奇怪了，他一直盯着棺材,并没有发现异样。 谈秋生招招手：“我刚才没有看到这眼睛动了,你过来再看看。” 陶程皱巴着脸,转身背对着棺材：“我不想看。” “害怕？” “不是。” 他不是怕，只是猝不及防看到眼睛动了，被吓了一跳。 还有…… 陶程几不可查地皱了下眉头，眼底闪过一丝冷意。 “既然不怕,就过来陪我看看。”谈秋生将他拎到身前，双手按住他的肩膀，微微俯下身，“你看看现在眨吗？是怎么眨的？” 声音落在耳边，伴随着细微的吐息。 陶程浑身一激灵，注意力都被肩膀上的手和耳边呼吸声占据了，谈秋生的气息像一道道丝带萦绕在他四周，在他和外界之间竖起一道屏障。 “陶程，你发什么呆？” “我，我没有。”陶程缩了缩脖子，“你离我远点。” ？？？ 不是，他没有听错吧，陶程竟然主动让他离远一点。 谈秋生惊讶得眼睛都睁大了：“刚刚还说我是你唯一的男朋友，现在就有新欢了？” “没有，我只是觉得太近了，你会影响到我。” 陶程摸了摸耳朵，小鬼明明没有体温，可他总觉得被谈秋生的呼吸沾染过的地方都热烘烘的。 这个嫌弃的理由很特殊。 谈秋生咂摸了一下，这个理由比陶程厌倦他了更好接受：“行，我离你远点，你好好看，然后告诉我棺材上的眼睛是怎么眨的。” 眼睛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他相信陶程不会骗他。 见他走远几步，陶程连忙叫停：“也别离得太远。” 谈秋生挑了挑眉。 “我不是怕。”陶程攥着衣角，语气糯糯的，“我就是心里没底。” 有谈秋生在他身边，他不会慌。 “你怎么这么难伺候，陶程小祖宗？”谈秋生认命地往前挪了两步，“不能太近也不能太远，干脆下次咱们手上就牵根绳子，保持绳子长度的距离。” 就是这样看起来有点像牵绳子遛狗。 谈秋生脑补了一下画面，忍不住发笑，他长的比较高，所以是他遛陶程。 陶程很期待：“绳子不错，可以把我们绑在一起，永远不分开。” 谈秋生愣了下，听完陶程的话，脑海中那幅遛狗的图突然变了，变成了两个人被命运的红线缠绕在一起。 阿这…… 画面突然变得有点暧昧。 陶程越想越觉得绑上绳子不错，忍不住畅想起来：“那样无论是谁看到，都会知道我们两个人的关系，不会再厚着脸皮来勾引你，我也能随时找到你，我们——” “行了，打住。” 再说下去话题又要歪了。 谈秋生将他的头掰正：“先办正事，剩下的回家再说。” 陶程噘噘嘴，不情不愿地转过头。 在谈秋生眼里，棺材上的图案就是一只眼睛，他只觉得这只眼睛充满阴邪之气，更多的看不出来。 但在陶程的眼里，画面并不一样。 棺材就像一幅长长的画卷，像是在阴暗潮湿的角落里存放了很久，发霉了，散发出来的气味闻着就让人心情郁闷。 在画卷上，用诡异液体勾勒出来的线条蜿蜒曲折，好像一团有生命的丝线，会游动，会生长。 上一秒，线条是一种样子，到了下一秒，线条的走向就变了。 陶程盯着棺材看了十几秒，闭上眼睛，在心里默念着数字，一秒、两秒、三秒……数到十秒的时候，他睁开了眼睛。 整幅画卷都变了模样。 微微半阖的眼睛完全睁开了，瞳仁幽深发暗，好像一个望不到尽头的深渊，要把人吸进去一样。 陶程的呼吸紧了紧，轻声道：“眼睛睁开了，盯着我们，眼球很黑，没有眼白……” 谈秋生目光一凛，在陶程观察棺材的同时，他也一直在盯着，他敢确定，棺材上的图案没有发生变化。 眼睛还是那只眼睛，半眯着，似睡似醒。 “他看着我，他在看着我……” 陶程的声音越来越轻，越来越哑，他双眼发直，好似被魇住了，一步步朝着棺材走过去。 谈秋生眼皮直跳，心头慌乱不安：“陶程，你在干什么，快停下！” 左眼跳财右眼跳灾，他的右眼皮都要跳起Ppping了。 陶程脚步未停，好像听到他的话，走到了棺材旁边。 棺材竖立着，比他整个人都还高出一个半头。 陶程仰起头，盯着棺材，低声喃喃：“他在看着我，看着我……” 他重复着这句话，伸出手，沿着棺材上的线条描摹。 谈秋生脚步一顿，脸上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棺材上的眼睛……动了！ 那只眼睛突然活了起来，随着陶程的动作，缓慢地眨动。 眼睛是由无数线条组成的，每一次眨动，都是线条在游移变化，远远看过去，线条如同蠕动的蛆虫，组成眼前诡异的一幕。 “陶程，别摸了。” 谈秋生握住陶程的手腕，强行将他的手从棺材上拉下来。 这只眼睛真的会动。 在没有弄清楚这棺材有什么玄妙的地方之前，不能轻举妄动。 陶程眼神放空，手被握住了，但眼睛还黏在棺材上，嘴唇嗫嚅，不停地念叨着：“他在看着我，看着我，看着我……” 谈秋生眉心紧蹙：“谁在看着你？” 地下室里没有其他人，棺材也是死物，不可能有人在看着他们。 等了一会儿也没听到陶程的回答，谈秋生心头慌乱，不动声色地摸了摸勾魂索。 陶程现在不太清醒，勾魂索能够克制阴魂，稍微释放出一点力量，不至于伤到陶程，但可以刺激他，就像是电击器。 谈秋生也是今天下午才想到这个办法的，灵感来源于陆一九。 陆一九是出了名的笑面虎，表面笑眯眯，背后一套连招，雷厉风行，对鬼魂下手尤其黑。 他用勾魂索用的出神入化，以前地府里抓了个犯了事的恶鬼，地府里负责审讯的工作人员审了好几天都没进展，后四殿听说了这件事，就带着陆一九去了审讯室。 没过半天，那恶鬼就把所有事都说清楚了。 据说陆一九当时没用任何审讯工具，只用了随身携带的勾魂索，控制着勾魂索的力量强弱，把恶鬼折磨得心如死灰。 自那以后，勾魂索就正式成了审讯工具的一种。 谈秋生握紧他的手腕，掌心贴着勾魂索，贴着陶程凸出来的腕骨，轻声唤道：“陶程，陶程，你能听到我说话吗？陶程，醒一醒，看着我。” 勾魂索闪烁着微弱的光芒，陶程眉头微微一蹙，空洞麻木的眼睛缩了缩：“谈，谈秋生，我怎么了？” 呼。 谈秋生松了口气：“你刚刚突然失去意识了，吓死我了，没事吧？” 陶程摇摇头，甩了甩手腕。 手腕麻酥酥的，有一点微弱的刺痛感，像是被火烧过的感觉，火辣辣的。 “你还记得刚才发生的事情吗？”谈秋生瞥了眼棺材，“你看着棺材，一直说有人在看着你，是怎么回事，谁在看着你？” 陶程怔怔地看着棺材。 谁在看着他？ 他对上那只眼睛，脑海中冒出些许零碎的画面，有他不顾谈秋生的阻拦走近棺材，有他抚摸这只会动的眼睛……他从这只眼睛里，看到了他做过的事 情。 生怕他盯着盯着棺材就变回刚才那样，谈秋生连忙按住陶程的后颈，将他的头按到肩上：“别乱看了。” 这棺材太邪门了，必须送回地府里检查。 谈秋生揉了揉陶程的后颈，像安抚被吓到的幼兽，顺着毛捋：“我们先回去，接下来的工作我找人来做。” 棺材不方便运送，陶程的状态又不好，谈秋生果断放弃了久留，拿出手机。 【桐市栖云山，半山别墅地下室，运送重点犯罪证据到地府，跑腿一次，大件。 酬金111元。】 死了么外卖一键下单，齐活。 现在就等别人来接单了。 谈秋生收起手机，呼噜了一把陶程的白毛：“我先带你去旁边坐会儿。” 陶程看着脸乖，白头发给他平添了一丝叛逆气息。 陶程讷讷地应了声，抬起头，瞳孔紧缩：“小心！” 余光瞥到一片倾覆下来的阴影，谈秋生的反应很快，立马揽住他的肩转了个身。 下一秒，“砰”的一声巨响在地下室里回荡着，就在他们刚刚离开的地方，棺材直挺挺地砸了下来。 如果再迟一秒，他们就会被棺材砸到了。 谈秋生舒了口气：“就差一点，还好我的反应够快。” 陶程表情凝重，死死地拽着他的衣角，谈秋生笑了声：“别怕，没事。” “有事。” 陶程盯着棺材，紧张地咽了咽口水，眼里充满了慌乱：“那个方盒子……那个棺材，想吃了我们。” 亦或者不是“我们”，而是我。 陶程后背发凉，眼前好像凭空浮现出棺材后的眼睛，从眼睛里，他能看到无尽的恶意，好像下一秒就会有一只手从眼睛里伸出来，将他拖入无底的深渊。 有人站在深渊之中，凝视着他。 他看到了。 “棺材要用‘具’，一具棺材。”谈秋生纠正道。 陶程懵了一下，愣愣地点头：“哦。” 许是太过在意，他心不在焉地听着谈秋生说话，眼神一直往棺材上飘，鬼气受到了他心情的影响，浮躁地动着。 谈秋生叫了几声，陶程都没有反应。 他眯了眯眼睛，顺着陶程的目光看过去，眼神冷了几分。 棺材无缘无故倒下来之后就不动了，歪着倒在地上，侧面挨着地面。 灯正好在棺材的正上方，灯光从上面照下来，照不到棺材底部的眼睛，那双眼睛陷入了黑暗之中。 “还想吃了我们两个，也不知道自己的胃口有没有那么大。”谈秋生睨了眼棺材，似笑非笑，“陶程，你跟着周景融学了删好友，有没有学打游戏？” 游戏。 周景融的确提过这个词语，只不过他当时忙着删好友，没有顾上。 谈秋生的聊天软件里有几百个好友，他起初也是一个一个删的，后来发现记不清哪个是他加的好友后 ，陶程才开始批量删除。 谈秋生拿出匕首，眼底闪过一丝沉怒：“有个游戏叫切水果，今天我教你升级版，切棺材。” 今晚的地下室逃亡是个一石三鸟的游戏，真的把可爱鬼吓到了，那游戏就要换一个玩法了。 谈秋生握着匕首，将陶程护在身后：“等下你不许动，我让你动再动，记住了吗？” “我——” “不然以后就不带你吃火锅了。” 他是懂怎么拿捏吃货的，陶程果不其然不吱声了。 谈秋生往前走了两步，踩着棺材，弯腰一削，瞬间削下了一大块木头。 这匕首是皇半仙儿送他的，那不正经的术士就大方了这一次，这么多年再也没送给他其他东西。 ……忽略那箱子安全套体验装。 匕首不知是什么材质，削铁如泥，能够克制邪祟，皇半仙儿说他为这匕首开过光，还将匕首放在桃木剑冢里浸染了七七四十九天，是特地为他打造的。 这匕首对上阴邪之物，就如同大蒜和十字架对上吸血鬼，用来砍这满是邪术的棺材最合适不过了。 想“吃”掉他和陶程，那就得做好被削得粉身碎骨的心理准备。 谈秋生削得起劲，不多时棺材就七零八落了，只剩下一块完好的背板。 谈秋生低下头，对上那只眼睛。 会眨是吧，我让你眨！ 他抬起手，将匕首对准眼球，直直地插了进去。 匕首锋利，将棺材的底板捅了个对穿。 这次看你怎么眨。 谈秋生轻嗤一声，眉宇间的冷怒消散了大半，他的小可爱鬼只让他来吓。 地府工作人员的面前装神弄鬼，真当他是吃素的吗？ 谈秋生拍了拍手，站起身。 匕首依旧钉在棺材上，这用专业术语来说，叫镇邪。 陶程瞠目结舌：“你把棺材给拆了。” 谈秋生的一系列举动完全出乎他的意料，在棺材被一点点分解，那只眼睛被钉穿之后，他心里的恐惧也慢慢消失了。 “看着不顺眼，拆了省得看着心烦。”谈秋生微微低下头，语带戏谑，“我刚刚的游戏操作帅不帅？” “帅！” “酷不酷？” “酷！” “厉害不厉害？” “厉害！” “那我的腹肌是不是不丑了？” “不是。” 谈秋生噎了下。 陶程认真地重复道：“谈秋生，你的腹肌还是很丑。” 虽然你在我心目中又帅又酷又厉害，但是你的腹肌很丑。 谈秋生好气又好笑，该聪明的时候不聪明，不该聪明的时候偏偏让人骗不了。 啧。 死了么外卖还没有人接，谈秋生改了下订单内容，同时提高了跑腿费。 现在的货品不是大件了，是零碎的大件。 地府里人才众多，有专门负责复原证物的人，这棺材虽然变得碎碎拉拉了，但他砍的时候有特别注意过，没有砍成太小的木块，只要把所有碎片都凑齐，就能够把棺材恢复原样。 谈秋生经过一番考虑之后，酌情增加了11元跑腿费，是原来111块的十分之一。 足足十分之一，他的诚意可见一斑。 提高价钱之后，很快就有人接单了，谈秋生实时关注着对方的路线距离，看接单人差不多要到的时候。带着陶程离开了地下室。 棺材运走，到地府后再把匕首给他送回来，谈秋生根接单的人讲了讲价，成功让对方帮了这个小忙，答应给他送匕首。 半夜更难打车，谈秋生接受了陶程的建议，由陶程带着他飞回家。 在他们离开之后，空荡荡的地下室突然响起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就像是有人踩在木屑上。 棺材的底板被扶正，一身黑衣的男人看着匕首，摸了摸右眼，脸上闪过一丝痛苦。 下手可真够狠的，这一刀扎的很实诚，差点就把他的眼睛给扎废了。 他戴着鸭舌帽，口罩底下的嘴角微微勾起：“谈秋生，是我小瞧你了。” 本以为能把那只可爱的小鬼拐回家，谁知道这谈秋生比他想象中还难对付，不仅能让小鬼恢复正常，还伤到了他。 他使了几分力，没拔出匕首，脸上的表情变了变。 这匕首不从棺材上拔出来，他的眼睛就不能接受治疗，要一直忍受着被刺成瞎子的痛苦。 匕首上刻着花纹，他俯下身，仔细打量着匕首，片刻后，他不敢置信地站起身，脸上弥漫着狂喜。 原来是你，你终于出现了！ 皇师叔。！ 第 26 章 烧点纸钱 总计飞行半个小时,谈秋生和陶程终于到了梧桐苑。 夜里风大，到家的时候谈秋生脸都僵了，下定决心道：“改天我就去学车,考驾照。” 考出驾照后他就买车,坚决杜绝使用陶程牌飞行器。 “车？” 好不容易轮到他派上用场,陶程飞得很尽兴,一路上兴奋地拉着谈秋生看灯看风景，要不是谈秋生及时制止,他们两个后半夜都到不了家。 “是两个轮子的车吗？” 谈秋生第一天带他上班的时候骑过自行车，有两个轮子。 “不。”谈秋生伸出四根手指,“是四个轮子的小汽车，等我学完，就带你去买敞篷跑车。” 到时候开最贵的跑车上路,做最靓的仔。 谈秋生思索着,拿出手机查了查跑车的价格。 嚯,好贵,几百上千万了。 岑央的委托费只收了定金,后期的尾款没有着落,他账户上的余额还不够买普通跑车的零头,更别奢求最贵的跑车了。 谈秋生果断打消了突然兴起的虚荣心，这小汽车看起来也挺不错的,反正就是代步车。 只要他足够帅,开什么车都是靓仔。 陶程期待不已：“敞篷跑车是不是比我们今天坐的出租车更厉害？出租车是三个字,敞篷跑车是四个字，多一个字，肯定会更厉害一点。” “照你这么说，我是不是比你要厉害一点？” 陶程考虑问题总会些稀奇古怪的想法,听着不合理，但细想之下又十分符合逻辑。 别墅里的窗帘买好了，这几天忙着处理岑央的事情，一直没空安装，谈秋生翻着看了看，面料不错，没有色差，不愧是他花了大价钱定做的。 “你不睡觉吗？”谈秋生转过身。 陶程摇摇头，脸上洋溢着激动：“还不困。” 他飞得很痛快，现在还兴奋着，一点睡意都没有。 谈秋生笑着摇摇头，年纪小，就是容易激动，心态不平稳。 按照陶程的生辰八字来算，他今年已经十九岁了，正是青春洋溢的年纪，如果还活着，应该像普通的孩子一样，在忙着高考上大学。 陶程很聪明，虽然在拼音上学不明白，但这几天跟着周景融已经认了不少字，备受周景融的夸赞，正常上学肯定是个小学霸。 可惜…… 谈秋生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心里突然有点不舒服。 如果可以的话，如果陶程能在这人间痛痛快快的活一遭，像成百上千的普通小孩一样，过完平凡的一生，那该有多好。 陶程那么喜欢吃东西，是人的话管不住自己的嘴，可能会吃成一个小胖子。 谈秋生看着眼前清瘦的少年，脑补出他长胖的模样。 那该多好。 “谈秋生，你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我怎样看你了？”谈秋生移开目光， 拿起窗帘，“既然睡不着，那就和我一起挂窗帘，累了就能睡着了。” 陶程接过窗帘，看着他转身走向窗户，灯光落在谈秋生的身上，又映入他的眼中，变得格外温暖。 你刚刚看着我，好像很怜惜我。 陶程低下头，摩挲着窗帘上绣出来的小花瓣，在他的记忆深处似乎也有这样一双眼睛，看着他的时候充满了温柔与疼惜。 在他充满报仇想法的潜意识里，这份温柔无比可贵，好像在暗无天日的贫瘠土壤上突然开出了一朵小花。 “愣着干什么，过来帮忙啊。” 陶程定了定心神，扬起笑：“来啦！” 记忆中的小花很漂亮，但眼前的大花才更加让人心动。 “谈秋生！” “干什么？” “谈秋生，谈秋生！” “有事说事，别拐弯抹角的，提前说好，不许临阵脱逃，今天挂不完窗帘不许睡觉。” “谈秋生，谈秋生，谈秋生！” “……” “谈秋生，谈秋生，谈秋——” “打住，不用你挂了，走走走。” “我不走。”陶程讨好地笑笑，捧着窗帘蹭到他身边，“谈秋生，我陪你挂窗帘，我把我的小花送给你，以后你就是我生命中的大花。” 谈秋生挑了挑眉，窗帘中间的刺绣小花被陶程揪了起来，献宝似的递到他面前：“这是我的窗帘，你拿我窗帘上的小花送给我？” “我，我……”陶程灵机一动，“我跟你买！” 只要有钱，什么都可以买到，吃的喝的用的穿的，自然也包括这窗帘。 “买窗帘？”谈秋生笑了笑，“行啊，这一套窗帘四百七，四舍五入再给你打个对折，一百五卖你，成吗？” 不成。 他看过谈秋生和周景融买东西，不到一十块就能买一块蛋糕，一百五十块钱能买十多块蛋糕了。 陶程眨巴着眼睛，央求道：“我可以只买这一朵小花吗？窗帘这么大，我买一点点，应该花不了多少钱。” “问题不是钱多少，问题是你身上有一分钱吗？”谈秋生将窗帘穿到伸缩杆上，似笑非笑，“陶程同学，你还记得自己现在在我家白吃白喝白住吗？” 呜。 太扎心了。 陶·身无分文·程一脸郁闷，扯了扯窗帘，瓮声瓮气道：“我会赚到钱的，赚到了就还你。” 谈秋生没当回事，他本来就是随口一说逗逗陶程，哪里会真的追着一只小鬼要房租要钱，再说陶程搞出来的绯闻让他狂收一波礼金，房租早就赚出来了。 “行，我等你赚大钱，发大财。” 赚钱谈何容易，像周景融都在打白工，他一只鬼能怎么赚钱？ 陶程幽幽地叹了口气，遗憾道：“都怪我死的早，只认识你一个人，和你做了朋友。” 谈秋生动作一顿，饶有兴致地睨了他一眼：“只和我做朋 友还不够？” 又想你以前那些宝物了吗？ 这么快就厌倦了他，想去猎艳新的宝物了吗？ 啧。 原来还是只花心海王鬼。 谈秋生比量了一下?，将双开的两片窗帘都穿在伸缩杆上：“你飞上去，把这根伸缩杆挂好。” “哦。” 陶程挂好伸缩杆，在半空中转过身：“和你做朋友够了，但也不够，如果我活着的时候能多认识一些人，就可以找他们给我烧纸了。” 有人多给他烧一份纸钱，那他就多赚一点。 “谈秋生，你可以给我烧点纸吗？”陶程拽了拽窗帘，一点也是钱，总比他现在窘迫得连朵小花都买不到好，“就当我帮你挂窗帘的工资，一点点就好。” 他双手合在一起，朝着谈秋生拜了拜：“求求你了。” 谈秋生哭笑不得：“你从哪里学的这招数？” 陶程如实道：“在大街上有穿得破破烂烂的人躺在地上，就这样朝我拜了两下，然后周景融就给他钱了，谈秋生，你需要我躺在地上吗？” “……不需要。” 谈秋生从兜里摸出几张纸钱，打火机一点，纸钱慢慢化作飞灰，灰烬飘向陶程。 “这些够吗？” 不够他就再烧点，好好的可爱鬼可不能变成小乞丐鬼。 “够够够！”陶程笑容灿烂，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根了。 地府里通货膨胀，这三两张纸钱相当于人民币的几分钱，也就不知道物价的陶程会这么满足。 谈秋生无奈地摇摇头。 看来无论是人还是鬼，都喜欢零花钱。 陶程数着到手的钱，噌的一下俯冲到谈秋生面前：“给你！” 谈秋生愣住：“给我？” “对，给你。” 说完后，陶程又飘回了窗前，拽着窗帘，背对着他，不知道在做什么。 谈秋生捏紧了手里的纸钱，他经手过的钱大小也有几十万了，但似乎都没有陶程给他的这几张纸钱来得有分量。 这就是被重视的分量吗？ 陶程一有钱就交给他，以前那些宝物肯定没有他这样的待遇。 谈秋生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谈秋生，谈秋生！”陶程飘了回来，恨不得将手举到他面前，“送给你！” 他摊开手，掌心里躺着一朵粉色的小花，毛边不光滑，看起来有些粗糙。 谈秋生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眼皮直跳，下意识看向窗帘，窗帘是对开的，左边窗帘上被抠出了一个巴掌大的洞，右边对应的位置是一朵粉红色的小花。 和陶程手里如出一辙的刺绣小花。 谈秋生彻底笑不出来了：“你为什么给我钱？” 陶程眨眨眼睛：“买花送你。” 谈秋生：“……” 这钱可真重，但不是重视的重。 刚挂上的新窗帘惨遭毒手 ，谈秋生拿着被抠下来的刺绣小花，肉疼不已。 陶程满怀期待地问道：“你喜欢这朵花吗？” 谈秋生闭了闭眼睛，不想看到破了个大洞的窗帘：“喜欢。” 毕竟是他挑的花样，被抠下来之后依旧很漂亮，就是窗帘有点寒碜，对一个强迫症不太友好。 “你喜欢就好，以后小花给你，大花归我。”陶程戳了戳他的胳膊，“谈大花！” 谈秋生：“……” “你叫我什么？” “谈大花！” 手里的刺绣小花突然就不香了。 “……不许这么叫。”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可我很喜欢这个名字，你是我的大花，所以叫谈大花。” “我不喜欢。” …… - 小白一大早就打来了电话，棺材已经打包送到了地府殡仪馆，订单完成。 谈秋生吩咐小白收拾好棺材，等月底他回去后再处理。 昨晚睡前他重新考虑过了，看到棺材后的陶程状态不对劲，棺材上有可能存在能够诱使陶程发狂的秘密，在送到阎王殿之前，还是他先研究一下比较好。 谈秋生给死了么外卖结了账，照例带着陶程出门吃早饭，事务所附近有很多卖食物的店铺，谈秋生决定带陶程去体验一下普通小孩能过的生活。 离开梧桐苑的时候，保安大叔叫住了他们：“有你的快递，过来签收一下。” 难道是皇半仙儿寄的旧物到了？ 谈秋生签收了，拿过快递一看，皱起眉头。 同城发货。 陶程好奇地问道：“这里面是什么东西？” “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谈秋生拆开快递，看到盒子里的东西后，他的脸色唰的一下变了。 快递里放着一个惟妙惟肖的人偶，头顶上乱糟糟的白毛，胸口用朱砂笔写着一副熟悉的生辰八字。 上次的气球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陶程现在看到快递就好奇，翘着脑袋凑过来，满脸期待：“是什么东西，是气球还是吃的，谈秋生，让我看看。” “不是吃的。” 谈秋生将快递往身后一藏，眼神冷下来，压抑着怒气，轻声道：“是有人寄错了快递，把自己的命寄过来了。” “命也能寄？” “能。” 寄过来，找死的。！ 山河不倦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希望你也喜欢 第 27 章 抱大腿 “查一下这个东西是出自哪座天师府。” 谈秋生将人偶扔给陆一九,神色严肃。 他在符咒法阵上见长，和皇半仙儿待的时间长了，也了解了一些天师术士的技能,像这人偶，就是天师府常用的伎俩。 和周景融误以为的傀儡之术有异曲同工之妙。 陆一九比他任职的时间长很多，在那场丑闻没有爆发之前，地府和人间的天师府有过不少合作,陆一九曾经担任其中的联络员,了解不同天师府的路数。 天师府分布甚广,地址也有所改变，要查起来不容易，谈秋生在心里估计了一下时间：“尽快给我答复,最好在今天之内。” 陆一九拿起人偶端详了一下：“这么着急？” 人偶身上包着一张黄纸,纸上用朱砂笔写着密密麻麻的字，是谈秋生的字迹。 陆一九若有所思,扒开包裹在人偶身上的黄纸，看到了被彩笔涂黑的胸口。 生辰八字被彩笔抹掉了。 不愧是谈老板，能想出这种法子。 陆一九哭笑不得：“这是陶程的人偶娃娃？” 人偶制作得惟妙惟肖,只看那一头白毛就能辨认出来。 谈秋生不作声,垂在身侧的手默默收紧。 “对方知道陶程的生辰八字，是冲着陶程来的，恐怕还有渊源。”陆一九略一思索便明白了原委，敲了敲桌子,“你不如从他那边下手,看看他最近有没有得罪什么人。” 谈秋生想也没想，直接道：“没有。” 陶程从小被困在鬼冢之中，没有见过外人,天真无邪，不谙世事，怎么会有仇家。 “你确定没有？” 谈秋生刚想说话，忽然停顿了一下，想起曾在耳边响起过的轻声呢喃。 陶程想报仇。 在鬼冢中长大的鬼王苗苗会把什么样的人当成仇人？ 谈秋生的脑海中浮现出了答案——迫害过他的人。 陶程想报复的人，可能就是害他被困鬼冢的人，这也能解释为什么人偶上会有陶程的生辰八字。 谈秋生眼底闪过一丝冷色，抬眸：“我确定。” 陆一九耸耸肩：“好吧，看来我不能偷懒了。” 他活动了一下胳膊，开始拆解人偶。 陆一九的手很快很稳，三下五除二就将人偶给拆成了好几部分，脑袋、躯干、四肢……零零散散的摆在桌上。 谈秋生看得直皱眉头：“要拆得这么散吗？” “当然了，得仔细研究才能找出线索。”陆一九端详着人偶的躯干，抬头冲他笑了一下，“谈老板放心，不会对你的小家属造成伤害，其实要利用人偶蛊术来害人并不容易，尤其是像陶程这样厉害的鬼，这种低等的把戏伤不到他。” 谈秋生怎会不知道这一点，但他知道，对方肯定也知道。 这个人偶不是用来谋害陶程的，而是幕后之人用来挑衅他的 。 陆一九两指夹着包裹着人偶的黄纸，晃了两下：所以这个是多余的。 ⒕山河不倦提醒您《可爱G老婆每天都想吓我》第一时间在[]更新，记住[( “我觉得不多余。” 谈秋生压抑着怒气，冷声道：“尽快给我结论，麻烦你了。” 休息室的门开了又关上，陶程欢快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带着无限的活力。 陆一九扬了扬眉梢，将黄纸展开铺在桌面上。 连这种古老的法咒都拿出来了，可见谈秋生对这件事的重视程度，这可不像是不正经的谈老板会做的事情，看来陶程对谈秋生而言十分重要。 “男鬼生子，也不是全无可能吧。” 陆一九低声喃喃，摩挲着人偶的四肢零件，唇畔荡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 四殿向阎王殿上报了魂魄丢失的事情，阎王和高层们经过会议决定，将这件事全权授予特殊事件事务所处理。 保密处理。 接到文件命令的谈秋生并不意外，家丑不可外扬，调查之事肯定要秘密进行。 特殊事件事务所正在暗中调查地府工作人员无缘无故失踪的事件，二者之间可能有联系，合并调查是最好的选择。 只是苦了他，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谈秋生头疼地揉了揉眉心。 事务所里，周景融正带着陶程和十殿玩扑克牌，两只小鬼对视一眼，你出一张我接一张，配合默契，没一会儿就把周景融打得叫苦不迭。 “老板，你快过来看看，陶程和小十合起伙来欺负我！” 周景融被排斥在外，欲哭无泪，眼巴巴地瞅着谈秋生。 明明是三个人的争上游，另外两个人总是合起伙来打他一个。 周景融委屈，周景融想骂人又不敢骂，周景融可怜巴巴地告状。 “明明就是你自己不争气，怪不了别人。”陶程哼了声，“小十，你说对不对？” 十殿附和地点头，把扑克牌一扔，倨傲道：“没错，玩不起。” 十殿今天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主动和陶程搭话，陶程吃软不吃硬，三言两语就改变了对十殿的态度，两个小孩一致对外，一唱一和颇有默契。 “老板，青天大老板，你可要为小的做主啊！” 周景融装模作样地抹了抹眼角，他的头发长长了，发尾的弧度更加明显，像烫了羊毛卷，蓬松的一团，装起哭来可怜兮兮的。 谈秋生起身走过来，清了清嗓子：“是何人击鼓鸣冤？” “是我！” 不等周景融“喊冤”，陶程就扑过来抱住了谈秋生的大腿，仰着小脸假哭：“青天大谈秋生，你可要为我做主。” “……” 什么都学只会害了你。 谈秋生哭笑不得，抽了抽腿，没抽出来，陶程抱得死紧，像是被502黏在他腿上了，谈秋生无奈失笑：“你松开点。” 陶程摇头：“我不，你还没给我做主呢。” 嚯，小老板 娘抱大腿很熟练嘛。 周景融冲谈秋生挤眉弄眼，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老板，你好手段啊！” 谈秋生嘴角抽搐，白了他一眼：“闭嘴。” 就周景融这欠了吧唧的样子，活该被欺负。 “撒手。” “我不！”陶程抱得更紧，连腿都缠上去了，死死地箍着谈秋生，“你还没有给我做主呢。” 他抱过谈秋生，摸过谈秋生的腹肌，但抱大腿还是头一回，这感觉……嗯，很奇妙。 陶程暂时不想松手，他要多体验一下，免得谈秋生又扯什么尊重，不让他碰了：“你不给我做主，就休想甩开我。” “……我给你做主，你现在能松手了吧？” 谈秋生又无奈又好笑，泄愤一般，使劲揉了揉陶程的一头白毛。 头发长得快的不仅是周景融，还有陶程，之前说要给陶程剪头发，但一直没倒出空来，就搁置了。 “已经答应给你做主了，松手，别跟小孩似的耍赖。” 陶程噘了噘嘴，不情不愿地松开他：“你松口的太快了，我还没抱够呢。” 谈秋生：“……” 好哇你，暴露本性了吧！ 谈秋生戳了戳陶程的脑袋，像这么真诚可爱不做作的小孩不多了，逮到一个得好好欺负才是：“天天惦记着这些事，你是流氓吗？” “流氓？”陶程衡量了一下，确定名声比不上和谈秋生亲近，理不直气也壮，“你如果一直让我抱，我可以考虑做一做流氓。” “喔~” 谈秋生瞥了眼起哄的周景融，后者立马噤声，咧着嘴嘿嘿直乐。 “腻歪。”十殿一脸嫌弃，飘远了些。 整个事务所里的人都知道他是鬼了，就连周景融也不例外，十殿完全失去了隐藏身份的心情。 谈秋生将陶程拎到椅子上：“这种话以后不许说了，小孩子不学好，再让我听到你这样说，就扣你的零食。” 陶程顿时拉下脸，扣他的零食，无异于要他的命。 谈秋生看你他那副可怜巴巴的小模样就想笑，这样单纯的鬼王苗苗，却有人在暗中窥伺，想要伤害他，幕后之人怎么能如此丧尽天良！ 掌心残留着微凉的触感，谈秋生眯了眯眼睛，心里一片冷意。 虽说耍流氓被训，但做主一事上让谈秋生松了口，陶程心满意足，冲周景融抬了抬下巴，挑衅意味十足：“他不会给你做主的，他要给我做主。” “行行行，我就是颗没人爱的小白菜。”周景融幽幽地叹了口气，“给白菜喂狗粮，你们可真不是人。” 休息室的门唰的一下拉开，陆一九伸了个懒腰：“可不是呗。” 周景融顿时觉得自己找到了知音：“陆哥，你也看出来了，他们都没有人性！” 陆一九笑得促狭，嗓音里浸着笑：“对。” 当然没有人性，这一屋子里可就你一个人。 谈秋生敛了笑意：“工作处理完了？” “嗯。” 陆一九从兜里摸出一张纸，没有多说，朝外看了一眼：“今天天气不错，秋高气爽，一直待在店里会闷出病来，要不咱们一起去秋游？” “秋游，好哇！”周景融噌的一下站起身，脸上难掩兴奋，“我最喜欢秋游了，咱们去哪里？” 陶程没听明白：“秋游是什么？” 十殿眼里闪烁着期待，故作不屑地解释道：“就是带着很多吃的，在秋天出去玩，出去吃，没什么值得惊讶的，也就没见过世面的人才会喜欢。” 周景融：“……” 要不你直接点我的名字呗？ 陶·没见过世面·程眼睛一亮，一下子又抱住了谈秋生的大腿：“谈秋生，我想去秋游。” 有吃有玩，他喜欢。 自从陆一九出来之后，谈秋生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不见了，他来不及管挂在腿上的陶程，一把夺过纸条，眉心紧蹙。 ——清净山。 纸条上只有这三个字。 谈秋生眼底一片晦暗不明：“你确定？” 最近清净山出现的次数太多，不知道是不是巧合。 “百分之百确定。”陆一九微微颔首，语气笃定，“所长，我的秋游计划，你觉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 谈秋生沉了沉眸子，环视四周，视线在众人身上掠过，停在面前的陶程身上：“你想去秋游？” 秋游就意味着所有人都要一起去，谈秋生的计划里并不包括其他人，且不说这件事背后牵扯到了天师府，事关陶程，半点消息都不能宣扬出去。 陶程重重地点头：“我想去！” 可是陶程想去。 谈秋生垂眸，语气淡淡的：“没什么好玩的，也带不了太多吃的，这样你也想去？” “想。” 陶程眼巴巴地望着他，抱着他的大腿蹭了蹭。 他更多时候不像是一个人，更像是一个心思单纯的小动物，所有的想法都表现在脸上，有想到达成的心愿，想要做的事情，一定会用尽全力去争取。 谈秋生被看得心都软了，叹了口气：“如果去的话，你必须听我的话，我……” 他话还没嘱咐完，陶程已经松开他，转头拉着十殿和周景融叽叽喳喳地议论起来了。 “秋游都带什么好吃的？” “方便食品，比如泡面，饼干。” 秋游本质上是离开家去别的地方，和离家出走差不多，所以离开出走能带的东西，秋游都可以带。 十殿曾有多次离家出走的经验，严肃道：“最重要的是带钱，没有钱寸步难行。” 陶程一阵心惊：“完了，我寸步难行了。” 他昨晚刚刚赚到的钱都拿来买花了，早知道要秋游，留下一点就好了。 陶程欲哭无泪，叹了口气，重新抱住谈秋生的大腿：“谈大花。” ……这个称呼为什么还会出现！ 谈秋生暗自告诫自己要冷静，假装看不到其他人促狭的目光：“你又有什么事？” “打劫。”陶程抿着唇，故作深沉，“给我点钱。” 三双眼睛不约而同地看过来。 周景融皱眉，陶程都是老板娘了，他老板也太不大方了，连点钱都不给，陶程还得抱大腿打劫。 抱大腿……打劫？！ 生怕陶程再闹出什么幺蛾子，谈秋生想也没想，立马掏出不久前收到的买花费：“喏，给你。” 陶程一阵欣喜：“小十，我现在有钱了，不会寸步难行了吧？” 十殿：“……” 就你那三瓜俩枣，还不如哪凉快哪待着去。 陶程还活在有钱了的富裕梦境中，骄傲不已：“出去秋游，我肯定是准备最齐全的人。” “你那点钱可买不到多少吃的。”周景融友情提醒，“要不你再想想办法？” 比如再打劫一点。 陶程摇头晃脑：“谁说我这钱是要用来买吃的，这钱是留着的，我秋游带上谈秋生就行了，他有钱，我想要什么他都会给我买的，对不对，谈秋生？” 谈秋生：“……” 谈秋生：“对。” 周景融：“……” 这狗粮是想撑死他吗？！ 拗不过陶程，中午吃过饭后，谈秋生就带着事务所的一行人外出秋游了。 目的地是清净山，到的时候刚好是傍晚，山野比城市的环境好了几百倍，树木葱郁，山头浸染在夕阳之中，一眼望去都是温暖的橘色调。 陶程张开胳膊，深吸一口气：“这里好美，我喜欢。” 秋游来对了，就算吃不到好吃的，他也不后悔。 “谈秋生，你快看，这座山上的树叶都是黄色的！” 岁序更替，进入十一月之后，气温还没有降下来，树叶已经从绿转黄，碧色化为灿烂的金黄色，看上去更为温暖。 谈秋生捞起陶程的卫衣帽子，又从兜里拿出一个口罩给他戴好：“山上的风景更好。” 山上的路错综复杂，得赶在天黑之前到达山顶。 谈秋生刚想叫陆一九带路，身旁的陶程就开口了：“你对这里很熟悉，带路吧。” 他戴着口罩和帽子，只露出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周景融，透露出些许隐秘的欢喜。！ 第 28 章 嫩牛吃老草 周景融以前来过清净山,熟悉这里不奇怪，但陶程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谈秋生眯了眯眼睛，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身旁蹦蹦跳跳的人。 陶程的反应不太对劲。 清净山已经被开发成旅游景点了,这些年来游客越来越多，他们来得晚，上山的人不多，偶尔能看到几个零零散散往下走的人。 清净山上有道观,在以前的解释里,天师指的是得道以后的道士,有法术。 清净山的天师府一直伪装成道观，平时除了接纳游客游览，还会接一些有缘人的委托,像周景融的父亲带他过来寻求帮忙,就属于这样的委托。 道观上悬挂着匾额，上书【清净自然】四个大字。 陆一九打量了一眼,拿出手机拍照。 “你该不会又在给我四哥打小报告吧？”十殿的目光里充满了审视。 今天早上陆一九又和四殿打了视频，四殿就他和一个普通人回家住的事情发表了很长时间的教育，可见对他们的行踪了如指掌。 “打小报告？不,我只是想拍个照。”不等十殿松一口气,陆一九又笑眯眯道，“然后把照片发给四殿，和他分享这清净山的大好风光。” 十殿：“……” 这不还是打小报告！ “小十，过来一起拍一张。” “我才不要！” 十殿掉头就跑,陆一九也不拦他,转身和他的背影自拍了一张，发给四殿，开始每日不定时的和领导汇报工作,沟通谈心。 十殿蹲在树下，薅了一根草叶：“和变态都能聊得起来，陆一九你是魔鬼吧。” “你一个人在这里嘀嘀咕咕什么呢？” “卧槽，你从哪里冒出来的？！”十殿吓得一屁股跌坐在地，反手就把草叶扔到了周景融身上，“你知不知道突然出声会吓死人！” “我知道人会被吓到，但不知道鬼也会。” 周景融负手而立，微微低头看过来，眼里含笑，语气里充满了调侃：“你是我见过的最容易被吓到的鬼。” 十殿：“……” “谁说我被吓到了，我只是，只是提醒一下你，别吓着别人。” 十殿哼了声，拍拍手上的土，从地上站起来，没好气道：“你过来干什么，想道歉的话就不用说了，我不原谅你。” 昨晚他住在周景融的家里，半夜发生了一些事情。 周景融耸耸肩：“谁说我要道歉了，我又没做错事情，我看你才需要道歉，道完歉了还得跟我道谢，不然你昨晚可就要露宿街头了。” 十殿快气炸了：“你做了那种事还想让我跟你道谢，做梦去吧！” 周景融挑了挑眉，看着他气冲冲地走远，唇边抿出一点笑意。 谈秋生正在询问在道观住一晚的事宜，道观里接受外人的参观住宿，只不过要付一定的香火钱，说白了就是报酬。 道士也得吃饭，清 净山的天师府能保留到今日，离不开这些生意。 “住宿的话，每个人需要捐献1998元的香火钱，包两顿斋饭。” “这么贵？！” 这是五星级道观吗？ 道士闻言就要关门。 谈秋生连忙拦住他：“能不能开发票？” “你见过香火钱开发票的吗？” “……” 五个人住一晚就要花一万块，谈秋生暗自在心里骂了声黑店，拿出手机扫码付款。 来都来了，总不能打道回府。 钱一到账，道士瞬间换上一副笑脸：“贵客，请进。” 一个人近两千块，可不是“贵”客嘛。 还好收到了岑央的定金，不然他的账户余额连这道观的住宿费都付不起了。 得将事务所的经费报销问题提上日程了。 谈秋生将东张西望的陶程拉到身边，招呼其他人一起进了道观。 “观里分为前院和后山，后山地势凶险，有豺狼虎豹出没，切不可擅自闯入。”道士严肃道，“为了保护贵客们的安全，你们只能在前院活动。” 谈秋生和陆一九对视一眼，笑着应下来：“好，我们一定不会乱跑的。” 住宿的客房一个人一间，在一个院子里，把东西放下之后，道士就带他们一行人去了三清殿，在道教中，三清殿供奉着道家至高无上的三清尊神：玉清元始天尊，上清灵宝天尊，太清道德天尊。 前来上香拜神的人都不会错过这里。 谈秋生特别留意了陶程的状态，他一路上都蹦蹦跳跳的，好奇地探着脑袋张望，一点都不怕三清殿中供奉的尊神。 按理来说阴魂应该会对佛道之地颇为惧怕，但陶程就像没事鬼一样，丝毫没有表现出异样。 鬼王苗苗就是鬼王苗苗，非其他鬼可比。 谈秋生眼底闪过一丝骄傲。 五人之中只有一个活人，除了陶程以外，剩下的地府三人虽然不惧怕道教尊神，但让他们上香叩拜显然是不可能的，试问有谁家大罗金仙会去拜土地庙。 最后只有周景融跟着道士进去上香，陶程和十殿一言不发，兴致最高的当属陆一九，他举着手机四处拍照，像极了加班多日，好不容易出来放风的社畜。 谈秋生看他那么高兴就不爽，他香火钱都花了，陆一九最好别骗他，要是查出来人偶和清净山没关系，他一定饶不了陆一九。 点香，叩拜，周景融不用道士指引，一套流程做得很熟练。 十殿翻了个白眼，无知人类，地府的十殿就在你身边，你还去拜道士保佑你，愚蠢！ 见陶程不会受到道观的影响，谈秋生放心了不少，松开了一直牵着他的手：“这里景色不错，你可以四处逛逛。” 陶程早就想去玩了，闻言一下子蹿了出去。 陆一九收起手机，挂着满脸笑容走过来：“谈老板，打算从哪里入手？” 谈 秋生瞥了他一眼：“后山。” 前院任由游客参观，关于天师府的事情定然找不到答案，他才不信有什么豺狼虎豹，无非就是道士用来恐吓他们的借口。 陆一九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问道：“准备什么时候动身？” 周景融上完了香，和道士有说有笑，两人正一起往外走，十殿和陶程先后迎上去，十殿还是一副不屑的样子，陶程却很热切，双目放光紧盯着周景融。 谈秋生眼底闪过一丝不爽：“问这个干什么，你要和我一起去？” “当然不了，这是谈老板的私事，我向来不掺和别人的私事。” 陆一九很有原则，不多管闲事就是他的人生信条，除了工作上的事情，别人有事想找他帮忙，保准是请不动他的。 地府里的鬼差们还给他起了个外号——死菩萨。 面容慈悲，眉眼含笑，生人勿近，阴魂不沾。 陆一九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视线停在陶程身上：“只是想提醒你一下，别忘了自己是地府的人。” 谈秋生转过身：“你什么意思？” “清净山里有一座天师府，而地府和天师府向来井水不犯河水，你要做的事情很可能打破一者间的平衡。”陆一九停顿了一下，勾起唇角，不咸不淡道，“还有陶程，你对他太好了。” 太好了，就容易感情用事。 陶程不是普通的鬼，从岑央一事就能看出，事后他也调查过，地府里找不到任何关于陶程的记录。 所有阴魂在地府里都会登记造册，生辰八字尽皆可查，就算是孤魂野鬼也不例外，但关于陶程的信息，却查不到一丁点。 “陶程究竟是什么人，他身上又藏着什么秘密？”四目相对，陆一九的眼里充满了探究，“谈秋生，你让我不要越权，那我也提醒你一句，凡事三思而后行，别坏了规矩。” 谈秋生眸光微凝，语气里充满了警告：“不该你管的事情，不要插手。” 陶程身份特殊，他只查到了生辰八字，然后就动用地府殡仪馆的关系将事关陶程的一切从地府中抹去了，防的就是诸如陆一九这样的探究。 关注的目光太多，难免会露出端倪。 陆一九笑了笑，浑不在意他的警告，意味深长道：“究竟是我不该管，还是谈老板不该擅用私权，恐怕还有的斟酌。” 空气一滞，气氛变得严肃。 陆一九玩味一笑：“别紧张，我对陶程不感兴趣，只是很好奇循规蹈矩的谈老板三番五次为他做出格的事情是为了什么。” 他摸着下巴思索了一会儿，忽然压低声音，故作惊诧地问道：“难不成你们之间真的有一个孩子？” 谈秋生：“……” 陆一九的脑袋里肯定有包！ “有没有都跟你没有关系，收起你的好奇心，你应该知道，我最讨厌别人觊觎我的东西。” “你把陶程当成东西？” 谈秋生瞥了他一眼：“我 没兴趣和你玩文字游戏，总之别好奇陶程的事情。” 谈秋生说完就离开了。 陆一九不置可否，看着他的背影，脸上浮现出了浓厚的兴趣。 谈老板，谈秋生，你这般模棱两可的态度，究竟有没有动心？ 见他们对上香游览不感兴趣，道士带着他们简单逛了一下就离开了，几人回到住处，不等谈秋生开口，陶程就一头扎进了周景融的房间。 房门紧闭，谈秋生多看了两眼。 陶程怎么突然开始黏着周景融了？ 刚刚在游览道观的时候，陶程就一直跟在周景融身边，破天荒的没有赖在他身边。 谈秋生皱了皱眉头，心里不爽。 “啧啧啧，你的小媳妇儿要跟别人跑了。”十殿看热闹不嫌事大，暗戳戳道，“谈秋生你小心一点，别让周景融那厮撬了墙角，丢我们地府的脸。” 陆一九笑吟吟道：“小十殿这说的是哪里的话，谈老板怎么可能被撬墙角，虽然小周是比他年轻，但可能陶程就喜欢嫩牛吃老草，偏好谈老板这一口。” 谈秋生：“……” 谁老了？！ 十殿怂恿道：“谈秋生，你还是赶快把周景融解雇吧。” 陆一九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十殿：“昨儿个刚在人家睡完，今天就要解雇人家，有点无情。” “无情？”十殿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呵，我看你才无情，要不是你，我能沦落到去周景融那傻逼家里住吗？” 陆一九一脸无辜：“骂错人了吧，我又没不让你住在我家，况且不让你住的人应该是咱们谈所长。” 提起这茬就上火，十殿磨了磨后槽牙：“你们两个都是一丘之貉，狼狈为奸！” 谈秋生被吵得烦躁，转身就走。 陆一九不依不饶：“小十殿看人不太准，但看事情的方面还不错，谈所长你是该注意一下了，现在两个人进了一间房，下一步恐怕就要怀小鬼了。” “……” 怀小鬼，怀你大爷的小鬼！ 陆一九满脑子都是怀小鬼，谈秋生都要怀疑他是不是魔怔了：“有病吃药，不然就去刀山火海里走一遭，省得你们两个天天闲得发慌，胡思乱想。” 谈秋生冷着脸，一把甩上房门。 “谁说我看人不准，我看得可准看。”十殿撇了撇嘴，骂道，“你是变态，周景融有两副嘴脸，你们两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陆一九：“？” 十殿也回了房间，陆一九在原地沉思了两秒，果断拿出手机告状。 【领导，我不是好东西吗？】 等了一会儿，没有回应。 陆一九思索了一下，又发了一条消息。 【领导，十殿似乎有些许早恋倾向。】 不出三秒，四殿的电话打了过来。 陆一九满意地勾起唇角，摁下接听键。 谈秋生在房间里等了一会儿，不见 陶程过来。 还在周景融那里？ ?本作者山河不倦提醒您最全的《可爱G老婆每天都想吓我》尽在[]，域名[( 谈秋生坐不住了，心里升起了一股烦躁的情绪。 虽然他相信陶程不会这么快就移情别恋，但陶程毕竟有很多前科，保不准会把周景融当成新宝物。 猫猫突然冲别人撒娇卖萌了，该不会真要爬墙了吧？！ 不行，得去抓猫了。 谈秋生站起身。 房间门忽然被敲响，陶程激动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谈秋生，开门！我给你带定情信物来了！” 定情……信物？ 谈秋生脚步一停，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开门开门，谈秋生快开门！”陶程激动不已，隔着门都能听出他的兴奋，“我给你带了定情信物，快点开门，不然我直接踹门了！” “……” 这小暴脾气。 谈秋生又气又好笑，拉开门：“你给我带了什么？” 他刚刚一定是听错了。 陶程：“定情信物。” 谈秋生：“……” 谈秋生一把关上门，不等陶程开口，又拉开门：“你说你给我带了什么？” 陶程不明所以，回答道：“定情信物。” 谈秋生沉默两秒，再次问道：“你再说一遍，你给我带了什么东西？” 重要的事情问三遍。 陶程歪了歪头：“谈秋生，你是年纪大了，耳背了吗？我给你带了定情信物，定！情！信！物！听清楚了吗？” “……听到了。” 他还不到一百岁，在地府里算年轻的了。 虽然和陶程相差很大，做陶程的爷爷都有余，要是他们在一起了，不能排除他有老牛吃嫩草的嫌疑。 谈秋生揉了揉眉心，他一定是被陆一九和十殿传染了，满脑子都是乱七八糟的东西，什么老牛，什么嫩草：“什么定情信物，拿出来看看。” “哦。” 陶程关上门，将背在身后的手拿了出来：“你看，这是我好不容易抓来的，很特殊的宝物……不对，你是我唯一的宝物，他只是东西！” 谈秋生眼皮抖了抖，表情复杂。 陶程的手里抓着一只鬼。 那只鬼被陶程掐住了脖子，抬起手，冲他打了个招呼：“先生，又见面了。” 道观的客房布置得十分简单，根本不是五星级的标准，和事务所简陋的休息室有的一拼，房间里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堪称家徒四壁。 谈秋生将凳子拉到床前，冲陶程示意了一下：“坐。” 他还没从定情信物的冲击中回过神来，转头又陷入了定情信物是一只鬼的冲击之中。 难搞。 谈秋生的眉头快拧成疙瘩了。 陶程乖乖坐下，手上的动作却很狂野，掐着鬼在他面前晃了好几下，献宝一般道：“这个鬼很特殊，闻起来和其他的鬼不一样，谈秋生，你喜欢这个定情信物吗？” 谈秋生按住他的手：“你知道定情信物是什么意思吗？” 在讨论喜欢与否之前，他得先给陶程补一补常识。 我当然知道了，定情信物就是赠与心……心中看重之人的稀罕之物，这只鬼很特别，和我以前见到的鬼都不一样，我费了九牛一虎之力才将他抓来。?_[(” 少年满脸期待，大眼睛水汪汪的，满腔真情都捧在他面前，饶是谁看了心都会变得柔软。 谈秋生的话都堵在了嘴里，他不敢直视陶程的眼睛，转而打量起他手里的鬼。 这只鬼的确很特殊，一袭长衫，梳着大背头，眉宇间透露着文人之气，虽被掐住了脖子，却从容平静。 恍惚之间，谈秋生好似又回到了刚来人间的时候，民国时期的读书人惯爱这种打扮，他初来乍到，见过很多与这只鬼相似的人。 “你喜欢吗？” 陶程将鬼往前一递，迫不及待想要谈秋生收下这份定情信物，对他说一句“很喜欢”。 谁家定情信物会是一只鬼？ 谈秋生噎住，一时之间不知道是该吐槽，还是该反驳他们之间还不至于互送定情信物，他接过鬼，随手放在一旁：“你是从周景融身上抓到这只鬼的？” 陶程看不出他的身份，不代表其他的阴魂也看不出来，谈秋生并不怕这只鬼逃跑。 陶程点点头：“没错，我等了好长时间他才出现。” 之前让周景融看着陶程，陶程就说过周景融身上有一只特殊的鬼。 谈秋生上下打量着鬼，眸色沉了几分。 的确是只特殊的鬼。 “所以你跟着周景融就是为了抓到他？” “对啊，不然我跟着他干什么。” 他假意和周景融交谈，趁其不备，将这只鬼给逮了过来。 “要不是为了抓到他，我早就来找你了。”陶程撇了撇嘴，小声抱怨，“白白浪费了我们约会的机会。” 他就知道猫猫不会爬墙！ 陆一九危言耸听，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谈秋生暗自骂了两声，看着陶程的目光变得愈发温和。 这是一只体面鬼，被放开之后立马整理了衣衫，他坐得很端正，见谈秋生看过来，还会露出客气的笑容，完全不像是被陶程抓来的，倒像是来做客的。 有意思。 谈秋生心神微动，兴趣愈发浓厚。 陶程突然倾身向前，几乎趴在谈秋生的身上：“你喜欢这个定情信物吗？” 一旁的鬼小声念叨着“非礼勿视”，却目光灼灼，饶有兴致地围观。 谈秋生被看得浑身不自在，含糊地点点头：“谢谢。” 陶程欢呼雀跃：“不客气，你喜欢就好，我们——” 谈秋生腾的一下站起身，急忙道：“对面是小十的房间，他刚刚找你来着。” “他找我？”陶程疑惑不已，他和小十没有交情，小十找他干什么，吃饱了撑的，想 打架吗？ “对。”谈秋生面不改色地扯谎，“可能是找你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你赶紧过去看看，别让他等急了。” “他等急就等急，跟我有什么关系。” 陶程不情不愿，见谈秋生一脸不赞同，烦躁地跺了跺脚：“那我去看看他有什么事，很快就回来，谈秋生，我晚上要和你一起睡。” 他扒着房门，眼巴巴地看过来：“你会给我留门吗？” 谈秋生心里一片柔软，点点头。 一起睡就一起睡，又不是没一起睡过，反正陶程不谙世事，一起睡也是盖着棉被纯聊天。 房门关上。 谈秋生转过身，对上了一双充满暧昧的眼眸。 体面鬼笑得促狭：“想不到先生会喜爱这样的人。” “我和他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我们……我跟你解释那么多干什么。”谈秋生抱着胳膊，神色狐疑，“你究竟是什么人？” “先生，我不是人，是鬼。” “……” 谈秋生轻嗤一声：“别跟我玩文字游戏，你是何方阴魂，年岁几何，何时去世，生辰八字是什么，给我老实交代。” 他认真地观察这只体面鬼，心里的疑惑越来越深，不知为何，他看着这只鬼，就好像看着雾中的花，总有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 体面鬼笑着摇摇头：“先生一下子问我这么多问题，我不知该从何答起。” 先生？ 谈秋生摩挲着指腹，他已经很久没有听过这个称呼了：“不知从何答起，那就一个一个问题回答。” 体面鬼笑吟吟地看着他，忽然站起身，冲他微微鞠了一躬：“在回答问题之前，我想先问先生一件事，还请先生据实以告。” “先生可是将我给忘了？” 谈秋生眸光微动。 这只体面鬼见他第一句话就是“又见面了”，他原本以为是这只鬼曾经跟着周景融见过他，现在看来并非如此，难道他们之间曾有渊源？ 谈秋生掀起眼帘：“忘？你我何时见过面？” 体面鬼轻叹一声：“原来先生真的不记得我了。” 他神色不似作伪，好似他们以前真的见过面。 谈秋生心里一紧，地府的工作人员会慢慢遗忘过去，但他自1930年到如今的记忆还算清晰，这近百年的过去里并没有这只鬼的痕迹。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今日是为见故人而来，但既然先生已经忘却前尘往事，那一切便没有重提的必要了。” 体面鬼施施然地站起身，朝着门口走去。 他明明是一只鬼，行动间却和常人无异，昂首挺胸地往外走，每一步都踏得很实，就连练习了多日行走的陶程都比不上。 谈秋生目光一凛，抬手拦住他：“这里可不是你说走就能走的。” 一声轻笑落下来，体面鬼调侃道：“难不成先生是打算将我当成定情信物收下吗？ ” 谈秋生微微一愣。 体面鬼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那恐怕要让先生失望了。” 被拦住的体面鬼身形逐渐变得透明，他像焚在炉中的香，化作一缕淡淡的烟，飘散在房间之中，只留下一道喟叹的声音。 “先生，告辞。” 青烟飘过无痕，房间里落针可闻，环视四周，什么东西都没留下。 走了。 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有阴魂在他眼皮子底下逃走了。 谈秋生的第一反应是震惊，随即想起一件更严重的事情：他把陶程送的定情信物弄丢了。 刚拿到手不过半个小时，还新鲜热乎着的定情信物。 谈秋生一阵头疼，犹豫着要不要去把鬼抓回来。 虽然体面鬼跑了，但想要找到他并不难。 对面就是周景融的房间。 这只鬼之前就跟着周景融，定然和周景融有很深的渊源。 周景融隔壁的房间就是十殿的，房门打开，陶程一下子冲了出来：“谈秋生！” 谈秋生收回目光，接住扑过来的小鬼。 “你骗我！小十根本就没有找我！”陶程撞在他怀里，仰着脑袋一脸不快，“你是不是故意支开我，不想和我一起睡觉？” 谈秋生不喜欢跟他一起睡觉，上次他们同床而眠的时候，谈秋生就百般推辞。 “如果不想的话，我就不会开着门等你了。”谈秋生将房门关上，把闹脾气的陶程放到床上，“可能是我记错了，不是小十找你，是陆一九。” 陶程半信半疑：“你该不会又在骗我吧？” “不是骗，我只是在考验你。”谈秋生振振有词，“男孩子在外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如果遇到和我长得一样的坏人，不能听他的话。” “和你长得一样的坏人？” “没错。” 谈秋生冲他招了招手，陶程不明所以，凑过去。 谈秋生压低声音道：“外面的世界很危险，有些人贩子会假扮成你熟悉的人，借此来哄骗你，把你抓走，我刚才是为了考验你，看你会不会上当。” “我不会被抓走，我很厉害。” “我当然知道你很厉害，你不仅厉害，还特别聪明，长得也可爱，我从来没有见过像你这么完美的鬼。” 陶程被夸得飘飘然，转眼就把刚才的事情忘记了：“我真的很完美？” 谈秋生郑重道：“真的，不能再完美了。” 难道这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陶程抿着唇，暗自偷笑。 陶程没有发现定情信物丢了，谈秋生也没提，体面鬼的事情不能就这样算了，以后肯定还要再打交道，到时候抓回来就行了。 山中的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天色昏暗，当最后一道阳光消失后，道观陷入了静谧无声的死寂。 谈秋生好不容易才将陶程哄睡着，蹑手蹑脚地离开了房间。 夜半人静，是去探一探豺狼虎豹的大好时机。 离开之前，谈秋生不忘在房间上贴一道符，这道符既能阻止别人进入房间，也能阻止陶程离开房间。 清净山上有天师府，天师和厉鬼是死对头，如果他们知道了陶程的存在，少不了掀起一阵风浪。 白日里道士指点的时候，谈秋生特地仔细观察过，要进后山需要通过一道门，这道门上落了锁。 锁是老锁，看起来有些年岁了，锁孔里满是锈迹，像是很久没有开过了，锁头上刻着古老繁复的纹样。 这纹样是一道法咒，如果无法解开，就算拿着钥匙也打不开这道锁。 想来应当是天师府所留，防止外人进入。 谈秋生凝眸细看，越看越觉得奇怪，他以前没和天师打过交道，但看着这锁上的纹样，却莫名有种熟悉感。 月光落在清净山上，道观沐浴在一片清冷的月色之中。 谈秋生百思不得其解，摩挲着锁头，正思索着要怎么打开，忽然听到一道很轻的“咔嚓”声。 锁打开了。！ 第 29 章 鬼打墙 “人人都想做天师,你为何偏要做个招摇撞骗的骗子？” 你丫的才是骗子，都说了我是术士！术士！能算命，能测吉凶的半仙儿,比天师可高级多了。?[(” “可我见到的天师都很嫌弃术士，寻常人也觉得术士不入流。” “那是他们有眼无珠，眉毛底下两个孔，都是用来出气的,天师算个球,不敌我一脚,就拿那清净山来说，偌大的天师府里找不出一个人能做我的对手。” “你就吹吧！” …… 皇半仙儿捋了捋胡子，盯着桌上的龟甲,幽幽地叹了口气：“时也命也。” 房间里没有开灯,桌上点着一支白色的蜡烛，已经燃了一半,蜡烛上的字被流下来的蜡油糊住了，隐约能看出是个“奠”字。 这是白事上用的蜡烛，常常摆在灵堂,白烛一点就是一夜,为亡灵引路。 皇半仙儿住的是城郊荒废的老破小，窗户年久失修，关不严实，被风一吹嗡嗡作响,好似婴孩悲戚,在这样的屋子里，不开灯，只点了一支祭奠用的白蜡烛。 恍惚之间,好似这里真的变成了灵堂。 皇半仙儿浑然不觉怪异，四平八稳地坐在桌前，他翻了翻龟甲，忽然眸光一沉，抬手一掷，龟甲径直飞了出去，只听得“铛”的一声，龟甲落在地上，半空中缓缓浮现出一行字。 【皇师叔，别来无恙。】 字是血红的，透着缭绕的黑气。 皇半仙儿唰的一下冷了脸，反手一挥，悬在空中的字样就被打散了。 那字消失了，但房间里还弥漫着阴邪的气息，令人心生不快。 皇半仙儿捡起地上的龟甲，脸色难看。 躲了这么长时间，没想到还是躲不过去了。 “妈的！” 皇半仙儿摩挲着龟甲上的裂痕，眼底闪过一丝晦暗，骂骂咧咧：“谈秋生啊谈秋生，我就知道，沾上你准没好事。” “阿嚏——” 夜半风大，山林里风声呼啸，树叶发出哗啦啦的响声，随着夜风飘落在地，在清冷的月色上点缀了几抹异色。 谈秋生揉了揉鼻子，环视四周，警惕地捏住了一道符纸。 他刚进这后山就察觉到了不对劲，这山林里有没有豺狼虎豹不清楚，但绝对是阴魂不散，死气沉沉，甫一踏入，就好像回到了梧桐苑，站在44栋A单元前。 这偌大的清净山被阴冷的死气包裹着，就像是一个放大版的鬼冢。 “天师府会建在这种地方吗？” 谈秋生心中纳闷，他以前没和天师打过交道，唯一扯上联系的就是皇半仙儿，对方还自诩比天师高级，他们交谈中鲜少提到相关的事情，是以他对天师府半分了解都没有。 顺着山路往里走，伸手不见五指，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墨染过的浓黑，一眼望过去，叫人心生寒意。路边的树木有百十年岁了，双人合抱之粗，枝干向外绵延，大 如蒲扇的叶片挂在枝头。 谈秋生思索了一下，拿出匕首在树上划了一道。 ?想看山河不倦的《可爱G老婆每天都想吓我》吗?请记住[]的域名[( 他心里隐隐有个猜测，但还不能确定，需要验证一下。 继续向前走，走了一阵子，在谈秋生的意料之中，他又看到了一棵树，合抱之粗。 树干上有一道划痕。 谈秋生摩挲着匕首，轻蔑一笑：“班门弄斧。” 竟然跟地府的工作人员玩鬼打墙那一套把戏，堂堂天师府就这点能耐吗？ 谈秋生收起匕首，将手中的符扬到半空，他打了个响指，脆响声落下后，一簇蓝绿色的鬼火“唰”的一下亮起来，火舌舔吻着符纸。 符纸上的字样是朱砂笔写就的，经火烧过之后，符纸没有化为灰烬，反而爆发出一道金红色的光芒。 谈秋生抬手一挥，轻喝出声：“去！” 只见画在纸上的符好似活过来了一般，在半空中摇曳游动，像条巴掌大的小火龙，将漆黑的夜幕烧出了一个窟窿。 火龙游到了旁边的大树上，忽然狂风骤起，树叶哗啦啦地响个不停。 鬼拍手。 “雕虫小技。” 谈秋生略一抬眼，那火龙就像通晓了他的心意，“嗖”的一下飞向巨大的树冠，火光大盛，树叶像是晒干了的纸片，经风一吹烧了个通透。 黑夜之中，突然绽开了一朵火红的花。 谈秋生闭上眼睛，嘴唇翕动，口中念念有词，狂风停歇，他猛地睁开眼：“破！” 花朵凋谢，火光消失，眼前突然变了一副光景。 面前是一道墙，墙后面是清净山道观的后山。 谈秋生低下头，手中的铜锁锈迹斑斑，锁孔里塞着一道符纸，轻轻拨弄一下，符纸化成了灰烬，铜锁“咔嚓”一声。 ——打开了。 - 道观的房间里没有充电口，陆一九从包里翻出充电宝，庆幸道：“还好我早有准备。” 21:00整。 陆一九掐好时间点，给四殿拨了个视频，视频一直没有接通，他等了大概半分钟，又重新拨过去。 “嘟嘟嘟——” 铃声戛然而止，手机屏幕上映出一大片带着水汽的皮肤。 陆一九微微晃了下神。 “有什么事？” 四殿拧着眉头，他正在洗澡，被电话催了过来，身上的水都没来得及擦。 陆一九的注意力都被屏幕上赤/裸的胸膛吸引了，四殿的皮肤很白，但是身材很好，胸肌饱满，腹肌整齐，他平时总是一丝不苟地穿着地府的工作服，一点都看不出来。 陆一九抬手握拳，抵着唇轻咳两声：“领导，我刚忙完，正想跟你汇报一下十殿早恋的事情。” 四殿略一思索，将手机放在洗手台的置物架上：“你等我一下，我在洗澡，很快就好了。” 陆一九弯了弯眸子，脾气很好地笑了声：“没事，不着急，我等你。” 四殿微微颔首，进了卫生间。 摄像头对着卫生间的瓷砖墙壁??[，热腾腾的水汽在瓷砖上留下点点水珠，陆一九听着手机里传来的水流声，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深。 四殿在某些方面古板又固执，晚上九点是他雷打不动的洗澡时间。 哗啦啦的水流声极尽暧昧，陆一九支着额角，想象着水珠滚过冷白色胸膛的画面，心里烧起一阵热意。 之前聊到了十殿早恋的问题，他特地寻了个忙碌的借口挂了电话，掐着点打了视频电话过来，这才能看到这一幕画面，听到这隔着一层玻璃的水声。 四殿很快就洗完了澡，换上了睡衣，他的睡衣是老旧的款式，扣子系到最上面一颗，堪堪遮住喉结。 陆一九暗自惋惜，扬起笑：“领导洗的好快。” 这算是夸奖吗？ 四殿不知道怎么接这话，含糊地“嗯”了声，拿起手机：“小十早恋是怎么回事？” 人类社会在发展，地府也与时俱进，住处和人间的房屋差不多，只不过四殿经历了几百年的岁月更迭，新时代的东西并不能完全取代他曾经生活过的痕迹，他的房间里还摆着颇具历史气息的台灯和桌椅。 四殿靠在床头，他刚刚洗过澡，梳上去的头发都落了下来，顺毛的发型配上柔和的暖色灯光，中和了他身上的凌厉气息。 陆一九有些失神，温声道：“小十殿昨晚没有去我家住，他去了周景融家，周景融是谈所长招的店员，是个人类……小十殿对周景融格外关注，他们之间似乎发生了什么。” 四殿眉心紧蹙：“发生了什么？” 陆一九无奈失笑，他怎么会知道十殿和周景融之间发生了什么，就连早恋都是他胡诌出来的，为的就是一个电话，一个视频。 当然这事并不能告诉四殿。 “事关小十殿的隐私，我不太方便掺和。”陆一九为难道，“小十殿的性子比较倔，要是把他惹急了，恐怕不好收场。” 自家弟弟是什么德行，四殿心里门清。 四殿神色严肃：“你去查一查这件事，旁敲侧击也好，从那个人类身上下手也行，一定要弄清楚他和小十之间发生了什么，决不能让小十和人类扯上联系，尤其是产生感情上的纠葛。” “为什么？” 虽然地府和人间有别，禁止鬼差和活人接触过密，但四殿的反应会不会太大了点？ 陆一九眼睛一转：“领导该不会有什么秘密瞒着我吧？” “我……” 四殿抿了下唇，佯怒：“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 谈秋生也说过类似的话。 人与人是不同的，他听到谈秋生这样说会不爽，听到四殿这样说只觉得有趣。 陆一九笑了笑：“不敢，我无意窥探领导的隐私，只不过事关小十殿，我想要问清楚一些，这样才好完成领导你交给我的任务。” “别打探太多，你只要看好小十就行了，不要让他和人类走的太近。” “好。” 见他答应下来，四殿反手就挂了视频。 陆一九的“晚安”卡在喉咙，上不去下不来，不满地啧了声：“用完就丢，你们阎王一脉是不是都这样无情？” 放下手机，陆一九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越想越气，越想越不痛快，他噌的一下坐起身，离开了房间。 月照中天，入秋之后天气逐渐变凉，夜里尤其冷，月光洒在地上，像是银河倾泻，流淌了一地的霜色，为秋天增添了几分特殊的风情。 隔壁就是谈秋生的房间，房门关得严严实实，陆一九径直走过去，盯着门上的符看了两秒，抬手就撕了下来。 鬼火“滋啦”一下烧起来，符纸化成灰烬。 陆一九捻了捻指腹，抬手拍门。 “谁啊？谈秋生，有人敲门……谈秋生？谈秋生？谈秋生你在哪里？” 房门打开，陶程火急火燎地冲出来。 陆一九躲在角落里，目送着他飘向远处，满意地勾起唇角。 舒坦了。 他不痛快，那别人也别想痛快。！ 山河不倦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希望你也喜欢 第 30 章 天上掉下来 推开山门,入目是一望无际的树林，夜黑风高，无限风光被夜色渲染,透出些许悲凉的感觉。 谈秋生掂了掂手里的铜锁,沉甸甸的。 这次不是虚幻假象,这道山门是真的打开了。 抬眼望去，并没有出现想象中的天师府,谈秋生将铜锁收起来,走进了山门。 后山和鬼打墙时看到的光景不同，入秋后树叶落了一地，踩在上面吱吱呀呀作响,这里像一座废弃已久的荒山,不像是方才想象中的鬼冢。 来之前忘了找陆一九取取经，这偌大的山头,要寻一座天师府并非易事。 谈秋生暗自扼腕，掐出一簇鬼火,沿着山路而行。 今日是月缺时节,月亮呈椭圆形,像被镰刀削掉了一道弧。 削下来的弧扔在人间，形成了一湾泉水。 谈秋生挑了挑眉头,饶有兴致地打量着面前流淌的溪泉。 想不到这清净山里还藏了山泉,曲径通幽处，没找到天师府，遇见了一道清溪。 溪水很浅，不过丈宽，抬腿就能迈过去。 谈秋生撩了一捧水，水很凉,很清澈，溪水从掌心流过，经鬼火一照，变作了一段又薄又透的轻纱。 “这就是天师府的迎客之道吗？” 谈秋生轻哂一声，将兜里揣着的铜锁放进溪水，铜锁上的锈迹被溪水冲掉，逐渐露出光洁的表面。 那古老繁杂的图案扭动变化，形成了一行字：擅闯清净山，留下命来。 “一上来就是留下命来，好歹先喊一句报上名来吧。” 谈秋生双手在眉心一点，向后跃去，他倒吸一口凉气，不敢置信地打量着面前突然冒出来的三道人影。 “不是吧……” 这三位不是别人，正是今天道士带他们去三清殿里看过的三清像，道教至高无上的三位尊神。 谈秋生暗叹一声，不知该说自己不幸还是不幸，虽说他是想暗中寻访，但连天师的影子都没有见到，先和祖师爷打上照面了，运气会不会太差了点。 “三位祖师爷爷，晚辈听闻清净山天师府大名，特地前来拜访，打扰了。” 谈秋生作了个揖，掉头就走。 四周狂风呼啸，威严的声音响彻后山：“大胆狂徒，胆敢擅闯清净山，留下命来！” 绕着后山流淌的溪水停滞，铜锁崩裂，大地突然震动，脚下裂开一道缝隙。 “你们三个老不死的，是听不懂人话吗？” 谈秋生暗骂一声，迅速闪身躲避，切实体验了一把何为“山崩地裂”。 三位尊神联手攻过来，他们并非真身，都是用阵法幻化出来的虚像，但天师府到底是天师府，屹立不倒千百年，护山大阵又岂是轻易可破的。 谈秋生尽力躲避，若非万不得已，他不能暴露地府工作人员的身份。 陆一九那厮的提醒有道理，地府和天师府井水不犯河水，如果 双方产生矛盾，势必产生严重的后果。 谈秋生只犹豫了不到一秒，就从贴身的口袋里摸出几道符，一并甩了出去。 这是皇半仙儿以前给他的符纸，千叮咛万嘱托，让他好生收着，关键时候拿出来保命。 想不到关键时候，是脆弱的友情撑起了一片天。 谈秋生一阵动容。 等他摆脱了这护山大阵，就批发一箱皇半仙儿的万能符，让豁出去老脸卖安全套的皇半仙儿也发笔小财。 朋友嘛，就该体谅包容，互帮互助。 符纸一扔出去，平地炸开一道惊雷似的爆笑声：“你丫的也有今天！哈哈哈哈哈哈哈！活该！” “……” 谈秋生脚下一个趔趄，差点被吓得直接摔出去。 不是，皇半仙儿有病吧！！！ 笑声在清净山的后山回荡，声如洪钟，震得树叶沙沙作响。 谈秋生的感动都化作了恼火。 去他奶奶个腿！ 亏他还想着借买符纸之名接济一下皇半仙儿，呸！ 让皇半仙儿喝西北风去吧。 此时正往桐市赶来的皇半仙儿抱着包袱，接连打了几个喷嚏。 “诶呦，瞅我这人见人爱的，又遭人惦记了。”皇半仙儿拍了拍纸驴的脑袋，好声好气地哄道，“你赶紧跑，都歇几十年了，还嫌累，我那香灰香烛都喂了狗吗？” 纸驴尥了下蹶子，颠颠儿地晃了晃，似乎在表达不满。 “得得得，你是祖宗，我闭嘴，你别撒泼，赶紧跑，咱们得快点赶过去，不然那麻烦精就完喽，你也不想看到他再嘎一次吧？” 纸驴哒哒地往前走，皇半仙儿顺了顺它脑袋上的毛：“不记得那麻烦精了吗？” 纸驴看上去和真驴相差无几，只是动作僵硬，身上的毛色比较特殊。 皇半仙儿揪着纸驴脖子上的一圈绿毛，笑意温吞：“这毛还是他给你染的呢。” 纸驴驮着皇半仙儿一颠一颠地往前走，走过旷野，踏过江河，穿过监控覆盖的公路，跳下了山崖。 好似幽灵一般，一人一驴没有坠亡，而是漂浮在半空之中，颠向远方。 - 谈秋生不见了。 陶程心急如焚，在住处四周转了一圈，没有发现他的踪迹。 谈秋生去哪里了？ 发生了什么事？ 谈秋生是自己离开了，还是被人抓走了？ 陶程一巴掌拍在自己脑袋上，语气愧疚：“陶程，说好要保护谈秋生的，你怎么能睡的那么沉，连谈秋生离开房间都没注意到。” 陶程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四处乱飘。 跟在他身后的陆一九叹了口气，照陶程这速度，什么时候才能找到谈秋生。 惹祸惹到底，送鬼送到西。 地服工作人员要勾魂索命，身上带着容纳魂魄的东西，陆一九从里面揪出一道阴魂，指了指后山 的方向，又指了指陶程，命令道：“将他引到那里。” 阴魂看着陶程，打了个哆嗦，一头扎进了装阴魂的容器里。 陆一九：？？？?[(” 这是怎么回事？ 地府之人对魂魄的驱使能力有目共睹，他头一回遇到不听话的鬼。 陆一九不信邪，又抓了一道阴魂出来，这次还不等他吩咐，那阴魂一看到陶程，腿一软，直接跪下了。 他身上带着的阴魂被吓得瑟瑟发抖，别说靠近陶程，帮忙指路了，只是看陶程一眼就快吓尿了。 陆一九眯了眯眼睛，若有所思地打量着不远处的少年鬼。 对其他阴魂有强大的震慑力。 除了阎王一脉，他从未在其他鬼身上见识过这种能力。 陆一九心神微动，收起所有阴魂，指尖一捻，一点鬼火好似坠落的星子，在夜空中闪烁。 他抬手一抛，鬼火飞向后山。 正四处寻找的陶程动作一顿，追着鬼火飞了过去。 陆一九望着后山的方向，喃喃低语：“谈秋生，你这小相好究竟是什么身份？” 可真令人好奇。 鬼火落在后山，陶程心里一喜，一下子飘到了门口。 没找错。 一靠近这里，他就闻到了谈秋生的味道，虽然很轻很淡，但可以确定，谈秋生曾经来过这里。 门上挂着锁。 陶程看也没看，直接撞了过去，想象中的穿墙没有成功，门上忽然亮起一道淡淡的金光，陶程捂着脑袋，倒吸一口凉气。 “好痛……” 疼死他了。 这感觉跟他以前撞在别墅上一样。 陶程浑身发冷，精神恍惚，恍然间冒出一个念头：一切都是假的，一切都是他做的一场梦，他没有逃出别墅，没有遇到谈秋生，他还被困在囚笼里，过着暗无天日的生活。 假的，是假的，一切都是假的…… 陶程双手抱头，满脸不敢置信，僵立在原地。 陆一九不耐烦地皱起眉头，这都到门口了，还发什么呆，赶紧闯进去啊。 他迫不及待想见识一下陶程的本事。 天师驱鬼辟邪，天师府的护山大阵是最合适不过的检验方式。 陶程在后山门口徘徊不动，不知过了多久，他猛地抬起头，目光锁定在挂着锁的门上。 是谈秋生！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陶程分不清楚，他只有一件能确定的事情。 陶程深吸一口气，闭着眼睛，狠狠地撞向那道锁着的门。 拿脑袋去撞天师府的护山大阵，可把你能耐的。 陆一九暗骂一声，连忙甩出勾魂索，在陶程撞上山门之前，那挂在门上的锁就掉了下来。 门锁是锁，也是进入护山大阵的钥匙。 山门打开，陶程直接撞了进去。 陆一九伸了个懒腰，走到重新锁起来的山门前：“谈老板，看在我们同事一场的份上，我把你的小相好给你送过来了，不用谢我。” 时辰不早了，是时候该睡觉了。 陆一九玩味一笑，进得去不一定出得来，等明早睡醒，他好奇的事情就会有结论了。 山门之内，地动山摇。 闹心的笑声刚刚停止，谈秋生一脸郁闷，正思索着如何脱身，一股熟悉的感觉忽然从头顶传来。 是他的勾魂索。 不可能！ 勾魂索在陶程身上，陶程在贴了符纸的房间里休息，不可能离开房间，出现在这里。 “谈秋生！” 不是吧不是吧。 谈秋生眼皮直跳，他抬起头，对上一张熟悉的脸。 陶程激动不已：“谈秋生，我终于找到你了！” 天上掉下来一只可爱鬼。 在三位尊神的注视下，谈秋生伸出手，接住了陶程。 已知天师和厉鬼是死对头，而陶程是鬼王苗苗，厉鬼中的厉鬼。 他和陶程现在正在天师府设下的护山大阵里。 谈秋生：“……” 他一定是在做梦。 噩梦。！ 山河不倦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希望你也喜欢 第 31 章 心软的神 陶程的到来限制了谈秋生的发挥,为了隐藏身份，他只能按捺住强行突破护山大阵的念头。 三位尊神虎视眈眈，谈秋生将陶程放下：“你为什么会来这里？” “来找你,我睡醒后发现你不见了,找了很长时间才找到这里。” 提起这大半夜的寻找和徘徊，陶程又委屈又后怕,他紧紧攥着谈秋生的衣角，生怕一松开手,谈秋生就消失不见了。 衣角被轻轻拽着，力度可以忽略不计。 谈秋生紧张地寻找着突破护山大阵的办法，快速瞥了他一眼：“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且不说他在门上留了符纸，凭陶程的本事,能进入护山大阵实属不该。 陶程不明所以：“有门，我撞进来的。” 撞？ 谈秋生心下狐疑,难不成陶程是误打误撞进了护山大阵。 除此之外没有其他合理的解释了，谈秋生暂且将此事放下，拉着陶程四处躲避。 三清尊神联手攻击,在护山大阵的阵法中，谈秋生和陶程避无可避,很快就被逼到了死路上。 “这里是什么地方？他们为什么要打我们？” 陶程还迷迷糊糊的,出于鬼王苗苗趋利避害的本能，他能感觉到面前这三个高大巨人想要置他们于死地的决心。 周遭的鬼气涌动,自发地朝着陶程聚集过来。 谈秋生敏锐地发现了这一点，解释道：“这里是游戏场，我们现在在和这三个npc做游戏。” “游戏？” “没错，我们两个是一伙的，他们三个是一伙的,我们的任务是打败他们逃出去，他们的任务是打死我们。” 谈秋生编起瞎话来脸不红气不喘，三言两语就把无知的小鬼忽悠瘸了，陶程恍然大悟：“只要弄死他们就能赢下游戏？” 周景融是个5G冲浪的青年学生，游戏自然有所涉猎，陶程好奇地围观过他操控游戏人物作战，将他们现在的处境代入到了5v5作战游戏的模式里。 稍微有一点不同，周景融玩的是5v5，他和谈秋生是2v3。 陶程觉得有点不公平，但转念一想，他是最吓人的小鬼，2v3好像也可以接受了。 谈秋生被他豪放的总结噎了一下：“……这么理解似乎也没错。” 谈秋生暗叹一声，陶程语出惊人，他总是会被这份别样的直白吓到。 陶程拽拽谈秋生的衣角，胸有成竹道：“交给我吧，我一定带你赢下这局游戏。” 哦豁？ 谈秋生弯了弯眸子：“好。” 有戏，培养五好鬼王苗苗的念头重新破土而出。 三清尊神一掌按下来，天崩地裂，谈秋生下意识躲避，余光突然掠过一道黑影，他心头一跳，猛地抬起头。 陶程悬在半空之中，嫩白的手掌抵着三清尊神的手，竟然真的将这一击挡住了。 磅礴汹涌的鬼 气将陶程包裹起来，黑沉沉的鬼气像是变了颜色的火焰，越烧越旺，膨胀得大了几十倍。 谈秋生怔愣一瞬，突然觉得这一幕有些眼熟。 这一掌被挡住了，另外两位尊神从左右两侧攻向陶程。 鬼气过重，护山大阵就像是检测到了烟雾的防火装置，三位尊神的眼睛唰的一下亮了起来，朝着诱发报警的陶程冲过去。 先闯进护山大阵的谈秋生倒被忽略了。 想起来了！ 谈秋生一拍大腿，知道他为什么会觉得这画面眼熟了，被鬼气重重包裹住的陶程就像是一道高大的鬼影，鬼气张牙舞爪，和在半山别墅时失去意识的陶程相差无几。 要命要命。 如果陶程再变成之前那副鬼样子，势必会引起天师府的注意。 谈秋生心道不妙，他是来查人偶的，有人藏在暗处，对陶程虎视眈眈，如果陶程暴露在天师府的眼皮子底下，那要抓出暗处的老鼠就更不容易了。 一鬼对三尊神，陶程丝毫不落下风。 谈秋生拧紧了眉头，一边搜寻破开护山大阵的办法，一边悄悄感应勾魂索。 勾魂索闪烁不停，陶程在交手之余不忘分享这件事：“谈秋生，高科技手镯又亮了，好酷！” 谈秋生心里一紧，莫名有些心虚。 “手镯一定是感觉到我快赢了，所以提前帮我庆祝。” 陶程越开心，谈秋生心里的愧疚感就越重，恍然间冒出了一个疯狂的想法：解开勾魂索。 这个念头出现不到三秒，就被谈秋生扼杀在摇篮里了。 他一定是疯了，竟然想把禁锢着猛兽的枷锁去掉。 谈秋生捏了捏眉心，心情沉重。 这可不是个好现象。 他应该是铁石心肠的地府鬼差，不该是一个心软的神。 在鬼胎事件之后，陶程也尝试寻找狂化的秘密，可惜他对自己的了解都很少，并没有找到令他失去意识的真正原因。 但也不是毫无收获。 陶程目光一凛，调动起周身的鬼气抵御攻击，同时瞅准机会，见缝插针地冲着其中一位尊神发起猛攻。 他学会了利用鬼气。 这些特殊的气息似乎能够根据他的心情而变化，陶程特地拿眼前的三个“游戏npc”试验了一番，得到了确切的答案。 鬼气受他驱使，能够防御能够攻击，是一件很趁手的武器。 陶程按捺不住内心的喜悦，赢下这局游戏就能证明他的强大，他变强了，就可以报仇了。 报仇的喜悦令陶程高度亢奋，越打越勇。 谈秋生分神破阵，没有过多关注陶程，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三清尊神已经接连倒下了。 “……” 发生了什么？ 谈秋生呆愣地看着陶程扑过来：“谈秋生，我们赢了！” “你……”谈秋生半天才找回自己的朋友，“你怎么变得 这么厉害了？” 陶程肉眼可见的变强了。 以前的陶程也很强，但他的强大是出自鬼王苗苗的身份，陶程并不知道自己的强大，也不会运用这份与生俱来的力量，一切都是他的本能。 而现在的陶程不同，他在将本能转化成意识。 谈秋生后背发凉，他在陶程的身上看到了鬼王的影子。 “我本来就很厉害。”陶程得意洋洋，呲了呲牙，“我是全世界最吓人的小鬼。” 他并不知道聚拢在身后的鬼气多么强大，白净的脸上洋溢着赢下游戏的喜悦。 谈秋生清楚地认识到一件事：没有豢养成熟的苗苗，也是鬼王。 三清尊神倒下后，护山大阵基本失去了攻击力，天师府第一时间察觉此事，清净山如临大敌，天师们倾巢而出。 “来者何人，擅闯我清净山，还不速速报上名来！” 打不过了，又让人报上名来。 啧。 谈秋生唇边掀起嘲讽的弧度，带着陶程逃出护山大阵，来到了隐藏在后山之中的天师府。 方才陶程打架的时候他也没闲着，已经找到护山大阵的阵眼，离开不成问题。 天师府看上去和道观差不多，环境更加清幽，天师们都被护山大阵吸引了注意力，留守的人不多。 谈秋生小声嘱咐道：“现在是游戏的第二关，要隐藏起来，不被别人发现。” 陶程眨了下眼睛：“我知道了，这一关是不是叫捉迷藏？” “真聪明。”谈秋生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眼神，握着陶程手腕的手触碰到勾魂索，谈秋生的眼神闪烁起来。 陶程已经学会利用鬼气了，再继续下去，他很可能做出更过分的事情。 养陶程，就像养一只风险不可控的宠物。 现在这只宠物的危险程度正在不断提高。 理智告诉谈秋生尽早收手。 后半夜的月色很好，谈秋生在月光中低下头，凝视着眉眼间倒映着他的少年。 危险提升的同时，肾上腺素也在飙升。 谈秋生品味着久违的刺激，心底涌起一股令人头晕目眩的战栗感。 “谈秋生，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我大概是个喜欢追求刺激的极端主义冒险者。” 陶程没听明白，但谈秋生垂眸看过来的一眼里，含着令鬼惊心动魄的致命吸引力。 谈秋生直奔天师府的藏书阁，他要找的不是天师的修炼术法，而是清净山天师府的天师造册。 倘若陆一九没有看错，那寄来人偶的人一定在天师府有记录。 藏书阁有专人把守，谈秋生正苦恼着怎么解决掉人，外头忽然传来一道喊声：“师叔祖，有人闯进护山大阵了，师父让我来请您老人家，快点出来帮忙。” 看守藏书阁的老天师面色沉重，语气疑惑：“如此兴师动众，来者何人？” 竟然能惊动整个天师府，逼得小辈们来找他帮忙了。 “好像是只厉鬼，师叔祖，师兄弟们都挡不住他，只能靠您出山了。” 远处动静的越闹越大，老天师犹豫了一会儿，离开了藏书阁。 “厉鬼？” 谈秋生挑了挑眉，好整以暇地打量着面前的陶程。 陶程连忙摆手：“虽然我很厉害，但我不是厉鬼，我是好鬼，没害过人的。” “知道，那群天师……游戏npc眼瞎，稍有动静就吓得上蹿下跳。” 陶程不过是在护山大阵里闹了一通，这天师府里的天师们就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了。 谈秋生轻哂，推门进了藏书阁。 藏书阁里的书籍和资料分门别类摆放着，谈秋生很快就找到了天师名册，厚厚的一本，记载着清净山天师府自建造以来，收过的所有弟子。 谈秋生翻开名册，快速浏览，翻了几页之后，动作顿住。 名册上有一个被涂掉的名字。 清净山内门第十三代弟子，排行老三。 借着月光，谈秋生举起名册，纸张上的墨迹若隐若现，他看了半天，勉强认出了这个名字的姓氏。 ——皇。！ 第 32 章 闹别扭 清净山的天师府建立了千百年,名册上登记的弟子数不胜数，一时半会儿看不完，谈秋生粗略地翻了翻,立马拿出手机拍照。 紧赶慢赶,好不容易拍完了，趁看守藏书阁的老天师没回来,谈秋生将名册放回原处，带着陶程离开了天师府。 今晚闹出来的动静太大,天师府倾巢而出，打草惊蛇，已经不适合继续搜查了。 所幸名册到手，可以先回去查查看有没有线索。 后山的动静没有波及到道观,有惊无险的回了住处，谈秋生让陶程先进屋,自己对着房门仔细检查了一下，门上的符纸已经不翼而飞了，门口没有发现任何痕迹。 符纸是被人从外面撕下来的。 是谁？ 谈秋生眸光微沉,在心里推算着嫌疑人。 道观里的普通道士，天师府的天师,谁会对一张贴在门上的符纸感兴趣？ 首先可以排除天师,如果天师真的发现了陶程，不可能只是拿走门上的符纸,可如果是普通的道士，大半夜来这边干什么，夜间巡逻？维护贵客的睡眠？ 除此之外没有其他的解释，谈秋生关好房门，百思不得其解。 “我们赢了吗？”陶程一脸期待,他还没从游戏?[(”中走出来，迫不及待想知道结果。 谈秋生放下手机，笑了下：“赢了。” 虽然没找到寄人偶的幕后窥伺者，但拍到了清净山天师府的信息，相信名册里一定能找到线索。 “太好了！” 陶程欢呼出声，兴奋地拉着谈秋生的胳膊，蹦蹦跳跳，邀功道：“我表现的怎么样，是不是很厉害，有没有开瑞你？” “开瑞？”谈秋生反应了两秒，哭笑不得，“carry？你从哪里学到的英文？” 陶程一脸茫然：“什么英文，我不知道。” 他只是围观周景融打游戏的时候听到过这个词语，周景融向他解释过，开瑞就是以一己之力力挽狂澜，带领队友赢得胜利的意思。 这一晚上经历了很多，陶程觉得他完全配得上开瑞。 谈秋生略一思索就明白过来了，陶程能接触到的人只有周景融，所以事情肯定和周景融脱不了干系：“没什么，今晚多亏你了，我才能顺利赢下游戏。” 谈秋生将陶程按在床上，拿出手机翻了翻拍下来的照片，除了被涂掉的名字，名册上一时半会儿看不出端倪。 皇。 这个姓氏太少见了，谈秋生第一时间就联想到了皇半仙儿。 皇半仙儿以前讲过不少清净山的秘闻，难不成他和清净山的天师府有什么联系？ 陶程百无聊赖，坐了一会儿就坐不住了，飘到了谈秋生旁边：“你在看什么？” 他很粘人，无时无刻都想挨着他的宝物。 谈秋生按灭手机：“没看什么，你怎么还不睡觉？” 陶程蹲在他身边，枕在他的腿上：“睡不着，从醒来发 现你不再之后就睡不着了，我怕我一闭上眼睛，你又消失不见了。” 更怕他一睁开眼睛，自己又回到了别墅里。 一切都是虚假的，是他臆想出来的，他怕这是梦，更怕梦醒。 陶程垂下眼帘，偏头在谈秋生的腿上蹭了蹭：“你去玩游戏都不告诉我一声，吓死我了，你摸摸，我的心现在还吓得扑通扑通的跳呢。” “你的心要是不跳了，那不就死了？” 话音刚落，谈秋生就意识到了不对劲。 “我不是这个意思。” 蓬松的白发落在膝上，谈秋生捻了捻，很软。 陶程有一个发旋，很小很圆，在头顶正中央，老一辈的人都说一个发旋的人性格乖，不知道别人是不是这样，陶程无疑很符合。 “你是不是从来都没有把我当成人来看待？” 指间的发丝滑过，谈秋生低下头，对上一双清凌凌的眼睛。 陶程抱着膝盖坐在地上，仰头看过来，他的眼睛里蓄了一层水雾，一开口水雾就动了，好像一块破碎的水晶：“谈秋生，在你眼里，我是什么东西？” 卧槽，不是，你别哭啊！ 谈秋生浑身僵直，手足无措：“我，你，我不是……” 怎么突然就变成这样了？！ 谈秋生头都大了。 闹脾气的小鬼没给他解释的机会，转头就飘出了房间：“我不要跟你一起睡了，我们分开住，冷静一下。” 谈秋生：“？？？” 这幻视偶像剧分手名场面的画面为什么会在他和陶程之间上演？ 谈秋生一头雾水，又迷茫又无助，心情可以用一个表情包概括：地铁，老爷爷，看手机jpg. 闹别扭的陶程拒绝沟通，冷战时长超出谈秋生的预料，一直到第二天早上起来，陶程还躲着他。 吃完早饭之后，道士就来赶人了。 十殿气得脑瓜子疼，骂骂咧咧：“收那么多钱，这服务态度也太差了。” “忍一忍吧，本来就不是专门度假的地方。”周景融打了个哈欠，一脸疲惫。 十殿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你昨晚干什么去了？” “怎么了？” “看着你像昨晚没睡觉，去挖别人的坟了。” “……” 周景融哑口无言，叹了口气：“我昨晚做了怪梦，总是翻来覆去睡不实，睡着了跟没睡一样。” “哦，我懂了！”十殿幸灾乐祸，笑得一脸狡黠，“你被鬼压床了！” 此言一出，谈秋生和陶程都看了过来。 “鬼压床？”不知想到什么，周景融打了个哆嗦。 陆一九收起手机，笑眯眯地凑过来：“在说什么呢，让我也听听。” “在说你什么时候能打完小报告。”十殿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 陆一九每天抱着手机偷乐，那表情一看就不安好心，指不定又在找他四哥打 小报告。 十殿神烦，举着手冲他打了个叉：“告状者与狗不能加入聊天。” 陆一九耸耸肩，浑不在意，转头看向谈秋生：“所长，昨晚睡得好吗？” 谈秋生随意地“嗯”了声，收回和陶程对视的目光：“时间不早了，赶紧下山吧，回到事务所还得上班。” “不是吧不是吧，好好的秋游为什么要提上班，悲催的打工人听不得这话，无情的资本家啊！” 周景融双手抱头，装出一副崩溃的样子。 装个鬼啊！ 谈秋生一阵无语，给了他一个爆栗：“不想上班，我可以送你一份炒鱿鱼。” 周景融捂着脑袋，瞬间换上另一副嘴脸：“老板，咱们快点下山吧，我好想上班，不能上班，我是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着，你看我这黑眼圈都出来了。” 谈秋生：“……” 陆一九拍了拍手：“能屈能伸，这精神状态值得学习。” “学习个鬼！”十殿一脸嫌弃，“周景融你还要不要脸了，一点骨气都没有！” “骨气是什么，能有上班重要吗？”周景融拍了拍胸膛，义正辞严，“我爱上班，我爱劳动，我爱老板，我——” “等等。” “不许爱老板！”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谈秋生挑了挑眉，陶程抿着唇，见他看过来立马扭开头。 周景融左看看右看看，视线在谈秋生和陶程之间来回逡巡：“老板，你和老板娘……” 谈秋生一巴掌拍在他脑壳上，冷酷道：“别爱我，没结果。” 周景融：“……” 周景融：“？？？” 谈秋生刚走，一股凉意就窜上后背，周景融心里一咯噔，转头就对上陶程阴沉的眼。 陶程的眼睛很大，直勾勾地盯着人看的时候很瘆人。 周景融咽了咽口水：“老板娘，我——” “闭嘴！” 陶程一脚踢在他的腿上，怒气冲冲地跑远了。 周景融跳起来，忽然又被人踹了一脚，十殿冲他做了个鬼脸：“活该！” “……” 周景融有苦说不出：“你们两个真是……唉，陆哥，你说我招谁惹谁了，” 陆一九思考了一会儿，拍拍他的肩膀，语气深沉：“你可能是昨晚被鬼压床，运气变差了，回家之后烧点纸，转转运。” “鬼压床？” 周景融摸了摸手腕上的佛珠，半信半疑：“难不成我昨晚真的被鬼压床了？” - 从清净山回来之后，谈秋生着手排查清净山的弟子，事务所的工作暂且交给了陆一九和十殿负责。 上门的人不多，事务所里不忙，谈秋生以前也没有坐班的习惯，索性在梧桐苑里远程办公。 他是所长，陆一九和十殿没有太多异议。 谈秋生不去事务所，陶程自然去不了，两人 整天待在别墅里。 明明住在一起，但一整天都没见到面了∨_[(，这正常吗？ 不正常。 谈秋生摘下眼镜，捏了捏眉心，抬头看向对面的墙壁。 书房和主卧相邻，这面墙后面就是主卧，陶程现在应该趴在床上。 谈秋生调出监控画面，哭笑不得地看着手机上的画面：“猜错了啊。” 陶程没有趴在床上，而是趴在墙壁上，他整只鬼都贴在书房这面墙壁上，像是在偷听书房里的动静。 闹脾气的是陶程，偷听的人也是他。 谈秋生摸了摸下巴，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评价他的行为。 是叛逆期到了吗？ 按照陶程的年纪来计算，他现在已经过了青春期，叛逆的话……也不是没有可能。 当爹嘛，得多多包容。 谈秋生拿着手机离开书房，他刻意加重了步伐，监控画面上显示，听到动静的陶程噌的一下蹿到了房门后。 谈秋生在主卧门口停下，敲了敲门，紧贴在门上的陶程吓了一跳：“干什么？” “到午饭时间了，你要吃饭吗？” “不吃！” 出息，闹别扭闹得连饭都不吃了。 谈秋生眼底闪过一丝敬佩：“好，那我不准备你的饭了。” 诶？！ 不应该再问两句的吗？ 陶程整只鬼都傻了，一把拉开门。 谈秋生忍着笑，故作严肃：“改变主意了？” “当然不是，我，我就是出来透透气。”陶程重重地哼了声，关上门，大摇大摆地往楼下走。 装，有本事你就继续装。 谈秋生默默腹诽，跟在他后面下楼，眼底满是笑意。 之前买的食材所剩不多，谈秋生在冰箱里挑挑拣拣，拿出两人份的食材。 还在闹别扭，陶程不好意思凑过来看，偷偷摸摸打量，谈秋生抬眼：“看什么呢？” 陶程瞬间拉下脸，不屑地哼一声：“你管我看什么，反正不是在看你。” “真的不是在看我？” “……不是！” 谈秋生勾了勾唇角，好笑地看着他跑远，口是心非这个成语简直是为陶程量身定做的，明明不会撒谎，脸红成那样，还在嘴硬。 谈秋生的厨艺处于过得去的水平，做的菜都很快手，不一会儿就出锅了。 饭菜香味飘到了客厅，沙发上抱着抱枕的小鬼吸吸鼻子，咽了咽口水。 好香。 陶程揪了揪抱枕的耳朵，皱巴着脸，他后悔了。 不该为了面子说不吃饭的，早上就没吃，亏了一顿饭，中午不吃又亏了一顿饭。 这分明就不是惩罚谈秋生，而是在给谈秋生省钱！ 陶程扼腕叹息。 摆好碗筷，谈秋生看向客厅，陶程倔强地背对着厨房，背影单薄，透露出一股可怜的气息。 谈秋生清了清嗓子：“诶呀，今天的饭好像做多了，看来要浪费了。” 陶程竖起耳朵。 “这么香的炸鸡块，可惜我吃不完，就只能倒掉了。”谈秋生眉眼含笑，故作遗憾地叹了口气。 和普通的小孩一样，陶程也喜欢吃油炸食品，炸鸡块是他的最爱，家里有番茄酱和芝士酱，陶程偏爱番茄酱，他也不嫌酸，每次都要蘸上满满的番茄酱。 谈秋生拿着筷子敲了敲盘子，提高声音：“太可惜了，要浪费了。” “不能浪费！” 沙发上的小鬼飞速飘过来，表情十分纠结。 谈秋生歪了歪头，饶有兴致地看着他。 吧台是按照谈秋生的身高定制的，对陶程来说过高了，他站在地面上，要仰起头来才能看到桌上的饭菜，才能和谈秋生对视。 被俯视的压迫感令陶程紧张起来，他梗着脖子，色厉内荏：“浪费可耻，浪费是不对的，会，会……会被鬼压床的！” 哦？ 谈秋生意味深长地笑了声：“又是鬼压床啊，和你上次对我做的事情一样吗？” 曾经实施过鬼压床的小鬼略有心虚，缩了缩脖子。 “不一样？” “一样，当然一样！” 一样个屁。 鬼知道真正的鬼压床是什么样子。 陶程飘到吧台椅上，一把搂过桌上的一盘炸鸡块：“不能浪费食物，我大发慈悲，勉强可以帮你分担一些。” 炸鸡块又酥又脆，蘸上小孩最喜欢的酸甜口味番茄酱，简直是人间美味。 陶程吃得美滋滋。 谈秋生从善如流：“那谢谢你了，你帮我分担了这么多炸鸡，我也该报答你。” 报答？ 陶程咬着炸鸡，不明所以。 谈秋生从兜里拿出一个木盒，正色道：“这就当是我送给你的报答礼物吧。” 陶程想也没想就把木盒捞了过来：“这是什么礼物？” 木盒里放着一个木雕的牌牌，上面挂着一串银链，看起来像个项链，木牌上刻着字，还有一串数字。 “你之前问我，你在我眼里是什么东西。”谈秋生斟酌着语句，“我也不太清楚，但我可以确定，你不是东西。” “……” 怎么感觉像是在骂人？ 谈秋生越说越觉得不对劲。 陶程摸了摸木牌：“你送礼物给我，是不是代表我在你心里不仅仅是鬼，偶尔你也会把我当成人？” 谈秋生看着桌上的两份炸鸡块，点点头。 鬼不能吃东西，如果只是把陶程当成鬼，又怎么会特地多做一份炸鸡给陶程。 陶程合上木盒，扬起笑：“好了，我知道了。” 他好像把坏心情一起关进了木盒里，又变成了之前那个阳光灿烂的少年。 谈秋生不解：“你知道什么了？” 他对陶程莫名其妙的逻辑表示怀疑。 陶程托着下巴，笑嘻嘻道：“谈秋生，我原谅你了，你快点吃饭，吃完饭我们一起睡午觉，一起生小鬼！” 谈秋生：“……” 要不你还是别原谅我了。！ 山河不倦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希望你也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