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黑仙庭剑如蛟》 第1章 街游子 街边一个小摊位卖着白粥和杂粮煎饼。不大的摊位占了街角一块,放了两张小桌,生意不错。隔老远就能闻到煎饼香味。 摊子从早上会一直摆到午后。往来客人都是周围开店的伙计或者行脚商贩。图的就是这一口杂粮煎饼价廉物美。配上一碗白粥,不论早饭还是中午垫肚子都是不错的选择。小说 摊子是夫妻档。男人主内,女主外。两人都五十来岁了,勤勤恳恳凭手艺吃饭。 正值午后,摊上生意基本散了。男家正在收拾家什准备收摊。回去还要准备明天的食材,时间很紧。 但摊位前站在一个身材矮胖但面目凶狠的中年人和一个中等体格偏瘦且衣衫松垮不过十六七岁的年轻人。两人看样子不似来买煎饼的。特别是站在前面的那个中年人,脸上更是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 反观摊主两口子脸色都不太好。女家更是双目含怒,但又带着畏惧。 “张婶,这月的清洁费你该交了吧?我们都来三趟了,再不交的话我们回去挨揍,你们这摊子也有麻烦,大家都不好过啊,何必呢?” 中年人一边说,一边随手自己给自己舀了一碗白粥,还拿起边上一块还未卖完的杂粮煎饼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边上的那个年轻人手里则拿着一只青果,说完两句话就咬一口,但似乎并不甜爽,吃得撇了撇嘴但还是三两口咽了下去。 被胖子称为张婶的女使劲的攥着身上的围裙,指节都在发白了,但言语却打着颤,说:“东哥,你们这清洁费越来越高,上上个月六十文,这个月直接就八十文了,近一两钱了都!婶子这一家开销全靠这摊子,实在负担不起啊!” “负担不起就别在这儿出摊嘛。这个位子就是这个价。今天八十文,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一两钱了。你们不想做有的是人想来做。” 女家又看向胖子身后的年轻人,说:“小白,你小时候婶子还抱过你,你就帮帮婶子,回去给唐座刀说说,求求情行不行?” 言语虽然软,言语也能感受出悲愤和无奈,但意思却并不想给钱。因为这清洁费可不是清洁地上垃圾的。而是花钱买自己清净,不然生意做不了,人还得遭祸事。 边上男家也在自家婆娘说完之后接口道:“是呀白浪,大家都是老街坊了,你行行好,帮帮忙嘛。” 拍了拍手上青果汁水,那年轻人正待搭话,但胖子却冷哼了一声笑道:“让小白去帮你们求唐座刀?你们是不是脑子进水了?小白跟我就两街游子,哪有本事见到唐座刀?还给你们求情?讲笑话呢? 行吧,你们的意思我明白了,就是不肯交钱嘛。照规矩我也通知了你们三次了,前后也有小半月了。我也不碍你们眼,这就走了。” 一边说,一边招呼着身后的年轻人离开。 这下倒是把夫妻俩给惹急了。他们知道规矩,对方真要是这么走了,将这件事捅上去,他们可就真别想做生意了。板桥街这边是唐座刀看的,那可是个心狠手辣的人物,绝不是他们这种小老百姓敢招惹的。 “别别别,别走啊!” 可胖子脚下不停。他对这夫妇俩早就看不顺眼了。这一次想着要给对方一些教训才行。对身后的惊呼置之不理。 这时候跟着胖子后面的年轻人动了,先是拦了一下胖子的路,然后微微侧身,小声道:“东哥,这月可是年中季,咱们虽然不是所有街区里最撑头的一组,但也好过大多数。这个节骨眼上要是捅上去一个不服管的,这年中的赏钱事小,东哥您的脸面是大的。要收拾他们也不至于这会儿,东哥您消消气。” 胖子先是瞪了年轻人一眼,旋即听完之后又笑了起来,拍了拍对方的胳膊。 “啧,还是你小子反应快,我都差点忘了这月是年中季了。” 胖子也不走了,顿住脚步之后手往前一伸,意思很清楚。他不想再跟摊主夫妇废话了。 “给!”一边说一边将一串铜钱砸在了胖子手里。不情不愿又心痛得不行,因为这八十文可够他们两口子忙活五六天了。 胖子掂量了两下手里的铜钱,确定数目没错之后便随手往后面一抛,落到了身后跟着他的那名年轻人手里。然后扭头道:“小白,算上这八十文咱们这个月的差事就齐活了。你等会儿就拿去刀馆交割清楚。我还有事儿就不跟你一路了。” “好的东哥。”年轻人接过钱,放进腰间绑着的一只厚皮袋子里,哗哗的一阵声响。 胖子走了,摊主夫妇脸色很不好,也不再打理还站在摊前的年轻人。不过看得出他们心里应该是连着这个年轻人一起都骂了。 “张婶,王叔,您二位歇歇气吧,我和东哥不来总还有别人来,日子还不是要继续过?你们难,我也不容易啊。 行吧,你们忙,我走了。对了,这次涨价后应该今年都不会再涨了。你们这地段好,要是撑得住就别挪,不少人盯着的,别的地方还不一定比这里好呢。” 看着年轻人离开的背影,摊主夫妇叹了口气。 是呀,谁都不容易。 天色还早,白浪不想把这么多钱带在身上。虽说这片街面没谁敢动唐座刀的钱袋子,但万一有过路的毛贼怎么办?到时候他不死也得脱层皮。不值当。 一路出了板桥街,拐进清冷偏僻的背街巷子,一路上都有人在各条巷口蹲着或者站着,看到白浪要么微微点头,要么打一声招呼。 都是熟人,这一片巷子叫麻绳巷,唐座刀的刀馆就在这边。 正堂口白浪这种街游子是没资格进的。他去的是偏口小屋,在里面办结了这个月他的账目,缴钱,然后拿到他的那一份,同时在差事上画押,算是这个月顺利过关。 交完差事也正好傍晚了。白浪扭头就去了麻绳巷这边的刀馆饭堂。交了差的街游子有在这儿管一顿酒肉的奖赏。白浪身上拮据,自然不会浪费。 “小白,这月差事办好了?” “曾哥好,差事办好了。这不来拿些酒肉嘛。您正喝呢?” “嗯啊,不一起喝点?” “不了不了,您慢慢喝,我就不搅扰您兴致了。” 饭堂如酒楼一般布置,桌椅不少,里面饭菜酒水都是上乘。刀馆里上到座刀,下到白浪这样的街游子都可以来这里。只不过白浪有自知之明,他这身份还是别堂食得好,免得碍人眼。所以他每次来都是打包酒肉菜饭,装上两大盒子带走。即便有几个相熟的腰刀子邀他喝酒他也从未当过真。 人家喊你坐下一起,是客气,你若真应了就是不懂规矩。 刀馆里的这些道道白浪很清楚。也正是他这样处处谨小慎微懂规矩,他在刀馆才多有面善而不是常被冷眼相待。作为刀馆里最底层的街游子,白浪其实已经算是混得不错了。 拿上饭盒子,白浪一路拘谨的笑着离开麻绳巷,往城东头走,七拐八弯最后停在一排破旧的排屋前,推开最里面的一间。一股子淡淡的霉味儿和着一点清新的香气扑面而来。气味古怪但总好过一味的霉臭。 门内有三间屋子,大的一间是堂屋兼灶房和柴房。里面还有两间屋子。 “哥,你回来了?” 迎白浪的是一大一小两个娃儿,大的姐姐刚十二岁,小的弟弟九岁。两人和白浪是血亲关系。 家里本该还有大人,但两年前一场瘟热都死了。白浪本来也该死,只不过死了一半又活了过来。后来他因为保护自家妹子在街上跟几个混混打了一架,身手被刀馆的人路过看中,收作街游子直到如今。 第2章 属性面板 白浪笑了笑,伸手摸了摸弟弟的脑袋,然后将手里的食盒递给妹子。 “哥,你又带菜回来啦?” “嗯,这个月交了差,不吃白不吃。今天老胡特意给我多装了几块肥肉,等会儿你和毛头把它们都吃了,解馋。”白浪转身去水缸边上舀了一点水净手。脸上泛着笑,家里两个小的见着肉吃总会很开心。 “我吃一点就行,哥,你和毛头多吃点。” “哥哥多吃些,我和姐姐分一小块就够了!” 两个娃儿这么懂事,白浪却没搭话。落了座,食盒里几块白肥肉被他直接夹到弟弟妹妹碗里,一瞪眼,两个小的就不敢再推。几乎就是滴着口水细品着碗里难得的油荤。 白浪的记忆里这种净肥肉都是拿来熬油的,这么一大块的直接烧了吃谁也吃不下。但换个环境,这种本该让人闷油的吃食却显得弥足珍贵。两个娃儿估计在心里盼了一个月才有这么一次解馋的机会。 吃完饭,白浪就去给水缸挑满水,再问了问今天家里的事情,考了考早上留给两个娃儿的课业。两个娃儿脑子都很聪明,即便是小几岁的毛头,也对白浪教的乘除法吃得很透,完全没有因为没听说过或者水土不服而没办法理解。 交代完这些之后,白浪离开家,来到东城外小树林,这边安静,他每日晚上都会来这里练功。 一根放在老地方的木刀被白浪拿在手里。木刀上绑着两片铁皮作为配重。正儿八经的战刀在城里卖得很贵,最次品的都要足足三两钱。平日吃穿用度已经捉襟见肘,所以白浪暂时还没有存够钱,只能用手里简陋的器具练刀。 简陋的木刀并没有阻碍白浪的刀招,一招一式像模像样,看起来行云流水不说,已经隐约有了几分凛冽逼迫的煞气。 一个时辰过后,白浪才抹了一把汗喘着气收拢刀招。 紧接着心念一动,一道只有他自己才能看到的荧光面板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姓名:白浪】 【状态:九品武者、天赋平平】 【(白)虎刀十式:小成23%】、【(灰)刀气诀:入门71%】 【厨艺:入门11%】 【装备:自制木刀、普通衣物、货币】 虽然简单,但这就是白浪的基本情况。 刀法和刀气诀是加入刀馆时发给他的。据说刀馆里人手一份,那些比街游子更高一级的腰刀子都是将这两样全练到小成的人。 白浪刀法是足够了,但刀气诀却还差了不少。 两年,练到这个程度白浪觉得自己已经足够努力了。而两年前他还不过是另一个世界里芸芸社畜里的一员而已。 白浪说不清自己是怎么来到这个世界的,但和他一起过来的就有眼前的这个属性面板。 两年的摸索之后白浪发现只要是自己的技能,不论是武技还是生活技能,都可以通过属性面板表现出来。什么层次,离下一层次还有多远,可以看得很清楚。并且还有对物品的探查和详解功能。比如拿到什么东西就可以在面板上“装备”一栏得知这东西的名字和特性。 这跟白浪曾经玩过的不少游戏内的设置很像。如今却成了他在这个世界生存的依仗。 至少目前最要紧的就是把刀气诀练到小成,这样白浪就可以去要考评任务试着晋升腰刀子了,一旦成功,他每月所得就能比现在翻上数倍。不说顿顿有肉,至少可以将家里的生活条件好好的改善一把了。 白浪看得不远,他只不过和大多数人一样,想着把眼下的日子过好。以后久远的事情哪有闲心去考虑? 白浪收拾好东西,喘气匀净了之后正准备回家。突然他又顿住了脚步,依稀听到阵阵急促的奔跑声,以及一阵血腥味儿。 “嗯?”白浪虽然没真正参与过刀馆里的杀伐,但见识过。即便街面的争抢也常有血腥乍现。他也不知道是不是这方面自己天赋异禀,反正人血的气味他总能隔老远就嗅出来,即便在眼下气味复杂的野外他也如此灵敏清晰可辩。加上飞快接近的脚步声,心里立刻就明白有杀人的勾当给他撞上了。 白浪拿起刚放下的木刀,迅速的扫了一眼周围,来不及再多做掩饰了,连忙几个纵跃便没入边上一个石缝里。 这片小树林白浪两年多来几乎每天都来,即便夜色已浓他也能分辨方向,更清楚这里就近有什么地方可以藏身。 加上林中多生一种香草,他常带回家里撇家中霉味儿,这香气夜里更浓,用来掩盖他身上的汗味儿完全没问题。 刚藏好不消半会儿,一道漆黑夜行打扮的身形如灵猴一般从白浪藏身的石缝前不到三丈的地方飞快掠过,血腥味就是此人身上冒出来的,到近处更浓,应该是受了很重的外伤。 但不等白浪松一口气,那身影又匆匆退了回来,并且似乎在寻找什么,最后居然径直朝着白浪藏身的石缝冲了过来! “你!” 黑衣人刚在石缝跟前就发现了藏在里面拿着木刀一脸郁闷且戒备的张砚。 “我......什么都没看到。”一边说,白浪就准备离开。他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得极其郁闷。当真是飞来横祸! 噗! 结果还不等白浪挪出石缝,那黑衣人就身子一颤,喷了一口鲜血。然后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将手里的包裹往白浪扔过来。 “将东西带给双庆城城主慕无尘,他会给你一生享之不尽的大财! 别想着扔下东西跑。 我如果不走,后面的人很快就会追来,他们会杀掉所有接触过这东西的人,包括你。你来过......咳咳来过此地就会留下痕迹早晚被人查到。你带着东西走,我去引开他们,你再按照我说的做,到了双庆城,慕城主自然会护你周全!” 黑衣人说完这些不等白浪说话,撑起摇摇晃晃的身体换了一个方向展开身法再次离去。留下白浪看着掉在脚边的包裹一时间愣住了。 不过片刻后,白浪打了一个寒颤回神过来。飞快从边上折断一根粗大树枝在地上一阵胡乱舞动勉勉强强遮掩几分地上的血迹和脚印。然后选了另外一个方向亡命逃走。临走时也是咬牙犹豫许久,最终还是将地上的包裹捡起来带走了。就像之前黑衣人所说,他若是仍在原地暴露他自己的可能性更大。要扔也是带到别处再说。 就在白浪离开后仅仅一盏茶的时间不到,林外又传来密集的脚步声,大概十余人匆匆追到小树林里,然后顿足片刻就继续着黑影离开的方向追去。 白浪绕了一大圈从另一个方向回的家。包裹并不到,被他揉成一团藏在怀里。 好在夜色已浓,路上行人稀少。并没有谁注意到他的神色。让他顺利的回到了家中。并没有惊动旁人。 第3章 蓝字功法 回到家里白浪觉得自己暂时还算安全。心里这才有了时间来捋顺自己今夜离奇的遭遇。 好好的在树林里练刀结果撞上了一场逃杀。 好死不死还被逃杀中的一方给讹上了。 一场本来跟他毫不相干的麻烦就这么莫名其妙且又粗暴的撞了他一个满怀。现在麻烦远不是他扔或者不扔这么简单。就像是粘在鞋上的屎,想要简简单单的在地上蹭几下就完事根本不可能。 甚至白浪现在还真不敢扔。因为他要是真把东西扔了,他就完全没了任何头绪。就算那黑衣人所说的最后也同样满是风险的退路都断了。 这才是白浪如今纠结的原因。 暂时想不到更好的办法,白浪只能先看看自己带回来的包裹里到底有什么。 包裹没什么特殊手法,甚至显得包扎潦草,似乎收拾得很匆忙。而且并不大,里面一个比四四方方的硬物之外似乎摸上去再无他物。 将包裹打开,里面那硬物露出面貌来。 包裹里的硬物是一只木盒,木盒中放着一只巴掌大的泥人。 “泥人?” 一个明显涉及到人命的东西居然只是一只泥人?这种巨大的反差感让白浪一瞬间就觉得自己是不是被耍了?被那黑衣人当作转移目标的倒霉蛋了? 想到这个可能白浪额头一片冷汗。 深呼吸几次,强制自己冷静下来。然后伸手拿起泥人,同时唤出自己的属性面板,希望通过面板“装备栏”的识别能力来给自己现在的处境下一个定论。是真被耍了,还是这泥人有什么奇异之处? 就在白浪唤出自己的属性面板之后,面板上多出来一条新的内容。 【提示:获得(蓝)《养气诀》】 “蓝字?!” 白浪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字体颜色的物品。之前他见得最多的是灰、白两色的物品,然后曾在一家兵器铺里摸过一柄绿字的长剑。据说那长剑是镇店之宝,还是整个永川城里最强的一柄兵刃。 如果店家不全是吹嘘,有一半是实话的话,那就可见眼前这泥人可以呈现“蓝字”得有多罕见。 白浪用注意力点了一下那一行蓝字,接着跳出来更细致的描述。 【稀有功法,养气为主,有培养五行之气亲和力的作用,是炼气士筑基时用以激发潜能的辅修秘术,评分31】 评分居然有31分?! 炼气士用的功法?! 要知道白浪习练的白字《虎刀十式》也就6个评分,灰字的《刀气诀》更是只有5个评分。 猜到蓝字的东西很不一般,却没想到如此吓人。 现在白浪的感觉就好像一个衣不遮体的乞丐突然被人塞了一幅名画在怀里。一方面财锦迷人心,另一方面也是担心人为财死。 现在摆在白浪面前的就是这件蓝字的泥人他该怎么处理。 “这泥人是一门功法的话,我是不是可以直接先学了?然后再找机会将泥人找人送去给双庆城慕无尘?” 白浪想到此处顿时觉得自己似乎找到了一个可以开解自己目前被迫陷入的困局。 这样想的原因很简单。白浪敢肯定这泥人形象的《养气诀》绝对有其特殊的开启方式,应该用来保密不至于泄露的。所以没有相应的参悟法门那黑衣人才会放心将东西交到他手里。也正因为此,白浪绝对自己应该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偷吃一把且不被发现。 因为白浪根本不需要去晓得什么特殊的开启手段或者参悟法门,他有属性面板就够了。 想到就做,白浪将泥人双手捧着,然后自己摆出打坐练功的姿势。果然,面板直接弹出来一条提示: 【发现具备修行条件,是否开始习练《养气诀》,目前进度0%】 白浪连忙在心里应声“开始习练”。 下一瞬间,白浪发现自己捧在手里的泥人开始如冰雕遇火居然开始融化成一缕缕的泥水。甚至这个过程根本不以他的意志为转移,仅仅十余息的时间泥人便只余下一滩泥浆,再无之前泥雕的模样。 随着泥人的融化,泥雕里一颗颗如萤火一般的光点顺着白浪的掌心没入他体内。 白浪保持着最开始发现泥人融化时的惊讶表情但又一动不动。甚至泥人彻底融化之后他还闭上了眼睛,表情也陷入沉寂,一副沉心静气全身心的在参悟修行的架势。 数个时辰过后,外面天色已经开始见亮了白浪才睁开眼睛长长的呼出一口浊气。 “蓝字功法居然这么神奇吗?!居然不是文字传递,而是直接把所有玄妙映射在脑海里?!” 但问题是泥人化成了一滩泥水!白浪刚想出来的“办法”现在直接没了下文。并且泥人损毁也彻底的让白浪从这场“飞来横祸”中干净脱身的可能。 东西都让你吃到脑子里,就剩下些泥巴渣滓,还想拍拍屁股走人?做梦。 怀着复杂的心情,白浪再次唤出自己的属性面板,并且发现了一个他喜出望外的情况,一下冲淡了不少泥人彻底损毁给他带来的压抑。 【姓名:白浪】 【状态:九品武者、天赋平平2%】 【(白)虎刀十式:小成23%】、【(灰)刀气诀:入门71%】 【(蓝)养气诀:入门0%】 【厨艺:入门11%】 【装备:自制木刀、普通衣物、货币】 虽然养气诀还是零的进度,但在状态“天赋平平”那一栏却多了一个2%。那也就是说养气诀并非没有精进,而是幅度小于1%无法显现出来而已,但效果就是直接作用在了天赋状态上。 “难怪描述里说这是炼气士提升自身潜力的辅修功法,原来玄妙在此!?世间居然有如此神奇的手段!” 白浪的认知里,天赋这种东西就是生下来就注定的,改不了。他甚至对自己天赋这件事向来只有苦笑和无奈,想着勉勉强强混一口腰刀子的饭吃就行,比现在街游子的身份强。别的他自觉没那本事,毕竟刀馆里讲究的可不单单是心性和脑子,更看实力。天赋平平意味着实力上不去,实力上不去也就定死了白浪在刀馆里发展的天花板。 当然,白浪也不觉得自己适合在刀馆里干一辈子。他之前的想法是先在刀馆里混出一点名声,然后存点钱,依托刀馆的势力做点小买卖。 可现在不一样了。 《养气诀》的载体泥人化成了一滩泥水,彻底的毁尸灭迹,但也断了变数。想要做应变就只能见招拆招了。这对白浪来说不是好消息。 但好消息也不少,比如《养气诀》是辅修,所以《养气诀》不存在特殊的气息,不会暴露人前,白浪此时还是以《刀气诀》的气息为主。 还有,《养气诀》增益天赋,而天赋又代表着白浪习练其它手段时的效率。换句话说,如今白浪靠着《养气诀》增加天赋的玄妙效果可以将自己习练《虎刀十式》和《刀气诀》的速度也提起来,会越来越快。 之前以为还需要至少一年才能把《刀气诀》练到小成,如今必然用不了这么久了! 第4章 红牌子 白浪还是如以往那样早早起来,洗漱之后兄妹三人吃过简单的早饭便各自忙活起来。 弟弟和妹妹要去学堂进学,虽然去的是蒙学,但学资依旧是白家如今最大的一笔开销。不然白浪也不至于日子如此拮据。 上学这事儿其实不单单周围街坊不理解,白燕和白元凯姐弟俩自己同样不理解。他们白家大人还在的时候也没想过要送他们去念书。觉得那是有钱人家的路子,一般老百姓还是想想怎么学点谋生手段比较好。 但父母病逝,白浪在家里说了算,他让去进学那就必须要去。对此两个小的虽然不理解但还是听话。同时心里也很开心。因为即便只是蒙学也不是谁家娃儿都有这待遇的。排屋这边哪家娃儿不是在外面找活儿干了?都羡慕白燕和白元凯可以去学堂。 “哥,你教的乘法口诀太好用了,老夫子布置的课业简直就像玩儿一样。”白元凯吃早饭的时候很得意。 “别拿出去说,脑子活泛些。”白浪笑眯眯的摸了摸弟弟的脑袋,然后扭头对白燕道:“你在学堂里看好他。别让他胡咧咧。另外对几位老夫子都尊重些,有什么事儿跑快点,嘴也甜些。明白吗?” 白燕十二岁了,懂的东西自然要比弟弟多不少。大眼睛眨巴眨巴应下白浪的嘱咐之后又道:“哥,您是想让我们把几个老夫子哄好,加上课业优异,日后可以得那荐书对吧?” 白浪嗯了一声:“没错。光是蒙学其实学不到什么东西,至少要城院才能称个读书人。所以老夫子的荐书还是很重要的。” 重生过来对“多出来”的弟弟妹妹白浪继承了这具身体的惯性。包括对这个世界的认知。他很自然的就会先为家里人考虑,甚至是做出一些自我牺牲都不惜。而完全没有“外人”的生分。就好像他的魂魄和身体原有的魂魄、记忆都合二为一,而不是替代关系。 在白浪的印象中,越是底层越不能局限在本有的圈子,要咬牙往上跳,不要怕摔倒和受伤,一旦找到一个抓手,那就要全力以赴,这样才能实现跃升。 读书,无疑是白浪认为弟弟妹妹们眼下最合适尝试往上攀爬的出路。 白燕点了点头,脸上一副几分大人模样的“成熟”说道:“可是哥,一个老夫子一年只能开三份荐书,而与我和毛头同一个学班的就有足足四十多人,光是学业好嘴巴甜也拿不到荐书吧?” 白浪笑道:“这不是你该考虑的事情,你和毛头俩把我刚才叮嘱的做到最好就行了。其他的我会想办法。好了,你们把碗筷收拾好就去上学。我先走了。” “大哥慢走!”两个小弟连忙起身送到门口。 出了家门,白浪脸上的笑容逐渐收了起来。 大早上天气挺凉,裹紧身上的衣服,白浪脚下动得很快,朝着就近的城东门集市那边过去。 早上是集市里商贩进出货最频繁的时间。也是每日集市最忙的时候。里面会有一些不守规矩的人明里暗里占刀馆的便宜。甚至一些商贩也会不老实的绕开刀馆私底下买卖。毕竟这世道谁不想多赚一点?更何况这么大的市场刀馆也没办法禁绝偷吃偷跑的。所以一贯都是打大放小。 像白浪这样十五六岁的街游子向来不是刀馆里的捏刀主力,毕竟身子骨都还未定型,打打杀杀的折损了不划算。但又不能白养着,所以走街串巷,跟班学事,那都是要全部过一遍的,必须要做到门儿清。 白天白浪就跟着周东收“清洁费”,熟悉街面上大大小小的摊贩和铺子。也熟悉街面上那些上不得台面的混混。 早上白浪就要到市场里当眼线。所有没过刀馆给的磅秤,私下小动作的事情都是他需要关注的。并且需要分辨哪些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哪些需要立即上报。小说 “小白来啦?” “勋哥好!” “嗯,就你小子最会喊人。行了,今天你去鱼货那边,哨子拿上,有不对劲的时候别逞强,第一时间就吹哨子。明白吗?” “勋哥放心,我明白的。”接过哨子,老老实实的挂在脖子上,即便这样看起来模样有几分蠢。 之前白浪可听说过不少次,有人大意之下不拿好哨子,结果遇到关键时刻叫不到人反被几下捅死,对方还跑了的事情。 一袋子盐巴,官面卖五十两,私贩三十八到四十两一袋,再扣下刀馆的过路钱和给市场的税钱,一进一出能省下近二十两!一袋就如此厚利,十袋就能让人不要命的铤而走险了。这还是盐巴一样,东市场里还有私贩的杂粮、荤油、粗糖...... 总之,白浪的看法就是,这世道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跑的人到处都是。你以为的老实巴交的庄户说不定手里就有五六条人命了。没法儿查。只能时刻谨慎。 白浪刚准备转身去办差了,结果又被拉住,对方在他耳边小声交代道:“对了。等会儿碰到腰上挂红牌子的人你就躲远点。别问。” “知道了勋哥。”白浪老实的应是。但心里却泛起了嘀咕。挂红牌子的人?以前可没听说过。 转到鱼货那边白浪也不会真就“见着问题就喊人”,得有眼力。偌大的鱼货场又不是他一个街游子在转悠,他要跟着别的街游子动。懂规矩大家都能分好处。不懂规矩乱来没人会给你好脸色。 特别是鱼货场这种油水足的地方。白浪若是不懂事是来不了这里的,早被支到那些炭火柴火场去了。 当然,油水大头也是看场的红刀师和腰刀子拿走。街游子见不着钱币的,油水只是这边的货里扣点出来。比如顺手带两条“没人要的鱼”或者几斤“丢掉的鱼蛋、鱼泡”之类。 “嗯?” 白浪转了两圈,发现没什么特别的情况,但他很快就见到了之前勋哥提醒过他的那些腰上挂红牌子的人。那些人并不是单纯的转悠,而是仔细的翻看商贩的运货车,里面的箱子甚至车底都会仔细看一遍。 而且这些人各个身上都扬着毫不掩饰的煞气还有脸上的乖张。加上周围刀馆的人明显看到了却不过来,甚至避开。这些迹象让所有跑市场的人都明白这些腰间挂红牌子的人刀馆都惹不起,自己除了不吭声还能怎么办呢? 第5章 阴鸷 “啧,红牌子,州府血卫啊!怎么跑永川来了?” “闭嘴,就你话多!” 在鱼货场里经常走南闯北的人也不少,对于在货场里横行的那些腰间挂着红牌子的人也有不少一语道破其身份。但也正如之前白浪得到的告诫那样,即便是认出来的人也谨言慎行,不敢声张。白浪也不过听到只言片语。 “州府?血卫?”白浪不敢多嘴,心里却留了心眼。因为州府和他所在的这座永川城可不近,相距差不多六百多里,中间还有大河和一条山脉横断,可谓相交甚难。在他的记忆里,“州府”这个词几乎就是停留在谈论中,鲜有提及,别说见着那边来人了。而且还是眼下这种分明在找什么的蛮横架势,这就更是闻所未闻。 “为何翻找货车呢?如果是要找人的话去官道口上设卡不是更好吗?”白浪一边像往常那样在货场里转悠,一边刻意的与那些红牌子保持距离,同时又隐蔽的暗中观察那些人。 因为昨夜的事情,白浪如今心里敏感无比,稍微风吹草动都让他万分紧张。更别说这些以前从未在永川城里出现过的红牌子了。 “早上的车是进货的......是在查有没有人随车进城?这说不通啊。不对!他们应该是在盯着这些车,防止有人在早市之后顺着这些车出城!甚至觉得在官道上截不住,所以才会直接到货场里面来盯着?!” 一下白浪心里又紧张了几分。说不出那种感觉,但总觉得这事儿让他心里发怵。 “小白,别老是往那边打量,你不知道那些高手灵觉最是敏锐吗?你越打量对方越是能发现你,等会儿麻烦找你你觉得是好事儿?” 正当白浪自以为隐蔽的在心里盘算的时候,身后响起一声提醒,顿时吓得他汗毛都竖起来了。扭头正看来同样在这边鱼货场里转悠的腰刀子“独眼”。 “啧,瞧你那熊样,这就吓到了?行了,赶紧绕远点走,等会儿这边货走得差不多了就顺几斤鱼杂回去完事儿。不关咱们的事儿以后少看,少想。不然活不长,懂吗?” “嗯,我明白了独眼哥。” 独眼嗯了一声,拍了拍白浪的肩膀,没再多说,扭头走开了。 白浪也听劝,甚至是惊出一身冷汗。暗道自己还是嫩了点。还好有人提醒,不然还真说不准会不会惹到麻烦。 于是不再去关注那些红牌子,而是自顾自的绕着红牌子在鱼货场里转悠。 “老家伙,这里的规矩你该清楚的吧?东市统一都用刀馆派发的磅秤过重量,到时候以磅秤上的数目做交割杂费。你现在这般偷奸耍滑又是何必呢?” 绕开那群红牌子,白浪到了鱼货场这边的边角上,刚转了几步就听见一名街游子在吆喝一名缩在角落里一脸苦闷求饶的老汉。 那老汉手里拿着一只大黑布袋子,脚边还有一条大肚鱼。看样子是想着偷奸耍滑被逮住了。而且是一个生面孔,这就需要街游子先去盘盘道,看看是不是有什么“熟人”或者说“依仗”。之后腰刀子才会靠过来处理。是罚是放暂时还未可知。 而且白浪认识那正在吆喝老汉的那名街游子,姓王,听说是东市场这边一名红刀师的亲戚,做事的时候胆子和手脚都放得比一般街游子都要开得多。 “这是盯上那老汉袋子里的大肚鱼了。啧啧,不过说起来鱼货场很久没有见过这么肥的大肚鱼了。不过这都快冬月了,还能捕到这么多大肚鱼也是挺厉害啊!” “这位小哥儿,是老汉糊涂,老糊涂了。您看就这三十来斤鱼货,您行行好,放老汉一马吧,老汉愿罚,只求别扣了这点生计就好,行行好,行行好......” 老汉弯着腰,战战兢兢地说着软话求饶,但站在侧面刚好看到老汉表情的白浪却从这老汉脸上看出来一丝丝阴鸷。 一个走鱼货的老汉会有这种表情? 念头刚到此处,白浪的眉头便微微皱起,心道:不对劲!冬月就算能捕到大肚鱼也不可能有这么肥! 所以那老汉卖的大肚鱼有问题!绝对不只是偷奸耍滑这么简单! “行行好?啧啧,东市这边的规矩就是如此,犯了错就得认罚。你这一袋子鱼货虽然不多,但这个天这么肥的大肚鱼也是少见得很,价钱也不会便宜。所以罚起来可不会少,不过嘛......” 早就是老油子了。这老汉看起来一身破烂,双手也满是老茧,明显是下苦的人。敲不出什么钱币来的。而且若是有关系或者依仗的话也应该亮出来了。如今典型的就是一个想着铤而走险被抓到的可怜虫的样子。倒不如敲几条鱼货算了。其余的就上磅秤。自己沾点好处,也不至于把事情做绝。甚至这还算是“做好事”,想来那老汉必会答应才对。 可事情并未如此展开。 当自以为不会被拒绝,甚至觉得自己是在做好事的街游子伸手准备拿过老汉的黑布袋挑两条大肚鱼带回去晚上下酒的时候异变陡生。 就见那老汉在对方弯腰要拿黑布袋的瞬间,手在后腰上迅速的一抹,手里便多了一柄匕首,紧接着不等对方反应就照着对方弯腰抬手之后露出来的左肋疯狂捅刺数下,那速度和捅刺的部位看得人后颈发冷。居然每一下都完美避开了肋骨捅在要害破脏器的位置! 也就不到三息的时间,那老汉捅人之后提起袋子就要跑,选择的方向正好就是白浪所在的这一边。因为白浪身后就是东市场的边缘围墙,翻过围墙之后就是过城水道,顺着水道能够直接出城!而且水道周围出口不少,极难抓拿。 白浪第一反应就是拿起挂在胸口的铜哨用力的吹响,同时从边上一个摊位上抓起一把巴掌宽的剁鱼刀拿在手里,脚下下意识的有律动的微微挪动,手上剁鱼刀横在胸口,正是《虎刀十式》里的守三式起手。 “找死!” 老汉此时哪里还有什么“老实巴交”的样子?那阴鸷的眼神以及身上扬起来的凛冽杀意和力量,瞬间凝聚成两个字落到张砚的脑海里:武者! 而且是能够有“势”的武者! 至少七品!? 第6章 险象环生 白浪不过是九品武者而已,充其量就是会些武艺,同时体内有些气感的入门武者罢了。对付普通人自然足够了,可要他越两级去跟一个七品武者放对,这简直就是要了他小命。 不过仓促间白浪已经没有再作应变的余地了,短短八丈余的距离,对方可以说是瞬息而至,当他吹响铜哨并且横刀拦在去路上的时候他就已经撤不开了。 “找死!” 面对冲过来的那名目光阴鸷杀意腾腾的老汉,白浪生平第一次发现自己的心可以如此的沉静,似乎周围一切都离自己远去,唯独剩下的就是他自己以及那柄朝着他脖子刺过来的匕首。 《虎刀十式》里一共四式为守式,如今这早已滚瓜烂熟的四招刀招彻底占据了白浪的意识以及身体,他瞬间使出第三式,然后转第四式最后再同时用出第八和第九式。不论招式之间的衔接还是手里本不适合用来拼杀的剁鱼刀,甚至连脚下的步伐节奏,无一不是被推到了白浪目前可以发挥的刀招极限,甚至隐隐越过了这个极限有一个些许的超越。 并且白浪全身的气劲也随着刀招被催动到了极致,以至于剁鱼刀在白浪手里显得凌厉异常,居然带上了呼呼类似破空的声响! 与此同时一个来自属性面板的提示一闪而过,被陷在生死搏杀里的白浪直接无视掉了。 “噹!” “刺啦!” 可实力差距就是实力差距,白浪即便达到了他此时最强的状态,所有一切都被他超常的完美发挥,但七品武者也不是如此简单就能够被越级抵挡的。 匕首的直刺被白浪手里的剁鱼刀千钧一发的格挡开去,紧接着匕首下滑,变招间割向白浪的肋骨,又被剁鱼刀给逼退。最后一下匕首轻点剁鱼刀刀面,斜着往上反挑,招式阴狠诡谲,白浪终究是再难抵挡,一道近尺长的口子从他的胸口直接划拉到右边锁骨的位置,入皮足足一寸! 但即便如此,匕首下一击直插白浪左眼的时候还是被剁鱼刀上抬以守为攻给化解掉,同时这一去一来说时迟那时快的电光火石之间白浪的拼命抵挡给自己争取到了活命的时间。 一只手背布满割裂伤疤痕的手突然出现,三指精准的捏住了匕首,不让其动弹分毫。同时另一只手一掌拍出正中老汉小腹,将人如皮球一般排出去足足两丈远,落地重重的砸了两下最后刚好被闻讯赶来的几名腰刀子踩住擒下。其实这时老汉以及只晓得口口吐血,一点劲力都提不起来了。 看着顿在自己左耳边不到半尺的匕首慢慢被人移开,白浪这才从刚才那种精神高度集中的神奇状态中脱离出来。视线重新恢复,入目的是一张陌生的面孔。 “小子,悟性不错。这般破烂的刀法也能让你使出这等威力来。难得!只是可惜了,可惜了。”那人说着话满是赞许的目光里又有不掩饰的惋惜,旋即摇了摇头。 而到此时白浪才感觉到胸口到锁骨上伤口的剧痛,猝不及防之下直接“哎哟”一声叫出声来。之后围上来的街游子和腰刀子才赶忙给白浪处理伤口。 伤口被敷上一种褐色的药膏,算是止血。后面还得去刀馆的医堂里接受医治。 不过临走前,刚才救下白浪的那个陌生人突然叫住了抬白浪的担架。 对此没人敢有异议,因为此人腰间不但挂着一面血红的牌子,并且这牌子上还比别人多了一只张牙舞爪的血狼浮雕。身份在这些红牌子里必然都不一般。 “小子,你叫什么名字?” “小的叫白浪。” 就这么一个简单的对话,白浪忍着伤痛心里也觉得古怪。特别是对方看着他的那笑容里似乎比之前救他时多了些什么说不清的意味。 但边上的人却并不意外。毕竟白浪刚才的表现堪称惊人,那些州府的血卫想要记住白浪的名字也不稀奇。 很快白浪就在愈发猛烈的伤痛中被抬着送到了刀馆的医堂里。小说 说起来医堂白浪还是第一次来。第一个感觉就是这里似乎要比外面冷上几分。而且医师脸上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公事公办习以为常的模样。 白浪虽然第一次受这种伤,但见的次数不少了。换在别处,普通人若是这种伤的话一个不好就能要了性命。出血是一方面,伤口后续的炎症才是最要命的事情。但在刀馆里,这种伤统称“皮外伤”,意味着死不了,好治。 清洗、缝合、上药、包扎。一套下来把白浪折腾得晕过去两次。主要是没止痛的药汤,而且医师说“这点伤忍忍就过了”,所以遭罪不少。 “回去之后按时服药,三天来换一次药。别跟人动手,不然伤口崩裂吃苦头的还是你自己。明白了吗?” “明白了。多谢李医师!”即便被折腾得够呛,但伤口处理完之后白浪已经可以自己下地走路了,不至于像之前那样动一下就痛得冒汗。对面前冷着脸的医师还是要连连道谢的。 切身体会了一把,白浪现在明白为什么刀馆里不论谁都对医堂的人和善亲切了。不亲切都不行。 白浪从医堂出来,迎面就是之前在东市场那边坐镇的红刀师“勋哥”。 “伤势还好?” “还好。多谢勋哥关心了。”白浪见着年纪比他大的都叫“哥”。这也是刀馆这边的规矩。这里没有师兄弟,只有严苛的身份等级。 当然,也可以叫“刀师”这样的阶位。但显得生分。一般刀馆外的人才会这样喊。 “勋哥”叫李勋,刀馆里的老派红刀师了。为人算是和善,特别是对下面的人更是如此,所以在下面腰刀子和街游子里面声誉很好。 李勋轻轻了拍了拍白浪的胳膊,笑道:“伤你那老东西叫周帆,是在江京那边出了名的私贩耗子。这次一袋子大肚鱼肚子里全装的黄蜡!顺手还把他刚要跑的下家也给逮住了。交给衙门之后咱们这大半年的上报量就齐活了。而且扣下来的黄蜡刀馆还能分一部分走。可谓双丰收啊! 你小子这回立功了。先回去养伤,后面好处肯定不会少你的。” 临走,李勋还给白浪带上两只鲜活的团鱼,说是让白浪带回去熬汤补补,吃好点伤口也愈合得更快...... 第7章 天命技 将两只团鱼放在缸子里盖上,白浪返回自己的屋里慢慢的躺了下去。 现在不过上午,家里弟弟妹妹已经上学去了,家里没人。白浪伤口还是痛得很,并且之前险死还生加上医堂里痛晕过去两次,体力消耗极大,如今倍感疲累,所以半躺在床上闭目休息。 本想小睡一会儿,可伤口阵阵不断的疼痛又折磨人睡不着。白浪不得已只能闭着眼睛一边思考别的事情来让自己不这么难过,分散注意力别全在伤口的疼痛上。 思绪顺着伤口自然就想到了这伤口相关的事情上去。 直接想到的就是自己当时是怎么从一个七品武者手里活下来的。甚至还是拿着一把并不顺手也不适合砍杀的剁鱼刀办到了这种离谱的事情。 有些匪夷所思。 至少在这之前白浪自己也没有想过自己有朝一日还能越级跟人搏杀,最后还真让他侥幸活了一命。即便如今躺在了自家床上白浪心底还是心有余悸以及不可置信。 “应该是当时那种无我唯刀的特殊状态起了关键作用!”白浪思来想去最后也就这一个解释。而在此之前他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 想到此处,白浪突然想起自己在之前那种神奇的状态下似乎收到过属性面板的提示,只是当时情况危急他没有注意而已。后面死里逃生一下就把这件事情给忘了。 如今想起,白浪连忙将自己的属性面板唤出来,果然有一条提示。 【提示:觉醒天命技——(紫)极致专注】 紫......紫字?! 白浪看到属性面板上的四个紫色字体直接就懵了,瞬间连伤口的疼痛都似乎忘却了。 昨天白浪才见识了“蓝字”,已经被惊得直跳脚了,如今又见蓝字之上的紫字。自然连话都讲不出来了,更明白若蓝字是万中无一的稀有品,那紫字必然就是世所罕见的传奇物品,或者说技能。 短暂的愣神被激荡的心跳声给惊醒,然后连忙注意力集中点开这条提示以获得关于这个紫字“极致专注”的具体描述。 【极致专注:传奇级天命技。可以进入极致专注状态,在该状态下体力、精力、真气消耗增加50%,跨极限提升25%综合及时效果。】 这明显不是一个单纯的战斗天命技,而是一个覆盖所有技能的通用增益状态。增加消耗的同时提高各种手段的施展效果。 说白了,只要白浪愿意多负担一半的各种消耗,就可以获得所有能力的两成提升的逆天状态。 成比例增益的能力可是越往后越厉害,甚至是离谱级别的厉害。 “难怪会是紫字。传奇级天命技,啧啧,我的运气似乎一下好起来了。先是《养气诀》,接着又是死里逃生加觉醒紫字天命技。总算有了几分穿越者的豪横了。”白浪难得的在心里好一阵得意。 不过天命技毕竟不是可以时刻开启的手段,增加五成的消耗也不是说着玩的。即便效果可以通用,理论上就连修行也能以此增益,但实际上却并不可行。 将天命技留在关键时刻临时助力或者破关时用才是最划算的情况。 当然,若是有朝一日白浪可以无视大部分的手段消耗的话,桃天命技也的确可以当作日常的通勤状态实时开启,但现在还远远不行。 天命技暂时只能慢慢摸索,但《养气诀》和《刀气诀》却可以在白浪卧床休息的时候修行。还能转移注意力不至于被伤口疼痛一直侵扰。 这一练便到了下午。离弟弟妹妹放学还有半个时辰。白浪从修行中脱离出来,起床,开始收拾今天李勋给他的团鱼。 两只团鱼,每只都有四斤多,这种团鱼可不便宜,正常买的话一只没个二两钱根本不可能买到。 白浪试了试活动,发现半天的休息修炼他的伤口似乎没那么痛了,稍微动一下做些事已经不太影响了。 于是将团鱼杀了一只收拾好,然后起锅炖上。炖到一半的时候两个小的也回来了,拿些钱给白燕,让她去肉铺买三斤肉骨头回来一起炖进锅里。说是今天开荤好好吃一顿。 可等到一阵忙活天黑时开饭了,两个小的却看着盆子里香喷喷的团鱼和肉骨头一点笑意都没有,甚至眼角都挂着强忍着的泪水。 “怎么了?不吃吗?大哥等会儿全吃了哟。呵呵,咳咳咳嘶......”说了两句扯到伤口痛得白浪扯了扯嘴角倒吸一口凉气。 “哥,你没事吧?” “大哥,你是不是很痛啊?” 白燕和白元凯都带上了哭腔。他们一回家就被白浪敞着的衣襟以及露出来渗血的绷带给吓惨了。可懂事的他们明白自家大哥的行当是什么。以前不受伤是运气好而已,所以惊吓中又有心理准备。甚至晓得一向拮据的家里能吃上这一顿大餐必然也是大哥用这一身伤换来的。如此想明白了哪里还有食欲?只有心中的惶恐和悲伤。 不要觉得年纪小就不懂这些,这跟年纪没关系,生活在其中该懂的自然就懂了。 白浪也不多话,给弟弟妹妹一人舀了一大碗甲鱼和肉骨头,自己也添了一碗。然后笑道:“知道这顿肉来之不易那就更应该多吃些。不然哥这一刀岂不是白挨了?快吃吧,剩下的明天还能再吃一顿。” 说多了没意义,况且现实也正是弟弟妹妹所看所想的那样,没必要去宽慰。甚至以后慢慢就能习惯。重要的是眼下,总不能因为情绪,而忽略的所得。 而且以白浪的判断,他要不了三个月应该就能将《刀气诀》练到小成境界,那时候就能冲腰刀子的身份任务了。一旦通过,家里钱财收益至少翻一倍。日子应该就不至于现在这样见着一顿荤腥就又哭又笑的了。 就在白浪跟眼里含泪的弟弟妹妹一起吃喝团鱼汤的时候,两双眼睛正从漆黑的屋外盯着他家大门。 “大人,这白浪看起来很并无异样啊,为何您会觉得泥人会跟他有关系呢?” “香气。白浪身上的香气很独特,昨夜那名自尽的贼偷身上也有同样的香气。” “香气?您是说香草?” “准确的说是芝兰草的香气。那种香草气味浓烈,即便只是踩过也会留香在衣衫上。但又因为香气太浓,一般家里不会用到,而是会选择别的香气平和的香草熏香。但白浪家里却用了芝兰草。应该是穷,而且很在意屋里的霉臭味儿所以不得已为之。 如此做的人一来很少。二来,永川城周边只有昨夜追索的路上有一片树林里多生芝兰草。 所以这个白浪也并不是完全扯不上关系。 而且,如今线索几乎全断,难道咱们就此作罢?总得碰碰运气吧?” 第8章 笃定 后面的日子白浪安心的在家里养伤。伤势好转的速度比他预想的要快得多。他本以为至少需要一月余才能痊愈,可如今短短不过三日,他便已经不太感觉到伤口的疼痛了,转为逐渐钻心的麻痒。 这是伤口正在飞速愈合的表现,只不过比起疼痛,如今的麻痒似乎要更加难受一些。 这一次受伤白浪感受到刀馆对于有功劳的门下的照顾可谓周全。 每两天两斤肉骨头,半斤大肥肉。光这份待遇就不是一般势力给得起的。 领白浪两年多的街游子周东还来看过他两次,留了足足一两钱在桌上,说是心意。这钱可不少了,特别是对周东这样的街游子来说更是一笔巨款。本来白浪是不要的,但周东哈哈笑着说这是他去钱坊里耍钱赢过来的,若是白浪不要,他搞不好要输回去,不如便宜自家兄弟。 周东孤家寡人一个,这白浪是知道的。并且周东最大的两个爱好就是耍钱和逛楼子。用他自己的话来说,混刀馆的人,少有谁能善终的。运气好钱花完了死掉。运气不好的话钱还没用就死了,那才是巨亏。 所以跟了对方两年,白浪对周东的脾气还是摸得准,是那种认你就把你当兄弟,不认你的话就把你当路人,鲜有虚与委蛇的习惯。是刀馆里少有的耿直人。 “你小子这次命大,以后可不敢再这样了。”周东自己从水缸里舀了一瓢水灌下去解渴,然后坐回椅子上,一脸堆笑的指了指白浪身上的绷带。“你还有两个小的要养,你死了,他们可就下苦咯。自己悠着点吧!” “嘿,东哥说的是。当时也是没来得及想,那家伙看起来也不像高手,谁知道他娘的藏得够深。下次肯定不会这样了,东哥放心。” “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对了,你上次托我帮你问的事情问到了。” “哦?东哥这么快就问到了?” “嗯,最近那群人在城里可不消停,动静多了自然消息也就多了,咱们街游子干的就是这档子事有什么难的? 上次在东市场里救你的那人叫李江,乃是州府血卫的一卫卫长,据说是一名三品武者。” 白浪听到“三品武者”这几个字时就眼角一跳,几天前七品武者就几乎要了他的小命,如今三品武者......他都想不出对方能强成什么样,必然恐怖。 暗自咽了口口水,白浪还是继续问道:“东哥,这血卫是干啥的?之前在东市场那边勋哥问都不让问,还要大家避着走,州府的人来头都这横的吗?” “州府玉中,论管辖来说咱们永川城就是他们在管,只不过地理关系,路上山多路险不便沟通,所以才少有接触。但人家真来了,城主府的人可不敢得罪。这道理你懂吧?就好比刀馆里的那些腰刀子,平时也不跟咱俩交集,可真找咱们办事也是惹不起拒绝不了的。明白吗?” “明白了东哥,那这血卫呢?” “血卫据说是州府里最厉害的一股打手。一共两卫人马,入门要求就得六品武者。你说,咱们刀馆惹得起人家吗? 所以呀,你也别惦记人救你一命了。真要记就心里给人求个长生就是。别的你也别往前凑,人必然瞧不上你,免得弄巧成拙惹一身骚。” 白浪应是,他一方面的确是想感谢对方的救命之恩。另一方面也是想要探探对方的底,因为他总是莫名的担心这些突然出现的州府血卫似乎跟那天晚上的黑衣人和那座泥人雕有关系。 说完了白浪的事,周东顺着之前的话闲聊道:“那些血卫最近几天可把城里上上下下的人折腾惨了。” “怎么了?” “他们像是在找什么人。又像是在寻什么东西。不单单是客栈、善堂、各大车马行里里外外都找遍了,就连各市场集散的装箱都要一一打开来看。 衙门的人被轰得像狗一样到处跑。咱们刀馆的又被衙门轰得到处跑。累都累死了。你小子这次受伤也算捡着闲了,不然保准像我一样,整天跑断腿,脚板上水泡都给磨出来......小说 不单单城里如此,城外他们也不放过。周围的水道,还有东城外的那片小树林地皮都被他们掀翻了三尺。也不知道在找什么......” 如果说之前白浪还在心里有什么猜测的话,听到周东如今这番话就已然可以笃定之前的猜测了。 也就是说这些血卫还真就是冲着那晚的黑衣人,或者说就是冲着泥人雕的《养气诀》来的! 而且看情况这些血卫笃定了泥人雕应该就在永川城周边而没有远去。这要么就是他们抓住了那黑衣人,要么就是在永川城附近截杀掉了黑衣人,而黑衣人身上没有泥人雕的情况下才会得出泥人雕被黑衣人藏在永川城某处,又或者是黑衣人还有接应的同伴?所以才会又是找人又是找东西。 想了想,白浪装作好奇的样子,又问道:“东哥,咱们永川城这边进出的还有过路的货物可不是小数目,大车小车每天少说也有大几百。每个箱子都开的话他们查得过来吗?” “嘿,要不说人州府的手段就是不一样呢?他们手里有种铜盘子,像是可以隔着箱子感应里面的东西一样。一个车一个车的过,速度出奇的快。我当初听到还不信,特意去看了热闹,你别说,他们那种查法真漏不掉半点东西。” 铜盘?白浪不懂那是什么,周东看样子也不晓得。但从周东的判断听得出,那铜盘是用来寻物的。一旦靠近想要找的东西铜盘应该就会产生某种反应作为示警。这种东西在白浪熟悉的另一个世界并不鲜见,原理虽然不同,但大致效果应该是差不多的。 这个消息并不算好,但对白浪而言也不是要命的坏消息。因为泥人雕如今已经彻底化为一摊泥水冲水沟里去了。《养气诀》也成了他意识里的一篇功法不存在别的实体。只要那黑衣人死了,那他就不认为对方可以找到他身上来。因为在他看来自己并没有任何可以被怀疑的逻辑关系。 第9章 登门 又过了三日,白浪又去医堂里换了药出来。刚才医师告诉他说伤口恢复得极好,还夸他这方面异于常人,原本一月余都不一定好得了的伤,如今仅仅十天不到就开始结痂了。说他是刀馆里牲口。 最后医师叮嘱说最近几日会奇痒无比,让白浪别乱抓,实在受不了了就用浸过凉水的帕子冷敷。 当然,医师并不晓得白浪早就有抵抗伤势奇痒的办法了。那就是修行《养气诀》。因为他发现《养气诀》所产生的“气”可以周游全身经脉,有种清凉的舒畅感,可以很有效的压住伤口处的麻痒。 并且在昨天,刀馆针对白浪之前拦阻有功,下了版赏,足足十两钱,并且还派发了一柄正儿八经的短刀给他。因为即便白浪天赋平平,但胜在年纪小,从之前东市场那一次的表现来看,再不济两三年内混个腰刀子的身份绝对不成问题。所以短刀提前就给了,算赏,也算是彰显刀馆对白浪的看好。 从刀馆出来,白浪去了一趟布庄,扯布给自己还有两个小的各做了一身新衣。并且是添棉的那种厚衣服。马上快到一年里最冷的时候,有了这一身新衣,应该少遭点罪。 办完事情白浪却在自己家门口顿住了脚步。门口站在两人,看到他回来就笑眯眯的朝他点了点头,明显就是找他的。 只不过这两人的到来却让白浪后背汗毛倒立,心里莫名的便有一阵悚然。愣了一下旋即将心里的悚然和不安全都藏好,至少不让它们出现在自己的脸上和言谈举止里。 “白浪见过二位大人!” 白浪快步走过去,隔着一丈余的时候就连忙躬身一礼。拱手间心里疑惑满心间:这两个州府的血卫为何来找他?! 白浪面前的两人腰间都挂着血红的牌子。其中一位正是之前几天在东市场里救过他一命的血卫卫长李江。 “白浪,呵呵,看起来你身子骨不错,恢复得很快嘛。正好转到这边来,听说你就住这里,所以顺道看看。” “白浪还未多谢李大人当日救命之恩!”一边说白浪一边又走近两步,再次深深一躬到底。这话不作假,若不是李江,当日他就算靠着“极致专注”侥幸抵挡几招,但却不一定撑得到后面刀馆的人抵达。结果只能是重伤或者毙命。 “举手之劳而已,用不着记。” 之后白浪打开门,将李江二人迎到屋里。连忙沏茶招待。 “两位大人海涵,家里拮据,只有这等粗茶,还望勿怪。” “呵呵,不妨事。你且坐下,此来一是看你伤好得如何,二来也是有些事情要问问你的。” 白浪于是端了一把凳子在边上坐下,一副拘谨的样子说:“两位大人有什么要问的尽管问,小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李江笑道:“你倒是很会说话,以前念过书?” “没有念过,但在街上混久了,也跟着自己学了一些,勉勉强强能读读写写而已,让两位大人见笑了。” 李江和同来的副长相视一眼。似乎都觉这白浪有些特别。虽在他们面前表现得颇为紧张和局促,但言语进退有据不卑不亢,还自学读写,关键年纪应该才十五六岁。这放在一个街游子身上已经称得上是“匪夷所思”了。 “居然自学的读写,不错!对了,那天看你在市场里面对一个七品武者居然也能应付几招,以你的修为以及当时的处境着实难得。你那刀法是你们刀馆教的?” “是的李大人,是刀馆发下来的《虎刀十式》。” “啧,这名字......给你们用的刀法有没有人专门指点?还是说又是你自学的?” “嘿嘿,瞎练的。” 又是自学?自学到能把一门路边货的刀法练到可以越两品对敌应招的程度?天才吗? 当然,这些只能说让李江两人觉得意外,并不是他们此来的目的。 “自学的话那你怎么练的?是在刀馆里练吗?还是在别的哪里?”李江似乎对白浪格外好奇。连练刀这种小事都想要了解。 但就是这看似无关痛痒,纯粹是李江好奇心作祟的一个拉家常一般的问题,却让白浪后背起了一层冷汗。 “大人说笑了。刀馆里的校场也不大,我这种街游子可没资格过去。家这边又没地方,所以只能出城练。就东城那边的树林子。” “哦?一般什么时候去练呀?” “一般发吃过晚饭就去,练一个时辰就回。” “每天都去吗?” “也不一定吧。但基本上十天有九天都会过去的。”白浪答得很快,因为他没有说谎也不打算说谎。在一瞬间他要赌的就是对方拿不住他的破绽。也就是说无法笃定他跟那天的黑衣人还有泥人雕有关联。 “那这月初三你去东城外树林那边练刀了吗?” “初三?”白浪稍微想了一下,接着点头道:“去了的。那天是轧账的日子,我记得,晚上吃了饭我去那边练过刀的。 两位大人,是不是有什么事儿啊?” 白浪的这番反应很自然,完全没有异样。而他刚才所说的这些内容其实李江早一步就已经从别处查清楚了。今天过来问就是要以势压人,给白浪心理压力的同时试探他,看白浪会不会露出什么不对劲的表现。但至少目前来说并没有。 “呵呵,我们来永川城就是为了追一个人。那人在初三的晚上从东城外的那片树林里路过过。我们根据当时的血迹断定那人在树林里逗留过一段时间。算时间的话,那段时间里应该有可能与你撞上。你可有看到什么?” 白浪直接摇了摇头,说道:“没有。大人,那树林可不小,会不会没跟小的碰上啊?” 李江一言不发的看着白浪,无形的压迫力成势压过去。以至于片刻工夫而已白浪就开始牙关打颤咔咔咔的不堪重负。但依旧嘴里反复的说着“大人信我”似乎被吓坏了。 足足一盏茶的时间李江才收起身上的气势。而此时白浪已经瘫坐在了地上。 “呵呵,白浪,你好自为之吧。”李江说完便冷着脸起身离开了。 刚出了门,李江就扭头看向身边的副长,问道:“你那边可有发现?” “回大人话,和之前跟踪他的结果一样。白浪身上以及他家里都没有任何关于泥人雕的封禁反应。” 第10章 雨花街的生意 “好了,你这伤不用再来换药了。自己每天用温水清洗,别跟人动手。再养个十来天就没事了。” “这疤?” “疤?啧,倒是有祛疤的药膏,你这疤半尺多长,算两盒吧?一盒一金钱,你是准备卖勾子呢?还是准备去抢银库?” “啊?那算了,我就随便问问,您别当真。” “哼,男子八叉的怕有疤?人家疤子长脸上都没你矫情。赶紧滚蛋!” 白浪不是怕有疤子,他是想着能不留疤子自然最好。担心医师打粗惯了不当回事,结果现在懂了。不是人家不当回事,而是祛疤的药特么的太贵了,不是一般人用得起的。 如今伤势大好,但按照医师的说法还不能动手,所以白浪还能在家里修养几天。当然,完完全全什么都不干是不可能的。医师虽然在刀馆里地位高,但也不是说什么就是什么。白浪但凡还想在刀馆里继续混,该表示的态度还是要有的。 于是从医堂里出来之后白浪就去找到了周东,准备重新开始跟着打转。 “小白呀,你不在家里休息跑我这儿来干嘛啊?” “东哥,刚去的医堂,说我这伤已经好得七七八八了,您看,绷带都去了,结疤了都。” “啊?这么快?!你这跟牲口似的,老大一口子这么快就闭嘴了?”周东说出了跟医堂里医师一样的话。他可是见过不少外伤张口的,很多没白浪那么大的口子也要近月才能闭口。白浪这种情况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白浪能说什么?牲口不是个好词,可他现在也没办法去异议,并且他能这么快痊愈也的的确确异于常人。但他却很清楚,这次伤势能好得这么快并非什么特殊体质,而是《养气诀》的功劳。 这门功法习练时所产生的那种冰冰凉凉的内气不但催动潜力,更是如甘露一般滋养身体,让原本需要的痊愈时间大大缩短。 其实《养气诀》改善身体对五行之气的亲和力就是在改变体质。白浪这次的伤势得益也不过是恰逢其会而已。 这些白浪还未有所觉,他甚至对“五行之气亲和力”是什么都暂时没有放在心上。 “东哥,咱们等会儿去哪儿啊?” 正逢月中,但之前下半年的差事都扎帐了,暂时没有紧俏的事情要做。等着年底刀馆喝年岁酒的时候分赏就行。所以白浪才问周东去哪里,毕竟现在都闲下来了。 唯独变数就是那些州府的血卫。之前周东过来看望白浪时称“忙得脚不沾地”也是因为这些血卫带来的临时差事所致。 自从前几天白浪在家里被狠狠的试探了一次之后,他又有几天没有关于血卫的消息了。心里难免多有忐忑。心知自己过了一关,后面会不会还有对他的怀疑他却没底。 “去哪儿?雨花街那边有人找麻烦,你若是闲得慌就跟我一起去瞧瞧。” “雨花街?您之前不是说州府那些人......” 不等白浪说完,周东就摆了摆手,道:“血卫的人都走了。或者说是转到暗处去了。” “啊?” “啊什么啊?他们折腾这么久总不能一直这么拖着吧?就算咱们刀馆不吭声,衙门和城主府还不是受不了? 昨天下午开始街面上就见不到他们了。不过我估计没这么容易就彻底散了,应该是换了路子,明的不行就来暗的。 不过这跟咱们没关系。红刀师今早还交代过,让咱们私下少聊血卫的事情。我估计就是在防止什么不中听的言语被暗处听了去,惹到人家我们可担待不起......” 周东的言语很小声,确保就只有自己和白浪能听到而已。而且一边说,脚下亦不停。 白浪跟在后面半步,一边跟周东闲聊。心里却是大大的松了口气。看来自己之前的确是混过去了。血卫虽然怀疑过他,但试探之后这些怀疑应该是打消掉了。想来那黑衣人应该是死了。如今血卫明转暗硬赖着不走应该还是“不甘心”。毕竟那泥人雕里可是蓝字功法,换白浪的话来这儿找一年两年都不在话下。 如今白浪只需要保持自己“完全不知情”的行为轨迹就可以了。 “马六这人你知道吧?” “知道,雨花街那边挺有名的混混,干拉皮条散活的。听说花楼外面的散活有一半都得过他的手。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白浪晓得这是在说正事了。 “当然是假的。” “我就说嘛,一半散活都过马六的手也太夸张了。” 谁知周东却摇头笑道:“不,小白,你没懂。我的意思是一半说少了,所以传言是假的,应该是七到八成才对。” “啊?”白浪一下惊呆了。他印象中马六不过就是普通的街头混子而已。有些名声罢了。拉皮条的怎会吃得下这么大的场面?刀馆容得下他? “花楼年年修,里面的装潢、酒菜、厢房、姐儿也都年年变,旧人去新人来。唯一不变的就是里面吞金的本事。寻常人家消受不起。即便我这种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人也不敢去,唯有在钱坊走运时会去打打牙祭。平日里还不都是找的零散路子耍耍。 所以雨花街里花楼生意占大头,占的是价高。而论数量,其实零散生意才最多。 这马六可比你知道的厉害得多。” “刀馆不管他?” 周东笑着拍了拍白浪的肩膀,然后勾搭着,笑道:“你这年纪不大,看事情总这么细,天生就是混刀馆的料,比老哥我当年可强多了。” 顿了顿,感慨一番之后周东接着说:“马六干的这种买卖不过税的。本该打尽。可又偏偏杜绝不能。所以与其割了一茬又一茬倒不如换个名目来分一杯羹。这本是咱们刀馆的差事。可奈何人家马六背后有人呢?刀馆惹不起,就只能眼不见心不烦了。” “这么硬的靠山?谁呀?”白浪还是第一次听说刀馆在自己这摊子事情上吃瘪的。 “具体是谁我哪儿知道?不过嘛,听说可能是城主夫人那条线上的嫡亲关系。” “啧啧,那难怪了。不过东哥你刚才不说有麻烦了吗?不会是那马六吧?跟咱们有关系?” “嗯,那边死了好几个人。衙门不想管,丢给咱们了。” 白浪听得都懵了。 “啊?这种事儿也能扔咱们身上来的?!” 第11章 没人愿意管的事 永川城里十三条正街,分为两半,其中七条街归唐延罩着,也就是白浪所在刀馆的座刀大佬。另一半归林岳罩着,也是一名座刀。 所以永川城里刀馆有两座。但同时都受城主府衙门的管束。两边多有磕磕碰碰但却不敢忤逆衙门大打出手。 而分开两边刀馆势力范围的边界就是这条雨花街。 雨花街靠近城中地段,稍微偏西门。两边全是装潢华丽的三五层高楼,甚至六层云楼都有两座。 这些高楼自然不是寻常客栈或者酒楼,而是做那皮肉买卖的消金窟。 衙门的案牍里有记载,在城主府登录过的花楼一共是十九家。如此大的体量就要得益于永川城的特殊地理位置。虽不是什么通都大邑但却卡着水陆要道上,往来货商多在此地兴建仓库作为水陆中转。 有钱人多了,自然就对夜生活有着更多的需求。街边那些下三滥的勾当自然彰显不了身份,也不干净。花楼里才是大爷们消遣的去处。 所以即便永川城本地的姐儿是支撑不起这种大体量的花楼群落的,但有钱赚,谁在乎是不是外地挪过来的呢? 城主府更是将花楼生意作为一个自享的“甜点”,牢牢把控在自己手里。不管是唐座刀还是林座刀都没资格染指。 没有刀馆,那就自然会多出来别的苍蝇蚊子来填补衙门势力下阴暗的角落。于是才有了如马六这样的混混成群结队的出现。也只有在雨花街这样两座刀馆都不管的地带才有混混们生存的空间。 雨花街被衙门把持,但并不意味着这里发生的所有事衙门都会管。很多事管不过来,也不想管。 就比如除开花楼之外,那些零散在外面,一间间小破楼或者直接在街角阴暗里就能开张做买卖的下三滥勾当,就不是衙门想管的事情。 一来麻烦,二来衙门靠着马六样的混混作为撑头的,自己藏在暗地里吃好处。这本不光彩,也对正常缴高税的花楼不那么公平。若是下手去管,那牵扯出来的利益关系岂非把自己给套进去不上不下?所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成了最佳选择。 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不能杜绝所有麻烦的事情。特别是当混混们解决不掉,靠背后关系也不行,衙门又不好出面的时候,麻烦又该谁去处理? 自然就得扔到两边刀馆的头上。要么林座刀那边去处理,要么唐座刀派人去。两边形成默契,一边轮一次,两边相互都不打照面。 这种事情刀馆自然也是不情不愿的。所以向来敷衍了事。实在推不开了才会派人去看看,能拖就拖。大部分的麻烦最后也是不了了之。 白浪跟着周东到雨花街的时候街上已经关门休息了。正午不到是不会有什么人在这边转悠的。所以显得格外冷清。 街口有两个油头粉面的混混看到周东和白浪过来连忙迎了上来,点头哈腰的领着二人到了马六在背街后面的宅子。 “东哥!您这次可得帮帮兄弟啊!我这日子没法过啦!” 混混们都有自知之明。晓得自己在自己圈子里的名声也仅限于这个圈子,出去了,特别是在刀馆的人面前,别管是街游子还是腰刀子,反正别嘚瑟,更别摆谱,不然吃亏的只会是自己。更别说此时也是有求于人,姿态有多低放多低,反正混混又没什么脸面一说。 周东笑道:“马六,你这么大的场面都罩得住还能苦得了?别卖惨了,说吧,我来都来了,自然该办的不会跟你打马虎眼的。但丑话说在前头,上面最后怎么处理,我这街游子可定不了。你得先想明白这个。” “嘿嘿,别呀东哥,您多往上面递两句话,这不就帮我大忙了嘛。兄弟一定不会忘了东哥的恩惠的!”一边说,一封银钱就要往周东的手里塞。看那分量怕是得有三两钱! 出手挺大方啊!边上目睹的白浪心里暗道。同时也对面前低声下气的“马六”有了新的认识。看起来这癞子头果然不是一般的混混可比。 不过白浪意外的是周东根本没接马六递过来的银钱。推开之后道:“别,你先别来这套,我看着怕。还是先办事,事后你该怎么谢,你马六比我门儿清。” 说完,周东就领着白浪往屋里走。马六也不以为忤,依旧笑脸相迎的一路进屋开始给周东介绍这次的麻烦。 “东哥,这次麻烦可不小......” 周东打断道:“死了几个?” “算上昨夜死的一共死了五个了。” “嗯?昨天也有人死?你们都不上心的吗?”周东皱起眉头。 “没办法啊,生意总不能全都停下来吧?我倒是想,可我说了也不算啊。所以稍有不留神人就不见了。找了一夜,临着天亮前才在北巷那边的一座废宅子里找到。惨得很。” “现在在哪儿?” “都在后院柴房那边陈着。东哥要去看?” “嗯,去看看再说。”周东说完,扭头又对白浪道:“小白,这次场面可不好看,人都是碎的,有些还臭了,你是跟着过去,还是留在这边等我回来?” 白浪心里一紧,但还是说想要跟着去涨涨见识。血腥场面他一个混刀馆的人可避免不了。与其以后出丑,倒不如现在就练练胆。 周东笑了笑,也不多话,扭头就跟着马六往宅子后院过去。 过了连廊之后其实白浪就闻到一丝丝极力掩饰后溢出来的臭味。 尸臭! 最后见着五个薄木棺材放在长凳上离地排成一排。棺材板都开了一些缝,尸臭就是从里面冒出来的。 从边上几个混混手里接过递来的葱姜包捂在口鼻处。凑近了一看,白浪差点没直接吐出来。他原本以为的“碎尸”是一块一块的,可事实上却是“残羹剩饭”的模样,明显是暴力撕咬吞噬之后剩下的...... “这些都是你找来的姐儿?” “对。” “哪来的?” “这......东哥,说实话,这些姐儿都是新到的。外地来的。你也知道我不做牙口买卖。我只接人然后做生意,至于这些人是牙口怎么弄来的我不问的。” 第12章 牙口买卖里的可怜虫 周东眉头深皱。五口薄棺材他都逐一看了看,里面的惨状可谓一致。他虽然不是衙门里专业的仵作,但也分得清这些尸体残碎的原因都是一样的。 但凡在野外见过野兽吞噬的尸体就能直观的挪用到眼前这五口薄棺材里去。一模一样。 当然,若是野兽吞噬,事情也就不至于那么棘手了。毕竟有脉络可寻。只奇怪野兽如何进城的就可以了。现在的问题就在于这些尸体虽然跟野兽吞噬的残尸一模一样,可创口却又有明显的区别。特别是一些皮肤上的压印,那根本不是野兽利齿所造成的,而是人的牙印! 同类相噬最是让人觉得毛骨悚然。并且比起野兽,同类自然更加难以防范。 死掉一个两个尚且还能压得住消息,可死了五个了,这消息怎么也压不住的。那些受制于马六的姐儿们就算再受逼迫,面对性命之忧时同样会反抗。毕竟横竖都是死,被马六他们弄死也好过成别人口中食强得多吧? 而且现在虽然死的都是姐儿,但谁敢保证后面不会死客人呢?即便不会,那些客人会拿自己的小命来赌吗?如此一来马六手里的生意可就要完蛋了。 “这五个人的撑头人呢?”周东自己就常在雨花街这边找姐儿。对花楼外的零散生意自然门儿清。 马六招了招手,三个垂头丧气脸上皆有淤青的年轻男人就小跑着靠了过来。而马六则是招呼边上的人把五口薄棺材盖上。看也看了,闭上盖子也就不至于这么臭了。 “一个一个的说,这几个姐儿从到你们手里是什么情况再说她们死之前最后一单生意是什么情况。” 说实话,白浪不是第一次跟着周东出来跑消息了。但以往可没有这次这么复杂和古怪。棺材里的尸体他也看了,心里现在都还跳腾得厉害,胃里翻江倒海的。也清楚,这件事恐怕不好查。 不过街游子就是汇拢消息。真要查这种事情恐怕得刀馆再另外派人下来才行。所以白浪连忙收拢心情,仔细的琢磨起眼前三个撑头人提供的讯息。 所谓撑头人其实就是拉皮条的小头目。手底下各自管着一些姐儿。姐儿们出门和接生意都要这些撑头人把关。甚至现过现也是他们,姐儿们是不沾银钱的。所以这些撑头人的消息才是最直接的第一手消息。 一个一个的说完,周东陷入的沉思。而边上的白浪也一样。 很明显,弄死这五个姐儿的凶手与她们最后接的生意看似并无直接关系。因为这五个姐儿死前的客人都还活着,并且都找到了。事发当时的情况也大同小异,都是跟着姐儿刚准备开始做交易,结果不知哪里冒出来一阵浓密黑烟,等到黑烟散去,哪里还有姐儿的身影? 后面都不是马六的人去寻这些客人,而是这些客人怒气冲冲的找上这三个撑头的皮条客要说法,他们认为是皮条客收了钱却故意想方设法的弄走了姐儿,是骗他们钱。 客人的交易没做完,人跑了,撑头人自然连忙赔礼道歉重新给安排了,或者直接退了钱。同时开始找人。 第一次的时候还以为是姐儿胆肥了敢跑路。等到第二次第三次,残破可怖的尸体彻底让事情复杂化了。不说别人,这三个撑头人也怕,为此还挨了不少打。 “黑烟?哪种黑烟?”周东倒是没因为这种匪夷所思的回答而直接否掉可能性,反而仔细的询问。 “说是那种带些腥臭,但不烫人,也不熏人的浓烟。具体怎么出现的根本说不清楚。” 周东沉默了半晌,扭头对白浪道:“小白,你可还有什么要问的?” 知道对方是在给自己熟悉这种事的机会,白浪也不客气,并且他也的确有问题要问。将捂在口鼻上的葱姜包拿开,白浪问道:“刚才听马六说死掉的这五个姐儿都是新来的。她们都多大年纪啊?体型或者样貌有什么相似的地方吗?又或者私下关系是不是相熟?” 问到这个,那三个皮条客就进了自己的专业,答得那是头头是道。但总结起来就几句话:五个姐儿各不相熟,但年纪相仿,都在十五到十六之间。身形也差不多,苦哈哈人家出身个子都瘦小,只是样貌还算清秀而已。而且也都不是雏了。 “那除了新来的这些姐儿里有这些十五六年岁的之外,还有这般岁数的吗?” 这个问题得马六来答了。 见白浪看向自己,马六想了想,回答说:“还有,但不多了。而且都是最近大半年送来的。再小话就吃不了这碗饭了,容易出事儿。十五六岁已经是最嫩的姐儿了。这个东哥最清楚,他......” 周东咳了几声,打断马六的言语,看着白浪道:“小白,你是不是想到了些什么?” “是的东哥,我觉得很可能对方就是盯着十五六岁的姐儿下手。保险起见,还是把这个年岁的姐儿保护起来才对。” 周东没搭话,而是看向边上的马六,道:“话都听到了吧?该怎么办你自己琢磨。这边我们也得先回去报消息了。后面的事情有消息的话再告诉你。走了。” “好好,东哥一定得帮兄弟多说几句话啊!后面有消息也别忘了转告兄弟啊!慢走啊!” ...... 从马六那里出来,白浪长舒了口气。总算是闻不到那种萦绕不散的尸臭味儿了。但那残酷的破碎尸体模样还是在他心头久久不曾散去。 是何人居然凶暴到撕咬食人的地步?还有那些黑烟又是什么东西?整件事串在一起让白浪觉得莫名的离奇,与他的认知大有出入。这种感觉让白浪想到了前不久自己经历的同样离奇的事情以及关键的那尊泥人雕。 念头到此,白浪下意识的对身边嘀嘀咕咕说着刚才了解到的情况的周东道:“东哥,你说那黑烟会不会跟传闻里那些炼气士有关呀?” 周东明显身子一抖,连忙捂住白浪的嘴巴不让他继续往下说。 “你小子疯了?炼气士的事情也是咱们能聊的吗?”一边说一边见白浪点头才松开手。接着又道:“你小子心思活泛。但缺点就是嘴里兜不住话。这种事情哪能随便扯到那些人身上去?该怎么考虑报上去自有人做判断。 记住啰,多想,多看,少讲。祸从口出你没听说过吗?” 第13章 好坏之分 一连三天,白浪都跟着周东在雨花街周围转悠,有两天还得算上晚上。 不过好处是有的。一封足足四两钱的红封是马六给白浪的谢礼。周东自然也有份,甚至数目比白浪还多一两。 听了白浪的话,马六将手里余下的所有十五六岁的姐儿全都摁在院子里不准出门,每日让人看着。还别说,这么一搞这几日里马六手底下已经没有再发生之前那样的事情了。 马六很自然的就把功劳归结到了白浪和周东的身上。甚至第一次马六以对待周东的态度接待了白浪。毕竟之前白浪的年纪实在是让马六没办法多重视。如今却不同了。 “那还往下查吗?”白浪在雨花街里一边走,一边充满好奇心的四处打量,特别是两边花楼上那似有似无的灯笼下白花花的肩膀,以及一声声甜糯的“大爷”娇声,实在他以前没怎么接触过。 周东把白浪的表现看在眼里,也不调笑,只是回答说:“这跟我们没关系了。查不查都是上面的事情。而且呀,你上次的猜测很可能是真的。到时候这事儿刀馆都没能力办,得城主府的那些大人才能想办法。所以这事儿就先这么着吧,别去费脑子了。” “可是,如果那人没走,又逮不住马六手底下的那些姐儿,东哥,你说他会不会跑去对城里那些同样年岁的姑娘家动手啊?” 白浪的担心不无道理,但周东却摇了摇头,说:“那又怎么样?你能怎么办呢?” “我......”白浪原本胸中的那一团火被周东的这一句话一下给浇灭了。 是呀,就算真如白浪所料,那凶恶之人还会寻别处杀人吃人又如何呢?他又有什么办法呢? 周东拍了拍白浪的肩膀,沉声道:“小子,你这善心还是收起来用在自家弟弟妹妹身上算了。别人哪里还顾得上哟?” 周东说了两句也没再去宽慰白浪,说拿了钱就得及时行乐,先去钱坊,若是侥幸有所收获就可以去花楼里好好潇洒一盘。还问白浪去不去? 耍钱这种事情白浪向来无感。当然他也不会多事的去劝周东少赌,只是自己告辞回家。 刚进屋,白浪就看到自家弟弟蹑手蹑脚的在水缸边上做着什么,被他回来的声音吓了一跳。飞快放下了手里的水瓢,还有挽起来的衣袖。 怎么?大晚上又是入冬的天气,起来冲凉吗?白浪心里觉得不对劲,一把揪住想要跑回屋里的弟弟,掀起弟弟衣袖,看到两条手臂上都有淤青。想来是想要浸凉水镇痛的。之前白浪记得弟弟有次崴了脚他就是教对方这么做的。 “谁打的?” “哥,我,我......”白元凯眼光红彤彤的,但却不是害怕或者委屈,而是带着几分愤怒。 拉着弟弟坐在凳子上,然后摸了摸对方的脑袋,白浪问道:“是不是在学堂里被人欺负了?” “他们也就是仗着人多而已,打了我个突袭,不然我输不了!”白元凯硬着脖子,对自己挨揍的事情明显有些耿耿于怀。 然后在白浪的开导下白元凯才把前因后果徐徐道来。 “他们说姐姐身上的新衣服是贼赃,是哥哥靠着下三滥手段抢来的,还说姐姐以后要变坏女人。姐姐拿水泼他们,他们就追着姐姐打。我气不过就去帮忙,结果没想到他们怀里还藏了木棍...... 哥,你放心,我护着姐姐的,她没受伤。等过两天我胳膊不痛了,我也带上棍子,定要加倍给他们还回去。” 事情如此就清楚了。典型的小屁孩之间的恩恩怨怨。虽然这些事在白浪这个成熟魂魄的穿越者看来有些可笑,但他也同样明白这在弟弟白元凯和妹妹白燕的眼里又是将是怎样的一件大事。 好,坏。 这两个字在成年人眼里或许已经模糊了,甚至有了模糊的中间地带以及不同角度的解读方式。但在娃儿眼里,好的就是好的,坏的就是坏的。而且没人愿意站在坏的一边。 不过同时白浪也很好奇蒙学堂里那些娃儿的家长是怎么教导娃儿的。明知道他白浪是刀馆的人,还怂恿娃儿去招惹他家弟弟妹妹?还是说那只是几个熊孩子自发的行为? 要知道白浪能把弟弟妹妹送进去的学堂可不是什么达官贵人才去的私塾。而是城里的公家学堂。去读书的都是一些小买卖人,或者家里良田丰厚的富裕老财。这些人在永川城里算是中产吧。 若是论身价,白浪这一穷二白勉强度日的一家三兄妹自然比不过那些中产。但要比“不好惹”,白浪怎么看都觉得自己这一身刀馆的皮更凶些才对。 所以那些娃儿怎么敢欺负元凯和燕子的?!白浪想到都觉得好笑。 “毛头,你觉得哥哥是好人吗?” “啊?哥哥你自然是好人!”白元凯回答得很快。 “但哥哥是混刀馆的,你觉得刀馆里有好人吗?” “这......哥哥即便是刀馆的人也一样是好人!” “为什么哥哥是个好人?” “因为哥哥对我和姐姐很好,哥哥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我和姐姐可以吃饱穿暖......” “那哥哥要是对别人不好呢?你说是好人还是坏人?” 一个八岁的孩子很快就被白浪用现实的多样性给绕晕了。他浅薄的“好坏观念”一时间无法解释白浪提出来的“异常情况”。只能张着嘴半晌也说不出个结论来。只是瞪着眼睛不解的看着哥哥。似乎在问:好坏为何分不清了呢? 见火候够了,白浪才看着弟弟的眼睛,认真的说道:“好和坏用不着理会别人怎么看。各人有各人的标准。自己觉得好,那就是好;自己觉得不好那就是坏。 而且好和坏也不是一成不变。或许今天你觉得坏,明天又会因为别的什么原因改变看法。所以不用在意周围的闲言碎语。 本心,保持自己的本心就好。 当然,受了欺负不能就这么算了。干得过就不忍隔夜仇。要是暂时干不过,那就报仇十年都不晚。 哥哥这样说你能明白吗?” 白元凯毕竟还小,他感觉自己明白了一些,似乎又不能完全明白。但有一点他记住了,那就是:别人怎么说怎么想不重要,无须理会。但别人若是要欺负自己,那就一定要报复回去。 第14章 以直报怨 一方面是生活所迫,总会做一些并非心之所愿的事情。就好像周东说的那样,善意本就稀罕,留给自家弟弟妹妹不好吗?还能富余到给不相干的人的地步? 另一方面恩怨分明,不能总想着“反省”,很多事得让别人反省才对。 老话不是说得好吗?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以德报德,以直报怨! 白浪可不会让自家弟弟妹妹在学堂里的受了欺负,转头还要被教训“反省”。谁打了你,你就打回去。打不过就记在心里,总有能报复回去的时候。 所以白元凯伤势好得七七八八之后便在双臂上绑了牛皮,怀里揣着木棍去了学堂。当天下午回来的时候,白元凯脸上和头上明显有淤青和肿包,但心情看得出是极好的,蹦蹦跳跳,丝毫不在意边上姐姐白燕又是心痛又是数落。 “哥,我把他们都揍了一遍!全都被我揍得哭爹喊娘的,要不是最后姐姐非要拦着,我非得把他们揍得爹妈都不认得才怪呢!” 一进家门,白元凯就屁颠屁颠的跑到白浪身边“报喜”,他今天有备而去,又是出其不意,谁能想到伤好之后白元凯敢以一敌众主动打人?被揍得抱头鼠窜,最后四五个人被白元凯逼在角落里生生吃了百来棍。虽说也给白元凯挂了青紫,可自己几人被揍得更惨。 娃儿家的抓扯白浪就当在听笑话,虽然他如今的年岁在不少人眼里也是个半大的娃儿,但他的魂魄却实实在在的成年人。明白这场弟弟妹妹的恩怨在他们的层面上到此就算结了。那几个惹是生非的娃儿必定不敢再去招惹白元凯和白燕了。 至于其他的,应该就是他这个当哥哥的事情了。 “行了,以后你注意着点,谁要是欺负你或者欺负你姐,你就像今天这样揍他。不过丑话说在前头,你不能没事去欺负别人,也少去打什么抱不平,管好自己的事儿,其他的少管。懂吗?” “我知道了哥。”白元凯点头应是,然后蹦蹦跳跳的就去净手准备吃饭了。 和白元凯开开心心不一样,白燕却是一脸忧心忡忡。 “哥,人是被毛头一顿胖揍,之前的气算是出了。可是麻烦也不少啊。毛头把人打得狠了,那些人必然会回去告状的。学堂里的老夫子也气得不行,说让你明天过去一趟。我估摸着怕是要赔钱的。” 白燕其实见到欺负自己和弟弟的人被狠狠的揍了一顿也很开心,但想到后面要扫尾的麻烦就开心不起来了。不大的年纪却心思成熟如大人了。 “呵呵,这些事就不用你们操心了。哥哥会处理好的。他们不是说哥哥是坏人吗?坏人自然有坏人的路数,哪会被人骑在头上欺负?行了,去净手吃饭吧,今天回来得早,随便做了些......” 第二天一早,白浪还是照例去了一趟东市场那边,转了一圈之后又去给周东说了一下自己可能要耽搁半天。周东好奇问了问,听完后笑着说若有麻烦可以去找他,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家,还敢主动跟刀馆的人过不去?他反正没见过这种蠢货,正好能涨涨见识。 学堂在城北方向,其实离白浪住的连排屋并不算太远,顺着水道边上的便道快步走个一炷香就能到。 因为是公家学堂,所以除了占地大之外其他的都建得中规中矩。里面的老夫子也都是城主府礼聘的。属于类似衙门的机构。 只不过说到底也只是蒙学而已,要往上城院继续进学那就要看运气了。而更上一级的城院却不在永川城里,最近的还在两百多里外的江京城。 “你找谁?” 学堂有门房叫住了白浪,估计是看到白浪腰间别着一把短刀,所以眉头微皱,脸上带着几分戒备。 “我是蒙学丁字学班白元凯的哥哥,今日是来寻汪老夫子的。还请通报一声。”白浪拱了拱手,言语和和气气。 “哦!你稍等,我这就过去通报。”听到有名有姓,门房才松了口气。但也不敢怠慢,这世道腰上别刀子还敢到处走的可都不是一般人。 没多久,门房就回来领着白浪进了学堂,从左边回廊过去,越过学生聚集的学堂主建筑,到了后面给老夫子们准备的公廨房里。白浪也在此见到了白元凯和白燕就读的丁字学班的主讲老夫子,汪彦斌。 “白浪见过汪老夫子,老夫子身体还好吧?”一边说,白浪一边将一封来路上买的桃酥糕放在老夫子的桌案上。不是什么高档的东西,但汪彦斌好这口,算是随手礼表达个尊重。 “你呀你,给你说了用不着这些,你就不听。每次都......”汪彦斌笑着摇了摇头,白浪这样的礼数他还真不好推。 “难得来看老夫子一次那能空着手,我礼数还要不要了?况且老夫子为了我家两小的费心费力,这点点心我还嫌不够呢。”白浪又是拱手客气。他对面前这个六十好几的清瘦老头并无意见,相反在他看来对方其实已经算是尽职尽责了。都是混口饭吃,他总不能要求太多。 汪彦斌笑了笑,抚须又道:“那好吧,这些桃酥就当压压惊了,你家弟弟确实吓了我一跳啊。之前他挨揍,我还以为那孩子老实,狠狠的责罚了打他的那几个学生。想着那事儿就算完了。可没想到弄了这么一出。 一共伤了五个,有两个满头包,三个鼻青脸肿。我找学堂里懂医术的夫子看了看,都是皮外伤,但已经着实不轻了。有个最恼火的估计得再瘸半月才能好。 所以呀,我也不得不让你跑这一趟。” “汪老夫子觉得这事儿该如何处置合适呢?”白浪笑容不变的问道。 “这就看你和那几个伤了的学生家里怎么谈了。我们学堂不插手。只不过那五家听说都是城郊大张庄的老财,养鸡鸭的,有些不好对付。你要有数才好。” 汪彦斌喜欢白元凯和白燕这两个课业优异的学生,对白浪的印象也不错。甚至他很乐意结交白浪这样年轻的刀馆中人。很多事谁又能说自己一辈子遇不上呢?形形色色的路子都要有不是? 第15章 新来的夫子 汪彦斌跟白浪又聊了两句,其实聊到昨天学堂斗殴的事情并不多,主要还是在聊一些关于白元凯和白燕学业上的事情。言语平淡,但其中却处处有暗示和提点。 “两个娃儿学业是没有问题的。白燕这小女子不说,那是学堂里都数一数二的厉害学生,就算是调皮捣蛋的白元凯也能称得上名列前茅。 但,你也晓得,这里只是蒙学,城院才算读书。所以若是有想法,那就要早做打算了。我这里你不用担心。我一个垂垂老朽也没什么可顾忌的,三张荐书我留两张给你弟弟妹妹。但各自一张荐书还远远不够。所以其他的就要你自己想办法了。” 话说到这份儿上也算是够意思得很了。白浪自然记在心里。 其他的汪彦斌没说,白浪也不准备问。世间想要得到,那就必然需要付出。要拿够荐书,除了钱那就是势。这在以前或许对白浪是一件难事,但现在却不是了。距离弟弟妹妹从蒙学里结业还有两年半,这期间白浪有信心把这件事办妥。 就在白浪准备起身告辞的时候,公廨房里进来一个看起来三十岁出头的男人,也蓄须,面容亲和,个子很高,比白浪都要高出一大截。手里捧着一摞书册,还有一根教鞭。 “呵呵,胡夫子,你来得正好,这位是白浪,白元凯和白燕的哥哥,也是他们的家长。”汪彦斌起身朝进门的男人招呼。 之后汪彦斌又给白浪介绍:“这位是新到的夫子,负责算学启蒙的。正好也在带丁字学班。而且胡夫子是从江京城过来的,水平可高呢!” “汪夫子,可别这么捧了,我可当不起!我不过一介末学后进罢了,来这边也是跟汪夫子这样的老夫子学本事的,可不敢称“高”。”男人很谦逊,一边说一边拱手对白浪打招呼:“这位家长有礼了,我叫胡巍,幸会!” “胡夫子您好,我叫白浪,我弟弟妹妹还请您多多费心了。”白浪连忙躬身拱手一礼,算是按常人的大礼来算礼数。 而面对如此多礼的白浪,胡巍愣了一下,然后连忙将手里的东西放在桌案上再去扶起躬身拱手的白浪。 “别别别,白家长不用如此多礼。你家白燕和白元凯乃是我教过的所有学生中对算学最是敏锐的两人。蒙学里的算学启蒙对他们来说就像是儿戏一般容易。我这点学识可没办法再给他们添什么学识了。” 第16章 张家的路数 大张庄,在永川城外往西二十里。属于伴城的庄子。 庄子里全是务农的,但却不是自耕自足,而是多以蔬菜、家禽等等见效快的辅食为主。目标也不是自己吃用,而是销往永川城市场。 所以虽然不是在城里,但大张庄里的庄户可不穷,相反还出了不少大户。里面甚至十户就有五六户人家会把自家的娃儿送去蒙学堂进学。不是为了考什么功名走什么仕途。而是单纯为了能读写会算术,为以后接手庄子里的买卖打基础。不然记账都不会还干屁的个买卖。 长时间的慢慢演变,对于大张庄的人来说,给永川城里供货已经不是一家一户的事情,而是庄子上大家共同的大事。对内有时候可能会有分歧或者一些拉扯,但对外,从来都是一条心。 从好多年前开始,大张庄的女娃就再没嫁出去过。庄子里的男丁也都是首选庄子里的女娃,没有了也是娶进来。哪怕是永川城里的女娃嫁到大张庄也都是进了福窝窝。 有钱、有读会写、人心齐,这就给大张庄的人一种发自内心的自信。年纪大一些的还能把自信揣起来。而年轻的就不单单是自信,甚至很多时候显得有些傲气。再到娃儿身上便更加明显了。学堂里大张庄的同村兄弟多,吃得又好身子骨比同龄人都要壮实,所以打架之类的向来横着走。遇上“坏人家的孩子”更是正义感爆棚,不出手教训教训对方浑身都不舒服。 当然,后果之类的,娃儿们也不可能想得到。他们眼里自己是“正义”,可不是什么“欺负人”。以至于被反过来一顿胖揍之后还倍感委屈和不甘,惊奇于“坏人家的小孩”还敢还手!回到家里就把这些不甘告诉了家里人,希望得到家里人的安慰,还有新的有力的支持。因为他们所知的“坏人家的小孩”也是大人告诉他们的。 可谁知,当这些大张庄的娃儿把自己挨揍的消息和原因告诉家里人之后,等到的不是安慰,而是一阵数落。数落完了之后便是一顿联系,走的各个市场上的人脉。 这需要时间。所以当白浪去书院的时候书院,大张庄子里的几家人正在摸他的底细。整个白天就这么过去了。到晚上的时候白浪的底细就算给摸了个清清楚楚。 “怕什么?不过是个十五六岁的青钩子娃而已!进了刀馆也是运气好,能有什么根脚?这次再不济也要让他把咱们几家娃儿的汤药钱给赔了!最好逼他把自家打人的狗东西领回家去,不准再去学堂了!” “啧,这个倒是好,要不张炳,你去撑头,跟那白浪说,怎样?” “我撑头?这是咱们大张庄的面子,我就出个主意,哪能撑头啊?还是得族老几个出面才成。或者咱们一起去找那姓白的。” 大张庄的族堂里坐了几个年长者,还有一些年轻人和中年人。 刚才出去打听消息的回来之后,就出现了与最开始大家颇有些胆战心惊相反的反应。毕竟一个十五六岁的半大娃儿,又只是刀馆里最底层的街游子,偌大的大张庄完全没理由怕的。相反,这次大张庄若是能处理得好的话还能赚一笔名声。 不过从一开始分歧就不小。 “你觉得街游子就不是刀馆的人吗?还是说刀馆会随随便便招街游子,然后招了就不闻不问?” “那又怎样?刀馆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为了街游子跟我们大张庄起矛盾吧?犯不着啊!而且咱们这次可是占着理的!” 主张强硬的是年轻一些的庄户,包括五家自己孩子被揍的庄户。就算不逼迫对方道歉认栽,也得让对方服软赔偿汤药费。自家娃儿不能白白被打。 另一边则有不同的看法。 “是什么让你们觉得大张庄可以跟刀馆叫板了?刀馆的地盘局限在城内不假,但要是咱们主动惹上刀馆的人,他们可就用不着管地盘不地盘了。大张庄就是一块肥肉,真要落到刀馆手里一切都完了!” “没错,你们几家的娃儿不是前几天先动手揍的人吗?现在对方不过是揍了回来。一来一去谁也谈不上吃亏。还是不要没事找事的好。庄子里安安稳稳的做生意赚钱不好吗?装什么呀装?” 第17章 八品 还是晚饭之后,还是东城外的那片树林,只不过位置稍微换了一下,然后之前的简易木刀也换成了如今真正的短刀。 借着透进树林的微弱月光可以看到白浪身形灵动,脚步轻盈,手里短刀翻飞间如蝶飞又似花开,有种古怪的冰冷美感,同时又暗藏杀机。 以前没有真正的兵刃时白浪觉得自己做的木刀还算凑合,可如今才晓得差距如此之大。同样是一套刀法使出来练一遍,最后落在属性面板上的精进效果却有极大的差距。俗话说的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应该就是这个道理。 换了真正的兵刃习练效果提上来了,相对的,刀法的运使也愈发的圆润平滑,每一遍刀招使尽所用掉的时间也在一点一点的缩短。直到白浪觉得已经达到了一个微妙的平衡为止。 因为刀法不能一味的追求“快”,还要有余力做变化,不然一招用老没有变化那就是死招,实战中会被敌人轻易拿捏住。 最后收刀的一刹那,短刀上闪过一道无形无质的锋锐,居然脱离刀刃足足一寸,瞬息而已便将边上擦过的一截手腕粗细的小树整齐切断,其断口平滑,甚至一息之后树干才从断口处滑倒。 “这是刀芒?!”白浪自己也是一惊。但很快他便反应了过来。 一定是《刀气诀》成了! 虽然是灰字的功法,但刀气诀却是可以在运刀的时候与刀招一同习练同享精进的。所以真要算起来的话白浪对于《刀气诀》的照顾是在《虎刀十式》之上的。只不过这门灰字功法效率提不起来才会拖了后腿。 收刀站立,白浪似乎还在回气。但只有他能看到的视野里属性面板已经被他唤了出来。 【姓名:白浪】 【状态:八品武者、天赋平平10%】 【(紫)天命技:极致专注】 【(白)虎刀十式:小成33%】、【(灰)刀气诀:小成1%】 【(蓝)养气诀:入门2%】 【厨艺:入门12%】 【装备:普通衣物、货币、(灰)劣质的短刀】 果然! 属性面板上原本还是“入门”的《刀气诀》已经变成了“小成1%”。同时之前还是九品武者的状态也变成了八品武者。如此看来刀馆里常说的“腰刀子门槛就是八品”说的就是这个意思。《虎刀十式》和《刀气诀》双“小成”之后就能立即迈入八品武者的行列。 看似意外之喜但又显得全在情理之中。 因为自从有了《养气诀》之后,白浪即便是在之前养伤的时间里都没有落下修行。并且《养气诀》的变化是呈现稳定攀升状态的。别看如今还只是“入门2%”,但却已经把张砚的天赋往上抬高了足足一成!而天赋的抬高连带着的就是把《虎刀十式》和《刀气诀》的修行速度成倍的提升。 白浪的体会尤为深刻。 以前觉得“天赋胜过一切”的说法嗤之以鼻,认为那是自甘堕落者的自我开脱而已,找借口不想努力想要半途而废。 如今白浪才发现“天赋”的确“胜过一切”。 你用尽全力用汗水堆砌的成绩,或许在某些人身上随手便能达到。 虽然这话残酷,但却又是事实。没天赋支撑光努力或许能站起来。但想飞起来,光有努力是不可能的。 摸清楚了自己如今新的属性状态。白浪一扫刚才练刀后的疲累,似乎又重获精力,再次拔出腰间短刀,又使了一趟刀法,并且这一次他将自己体内生成的微弱气流有意识的往短刀上引导,虽不是全程能刀芒离刃寸许,但可以做到刀芒覆盖刀刃,让这把劣质的短刀也有着削铁如泥的恐怖锋锐度。 当然,强度上去了也意味着消耗会变大。即便白浪没有开启天命技“极致专注”,比起之前的刀法运使,覆盖了刀芒之后一趟刀招使用下来消耗也比以前高了足足三成!若再算上“极致专注”的50%消耗提升,白浪发现自己如今居然无法在最大攻击效果的前提下完整的施展一趟刀法! 这就好比有了一膀子力气,却因为体虚根本没法用出来一样,憋屈得难受。 甚至不需要别人指点,白浪就明白这不是他自己某方面不对造成的结果,而是《刀气诀》这个灰字功法的天然不足所造成的。 所以白浪只能自己叹了口气,成功晋升八品武者的喜乐也因此短了几分。有些可惜。 但虽然不能支撑成套的最强攻击手段,支撑一部分还是可以的。白浪觉得这就需要他自己在实战中区分时机,抓住机会施展最强的手段,这样能打一个出其不意,算是自己一门另类的杀手锏吧。 再次收刀,白浪这次更显疲惫,慢悠悠的离开了小树林回城休息去了。 就在白浪离开树林之后没多久,两道身影从白浪练刀所在地不远处的暗影地势里走了出来。借着月光依稀可以分辨这二人的样貌。愕然是已经许久未公开露过面且曾救过白浪性命的州府玉中的血卫卫长李江!还有李江的那名副长随行。 “大人,那白浪好像不对劲啊!这修行速度越来越快,这才多久?一月都还差几天居然就八品武者了。明明之前他还差不少的!”副长这次不等李江开口就已经察觉到了问题所在。 一般的武者,特别是白浪这种无根基无资源的最底层武者,想要跨品阶可不是简单的事情,绝无可能像白浪这般顺畅。这不是什么推理出的结果,而是经验所得。 李江嘴角微微上翘,点头道:“不错。也不枉费我们这大半月来天天盯着他。不然还真无法察觉他身上的奇怪变化。看来这白浪还真可能跟泥人雕扯上关系!咱俩的运气看来还不错!” “只是大人,两位统领那边似乎认定了泥人雕不可能被武者利用,只可能被藏匿。坚持暗中寻访,同时观察这段时间进城的安歇炼气士的一举一动。咱们之前就被一阵数落。这次若再坚持,您说两位统领会不会......” “都说富贵险中求,而咱们这次是在拼命自救。东西是在咱俩眼皮子底下跟丢的。如今没责罚不意味着后面势态稳了之后不责罚。到时候我们能不能保命都说不清。如今若能寻到蛛丝马迹就是大功,将功抵过之下咱们俩才有活路。所以,还有什么好怕的?” 第18章 人情债 “东哥,我昨天破了《刀气诀》入门阶段,如今刀法和功法双小成,正式踏入八品武者了!” 第一个与白浪分享这份喜乐的是带了他两年的周东。 “哦?哈哈哈,还真是!你小子突然开窍了?”正在吃早饭的周东闻言猛的一扭头,上下一番打量才哈哈大笑起来。 周东也是八品武者,可以进腰刀子的,但是却主动放弃了晋升的任务,一直当着街游子。用他的话来说,游手好闲的不好吗?非要为了点点钱把脑袋别裤腰带上亡命? 其实与周东一样选择的人也不是一个两个。这些人共同组成了刀馆里最底层街游子的骨干。收拢情报、驯服街面商铺等等杂碎的事情在这些骨干的支撑下才能有序的展开。不然全靠没经验的新人根本不可能稳得住场子。 所以周东很快就察觉到了白浪身上的变化。 “好小子,我记得你才十六吧?这年岁就八品武者了,以后冲个五六品也不是不可能啊!出息大了呀!”周东也替白浪高兴。这两年来白浪算是他带过的街游子里最聪明懂事的一个。办事也牢靠,对他也处处尊重。关键脑子还很活泛,晓得变通,这一点尤为难得。 不等白浪继续说话,周东直接道:“你下一步是不是准备接腰刀子的任务了?” “是的东哥,您有什么可以指点我的吗?”白浪也不避讳,直接承认自己的想法。此来也是先跟带了自己两年多的大哥通气以示尊重,一方面也是想要求教的,毕竟刀馆里的门门道道周东可谓门儿清。多听听周东的意见,免得走弯路。 自己喜欢街游子的身份悠闲自在,但周东也不觉得白浪应该学自己,甚至他从未将自己的选择视为“正确”。 所谓人各有志嘛,别人怎选跟你有什么关系? “腰刀子虽然要比咱们现在这身街游子的皮危险许多,打打杀杀的那才是家常便饭,但钱也多得多,对武艺的提升也不小。你有志气我是知道的,这一身本事不勤练可出不来。不过说实话还是比我想的要快上许多。 不过我建议你接任务的时候别冲着“简单”二字去。越简单的任务越没分量。但也不能冲着“困难”去,容易玩脱。要选哪种又要动刀子又要动脑子的任务,这种任务才最有分量。一旦成功,你晋升腰刀子之后也能有个好去处,不用跟着旁人水里来火里去的奔波。 万事都要求一个稳字,记住了!” 白浪拱手一礼,应道:“东哥教诲,白浪一定谨记!” “嘿嘿,你小子懂事啊!就这礼数这一条就能在刀馆里吃得开。刀馆里的人十个九个都是横的,打不过可以,服输服软难。并且一个个不学无术根本难有一个“礼”字。特别是在街游子和腰刀子这两层更是骂骂咧咧下三滥的比比皆是,难入人眼的。 你知礼,脑子再活泛些,日后大有盼头! 还有,我听说东市这边钱坊档口要做调整。应该是两个档口太张扬,所以应该是要合并为一个大的,然后再换掉一批人手,轮着免得一个地方待久了手脚出问题。所以呀,你若是能去那边是最好的选择。 至于怎么才去得了。那就看你选的什么任务了。” 见白浪还要再问,周东却是连连摆手,笑道:“你小子不会以为我啥都清楚吧?我虽然在刀馆时间长,但说到底还是一直都在街面上混的,能提点你的都已经说了,后面你自己想办法。看运气了。” “别呀东哥!您人面熟,门路多,我这无依无靠的只能指望您拉一把了。您看再帮帮忙呗!”白浪一边拱手作揖,一边从怀里拿出来一封银钱就要塞到周东的手里。 周东嘿了一声,把白浪塞过来的钱推了回去。 “干嘛?寒碜你东哥呢?还是觉得你东哥只会见钱办事?”周东脸一垮,颇有些怒意。 “没有东哥,这不是不想您白忙活嘛?” “哼,你小子想的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人情这东西虽然不便轻易给出去,但该给的时候还得给。关系单靠这玩意儿长久不了!”指了指红封里的银钱,周东撇了撇嘴,一副看穿白浪的样子。 说实话白浪还真有些尴尬。特别是周东点穿了“人情”二字的时候。他还真有不想轻易欠下周东人情的意思在里面。 但诚如周东所说,有些时候人情该欠就得欠。想要玩花活可不是什么时候都行得通的。 白浪也不装,直接低头道:“东哥教训的是,白浪确实贪心了!还请东哥帮帮忙。” 周东闻言这才重新换上笑脸。他要是什么都围着钱打转早就上去当腰刀子了,何必一直干着街游子的差事呢?他看重的是白浪的潜力,人情债他这次收定了。 “呵呵,好!如今事务堂的柳红刀乃是当年我跟的领路人,关系还不错。你若是想要了解更多的话,我带你去认识认识。如何?” “那当然最好,可东哥,这打点方面我该准备多少?” “我领你去,有个五六两就足够了,你手里应该还有这么多吧?”周东可是知道之前白浪得的奖赏,所以给了一个合适的数目。 “有的东哥。那咱们现在就去?” “好,你小子倒是急性子,等我把这碗粥喝完就走!”周东笑眯眯的端起碗,大口大口喝完自己的早饭,然后拿着半个杂粮煎饼边走边吃,一路去了麻绳巷。 “走吧,愣着干嘛?”周东拉了一把走到正堂口顿住脚步的白浪。后者这才哦了一声跟着踏进去。这是白浪第一次进刀馆的正堂口。 “跟着走,别到处张望。”周东小声的交代了一句。进去之后也是脚下飞快,基本就是靠着行道边上走。 不多时,周东领着白浪到了正堂口最外层的一个偏厅。偏厅上牌匾写着:事务堂。 两个街游子进来立马就让事务堂里过上过下的人纷纷侧目。倒不是说这里面的人全是腰刀子或者以上的人物。而是说这里街游子来得少。在这里的更多是刀馆的杂役,以及来办事的腰刀子。 “哟,这不周东吗?怎有空过来?” “来找刘红刀,代我通报一声?” “行,你等着,刚好红刀才到,应该有空。” 第19章 从今有了靠山 “参见柳红刀!” 周东的人面的确很有用处,即便是在正堂口内也是有便利能享的。仅仅等了不到半盏茶的时间,进去通报的杂役就出来领着周东和白浪进了偏殿后面的公廨房里,见到了刚刚沏好茶的事务堂堂主,红刀,柳旭。 白浪的感觉其实还好。毕竟之前州府玉中的血卫卫长,堂堂三品武者李江还亲自登他家门过。力量上的压制白浪并不会觉得难受,比起李江来,眼前的柳旭柳红刀可差远了。 但白浪也明白,柳旭也不是一般人物。比起之前东市场坐镇的红刀师李勋来在刀馆里的地位要高出不少的。因为李勋是看场子的。而柳旭则是堂主身份。 “周东,你好久都没到我这里来过了。怎么?有事吗?” 柳旭已经年过六十,即便五品武者身体依旧强健,但也不可否认过了武者最能打的那一个阶段了。若是破不了三品,达到返璞归真的境界,那柳旭后面随着年纪增大实力也会逐渐滑坠。 其实从柳旭坐镇事务堂就看得出,他的地位虽高,但已经退出了刀馆里主要的战斗梯队。属于半养老的状态。 “柳爷,最近被那些州府来的血卫弄得够呛,也知刀馆里必然亦不安稳,所以不敢来搅扰柳爷。这次来也是有个不错的后进小子想要走走柳爷您的门路。”周东一边说,一边往边上让了半步出来,将白浪推到前面。 白浪也不怯场,双手抱拳一礼,声音洪亮道:“街游子白浪,见过柳爷!” 自己是周东带来的,所以跟着周东喊“柳爷”才不会有问题。不然的话白浪还喊不出来。 “呵,你多大了?” “回柳爷的话,小的今年十六了。” “十六岁的八品武者,啧啧,好些年没见过了。不错,今天周东带你来是想要选个合适的晋升任务对吧?”柳旭赞叹了一句,同时也看得出周东带着一个如此年轻的八品武者来此是所谓何事。 “是的柳爷,我昨夜练刀时侥幸破了《刀气诀》入门,如今双小成踏入八品武者行列。也想有一个机会能为刀馆做更多的贡献,所以想要试试当一名腰刀子。问了东哥,东哥说这件事还得多听柳爷的意见,所以,白浪斗胆,求柳爷看在东哥的面子上指点小子一二! 小子无以为报,日后必将念着柳爷的好听凭柳爷吩咐。”一边说,白浪一边取出封好的银钱规规矩矩的递到柳旭桌案前,再退回到三步之外。 柳旭没有去拿桌案上的红封,倒是带着几分意外的看着规规矩矩站在周东身旁的白浪。 “周东,你这个小兄弟是你这两年带出来的?” “嘿嘿,是的柳爷,他进刀馆就跟的我。不过这小子本身就聪明,懂事,而且办事可靠。如今修炼方面也不错。所以周东也厚着脸皮请柳爷给这小子支支招,以后刀馆里他可就是柳爷门下了。” “呵呵,周东啊,你倒是会给我找事儿啊!”说话间柳旭往椅背上一靠,脸上尽是笑意。 公廨房里三人心里都明镜似的清明。今日不但是求人办事,也算是拜码头。 而且三人之间的关系脉络很是清晰。周东以前是跟柳旭的,而白浪是跟周东的。那柳旭对于白浪而言就是:你大哥的大哥。 “还请柳爷指点明路!”白浪也适宜的躬身再行一礼。 就这,柳旭在刀馆里这么多年,见过多少来来往往生生死死,在白浪这年纪便八品武者的就已经一只手都数得过来了,更别说这小子言语进退有据不卑不亢同时又让人觉得真诚和顺服。 看了一眼周东,从对方眼神里看到了笑意。柳旭才呵呵一笑,道一声“也罢”,将桌上的红封收了起来。里面多少,他懒得看,甚至顺手又往里面多封了五两钱,直接起身走到白浪面前。 “刚才你给的孝敬我收了,这是我给你的见面礼。拿着,以后有什么事可以来找我,在外面也能报我名号。” “这......白浪多谢柳爷抬举!”稍作迟疑,白浪便双手接过转一圈就肥了一倍的红封。这一茬他是没想到的。但这并不妨碍他明白柳旭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一来一去定了关系。以后他白浪就是柳旭这一条线上的人了。 老子从今起在刀馆里也是有靠山的了?!白浪心里如此明白。 柳旭拍了拍白浪的肩膀,他很喜欢这个上道的小子。 “周东,你今天可算送了一个不错的人过来,很好!”柳旭哈哈笑着又走回椅子前坐下,舒服的往椅背上一靠,接着道:“想要过的起伏磨砺一些还是安稳一些?你自己先说说看。” 白浪也没多想,他并不是一个喜欢刺激生活的狂人,而且身后还有弟弟妹妹要养活,之所以想要升腰刀子也不过是想多赚些钱。于是直接就把之前周东告诫他的那一席话搬了出来。 “回柳爷的话,白浪身边羁绊由不得白浪肆意妄为,所以但求一个稳字。”顿了顿,白浪挠了挠头,带着几分憨笑接着道:“若是能油水多些就更好了!” “嗯?哈哈哈......你这小子倒是老实!合我胃口!你这般年纪的人不求冲却求稳,这少见,但却不得不说想法很正确! 生死一瞬,虽然之间可历经大恐怖得大感悟,对修行有着绝对不可估量的催动作用。但更多时候不一定等得到参悟生死所得,先就没了小命。 很好,若你是求稳,求财,那就最好去钱坊镇场子。最近东市这边钱坊会有大动作。杨红刀已经在寻合适的人选了。我这边也正好缺一个帮我过去打点的人,若你愿意,我为你往那边指路。如何呀?” “全凭柳爷安排!”白浪心里一喜,还真让周东给料中了。 柳旭点了点头,想了想,从右手边上一只木箱子取出来一根简牍,竹刻的,上面有小字,末尾一个红印。 “这是一门烂账。欠刀馆一共十五金,月利一分,利滚利。这种烂账照正常规矩是早该割席了,回本金榨利息,若有家人就把账转过去。若没有家人的话,最后尾子实在收不拢就拿脑袋抵偿算作了断。 可麻烦就麻烦在欠债这人与城主府有牵扯。要不得命,又榨不出东西来。如今本金都难收尽只回了七成。也就成了一个既考手段又考手腕的任务。分量很重。 你若是可以把这个任务完成了,那我刚才所说的去处就可以说是板上钉钉,而且也是你在刀馆里露脸的大好机会。 若是办砸了,这任务也早被几个腰刀子搁置过,所以也不至于让你难堪。 百利而无一害,要不要试试?” 第20章 收烂账 柳旭把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白浪自然不可能退缩。 领了任务出来,又跟周东继续游了一天的街面,之后白浪找了一家酒馆请周东喝了一顿,辞别略带醉意的周东,白浪这才赶着月色回到家中。 “哥。” 一进门,没想到家里两个小的还未睡下,而且各自都带着不安的神色似乎一副犯了错不知如何开口的模样。甚至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白元凯都眼眶微红像是要哭鼻子的模样。 “嗬,这是怎么了?毛头,你小子不会准备要哭鼻子吧?哈哈哈......”白浪坐下给自己到了杯水,没有选择温言软语,而是轻松的打趣作为话头。 “哥,我把人打坏了,要赔好多钱!”白元凯虽然绷住了眼泪没让大哥小瞧,可哽咽的言语声还是表明了他此时的心情多么后悔和复杂。 钱,一家人全靠大哥一人在拼,才勉强糊口而已。真要是为了一时之快让家里揭不开锅给大哥更添负担,白元凯宁可再挨一顿揍。 贫贱百事哀可真不是说着玩儿的。白元凯姐弟俩小小年纪已经对这句话有不浅的体会了。 “哥,那五家被毛头打了的学生家里今天一起给学堂送了告信,让转给咱家家长。你看。”白燕将一份书信递到白浪手里。 信上内容很简单,总结起来就两个字:赔钱! 只不过看下来,对方有些狮子大张嘴的意思。毛头说得清楚,老夫子汪彦斌也说了,伤的那几个学生都是皮外伤,就这,信里张口就敢要一金的汤药费,有些过分离谱了。先不说白家一穷二白能不能拿得出这一金的巨额赔偿,就算可以轻松拿出来也绝对不会当这种冤大头。 再加上距离白元凯揍人算起,已经过去了三天,三天才把赔偿告信送过来,这就很有意思了。所料不差的话对方是在充分探明了一些消息之后才故意给添的堵。 白浪心里暗笑,明知白家给不出也不会给,偏偏还是选择狮子大开口,这么故意找麻烦或者说扩大麻烦,是什么意思?是准备敲打他这个不被人在乎的街游子吗?还是觉得有几个钱就可以无视刀馆的存在了? 算了。白浪也没觉得有深思这件事的必要。刀馆的路子跟大张庄根本不沾边。他身为刀馆的人没必要去考虑大张庄的打算。想太多反而束手束脚,闷头收拾眼前这局面就行了。 “好了,不用担心。这信也不是来真要钱的,你两不用担心,大哥自然有办法对付他们。还有毛头,你记住那天晚上哥给你说的话,别东想西想的给自己找不自在。相信哥,好吧?” “嗯!哥,我信你!” “好了,你们俩先去睡觉吧。”白浪看着弟弟妹妹回了屋里,脸上泛起笑意。同时也感慨弟弟妹妹心智都成长了好多呢,已经不似一个小孩了。 “是不是该换个大一点的住处了?老叫两个小的挤在一个屋里也不妥当。” 白浪做着打算。如今手里比之前宽裕了许多,等到这次晋升的任务做完成为腰刀子,那稳定的收入还会比现在翻上好几倍。到时候应该就能换个更宽敞的地方了。 至于手里的信,白浪笑了笑将其折好装回了信封里。这东西他准备留着,等日后见着大张庄的人之后再当面问问他们是怎么想的。 暂时嘛,先吊着,就看大张庄能拿一个街游子怎么个办法。 第二天,白浪拿着从事务堂那里领的任务,一大早出了门,在南城的钉扣巷里找到了这次任务的目标人。一个叫曾飞的男人。 曾飞三十七岁,生意人。亲姐姐就是城主府二夫人曾怡。 之前整个永川城里的木材和木炭生意被曾飞一人包揽了六成还多,算得上是永川城里的豪富大贾。 可后来不知为何城主府开始不再支持曾飞,导致曾飞手里的生意举步维艰。最艰难的时候曾飞想要拼命自救,不得已找到唐座刀的刀馆借足足十五金的巨款以为周转。并且以名下的诸多房契、产业作为抵押。 可借的钱是水钱,而水钱就跟水渠一般,一旦开了口子就会哗哗的流,根本没个尽头。当真有万全把握倒还好,的确能救急。但稍微有个闪失,或者预估和实际差了那么一星半点,那样的话水钱就能漫灌而起直到把你淹死。 曾飞就是后者,他以为自己能东山再起,可实际上他只能看着漫上来的水钱慢慢没过他的脖子,最后仰起头来只留了两个鼻孔还能呼气。这还是他有个城主二夫人的姐姐的关系。不然永川城外乱葬岗必然多一具身首异处的无名尸。 现在曾飞名下的九成九财产都被变卖掉了。对付欠款、货款、工筹等等。这种大贾散架的时候想要分一杯羹也不容易,即便是刀馆也未能回本,本金也才收拢七成,更别说欠下那厚厚一沓利息了。一直利滚利的话别说曾飞这辈子还不清,下下辈子都没戏。 如今当初大贾也就一间容身的破旧小宅而已。 当然,即便再落魄,曾飞吃喝还是不愁的,安全也不担心。谁叫人家亲姐姐是城主府二夫人呢? 敲了门,里面传来慵懒沙哑的声音。 “谁呀?” “刀馆的,收账。” “......没钱还你们,别再来了。” 白浪都被门里的回答弄得愣住了。寻常即便是街边滚刀肉一般的混混、无赖在听到刀馆的名头时也是谨小慎微不敢丝毫得罪。哪怕是些穿金戴银的豪富也一样要正视与刀馆的每一次接触。什么时候刀馆上门催债连门都不开就赶人了?这已经用“嚣张”二字都不足形容了。 难怪会被当作高难度的晋升任务留存至今。白浪算是有了一个心理预期了。 “就因为你没钱还才派我来的,我会帮你想办法把钱还上。你应该清楚,你只有还上了钱,你这辈子才能重新开始,不然就只能一辈子当条虫子,那样你能甘心?” “......” 门里顿时沉默,片刻之后才咔嚓一声打开,一个头发鸡窝一般乱糟糟,胡须更是不知多久未打理过,穿着一身破棉袄散发出酸臭味儿的邋遢男人出现在白浪的面前。 第21章 老掉牙的桥段 曾飞很清楚自己现在的处境是有多么的绝望。但凡还有任何办法,他也不至于整日消沉。如今宛若行尸走肉终日浑浑噩噩。 一开始曾飞面对各路上门讨债的债主还几欲疯癫。如今已经麻木了。 本以为今日又是无比平淡且等死的一天。却不料已经许久未有上门的刀馆居然来了人。不想见,想着赶走,谁知对方却抛出来让曾飞心底一阵打颤的言语。 想办法让他还清债务? 有这种可能吗? 即便理智让曾飞觉得绝无可能,自己都想不出任何办法,刀馆的那些粗鄙之人又怎会想得出法子来? 可万一呢?万一对方真有办法呢? 如此想法之下,曾飞打开门,看到的是一个年纪仿佛才十五六岁的半大娃儿?刚才就是这个娃儿开口要帮他还清债务吗?曾飞有种被戏耍的愤怒。当然,也仅仅有一些愤怒而已,这已经算是他麻木的这几年里少有的“激烈情绪波动”了。 正想摔上门关上不再理会对方,但门被外面的年轻人一把摁住,那力道之大,曾飞发现自己居然撼动不了分毫。 武者?! “我叫白浪,目前是唐座刀座下一名街游子,但刚接了找曾老板收债的任务准备晋升腰刀子。所以还望曾老板一定要行个方便。若试都不让我试一下的话我估计会每日来叨扰,就怕曾老板连入厕都清静不了,万一掉茅坑里也不好说是意外还是别的什么。” “你敢威胁我!?”曾飞灰暗的眼神里闪过一丝不解。倒不是怕,而是好奇眼前这刀馆的人似乎与之前来过的那些不太一样。言语犀利并且眼神里有种跃跃欲试的意思。 这人真的准备要帮我想办法还债?!曾飞心里忽然涌起如此直觉。让他自己都有些难以置信。 对着面露惊疑的曾飞笑了笑,白浪推开挡在门口的对方,径直走进了屋里。他来之前可是了解过的。曾飞虽然动不得,但并不需要给什么好脸色。身为讨债的,白浪自然就不需要顾忌什么对方的感受。 “你!” 白浪不管,背着手进了门里,里面有一个小院,然后三进出的宅子,如今曾飞孤零零的一个人住。院子里杂物乱堆,看得出久未打扫过了。唯一开着门的屋里也黑漆漆的,一股子酸臭味从里面飘出来。立刻就打消了白浪进屋去转转的想法。 白浪四下寻了一把椅子,就在院子里坐下,然后看着脸上疑惑重重的曾飞道:“说说吧,你本来那么好的生意为什么一夜之间全垮了。别打马虎眼,我们很清楚那时你在城主府失势的结果。但关键是为什么会出现这个结果呢?” 见曾飞沉默不语,白浪笑道:“这些年来你应该是想尽了办法吧?可全都徒劳无功。所以你现在就是落水狗,你不需要去想别人递过来的绳子是不是够结实,反正你没得选,抓住就行,总不至于结果会比现在更坏吧? 万一真遇到起死回生的机会呢?你难道就为了那点点可笑的“判断力”就直接不理吗? 再说了,你自己若是什么都猜到都做到做对,那你又怎会走到今天这幅田地呢?对吧? 说说看,看我能不能帮得到你。也帮我自己。” 曾飞听完白浪的言语眉头微微皱起,他承认自己有些被触动了,也承认对方说的没有什么问题。他现在的确是一无所有如虫豸,还顾忌什么?猜疑什么呢?刀馆既然派对方来,那就有刀馆的道理,刀馆不可能跟他这种烂账开什么玩笑。所谋也是刀馆那笔本金。 帮人帮己? “是大夫人,她将本来在我手里的木炭和木材生意从我手里夺走了,交给了她的人打理。并且威胁那些与我有往来的货商,威逼利诱之下造成我的钱货挤兑,一下抽干了我手里的资金。然后让人诱导我去找了两家刀馆筹钱,让我跳了火坑,最后连带着把我姐也给坑了......” 白浪安静的听着,就像在听一场惊心动魄又疾驰而过的人生兴衰和阴谋暗斗。情节老套,但似乎永不过时,至少在白浪所知的另一个世界里有无数这种类似的故事曾发生过。甚至和那些故事比起来,曾飞所说的甚至并不算多有“趣”。 一门生意靠的是从上往下强压,这甚至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都算不得是一门生意,称之为“躺着赚钱”或者说吃“过路钱”都不为过。本质上跟刀馆每月从街面摊铺手里收的“清洁费”一样。 而一旦来自上面的强压消失或者转向,那受益人自然就立即遭到抛弃,前一瞬的繁花似锦一眨眼就只会剩下残垣断壁。 如此局面其实还不是死局。真正把曾飞逼入死局的就是两个刀馆的水钱。 有了水钱就像脖子上套了两条锁链,即便曾飞想要东山再起也要先把铁链挣断才行。可刀馆的水钱哪里有那么好脱身的? 在没有城主府出面弹压的情况下,即便曾飞的姐姐可以给他一些应急的帮助,可依旧杯水车薪。短短几年不但把曾飞彻底榨干磨死,更连带着把他的姐姐,也就是城主府二夫人曾怡也拖下了水,沾上了“无底线维护娘家人”的风评,逐渐被大夫人压了下去。再无法跟大夫人相抗衡。 如此手腕不算多高明,甚至算得上是阳谋。怪只怪曾飞和他姐姐自己大意,一步步不信邪又步步落入圈套,最后形成死结。 “你姐姐的意思是什么?”白浪听完故事,接着直指核心。 “......我姐让我消停了,她只能帮我保命,别的已经无能为力了。”曾飞说着脸上的阴郁又飞快消失,变成之前那样的麻木表情。 接着曾飞问道:“说吧,你准备怎么帮我把欠的债还了?” 白浪笑道:“解铃还须系铃人。说穿了,你会落到如今的这幅田地跟你的愚蠢虽然脱不了干系,但跟二夫人的失势关系更大。你这笔账想要还走正常路数肯定是还不上的,所以还得把二夫人叫上,帮她重新得势,那你的处境也就自然迎刃而解了......” 第22章 大计划 整整一个上午白浪都在曾飞的小院里,前后还让曾飞去沏了一壶茶出来,言语不知道多少,嘴都说干了。 曾飞从一开始不太在意,甚至是完全不信,再到后面的认真倾听变得将信将疑,等到白浪说完之后,他已经双眼放光心里不自主的重燃希望。即便这分希望还只是一个小火苗般微弱。 “这位白......” “白浪。” “哦对,白浪兄弟,那你说的这个计划咱们从什么时候开始做呢?”曾飞搓着手,颇有些迫不及待的意思。 “别急,事情还要一点一点的来。你现在最好先从自己身边做起,把自己好好收拾一下,家里也好好捯饬干净。然后再把我今天给你说的这些东西手书一封面见你姐递上去。做完这些再慢慢等就是了。” “可是白兄弟,你今天说的这些很表面啊,没细节,就这么给我姐送过去会不会太敷衍了些?你要不然别忙着走,再跟我说说?” 白浪却直接从凳子上起身,摇头笑道:“曾老板,我知道你很急,但这么大的事情急是急不来的。必须一步一步的慢慢来。不给你说细节是因为暂时还不清楚二夫人的想法,以及这件事送上去之后会不会有我们想要的结果。如果一切都顺利,二夫人必然会找你去问话的。时间还很多,你先按照我说的来就是了。 而且曾老板,你现在的情绪不对,不是要办大事的心态。你自己要好好调整过来才行。” 失去过才晓得曾经拥有是多么珍贵。关心才乱,曾飞闻言连忙深吸两口气。他也是见过大场面的曾经豪富大贾,如今倒是失了方寸。 拱了拱手,曾飞谢道:“白兄弟,这事儿不论成不成都多谢了!我会按照你说的慢慢来,一定要将白兄弟想的这个计划发挥到极致才行!” “那样的话就最好。这件事若是成了,那曾老板不但可以还清身上的所有欠债,还能东山再起。”白浪这么说也是有前提的。那就是从两年前曾飞的这笔账就沦为烂账了,刀馆就已经把曾飞身上的这笔账给闸掉了。并且走的是本金收拢为先,利息能收多少收多少已经不强求了。烂掉的账一般都是如此。 “但愿吧!” 将白浪送到门口,曾飞回身回到家里先就奔着后边水房去的。他要先把自己收拾妥当,然后再把家里重新捯饬干净。也借这个时间来让自己冷静下来,同时好好的琢磨琢磨白浪所说的计划。 计划总结起来其实就两个字:开源。 给谁开源?给曾飞开源,也给曾飞的姐姐曾怡开源,再往大了说还是在给永川城城主府开源!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曾飞才会重新看到希望。毕竟正如之前白浪所说,他现在的情况一般的办法根本翻不了身。解铃还须系铃人,要想脱困还得走城主府的路子。 先把家里收拾干净。该扔的扔,该洗的洗。等到弄完也已经天色渐暗了。 之后曾飞烧了水仔细的洗漱了自己,再把胡子都刮掉,头发梳拢之后打了一个整齐的发髻。并且还换了一身干净衣袍。 重新坐在多年来碰都没再碰过的书案前的时候,窗外已经月上枝头了。 磨墨,铺纸,润笔,落笔...... 曾飞在今天白天白浪走后又是收拾屋子又是打理自己,这么长的时间已经把自己心里的零碎讯息和想法全部梳理好了。按照白浪所描述的那样,虽不涉及细节,但却将一种极具潜力的开源策略洋洋洒洒的落于纸上。 一气呵成,最后形成数千言被装进信封中。 一夜无眠。曾飞知道快天亮的时候才勉强眯了一会儿。之后洗漱过后一点疲倦都没有。他这些年来浑浑噩噩的睡了多少时间了?这一夜的激动根本无法压抑他此时此刻澎湃的心情。 是重新站起来,还是继续混吃等死当一条虫豸,曾飞觉得就看今天了。 出了门,径直到了城主府门。 即便府卫再瞧不起曾飞,身为城主二夫人的亲弟这件事却是不争的事实。而且就算二夫人如今再不得势也不是下面的人能去跟踩的。那关乎城主的颜面,谁敢乱来? 所以曾飞很顺利的见到了自家姐姐。 “姐。” “小飞,你瘦了好多!接听说你整日疯癫不似常人,关自己在小院里......” 这么多年曾怡并不曾埋怨过拖累自己的弟弟。其实说到底曾飞和她也是一体的。只不过曾飞被当中诱饵,拖她后面下水而已。 输了就是输了,没什么可说的。 曾怡担心的是弟弟颓废的状态。这么多年来她长去看望弟弟,弟弟那模样让她心痛得不行。父母早亡,她与弟弟相依为命多年,早就为姐似母,哪里见得弟弟那般可怜模样?但又没有办法开解。只能干着急。 今日听到弟弟求见,曾怡一急,以为出了什么事。结果一看收拾得规规矩矩的弟弟,并且一扫之前的麻木和颓然,居然还带着微笑。巨大的惊喜让她喜极而泣。 姐弟俩聊了好一阵家常,曾飞才从怀里拿出来自己昨晚写好的信。 “姐,我之前犯蠢,连累了你。如今我们姐弟俩想要重新站起来同样要一起用力。我昨日遇到一个唐延刀馆的人......” 这一切入正题就讲了半个时辰。然后曾怡又问了一些问题,思索许久。 “小飞,这个想法的确很有意思。我虽不太懂,但也感觉得出,你所说并不是什么虚言,而是实实在在可以落实的东西。这东西夫君一定会很感兴趣的!”和之前初闻计划的曾飞一样,曾怡的见识同样让她能够分清计划的好坏,并且直接笃定这个计划一定能让城主看上。 “姐,这封信由你找机会递给城主。然后看城主的反应,咱们再做打算。这信里的内容只是一个大概,更重要的细节还未提及。只要城主动意,那么后面我就能顺理成章的接下这趟差事。只要办得好,这绝对是比以前木材和木炭生意大得多的场面! 而姐你,也能凭借这件事重新挽回在城主心目中的地位。你我姐弟二人都将东山再起!” 曾怡笑着连连点头,不过最后迟疑了一下才道:“计划是好计划,可这名字是不是太古怪了些?产业园区?要不换一个叫法?” 第23章 冯明远 “这是什么?” 早上,冯明远坐在饭厅里一边喝着碗里的白粥,一边看着曾怡将一封信放在桌上,信封上没有署名也没有任何的标记纹饰。他没有去碰,只是看了一眼,然后继续吃着早饭,抽空询问身边明显带着几分紧张的女人。 “夫君,这可是妾身给您准备的礼物,您一定会喜欢的。”曾怡内心忐忑,但对信里的内容又颇具信心。忐忑来自于她对夫君的敬畏,敬畏力量,敬畏权势,倒也和信心的来源无关。 今日是个难得的机会。一大早大夫人便出门郊游去了,一月一次雷打不动,也只有这一天,整个城主府里可以直接干扰曾怡计划的人也就不存在了。所以她才会一大早在夫君尚未开始处理日常政务的时候先把东西摆在对方面前。还用了“礼物”这种私人的说法,刻意的跟寻常事务区分开来。 作为永川城的城主,冯明远自然习惯了对身边所有事情细微把控。不论是最近城里明里暗里的波涛,还是自己府上后院内女人之间的各种较量。他虽然不一定每件事都会伸手参与、干预,但却会心里明了。 多年前大夫人的一场在冯明远眼里已经称得上是“拙劣”的手段,却直接就把曾怡的大部分爪牙全部斩断。这在冯明远看来就像个笑话,于是下意识的就把曾怡姐弟俩视作“蠢货”。 若不是曾怡在别的方面是个称职的妾室的话,他估计不会再理会对方哪怕一眼。而曾怡的弟弟,冯明远早就将其忘了。 本以为曾怡会安安分分的做好现在妾室的那些事情,不会再在后院里多转心思了。可如今看来似乎还没有完全死心。 “礼物?是你写的新曲子吗?”冯明远依旧没有去碰桌上的信封。喝完一碗白粥之后,让曾怡又给盛了一碗。 “夫君,这可不是小曲儿可比的。而是能让您高兴很久的大礼,您拆开看看嘛,这可是亲身费了好多心思给您准备的。您也不忍心妾身这心血付诸东流吧?” 扭捏着身体,曾怡撒娇的样子分寸拿捏极好,饶是多见的冯明远也总是忍不住注目对方的身段养眼。于是冯明远在心里笑了笑,放下碗筷,拿起了桌上的信封,算是给自己的爱妾几分面子。 信封并没有用糨糊封起来,只是简单的对折了一下。不过里面的信件倒是足足四五页,着实不少了。而且字迹一看就不是曾怡的手笔。这一点冯明远倒是并不意外。他早就猜到这是别人给曾怡支的招。就是不知道这招好不好使了。 这蠢女人别不会又被谁当枪使了吧?怀着如此心理预期,冯明远展开信件看了起来,并且意外的很快就被信上的内容给吸引了注意力。 “永川城内各方物资流转不休,虽有东南西北四个市场作为交易区划,但却常年混杂,里面鱼虾浑水,即便有刀馆、衙门双管齐下亦难有效遏止虫鼠肆虐,导致大量城内资源流失并且虚耗严重......” 完全没有平时冯明远所看的那些官报公文里的华丽辞藻更没有套话和废话,一上来就把问题摆在明处,直接就戳中了冯明远早就注意到,也想过很多办法希望改善,但最终都无疾而终的城内设置问题上。 这不由的勾起了冯明远的兴趣,接着往下看。 “混乱且虚耗过大,同时也将城主府的威信和统治力不断的弱化。让各个市场本该简单明了的交易行为变成了“老人欺负新人”以及“新人难以入局”甚至“欺行霸市屡禁不绝”的尴尬情况...... 若能同时协调,成立以大行业为集群的产业园区,将各行各业分门别类,再定下相应的规则管理,如此加上永川城特殊的水陆位置加持,城内交易面不但可以重振,同时极大减少虚耗,还能将本来被挡在外面的更多商户、钱粮都吸引进来......” 看到这里,冯明远的心里已经难得动意。虽然信里数千言讲得概括粗略,但他也能从字里行间体会到一张精美的绘卷。并且不需要太过仔细的思索就能看得出这些内容全部都是存在极高的可行性的,而不是一纸空谈。 只是可惜,写这些东西的人明显收着力道。很多东西只是一沾即走,说到点子上却又没有说透。 这种话术手段冯明远已经见得多了。说白点这封信就是一个引子,想要引起他的注意。目前看来对方的目的是达到了,他的确是有想要见一见对方并且深入交流一番的想法。 “这东西是谁给你的?” 曾怡心里一喜,她明白夫君有此一问那便是对信里的内容上心了。只要夫君对信里的内容上心,那她们姐弟俩的计划也就成了一半了! 于是曾怡连忙如实回答说:“夫君,这是家弟手书的。夫君觉得可还有趣?” “嗯?你弟弟?” “是的夫君。曾飞自从上次陷入困顿之后虽然也曾自暴自弃浑浑噩噩过。但心里却也因为这些年来的沉淀变得更加沉稳了。心里想着还是要先把自己所欠的先补上,不能就此赖下去。所以想着能否从城主府这边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然后重新振作起来。” 冯明远笑了,将手里的书信折好装回信封。也不置可否,甚至没有再理会曾怡的话,摆了摆手,说:“你先下去吧,等会儿我还要见几位客人。” “这......好的,亲身这就告退。”曾怡有些措手不及,她分明笃定夫君是动意了的,这是夫妻这么多年她早就熟悉的冯明远的神态。可为何最后又话锋急转,变得冷淡了呢?是因为小飞吗? 看来夫君对小飞的印象没那么容易扭转回去呀!曾怡心里有了判断,也多了几分焦急。 曾怡离开之后,冯明远看着桌上的信封,朝边上招了招手。边上墙角如雕塑的一名侍卫便快步走了过来。 “大人?” “去查一下曾怡的那个弟弟,查最近半年吧。事无巨细。一个混吃等死如虫豸的家伙会突然开窍想到这么富有远见的主意?哼,必然有人在他后面给他支招。查清楚,但不要轻举妄动,明白吗?” “是!属下立即就去办!” 第24章 自以为是的试探 白浪万万没有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会被一个里长叫去问话。 按理说这事儿放在寻常百姓身上也就罢了,放在一个刀馆的人身上就显得极其诡异。 所谓里长,其实就跟白浪在另一个世界的普遍有之的街道办主任差不多一个意思,甚至管的东西比街道办主任还要宽一些。不单单是邻里间的杂事小事,还有一些治安上的纠纷也能插上手。属于不入册但又有实权的蝇虫小官,每月除了油水之外,还能从衙门手里领一份工钱。 虽说是蝇虫小官,甚至不入官册,但实权之下可不是简单以官小官大来论好处的。而且虽然都是里长,不同地方的里长能过手的好处也大不一样。 比如白浪现住地排屋那边的里长,油水几乎为零不说,还整天扯不完的皮,要不是为了三瓜两枣生活所迫,没谁愿意干? 可要是东市场那边的里长就完全不同,每日过手的油荤能把人肥死。一番分润之后最后落在手里的也足以撑起一个妻妾数人衣食不愁还能穿戴金银的丰厚日子。 可一般而言,衙门的这种蝇虫小官是管不到刀馆这种势力头上来的。刀馆的人要么不出事,出事就是大事。就算是衙门也尽量让刀馆自行解决而很少插手。即便有什么作恶的情况,也是知会刀馆自己清理门户。 所以当白浪接到弟弟妹妹带回来的话之后一时间有些懵。 学堂那边的里长让带话白浪,说要他明日去说赔人汤药费的事情。 这就是大张庄的人想出来的后招吗?一群做买卖的庄户,顺顺当当的几代人居然已经把刀馆不当回事到了这份上了吗?是因为住在城外,所以对刀馆的认识停于表面的关系吗? 不说白浪了,就连弟弟妹妹也好奇,怎么还把里长给扯到这件事里面来了。 见还是不见呢? 第二天,白浪先去找了周东,周东闻言哈哈大笑道:“见,为何不见?你一个街游子没那分量让大张庄的一群自以为是的蠢货花这么多心思。并且说到底那都是小儿之间的事情,本就不该如此拿腔拿调。估计呀大张庄可能是在接你这件事试探刀馆的某种态度。 有意思啊!都多久没有这种敢对刀馆起心思的人了?” “那行,我这就去见见那位里长。回来再跟周哥讲。”白浪乐呵呵的说道。他来找周东不是为了要什么建议,就是为了把消息传出去。周东是街游子的老人手了,收拢消息本就是分内之事。而且这事的确诡异。先知会一声,若是后面还有变化也能把刀馆的势借来用用。 “对了,你那任务怎么样了?见着曾飞了吧?” “见着了。也跟他聊了不少。目前看来还算顺利。” “啧啧,你小子别不是在跟我吹大气吧?” “哪儿能呢?东哥面前,我哪敢吹大气?不过是接触还算顺利而已,那曾飞一穷二白又动不得,麻烦还在,想要把账目收拢平掉还得等等再看。我估计十天半月应该会有结果的。到时候若是搞砸了,不知道会不会被柳爷数落?” “怕什么?柳爷之前不是说了吗?成与不成对你来说都不存在麻烦。毕竟这个任务好多腰刀子里的老油条都束手无策,根本烂得不能再烂的账了。不过我觉得你小子有机会!” “啊?东哥这么信我?” “嘿,我信自己的直觉。你小子之前听到这个任务的时候就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搞不好当时心里就有腹稿了对吧?” “还是东哥最懂我。不过计划暂时还没完善,等......” “好了,我又不问你这些,没必要跟我面前解释。你记得到时候成与不成对柳爷的说辞就行。” 告辞了周东,白浪怀着好奇找到了学堂街区这边给他留口信的那位里长。约的地方是一个茶摊。坐落在街角,很简陋的那种。一般行脚的货郎或者路过的车马力夫会在这边花上一文钱装些茶水。也能坐着歇歇脚。 “白浪?” “嗯,你是张里长?”白走近茶摊,因为还是大早上所以摊子上就其实就一个人。那人见着白浪就试探喊了名字。也表示对方正是白浪要见的那位里长。 说是个“官”,可一身的气质跟“官”字完全不沾边。一身肥肉圆滚滚不说,脸上横肉狰狞,倒像是街面上那些吓唬人的老混混。看着挺狠,可实际上见血就怂。这种人白浪见得可不少。眼前这位第一眼看过来的时候他心里就有数了,大概猜到对方要走什么路数了。 第25章 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 白浪本来是想着配合对方演上一截的,可奈何对方言语里冒出来的东西实在是太过超出他的预料了。一金的巨额汤药费也就罢了,后面居然还要他若是付不起就把弟弟领回家去,相当于辍学一年来给大张庄的那些人低头认错。 这已经不能叫做嚣张了,简直叫做欺人太甚。 饶是白浪向来脾气很好也忍不住一巴掌给对面扇了过去。区区一个连武者都不是,靠着一身横肉装腔作势的家伙,说实在的,白浪根本就未看在眼里过。若不是对方身上好歹还带着一点官面的薄皮的话,就不是一巴掌两颗牙这么简单了,至少白浪还得敲断对方两条腿才够解气。 不要说白浪心狠。心不狠在刀馆里根本待不下去。更不可能在街面上混。 用以前周东第一次见到白浪时说过的话来讲就是:刀馆的人吃的就是刀口舔血的这一碗饭,要是不够狠,根本在这里立不住脚的。 果然,再是一脸横肉,在真正的狠角色面前根本就没有可比性。一巴掌,两颗牙,最后摄人心魄的刀尖切肤的悚然,瞬间就让前一刻还拽得人五人六的张里长化成了一滩软泥。跪伏在地上,仰着头,满目惊恐,生怕脖子上再被开个孔,那可是要死人的! 或许在这时候“刀馆”二字的血腥含义才在这位张里长的记忆深处苏醒过来。 “记住了吗?” “记,记住了!” 闻言白浪才满意的收起刀子。然后从怀里拿了几文钱出来扔桌上。茶钱,还有打碎的茶碗的钱。 至于地上看起来吓得脸青面黑的张里长,白浪不再多看一眼。一个脑子都不灵光的笨蛋罢了,名字都没必要记。 主要是大张庄。之前白浪就在好奇对方狮子大开口的目的是什么,如今看来就是要激怒他。要等着看他后面的手段。 白浪后面是什么?还不就是刀馆嘛。 心里不由的对大张庄的人竖起了大拇指。这胆子确实是够大啊!城里那些更有钱,人更多,更上得了台面的大商号都没敢做的事情,城外的庄户拉帮结派的就敢直接干。也不知道如何评价。 甚至白浪心里也在盘算,有不有必要把这件事就直接丢到上面去。毕竟大张庄找来里长找麻烦就看得出来那群人有多“老实”。欺负老实人,好像真用不着刀馆的实力,借名头应该就足够了。 一边走一边想着怎么去给大张庄的人一点小小的震撼尝尝,顺道再去瞧瞧曾飞的情况。毕竟前两天虽然讲得挺好,但曾飞后面是不是照做了计划,以及去面见其姐曾怡的结果如何,这些白浪都需要掌握才能做好后续的跟进安排。 再说产业园。这个想法白浪也不算是随手挪过来用。毕竟想法是好的,但两个世界的差异也极为明显。而且他还需要顾及到唐座刀刀馆这边的利益。不能一股脑的全都生搬硬套,不然不合时宜的可能性更大,还有可能把他目前赖以生存的刀馆给得罪了。所以这两天除了正常的修炼之外,白浪的心思基本上都是用在如何把“产业园区”的概念合时宜的搬到永川城来,并且形成应有的效应和成果。 一旦这件事办成,白浪能获得的好处可就多了。 不单单可以顺利让曾飞东山再起还清欠债,完成白浪的晋升任务。还能一定程度上与曾飞建立起非比寻常的密切关系。以及还可能在城主府那边挂上号。这些就是资历了,白浪上一世当社畜的时候就深知“资历”的重要性。如今自然只会更加重视。 不过不等白浪到曾飞的家,半路上就被喊住了。 “白兄弟!白兄弟!” 一扭头多日不见的马六从街边靠了过来。那一脸的堆笑很难让人不理会。只不过那一头癞子,看上去怎么都不让人舒服。 “马六?有事?” “嘿嘿,前两天听东哥说白兄弟在接晋升任务了,所以就想着摆点酒给白兄弟庆贺庆贺,这不,好不容易寻到兄弟了,可得赏个脸!” 混混的话十句有九句都是假的。更别指望他们会真心的跟你交朋友。这一点上刀馆和混混有着绝对不同的区别。刀馆的人讲究义气,重交情和人情。混混重利轻言,有事可以接触,但绝不能被他们的“亲热劲儿”给糊住了双眼。 “吃酒?呵呵,马六,你的酒我可能喝不下去。有事你就说,我虽然接了晋升任务,但身份上还是街游子,该我做的事情也照常能做。用不着搞那些虚的。” “别呀,白兄弟,赏个脸嘛,事情虽然也有,但也是给白兄弟您庆贺庆贺嘛。再说了,这边也不是说话的地儿。我那边新宰的一头本地羊子,新鲜没膻味,炖汤一锅,再涮上薄片,这吃法白兄弟一定要尝试一下的......” 闻言白浪顿住了脚步。 “涮羊肉?” “啊?哦对!涮羊肉!这是我们这边不进馆子的一种吃法,很不错的!” “呵呵,确实,我们那边也常这么吃。有麻酱吗?” “有!白兄弟好那一口的话怎会没有!走走走!”马六其实根本没听过什么麻酱,只是依稀猜测应该是芝麻酱之类的东西。至于这玩意儿跟羊肉又有什么关系他根本懒得管。只要能把白浪给请过去就行,别的不过花点钱置办就是,在永川城里南北杂货哪样买不到? 两人便如多年好友一般,笑眯眯的边走边聊,去的方向正是雨花街那边马六的那座大宅子。 走着走着白浪看似好奇的问道:“对了马六,你刚才说的本地羊子,周围养羊子的庄子多吗?” “不多,就一个,主要是草料不好搞。目前就大张庄那边每月能有不到百头羊子出栏。” “你跟大张庄的人很熟?” “还算熟吧。他们在城里做的生意里食材居多。花楼这边还有酒楼都是大口子。我这两边都有些熟人,所以还算清楚。” “这么说来,外面的庄子进城做生意还得过一过你们的手吗?” “别,白兄弟这可别吓唬我了。有刀馆在上,我们哪有吃过路钱的胆子啊?也不瞒兄弟,我们只是在出货的门路上会有一些居间的好处拿而已。主要就是供需杂乱,我们去帮忙牵线搭桥......” 第26章 酒桌 虽说马六讲起来很像涮羊肉那回事,可实际上真正看到的时候其实还是差得有些远。估计涮羊肉最早在另一个世界出现的时候或许也是这个样子? 简易的普通的大铁锅,下面是一个泥炉,汤底就是羊骨头熬的白汤,加上一些切碎的羊杂,以及一些耐煮增香的蔬菜。 大锅边上是一碟碟的羊肉片。薄得跟纸一样,也不知道哪儿找来这么好刀工的厨子。 酱料方面就更看不了了。甚至可以说是没有酱料。因为唯一一碟芝麻酱明显是现买回来的,就放在白浪面前。而其他人面前就只有两只空碗一双筷子。一只碗吃东西,一只碗装酒。 之后白浪又要了辣油和花生酱,盐巴等等佐料,按照自己印象里麻酱的样子尝试自己调了一下。最后发现:还行。 一片羊肉,蘸酱,入口。最后再“唔!”一声发自内心的愉悦。这倒是把围坐在边上包括马六在内的三人看得一呆。心想这羊肉配上蘸料真就这么好吃吗? 心痒痒,但还有正事在,马六也没有多在乎这个,反正羊肉多的是,别人少有吃得到他却可以常吃,到时候照着白浪的样子自己调一次酱料就是了。而且不还有专门的厨子嘛,材料都摆在面前了不可能调不出来。 “白兄弟,多吃些,要是好这口以后就常来,我这边别的不敢说,这新鲜的羊子还是常有的。” “呵呵,马六,羊子是好吃,但事儿就不一定好办了。你这顿酒我吃了,事儿也该说说看吧?不然这吃东西吃得也不踏实啊!” 马六嘿嘿一笑,他并不会觉得被白浪这样直言不讳的掀开面皮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反倒是觉得白浪这人有着旁人没有的“直接”。有事说事,能办或者不能办,又要付出什么代价,走直接的才最好,省时省力。 “白兄弟既然快人快语,那我马六也不藏着掖着了。” 放下手里的筷子,马六顿了顿,接着说:“之前承蒙白兄弟指点,手下的那些被盯上的姐儿才得以保存。如今这城里风声鹤唳家家自危。那暗地里的混蛋已经开始盯上别家十五六的女娃子了。就这半月已经没了三人,造孽的哟。不过待在屋里,聚众又有看守的情况下就不会被袭击,至少目前如此......” 闻言白浪也停下了手里如飞般的筷子。面色沉如水。 马六说的这件事白浪也知道。甚至他的消息一定比马六快得多,毕竟刀馆的街游子,消息才是最灵通的人。 死的三人惨状和当初马六手下死掉的那五个姐儿是完全一模一样的,被找到的时候就是一副“残羹剩饭”的样子。如此恶行令人发指的同时又觉得极为惊恐。因为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每个死者最后都是被一股散发着腥臭的黑烟给掳走的。 其实只要有些见识的人都会因为这道黑烟想到炼气士身上去。毕竟武者再强,也是有迹可循的,不会有这种古怪且诡谲的手段。 可就算是看破的人也没人点破。事关炼气士作恶,衙门里的那些捕快就根本不够看了,就算把两家刀馆算上也够呛。 唯一可以指望的就是城主府的动作。但目前看来城主府没有任何消息透出来。只不过应该是已经在追索了,但应该是暂时没进展。不然不会悄无声息。 “这事儿我知道。你不会想着要去打抱不平吧?” “嘿嘿,白兄弟说笑了,我这一身油榨干了都没几两重的货色哪敢逞那种能?我只是想请白兄弟再帮帮忙想个办法,看能不能折中的帮兄弟我把那关着不敢放出去露面也接不了生意的姐儿想个能来钱的门路。 白兄弟之前就脑子活,看能不能指条路?”马六一边说一边朝着白浪拱手。 在马六看来,死人,死别家的人,虽然“造孽且惨”但又跟他有什么关系呢?大不了嘴上骂几句杀人的王八蛋。可实际上他最关心的是被这件事困扰着的手里的“姐儿”。 姐儿可不比寻常“活物”,单单有个地方住有口吃的就行。需要的是不但有吃有喝还重在一个“养”字。 吃得要过得去,身体才会丰腴不至于骨瘦如柴,皮肤也才会细腻。 居住环境还过得去,还不能重体力劳作,更需要每日最基础的身体养护。 这对于从牙口手里买来的姐儿来说都是需要持续投入的。不然谁愿意付钱?甚至真当牲口养着,那岂不是最后沦为最低劣的皮肉,岂不本末倒置? 这些投入分摊下来虽然马六还吃得住。但数量毕竟不少,又只有支出没有收入的情况下就更显突兀。时间长了马六还不得亏死? 而且这件事马六思前想后也没个稳妥的办法。他赌不起,万一再死两个姐儿,死人事小,名声事大。一旦他马六的名声臭了,以后还怎么做生意? 白浪也听明白了,心里暗骂一句狗东西。但脸上却笑道:“马老板这生意如此红火,又不是单单一门。那些姐儿先养着,别的地方进项再补贴不就完了嘛,没道理急这一时半会儿吧?” 言下之意也是在笑话马六抠门。 不过马六却也不恼,只是脸上泛起苦笑道:“白兄弟不用挖苦我了,我这也是没办法呀。不管是哪一门生意,你看到的或者看不到的,其实都不是我马六想怎么干就能怎么干的。上面不发话或者发了话我都得紧着上面的意思来做。 上面说了每月每门生意需要进多少纯利那就必须要是多少,少一文都不可以。更别说靠着别的进项去补窟窿了。” 马六这一点倒是没准备瞒着白浪。毕竟他自己几斤几两在刀馆的人眼里那是通透得很。老实些,还能落个好印象。 帮一群拉皮条的尽可能压榨几个可怜的姐儿?这种事白浪就算活不下去了也做不出来。他是刀馆的恶人这没错,但恶人也不是什么事情都愿意干,都做得出来的。至少白浪这儿行不通。 不过白浪心里一动,试探问道:“我就是好奇,最好的办法不就是擒住那作案的混蛋嘛,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而且只要擒住那个混蛋也就一劳永逸了嘛。” “嗨,这说得倒是轻巧,可办不到啊!那家伙藏得......白兄弟!你是不是有什么办法?!”马六反应很快,立马就瞪大眼珠子惊喜期盼的看着白浪。 白浪等的就是对方这句话,于是也不卖什么关子,说道:“你应该钓过鱼吧?先下饵,然后坐等鱼儿上钩。担心不好钓,就先洒窝子......” “白兄弟你是说把那家伙引出来?哦!我懂了!” 第27章 出招 白浪给支招,针对的不是“怎么把出不了摊的姐儿的生意盘活”,而是针对的“怎么把麻烦彻底根除”。 比起想方设法的去压榨那些姐儿,白浪觉得出把力把那暗地里作恶的凶暴玩意儿揪出来弄死才是他该干的事儿。 之前第一次在马六这边接触这件事的时候白浪就猜到惨案应该就是一名传说中的炼气士所为。 可也如当时周东反问白浪的那样“你又能怎么办呢?”,面对炼气士,除了进入一二三品的顶尖武者,其余的武者几乎不存在任何应付炼气士的可能。甚至就算一品武者也不过是能和入门级的炼气士过几招而已,两者之间的差距亦是极大。 所以白浪就算有心除恶也无能为力,甚至还不敢将消息提前放出去,万一引来恐慌,造成的危害可能比那名凶残的炼气士能造成的结果更加不可测。 于是白浪只能尽量不去多想外界时不时传来的消息,惨案也好,凶手无踪无影也罢,他都听了却不去想,免得有种心有余而力不足的郁闷。 可这一次马六的话一下让白浪看到了新的方式。 马六的生意可不是小买卖。之前周东就用其亲身体验给白浪讲过,说马六手里虽然没有固定的楼子,可论起姐儿的数量恐怕抵得上三五家正规花楼里的姐儿数量总和了。而花楼对马六的优势就在于环境、格调、姐儿的素质以及除了皮肉之外的一系列附加的享受。而马六的优势就在于简单直接,外加价格远低于花楼,但又远远强于那些破烂窑子。 除此之外,今天马六还说他在城里酒楼、花楼、客栈之间穿针引线的居间赚周围庄子的货钱。与皮肉生意一样,新鲜食材,特别是高档食材的价格和需求一样又高有刚需,也是一门看似不怎样,实则利润巨大的买卖。 如此买卖落在马六手里还稳稳当当的也全是上面有人罩着他。具体是谁马六不说,但白浪听说传闻还是走的城主府大夫人的那条线。 大夫人,从曾飞的事情上来看白浪就笃定那不是一个安于相夫教子的女人,控制欲和权力欲甚至金钱欲都极大。同样,能耐也极大。 既然如此白浪觉得自己不利用一下都不行。 “白兄弟这个主意不错!衙门里的人不敢玩钓鱼的勾搭,担心失败了被责罚。我马六不怕啊!我出诱饵,衙门或者别的高手为鱼钩,以杀人那混蛋的凶残作风必然会上钩的。到时候他就算再能藏也绝对逃不出去,只能死路一条!” 说着说着马六还直接大笑起来。在他看来白浪果然不愧在他心目中绝顶的聪明人。这个一劳永逸的法子可比变着法琢磨那些姐儿强多了。最最关键的是,这种事一旦成功,那他马六得到的可不仅仅只有生意的“重振”,更是大功一件,在上面主家面前绝对能大大的露一次脸的。 “不过这件事还得谨慎些,具体需要懂行的人来处理,你自己可别乱来。另外,我的意见是千万不能让鱼饵出事,以那一阵黑烟的飘忽,一旦鱼饵出事,也就大概率抓不住对方了。并且以后有了防备,钓鱼的计划也就彻底用不了了。” “嘿嘿,白兄弟放心!这种事情哪儿能我做主?我就提个意见,上面有人专门来谋划的,我到时候也就跟着出点力就是了。 不过这个主意我看肯定能成,兄弟这边也绝对不让白兄弟随便开口。” 一边说,马六给边上小弟比了一个手势,接着很快小弟就捧着一只巴掌大的木盒子过来。然后盒子到了马六手里,再被马六推到白浪面前。 “白兄弟请笑纳。这点是我马六区区敬意,以后咱们来日方长!” 小盒子打开,里面整整齐齐的亮银方块。一片一片的足足二十片整。这手笔比白浪之前冒险搏命得到的刀馆赏赐都要多。 马六这人出手的确豪气! 不过白浪却偏着头笑了笑,从盒子里取了十片方银出来,余下的连通盒子一起推回了马六面前。 这一下倒是把马六弄愣住了。 “白兄弟你这是?” “马六,我也想请你帮个忙。” 马六品了品这句话才回过味儿来,于是笑着又将盒子退了回去,说:“帮忙而已,白兄弟尽管吩咐,这样给来给去的没意思。收下收下!” “别,马六,一码归一码,不然以后都不好意思跟你接触。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马六闻言也就不再推让,笑着把盒子里余下的十块方银收了起来。说道:“白兄弟,你是我见过最有原则的刀馆中人之一了。跟东哥很像!” “呵呵,我是跟东哥的,自然跟他很像。” “那现在白兄弟说说看吧,准备让我办什么事?”马六也很好奇白浪找他干什么。甚至愿意拿出十两银钱来作为交换。 “具体怎么做我没想法,需要马六你来帮我想。但目标我有,就是城外大张庄。我希望他们庄子在城内的生意开始举步维艰。如何?能办到吗?” 马六下意识的端起桌上的酒碗灌了一口,笑道:“大张庄可不是寻常庄子,他们跟衙门里的人走得很近。生意虽然以农副为主,但也不仅仅只是花楼、酒楼和客栈。几个大市也有他们不少出货的口子。想要举步维艰恐怕不好办。” “堵死他们在花楼、酒楼和客栈这三块的生意口子呢?能不能办到?”白浪也不强求直接退求其次。 “这倒是可以试试。但不可能一下就断光,因为食材都是一段一段的时间预定购置,同样也需要找替代。所以只能慢慢来。嗯......两个月,两个月后估计才能彻底的断干净。白兄弟觉得如何?” 想了想,白浪点头道:“那希望尽快开始。” 至于大市那边,马六插不进手,但刀馆却可以。白浪另想办法就是。不过是多费一番手脚而已。 之后白浪跟马六重新开席,一顿酒肉穿肠过,留下醉趴下的马六以及他一众五迷三道的小弟,白浪起身告辞,也就是肚子显胀,脸色微红而已。要说除了属性面板之外白浪自诩还有什么特别的本事的话,那就是自己千杯不醉的酒神体质了。 反正到现在,喝酒白浪还没输过,甚至不知道什么叫作“对手”。 第28章 了如指掌 冯明远平日不怎么离开城主府。一来太忙,不单单是日常事务,还有他每日必修的功课。二来也是因为城主府以外,整个永川城管辖区域内他想要知道什么根本不需要亲自去了解,动动嘴皮子就可以让人查到所有。 但有时候也总有些完全不在预料之内的变数出现。 “禀大人,曾飞相关的情况已经查清了。的确如您所料,曾飞背后有人在帮他出主意。只不过此人并不是官身,也跟城主府或者城外势力没有任何关系,而是唐延手下的一名十六岁的八品武者,曾飞的事是他如今为晋升腰刀子领取的晋升任务......” 一名侍卫躬身站在边上,一边递过来一份案牍,一边将案牍里头的主要内容给冯明远做一个简单的介绍。 打开案牍,里面的内容其实不少。但作为主要目标的曾飞相关的内容却并不多。因为这大半年来曾飞九成九的时间都是老老实实的待在自己的小院内。吃喝都是二夫人安排的酒楼送过去的,整日浑浑噩噩如虫豸一般,根本就不存在什么有用的讯息,一笔带过就行。 确切的变化出现在最近,也就是半月不到的时间。唐延的刀馆里一个叫白浪的街游子接下了晋升腰刀子的任务由此接触到了曾飞。而就在两人接触的第一天,曾飞就做出了与以往数年都不一样的改变。大有重整旗鼓洗心革面的架势。 而后就有了曾飞进城主府找二夫人曾怡,接着冯明远才看到那封描绘“产业园区”概念的数千言。 所以重点一如冯明远之前所猜测的那样,根本就不在曾飞身上,而是在别处。 “白浪?父母双亡与幼弟幼妹相依为命,还是个新晋的八品武者?”单单从案牍中收拢的讯息,冯明远便眼前一亮。 父母双亡与弟弟妹妹相依为命,这些东西说明白浪身家清白,不存在为他人暗布棋子的可能。而且有掣肘,也有情谊,至少是个有担当做事不会肆无忌惮的人。 最后,十六岁的八品武者。这放在冯明远的眼里虽然不值一提,但是放在永川城内也是少有的人才了。而且这个人才耀眼的还是那份关于“产业园区”的想法。明显那部分想法还有许多的细节没有讲出来。很可能那一部分曾飞都尚且未闻,还在这白浪的脑子里装着。 一个十六岁的娃儿就能考虑这等宏伟的大事了吗?他的这些见识和想法哪里来的?别人教的还是天生就天赋异禀脑子天马行空异于常人呢? 至少在下面报上来的案牍里关于白浪的情报简单且无任何异常。就是一个遭遇不幸,然后机缘巧合被刀馆看中,再慢慢攀爬努力生活的小子。 “没想到刀馆里还有这等年轻人。” 冯明远暂时将这个白浪归为“可以看看”的范围内。当然,后面是不是需要继续跟进观察还要看对方在“产业园区”方面有多少更细节的想法和规划。若是没有,那这个白浪也就是“有些能耐”。若是还有详细的规划并且很不错的话,那就是“天降大才”。两者差别极大。 “给二夫人说一声,就说今日我在她那边歇息。再让厨房准备些酒菜,晚上在二夫人院子里喝两杯。” “是大人。” ...... 当晚,精心打扮了一番显得美艳动人的曾怡站在月亮门前恭候冯明远的到来。 这种正式的安歇安排并不是简简单单吃一顿饭,或者说过一夜这么简单。这在城主府后院实际上有些非比寻常的意义。 因为寻常冯明远想要在哪里吃饭去哪个院子休息根本不需要提前给谁说,他就是主宰,他想要做什么就做什么,旁人只能承受而不能异议和干涉。 所以提前通知到后院,更多的是在传递一种讯号,一种后院两位夫人受到重视程度的讯号。 曾怡最是明白,这是她自从失势之后第一次接到这种讯号。内心激动之余也明白夫君此举正是在给她之前举荐的那一封信给出的回应。有了这个态度之后,她在城主府的地位就会有所回升。若再多来几次的话......一时间曾怡笑得就更加灿烂了。 “夫君辛苦了,妾身亲手炖了您最喜欢吃的羊汤。” 殷勤的服侍并没有让冯明远觉得多新奇,他早就习惯了这一切。微笑着点了点头,然后进了曾怡的院子。 酒足饭饱之后,冯明远接过曾怡递过来的清茶,抿了一口才聊起:“你那弟弟的想法我这几天琢磨了一下,虽然只是粗略的东西,但放在永川城并不存在什么大问题。只不过细节上还要好好推敲推敲。 你明天给你弟弟传个话,就说我对“产业园区”很有兴趣,让他去那个白浪把后面该补上的内容都补上。不要老想着吊人胃口。我冯明远不是那种过河拆桥的人,该给的好处我绝不吝啬的。” 曾怡脸上的笑容瞬间一僵。接着好一会儿才道:“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夫君。” “别担心。你弟弟虽然没什么本事,但也没什么烂毛病,想法也简单。“产业园区”的事情说到底也是因为他才被提起的。而且那个白浪还是唐延的人,就算想要动也不那么容易。但事情必须要完完整整的做好做完,这一点一定要告诉你那弟弟。” “是夫君,我一定让他把关于“产业园区”的所有情况都弄清楚,一定不会让夫君失望的!” “嗯。只要你弟弟把这件事办好了。不论“产业园区”最后成不成,或者成什么样,他身上的那些债务我都会帮他处理掉的。他如果表现得足够好,也不是不可以考虑让他参与进“产业园区”中去。” “妾身替家弟多谢夫君!不过,若是遇到拦阻或者暗中破坏的话,夫君您看可否给家弟一点保障?” 冯明远闻言不由多看了一眼自己的这个二夫人,笑道:“看来确实是吃一堑长一智啊,现在已经可以想到这些了。不错。我会知会城主府上下不会让你弟弟受到任何不该有的打扰的。” 如此曾怡才彻底放下心来,顺势靠在了冯明远的怀里...... 第29章 废宅 算上之前刀馆的奖励,两次从马六手里接的好处,以及拜在柳旭门下得到的回礼,白浪手头一下就宽裕了起来。 近三十银的一大笔钱白浪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换一个宅子。 弟弟妹妹都大了,再挤在一间屋里不合适。 而三十银要在城里买一间宽敞的宅子那是不可能的,即便边角的老房子都没可能。以永川城这种地理位置,房子没不停的涨价就已经算是难得了。 但买不了,却足够租住了。如今白浪尚未正式拿到腰刀子身份,月钱还没涨上来,等到任务完成,晋升腰刀子之后,他的月钱就足以续上后面的租赁费用了。而且他相信自己会越赚越多。终究可以买下一幢不错的宅子的。那一天不会太久! 租房子这事儿用不着自己满城的跑。白浪认识不少专门做这门生意的人。其中他觉得最熟门熟路的是一个痞号叫“肥狗”的人。 专门跑租房、售卖房讯息,然后给进城经商、务工或者是置办产业的人做居间牟利的这一部分人在刀馆里统称“串串”,因为专门做的房产,所以加一个前缀叫“房串串”。 房串串也是要上“税”的,只不过他们的“税”属于“过路钱”,由刀馆收。所以各路的串串看到刀馆的人就没有心里不骂两句的,当然脸面上却是卑躬屈膝的极尽讨好。毕竟要吃这碗饭刀馆实在得罪不起。 要找房串串得到城门口子附近。有不少举着招牌招揽生意的房串串会在那边出没。白浪随便逮着一个让其领着自己去找肥狗就行,费不了多少时间。 很快,白浪就在茶摊上找到了正在喝茶啃馒头的肥狗。 “哎哟!白哥!您来这边逛来啦?” 叫着“白哥”,但肥狗的实际上比白浪大近三十岁。而且这家伙一点也不胖,一身腱子肉壮实非常,一张朴实的国字脸更像是在货场搬货下力的力夫,而不是房串串里颇有名气的老油条。 据说肥狗这个绰号是最开始被人喊出来的。说他喜欢吃肥肉,吃相难看似狗......具体是不是这样白浪就不得而知了。 “嗯,在吃早饭呢?”白浪笑着打了招呼。 “嘿,现在没事儿嘛,就对付一顿。白哥,您找我有事儿?” “想找个合适的房子,你给领个路?” 肥狗闻言连忙抹了一把嘴巴,笑道:“白哥有吩咐必须带您好好转转!您准备换个多大的宅子?是租还是买啊?” 街面上的消息哪有什么秘密?刀馆街游子白浪接了任务要升腰刀子了,这件事马六知道,肥狗同样晓得。心里自然也就对白浪突然找他要转转房子这件事一点不意外。要是当了腰刀子,哪能还窝在排屋呢? “呵呵,要三间里屋的宅子,有水房和单独的灶房最好。离蒙学堂别太远。我手里的钱怕是只够租了,买是买不了的。”白浪大致说了一下自己的要求。 “白哥谦虚了,您才多大岁数?这就眼看着要升腰刀子了,以后前途不可限量啊!而且您这要求也不高,蒙学堂那边也不是什么大宅高墙,小宅子不少。有租住的,也有售卖的。价格确实也不低。不过如果白哥您来找我,那肯定是信得过我的,我也就直说。那附近的房子能买就别租,以后肯定还得涨不少的。” “没钱,手里就三十银,你卖一幢给我?”白浪翻了一个白眼,他要是钱够不知道买的吗?带着调侃语气。 谁知肥狗居然还一副思索的样子,没一会儿认真的看着白浪,道:“白哥,你要是不嫌弃房子破旧,满足你要求的还真有,三十银砍一砍还真能买下来。” “啊?三十银能在蒙学堂那边买到三里屋的宅子?”白浪眨巴眨巴眼睛,有些以为自己听错了。 “嘿嘿,白哥,您没听错,的的确确是有符合您要求的宅子,而且还带一个不小的院子呢。砍价的话我是有信心帮您砍到三十银的。实在不够,我这边也还有点积蓄,不算利钱直接借您周转一下就是。只是......” “肥狗,把话都说清楚。”白浪深知天下没便宜好捡。要么就是肥狗有什么问题,要么就是那房子有问题。 “白哥,那房子里死过人,前前后后死了九人,换了五个房东。据说死的人全都死得莫名其妙,很是邪乎。至今也说不清楚。如今砸在最后一任房东手里已经两年多了。没人敢买,更没人敢住。所以才这么便宜。” 白浪听完暗道一声“果然”。看来这不是“便宜”而是“看起来像便宜”。 “肥狗,你是巴不得我死还是怎么着?别人不敢住,你就介绍给我?什么意思啊?”白浪虚了虚眼睛,似笑非笑的看着肥狗。 “哎哟!白哥,您可别吓唬我!我哪感盼您不好啊?这不是想着您不是一般人嘛,也许不在乎这些邪乎的事儿嘛。你要是不喜欢,我就带着您转转别的房子就是,包您满意嘿嘿。”肥狗连忙解释。同时他也没说假话,他是真不觉得白浪这种混刀馆的恶人会在乎那些不靠谱的邪乎传闻。 白浪不在乎吗?他肯定在乎。但他更是好奇。 一个上午,肥狗带着白浪将蒙学堂附近三条街正街和背街里租售的房子都转了一个遍,看了不下十处。最后白浪并没有立即拍板决定。 “还有吗?” “没了。再转的话就不在学堂附近了。”肥狗倒没有觉得不耐烦。看房子嘛,租也好买也好都不是小事,多看看才是人之常情。别说看一上午没决定下来的,连看十几天都拿不定主意的人肥狗都遇到过。 “没有了?你之前不说还有一个邪乎的宅子吗?来都来了去看看。” “啊?哦!好的,那白哥这边走!” 跟着肥狗,走了没多远就到地方了。宅子离学堂隔了一条街,但不在主街面,而是背街的一条巷子里。 肥狗翻出钥匙打开门,入眼就是一个不小的院子,估摸着不下方圆五丈。边角还有一棵腰粗的大柳树。因为冬天已经掉光了叶子,看着光秃秃的。 而就在此时,白浪心里一动,他感觉到自己的属性面板有提示突然冒出来。 旋即心里唤出属性面板,果然一条提示印入眼眶。 【警告:进入阴气肆虐区域,正受到持续阴气侵蚀。】 第30章 一双大眼睛 【警告:进入阴气肆虐区域,正受到持续阴气侵蚀。】 白浪先是一愣,旋即微微皱眉。他算是明白这幢宅子为什么总是会死人了。阴气入体这种事情他虽然不是很懂,但从“警告”二字上也明白绝对不是什么好玩意儿。而即便此时此刻他也感受到一种阴冷从外面钻进身体,想来便是所谓的“阴气”了。 而将注意力集中在属性面板的警告上,会再次出现更细致的提醒。 【当前受阴气侵蚀程度0%。注意:受侵蚀程度超过70%将会出现生命危险。】 原来如此!长时间住在这种侵蚀的环境当中,身体稍微差一些,或者得个病什么的,那还不雪上加霜火上浇油?死人也就不奇怪了。 而且在另一个世界,所谓的阴气可代表着“生”的另一面,也就是由“亡者”带来的污秽之物。因为正常的情况应该是阴阳相济才对。 不过好在这种侵蚀应该需要不少的时间,白浪如今仅仅觉得有些阴冷,进来走几步之后反倒是有些适应了。 并且白浪发现他体内的“气”对于这些阴冷有着一定程度的驱离作用。 “白哥,怎么样?这院子大吧?您瞧瞧这棵柳树,上百年了!而且到热天这枝繁叶茂的风一吹别有一番景致。你再看这边,这么大的堂屋,这在附近可不多见。之前带您去看的那些宅子没一处有这么大的堂屋的......” 宅子很不错,一间大堂屋,后面三间里屋。水房和厨房都是分开的,甚至还有单独的厕所。这在蒙学堂附近的街面上算是少有的好宅子了。正常情况这种宅子售卖的价格得好几金。如今三十银,巨大的落差说实话诱的就是铤而走险的人。一旦运气好,那就是大赚特赚的买卖。当然,要是运气不好,那就是赔钱赔命倒血霉。 不过经过前面五家房主拢共九条人命的教训之后,这屋子算是彻底凉了。不然价格也到不了三十银这么离谱的程度。 “白哥,这屋子最舒服的就是这口在水房里的小水井了。咱们永川城里少有的寒水井,不论夏天多热,这水井打出来的水都是冰凉的,用来冰镇酒水、瓜果那绝对舒服!” 最后到的水房。一口水桶粗的水井在水房的角落。靠近更是有寒意袭来,即便白浪这样的八品武者也觉得有些凉。同时白浪属性面板再次来了提示。 【警告:进入阴气源附近,阴气浓度攀升,侵蚀程度攀升。】 好了,在肥狗口中的“寒井”,因为这一次的属性面板提示之后在白浪眼中就成了麻烦的症结所在,导致这座宅子阴气肆虐的根源。 可以想象住在这座宅子里以前的住户不但整日受着阴气侵蚀,同时还用阴气最浓的井水洗衣做饭,都不知道能在这屋子里住两年最后还能活下来的人身体素质本身得有多好才扛得住? 白浪没去在意肥狗在边上滔滔不绝的介绍,他径直走到水井边上,打开井盖,放下系绳的水桶提上来一桶水。 水质干净清澈,触碰时确实要比一般的井水冰凉许多。让白浪有种接近冰水混合物的冻手感。 “这水......嗯?” 正要开口问肥狗附近水井是不是也是这种寒水井的时候白浪突然顿住了言语。他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就在他在下意识往井中打量的瞬间,他感到有一束目光从井里穿出来在与他对视。或者说也在打量着他。 这若是在穿越来此之前白浪定会愣一下然后就不在意抛之脑后了。而现在这个世界,有武者,有炼气士,并且这里的书籍里还明晃晃的写着“仙国在上”四个大字。这可不是故事书的内容,而是蒙学堂里授字用的启蒙读物里这样写的。 如此,仙国都有,那再多些另类的东西又有什么好奇怪的呢?比如说妖怪,再比如说鬼怪! 阴气和鬼总是密不可分的。白浪第一反应就是这宅子里是不是闹鬼给闹成这幅破败样子的?此时此刻的反应就是:这鬼会不会就藏在这口水井当中,而且正在打量着我吧?! 毛骨悚然的感受瞬间让白浪后背一片冷汗。 合上井盖,白浪扭头看向肥狗,问道:“这宅子是不是晚上会变得多少不一样?” “咦?白哥也听过这宅子的传闻?的确,有时候晚上这宅子里会传出来似哭似笑的声音。不过我反正没听到过。倒是这宅子晚上总觉得更冷飕飕的倒是真的。我以前带人晚上来转过,的确看着瘆得慌。要不白哥咱们算了,再想想别的房子?”肥狗说着说着自己也不太把稳了。万一白浪真想要买这里,然后又真死了,那他恐怕脱不了干系。刀馆万一认为是他故意诱杀白浪怎么办?他岂不是黄泥巴掉裤裆里说不清了? 白浪没注意肥狗表情的变化,他想了想,朝着肥狗伸出了手,说:“把钥匙给我,我今晚上过来再看看。要是没问题,我就买这幢宅子。要是觉得不合适,明天再找你继续到处转转。” “这......那行。白哥,您还得考虑考虑弟弟妹妹不是?这宅子也是我之前考虑不周,我看呀......” 白浪摆了摆手打断了肥狗的话笑道:“你还真怕我死在这屋里?放心,我又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蠢货,这屋子不对,但也不至于一夜就要人命去。但凡有什么变故我跑还是来得及的。行了,走吧。” 肥狗也不便再多说什么。将钥匙从自制的吊板上取下来一把递给白浪。倒也不担心别的。这宅子里空空如也不怕白浪耍什么心眼。 不过即便从水房出来白浪依旧觉得有一道视线从身后投到他的身上。这种感觉很古怪,但却让他后背凉飕飕的没法平复。 临到出门的时候白浪因为拿着钥匙,所以转身关门上锁。而就在转身关门的瞬间,白浪的视线里出现了一个长发披肩白袍垂地的身影,就站在院子那棵大柳树下,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从发丝间显现出来瞪得很大很大的看着他! 真的有鬼!? 第31章 夜探鬼宅 后半夜,白燕和白元凯在梦中沉静的时候,白浪却只身从家里出来,连灯笼都没打,借着微弱的月色,一路快步疾行,最后到了白天遇鬼的那幢宅子所在的巷口。 深吸了一口气,白浪难免心里忐忑。毕竟那可是鬼物,传说中害人的阴邪玩意儿。而现在他将要去直面这种恐怖。 让白浪铤而走险的原因有三。 其一,白浪在白天临别时他迷迷糊糊的看到的鬼影,特别是那双眼睛,似乎有什么想要跟他倾述,又好像很好奇为何白浪可以看得到他。这些疑问在白浪的心里翻涌,让他鼓起勇气想要了解更多。 其二,之前死掉的人都是“慢慢被磨死”的,从未有过那种一夜间全家死光光的事情过。加上有属性面板对于阴气侵蚀程度的实时掌控,白浪觉得自己有条件来进一步试探这只鬼物,同时也能清楚的把握自己安危临界点,有信心不把自己陷在危险里头。 其三,这宅子太合白浪的意了。他若是能找出办法把鬼物的事情解决掉的话,那这宅子就能入手,完全就是几十倍的大赚特赚。 进入巷子,越是靠近那幢宅子越是有种心怵的感觉,还会紧张。并且站在门口时可以明显感受到宅子里溢出来的阴气要比白天的时候浓郁得多! 等开门进了院子,阴气更是扑面而来,似乎比白天浓郁一两倍! “哼哼哼......” 一阵阵鼻音哼唱的旋律在白浪踏入院子的第一时间同时在他耳边响起。不似那种正常的声音轨迹,而是很飘忽,一会儿正前方,一会儿侧方......但又像是在你耳边近前哼唱的感觉。能分辨出是女声,而且是很年轻的女声。 不用刻意去寻找声音的源头,白浪进院子之后借着月色可以看到那棵大柳树,而鬼影就在树下站着。 和白天不同,这鬼影要清晰很多,并且样貌并没有白天那么狰狞。 头发梳拢发髻盘得整整齐齐。面容清秀冷艳,看年纪似乎十八九岁。甚至还有红唇妆容。而白天的瘆人白袍也变成了一袭雪白长裙。站在树下哼唱,居然让白浪有种“凄美”的视觉感受。 “你为何驻留此地不肯离开?” 白浪连忙将心里的那些“美感”齐齐抛之脑后。他可是深受鬼故事的熏陶。十个鬼里九个半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跟鬼沾上关系更是鲜有什么好下场。而且眼前这只鬼不用猜就是送走前面九条人命的始作俑者,说多了没用,试探的问问对方不肯离去的原因。 是传说中的执念吗?还是有什么别的原因? 白浪的声音落下,耳畔凄美的曲调也跟着戛然而止。 “你真的看得见我?” “当然看得见,而且我能分辨出你比白天要更像一个人,而不是鬼。” “鬼?呵呵,你居然还知道鬼?看来仙国重压之下还是有只言片语会流落下来。只是他们万万不会想到会出现你这样的一个异类。天生阴阳眼,而且还有一腔鸿运。难得,难得呢。 对了,你白天听人喊你“白哥”,你是刀馆的人吗?叫什么名字呀?” 就这么一番话,声音虽然依旧飘忽不定,但言语间和活人语气无异,并且言语里暗藏的东西也是白浪事先万万没有想到的。 鬼物都这么清楚的灵智吗?传说里鬼不是都只余下戾气和简单的“愁怨”念头,行为更趋向于本能的吗?为什么眼前这女鬼完全不是这样? 并且女鬼直接提到的仙国。似乎对传说中的仙国很熟悉? 本以为可是试探鬼物深浅,结果没想到才几句话,深浅没试探出来,反倒是让白浪越来越迷糊了。 这女鬼不一般呀! “刀馆街游子白浪,见过这位......不知该如何称呼?”白浪心里警惕。这已经与他来之前想象的情况完全不一样了。 什么驱赶、降服、超度之类曾设白浪想过的想法现在一概没有了。唯有好奇心还在。而且这鬼物尚且能言,思路也与常人无异,这就没了交流障碍。是不是可以套出一些话来,亦或者能打个商量之类的? “我?你可以叫我玲玉。” “好,玲玉,你也应该知晓我来此的目的,这座宅子不错,我想买下来捡个便宜。但你身上的阴气实在太重,我自己尚且难以承受,家里还有小孩更是无法居住。所以希望你换个地方停留。为此若有什么代价大可谈谈。” “要赶我走?嘻嘻,白浪你可知你还差得远哟,区区八品武者而已,当真是无知者无畏呀。”自称玲玉的女鬼似乎听到了像话一般,捂着嘴笑得很是开心。 “若阁下不想走,那我也别无它法。阁下就继续在此安心待着吧,白浪就此告辞便是。” 白浪的想法很简单。能谈,那就谈,顺便套套对方的话。摸摸底细。毕竟鬼物这种东西他在永川城这两年多来还是第一次见到。以前甚至听闻类似鬼物的事件都几乎没有。若对方谈不了,他就走,以后绝不靠近这边就是。反正对方一直以来都未出过院子,白浪笃定这里应该是有什么值得对方停驻才对。 “哦?这么干脆?这宅子你不想要了?”玲玉反倒是有些意外。 “想要,但阁下不走,这宅子就住不了人。而且一幢宅子而已,虽然难得,但也不是什么非他不可的东西,这里不指望了就换一个地方就是。等到以后再赚更多钱,买更大更好。”说着白浪拱了拱手,就开始往门外退。眼睛一直落在对面属下几丈外的女鬼玲玉身上。警惕可见一斑。 “别忙着走嘛。这么好的宅子,你不捡这个便宜,难得让给别人?” “那阁下的意思是?” “你帮我一个忙,我就让出这个地方来,让你捡一个天大的便宜。如何?” “阁下先说,我不一定答应,听听看。”白浪退到门边才顿住脚步。 “你帮我将这棵柳树砍掉,取其中树心里的精华,再以其为料为我造一物。事成之后我便离去,将这座院子留下给你。如何?” “造何物?” “阴伞。” 第32章 口口相传 “阴伞?那是什么东西?” “一种对我而言很重要的......嗯......法宝。你可以理解成一种有着特殊用处的遮阳伞。” 或许是不确定白浪明不明白“法宝”二字,所以女鬼玲玉才说了一半又话锋一转变得模糊起来。明显是懒得解释。 但法宝二字白浪还是听过的,只不过不是在这里,而是在他融合这个身体和魂魄之前的另一个世界中。 那个世界的传说里也有着“法宝”二字的讯息。加上之前的“仙国”二字也从对方口中出现过,白浪有理由确定这次的法宝也应该就是他所知的那种神奇玩意儿。 沉默了一小会儿,白浪问道:“该如何做?” “嘻嘻,很好,你果然很明事理。放心,这件事绝对不难,而且我还会给了除了这座宅子之外的别的报酬。 现在你要做的就是尽快买下这座宅子,然后找人把这棵树砍掉,保留主干。” “不行。我手里只有三十银,买了宅子之后你若是不讲信用,或者你所说的情况没办法达成,那我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女鬼玲玉先是一愣,旋即笑道:“果然不愧是刀馆这种地方的人,做事讲究一个“利”字。也罢,可以理解,毕竟你我之间暂时也还不存在信任的基础。 你且靠近一些,我给你一点好东西。” 犹豫片刻,白浪往柳树下走了一丈许之后再次顿住脚步。 “阁下,没必要绕什么弯子吧?”此时此刻白浪对面前的女鬼已经有不少认知了。最起码对方的手段贫乏,也不知道是何原因,甚至比起白浪印象里那些鬼故事中的鬼物都要不如。或许另有隐情。但这白浪来说算是好消息,至少目前对方的危险性大幅下降了。 “可不是绕弯子,有些东西还是要小心才是。你且看好,还要仔细听好。” 盘坐宁心,松静自然。 唇齿轻合,呼吸缓锦, ...... 丹田气暖,肾如汤煎, 气行带脉,炼己功全...... 这是一段功法口诀?! 白浪一边惊讶一边用心牢记这些在他耳畔响起的声音,同时眼前那女鬼双手挥动,一道散发着荧光的人体脉络透图出现在他面前。透图中两条显眼的流光一白一红在人体透图展现的点点星芒中有序的穿梭。 口诀不长,反复数遍之后女鬼玲玉开口提醒白浪道:“口诀配合这幅功法脉络一起记下,我只帮你一盏茶的时间,你能记下多少看你自己的本事。” 果然是功法相关!而且单单口诀白浪就感觉得出这东西与他之前习练过的《刀气诀》有着本质的区别。前者更像是在开发人体内的奥秘,而现在女鬼所传授的这一门功法口诀更像是企图在人体和天地之间建立起某种意义上的......勾连?! 【注意:发现(绿)《未知功法》,是否收录?】 白浪发现自己系统面板跳出来的提示之后根本不需要半点犹豫,直接在意识里确定收录。下一瞬间他便再次接到第二条提示。 【注意:发现(绿)《未知功法残篇》】 不等白浪心里多做想法,他对面已经等了一盏茶功夫的玲玉撤掉了幻化出来的荧光虚影透图,然后笑问道:“你可都记下了?” “嗯,都记下了。这是什么功法?” “这是《小周天入门两篇》中的炼己篇,虽然对我而言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东西,但若是换作你想要得到它的话,正常情况你需要成为一名正儿八经的二品甚至一品武者才有机会。所以,你觉得我给你的这份“甜头”可还行?” 【更正:收录功法更名为(绿)《小周天入门炼己篇》】 完全就是实时的反应。甚至按照系统面板的惯例,白浪只要摆出适合修行的状态,那么他就可以直接开始修行,而不需要去管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入门手法。除非有什么硬性的门槛,不然系统面板就是最直接粗暴且方便的入门手法。 “炼己篇?” 虽在发出疑问,但白浪隐约对这门功法已经有所猜测。也是来自于功法残篇也是绿字,以及女鬼玲玉方才所说正常情况下白浪想要获得这门功法需要达到的前提。如此判断的话,这所谓的《小周天入门两篇》中的炼己篇很可能并不是武学功法,而是给炼气士用的?并且还是“入门”所用?! “对,炼己为先,筑基为后。你应该也有所感觉,这并不是给武者,或者说与武者路数不一样的更高阶的力量体系。也就是概括的炼气士的入门手段。如何?你可满意?” 白浪心道果然,然后重重的点了点头,他怎会不满意呢? 不过白浪的兴奋被女鬼玲玉看在眼里。它暗自嘲笑。炼气士讲究的是修行天赋,而它眼里,白浪天赋平平,就算拿到入门功法也难有起色。不然它也不会把仙国里其实烂大街但严令不许外流的功法传下来。 “既然你满意了,那么想要后面的筑基篇就继续我们刚才说到的交易。明日你买房砍树,后面我再教你该怎么做。” “好!”白浪也不含糊直接应是。 之后白浪并未继续在这幢宅子里久留,直接告辞离开,匆忙返回家中。而他并不晓得自己这次一行举动全被两双眼睛看在眼里。只不过对方因为不像他一样天生阴阳眼,所以对女鬼玲玉的存在并无察觉。但也正是如此,白浪在宅子里的举动就显得更加诡异难懂。当然,最洞悉一切的还有女鬼玲玉,只是不知为何它没有将此事告诉白浪。 回到家里,白浪全无睡意,关上门立即进入修行状态。 《刀气诀》和《养气诀》以及新获得的《小周天入门炼己篇》三篇功法同修! 旁人无法办到且匪夷所思的一心多用,甚至是经脉多用的离谱情况在白浪的属性面板上完全不是问题。就好像白浪玩过了一些游戏,修行不是专一的,而是多线性的。修行的进度更像是“熟练度”的一个个阶段。完全不存在什么瓶颈或者关卡之类的麻烦。 等到天明,白浪唤出自己的属性面板,上面的细微改变让他顿时脸上笑开了花。 【姓名:白浪】 【状态:八品武者、入门炼气士、天赋平平15%】 【(紫)天命技:极致专注】 【(白)虎刀十式:小成39%】、【(灰)刀气诀:小成5%】 【(蓝)养气诀:入门3%】 【(绿)小周天入门炼己篇:入门2%】 【厨艺:入门13%】 【装备:普通衣物、货币、(灰)劣质的短刀】 相比起之前蓝字的《养气诀》,新到手的绿字《小周天入门炼己篇》要显得容易许多。并且白浪可以感受到《养气诀》的提升下天赋跟着改变,同时也在慢慢的提升《小周天入门炼己篇》的修行速度。 并且白浪状态一栏还多了一个以前没有的标签:入门炼气士! 第33章 新开端 面对自己成为炼气士的这个情况,白浪反复的自我评判之后得出一个结论:暂时没感觉。 硬要说状态栏里新增的“入门炼气士”有无变化的话,那就是和《养气诀》的效果有细微的连锁反应。 以前单单《养气诀》顶多就是在习练《刀气诀》的时候会感觉增速,还有属性面板上天赋那一栏后面的进度变化。除此之外白浪并没有直接的体感。 而当如今《小周天入门炼己篇》到手之后,习练的过程中,白浪可以清晰的感受身周会有一颗颗五彩光点从他浑身毛孔进入他的身体当中。再仔细体验会发现这五彩光点各有特点,或滚烫,或柔顺,或厚重,或者生机盎然,又或者尖锐锋利。 “这就是《养气诀》里描述的五行之气吗?养气诀增益的就是对这些五行之气的敏感度,同时激发潜力?这么说起来的话,有了《小周天入门炼己篇》之后,我先前机缘巧合之下得到的《养气诀》也才算是真正的被利用了起来?” 不只是功法层面的新感受和新改变。白浪还能隐约的感觉到体内“气”的变化。 在此之前白浪体内的“气”全是由《刀气诀》凝练出来的真气,也是他最主要的战斗力。刀法施展的时候离开了这些气的支撑就只是“样子货”会毫无杀伤力。 而现在成为“入门炼气士”之后,白浪体内的“气”就不那么单纯了。而是多了一股更加细微,但存在感远强得多的新的“气”。 按照《小周天入门炼己篇》里的说法,新出现在体内的“气”就是炼气士独有的,力量层次远高于武者所练真气的新力量:灵气。 灵气和真气之间的区别白浪从一开始就切身体会到了。毕竟他如今在属性面板的操持下体内同时拥有二者,根本不需要多余的动作就可以直观的进行比较。 最大的区别在于“质”。 二者相较,真气就如一条烟云飘在经脉当中。而灵气则是如絮状的流体在经脉里徐徐流动。 白浪拔出自己腰间的劣质短刀试过。他可以将灵气附着在刀刃上,一如真气的样子,但增益的锋锐程度比真气要出三四倍,让这把劣质短刀在切割效果上达到真正意义上的吹毛断发削铁如泥的程度。并且还带着一种独属于灵气的凌冽刀罡。 收起修行架势天色已经亮起早上了。 白浪推开房间就看到弟弟妹妹已经起来了,各自悉数并且桌上简单的面条都做好了。 白浪洗漱之后坐下边吃边问:“学堂里那几个混账小子还有找你们麻烦吗?” 白燕摇头说:“没有。现在他们看到我和毛头就躲着走。不但他们如此,学堂里很多学生也是如此,似乎在怕我们俩。” “姐,你担心啥?怕才是好事呢!免得老有人来烦咱们。现在上学下学都没人惹我们多好?”相比起白燕,白元凯显得很简单,他并不会在乎别人都躲着他们姐弟两背后意味着什么。 “那些夫子呢?什么态度?”白浪唆着碗里的面条,抽空朝着白燕闻到。小说 “除了汪老夫子和新来的胡夫子之外,别的夫子对不怎么搭理我们了。即便是课余想要问一些问题也都比较敷衍。不过胡夫子很好,即便不是他授课的内容问到他的话他也会讲解。” 听完白燕的话白浪点了点头。那些学生娃儿不需要在乎,起不了什么大风浪。而且蒙学堂而已,学业是唯一重点,社交之类的事情至少也得等到进城院之后再提,现在完全不需要在意。 “你们两个认真念书就行,把课业完成好。夫子那边你们不用管。面子上该给的尊重还是要给到,万万不能给这些夫子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别的我会处理好的。” “哥,实在不行我和毛头就读个蒙学够了,其实没必要去念城院的。你在刀馆里忙碌,我们早点出来哪怕支个摊也能帮到你嘛。拖着我们俩你以后还怎么成亲呀?” 噗! 白浪一口面汤差点喷到对面的白元凯碗里,好险反应快连忙偏过头去朝着旁边地上。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穿越到这个世界之后依旧逃不开被催婚的命运。并且还是比自己小了四岁的妹妹在催! “你是不是不知道你大哥我才十六岁?成亲?你成亲了我都等得起,要你操心这个?赶紧吃,吃了滚去上学!” 白燕和白元凯明显看出了白浪的尴尬。两人相视一眼暗笑不已。 “对了哥,你最近好像早上都走得比我们晚,不用去东市场那边了吗?” “嗯,我最近快升腰刀子了,在完成晋升任务,所以东市场那边我不用再去了。”白浪端起碗把最后的面汤咽了下去。而坐在他边上的白燕姐弟俩直接听愣住了。 “大哥,你,你说你要升腰刀子了?” 白浪笑得很灿烂,点头说:“嗯,任务完成了就升!” 这是大事,白燕和白元凯高兴得直接跳了起来。最后在白浪再三催促下二人才赶紧嗦完了碗里的面条,蹦蹦跳跳的上学去了。留下白浪收拾碗筷。 等到刚出门,白浪迎头就看到了焕然一新不再邋遢的曾飞正在他家门外候着。 “白兄弟!” “咦?曾老板,你这是......专门候我的?” “嘿,去街面打听了一下白兄弟的住处,这不,登门搅扰实在抱歉,还请白兄弟千万不要怪罪,实在是多年希望集于一身,难免按捺不住过于焦急了些。”一边说,曾飞还有意无意的扬了一下提在手里的两只大礼盒。 白浪笑道:“那曾老板要是不嫌弃的话进屋坐坐吧。” “好好好!”曾飞连忙顺势进了白浪家里。 一进屋,屋里的霉味完全不被曾飞在乎,他可是废物在家数年的人,这种气味对他而言简直就不算事儿。 “多有搅扰,这点东西不成敬意还请白兄弟千万不要推迟。也就一些不错的布料,还有一点南边的干货。” 白浪自然不会推辞,顺势手下,给曾飞倒了一杯茶,然后坐下说:“曾老板如此心绪不宁,是否城主府那边来回信了?” 第34章 任务有了着落 曾飞现在全部的希望都在眼前这个只有十六岁的“白兄弟”身上。 说不紧张那是假的,但更多的还是期盼,希望面前的这位“白兄弟”可以再续之前的神奇,把关于“产业园区”的后续设想和细节安排全都倒出来。而他才好拿着这些东西往城主府上报,从而摆脱自己的困境甚至更进一步。 “白兄弟,现在的情况就是如此。城主对“产业园区”的设想很感兴趣,明确说了只要后续还有,不论是不是依旧如之前那样惊艳,我身上的债务城主府会直接出手帮我平掉。到时候白兄弟回刀馆也就能交差了。而且若是后面依旧精彩,“产业园区”开始之后还会让我直接参与进去! 白兄弟,这是你提出来的主意,你比我更懂参与到这件事里的好处是有多大。到时候有什么需要我一定第一时间想到白兄弟你,绝不忘记兄弟此番大恩大德!” 曾飞并没有把城主府对已经查明白浪和“产业园区”之间关系的事情告诉白浪。主要就是担心白浪知道这件事之后撇开自己。想着之后再找机会补偿给白浪。反正姐姐曾怡也说了,白浪刀馆的身份让城主不太好动他,即便看上去是个人才也得顾及刀馆的颜面。 白浪没在意曾飞心里所想,城主府那边的反应已经让他很满意了。至于曾飞在这其中能拿多少好处,事后是否还会念着他的好。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把一开始想要完成了晋升任务完成了才是关键。 于是白浪开始把自己敢于“产业园区”的第二部分想法一五一十的讲了出来。其中除了告诉曾飞要细分出各产业的集群优势,然后根据这些优势搭配不同的产业形成有效的互补规模等等。其中的许多细节白浪并不是直接从另一个世界拿过来就直接用上,而是做了不少变化,以适应永川城的具体情况。 同时最最关键的一点在于永川城里一直以来对于这些最底层的生意货场都没有直接管理的习惯和经验,全交到了刀馆的手里在做。而“产业园区”开始之后底层的管理势必依旧脱不了刀馆这一茬。但关于怎么分产业园,哪些油水足的就大有说头了。而这些则是白浪留了最多心眼的地方。 这些多花的心眼白浪不确定曾飞能不能察觉,但他确定城主府里最终核定这件事的人一定能察觉到。 至于最后是调整还是默认了,这些就跟白浪没关系了。他该做的都做了。日后刀馆知晓内容也只会对他赞赏有加而不会有什么不好的意见。 白浪讲完,曾飞就开始提出一个个的具体问题。白浪看得出,曾飞也不是什么蠢货,虽然以前被人阴过一次,但作为一个生意人该有的基本敏锐还是有的,问的那些问题全都问在了点子上。 “要想做到白兄弟所描绘的最佳模样还需要很多管理上的脉络,这些可不容易啊!”曾飞最后发现了现在还剩下的一个主要问题。 越是精巧的设计,越是考验内部细微的规则。而这种规则在曾飞的认知里是没有了。即便他当年还是大贾的时候,手下铺子的那些管理的方式都远远应付不了白浪规划的这种产业园区所需。 “放心,后面会写一些我所设想的管理脉络出来,然后你递上去供城主府参考就是。这么大的事情哪有一步到位的可能?给一个大致可行且不存在明显漏洞的方略即可,后面一边做一边补就是。等到产业园搞起来过几年一切就能捋顺了。” 白浪从未想过自己够本事把产业园区这种大事完完整整的给安排妥当,他在另一个世界也就普通的社畜而已。从网络上看到一些概念,再结合那个世界对这种复杂管理模式的开解,结合这个世界永川城的特质,能拿出来一份看起来还过得去的草案就很不容易了。至于后面如何发展,白浪根本没去细想过。 曾飞闻言也点了点头,脑子里又暗自过了一遍刚才白浪所说的东西。之后拱手告辞。快步回去应该想要赶紧将脑子里的东西写下来,估计写下来之后他还得自己润色和增改一些小地方。 即便城主府知晓主意是白浪出的,但曾飞并不觉得自己在这些细节上花的功夫会没用,万一产业园区的事情真落在他头上的话,他花的这些功夫就会有至关重要的意义。不然只当个传声筒是干不了实事的。 这边曾飞急急忙忙的将白浪告诉他的关于产业园区的第二部分,也是最多内容的一部分书写下来。而白浪也在他走之后出了家门,在东城门边上找到了跟人下棋打发时间的肥狗。 “哟,白哥!您来啦!最后是什么打算?要不今天我再带您去远一点的地方再看看?”肥狗也没多嘴问昨晚白浪在宅子里是什么个情况,但心里还是有些好奇的。 “钥匙就不给你了,你联系房东,那宅子要是三十银的话我就要了。” “啊?白哥,您要不再想想?” “不用了,昨晚我又去了一趟那边,觉得很不错,没传的那些古里古怪的事情。反正三十银也不贵,就当赌一把了。实在以后不对劲大不了我就提前跑路就是。” 见白浪说得斩钉截铁,肥狗也不好再劝。于是带着白浪就去了衙门里专门该地契的衙司。 手续什么的都很方便。房东甚至根本不在永川城就顺利的完成了交易。白浪这边现钱三十银,还要算上两银的税钱。虽然比预计的冒了一点费用,但挤一挤白浪还是拿得出来。 出了衙司,白浪又取了五十文硬塞到肥狗手里,说:“最近手头紧,这点算是这两天的辛苦费。行了,别跟我犟。” 肥狗是很意外的,下意识要拒绝,最后推脱不了才拱手收下。 而后白浪又去了东市场那边面熟的一家木器铺,借了一把锯子一把斧子,然后拎着就去了新宅子那边,开门之后就对着那棵柳树上了手。今天就先把树砍倒,然后再看女鬼玲玉后面到底怎么弄那所谓的“阴伞”。 第35章 雷柳 百年的柳树虽然罕见,但长在院子里就没什么人在乎了,那是属于人家家里自己的东西,继续养着还是砍了烧掉那都是别人家的事情。 所以当白浪把树砍倒的时候周围并未有谁来阻止他,只不过墙外路过的人时不时会有几声小声的嘀咕,好奇这么大的树子留着遮阴不好吗为何要砍掉。 好在是冬天,柳树干秃,白浪将其砍倒之后并没有费多大功夫就将细枝末节全部清理掉了,按照之前女鬼玲玉的说法唯独留下主干。 做完这些,天色微微暗了下来,白浪出去在街边的一家小面摊上对付了一碗油渣面,然后再回来的时候就看到今天还未露面的女鬼玲玉冷冷清清的站在规整好的柳树树干边上,用手去摸树干却又穿了过去,并不能触碰到实体。 即便白浪走院子关上门,走到边上,女鬼玲玉依旧没有抬起头来,像是对白浪的靠近完全无感。 白浪静静的在边上站了一会儿,目光所及,他那阴阳视线里女鬼白色长裙,身段玲珑有致,配上那精美的容貌,白浪一时间颇有一种在看一副冷清却又有种特别美感的画卷一般。 这种奇异的感觉让白浪愣愣的站在原地足足半盏茶的时间才回过神来,心里暗自警醒。连忙开口道:“下一步该怎么做?” 但女鬼玲玉却没有直接回答白浪的话,而是看似不着边的问道:“你可知柳树对于鬼物来说意味着什么吗?” 不等白浪回答,玲玉继续自问自答说道:“柳树天然招阴,与鬼物有着很好的共性。而且越是年久的柳树越是聚拢阴气,引来鬼物顿足。甚至成为鬼物的天然庇护所。 但也正是这种特质,一般百年的柳树会被自己招阴的特质所牵累,极阴之下坏了四方阴阳平衡,天之雷罚会临头而下。以雷霆极阳冲抵柳树之极阴。 九成九的百年柳树在雷罚下直接化为乌有不复存在。余下一成可以坚韧存活,再发新芽。只是雷罚之后其极阴暗藏不再张扬。而这种柳树又叫雷柳,称一句世所罕见也不为过。” 白浪听着觉得惊奇,他第一次晓得关于柳树居然有如此多的说法。 “照你这么说,这棵柳树就是世所罕见的雷柳咯?” “没错。多年前我负伤遁入此地,本想借路而过,谁想居然撞上这棵柳树经历雷罚,而后我发现它并没有在雷罚下飞灰湮灭反而留存了一丝生机。于是我便潜藏起来静候这棵新生的雷柳成型。你不会晓得这种新生的雷柳在外面是有多么难得。更何况我当时的处境能有这种机缘简直事先想都不敢想。 只是可惜,我虽懂如何炮制利用雷柳,但奈何我的伤势实在太重了。实力根本百不存一。说是苟延残喘也不为过。根本无法干预到雷柳的核心,更不能物尽其用。只能借助雷柳的阴气聚拢缓慢的恢复。而如今雷柳已经倒地,再无退路可言。 要么我顺势而起获得大机缘。要么一场白忙活,亏输无比。 说了这么多,只是希望你能明白,接下来的事情你必须要认认真真的听,认认真真的做,不能有丝毫的纰漏。一旦因为你导致我的机缘落空,那么你不但不会再有后面一篇功法可得,还会被我记下,最终不得好死便是你唯一的下场。 你明白吗?” 白浪:“......” 一句话都没说,可白浪心里已经骂翻了天。听说过过河拆桥的,可眼下这河都还没有过完呢就准备不怀好意了?昨天都还温言软语嬉嬉笑笑,今天完全变了模样。 都说女人善变,这女鬼变起来可比女人快多了。 至于说狠话或者回怼,白浪并没有意气用事。他如今拿对方还真没什么办法。不单单伤不了更留不住。一旦这个麻烦溜了,等到它嘴里的伤势稍有好转那白浪觉得自己睡觉都睡不安稳。倒不如先静观其变,苟就要苟住咯,别又苟又装,结果两头都落空。 见白浪不吭声,只是表情严肃的点了点头,女鬼玲玉嫣然一笑,只是那笑容里并无暖意,配上其清冷的妆容更是寒入心扉。 “现在,我给你讲如何刨开树干取出树心,你一字一句都必须要记清楚,明白了吗?” “嗯!”白浪继续苟。 半个时辰之后,远超白浪事先所以为的繁琐步骤终于被女鬼玲玉给讲完了。 “这么说来我就不能用斧子硬劈了对吧?” “当然。” 于是白浪撇了撇嘴,从腰间拔出劣质短刀,然后开始按照玲玉所言刨开柳树。小说 作为一个曾经的社畜,白浪对于复杂繁琐的流程并不陌生,甚至习以为常。配上他如今耍刀的手法和本事其实处理起对方的要求来并不是太困难,只是很繁琐和麻烦而已。 白浪就感觉自己是在做一件类似解剖的精细活,蹲在树干边上先是树皮,然后顺着纹理一点一点的去掉木质结构,最后直到过去一个多时辰他才在树干最中心偏下的位置找到了女鬼玲玉所说的“树心”。 “这就是树心?!” 白浪看着眼前紫玉一般的棱柱,长约四寸许,粗细如同手腕,通体镶嵌在树干的木质当中,却又与木质格格不入。借着边上点燃的三只灯笼和月光,晶莹剔透居然有种也在散发光芒的错觉。 “没错,这就是雷柳树心!制作阴伞的主要材料。你现在按照我说的最后那部分,将树心周围三寸的木质全部剥离下来,小心些不要伤到树心了。”原本语气冷冷清清的女鬼玲玉,此时言语时明显声音有些颤抖,听得出它此时必然紧张无比。 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白浪按照要求连着树心周围的木质一起取了出来,双手托住,看上去是一个中间镶嵌宝玉一般的圆柱形木雕。 “等会儿我会在这棵柳树的木质上浮现一些光影,你用你手里的刀,聚拢刀气临摹刻下纹路,切记,一点一点来,不需要着急,但必须一丝一毫都不能有错!” 等到白浪点头应是之后,一片片复杂的线条结构以虚影的形式出现在边上被他有序切下来的一块木质薄片上...... 第36章 做一遍就学会 以前白浪只晓得临摹是照着画,或者照着学,小孩就是拿一张薄一点的纸盖在一张图上,然后顺着依稀透出来的图案一点一点的描。而现在他做的就是差不多一样的事情。 那些虚影就如同附在木头上的线条,白浪要做的就是顺着这些线条仔仔细细的在木头上勾勒出纹路来。并且很多时候他需要用到自己的刀芒才能办到。 倒不是说木头有多硬单凭刀刃铭刻不了,而是纹路实在太细密了,刀刃根本无法在上面铭刻而不破坏纹路的整体构成。 这对白浪来说的的确确算得上是一次考验。对他的真气底子,以及刀芒的细微把控都是如此。 不过白浪却一点也不觉得麻烦或者劳累,勤勤恳恳的让边上的女鬼玲玉都有些惊疑。它原本是以为白浪会因为事情的费时费力而咋呼,还准备时不时的拿出一些好处来压住对方。可一直到现在,白浪一点异议都没有提,专注得像是在办自己的大事一般。 很奇怪?但白浪自己一点也不觉得奇怪,因为这在他眼里可不只是一趟差事,而是在“收录”。 【注意:发现(蓝)《阵法片段》是否收录?】 属性面板之前就是如此提醒白浪的。并且随着手里的刀子一点一点的铭刻那些纹路,收录的进度也在一点一点的提升。这说明光看虚影不足以迅速收录,还需要结合手上的感觉,以及边上每一处细节时女鬼玲玉从旁指点刻纹深浅。一系列的讯息汇总并实践之后才是完整的一部分收录。 麻烦是麻烦了些,而且累也是真的累。不单单是注意力要极端集中,更需要消耗很多真气,让原本就疲累的状态雪上加霜。最后白浪不得已只能让自己的真气休息休息,换成昨天才炼出来,虽然量少但质量高的灵气附着在刀尖上继续铭刻。 把真气换成灵气,这完全是白浪下意识的动作,也是他为了不中断收录的考量。却又完全忽略掉了身边教授他《小周天入门炼己篇》的女鬼玲玉。 当看到白浪如此认真的时候玲玉也考虑过对方仅仅是个八品武者,长时间消耗精力和真气也不现实,准备在适当的时候叫停,大不了这件事情分成数次完成就好。 可当玲玉看到白浪居然在疲累不堪的时候主动交替了真气,换出来灵气继续铭刻阵法纹路的时候,它简直惊呆了,一时间有种莫名其妙认知被颠覆的悚然感。 玲玉能清楚的分辨出白浪此时用的灵气乃是从《小周天入门炼己篇》修炼而来,这种烂大街的功法产出的灵气相对杂乱,而且五行俱在,是入门最常见的一种法门。分辨难度不高。加之在昨天玲玉仔细的探查过白浪,笃定对方在那时候体内之后真气绝无灵气存在。 于是,眼前正用灵气仔细铭刻法阵纹路的白浪又该如何解释呢? 即便玲玉不愿承认,同时也觉得极其荒谬,但眼前的这一幕它也有且只有一个解释:白浪只用了一个晚上,不,是只用了半个晚上就顺利的踏入了炼气士被称为“坚壁”的第一道门槛,正式入门可炼灵气了! 这是什么修行速度和悟性?简直可以说是妖孽! 以玲玉的见识,即便在诸多仙国里,那些大宗门大门阀大世家的子弟在初碰修行时也至少需要数日甚至月余才能正式将灵气纳入体内并留存住。这已经是有底蕴加上秘法的双相助力之后的结果了。寻常炼气士谁不是一年半载的被挡在“出气感”的门外? 一晚上不但跨过,甚至可能是直接无视掉“出气感”的门槛,直接到灵气入体留存的阶段。 天才吗?这么看完完全全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超级妖孽级的天才! 可问题是玲玉同时又从白浪身上切实感觉到“天赋平平”。这本该是那种拿到法门都大半可能不得入内的芸芸众生才对,跟天才都扯不上任何关系,更别说妖孽级的天才了。 一边是事实,一边也是事实。 一个天赋平平的小子干出了一件妖孽级天才才有可能干成的事情。这大致就是玲玉此时心里面倍感矛盾的写照了。 但相比起心里的悚然和惊诧,玲玉并未懈怠自己面前目前最为紧要的事情。既然白浪出人意表的表现让今夜的阵法铭刻可以继续下去,它自然也希望一气呵成不留多次,不然万一出个意外更是麻烦。 但即便白浪出人意料的表现延长了阵法的铭刻进度,但说到底他也不过是一个才入门一天的“入门炼气士”,体内灵气实在少得可怜。最后差不多自我榨干之后还是余下来一部分纹路没有刻完。差不多余下两成。 “明日再继续吧。”玲玉没有催促,主动让白浪休息。 “好。”白浪也不强求,他感觉自己从未像现在这般疲累过。不是那种身体上的累,而是从身体内部被榨干同时精神消耗严重的那种疲劳。 “你如今内气消耗极大,我建议你用打坐以及修行来代替普通的睡眠。这样对你恢复会有好处。”临别前,玲玉给了白浪一个建议。 “嗯,我会试试的。”说完白浪头也不回的锁门离去。 就在白浪离开之后不久,女鬼玲玉笑眯眯的身形一闪,居然径直的钻进了那只尚未完成的雷柳树心当中。片刻后,树心徐徐凌空飞起,进入水房,没入虚掩着井盖的那口寒井当中。 回到自己家中,白浪硬挺着没有倒头就睡。他能感觉到最后临别时女鬼玲玉的建议并非虚言。他这种疲累感明显不是普通的“累”,光是睡觉怕是难以立竿见影。倒不如试试看对方的说法,用修行代替睡眠。如果没用再钻被窝也不迟。 不过当白浪开始修行的时候,他意外的接到了属性面板的新的提示,并且第一次知道在自己极度消耗的情况下会触发这种增益的临时状态。 【注意:因为过真气、灵气消耗超过85%,进入“如饥似渴”状态。】 白浪在意识里再点开“如饥似渴”则会有进一步的描述。 【如饥似渴:体内能量消耗超过50%之后进入修行时可以触发该状态,获得修行效果提升20%的临时增益。增益持续到体内能量恢复到50%之后立即消失。】 第37章 阴伞 一连两天,白浪在女鬼玲玉的眼里充满了矛盾和好奇。 在玲玉以为白浪还只是一个不上台面的底层武者的时候,白浪冷不丁的摇身一变成了入门炼气士。而后玲玉以为白浪一夜过后只能勉勉强强恢复个两三成的时候,白浪精神抖擞的就来道谢,说还好有它指点,后半夜没睡,修行之后已经彻底恢复了。 玲玉都傻眼了。什么牲口这是?!体内虚耗到那种程度了半夜时间就彻底恢复了?! 最后白浪还以全盛姿态继续用灵气运刀,仅仅一炷香的时间就把昨天余下的那一部分法阵纹路彻底铭刻完成。 “成了!接下来该怎么做?” “让你找的朱砂你带来了吗?” “带来了。” “用酒化开,然后从第一笔的纹路开始把化开后的朱砂全都填进纹路中去。” 白浪依旧按照玲玉的指挥做着事。甚至朱砂怎么化开,与酒的比例如何才是最合适最恰当的,甚至填如纹路的时候需要注意哪些细节问题等等。 而这一切都在玲玉的讲解以及白浪的仔细照做之下被属性面板直接“收录”到了《阵法片段》当中去。 当然,白浪虽然一切照做,并且同时助力属性面板对其收录。但老实说这些纹路也好,走势也罢,以及现在他手里填充涂抹的朱砂,这一切各自和组合都有什么意义,为什么会这样做等等诸多疑问他都一概不晓。 “这些朱砂是干嘛的?”白浪好奇的时不时发问。有一些玲玉会给他一些模糊的回答,而有一些玲玉却根本不会理睬。 “朱砂的意义在于可以充当一种介于天地之气和阵法纹路之间的通道,让纹路在现实层面与天地产生更容易沟通的可能。” 依旧是很模糊的回答。但与之前一样,即便是模糊的回答,《阵法片段》的收录进度总是在玲玉的解答疑问里跳上几个明显的幅度。 “光靠这些能有什么用?你所说的阵法又是什么?” “呵呵,你很好奇?” “是的。我猜测是炼气士或者你们鬼物特有的手段吗?”白浪也不需要刻意的装傻充愣,他只需要将自己记忆里来自另一个世界的那一部分记忆收起来,言语也好表情也罢都无懈可击,整个就一求知欲和好奇心并进的年轻人的模样。 玲玉肯定是不晓得白浪在装腔作势套她的话印证记忆中的东西,它只当是在满足白浪的好奇心,笑道:“的确是炼气士的手段,也是我们鬼的手段。是一种利用特殊纹路引导天地力量形成各种效果的法门,统称为阵法。可以单独列为一种庞博的路数,同时也是很多其它手段的基础知识。 不过你要是想学还早得很,炼己篇过后你还要完成筑基,后面才有资格学阵法相关的东西。所以,别问了,问了也与你没有关系。” 白浪闻言也就不再说话。等到将每一条阵法纹路都填上朱砂之后,他不禁为自己两天来费时费力弄出来的纹路感到惊讶。心里第一个反应就是精美且复杂。 着色之后纹路显出全貌,宛如一幅没有主题的意识流画作,但又似乎存在古怪的规律,每一条纹路交叉或者并行,充满了神秘,恍神间似乎能从其间感受到某种神奇的力量在跃跃欲试。但又好像差了些什么。 “好了。” “这就好了?你不说是它叫阴伞吗?这......就一根柱子?”白浪诧异的看着女鬼玲玉所说已经完成了阴伞模样。除了最开始他从雷柳上剥下来的那一截包含树心的木料之外,余下还有数截刻满了纹路散乱在边上薄木片。这些甚至相互间都没有任何的拼接。就这么摆在地上。不管怎么看都与“伞”沾不上边。 “柱子?嘻嘻,你且再看!”这一刻冷冷清清的女鬼似乎又恢复到最开始那冷艳中又带着几分俏丽的模样,并且眉宇间的兴奋和喜乐毫不掩饰。 言罢,白浪就看到女鬼玲玉突然华为一抹白雾钻入地上放着的那截镶嵌着雷柳树心的部分当中,准确的说是没入的紫玉般的树心。 紧接着,树心突然散发出一抹隐晦的紫色异芒,并不耀眼,但却清晰可见。随着紫芒一闪,一股股白浪只能略微察觉到的力量从树心里流淌出来,顺着树心相连的木质结构进入一条条由朱砂填涂过后的阵法纹路,进而激荡起更大的力量涌动,而这一次白浪能分辨出这次的力量与他用《小周天入门炼己篇》所吸纳的那种灵气是一样的,区别只是要比他的精纯得多。 在纹路中出现灵气之后,散落在边上的那几片同样刻满阵法纹路的木片也有了变化,一片片散发柔光,与作为主体的树心部分以光线相连接,居然就在白浪眼皮子底下构建成一柄油纸伞的模样!而那些翻覆血红的朱砂纹路则成了这把伞上精美神奇的绣花图案! “这就是阴伞?!” 白浪虽然这么问但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也明白原来他对法宝二字的认识还是太过浅薄了。组成伞并不一定需要普通的那些部件,虚光和灵气代表的天地力量也可以完成。毕竟这把伞明显不是用来遮阳挡雨的。 随后“消失”的女鬼玲玉从紫玉般的树心里徐徐显出身形来,右手一握,正好握住虚光形成的伞把,宛如一个清冷的女郎撑着伞静立在月色里。只是那血红的法阵纹路映衬得整幅场面愈发诡异。 “它有什么用呢?”这是此时白浪心里最大的疑问。 “伞嘛,除了遮雨就是遮阳。这阴伞就是用来遮阳的呀。”顿了顿,也不管白浪有没有听明白,女鬼玲玉手一挥,也不知道那阴伞被它收到哪里去了。 “好了,你的表现我很满意,我会履行我之前的承诺离开这座宅子。并且还会给你余下的那部分功法。你现在且好好记下。”小说 丹田气足,督任并行。 ......周天循环,畅通身融。 气归丹田,功成法明...... 这一次除了口诀和经脉的示意透图之外还有一段直白的言语描述,主要就是筑基最后也是最关键的筑基形态的描述。关乎筑基之后正式踏入炼气士行列的潜力多寡。 “好了,你应该都记住了吧?那么下次再见。” 第38章 两份书信 刚刚吃过午饭,冯明远便听见门外侍从的敲门声。 “进来。” “大人,二夫人那边送来了新的信件,另外问您今晚有不有空,她顿了鱼羊汤想请您过去用晚饭。” “哦?新的信件到了?” “是的,二夫人本想直接给您送来的,但今日早上您吩咐过不想受到搅扰,所以属下以您在忙于要事把二夫人拦了下来。” “嗯。”接过信件。说是信件其实已经不太合适了,因为信封很厚很大。 冯明远直接打开来看,这一次信件上的内容要比上一次多了数倍,足足两万余言,拿在手里厚厚一叠。 先是飞快的看了一遍,然后没冯明远闭上眼睛似乎在脑子里进行内容梳理,半晌之后重新翻到第一页又看了一遍。这一遍看得很慢,也更加仔细,甚至有时候他还会拿起笔在边上一张白纸上写上一些东西,或者顿住思索片刻。或点头,或摇头。 “呵呵,还是有所保留啊!” “大人,听二夫人的意思,那白浪似乎并没有把所有都告诉曾飞,还说曾飞正催着对方把最后一部分完善,会尽快再上报上来的。” “嗯。能异想天开的创造出“产业园区”这种概念的人物心思必然八面玲珑,现在看来分寸也拿捏得很好。就前一份和这一份方略其实已经可以确定这种方式是可以在永川城进行尝试的了,并且理论上有很大的成功可能。到此已经是一份很难得的政见方略了。这对曾飞和我们城主府都算有个交代,不至于吊得不上不下。 至于余下的部分,应该是另外给他表示才可以拿到了。不过先不急。手里的这些内容已经足够我们好好谋划一阵子了。真要把这上面的东西全部落实下去可是一个浩大的工程。而且就算放眼整个州府甚至邦国都绝对是绝无仅有的新举措!” “大人英明,慧眼识珠!此等方略在大人手里必将光芒万丈光耀邦国!” 面对手下的马屁冯明远笑了笑没有置评。他心里同样对这份方略有着不少期许。在永川城里这么多年,这个旁人觉得执掌一方的大权在他的心底不过是一个被流放的偏远之地而已。所谓的大权甚至远离了州府,被大山横断,当土皇帝有什么意思?他是一名玄脉境的修士啊!正儿八经的修士怎会甘心被放在这种地方慢慢等待自我腐烂? 可仙国重典之下冯明远毫无反抗之心,只能将不甘和委屈深埋。无时无刻都在想着脱离这里的办法。 要么修为上再有大的突破,这样至少可以直接转回州府,甚至进入州府的核心圈子。但修为上再有大突破谈何容易?若不是对头瞅准了他天赋受限修为艰难的话,他也不会被迫害至此流落永川城了。 即便这些年来修行已有所得,但也仅仅是让冯明远从玄脉境初期到了中期而已,离大突破还差得远得很。 而下一个突破就只能是凭政绩耀眼州府甚至邦国。走不了修行一道,那就走政绩一道,虽然不如前者夯实,但亦然可以达到冯明远脱身此地偏远回到繁华的目的。 所以对于手上这份“产业园区”的方略冯明远心里其实已经是重视程度拉满的状态了。只不过他为人城府极深,向来不喜外露,即便面对自己的心腹侍从时也尽量克制。 “你去知会二夫人一声,就说晚上我会去她那边过夜,顺便尝尝她的汤。嗯......正式让后院告知吧。再去库房里挑一批最好的绸缎和上等的首饰出来一并送过去。” “是大人。” “还有别的事情吗?”冯明远见侍从并未告退,于是抬起头来发问。 “是的大人,还有大夫人递上来的一份请议,是关于近月来各家女娃被杀害的那些案子的。” 闻言冯明远微微皱眉,说:“那件案子跟大夫人有什么关系?她的手已经收不住了吗?” 见冯明远没有去接那份请议的意思,并且言语不善,侍从连忙解释道:“大人,大夫人这次并不是要胡乱伸手的意思。那些案子一开始其实就是在大夫人放在雨花街的那些暗地生意上的。当时死了五个,后来帮大夫人操持生意的那个叫马六的混混做了应变,最后事情才变到寻常家的女娃身上的。 大夫人这次意思是希望利用她手里的那些合适的姐儿做诱饵,诱出凶手然后请府中高手一举擒下灭之。” “她可知道其中内幕?” “属下不敢妄言,但至今属下所接触到的所有线索均表明大夫人并不知道此番城中诸多变故原委,更不晓妖邪之事。” 听到这里,冯明远才舒展开眉头。 “以诱饵诱之?这倒是个简单直接的方式。而且可以避免城中百姓的抵触。但事关妖邪,可有一个准确判断了?” “回大人的话,这次来永川城的妖邪讯息已经有初步判断了。应该是主修噬魂道的杂碎。从几次他都从我们追索的边缘逃掉从未有过任何的硬接迹象,以及他每次炼化生魂和血食的时间来看,修为应该在引气境中期和后期之间。难对付也是噬魂道化身魂力的关系。 如果可以提前布置陷阱引诱其入瓮,到时候就能让他的化魂手段再难施展,生擒亦或者直接灭杀都不是问题。” “活捉为好。妖邪这次和那些藏在城里的人一样,都是为了那件泥人雕而来。哼,泥人雕如今下落全无头绪,他们却赖着不走,也不知道是否追查到了些什么。擒下问清楚,然后再杀掉。” “那大夫人那边?” “就说我应许了她的建议。之后的部署不需要她插手,到时候会直接知会她手下的那个马六提供诱饵。 这件事你也抓紧些,不能再出纰漏了。妖邪若是长久肆虐对我们名声可不太好。” 那侍从躬身拱手,严肃道:“大人放心,若有诱饵诱之,属下有信心最多五日一定将那妖邪生擒拿下!” “嗯,最好如此。对了,州府那些血卫如今可有通报过什么?” “回大人的话,前段几天血卫来了两名副统领,但并未与我们接洽。他们潜伏在城里,做些什么完全不理会我们。不过下面眼线禀报说似乎血卫最近多在东市那边活动。” 第39章 从今天起做个腰刀子 冯明远这边一点头,城主府里的动静就跟着来了。 二夫人又得宠了!如此消息几乎不比刮风慢多少,消息一出来就被后院上下知道了。 这是瞒不住的,也没什么好瞒的。库房里又是绸缎又是首饰的抬出来进了二夫人的院子,只要不是耳聋眼瞎谁都能知道风声。 但具体二夫人是怎么又突然得宠的就不是谁都清楚了。只是这件事几家欢喜几家愁。 总是一碗水端平的如今尚且不觉有甚。之前肆意嗤笑或者偏帮甚至落井下石的一些人就坐立不安了。 而随着二夫人曾怡的重新得宠,连带着城主府还有一笔近四十金的巨款从城主的私库里被冯明远指示划了出去。由城主府的内务管家直接拿着账单,一家一家的上门兑付,仅仅一个上午就把曾飞欠了多年的那些老账全部平掉了。 冯明远不屑与跟曾飞玩什么套路,说了只要第二份方略让他满意,后面曾飞的债务城主府就帮他摆平。并且也未有以势压人让曾飞的债主血亏,而是正儿八经的还了债务。 当然,城主府内务管家亲自出面,那些利息高得吓人的水钱就不敢算尽了。收回本金然后意思意思的收点利息不至于亏本再稍微有点赚头就算不错了。毕竟之前曾飞的那些房产是实实在在的被债主们瓜分了的,那一部分如今已经算在利息当中了。 消息在当天就已经知会了曾飞,并且曾飞在同时就收到了本在各债主手里的欠款文书。一份份绝无遗漏。 拿到这些债务文书的时候曾飞这个起起落落的中年人也不禁热泪盈眶,蹲在地上久久难以平静。 等到缓过劲儿来,曾飞立马就跑去白浪家想要当面道谢。可却扑了个空,不知白浪去了哪里,就提着礼物在门口等候。曾飞很清楚自己能有如今东山再起的机会的源头在何处。更何况后面他若想继续吃“产业园区”这口大锅饭那就离不开白浪,甚至白浪随便指点他几句也能让他后面至少站稳脚跟,而不至于被旁人摘了桃子。 而此时的白浪则同样心情愉悦。他就在曾飞得到消息的同时也得到了自己任务完成,需要他立即返回麻绳巷接受晋升的消息。 等到白浪急急忙忙的赶到麻绳巷在正堂口内事务堂里再次见到柳旭的时候,迎面便是一枚崭新的青铜腰牌,牌子上明显看得出现刻出来的“白浪”二字,配合牌子上正面刀馆特有的纹饰便有几分庄重。 “这是你的腰牌,挂上之后你就是刀馆新晋腰刀子了。而你腰上的刀也是提前给了的,这次再给你申领了五两银钱作为任务奖赏。哦,还有三套新的袍子。” 柳旭亲自给白浪一一讲述面前托盘上的物品。还亲手把腰牌挂在不腰带上。而后重重的拍了拍白浪的肩膀。 “你小子果然如周东所言心思活泛办事牢靠。曾飞那笔烂账多少人都无功而返,如今居然被你连本带利的追索回来了。你到底用了什么办法?” 柳旭好奇的不单单是白浪短短几天就把多年来躺在刀馆账目上谁也没办法的烂账给盘活了结了。更好奇为何会是由城主府直接出面来平的账目,这又是怎么做到的? 白浪一边谢过柳旭的示好,一边恭敬的将自己通过曾飞利用曾飞和城主府的关系提出“产业园区”的开源概念,撬动城主府,再借城主府来平掉刀馆的烂账也就顺理成章了。 “啧啧,有本事!不过这次倒让西城那些家伙沾了光。不行,这件事不能让他们白占便宜!”柳旭很快就想到西城刀馆身上去了。嘀咕了两句。 然后柳旭像是忽然想起,接着又问道:“白浪,你那“产业园区”的具体方略可否给刀馆也备一份?” 白浪闻言也不废话,直接从怀里将事先就准备好的方略直接呈上。里面包含了他交给曾飞的前后两份,以及专门针对刀馆和产业园区开工之后油水的分布还有额外的说明。 在刀馆里混,这点讯息要是不报上去,白浪就是真的蠢了。这些弯弯绕绕他曾经身为社畜自然门儿清。 很多事情不能挤牙膏,上面问一点你才说一点,而是最好一股脑全倒出来。反正都要说,痛快些也显得忠诚。 柳旭没急着看,只是扫了两眼,然后在白浪的主动提醒下才翻到后面一部分,一边听白浪的解释一边翻看。 “柳爷,产业园区一旦搞起来对永川城里的方方面面都会有极大的改变。不论是货场,还是水陆运力,甚至周边以货物流动为依靠的衍生各产业都会被重新组织。到时候东市和西市之间虽然地理位置不会发生变化,但油水却大有说头。 只要我们这边可以说服城主府按照我提出来的规划将油水最足的几个产业园区放在东市这边,那西市就将不得不承接清汤寡水的局面。 而且按照我的规划,油水最足的那几个产业也的的确确最适合放在咱们东市,毕竟谁让咱们东市这边有现成的码头和官道闸口呢?就算到时候重新扩大规模也是我们这边占优势......” 道理其实并不复杂,但东西确确实实又是新鲜玩意儿,若白浪不解释一下的话,很多门门道道是要绕几圈才能想明白了。 于是在白浪的解释之下,柳旭很快就明白了这份方略最后那一部分的意义。 “白浪,这份方略肯定要给你记一功的。不过功劳到底多大还得给座刀过目之后才晓得,你还得等等才行。” “柳爷,小的这些寸许功劳能入座刀的法眼就已经心满意足了。功劳不功劳的全凭柳爷做主就是,小子都服!” “呵呵,你小子!”柳旭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又道:“我事先没想到你会这么快就把晋升的任务完成。之前所说的去处你自然是不会有问题的,但东市这边两个钱坊还未合并完成,你是现在过去帮把手呢?还是等到合并完成之后再过去?” “柳爷,我过去是当走堂还是刮肠仔?” “呵,你是我推过去的人,代表我事务堂,又有这次晋升任务的功劳,还要算上这份方略的后续功劳,怎么可能让你去当走堂或者刮肠仔? 你去镇堂,直接跟钱坊掌柜刘蛇。” 第40章 镇堂 在刀馆的生财之道中有三条路子是最有敛财能力的。其一是收没私贩;其二是放水钱;其三就是钱坊。 而钱坊和水钱其实契合度很高,两条路子常常会有重叠。所以钱坊里也常驻放水钱的刀馆中人。更多的时候钱坊自己也有在放水钱。 在钱坊里自己放水的人就叫刮肠仔。放水、收水,如刮肠洗髓,只要欠钱不还,除非你有曾飞那样的离谱背景,不然骨头都给你榨油出来还上。 而走堂,就是在钱坊里巡逻看场的打手。对付那些仗着有些本事出千或者捣乱的人。同时还需要提防一些突发的状况,比如刀馆之间的杀伐场面,流窜匪类的不怀好意等等。 而一般情况下腰刀子都是充当这两个角色,要么放水收水当刮肠仔,要么就在场子里走堂游弋应付各种突发状况。 白浪以为自己去了钱坊就算是难得的好差事了。比起别的腰刀子时常需要跟城里进进出出的流窜恶徒或者不守规矩的私贩耗子拼命,钱坊里见血的时候都不多。相对可以说是安全中的安全之所了。 并且钱坊钱坊,名字都带着一个“钱”字,油水有多足自然不必多说。豪客的赏钱,每日分润,水钱进出的茶水费等等,名目多,而且全是刀馆允许的油水。 当然,钱坊这种好地方也不是顺便拿个腰刀子都可以去的。这种地方关系看似简单实则错综复杂。不单单是刀馆里各路红刀之间的利益划分,更是座刀唐延对手下的利益以及地位的彰显。里里外外都是要论资排辈的。 白浪若不是因为周东的关系直接拜在了柳旭的门下,他这次就算了了曾飞的那摊子烂账也是不可能到将要合并的大钱坊里去的。他现在能去,是因为他有功劳傍身同时代表柳旭一脉的利益。 但能去是能去,白浪是完全没想到自己去钱坊不是当刮肠仔也不是走堂,而是镇堂! 镇堂顾名思义就是镇场子的人。 要当镇堂除了在钱坊错综复杂的关系网络里必须要服众之外,更需要手腕和实力。需要能够镇得住场面更要镇得住手底下的走堂还有刮肠仔。换句话说,在不涉及到钱坊本体运作的情况下,单单是收放水和拱卫方面,镇堂就是最大的头头。甚至整个钱坊里镇堂也能排进前三的位置。 以前白浪在跟周东的时候听周东说过不少关于钱坊的事情,知道绝大多数情况下钱坊的掌柜、财柜、镇堂三个要职都是刀馆里红刀出任。或者是资历老实力极强的腰刀子出任。怎么看镇堂之位也轮不到他这样的新晋腰刀子坐上去才对。 这其中必不简单。 白浪心里忐忑,试探道:“柳爷,小的才多大点本事呀?何德何能可以坐镇堂的位置?这怕不得给柳爷您丢人呢!” 以退为进先探探底再说。即便真退回走堂或者刮肠仔白浪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不甘,甚至会更加安心。因为那才是正常情况他该去的位置,而不是现在这种看起来风光实际上必然充满麻烦的“镇堂”之位。 柳旭笑眯眯的坐回了椅子上,然后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道:“白浪,你觉得在刀馆里混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小的以为是实力最重要。” “没错,实力是在刀馆里混最重要的东西。但实力这东西分很多种,修为是实力,人多势众也是实力,座刀赏识同样在这里可以看作一种实力。没实力的只能远离滋润,混迹刀光剑影和生死磨砺。要么半途死掉,要么磨砺中不断变强变得“有实力”从而摆脱从前。 你觉得东市以前明明两个钱坊好好的几十年了,为何突然要合并呢?” 柳爷语气平淡里带着笑意,顿了顿,并没有等白浪回答,而是自己接着给出答案:“因为实力。两个钱坊,就是两股刀馆内的力量。平衡的时候自然相安无事,可一旦一方式微的话,你说另一方会看着嘴边的肥肉而无动于衷吗? 所以才会有两家钱坊合二为一的情况。 而你,代表的是我,是事务堂这一脉。分好处的时候自然需要一个镇堂的位置才足够分量。 至于说你能不能镇得住场面,那就是你的事情了。我给周东面子,同时也给你一个机会,你把握住了,你在刀馆就算彻底扬了名,可谓一飞冲天,比旁人至少少奋斗十年。若你坐不稳,镇堂的位置别人也没那本事从我手里抢走,把你换掉就是。 一去一来最终谁最难受,谁最可惜,以你的头脑应该分得清了吧?” “小子分得清了。”白浪没想到柳旭会突然冒出这么多有分量且意味深长的言语来。一时间不知如何应答。同时也明白自己没办法再拒绝“镇堂”的位置。再拒绝就是不识抬举了,以后再想在柳旭的这条脉络上待下去就不可能。并且言语里柳旭直接把自己这一脉的“实力”展现得淋漓尽致,强势得让白浪心里难免多了几分顾虑。 “好,既然你分得清,那你准备是等到钱坊合并之后过去还是提前过去帮把手呢?” “小的想尽快过去,一来熟悉熟悉环境,二来也看看多少不服气的想要给小的下马威。” “可有信心?” “必不会给柳爷丢人!” “好!” 柳旭鼓励了两句就让白浪退下了。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虽然白浪出任新钱坊镇堂也是大事,但还不至于让柳旭一直护着。话已经说透了,路也铺上去了,剩下就看柳旭不得已而给予厚望的白浪自己怎么折腾了。是好是坏都要时间去验证。 离开正堂口,本该欣喜若狂的白浪却怎么也兴奋不起来,甚至远不如他来之时的那种愉悦心情,反而有种肩上沉重脚下却如履薄冰的忐忑。 想了想,白浪也没有回家,而是从麻绳巷出来,先去东市那边的街面上寻找周东。 找到周东时他正好要去吃酒,于是二人便一同找了一个小酒馆坐了下来。 “听说你买了一幢死人的宅子?”周东一坐下倒是先发了问。 第41章 刀馆内的暗涌 “啊?” “啊什么啊?你不是找了肥狗买了新宅吗?花了三十两捡了大便宜。肥狗倒是担惊受怕唯恐你出事扯上他,所以主动找我,想要拉我做个见证。怎么?你不怕死在那个宅子里吗?那地方我可是听说了,九条人命呢,可不能当笑话更不能不上心。 来,跟我说说,你是怎么敢下手的?是不是有什么法子笃定自己出不了事?” 周东跟白浪一起在街面混了两年多,他对白浪的了解还是很深的,知道这小子虽然年纪不大,但心眼却比大部分成年人都要多得多,考虑事情也好,选择和处事的习惯也罢,都突出一个“谋而后动”,几乎看不到白浪这个年龄段的人身上该有的冲动和生涩,反倒是像个被生活反复拷打多年的老油条。 并且周东觉得白浪和他一样其实都喜欢事事求稳,只不过他孤家寡人无牵无挂可以洒脱苟着。而白浪拖家带口必须要拼。但拼又讲个底线,至少周东看来白浪的底线就是他家的弟弟妹妹。 为了捡便宜就拉着弟弟妹妹拿命冒险?周东笃定白浪干不出这种事情来。所以他更好奇白浪怎么会突然顶着前面九条命的教训而不顾,非要买下那幢宅子呢? “东哥,您这么看得起我呀?” “废话!你小子比我都怕死你能为了捡便宜去冒险?快说,我不告诉别人!”周东嬉笑着靠拢白浪,似乎想听悄悄话。 “东哥,我不瞒你。那些人为什么死我不清楚,但家里以前老人说过有老柳树的地方不能住人,不然不是病就是灾。那幢宅子里就杵着一棵腰粗的足足百年的老柳树!这种地方常住能有好? 旁人不知道,还留着那老柳树以为能乘凉呢。这种便宜您说捡不捡?” “难怪你小子刚买下来就把那树给砍了扔了。原来是打这个主意?不过你可想清楚了,别不靠谱把小命搭进去。” “东哥放心,就算我猜错了,那屋子也不会立马就要人命,我见事不对还是可以先跑的。” “呵呵,你小子果然是想明白了的。那就祝你捡着大便宜了。对了,你来找我干嘛?不是说你完成了晋升任务去领赏了吗?”周东见白浪心里有底也就不再多言,换了话头。 白浪给周东斟满酒碗,道:“东哥,我来找你之前才从柳爷那里出来。心里忽上忽下的不踏实啊。” “怎么啦?” “东哥,柳爷让我去新合并之后的钱坊里当镇堂!你说......”白浪压低声音,将自己心里忐忑的原因一五一十的全都倒了出来。其实总结起来就两个字:不安。 但听完白浪的言语和心绪,周东却只是在一开始的时候表现得有些意外,之后却一直吃菜喝酒脸上并无怪异。似乎从白浪的言语里已经看清楚了背后的本质。 “东哥,您说句话啊?我这心里不踏实。钱坊那么大的场子,我这种新晋的腰刀子过去还不知道多少不怀好意的等着我呢。东哥,您给指点两句呗,到时候怎么最好打开局面?” 白浪也知道此时自己当这个新的“镇堂”已经当定了。他认了,但希望在错综复杂的关系脉络里寻找一条最合适作为突破口的来落脚。而周东是他最信任且认为消息最灵通的人,自然找来寻求帮助。 周东放下手里的筷子,道:“东市两个钱坊以前肯定是相互都不对付的。都想多赚些,即便同为一个刀馆的自己人,但也不免会有磕磕碰碰甚至暗地里会有些手段。一争就是几十年。人都换了一批又一批,恩怨一直还在那边放着,虽然不上台面,可在刀馆内实实在在的已经经年累月下形成两股势力对峙了。 后面你也晓得,柳爷所在的那一方胜了。其中过程我也不清楚,只是听说是涉及到了死斗,还有一连串的事情接连失败,让唐座刀很不满意,所以才彻底失去平衡。一方全胜,一方输了个掉底。 所以你觉得合并之后的钱坊里会不会有不是柳爷结盟这一方势力的人插手进来?” “不会,除非唐座刀安排,不然想在这种时候摘桃子肯定不可能。”白浪不用想直接回答。 “这不就对了嘛。都是“自己人”所以基本的脸面还是要给的。所以你当镇堂这件事明面上绝对不会有什么波澜,更不会有谁阻止。但也正如你所想,暗地里的手段肯定不会少。并且会步步紧逼你。实则是在步步紧逼柳爷。 你知道柳爷让你去当镇堂其实也是无奈之举吗?” “啊?怎么会?”这句话直接就把白浪给整呆住了,身子前倾,守着周东的下文。 周东叹道:“柳爷什么都好,但就是天赋不行。多年来一直卡在五品难有寸进。如今年纪大了,手里实力大不如前,身边也难有可以在修为实力上帮衬到他的人。短时间尚且可以靠着人脉关系勉强维系,可时间一长,刀馆里终究还是要靠拳头说话的。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应该是柳爷的一次尝试,他需要看看你到底是昙花一现还是真能长成梁柱。 当然,以我对柳爷的了解,你这次若是没能顶得住也不至于就直接把你放弃掉,只不过重视程度会大不如现在了而已。” “为何是我?”白浪听完之后认真的想了想,其中脉络他倒是大致听懂了,可为什么会选他呢?刀馆里柳旭门下的腰刀子可不少呀。 “因为你有潜力。十六岁八品,有脑子,身家干净,又是我带出来的和柳爷天然一脉。一旦能破了这道关远比柳爷门下的其他人更有用!也更敢用! 你不是想要知道如何打开局面吗? 我以前就跟你说过,刀馆的人说到底都是刀口舔血的家伙,这是本质。遇事不决时不用想太多,谁不服就给谁放放血就行。钱坊里的那群人别看着资格老,比起杀人的手艺他们早就大不如前了,怕什么?小说 只要你能让那群少有见血的家伙们害怕或者不敢直接跟你冲突,那你就算站稳了。暗地里的手段相信你只要稳住阵脚自然也能轻松应付。” 末了周东又补了一句:“你还没去传法堂吧?腰刀子之后会有一次选法的机会,别浪费了。” 第42章 规矩里的漏洞 和周东喝了一顿酒之后,白浪又在酒馆打包了一只烧鹅回去。这一顿饭还是他请的,用的这次晋升任务后的赏钱。 烧鹅对家里姐弟俩来说绝对称得上是大餐。即便两人等了白浪未归就先热了饭菜果腹,依旧还是在烧鹅面前努力撑起肚皮大快朵颐。 “看,这就是腰刀子的腰牌。”白浪见两个小的一边吃得满嘴油,一边目光飘向他腰间,于是索性就把腰牌取下来放在桌子上让两个小的好好看个明白。 白燕还好,白元凯则是擦了手上的油,拿到腰牌就不松手,嘴里不停的说着“好威风,好威风”。 “哥,你成了腰刀子是不是要去市场或者去跟人斗狠了呀?”白燕兴奋之后立马想到腰刀子在街面上给人的印象。那可比起街游子来让人害怕多了,而且常见到断胳膊断腿的惨状。 所以虽然比起街游子,成为腰刀子的确更威风,也能赚更多的钱,可同样也意味着更加危险。 白燕心智比弟弟白元凯更早熟,考虑事情总要更深些,高兴之余已经开始担心起哥哥了。 白浪笑道:“不用担心,我这次不在街面上斗狠也不去市场那边,而是去钱坊。” “钱坊?!” 弟弟妹妹对于钱坊里面的事情也有耳闻,但也仅限于此。晓得钱坊里似乎更赚钱,同时还比外面危险少很多。而白浪也没有在这上面继续细说。等弟弟妹妹把烧鹅吃得差不多了,剩下的半只收起来,就让两个小的漱口然后睡觉去了。 等到收拾好桌上,白浪回到自己屋里并未睡下,他自从上一次在女鬼玲玉的指点下用修行替代的睡觉之后,白浪一下就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 以往睡眠就是纯粹的让意识、身体进行修整,为第二天的忙碌做准备。可自从修行替代睡眠之后白浪发现同样可以达到睡眠的效果,甚至单从意识层面来说比睡觉更舒缓。而身体方面目前尚且还有些不足以完全适应的时候。 所以如今白浪准备试试一睡一练的模式。也就是一天正常睡眠,第二天就用修行替代睡眠。最终的目的就是彻底且自然的淘汰掉睡眠这个时间上不能充分利用的生物行为。 就目前而言白浪自己感觉还算良好。 以前这种不睡觉整夜修行的事情白浪是不敢想的,《刀气诀》也没有让人修行替代睡眠的资格和效果。甚至有了《养气诀》也办不到。 真正让白浪可以把夜晚也利用起来修炼并且不影响身体状况的主要原因还是从女鬼玲玉那里得到的功法:《小周天入门两篇》。 而且白浪明显的可以感觉到自己有了《小周天入门两篇》之后,即便暂时只是“炼己篇”入门,但自己整个的功法体系却因此而完整。特别是对《养气诀》而言是真正的被利用上来了。 第二天一大早,白浪就又去了麻绳巷一趟,找的是他两年前才加入刀馆时进过门口一趟的传法堂。 传法堂不在正堂口里面,而是和白浪去得最多的偏口小屋的后面,算是偏堂。 而传法堂也是刀馆里除了饭堂最热闹的地方了。里面人很多,几乎全是腰刀子。三三两两或者独自一人,要么席地而坐,要么聚在一起动手动脚似乎探讨招式。嘈杂中又显得很是严肃的一个地方。 以前白浪不敢过来这边还是因为身份问题,也因为没必要过来。因为即便他有什么需要指点的地方自有周东在,他不需要到传法堂里寻求什么帮助。 这次白浪刚一进来,很快就感觉到时不时的会有刻意的注目落在他的身上,像是在暗中打量他。并且一些窃窃私语也会不清不楚的落入他的耳朵。 “他就是白浪?那个柳爷推出去的新钱坊镇堂?” “嗯,应该就是了。十六岁的八品,咱们刀馆可不就他一个吗?瞧那脸嫩的。” “呵呵,十六的镇堂啊!有好戏看咯!” 诸如这种窃窃私语白浪没想到会来得如此之快。毕竟他也是昨天才在柳旭那边确定下来去处,今天一大早传法堂里看样子就已经传遍了。 不过对于这些杂音,白浪平不想多事,并且也不觉得自己如今有让人闭嘴的本事。只当做没听到,面色从容的径直走到传法堂的侍从弟子处。 “腰牌。”侍从弟子看了一眼白浪,脸上平淡,公事公办的手一伸,要查看白浪的腰牌。 白浪昨天就从周东那边打听好了传法堂这边的规矩,闻言连忙解下腰牌递了过去。等对方核查无误之后,才道:“我来选法。” “是的,白浪,你有一次选法的机会。拿好这块牌子,你只能在白门的屋子里选法,别的门你进不去,也别乱闯,不然守卫有权将你就地格杀。可听清楚?” “嗯,清楚了。” 接过对方递来的白色牌子,却没有自己的腰牌,要等到自己离去的时候交还这块白牌子才能领回去。 之后白浪去了传法堂后面的院子。院子里有十余守卫,手扶刀柄身上气势汹汹各个都是七八品武者。见白浪进来亮明手里白色牌子,其中一名守卫便过来领着他到了院里一间门上涂了白色标记的屋门前。 “牌子给我,你自己进去。里面的功法你自己翻阅,可以在里面待三个时辰,时间一到必须出来,且不允许带走里面的东西。明白吗?” “明白。” 昨天周东说过。传法堂一次选法的机会不是说只能选一门。而是进入书屋里一次。反正时间三个时辰,只要有本事你把屋里所有功法全过一遍都没人管你。 不过周东告诫白浪千万不要贪多,免得嚼不烂反而得不偿失。专注记下两门功法就可以了。一门练气的功法,再加一门随身刀法就好。前者可以弥补《刀气诀》的疲软,后者不但能加强刀法战力还能增益身法。可谓最合适的选择。 白浪本来并没有太重视这次选法,但听到周东所讲的这些规矩之后一下就来了劲儿。 还以为是像之前街游子那样固定发功法给你练,没得选,如今不但能选还是随便选! 三个时辰对别人来说能背下两门功法就算是困难和极限了。但对白浪而言,这算什么事儿?全收录了也不是什么难事。 第43章 功法融合 进了屋里白浪才晓得里面其实远比站在门口看到的屋舍规模大得多。足足有方圆十丈大小的一个大屋。 屋里正中间是三个比白浪高出一个头的大书架,书架上放着一卷卷功法,草算一下估计不下三百卷。 但即便书架不小也不过在这间大屋里占据很有限的一片地方而已。别处还放着许多桌案以及凳子。甚至在边角处还放了一些木质的刀剑还有匕首,看着像是孩童的玩具,但白浪知道这些东西是给人摸索功法路数的时候有时候想要用到的。 此时白浪进入屋里里面并不是只有他一人,周围还有三人正坐在相距甚远的桌案前捧着一卷功法全身心的研读。 三个时辰的时间看似不短,实际上用在这里却显得拙荆见肘。根本不敢分心半点。 而这三人在白浪眼里也很清楚,都是腰刀子,而且应该都是八品的境界。估计研读的内容也与他来之前周东建议的差不多。 如果白浪没有属性面板这种奇特的东西在身的话,他也不得不承认周东的建议最为中肯。但有了属性面板之后,白浪选择的余地就很大了,并且时间上对他来说显得非常的充裕。 白浪自然不会去搅扰别人,他连脚步都放轻到极限,走到最近的一座书架边上开始一卷一卷的拿起来翻看其中内容。而不是直接按照来之前周东所说的功法名字查阅。 其实像白浪此时这种一卷一卷翻看的行为在这间屋子里几乎没有过。因为这实在是太浪费时间了。难道书架上三百多卷功法你都准备全部翻一遍吗? 若真有人这么问白浪的话,他会回答:是的,我准备全部都翻一遍。 第一部功法入手,快速的翻看了三页之后白浪就如愿以偿的接收到了来自属性面板的提示。 【注意:发现(白)《披风刀》,是否收录?】 白浪心里继续点看《披风刀》的详细描述,之后心里暗道一声“果然”。这里给腰刀子选的功法果然还是不能太过期待。 放下《披风刀》,白浪并没有选择收录。他同意周东所说的贪多嚼不烂的说法。但同时也并不希望简单的就拿几门离开。他要先筛一遍这里的功法再做打算。 白字......灰字......白字......白字...... 白浪的动作并不慢,因为书架上根本没有出现值得他停留的功法。白字占大多数,有时候甚至还会出现灰字的功法掺杂其中。 “难道堂堂腰刀子可以学的功法连一本绿色都没有吗?” 白浪还真没有想错。腰刀子的确没资格学绿字的功法。只不过在白灰二色里起伏可怜的评分高低而已。 但正当白浪心理落差以至于有些烦躁的时候,他翻到了一部灰字名叫《跳刀术》的随身刀法。 所谓随身刀法就是用来贴身近战的刀法,不会大开大合走的是精巧凶险的路数,并且会附带上配合刀法的一些身法路数。也是来之前周东提醒过他要学的功法类别。 但这种随身刀法并不是第一次出现,在此之前白浪就已经翻过不少部同类的功法了,但都没有停下。唯独停在了这部《跳刀术》的跟前。因为用意念在属性面板上点开这个灰字的《跳刀术》之后提示里跳出来关于这门刀法的详细描述。 【(灰)《跳刀术》,契合类刀法,可与《虎刀十式》融合,融合之后品级提升,原有修炼进度缩减50%】 【注意:发现可融合类刀法(灰)《跳刀术》,是否收录并进行融合?】 白浪直接确认收录并融合。 并没有白浪担心的融合费时费力的情况出现。他这边确认收录融合之后仅仅数息而已,他就感觉到自己意识中属于《虎刀十式》的那一片记忆和经验出现了神奇的变化。原本烂熟于心并且小有所成的刀法就在这须臾之间变了模样。 一种既熟悉又突然觉得陌生的新的刀法就这么在白浪的记忆里直接飞快的演变完成。 【融合完成,获得新刀法(绿)《虎跃十三式》】 一部白字刀法和一部灰字刀法融合之后得到的是一部绿字刀法。这种好事直接让白浪笑裂了嘴。他相信这样的机会或许不会只有这一次。因为当初刀馆发下来给街游子的除了《虎刀十式》之外还有《刀气诀》,两样都是刀馆里最基础的手段,没理由一个有机会融合成为绿字刀法,另一个却不行吧? 第44章 你看他我看你 白浪将六个时辰用尽之后才从那间大屋里出来,门外的侍卫目光犀利,确认他没有抄录或者夹带任何东西之后才将那块白色的牌子还给他,他拿着牌子去前面侍从弟子处才能拿回自己的腰牌。 自始至终没有人觉得白浪这六个时辰的行为举止有什么不对。 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弟弟妹妹已经吃过了饭,还将昨天剩下的那半只烧鹅留了一条大腿给白浪。 笑眯眯的吃完留给他的晚饭,白浪再推开里屋,看了看已经进入梦乡的弟弟妹妹,然后重新出门。径直从东城出到城外,来到了他有几天没有过来的小树林。 之前事务太多,白浪刀法修炼上有些懈怠。今日无论如何也要来活动活动,更何况今天两门绿字的新手段实在让白浪心里痒痒,哪怕记忆中被属性面板过渡得很自然,但还是想要真正的用出来看看。 而白浪依旧不知道他从家里出来这一行踪远远的被两道身影吊着。这两人距离白浪很远,也不知用了什么手段不跟丢。并且完全避开了白浪的察觉。 “大人,我总觉得这白浪今日看起来和往日有些不一样。” “嗯,应该是从他从刀馆里出来之后,对不对?” “对!有种说不清的感觉,就好像突然这小子变得让人有些不自觉的提高警惕。可区区八品武者而已,怎会有这么感觉呢?大人,您是不是也?” “嗯,我不至于有你感觉那么强,但也明显感觉到白浪与之前有所不同。而且这些日子以来你我一直跟着他,他的变化虽然无声无息但也极为惊人。如果再有新的相关发现,即便没有直接证据,我们也已经足够上报的条件了。这白浪,便是你我这次失手的脱身之关键。 嘿嘿,之前救他性命,没想到却是救了我自己。” 此二人一边跟着出城的白浪一边小声的相互交流着,言语里并不好意。细看正是曾经救过白浪性命,来自州府的那名血卫卫长李江,以及他的副长。 两人尾随白浪出了城最后跃上树梢,远远的看着白浪在树林里寻了一处相对开阔的地方,略作调整之后便抽出腰间的短刀开始动了起来。 又是出来修行的。即便以李江二人的眼界来看,这白浪也的确足够勤奋。 “这小子是准备练今日在刀馆里学的新手段吧?啧啧,刀馆里腰刀子能拿到什么东西?除非有谁提点他,腰刀子终究也只不过是炮灰而已。” “咦?大人,你看,白浪用的是之前的那门刀法吗?我看着不太像呀!”副长一边仔细的记录着今天白浪的一举一动,全在一本小手本上。忽然眉头一皱,紧盯了一会儿,立马发现了今晚白浪施展的刀法和以往略有不同的地方。并且随着白浪刀法的不断变化,这些不同之处逐渐变多,连带着整套刀法给人的感觉都发生了巨大的改变。 李江眉头时而紧锁,时而舒展。 “这白浪可能比我们想的更加复杂。他现在的这套刀法似乎就是脱胎于《虎刀十式》还有一门我忘记名字的劣质随身刀术。但合在一起居然产生了如此惊人的变化。他应该尚未熟练,但单从威能上来说已经远远超出之前他用的《虎刀十式》了。” “啊?大人,您不会觉得这小子使的这趟刀法是他自己弄出来的吧?!” “为什么不可能?既然我们猜测白浪拿到并且直接勘破习练了泥人雕,这本身就已经超出一般常理了。顺着这一点继续往下想的话你还会觉得白浪自创融合刀法不可能吗?你想想,传闻里泥人雕可是能极大激发武者潜能的神秘法门。 而在潜力面前,一切皆有可能!” “这......”听到李江如此道来,副长也双目放光并且不再执着刚才的意见了。毕竟正如李江所说。都已经没按常理在揣度白浪了,那就应该一以贯之才对。 接着李江又道:“其实不管是不是如我们所猜的那样,至少白浪这人不一般是肯定的了,他越神奇,越对我们有利。等下再看看,你就将今日发现的按照我刚才的思路写上。如此一来这份上报分量也就够了。相信两位统领必然重视,到时候两位统领出面拿人,永川城这边也就不存在什么拦阻可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