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国皇帝是我外室》 1. 第一章 黎明即起,洒扫庭除。 一名高大健壮的婢女端着铜盆从西厢房走了出来,大脚片子走在石板路上踢踏有声,将院内紫藤架下挂着的鹦鹉惊的扑腾起来,嘴里喊着:“撮鸟撮鸟……” “骂谁呢?” 婢女一脚勾起不远处的鸡毛毽子向鹦鹉飞踢出去。 只听得“噹”地一声,鹦鹉扑腾着在笼子里上蹿下跳,扯着脖子吟道:“窈窕君子,淑女好逑……” 婢女听着鹦鹉念诗的口气,颇像大公子阎少康摇头晃脑矫揉造作的样子,不由得嗤笑着撇了撇嘴,将手中的盆放在院子里的石桌上,拿起廊下的食盒往鹦鹉笼内添食,口中念念有词道:“李白,莫要与你主人这般没眼……”在一道锐利的目光之下,她硬生生将险些脱口而出的话又咽了下去,无措地挠了挠头发道:“姑娘,就在院中梳洗么?” “先放着罢。” 婢女听着这句有气无力的声音,看着靠坐在廊下椅中阖目假寐的女人,圆润的鹅蛋脸因生病瘦了一圈,反而凸显了尖尖的下巴,竟然显现出以往从不曾有的娇弱姿态,仿佛方才那道慑人的眼锋是她的幻觉。 自从昨儿个早上姑娘苏醒后,一日过去了,她总觉得哪里不对——进食不但慢斯条理,优雅至极,就连日常喝的浓香烈酒,更是蹙着眉让立刻端走。一顿饭下来,不过略捡几样尝了尝,就搁下了筷子。说话时,眼角眉梢衔着与往常火爆脾气完全不同的淡漠与幽凉。 婢女咽了咽口水,进屋拿了一条薄毯蹑手蹑脚地盖在了她身上,再也不敢制造任何声响。 陆南星阖目,蹙眉忍受着来自薄毯上隐隐散发出劣质香料的味道,却并未睁眼。 在穿来一日内,不知是谁请来了萨满在屋内做法,杀鸡放血招魂。在此期间,鸡的惨叫声,院子里的敲锣打鼓声络绎不绝。就连下人们来来往往嗓门也大的出齐,吵闹得不得安生。 此刻,难得有片刻清净,她要将穿越这件离奇的事,好生捋清楚。 她是大明最后一任皇后。 閫于深宫五年,无时无刻怀念人在广州时,借着小舅舅的名头与十三行做生意,赚的盆满钵满,成为当地的隐形首富。谁能想到,父亲被先帝临终顾命以后,在上京途中被起义军杀死,她被当做棋子嫁给了末帝。 末帝原本想立他的爱妃为继后,却被她横插一杠“鸠占鹊巢”,自然对她极尽冷淡,犹如被打入了冷宫。 自从各地爆发了农民起义后,她以一国之母祈福的名义宿在佛堂内诵经。亡国当晚,听闻回来报信的太监说农民起义军冲破了午门,将末帝和他的宠妃斩杀在乾清宫。 她打算从事先安排好的密道逃走,熟料却脚下一滑,狠狠地撞在了太|祖皇帝的石像墩子上,在剧痛之中失去了意识。暗中偷挖三年的密道,耗尽了全部的心血,却成为她的亡命之处。难道是太|祖皇帝显灵了么…… 当她醒来后以为投胎转世了,谁知竟然穿到了金朝末年。此时大明的太|祖皇帝,还不知在哪里盘算着起义反金。而她所穿的原身是个乡野丫头,因着父亲有点眼光,是最早扛大旗起义的那批人,一跃成为了义军首领之女。 只是运气不好,原身父亲在招兵买马时不慎跌入山崖,直接将积攒了多年的人马便宜了原身的义父——阎兴邦。 原身被阎家父子的苦情戏码感动地以身相许,一门心思等着嫁给阎少康。殊不知,她早已被阎家父子捧杀的恶名在外而不自知。 想到此,她宽慰自己:只要有命在,重获自由亦不是难事。 “姑娘若疼的厉害,奴婢这就找人去把大夫请来。”婢女见有人拎着食盒前来送饭,刚要去接,就听到她的叹气声,又赶忙退了回来,关心地问道。 “不必。” 陆南星这才将目光落在婢女身上,脑海中浮现了一些陌生的记忆:此婢女名叫阿硕,是原身父亲起义后捡来的孤儿,对原身很是忠心。 “告诉他们,不必派人过来做法,这几日我想安静地养病。” 阿硕“啊”了一声,“奴婢听管家说,大帅安排了三日跳大神的来给姑娘驱鬼。如今姑娘好似魂魄还未归位的样子,还是再忍耐两次……” 陆南星缓缓抬眸,只睃了她一眼,“我说的,你照做便是。” 阿硕从她犹如数九寒天般的目光中,感受到不同以往的威压,惊诧之下连连后退两步,将身后拎着食盒来不及躲避的人撞了一个满怀。两人纷纷在“哎呦”声中,伴随着几声碎裂的声响,汤汤水水撒了一地。 “这般毛毛躁躁,平日里如何当的差?!”柳嬷嬷亲自将被撒了一身粥的婢女扶了起来,大如铜铃般的眼珠子不满地瞪着阿硕。 阿硕见骂她的人是夫人身边的红人柳氏,据说这个老虔婆曾是某位知州府里的教养嬷嬷,最得夫人青睐。平日里,更是瞧着自家姑娘哪里都不顺眼。今儿个她来,还带着刚被大公子抬成通房的落月,统统来者不善准没好事儿。 她心有余悸地看了眼闭目养神的自家姑娘,低声下气地道歉,“落月姐姐对不起,我再去拿一份回来。”若今日闹大了,又要被大公子训斥,姑娘又要借酒浇愁。 柳嬷嬷冷哼一声,目光越过阿硕的肩,看向睡着的陆南星,见她面色苍白眉心微蹙,整个人奄奄一息,一副活不过三日的样子,心中暗喜。她端着托盘,朝着阿硕努了努嘴,命道:“去将你家姑娘唤起来喝药。” 阿硕想起这两日做法事,这个老虔婆亲自端起黑乎乎不知何物的汤水,死命往不省人事的姑娘嘴里灌,幸好大部分都流了出来。如今闻着碗里的怪味,根本也不像是草药熬出来的,便壮着胆子说道:“姑娘本就讨厌苦味儿,如今已经大好了,嬷嬷还是端回去罢。” “端回去?”柳嬷嬷斜睨着仍旧阖目的女人,“这是夫人花了重金,四处求人,请宁州城有名的杏林名医开的方子。姑娘若不喝,岂不是打我们夫人的脸?”萨满做法后,特意叮咛最少要喝满三日,才能见效。她今个如何也得让这野丫头乖乖把药喝了,让夫人放心。 “我看是你狐假虎威,借着夫人的名头来压我。”一道轻柔且慵懒的声音,从阿硕身后传了过来。 落月正在暗自欣赏着阿硕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窘迫样儿,闻言瞧过去,只见陆南星扶着椅子缓缓起身,一袭素衣,额头上的绷带反而将她的面容衬托的更加我见犹怜。平日里总爱瞪人的杏眼,今儿却覆上一层摄人的寒魄,整个人竟然显得高贵清华起来。 听着她的声音像是有气无力,不似以往那般呼来喝去,落月叹了声,“我听说,夫人为着表姑娘的病,好几日都不曾睡个整觉。柳嬷嬷是何等身份,如今日日亲自熬药,唉,这一切终究是错付了。”如愿看到柳嬷嬷眼中的赞赏。 阿硕见她帮腔,怒斥道:“你算什么东西,在姑娘面前挑拨离间。你不过就是个通房,怎么着,还想越过我们姑娘?做梦吧你!” 柳嬷嬷本就见不惯女人当众言语粗鲁,尤其见小小一名婢女气焰如此嚣张,她看向陆南星,质问道:“老身作为夫人跟前的教养嬷嬷,今儿个定要让你知晓,什么是礼数!你是马上要做阎家儿妇的人,非但自己言行不知检点,还纵容下人耀武扬威。府里上上下下,无不背后对你们主仆二人指指点点,就连夫人都听闻坊间给你起了个诨名--陆夜叉。 亏得大帅仁义,还想着让你尽快和大公子成婚,为你冲喜。这一家子上下哪个不是为你好,可你做事想过阎家么?你这个样子,不配成为阎家少奶奶!” 落月听着这番指责的话及其舒心,略微缓解了听闻要为她和大公子冲喜时的怒恨。 “我配不配,也不是你说的算。”陆南星扶着阿硕的手,端起托盘上的汤碗,在众人面前缓缓地将汤药倒在了地上。只听得“咣当”一声,汤碗碎在了柳嬷嬷的脚下,将她唬了一跳。 “你自称教养嬷嬷,只第一条,尊敬主子便没做到。”陆南星睥睨的目光睃向她,不疾不徐道:“义父与我爹爹义结金兰,我在如何,也是这大帅府的贵客。夫人待我始终亲厚,岂能容你在此挑唆离间?!传扬出去才会让人笑话,刁奴竟然在大帅府里称王称霸。阿硕。”她微微抬手,本想示意去拿戒尺,后来一想,这地界儿未必有这东西,又道:“义军有军法,大帅府内自然也有家规。如今你犯了错,我却不能替你说情,总要让你长记性,免得下次丢夫人的脸。” 阿硕听着自家姑娘这番话就觉得抬气,忍不住大声说道:“姑娘,奴婢去拿紫金鞭?” 陆南星道:“有现成的,何必劳累。” 阿硕顺着她的目光看向地上的碎瓷,从未见她如此云淡风轻般惩治人,以往都是二话不说上来就用鞭子抽打。两相对比之下,还是如此这般动动嘴皮子更加令人解气。 她一把薅住柳嬷嬷的衣领,轻松将她提起,对准膝盖后的位置狠狠踢过去将其按在碎片上,听着粗哑地惨叫声,说道:“姑娘想清净,要不奴去找只奇臭无比的裹脚布来塞她的嘴?” 陆南星只嘴角微牵,并未应允。 她本不想刚穿来就有所行动,总要观察下大帅府上下与原身记忆是否有误差,再做进一步的打算。无妨,即便惩治个下人,也改变不了现状。 “表姑娘……我……只是……”落月见柳嬷嬷被阿硕大力按在地上,早就吓得双膝一软,摊坐在地。她的手不慎扶在了碎瓷上,在一阵钻心地疼痛之下,索性哭了起来,想让更多的人听见。 阿硕见落月又装起了可怜,想到自家姑娘在府中的处境和大公子的态度,方才的解气立刻化作了慌张失措。她松开了柳嬷嬷,任由鸡贼的落月扶着那只老货,两个人踉踉跄跄地离开了小院。 她就像犯了错的小孩子那般,苦着脸问,“这贱婢最会装可怜,姑娘岂不是又要遭殃?”届时姑娘容不下通房的名声传了出去,又要扣上一顶善妒的罪名。大公子若心疼小贱人,那姑娘日后在府中更没有地位了。这句话她不敢说,是怕姑娘又不管不顾地去阎家父子面前哭闹,后果更加严重。 陆南星淡淡道:“我替夫人管教下人,谈何遭殃?”前世见惯了人心险恶,欲壑难填,自然知晓阎兴邦为了彰显自己有情有义,对她极其包容,这一切皆是为了给陆家军的将士们看。 于公,彰显了他阎家重情重义,令将士们认为追随了一个具有帝王胸襟之人,跟着他定会不离不弃。于私,不过就是儿子娶妇罢了,日后若不喜欢纳妾便是。甚至待大局稳定后,与世家女强强联手,休妻哪怕下个毒制造个病亡也使得。 届时,原身就是一名内宅妇人,且身后无娘家支撑的孤女,还不是他阎家想怎样便怎样。 打的一手好算盘。 “陆妹,你如何又发起了脾气?”一声低沉的诘问将陆南星拉回了现实。 她微微抬眸,余光看过去,只见一名身着松烟色杭绸直裰的男人,拧着两道过于粗重的浓眉,微厚的嘴唇向下捺着,满脸不耐烦地走进院中。 为您提供 棠弥 的《开国皇帝是我外室》最快更新 1. 第一章 免费阅读 [www.aishu55.cc] 2. 第二章 阎少康才刚回府,就见到了满手都是血,泪流满面的新通房。 耳边听着声泪俱下地控诉,想起她一早便起身熬煮的鸡汤就这般被打翻在地,这明明就是妒妇撒泼,打他的脸。又想起为着她前日去茗山书院闹事,他今儿去拜见吃了闭门羹后的恼怒,通通涌上心头,怒不可遏地斥责陆南星道:“你不好生在床上养病,稍微好些便作践人,非要闹得府中鸡飞狗跳才得以安生。”却望进一双平静无波的眸中。 她并未像平日里那般浓妆艳抹,一袭红衣走到哪里都像一团火焰那般,令人感到焦躁。今儿未施粉黛,却凸显了她灵秀的五官,身着月白色长袄同色衣裙,周身流露出从未见过的沉静与端庄,就像是换了个人那般,甚至令他感到无所适从。 阎少康不由得回想起方才气头上说的话,又有些后悔,便笑着缓和了语气,“原你在病中,我不该把话说那么重。只是你这性子也该改一改了,日后成亲也是要当主母的人。”忍不住又多瞧了她几眼。 陆南星故作哀伤道:“义兄怕是很难理解,我至今都无法相信,父亲再也回不来了。每每想到此,我都很怕被人欺负了,再也无人像父亲那般保我一世无虞。”她眸中涌上一层泪雾,泫然欲涕地望着阎少康,如愿从他眼中捕捉到一闪而过的慌乱,继而不动声色地往前迈了一步,试探道:“义兄,这两日我总梦见父亲欲言又止地看着我,你说,有生之年还能找到杀父之仇的凶手么?”凭借原身的记忆,她总觉得陆父的死颇为蹊跷,假借做梦试探,正好瞧瞧此人有几分道行。 阎少康倏然间有些冷寒。 这女人方才听到他的指责时,却没有一丝失态的表情,甚至眉头都从未皱过。此刻虽示弱,却令他感受到无形威压。 他强压内心的慌乱,解释道:“你在病中难免心绪低落,想念陆伯伯实属正常。大夫可说了,病中多思于康复不利,过两日我弄只狸猫来,陪你作伴。”握住她的手臂,想要扶着她回屋躺下。 陆南星不动声色地将右臂抽离,左手顺势搭在阿硕的手上,“我怕过了病气给义兄。”垂首轻轻咳嗽了几声,又道:“这两日怕是做法的缘故,总是梦见父亲,想必也令他老人家不得安宁,我也睡不安生。” “我这就命他们不用再来了,你安心好生休养便是。”阎少康见她只是做梦而非试探这才放下一颗悬着的心,跟在后面想要进屋,却被阿硕圆润的身体堵在了门口。 陆南星故意站在原地,只转身微微颔首道了谢,“方才被柳嬷嬷折腾的有些头疼,我想歇会子,义兄请回罢。” 阎少康颇不适应她如此冷淡疏离。 以往对她稍微亲近一些,便恨不得一整日都粘着他,害的他还要找借口甩掉这个跟班。今儿这般做法难道是欲擒故纵?又想着她身子不得劲儿,只得讪讪说好,继而说了些送补品送解闷儿的玩意话,这才带着满肚子疑惑离开了。 经方才的试探,陆南星得出三个结论:此人是个草包,兴许原身生父之死有蹊跷,阎家父子尚未将她当一枚弃子,开局不算太差。 “将窗牖全部打开。” 陆南星看着堵在门口的黑檀山水屏风,皱了皱眉。 这间所谓的中厅本就逼仄,只放得下一对主座和四对客座,便再无下脚的地方。如今在两扇门的门口放置这么大一座不知从哪个富户抢来的屏风,更加显得屋内狭小又昏暗,人坐在屋内便有一种憋闷窒息的感觉。 再环顾四周,原身怕是将所有她认为值钱的物件,全部摆放在明显的位置上,琳琅满目犹如仓库。 西侧间是书房,博古架上空落落的,书籍也并未有经常翻动的痕迹,一眼便知只是做做样子罢了。 东侧间内寝更是像入了洞房那般,大红帐幔,枣红锦被,玫红凳垫…… 陆南星扶着八仙桌缓缓坐下,一手支颐,做着心理斗争。 五载的深宫生活,触目皆为百年陈设,古朴而典雅。如今,放眼望去只想着逃离此处,却又明白既然穿在此人身上,适逢乱世又涉及性命之忧,身外之物便也顾不得那样多。 在原身的记忆中,各地农民纷纷揭竿而起,阎兴邦所盘踞的宁州属于江浙行省,物产相对富饶也就意味着粮饷不缺。金军目前被山东一带的义军绊住了脚,中间还隔着一个河南江北行省,暂时阎家军是安全的。 若她是阎兴邦,此时便是广积粮、招贤良的大好时机。壮大自己的势力,才能多抢占江浙行省的城池,派驻自己的人看守和治理,守着天下粮仓再稳步扩张版图,想要一统江山也不是没可能。 若要壮大自己的声威,让人们争相来投,势必要名声在外。讲义气、爱民如子、尊重读书人,样样不能少。 可阎兴邦的手下并没有做到。 在原身的记忆里,义军打跑了盘踞在此的官军后,将士们对城里的百姓进行新一轮的“征粮活动”,实则为抢。随后,便要求城内的富户孝敬金银珠宝,对个别上贡的富户不满还派人去其家中查抄,一时间弄得城里上下怨声载道。 这些事,阎兴邦本人是否知晓,在原身的记忆里是没有的。 并且陆南星对于原身识人的能力,也不报有任何希望。存储在她脑中的记忆,大多都是与阎少康有关,并没什么价值…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3. 第三章 陆南星见林氏肤色白皙,眼角虽有细纹却依旧风韵犹存。身着黛色褙子绛紫色马面裙,能增加些许端庄持重。佩戴的钗环耳饰看似简单,却都是很名贵的成套翠玉,彰显她正室的身份。 看来阎兴邦对她甚是喜爱。 林氏敏锐地察觉到,来自陆南星的目光之中少了以往的戾气,竟然多了些许以往不曾有的善意?便也含笑试探道:“今儿个柳嬷嬷不知尊卑,让姑娘生气,是我这个当主母的管教无方,还望姑娘海涵,给这个老货留条命,我已将她打发到庄子上思过。” 陆南星淡淡笑道:“我就知道,夫人怎会像她说的那般,对我厌恶至极。”说罢扶了扶额,“我大病初愈,又生了一顿气,再无力气去拜见您,可心里却无不担忧您因我惩治柳嬷嬷而心生误会。” “怎么会。”林氏见她竟然主动找台阶下,心中很是讶然,却也识相地迎合道:“你这般做,完全是为了我。今儿若纵着她得了逞,日后我欺负未来新妇的名声便会传扬出去。故而,我来也是为了感谢你。”又亲厚地拍了拍她的手,“你不知,前两日你人事不省时,我急的夜不能寐。如今见你的病有了起色,我这颗心也总算是放下了。” “多谢夫人惦念。”陆南星自然要表现出感激之情来,“只有一事,还要麻烦夫人相帮。” 林氏“哦”了声,还是警觉地问道:“说来听听。” 陆南星一本正经地说着瞎话,“自从受伤后,这两日总是梦见父亲。想起他老人家去世时正赶上攻打宁州城,彼时无暇守孝。如今能暂时稳定一段时日了,我便想着吃三年素念念经文悼念父亲。” 她指着林氏身后的屏风笑了笑,“生了一场大病才知,女儿原来这般不懂事。这么庄重的物件,原本就是要放在正堂内的。如今完……送还给您,还望夫人莫要生气。”她早就注意到林氏进来后,目光瞟了眼那架屏风。顺水推舟送她,日后还有用得着的地方。 林氏不自觉地捻了捻手中的绢帕,暗忖:吃素三年,难道她不想嫁人的暗示?看来萨满太太的法力很是灵验。难怪野丫头收了玉观音后高兴地相邀面谈,原来是要搞什么念经超度。 想到此,她便感动地拍了拍陆南星的手,道:“我怎么能和小辈抢东西。就连咱们大帅都说,待你如女儿那般疼爱,这大帅府所有物件都先紧着你挑选。” 陆南星摇摇头,“正因您和义父如此厚爱,女儿才不能这般不懂事。回头让阿硕喊上几个小厮,给您搬过去便是。” 林氏摆摆手,“既如此,我便派人将屏风抬走。回头再派人给你送些经文字画,素色衣料子,如何?” 陆南星就喜欢和爽快通透之人共事,闻言含笑示意阿硕往林氏的茶盏里添茶,指着中厅这些瓶瓶罐罐,道:“夫人安排自是妥当,我还想着将这些物件也更换的素净些,不然让菩萨见了,也得说我心不诚。” 林氏自是来者不拒,身子往前,趁着热乎劲儿再次试探道:“前儿个大帅听大夫说姑娘病重,急着安排冲喜。如今我瞧着你虽未痊愈,气色却比前两日好太多。你心里头作何打算?”又隐晦地加了句,“如今大公子也已及冠,年岁不小了,身边越来越少不了人伺候。” 陆南星明白她这是在卖好。 今早她见阎少康与那丫鬟之间眉来眼去的劲儿,便知是什么关系。林氏知晓阎少康从未把她当做母亲,自然也不希望他能过得好,能找机会隐晦地挑拨离间,自然不会放过。 “多谢夫人提点。”陆南星假装不满道:“不是说金贼还派了小股部队加强濠州的防御工事?想必义父与义兄也要操心招兵买马,积极备战。晚辈可不想如此仓促就办成人生大事,您可得帮着在义父面前多说几句。” 林氏听这话里的意思,更加觉得她有意拖延婚约,不由得心花怒放。她目前已有了两月身孕,自然不希望阎少康立刻成婚,生出嫡子,又多了一个竞争的帮手。遂面上也笑着附和道:“那是自然。女孩子家家的嫁人可不就这一次,哪能这么仓促。不管怎样,你都是正房夫人,日后谁也别想越过你去。” 陆南星刻意学着原身那般猛地拍了下大腿,抬高了声音道:“您说的是。”又与她闲话几句,这才扶着阿硕亲自将人送走。 “姑娘,你真打算吃素三年?” 陆南星从她的目光之中,看到了不加掩饰的意外和惊喜,便故意问道:“有何不可?” “你……”阿硕风风火火地关上了门,半跪在她面前低声问道:“姑娘难道想通了,不想嫁了?” “为何要这般问?”陆南星依稀记起,阿硕曾向原身提过陆家军的老部下,曾暗中偷查原身父亲当初的死因,还被原身斥责过。 话已至此,阿硕冒着再次被罚的危险,狠了狠心直言不讳道:“咱老爷虽然走了,可跟着老爷起义的将士们可并未忘记他的恩德。如今在阎帅营中,论功行赏皆是人家挑挑拣拣剩下的不提,只有当初和老爷一同募兵回来的人深受提拔。你不觉得奇怪么?” 她见陆南星垂眸沉思,并非向往常那般稍有牵扯阎家父子便对她大加训斥,便急切地说出了心中的全部顾虑,“当初老爷留下的暗子营见姑娘一门心思要嫁给阎家,走了个七七八八,还剩下三个被老爷救过性命的死士。他们说……说姑娘若不愿查老爷死因,便也要离开。奴婢虽大字不识,却明白人心难测。 这眼瞧着大公子和落月勾搭上了,他怎么对得起老爷之前的托付?俺爹虽然家穷,与俺娘之间却互敬互爱。可大公子明显对姑娘不敬不爱,你若嫁他,明摆着就是往火坑里跳!” 陆南星看着红了眼圈的阿硕,心中颇为感慨。 在后世,她随着父亲在广州市舶司任上,经常与洋人打交道,也曾是个快言快语之人。可昏君多疑,担心后宫与外戚传递消息,便禁止了册封的后妃携带婢女入宫的先例。 自她入住坤宁宫后,身边皆是心思玲珑剔透的女官,一言一行皆需要思忖妥当,方才说出。五载如履薄冰般的生活,早已将昔日的自己打磨成谨慎自抑之人。【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4. 第四章 陆南星放下粥碗,忆起白束是暗子营的首领,便说了声好。 她本想睡前沐浴好生补个觉,这下只得命阿硕帮她束发净面,更换了额间的绷带,想了想,换上了林氏方才送来的其中一套荼白色男装。 估算着时辰还早,便去了东侧书房从一众话本中找了本《孙子兵法》来看。 阿硕从未见过自家姑娘主动去书房看书,以往只有在阎少康要来时才去装装样子。今晚这专注的神情像是真的……难道姑娘这是想做做样子给白束瞧瞧么?真是太聪明了! 陆南星正看得入神,恍惚间又闻到了呛鼻的香气,她长叹一声,命道:“以后都不许再点这香料了。” 阿硕不明就里,问道:“这是姑娘以往最喜欢的香味儿,不是还让我学着把衣裳也熏上这个香气么?还说大公子夸奖过。” 陆南星听她又提到阎少康这个草包,不耐烦地将书扣在桌上,“你只记住,我若喜欢必然会让你用。除此之外,谁说都没用!” “是了是了。”阿硕心有余悸地撇了眼放置紫金鞭的抽屉,讨好地问道:“姑娘可腹中饥饿?奴婢去端些零嘴来?”以往姑娘晚上总会闹着要吃肉干,有时候还偷着喝两口小酒。如今瞧着她虽像是病愈后转了性子,却也不敢怠慢伺候。 “不必了。” 陆南星早已习惯宫中朝夕食两餐。平日里多吃两口菜,都有女官隐晦提醒。刚入宫后的确不适应,经常半夜饿醒,久而久之身体适应的同时也瘦了许多,以至于被末帝讽刺面色枯槁了无情趣,却正中她下怀。 在失去圣眷与空出时间计划逃离相比,前者根本不值一提。 想到逃离,她总结了前车之鉴:金钱与人心虽都不可缺,但人心却是在金钱之上,获取起来虽难,却是能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阿硕,白束的喜好你知晓么?”在原身的认知里,属下只是用来办事的武器罢了。她也只好从侧面打听,想着多了解些总没坏处。 阿硕一提到这些便来了精神。 以往正愁无人分享,这会子趁着本尊未到,将她所知的像那竹筒倒豆子般说了个七七八八。 陆南星听后满意地夸赞她心细,随后问道:“那你呢?除了吃以外。” 阿硕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奴婢自认为在女子当中力气算大的,想学功夫傍身。”又看了眼桌上的《孙子兵法》抿了抿唇,嗫嚅着说:“奴婢也想识字,这样才能读懂兵书,陪着姑娘干一番大事。” “这有何不可。”陆南星有个想法在心中应运而生。 她拈起一支笔,示意阿硕磨墨,行云流水般写了一张悼词。 在后世,末帝重道抑佛,朝中上下为了升官纷纷私下里练写青词。她身为皇后,逢年过节自然也要带头敬献。写的次数多了,诸如此类便也信手拈来。 阿硕不知她写的是什么,只觉得字很好看,刚要问就听到一声细微的蜂鸣声穿透了窗纸。她转头便看到身侧门框上的银针,两眼放光地喊了声,“姑娘。”又指了指上面。 主仆二人听到屋瓦出现细微的响动,须臾之间,一道犹如黑色闪电般的身影落地,伴随着低沉清冷的声音,拱手道:“白束参见表姑娘,府内有眼线,属下只得另辟途径。” 阿硕听到这声称呼,脸上带着不加掩饰的不悦。 陆南星就着烛火,不动声色地打量起这位在陆家军里,官职近似锦衣卫指挥使的人物。 此人长相清隽且身段瘦削,周身却散发着书卷气,到像个读书人,这到出乎她的意料。 只是他左眼带了一个黑色眼罩,应是阿硕方才说的,曾陪着陆父撤退时以一敌百,射空了随身携带的箭矢被敌人所伤。即便如此,他照旧护送着陆父回到了大营。陆父见他眼睛流着血却一声不吭,仍旧凭借着自己过目不忘的记忆力在暗夜里穿梭在山间小路上,这才甩开了追兵,当即将他带在身边,已然成为亲信。 彼时,白束才十七岁,只比原身大了两岁而已。 “阿硕,上茶。”陆南星开门见山道:“前些日子未与咱陆家军的人见面,一是我想趁这个机会瞧瞧父亲的老部下心向何处。二,让敌人放松对我的认知,未尝不是一种以退为进的办法。故而,就连阿硕也不知我的真实想法。所幸,我得到了想要的讯息,下一步计划也得以顺利进行。” 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是她在宫里和围绕在昏君身边的大太监身上学来的。诡辩之词要符合逻辑,逼真,最好打打感情牌,往往有出乎意料的效果。 白束颇为震惊地看向她,不敢置信地问道:“表姑娘所为,当真是虚与委蛇?” “正是。”陆南星坦然地与他对视,“父亲去世的噩耗传来后,当初随行回来的两个人虽然口径一致,却并无细节。随后这二人被阎兴邦以以命护送陆帅尸身回归为由,大肆封赏。紧接着便将父亲风光大葬,又当众公布婚约,这一切在外人看来无懈可击,我却觉得透着古怪。我想,若阎家父子心中有鬼,府中势必会有人盯着我的一举一动。稍有不慎,以阎兴邦的性子,宁可处理也不会用贰心之人。我自个儿的性命不值一提,岂能置追随父亲这么久的亲军将士们性命于不顾。” “少主大才!”白束红了眼眶,双膝跪地恭敬地向陆南星拱手道:“据属下所知,在陆帅过世后这半载里,除了阿硕和两月前新进府的一名马夫萧六之外,皆是阎家的人。” 陆南星听到这个结果虽意外,却也并不震惊。方才她说出的那番话,也是根据脑中记忆,和阿硕提供的信息一步步分析出来。只要有利益纷争,黑吃黑的戏码便会不间断上演,共谋大事不仅要实力相当各取所需,更需要远见缜密的计划,否则便是拿自己的身家进行一场豪赌。 很明显,陆父便是那个赌输的人。 原身顺其自然便成为阎家接收的战利品之一。 只是那名马夫的行迹的确有些让她意外,便问道:“有关那名马夫,可还有更详细的消息。” 白束稍顿了顿,拱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5. 第五章 翌日清晨,陆南星被窗外的鹦鹉念诗吵醒。听着它油里油气的腔调,再无睡意。 她起身拉开了内寝门,阿硕已端来了水,悄悄咂舌道:“姑娘,厨房说过会子滋补粥便得了,直接送来。奴婢去的时候,听到厨房的人在窃窃私语,说大帅昨晚回来了,还把大公子叫去了正院,父子二人闹得有些不愉快。她们正说的热火朝天,见我进屋就不说了。” 陆南星接过她递过来的面巾擦了脸,坐在妆奁前将一头青丝捋在身后,刚睡醒的嗓子还有些沙哑,“若有心找事儿,不用你去扫听,便会自动找上门来。”指了指首饰盒子里的木簪道:“照旧梳个男子发髻便可。” 阿硕犹如小鸡啄米般点头。待梳完头,就听到厨房上来送朝食,她赶忙出去接了摆饭。 陆南星拿起昨晚那身衣袍自己穿好,走到中厅端起碗吃了起来。她有意锻炼自己改掉衣食住行皆有人侍候的习惯,日后若打起了仗,有上顿没下顿,衣裳无法更换便是常事,哪还顾得上这般讲究。 正想着,就听到阿硕在院子里不知何谁说话,口气听起来颇为不善。 “你来作甚?!我们这座小院,可容不下你这刚刚飞上枝头的贵人。” 落月端着刚熬好的鸡汤,低眉睡眼地硬笑了笑,“昨儿个是我莽撞了,说话没轻没重的,还望姑娘大人有大量。” 阿硕斜睨着她手上的绷带,哼笑一声,“我的大量只用在吃喝上面。其他事上,我的量呀只有针眼儿那么小,你还是回吧。” 落月咬牙忍气看向屋内,道:“我是来求见表姑娘的,见与不见,怕不是你说了算的。大公子说,表姑娘最是识大体,才不会像你这般不懂家和万事兴。” 阿硕手腕倏然一抖,盆里的水不偏不倚地洒在落月身侧,将她吓得端着鸡汤仓促起身,不小心又洒出来一些。待发火,想到昨晚大公子劝她不要让大帅生气,这才苦苦忍下心中的不忿,再次喊道:“还请表姑娘原谅。” 见她如此明目张胆地做戏,阿硕“啐”了一口,拿着盆子进屋关上了门,愤愤道:“姑娘你听听她这口气,这不明摆着把自己摆在主子的位置上么。” 陆南星漱了口,起身在镜前整理仪容,只道:“带上我的鞭子和斗笠,咱们去马厩。”说着便伸手推开了门。 后世宫中内帑早已入不敷出,末帝还陆续册封了六名嫔妃和若干被他染指过的宫女,肮脏龌龊之事才叫人开了眼界。与之相比,落月只是个通房,这等小鱼小虾对她来说给个眼神都是浪费,闹大了也是给阎氏父子添堵,与她何干。 落月见她出来,端着鸡汤就要上前说话。谁知被跟在后面的阿硕像一堵墙那般挡在了中间,再看陆南星……已然走出小院。 陆南星一路上想着昨晚白束说的情况,想起了他提到的马夫萧六。 在原身的记忆里,似乎不喜这个人。 只因有一次阎少康酒后夸下海口,谁与他比试骑术便能赢十两银子。众多人迎合,却不敢赢他。只有萧六将他远远落在后头,夺得了头彩。 原身见阎少康面色不虞,担心他被扫了面子后疏远自己,只碍于她的爱马绛官离了萧六便无精打采,放眼整个大帅府都无人能接过饲养的差事,只得打消了替换他的念头。 想到此,陆南星渐渐站定,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头疼日后还有多少尚不知晓的人情债要还。 白束提到萧六并未被收买,不知是阎少康因萧六失了面子不想用他,还是萧六不欲趟这浑水。 她微微侧首问道:“阿硕,马厩的小厮签了卖身契么?” 阿硕摇摇头,“奴婢从未听说,兵荒马乱的,在府中能吃饱饭,谁愿意跑呢?” 听她如此说,陆南星更加想不通了。 原身处处整治他,阎少康看上去就不像个有肚量的,想必也不喜他,又没有卖身契,为何萧六还要忍耐着不走?难道只为了糊口么。这理由并不能说服她。 “陆妹,且慢。” 阎少康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双手握住她的手臂,急切地解释道:“我只是让落月去向你赔礼道歉……” 陆南星后退两步,不动声色地挣脱他的手,“义兄何必为了一个下人巴巴儿的跑来解释。”她接过阿硕递过来的斗笠戴在头上,先发制人道:“我今儿大好了,想出去透透气。难不成义兄想限制我的行动不成?” “不不……”阎少康探究的目光在斗笠下垂眸的面容上来回睃巡,跟在她后面说道:“你又误解我的好意。不若这样,我今日推了差事专心陪你去听说书,听累了咱们就去莲香楼吃状元席面,算我向你赔礼道歉,如何?” 陆南星边走边道:“我只想自己出去散散心,义兄还是办差要紧。”凭借记忆,待穿过二门,经右角门出府后这才看到西边一大片房舍,远远瞧去像是有几十匹马在围栏内。待走近些,她这才看到有个赤着上身的男人在刷拭马毛。古铜色的肌肤在晨光下散发着耀眼的光芒,精壮的背脊与结实的手臂看上去是那般刚劲有力。 最让她感到意外的是……此人的头发长短也就两寸的样子,既不似金贼剃掉了发顶留长辫子,更不似汉人留头梳髻。原主的记忆里好似有听说他头部曾经受伤严重,索性剃掉了全部头发。 不管哪个吃朝代,都有着“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之说,如此剃发恐怕都不多见。可见此人心狠起来,完全不顾所谓道德礼法。 “萧六,快将表姑娘的绛官牵来。”阿硕余光瞧见阎少康犹如乌云压境的脸,想着赶快和姑娘躲他远些,进了马厩就扯脖子喊人。 陆南星看着萧六牵着绛红色的马,不禁暗中咂舌……这般高大健壮的马儿,像是西域品种,她如何驾驭的了? 后世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6. 第六章 陆南星骑在马上努力适应着记忆里的骑术,不由得对原身的身体素质敬佩起来,好歹一通折腾之下还有充沛的精力四处观察城中的情况。 宁州城地处要道,虽不如洛阳应天那般规模,从道路的平整度和周边的房屋却也能瞧出昔日的繁华。 战乱过后,街上的人群中大多都是老弱妇孺,即便有年轻壮丁也都骨瘦如柴,饿的面带草色,这般下去就算充入义军之中也是送死。 这让她想起了前世亡国前各地涌现的农民起义,皆因苛捐杂税逐年上涨,各地勤王之师谎报粮饷,国库空虚发不出例银,末帝怠政多疑,还要辱骂大臣们不干事。 据说昔日繁华如昔的京城里也成了路有冻死骨的修罗场。 她骑着马停在了东边塌陷的城墙前,竟然瞧见了上百名白发老妪与妇人及年轻女子背着装有青砖的藤篮,艰难地从断壁残垣中爬上爬下,在这其中还要被监工拿着皮鞭抽打,脚踢,甚至公然猥亵。 以往对乱世之下的了解,仅仅从她被送回京城大婚的途中和日后大臣的奏疏上,才窥得一隅。 当如此惨状就在眼前发生时,加上前世被迫入宫压抑许久的戾气,一股来自心底的怒火骤然间爆发出来。她握紧手中的缰绳,在一阵钻心的疼通之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衡量着如何做才得以两全。 阿硕也是看的心头火起,心知这是阎少康手下的人,想到今早姑娘和他的争吵……火气顷刻间灭了大半。以目前姑娘的处境着实不应再管闲事,她刚要伸手扯一扯陆南星的手臂,却被身侧男人身上散发出的杀伐之气震慑到了,又下意识将手收了回来。 “你们随我下马。” 陆南星先与阿硕耳语几句,随后看向萧六,“过会子你见机行事,更重要的护我周全。”便带头一脚深一脚浅地走上前去,抬了抬手。 阿硕拿出袖中的鞭子,朝着正在殴打妇人的工头抽了过去,嘴里解气地骂道:“狗仗人势的东西,让你也尝尝这鞭子的味道!” 工头被身后力道巨大的鞭子抽了个踉跄,在残桓断壁间摔了个狗吃屎,惊愕愤怒间仓促爬起来骂道:“狗日的疯婆子,竟然敢打老子?!”见胖女人身旁还站着其貌不扬的男人和一个戴着斗笠的娘们精,以为他们是义军占领宁州后躲出去建立寨子的军户,经常小股人马前来骚扰,便扬手唤人,狞笑道:“来人,将人绑了给老子挂在城楼上!”大公子说过捉到这帮狗日的,一个人头值十两银子,这不是白给他送银子么。 陆南星指着他,故意冷笑道:“我是大帅义女,我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敢与我动手?” 工头斜着眼“呸”了声,吐了吐嘴里的泥,得意洋洋地看着陆续赶过来的手下将三人围住,阴笑道:“我还是大帅干儿子呐,你们瞎了眼到老子这地盘撒野,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也没用。”大帅的人都忙着享受富贵,谁来着腌臜地界找不痛快。 陆南星见阿硕和萧六在她身侧,便在监工一声令下的同时,生疏的挥起鞭子,朝着最近的人脸上抽了过去。她完全是下意识挥鞭抽人,力道上也许不如原身,但至少她边后退边挥鞭,再加上阿硕的帮忙,所幸并未受伤。 须臾间,此处聚集了越来越多的苦力。她们见到有人敢公然与监工作对,勾起了大家长久以来被压榨的怨气。大家纷纷扔下藤篮,拿起锄头对着监工们便是一通乱砍。 即便监工们手中握有武器,也盖不住苦力人多势众。有人甚至抱起十五斤重的青砖朝着监工砸了过去,场面一度混乱不已。 陆南星算准了,被监工压榨许久的苦力们就差别人放一把火,这不就烧了起来。 兼管城门的首领听到东城那边有人暴动,带着巡逻士兵气势汹汹地前来镇压。 监工瞧见义军来了,担心现成的功劳被抢走,他夺下身侧手下的刀,抬起手臂朝着看起来像是头头,谎称是大帅义女的娘们砍了下去。 电光火石间,萧六快如闪电般朝着身侧持刀之人的手腕一劈,在那人的痛哼中轻巧地接住刀柄,朝着监工飞了过去。 伴随着“噗哧”声,刀尖精准地插入监工的左胸。混乱中不知是谁喊了声:“头儿被杀了。” 陆南星这才发现监工仰面倒在了血泊中。 她扭头看向站在身侧的男人……即使在最激烈的冲突面前,他的表情好似戴了一张面具,根本无法看穿其内心的真实想法。 这与原本的计划有着很大出入。 她只想惩治这帮狗仗人势的刁奴,增加自己的声望为日后铺垫,阎兴邦那边自有理由去解释。如今打死了“自己人”,不好轻易搪塞过去尚且不提,且正式与阎少康之间的矛盾上升到不可调和的趋势。 城门首领瞧见被这帮闹事的苦力围绕在中间的人竟然是表姑娘时,惊愕的下巴都快掉了下来,刚忙带头拱手拜见。 陆南星指着已死的监工,只得命道:“将此人管辖的账目拿来给我。” 城门首领心中一沉,继续拱手道:“账目着实太多,待卑职派人搜寻他的随身之物后,再面见大公子与您。” “少拿大公子来压我。”陆南星持鞭指着四周,斥责道:“大公子也没让你们欺上瞒下,恶霸似得欺辱百姓。最终你们得了好处,百姓们将恶毒的名声记在了大帅与大公子头上?就冲着你与他们几个犯下的罪行,五十军棍都不算多。” 城门首领不知她葫芦里卖得什么药,慌张下跪辩解道:“卑职从未有过如此大逆不道的念……” “父老乡亲们说说,他们有没有?”陆南星打断了他的话,抬手示意看热闹和身后的苦力问道。 “有!”众人齐声喝道。 “来人。”陆南星看着城门首领身后的几十名士兵,见他们似有犹豫,便指着下跪的人道:“论级别我比他高。怎么着,你们也想违抗军令不成?今儿谁身手利索,将这几个人速速绑了,我为谁请命晋封他,并有赏银!” 几十名士兵里有几个见她气势凛然,应喏后抽出束腰,随后又跟上几个,大家犹如比赛那般将人捆好后站立待命。 陆南星在百姓的叫好声中,指着最快的那名士兵问道:“你叫什么?” “卑职名叫小山子。”士兵在众目睽睽之下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说道。 陆南星颔首,“很好,你负责和弟兄们将他们押送至西门示众,没有我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7. 第七章 陆南星这句话不仅令坐在上首的阎兴邦一怔,就连在帐外候着的阿硕也暗中直呼,“姑娘真是豁出去了,看来没有足够的胆色很难办成大事儿。” 阎兴邦正把玩着宁州官印,闻言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制止了跟进来的士兵,斥责道:“女儿来看爹还用通报?去去下去罢。”这才打量着陆南星,“为父瞧着你这气色恢复的不赖,只是怎么将自己弄成这个样子?”说罢命道:“去唤医官。”又向她招了招手,“来来,向义父说说,你办了何事?只要你能高兴,义父便高兴。” “您说的当真?”陆南星双手端起桌子上的绿玉盏,恭敬地呈给他,“只是女儿做的这件事,除了义兄不高兴以外,您听了肯定高兴。” 阎兴邦闻言捋了捋稀疏的胡子,指着她笑道:“这两日我也听闻你义兄惹你不快,他不会哄人……”他一眼瞧见传信官在帐外等候,担心来了战报,便抬了抬手,示意进来。 一名帽子上别着鸡毛的士兵行了个叉手礼,又看了看站立在大帐中间的陆南星,有些欲言又止。 阎兴邦坐正了身子,刻意命道:“说罢。表姑娘不是外人。” 士兵应喏后道:“回禀大帅,表姑娘今儿打死了修建城墙的监工,造成了那帮苦力哗变。”他畏惧地看了眼目光不善的陆南星,“又……又让人将监工的尸体挂在了城楼上。剩下的人被捆绑在城门示众。大公子听闻后,命卑职向您禀告。” 阎兴邦挥了挥手示意士兵退下,略带浮肿的单泡眼里有一种不怒而威的光亮,大手拍在桌案上,皮笑肉不笑道:“闺女,平日里义父一直拿你当亲闺女般宠着,如今越发惯的你越发无法无天,青天白日的打死人还挂在城楼上?就算和你义兄吵架,也不能如此胡闹!这让老夫如何与其他将士交代?” 陆南星提袍下跪,仍旧将腰板子挺得笔直,拱手道:“义父,您先听女儿一言,若仍觉得女儿有错,女儿甘愿军法处置。” 阎兴邦听到帐外传来几声咳嗽,只得示意门口的士兵将人都请进来,又看向陆南星,刻意长叹了一声,“南星啊,你也满十八岁了,是大姑娘了。行事作风,也该学着稳当持重些。”指着进来的三四个身着甲胄的男人,“不然,我们几个日后如何像你父亲交代。” 陆南星目光飞快从这几个人的脸上睃过,还真是表情各异,有失望,有看戏,有玩味,还有人目光一直在阎兴邦脸上流连忘返,怕是更加关注他的想法。 “老夫到认为,大帅此番话过于严重了。还是让陆丫头把事儿说清楚,咱们一同评判评判,也好堵上一些人的嘴。” 陆南星见说话的是坐在阎兴邦右首的人,此人个子很高,黝黑透紫的脸庞,两道浓眉刷子似的倒立着,更加显得一双圆如铜铃的眼睛透着精光和算计。 他是阎兴邦目前的搭档,名叫王广全,虽说也统领着□□千的兵马,却因投靠而来,身份只能屈居在阎兴邦之下,只落得一个副帅的名头。 阎兴邦眯缝着眼睑,遮蔽着算计的目光,良久,笑道:“老王又在这儿卖乖。南星就快成为我的儿妇,论亲疏远近,我难道比你少疼她不成?我是担心她不知节制,日后将事情闹得更大,届时才难堵悠悠众口。” 陆南星见众人也纷纷议论着,大多数都说她不懂事,一副深有体会阎兴邦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剩下一两个陆家军的老部下则人微言轻,只沉默不言。 她向众人拱手道:“在场的都是长辈亲人,南星不敢为自己辩解。只是,方才路过东城墙时,见监工打人在先,当众猥亵强|暴妇人,还克扣工钱。恐怕等不到义兄验查的那一日,他就能逼得民反,引发城内暴|乱。百姓们不会记得他是谁,只会将这一切的罪名全部扣在义父身上。” 王广全饶有兴味地在阎兴邦之前问道:“陆丫头,你如何得知克扣工钱?” “她胡说!我早看了账本,根本没发现问题。”阎少康怒气冲冲地走进账内,脖子上的青筋一跳一跳的,“啪”地一声将账本扔在地上,“证据在此,看你还能怎样诬陷我?!” 陆南星根本不信监工没有贪污,她赌的是人性,也更加相信许招娣所说。 随着帐外聚集的士兵越来越多,许招娣努力挤过人群,想要冲进帐内反被士兵手拿长枪抵在原地,她哭着喊道:“表姑娘,我愿作证!” 陆南星转头喝道:“放开她,让她进来。” 阎兴邦见众人的目光齐聚在自己身上,只得抬抬手示意放人,随后他阴沉质问的目光剜向阎少康。 许招娣用力扯下自己本就破烂的衣袖,露出手臂上一条条触目惊心的鞭痕,哽咽道:“每日应征上工的人很多,大家都想着换点粮食铜板糊口。监工不要老人,不要看上去瘦弱的男人,反而要妇人,甚至尚未成家爹娘都死了要养弟弟妹妹的大姑娘……” 阎少康上前一步就想薅住徐招娣的脖领,却被陆南星挺身挡住,他忍不住破口大骂,“小贱人,你敢血口喷人!” “谁说谎,就让谁天打雷劈!”许招娣强压心中的惧意,鼓起勇气道:“前几日,我偷偷瞧见监工趁着众人避雨,将王三娘拉至无人处欲行不轨之事,左手虎口处被王三娘咬出了血。王三娘……王三娘跳进了护城河里,他却和王家人说是王三娘不小心掉下去的,与义军无关,情急之下还打死了王老爹。”说罢放声大哭。 陆南星从容不迫地目光越过阎少康,看向阎兴邦,道:“义父,若判断真假,派人将监工尸身拉来查验他的左手便是。义兄,你觉得如何?”语气和缓,字字却绵里藏针。 阎少康阴恻恻的笑了笑,对她怒目而向,“若是这贱人早看见监工左手有伤,故意编造出这个污蔑人的故事欺骗众人呐?” 他如愿听到身后的人群里有人迎合的议论着。 “欸,我老王终于体会到说书里,清官难做的难处喽。”王广全看向陆南星,一副我也帮不了你的表情,“陆丫头,可还有别的证据?” 陆南星黑瞋瞋的瞳仁里漾着讽意,“既然被欺负的百姓做不得证人,那我就算将工事上所有苦力拉来也无济于事。”她轻蔑地目光睨向地上的账本,道:“如此崭新的账本,也难为义兄从未怀疑过它的真假。” 阎少康早已做好在众人面前将她压制到底的打算,闻言张开双手,问道:“陆妹既说它是假,真的又在哪里?” “义父,宽限女儿三日,定会找出更多的证据。”陆南星看向阎兴邦,肃容拱手道:“如若不然,女儿的清白怕是很难分明了。” 阎少康不依不饶地问道:“三日后查不出来,又要像大闹茗山书院那般让人替你打扫战场么?” “少康!”阎兴邦埋怨的目光看向自己儿子,示意他不要再火上浇油了。 他只想让陆南星知难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8. 第八章 阿硕站在主帐外全程观望了这一幕,尤其在看到姑娘跑出去后阎兴邦恨铁不成钢的目光剜向阎少康,王广全抑制不住嘴角的笑意,以及两名陆帅老部下目光中的忿忿不平……一时间她心中的惊叹无法用言语来描述。 说书的讲到贪官审案,什么之罪倒打一耙,被姑娘运用的炉火之青呀。她壮着胆子喊了声:“招娣你快出来,姑娘要出事就糟了。”拉着仍旧一副怔愣神情的许招娣撒丫子就跑,生怕后头有人发话将她们扣留那般。 这一路上,许招娣不明就里,只通过方才那些人的对话听了个大概,这才知道姑娘和那个大公子竟然有婚约。 她惊诧的无以复加,忍不住问阿硕,“姐姐,日后大帅不会把姑娘强行嫁给那那人罢?” 阿硕一把捂住她的嘴,警觉地看了看四周,“你以为咱们姑娘是吃素的?”恨不得将瘦如小鸡子的许招娣扛起夹在腋下,脚下不停地追上了陆南星,充分发挥了大脚丫子的优势。 从自家姑娘恢复如初的脸上,她看不出任何端倪,也不敢问,只是默默跟在身后找到士兵牵回了马,待三人驶离了大营这才放松些许,又忍不住问道:“姑娘,为何是那个小山子前来送账册?奴婢记得明明是让萧六去调查?” 许招娣坐在阿硕后面,听到这话也看向一直骑行不语的陆南星,有些艳羡地说道:“那人方才打架都不用武器的,那帮人根本无法近他的身,就像……就像大人逗小孩子玩儿的感觉。” 陆南星转头问道:“他是如何杀了监工的?”当时场面混乱无比,她头一次打架,一门心思想着自保,无暇关注在她身后的萧六都做了些什么。 许招娣想起惊心动魄的过程仍然心有余悸,“当时我被推挤到监工身侧,便瞧见监工提刀要砍姑娘……他刚抬起手臂的同时,一把刀直接插进了他的身体。直到有人大喊捉住杀人凶手,我才知道是那个萧六杀的。” 听了许招娣的话,陆南星暗自思忖:“若萧六功夫这般强大,反制住监工还不是手到擒来。他为何非要杀了此人?难道他与原身有仇,想要暗中推波助澜,离间她和阎少康的关系,故而又将账册让人送到大营?”带着一肚子疑问,回到帅府马厩时并未发现一直让她百思不得其解的人。 想着这两日不宜单独联络任何人,免得被府中的眼线瞧了去,便径直回到屋里换了衣裳盥洗后,这才发觉肚子有些饿了。 阿硕从厨房端来了预留的饭食,摆上了桌。 陆南星让她二人也去洗洗,自己在书房内踱步,盘算着如何造册来应对明日前来应征的百姓们。 阿硕带着许招娣在院子里洗干净后,见自家姑娘还未进食,便进来担心地问道:“姑娘若不愿吃这些,奴婢这就让厨房单另做了面汤?” 陆南星说不用,“我在等你们两个。”她伸手召唤不敢进屋的许招娣,“左右已经过了时辰,你们两个随我一同吃罢。” “这……这怎么行?” 阿硕从未见过她如此平易近人。 许招娣也连连后退,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 陆南星故意拿起一个馒头放在嘴里,指着她们两个,口齿不清地说:“这是命令。”被自己刻意的改变吓了一跳。 她自嘲地想,上次这般随意还是在外祖母家。 彼时,外祖母家世代经商,看中了父亲出身寒门品学兼优,这才将母亲嫁过去,为的是不会受气。 父亲感念外祖母雪中送炭,也对知书达理且满腹诗书的母亲一见倾心,故而夫妻二人一直感情甚笃。 自从父亲高中榜眼后,家中也使了银子,选了外放历练,一路高升至市舶司。 外祖母只允许母亲陪同父亲去任上,却将年仅两岁且多病的她留在了身边,一住便是将近十载。 自幼教她珠算,稍大一些则带着她去商行谈生意,并说:“女孩子就要见世面,才不会閫于内宅眼皮子浅薄,心胸狭隘。”随后还放任她随着舅舅登上来往货船,检验货品。 那时候的她,每日都在期待中醒来,永远都有学不尽的本事和了解不完的新鲜事。 十二岁的时候,父亲已经擢升为广东承宣布政使,母亲亲自来接她,这才去了广州。外祖母还刻意写信,叮嘱父亲莫要拘着她自由,日后婚嫁也要征得她老人家的同意。 父亲不敢违逆外祖母,在家中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她便偷偷溜出去参观天主教教堂,学习夷语,给小舅舅去信,告诉他和洋人如何合作获利更多。 谁知好景不长,五载后,先帝托孤,父亲被升为户部尚书,并要求连夜回京。父亲与母亲在途中被农民起义军所杀,她就这样失去了双亲。 先帝追封父亲为永宁伯后薨逝,顾命大臣选了她入宫为后。 外祖母几乎卖了家中所有商铺,也未改变她的命运。那帮道貌岸然却贪得无厌的顾命大臣们,给了小舅舅一个市舶司提举的捐官算是补偿,而市舶司却在一载后被末帝以夷人闹事关闭了。 想到父母死于起义军之手,而今她自己却穿到起义军之女身上,陆南星自嘲命运还真是捉弄人。 这一世,她只想不受任何人控制,自由自在地活着。当然,她深知想要自由,前期势必要用心经营铺垫,抓住任何可能的机会,才会有可能达成这个目标。 阿硕见她一口一口吃着馒头,却眸中含泪,是从未见过的哀伤与悲痛,唬得放下筷子劝道:“姑娘,咱不嫁给他是解脱!” 陆南星这才回过神,直接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泪,笑道:“是,一定会解脱。” 她刻意加快速度进食,之后便一头扎进书房,为的是阿硕和许招娣能安心吃饭,进而三人都能逐步适应这般相处方式。 一炷香后,阿硕端着茶盏走进书房,问道:“姑娘,可有奴婢们能帮上忙的地方?”她看了眼跟屁虫许招娣,赧然笑了笑,“虽不会写字……但裁割纸张拿尺子画个框框还是能行的。” 陆南星正有此意,搁下笔抬眸问道:“招娣,你瞧着昨日上工的妇人中,谁的针线活最好,人也能言善谈?” 许招娣一副这题我会答的神情,道:“是周娘子,她干活利索人又聪明。以往监工拖欠工钱时,她总是第一个算的清清楚楚的。奴婢见她的衣衫干净,针脚细密,想来绣工不差。” 陆南星颔首,心里有了成算。 她亲自教阿硕和许招娣二人如何制图,又教了几个字,三个人忙至夜幕低垂,这才做完了十本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9. 第九章 阿硕将面汤放在桌上,左右看了看,也不见许招娣的影子。正要转身出去找,差一些和红着眼圈回来的许招娣撞了一个满怀,忍不住“哎呦”了声,后退两步有些闹不清楚她不在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何事? 许招娣赶忙福了福身,“阿硕姐姐,是我莽撞了。”她主动上前盛面,打算日后将这等粗活都揽过来。 阿硕挠挠头,道了句没事,转身看向陆南星道:“姑娘来尝尝奴婢做的面,我一气儿下了四个蛋。” 陆南星收了心神,这才起身道:“你们吃罢,我不饿。为何是你亲自下厨?” 阿硕不敢当着她的面落座,便端起碗道:“那帮厨娘惯会见人下菜碟,今儿奴婢瞧着灶上也没有滋补粥了,我去了问她可有吃的。她说大公子晚上要在帅府后头的别苑宴请,忙不过来,让我自己看着做些什么,食材紧着用。我气不过,就当着她的面甩了四个鸡蛋下锅。”想到自家姑娘平日里饭量不小,却也不胖。瞧着她这几天食欲下降,瘦一些显得更加精神。自己本来就胖成这样,还吃,登时碗里的面汤也不香了。 陆南星笑了笑,道了句:“我去看会书。过会子你们吃完烧些水,给招娣通通头,也好睡觉。”厨娘的表现也体现了林氏的态度。此人是个谨小慎微的人,自然要揣摩阎兴邦的想法。 今儿她在大营里给阎家父子一个软钉子,这会子阎少康没派人上门找事,自然少不了阎兴邦对他耳提面命。日后还有的切磋,她也要考虑以一个什么时机搬出去为好。 阿硕吃着面也想着今日发生的事,她看了看头恨不得钻进碗里的许招娣,拿筷子轻轻敲了敲她的碗,以姐姐的身份低声命道:“从今往后,咱们吃饭都要学着姑娘。”她坐直了身子,翘起了兰花指。 许招娣放下碗,想笑又不敢笑,也低声道:“没想到姑娘是这般好性子,和外界传言一点都不像。” “外头说了什么?” “也没……就说姑娘是……夜叉。”最后两个字,许招娣只敢用口型,又道:“想不通,姑娘这般好性,为何就连那个萧六看姑娘的眼神,很凶。” “他敢!”阿硕忘我地拍桌后,吓得捂住了嘴。 许招娣一想起这个人,胳膊上就汗毛倒立,她凑近阿硕,道:“姐姐,你有没有觉得萧六像一只狼?今儿我看着他瞧那帮工头时的目光,就像看猎物一样。” 阿硕被她说的后背一阵发毛,起身拿筷子在她头上敲了下,“吃饱了就开始作妖?走,跟我烧水去,给你洗个头。” 三人一夜无话,转日陆南星照例卯时起身,刚盥洗完就听到门上的小厮和阿硕交涉着什么。 “姑娘,大门外果然来了很多人。”阿硕急冲冲地回来复命。 陆南星边整理着衣袖边往外走,命道:“招娣带上笔墨纸砚,四本名册去大门处找我。” “可你饭还没吃……” “暂且不饿。”陆南星想了想又道:“阿硕,你去找管家命人搬来两套桌椅放大门口,问问他府上可还有会书写的人。” 待她走到大门看到乌泱泱的人群时,约摸得有百十来个……但瞧着其中观望的也占了一部分。 幸好她看到了昨儿见过的周娘子,赶忙将她唤了出来,帮忙筛选擅长绣工的人。 许招娣拿来一应物品,待小厮搬来桌椅后,陆南星逐一登记着周娘子筛选过的人。 被刷下来的妇人们焦急地围绕在她周围,你一言我一语地问道:“表姑娘,那俺们还能做别的么?” “是啊,活菩萨,你给咱们安排些别的活计也行,咱们力气都很大。” 陆南星只得起身站在大帅府石狮子的台阶上,大声安抚道:“大家都稍安勿躁。剩下的人也勿要着急,将自己擅长做的事以及家住何处,姓甚名谁全部登记在册。甚至,你想学何技能,也可以记录在案。我们会在三日内,给大家安排妥当。” “三日就能将这么多人安排好?” “三日左右天一黑一亮就到了,俺们再来。” “不不,俺这就让老头子把铺盖卷子搬了来,左不过三日,俺就住在这里。” 剩下的人你一言我一语,又往周娘子那边张望,想听听给多少工钱。 还有人私底下小声儿说道:“我家男人死活不让我来,说……说表姑娘是夜叉,担心我被她抓走吃了……” 许招娣抱着名册打算回府更换,闻言嘲讽道:“是啊,专吃肉香的……大婶你觉得你肉香不香?” “招娣。”阿硕看了眼在门口犹如盯梢的管家,习惯性用圆润的臀部拱了拱她,“别给姑娘招骂名。”看着姑娘一个人辛苦的书写她也气不打一处来。这偌大的府里没有第二个会写字的,打死她都不信。想着管家为难的样子,她如何不知这其中肯定是阎少康捣的鬼。 “哼,得亏没同意和他成亲,否则还不知要怎样被他拿捏。”她在心里暗暗发誓,拿出平时馋各种美食的功夫用来学习写字。 就在此时,有一名身着粗布衣裳的女子向陆南星福了福身,声若蚊蝇道:“若姑娘不嫌弃,小女子也可帮忙书写。”她方才就站在桌边观看了一阵子,见这位表姑娘真的是用心在书写,又忙不过来,她于心不忍才开口说要帮忙的。 陆南星早已写的手麻,闻言欢喜地说:“那太好了。”指着身旁的桌椅,“你便坐在此处……喏就这样写。”又喊来阿硕为她磨墨。 待她们四个将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10. 第十章 管家见阎少康的目光向陆南星的背影撇了两次,立刻心领神会地大声说道:“大公子,您有所不知,这表姑娘忙活半日了,嚯,这大门前来的人乌央乌央的。”谁知,低头边看名册边往二门走的陆南星连头都没回。 阎少康本想着昨日她哭着说取消婚约是一气之下恼羞成怒,故意在众叔伯面前给他施加压力。谁知,昨晚父亲不让他轻举妄动,今早这女人又如此冷漠对待,看来昨日要是登门求和,也是吃闭门羹的结果。 心里带着气,也的确拉不下脸来求和,他挑剔的目光环顾四周,故意指着管家骂道:“这一大早的,无人打扫门庭么?” 管家幽怨地看了眼陆南星的背影,只得陪笑道:“每日卯时初刻都打扫,只是方才来的人有点多,老奴这就命人重新打扫。 阿硕在自家姑娘身后,听到阎少康说了句,“无事生非,不安本分。”知道不是好话。生怕姑娘向以往那帮脾气火爆,二人在大帅府门口吵起来,这两日的“善举”就白做了。 今儿瞧着姑娘一副故作没听见的样子,她突然感慨,若是老爷能看到姑娘这般能抗事的模样,不知会欢喜成什么样儿。 陆南星回到屋内洗手后连饮了三盏茶,这才顾得上说话,“阿硕,你去打听下夫人午休起身没?” 阿硕将茶壶往招娣身前一放,应喏后片刻就跑了回来,“奴婢问了,说尚未起身。可明明她们几个在那里站规矩,根本不像平日里夫人午睡时偷懒的样子。” 陆南星垂眸笑了笑,起身冲她们两个扬了扬手,“跟我去趟库房。” 大帅府共有五进院落,最后一排的东西厢房共有将近十间都用来盛放“战利品”。在这其中,也有陆父身故后,原身带过来寄存的家当。 陆南星要的就是这部分。 她看向看守库房的小厮,命道:“把存放布料的屋子打开。” 小厮自知惹不起这远近闻名的夜叉,只得陪笑道:“表姑娘,小人只负责看守库房,钥匙都在管家手里。” “放屁!”阿硕才不管什么男女大防,上前两步将他逼到墙角,伸手便往其后腰摸去,晃着“叮铃”的钥匙串啐道:“怕库房失火,我还没听过那个库管身上没有钥匙。” “我……我这就去找管家来评评理。”小厮自知干不过这对凶恶的主仆,一溜烟就跑着通风报信去了。 陆南星跟着阿硕走进了发着霉味的库房,看到许多布料杂乱无章地摞在一起,颜色大多都是阎兴邦所喜的红黑两色,竟然还有棉花,想必是从临近的木棉提举司仓库抢夺来的。她边查看边道:“咱们三个分头数数红黑两色的布料,各有多少。”心中盘算着问问周娘子,一批布料能出几件男子冬衣。 待管家抱着库房的账册擦着汗,不知这位日日不消停的表姑娘又惹出了什么事……他如何脱身时,陆南星站在库房门口,好整以暇地等着他跑到跟前,伸手要道:“拿来我看看。”就知道这糟老头子怕她顺走物件儿,好及时登记在册,肯定会带账本来。 管家后退两步,又将账本往腋下掖了掖,陪笑道:“这……表姑娘想做衣裳,哪能用这么下等的布料。老奴这就回禀夫人后,让布行送来几匹上好的布料供您选择。” “是么,城里哪家布行的料子花色更多一些?”陆南星趁着他凝神思考时,一把扯出夹在他腋下的账册,在管家“欸欸”声中边躲边翻看着。 阿硕与许招娣很有眼色地充当了盾牌。 “行了。”陆南星看完布料那栏,便将账册还给了管家,将布库的钥匙拆了下来,剩下的钥匙串抛给了他,“这把钥匙我先拿着,其余的完璧归赵。”说罢,就往正堂走去。 与管家防贼似的相反,林氏热情地接待了她,故作惊讶地问道:“我方才睡醒,就听到大丫鬟说你派人来过,可是有事?” 陆南星也不和她客气,直接故作为难地颔首道:“这两日我与义兄在行事作风上有些分歧,也连带的让义父担心。为此,我总想做些事替他老人家分忧。” 林氏命人将她以往爱吃的茶点端了上来,示意丫鬟退下,这才笑道:“你与康儿闹别扭的事,我听大帅提了几句。我提议说劝劝你,被他拦住了。他说让你正在气头上,待让你冷静几日再好生与你说。没想到,咱们姑娘长大了,如今反而主动为长辈着想,你要办的事儿大帅知晓么?” 陆南星认为林氏巧舌如簧和四两拨千斤的功力,丝毫不亚于宫里的大太监。这番话说的片叶不沾身还试探了她,便也笑着避重就轻,“义父还不知晓。是我想动自己的体己私库,想着那些布料长久不用也会糟烂,不如拿出来给将士们缝制冬衣。”她自然不能说,不久的将来义军将士要打过黄河以北,届时又要抢夺无辜的百姓,还不如趁着休养生息早早将厚衣裳做了。 林氏听闻她今日在门口招来那么多人,这才恍然大悟。 陆南星将她细微的表情看在眼里,继续道:“据说其他起义军仍旧军容不齐,我便想着咱义军若上下整齐划一,定然看着比有着正统名头的金贼还强大的军威。这样不管走到哪里,定然会吸引更多的人前来投诚。更何况,女儿以义父的名义招募这些绣娘,也是为了弘扬义父爱民如子的形象,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 林氏从她眸中看到了隐藏之下的期待。她甚至生出了恐惧之心,暗忖:“该不是什么附身了?”这般智慧与以往的陆夜叉大相径庭,她这两日要找萨满前来问个清楚。随后又想着,若是如此赚名声的事,在这其中她能落什么好处? 陆南星故意晃了晃林氏的衣袖,笑道:“我知晓夫人很早便想这样做,只是碍于身份不方便抛头露面,所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十一章 陆南星也想到了萧六。 原本安排白束找人来办这件事最为稳妥,可放他回乡祭祖,快马来回也得三日脚程。 想到萧六,即昨日他找到账册让小山子送来后就再无音讯,也没来邀功。虽说她并不认为萧六这种行为是在欲擒故纵,但的确令人短时间内难理解他的意图。越是这般扑朔迷离,越能勾起她一探究竟的欲望。 “阿硕,我去趟马厩。”她抬腿就往院外走去。 阿硕瞪大了眼睛,在她身后追着问道:“姑娘只是安排个下人办差而已。劳累了半晌,赶快休息会子才是正道理……欸欸等等奴……” 陆南星此刻不便解释,只得示意她跟着,径直走向马厩。 阿硕只能快步跟上,她后面还有个尾巴——走到哪里都跟着的许招娣。 三人快到马厩时,阿硕见一名瘦高个子,容长脸,穿着信使衣裳的人正往外走,待走进了她斜眼调侃道:“这不是沈三爷么,今儿吹的什么风来马厩,难道又是打……” “表姑娘。”沈三赶忙躬身作揖,胆战心惊地冲着阿硕挤了挤眼睛,边比划边说着口语求饶,逐渐后退而后撒丫子就跑的无影无踪。 阿硕鄙夷地看着他犹如长臂猿逃跑时的鬼样子,嘟囔着骂道:“整日里就知道赌钱,他在哪儿盘旋,哪儿就准没好事。” 陆南星听到赌钱,不由得想起在皇城里,每每入夜后太监们也常聚在一起赌钱。既能打发时间,也能联络感情,获取到一些各宫的消息,互通有无。 她心中一动,不知萧六是否也会参与赌钱?可他又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 待走进院内后,阿硕刚要去庑房内找人,陆南星却一眼瞧见了正在给绛官刷毛熟悉的背影,她抬手示意阿硕她们在原地等,自己一个人向他走了过去。 萧六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刷马的手稍顿了顿,又继续刷了起来。 陆南星走到他身侧,瞧着四周无人,便直接问道:“那日为何要杀监工?”就是要出其不意,且看他的反应。 萧六听后,拿着刷子潦草拱手后,泰然自若地继续干着活,“表姑娘曾命仆护你安全。若不先发制人,刀剑无眼,千钧一发不死既伤。” 陆南星毫不客气地拆穿了他,“我只是让你见机行事,可没说让你一言不合就杀人。就算你将责任推我身上,也打消不了我的疑惑。” “表姑娘的指令犹如军令,无人敢违背。”萧六拍了拍马身,“交代每日给马洗刷两遍,若少洗一次五十鞭子,仆亦不敢耽误。” 他将刷子扔在地上,右手轻松拎起木桶,意味不明的眸光看向她,抬起了桶,目的不言而喻。 陆南星只好后退几步,看着他左手轻巧一勾,桶中的水呈扇形泼在了马儿身上,瞬间将残留在马毛上的脏东西全部冲了下去。 只不过,她可不是轻易就能被打发的,往前走了几步,抱臂打量着他,继续追问道:“以你的身手,想要制服他,根本不用飞过去那一刀。” 萧六拎着桶,垂眸道:“留着他,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日后还是一刀解决。杀了他,让百姓们见到表姑娘和大帅公正无私的一面,这人的命也算有了价值。” 陆南星听了他的话,竟无言以对。 这才看到他眉棱骨旁有道很深的刀疤,发间的汗滴顺着刀疤的沟壑,沿着他如刀削斧凿的脸颊流下来,此刻他虽侍立静默,周身却散发着野性难驯的不羁。 念及前身对他多有羞辱,陆南星能屈能伸地向他拱手道:“以往是我过于娇纵且目中无人,对你做出很多过分的事,我向你道歉。”并拿出绛官塔链里的紫金鞭,递给了他。 萧六的目光盯着她手中的鞭子,良久后,拱了拱手,“表姑娘前来,若有差事尽快吩咐。天色已晚,要关城门了。” 阿硕见他并不打算接姑娘手里的鞭子,本想上前骂他不知好歹,又觉得他敢接就先打死他……摇摆不定间在后头看得直运气。 许招娣早被这男人身上危险的气息吓得一个劲儿的往阿硕身后躲,只是好奇地探出个头悄悄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陆南星这招本来就是以退为进,知道他无论出于何种打算,都不会抢过鞭子抽她一顿。也知晓,他也不可能如此轻易就既往不咎。只得将鞭子收起,说道:“既然你不愿意,那便记着,下次你想到怎样让我还这笔账,随时说便是。眼下的确有个人,需要你驾车将其接来。此人是姓周的妇人,住在柳条巷第三户人家。” 萧六拱了拱手算是应喏,转身就去套马车。 阿硕刚要上前说“等等我”,却被陆南星拽了拽衣袖,目光示意她不用说话。 三人回到屋内,阿硕忍不住问道:“姑娘,你为何不让我跟着?周娘子见到他这张恐怖的脸,非得吓死不可。” 许招娣想起爹爹说北方结冰能把人冻成冰坨,赶忙加了一句,“周娘子怕是得冻成冰坨。” 陆南星见她们两个一唱一和,无奈地笑着叹气道:“过会子见到周娘子,你们可以悄悄儿问问。”这正是她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十二章 陆南星被阿硕直勾勾的目光看的发毛,推了推她,“我有些饥饿,去瞧瞧厨房有没有好吃的。” 阿硕犹如大梦初醒那般,怔愣着应了喏,又觉得自己的表情像是把自己的盘算全部表露出来,也推了身旁的许招娣一把,“你伺候好姑娘,不用跟着我去。”一个人就跑了出去。 许招娣和陆南星独处时,有些不知道手脚该往哪里放,尤其看着自家姑娘专注地像是画着什么,神色淡然,坐在那里就像一幅画那样……她不知不觉地看呆了。 难怪阿娘曾说人和人高低不同,她就算现在开始模仿,也怕是不及姑娘的万分之一。 也只有这样的女子,才会有那么宏大的念头罢。 半个时辰后,她还没等来阿硕,却将周娘子等来了。 听着门外一声怯懦的呼唤,许招娣连忙转身跑出去迎接。 她细心地发现,萧六的衣角只在院门口闪现了下,看来他并没有进来复命的打算。 “周娘子,姑娘等你一阵子了。” 周娘子见许招娣穿得齐整,人洗干净后眉清目秀的,竟然多了以往不曾发现小女儿的娇态。可见她在表姑娘手下过得很是舒心,心里便踏实起来,也笑道:“这位小哥儿驾起马车又快又稳,人还细心。既然姑娘手下都这么能干,你可不能给咱们宁州人丢脸。” 许招娣一下子就想起阿硕最想知道的那个问题,便忍不住悄声问道:“萧六真的很好说话么?” 周娘子诧异地说是,“他见巷子里黑黢黢的,刻意将马车赶至我家门口,见我个子矮,还扶着我上了马车。一路上还和我聊家常,估计是见我老婆子紧张,多好的人呐。” 阿硕端着托盘刚进院,就听到周娘子说的话,连忙问道:“谁是多好的人呀?” “是今儿送奴来的小伙子。”周娘子笑着向阿硕福了福身,这才看到她端着一盘包子,忙道:“姑娘们还没吃饭?是奴来的不是时候。” 陆南星听到外头的动静,也起身走出来笑道:“不妨事,周娘子若没吃,和我们一起罢。” 阿硕尚未从方才萧六和她说的话中回过神来,这会子又听到一向挑剔的姑娘说,要和周娘子这种平日里吃大葱蘸酱的平头百姓吃饭……这世道可真是变化的不像样子。 周娘子见陆南星毫无架子,眼眶一热连忙摆摆手,咽了咽嘴里的口水,道:“姑娘太客气了,奴吃完了,不用麻烦。” 陆南星也不再让,只拿了一个包子,对阿硕道:“我还有图尚未画完,你们就在院子里同周娘子一起吃,顺便将缝制冬衣的事儿说说。”说完,便朝着周娘子点点头,转身进屋了。 阿硕应了声,知晓她这是怕周娘子不得松快,又让招娣进屋把大茶壶连同几个茶碗拿出来,这才拉着周娘子走向石桌,低声劝道:“姑娘既然吩咐了,周姐姐千万不要客气才是。” 周娘子已经许久不曾闻过肉包子的味道,这会子眼泪再也控制不住的流了下来,哽咽道:“姑娘就是活菩萨转世。可……奴舍不得吃,能把奴那份带回去给小孙子吃么?”如今小孙子不知得了什么怪病,肚子硕大,四肢纤细,整日里哭闹不止。一家人吃饭都是问题,更别提请大夫看病了。 阿硕强扯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一下子拿出两个分给许招娣,剩下的四个连同屉布包好了,一同递给周娘子,“周姐姐都拿去,但凡我们姑娘能照顾到的,义不容辞。” 许招娣拿起手里的一个包子,又递给了她,“阿硕姐姐,奴吃一个就够了。” 阿硕原样推了过去,“切”了声,一副你想多了的表情,“我才不和你客气。只是我想跟着姑娘练功,自己这身子太重,想要轻盈一些。你莫要拖我的后腿!” 许招娣这才半信半疑地收回了手,当着两个人的面,背过身,不好意思地吃了起来。 阿硕悄然咽了咽口水,靠近周娘子问道:“方才提到萧六是个好人,周姐姐,这话如何说起?”想了想又觉得这句话问得,颇有些贬损的意味在里头,又改成,“萧六性子有些古怪,我是担心他办事不知轻重……” “不不,不是这样。”周娘子连忙为萧六作证,又将方才对许招娣说的话重复了一遍,听得阿硕沉默了一瞬后,连连点头。 许招娣匆匆咽下剩下的包子后,这才说道:“阿硕姐,快将今日的好消息告诉周姐姐。” “是了是了。”阿硕眉飞色舞地说了缝制冬衣的事,又说了义军将士的人数,好奇地问道:“周姐姐,你觉得这样安排,需要多少人才够?” “两万多人?”周娘子咂舌道:“那一百名绣工我瞧着都可以留下,赶制到入冬都不一定能全部供应上。” “这也正是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十三章 林氏和陆南星想的一样。 阎少康整日里大半辰光都扎在别苑里与一帮趋炎附势的人鬼混,还给他爹阎兴邦荐了几名南边虏来的小妖精叫什么瘦马,从未将她这个继母放在眼里。 如今她怀有身孕,且萨满太太说瞧着是个男胎,这可给她高兴坏了。只是还未过三月,不敢将这件喜事告诉大帅。就连方才服侍他,都不曾像以往那般花样百出,只推脱自己身上不舒服。 此刻,瞧着他一脸餍足地靠在床头哼着小曲儿,趁机将和陆南星商量好的事捡重点说了一遍。 阎兴邦一双肉眼倏然睁开,目光灼灼地看向刚刚穿上丝衣的林氏,“这法子是你想出来的,还是那丫头?” 林氏系着衣带,故作娇羞道:“是妾身见陆丫头提出盘库,想着如此之多的布匹也带不走,便商量着不如帮大帅做个顺水人情。” 阎兴邦“唔”了声,似笑非笑地目光打量着林氏,“如何能将这人情记在老夫身上,而不是她自己身上?” 林氏心中一紧,面上笑道:“陆丫头自然是说以妾身的名义组织绣工缝制,日后以您的名义将冬衣发放下去。”心中暗忖:大帅如何这般堤防陆丫头,难道是大营那边出了什么事? 阎兴邦这才这才稍稍放下心,一把搂过脸上潮红未退的林氏,大手在她的颈间摩挲着,不放心地问道:“陆丫头甘愿损失那样多布料,就没提什么要求?” 林氏眼珠一转,道:“妾身忖度,陆丫头应是听闻自己风评欠佳,有意舍物换好名声。她还提议将别苑腾出来,给那些绣工们用来做活。毕竟要赶制两万多件衣裳,这几日征上来的绣工也有百名呐。就是不知,大公子那头……” 阎兴邦哼了声,“趁机以此为由,让少康身边清静清静也好。他老子在大营里与王广全那厮暗中过招,他可好,整日里胡天酒地逍遥自在。你说陆丫头要诵经三载,此举,是为了整治少康,还是有了别的野心?” 林氏想到肚子里的娃儿,指尖在阎兴邦的胸口画着圈,幽幽道:“大帅日后是要当皇帝的人,各路追随者中少不了家世好对您有所助益的。到那时,大公子若被封为储君,陆丫头的身份怕是配不上了。若大公子将她休妻为妾,恐名声不好。就算退而求其次,聘一家门当户对的大家闺秀当侧妃,终归也会闹得鸡犬不宁。照这样来看,现在将他们二人凑成一对儿,就是给大公子挖坑呐。” “这有何难,到时候有的是办法。”阎兴邦不以为然地一语双关道。 不知怎的,林氏倚靠在阎兴邦肩头,感受着他喉咙里发出的震动声,听到的竟然是这般让人心生恐惧的话,她后背的汗毛都竖立了起来。 阎兴邦见她没有吭声,低头瞧了过来,以为是她为自己日后的身份堪忧,便笑着安抚道:“日后待我成就大业,后宫自然少不了你的位置。” 林氏面上虽装作热情地回应,心中却第一次生出唇亡齿寒的警觉之心来,她偷偷抚摸着自己的肚子,好歹有个孩子傍身,也不至于被无声无息解决掉。 好在绣工缝制冬衣这件事,阎兴邦并未反对。 就在陆南星感慨林氏这枕边吹风的功力真不一斑时,阿硕听到院子外头有人吵吵嚷嚷的,她一贯喜欢听壁脚,嘿嘿笑了声:“姑娘,我去去就来。” 这一去,一盏茶后才回来。 陆南星见她表情怪异似笑非笑的卖关子,也被她勾起了好奇心。 许招娣更是便催着她快些说。 阿硕关上了门,这才眉飞色舞地说道:“姑娘,听大公子院里的人说,他要在别苑摆桌庆祝将落月正式收入房中,还说明面上是通房,私底下都让唤其姨娘呐。”又撇了撇嘴,“这会子恨不得将库房里的东西都往落月房里搬。” “好事儿呀。”陆南星见阿硕和许招娣面面相觑,还未反应过来,便道:“你们两个去找一些华而不实的,最好不值钱的物件儿作为贺礼,就比如鎏金送子观音像这类的。”看着这两个人眸光闪亮地应喏后飞奔出去,她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阎少康摆桌宴请,应是受了他身边那些狗腿子的怂恿。若不请,当老大的面子上过不去。他以为摆在别苑,就不会传到阎兴邦耳朵里么,真是蠢。 前两日,她虽公然表态不愿履行两家定亲之约,但有相当一部分人根据原身的行事作风判断她只是闹脾气罢了。 况且,她拒婚,阎家父子并无错处,充其量只是阎少康落得个不懂包容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十四章 阿硕憨笑着故意称呼其原名,大声喊道:“闭月姐姐好。这是我家姑娘给新姨娘送的贺礼,麻烦你给通报下。” 闭月见她明明看见落月就在院中,还故意挑弄是非,只得强笑着为她引路,也故意大声解释道:“从今往后呀,你唤我香兰便是。如今这院子里什么好物儿都有,全都堆满了。表姑娘送来的物件儿,我可不敢擅自做主,还是问问姨娘罢。” 阿硕心想,这自不必你说,哪有送礼不让主人看见的。照她这话,这院子里的腌臜事也少不了。 落月其实大老远就看到阿硕抱着个物件儿,可她就是无法放下对陆南星的恨意。这些时日,大公子对她还算体贴,但只要提及与这夜叉有关的事儿,总是一副眉头深锁的样子。起初,她还暗暗自喜如此一来陆南星再也没有机会成为正房太太。后来她居然偷听到大公子的手下,每日向他汇报陆夜叉的行踪,还命人购置了一批布料让管家放进仓库里。 当她看清阿硕抱着的是一座送子观音像时,衣袖内的手狠狠地攒住了绢帕,嘴角扯出一丝轻蔑的笑意,捋了捋盘扣上的流苏,向旁边的丫鬟笑道:“方才像是我眼花了,竟然将阿硕姑娘看成大公子身边儿那个会摔跤的西域人了。” 阿硕在哄笑声中,也笑道:“姨娘好眼力。我家姑娘最初看上奴,也是冲着奴长相平平、体魄壮实,保后宅安宁。” 落月听她暗中影射自己,却又无法指责,忍了一口气翻了个白眼,“你来何事?” 阿硕抱着观音像,面上仍旧笑意盈盈,“虽说我们姑娘在大帅面前主动提出取消婚约,与大公子再无牵扯。今儿听说府中纳了新姨娘,我们姑娘还是想着诚心诚意送上贺礼,祝姨娘早日为大公子开枝散叶。若姨娘瞧不上我们姑娘的贺礼,这便告退。”说着转身示意招娣回去。 落月看着送子观音像心中一动,推了推香兰,努了努嘴,只不咸不淡说了句,“谢过表姑娘。”便径直进了屋。 香兰恨她一副明明打不过还死要面子的嘴脸,感叹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只得追上阿硕,笑道:“别火气那么大嘛。真没见过送贺礼还说话带刀子的,这是知晓阿硕姑娘直脾气,若不知晓的还以为是表姑娘授意的呐。”示意身侧的小丫头接过送子观音像。 许招娣转身冲着她骂道:“还真是老鸹落在猪身上,只见人家黑。咱虽没有姨娘身边的人一百只麻雀炒一锅,全是嘴的,但也得说说理。咱们带着礼上门,被冷嘲热讽还不能辩解了?在我们姑娘面前,也没这般羞辱人的。” “你是哪来的臭丫头片子,胆敢在大公子院里说嘴!”香兰追着阿硕许招娣的背影骂道。 阿硕紧握着许招娣的手,回头给了她一个你不配知道的眼神,两个人扬长而去。 落月刻意命人将这座送子观音像放在正堂显眼的地方,到了晚上终于盼来了回府的阎少康。她亲自接过香兰递过去的热棉巾,不动声色地往她面前一站,彻底挡住了阎少康的视线,笑道:“今儿收拾了一整日,这院子里才清净了些。” 阎少康只“唔”了声,擦完脸手后坐下饮茶,目光无意睃过正堂中间摆放的送子观音像。 落月顺着他的目光,忙笑道:“这是表姑娘送来的贺礼,妾身还未来得及说。” 阎少康脸色逐渐阴郁起来,拿起桌上的酒盏干了一杯,问道:“她如何得知?” 落月眼锋滑过神色紧张的香兰,表现得一无所知,“妾身也不知。想是府上也有人嘴碎,传来传去的,便传到了表姑娘那里。送来的物件儿,妾身又不得拒绝,怕引起更深的误会,只得接了再请示您如何处理。”见他并无面色不虞,又试探着说道:“前儿妾身请来夫人颇为信赖的萨满太太诊了诊脉,她说妾身是多子之身,不愁子嗣,如今表姑娘送来了可不是一切自有天意。” 阎少康听完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蹙,“日后离林氏远一些。你到提醒我了,从明儿起,我让大夫为你开付温和养身的避子汤,咱们年岁还轻,日后待父亲成就大业后再生也来得及。” 落月不敢置信地看着他,缓缓起身道:“那避子汤再温和也是寒药,倘若身子喝坏了如何是好?”说罢眼泪就流了下来。 阎少康见她这样,耐着性子劝道:“这也是父亲的意思,如今天下未定,我在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十五章 翌日清晨,阿硕跟在行为鬼鬼祟祟的自家姑娘身后,进入通往马厩的密林当中。 她只知晓姑娘要亲自去趟普会寺,并且还不带一兵一卒……不不,唯一一卒,是她。冒着如此之大的危险上山不说,去马厩牵马难道也怕大帅的眼线看到么?可总要出大门,乃至出城门……总是要被很多人看到的,又不会道士们吹牛的隐形术……当她收回思绪,抽冷瞧见姑娘撅着屁股,对准围墙的多个气孔不知在看些什么,还冲她打着手势,像是别说话的意思。 待她也蹑手蹑脚地靠近围墙,透过气孔看向院中时…… 只见身着一身玄色短打的男人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懒洋洋地靠在树上,狭长的双眸有意无意地睃向大门处。须臾后,他扭脸吐出嘴里的草,扶着树干仰头看向树杈,又摇了摇头。 “萧六你在作甚?树上有什么好东西么?”沈三懒洋洋地整理着腰间的束带,背着竹筒打着哈欠走了过来。 “没什么。”萧六见他胸背间金色的“驿”字在阳光下闪着耀眼的光,不禁眯了眯眼,装作无事那般看向马厩,“还没醒酒,精神精神。” 沈三见他目光闪躲,立刻来了精神,快步走到他面前也往树上看了看,但并未发现什么,脸色失望之余狠拍了下萧六的肩膀,“老子昨晚赌钱到三更,输个底掉儿,如今穷的就快卖妻女了。你要得了好东西,可别忘了分兄弟一份。” 萧六抱臂靠在树干上哂笑道:“沈老三,你既没长脑子,一双招子也瞎了么?”随即长臂一捞,将他腰间的荷包扯下,拿出骰筒快速摇着,问:“要大要小?” 沈三酷似铜铃的眼睛跟着骰筒转,瞬间来了精神,大声喊着,“要大!” 萧六将骰筒往地上一搁,抬了抬下巴,“开。” 沈三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打开后——六个骰子全是红色六点!他像是明白了什么,骂道:“日他娘的,被狗日的王八耻骗了!怪道他这段时日总在攒局,还不是仗着他是弼马温,方便行事!” 萧六将他愤恨的表情看在眼里,“聚众赌博若被上头知晓了,丢了这份差事不说还会被打个半死,不划算。”指了指树上,低声说道:“昨晚我出来撒尿,见王八耻喝多了鬼鬼祟祟将钱袋扔在树杈上。我此刻还未醒酒,四肢无力爬不上去,这会子趁他还在挺尸,你拿下来我四你六。” 沈三抬头顺着他指的方向,这才看到茂密的树叶间隐约挂着一枚灰色钱袋子,可不就是王八耻的。登时眉开眼笑地拱手道:“待我拿下来,再想想怎么分。”左右看看见四处无人,撩袍就要爬树。 萧六一把勾住他的脖领子,将他拽了回来,抬臂虚指了指,“南边可有望楼,你这身亮瞎眼的行头过于扎眼,还是脱掉的好。” 沈三不疑有他,边脱边赞道:“想不到你小子心眼子还挺多。”他双手抱树两腿一蹬,两眼放光地往上爬去。待呼哧带喘地站稳后拿到钱袋,怀着一颗激动的心打开后,随即双目一翻,挂在树杈上失去了意识,做了一回散财童子。 男人身形旋转之下,将树上落下的银子一个不少地收入怀中,如数装在钱袋里,边穿着信使衣袍边向马厩走来。 陆南星深吸了一口气,双手紧紧抠住墙砖,不禁在想,难道普会寺偷粮与他有关? 只见萧六摸了摸绛官的毛,“从今往后你多保重。姓陆的夜叉不是东西,你该甩蹄时别忍着。待我腾出手来,定然会接你出去。”他随后骑上一匹黑马,须臾便跑的无影无踪。 “这厮……欸姑娘……”阿硕还未来得及咒骂萧六,见自家姑娘大步流星地往马厩走去,赶忙跟上。 她刻意绕着挂有沈老三的那棵树,考虑到时辰尚早,马夫们尚未起身,只得悄悄儿的跟在陆南星身后牵着马走出马厩,才敢小声问道:“咱们这是去普会寺么?” 陆南星反问,“你身上带银子了么?” 阿硕拍了拍腰间的挎包,“以往姑娘出行,总是要备些银两。”见自家姑娘费劲地爬上绛官,又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十六章 阿硕气喘吁吁地打马上来,用马鞭指着前方的路说道:“姑娘,大路口是通往普会寺正门。小路是通往后山的,咱们要走哪条?” 陆南星看了看,从大路上走上山的行人果然很多,并且能隐约看寺庙的金顶。而另一条稍窄些的小路林密且崎岖险峻,好似寥无人烟。 她果断选择了后山,并且弃稍微平坦的路不走,在密林里找到一处行人走过的羊肠小路往上爬着。 待行至半山腰,仿佛听到了不远处的脚步声,伴随着偶尔一两句人声,她赶忙示意阿硕猫腰,两个人借着一人高的野草丛,慢慢试图靠近小路,在一处山石后蹲了下来。 陆南星趴在山石上听到了独轮车的声音,随着沉重地脚步声越来越近,一个瓮声瓮气的声音道:“兄弟留步,俺问你,贺云怎得还不见人影?再搬下去,第五条船也快装不下了!”一名长相黝黑的壮汉勒紧了身上的粗麻腰带,脖颈上的汗不断流进浓密的胸毛内,正随手拦下一名背着粮袋的老乡问道。 老乡虽被粮袋压的喘不过气,却抹了抹汗笑道:“樊爷,贺爷还在普会寺里指挥大家运粮,说让俺们先走……俺瞧着仓里的粮食所剩不多,您放心罢。这下老乡们终于不用吃观音土了!” 樊青拍了拍他的肩膀,温声道:“好兄弟,告诉掌船的乡亲们,见情况不好赶紧走人,俺们几个自有脱身的办法。”按照计划,他守在此处不得离开。但运粮比计划拖延了一些辰光,他生怕中途生变,满心焦急地向寺院走去。 待走至砖墙的豁口前,见距离最近的粮仓就快搬空了,他指着仅剩的几袋命道:“给老子留着!”话音未落,就见一名身着青袍的书生朝着他跑了过来,“二哥你怎得来了?快别背了,赶紧带着人速速离开,咱们被人发现了。” “日他娘的,俺在此死守,让老乡们先走。有种就踩着老子的尸体过去!”樊青双眼瞪如铜铃那般,随即拔出腰间的弯刀不屑地说:“三弟,你怕个啥子。若是不来个上百号虾爬爬兵,都不够老子打牙祭的。” 被称做三弟的名叫贺云,他们几人自幼是穿开裆裤一起长大的,早已拜过把子。 贺云此时顾不得脸上的汗,将他往外洞口外推,“若计划前功尽弃,还不知要搭上多少条命。你快走!” 随着几声大喝,“那边有人!”脚步声伴随着兵器相撞的声音越来越近。 “二哥,老乡的船都等着你带路。有大哥在,你快走!”贺云不得已,只得先把他骗走。 樊青熊掌似的大手恨恨搬起仓房巨大的方形门栓,朝着最先跑过来的四五名追兵扔了过去。见他们齐齐被门栓砸倒,一片哀嚎之声,这才扭头对贺云道:“俺在老地方等你们!”临走还不忘扛起几袋粮食,带着剩下的老乡就往山下跑去。 贺云掏出火折子,瞧准了前方追来的二十几名士兵,在仓门的遮掩下刚要点燃炸药引子,就听到身后熟悉的声音喊道:“弟兄们勿动,有阎大帅军令。” 男人不斜视地从贺云身边快步走过,背在身后的手悄悄向他比划了一个走的暗号,伸臂揪住追来士兵的脖领,质问道:“耳朵塞猪毛了?听不懂人话么?” 士兵见被他薅住脖领,拿起手中的长枪便刺了过来,被萧祈安伸臂一绕,只听得“咣当”一声,长枪落地的同时手臂脱臼无法抬起,只得忍着痛打量着他信使的衣袍,龇牙咧嘴质问道:“即是信使,为何与叛贼那般鬼鬼祟祟?怕不是金贼的奸细!”示意同伴向前院送信。 男人顺手将被他钳制的士兵推了出去,扬了扬手中的信筒问道:“你们谁是亲兵长?”见士兵们警觉地看着他,纷纷围着他后退,不屑地说道:“既无人承认,那便带我去前院。”一路拖延时间走至吵嚷的前院,见聚集着男女老少二三百人正被士兵们手拿长戟往外推搡,随即大声喝道:“大帅有令!” 在场的士兵见闹事的百姓们竟然齐刷刷地素静下来,纷纷感到诧异,纷纷扭头看向喊话的男人。 亲兵长撇着八字步走至男人面前,拔起腰间的短刀抵在男人的胸口,狐疑地喝问道:“通常都是沈三儿办差,你是谁?敢有一句谎言,立即宰了你!”伸手就要抢他身上挂着的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十七章 陆南星冷冷看着亲兵长,诘问道:“谁说他是奸细?”随后持鞭指着镇压百姓的士兵,命道:“速速将人放了,谁想抗命严惩不贷!” 她故意向萧六的方向走了几步,似笑非笑道:“萧六,我只是让你来送个信儿放粮给百姓,也没让你一言不合就刀枪伺候呀。不过,话又说回来,若义军的弟兄们皆如你这般爱护百姓,何愁攻克不了金贼?” 萧六见她满嘴说胡话,不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左右后山的兄弟老乡们,都应该带着粮食安全撤退了。这边听着陆夜叉话里的意思,不像是要拘押百姓的样子,他就算拼着一死,也要看着百姓们平安撤退才能放心,索性在这里看着她接下来要唱什么戏。 亲兵长也看蒙了,不知这一主一仆唱的是哪出。看着混乱的场面,恐遭军法处置,又不敢说话,只拼了命地向周遭的士兵使眼色,赶紧去给大帅报信。 陆南星一本正经地胡编,“运粮是大帅的意思。今儿从后山突袭是我的安排,就是要看看你等是否警觉,结果都闹出这般动静你们才发觉,这要是金贼来了,岂不是你们都魂断于此?!” 她的目光从纷纷低头的士兵们,转向亲兵长,命道:“我派信使传话,你胆敢抗命擅作主张扣押百姓,若造成民变你纵有十颗脑袋也无法向大帅交代。这两日你派人将寺里粮仓全部修整一番,三日后我会来查。若有失职之处,连同今日之事一并军法处置。” 本就虚弱的亲兵长听后犹如晴天雷劈,直接晕了过去。 陆南星迎上萧祈安探究的犀利目光,索性与他对视,笑道:“一看你这身衣裳就不是自己的,必是沈三儿这厮拿错了。”随后摆了摆手,“不碍事,回府后让人给你备套新的。大帅交代的任务完成了,走罢,咱们还得快马加鞭回城商量怎么向百姓放粮。”这厮果然是主使,不过有胆量有计谋,留着大有用处。她要趁机将此人降服,手下便又多了一员干将。 萧六垂眸片刻,目光随即睃过陆续撤离的百姓,修长的手指将手中的短刀转了一圈后插在身侧的地上,单指挑开栓在树上的缰绳后飞身上马。 陆南星见他微微仰头,复有侵略性的目光在她面前掠过,唇角隐约带着一抹放荡不羁的笑,一副痞里痞气的模样。 呵,终于不装了。 她压根也没觉得这匹野狼能立刻服从,看到山门外的士兵随着阿硕将马牵来后,便示意道:“咱们回城。”知晓阿硕也累得不轻,一路上都在刻意地放慢骑行速度。不知为何,她总有种芒刺在背的感觉。 阿硕则频频向后看,惊恐地盯着萧六。见姑娘不紧不慢地骑行,又不敢出声,心中无比焦急。 待下山后,萧六单手持缰绳,右手缓缓背在身后比划一个手势。 贺云带着人埋伏在路西河边的芦苇丛中,看到指令后立即发出了布谷鸟的叫声。 萧六听到暗号后,手指放入口中,优然吹了一声口哨儿。 只见绛官嘶叫一声,甩蹄就往前跑去。 陆南星死命握紧缰绳,暗骂此人果然不讲武德!在剧烈地颠簸之下,她说出的话断断续续,“萧六……你听我说……我能保……百姓口粮……这就回城设粥棚……” 萧六眯起眼“驾”了一声跟在后面,再次吹了一声口哨,绛官这才慢慢减慢了速度。 他骑行至搂住马脖子喘粗气的陆南星身前,鞭头指向她道:“若让老子看出你在耍花招,明儿便将你人头挂在城门楼子上!” 陆南星见他原形毕露,两只手臂颤抖着艰难撑着马鞍努力坐起身,“下……马说。” 萧六蹙眉打量她有些蹩脚的骑术,回想以往这娘们上下马挺利索的,目光又逐渐凌厉起来。 就在此时,跟在后头默不作声的阿硕突然用力甩鞭,骑着马便朝着官道上逃去。 萧六长臂一伸,像拎鸡崽子那般,一把薅住陆南星的腰封将她虏至身前,在疾驰中拔下她发髻上的簪子,向目标飞了出去。 须臾间,在沉闷的砸地声中,伴随着阿硕痛苦的□□。 陆南星被他挂在马上呈头朝下的姿势,被颠簸的干呕起来。 她挥舞着手臂捞了半天,终于拽住萧六的袍角艰难说道:“我没……蠢到让……她送信。” 萧六冷嗤一声,不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十八章 萧六沉默了一瞬,朝着西边儿长啸一声。 阿硕躺在地上悠悠醒来,听着从远至近杂乱的脚步声,忍着疼坐起身,指着陆南星身后,“姑娘,他果然有好多同伙!” 陆南星转身看过去,只见一名面容清隽的青袍男子将下摆别在腰间,手里拿着一把剑,带着十几个人从芦苇地里钻了出来,唤道:“大哥。”这人她有印象……在原身的记忆里是茗山书院的举子。她早该想到,一向看不上义军的茗山书院山长,定然是站在百姓这边的。起初她想阻止萧六,只是想网罗身手不凡的人为自己所用,将他安插在义军里也是想着撒出去看看他有几分本领。谁知,竟然又有了意想不到的收获。 想到阎少康嘲讽原身带人打砸书院,导致他带人上门试图修复关系吃了闭门羹……这次她若能通过萧六和举子拿下茗山书院这难啃的骨头,那么在义军中的声望又能增加不少。 萧六见她脸色变了几变,暗中向贺云做了一个手势,才道:“你方才说的条件,我都同意。既然有放粮计划,那便当着兄弟们的面说说如何安排。” “大哥,你加入义……” 萧六抬手,制止了贺云要说的话,“听表姑娘先说。” 陆南星环顾这几名带着戒备目光的壮汉,的确比大营里绝大部分士兵看上去有气势。还有那个在后山运粮,一个人扛好几袋的什么樊爷。她不得不承认,萧六看人的眼光还是很毒辣的。想了想,便道:“先让你的人把粮食运回城里,由我出面安设粥棚。再让茗山书院的山长上表,歌功颂德阎兴邦爱民如子。之后的事,还用说么?” 萧六垂眸片刻便看向贺云,直接命道:“派人联系老二,将粮食拉回城外码头,你随我去见山长。” 贺云瞬间表现出不舍的表情,愤然道:“咱辛苦运下来的,为何要将两船粮食如数还回去?” 萧六听到“两船如数”二字时嘴角不易觉察地抽了抽,命道:“你与那婢女同骑,咱们还能快些。其他兄弟一同与老二汇合。” 十几人见老大没有提多另外三船粮,齐声应喏后再一次消失不见了。 贺云看了阿硕一眼,茫然地指着自己问道:“我?”当看到萧六警告的眼神后,只得不情愿地应喏,像被一万头牛拉着那般走了过去。 陆南星见绛官径自追随者萧六的马跑得很稳,她便放下大半的心,便开始琢磨接下来如何解决茗山书院山长这个大麻烦。 待听到远处士兵的呵斥声,这才发觉快入城了。想起自己发髻散落,被风吹得活似一个疯子,赶忙冲着萧六喊了声,“等等,我要整理仪容。”即便谈判处于下风,也要不输气势。 萧六侧头看了她一眼,不耐烦地示意快些。 陆南星随便揪下一截树枝咬在口中,双手快速将头发归拢,利落地在发顶上挽髻再用树枝固定。 她忍着不适,在两个男人面前将腰封正了正,又用衣袖擦了擦脸道:“好了。”径自往城门行去。多年的习惯养成,无论到哪里,仪容气势不能输人一等。 跟在后面的两个男人,周身戒备地在士兵的瞩目下进了城。听到陆南星交代士兵,过会子帮助运粮至闲置已久的粥棚,这才互相对视后,一路往茗山书院行去。 陆南星见城里并无异样,总算稍稍放心些。当看到书院大门紧闭充满了戒备时有些意外。 贺云叫开门时,迈出来一名精神矍铄的老者,见来者之人里有陆南星,旋即喝道:“来人,将妖女抓起来!” 陆南星顾不上想别的,先化解顾山长的来者不善再说。 “山长,小女子之前言语无状,行为失检。”她深深作揖后,看了眼萧六,“方才我已向萧六承认了错处,还望山长能给我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说罢恭肃地拜了三拜。 萧六也不看她,向顾炎之拱手道:“顾老,进屋说。”一把扯落身上所穿的信使衣袍,率先向中庭走去。 顾炎之冷哼一声抬手散了众人,并不情愿地将陆南星让了进来,快步吃力地跟在萧六身后劝道:“此女不识大体、不顺民情、不明天理,北……”他想了想陆南星在身后,警觉地不提萧六的字,继续说道:“你莫要上当才是。” 贺云悄悄揉着累直的腰,跑到顾炎之身侧扶着老师的手肘,也哼了声,“老师此言正是,正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阿硕跟在陆南星身后,心里一直盘算着该通知谁来相救,除了白束能信任,好像也再无其他。这才深深理解了姑娘身处在被阎家父子把控的势力范围内,再不勇敢地闯出一条路,那就只能像那个案板上的鱼,任人宰割了。 在普会寺时,并没想明白姑娘为何要救萧六,直到再一次来到了茗山书院,这才明白姑娘的用意……这根本不是救,是逼着萧六为她所用。 萧六只看了贺云一眼,“你守在外头。”随后将顾炎之请到了书房内,闭门谈起了话。 贺云至今不知陆南星是敌是友,也没让书童上茶。 陆南星对于他毫无待客诚意并不介意,只客气地用商量的口气询问,“贺公子,我这个妹妹受伤了,你能否帮忙请个大夫来给她瞧瞧?诊金我稍后会让人送还。” 贺云见她所说的明明是个婢女,却变成了妹妹,大抵是怕他不重视罢。他目光下意识看向婢女的后背,早已被血洇湿了衣衫。又想到一路上骑马奔波,也未听到身后有人喊疼,心想此女还算坚韧。 “你随我来。”他起身示意阿硕道。 阿硕用目光和陆南星商量,微微摇了摇头。 陆南星知晓她担心自己一个人面对顾炎之会吃亏,听得——吱呀一声,书房的门开了,便笑道:“我在此处再安全不过,顾山长深明大义,绝对不会为难我的,你放心去让人瞧瞧伤口。” 阿硕见她打定了主意,只得三步一回头地跟着贺云离开了主院。 前世见惯了皇帝和朝臣你来我往的彼此算计,陆南星直接开门见山道:“山长,您不受大帅征召的原因,是为了这一方土地的百姓。若晚辈献出两全之计,山长可否配合?” 顾炎之深沉端凝的目光打量着陆南星,捋了捋胡须道: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十九章 贺云敲开了门,看了眼萧六身后的陆南星,拱手道:“老师,大哥,阎少康带了很多人,包围了书院。” “他不是我唤来的。”陆南星感觉自己身上有几百个嘴都解释不清,抬腿就往门外走去,“我让他迅速离开便是。” 贺云想起她上次大闹书院,冷哼道:“出去后转身带人攻打书院,以往这种腌臜事,也不是没干过。” 陆南星从未被人如此轻视过。气闷之下却也无法怪他出言贬损,原身胡作非为的帐还得上一段时日,此刻解释都是多余的。 阿硕不忍自家姑娘被书院里的这帮人如此看轻,忍着疼,站在墙角下朝着她喊道:“姑娘,你踩着我上去。” 贺云见萧六的目光里隐约有种猫捉到耗子后不急于吃掉,反而颇有兴趣玩耍逗弄地感觉,不知道大哥心里打的什么算盘。这门外遍布义军,他竟然还能面不改色地给陆夜叉制造难题。 陆南星看着阿硕的狼狈样子,真心不忍踩着她上去。 阿硕却转头横了萧六一眼,挺起胸脯道:“姑娘放心,这点皮外伤算不得什么。”并拍了拍肩膀,蹲了下去。 墙外的喊声越来越大,大门马上就快要被撞开,陆南星只好将心一横,用力抠着墙缝尽量双手吃劲儿,慢慢踩上了她的肩膀。 阿硕龇牙咧嘴地紧握她的脚踝,使出吃奶的劲儿慢慢起身,随着背部一阵剧烈的刺痛,伤口应是崩裂了,不断有热流顺着背部流了下来。 她忍着疼痛,大声说道:“姑娘放心,阿硕这名字也不是白叫的,平日里的饭量也不是白长的。你瞧,婢子不费吹土之力就站起来了,回去后你可得好生补补,你也太轻了。”心里将萧六祖宗八代都骂了一遍。别以为没有你们男人,我们女人就做不了事! “回去后咱们主仆二人一起补。”陆南星一通夸赞后抠住围墙上的砖缝,下意识尝试着提了提气,没想到竟然轻松地蹿上了墙头。她这才瞧见,阎少康带了不少人马。 此时站在最后的士兵发现了她,队伍里不断传来窃窃私语声。 陆南星索性让他们传话,省得扯脖子喊人。 萧六眉头微蹙,目光死死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陆南星倏然间有种芒刺在背的感觉,她忍住没有回头。能否令书院上下对她的印象有所改观,就看她如何与阎少康周旋了。 阎少康见她站在墙头被众人指指点点,心中不满她仍旧如此粗鲁,也让他失了面子。打马过来时,虽敷衍地问了句,“陆妹,你有没有受伤?”扭头便下令,“来人,给我把门撞开,将里面的人统统拿下。” “谁敢!”陆南星指着士兵大声喊道:“今儿谁若撞门,统统五十军棍处置。” 众人知晓她有夜叉之名素来严厉,此时听她如此气急败坏地下令,纷纷看向阎少康,一时间不知该听谁的。 陆南星垂眸看向骑在马上的阎少康,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义兄,你带人先回去,稍后我会向义父禀明一切。” 阎少康得知她被围困在书院,带人来救,还以为就此能稍加改变二人之间的关系,谁知她竟然当众如此疏离,不给他面子。 众目睽睽之下,他面色不虞地斥责道:“不得胡闹,我扶着你下来,剩下的事交给我处理。”又打马往围墙更近了几步。 陆南星丝毫不示弱,冷冷呵斥道:“阎少康,你立刻带人撤离此处,否则别怪我不讲情面,去大帅面前参你个扰乱公务。大帅最是公正无私,就算你是血亲也避免不了公堂上当众对质,若你想闹得全军上下人尽皆知,我奉陪到底。” 众人从未见她气势如此冷冽威压,说出的话犹如冰棱那般处处针对大公子,不由得在底下窃窃私语。 “你!”阎少康怒极,飞身越上墙头一眼便看到双目散发出侵略性目光的男人,又是那个马夫!他大怒之下跳下墙头,“嚓”地一声抽出腰间的长剑,看向萧六,“卑贱之人竟敢囚禁主子,我今儿就杀了你!”他大喝一声,单脚借力起身,便以迅捷之势向萧六劈头砍去。 萧六飘然后退两步,反手抄起身后武器架的长刀抵御。 陆南星站在墙头视野极佳,她瞧着二人须臾间争斗了十几个回合。 别看阎少康剑舞得生风,萧六左右躲闪间,出刀便直中要害,逼得他连连败退拿剑抵挡,剑法也开始没有章法的凌乱起来。 萧六看得真切,长柄刀犹如闪电般划过,被阎少康拼死挡在颈间。刀剑在大力相撞之下发出“叮叮噹噹”刺耳的声音,令人听着直起鸡皮疙瘩。 墙外的议论声越来越大,众人伸长了脖子也看不到墙内的战况,有人扒着门缝看的津津有味,甚至还有偷偷下了注论输赢的。 萧六无心恋战,身形一矮,右腿犹如旋风般扫过。 阎少康猝不及防间,双脚被萧六钩倒,仰面朝天跌倒在地。 萧六后跳两步抡起长柄刀挥动树下的机关,只听得“啪塔”一声,伴随着一声大喝,阎少康就像一只猎物那般被圈进网兜儿倒挂在树上供众人瞻仰。 这下子,墙外的士兵们沸腾了。他们无一例外地瞧见了大公子在网兜里挣扎,涨红了脸如野兽般嘶吼着骂骂咧咧。 陆南星早就料到萧六不会轻易伤了阎少康,只是这招损人声望过于致命。 她有些幸灾乐祸地想,是他阎少康非要将自己凭借父亲的那点声望全部消耗殆尽,别人又能有什么办法。 萧六轻松一跃,便负手站上了墙头。他对于阎少康四名爱将的辱骂无动于衷,只道:“若想他无事,你们撤回城外,表姑娘自会去见大帅说个明白。” 陆南星扭头看了眼他,附和道:“他说的没错。你们影响我办差,若不怕揽罪上身,尽管留在此地。稍后我让阿硕记名,全部报给大帅知晓。” 阎少康听后,瞪大双眼挣扎喊道:“别……”后面的话还未来得及说,嘴里就被贺云狠狠地塞进一块裹脚布。打远处听着他口中发出“呜呜呜”地声音,还以为一向称王称霸惯了的大公子,竟然哭了起来。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二十章 好,又一个姓萧…… 陆南星才不和泥腿子一般见识,上马后才发现大树下挂着的阎少康已经被“请”到了一辆朴实无华的马车内。 一行人离开书院后,陆南星对着萧六的背影扬声问道:“出城路过粥棚看看。” 萧六扬了扬手中的马鞭算是回应,朝着西边的晖掖门行去。 宁州城虽地处淮水中游,是南来北往的河道重镇。 自从阎兴邦占领了城池后,也命手下去田间地头收租。但兵荒马乱之际又赶上荒年,百姓们宁可逃至山中躲避也不敢轻易回家耕种。生怕还未等田间的秧苗长出来,便遇到烧杀掠抢的金贼和义军,可想而知士兵们皆无功而返。 百姓们原本盼着义军把金贼赶走后能解决温饱,谁知前有豺狼后有虎豹,义军再次盘剥一遍,使得本就不富裕的日子雪上加霜。只得卖儿卖女抢着给仅有的大户人家做奴,换口粮药材活命。寺庙外更是日日都能听到被遗弃孩童的哭声。 今儿见义军在晖掖门附近设置了四口大锅,身着破衣烂衫的百姓们很早便排起了长队。 陆南星见萧六看向粥锅时面色不虞,她下马亲自走到粥锅前,随意拿起身边百姓手中的竹筷,插在刚打的粥里。筷子在稀汤似的粥碗里无法立住,很快掉在了地上。 她看向嗫嚅着说不出话的士兵道:“大帅何时让你们一日只喝米汤果腹了?又何时让你们这般糊弄百姓?”并拿起灶炉上的勺子,将锅里为数不多的米捞至碗中,稳稳地插上筷子,示意给百姓和士兵们看,“日后,每位百姓粥碗里的米量,都必须插上筷子不倒才可。若让我发现,粥里掺杂石子企图蒙混过关,全部军法处置!”又派人传话给小山子,让他随时来施粥的地方转悠几遍,有问题及时上报。 百姓之中陆续有人叫好,人群中爆发了欢呼声。 陆南星下意识看向萧六,见他竟然打马率先向城门行去,也骑马追赶上去。 待出了城,许是绛官再次看见了昔日的“真”主人,又变得极其乖顺。她不经意间扭头,透过飞扬的帘幕,与不知何时醒来,此时正紧盯着她看的阎少康四目交汇,又迅速将目光挪开看向前方疾驰的萧六,甩了两下鞭往他身侧行去。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一行人下了官道,待穿过山坳便看到围绕在淮水周围的军营,也看到了一队人马朝着她们飞奔而来,看人数气势颇有来者不善的意味。 萧六余光看了陆南星一眼,随即靠近马车一跃而过,趁着车速减慢越至车夫身侧,接过了缰绳。他骑的那匹黑马,则在飞扬的口哨声中与绛官并排急奔。 陆南星不解何意,待眯着眼仔细看了看前方,这才发现是方才见过的阎少康下属。此人带着比方才多了三倍的人马朝这边疾驰而来。目的不言而喻,定然是为解救阎少康而来。 萧六耳力这般灵敏的么,大老远便能听到有多少人马?见他并未有停下来的意思,便努力甩鞭跟上他的速度。 很快,王七打头阵策马与陆南星碰头后,目光闪过一丝不自然,随即看向车内确认阎少康在又调转马头折返回去,向身后之人比划了一个手势,道:“是大公子。” 只见他身后的一名身材魁梧的干将大喝一声,甩鞭急行至马车前,目光冷冷扫过萧六,抄起明晃晃地长刀挥舞着向他扫了过来。 萧六顺势后仰躲过凌厉地攻击,电光火石间拔出腰间的软剑,剑锋犹如闪电般朝着那人的马蹄子挥了过去。倏然间,马儿受惊后癫狂着嘶鸣起来,将骑行之人毫不留情地甩下了马。 就在这当口,萧六吹了声哨,倏然间马车加速改道急行。急的车内的阎少康冲着跟在马车后却怎样也无法追上的亲兵,“呜呜呜”怒目训斥着。 陆南星瞧着他画龙那般急行,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急忙使出吃奶的劲头奋力追赶摇摇晃晃的马车。 就在阎少康被颠的七荤八素快要晕厥的当口,马车再次改道,他整个人飞起撞上车内的横梁又重重落下,痛晕了过去。与此同时,一枚羽箭从车厢一侧飞梭而过,插在草丛中。 萧六急行至军营的望楼前这才勒紧缰绳,跳下了马车。 陆南星见他对疾驰而来的坐骑吹了长短长的口哨,却在看清来人之后在紧要当口停了下来。她顺着萧六的目光看清疾驰来的人,身着黑袍红内衬佩戴铠甲,浓眉深目之下有着两片厚厚的嘴唇,看起来少了很多棱角却增加了许多和善与平易近人。 不知为何,她见到此人竟会觉得眼熟,但原身的记忆里又像是没有这人的信息。 黑衣男子刚想露出惊喜地笑意,余光瞧见陆南星在打量着他,便不再看向萧六,径直走上前来拱手道:“属下拜见表姑娘,听闻大公子在这辆马车上,可否由属下将人带走诊治?表姑娘也好向大帅交差。” 陆南星听懂他的弦外之音,便做个顺水人情,“大公子方才妨碍公务,不得已才将他请到马车上,你带人回去便是。”她说完便重新骑上马,示意萧六跟着她进营往大帐行去。 萧六的目光不经意间与黑衣男子交汇后,一路睃巡而过,见大帐附近的士兵站成两排,不住地往这边投来警觉地目光。他将马牵至帐侧的马厩,并在陆南星的马前俯身静候。 陆南星毫不犹豫地踩着他的背下了马。她并不认为今日放弃表面的特权,萧六这厮就能对她感恩戴德。更何况,大营内一切事物涉及军政,就是官大一级压死人,他就算心里十万个不愿,也无可奈何。 二人一前一后走至主帐前,被两名手持长戟的士兵拦住,只听得账内传来一声洪亮的命令,“让她进来!”口气颇为严厉。 陆南星示意萧六跟随,脸上刻意挂着得意洋洋的表情迈入帐内,朝着坐帅座上的阎兴邦笑道:“义父,女儿拿下了茗山书院。”扭头示意萧六拿出表文,接过来双手呈上,“顾山长夸赞您在城内设粥棚送粮给百姓的义举,有了他老人家的亲笔作为凭证,再传出您要在宁州扩大书院的生源,临近州府的士子们必然会纷纷前来投奔。往后咱们义军所到之处,便不愁有更多的人慕名加入,壮大我义军军威。” 阎兴邦看了看桌上放置的信笺,半信半疑,“既如此,你为何在办差之前,未派人知会为父一声?” 陆南星这一路上早已盘算到他会这般问,便带着一副诚恳又委屈的表情回道:“昨儿听闻有百姓饿极要去普会寺闹事,情急之下只得说送粮是您的意思。事发突然,若等您起身再详细汇报,届时普会寺那边的守军若与百姓发生冲突死伤多人,咱们就算再放粮也无济于事。女儿先斩后奏,是不是也可将功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二十一章 他眸光幽深了…… 陆南星抢先一步向王广全拱手道:“二当家,是我担心任务失败,安排不周,害义兄受了伤。萧六并未违抗我的命令,难道说两军交战时不能便宜行事,有违军令者级别高便能破坏计划?诸位叔伯难道也是这般统领将士么?”在众将士面前,尤其竞争对手阎兴邦面前喊他二当家,比拿鞋底子抽他还疼。 王广全从未想过她嘴皮子竟然如此阴毒,竟然被反将一军,气怒之下反而笑道:“陆丫头,不是当伯伯的故意为难你,如今咱们义军里官职过多,不宜再大肆封赏。若有本事,当以服众才是。” “既如此,让义兄失了面子是晚辈办事不周,自领二十军棍谢罪便是!”陆南星径直往帐外走去。她就是算准了,阎兴邦亲口封的官,若默许她挨打,那便是打他自己的脸。 “且慢。”王广全见她剑走偏锋,便道:“我想了一个折中的办法。”他用力拍了拍萧六的肩膀,沉声道:“本帅将骁骑营的人召集过来,你挨个和他们比试,也让大帅看看你的身手如何,也得对得起提拔你的表姑娘不是?若你能打过十个人,那十个人就受你管辖。” “若能打败百人,该当如何?”萧六抬眸问道。 王广全见他如此狂妄,两道鹰目定定地看向他,“若你能打赢百人,我便将我营中的总兵官交给你来当。” 陆南星心中一震,转身看向从椅中缓缓起身的阎兴邦,唇角上扬道:“义父,王伯这是和您抢人呐。”不忘在阎兴邦面前给王广全上个眼药。 “不妨事,人不还是你的人么。” 阎兴邦四两拨千斤的话,充分证明了他就是个老狐狸。 “还是义父目光长远。”陆南星拍了马屁之后,叹了口气,“王伯最拿手的便是收拢人心,这方面我差得远。好容易培养出来的手下,恐怕进了咱们义军,眼界高了日后哪还愿意跟着我瞎混。”她跟在阎兴邦身侧走出了大帐,与萧六擦肩而过时,这厮完全不看她,只恭敬地垂眸站立,将野性难驯的那一面遮掩的严严实实。 王广全也看了萧六一眼,跟着出了大帐,顺着她的话道:“为咱们义军培养人才,你最名正言顺了。男子汉志在四方,岂能甘为女人手下。” 陆南星知道他这话即影射了她和阎少康的关系牵扯不清,又提示了萧六,真可谓一举两得。只在内心哼笑,面上却当做没听见那般,陪着阎兴邦在校场落座后,竟然见到包扎后的阎少康,在搀扶之下也走了过来。从他看向萧六的目光里,充斥着毫不掩饰的恨意。 于萧六而言,打赢一百个人对于他来说,并不难。 当初被虏至北境充当“南蛮子假人”,每日都会有数不清的金兵对他拳打脚踢。是他咬着牙从不求饶,这才被路过的金军先锋大将兀多哈看上,命他养好伤后每日与金兵在校场比试。若他能赢,便赏他肉吃,允许他上药。若输了,继续扔回杀人场。 在那段将近一年的日子里,每日活下去,是他咬牙拼命每一场搏斗的信念。只有活着,才能有机会砍下金兵的人头! 想到此,他仿佛又回到了只要打败这些人才能活下去的场面。 他大吼一声,将眼前手拿狼牙棒的士兵一个利索的背摔,狠狠掼在地上,听着惨叫声,淡漠地看向下一个登上校场的人。 阎少康焦急之下,示意身边的下属命人集体上去围殴。 王七对他附耳低声道:“此事若被大帅或众人知晓,会不会说大公子度量狭窄?” 阎少康听后明显不为所动,并严厉地乜了他一眼。 陆南星正在为场上衣诀翻飞的人暗暗喝彩,猛然见到这么多人一起上去,就见萧六犹如从天而降,直接跳入十几人当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起两人直接对撞。 众人仿佛听到了“咚”地一声,紧接着她便看到那二人的额头上血流不止,已然分不清是谁的头被撞破了。 剩下的人见到这二人的惨状,纷纷下意识后退了两步,想到大公子丰厚的奖赏,便相互交换目光后一起朝着萧六冲了过去。 只见萧六一个利落地回旋踢,在身前之人纷纷倒下的瞬间,双手犹如鹰爪那般抓住身后攻击之人的肩部,犹如后脑勺长了眼,将人整个拔起狠狠摔在倒下的人上面。 他的束腰被倒下之人强行拽下,露出古铜色结实的胸膛,数条刀伤赫然在目。孤狼目光透着寒光,冷冷扫过眼前的猎物,令后面上来的人再也不敢主动挨打。 “好!”王广全起身拍着手,亲自走上点将台挥手示意没上去的士兵离开,笑道:“本帅自起义后,放眼望去,鲜少见到你这般出色的苗子。本帅一言九鼎,方才所说封你为总兵官,必不食言!”他扭头看向仍旧坐着盘着手中大印的阎兴邦,“老阎,你没有异议罢?” 阎兴邦见他那副小人得志的模样,哈哈笑道:“咱们义军又没分家,谈何异议?” “那便再好不过。”王广全也干笑了两声,看向气得鼻子都歪了的阎少康,故意在众人面前唤他的小名,“康儿,你父亲身为元帅之首,自从起义以来,从未在兄弟们面前公私不分。老夫虽为你叔叔,但也要效法不是?考校萧兄弟也是老夫提出来的,如今就算是惩罚过了,你看如何呐?” 陆南星暗自腹诽,“好一出离间之计。只是不知萧六去了王广全营中,会如何在阎|王之间周旋,而不被惹一身骚。更何况,还有对他虎视眈眈的阎少康,日后还不知会生出多少火上浇油的事端。”她不由得看向站在点将台上拱手领命的萧六。 只见他脸上的潮红扔在,方才深邃双眸中的杀气已然隐去,眼睫缓缓低垂,像是在听旁人闲聊不关己事那般。 阎少康被王广全当众架在火上烤,早已怒火攻心,双手握拳,见父亲犀利的目光向自己看过来,只得冷声说道:“在义军当中,属下早已忘记是谁的儿子,只记得官职。军中自有军令,属下自然听从二当家教诲。”他倏然抬眸,狠狠盯住萧六,一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二十二章 恩人来了!…… 陆南星知晓他看到这些只有愤怒,可眼下并不是清算此事的时候。她趁着管家和库管在前方带路,伸手扯了扯萧六的衣袖,见他目光转过来这才向那些宝物努了努嘴。 见他围着库房转了一圈,也没开口要什么,必是想要书院经常用的物品。 环顾自周,金光闪闪的摆件九成都是从当地的官府,以及富家大户中抢夺而来。在义军之中大多都是大字不识之人,非但不会鉴赏名画还认为那玩意不易保存,更加不会看得上黑黢黢的砚台,认为不值几个钱,又沉还占地方。 她想了想,指着几匹松烟色的绸布笑道:“我见山长的衣衫也有些陈旧,想必他老人家节衣缩食维持着书院开销。咱们行伍之人只穿红与黑,这布料放在库房也可惜了,不如全部拉去书院也算是物尽其用。”随后又挑了一座画着舟山钓鱼图的山水墨檀屏风,木框圆润有光泽,瞧上去便知价值不菲且年代久远,送顾炎之这般老学究最合适不过。 萧六见她选的这些蹙了蹙眉,走到存放上好补品的仓库,亲自挑了几个陈年老山参。 陆南星见他的目光落在参的根茎,行话称为“芦头”上面,一年参是一个芦头,十年的芦头很高了,皮色也泛老。他明显拿的都是十年以上的老山参。难道出身乡野人家的孩子,见过人参?就算曾经在地主家见过,恐怕也难见到十年以上的老山参罢? 一旁的管家看着萧六的动作脸都白了,又不敢出声阻止,目光看向陆家野丫头,见她一副我有圣旨在身的表情,心疼的要滴血。 陆南星一路欣赏着管家扭曲的表情,见萧六在帅府的粮仓前驻了驻足,她又要了粮食和腊肉,装了满满当当五辆车,二人这才亲自押车往书院行去。 她一路上思考着,是否派人保护茗山书院?如此这般,阎少康更没理由带兵直接与自己人对着干,也就少了一些事端。又想到萧六自己也有人马,节骨眼上事情做多了也会招人猜忌,又打消了念头。 而阎兴邦在得知今日放粮的所有功劳全部记在他自己头上,又得到了顾炎之亲笔信,自己儿子丢面子相较之从她陆南星办差得到的好处,总算可两相抵消了。 且不提他只是一方义军统帅,历代皇帝见太子德政,被众臣拥护,不管阳谋阴谋还使劲儿镇压呐。在权利面前,父子、夫妻、兄弟之情皆不值一提。更何况,陆家军的人马已被他成功合并,儿子不成器可以再生,权利可是实打实的,得抓在自个儿手里。 撕下这帮政客们打着“天下为公”旗号的□□,看到的只是阴狠算计的芯子罢了。 在前世,她见过的太多太多了。 她做事冠上阎兴邦的名义是为了自保,争取时间以图将来。乱世之中,人人都想博得功名,甚至养家糊口,更何况陆父已死,而陆家军现有的将士,绝大多数不会因为她而和阎兴邦闹翻。 陆南星晃了晃头,抬眸看了身侧骑马的萧六一眼,“快到书院了,你先将物品送给山长。我想去粥棚四处看看,之后再接阿硕回去。”左右这些物品顾炎之也会知道是谁送来的,她在场,顾萧二人也不得说话,又何必讨这个没趣。 眼看着日暮西下,却并无炊烟袅袅的景象。 陆南星骑着马刻意绕小路前往西门的粥棚,所过之处像是平民区。各家院墙皆为篱笆扎成,骑在马上能窥得院内的寸草皆无的衰败景象,偶尔看到有小童在院内玩耍,也是骨瘦如柴,看上去就像芽菜风一吹就倒了的那般景象。待她循着隐隐的哭声看向一座停灵的院落,听着几名披麻戴孝的人在争吵将过世的人埋葬何处。有人说买粮食的铜板都快没了,哪还有能力雇人将逝者送去祖坟埋葬…… 陆南星不忍再看,待行至西门看到了小山子忙碌的背影。 小山子听到熟悉的声音,将手中检验的米糠放回袋子里,又急急交代了几句,朝着陆南星跑过去行了一个叉手礼,“表姑娘,卑职也刚好有事禀报。” 陆南星下了马,看向粥棚排着长队的百姓,示意他边走边说。 “最近,卑职等人发现每日排队领粥的人群里,有一些宁州城富户的家奴。他们通常让自家的小厮和丫鬟,穿上破衣烂衫冒充百姓,粗略估计至少有一两百人,这……” “最近城里粮店,一斗米价格多少了?” “打仗前,据说一斗米二十五文,现如今已经从一百文涨到了二百文。” 陆南星听到这骇人的数字,便不难理解为何富户也来抢粥喝了,少一人的口粮是一人。他们这些富户里,尤其张、王、刘、李、赵这五姓大族,和附近濠州、定远的族人皆有密切联系。她还记得金史曾经记录过,金贼灭亡前,还曾颁布过诛杀五姓家族的汉人,认为在汉人当中人数最多,都杀了就无人造反了。 而今,这些家族自发建立的军寨,即便彼时屯粮再多,若无进项,最终等待他们的也是坐吃山空的境地。 想到此,她突然后悔方才给茗山书院送粮食和腊肉时,没有敲锣打鼓虚张声势一番了。正当她惋惜方才没有借势时,排队领粥的人群出现了异常。 有些百姓见到往常也来领粥的人,今儿明明排着队快到了,却突然拿着碗溜了。这般可疑的人还不止一两个,人群里有人说嘟囔了句,“早就瞧着她们白白净净的,手上细嫩的都没有茧子,根本不像是吃不起饭的穷人。” 此话一出,更加激起了家中尚有老小挨饿,领粥太少根本无法填饱所有人肚子的百姓的怒气。他们怒气冲冲地揪住几名想要逃跑的富户家奴厮打着,更有甚者,开始逐个检视后头排队的人。 陆南星立刻看向小山子命道:“那帮人想是看到了我在场,心虚怕被揪出,自乱了阵脚。你带人将那帮人解救出来,我自有用处。” 有的百姓看到了她,纷纷躬身作揖,喊着:“恩人来了!” “我来看看咱乡亲们。”陆南星笑着扶起近身的一名老妪,“大娘,这粥里有没有掺了石子?” 老妪激动地老泪纵横,又嫌弃自己身上腌臜,哽咽着后退两步再次作揖道:“姑娘大恩大德。这粥里没有石子,自从姑娘上次来了以后粥里的米就多了起来。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二十三章 别装了,是我。…… 贺云想到书童从阿硕房里端出来两个大空碗,修长的手指触了触鼻间,“郎中给开了药,是大哥特意唤来师姐,给阿硕姑娘换的药。” 陆南星想到这书院里也没有女子上课,秉着男女大防,郎中给女子看病还要避嫌。前世宫中虽有医女,即便她们读遍各种医经,接生和产后调理以及开温补调理的药方也都很对症,却丝毫不入太医院那帮老学究的眼,无非因为她们是女子。现在想来,在她们心里也定然有着真正行医被认可的梦想。 末帝的祖奶奶是医女,被他祖爷爷看上还封了皇后,也就那段时日里医女的地位相较之以往有所提高,自从这位皇后仙逝,一切又回归到从前。 若为君者不能改变对女性从医、读书的观点,日后世世代代的女性只能沦为男人的附属品。若顾炎之肯有这种男女平等的观念,收了女弟子,那她一定要好好扶持这位老先生。 “贺兄弟,你师姐是哪家姑娘?”陆南星转头问道。 贺云很惊讶地回道:“我师姐自然是师父的女儿,我师父自然不会收女弟子。” 陆南星听了,有那么一些失望,便笑笑,“劳烦顾姑娘为阿硕换药,有机会我得亲自谢谢她。” 贺云摆了摆手,“师母一家就住在书院后身的宅子里,与书院只隔了一条路而已。”他将陆南星引至客房门外,便道:“大哥让方才送货的马车留了一辆带篷的在院子里,我让书童收拾出来了,过会子表姑娘若要走,知会一声便会有人将阿硕姑娘抬上马车。” 陆南星作揖谢过,推开客房的门,就听到里间发出一阵叮了咣当的声音。待她走到床前,看到在床上侧躺着的人紧闭双眼,嘴角还沾着些馒头渣子…… “别装了,是我。” 阿硕听到自家姑娘没好气的声音,欢喜地睁开眼,不好意思地起身道:“是姑娘来了,奴还以为……”后面的话想了想,有些不好意思,就没说出来。 陆南星见她圆润的小脸上粉莹莹的,目光中不似以往那般泼辣,反而有种秘密被人窥见后的无措,也不便逗她,关心地问道:“你的伤口可好些了?” 说到伤口,又引发了阿硕一颗八卦的心,她伸着脖子靠近陆南星,低声道:“姑娘,奴的伤口不那么疼了。方才奴还见到了顾山长的女儿,她还问萧六在府里有没有被欺负。” 陆南星“喔”了声,扶着她慢慢下了地,“那你怎么说的?” 阿硕僵着脖子上半身不敢动,站直了身子后,撇了撇嘴,“奴当然说姑娘很重视萧六,在义军里也受到了大帅的赏识之类的。”她想起这位顾姑娘提到萧六时,过分关心的表情,迫不及待地说道:“奴瞧着那位顾姑娘长得漂亮,又像是很关心萧六,若这小子和顾家穿一条裤子算计姑娘,那岂不是养了只狼?”萧六有时给她的感觉,就像是一只很难驯化的狼。 陆南星见她伤这么重还不忘八卦别人,没好气地在她脑门上点了点,“日后他如果真能入赘到顾家,对我才更有好处。” 阿硕不服气地哼了声,“就他长得那副尊容,也不知晓那位顾娘子是如何看上了他?奴才不信,只图他养马的功夫好。哪个小娘子不喜欢长相俊俏的郎君。”正说着,瞧见贺云带着四名书童抬来了门板。 陆南星无奈地摇了摇头。不过阿硕提出的问题倒是她没想到的。萧六长得那副鬼样子,顾家娘子就真的不介意? 阿硕瞧着眼前令人赏心悦目的贺云,笑眯眯地福了福身,“多谢贺大哥,我能自己走。” 陆南星则问道:“萧六可还在书院里?” 贺云还礼后回道:“大哥说不好在书院耽搁太久,这会子怕是已经回到了大营。”他今儿还问大哥,这几个铁哥们何时也能和他一起在大营汇合,得到的答案就是让等。大哥就像算命先生那般,还叮嘱他不许问陆南星。此刻看见正主儿就在眼前,他咽了咽口水,话到嘴边多次都咽了回去。 他的行为在阿硕眼里,则变成对姑娘垂涎欲滴。她低头看了看自己有些过于圆润的身躯,打击之下失望地想,姑娘个子比一般女娘都要高一些,腰身纤细,就算穿上男装也是个衣架子。那位顾姑娘虽然个子不高,但胜在娇小玲珑。她自己个子虽然比顾姑娘高,但宽度……相当于两个顾姑娘,这叫人如何活!方才吃进去的馍立刻不香了。 她低着头也不再看贺云,忍着疼一鼓作气上了马车。 陆南星看了她一眼,转身向贺云致谢,故作随意地问了句,“今日和萧六约定时,忽略了你是举子的身份。如今朝廷早已荒废科考,不知贺兄弟有何打算?” 贺云见她主动提起,忍下激动的心情故作淡定地拱手回道:“全权听从大哥安排。” “那位樊爷,人在何处?” 贺云见她提到二哥樊青,暗忖她是在哪里见到二哥的?大哥肯定没和她提过二哥……面上不敢迟疑,只道:“二哥去城外十几里的几个村子,有事尚未解决。” 陆南星微微颔首,与他道别后也上了马车。 之前回府挑选物品也无暇唤来招娣问问情况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二十四章 可有暴露身份…… 陆南星见心里盼望的人终于主动登门来找,搁下笔亲自起身相迎,直言不讳道:“沈姑娘,我一直在等你。” “陆姑娘,我听闻你要统计家中有病人的名册,便前来毛遂自荐。” 沈慈恩来时有些忐忑,双手绞着手帕,心中越发慌乱,完全没有方才与爹爹据理力争时的气势。当她听说要统计家中有病人的名册时,就想到她自己完成这件事将耗费许多时日,届时还不知有多少病人饿死在家中。这几日看着陆姑娘忙上忙下做了很多对百姓好的实事,心里头更加希望她将时间用来做更多事上,书写的事情交给别人来做。但从那日大帅府门前登记绣工上来看,义军当中好像无人愿意帮她。 想到此,她才说服爹爹,鼓起勇气主动登门毛遂自荐。 陆南星伸出手臂将她往里屋请,双眸因欢喜而亮晶晶的,“你真是及时雨!我正犯愁,如何才能把自己夸下海口的事情顺利解决。”她已然习惯了前世的身份,安排差事时从未考虑人手的问题。 沈慈恩看到她如此热络,这才心安了下来,嘴角也含着笑意,回道:“姑娘莫要担心,我爹爹也说,若真是为百姓办这件实事,他不但愿意相帮,还说要唤他的学生一同前往。” “好!”陆南星将自己方才画的一张图拿给她看,“我想着既然统计病人,不若将宁州城居住的百姓都登记在册,若这个方案可行,日后也能在其他地方施行。”毕竟她来自一百多年的后世,户籍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她见沈慈恩看的仔细,又道:“若沈夫子肯帮这个忙,酬劳咱们可以坐下来好生谈谈。”如此一来,还能向茗山书院提出帮忙的请求,顾炎之见这件事为了百姓,应该也不会拒绝,这个办法启发了她。 沈慈恩见她做的这张户籍表很新鲜,细想之下又觉得很有用处,这位陆姑娘果然是在实打实地为百姓做事。心里不由得产生了敬佩之心,便道:“不用酬劳,姑娘这番心意胜过千金万金。” 陆南星打定了主意,表面却只笑了笑,继续和她商量着明日去何处印刷,大概需要多少人登记,士兵出多少人帮忙…… 两个人正在书房忙的热火朝天,不知不觉天已擦黑。 阿硕示意招娣将桌上那碗早已冷掉的面撤下,看了眼低头书写的沈慈恩,目光定在陆南星身上,“姑娘,老家的人回来了,有要事汇报。” 陆南星抬起头一愣,便想到她说的应该是白束。 沈慈恩也颇有眼色地起身,福了福身,“天色已晚,恐父亲担忧,我先回了。明日我与父亲在家中等姑娘消息。” “且慢。”陆南星看向许招娣,“我让你备的东西可做得了?” 许招娣指了指外间桌子上盖着布的篮子,笑道:“奴盯着厨房的人现蒸的馒头,另外又装了一袋子粮食让小厮放在车上。” 陆南星颔首,见沈慈恩摆手推辞,便道:“如今粮食不足,你拿回去也分给夫子的弟子们,这几日还要劳烦他们挨家挨户的登记造册,这也是力气活,别饿坏了肚子。若你坚决不收,那便与我生分了,日后还如何相处?” 沈慈恩只得郑重谢过,由许招娣陪着去了前院。 虽说这段时日姑娘每日进进出出,见的人也比以往多了许多,这是阖府上下皆知的事儿,但阿硕仍旧不敢掉以轻心。她先是在院子里左右看看,这才进屋关上了门。 白束仍旧以之前的方式,从房梁上轻巧落地,随即向陆南星拱手道:“少主,属下不知这几日发生了这些事,没能护在少主身边着实该死!” 陆南星知晓一切瞒不了他,也没想瞒着他,便笑道:“你无需自责,我也没有性命之忧。你这几日来回可一切顺遂?” “多谢少主惦念,一切顺利。”白束带着心中的不安,单膝跪地拱手道:“属下对萧六原出于爱才之心,有心招安,想着不能逼迫总要心甘情愿才能忠心。又见他们并未做出伤天害理之事,且看看他们到底想要在十里坡作甚,并未打草惊蛇,没想到却险些令少主身陷险境。另外,属下回乡之际接到消息,安庆那边的私盐贩子最近被一股贼人劫持,索要盐引。经查,与萧六的人不无关系。若少主首肯,属下这便将萧六捉拿……” 陆南星因他的话,回想起来是有这么一段记忆。 起初,安庆私盐贩子因地盘之争险些被灭,是原身父亲救了他们,私下里派兵支援实则也是控制。考虑日后还要私下里向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二十五章 我是穿越来的,…… [] 陆南星哼了声,“偷粮当日我听到他们的人说抢了五船粮食,后来萧六只肯承认两船。此人胸有城府之严,心有山川之险,先攒着日后逮着机会一起清算。如今,陆家军的叔伯们我暂时无法接触,总要待我做出些成绩来,才有资格游说他们信任我。白大哥,你是我能信任的为数不多的人里,最为得力的。现在是最难的时候,为了父亲的遗愿,还有跟随他老人家出生入死的兄弟们,再难我都会坚持下去,请你帮我!” 白束见她诚恳的目光中透着坚定,一瞬间,仿佛追随陆帅时的踏实感又回来了,他极力遏制着心潮澎湃,拱手道:“不管艰难险阻,属下势必会追随在少主身侧,以报答先帅知遇之恩和少主的提携!” 陆南星见他仍旧面无表情,这也是一名合格的情报人应具备的能力,只是微微颤抖的手臂说明了一切,故意调侃道:“我又没让你表忠心。这几日,派人盯着阎少康的人有没有和粮店来往,说不定我又能抓住他一个小辫子揪上一揪,也让咱们阎大帅烦上一烦。” 白束见她站在身侧微微转头朝向自己,耳边传来她刻意压低的声音,柔和之中带着诙谐……他感到面上似有火烧,又不敢转头对视,只匆忙垂眸躬身应是,又将金贼攻破江北行省的动向说了说,都不知自己是如何离开的。 陆南星拉开了正堂的门,分别拍了拍坐在台阶上两个侍女的肩膀,随后又锤了锤自己有些酸疼的腰身,径直走向庭院。 仲春时节的白玉兰树,终于在天气稍暖了几日悄然盛开了。她就着廊下两盏风灯微弱的光,寻着芬芳馥郁的香气走至木栅旁的玉兰花前,瞧着四周无人这才放肆地伸了一个懒腰。 春夜里微凉的空气使得花的香气都清凛了几分,陆南星用力嗅了几下,将原本疲惫的感觉驱散了许多。 脑中盘算着诸多交代下去的事: 普会寺粮仓整修还未验收; 周娘子那边开工情况,还未去看; 沈姑娘负责登记户籍,尚不知能否顺利进行; 接下来和五姓家族谈判,如何才能最大化地各取所需; 最重要的,阎兴邦那边她要怎样游说,才能顺利按照计划进行。前头两件事,完全是于他有益。可接下来的事,就没那么容易获得他的首肯了。更何况,自己这几日动静这般大,和原身的行为有着天壤之别。 别说阎兴邦了,兴许就连林氏也对她有了怀疑。可那又怎样?她就是要瞬息万变,让敌人摸不着脉络。只要阎兴邦一日没有当众承认退了婚事,她就不能安枕无忧。 许招娣端着刚烧开的水出了西厢房的门,就看见自家姑娘在院子里踱步。 这几日,她不思饭食,一件事解决了,又来了一件事,好像总也忙不完。这与穷苦人家幻想着大户人家小姐整日里吃了山珍海味,绣绣花看看书便是一日,完全不同。 她走进屋内看到阿硕身子僵硬地为姑娘铺床,赶忙将盆放在架子上,一把将锦被抢了过来,“阿硕姐,这些活计我瞧也瞧会了,你好好把伤养好了,也能多帮帮姑娘。”她指了指外头,“我瞧着姑娘心事重重,方才的面都没吃。这样下去,身体可怎么受得了。” 阿硕听后,说了句,“我去瞧瞧。”待陆南星回来了,她也未见人影。 就当陆南星和许招娣二人打算出去找她时,她端着一盘子薄饼满头大汗地回来了,“这是奴小时候经常吃的玉米面饼子,厨房里也没有啥了,就切了点咸菜头,拌了一个麻油青瓜,姑娘凑合吃一些,总不能这样饿着。” 陆南星闻着玉米饼香中带着甜的味道,的确勾起了她肚中的馋虫,只是心疼地说:“你伤口未愈,还是少动一些,我还能饿死不成?”见阿硕“嘿嘿”笑了两声,拿起一个饼子送到她面前,只得净手后接过来咬了一口,外脆里嫩余香满口,热乎乎的吃下去瞬间胃口也舒服起来,她指着篮子里的饼子,“你们两个也吃。”又夹了一筷子青瓜,脆甜之中裹夹着麻油的香气,就着饼子吃简直就是人间美味。 许招娣年纪小,明明吃了饭看到这个饼子烙的真好,却也勾起了馋虫,她应了声也拿起一个吃,口齿不清地夸赞道:“阿硕姐,你的手艺太棒了!你咋不吃?” 阿硕想起白日里贺云的目光,咽了咽口水,坚决地摆了摆手,“我不饿。”屏住呼吸转身去给她们倒水,尽量离香气远一些。 许招娣恭敬地接过茶碗,却摇头说不信,拿起一个饼递给她,“你回来后就没吃任何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