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武侠]克系诡画食用指南》 1. 深宫惊变1 大兴皇室,后宫寝殿。 夜已深,只有一两个守夜的小丫头在外面打扇,为了提神,互相叨咕些近日听来的闲言碎语。 “你听说了吗?本来要发生在皇宫上头的比试,那个什么‘月圆之夜,紫禁之巅’,因为咱们公主延期了呢。”圆圆脸的婢女说。 “什么公主,可不能再叫公主了。”另一个容长脸的丫头压低声音,道,“本是庶民一个,天子不降罪就该烧高香了!” “姐姐说的什么话,姑娘可还是郡主,说明颇得天家心意,哪怕真的明珠回来,姑娘也没让天家忘了自己哩!”圆圆脸婢女不服气道。 “嘘……这些哪里是我们能议的,还是快闭了嘴吧……”容长脸捏住圆圆脸的嘴,二人低声笑闹一阵,夜又恢复寂静。 深宫侍女都知道的事,自然早已传遍江湖。 月圆之夜,紫金之巅,一剑西来,天外飞仙!(*) 这是一场由江湖上两位顶尖剑客,万梅山庄西门吹雪与白云城主叶孤城二人立下的死斗,两雄相遇,生死勿论!围绕这场剑客死斗立下的,还有数场惊天豪赌。 原本这一战的地点是秣陵的紫金山,却被西门吹雪改在了紫禁城的殿顶,被堂而皇之占了地盘的当今天子,竟也允准了这一匪夷所思的冒犯,并亲设比斗章程,辅以大内高手监督。 侠以武犯禁,可若是江湖势力隐隐压过朝廷,天子也只能用圆滑的手段,让自己不至于陷入完全的被动。 可谁知江湖赫赫有名的“一剑霜寒”常映雪,也就是叶孤城的红颜知己,竟然在七日前被曝出是当今天子的嫡亲妹妹。 宫中的“安阳公主”,是昔日与太后敌对的林太妃,用不知从哪里抱来的女婴,弄出的一着“狸猫换公主”。皇家出了丑闻,剑斗自然也要延后。 且说自小从通明寺长大、后得奇遇拜入隐世门派寒尘派的常映雪。她本是蓝星华夏的社畜,遭遇车祸后穿成牙牙学语的幼童,稍大一点才发现,自己穿进的不是什么普通架空古代,而是由古作家写的几本知名武侠小说杂糅而成的综武侠世界。 看过几本原著的她本就对有“天外飞仙”之称的叶孤城有滤镜,待到练成下山又有几番奇遇,与叶孤城有了交往,自然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他背上谋逆的罪名,最后自戕于紫禁之巅。 哪怕小李飞刀楚留香陆小凤同时处于一个时代,手握原著的常映雪也顺藤摸瓜提前将南王府的阴谋传给当今天子,破了李代桃僵之局,也让叶孤城卧底的身份过了个明路。谁知拔出萝卜带出泥,六扇门和天子手里握着的暗卫共同发力,居然还撬出件震惊皇室的陈年大案。 反复确定事实无伪后,别提有隐形妹控属性的天子朱弘基如何怀疑人生,自儿子登基后便放开来偏宠女儿的沈太后已经昏了好几次,醒来后忙不迭要召常映雪入宫,恢复其公主的尊贵。 被冷落到一旁的原公主朱婉嫣倒是知机,自请回归庶民身份,太后不愿弃她不管,就施恩赐姓,让她改名沈婉嫣,封为安阳郡主,驻守东陵为先帝祈福。 此刻,在众议中占了一席之地的安阳郡主,正在后宫的一处偏殿休息。 少女坐于美人榻,倚着半开的木窗向外眺望,出神地望着远方。若有旁人看到,也只会认为她因身世巨变而夜间难眠,黯然神伤。 如果有人将她与太后的相貌对比,便能发现她不似太后年轻时容光如玉,也不似常映雪那般清丽脱俗,只能算是清秀端正。唯独一双黑亮杏眼生得清亮耐看,眼尾微弯,睫毛纤长,微垂时,给她苍白的面孔增添了几分纯然无害的幽美。 【系统011:成就点+10,[远走江湖]进度35%,偏离值10%,宿主真棒,要再接再厉哦!】 除安阳郡主外谁也听不见的童声划过她的耳畔,少女眼神微动,似有流光滑过。 这具身躯中的灵魂并非真正的朱婉嫣,而是与常映雪一样的穿越者。 观婳于三日前穿越到这个世界,睁眼就是哭作一团的嬷嬷婢女和身上残留的阵阵剧痛,得知身份真相的朱婉嫣哭得太烈,本就有点天生疾病的心脏不堪重负,昏迷时香消玉殒,被观婳替代。 离去的原主没留下什么记忆,所幸没过多久观婳面前就跳出个半透明的面板,随之而来的系统011交代了观婳穿越的始末。 面板设计得很简单,只分为个人信息栏和物品栏,以及一个类似在线客服的方形对话框。穿越小说里的系统早不是个新奇的东西,在观婳记忆中大致能分为两类:灵动活泼有人类思想的(有时还自带cp感情线),和纯粹机械的任务发布器。 她获得的系统011类似后者,选择意念交流时也能得到具有一定个性的回复,任务者甚至可以根据喜好调试自己喜欢的对话风格,有点像功能格外丰富的AI。 观婳从女声分类中挑了个清脆可爱的童声,再对话时,不仅传入耳畔的声音灵动了许多,对话框中同步出现的记录风格也变得格外童趣。 系统011隶属时空纠正局配角分支的炮灰改命组,下发的主线任务分为【远走江】【小有名气】【斩奸除恶】【名扬江湖】四块,每块主线任务可以根据原著探索度增长而延伸出不同的支线任务。系统通过实现原主生前的愿望获得能量,宿主无法完成任务或中途退出也不会受到惩罚,但能量积累与生命值挂钩,消耗到底自然也就失去存活机会。 同理,如果宿主在小世界中多次跨越警戒线也会倒扣能量,这也是为了避免某些极恶乐子人不完成任务,反而借助系统毁灭世界。 研究完系统后,观婳也快速浏览了一遍原作的剧情线。 这是个原武侠世界衍生出的综武侠小世界,炮灰改命系统颁布的任务比起担当主角或拯救反派一类来说,实在算不上困难。假狸猫安阳公主因太后一时心软留在宫中,被养得娇蛮任性的朱婉嫣不满常映雪“夺走”自己公主的身份,屡屡出手暗害女主,却被对方不动声色地化解。 如果只是后宫间的小打小闹或许还不会造成什么严重的后果,但失败多次的朱婉嫣气昏了头,被南王府余党利用,险些又引出一起刺杀天子之事,最终被贬为庶人,流放关外,中途郁郁而终。 最后,朱婉嫣也有所悔悟,托付给炮灰改命系统的心愿便是不再走困于宫中的老路。属于安阳公主的人生在女主常映雪看来,不过是江湖路上的一个炮灰,甚至连恶毒女配都算不上,这一事实也着实将朱婉嫣刺激的不轻,她也想如常映雪一样习得武功,闯荡江湖,除害扬名。 系统经过评测,判定常映雪性格很好,自动规划出的路线也包含跟她一起行动的选项。 任务【远走江湖】完成的第一步就是离开皇宫。东陵是个好地方,远离太后和天子,性格与原主出现什么差别就不会被轻易发现。而观婳虽驻守东陵,年节时宫里也不会不管她,届时找常映雪,寻个理由向她传口信即可。 与陆小凤楚留香等气运之子合作提升的好感度也能换成就点,可谓抱住主角们的大腿就能吃喝不愁。 【系统011:宿主在修心阁说的一番话,成功开启了几位气运之子的好感条,现在一共有50个成就点,是否开启系统商城?】 听到商城二字,观婳的黑瞳中浮起几丝兴趣:“开启。” 半透明的长方形屏幕瞬间切换。系统商城页面不少,一格格分门别类,小到日常用品,大到武器心法,都井井有条地列了出来。 观婳搜索内功心法,最便宜的名为《无相混沌诀》,只需10成就点就能兑换。 【系统011:友情建议宿主集齐100点成就点兑换《玄·清心决》或150点的《玄·混元功》,它们都是新手友好的内功,后期可无障碍衔接高级内功。】 观婳点点头。除商城之外,她还获得了一份新手礼包。顺手打开新手礼包后,掉落了一份名为《玄·杨柳风》的轻功,一枚洗经伐髓丹,10瓶补充气血金创药,还有10瓶补充内力的百回丹,以及少量银钱。 少女将东西整理进背包,问011:“我还是很疑惑,时空纠正局为什么会选中我。” 【011:纠正局有出具测评标准,一般按照灵魂强度分配系统,具体细则不能告知任务者。】 但观婳的问题重点不在评判标准上。 少女轻轻蹙眉:“我的意思是,系统选中我的时候,我的身体处在一个怎样的状态?” 【011:只有被系统判定为“死亡”的任务者,才会离开初始世界,进入任务循环。】 “这样啊。”观婳眼瞳一瞬深邃如墨,弧度温婉的唇角轻轻上扬。 “……原来我那时终于……彻底疯了么。” 观婳语调低沉,那几不可闻的自言自语,很快便消失在微凉的夜风之中。 为您提供 纯麦芽馥芮白 的《[综武侠]克系诡画食用指南》最快更新 1. 深宫惊变1 免费阅读 [www.aishu55.cc] 2. 深宫惊变2 在东陵安家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复杂。皇帝和沈太后到底对安阳郡主存留着很高的好感度,最后前往东陵的除沈婉嫣外,还有十几车家当物资并数个仆婢侍卫,浩浩荡荡地从紫禁城偏门而出。 初达行宫,观婳用了一顿丰盛的晚食,又洗了个热水澡。待到夜深人静,她驱开两个侍女,从寝宫的木箱中取出一套类似胡服的骑马装,又在桌上摊开一副水墨画。 被观婳摊开在桌上的是前朝丹青名家游道子所作的《金刚伏虎图》,本属于往年朝贺时献给皇帝的年礼之一,存放在内府库,由于这金刚伏虎绘得实在是气势十足威风凛凛,展示在皇帝面前时,连安阳公主都留下了一个浅浅的印象。 观婳什么也不求,只要了这幅并非多么重要的画作聊以纪念,皇帝自然不会不同意。 “011,你曾经告诉我,这个炮灰改命任务难度只有B级,所以时空纠正局发布的任务,应当是有按照世界不同,分为不同难度的吧?”观婳一边看画一边问。 【011:C级与B级任务都适合新手完成,系统会严格筛选避免宿主受到人身伤害。】 虽然如此,但从任务介绍来看,已经有四个任务者在安阳公主的改命任务上失败,任务进行到后期,任务者会被强制退出该世界,并伴随有受伤和失忆症状,连跟随系统的黑匣子里的任务记录也存在部分遗失。安阳公主的任务也从原本的C级升到了B级。 观婳询问011仅是再次确定任务等级,得到回答后便不再出声,只细细查看着桌上的水墨画。 画者游道子不愧是身负武功的丹青大家,这《金刚伏虎图》又是她成名之后的作品,金刚怒目和举刀刺虎的神态动作都栩栩如生,白额吊睛猛虎一目绽血、一目外突,嘴里咬着金刚一臂,俨然是厮杀到生死关头的一幕。 夜深人静,守夜的婢女因一天的奔波昏昏欲睡,观婳的寝室里只点了一盏小灯,她借着这抹昏黄的微光,换好床上的骑马服。 服用了初级洗经伐髓丹的观婳已不似往日般身娇体弱,安阳公主本就不矮,如今又有了些武者的根基,深棕偏褐的长发高高扎起,骑马服衬得她的身材愈发挺拔修长。 观婳打量着《金刚伏虎图》,眼底闪过一抹幽光,她那纤长秀气、保养得非常好的右手,轻轻按在了《伏虎图》的一角。随着葱节般的指尖捻动,上好的春州宣纸竟然分作了两层,一点点被揭开,露出下面的真面目。 如果她的旁边还有别人,那么一定会惊讶到下巴脱臼。 这哪里是什么《金刚伏虎图》,阴森凋敝的荒原背景中,分明绘着一头狰狞肥厚、形貌奇诡的穷奇,正在无所顾忌地吞噬人的血肉! 更为令人惊怖的是,穷奇那双让人感到毛骨悚然的血红兽瞳,在画布上滴溜溜转了几圈,正对上观婳的双眼。 观婳脑中划过一声长鸣,系统011的后台疯狂闪出象征警报的红光,它还来不及把消息传递给任务者,一股黏腻黑沉的黯影就将立于桌前的女子卷入满布恶氛的水墨画之中。 —————— 观婳所居住的行宫不见了。离它不远的东陵也一样。 视线可及的范围之内,只看得见一片光秃嶙峋的山麓。地势高低起伏,点缀着一丛丛可怜巴巴的风干枯草。 天幕异乎寻常地低沉,让一切都看不真切,观婳脚下踏着的荒原之上却笼着一片怪异的阴沉绿光,与黑暗交融,甚至都不像绿色了。 【系统011:警报,由于不明原因,B级炮灰改命任务[狸猫换公主]等级上调,目前为AA级。 检测环境:扫描中——扫描失败。数据错误。路线错误。数据无法上传。 当前环境已超出剧情规划路线。死亡风险评级:A。请宿主务必小心。】 在系统的一连串紧急播报中,观婳尤有闲暇四处打量她的置身之处。 天空中央缩成一团的太阳简直像一个浅淡的幽灵,散发着苍白的光线。前方的山麓像是孩童搭出的积木,看着摇摇欲坠,好似在暗示着这是一个物质与非物质、寻常和诡异之间的边缘地带。 观婳觉得十分神奇,向来半死不活的精神状态难得提起了一点点:《金刚伏虎图》下竟然掩盖着另一个从未被人发现的世界。 “011,数据无法上传是什么意思?” 【011:AA级-SS级的任务,宿主有死亡风险。世界中的“法则之力”也同样约束与宿主绑定的系统,如果宿主身亡,系统只能将“黑匣子”传回纠正局。任务等级判定错误发生的概率为0.001%,恭喜宿主获得称号[活蹦乱跳的]-[幸运E],请再接再厉。】 观婳:“……” 命运如此冷酷无情,她不该怀有过多期待,还是半死不活地过吧。 突然,距观婳所在地的远处传来一阵难以言喻的可怖怒吼。 吼声掠过荒原,山麓也为之颤抖,仿佛风暴过境。哪怕观婳听到的只是这吼声的余韵,也觉得一阵胸闷气短,大脑内持续回荡着令人作呕的震怖之音。 观婳双手按上自己的太阳穴,勉强打起精神,自言自语:“不管怎样,待在这里也是死路一条,不如往前走走。” 她光是走出荒原,就花了约莫一个时辰,期间那咆哮风声时不时掠过耳畔,激起腑脏内阵阵气血翻涌。靠近山麓,观婳也渐渐听出了那吼声近似声调怪异的虎吼,不由想到了与诡画贴在一起的《金刚伏虎图》,心下不由多了几分计较。 “011,你说过系统是具有探测能力的吧?”观婳问。 【011:是的,此能力随宿主的实力提升而提升,现在只能探测方圆两千米的物体。】 “也足够了,我希望你能帮我留心一把刀,外观与《伏虎图》中那把相似。”观婳说。 【011:设置完成。如检测到不明生物或异常状况,011也会发出提醒。】 越往山麓的方向走,坡度就越发陡峭,混着漆黑颗粒的坡路时不时出现几块异样的白斑。观婳抬头望着天上褪色的太阳,自从走进森林,时间又过了两个时辰,哪怕她的意志还能坚持,安阳公主的身体也无法承受这样长时间的跋涉。 观婳在商城内兑换了10成就点一瓶的辟谷丹,倒出两粒吞服,身体的饥渴感就大大减弱。 【011:检测到宿主身体机能下降,建议原地休息十五分钟。】 观婳点点头,却没有止步,只是把本就很慢的步子放得更缓了些。 《伏虎图》中阴沉的色调仿佛具现在画中世界,土坡上随处可见的铁线蕨等蕨草全都蒙着一层灰翳。少女瞥了眼脚下,蕨草锯齿状的叶缘竟像极了两排细碎的小牙,随风而动,发出渴求不已的咬啮声。 穿过这些植物的途中,紧束小腿的皮靴表面已多了数道白痕,垂至膝盖的衣摆下角也布满撕咬的痕迹。 “不能在这里休息……或者说,哪里都不能停下。” 植物、山麓,头顶的太阳,在观婳眼里都呈现着一种扭曲而错误的透视关系,穿越前她曾经涉猎过素描和艺术鉴赏,自然一眼就能看出端倪。 没有参照物可供对比,她不知道自己爬了多高,又爬了多久,只有越发喧嚣的风声,昭示着顶点的接近。 喘息声越来越重,呼吸时仿佛喉咙深处都溢出血沫,更为可怖的是那越来越近的吼声,鼓噪着心脏,让它应和似的发出象征失序的激响。 通往山顶的最后一段距离观婳几乎是手脚并用爬上去的,边缘粗糙的沙砾轻易磨坏了软皮鞣制的手套和膝盖处的层层布料,待观婳身体探出山梁,整个人已汗流浃背,狼狈不堪。 011发出一阵警报,提示前方出现不明生物。 观婳拨开额前的湿发,目力所及之处,皆为超脱凡俗之景。 顺着山脊而下,是一个颇为陡峭的草坡,山脚下陡然探出一片缓缓抬升的斜坡,其上布满怪异嶙峋的巨石,有些岌岌可危地悬在空中,有些体量过大、几乎像一座小山,所有怪石都有高低两层,相互重叠,空间感在此处彻底丧失,看起来就像一张扁平的相片。 相片之上,密密麻麻长满了人……的肢块。 头颅、双手、双腿、髋部,下/身…… 极为诡异的是,仅仅是远远看着那些肢块,都能感到一股欣喜若狂之情笼罩在它们上方,具体表现出来就是,那些皮肉饱满、格外圆胖的肢块,正一列列地排着队,往中央坐卧着的穷奇怪物懒懒张开的口中跳去。 观婳原本镇定自若的面上露出一丝将呕未呕之色,好在011很有灵性地播放起大悲咒,佛经360度无死角循环,驱散了心头的压抑之感。 听着就觉得自己离被超度不远了呢。观婳情绪稳定地想。 又前进片刻,011突然闪出警报:【背后天空检测到不明生物。】 观婳回首,离她身后不远处飞来一片浓厚灰云,伴随着阵阵声调高昂到足以让人心神崩溃的尖嚎。原本距少女还有数里之距的灰云忽然波动了一下,竟在这物理距离全然破碎的画中世界直越到观婳咫尺之间。 观婳微微睁大双眼:这根本不是什么灰云,而是一大群由活人肢体拼接而成的飞头蛮!【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 aishu55.cc 3. 深宫惊变3 不久前还在远处躺卧着的穷奇,不知何时已将双爪搭在了观婳所立的这块浮石之上,正翕动鼻翼,哼哧哼哧冲着少女张开长了五排尖牙的大嘴。 观婳能清晰看见穷奇齿缝间未吞食干净的血肉碎块,还有不停从舌下流出、滴落地面的腐蚀性涎水。 情绪波动一瞬便重复平静,观婳横刀身前,麟嘉宝刀有如臂指,挥出那已经深深刻于脑海的《御风刀法》第一式—— “气似横霓!” 观婳将全身所有力量都孤注一掷压在麟嘉刀上,人刀合一,惊芒掣电般,掼在穷奇的头顶。 它那对充血而邪异的大眼,当即爆开一只。令人作呕的是,眼中炸出的血花,在暗淡的空中,也闪着畸形的色彩。 这怪物随即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其中邪恶黏稠的苦痛之意先刺进观婳的脑海,随之而来的是能将人掀飞的声浪。少女七窍都流出血来,大脑轰鸣混乱,但她死死握着手里的长刀,仿佛握着无边海浪中唯一一根救命的稻草。 她冒险睁开眼睛:穷奇怪物本就让人分辨不清的兽首此刻盘卷扭曲起来,仿佛蒙在原处充作遮掩的画皮正在簌簌掉落,露出底下如同剧毒龙葵的狰狞内皮。 这怪物的羽状双翼迎风啪啪抖动,仿佛两面巨帆,一双前爪下忽又探出四只细细长长犹如触须的勾爪,带着致命的气势,呼啸着向少女袭去。 观婳猛地向侧方一滚,调整姿势的刹那翻下浮石,穷奇跟着飞下,毫无顾忌地用力一扑,将地面砸出一个深坑,翅膀仅扇动两三次,就让狂风大作,掀起无边沙浪。 观婳握着手里的刀,几乎不能呼吸,轻身丹仍在发挥作用,但她却找不到前进的方向。 【011:逃跑路线辅助开启:请往左后方移动。】 011的声音模糊地传来,仿佛在非常遥远的地方对着观婳呼喊。可她满脸是血,大脑和心脏都正遭受缓慢而有条不紊的折磨:穷奇用半是恶毒半是嘲讽的粗哑怪叫呼唤着她的名字,让人无法思考。 一点微弱的清光从麟嘉刃尖透出,顺着刀身流淌到观婳手心,如一股冷彻心扉的水流。 “醒来!” 一道蕴满内力、苍老深沉的女声炸响耳畔,压得观婳无法挪动脚步的怪叫应声减弱,最后,观婳睁着流血的双眼,按照011的指示颤抖地躲开了穷奇的扑击。 怪物立即发出愤懑的怒号,长在地面和怪石上的肢体也一同应和起来,嗡嗡作响,集成混乱离奇的大合唱。 这让人窒息的追逃又持续了几刻钟,连011都能分析出来,牢牢守护着自己那只完好眼睛的穷奇此刻在玩猫抓老鼠的游戏。金创药马上耗尽,轻身丹的效果也即将结束,观婳浑身是伤,骑服被鲜血浸透,唯有一双浓黑似夜空的眼里还闪烁着些微亮光,像是不肯摔进噩梦深渊、死死咬在悬崖上的野兽。 观婳听见穷奇巨大的躯体和地面发出摩擦声,一道狂风掠过她的背后,将她拍倒在地,身体像电影里的特技一样在地面狠狠弹起,又向后重重摔去。地上生长的肢块马上将她团团围住,与穷奇沆瀣一气,尽可能地在她身上制造伤口。 在人眼看不见的系统后台,光屏上跳出一串串乱码,011此时已计算不出一个让任务者脱离险境的可能。 穷奇的一只前爪按在瘫软不动的女子身上,硕大的脑袋上下晃动片刻,一边嘲弄地低吼着,一边张开了大嘴。 随着让人牙酸的骨裂声响起,一个浸透新鲜血气、闪着金光的东西被斜抛到空中。 那仿佛是个专为吸引穷奇视线而制造的东西,散发着难以名状的诱惑力,这怪物不禁稍稍松开了猎物的身体,扬起脖颈,咬向空中格外鲜美的小食。 那东西消失在穷奇闭合的齿间刹那,奄奄一息的观婳突然从地面弹起,寒如星子的双眸中射出异常冷酷的光,轻身丹最后几秒的续力让她登上不远处的浮石,双脚在嶙峋边缘狠狠一踏,右手紧握的长刀对着穷奇完好的那只眼睛直刺出去! 这一刀快得不可思议,将“气似横霓”一式发挥得淋漓尽致。观婳手中长刀刺出,人似乎也化作了那抹红光的一部分,只要她人未死,麟嘉刀就不灭! 血如泉涌。 先是像有什么人含着一口水用喉音哼哼,接着是调子越来越高的呜咽,到了最后,被刺瞎了双眼的穷奇发出的惨叫哭嚎竟到了一种举世同悲、贯彻天地的程度。 天地开始倒悬。 巨石上响起刺耳的噼啪声,地面扭曲下陷,顷刻之间化作一片无边无际没有形状和连续性的黑泥沼泽,天幕融化成无法诉诸言语的形状,最后出现一道散发着刺目血光的裂缝,像是某处脆弱的薄膜上,被什么人斩出一道连接虚实的刀光。 接着,深红刀光将此方天地尽数吞没。 —————— 深夜,东陵行宫外繁星点点,静谧而安宁。 宫内东面正屋的内厢房则截然不同,遍溢血气,其主人正别别扭扭地处理着身上的伤口。 少女左肩以下三寸齐根而断,那本是所剩无几的金创药治不好的开放性伤口,如今皮肉却萎缩在一起,呈现出风干了似的模样。 观婳瞧着自己的伤口,看着奇怪是奇怪了点,却不流血了,似乎也无发炎腐坏之虞。 生死关头间,观婳抛出去分散穷奇注意的是缠着赤金蹀带、用麟嘉刀斩断的左手。 011扫描完观婳左肩下的空荡,弹出医疗报告的同时用清脆的童声说:【恭喜宿主,获得称号[初次尝试的]-[猎奇制造者],请再接再厉。】 观婳正用冷茶漱出嘴里的血,闻言差点呛住自己。 这种自带嘲讽的头衔让人很难不觉得是参考了动物O友会。 她也没想到,穿越半月未至,自己就失去了一条手臂。而她接下来要做的事,恐怕还会将新称号诠释得恰如其分。 想到这里,女子不由笑了一下,将两颗从诡画中带出来的珠子放在眼前。 它们本是穷奇血淋淋的两颗眼珠,此刻在灯光之下,破损之处已神奇地恢复原状。人头大小的眼球缩成拳头般骨白色的球体,如沾染了许多露水般闪着濡湿的光亮。 观婳缓缓伸出手,拿起一颗圆珠,端详片刻,啃苹果似的一口咬下。 原本浮着些痛楚的眼瞳已完全变成不透光的浓黑,观婳咽下一口软滑的穷奇眼球,陡然吸气,仿佛大吃一惊般倒抽冷气的声音,罕见地透出些许狂喜的意味。 枯竭已久、干如古井的灵魂忽然发出沸腾似的声响,如同缺了无数边角的拼图,多年以后,终于踏出走向完整的第一步。 女子用仅剩的右手捧着那颗眼球,囫囵吞枣般将所有果冻似的软块咽进肚腹,接着抓起另一枚眼球,切成均等的四瓣,将其中四分之一收好。剩下的,她以稍慢的速度、品尝珍馐般尽数吃掉。 穷奇眼珠的口感滑润润软弹弹的,稍微带些生肉的甜腥气,吃起来不甚美味,却也勉强咽得下去。观婳不禁有些遗憾:为了满足口腹之欲,闲暇时她也对烹饪一途有所钻研,如今到了古代,用不着忙于学业,又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 aishu55.cc 4. 深宫惊变4 可惜哪怕对任务和江湖十分好奇,观婳也知道现在不是着手探索的好时机。 “011,我有获得成就点吗?” 这句话倒确实传进系统空间,011很快给出回复:【宿主的行为不仅完全偏离朱婉嫣的心愿,还让她莫名其妙丢了一条手臂,所以没有成就点可拿。】 011的回答多少带着些底层代码特有的冷幽默。 “也罢。”观婳沉思片刻,指示系统:“我要兑换《无相混沌诀》。” 吃完穷奇的两颗眼珠后,她浑身上下都窜着些鼓噪而锋锐的气流,急切地想要找个出口宣泄。应该就是武侠小说里的“内力”。哪怕忍受痛苦对观婳来说已如呼吸般平常,放任久了也不是什么好事。 眼下没有条件,只能尽快学一本内功心法,试着梳理炼化体内的紊乱气流。 内功心法兑换之后就化作一抹流光注入身体。观婳不知这抹光的作用原理是什么,但只觉灵台一时十分清明,又出现了类似握住麟嘉刀时顿悟的状态,运转内力时奇经八脉也如游戏中的内视图般缓缓展开。 两个时辰后,观婳睁开双眼,眼底不自觉流露出一抹精光。金创药未能治愈的内伤和混乱不堪的内息已然平稳不少,经脉的痛楚稍息,明明不久前她还虚弱的连正常行走都困难,此刻力量重新回归体内,甚至还稍微超过安阳公主的上限。 观婳惊喜地发现,《无相混沌诀》竟然是本极为对症的内功心法。它的运转路线中正平和,能化驳杂内劲为混元内力,吞噬穷奇诡画残留的气息被一点点炼化,在体内作乱的黑气已然减少些许。 可惜除此之外,观婳所要面对的僵局并未改变几分。染血的衣物和莫名出现的长刀还能掩藏,一晚断掉的手臂无论如何都不能解释。好在画中与外界的时间流逝速度并不一致,观婳经历一番生死搏斗、又将内功初初入门后,才刚过丑时。 “是时候离开东陵行宫了。” 她性子随和,却不是优柔寡断之人,皇室也没有让她留恋之处。女子梳理更衣,带上原身攒的私房钱,又布置一番后,便在011的指示下避过侍女守卫,悄悄离开了东陵行宫。 只遗憾她的离去,恐怕对太后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站在宫墙之外,观婳不由自主地回头,定定地注视了一会肃穆高耸的紫禁城,轻轻叹了口气。 穿越不到一月,她几乎称得上居无定所,如今又要投身一个全然陌生的江湖,身边只有一个并不能给人太多安全感的炮灰改命系统。 可奇异的是,站在微冷的夜风中,望着比现代清晰许多的辽阔银河,观婳的心情居然是全然的放松。 时刻被饥渴啃食的灵魂浸泡在暖洋洋的饱腹感中,新的身体健康有力,经脉中流转着陌生而特殊的力量。一想起穷奇的滋味,观婳嘴里的口水就拼命往上涌着。随着任务完成、更多诡画被她食用,她知道自己能逐步摆脱人类的局限。 观婳在此刻确定,自己并非人类。 这种刺激从灵魂根部涌出,震撼地穿过脊柱,蹿进每一根骨头、每一根神经。 苍穹如盖,呈现出叫人怡神悦目的蔚蓝,月明而星密,观婳整个人浸在月光之中,步伐轻快,毫无犹豫地向远方走去。 —————— 京城的清晨,行人如织。 如今正值九月,空气中尤有桂香,燥热不复,端得是一派好时节。 开在城北招待往来客人的润明楼的人逐渐多了,人一多,大堂也就嘈杂起来,哪怕不仔细听,也有各色流言碎语入耳。 有个面膛青紫,肌肉虬结,脚旁立着一柄鬼头大刀的镖头,正摇头晃脑地对着围坐一圈的手下人吹嘘:“你们可知近日这江湖上发生了什么大事?” “我知道,早前,盗帅楚留香与‘一剑霜寒’常映雪共同挑了石观音的老巢!”坐在大汉左侧、书生样的中年男子眉飞色舞道。 “你这都是多久之前的消息!我倒听说华山终于有人练成了门派秘传‘清风十三式!’”另一人接道。 “若说再近点,近在咫尺的……”身材矮小,略有些贼眉鼠眼的年轻人压低声音,伸手指了指头顶,“月圆之夜,紫禁之巅!” 围谈的众人神色都是一凛,有胆子小的,敛了声息,生怕惹怒因赌局关闭赚不着银钱的赌鬼。 近来,朝堂接连发生了几件连江湖都为之震惊的大事,其中最骇人听闻的,大概要属安阳郡主失踪一案。 今年中秋月圆之夜,武林年轻一代的两位顶尖剑客,西门吹雪与叶孤城,本要在皇城里的紫禁之巅比上一场押注性命的剑斗的。京城里也闻风开了数场赌局,压上了自己的全部身家,赌的就是获胜之人,足见此事之疯狂。 但更令人想不到的是,离这场死斗开始的半月前,“一剑霜寒”常映雪被锦衣卫查出是当今天子流落在外的亲妹,真正的安阳公主。这与位知名侠客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 aishu55.cc 5. 前朝英雌1 新帝六年的冬天格外寒冷,鹅毛大雪成片成片地落下,风刮得迅疾无比,往来行人说不清脸是冻得疼,还是伤得疼。 距安阳郡主失踪过了半年,如今已无人记得她的名姓,而这江湖是永远不会寂寞的,总有数不清的新鲜事正在发生。 此时此刻,李寻欢正在喝酒,立在他一旁的虬髯大汉,正有一搭没一搭地介绍着江湖里的新鲜事。 他没想到昔日脾气和爆炭似的小姑娘已有了“一剑霜寒”这般响亮的名头,而与她齐名的“盗帅”楚留香,“灵犀一指”陆小凤,“天外飞仙”叶孤城,对李寻欢来说都是极为陌生的人物。 “如今的朝廷,也开始大力拉拢江湖人了么?”李寻欢唇畔露出一丝似讽非讽的笑意。 他是个长得很好看的男人,虽然岁月已让细纹爬上他的眼角,但他深邃的双眼仍蕴着一抹春水似的温和,所有负面的情绪,对上这样的一双眼,似乎都能尽融于那浸着暖意的春色中。 李寻欢远走关外十年,已很不熟悉这中原的江湖,这江湖,似乎也早已忘却了“小李飞刀”的盛名。 在他出刀之前。 男人手里还握着只刻了寥寥几刀的木雕,原本夹在指尖的柳叶小刀,已刺进“急风剑”诸葛雷的咽喉中。 “你是小李……小李飞刀……” 诸葛雷喉间发出“咯咯”的声响,他的眼里接连滑过震惊、恐惧和不甘,最终倒在地上。他死前的这句话,让喧嚷的酒馆中瞬间寂静下来。 这些江湖好汉聚在此处,不过是为了诸葛雷身上装有“刀枪不入”金丝甲的包袱,却被一头不属于任何一方势力的小狼破坏了。 刚杀了“碧血双蛇”中白蛇的少年转过身,他看着李寻欢,眼里露出一点野性十足的笑意。 少年名为阿飞,是李寻欢在下着大雪的路上邀上车的。阿飞答应请他喝酒,恶人人头换来的酒仿佛格外辣,顺着嗓子,一直辣进李寻欢的心里。李寻欢喝了一坛,又开一坛,邀阿飞坐回马车继续痛饮。 “一起来吧,客栈已非久留之地。”仿佛碧色的眼中春水更漾,李寻欢已有几分醉意。他本就是想将自己的余生尽数沉醉在烈酒里的。 “饮酒一事,初时欢愉,即入喉肠,苦痛见多。” 一道平静温和、微微沙哑的女声从角落传来。 阿飞像被踩到了尾巴的狼狗似的浑身一凛,目光如急电,向发声处投去。他向来警觉,每到一处,定要细细将置身之地用视线巡一遍,却没有注意到角落之人。待对方站起来,阿飞才看清,这原是个黑衣的刀客。 她身材不高不矮,不胖不瘦,着一袭干练简约的黑袍,腰间挎着一把以白布包裹的长刀,明明站在阿飞的面前,却也好似一道影子,丝毫不引人注目。她身上没有杀气,对上阿飞噬人的目光,亦无几分触动。 李寻欢默然半晌,苦笑着说:“阁下说得对极。可有些苦痛,是只能融化在酒里的。” 少女不言,只定睛打量李寻欢,似乎想瞧出他嘴里的“苦痛”究竟长在何处。 她的长相太过平凡无害,阿飞愣了片刻,才注意到那双与李寻欢类似、颇为独特的深黑色眼眸,和她身体左侧略有些空荡的袖管。 这竟然是个独臂女刀客,很年轻,年龄应当是与他仿佛的。 她淡淡地瞧了李寻欢一眼,丢下一句话。 “我在青帘酒家等你。” 说罢,她便径自走了,步伐无声无息。阿飞与她擦肩而过,竟未觉察出几分属于人的生息。少女恍若一缕冷风飘过,身法轻快灵动至此,是反应都反应不过来的。 听到“青帘酒家”四字,李寻欢情绪罕见地波动起来,他忽地起身,嘴唇翕动,似乎想问“你为什么会知道?”,又像是想问“你究竟是谁?”,最后只颓然叹了口气,苦笑愈深。 “这可真是……山雨欲来,身不由己。” 阿飞被二人之间打的哑谜唬得一愣一愣:“你认识那人?” “不,我从未见过她。”李寻欢拎起桌上的酒,神色坚定了几分。“此行多一人还是少一人,其实并无什么分别。” 他的目光落在阿飞身上,旋即变得柔和。 “天下无不散的宴席,我不愿用我的麻烦拖累你。喝完这顿酒,你我就分别罢。” ------------- “黑衣独臂刀客”自然是潜修半年后出门寻机做任务的观婳。 前世的观婳并没有在小说里投注过精力,她大部分时间都花在研究自身奇怪现象和维持正常生活上,自然不清楚热门穿越题材的套路。011虽是AI系统,却也根据原著小说与衍生世界线总结了不少“法则”,此前酒馆里的出场词,就是它倾情奉献的。 观婳专心炼化体内真气,只草草过了一遍衍生作品,对充当女主背景故事一部分的李寻欢无甚了解。她出生就伴随着无穷无尽的饥饿,为了解决灵魂的空虚,做什么都可以。深陷情伤而整整荒废十年光阴,在观婳看来毫无什么“痴情”的光环,仅仅为对方的浪费而感到可惜。 遇到问题向来要尽力解决,绝不给自己留下借酒消愁的余地。即便饮酒,也得饮庆功酒才行。 【系统011:时代限制,毕竟是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当时那么写还是吃香的。其实最大的理由是饰演他的演员是个顶级池面,在特定蓝星任务者中人气非常高。】 “好吧,但作者应该构思个更有趣的理由,因为这样一来,我实在没什么与他交流的欲望。”观婳实事求是地说。 为救“义兄”的命就逼未婚妻嫁与全然不爱的人,两年冷暴力下来,任你是名门闺秀还是江湖侠女,都要被磋磨得丧失所有心气,何况林诗音父母早逝,武功平平,又早已习惯在李园的生活。 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不过如是。 【系统011:你不想填饱肚子了?】 观婳:“……“ 很好,系统果然不是人工智障,已经能够一击必中了。 任务可以不做,饭不能不吃。在考虑如何与李寻欢交流前,观婳首先得赶到青帘酒家守株待兔。 此时的观婳已经将轻功练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 aishu55.cc 6. 前朝英雌2 观婳和011并未等上太久。然而这段并不长的路,却让李寻欢走了很久。 江湖传言,销声匿迹二十余年的梅花大盗重出江湖,一连残害了无数无辜闺秀。和他交过手的人,没有一个还能活着;无论防护再怎么严密,五点梅花般排列的血痕也会印在敌人胸口。 据说,梅花盗重兴风浪下的第一次毒手,对着的就是居于深宫的安阳郡主。在皇家陵园守陵的郡主都能让此人掳去,至今生死不知,如此身手,怎能不让江湖人闻之色变,让黑白两道恨之入骨? 但此人本和李寻欢没什么关系的。江湖上掀起再多风雨,又怎能扰到一个远走关外的伤心人呢?十几年前,他还是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一门七进士,父子三探花”的御书标志着他仕途的得志,投身江湖后又紧接着成为首屈一指的江湖人物,“小李飞刀”威名更是高踞“兵器谱”前三。 他还有个青梅竹马、心心相印的未婚妻。 但这能被称为人生赢家的生活终究是昙花一现,不可持久。 林诗音…… 李寻欢一想到这个名字,心脏就钝钝地发痛。从他的救命恩人兼义兄龙啸云爱上林诗音时,一道深可入骨的伤口就劈裂了他的心。哪怕忠仆铁传甲提到她,流露出一点抱怨之意,李寻欢都要动怒喝止。 龙啸云与林诗音成亲之后,他无法面对自己,更无颜面对林诗音,便把自己的府邸送给林诗音作嫁妆,李园更名兴云庄,李寻欢散尽家财后出关,自此隐姓埋名,已有整整十年。 十年自我流放,却抵不过一道兴云庄内传来的消息。 梅花盗重现江湖,紧接着,那暂居兴云庄、龙夫人的义妹,有“天下第一美人”之称的林仙儿就向全天下英雄放言,谁若是能抓住梅花盗,将他绳之以法,她就以身相许,嫁给此人。龙啸云牵头,少林寺响应,不少英雄好汉相聚兴云庄,共议剿贼一事。李寻欢对第一美人和梅花盗都不感兴趣,却不能不担忧兴云庄中林诗音的安危。 只好回京,只能回京! 越靠近京城,他心上那道陈年旧伤就越发疼痛,如今已如刚撕裂时般剧烈。 神情疲惫的李寻欢手里拎着装有防身至宝金丝甲的包袱,冷冷地笑了一声。 “你就算穿着十件金丝甲,我一刀还是可以要你的命,你何必为了它拼命?”(*) 他的神情总是让人如沐春风的,此刻却冷得让人心寒。 这一件金丝甲,已经带走了十数人的命!金狮镖局查猛,极乐峒“五毒童子”,“蔷薇夫人”……是谁将江湖搅成一滩浑水,又是谁将他牵扯入局? 给李寻欢斟了一杯毒酒、又看他喝下的孙逵狂吼一声,刚想举拳拼命,就被冷冰冰、青惨惨的一掌掴在脸上。 等孙逵挣扎着爬起来的时候,他的左脸已肿起半尺高,红里发紫,紫中透明。 刚刚从门外跨进青帘酒家的青衣人哈哈一笑,李寻欢合起眼睛,叹了口气,将脚边一根矛头踢向孙逵。前一刻还对金丝甲志在必得的孙逵,现在已迫不及待地以矛自戕。 “武林有七毒,最毒青魔手……这话看来倒没有夸张。”(*) 没有人愿意尝一尝被青魔手毒死的全过程。 奇怪的是,青衣人手里握着把小臂长的短剑,并没有佩戴什么精铁手套。短剑形如游蛇,剑尾系着一条红绳,剑锋映着门外的雪光,泛着些什么东西腐烂后令人作呕的暗青色泽。 李寻欢道:“阁下虽然戴着青魔手,却并非伊哭。” 青衣人笑道:“你曾见过伊哭不成?” 李寻欢淡淡道:“自然见过。” 青衣人又道:“我虽不是伊哭,青魔手却是货真价实的青魔手。” 李寻欢道:“伊哭炼进铁之英,淬以百毒,锻冶七年方成,确实是珍品。” 青衣人把玩着短剑道:“那么我把这对青魔手让给你,你愿不愿意用金丝甲来换?” 李寻欢默然半晌,才道:“‘青魔手’位列百晓生排得‘兵器谱’第九,可在下手里的‘小李飞刀’位列第三!” 青衣人道:“所以你不肯?” 李寻欢道:“在下只是看不出有什么交换的必要。” “那我便换一样东西。” 青衣人呕哑难听的声音忽然变得如黄莺啼谷般美妙绝伦。 他,不,应该是她,做了一个摘下手套的动作,然后展露出自己羊脂美玉般的柔荑。 而李寻欢就如才看见她的手似的,露出惊叹的神情,仿佛他从未见过这么美丽的手。 下一秒,女人整个人轻轻一扭,便如褪茧成蝶一般,从宽大的青袍中脱身。而她手里的短剑,则被红绳牵就,挂在她的胸前。 青色的寒光一点一点,如同毒蛇的瞳孔。 此人除青袍之外,竟未着寸缕! 一点薄纱云雾般拢着她的要害之处,多添了一丝琵琶遮面、欲语还休的销/魂。 如果美色也是一种武器,那么这具毫无瑕疵的酮体,已然修炼到摘花吹叶皆可伤人的大成境界。 饶是李寻欢年轻时万花丛中过,倚红眠翠好不风流,也不得不感到一阵目眩神迷。他已过而立之年,又有情伤,却也被面前的绝色所惑。 恍然过后,李寻欢露出一抹苦笑。 “阁下隐匿的本事实在高明,此刻还不肯出来一叙么?” 青衣人一怔:这话好似并不是对她说的。 然后她猛地转头,就在这不大的店铺角落,赫然坐着一个黑衣人。 也是一个女人! 李寻欢因为青衣人的一举一动而身体紧绷,但真正让他感到威胁的,是坐在角落、身形却仿佛与墙壁融为一体的黑衣人。如果不是他感觉出错,那么他目光扫过角落时不自觉想要避开的冲动,正是对方的隐匿功法所致。 这是一种分外怪异的感觉,明明对方的轮廓映在眼里,大脑却将其误认为别的什么,好像有一片微微扭曲的色彩遮住了黑衣人的存在,并试图骗过观者的眼睛。 青衣人掩在青铜面具下的面孔猛然涨红,又立刻变青:若早知此地有另一个女人在,她绝不可能如此干脆地褪下衣衫的!在她心里,女人的美色,自然是魅惑不了另一个女人的,对方衣冠整齐而她脱了个精光,何尝不是一种极致的羞辱! “李探花说得,好像我是什么鬼祟之人。”黑衣人起身走来,别样好听的微哑嗓音中带着点笑意。“我最先坐在这儿,一直好心没有打扰你们,却要被扣上一个隐匿的帽子么?” “阁下是谁?也是来向李探花要这件金丝甲的么?” 青衣人的声音很轻,很软,尾音勾着抹媚意,如果忽略那双形状姣好的眼眸中流露出的全然恶毒,那么无论多铁石心肠的人,恐怕都不忍让这道声音染上失望。 “不,我不要金丝甲。” 出乎意料地,黑衣人如此答道。 “一个快死了,另一个也离死不远,我瞧你们有趣,所以在这里看一会。” 看猴戏似的神情激怒了青衣人,她弯腰想捡起地上的青魔手教训对方,却在有所行动前定在原地。 黑衣人的右手松松垂在身旁,状态闲适,但一股危险的气机锁定了她。 青衣人毫不怀疑,只要她动一动手指,对方腰间的那柄无鞘长刀,就会当头斩到她身上。 冷汗渐渐渗出青衣人的发间,她勉强笑了一笑,一点一点向门外退去。 “你原本有两件武器,一件威猛,一件机变,为什么要主动放弃其中一件呢,莫不是瞧不起小李飞刀?”黑衣人垂眸看向地上散落的青袍,遗憾道。“也对,不过是将未婚妻视为衣物,义兄看作手足,大义感天动地的李探花罢了,倒也不必太当回事。” 这话实在直白尖锐得可怕,与黑衣人没什么侵略感的语气形成鲜明对比,李寻欢的脸色骤然一白,连青衣人都愣了愣。 合着此人是无差别攻击。 事不可为,她倒是果断,衣袍都不要了,趁着气氛僵持之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 aishu55.cc 7. 前朝英雌3 观婳手里的药,李寻欢肯定是要吃的。他吃了药解了毒,自然得带观婳进兴云庄。 旧日的李园作为一门三探花在京城的住宅,自然是有面积极大、风景极美、装潢气派等许多优点,换人易主成为兴云庄后,原先低调雅致的风格也渐渐转为肤浅俗气,只剩流于表面的奢华。 正如其现在的所有者的庸俗本性。 冬日寒冷,兴云庄内梅花开得正盛,园子里充满饮酒谈笑之声,听上去十分热闹。铁传甲持李寻欢的名帖登门,足足等了两刻钟,通传小厮才将龙啸云领出来。 义兄弟相隔十年再见,只差抱头痛哭。观婳冷眼旁观,只见那龙啸云长得浓眉大眼,身材不说魁梧,也有几分气势,看着也称得上一句仪表堂堂。只是注视李寻欢时,眼里不如面上表现得那般激动情深,反倒有几丝压不住的猜忌嫉恨。 兴云庄里自然不会只有李寻欢一个不请自来的客人,还有“铁面无私”赵正义,“藏剑山庄”少庄主游龙生,“铁胆震八方”秦孝仪等数个江湖好汉。 观婳自然不知道在座之人的大名,这些人是跟在龙啸云身后出庄的林诗音林夫人一一介绍给她的。 林诗音是一个很美的女人。云髻峨峨,眉弯眼长,体态纤侬合度,风仪秀雅娴静,行来翩若惊鸿,宛若游龙。她手里牵着一个七八岁左右、目光闪烁的小孩儿,目露母性慈爱之余,也不失那分风神秀丽、独特至极的魅力。 林诗音看见跟在李寻欢身后的观婳,视线落到她的断臂处先是一愣,又冷冷地瞥了一眼李寻欢,松开握着孩子的手,在李寻欢与龙啸云叙旧时,带观婳到待客之处稍作歇息。 林诗音在前方引路,昔日李园的红墙绿瓦仍然鲜亮如新,观婳手指轻轻抹过抄手游廊两旁镂雕灵鹿衔梅图案的丹色圆柱,指尖微觉黏腻,细看之下,却什么也没有。 进了西厢房,待侍女奉上热茶小点后,林诗音便粗浅介绍了一遍兴云庄的客人,观婳也耐心地听了个完全。 许是讲了太久的话,林诗音低低咳了几声。她今年尚不及三十,脸色却实在苍白,身体也比一般习武之人来得单薄,哪怕招待堪称热情,神色也是淡淡的、略带冷倦的。 观婳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是上好的香片,点心也精细可口,观婳瞧着林诗音没什么血色的唇,又想到原著中无论如何教导,都无法掰正暴戾本性的龙小云,心里忽然泛出几丝惋惜。 “我几日前救了李寻欢一命。”观婳放下茶杯道。“说来好笑,小李飞刀远赴关外十年,一朝回来,就有人排着队要杀他。” 林诗音眉头一蹙,并未接话。 观婳也不需要她接话,自顾自说下去:“林夫人,不知你与天下第一美人林仙儿是什么关系?李寻欢险些身死那一日,林仙儿也在场,他们两人的关系,似是……” “仙儿是我的义妹。”林诗音心中一惊,谈话似是要涉及义妹清誉,她连忙驱散下人,有些焦急地问道,“仙儿怎会与李……兄弟扯上关系?她并未与我提起这件事!” “她未提过?”观婳挑眉。“这不奇怪,因为她也是想杀李寻欢中人的一个。” “不可能!”林诗音差点拍案而起,眼里也隐隐带上防备,“仙儿幼时孤苦,来到兴云庄后才有了依靠,生性纯真温婉,怎可能行此等恶事?” “林夫人别急,此中详情我会一一道来。我先问林夫人一件事:你可曾见过林仙儿随身携带一柄蛇形短剑?”观婳问。 “……却是有的,藏剑山庄游龙生倾心仙儿甚久,你说的短剑就是他赠予仙儿防身的。”说到这把剑,林诗音面色有些不好,皱眉补充道,“只是我观那短剑血腥气甚重,颜色也极为怪异邪性,但仙儿极喜欢,日日佩在身上,我也不好说什么。” 观婳不由一笑:“那便是了,看来林夫人心智坚定,并未被那诡物所魅。” 林诗音愕然:“诡物?” 观婳给自己倒了杯茶,又慢条斯理地解开长刀上的布条,让她细看刀身铭文。 “古之利器,吴楚麟嘉,能驱邪祟,可断妖诡,如风靡草,威服九州。”黑衣少女神色冷正,周身气势凛然不可侵犯,“吾乃広清门第十一代道者,师承风君游兰月,冒昧登门拜访,是有一件要命的大事,需得让林夫人知晓。” 按理,观婳应当称呼林诗音为“龙夫人”,但谁没分心思给这小小的不当称谓。 升米恩斗米仇,李寻欢识人不清,却要学佛祖割肉,养龙啸云这个白眼狼。“让妻”一事即使放在女性地位低下的古代,也是悖逆人伦之事,观婳一开始就没想蹭这位气运之子的好感。 进了兴云庄之后,观婳在抄手游廊处就隐隐感到一阵让人不太爽快的气息。那气息似有还无,在西厢房内也感受到一瞬,仿佛阴暗之处眨巴着一只无声窥探的眼睛,可凝神寻找,就无影无踪。 她本来想借助女主常映雪的力量找到蛇形剑对应的诡画,眼下却发现了一个更好的人选。 “这件事得从熙朝末年,也就是一百一十二年前说起……” 如果把这本衍生小说背景划分为低武至中武水平的话,那么观婳的便宜老师、借助诡画之力留下虚影映像的游兰月游道子,武力水平应该已达高武或者仙侠阶段。 熙朝末年,天下大乱,妖物四起,広清门算上游道子三个师姐妹并一个师弟出山除妖降魔。広清门每个道士放到当今武林都能称得上一声大宗师,却全数身死,以生命封印了祸乱众生的四幅诡画。 与诡画相关的事情太过骇人,多少了解点真相的人不是死了,就是讳莫如深,导致新朝建立后,再无人记得広清门道士们的壮烈事迹。麟嘉刀中的留影记录告诉观婳,诡画里的怪物只能被封印,却不能被杀死,百年后封印必然松动,天下又将大乱。 広清门的道士在诡画中留下了自己的本命武器,算是给后人留下一线生机,游兰月恰好是大师姐,留下的信息也是四人中最多的那个。在这些道士最好的设想中,也是有人借助本命武器再度封印诡画,万万想不到会出现将诡画中怪物嚼吧嚼吧吃了的大聪明…… 咳咳,话题扯远了,总之观婳将真相修改一番,给自己安了个师门遗孤的名头,扯着広清门的虎皮当大旗,重新捏了个身份。 脱离皇宫,观婳自然可以恢复本名,对外则以安阳公主的字为道号,称萱华道长。 “……真相就是如此,我这条胳膊,就是在封印诡画时失去的。”观婳敛眉低笑,神色淡然,“诡画所绘妖魔极为狡诈危险,又能以幻象梦境俘获人心,勾出人心底最不堪最可怖的恶念……想必令妹就是被蛇形剑所惑,才会对李寻欢出手。” 林诗音短时间内接受了观婳信息量大得可怕的一番话,一时怔愣,久久不能回神。 “林夫人倒也不必太担心,待找出诡画下落,我必然会将其封印,让令妹脱离其毒手。” 林诗音默默无言地瞧着观婳。少女至多弱冠年华,已然看淡生死。失了一条手臂,不说女子,就是江湖上声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 aishu55.cc 8. 前朝英雌4 冬日的京城比观婳想得要热闹。 大雪遮盖了沿路的脏污,街道难得整洁,沿街有卖糖葫芦的、摆吃食摊儿的,表演杂耍的,还有三五成群的江湖客,聚在茶馆镖局门口高谈阔论。 观婳坐在鼎丰楼的大堂,面前摆了一壶香茶,一碟卤牛肉,一份烧饼,还有一碗料多味足的咸豆花。 大堂里有十来张桌子,眼下已被占了大半。观婳舀一勺豆花,夹一片牛肉,啃一口烧饼,嘴上吃得认真,支起的耳朵也在仔细听着江湖人的闲话。 “林仙儿,唉,也是个奇女子,不过她放出那样的风声,不是擎等着梅花盗上门?” “嘿,您老兄可用不着担心!兴云庄里聚了无数英雄好汉,听说昔日的小李飞刀也来了!” “说是这么说,可不过十来天,不是已死了一个,伤了两人?” “梅花盗妖着呢,噤声噤声,可别惹到不该惹的人……” 观婳默默听了一刻钟,鼎丰楼外又走进来一个白发苍苍,手里拿着杆旱烟的蓝袄老人。他身后跟着一个娇俏可人、生着一双水汪汪大眼睛的女孩儿。女孩儿不过二八年华,两条黑亮的大辫子打在脑后,穿了件不薄不厚的杏色小袄,配着鲜亮的水红长裙,神色灵动,顾盼生辉,叫人一看就心生欢喜。 “孙老儿,今日又打算说哪一段书?”有熟客认出爷孙二人,高声招呼着,又叫小二给两人端茶倒酒。 那老头子顺势坐下,笑呵呵地招呼孙女用热茶暖手。那女孩儿落落大方地谢过熟客的茶,一欠身,一拱手,再清一清嗓子,声音脆生生如黄鹂啼谷:“说客江湖漫自夸,收今贩古是生涯(*)。但我爷爷今日不讲古,也不谈那风花雪月的逸事,只说这江湖中最轰动的消息,武林中最有趣的大事,保证又新鲜,又紧张。” 有人拊掌笑道:“妙极!孙老儿,你快说吧!说得大家都得了趣,也好赚几个酒钱!” 说书老人呵呵一笑,抚了抚须,又抽了口旱烟,才慢吞吞地道:“各位可听过游龙生这名字?” 辫子姑娘接道:“当然听说过,不就是那位藏剑山庄的少庄主,前第一剑客天山雪鹰子的高徒吗?” 老人道:“不错!正是此人。” 辫子姑娘道:“听说这游龙生对天下第一美人林仙儿倾心无比,此刻正做客兴云庄,与各路豪杰共议抓捕桃花大盗一事哩!” 老人喷出一口烟,道:“你相不相信,他就要死了?” 离二人不远的青衣女子神色淡淡,接过话茬:“不是还有位仗义疏财,大名鼎鼎的小李探花在兴云庄么?他怎么会眼睁睁看着别人死在自己之前?” 辫子姑娘“霍”地转头,待到看清开口何人,不由长长地叹了口气:“就算他在兴云庄,也和死差不多了……哀莫大于心死,实在可怜。” 那青衣女子不耐道:“所以游龙生究竟为什么会死?” 老人长叹摇头:“他要为家传的那柄蜚景短剑而死!此剑锋利至极,水火不侵,为百年前藏剑山庄家主所得,藏于密室之中,经久不见天日。如今却被游少庄主转手赠人,实在不智!” 观婳神色一动,扬声问:“剑乃死物,又已赠人,还会回头噬主不成?” 老人面色发沉,答道:“不错,此剑会噬主!有传言说,那蜚景剑里藏着亿万万种谁也不知道、谁也想象不出的恐怖魔性!里面藏着前朝末年死人眼眶子里的黑影,只要瞧上一眼,就会永远活在炼狱般凄惨绝望的疯狂里!” 茶馆大堂里发出一阵哄笑,有大汉一边笑一边拍桌:“你这小老儿,不好好说书,倒讲起聊斋志异了!” “这胡说八道倒也有趣儿,只小心那藏剑山庄听见你如此编排少庄主,找你这老头子麻烦!” 蓝袄老人笑而不答,话锋一转,又讲了两刻钟江湖新鲜事。他口若悬河,绘声绘色,待所有人都听住了,以一句经典的“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吊足听客的胃口,也收获了不少铜板碎银。 上一批客人用完午食纷纷离去,说书的老头仍坐在原位,慢慢地给自己倒酒,又慢慢地喝了下去。与他相隔一桌的青衣女子站起身,端着白瓷酒壶,坐在了他的面前。 “阁下想必就是兵器谱排名第一的天机老人,孙老先生。” 女子黑白分明的眼里蕴着抹冷意,语气却十分尊敬。 老人本来在闭着眼睛抽旱烟,闻言缓缓张开眼。他这个人虽然又老又干瘦 ,一双遍布皱纹眼睛却很年轻,转动间精光四射,让人不敢小觑。 “‘一剑霜寒’常映雪……”天机老人咂了一口旱烟,笑道,“果然闻名不如见面。” 世上无论什么事,似乎都很少有天机老人不知道的,成名后又隐居,他平常出门,只和自己的一个孙女孙小红在茶馆或客栈说书。一个月前,孙家背后庞大而隐于江湖的情报系统查到了一个得不得了的大事,也是一件恶事、骇事,连天机老人都心生悚然。因此,他不得不重出江湖,试图集结所有心怀大义的江湖侠士,共同去应对前朝传下来的、可怖的梦魇。 “小老儿说书半生,走南闯北,也算见过这江湖上的大半豪杰,却不知那位黑衣小友是何方人士。” 观婳抬起头,正好对上天机老人意味深长的视线,不由失笑:“我本来就是个没什么名气的游方道人,孙老先生要是认得我才叫奇怪。” 常映雪的神情有些讶异:“你是……方才说话的那人。” “道士?”天机老人神色一凛,罕见地压低声音,聚音成线道,“不知小友师承何处?” 观婳端着自己的香片茶挪到天机老人桌前,点头:“在下师承広清门,恩师为风君游兰月。” 天机老人顿足大叹:“你竟是前朝丹青大家游道子的徒弟!她竟是広清门的道长!可叹呀可叹,可惜呀可惜……” 常映雪茫然。她对《多情剑客无情剑》的剧情很陌生,只听过剧情梗概,知道“李寻欢”、“阿飞”、“傅红雪”几个名字罢了。可古龙写作的套路,从陆小凤和楚留香的故事中大体能捋出一些规律,与神鬼道士相关的东西,怎么也不像是能出现在武侠小说里的情节。 原本坐在几桌外的白衣剑客缓缓走来,他剑眉星目,冷面含霜,只当视线落在常映雪身上时,才稍微显出几分人气。 剑客正是白云城主叶孤城。他觉察到常映雪的疑惑,即使对天机老人的目的毫无兴趣,也坐到她身旁分享自己知晓的情报。 “白云城的城主府库中收藏有游道子的丹青,可证确有其人。”叶孤城面无表情地开口,视线扫过黑衣少女,含着几分试探之意。“我也曾听师傅提起过広清门这个门派。只是现下已与前朝相隔百年,你又如何证明自己是游道子的亲传?” 观婳顶着剑仙隐含杀气、如似针砭的目光,温和友善地笑了一下,解开麟嘉刀身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 aishu55.cc 9. 前朝英雌5 其实对孙小红的那番话说不说,对观婳而言无可无不可。穿越半年,观婳知道这些江湖大侠并不是什么游戏世界的npc,而是一个个有血有肉、活生生的人。但即便如此,她也不会忘了,李寻欢与林诗音的纠缠怨情,出自一个男人手笔。 让一个极致追求侠客之浪漫、之惊险、之大义的男作者笔下的人物,去共情怜悯一个小小的女子,实在是件白费功夫的事情。而观婳想做的,不是动嘴皮子,而是给被当作物件的女人,一个真正独立、掌控自己命运的机会。 与常映雪陆小凤一起去往兴云庄的路上时,这本衍生小世界的女主角大概没见过思想这么超前的“古代道士”,视线时不时自以为隐晦地扫过观婳,像极了那个“猫猫暗中观察”的表情包。 观婳觉得十分有趣,抓准时机逮住她的视线,就看见女侠冷白如玉的耳根染上了一片绯红。陆小凤抬起眼皮看了看气氛奇怪的两个人,唇角勾起,然后快走两步,用身体挡住了观婳的视线。 观婳:好吧,人家不让自己调戏好友了。 “映雪已经把事情的经过告诉我了。”陆小凤友好地眨眨眼。“这世上竟然真的有妖魔鬼怪存在,只可惜我无缘得见游前辈,不然非得学一手斩妖除魔的招式不可。” 陆小凤听到这个故事时,还以为常映雪在开玩笑。毕竟扯着僧道虎皮当大旗的跛足老道瞎眼秃驴,他在江湖上摸爬滚打时,当真碰过不少,也积累了许多分辨真假的经验。 可真亲眼看见观婳时,陆小凤又不希望她真的是个骗子了。 这并不是说她有多么美丽,事实上,在陆小凤见过的形形色色的江湖美人中,观婳只能算是中人之姿。 盖因眼前的少女,给人的感觉实在太静。 这种静是属于黑夜的,属于茫茫大海的,那双藏在浓密睫毛下的双眼里有一种无法形容的深邃感,仿佛再灿烂的日光照进去,也惊不起一丝波澜。 可是那种深邃中,又闪着一丝让人忍不住去喜爱的无辜与单纯,冲散了无边静夜所带来的压迫。 如果非要形容的话,大概是瞧见一种毛茸茸暖呼呼、情绪稳定又没有攻击性的小动物的感觉……吧? 观婳不知道陆小凤在短短时间内都脑补了什么,只是根据他的话给出回复:“陆大侠不必感到可惜,除魔卫道一途,阁下还是有力所能及之事的。” “哦?”陆小凤浓眉一挑,颇感兴趣地问,“不知我能帮上什么忙?” 观婳神秘一笑,低声道:“陆大侠气血充足骨健筋强,妖魔一见,必定馋得口水直流,是极好的诱饵。” 常映雪忍俊不禁,偏过头笑。陆小凤闻言一愣,接着哈哈大笑:“是极!若陆某在妖魔眼里是一道菜肴,那么一定是最为新鲜美味,又最有嚼劲的一道美餐!” 观婳侧了侧头,也学着陆小凤刚刚的目光,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年轻男子。 青年穿着一身光鲜亮丽的锦袍,披着件大红披风,留着两条和眉毛几乎一模一样的小胡子,看起来有点怪,又有趣得紧。他的眼睛明亮而有神,脊背挺拔宽阔,呼吸绵长,脚步轻不可闻,一看就是内家功夫修炼有成的好手。 她没读过《陆小凤传奇》,但一照面,就明白这样的人为什么会成为故事的主角。 与他相处,你绝不会感到无聊,绝不会没有事做,也绝不会有什么不开心。 —————— 到了兴云庄,不提陆小凤,凭真本事闯出名头的常映雪比籍籍无名的观婳受欢迎得多。龙啸云眼神闪烁,却还是不胜欢喜地将二人迎进庄,言辞客气,态度恭敬。 常映雪见到李寻欢时,昔日的“小李飞刀”在一壶接一壶喝酒,身旁有个粉雕玉琢、一身红衣的小孩儿正大声恭维着他,言辞亲昵,神态天真。 “李大叔,我可以瞧一瞧你的刀么?听说你就是昔日的兵器榜第三‘小李飞刀’,那你的武功一定不错,求你收了我做徒弟吧!” 李寻欢微微苦笑:“你已有一个武艺高强的父亲,又有一个学识渊博的母亲,何必跟我这样的人,学什么杀人的功夫!” 小李飞刀是门轻易不出,出必有因,无法收回的功夫,哪怕是他结义大哥的孩子,也不能轻易相授。 “这有什么!我七岁那年,就已经杀过人了!”那孩子大声地、自豪地说道,翻手抓住两柄精光四射的短剑,闪电般向李寻欢刺出了七七四十九剑。“李大叔,你别急着拒绝,且看看我的剑使得如何!” 这名为龙小云的红孩儿出招刁钻狠辣,带着一股血气冲天的杀意,狭长的眼睛爆出恶毒的光,丝毫不像一个十岁不满的小孩儿。 李寻欢伸手轻点,红孩儿想要将他刺出一个大窟窿的手腕就一软,“当啷”一声,短剑掉在地上。 小孩的脸先是涨红,然后又浮出一个甜腻腻的、十分无邪的笑:“李大叔不愧是李大叔,师傅在上,请受小云一拜!” 龙小云不等李寻欢拒绝,已拜了下去,话音还未落,三道乌光从他的背后急急射出,那巧手精致的“紧背低头花装弩”上赫然涂满了见血封喉的厉毒!(*) 李寻欢一惊,他反应奇迅,而一柄动作更加奇迅的青剑自虚虚处斜斜刺来,雪亮剑光让众人眼前一花,又有金石交击声传来,是常映雪出剑替李寻欢挡下了弩状暗器。 剑客冷声:“此子天性恶毒,有豺狼之心,若是待他长成,必要为祸江湖。” 冷硬的剑鞘狠狠点在龙小云胸口一处大穴,紧跟而来的气劲将他掀了个跟斗,大头朝下地跌倒于地,像是在冲着李寻欢和常映雪行五体投地的大礼。 常映雪还剑入鞘,皱着眉,冷冷地睨了一眼咬牙切齿的龙小云,又冷冷地看向苦笑不已地李寻欢:“十余年未见,你居然已经变得如此狼狈了么?” 李寻欢目光闪动:“十余年……已经十余年了么?你已经长成如此厉害的女侠,真是……” “你是什么东西!竟然敢在兴云庄内伤我!”龙小云指着常映雪破口大骂,“难不成是这李老头子的姘/头?” 这话说得太恶毒,陆小凤不悦皱眉,常映雪更是被气得胸膛起伏,剑光一闪,剑尖已抵在龙小云颈旁,怒道:“你这般心黑手辣、无所顾忌,我今日就要替天行道,除了你这个江湖的未来祸害!” “陆大侠,常女侠,手下留情,手下留情!” 龙啸云急急奔来,身后跟着巴英秦孝仪等人,围在常映雪身边,也不分青红皂白,只劝她不要与小孩计较。而被她出手襄助的李寻欢,在她无比失望的目光里,低头喝酒,轻声叹气。 “龙大侠日后便要让此子继承衣钵么?”常映雪狠狠压下一口戾气,剑鞘一点,砸在说话声最大、劝诫声最烦人的巴英哑穴上,声音冰冷。 “龙四爷可要想好了,你这儿子,言语污蔑侮辱的可是寒尘派少门主、天下第一剑客燕龙渊的亲传弟子常女侠。”陆小凤也敛了笑意,出言讥讽道,“这江湖上是认一个武功平平无有建树的龙庄主,还是破了武林大害石观音计谋的‘一剑霜寒’?” 龙啸云一张方脸涨得通红,回身对着龙小云就是一巴掌:“瞧你这畜生干的好事!” 红孩儿大哭着冲向闻声急走而来的林诗音,躲着脚嚎道:“娘!娘!这些人要杀我!爹要杀我!” “怎么回事?出了什么事?谁要杀你?”林诗音抖着手抚上龙小云肿起的脸颊,目光扫过在场的所有人,最后定在李寻欢的身上。 “娘,我只是想见一见李大叔的刀,那女人就要伤我!”龙小云指着常映雪,哭得涕泗横流,“我不过猜她是不是与李大叔有旧,她就要拔剑杀我!” 林诗音先是茫然地看了一眼常映雪,接着就瞪向李寻欢,目光中渐渐流露出一种怨恨之意,但她双手握着龙小云的肩,一字字道:“云儿,你错了!虽然你爹的好兄弟绝不会让我快快活活地活着,但常女侠是绝不会与他搅合在一起的。我要你记住……” “他不配!” 李寻欢木然地坐在原地,全无为自己辩护之意。 龙啸云干咳一声:“诗音!你不该如此与寻欢说话!云儿犯了错,冒犯了寻欢与常女侠,该是受到惩罚的!” <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 aishu55.cc 10. 血肉之墙1 即使在睡梦中,这无边无际的饥火也陪伴着她,烧灼着她。 身体是空虚的,灵魂亦是。她不断渴望,却又不知渴望什么…… “笃笃笃。” 有人轻叩房门,观婳睁开双眼,神智从困倦眨眼间转为清明。 “……何事?” “观女侠,晚食已经备好,小红给女侠提来了。” “多谢,请进来吧。” 婢女小红布置饭菜时,观婳点开系统界面看时间,已是酉时过半。白日事多,她不过回屋小歇片刻,居然睡了快两个小时。 她眯着眼睛,揉了揉发痛的太阳穴。恍惚间,四周漆成朱红的墙壁好像在渐渐变深,变成了一种粘稠的、氧化后的浓褐血色。窗外已是黄昏,最后一抹夕阳的色彩将坠不坠地挂在天边,余晖将西厢房内室染得像一张红通通的嘴,嘴里没有皮肤覆盖的红肉一起一伏,好似在呼吸。 观婳舔了舔唇。自从她进入兴云庄,弥漫在鼻尖周围若有似无的食物香味就愈发浓郁,让她腹中饥火越燃越盛。 “啊呀!” 正往外走小红手忽然一松,沉重的木食盒与地面碰撞,发出很大的脆响。她好像在门框上磕到了手,捂着胳膊,深青短衫的肘部隐隐渗出血来。 “没事吧,磕伤了哪里?”观婳走过去,握住小红的手腕,将她弯曲的手臂轻轻拉直。 “不要紧的,婢子没事,回去擦擦就好。”小红面有痛色,却隐忍着,生怕惹了客人不快。 观婳皱眉,仔细掀起她的袖子。她肘部有一块擦伤,巴掌大小的皮肤磨得通红,细白的浮皮粘着红丝丝的肉,一条一条狰狞地卷着。没什么磕伤是长这幅模样的。 倒像是被什么猛兽长满倒刺的长舌舔了一口。 黑衣刀客从怀里摸出一个小瓷瓶放到小红手中,笑道:“这是金创药,你回去洗干净手,将药粉倒在伤口上,用干净的布条裹了,不日就能好。” 小红眼里含了两泡泪,要掉不掉,颤声道:“这……这金创药,婢子怎能拿贵客这么好的东西?” “我自己闲暇时琢磨调配的,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观婳伸手揉了揉小红的头,摸了一手油,又好笑又想叹气:小红不过豆蔻年华,手上已磨出许多老茧,将一瓶金创药看得如此贵重,显然也没什么积蓄。 小红将瓷瓶视若珍宝地放进怀里,期期艾艾:“观,观女侠,我能……我能将这药分给别的姐妹吗?” “当然可以。怎么,你还有朋友受伤?可还严重,一瓶药够么。”观婳和声问。 “够,足够的!”小红笑起来,复又低落,“最近也不知怎么回事,同屋子好几个小丫头磕了碰了的,看着血糊糊的,却也不是什么严重的伤,问管家也讨不来药。” “什么样的伤?” “都零零碎碎的,婢子也不好说。两个马夫崴了脚,几个小厮伤了胳膊,最严重的是夫人身边的大丫鬟碧霞,前两天在抄手游廊跌断了腿,哭着说有什么人抓她,裤脚一掀,脚腕子上好大一圈红里透青的血印。” 小红抿了抿干涩的唇,声音压得低低的:“那圈红印……庄里最高大的马夫,手也不可能长那么大哩!” 小红的圆圆脸上闪动着一双黑亮大眼。小孩子的眼睛干净,能映出不该看见的东西。观婳盯着她的眼睛,水亮瞳仁正倒映着西厢房内室里的一角。 咚。咚。咚。 谁的心脏在跳。声音很响,很低沉,随着这一下一下的心跳,内室仿佛也在跟着颤抖。 观婳看到了……舌头。 或者说,她觉得自己看到了舌头。 小红的眼睛映出半扇门框,上面长满了密密麻麻、层层叠叠,足有巴掌宽的舌头。 观婳上辈子是北方人,曾经去森林里采过菌子。雨后的森林空气很清新,黑土地营养丰富,孕育出的菌子也格外肥硕。 干枯、阴湿,腐朽的树干横斜在地上。树干接触地面的下半部,是最利于木耳生长的摇床。肥嘟嘟的,饱满而富有弹性的木耳重叠在一起,菌丝深入树干,散成扇形,不停地、不停地吮吸枯树最后一丝养分。 这些长在门框上的舌头与木耳很像,表面泛着一种肥润的油红,舌大肉厚,正贪婪地、渴望地簌簌抖动着。 观婳眨眨眼,满目血色褪去,面前哪有什么肥软红舌,不过一普普通通的实木门框罢了。 小红走后,观婳难得用了一顿食不知味的晚食,随着落脚兴云庄的时间拉长,空气中那种微妙的违和感也跟着加重。 【系统011:[远走江湖]进度100%,[小有名气]进度65%,剧情偏离值55%,成就点350,请宿主再接再厉。】 少女关闭系统界面,沉吟片刻。她斩断游龙生的剑,让主线任务完成度推进不少,从女主和林诗音身上获得的好感值也变成了成就点。离奇的是,李寻欢对她的好感度竟然也不低,真不知道这命运之子脑袋里都在想些什么。 总不能有那种被/虐的癖好吧? —————— 月高,人静,梅树枝干遒劲,花朵傲视霜雪,散发着幽幽清香。 林诗音在兴云庄的后园散步,身后只远远跟着一个服侍的婢女,没有像往常一样牵着龙小云。 迷离月色中,兴云庄的女主人分外苍白而纤细,脚步却并不轻快。她像是处在一种要逃离身后方寸小楼、又要被拖拽着拉回的两种相反的力量之中,像是要被兴云庄湿冷的天气永永远远地困住。 一道脚步声传来。林诗音抬起头。观婳踏雪而行,穿着云纹窄袖短袄并织锦长裙,虽然还是一身黑,但不再是男装式样。裙角缕金烟纹在行走间曳出月华之色,衬得少女面如暖玉,眸似秋水。 当她手指轻抚腰间挂着的麟嘉刀时,柔软长睫下方的眼睛深处就透出一种极富洞见力的意味深长,几乎使人不敢直视。 林诗音与她对视,眼中有惊艳,还有一种无力从噩梦之中挣脱的恍惚。 “观婳姑娘,我这几日总想起你那番话。”她说。 观婳点点头:“我在听。” “我曾经以为自己是很幸运的人。”林诗音苦笑。“我双亲早亡,幸得姨父姨母收留,过着吃喝不愁、顺心遂意的生活。” “与表哥定亲时,既高兴,又患得患失。我武功平平,又不适应江湖颠沛流离的日子,现在想来,大概是注定与他无缘。” “那时真是闹了个风雨满京城啊,他流连烟柳之地足足两年,我不甘之下做了错误的判断,又做了错误的回应,却始终不明白,人心怎么就那样易变呢?就像这月亮,圆了又缺,缺了又圆,时刻在改变。” “是我的错么,观婳姑娘,是我的错么?若姨夫姨母尚在,见我如此,亡灵可安?若我双亲尚在,他们……也只有他们会把我放在首位了吧。” 女人的眼里不自觉流露出一种深凝的怨恨,曾经被视为“家”的李园中的一切都将她捂得透不过气,将要窒息而死。 “当然不是你的错。”观婳伸出手,习武之人温热的掌心覆住林诗音冰凉的手。“要多么愚蠢残忍的人,才会认为你有错?” 李寻欢和龙啸云都没把林诗音当作一个与之平等的“人”来看待,他们两个人合力,给当时那个失去双亲、被层层困在世俗之茧中的无辜少女降下了毁灭性的灾难。 林诗音当时并不是完全的江湖女侠,而是封建社会里未出阁的少女,她没有因屈辱悲愤而自戗,就证明她有一颗极顽强、极坚韧的心脏了。 林诗音含泪一笑:“观婳姑娘昨日真是威风,这样很好,就该是这样的。” 说罢,她顿了一会儿,又道:“冷香小筑处的下人说,仙儿这几日都在外奔波,待在兴云庄的时间很少,不过她传人告知我,若我想要那柄蜚景剑,明晚她会亲自拿给我。” “多谢林夫人。”观婳微笑。 观婳陪林诗音散了一会步,思忖片刻,还是将自己对兴云庄内诡画的分析告知于她。听见今日小红受伤,林诗音也联系起自己得力丫鬟碧霞遭遇的怪事,心脏不由深深地坠了下去:“这,这意味着什么?已有妖魔鬼怪侵入兴云庄了么?” “不好说,当下还是要尽快得到那柄蜚景剑……”观婳停住脚步,回身将林诗音拖至身后,右手抽出腰间麟嘉刀,朝着侧方树影重重处高喝:“什么人!” 林诗音吓了一跳,刚刚试图定神细看,就被一道映着雪和月色的剑光迷住双眼。 剑光黯然销/魂如萧风,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 aishu55.cc 11. 血肉之墙2 林仙儿实在是个绝世美人。 她只穿着一件家常的淡青湖绉小袄,下面着一条素裙,面上未施粉黛,却依然如一朵沾着露水的、莹润玉石似的兰花般美丽。此刻,这位绝世美人正伏在床榻上哀哀哭泣,那对俊俏的眼睛,像两颗水浸了似的黑玛瑙,其中充满了恐惧和愤恨。 “仙儿,你怎么了,你还好么!”游龙生握住她不停颤抖的双肩,惊声道,“是不是梅花盗!他是不是已来过!” 林仙儿花瓣般的嘴唇动了一下,像是因为过于惊恐而说不出话,眼角又迸出两滴泪,才道:“……是他!就是梅花盗!你看啊!” 她伸手指向放着一壶清茶、一碟小点的木桌,上面赫然嵌着五只梅花般排列的酒杯! 陆小凤右手按在桌上,内劲一吐,五只酒杯跳出坑洞。他拿起一只酒杯,仔细查看:这些酒杯连杯底都深嵌入桌面里,取出后俱完整无裂痕,这招所需的内力,连他和常映雪都办不到。 “究竟发生了何事?”林诗音急道,“仙儿,你可有受伤?” 林仙儿用水葱般的指尖拭去颊边泪珠,微微仰起头:“我人微力拙,烛火熄灭时,只感受到一阵风声、听到‘夺’的一声轻响,然后就是……” 幽幽烛光中,她的每一寸肌肤都显得晶莹剔透至极,乌黑浓密的发丝遮掩着微微抬起的颈,上面有五点针尖大小的血洞,亦是五点梅花的形状。 陆小凤自诩万花丛中过的浪子,见过倾国倾城的丹凤公主,花颜月貌的薛冰,绝色难求的欧阳情……可林仙儿与她们都不一样,因为她们毕竟还是活生生的凡人,而林仙儿的雪肤花貌,已然到达完美无缺的程度。 一点清甜潮湿的香气弥漫在狭小的寝室中,每个人的目光都落在林仙儿洁白的脖颈上,几乎能透过那毫无瑕疵的肌肤看见下面青色的血管,和其中缓缓流动的血液。 女人身体轻轻颤抖着,宛如羔羊般无辜纯洁,好像稍稍用力,就能摧毁这份美好。 常映雪不知不觉间看痴了,直到感觉手背被什么东西碰了碰才回神。一旁的黑衣少女手指搭在唇侧,长睫微敛,眼中隐含笑意:“常女侠,你再仔细看看。” 剑客一愣。一旁听见二人对话的陆小凤也一愣。 仔细看看,看什么?还是……看谁? 一阵风忽然从窗外飘进,拂向背后,像是有人用指背顺着脊骨轻轻滑过皮肤。常映雪寒毛一乍,喉咙忽然干涩得隐隐发疼。 萦绕在屋内的那缕清甜的香气像是被掐碎的花瓣,随着时间流逝,慢慢散出一股腐烂的泥腥气。龙啸云和游龙生还在安慰林仙儿,陆小凤耳朵明明听着她的声音,却渐渐分辨不出她到底在说什么。 那声音又轻,又柔,又机械,像是发条卡顿的木偶,正在逐渐异化成别的动静。 常映雪盯着林仙儿的裙摆,指尖微颤,向陆小凤示意。 烛光下,素色的褶裙微微透明,呈伞状迤在地面,隐约可见下面晶莹的肉粉色。肉粉色很淡,像人的肌肤,更像某种植物、或者菌类的枝茎。 泥腥味愈发重了。 视线上移,女人臀腿和腰肢的分界线十分模糊,常映雪眯着眼睛,那人的肢体便一点点变成了植物的模样。 林仙儿美丽的面容长在一株修长的水晶兰顶端,乌黑的眼珠往上翻,眼白处蒙着一层半透明鳞片。薄如蝉翼的鳞片扎根在她的眼眶里,又从耳蜗处探出头,那一张一合的贝齿间,也藏着水晶的色泽。 游龙生还将她揽在怀里,他激动地动一下,林仙儿半透明的躯体就跟着略略动一下,附着在身体内部、清晰可见的血管与充作骨骼的共生菌根也慢慢地搐动着。 常映雪脸色铁青,将指甲死死掐进手心。她根本不敢与林仙儿对视,眼珠僵硬地往观婳的方向动了动,就冷不丁地瞥见两个黑洞洞的瞳仁。 那对瞳仁极黑、极大,纹丝不动。总是含着笑意的双唇,正轻微地抿动着。黑衣少女盯着林仙儿,目光热切,在一下一下地咽着口水。 —————— 常映雪扶着树,冲着树根将晚饭吐了个干净。陆小凤也没好多少,干呕两声,机敏灵活的大脑一时无法转动。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作为一个本事还算能保命的江湖侠客,陆小凤自然能判断出什么是迷药引出的幻觉,什么真的神鬼之事。 “这,这实在超出我的想象,林仙儿好好的一个姑娘,怎么会……”陆小凤苦笑,心中对观婳再无半点质疑。 常映雪擦了擦嘴,脸色惨白。如果她还是未穿越前的那个社畜,此时恐怕已被吓得神智不清,即便如此,她现在也没觉得好过几分:“观婳姑娘,你上次说自己是进入诡画之中才碰到怪物,可现在我们是在李园内,这意味着什么?” 不愧是女主,一下子就问到点子上。观婳掂了掂一旁林诗音递来的蜚景剑,沉吟片刻,道:“我第一次见到这把剑时,上面绕满当日将我拉入画中的不详恶氛,可现在一看,深青剑身状极古雅,莹耀如星,乃清正之宝,想来是広清门师长用来封印诡画的本命武器。” “所以这诡画中封印之物,已经跑到外边来了么?”陆小凤后心发凉,不寒而栗。 观婳端详着手中的蜚景剑。 林仙儿使用这短剑那日,她看得清楚,剑身分明是扭曲蛇形,泛着什么东西腐败后令人作呕的色泽,眼下却是一柄笔直锋利刻有繁复龙纹的宝剑,可以说是截然不同。 “地慝,若障蛊然也,若虺蝮之属……居然不是我想象中的类蛇之物吗?”观婳眉头微皱,她对古代神鬼妖魔的了解全靠小半年练武之余抱的佛脚,本身是不能准确分辨妖诡异兽的。“若蜚景剑封印的是一幅画,那幅画究竟会在哪里呢?” 似乎有什么线索在脑中一滑而过,观婳觉得答案远在天边又近在眼前,却怎么都想不到。 “观婳姑娘,仙儿她,她究竟怎么了?”林诗音听不太懂几人在说什么,却也察觉不妙,终于忍不住开口。 观婳回神,有些遗憾地看着她:“抱歉,是我技艺不精,虽知如何封印妖鬼,但令妹陷入太深,已经……无力回天了。” 林诗音闻言清泪长流,痛哭失声:“怎么会!仙儿,仙儿她母亲早亡,父亲又是个酒鬼赌徒,她不想被卖出去换钱,舍命跳崖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 aishu55.cc 12. 血肉之墙3 又是一个夜晚。更鼓声响,已是三更天了。李寻欢在屋子里待得烦闷,推门来到屋后梅林小逛。 月亮很大,接近满圆,皎洁的月色寂寞而美丽,李寻欢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到十余年前初见林诗音的那个夜晚。少女细瘦,苍白,着一袭素裙,面上都是失怙后的迷惘哀伤,年幼的李寻欢恍惚以为自己看到了月宫来的仙子。他本以为自己可以与她相濡以沫,白首到老,但他做了一件让自己痛苦终生的事…… 他将林诗音让给了他的义兄! 思及此处,李寻欢胸口传来一阵痒意,他捂着嘴,弓下腰,剧烈地咳嗽起来。 呜呜咽咽的风声穿过梅林,树叶窸窣,仿佛是梅花在叹息,李寻欢不均匀地喘着气,摸了摸脸颊,触手有一点湿凉。他看向冷香小筑,那曾是他的居所,对面更清雅秀气的小楼,则是他魂牵梦萦之人的居所。 林仙儿今夜要他去冷香小筑,他已迟了许多,如果还想摸清她的用意,便不能再拖延。想到这里,他垂头苦笑:林诗音这几日忙着家事,却还抽出空来,明里暗里警告他莫要对林仙儿下手,殊不知他这个“浪子”,十年以来,从未想过别人。 雪色清寒,梅香幽幽,远处的冷香小筑窗口闪着一点烛光,一切都显得分外安宁祥和。可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李寻欢总能在空气中嗅到若隐若无的腥甜,混着泥土特有的尘泥之气,搅合成一股近似尸臭的难闻气味。 “褡啦,褡啦,褡啦……” 李寻欢神色一凛,离他二十步之外的梅树掩映处传来奇怪的声音,似是有人瘸了一条腿,在雪地上拖着步子行走。李寻欢纵身飞掠,游鱼般钻入梅林,脚尖踏雪无痕,连衣角都在内力的控制下,没有碰到咫尺之间的梅枝。 雪光反映,星星点点的梅花间,一袭白衣的女子背对李寻欢而立。刺骨寒风吹过,夹杂着朵朵雪片状的花瓣,发出“嗤嗤”轻响。 李寻欢手指捏住了一刃柳叶刀,轻唤道:“林姑娘?” “你来了呀,好迟,仙儿都要睡了。” 林仙儿的声音好似从遥远的地方飘来,轻柔低沉。她长发柔顺地披散,身形纤纤,周身晕出晶莹柔润的微光,似月下仙子。回忆被勾动,李寻欢不禁有些痴迷。 女子的肩膀向后扭了一下,又动了一下,像是想要转身,却不知为何在半路动弹不得。 “……林姑娘深夜相邀,究竟所为何事?” 风中,奇异的腥味更浓,李寻欢为了平息不断涌起的反胃感,向前迈了一步,伸出手,试图搭上林仙儿的肩膀,想要帮她转过身来。 林仙儿又往后动了一动。冷飕飕的风呼呼地刮着,一片云翳挡了大半月光,女人身上的微光也渐渐变弱。随着李寻欢双眼适应周遭的光线,在手指触及林仙儿肩膀前,终于找到了“嗤嗤”声的来源。 视线下移,林仙儿曳在大腿下方的裙摆右侧被凸出的梅枝刮了一条裂口,虬劲的老枝刺进裙摆间,将她的大腿串在了树枝上。她想要向右转身,就被梅枝限制了动作,只能小幅度地,一下一下扭动。 冷风从空无一物的裙摆破口中穿过,正发出“嗤嗤”、“嗤嗤”的轻响。 该怎么把梅枝从林姑娘大腿里抽出来呢?正想着,李寻欢徒觉不对,头皮一麻,冷透骨髓的凉意沿着尾椎窜到后颈,惊得他一哆嗦。 “看到你了。” 林仙儿忽然回头,纤长晶莹的脖颈扭成麻花,两颗腐烂成黑丸的眼球正对李寻欢。 “看到你了。看到你……了。看到……你……看……看……” 如梦般美丽的美人面遍布褐色的老化斑点,肉质的、惨白的鳞片从林仙儿原是嘴唇的地方长出,正一张一合,发出一顿一顿的、卡壳似的声响。 李寻欢骇然倒退几步,下意识地抬手将柳叶刀掷向林仙儿的面门。 “扑”的一声,林仙儿的脸如同被扎破的水球,汩汩冒出恶臭扑鼻的黑黏液体,面皮像融化的蜡油似的,从中央往两边缓缓开裂凹陷。 一声不成调的低喃从李寻欢嘴里发出,他险些控制不住经脉间内力运转,骤然向左侧方疾行数十步,“砰”的一声撞上一间罩房。 罩房原本是给侍弄园林花草的下人住的,李园更换主人后,遣散了不少下人,如今里面只住了一位耳聋的老园丁,已早早歇下,无论外界发生什么,都影响不了他的好睡。 李寻欢背靠罩房外墙,只觉周身毛孔都炸开一般,恐怖之感久久不平。他刚想用袖子揩一揩满头冷汗,就发现手掌根到袖子处,好似沾了一些黏滑之物,搓一搓,又闻到那种植物腐烂的腥香。 他头皮一悚,立刻旋身退开。正好天空云翳散尽,月光又复明亮,将罩房外墙上的东西照了个明明白白。 墙上散发着与林仙儿身上相似的光亮,仿佛折射的荧光,有两处人形的、风化了似的骨骼,一个呈“大”字摊开,一个呈垂首坐姿,一上一下嵌在墙里。 呈深红的霉斑与深绿色的苔藓从骨骼中长出,密密麻麻如盖了一层绿毯,顺着尸骨画出的形状向四周蔓延开去。李寻欢刚刚碰到的、海绵般触感的东西,就是那些东西。 “大”字尸骨的头颅左侧长着一块错落有致的苔藓,像浮起的一张人脸。那是一张方脸,嘴角有一块痦子,眼睛是两块深凹的黑斑。李寻欢好似能认出这张脸来——那个自称与龙啸云有旧、趾高气昂的管家。 小李飞刀急促地喘息起来,在衣角上不停擦手,他向后退,碰到一只开裂的千层布鞋,上面也长满了纤维状的植物茸毛,呈深绿色,正簌簌抖动,好似正在呼吸。 恍惚间,他觉得雪地上属于自己的影子,仿佛也慢慢地、不可挽回地生出无数茸毛。 周围聚集起幽暗的阴影,男人往后退,再退,鼻翼间缭绕着越来越重的腥味,大脑一片空白间,他本能地向林诗音居住的小楼逃去。 —————— “嘶——”陆小凤搓了搓手臂,发出一阵牙酸似的声音。 房檐上,他与观婳将李寻欢的遭遇尽收眼底。 “给我黄金万两,我都不愿意替小李飞刀经历一次。”他先是笑了一声,跟着又叹了口气,“观婳姑娘,我们现在该做什么?” 观婳言简意赅:“等。” “等?”陆小凤又吸了口气,“等什么?” 观婳道:“林仙儿和龙啸云的管家,都是心思邪恶,手沾无辜之人鲜血的家伙。地慝如流水,向低洼地汇聚。” 说罢,她伸手向李寻欢跌撞奔去的方向一指:“那处低洼地,今夜一定会发生大事,也一定会流血,引蛇出洞,不过如此。” 仿佛要验证黑衣女子的预言似的,李寻欢刚跑到林诗音所居小楼不远处,脚下就差点绊到一具尸体。 刹那间,李寻欢当真有魂飞魄散之感,他也不顾草丛里的是不是神鬼妖魔,半跪于地拨开杂草,生怕看见林诗音的面孔。但那令人不安的尸体并非林诗音,而是游龙生。他的喉管被一柄轻薄锋利的兵器切开,此刻还淌着鲜血,双目怒睁,神情是全然的不可思议。 就在这时,厉风吹过,也不知多少暗器,从四面八方打向李寻欢。又听一声尖锐刺耳的孩童尖叫,道:“快来人救命!梅花盗杀了游大哥!” 李寻欢腾身而起,心随念转,劈手接下了十八件暗器,只这还不够,又有一柄流光闪闪、寒如星河的长剑从斜地里刺出,冲着他当头斩下! 斩来的剑光虽厉,却在最后一刻斜斜一偏,替他挡下了随后而来的几枚毒镖。 一道清冷动听的女声压下了四周的呼喝叱咤,道:“李寻欢,你无事罢!” 有人提着灯笼举着油灯照亮这方寸天地。为首的是常映雪,还有面色黑青的洛阳府田七爷,“摩云手”公孙大侠,以及龙啸云身后的一干人等。 “他就是梅花盗!”顶着杂草的龙小云突然跳出来,他手里拿着一柄凝着鲜血的柳叶刀,手指几乎要顶到李寻欢鼻子上,“我在这里躲了好久,不敢发出一丝动静。我亲眼见他杀了游大哥!” 赵正义上前一步,叱道:“林仙儿姑娘消失无踪,本该赴她邀约的游龙生又死在你的小李飞刀下,梅花盗,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常映雪神色不耐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 aishu55.cc 13. 血肉之墙4 话本传说里的妖魔鬼怪,最让人害怕的大概是琵琶半掩、将露未露的阶段,当真显出庐山真面,让人看了个分明时,心里反倒不觉得特别恐惧了。 当然,兴云庄内这么想的,大概只有生来就天不怕地不怕、活似神经少根弦的陆小凤一人。腐败霉味扑面而来,连常映雪都嘴唇发颤,唯有持剑的手是稳的,就他还有心思观察四周神情各异的人们。 李寻欢木愣当场,从龙小云被烂泥裹入后,他充满嘲讽的双眼已变为死灰色,向那处发出的几刀也如泥牛入海,了无痕迹。龙啸云面色惨变,汗出如浆,好容易上前一步,居然又紧接着后退了几步。 “龙少爷!龙少爷被吃了!”“什么怪物!”“这是什么!” 龙啸云聚集的本就是一群乌合之众,栽赃嫁祸仗势欺人是手到擒来,真遇上要命的大事,全都作鸟兽散。 “把我的孩子还回来!” 林诗音嘴角流下一丝血线,从地上爬起来,握着观婳给她的蜚景剑,不顾一切地扑向地慝化作的泥瘴。 “诗音!”李寻欢急忙劝阻,可是他的手刚碰到林诗音,就被狠狠挥开。女人清瘦纤细的身体中爆发出极恐怖的力量,竟然推得他倒退几步。她那永远含愁的双眼此刻布满血丝,端丽温柔的面孔狰狞可怖,与月下仙子截然不同,完全是一头暴怒的母狮。 “滚开!去找你的好大哥!” 林诗音头也不回,双手握着剑柄,狠狠刺入泥瘴筑成的黑茧,用力下划,好容易撕开一条口子,黑泥又蠕动着愈合。女人紧紧咬着嘴唇,虎口蹦出一道一道裂伤。她只恨自己以前为何总是轻视武功,不肯下苦功去学武,她总认为世上有很多事不是武力可解决的。现在她才知道有很多事的确非用武力解决不可(*)。 “啊——” 林诗音悲啼着,一剑接一剑劈向黑茧,试图将自己生死不知的孩子救出来。那黑茧仿佛被激怒,蠕动着扩展出一双羽翼般的光晕,再次向人侵吞而来。 李寻欢面露不忍,点向林诗音穴位的手却被一把冷冰冰的长刀挡住。 观婳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慢吞吞道:“李探花,林夫人的话,你是不是永远听不进耳?她说得明明白白,让你,滚开。” “十年前你擎着未婚夫的身份,将她当做物件拱手赠人,十年后,还有什么拿得出手的身份阻止她做想做的事,不如给在下说道说道?” 黑衣刀客的话像是在他胸口踹了重重一脚,李寻欢当即喷出一口血来,面色灰败,断断续续道:“不错,不错,我没有立场,也没有身份阻拦诗音……但我也不能眼睁睁看她送死!” “谁告诉你,林诗音会死?”观婳微微一笑。 在两人面前,林诗音手里臂长的蜚景剑突然清光大绽,青光游走似紫电,威声嗡嗡如龙吟,一个只有林诗音和观婳能看见的人影徒然跃出:道士长袍宽袖,披发跣足,一手拎着酒壶,一手持剑,纵声狂歌时,用极为奇异诡谲的剑法,顷刻间出了七七四十九剑。 而全部心神都灌注在手中宝剑上的林诗音,不知不觉间,刺出的每一剑都悄然学习了眼前狂士的影子。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短剑在她纤细修长的手中上下翻飞,剑光牢牢铺满她身周方圆三寸,令无孔不入的泥瘴忌惮无比,不敢轻易近身。偶有击中林诗音身体的泥瘴触手,都被她穿在衣下的金丝甲所挡。 将短剑作为本命武器的,正是広清门小师弟“八斗道人”阮奇光。说到阮奇光,他是広清门四位道长中来历最特别的一个。他学武只有五年,修道更只有两年,实力最弱,负责封印的也是没太大攻击性的地慝诡画。 观婳跟着游道子幻影学习时,对他的剑法有所耳闻:此人极推崇魏晋时期的竹林七贤,生性豪放肆意,镇日饮酒高歌,修的却是正儿八经的无情剑道。阮奇光的无情剑,非绝情断欲,非灭绝人性,而是投身天地红尘博览众生万物后的大彻大悟,是品透人心世情后不再受其束缚的刚强坚恒。 人最终只能自助,依靠别人生存,只会轻易陷入身不由己的凄惨境地,所以观婳觉得,阮奇光的武道,是最适合林诗音去学习的。 “走吧,这里交给诗音,我们去找一找诡画的踪迹。” 观婳招呼常映雪和陆小凤一句,还未转身,就听见李寻欢低沉嘶哑的声音。 “……观婳姑娘,这些妖魔诡物,还有诗音的事,你一句也不愿对在下解释么?”李寻欢不明白,黑衣刀客为什么对自己有这么大的敌意,“我曾经……难道做过什么对不起姑娘的事?” 观婳脚步一顿,抬头若有所思地与他对视:“没什么缘由。我想说什么,就说了,想做什么,就随心意做。” 说罢,她又轻轻弯起唇角,宁静如一方深湖的眼中,漾起轻轻浅浅的愉悦。 观婳很喜欢穿越后的生活,只要找到诡画就能填饱肚子,又无拘无束,随心所欲。可能她看人从来不受他人被外界赋予的光环,或者皮囊美丑的影响吧,小李飞刀俊美无铸、行侠仗义的名头,她并不在乎。 —————— “林夫人当真无事?” 三人在檐下疾行,常映雪担忧道。 “放心,地慝不比我遇到的穷奇凶残,何况诗音用得是蜚景剑。” 观婳又解释了一句:“所谓‘交柯挥电裴旻剑,乱蔓漓张晓笑’(*)。传闻蜚景剑曾是前朝皇帝赐给剑圣裴旻的护身剑,本就有龙气庇佑,其中又有阮师叔留存的幻影,可保诗音性命无虞。” 三人不过交流片刻,兴云庄内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地上忽然长满黑色的苔藓,踩踏有积水的触感,又分外黏腻恶心;厚实的草叶长出锯齿,黑漆漆的夜色深处卷出波涛般的黑泥,她们仿佛置身某种生物的胃袋之中,所到之处全都弥漫着血肉被半消化之后的腥臭和阴冷的霉腐味儿。 麟嘉刀劈出,刀势潇洒飘逸,赤光湛湛的刀刃平平击向半空,刀影倏前倏后,忽进忽退,由一而二,由二而三、四、五……直到飘零成万点繁花。 正是《御风刀法》第三式的弥飘万点。 观婳以心行气,呼吸深长不尽,一刀挥出去势不滞不散,不迟不断,如同迎向海浪的狂风,不仅抵挡住了浪头急势,还将其从中央完全破开。 一声低沉的如同虫群在地面爬过的沙沙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刮擦着人的神经,陆小凤掉了一身鸡皮疙瘩,搓搓手指,忽然抬头向不远处的黑暗中看去。 草地下发出连续不断地轻微震颤,一个僵硬的身影出现在陆小凤面前,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 aishu55.cc 14. 江南春好1 近日若要择一件最令江湖轰动的事,那必然要属梅花大盗终于露出了庐山真面目。 让人万万想不到的是,又采花又摧花的大盗原来是“她”,还是天下第一美人林仙儿。 林仙儿身为女人,对待与她一样的女子竟然更冷酷、更狠毒。她扮梅花盗也不是为了要挟什么人,威吓什么人,只是觉得这样能显得自己本事更大,手段最多。 这京城中还有大大小小的酒店青楼在她名下,收集情报,打家劫舍,黑白两道皆有涉猎。这股势力之大,远超旁人想象。林仙儿本是要利用李寻欢让自己彻底扬名,在武林中掀起腥风血雨的,怎料自己师出未捷,先成了诡画的食粮。 兴云庄里聚集的江湖好汉,他们的目的也并非剿匪,而是要将梅花盗的脏水泼到昔日兵器榜第三的“小李飞刀”李寻欢头上,以报昔日与李寻欢结下的仇怨。 “然后呢,然后呢?是谁识破了这些人的诡计?” 茶馆内,有人听了这起子新鲜事,迫不及待地追问道。 说书的老者也不卖关子,笑呵呵答道:“正是前朝広清门道士的传人,萱华道长观婳是也!” 这世界上真的有妖魔鬼怪,不过前朝有仁人志士,拿命封印了作乱的诡物,后人乘凉,再不受妖鬼作乱之痛。而负责收藏其中一只诡物的藏剑山庄,封印之物被少主游龙生随意拿走赠人,致使封印破碎,使用者林仙儿被诡画吞噬。 对诡画之危险全然不知的龙啸云一众依计害死游龙生,新鲜血气让潜伏的诡物彻底爆发,幸得萱华道长,找到机会将诡画彻底破坏,挽回大局,没让诡物跑出兴云庄,残害京城百姓。 兴云庄死了不少下人,少庄主龙小云、“铁胆震八方”秦孝仪和“摩云手”公孙摩云都毙命诡画手中。龙啸云瞎了一只眼,瘸了一条腿,又被陆小凤找出与梅花盗林仙儿勾连的证据,里子面子都没了,差点被官府抓走。丧子后悲痛不已的林诗音果断与其和离,龙啸云万念俱灰,如从前的李寻欢一样,远走关外。 据说,兴云庄的林夫人与広清门有很大的缘分,继承了前朝道长的武道衣钵,如今潜心入道,以三十岁骨龄,重新学武。 据说,丢了未婚妻,又遭结拜大哥背刺的李寻欢心中郁结难安,将林诗音的嫁妆全部取出,又变卖李园大部家产,全予了林诗音作为补偿。 据说…… 江南的百花楼内,斯文秀气、温润至极的锦衣公子手里端着一盏彻底变冷的茶,完全沉浸在对面留着两撇小胡子的好友的故事里。 “然后呢?”他也不禁催促道,“那広清门究竟是什么样的门派,林夫人最后去哪里了?” 他不关心兴云庄里的“大侠”们,也不太在意小李飞刀的去向,只好奇这声名鹊起的広清门,与历经坎坷的林诗音。 陆小凤大大叹了一口气:“这広清门……据观婳姑娘所说,在很远很远山林深处,她还好,林诗音那样养尊处优惯了的夫人根本住不得。再说,观婳也有心替広清门重新扬名,远离人烟的老地方么,当然是不能回去的。” 锦衣公子愣了愣,没有焦距的双眼微微低垂,笑道:“陆小凤啊陆小凤,故事差不多讲完,你倒与我卖起关子了。” 陆小凤搓了搓手指,捻掉上面的花生皮,嘻嘻一笑:“因为这件事与你有关,也与花家有关!而且是你绝想不到的、天大的关系。” 锦衣公子当然就是陆小凤的幼时好友、竹马竹马长大的花家七童花满楼。 距离兴云庄一事结束已有大半个月,严寒的冬日只剩了个尾巴,江南已早早地被春风染上了一抹新浓的绿意。山色返春,大地苏醒,薄如烟雾的细雨带着欣欣春意,飘落在百花楼的屋檐上,滴答出动听的雨声。 花满楼是一个瞎子,却是个快快活活,比谁都热爱人生的瞎子。他在几年前离开花家大宅,买下扬州临街一个三层小楼,独自居住于此。他搬出家的原因是不想永远被当成一个可怜的瞎子,而这不太大的小楼,自然也成为厚脸皮陆小凤倦怠时歇息的落脚地。 江湖浪子陆小凤惯常的生活就是满江湖跑,时不时来扬州与好友花满楼讲一讲碰到的奇人异事,偶尔也拉他出去来一场说走就走的冒险。兴云庄里发生的事,远在江南的花满楼也听到了不少风声,然而江湖传闻哪有亲历者讲得生动详实? 不过…… “怎么会与我有关?”花满楼疑惑道。 “观婳希望能通过花家,在江南置办一栋宅院,林夫人与以后适合继承広清门道长衣钵的人,就居住在此处。” 这不是什么大事,驱除诡物利国利民,自己有钱、家里更有钱的花满楼当然是一口答应下来。 “观婳姑娘说,不会让花家白白出钱。”陆小凤笑叹。少女提出这个“交易”时留下的震惊,到现在也依然萦绕心间。“画中诡物被破坏后,并未全部消失,多少会留下一点东西。在兴云庄之事发生前,她已经消灭过一幅。” “你说过,观婳姑娘的左手就是在那时失去的。”花满楼道。 “不错。那穷奇诡物留下的东西,正是它的眼珠。”陆小凤盯着手里的酒杯,不自觉地压低了声音。“观婳说,如果你胆子够大,她可以试着用诡物的一部分制一服药,看看能不能让你复明。” 花满楼已完全愣住了。 复明……自十余年前家里送走几个专精眼科的医道圣手后,花家父母,包括他本人,对复明已完全不抱希望。小小的花满楼也从那时接受了黑暗,决心做一个天底下最开心,最幸福满足的瞎子。 如今又有人告诉他,可以试一试,重新恢复视力,药引却是妖魔鬼怪身上的东西,他的心情实在复杂得难以言喻。 “……观婳姑娘究竟是个怎样的人?”花满楼忽然问。 他实在好奇,究竟是多胆大、多超出常规的姑娘,才会扔出这么个提议。 陆小凤不惊讶花满楼会如此问,因为他也是纠结好几天,才决定将事情原原本本告诉花满楼的。陆小凤决不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 aishu55.cc 15. 江南春好2 花家大宅在姑苏,花家二老一听有奇人异士能治自家小儿子的眼睛,当即拍板,让花家老四随花满楼与陆小凤同去扬州,如果消息属实,他们马上准备几车厚礼,亲自请对方医治。 住在扬州最大客栈太和楼的观婳清晨正用着早食,就看见大门外走进三个风尘仆仆的江湖侠客。 其中一个很眼熟,嘴唇上顶着两撇眉毛的青年挥挥手,呲着大白牙冲她笑。 观婳也不禁回以一笑,搅了搅碗里热气腾腾、散发着植物清香的黑色粥状物体,呼唤跑堂的:“小二哥,麻烦再来三碗豆浆饮子,一篮刚出炉的烧饼,一篮千层馒头,再要三盘加足冬笋丁和香蔁丁的鸡脯肉包子,并三四样小菜和一瓮鸡汤小馄饨。” “好嘞!女侠是点来给这三位好汉吃的吧,保管给您上得又快又足!”跑堂的一甩布巾,一溜烟地跑到后厨。 陆小凤毫不见外地拖开椅子坐到她身旁,一气喝了三杯热茶:“可累死我了!这位就是花满楼,他旁边的是花四哥花满轩,听到你能治七童的眼睛,急得跟什么似的,差点跑断了三匹马的腿!” 花满楼忍俊不禁:“你现在怪四哥急,一路上可跑得比谁都快。” 说罢,他对着观婳的方向拱了拱手:“观婳姑娘,幸会。” 观婳上下打量面前的年轻公子。花满楼身形挺拔,姿容俊美,笑容让人心头发暖,哪怕连日奔波也没有损坏一点温润清雅之感。旁边的花满轩年纪稍长,穿着一身儒士服,说话举止也很儒雅,来时脚步很沉,显然是没有正经练过什么功夫。 花满轩好似知道面前少女想问什么,笑道:“花家有个传统:子嗣学文不学武,学武不学文,大哥二哥入朝堂,三哥习武,前年刚刚去了边关,只有我文不成武不就,接了家里的商事。家中二老听见小弟眼睛有转机,心中实在焦急,急令我来扬州,让观婳姑娘见笑了。 “无妨,花四哥快坐下说话。” 花四哥很像观婳大学期间学历很高说话做事又滴水不漏的辅导员,让她难得有些社恐发作,还好小二端着个大托盘将新上的早食摆了一桌,将她从寒暄中拯救出来。奔波许久,三个人都饿了,人见到了,也不急着说话,赶紧先填饱肚子。 陆小凤啃了个裹满松子和胡桃仁的油烧饼,又“嘶哈嘶哈”地吞了两个笋丁鸡脯包子,大大地喝了一口豆浆,才缓过气来似的,有闲心说别的:“咦,你吃的这是什么?” 观婳今日穿了套在扬州府新买的竹青苏绣锦衫裙,长发用玉簪琯了个单螺髻,终于显出了她这个年龄应有的鲜研之色。少女用餐动作赏心悦目,笋丁包子和烧饼都是和他们一样的,旁边摆着两小碟太和楼做得最好的玉兰片和熏鱼子,唯独碗里似浆似糊的黑色饮子很是不同:黑色豆花状汤羹里裹着指甲盖大小的方形粉团,拌了好些甜香的红豆与蜜豆,以及一些成块的熟番薯。 闻起来甜甜蜜蜜,想必搁了许多上好白糖,香味里又杂着一股好闻的青草芳香。 观婳:啊这,该怎么解释呢?自己闲来无事,把地慝の尸体(划掉)残留物做成了鲜O仙里的芋圆烧仙草? 百闻不如一见,百见不如一试,她索性压低声音,坦诚布公:“这个黑的啊,就是之前我们合力干掉的地慝。” 陆小凤:“地慝啊,原来是地……什么?!” 青年一蹦三尺高,叫得像个被掐住脖子的小公鸡:“这这这个是地慝?!你吃的是它?诡画里的那个?” “小声点,别让人听到了。”观婳有些无奈。 治花满楼的眼睛是一回事,她手里有能让瞎子复明的药可不想被传得人尽皆知。还好早起吃饭的人不多,她又坐在角落。 “広清门的师长想了许多法子都无法彻底消灭诡画中的诡物,只要有一分残留,就能死灰复燃重新作乱,只能全吃掉了。” 而且地慝与只剩下两颗眼珠子的穷奇不同,份量格外大,容量一升的大水壶,观婳足足装了三个。豆腐状的地慝没了腐臭味儿,反而散发阵阵植物清香,观婳灵机一动,就借了太和楼的厨房,把它们做成了芋圆烧仙草。 “很好吃的,还有清心静气、提升内力的功效,你要尝一尝吗?”观婳笑眯眯地问。 陆小凤把头摇成了个拨浪鼓:“不了不了,我还是按部就班积攒内力就好!” 旁听的花满楼和花四哥简直惊奇极了,花满楼看不见,花四哥可没见过陆小凤面色这么扭曲、眼神这么复杂的模样,简直像只被一个九尺大汉重重踩到尾巴的大猫,浑身长毛哆起,就差从椅子旁弹开了。 “既然观婳姑娘也在吃这……些,那么,想来将诡物入药,治疗七童的眼睛,也不是一件绝不可能的事。”花满轩双眼透出股奇异的光亮,饭也不吃了,看珍宝似的盯着观婳,“炼药所需,无论什么奇珍异材,只要观婳姑娘说,花家倾尽全力也会找到。 ” 不等花满楼开口,观婳就摇摇头,笑道:“陆小凤想必已告知二位,观婳所求不过一处宅院,以及花家对重新发展之前的広清门的一点照拂。至于药嘛,我希望花四哥能按这单子上收一些,都是中正平和利气补心的常见药材,炮制成药时,用来压一压诡物的霸道之力。” 接手花家产业三年,向来冷静圆滑的儒商花满轩接过药单时,手指都在微微颤抖:“……花四定不负所托!” 说罢,居然就激动得冲出太和楼找药,花满楼也急忙跟上四哥:“失礼了,多谢观婳姑娘!” 只有陆小凤还没从观婳大喰诡物的冲击中缓过劲儿来,抖着手指她:“你……你就这么吃啊?不用加旁的压制?” “我不用,我体质特殊。” 观婳用勺子仔细将碗底最后一点芋圆烧地慝舀进嘴里,笑眯眯地欣赏陆小凤恨不得立即昏死的表情。 事实上,要想将诡物所余炼成普通人能吃的丹药,最重要的就是往内加入观婳本人的血。 她花1000个成就点从商城兑换特殊技能“神农尝百草”,结合250个成就点兑换的《中级毒药经》后悟出了药方。一定量的诡物配一定量的血,辅以这个世界的常见药材,能够中和恶氛戾气,给内力高深之人服用,不至于承受不住药力而爆体而亡。 好容易收割一波好感值的观婳因此也重新变回穷光蛋,所幸治好花满楼的眼睛后,肯定有一波不菲的好感度到手。 有花满轩自告奋勇寻找药材,观婳也想用危险值不高的地慝给林诗音炼一点药。诡物不同,得到的效果也不同。地慝炼药既可以快速无痛提升内力,还能治愈林诗音怀孕分娩和长年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 aishu55.cc 16. 江南春好3 “‘鳣人’和‘吸血蠕虫’?” 聚在百花楼的都是天南海北走遍、见过无数奇人异事的大侠,却都未听说过这两种诡物的名字。 陆小凤跳脱不羁,常映雪专心练剑,花满楼虽然是其中最像君子书生的一个,但他能成为陆小凤的至交好友,就证明不是真·古板传统思想保守的学究型人物,加之年幼失明,家人极尽宠爱还来不及,又怎会逼他博览全书。 最后还是有钱有闲、又接受过正经儒家教育的叶孤城对前朝的《西域志》一书有所印象,书中有一小怪,高约寸许,通体全红,集群而居,曾覆灭过古阳关附近的一个绿洲小国,又名“鬼哭虫”,与观婳口中的“吸血蠕虫”有几分相似。 “传闻当此怪作乱时,会进入卧室厨房,用口器吸血,痛楚十分,如果怒了去杀它,会招致无数同类复仇。” 叶孤城难得一口气说这么长的句子,可见此物的棘手程度。 至于“鳣人”一物,则更难知晓其真面目。 “花家在朝堂江湖都有人脉,前朝细情肯定能打听一二,眼下也不用太过焦心。”花满轩安慰道。 “我也可以给师傅递一封信,”常映雪若有所思,“寒尘派虽隐世已久,但藏书很多,细细找来,说不定也有收获。” “那就多谢各位援手了。”观婳眉眼弯弯,拱手致谢。 “可别,若要消灭此物,还是要靠观婳姑娘你。”陆小凤咂咂嘴,那股子后怕又涌上心头,“关键时刻,我只相信你的铁齿铜牙。” 观婳:…… 什么叫铁齿铜牙?陆小鸡你有本事再说一遍? 观婳一边搅拌红泥小火炉上坐着的瓦罐,一边翻了个白眼。 关于剩余诡画的话题告一段落,在场几人的注意力皆投向少女面前平平无奇的瓦罐。 瓦罐只是个再寻常不过的炖汤瓦罐,小火炉也不过是花满楼于雪日热酒的赋闲之物,让它们变得十分具有吸引力的,正是里面黑乎乎的、呈糊状物的治眼灵药。 他们亲眼看着少女随手扔进十数味其貌不扬的草药,并巴掌大小的一块半透明的膏冻状物体,用丝毫不符合药理、倒像炖汤似的手法搅了两刻钟,便离了火,放到花满楼面前。 “这……这药不需熬个一二时辰?” 就是最缺乏常识的常映雪,也依稀记得古代中药大多要熬制一两个小时,期间还要注意火力不要过猛伤了药性,从未见过观婳这么随意的。 “差不多了,再熬反而过犹不及。”观婳将黑糊糊又极黏稠的药膏倒进白瓷碗里,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便是不成,也不会对花七公子的身体造成什么伤害。” 天知道她有多不想给花满楼留这么一口,从饿了二十多年的人嘴里抢食,比虎口夺肉还严重。可没办法,只有获得好感度才能兑换成就点,进而增强实力,对付如今尚不知在什么地方的另外两幅诡画。 花满楼端起瓷碗,他看不见碗中黑暗料理似的汤羹多么吓人,只闻到一点淡淡的清香味,也不犹豫,一口饮下。 他很难形容这药物的口感。 汤药没有什么味道,只有一点血液似的甜腥,如一股沁人心脾的热流,落入喉中就让他浑身舒适起来,奇经八脉间涌动着奇妙的力量,浑身上下的每一个毛孔都舒张了,几乎让人惬意地哼出声来。 眼前原本是黑漆漆的无尽深夜,忽然飘出一层白茫茫积雪似的浮絮,紧接着就是刺眼的光亮。花满楼不停眨眼,睫毛下方渗出生理性泪水,有些狼狈地用手帕捂住眼睛,微微弓起后背,抬手挡住不甚亮的烛火。 花满轩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七童,七童?你感觉如何?” 不知不觉间,儒士般的男子已经起身站在了自己最小的弟弟身边,看到他半睁着的双眼神情茫然却耀然有神,一下子顾不得颜面,喜极而泣,眼泪流得比花满楼还厉害:“七童!你能看得见,能看得见了?” 陆小凤的激动也不亚于花四:他与花满楼是竹马竹马,好友被昔日铁鞋大盗所害,双目失明后又留下心魔,哪怕破除后到底也留下不小的心理创伤,如今复明,他的心情自然不言而喻。 花满楼不停眨眼,模糊但确实在恢复的视线落到与记忆中大不相同的四哥与陆小凤身上、移向新友常映雪与叶孤城,最终对上观婳平静淡然的双眼。 他曾经觉得观婳与他应该很像,但陆小凤却决然否认,勾起花满楼十足的好奇。 一个瞎了双眼,一个失了左臂,身体都有残缺,但心灵却更加坚韧。花满楼享受人生,观婳则行侠仗义、快意江湖。 实际看到,花满楼就明白,两个人有着根本性的不同。 面前的少女确实给人娴花照水般的宁和淡然之感,端坐不动时宛如深闺之中的优雅仕女,却生了一双宛如夜空般深邃的双眼,其中仿佛蕴藏着沉默积蓄着的、风暴般危险的气息,含着无穷无尽的复杂性。 观婳真的是个很特别的少女。花满楼想。 叶孤城沉默地走到窗边,推开百花楼半掩的木窗。他为人处世虽与花满楼并无什么共通之处,却钦佩这目盲公子乐观积极的人生态度,此刻自然也微觉欣喜。 窗外是初春清亮洁净的月色,洒落在花满楼亲手侍弄的几排花草之中。春日微冷,但许是花满楼照料得太好,几株白昙长势极佳,竟不知何时于月色晚风中亭亭而立,幽幽绽放。 经他之手养护过的昙花,一二年就能开出花朵,每每坐在花旁轻嗅芬芳之时,花满楼也会想象那“夜来孤月明,吐蕊白如霜”(*)该是何等美景,只是再无缘得见。 花满楼走到窗边,他看不太清,所以伸出的手指也小心翼翼,轻轻抚向白昙柔软舒张的花瓣。 “原来昙花开放,竟是这般美丽啊。” ———————— 兴云庄一事过后,观婳的小日子过得分外惬意。 因花满楼成功复明,花家二老大喜,观婳阻了两位老人拖家带口来扬州府道谢,但扬州郊外的三进大宅并几车厚礼却收得毫不客气。 古代三进三出的宅院基本算是标配,观婳拿到手的院子又多了东西两处颇为气派的跨院。“兰坡院”原本属于扬州的一个富商,因此处位置稍偏,便想再添些钱财往城内购置住宅,又与花家有旧,出手后大半梨花木家具都免费留下了,倒方便了后续接手的观婳。 尚缺的家具装饰,豪富的花家出钱,再有眼光好的林诗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 aishu55.cc 17. 无妄之灾1 华山。 山峰清冷,又已入夜,肃肃竹林间,一个二八年华的少女正在练剑。这是个极美丽的少女,看似柔柔弱弱、如梅花仙子般秀美,使出的剑却绵密不绝,如长练、如疾风、如长江水河,滔滔不断,不但招式奇幻,而且毫无破绽。最妙的是其中有“清淡”二字真味,似实似虚,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 她如此年轻,一身功夫连华山派掌门枯梅大师也要甘拜下风! 很难想象这座山头还有谁威胁得了这样一个少女。 山上的夜极静,竹林间好似起了些薄雾,渐渐聚拢在一处,形成一个成年男子一般的模样。 “什么人!” 突兀造访,是敌非友。华真真感官极敏锐,清喝一声,当下就冲着那人形薄雾刺出了锋锐无匹的一剑! 这一剑刺了个空! “好剑法。” 来者轻轻浅浅地笑了一声。他的声音很好听,如金玉相击,可想要用心去记,就无从追寻。 华真真额角有冷汗渗出,但没有乱了方寸:“敢问来者何人?若是江湖前辈,不如正经登门入华山一叙,何须装神弄鬼?” “你这小姑娘,倒有几分胆气。”对方又笑一声,说出的话却让华真真心底发沉,“这偌大的华山,真正算有些价值的,不过你一个而已。” 华真真面色铁青。几乎没有人知道,她是第四代掌门“辣手仙子”华琼凤华太宗师的后人,因天资卓绝,武功已超过枯梅大师,虽是华山弟子,却地位特殊,有监察风气、监管掌门之职。 那男子竟一语道出她的身份!他究竟是谁? 说话间,薄雾稍散,露出一截飘逸的大袖,五点冷白的指尖,眨眼间就朝华真真的头顶抓来! 华真真立剑对敌,华山派秘传“清风十三式”倾泻而出,剑势奇诡,曼妙无铸,哪怕是“剑仙”叶孤城在此处,也要全神贯注,稍有分心,便会成为少女的剑下亡魂。 可对面用薄雾裹住全身的神秘男子,竟然轻轻松松就接下了华真真顷刻刺出的数十剑! 少女这才发现,那薄雾也不是什么真的雾,而是控制得极准、外放得极到位的护体真气! 不等她再做出什么举动,只见大袖轻舞,一点轻柔力道抚上她的后心,少女就浑身发软,跌倒在地,人事不知。 …… 南海。 海天辽阔,海风迎面吹来,沁入心底。海水卷起一层层柔和的浪花,如同孩童调皮的手,轻轻晃着水中央这艘精巧又不失华丽的三桅船。 船帆洁白,船身狭长,给人结实而坚定的感觉。精心布置的船舱中,有两个面貌不俗、气质独特的年轻姑娘正在掷黑白玉棋子玩儿。 初春天气晴好,阳光灿烂,船舱采光极佳,照得绣金的引枕、猩红的褥毯,并琉璃屏风与洋漆小几分外金碧辉煌,又有欢声笑语不绝于耳,简直如一处海中桃源乡。 年纪稍大的姑娘沉稳端庄,秀美可亲,年纪稍小的长相甜美妩媚,着一件松而宽大的鲜红衣裳,赤着的双脚在美人榻边一踢一踢,笑声清脆如铃:“两月有余,也不知楚大少爷是不是玩昏了头,找不着回家的路了!” 沉稳的少女也抿唇一笑,语带戏谑:“等他回来,就要靠我们的红袖姑娘好好念一念他,非得给他紧一紧皮才行!” “蓉姐说得对!”唤作李红袖的少女一拍巴掌,袖子里计账的小簿子就掉了出来。她弯腰去捡,三桅船却忽然一晃,少女险些向前栽倒,还好坐在她侧面的苏蓉蓉及时伸手,扶了她一把,才没让这娇媚姑娘光洁可爱的额头撞出个大包。 苏蓉蓉、李红袖,宋甜儿三人都是身世孤苦、被楚留香收留的义妹,四人彼此相伴已久,早已亲密无间,不是血亲,胜似血亲。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突然起了浪不成?”李红袖大惊小怪地嚷起来,就要往甲板上窜,“宋甜儿也是,得了几筐新下的樱桃,喜得跟什么似的,立即就要做樱桃毕罗配蔗浆碗,一去不回了!” 苏蓉蓉捂住耳朵,半笑半抱怨:“好祖宗,我们一起上去寻宋大厨,且让我歇歇耳朵!” 走上甲板的两人不知道,一炷香前有一苇小舟悠悠靠来又悠悠待驶走,带走了厨房中忙碌的宋甜儿。 “甜儿?好甜儿,我已迫不及待要尝一尝你做的樱桃毕罗了!” 李红袖钻进厨房,不见人影,又四下找了几圈,才在扑了一堆糯米粉的案板上瞧见一方金笺。 细看之下,李红袖脸色骤然苍白,几乎要捏不住手里的纸张,急忙忙出去寻苏蓉蓉,正好与对方撞了个满怀。 “蓉姐,出大事了!我们得赶紧去寻楚留香!” …… 两日之后,神针山庄的薛冰和万福万寿园的金灵芝俱被不明人士掳走,现场只有一封与留在华山派和海船上如出一辙的描金信笺。 —————— 扬州府。 “兰坡院”改名为听风别墅,如今已是広清门重要的基业。 这个时辰,夜色已深,本就稍嫌偏远的听风别墅周围更是寂静。与之相反的是,别墅内灯火大燃,十数人有的在外引马置车,有的聚于厅室,喧哗人声,不绝于耳。 听风别墅面积最大、布置最轩敞华丽的待客厅室内挤了不少人,而坐在上首、面对众人质问之态的,正是别墅主人观婳。 少女今日穿了一件玄色云纹箭袖,深黑长发用玉冠高高竖起,衬得肤色温如暖玉。一双杏眼清澈却又深不见底,虽然年轻,但坐在那里,丝毫不引人小觑。 有高声说话者,被那双眼睛轻轻一扫,竟忽然不敢放肆言语。 陆小凤也在待客厅。他年龄本就不大,向来没有什么大侠架子,拥有超乎常人的胸襟和气度,一笑起来,颊边两个深深的酒窝,更让他多了几分平易近人的顽皮。 可平常见了他就揽肩勾手的街边帮闲,今日一定不敢与他称兄道弟。 盖因陆小凤的红颜知己、第一个真正给他“家”的温暖的女人,如今行踪不明,生死不知。 “——素闻萱华道长有驱疫禳灾之能,性命双/修,通古晓今,心向往之。今有英雄令一封,诚邀天下豪杰,除魔卫道,行清正之事。待鲛人还泪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 aishu55.cc 18. 无妄之灾2 翟飞兰试探道:“此人既然在金笺上点出萱华道长的大名,想来观婳姑娘手里有我们不知道的消息才是。” 观婳摇摇头:“我从未去过闽地,对那里极为陌生,更不知有什么鲛人闽龙存在。” 金元忠沉不住气,眼风频频飞向花满楼,暗示道:“说不定,那人想要的就是治好花公子眼睛的灵宝?” 被点到名的花满楼对上金元忠刺探的双眼,唇畔笑意微讽:“能让瞎子复明的药何其珍贵,有那么一服已是老天眷顾。况药引难得,萱华道长再神通广大,也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金元忠一时语结,讪讪道:“我不过胡乱一猜,花七公子莫往心里去。” 花满楼回以温和一笑。 青年的瞳仁并非纯黑,而是很深的棕,里面闪烁着智慧的光辉。光是看这双敏锐、细致,又不失温柔的眼睛,旁人就会明白,何为翩翩公子,温润如玉。 却说花满楼两月前复明一事,令江湖皆惊。谁都知道花家最受宠爱的小儿子幼年失明,请了无数杏林圣手都无法治愈。一朝复明,登门拜访者几乎踏破花家门槛,更有人暗中刺探花家究竟是得到了什么天材地宝,旁人是否还有没有弄到手的机会。 此后引出许多絮烦之事,还有摸到听风别墅的歹人,都被观婳打晕送入官府。最后花家不得不发布声明,萱华道长的确给了灵药,不过乃広清门祖传秘宝,又是使用妖魔诡物炼成,花满楼能够复明也是内力深厚兼之侥幸,是无法复制的奇迹。 人人都知道,花七公子性格极好,很少计较自己被如何对待,哪怕是负了伤的狼,也会被收容进大门时时敞开的百花楼。但事关自己认可的友人安危时,再斯文的君子,也会变得强硬而不容轻犯。 至此之后,広清门除魔道士和诡画一事甚嚣尘上,真真假假的谣言此起彼伏,让江湖热议了好一阵子。 “能无声无息掠走这么多人,武功和势力之大,简直超乎想象。”楚留香摸了摸鼻子,神情颇为不解,“这样的人力都不及之处……恐怕真的与复明灵药有关。” 楚留香在掷杯山庄停留了约莫两月,期间解决了左明珠左大小姐离魂奇事,对兴云庄发生之事也有所耳闻。虽然陆小凤信誓旦旦,但究竟未曾亲眼一见,他还是对画中跑出来的诡物妖魔心怀疑虑。 “楚大侠叫我观婳就行。”黑衣少女长睫微敛,凝眸时如波澜不兴的黑海。“逼华山施压、又送来薛家和金家的势力、加上楚留香与陆小凤的足智多谋,以及我的特殊之处……” 华真真身份太过重要,枯梅发动华山所有人脉也遍寻不得,如今只有观婳一条线索,必然死死扒住。薛、金两家也不是等闲之辈,此事一日不解决,広清门一日不得安宁。何况…… “对方费尽心思,也要逼着我去寻金笺中的线索。”少女微哂,“但哪怕只有诗音一人被掳,我也会按他的要求做。” “林夫人也失踪了?”陆小凤大惊。 “不然你以为我手里的金笺是怎么来的?”观婳摊了摊手,无奈地说。 兴云庄一事了解后,林诗音就随观婳搬入如今的広清门驻地。在观婳的见证下,林诗音正式对阮奇光遗物蜚景剑行了拜师礼,成为第二个広清门亲传弟子,开始专心习武。 前尘旧事已了,又亲眷皆无,她心无外物,在领悟无情剑道上进度一日千里。 林诗音足不出户一月有余,今日出门是给名下寄售出去的嫁妆店铺做最后交割,谁知竟一去不返。临时雇佣的马夫只给观婳带回一纸信笺,递信人连只言片语也不曾留下。 众人陷入沉吟之中,都在思考江湖上究竟有哪方势力能做出这么大手笔的安排。 观婳不引人注意地点开系统界面,向系统提出询问。 【系统011:经大数据检索,符合宿主要求的反派列表已全部列出。请宿主运用自己的能力和人脉,及时救出诗音姐姐~】 原随云、水母阴姬、金钱帮、西方魔教,小老头…… 说到幕后黑手,观婳脑中第一个跳出来的可能性就是原随云。同为失明之人,原随云一定是对花满楼复明奇迹最感兴趣的一个,奈何原著也清清楚楚说明白了战斗力数值:哪怕是偷袭,原随云恐怕也打不过华真真,更别提在人家练剑时出手掳人,不惊动华山弟子将人带走。 可若是其他反派,又为何抛出奇怪而又意义不明金笺引人注意呢? 观婳很少陷入这样的逻辑混乱,一时之间难得有些焦躁。 “观婳姑娘也不必太过担心,虽然林夫人被掳去充当人质,但想来短时间内无有性命之忧。” 楚留香见黑衣少女蹙眉沉思,似是焦虑难安,便出言安慰。 观婳心头一动:传说中的楚留香穿着一件蓝衫,腰间只简单扎了一条银带,双眉浓长,鼻梁挺直,相貌是与陆小凤不太相同的、稍微显出几分北地粗犷的英俊。 哪怕二人是第一次见面、他的义妹又被无辜牵连,楚留香也只是倾听为主,很少开口,态度温柔而从容,极富风度,充满同理心。 观婳再看系统数据栏,不出意料地发现对方的好感起步就是一个令人感恩的数字,直接给她多加了小一百的成就点。 不愧是让后世之人念念不忘、催生各种形式的衍生作品的主角。 “观此人行事,缜密狠辣之余,又嫌过分周详,真让人倒尽胃口。” 打破沉默之人声音低沉,嗓子似乎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 aishu55.cc 19. 无妄之灾3 粤府。 传闻南海有五仙人,衣各一色,所骑羊亦各一色,各执穗禾一茎六出,降临粤府,祝曰:愿此宝地永无荒饥。 言毕腾空而去,羊化为五石,留于粤府。所以,南粤之地也被称为“五羊城”。 观婳已去过京城、江南,但粤府的人文风情与两地大不相同。 粤府临海,仲春时节,天气已微微热了起来。街上行人熙熙攘攘,都穿着颜色鲜亮质料甚好的春衫,力夫行脚也打扮齐整,无论家境如何,面貌皆整齐干净,显出一派富庶殷实之色。 南粤又兼有大名鼎鼎的十三货物进出口牙行,曰“广州十三行”,口岸处商贾使节来往不绝,满眼热闹富饶之气象,比之京城江南也毫不逊色。 几个年轻侠客走在青石板铺就的街道上,呼吸轻柔绵长,脚步落地无声,俨然都是内家功夫的高手。为首的年轻男人着一袭亮眼红袍,行动略有跳脱,摆出一副识途老马的骄傲在前方带路。 青年身后跟着一男一女:女子腰佩长刀,一身暗花玄色锦裙,柔和的双眼如一泓清水,让人见之忘俗;男子身形挺拔,五官俊美,气质复杂,如同贵公子般英姿勃勃,嘴角噙的一抹笑意又给他添了几分市井中人的洒脱。 几人三转两转,转入一条很窄的巷子。 离开大路后,街道就变得极为窄小,两旁立着些破破烂烂歪歪扭扭的铺子,坐在门前的不是流里流气的混混,就是膀大腰圆的妇人,还有些蒙着头巾的女人、行迹鬼祟的壮汉,来往街道之间。 黑衣女子视线扫过往来进出的人群,若有所思道:“陆小凤,你要带我们吃美食,怎么引我们进入一条黑/街?” 青年眼里溢出些得意洋洋看好戏的笑,道:“观婳的眼睛倒利,竟看出这是黑/街。不过就是在这种地方,才能吃到最地道、最对味的美食!” 说着,三人就走到巷底,看见一家很小的、门口布蟠都耷拉一半的食铺。食铺门口放着一个大炖锅,香气四溢,热气蒸腾,几乎看不清后方看火的伙计的五官。 跟着陆小凤走了一刻钟,楚留香撩开衣摆,坐进被烟熏火燎看不出本来面貌的木椅,忍不住开口道:“我就罢了,你带薛冰薛大小姐吃饭,也来这种小如蚊蝇的巷尾馆子?” “盗帅”平日吃用虽不比皇宫贵胄高档豪华,却也不差去酒楼点菜的银子,在家自有妙手神厨宋甜儿,简简单单的食材都能做出千百种花样。 陆小凤拊掌笑道:“楚大哥莫看这里破旧,但他们常年只供一道菜,实已做到登峰造极的程度。东边还有一家专卖生炸乳鸽的老店,用得一定是正正好精心喂养二十一天的小公鸽,既不多一天,也不少一天。成品皮脆肉嫩,咸鲜可口,最难得的是满肚精料,秘方连大酒楼的掌厨都琢磨不出来!” 他说得头头是道,两人都有些听住了,伙计又立刻端上三碗热气腾腾的肉羹,光是轻嗅香气,就引人食指大动。 看不出原材的肉羹里似乎加了些别的配料,还放了不少珍贵的胡椒,压去肉腥之余,更刺激出肉羹的鲜美。 肉羹上来后,陆小凤话不多说,悠然开吃。楚留香闻不到香气,眼睛却很尖,瞥到后厨帘子掀开的一角。他看了一眼对面无知无觉拿起汤匙的观婳,似要提醒什么,转念一想,又按捺住了行动。 毕竟对面的女子连诡物也吃得,他实在不必多此一举。 观婳轻轻挽起颊侧垂下的一缕发丝,伸出汤匙舀了一口肉羹咽下。汤羹甫一入口,果然鲜美异常,肉块弹滑如鳝鱼,劲道似鸡腿,毫无异味,完全尝不出来由什么东西做成。 女子虽然坐在小馆子里,用不干不净的瓷碗喝汤,可一举一动都透出骨子里的修养,仿佛豪门世家的闺秀。楚留香的动作也很优雅,陆小凤吃几口,就抬眼看两人一下,自己的碗快要见底,终于忍不住道:“楚大哥,你就不好奇这是什么肉做的羹?” 楚留香微微一笑,反问:“难道这碗羹里有毒?” 陆小凤面色就微微扭曲:“倒不是有毒!咳!只是……” 说来也怪,许是人骨子里长着反筋,陆小凤带薛冰来吃这苍蝇馆子,薛冰问了几次这美食是什么,他都避重就轻转移话题,最后才风淡云轻地揭露谜底,让她吐了好几次。 可别人不问,他心里反倒痒痒的,急切想让人吓一大跳:“观婳呢,你就不好奇?” “好奇什么?”观婳放下汤匙迷惑道,“这不就是蛇肉做的吗?也没别的了呀。” “你竟然吃过?”这回轮到陆小凤惊讶了,一嗓子差点喊破音:“你看着像个十成十的大家闺秀、望族贵女,竟也吃过长虫的肉?” 观婳:…… 实不相瞒,上辈子那会儿,她真是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只要能负担得起、又吃不死人的东西,她都尝过。 在疯狂边缘徘徊吃什么都不得满足的真·饿死鬼伤不起。 陆小凤被她无语的视线看得心虚,很像抓着毛毛虫欺负女同学、却被反扔一脸的小学男生:“也罢,我本该想到你不会怕这种吃食才对。” “……原来你觉得蛇肉羹能吓到我们?”观婳这时才反应过来,一时惊道,“若我或楚大哥真的被吓出好歹,吐个满地,你当如何?” 她闻这香味就知羹中只有蛇肉,不是传说中的“龙虎斗”。观婳爱猫,若陆小凤带她吃什么“龙虎斗”,她非一刀削光他的四条眉毛不可! 陆小凤:…… 如何?他就是一时兴起,想做就做,当然没想过要怎么办! 楚留香摸摸鼻子,默默压低存在感:他年长陆小凤几岁,自然成熟稳重,可即便十年前,他也对女子开不出这种幼稚的玩笑! 观婳简直不忍直视,猛戳系统011:这种行为居然是成名已久的侠客做出来的?她带着这种队友真的没问题吗? 系统011欢脱回复【陆小凤在主角记录中荣获[年过半百的]-[小学鸡]称号,是综武侠主角中的独一份呢!】 观婳:年过半百的小学鸡是什么值得骄傲的荣誉吗! 她不禁扶额道:“陆小凤,陆大侠,我们到这里究竟是干什么来的?” 陆小凤:“咳咳,闲话休提,我们赶来粤府,自然是蛇王传消息,请我们一定前来见面。” 十日前,聚在听风别墅的侠客们兵分几路:花满楼持一金笺回姑苏花家调查,金、薛两家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 aishu55.cc 20. 海中桃源1 柳英的官话夹着极重的闽地口音,语速极快又带着点拐弯,哪怕听惯了宋甜儿的粤味官话的楚留香,也完全闹不明白对方在说什么,只依稀听清“海沖岛”、“沙塘村”两个地名。楚留香对沿海一带大小岛屿都略知一二,却从未听过“海沖”之名。 蛇王看看满眼迷惑的陆小凤几人,又看自顾自讲得兴起的柳英,不由哈哈大笑,劝道:“柳英妹子,慢点,慢点儿说!你瞧他们都听不囫囵!” 柳英这才反应过来,止住话头,“嗨”的一笑:“瞧我!许久不出福州府,都快忘了怎么说官话了!” 陆小凤也笑道:“柳大娘先坐下,此事并非十万火急,总要从头开始就理清楚得好。” “正是这个理儿。”蛇王适时摊开一张海图,道:“傅老弟与柳妹子久居福州府下辖的海西县,手下掌着百十条海船,海西一带活动的渔夫海匪都得定期拜他们的山头。柳妹子说的海沖岛,位置在海西县东南方,海图上不曾标过。” 柳英点头道:“海沖岛虽然不远,但周围有许多不齐整的礁石,有些藏在水下,看不分明。当日若不是我们乘的船足够窄小灵活,非得触礁搁浅不可。” 海图简陋,并无统一制式,没有相关经验的人就像在看谜语一般,无法破解其真意。观婳指尖点了点海图,沉思片刻,问:“所谓的‘鱼人’,又是怎么一回事?” 提及鱼人,柳英有些犯难,似是不知该怎么形容:“蛇王问咱们的是‘鲛人’,俺虽没读过几本书,也听过鲛人的故事。传说鲛人人身鱼尾,长得应十分漂亮,还有什么落泪成珠的传说……” “可那鱼人丑得吓死个人哩!不该是鲛人。”一直沉默的傅应龙忍不住开口,眉头皱得死紧,“教俺说,倒像是什么妖怪一般!” 柳英用手肘怼了丈夫一下,嗔道:“那鱼人虽然长得丑,但有礼有节,叫什么,腹有诗书?气质看着就不一样,还穿着一身长褂,可不好乱说人家!” “穿着长褂的鱼人?” 这个形容极为特别,光是想一想,陆小凤就好奇的得不得了:“他究竟丑成什么样,才能让傅大哥印象如此深刻?” 傅应龙摸了摸满是胡茬的脸颊,压低声音道:“他腮帮子两边,长了鱼鳃哩!鼻子瘪瘪的塌下去,嘴唇薄得几乎透明,眼珠子黑黝黝地鼓出来,眼白都挤没影了。” 柳英哂道:“嗨!你们别听他大惊小怪。这鱼人很年轻,估计是遭了暴风雨,被冲到我们这边,半死不活,竟找不到回家的路。当家的嘴上说人家丑,心肠却热,主动驾了船送他回去。” “我们走错了几次路,终于找到了正确的小岛。岛上来接这鱼人的,自称沙塘村村民。他们长得人模人样,与我们并无甚么不同。怪就怪在,这些人还穿着前朝的衣服,好似不知道皇帝老儿早就换人当了一般!” “他们讲的话,是没什么口音的中原官话。”傅应龙肯定道。 “听着倒妙,两位像误入了一处海中桃源。”楚留香拊掌一笑,“只是里面住的不是武陵人,而是穿着长褂的鱼人。” “那么,柳大娘你们可曾登岛一看?这些人当真从前朝开始,就与外界再无往来了不成?”陆小凤好奇道。 这下轮到柳英不好意思了,她摇摇头,道:“不瞒你们,俺没敢上去哩。船一开到那附近,就让人觉得头晕。那岛上的石头是黑色的,波涛急得很,似乎浮着一股鱼虾腐烂了的臭味。俺心里觉得不得劲,将鱼人送上岛,就让当家的回了。” 傅应龙点点头,说:“俺是没什么感觉,但俺不喜欢那鱼人,也就听妹子的了。” 观婳静静地听了一会,心中已有了计较。再与系统011储存的资料一对,就有了不小的把握。 她其实一直不太能判断得出诡画封印的究竟是什么体系的妖魔鬼怪。拿她第一个遇到的穷奇为例,若说它纯粹是《山海经》中记录的四凶之一,又无法解释它为什么拥有触手。地慝在一些志异中虽有记载,却也大大超出了人能认知的范畴。 可脱离华夏古代传说的范畴再去想,所谓的“鲛人”,自然就不是什么鲛人,而应该是克苏鲁体系中的“深潜者”与人类的混种。这一混种在体系中十分常见,也有很多故事流传,所以傅应龙那么一形容,观婳就联想到了。 至于什么是克苏鲁体系…… 【系统011:那是一种超脱宇宙、不可名状、不可理喻的力量,由旧日支配者、外神、古神和不可知的诸神组成。时空纠正局与该体系井水不犯河水,但也创立了一个规模不大的时空调查员分部,普通任务者无法解决、往往会导致小世界崩溃的难题,都会交给调查员分部处理。】 观婳记下系统透露出的调查员信息:“如果能够确定我们碰到的是克苏鲁体系的怪物,时空调查员会出手吗?” 【系统011:(不二家吐舌脸)其实从宿主碰到的上一幅诡画开始,011就已经无法联系纠正局了哟,现在传送消息的唯一方法,就只有黑匣子自动脱落返回哦~】 观婳:…… 观婳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 aishu55.cc 21. 海中桃源2 正当空的太阳照耀下,一望无际的海面闪烁着白色的反光。 陆小凤半靠围栏,极目远眺。 这虽不是他第一次出海,却也不如楚留香那般自在闲适。置身无法轻易逃脱的大海,双脚脱离地面,摇摇晃晃,总会让一个武人心中不自在的。 远端的海水汹涌不歇,拍打起来的浪花几乎溅到了甲板上。同为南方,闽地的海与粤地的海截然不同。粤地的近海已被来往通商的船只渐渐驯化,而傅应龙与柳英带他们进入的海,要更凶蛮、更冷酷,更具一种全然的野性。 沙滩长满嶙峋荒石,离了岸,便是绵延不绝的单调大海。日光刺目而鲜亮,晒得人疲倦不堪、没有力气,难免对这没有尽头、亦无人烟存在的自然隐约感到恐惧。 一点红抱剑在侧,他还是一身便于活动的短打,只是颜色变成了浅灰。观婳也换了一身淡青的袄裙,站在楚留香旁边。 置身这日光、这刺目的紫外线下,谁若还穿深色衣服,简直是自讨苦吃。 “红兄实在不必来的。”楚留香苦笑。 观婳、陆小凤,他自己,每个人都有身陷囹吾的亲密之人,但一点红没有,他是根本不必来的。 连花满楼都被陆小凤好言劝回。盖因他的流云飞袖,实在不适合在水中施展,眼睛又刚复明不久,陆小凤实在不愿挚友再卷入什么危机,让家中二老挂心。 同样的理由可劝不走一点红,这恶狼似的原杀手,对待恩人也像对待猎物,死死咬住就再不松口。楚留香助他多次,又让他挣脱原本的命途,哪怕下一秒要他的命,此人也会拱手送上。 观婳实在没见过这样死倔死倔,特别“古代侠客”的古代侠客,与楚留香说话时,忍不住不着痕迹地瞥上两眼。 然后就收获了一个冷冷的回瞪。 观婳:“……查询中原一点红好感度。” 令人惊讶的是,一点红对她的好感还过了四分之一的关口,已能算是普通朋友的程度。 观婳:没想到这人还挺面冷心热么? 殊不知一点红只是把她当做楚留香的朋友,给了一个随时可以变化初始好感罢了。 “观女侠,楚大侠,前面就是那海沖岛了哩!” 柳英抹了抹头上的汗,三步并做一步走到几人面前,咧开一个笑:“俺们就不跟着上岛了。按之前说好的,三日见一次平安。这条备用的小舟,俺牢牢系在这里,备着你们要用。” “此番多谢柳大娘!”陆小凤拱手。 四人谢过柳英与傅应龙,拎了两个装食水的包裹,缓步下船。 几人下了船,就踏上一片怪石嶙峋的海岸:石子是黑色的,断面泛出一层油润的光,海岛上空看不见任何盘旋的海鸟,除了风声和汹涌的海浪声,没有一丁点儿其它的动静。 顺着柳英指的方向,众人走了两刻钟,陆小凤皱眉道:“你们可有感觉?我闻到一股死鱼的臭味。” 嗅觉失灵的楚留香不提,一点红摇头:“只有海风的腥气。” 陆小凤看向观婳,愕然发现少女居然表情带着点不好意思。 “你……什么意思?”陆小凤是亲眼见过诡画的,顿时联想到些不好的结论,一步窜到观婳身边,压低声音问道。 观婳也学着他的模样,低低道:“我闻到一股很香的气味,不比你之前带我吃的蛇肉羹差。” 似隐似现,若有若无的食物芳香萦绕鼻翼,让早已将地慝消化完毕的观婳肚子又唱起了空城计。 人很难忍受的两件事,一为饥饿,二为少眠。吃不饱,睡不好,最能摧残一个人的身心。没吃饱之前,观婳还能拼命忍耐,但尝过饱腹的滋味,持续的饥火就愈发难以忍受。 陆小凤听到她的回答,恨不得原地昏倒:“……你,你怎么,怎么什么都想吃?” 观婳无语:“是你主动问我的。” 楚留香无奈,打断两人奇奇怪怪的小学生式拌嘴:“观婳,陆小凤,前面来人了。” 盗帅耳力何其厉害,来者在百米开外,他都能听得清清楚楚:两人步伐都沉重拖沓,不似有武力在身,但给他的感觉却颇为奇怪。 他听过许许多多的脚步声:男人的、女人的,老人的,小孩的,数年下来,已经能从脚步声大致判断出一个人的性别年龄,极少出错。但来者的脚步声,给他的是全然陌生的信息,陌生得让楚留香都觉得惊讶。 “呀!有人!是谁?” 一个约莫二八年华的少女背着一个草编篮子,远远望到生人,慌忙停下脚步。她旁边的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男子,见此也警惕地望过来,从远处喝到:“你们是什么人!上岛有什么事!” 两个人身高都不矮,少女穿着棉布短裙,裙摆有接过布的痕迹,青布洗得发白,俨然是补过的旧衣。男子的穿着与她相差无几,都有种捉襟见肘的局促感。二人举止亲密,长相却不接近,可能是年轻夫妻。 观婳将推测说了,获得几人一致认可,陆小凤补充道:“这二人看着像是中原一带,略偏北地的长相,绝非南边过去的渔民。” 楚留香扬声解释:“我们是‘闽霸王’傅应龙与柳英的朋友,他们曾救过你们的村民。造访贵地,无有歹意,是有要事相询!” “我听冒哥说过这个名字。” 女子拉了拉青年的袖子,两人嘀嘀咕咕了一会儿,才挪到几人近前。 青年自称刘圭,少女叫刘宛。两人都是土生土长的沙塘村村民,这辈子都没见过外人,确认登岛之人没有恶意后,就显出一派年轻人的热情活泼。 刘宛声音如黄鹂般清脆,连珠炮似的问:“你们就是外边的人?从哪儿来的?离这里远吗?可曾吃了?呀,你这衣裳料子可真好!” 说着,她就自来熟地绕过来,小心地摸了摸观婳的袖口。 陆小凤和楚留香都被这一连串彼此不关联的问题砸得哭笑不得,偏偏那刘圭也不觉少女的行为有什么不对,期待地看着几人,好像在等他们的回答。 “我们是外边的人,从江南来的,离这里很远,今日已用过午食,多谢相问。”观婳唇畔扬起一个笑,大方地将衣服展示在刘宛面前:“这料子是蜀锦,你若喜欢,我下次带几匹来。” 刘宛压下眼底羡慕,摇头道:“无功不受禄,我什么也没做,怎能得你赠礼呢?倒是你这手臂……怎么没的呢,为何不治?” 观婳与陆小凤对了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 aishu55.cc 海中桃源3 那股阴冷腻味的腐鱼腥臭更重了,如果村长没有出现在几人面前,陆小凤几乎要以袖掩鼻。 这腐臭味儿大半都是从沙塘村村长身上飘出来的。 老人高约六尺,头发花白,头戴方形幅巾,在他略显发福的身材上,是一套半旧不新的深红绣卍字圆领襕袍。他一定已六十几了,行为举止与容颜外貌上都有些岁月的痕迹,腰板却笔直,几乎看不出任何活动不便的迹象。 陆小凤发现自己在出汗。 心跳不正常地忽快忽慢,一种奇怪而细碎的噼啪声在他耳边回响,好似是什么未知生物在轻柔低喃,令他的身体随之颤抖。 “老朽刘海亦,忝为沙塘村村长。不知几位大侠来海沖岛,有何贵干啊?” 在老头出声的同时,陆小凤的心脏愈发鼓噪难安,好在此时有人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腕,把那即将蹦出嗓子眼的心脏一把按了下去—— “是我,陆小凤,你还好么?” 观婳隔着披风的袖子,都能感受到手下皮肤传来的冷意。陆小凤瞳孔微微放大,眼神似是无法聚焦。楚留香也早已留意到他的不对劲,主动上前将他隔在身后,与刘海亦攀谈起来。 “……我没事。”陆小凤晃了晃头,不知怎地,几乎触发他本能防御机制的刺激在观婳碰到他时消失无弥。 有一瞬间,他似乎与极暗之中的某种存在产生了联系。黑暗,海底无尽的黑暗阻挡了所有光线,无数大手攀上他的身体,要将他扯入没有终点的深海…… 恐惧与强烈的好奇交织,他一面战栗着,一面拼命睁大双眼,哪怕拼死也要将深海之中潜藏的东西看个明白。 回过神时,陆小凤才发现,自己刚刚的状态极不正常,多亏观婳及时让他清醒。 青年低声将感受对观婳说了,观婳想了想,道:“陆小凤,你恐怕是一类很特殊的人,能敏锐感受到诡画中散发出来的力量。” “往好处说,这敏锐的灵感能够让你避开危险的所在,在一切不可挽回之前逃脱。往坏了说,你感受这力量的同时,也不断被其吸引。诡画在狡猾地引诱你,去探寻其细思恐极的力量之源。” 陆小凤不由打了个冷颤:“按你这么说,我感觉到的东西,其实是诡画引起的?” 他第一次感觉到,眼前的世界忽然变得极为陌生,也越发感觉自己一无所知——无论是对诡画,还是对诡画背后的力量。 唯一能让他安心的,就只有身侧能把诡画做成盘中餐的观婳。 无论什么东西,只要能被当成食材,想起来就不那么可怖了呢。 “……若你们说的是西村的善冒,他在鞭海节前后都不宜出门,怕是不方便受访了。”刘海亦笑呵呵地说。 “原来那位冒兄本家姓善,倒是少见的姓。”楚留香飞快地瞥了一眼陆小凤,见他已恢复正常,不由松了口气,笑道,“在下游历半生,也称得上是以海为家,却从未见过如海沖岛这般风景秀丽、人人安居之地。想必沙塘村也如桃源乡所描述的一般,夜不闭户、路不拾遗罢?” 听了这番恭维,刘海亦捋了捋胡须,不禁有些飘然之意:“不敢称桃源乡,但起码在老朽治下,村中是从未发生过什么大事的。” “我们几人此番出行,除了寻人,也有体验世事,游历江湖之意。”楚留香一面极力恭维刘海亦,一面从袖中拿出一块白玉牌与一张五千两的银票,双手递到老头面前,“此为海西县‘闽霸王’傅应龙与柳英夫妇给予的凭证,若村长有意乘船过海,与岛外互通有无,不妨与这两人联络。” “此间仓促,权为敬贺之礼。” 刘海亦稀罕地摸了摸玉牌,对银票挑了挑眉,面上并无触动之意。只是他见楚留香谈吐有致,眉目清朗,又恭敬有礼,自然十分开怀,忙招呼几人随他进屋。 由海石堆砌而成的两进院落是全沙塘村最气派的住处,内里装饰却十分简陋,不过寻常桌椅火炕,只是多了置书的书架,看着像是花梨木打造而成的。 村长家中也没有婢女下仆,只有刘海亦的老妻,寡言少语,端上一壶粗茶、几个陶杯,便退回内院了。 陆小凤不敢喝杯中的水,也暗示一点红莫要饮用。观婳倒是端起茶杯浅浅尝了一口,只品出一点苦涩微咸的滋味。岛上哪怕有淡水,估计也十分稀少珍贵,连村长家中都没有纯净的水来泡茶享受。 在孤立的海岛上,想要过自给自足的生活,除了侍弄田地,也该饲养些家禽。可观婳一路看来,没有一户村民家中有鸡圈鹅栏,原处也没有耕牛耕马的声息。 渔猎再好,人也不能光靠一类食物存活。可每位村民虽然衣着朴素,却都脸色红润,神完气足,看着起码比观婳前世大学宿舍里靠外卖泡面过活的学生要健康得多。 这里面,究竟隐藏着什么秘密呢? “……沙塘村的历史,要从大邑朝的海沖侯说起。”刘海亦微微闭眼,再睁开时,眼中已多了一种肃穆而悠远的神色。 “先祖海沖侯是邑文帝第十一子,其母颇受宠爱,因此年幼封王。邑文帝殡天后,其兄继位,降先祖为侯,最后被废,远黜蛮夷之地。又逢匪患,最后飘零到此岛,不久愤懑而亡,年不过二十。” 在刘海亦的讲述中,最开始海沖侯及其部属抵达闽地,曾计划就在闽地扎根,依例改海西县为海沖县,食邑三千户。但是海沖侯的兄长深恨海沖侯备受先帝宠爱的过往,海沖侯的长子、次子又因幼年颠簸,水土不服而相继过世。皇帝以上天要断绝海沖侯的祭祀为由,将他的爵位废除。 据海沖侯部属的后人分析,反复袭击海沖侯属领的海匪也可能是皇帝派来的,为的就是彻底灭绝海沖侯这一支。好在部属忠诚,不少人舍生取义,驱船出海,将海沖侯送到海外一荒岛。奇异的是,海沖岛离岸并不算很远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 aishu55.cc 海中桃源4 有楚留香奉上的玉牌和银票打底,村长刘海亦对观婳的请求答应得很痛快。 “几位若要留到鞭海节,不如暂且在老朽家中小住。不过,沙塘村生活与岛外颇有不同,饮食上怕是要简陋几分啊。”刘海亦捋着胡须,呵呵笑道。 几人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不解。 简陋,刘海亦好歹是一村之长,吃的东西能有多简陋?江湖人在外赶路,错过打尖住店,多是吃些粗饼肉干,运气好了,能逮只野兔加餐。只是口腹之欲,还是可以忍的。 但到了晚上,刘海亦的老妻颤巍巍端来几盘食物时,连中原一点红都有些傻眼。 一筐子煮好的红薯,配四碗红苕稀粥,并两盘红薯叶子炒鸡蛋,这已经不是“简陋”了,而是在赶客。 “刘老丈他们……平日就吃这些东西?”陆小凤罕见地有些词穷,搓了搓手,捻了根红薯,手指轻巧地剥去外皮,露出里面红中泛白的薯肉,咬了一口。 然后,他就露出牙疼似的表情:“噫!这番薯,居然是咸的!” “……因为种在海边吧?”观婳干巴巴地说了一句,用汤勺搅了搅不见多少米粒、只有红薯块块的稀饭,一丁点食欲都没有。 说来上一世她也曾去过闽地的同学家中拜访。闽地美食也颇多,每个城市都有不同,什么金包银、荔枝肉、海鲜卤面,姜母鸭,还有大名鼎鼎的佛跳墙,全都好吃得很。 当然,她也在同学家吃过煮火锅丸子配稠粥这种黑暗家常料理…… 旁边的一点红已默默拿出干粮,用细面饼子泡粥了。 习武之人食量都大,在座的几人哪怕把所有的红薯都吃完,恐怕半夜也得饿醒。 “村长的住处在沙塘村中心偏后,一路走来,我未曾见到任何耕田畜圈。这番薯个头不大,也不饱满,显然不是精心伺弄的作物。”楚留香微微苦笑,也学着一点红用自带的干粮配粥。 观婳点点头,不意外楚留香与她观察到一样的东西:“如果村民全靠捕鱼为生,那么即使我们来得突然,村长家中也该有存货,他的妻子不可能不拿来待客。这只能说明,他们平日也不怎么吃鱼。” “那他们吃用什么?餐风饮露不成?”陆小凤全然摸不着头脑。 “谁知道呢?”观婳道。“这沙塘村不大,谜团倒多。明日,我们不如找刘宛问问。” —————— 观婳几人从睡梦中醒来时,沙塘村外的村民早已开启惯常的一天了。 早食还是与昨日一般的红苕稀粥,好在或许是村长交代了些什么,有人送来了一篮新鲜的海鱼丸子与细米粉。鱼肉打成泥状,混了红薯淀粉,与米粉一道煮熟。刚捕捞上来的海鱼做成鱼丸毫无腥气,水煮出来,加入酱醋虾米拌的调料,倒是颇为鲜美可口。 “多谢刘老丈费心招待。”楚留香对刘海亦道谢。 终于吃上一顿饱饭的几人离开村长家,顺着石头子铺过的泥路在村中缓步而行。海岛天气多变,昨日还是晴空万里,今日天空就密布一层厚厚的阴云。 陆小凤随口问了路过的大娘,道今日必不会下雨。在岛上住久了,哪怕不是渔民的村民,也能准确判断暴雨天气。 “除了忌水娘娘的雕像,沙塘村看起来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海村。”楚留香说。 村庄往西,有一条潺潺流淌的小淡水河,村民平日起居所用淡水大概就源自那里,河岸附近也有些妇女端着木盆捣衣,眼见有陌生面孔,都投来好奇却不存太多探究的目光。 顺着小河来看,河岸两侧的地势变化不算太明显,稍有起伏,但总归是平整的海岛,长着些常见的植物。 一阵喧哗声从村外传来,沙地上蜿蜒出几条通往海边的小路,是人为踩出来的,通往植物掩映的远处。刘海亦在出门前曾告诉过观婳几人,最近村内都在为五日后的鞭海节做准备,想来就是在这几条路尽头的海岸。 离远了听,并不能听出有多少人在海边。陆小凤来了兴趣,观婳却想去寻昨日遇见的刘宛。 楚留香沉思片刻,提议道:“不若我与观婳姑娘共行,红兄你就与陆小凤走一遭?这沙塘村背后不知有怎样的秘密,别落了单。” 一点红无可无不可地点点头,观婳也觉得兵分两路,或许更有效率。 并肩而行半柱香后,楚留香犹豫片刻,开口问道:“在下早就想问了,观婳姑娘说的‘诡画’究竟是一种什么东西?” “陆小凤倒是与我说过一二。可是妖是魔,也该有个来由目的才是。话本子里的狐妖蛇仙或想食人精气,或想得道成仙,那么这诡画中的生物,被封印之前,又抱着怎样的目的呢?” 观婳讶然地说:“楚大哥这么一问,我倒是……没深究过。” 现代信息大爆炸,各种网文设定层出不穷,观婳很快就接受了系统与炮灰改命任务,出现不对劲的事件后,系统011解释是克苏鲁体系的力量在作祟,也就抛开不管了,还真没仔细想过这一切的源头。 一个衍生综武侠小世界百来年前出现一堆不可名状生物,总不可能是它自己生出来的。观婳暗暗提醒自己:这种类似灯下黑的失误,以后绝不能再发生。 少女沉思片刻,询问系统011:“011,一个世界突然出现克苏鲁的力量,一般是什么原因?” 系统011很快给出答复:【一类是该世界天道有损,导致世界屏障处于破损或濒临崩溃的边缘,容易吸引不可名状之物的侵蚀。另一类则是小概率事件的集合:不止古神,很多具有穿越能力的大人物无意路过本源力量不强的小世界,可能一时兴起,在世界线上做出变动。】 观婳默然:连世界与世界之间也有强弱之分,谁强谁是老大,弱者有时被欺负了,可能连原因都找不到。 【系统011:宿主的支线任务包含找出小世界变动的原因。如果世界屏障有损,可能会吸引更多邪恶的力量进入此地,将世界变成人间炼狱。】 观婳问:“像师傅那般封印或者除掉诡画,有助于世界修复吗?” 【系统011:如果世界屏障确认破损,除去诡画,只能帮助其维持现有状态。以宿主目前的能力值,未达到修复屏障的等级。】 能力不到,有再多疑问也很难找出答案。穿越不到一年,观婳忽然从一个平平无奇的炮灰一跃变成救世主一般的存在,系统011又失去联通外界的能力成为废统一个,她顿觉压力山大,倍感不爱。 见观婳面色不佳,楚留香笑叹:“抱歉,是我为难观婳姑娘了。” “你没有为难我,是世界恶意在为难我。”观婳摇头苦笑。“目前谈诡画的形成原因还为时尚早,我们先弄清楚沙塘村的秘密吧。” “左前方正数第二家,莫不就是刘宛姑娘的住处?”楚留香微微皱眉,抬手遥指。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 aishu55.cc 海中桃源5 “这是……心脏?” 楚留香倒抽了口凉气。 近距离看见一颗心脏的冲击力还是极大的。他与观婳不同,离开铁血大旗门后,就开始在江湖上摸爬滚打,又屡破奇案,自然是见过死状凄惨的尸体、看过残肢断臂的。 “福肉”上长着两根粗大的血管,还有许多细小的脉络,上面似乎还附着黏腻的液体,与人类的心脏如出一辙。望着洁白瓷碗中央怪异至极的“食物”,楚留香几乎以为自己产生了一种逼真的幻觉。 这一定只是什么与心脏极为相像的肉食罢了,这桃源一般的沙塘村,怎么会是人食人的地狱? 观婳按了按饥饿的腹部:那里几乎盘旋着一团肆意燃烧的火焰,时间每多延长一秒,身体中的养分就被不知餍足的饥火多啃去一层皮。 但是,这份饥饿与食欲也成了准确的指南针:这团所谓的“福肉”,是可以填饱观婳肚子的。换言之,属于诡物的一部分。 刘宛小心地观察着两人的表情,在楚留香的脸上看到了自己担心的情绪,急忙开口解释:“这……这可不是人身上的东西!是忌水娘娘恩赐的肉粮!” “忌水娘娘”四字,总算把观婳与楚留香从各自的失神中拉回现实。观婳还在沉思,楚留香却迫不及待地接着问下去了:“‘肉粮’?姑娘的意思是,村民平日就以此为主食?” “不错!我们幸得海神恩赐,一块拳头大小的‘福肉’,可抵常人三四天饥饿,除此之外,只要饮水就行。” 刘宛用木盖子盖上碗,转身进了厨房,捧出陶瓮:“海沖岛不宜种植畜牧,先祖登岛后虽带了种子,庄稼却在二三年内纷纷枯死,鸡鸭牛马也无法适应海岛气候,极难养活。所幸忌水娘娘辟水而来,施展神通,以绝饥馑。此后,每当我们诚心祭祀,鞭海祷告,就会有‘福肉’顺水而来。” 少女让楚留香往陶瓮内看:“并不是所有‘福肉’长得都与心脏一样,大多是寻常肉块。但先辈发现,形状越是完整的福肉,效果越好,还有治病的能力。例如这一块长得如同心脏的,就能医胸闷气短、心气无力之疾。” “你们可曾获得能医治失明的福肉么?”观婳忽然问。 “这……要看是什么样的失明了。”刘宛犹豫道。“因为母亲是海巫,我也跟她习得一二服用‘福肉’的方子。若是视力微弱,夜不能视的毛病,‘福肉’倒能治愈。但如果全然看不见,或是失去双眼,也是没有法子解决的。” 观婳沉吟片刻,问道:“眼睛不行,倒能理解。可你曾问过我,我这断臂能不能医治,难不成,吃了福肉可以重生断臂?” “这个……我也只是听母亲说过。”刘宛想了一下,回答,“我曾偷偷翻过她的手札,传闻先祖那时候,‘福肉’还没有显出很特殊的力量,只能让人吃饱肚子。近来倒是愈发灵妙,本来谁都不认为能当上‘鳣童’的冒哥,现在也好好地去巫地……唔。” 观婳敏锐地捕捉到少女口中的关键词:“‘鳣童’?‘鳣童’是什么,‘福肉’变得灵验,又是从何时开始的?” 刘宛自知失言,笨拙地转移话题:“啊,也没什么,他们是比较特殊的一类人,平常不与我们住在一起,我也不太了解。到中午了,你们该回村长家用午饭了!” 观婳与楚留香对视一眼,现在二人都毫不怀疑,沙塘村的确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而且这个秘密,一定与“鳣人”诡画有关! 楚留香脸上忽然绽开了一抹笑意。 他双眉浓长,眼却清澈秀逸,武人特有的侵略感与他性格本身的幽默善良混杂成矛盾又吸引人的魅力,当他笑起来,略显冷酷的面部棱角就染上几分温柔顽皮,几乎令人目眩神迷。 “刘宛姑娘,不瞒你说,我实在是对‘福肉’好奇得紧,又不忍与村长老丈争夺口粮。”楚留香眨着眼睛恳求道,“看在我们几人颇有缘分的份上,刘宛姑娘能否招待我们二人一顿午食?” 刘宛滞在原地,单纯淳朴的乡村少女明显不太能应对这样的场景,犹豫不决道:“这……我不知母亲何时回家,若是让她看见了,我定是要被说嘴的。” 楚留香见她有几分松动,长袖一卷,指间居然夹了一束不知从何处摘下的花。明黄的花朵柔软,又有草叶妆点,更显小巧可爱。微微颤动的花瓣上,甚至还沾着一层晶莹露珠。 “我观姑娘居所外部轩峻别致,内部布置精巧,又有草木装点,只差一抹亮色,锦上添花。” 刘宛不妨他忽然来这么一出,木呆呆地接过花束,才一下子羞红了脸。就在少女不知道该不该骂一句“登徒子”时,忽然发现手中花朵并非普普通通地扎成一束,下面有草叶结环,垫了些短枝,形成了一个内凹的草窝,中央卧着一只洁白的玉兔。 玉兔由上好暖玉雕成,通体洁白,毫无瑕疵。刘宛的眼一下子瞪大了,稀奇地将玉兔握在手里。 兔雕沉甸甸的,可供把玩,可当镇纸,很适合刘宛这个年纪。而草窝兔雕,合在一起,则像是兄长会给妹妹买的玩物,全无暧昧调/情之意。 “呀!这怎么好意思!”刘宛的脸更红了,想要塞回楚留香手里,又怎么掰扯得过堂堂“盗帅”。 “不过一顿饭而已!实在不必如此!”见他不接,少女跺了跺脚,只得收了玉兔,风风火火地冲向厨房,“你们且坐,我去去就来!” 观婳目睹了全部过程,越看越心生钦佩,惊叹地对楚留香竖起大拇指:“楚大哥原来还藏着这一手哄年轻姑娘的诀窍。陆小凤与楚大哥相比,实在是一个地下一个天上!” 楚留香被那种“原来你是这样的楚大哥”的视线看得摸了摸鼻子,听到她夸自己之余还不忘踩陆小凤一脚,失笑道:“在下家中有三个义妹,积日相处,自然能察觉一二。陆老弟还年轻得很,心思不在这上面,也能理解。” “楚大哥就别替他找补了,”观婳看似笑得娴静,实则藏着深深的嘲讽,“从那日后我就明白,陆小凤至死是少年,等他到了楚大哥的年岁,也必然是个大龄顽童!” 说话间,刘宛端着一个不大的砂锅,放到八仙桌上,又拿了瓷碗碟筷,摆在二人面前。 砂锅里盛着汤羹一样的东西,还在热热地沸腾,里面是切成小块的“福肉”,以及一些植物根茎与菜叶。 “这便是了。不过,我还从未给岛外人吃过‘福肉’,不知结果如何,只敢拣一二质量最普通的,煮了给你们尝尝。”说罢,刘宛又犹豫道,“按理,‘福肉’生食饱腹感最强,只是……” “麻烦刘宛姑娘了,这样很好,生食就不必了。” 一想要将这极似人肉的东西生着吃进口,楚留香就头皮发麻。煮熟的“福肉”与猪牛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 aishu55.cc 密林阴影1 观婳在楚留香半是好笑,半是谴责的视线中放下碗,走过去托住金灵芝软倒的一边身体。 金灵芝的出现,几乎让她瞬间锁定了这次事件的幕后黑手:若说此前她还有所犹豫,现在则确定,费尽心力将江湖势力的亲朋好友掳去、将她引来海沖岛的,十有八九就是原随云。 金灵芝在原著中是万福万寿园金老太太最小的孙女,也最受宠爱。万福万寿园根基深厚,庙堂江湖都有人脉势力,金灵芝的七姑又是峨眉派苦因师太的衣钵弟子,金灵芝自然也长成了一个天不怕地不怕、极具个性的江湖女侠。 她出场时与楚留香好友花蝴蝶胡铁花有故,却又与蝙蝠公子原随云牵扯不清。观婳本以为万福万寿园公开对皇帝投诚后,关于金灵芝的剧情会有所改变,没想到还是与原随云混在了一起。 不过,在真相水落石出前,她也不会完全持确定态度,说不定,金灵芝也能与林诗音一样,跳出过去的剧情呢? 一旁的刘宛惊魂未定,瞧着昏迷的金灵芝,眉头皱起:“这人……你们认识?她不是沙塘村人,究竟是什么时候上岛的?” 楚留香顶着少女怀疑的目光解释道:“在下的确认识她,但我们并不是一道来的。此事……一言难尽,金姑娘尚在昏迷之中,不若我们先将她送到村长家,再容在下一一道来。” “唉,真是多事之春。”刘宛叹了口气,老气横秋地感慨道,“今年可是把一辈子没见过的外边人都看尽了!” 观婳失笑:“刘宛姑娘年纪轻轻,还是别学那些老头子来得好。” “年纪轻轻?”刘宛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你看着眼神不差啊,我今年已经二十六啦!早不是小姑娘哩!” “二十六?” 怎么可能? 观婳震惊地看向楚留香,发现他也一脸恍惚。 在没有什么玻尿酸美容针的古代,一个人脸长得再嫩,皮肤也会随着岁月的流逝而丧失活力,遑论在紫外线和海风都很强烈的岛上生活,日日经受风吹雨打的海中岛民。 刘宛素面朝天,是真真正正的肤如凝脂毫无皱纹,看起来绝不超过双十年华。 观婳又想到什么,忙问:“那村长今年又高寿几何?” “嗯……他上个月正好办完八十大寿。”刘宛用手指抵着下巴,很自然地给出回答,丝毫不知道自己的话语给另外两人造成了多大的冲击。 沙塘村人与年龄不符的外貌,健康结实的身体,很容易就让人将这一特征与他们日日食用的“福肉”联系在一起。 楚留香自然也联想得到,胃中忽然有些翻腾:如果“福肉”真有治病疗伤,延年益寿的功效,说不定真就是观婳口中诡物身上的一部分。 沙塘村人食用的或许不是人肉,而是诡物的肢体。 与楚留香不同,观婳则想到了秦始皇陵万古不熄的人鱼脂蜡,《坤舆图说》中能够入药的人鱼肉,以及霓虹神话里食人鱼肉后不死不灭的“八百比丘尼”。 那么,等找到这只诡物后,她丢掉的胳膊,是不是有再长出来的可能? 再生肢体的药,系统商城里不是没有,但最便宜的也要五六千成就点,对现在的她来说,实在遥遥无期。 “你们怎么都不说话了?”刘宛怪道,“不是要送这位姑娘去村长家吗?” 二人这才回神:与刘宛带来的冲击一比,眼前的这位金灵芝金姑娘,忽然就显得没那么重要了呢…… 但是,金灵芝背后牵扯的事,与她反复提及的“西边”和“救人”,一定是要探究清楚的。 回程的路,刘宛就不跟着一起走了。楚留香背着金灵芝,观婳在后,两人在离开刘宛视线范围后,不约而同地腾空而起,以轻功向海边行去。 他们之前远远望过了,海边有一处乱石滩,少有人烟,于是便与陆小凤和一点红相约汇聚此处,方便商议事宜,不会被旁人偷听。 有“踏月留香”美称的盗帅轻功自是不凡,哪怕背上多了个人,身形也一如既往的轻盈。 难走的海滩、嶙峋的怪石,楚留香本就高大修长,在海边湿冷的风中驰骋,竟有种落叶般惊人的飘逸轻灵,又暗藏奔马般的矫健奔放。 男人如一箭奔驰的疾风,向前掠去,蓝袍在空中舞出雪影;蓦地,那雪影末尾似坠了一片轻烟,烟霭冷青,似柳叶、似飘絮,看着不远不近、不快不慢,却只落楚留香半步,诡异的快,快的诡异。 “观婳姑娘好轻功!” 楚留香长笑一声,一炷香过后,两人皆落在乱石滩上:楚留香落地稍沉,负着一个需轻拿轻放的姑娘,到底让他的脚步凝滞几分,不敢将气劲肆意挥洒;观婳落地,则无声无息,像一点薄雾,渐渐地散在沙滩上。 既然只是水雾薄影,又怎么会激起沙尘呢? 还未等楚留香再感慨一句,他就看见了已等在前方的陆小凤,还有随他一起去的中原一点红。 只不过,陆小凤是竖着自己走出去的,回来,却是横着由一点红扛回来的。 “陆老弟这是怎么了?”楚留香不知道这是自己今天第几次感到震惊:“这沙塘村,还有能将陆小凤打晕的存在?” 他是因常映雪牵扯进的案件认识的陆小凤,相识不久,却已是至交知己,同是擅长掌上功夫的二人,自然试过彼此的功夫。 若说有人能打得过陆小凤,那武功尚差他几分的一点红为何还清醒地站着? 一点红虽然清醒,但脸色却很不好。 他本不是个英俊的人,面孔只能算是轮廓分明,眼里又常年积着些因命运多舛而格外阴沉讥嘲的神色—— 如今这些落寞和讥嘲,都被一种警惕而厌恶的情绪替代了。 “我们……看见了鱼人。” 一点红嗓音嘶哑,一字一句地说。 “他们皮肤有鳞,呈深灰色;脸颊连接脖子的部位,长着鱼鳃。手掌有蹼,气味腐臭难闻。” 听着一点红的描述,楚留香的心直直向下沉。 “所以陆小凤是看见那些鱼人,才晕倒的?”观婳问。 “并不是。”一点红摇摇头,攥紧腰间的长剑,“那些鱼人似是在为此地的‘鞭海节’做准备,排练祭祀之舞,无甚可看的,我们就往更西边走了走。” 观婳心中微动。 西边。金灵芝说的就是西边。 “那里……有一块洼地,洼地中生着一片密林。我们看那林子似有不对,便往内查看。入林不过一盏茶时间,陆小凤就浑身颤抖,不停说有人在他耳边说话。” “最后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 aishu55.cc 密林阴影2 陆小凤在进入密林之前就隐隐觉得不对。 天幕昏暗,阴云低沉,一切景物都被笼罩在深沉的静默中。洼地里遍布大大小小的水坑,纹丝不动的水面映照出形状怪异至极的树影。 走入密林的刹那,陆小凤徒然感受到一股森寒的煞气,大脑之中预感危险的那根弦猛地收紧,仿佛有人用一把小针刺他似的,浑身肌肉都在隐隐作痛。 林中虫鸣鸟啼声不闻,可陆小凤恍若觉得有无数双眼睛,在他踏进洼地的一瞬间,齐齐睁开,用一种可以令人连骨髓都冷透的目光,将他全身上下扫了个遍。 好像在品味着、评估着,他这个人究竟有什么价值。 中原一点红:“陆小凤,你有事?” 陆小凤抬头,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间停住了脚步,眼睛一直盯着脚下的一团烂泥。 观婳说过什么来着……他能比别人更多地感受到诡画逸散出来的力量? “我没事,继续走吧。” 陆小凤回答时,又发现了一件事。短暂却强烈的危机感过去后,肌肉只剩下隐约的痛感,而没有边际的宁静正在引诱他放松警惕,让他的心情变得宁和而慵懒。 他的年龄并不算太大,但已经经历了常人无法想象的传奇冒险,也遇到过许多可敬可悲可叹的奇人异士。 ——但眼前的是他从未体验过的事! 陆小凤的骨子里就流淌着冒险的渴望,这些奇妙的案件,诡异的怪物,深深勾起了他的兴趣,仿佛另一个久不见天日的恐怖画卷,正徐徐展开在他的面前! 不多迟疑,他与一点红向扭曲密林的更深处走去。 不知何时,也许是经过一棵树皮格外黑黝的怪树,也许是跨过了一条肉眼看不见的分界线,在那之后,密林对陆小凤来说,变得截然不同。 一声哀鸣似的吟唱在耳畔缓缓响起,伴随着低沉的、黏腻的吐息和溃烂似的气味,一种奇特的感觉攫住了陆小凤的心神,半强迫地,让他向黑暗中望去…… “伊德海拉……” 潮湿的风中隐匿着古老的吟唱与乐声,仿佛有人在远方敲着鼓。这种远古时期就存在的乐器用绷紧的身体滚响浑厚的闷雷声,一下一下,由鼓膜传进心脏,引发身体内部的阵阵轰鸣。 陆小凤看到一张惨白的、瓷娃娃似的女人面孔。 大量的红、白、黑组成了一张秀丽绝伦的美人面,往下与两个修长的脖颈连在一起,向下是两个极粗的、蛇一般无毛有鳞的躯体。身周散落的长长的乌发似乎有着生命,有些遮掩身体,有些悬浮在空中。 美人的面孔处于一种奇异的光亮中,她一分为二的身体扭结成一个阿拉伯数字“8”似的回环,头在圆形的一端,身体在掩于黑暗的另一端收窄相连,合二为一,拧成一个灰绿色的、带有模糊人形特征的鱼头。 “——伟大的伊德海拉,她生于大海,并世世代代地与尘世间所有的生命无休止地交织在一起……在死亡诞生之前,她就已经存在了*。” 细细碎碎的低语声海浪般涌来,无情的岁月汇聚成数量庞大的记忆,冲刷着观者的心灵。 语言只能形容到这一步。更多的光亮、颜色、器官,陆小凤的大脑中找不出任何一个符合的词汇。他站在原地,心脏承受着超出极限的冲击,冻僵似的,感官失去知觉,在一点红的疾唤中跌倒在地,接着人事不知。 —————— “……我那时已经彻底沉浸在幻觉之中,红兄叫我,我听得见,却也没有法子挣脱。” 陆小凤坐在土炕上,只着一件中衣。他的红披风已经滚满烂泥,眼下也无暇清洗。 据一点红回忆,当时与陆小凤说话时,最开始还听得懂他在说什么,后面已是一种无法理解的语言,偏偏还不算胡话。只是回忆起陆小凤口中话语的音节韵律,一点红就打心底感到排斥憎恶。而陆小凤以为自己“冻僵”的时间里,一直在地上出拳摆腿地抽搐扭动,一点红不得已,只能将他打晕。 楚留香沉声道:“伊德……海拉?你看到的东西,难道就是此处祭祀的‘忌水娘娘’?” “我不知道。”陆小凤苦笑。 “我不认为一点红打晕你是挣脱幻觉的契机。”观婳听完陆小凤的讲述,神色难得有些沉重,“如果有那么简单,诡画也不必让师门中人以生命封印了。” “说到这个,我依稀记得,游离在那幻觉与现实的边界时,听到了一声鞭响。” “鞭响?”楚留香奇道。 “你们看……”陆小凤伸出手,恍惚似的搓了搓,然后摊开在几人面前。 他那两根修长有力的、连剑神西门吹雪也想用剑换的手指,侧面有一道指节宽窄的青痕。 陆小凤听到一声鞭响,感受到袭面而来的劲风,原本不能动的身体下意识转肩扭腰,使出苦练过成千上万次的“灵犀一指”! “我夹住了一根银光灿灿的鞭稍,可那发生在幻觉里的事,却影响到了现实!” “也真是奇了。”连少言寡语的中原一点红,此时也不禁开口感慨。 “我猜,唤醒我的人,恐怕就是広清门的某位道长。”陆小凤说。 “既然是用鞭,那大概是二师姑龙千心。”观婳回忆片刻,回答。 对比穷奇和地慝,很显然,每一幅被封印的诡画都处于不同的状态。游道子封印的诡画,如果不是观婳自己作死,恐怕还能维系一段时间,这也是为什么她能在穿越初始将其斩于刀下的重要原因。 地慝诡画,则是攻击力本来就不强,又未完全脱离束缚,可即便如此,好几人的性命也丧于其手。 而鳣人诡画,要比观婳预想的更危险、更恐怖!伊德海拉,是克苏鲁体系中的外神之一,本生于大地,如今却与大海、与崇拜克苏鲁的深潜者挂钩,让系统都摸不着头脑。 据游兰月的记录,这些绘制着克系生物的画作于前朝中期被人陆续发现,无论是画布还是彩墨都无法分辨其原料。有人猜测,此乃天外之物,并奉为圭臬,传闻还有人将一幅画进献给宫内帝王。 很难说,前朝紫禁城的一场前所未有的地龙翻身,有没有受到诡画的影响。 可是,在被人发现之前,这些危险至极的诡画是何人绘制,又如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 aishu55.cc 密林阴影3 “长生不老。” 出乎意料地,观婳笑了一声。 观婳笑得很开心,眉目舒扬,黑眸似有清光洒落。 “君不见刘彻茂陵多滞骨,嬴政梓棺费鲍鱼*。追逐混沌,获得长生的代价就是付出人性和理智。”少女顿了顿,似是惊讶自己为何会流畅地说出这番话,却也继续说下去了,“蝙蝠公子不会想知道那是种什么样的代价的。” 拜入外神麾下,心智会逐渐被空虚与疯狂吞噬,失去人性、彻底成为眷属,会是什么好事吗? 观婳使尽千方百计也无法填充饥饿时,也从未想过放弃自我。让疯狂掌控大脑的想法就像是诱饵,但她的理智与空虚又贪婪的身体打了个平手,在漫长而令人疲惫的时间里,守护着宝贵的自我。 原随云想要重见光明、长生不老,只有如沙塘村村民一样,全心全意地崇拜伊德海拉,一代一代服用“福肉”改造身体,一下子吃得过多,不是变成鱼人一样的混种,就是彻底爆体而亡。 或者……观婳猜测,用自己的血炼化伊德海拉的一部分,也许会达到非常神奇的效果。 观婳想了很多,但现实中只过去一瞬。 金灵芝侧目看她,像是在看一个疯子:“你……你在说什么呢?” 然而刀客已彻底失去耐心,她右手将麟嘉刀稍稍抽出刀鞘,深黯的杏眼充满平静,语气却异常冰冷:“金大小姐,我再问一遍,蝙蝠公子关押在岛内的‘试验品’们,是不是就在洼地之后?” 一种陌生又熟悉的威压感罩在金灵芝头上,近似杀气,又与她曾感受过的混沌邪恶之力相彷,让女人一下子面色惨白:“是……是!她们就被关押在洼地之后!” 一点红看着青衣女子,仿佛觉得很惊讶:他那经年杀人磨炼出的直感,此刻在不停向他预警。他以为观婳是一个脾气柔软,性格过分温和的女子,这样的人往往在江湖上活不长。可这时才明白,她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也是绝不留情的。 分说明白之后,金灵芝就被半软禁在东厢房内,任她怎么呼喝斥骂,也只能认命。 救人当救急,观婳虽然从金灵芝口中撬出了地洞守卫的大致分布,但天色已暗,洼地密林又十分诡异,几人决定第二天日出十分再探海沖岛西。 耳力很好,听了个全程的陆小凤笑道:“观婳,红兄,楚大哥,明日你们可别偷偷撇下我自己跑了!” 一点红目中竟露出一丝笑意,语气里也带了一点讥嘲:“若你一进林子就倒,我只能拖你回来了!” 陆小凤哈哈大笑:“明日定然不同!有观婳在一旁,再不惧什么魑魅魍魉的!” 我又不是你的诡物屏蔽器。观婳腹诽,却还是跟着众人笑了。 一阵笑过,楚留香凝视着手中金笺,微微叹息:“只可惜还是未能探出甜儿她们的下落。” 陆小凤道:“她们既然被充作人质威胁,一定被关在蝙蝠公子自己的地盘,不会在海沖岛上。” 观婳沉思片刻,随便捏造了一个情报来源,将自己对蝙蝠公子的了解说出:“其实,关于蝙蝠公子,我曾有所耳闻。传言这海上有一座‘销金窟’,专门拍卖外头买不到的各种商品:武功秘籍,江湖隐秘,宫廷阴谋……甚至是人。而销金窟所在的蝙蝠岛内,不能存在一丝光亮。那蝙蝠公子,虽然武功是超出常人想象的高强,却人如其名,瞎如蝙蝠。” 陆小凤低叹:“这么厉害的人物,我竟从未耳闻。不过,这果然还是花满楼复明一事引起的……” “此事会引来有心人的窥探,我早有预料,但不曾想会有这么大的阵仗。”观婳沉声道。“恐怕不是蝙蝠公子一方势力能做成的。” “归根结底,还在‘长生不老’的传言上!”一点红抱臂嗤笑。 —————— 第二日,陆小凤已经彻底恢复了精神,他简直要迫不及待地再闯一闯洼地密林,再亲眼见一见观婳所吃的“福肉”。 “话说回来,楚大哥应当未来得及问你,那‘福肉’滋味如何罢?”陆小凤笑问。 观婳反问:“若我说好吃,你还想亲自试试不成?” 陆小凤指着自己鼻子道:“所以那诡物花满楼吃得,林夫人吃得,只我陆小凤吃不得?观婳的古道热肠,原来竟是见人下菜碟的!” 刀客啼笑皆非,手执刀鞘,往陆小凤肩膀的后溪穴不轻不重地点了一记:“记住你现在说的话!真得了‘福肉’,到时候你是非吃不可了!” 陆小凤向后撤步试图要躲,刀鞘却长了眼睛似的比他还快了一步,正正好好敲在穴位中心,肩膀后侧顿时传来一阵酸麻不已的阵痛。 两撇小胡子的侠客呲呲牙,夸张地“嘶”了一声,告冤似的向楚留香看去,而他的楚大哥,就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面不改色地撇过脸去,正正好避开陆小凤的视线。 谈笑间,几人也没误了赶路,沿途避开沙塘村人好奇的视线,再次回到洼地密林。 今日的天气比昨日更差了几分,天上飘起了毛毛细雨,雾气冰一般寒冷,把洼地前后裹了个严实。根如倒钩的枯树融化在细雨和昏凝的天色里,因其幽冥般的颜色,像极了许多不得安息的恶灵,在互相商谈什么极险恶的诡计。 陆小凤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苦笑道:“我又……有当时的那种对危险的预感了。” “你们需注意,不要很认真地去观察林中的细节。”观婳深吸一口气,只觉胸腔肺腑间都充满了食物的鲜香。 “不注意看?为何?”一点红疑惑道。 “我知道这话可能让人难以理解,但‘观察’这一行为本身,就是带有危险性质的。”观婳微微挑起唇角,解释道,“观察得越仔细,意味着知道的越多。而我们需要想的,就是如何对付诡物,而非认知它们。” 这话听上去奇怪:不认知一个事物,又怎能杀死一个事物呢?但走进密林的几人都不是笨蛋,又各自身经百战,仔细品来,倒觉出几分深意。 在林子中吃过亏的陆小凤紧紧跟在青衣女子身边,半垂着头,视线散漫,只靠耳力注意脚下。 楚留香第二次见到这密林,还是为里面形态怪异的树木而惊叹。这里是如此死气沉沉,较深的水坑中深黯无光,似乎根本探不到底,可微光闪烁后,又只不过是一滩浅浅的积水罢了。 即将穿过密林时,一道身影倏忽闪过。 属于女子的背影纤细似柳,月白的衣衫在昏暗的背景中格外鲜明,衣袂翻飞间,一道浅金色的光芒从衣摆下闪过。 那是本该穿在林诗音身上的金丝甲! 观婳眉头微皱,脚下不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 aishu55.cc 蛇蝎心肠1 无争山庄,随…… 领头的黑衣人揭开头上罩着的兜帽,露出底下很年轻、很白净的一张脸。 这个刚刚用阴险狠辣的“大拍手”拍向观婳头颅的男人,此时脸上竟然挂着很温柔,很亲切的笑,叫人一见就顿生好感。 “在下丁枫,久仰观婳姑娘大名,今日一见,果然武艺气概皆不同凡响。” 观婳与他对视,神情了然:“你们的目标果然是我。” 丁枫微笑着道:“观婳姑娘雅见。你我既然在此相会,也总算是有缘,可请观婳姑娘入地宅一聚?” “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直问就是。”观婳道。 “观婳姑娘快人快语,在下也就直说了。”丁枫目光闪动,道,“若有诡物为原料,发生在花七公子身上的奇迹,可否重现?” “若我说不能呢?”观婳反问。 “若不能,那在下只能继续以人试药,直到试出正确的方子。”丁枫似有十分遗憾,将目光转向瑟缩在观婳身旁的盲女。“听说此药效果在武艺高强之人身上格外好,就不知‘盗帅’与‘灵犀一指’,可愿为救红颜知己,以身试药了。” 观婳挑眉:“你威胁我?” 丁枫笑道:“不敢。只是林诗音林夫人旧疾全无,又似身负高深内力,实在让人不得不好奇啊。” 青衣女子冰冷的视线扫来,丁枫顶着似乎能将身体洞穿很多个窟窿的视线,笑意不减,似乎猜出她的心理似的,好言劝道:“便是观婳姑娘一怒之下将在下斩杀,也是无用的。在下不过一马前卒,供人驱使罢了。” “你是谁的马前卒?”观婳似是自言自语,但声音却能让丁枫听得清晰。“蝙蝠岛,蝙蝠公子?” 丁枫面上笑意更深,刚要故作钦佩地点头,就听对面的女子冷不丁道:“还是无争山庄,随云公子?” 少女语调慢悠悠地,满是漫不经心:“也不知原老庄主,是否知晓其子犯下的重重恶行?” “想必是知晓的罢?能在海上建造一座‘销金窟’,又大肆搜罗江湖中人的秘密为己用,下一步,是不是就该成为海上霸主,把控武林,窥伺宫中了?” 丁枫面色大变,无论如何他都想不到,蝙蝠公子的真实身份会被人一语道破:“污蔑!你没有证据!” “没有证据?”观婳声音轻柔,“蝙蝠公子的势力之大,若是上达天听,北镇抚司的兵马,可向来持疑罪从有的态度!” 不管观婳对蝙蝠公子身份的猜测是不是基于如山铁证,只要常映雪听到,必然能回忆起关于蝙蝠岛的剧情。身为武安公主,她能够驱使大半北镇抚司的兵马,届时到无争山庄搜查,绝不会放过一点蛛丝马迹。 观婳能想到的人脉,丁枫自然也能想到,他才得意洋洋用人质威胁观婳,不过片刻,双方位置已然彻底颠倒! 一丝阴狠划过丁枫眼底:“将她抓住!绝不能让她逃离此处!” 青衣女子眸中积满阴云与血气,唇角却微微含笑,人影如飞,刀光似焰,直向六人合围的包围圈冲去。 丁枫手腕一翻,掌心直迎麟嘉刀,竟是要空手夺白刃。他自忖女子气力一般都不比男子,所以使得刀法也应当是以巧借力,以奇致胜。当掌心真接到刀刃时,丁枫惊觉刀刃重若泰山,一恍又如鸿毛般轻飘飘散开,晃了他的重心,令他整个人向前栽去。 青影陡闪,一记又重又蕴满奇力的鞭腿将丁枫整个人横斜着击飞,他在半空中喷出一口血,摔落在地,五脏六腑都齐齐剧痛起来,只觉一股阴森诡异的内力在奇经八脉里乱窜,不管他如何调息,都压不下作祟的气劲。 其他五人见状,纷纷祭出暗器,一时间丧门钉梅花镖透骨针暴雨般普天盖地地向刀客打来,镖头钉尖泛着一股异样的阴绿,一看就是涂抹过见血封喉的剧毒。 观婳冲势不缓,内力化作护体罡气,震得衣角猎猎,青影宛如电光石火,倏忽间冲入暗器之雨;刀尖一震,“弥飘万点”一式击出,赤红刀光如游龙,一化二,二化三,三化万千刀影,飞出一连串桃花瓣似的火星,最后汇作粗细相同的五道飞光,狠狠贯在五人胸口。 麟嘉刀刀刃破开黑衣人的胸膛,几乎将五人前后斩了个对穿,连位置都是一模一样的。 倒在地上的丁枫瞳孔巨震,几乎不敢相信他看到的一切! 需知他已是原随云手下最得力的下属,带的五人也都是蝙蝠岛护卫里的好手,设想中抓住一个初出茅庐不久的女人堪称杀鸡用牛刀,哪成想见面不过一刻时间,居然统统被几招斩杀! 更罕见的是,刀客的动作奇诡快速,出刀杀人无一丝犹疑,更毫无仁慈留手之意! 女子回头,白皙的脸上沾了几点血迹,习惯性地微笑着,笑意却不达眼底。漆黑如海的双眸,仿佛已完全收敛了属于人的情感,只余冷酷的、凶残的,野兽般的寒光。 但她只是轻轻眨了眨眼,再抬眸时,又变回了大家闺秀一般,温和中带着些清雅的姿态。 “我觉得现在,你应该愿意对我说些实话了。” 观婳唇畔笑意加深,提着往下滴血的麟嘉刀,一步步向丁枫走去。 一股寒气从丁枫的天灵盖中灌进,让他从心底生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怖畏:这样炉火纯青的伪装技巧,便是他的师傅原随云,也不能将自己的本性遮掩得这样驾轻就熟! 那楚留香与陆小凤,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与什么样的怪物合作! —————— 观婳飞身而出时,楚留香他们本该紧紧跟上,而不是让刀客一人深陷敌阵的。 可那白衫女子动作是出乎意料的快,似乎只为将观婳引走。即便楚留香腾挪功夫超凡脱俗,也堪堪落后几步,就差这几个呼吸的功夫,数张寒光闪闪的大网,竟从下往上兜头罩来,似是绝壑寒铁精制而成,上面扭满数不清的抹毒倒刺,若楚留香就这么冲进去,惯性之下,哪怕不粉身碎骨,也要被毒个好歹! 间不容发之际,楚留香修韧的腰微微一扭,整个人就缩了一截,脚下猛地发力,瞬间后撤了十余步! 就在他后撤之时,一道闪电般的灰影从斜地里冲出,只听“嗤、嗤、嗤”三声轻响,从下窜出、用手控网的黑衣人中,已有三人眉心处绽出一点红星似的血花! 搜魂剑无影,中原一点红! 一柄极窄、极利、极凶蛮的剑缓缓收回,中原一点红落地无声,持剑回撤。死在他剑下的三人,正是离楚留香最近的持网刺客。 而在他身后,陆小凤两指轻弹,数颗石子不着痕迹地向四面八方打去,那本就因为一点红出手而阵势散乱的网阵,一下子彻底没了型。 网阵过后,又是数名持刀剑的凶客,从地下猛地钻出,刀剑结阵,四人一组,训练有素地分别围困住一人,刀剑相济,阴阳相甫,观其步法,竟是华山不传之秘的四象刀剑阵! “管中窥豹,这蝙蝠公子家底当真非比寻常,怪道能将数人一同掳去!” 陆小凤一声冷笑,人已如急电飞出,不过眨眼,他就已发现剑阵中最脆弱的一人,却反其道而行之,朝着看上去最强悍的剑客击出双拳! 气劲吞吐间,那剑客只与他对了几招,就被夺去手中长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 aishu55.cc 蛇蝎心肠2 尝起来是什么…… 沙塘村西郊的乱石滩下,大概有十余处地洞,每个地洞里挖出了五六个地牢。地牢里关着的除了原来在蝙蝠岛上作为“玩物”的可怜女人,还有部分是受制于蝙蝠公子的江湖豪客。 也不知原随云究竟在这里花废了多少人力物力,地牢被挖得又深又阔,不破坏支撑的同时,每一处地洞都有暗道相连。 四人分头探查这些地洞,观婳扶着东三娘,从她出来的地方走下去,又碰到两个功夫不浅的守卫。一点红陆小凤处皆有守卫,除楚留香那处外,都被毫不客气地剿灭。 “这地方真是诡异……我的意思是,除了看不见光这一点外。”楚留香用绸帕擦去手指沾着的血,与同伴汇合。 他出于自己的坚持,从不杀人,但让人失去行动能力的方法也多得很。 “我大概明白你的意思。”观婳点头。 地下几乎没有一丝光,潮湿而阴冷,四处弥漫着鱼虾腐烂后刺鼻的腥臭。此处的黑暗浓重而阴森,仿佛与岛外的黑暗存在某些奇特的差异,观婳隐约能感受到,这种差异绝不是无的放矢,而是受诡画的力量影响,真实存在。 这幅诡画……影响的范围实在是太大了。 陆小凤捏了捏鼻梁,抖开一个火折子,点燃手里的枯枝:地洞里每一个牢室都修得堪堪只够一人起居,勉强能躺平活动罢了,看着像饲料的食物与排泄物不分彼此,脏乱难当。 久不见光,地牢里关着的人一齐哀嚎起来,聒噪刺耳的声音充满痛苦与愤怒,既像人声,又全然不同。这哀鸣声凄惨到连中原一点红都心生触动,长剑出鞘,似是想要终结这些备受折磨的垂死之人的生命。 “红兄且慢。”楚留香道。 离陆小凤最近的牢室中央瘫着一个男人,他的头发异样的长,浓密漆黑如海藻,纷乱地卷在一起。身上穿着一件白布单草草剪出的遮盖物,露在外面的肌肤是死鱼般的苍白,像开裂的石灰岩似的,布满狭长诡异的裂纹,随着身体一动,往下掉落皮屑一样的粉末。 看到火光,这男人发出一声悲哀的尖叫,长得怪异的五指抓刨地面,把身体移向陆小凤,额头在地上“砰砰”撞击着,似乎在冲他磕头恳求。 “楚留香?”一点红发觉身侧男人神情有异,顿时戒备起来。 “无事,只是,这个人……”楚留香定神细看,一股凉气从脚底一直窜到心尖,“无花!你是无花!” 听到自己的名字,男人身体僵直一瞬,又朝楚留香的方向扑来:乱发之下,是一张似鱼似蛙,长满鳞片的面孔。原本可能称得上俊秀的脸,此刻已经肿胀得完全看不出本来的模样。 他嘴角泛着白沫,里面的舌头被剪了下来,这哀鸣的怪物已不是人,或者说,曾经是个人。 “‘七绝妙僧’无花不是已经死在沙漠了么?”陆小凤惊道。 楚留香死死盯着在地上挣扎的怪物,摇头道:“不!他恐怕是服了药假死,只是不知为何会出现在这地牢之中。” 无花,或者之前是无花的生物,喉咙深处发出一阵堪称恐怖的声响,既像惨笑,又似怒骂。 楚留香注视着他,眼里是自己也难以诠释分明的情绪。 诗词画书,样样妙绝,连武功也超脱凡俗,他曾经的朋友,江湖上顶有名的“七绝妙僧”,竟然落得这样一个下场。 “与虎谋皮,最终连人也当不成了。”一点红冷笑道。 想起无花犯下的恶行,无论他是否曾与原随云合作,又怎地被诓骗到地牢中当对方的试药人,都不重要了。 所谓“恶人自有恶人磨”。不过如是。 “……我们作为最早的一批人,是三年前被关在这里的。”一直迟钝恍惚地任由摆布的东三娘,听见无花的哀嚎,难免物伤其类,抱着手臂痛哭起来,“他们……只给我们吃一种腥臭的肉。起先所有人都一直呕吐,姐妹们死了大半,才有江湖人被送来。” “江湖人……活得久一点,还有如我这样幸运的,一直活了下来,代价就是,变成这幅模样。” 东三娘伸出手,她的手腕皮肤如蛙皮,光滑且极富韧性,上面还会自动分泌出一些保持湿润的黏液。如此可怖畸形的异变,完全超出在场几位侠客的想象。 楚留香面色已有十分不忍,轻声询问观婳:“请问观婳姑娘,东三娘身上的畸变,是否有治好的可能?” 观婳沉吟片刻,道:“只这么看,我也无法判断,总得把人带出地牢,集中性地诊断,最好能拿到她们吃过的‘福肉’的样本。” “你们吃过的肉块,是普通形状,还是与人器官仿佛的?”观婳问。 东三娘温驯到麻木不仁的面孔,也浮起一种难以言喻的排斥与厌恶:“他们——他们拿人的心、肝、肺给我们吃!暴死的姐妹,大多都是这样死的!” 陆小凤凝声问道:“你可知无花吃的是哪部分的脏器?” “眼睛,眼睛或者是心脏……”东三娘哀哀道,“那些人一茬一茬地死,又一茬一茬地被换掉……但是,有一个新来的,吃了心脏,又吃了眼睛,据说还好好地活着!” “是谁?”陆小凤疑道。 “在最西边的一个地牢……”东三娘捂住脸,“那里比所有的地牢都更阴森、更恐怖,也更黑暗!我劝你们不要去,也不要管我们,远远地逃了……不,不,也许,也许来不及了!” “什么来不及?”观婳托住东三娘软倒的身体,问。 “忌水娘娘……忌水娘娘……三年已到,她要降临尘世了!” 东三娘的头高昂着,如果她的双眼还在,那么一定在死死瞪视上方无尽的黑暗。陆小凤捂住耳朵,神色痛苦:就在东三娘说出“忌水娘娘”的刹那,一团耀眼又黏稠、言语无法形容其色彩的光晕在他眼前绽开,伴随着用一种无法理解的语言唱出的歌谣,折磨他的神志。 “陆小凤先带三娘离开,”来不及细想,观婳作下指令,“地牢里还活着的女子,就麻烦红兄和楚大哥与我一起将她们救出去了!” 三人的动作极快,两刻钟后,十余名遭受迫害的女子们聚在石滩上,或坐或躺,每个人的眼睛都被缝起来了,身上也或多或少发生了类鱼的异变。 她们甚至都没有裹身的衣物,最后还是几人事急从权,将黑衣人身上的衣服扒下来,暂且给她们披上。 这些女子急需救助,绝不能留在此地,但观婳也犹豫,该怎么安置她们。 “不若暂且托付给傅应龙与柳英夫妇,再联系映雪,做后续安排?”楚留香提议。 “你看,暴风雨要来了,他们未必能成行,况且这期间又该如何是好?”观婳无奈,“事已至此,只能告知村长。” 几人对视一眼,皆有些沉默。 原随云不做人,非要当古代的疯狂科学家,在沙塘村郊外做人体实验,沙塘村村民会一无所知吗? “村民排外,也许有人与原随云勾连,却未必是刘海亦。”一点红道。 “也罢,”楚留香道,“先将她们安置下来才是正理。” “你们先带她们走。”观婳忽然道。“最大的那间地牢,我们还无人去探过,据东三娘所说,那里面有一个吃了‘福肉’也没反应的人。”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 aishu55.cc 蛇蝎心肠3 第六世 观婳心里产生的念头,绝不是想想而已。 具体表现在,地牢栏杆之后的宫九,已能感受到那股砭肌入骨的杀气。 他愣神片刻,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双拳攥紧,只听“咯铛”两声轻响,紧扣双腕的铁链就已应声脱落。无论是地牢还是原随云的手下,都困不住他。他留在这里,只是因为自己想留罢了。 青年从容起身,走到观婳面前,二人中间只隔着一道铁栏。 “你倒是与前面的几人很是不同。” 宫九微垂的眼睫下有淡淡的黑影,握着铁栏的指掌比一般人来得纤细修长,宽大的白袍罩着他稍显消瘦的身躯,呈现出一种半枯萎似的、模糊了性别的邪魅。 观婳瞥了一眼散乱衣襟下线条分明的锁骨,与异常白皙的肌肤,不着痕迹地咽了咽口水。 虽然肉看着不多,但武人的肉质想必格外绵密弹牙,煎炒炖煮炸物三件套,隔壁家小孩都馋哭了。 “与你一样的天外来客,有的没脑子又冷傲俗气,有的心智如幼儿般稚嫩可笑,唯一的共同点就是连宰只鸡都怕得要死。如你这般杀气腾腾的,我是第一次见。” “杀气……腾腾?”观婳微哂。 年纪轻轻的,眼睛就不好使了。对前几任任务者的评价观婳不予置评,但她哪里是杀气腾腾,分明是饿得眼睛发绿。 说句不着调的,一看见宫九,她平日引以为傲的自制力都松动了不少。 “你明明可以轻易脱身,为什么选择留在地牢?”观婳收敛杀气,像什么都未发生过似的,语调平淡地问。 “因为我实在好奇。”宫九的手握紧两根铁栏,随手一捏,不见他如何用力,质量上等的黑铁已向侧方弯出一个可供一人通过的缝隙。“这里究竟藏了什么秘密,能把那些异界之客,全都逼得凄惨而死。” 面对面的咫尺间,宫九微微一笑,双眼是异样的深邃,冷漠、枯寂,又藏着一种不安的亢奋。 一丝不详的预感划过观婳心头。 不知从哪里钻出的风送来几声嘶嘶的喘息,刀客猛地回头,一股巨大的压迫感从地牢的甬道深处传来,两道蛇腹摩擦地面的声音接踵而至,有什么硕大而沉重的东西,正向二人的方向急速冲来。 片刻之后,一声震耳欲聋的尖嚎穿透黑暗,首先出现在观婳面前的是一张白到微微透明、没有五官的人脸,连着两条长颈鹿似的脖子,在身下又汇聚成几人合抱粗细的蛇躯,密密麻麻的鳞片缝隙间,生长着海藻般细密纤长的发丝。 “最高傲的那个,看见它就吓破了胆。”宫九饶有兴味地观察着女子的表情,声音低沉温柔,好似情人间的喃喃细语。“那么,你又会如何应对呢?” 此物与陆小凤梦中的忌水娘娘十分相似。 这是观婳脑海里第一个飞过的念头。 接着,系统011后台闪出的光污染警报就晃花了观婳的大脑。 【系统011:警报!警报!检测到世界之隙,衍生小世界1784濒临崩溃,请宿主尽快应对!】 世界……之隙? 电光火石间,观婳只能纵身而起,踏上侧后方的墙壁,双脚扎了根似的牢牢附着在石壁上,将“摩崖身法”攀附峭壁之功发挥了个十成十。 青衣女子抬眼看向怪物后方,足有五六米长的庞大身躯将甬道堵塞大半,却刻意避开来路的一处。在那黑暗的一角中,一团拳头大小的、毛线团似的白光扭结在一起,静静地悬浮在半空之中。 观婳对怪物反应平平,但系统011口中的“世界之隙”却让她产生了一种自灵魂深处生发的警惕与戒备。废统011要求宿主应对,却没有给出任何策略。眼下她匮乏一切相关的知识,又没有时间查看011给出的资料,一时间难得有些麻爪。 怪物翻身冲撞,只撞了几下,关押宫九的监牢就已彻底碎裂,好在里面的人早已离开。 “关于这怪物,你都知道什么?”观婳手握麟嘉刀,肌肉微微绷紧,扬声问。 一道漠然低沉的声音自暗处传来:“一个比谁都更倒霉一点的女人罢了。” “和别人不同,她吃的是……一团头发。” 头发? 观婳皱了皱眉,脚下发力,勾腰回旋,人已如一枚随风而动的柳叶,轻飘飘地掠过丈余长度,待到了怪物的侧面,人又如重石般下落,长刀带动呜咽似的破空之声,挟着千钧巨力,直向那怪物的脖颈斩去! 只听“当”的一声闷响,麟嘉刀嵌入怪物一条脖子之中,没有激起一丝鲜血,只有粉末状的白屑“簌簌”掉落。 观婳心中微讶:这一刀凝聚了御风刀法的真意,又尽了全力,竟未能斩断这条只有人臂粗细的脖子! 一击不成,怪物高声痛呼,浑身上下长满的毛发骤然暴涨,保护自己的同时,也带着将敌人全数吞噬的气势。 事态诡异,观婳不太想让色如污水的毛发碰到自己,当下身形一腾,欲要抽刀回撤。 忽然,一道幽冷的剑光乍起,突如鹰隼凌霄,落如沉雷击地。不比“天外飞仙”逊色的剑光直直破开浓雾般的发团,闪电般落到怪物硕大的头颅上。 宫九的剑势起突兀,观婳反应也不慢,提刀紧追而上。她瞄准之前斩断大半的裂口,手中刀气一振,“气似横霓”贯出一道如梦似幻的血红刀光,极快地落到怪物的脖子上,砍断一条的同时,人刀合一,又狠狠地击穿了另一条蛇颈。 怪物的头颅猛然歪向一边,翻滚着砸向地面,□□一样的碎屑从伤口处不断掉下。它庞大的头颅抖了抖,发出一声古怪的、解脱似的低吟,然后便不再动弹。 观婳使出的一式刀法看似简朴利落,却一下抽空了体内的小半内力,手心密密地出了一层汗,身上又附满触感黏腻的湿发,自穷奇诡画过后,还是第一次陷入这么狼狈的境地。 “你的刀法很有趣,可惜还未彻底练至大成。”宫九不知从何处走出来,手上提着地牢护卫用的长剑,戳了戳怪物断成两截的尸首。 那长剑虽然也是由精铁制成,却无法承受刚刚石破天惊的剑招,从中间绽开一个裂口,俨然不能用了。 观婳挺直背脊,清理了一下身上的乱发。怪物身死之后,长出身体的毛发也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 aishu55.cc 蛇蝎心肠4 至少得先活着离…… 如果人生重来是上天的恩赐的话,那么人生反复重来,恐怕就成了可怖的诅咒。 宫九贵为太平王世子,却幼时丧母,加之太平王本人也不是多么体贴的性子。他少年时因在武道上天资异禀,被吴明奇货可居收为徒弟,可吴明看似和蔼诚恳,实际心性早已扭曲,自然不可能给他多少师徒间的温暖。 宫九不赌钱,不喝酒,不喜欢“男人们爱做的事”*,与此同时,也有相当极端的心理问题。 第一世,他活着,却也如行尸走肉一般找不到乐趣。他所在的世界,大兴王朝是大兴王朝,小皇帝是小皇帝,可活跃在江湖上的,只有陆小凤与他的友人。楚留香、李寻欢,都是百年以前的“古人”。二十五岁那年,也被牵扯进小老头卷起的风云、死在陆小凤的手下。 再睁开眼,他居然又变成牙牙学语的幼童,重新经历了一遍人生。不同的是,活在江湖传说与话本故事里的古人,竟然活生生出现在既熟悉又陌生的江湖里,更有一个他从未听过其声名的女子,皇帝流落在外的血亲妹妹常映雪,成了引动风云的传奇侠女。 这一世,他并没有比上辈子活得更长。一头从皇宫跑出来的怪物杀死了小皇帝,宫闱巨变也影响到了江湖。怪物不断食人、以常映雪为首的侠客们舍生取义,与其同归于尽。 中原不稳,外敌入侵,宫九最后也无法置身事外,死在外族蛮夷派来的高手合围之下。 第三世对他来说更加奇怪。 反复重生,已不能令他多么惊讶。可这一回,江湖上居然出现了一个从天而降的“天外来客”。 来者顶替了原本的安阳公主的身份,不知用何手段练得一手好剑法,招招摇摇地进了江湖。 出现在江湖上的第一天,她就与陆小凤成了好友;第二日,她就从“盗帅”手里偷走了九龙杯;第三日更不得了,放言要与西门吹雪比剑论剑,还一口气跑到了万梅山庄,与管家下人打成一片。 宫九:…… 这江湖越发让他看不懂了。 “天外来客”对自己的特殊之处毫不掩饰,宫九一度怀疑对方的心智与幼儿仿佛,但这人倒也做了一件好事:将宫中的穷奇诡画重新封印。 怪物不再出现,皇帝不会死,中原也不会大乱。但未等宫九放下心,去处理自己的一摊子破事,京城的兴云庄,前“李园”处,出现了一个能吞噬一切活物的“黑泥”。 龙啸云、林诗音,还有暂居兴云庄的李寻欢,全部横死其手。 那是形貌犹如一大滩淤泥状的异种,类似某种变异苔藓或者菌菇的集合体。与穷奇不同,出现在兴云庄的怪物动作不紧不慢,密密涔涔集结在一起,扩张的速度不显眼,却极快。首先是兴云庄,接着是附近的宅邸,最后蔓延到整个京城。 第四世重生后,宫九还清楚记得自己临死前,浑身骨骼被卷曲起伏的细丝一点点束缚、一寸寸压碎的痛楚。 这一次重生后,他稍有自保之力后就离开了太平王府邸,又避开了吴明。他甚至主动与陆小凤结交,与他成了朋友。推杯换盏,把酒言欢,一行侠客屡破奇案,宫九倒也从中咂摸出些许趣味。 但他到底想做什么?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也许,他只是不想孤独地死去。 这回的“天外来客”换成一个敛财手段相当高超的女人。什么衣铺、酒楼,书坊,来钱快的,细水长流的,一个都不缺。 她看着头脑比前一任清楚不少,又一一补全了穷奇与地慝两处诡物的封印。但许是生活太过顺利,她居然开始大张旗鼓地追求起西域魔/教教主玉罗刹。 玉罗刹是什么人?称雄关外的罗刹教教主,势力日炽,关中豪强金钱帮都要避其锋芒,他的武功已经超越宗师,臻至大宗师的水平! “天外来客”的宣言振聋发聩,惊翻了一整个江湖的吃瓜人:“我要当剑神西门吹雪的后妈!” 这一宣言隐藏的信息就多了:罗刹教少教主王天宝原来并非玉罗刹亲子,他真正的儿子,早在出生后几天就交给最信任的人,去往中原进行管教。 而西门吹雪的父母来历也始终是个谜团。 玉罗刹与西门吹雪究竟有没有血脉关系不得而知,但与之相关层出不穷的话本子可狠狠肥了一波她的“连锁书店”。 就当宫九以为世界终于恢复如初,只剩小打小闹时,“天外来客”无声无息地死在了西域。 虫潮,无穷无尽的虫潮从关外涌进关内,比旱时蝗虫还要密集迅猛,朝廷军马对它们无计可施,宗师高手也对他们无计可施。宫九从未见过那样可怖的光景,临死前,一向不尊神明的他,甚至向亡母的灵魂作出祈祷。 如果世上真有神明,最该做的事,就是解决诡物之乱。 第五世,出事的地方是南部沿海。这一回,宫九刺杀吴明未遂,被关入棺材,流放到茫茫大海中。 但不再有师徒情分的小老头不知道他不吃不喝也能比旁人活得更久,本来是不见天日等死的恐怖惩罚,却让他被在海上游玩的常映雪一行救下。 这也是他们首次发现海沖岛和“忌水娘娘”的存在。 “这一次,事情是从‘鞭海节’过后半月开始的。”宫九靠在树上,语气不咸不淡地说。 观婳站在他对面凝神听着。 她没想到居然还有人与自己的身世一样离奇怪异。宫九经历的一切,凭良心说,他现在还能好好站在这里、有条理地把话说清楚,已经很厉害了。寻常人轮回数次,每次都碰到不一样的诡物作乱,没一次寿终正寝,恐怕早就疯了。 这种时刻在疯狂边缘徘徊、久久无法解脱的滋味,观婳很能理解他,一时间,甚至开口安慰:“无论如何,穷奇与地慝算是被我彻底消灭了。” 长着两条脖子的怪物死后,二人就离开了阴森黑暗的地牢,那里不是能让人好好谈话的地方。宫九无可无不可地跟着她出来,然后仔细解释了自己口中的“第六世”的含义。 “我后来也有所耳闻。”宫九道,“本想解决吴明就去中原寻你,没想到倒在此处相遇。” 宫九敏锐地发现,这一次替代“安阳公主”的人,与前面的“天外来客”全然不同。前几任安阳公主,不过是听由什么人的命令,用只有描补作用的东西加固那些祸乱之源的封印,却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证据就是每一次轮回,该发生的事仍会发生,且一次次出现新的诡物。 除此之外,她们还有很多共同点。其一就是对会发生在陆小凤常映雪等人身上的事无比熟悉,看他们的眼神,也与看话本子里的角色别无二致。 其二就是她们所使用的本事,看起来与自己也不很契合。拿头一个剑客举例,她的剑用得很好,威力不输西门吹雪叶孤城等人,但仔细观察,一招一式都颇为刻板固定,全然没有自己的变化。 但眼前的刀客不同,虽然她出现在江湖上的时间也短得惊人,虎口长满老茧,劲瘦有力的肩、腰、腿,也蕴着一种冷峻的锋锐感。至于瞧人的眼神,看着也正常得很。 “鞭海节之后,究竟出现了什么?”观婳问。 <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 aishu55.cc 鞭海奇棺1 一口沉甸甸、冷…… 雨下得很急。 海岛上的暴雨不是开玩笑的,头顶大片的天空呈现出一种灰沉如铅泥般的色调,闪电在云间交织出一块块亮斑。狂风让海浪汹涌地起伏着,黄豆大小的雨点将泥沙滩砸出颗颗浅坑。海与海岸线融为一体,不分你我。 就在这风狂雨急之中,沙塘村村民们几乎全员都站在岸边,呈一字排开。黑色的人影在明暗相间的背景下显得分外不自然,像坟地中挤挤挨挨的老旧墓碑。 头顶雷声隆隆,岸边的吟唱声也隆隆作响,这些人影手里拿着历年剪下的长发编织的长鞭,一边用谁也听不懂的语言唱着赞歌,一边有节奏地抽打着脚下的大海。 发鞭足有婴儿手臂粗细,结实地绑在一起,发丝油亮,颜色如黑夜一般乌黑。 村民唱出的语言完美地契合了海浪与风声,仿佛某种湿润黏腻的拖沓脚步声,又像有异于常人之物嘴里含了一口水,发出辨不出所以然的噪音。这种声响无法被风声淹没,反而与其分庭抗礼,光是远远地听着,就仿佛看见了一幅久远、陈腐又邪恶的画面。 陆小凤捂住耳朵,想要堵住村民的赞歌,这对他敏感的灵觉来说太过沉重。楚留香紧皱双眉,暴雨将他的标志性蓝衫全然打湿,但此刻他已顾不上不适的状态,反而全部的心神,都沉浸在对海面翻涌的黑点的观察中。 “如何,与你记忆中的一样吗?”观婳扭头,询问站在一旁的宫九。 青年将湿淋淋的长发捋向脑后,侧顾了她一下:“不错。这就是鞭海节。” 未了,他又补充道:“你们若仔细看,就会发现,海里游的黑影,是住在村西的‘鳣童’。” 一点红点点头。他眼力奇好,那些顶着风浪,自如游动的生物,正是那日远远见过的似鱼非人之物。 待宫九加入他们后,未见过混种村民的观婳才去村西探了一探。沙塘村本就与世隔绝,村西尽头歪歪扭扭的房屋群更是孤绝中的孤绝。但那种隔离之意并非排斥,而是保护。 村西住着的都是所谓的‘鳣童’。‘鳣童’是身体异变部分格外多的沙塘村村民。食用福肉后,有些人会死,有些人会获得更长的寿命与更好的身体,还有一些则逐渐长出不属于人类的肢体。 村民们尊重他们,爱护他们,将他们保护起来,避免外界的伤害。鞭海节祭祀就是他们发挥混种作用,沟通村民与“忌水娘娘”的时刻。 穿着蓑衣,整个人缩在观婳身边的东三娘瑟瑟发着抖。每当听到鞭海节期间,沙塘村村民一遍遍唱的祭祀歌谣时,她的内心深处,就会生出无与伦比、几乎要胀破她的胆子的恐惧。 那种声音,其本质绝然存在于这个世界之外,是一样异种的语言。可不知是不是她吃了“福肉”的缘故,赞歌令她恐惧厌恶,又在某种程度上,对她产生深深的吸引。 走吧,走吧,进入大海,回归■■■的怀抱…… 东三娘在歌谣中隐约听见一个名字。她想用手捂住耳朵,那名字却直接穿透了她,在神志中留下一片凉意。 会不会某一天,她的精神彻底在眼前的无尽黑暗中迷失,身体也完全被类鱼的部分吞噬,变成海里的那些怪物? 观婳察觉身旁女子在不安,伸手握住她的腕子,轻言安抚。 两日前,被关在地牢里整整三年的女子们走进沙塘村,引起前所未有的震动。村长刘海亦得知实情后,惊愕震怒不已,将全村人犁了一遍,抓出三个助纣为虐的村民,楚留香那日碰到的刘圭,赫然在其中。 那刘圭果然与刘宛是未婚夫妻,只是刘宛家也对刘圭的性子知根知底,二人婚事迟迟未成。如今出了这档子事,怕是再不可继续了。 “我早知你们脑后有反骨,没有外人,也想着怎么逃离村子!反了,都反了祖宗,反了天了!” 刘海亦大发雷霆,对着那三人破口大骂,统统捆了,押进村角的石屋反省。 至于被带进村的十五个女人,村长倒还负责,发动村民,一家收留一两个,先恢复她们做人的待遇,余下的再从长计议。 楚留香不是不想让她们随柳英夫妇离开,避免掺和到之后与诡画相关的事宜,奈何时间越靠近鞭海节,海沖岛上的天气就越发诡异多变,乘船入海,简直是天方夜谭。 所幸村民表现出来的感情,都是发自内心的同情与关照,就连对刘圭大失所望的刘宛,都主动接了三名女子回家,让“海巫”母亲帮忙医治。 这些质朴淳厚的村民,在鞭海节这一日,突然改头换面,变出一幅彻底疯狂的面孔。 祭祀会从日出持续到日落,连续三日都是如此。最后一日,村民们一边唱着歌,一边跳起毫无条理的舞步,看上去只是在跌跌撞撞地躲避扑面而来的海浪。 第三日清晨,陆小凤捏着鼻梁从村长家西厢房出来,他眼下黑青,这会子的疲惫与委顿几乎掩盖不住。向来神气活现撩猫逗狗的陆小凤什么时候有过这样的状态啊,一点红都惊了,楚留香更连声问他究竟发生了何事。 “又是……她?”观婳沉吟片刻,问。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 aishu55.cc 鞭海奇棺2 破浪射日鞭 待村民将东西拖上海岸时,观婳发现,这木棺几乎是由一整根木头制成的。把一根大木掏空,整木挖凿出放置尸体的槽口,再钉实木封印。棺桲形如独木舟,四面雕刻有繁复神秘的花纹,像是不同年代的绘画手法肆意拼凑而成,表达海洋、游鱼与海中居民组成的,群魔乱舞似的景象。 船棺上涂有清漆防水,又严丝合缝,所以里面置放的不管是尸身还是旁的东西,也不会被打湿。 村民围着悬棺纷纷跪下,行五体投地的大礼。而后,村长刘海亦对观婳几人介绍道,里面装着的,就是忌水娘娘赐下来的“福肉”。 每月的月圆之日,海上都会飘来这样的一口船棺,里面装得是足够全村人食用的口粮。鞭海节时尤为特殊,船棺里会出现更多极似器官形状的“福肉”,这样的“福肉”吃下去,年龄小的孩子变成“鳣童”的机会更大,已经定型的成人也有几率缓慢生长出混种的特征。 刘海亦笑眯眯地看村民一下一下地撬着船棺:“刘圭三人作下那等恶事,这沙塘村的隐秘,老朽也不隐瞒了。不过,老朽多嘴说一句,姑娘别见怪:横竖遭害的女子已受忌水娘娘赐福,身上出现了通灵的征兆,何不留在我沙塘村,成为沟通神明晓彻万海的鳣童呢?” 不等观婳开口,老头又笑呵呵地捋了捋胡须,道:“老朽虽多年未出过沙塘村,却也知道,在外面,鳣童们这样的形貌,只受排挤欺凌都是好的,怕是有人会视为妖邪,用火生生烧死呢!” 这下,连急切想拒绝的东三娘都沉默下来。她不是傻瓜,原本在蝙蝠岛的日子已生不如死,现在身上又出现了不详的变化,即便被人救脱,回到外界,又哪有自己的容身之所呢? “在下既已决定承担这份责任,如何应对,就不劳村长您费心了。”观婳微微一笑,杏眼在灰滞厚沉的天色下,流转出一抹冷锐洞澈的寒光。 东三娘松了一口气。 她不认识身旁的女子。她不知对方有怎样的能为。更不知,这出口的承诺,会不会被如实地履行。 但她还是松了一口气,心里被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放松所填满。她如今站在这里,也是想为自己、为姐妹们谋一条生路:作为从地牢里出来后唯一能正常行动、有神志说话的,也只有东三娘一人了。 只听“咣铛”一声响,棺材结实厚重的顶板被撬动,村民们自发地让开一条路,让村长举行重大的开棺仪式。 刘海亦按往年的规矩唱了一段简单的祷词,然后从袖间抽出一把小刀,划开掌心,将鲜血抹匀两手掌根。就在他做这些仪式时,陆小凤本就阴沉的脸越来越凝重:他的头已痛到一个让人想要发疯的程度!饱受噩梦折磨的日子似乎让他产生了一种错乱感,不然他为什么会觉得,那棺材盖子,正在被一点一点顶开呢? “后退!”陆小凤暴喝出声,一跃而近,移到东三娘身旁,卷住她的腰肢,带她疾退而走。 就在他话音刚落下一秒,棺材“咯楞楞”地动了起来,仿佛里面有一堆活鱼,疯狂地上下左右晃着。刘海亦一惊,放在棺材盖子上的手就被两绺漆黑浓密的乱发卷住,接着,乱发犹如一团黑雾,裹上刘海亦的全身。 一旁的村民们先惊后喜,高叫道:“忌水娘娘!是忌水娘娘赐福!” 与他们不同,楚留香心里就是纯粹的惊了:“棺材里,怎么会涌出头发?” 不等旁人继续发挥想象,乱发团已松开了刘海亦。 只剩……一张人皮。 黑发从他的七窍中钻了进去,将人身上的鲜血吸食了个干干净净。 村民哗然,大部分狂热地冲棺材叩头,高喊刘海亦万幸得归忌水娘娘麾下,魂归万海之海;也有小部分的年轻村民目露惊恐和不敢置信,小心翼翼地往远处挪。 动作间,棺材盖已被彻底顶开,一个僵硬直板的身影坐了起来。 一点红骇笑拔剑:“忌水娘娘是送来一个水魃了!” “红兄莫要冲动。”观婳的目光死死钉在乱发掩映中的僵尸身上。它个子其实不是很大,只是被泡得浮肿,又浑身溃烂,维持在一种要烂不烂的状态中。但引起观婳注意的,是水魃身上穿的衣服:月白缀青,暗绣金纹,仿佛是広清门统一的弟子道袍。 这人是谁?想到对方可能的身份,观婳不禁倒吸一口冷气,心中浮现一丝不详的预感。 这丝不详预感在看到水魃右手拿着的破浪射日鞭时,达到了顶峰。 “破浪射日鞭”是広清门的二师姐龙千心的绝学。龙千心为前朝世家女,家族长年苦守边塞,与朝廷军马共抗塞外蛮夷。龙家家传武学为化日掌法,走刚、硬、直、强一道。龙千心是长子三女,受的关注本就不比上头的哥哥姐姐,又生得娇小,不适合化日掌法的要求,学无所成,愤而离家。 可龙千心又实在是个天才。南宋军旅诗人陆游曾吟:“戈船破浪飞,铁骑射日光”。龙千心游历大千山川,心有所悟,化这两句诗为己用,练得两式鞭法。 一寸长,一寸强,破浪鞭法绵柔多变,射日鞭法刚硬粗狂,二者生自自然玄理,相生相克、相辅相成,哪怕使用者存在力有不逮之时,也能借招数奇妙、变化精微的鞭法化险为夷。 那身量不高的水魃眨眼间又吞噬了三人,被泡得肿胀腐烂的皮肤竟一点一点往正常的方向变化。看到这里,观婳再也无法忍受,麟嘉刀出鞘,身影疾闪,一下就砍断了水魃的半截长发。 她刚要再出手,就被围到身旁的沙塘村村民团团拦住。 村民们素日温和友善的面孔已被疯狂的崇敬之色所扭曲,看到观婳斩断水魃的头发,一双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几要瞪出眼眶,双手在刀客身上不断用力抓挠,站在远处的,还有人从地上捡起石头,往她身上砸去: “你竟敢伤害忌水使者!” “险恶的外村人!滚出海沖岛!” “保护忌水使者!绝不能让这些外人作乱!” 观婳像被包圆的饺子一样被人群推搡着远离水魃与船棺,在她身后,暴涨的黑色发团纷纷刺入村民的七窍,骤然发力,竟然就那么将三四个青壮男子搡到空中,底下人都能清清楚楚地看到,他们体内鲜血被一点一点吸干、皮肤一点一点透出微光的过程。 这一幕太过令人毛骨悚然,几人都被这突发的情况震到了,一时间竟有些手足无措,最后还是宫九长袖一抖,内劲吞吐间,秋风扫落叶似的分开暴/动的村民,扬声提醒道:“你们还不动作?真要他们被杀尽才清醒?” 楚留香打了个激灵,与忍着头痛的陆小凤冲入人群,用点穴截脉的功夫把他们一个个放倒。一点红身形似慢实快,冲着飘散在半空的长发刺出数剑。 剑势极利、极猛,一点红不似平时防止鲜血激散只用恰到好处的力,他存着救人驱魔的心,下得是死手。 怪异的是,那节节长发被砍得抖了几抖,表面却毫无破损,反倒被激怒了似的,分出数股,朝一点红身上缠去! “向左侧头!” 从人群中脱身的观婳清喝一声,刀尖连抖,“神女曳烟”身法配“弥飘万点”接连使出,一点红与她已有几分默契,当下缩腰矮身,为刀客腾出空来。 观婳凑近那水魃细看,对方腰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 aishu55.cc 鞭海奇棺3 得让她啃一口才…… 将疑似二师姑龙千心的水魃放在乱石滩附近修整出的平地上,观婳罕见犯起了难。 村民祭拜的“忌水娘娘”,使得可也是长鞭,难不成就是龙千心?可“忌水娘娘”雕像上又有绝不能错认的异种特征…… 观婳陷入思考。既然海沖侯后人敬拜的是御水而来的女性,那么有没有可能,他们是看到了与诡物作战的龙千心?只是距离隔得远看不分明,误将二者混为一谈。那可真是……认贼作母也不过如此了。 “她是你的师门中人?”宫九凑过来,神情有些奇异似的。 “正是。”观婳微微一叹,道,“二师姑在师门中也算极有能为,我甚佩服。不料她为诡物所害,死后也不得安宁。” “登上海沖岛已有数日,对诡物所在之处的调查仍毫无寸进,这可不是什么好迹象。” 宫九闻弦音而知雅意:“你问我也不成。我不是与你说过,遇到的‘天外来客’中有位格外傲慢的?” “不错。”观婳挑眉,“此方世界诡物频出,她作为我的上一任,就没什么建树?” 阴云下,宫九露出比昏暗更昏暗却又有些灿烂的笑:“你说他?一个男扮女装的蹩脚丑角……一照面,就被地牢里那个怪物卷走了。” 观婳愣神片刻,才道:“男扮女装的‘安阳公主’?” “有什么器物帮他掩盖异状,却瞒不过我。”宫九沉默一会,回想对方那故作亲厚下怎么都掩盖不住的自作聪明与高高在上,腾起一阵反胃。“也可能是他心仪西门吹雪,就格外瞧不起玷/污过对方双眼的宫九,把他看作个满脑子受/虐/癖的蠢蛋吧。” 心仪西门吹雪?真是个惊天大瓜,系统选任务者,都不挑个有点自知之明的么? 观婳异样地瞥了青年一眼:这人看着对别人狠,其实对自己也挺狠的,不过,说出这样的评价,说明他绝不是笨蛋,也不会是什么受/虐/狂。 “你的人生,当真多姿多彩,趣味十足。” 他看着她,凤眼闪过一丝光芒:“那你呢?你又有什么特殊之处?” “我?”观婳想笑,但还是一本正经道,“你信不信,我以这些诡画为食。” 不知宫九血液里是不是就浸染着一些疯狂的成分,他信了,还皱着眉问:“所以,我也是这些东西中的一员?不然你缘何饿死鬼似的看我。” 这次轮到观婳不知如何回答了。宫九是不是诡物,得让她啃一口才能确定,这怎么说? 她轻咳一声,岔开话题:“这个先不说,眼下么,还是想想龙师姑怎么办。” 宫九脸上出现了一丝稍纵即逝的嘲讽,到底没有追问下去。 二人说话的功夫,楚留香走过来,身后跟着垂着头的东三娘。 东三娘身着一身宽大的麻衣,却掩不住那窈窕有致的身段。楚留香似也没想到这么个柔弱的女子,竟也能在混乱中帮上他们的忙。眼下事情告一段落,破浪射日鞭自然要物归原主。 “三娘且拿着。”观婳不在意地摇摇头。“它既然落到你附近,想必与你有缘。” “这怎么可以?”东三娘惶然急道,“这,这,我也不会使鞭呀!” “拿到鞭子的一瞬间,你可曾听到什么声音?”观婳笃定地问。 东三娘顿了顿,小声说:“有……有一个极和蔼、极亲切的女声,教我如何用长鞭的梢与杆,去对付身边的敌手。” “那不就是了?你既然决定站出来帮忙,我就该给你回报。你若有意,可承我师姑龙千心的衣钵。”观婳说。 “可姑娘,我,我是个瞎子!”女人的声音里已染上了哭腔,但双眼被缝,便是有泪,也是流不出来的。“我是个瞎子,还是个万人唾的妓/女,又长成这幅模样,收了这样的弟子,贵师门也会遭耻笑的!” 观婳叹了口气,刚想继续劝,就被楚留香递了个眼色。 楚留香拉着她走到旁边,观婳疑惑道:“楚大哥,怎么了?” “……在下托一句大,贵师门的传承,还是莫要教给三娘来得好。”楚留香垂手轻叹。“苏蓉蓉的表姑是神水宫门下,不若由她居中联系,将三娘等人送入神水宫。那里俱是女子,没有男性外客,三娘她们一定会得到善待。” “等等,不教三娘?此话怎讲。”观婳问。 “三娘若是学了鞭法,无异于小儿抱金过市。她与林夫人不同,林夫人素有名望,又到底与小李飞刀有故。况且……观婳姑娘与映雪生性刚强,可能不知,对大多数女子来说,手握武艺,反会加剧自身的痛苦。一个稳定温暖的归宿,对她们来说,或许才是最好的选择。” 楚留香说完这番话,已猜到年轻的女侠或许会着恼、会愤怒,会对他的提议慨然反驳。但出乎他意料的是,对方并没有马上开口,而是若有所思。 观婳真的没有生气,因为她确实想让东三娘接受龙千心的传承,却也并不想逼她。这个女人有一股韧劲儿,她想活,观婳自然而然地想让她活得更有底气。 龙千心的破浪射日鞭法,简直是为身量不高、力量不够的女性量身定制的,东三娘起一个带头作用,将这份武功传给另外十四名女子,在这个江湖上,才算有一份安身立命的本事。 但站在楚留香的视角,他的建议自然中肯,不说时代局限性,就连她身处的时代,女人要注重家庭、不要争强好胜的言论,和对积极上进、追求学识财富地位的女博士、女高层的玩笑,也还是层出不穷。 连平等至上阿美利卡里的超级英雄,背后都有一打死掉的老婆和背叛的情人呀,可没见这个比例反过来呢。 此事不是说有习武条件就行的,纵观武林豪强,世家镖局,学武的女子还少吗?但只要走在江湖上,戴着有色眼镜,从头到脚挑刺评判的人就绝对比她们多。 霸气、豪情、侠肝义胆,与“女侠”二字也向来是扯不上关系的。还有人将她们当做一种证明自己的资源:以神刀堂堂主白天羽为例,他苦苦追求美名江湖的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 aishu55.cc 鞭海奇棺4 三娘想学,三娘…… 去找“福肉”和船棺的来源在哪之前,首先得把从地牢里救出来的女子们送离海岛。 还有……金灵芝。 这位不知是被人抱着什么目的抛出来的棋子,连续几天小黑屋软禁下来,又远远地听了一回鞭海祭祀,也是被吓破了胆子。观婳嘴里“原随云”三个字刚出口,女人就忙不迭地将秘密交代了个底儿掉,不过她也不知道什么机密信息。 还是吃得太饱,没正经事干。观婳叹口气。她还猜测过是不是金家多方下注,一边投诚皇帝,一边联络蝙蝠岛,做些见不得光的事。哪想真是金灵芝一厢情愿,被软下身段勾引她的原随云吸引了,另一头又舍不下胡铁花,才会跑到沙塘村做马前卒,发现事有不对,就火速变成了二五仔。 只是她看过、深入接触过原随云在这座岛上做的事,整个人就陷入一种“我是谁我在哪我喜欢了个什么东西”的震撼中。 “就这些,旁的再没有了。至于其他人被关在哪……原随云对我也不算信任,这等机要,绝不会告诉我。” 金灵芝痛哭流涕,平日张扬傲慢的大小姐派头消失无弥,看着倒比之前顺眼不少。 女子们被送上柳英的船时,是难得的一个大晴天。柳英得到机会,就立马按约定驾船登岛探看,见到这么多身上或多或少长出变异特征的女人,也是大大惊了一跳。 不过她接受能力强,心地也不差,知道这些人已被安排好去处不用她操心,就松口气,面上已是全然的同情与惋惜了。 全程最艰难的部分,也就是一边等待天晴,一边与大肆追捕破坏鞭海节之人的村民周旋。 “都是些好人家的姑娘,害,怎么就成了这样呢?”瘦小精干的女人摇摇头,大声命令属下绝不许对这些人言语无状,动手动脚。 “她们交给柳大娘带出去,我是放心的。”观婳微笑着,将放有两张银票的荷包悄无声息地塞进对方手里。 楚留香写了两封信,一封交给金家,一封要寄给远在京城的常映雪。金灵芝被寻到也算金家欠下的一桩人情,让这粤地的地头蛇之一安置她们再好不过。等常映雪赶到,自然会精心照料她们。她们最后选择如何,何去何从,还是要看自己的决定。 观婳……观婳自然是想将她们收入広清门。 当然,没人要求她每次看到孤弱女子,就得想办法传授武艺,观婳还没那么自大。她只是觉得,这说不定也是天道所乐意看到的。 这些人已无父无母,又从天底下最深黑龌龊的绝望中趟过,能有抓住自己命运的机会,必定会心无旁骛地练武。再说,世界之隙无法弥补,观婳不可能一直在这里做任务,如果以后有新的诡画出现,她们就是拯救世界的基础。 跟着人群移动的东三娘很安静。自从观婳对她说了那番话后,她就没再哭过。刀客让她拿着破浪射日鞭,她就紧紧地握在手里,睡觉也不肯松开。 她一直安静地走上船,像在不停思索似的,连道谢和告别都只是跟随大流,并无什么特别。 “我想潜入海底一探。”观婳沉吟良久,抛出这么一句话。 村西有几间年久破败的屋子,几人补充了新的食水行李,为了躲避村民,只好暂聚于此。 在场的都很习惯风餐露宿,心无牵挂,就可以继续琢磨如何探寻“忌水娘娘”的所在地。 “潜水?”头不疼的陆小凤神清气爽,“你是猜测,那墓穴在海底么?把墓穴建在海中,这倒是前所未见了,不过也并非全无可能。” 观婳无奈道:“‘墓穴’只是我用来代指的用词,并非底下真有什么墓室……难不成要盗墓么?听着就挺吓人的。” 她是想起了那本在她的时代赫赫有名的盗墓小说……与墓穴、尸棺挂钩的东西,总要比寻常冒险多几分恐怖色彩。 这会儿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居然是个大大的乌鸦嘴。 “观婳的意思是,龙道长封印诡画的地方,可能是在海底罢。”楚留香说。 “不错,只是诡画该有载体,想要破坏诡画,首要就是找到载体。穷奇是画轴,地慝是影壁,不知‘忌水娘娘’又被画在什么东西上。” “不会就是棺材吧,哈哈哈哈!”陆小凤笑得像只鸭子,而后来证明,他的乌鸦嘴,比之观婳也毫不逊色。 “别的不说,你们潜入海中,能内息运转多久?”一点红冷不丁道。 好问题。凫水不难,难得是在水压阻力之下行动自如。楚留香这个用皮肤呼吸、又在海上扎根多年的怪胎自然不提,陆小凤、一点红两人能潜个十来分钟,而观婳,她就没试过。 她掌握内力都不到一年,哪来的机会尝试。 这个时候,就轮到系统商城出场了。 从宫九口中听到前几个世界任务者的真实情况后,本就对系统保留三分余地的观婳将这种审视提到了七分。哪怕兑换成就点不易,她也没觉得换东西就是什么理所当然的事了,武功心法什么的,也是能与其不沾边,就少几分联系。 但不得不用系统的时候,观婳也不会无视这个不在常规限制的利器。 “避水丹,50成就点一枚,效果24小时;避水珠,150成就点一枚,随身佩戴……” 真坑啊!一枚避水珠,都赶上一本不错的内功秘籍了!可24小时的避水丹实在鸡肋,避水珠好歹换了还能循环利用。 观婳忍痛购买了五枚避水珠。圆珠拇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 aishu55.cc 第36章 海底迷影1 分明是活人才…… 在观婳那个时空,人类徒手潜水的记录是一位30岁的女性潜水员,能一口气潜入水底6分钟而不用换气,一直潜到122米的深度。内息绵长的武人,徒手下潜,能坚持一二十分钟。如楚留香所言,他的好友之一,“快网”张三,能在水下待足半个钟头的时间。 等到观婳出手,直接祭出避水珠这一神器,从根本解决了氧气的问题。更长时间的下潜成为可能,却不能解决另一个重要的问题:水压。 能潜多深,还取决于古代侠客的身体承受能力。 真的进入海下寻找“忌水娘娘”所在前,还有两件事辄需解决:一个就是折返的东三娘,另一个则是前来求助的刘宛。 观婳口授了东三娘一套内功心法,搭配破浪射日鞭里的传承,女人便迫不及待地、磕磕绊绊地修炼起来。但岛上只留东三娘一人,并龙千心的尸首,几人都不甚放心,最后还是一点红主动选择留下,肩负起照看大后方的责任。 至于刘宛找上门来的举动,就大大超乎了观婳的预料。 “‘忌水使者’可由你们带去,母亲也会尽力安抚激动的村民,让他们不要来找你们的麻烦。”刘宛说道,她试图挂起轻松的表情,然而所有人都注意到了她眼里的焦虑。 “那我们需要付出什么呢?”观婳直白地问。 “我想……由你们引路,将村民们带到外界。”刘宛犹豫道。“我知道……这个请求听起来很强人所难,但是,这座岛,已经不能呆了。” 楚留香神情一凛:“此话怎讲?” 刘宛看了他一眼,道:“母亲……海巫卜甲为筮,算得不出半月,此地就有天灾之虞。” 短短几天,刘宛的人生变化不可谓不大,此前尤待稚气的脸上已有了些风霜之色,看得楚留香不禁心生感慨。 “村长之死,与‘忌水使者’的出现,未尝不是证明的征兆。祭祀已过,海神却未赐下福肉,依照村民家现有的存粮,也只能再过一二个月。” 观婳与宫九对了个眼色,宫九懒洋洋地哼了一声作为肯定,观婳就道:“若是沙塘村村民,自然好办,与当地府尹联系,上下打点,户籍并不是问题,只是‘鳣童’在外人眼里……” “我明白,母亲会让他们自去隐匿,绝不会引发恐慌。”刘宛轻轻道。“岛上还有些祖辈传下来的金银玉器,可用来疏通关节,安置村民。” 如此,倒也无话可说。 一天后,趁着旭日初升、天气晴好,观婳带着宫九、陆小凤与楚留香,穿上柳英赠的鱼皮衣,又戴好避水珠,一行四人,顺着“鞭海节”时船棺漂来的方位,向海底潜了下去。 水下遍布阴影,随着潜入愈深,温度也有所下降,周遭的一切愈发静谧。海水吸走了外界的声音。距离海平面大约三十米下方,是一片狭窄的海域。 围在海沖岛周围的一圈漆黑礁石,也被称为“水鬼礁”,相传追杀海沖侯部属的贼寇冲到这片礁石附近,船只就纷纷搁浅,登上礁石暂作修整的人,也像遭了水鬼似的,尽数被海浪卷走。礁石缝隙内侧仿佛附了什么微微泛光的砂石,乍看之下,好像无数只在水波中不停眨动的眼睛。 楚留香与宫九都是水下的好手,陆小凤也不逊色。未尝试过潜水的观婳初时动作滞涩,又少一条胳膊,不知该怎么顶着浮力下潜。但她观察力极强,心态也好,看了一会楚留香的动作,就学着他双腿有规律地上下拍打,整个人渐渐如游鱼般灵活迅捷。 海沖岛是浮岛,与海底并不相连,但漂浮的这一部分,也庞大到了不拉远距离,就看不清全貌的地步。岛身都被柔软飘摇的海草层层包裹,向四面八方延伸,仿佛巨人硕大的头颅。 四人横斜着向下游了约莫两个时辰。水下静谧,宽阔,颜色如同深蓝的宝石,景致与陆地大不相同。起先观婳还久久沉浸在这前所未有的深潜体验中,慢慢的,单调的水声和几无变化的景色就让人感到困倦。 于此同时,他们也发现了一件很不对劲的事——海中没有一条鱼。 不止鱼,龟、鲍,水母等,也了无踪迹,能移动的、有生气的活物,一个也瞧不着。 这并不是个好迹象。水下不能说话交流,彼此间只能打手势。陆小凤指着自己的脑袋,手指伸开又攥在一起:他之前与观婳约好,一旦做出这样的手势,就说明他又感受到了诡物的力量。 嘭,嘭,嘭。 血液与水压一齐冲上大脑,陆小凤耳中尽是混乱的、呢喃般的吟唱。避水珠在口鼻间形成的可供呼吸的小小空间里,弥漫着强烈得让人难以忍受的鱼腥味。 无形的水浪浮动着陆小凤的身躯,生长在海岛潜于水下部分石缝中的海草有规律地舞动着,如同水中翱翔的飞天们的披帛。 侠客近乎着迷地看去。数个上体半裸、手带环镯、腰系长裙,肩绕彩带的白面女人好像飞游的燕子,扬手拍水,反身回顾,举臂旋舞,时而含笑,时而肃穆,复又悲悯。 “陆小凤?” 楚留香一张口,就吐出一串泡泡。他顺着陆小凤的视线,像海草飘摇处望去。 接着,他也看到了无限华彩中光艳照人眉语目笑的飞天,心中刚要生疑,就看见了站在最中央,对他浅笑盈盈的宋甜儿。 她圆圆的脸上绽着两枚深深的酒窝,比他记忆中的娇俏姑娘还要十二分的惹人怜爱,她向他一招手,楚留香就仿佛听到一声熟悉的、令人眷恋思念不已的招呼:“楚大哥,快过来呀,甜儿已做好了一桌大餐!” “薛冰!” 恍惚间,陆小凤不顾吞下一大口水,一面叫着这个名字,一面向前游去。 观婳看着无故向前猛游得两人,无奈地摇了摇头:看来越靠近海底,诡物的影响就越深。岛上还不怎么受影响的楚留香,此刻也被迷得找不到北了。 那……另外一个呢? 刀客扭头看向离她不远的宫九,正巧,对方也朝她投来了目光。 也不知宫九看到了,还是没看到什么,脸上没有丝毫喜怒哀乐的表情。鱼皮衣把大家都裹成了个光头,但四人里除观婳自己长相平平外,另外三个连头型都是趋近完美的。 与另外两人不同,宫九停下了下潜的动作,只漂在原地。他的脸颊没什么肉,加上嘴唇没有一点血色,黑沉沉的凤眼就格外突兀,里面透着抹抑郁厌倦的、渴死的阴影。 观婳看着他,心头没来由动了一下:她的手里捏着三根习得《天蛛引》自动分配的天山冰蚕丝,末端系在每一个人的身上。眼下,她可以选择从噩梦般的幻觉中唤醒宫九,也可以眼睁睁地看着这个属于黑夜的人,永远地、不可救药地与无边深海溶为一体。 观婳没发现自己在笑。她自顾自地笑,用舌尖抵着齿根,将心中那股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 aishu55.cc 第37章 海底迷影2 一双比子夜更…… 在一种莫名的寒冷引发的寒战中,陆小凤修长有力的左手握住一柄刃头微弯的匕首,自下而上刺进将他另一只手牢牢裹住的乱发团,内劲一吐,刹那间乱发就被震成无数碎片。 这一下可不得了,仿佛触发了什么似的,可供二人并游的隧道忽然簌簌抖动起来,仿佛有人在头顶发怒似的来回跳动,接着是不知不觉弥漫开来的臭气:死鱼的腐臭,沤烂了的海草的腥臭,夹着玫瑰露似的骚气,和刺鼻的暧昧麝香味,融合成被挖开的墓穴似的恶臭。 甬道忽然蠕动起来。 甬道蠕动起来,原本坚硬的石壁仿佛软化了、消融了,黑色的发丝间不断渗出散发着臭味的黏稠液体,慢悠悠地飞到弯刃匕首的刀锋上,就遇到了热油似的,“滋啦啦”地滚动起来。 滚动间,那削铁如泥的匕首,居然被腐蚀出几个深浅不一的小洞。 四人俱悚然:这蜿蜒曲折的石穴,莫不成是什么鬼东西的食道么? 别无选择,观婳带头向前冲去,一边游,一边用麟嘉刀斩开沿路阻碍的黑色乱发。隧道里怪异的摩擦声更大了,带这种疯癫的狂躁之意,仿佛观婳和其它三人的行为触怒了这里的主人。乱发扭结成一只只瘦骨嶙峋的爪子,纷纷抓向入侵者的四肢。 陆小凤的大脑像是被尖锥猛戳了一下似的,一连串令人毛骨悚然的嚎叫声在他脑中响起。毫无疑问的,邪恶、贪婪又疯狂的号叫,人面鱼身的伊德海拉撕下了看上去温和的面具,甩着尾巴,庞大的身体兜头向陆小凤罩来…… “快走!” 宫九皱着眉,一手扣住身形忽然停滞的陆小凤肩头,一手内力聚集于掌,扭腰回旋,冲着缠结而上的毛发就是一着“天罡阳煞掌”。带有火毒之力的内劲喷吐而出,本是一门阴毒邪功的奇招用在阴寒水冷之地简直威力无穷,被扫过的海草顿时陷入僵直状态,接着化为灰烬。 有宫九给出前例,出身铁血大旗门的楚留香自然也掌握一两门至阳至刚的武功绝技,但见他泻瀑流沙般向身前击出数拳,气劲震荡,有如数道长虹,后发先至,生生在前头劈出一条路来! 观婳心中大赞,麟嘉刀一闪,就是一式“气似横霓”,同时飞快地穿过满是纷碎海草与开裂石砾的隧道向前奔游。刀客一直游到一点,石道突兀变化出一个垂直向上的转角,她不做任何停留,屏息提气,摩崖身法里最为精妙的“梯云纵”全力施展,人影便如高高跃起的白鹤,顷刻间纵到了转角的顶端。 看似轻松地飘然落地,观婳借着发光苔藓看清眼前,不自禁地倒退一步:转角之上,居然是一块相对开阔的平台,且没有水! 短暂的惊讶过后,她急忙整理思绪,回身给负着陆小凤的宫九与断后的楚留香搭了把手。离开地下那臭气熏天又被恐怖笼罩的地方,可怜的、被当做诡物指南针的陆小凤才好恢复正常。 被甩上石面的陆小凤翻了个身,头晕目眩,胃里一阵阵犯恶心。伊德海拉在他大脑里的投影冲击力实在太强,兼顾生理与心理,直到此刻才让他明悟:对方是货真价实超脱想象的怪物,想要去探究、去理解这怪物的真实面貌,以他的能力来说,确实是彻头彻尾的不自量力。 但是陆小凤他……不甘心。 広清门道士能抵抗、能封印,眼前的观婳甚至能将这些匪夷所思的玩意当做美食大吃大嚼,他这么个名动江湖、人人传诵的风流侠客,怎么能变成个见之即晕的软脚虾、拖油瓶? 既然这所谓的“一得海拉”只有他能看见、能先察,那么他就绝不能只起到个侦察兵的作用,非得将对方的跟脚弱点看个清楚明白不可! 观婳:“……” 听了陆小凤这番豪言壮语,她内心竟然毫无波动,只想给他点个蜡。 宫九嗤笑一声,凤眼斜挑暗视,一句话没说,却像把一切嘲讽都道尽了。 楚留香摸了摸鼻子:“……陆老弟,你平常也不是执拗之人,怎么在这里就钻牛角尖了呢?” 这位“盗贼中的大元帅,流氓中的佳公子”看似随性至极、潇洒不羁,行事却遵循着一套相当朴素踏实的准则。简而言之,楚留香他听劝。 不要怀疑,不要深究,既然观婳这么说了,他也就尽量闭耳塞听,看到不对劲的东西,稍稍思虑,也就松手放过。 “我……我知道了,接下去,必不会再胡乱行事。”陆小凤干巴巴地道歉。 “此处别有洞天,倒是省了一番事。”楚留香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 说到这里,轮到观婳脸色隐隐发青了。 这九曲十八弯的水路,以及上头无风无浪的平台,都让她眼前具现出蓝星现代厕所马桶的“水封”结构。沿路而来,又是到处抓挠的乱发,又是恶臭难闻的气味,还有蠕动的石壁……她经过的到底是怪物的哪里?真的是食道,而不是其它的可疑部位?如果“福肉”从这里冲出,又是…… 不会的不会的,不能再想了,简直细思极恐。 观婳忍着反胃感,说:“此处怕是与‘忌水娘娘’很是接近了,越往前走,就越要小心。” 另外三人自是点头不提。从半圆形的平台往里走,此处入口隐密,内部却远超预想得豁敞。洞顶越来越高,宽亦逐渐增加至十余米,纵深更望不到尽头。 楚留香下意识地侧耳聆听,除了几人的脚步声外,同样不闻生灵声息。 “为什么会没有鱼呢?”他先提出这么个疑问,接着自问自答,“若不是趋利避害的本能让鱼群迁走,那就可能是皆被此处诡物吞吃殆尽。” “楚大哥说的不错,”观婳叹了口气,“但沙塘村上的人,可都在顶上好端端地活了一两百年。” 但这也能解释,混种的意义,未尝不是诡物想要繁殖的本能。 观婳一边想,一边晃开一筒放在系统背包里的火折子。这火折子还是商城买的防水浮绘竹制火折,能自己燃烧两三个时辰,又加了松香樟脑等香料,属于性价比不错的系统黑科技。 四人原地休息了一刻钟,又以不急不缓的速度走了半个时辰,陆小凤不想老思索着幻觉和现实里看到的东西,比如水草的变化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 aishu55.cc 第38章 海底迷影3 深海,龛棺,…… 深海,龛棺,白骨像。 不知从何处逸出的风呜呜咽咽,打着旋儿,裹缠在人的脚踝上。 这地方让人觉得冷。 可楚留香的手心开始出汗了。 洞中虽无水,却也极潮湿。“滴答、滴答”的水声不绝于耳,落在地上,发出敲击鼓面似的“咚咚”轻响。 而水落于布满青苔的石面,决不该发出这样的声响的。 白骨塑像静静地伫立着。在顶端朦胧凄迷、往下就格外白炽的光亮将一切细节都照得清清楚楚:“忌水娘娘”盘虬的脚,扭结变形的粗恶躯干、蜈蚣似的弯曲臂膀,最顶上,海藻般垂落的浓密发丝遮掩下,是一张直削削平板板的白骨面。 可这让白骨像纤毫毕现的光,照不进石壁中一排排方方正正的漆黑石龛。好像光到了那里,就分外畏缩似的,忸忸怩怩地退走,只留下一点模糊的白痕。 眼前这一幕,让观婳有一种置身电影或鬼话奇谈中的错觉。 虽然……她本也是处于一本书之中的,但这本书,层层嵌套了好几个题材不同的故事,亲历下来,倒有一番独特的意趣。 “要拉下一具船棺,打开看看么?”观婳提议道。 陆小凤刚喘匀气、擦干头上的冷汗,闻言向观婳投去看疯子、看怪物似的目光:“开棺?在这里?若是跳出个老僵,我怕不是得成个死凤凰!” 观婳好整以暇地道:“那顺着‘忌水娘娘’的身体爬上去?或者在底下敲一敲,看看能不能把它弄倒?” 陆小凤都要把眼珠子瞪出眼眶了:“我的祖宗,求求您别说了!此处太过诡异,还是,还是莫要开这种玩笑……” 楚留香也摇头反对:在邪神的地盘说要把邪神像砸了?这已经不是傻大胆,简直是自投死路。 至于开棺,游历江湖近二十载,楚留香自诩上过刀山,也闯过火海,却绝对没有干过盗墓贼的活计。 “这不行那不行,你们就打算呆站着?” 落后观婳一步的宫九脸上浮着一点笑。 他走得不算快,动作却不慢,悄然不觉间,人已飞身站上了最靠近地面一排、正数第四个石龛处。 那轻功,轻盈如羽,飘摇独逸,连楚留香都未见识过这般幽渺的身法。 白玉似的手搭在漆黑船棺翘起的一角,宫九问:“开么?” 观婳答:“开!” 只见宫九微微蓄力了一下,五指骤然发力,鹰爪般深深嵌进船棺的朽木,伴随着一阵让人牙酸的“咯咯”摩擦声,近两人长度的、不知有多沉重的船棺,竟一点一点被他扯了出来! 陆小凤心惊胆战地看着那棺材一下一下往外挪,最后“轰”得一声,砸落在冰冷冷的地面上。 船棺落地,激出一片不知名的粉尘,浸在白惨惨的光照里,显出一种说不出的诡异。弯月般的两头阴刻着一些怪异畸形得几乎无法描述的鱼怪,以及一些纠缠成一团的蟒蛇状生物,胡乱搭配些看不出任何意义的扭曲花纹。 木棺上头被一块尺寸恰到好处的木板严丝密合地封了起来,但由于从高处落下,棺底已有明显的开裂,一直蔓延到棺顶的木板。观婳抽出麟嘉刀,找了个角度,一下将刀尖嵌了进去。 陆小凤看着她的动作,忍不住道:“真要……真要打开?” 观婳的神情少有的兴奋起来,连声音都带着一丝快乐,说出了华夏人的经典发言:“来都来了,你就不好奇,里面究竟藏了些什么?” 别说陆小凤,就连楚留香,也……不是不好奇的。 但好奇也要有命在。 楚留香叹了一口气,也从靴中抽出一柄不长不短的刀,扎进另一头,给观婳搭了把手。 与海中甬道相似的臭味慢慢弥漫开来,沙哑的“嘎咔”声接连不断,随着一声格外刺耳的脆响,棺桲的盖子四分五裂、被二人彻底掀开。 里面……棺材里,躺着一个噩梦般诡异而又疯狂的生物。 那是一个长着鱼头的人。灰绿是这生物的主色,密密麻麻的水藻生长在滑溜发亮的胸膛与肚皮上,以及四肢与背脊处的鳞片之间。原本类人的四肢退化成细长的、螃蟹似的触爪,分外显眼而丑恶的鱼头两侧,狰狞地鼓出两颗惨白惨白的、没有眼皮的眼睛。 “这东西仿佛是……”楚留香用刀挑起一段散落在棺桲内部、依稀能分辨出昔日华美的绸缎,震惊道,“制法失传已久,只有前朝高官才收藏有的锦光绸!” 说到锦光绸,这种昂贵的衣料由蚕丝密织而成,其名源自浸泡上色时,加入的一种特质的固色染剂。这独特的染剂是昔日抚养陪伴过三任帝王的女官不传之秘。 锦光绸的染剂除了固色,还有为其增光、延长其使用寿命的作用,随着前朝颠覆,这种染剂的配方也因此失传。现今,也只有经手过无数珍奇秘宝的楚留香才辨别得出来了。 楚留香英俊倜傥的脸上露出一个略有些怪异的、牙疼似的表情:“观其衣着配饰,难道这些怪物,是前朝海沖侯的部属不成?” 陆小凤猛地抬起头来:“你的意思是,最初上岛,所谓‘受忌水娘娘庇佑’的那些人,全都死在了这里?” 可“忌水娘娘”将这些变异的尸体储存在这里做什么? 就在四人猜测纷纷时,忽听一道鲜明又极恐怖骇人的低鸣,似鬼哭、似长笑、似低吟,似悲嚎,这种声音充满亵渎神明的癫狂,只有在噩梦和幻觉中才能如此清晰。 陆小凤惊骇地后退一步:“莫不是又只有我听到这声音!” “不,我们也听到了。”观婳觉得头顶的白光仿佛在晃动,便抬头向白骨邪像处看去,只见“忌水娘娘”原本空无一物的白骨面,浮现出了刀笔阴刻而出的,线条细致、栩栩如生的优美五官。 “那东西……活了?”宫九随着观婳的视线上望,冷不丁看到一张大小异于常人的美人面,一扬手,就是三根三寸五分的钻心钉,青惨惨的钉头向上飞去,只是转瞬没入白光,了无踪迹。 观婳奇道:“你看见了什么?什么活了?” 宫九此时也不免心生急躁,冷道:“那邪像忽然长出了人似的头脸,现在连肩膀都慢慢化出了,你看不到?” 正说着,石洞中还回荡着怪诞险恶的邪笑声,打开的船棺又突然胡乱地跳动起来,有什么在里面发出“嘎吱嘎吱”的怪响。 “这又是什么动静?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 aishu55.cc 第39章 海底迷影4 苦情戏和轰炸大鱿鱼 “忌水娘娘”仪态婀娜,脖颈亭亭,肤色细白如嫩生生的粉藕,溜瘦削窄的肩更显出一种封建女性所推崇的楚楚纤柔——可这美人,实在太高大了。 在泥泞中蔓延爬行的黑发柔顺光滑,马鬃毛一样的粗硬,若是披散在美人的肩侧,一定是乌鬓如云的美景,可铺散在地上,就像一堆存放过久的麻布,又诡异地泛着一种带毒性的脂腻之色。 观婳低叱一声,脚尖挑起花家重金为她请造的紫金刀鞘,横扫一送,就落到两手空空的陆小凤手里。 麟嘉刀神幻威直,寻常刀鞘触之既裂不能纳,只有价值千金的紫金精铁可容,单单是一刀鞘,就有断木裂石之能。陆小凤反应当然很快,竟然用刀鞘使出九九八十一式岳家散手,刀鞘代替指头,以静待动,以快致胜,环环相扣,见缝插针,真气如旋涡般流转,将身前三尺之地击出一片真空。 饶是四人十八般武艺样样使出,维持的空间却被一浪又一浪涌出的黑发不停挤压,最后背抵一处石壁,成犄角之势,还要分神注意顶头虎视眈眈的“忌水娘娘”。 “简直像落入一头怪兽的胃袋里。”楚留香苦笑。 宫九的一双凤眼阴沉沉的,整个人如暴起的猛虎般高高跃起,指间突显一枚极尖锐刚硬的标头,内力灌注,只听“嗖”的一声破空惊响,寒灿灿的银标斜向上飞去,直取变化出一身血肉的邪神面中! 随着硬硬的一声“夺”响,银标赫然钉在了“忌水娘娘”面中,一整个尖头都嵌入那张邪笑着的美人面高挺的鼻梁间。 这一下可不得了,被眼中的蝼蚁伤害,让那巨人垂下脖颈,冲着几人,发出一阵雷鸣般的、怪诞又混乱的尖嚎。 地上爬虫似的乱发被催逼了一般触发新一轮的涌动,这些令人毛骨悚然的东西带着要将入侵者撕成碎片的气势团团围来,挡在最前面的观婳压力骤增,不禁无语地看了面皮愈发紧绷的宫九一眼。 你说你怎么就非得出那口气呢?现在好了,BOSS开大了! “那怪物也不能移动。”宫九冷道,“若是抓住这一点,我们未必不能逃脱。” 观婳叹了口气:“‘忌水娘娘’不能动,这些东西可不会放我们走。” 动作间,刀客直觉左腿一热,随即而来一阵撕裂般的痛楚:鞭海节那日受的割伤到底复裂了,血迹顺着鱼皮衣滑溜的内侧,星星点点地滴在地面。 “呼——”的一声,暴怒的魔鬼般卷来的黑发像碰到圣水的邪灵,倏忽间退散道一尺之外,观婳周围突然空得乍眼,引得苦战不已的两位侠客侧目。 “你的血!”陆小凤眼尖,一下就指出要害,却觉得格外不可思议,“你不仅能吃诡物,血也是它们的克星不成?” 被人用“反诡物人形装甲”的期盼目光盯着,观婳很想大声吐槽,但还是犹疑地拿刀尖沾了沾地上的血,对着几步远的乱发团戳了下去,然后清楚地看见接触血迹的发团向内深深瘪出一个坑,就像用火把戳进一团雪。它们扭曲着、退散的海潮一般向四周移散,明明白白躲着血迹走。 观婳两指沾了腿上流出的血,抬起眼,轻轻抹在麟嘉刀刃侧。 像是触发了某种关窍一般,横贯刀身、色如丹朱的游龙纹路忽然赤光大绽,一抹好灿烂好炽灼的火光猎猎翻腾,被藏在刀里经历百年黑暗、被忘却至今的金乌火精,一朝新生,便迫不及待地曈曈烧起。 这一幕,把包括观婳在内的几人都震住了。 “我的血……是我的血起的作用?”观婳挥了挥刀,刀刃处缠着的火龙也跟着旋走,不见熄灭之态。 这让宫九忍不住回忆起他见过的几个“天外来客”。她们每个人都有一两个不寻常的、超出时代局限性的武器,起码宫九就从未见过能自动飘在空中的彩绫,但观婳手上的刀并非出自他不知道的、背后的那个存在,而是承自土生土长的前朝门派。 原来并不是“天外来客”有多么神妙,而是自己太无知? 宫九难得陷入对自己的深深的怀疑。 被冒犯了一般,“忌水娘娘”仰天长啸,男声与女声混合成可怖的诅咒和嗥叫,仿佛源自永恒荒芜的幽闭邪恶从万古之中探出触角,声音刚响片刻,除观婳之外的三人,七窍齐齐流出血来。 陆小凤的情况更严重,有一瞬间,深渊中逸散的光芒攫住了他,他的瞳孔骤然放大,漆黑的颜色占据了眼白的部分,如果不是被观婳一巴掌打醒,恐怕要永远地坠入邪神构画的无尽梦魇。 不能再等了! 刀客当机立断,沾了自己的血,给每个人手里的武器都抹上一点。楚留香封闭听觉,手里短刃一挥,沛然真气透体而出,对抗着无孔不入的诡物洪流。 邪神摇晃着尖叫起来,声音之凶恶疯狂,超乎人类想象。楚留香努力稳住自己,持刀往下水之处艰难开路,宫九托着陆小凤,撕开并拢而来的乱发。观婳断后,回头向扎根在原地的“忌水娘娘”投去一眼。 它怪异地包裹在一层雾里,却又轮廓清晰,仿佛有无形的风将她纤细的身影吹得闪动不休,一种令人无法抗拒的女性魅力在庞大的身躯上展现开来,又重新排列成灾殃的模样。 但是,就如她身上笼罩的那层雾一般,观婳本能地觉得,那并不是“梦之女巫”,外神伊德海拉的真面目。它也许是与外神力量交织不休的一道投影,可就算是投影,也仿佛太过温和、太过仁慈。 “诡画,诡画……为什么以画的形式……” 刀客喃喃着,脑中忽现一线石火般的思绪,却千丝万缕,找不到一根可捻的线头。楚留香已跳进扭曲的通道,宫九将陆小凤跟着放下,回头看向停留在原地的观婳。 他不由狠狠蹙起眉,眸中带着对不知死活之人的恼怒,脚下不停,就要往刀客的方向疾驰而来。 仅仅一步只差,他就只握住了女子的发梢。那鹘起的身影明明属于人类,在阴惨的白光中却犹如箭影,犹如神灵,向上疾扑的身影拖着一条赤红如血的火线,是那样快、那样锐利清晰,正对着深渊探出的怪物,斩下辉辉煌煌翻澜火涛般的一刀! “观婳!” 在一阵喧嚣哗乱的金属撞击声中,宫九不可自遏地呼喊出刀客的名字。她似乎被一种无可名状的力量击中了,胸前绽开一蓬血雾,可那邪像也应声而晃,类人的血肉飞速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 aishu55.cc 第40章 阴险小人1 于你的好友里…… 水鬼一样的宫九抱着脱力昏迷的观婳游了约莫两个时辰才走回岸上,浑身滴着水,脚步却不见沉重。 他已从之前自作多情引发的羞窘中缓过神来,又恢复那种略带些讽意的面无表情,偶尔能瞥见一丝蕴在暗处的危险,缓慢无声地流淌。 怀里的人身体忽一阵发冷,又一阵发热,俨然是受了很重的内伤。哪怕有避水珠这样的神器,水下长时间的跋涉让宫九这样的内功高手也消耗了不少力气,又心存顾虑,慢了一拍才发现,本该带着陆小凤,在他之前抵达石滩的楚留香,此刻竟不见踪影。 宫九缓缓蹙起眉,并指点向怀中女子的一处穴道。 “啊!” 一阵堪称提神醒脑的刺痛将观婳从深沉的昏睡中唤醒,她猛地睁开眼,胸口与左腿传来一阵撕裂般的痛楚。 见她动了一下,宫九顺势将人放在地上:“事有不对,得让你赶紧醒过来。” 观婳向来平和稳重的表情都有些开裂,运了运气,才道:“什么事?” “楚……”宫九刚想说话,不知怎地又吞了回去,只抬手往观婳身后一指。 观婳回身一看,背后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排幽灵似的黑衣人。 陆小凤躺在地上,身旁站着肩侧衣角都带着血迹的中原一点红,而楚留香正垂着双手,一脸苦笑地看着她。 站在最前面的,是一个衣着异常华贵的年轻男人。他披着一袭毫无杂色的雪狐大氅,头戴金冠,身着织金锦袍,脸上浅浅含着笑,冲着观婳的方向拱了拱手,笃定地道:“在下原随云,观女侠,久仰大名。” 观婳瞳孔微微一缩。 眼下,事态已经很明朗了。幕后黑手“蝙蝠公子”原随云终于出现,甚至主动自报家门。观婳唯有一事不解:有东三娘和一点红望风,实在不行借避水珠躲入海里也可,原随云怎么会如此轻易地捉到他们呢? 她的疑问在看到从黑衣人中踱出的刘宛后迎刃而解。 这面容尚还存着稚气、实际年岁却已不小的女人头戴神帽,穿着一袭烟灰色长裙,肩上盖着一件缀满鱼骨皮饰与绿松石的宽大披肩,腰缠骨卜法器,俨然是萨满巫师的装束。 刘宛天真质朴的神情全然消失,神色是清清冷冷的平静,跟在她身后的五六个沙塘村村民自然地以她为首,眼里分明有着对原随云的不忿,看着却还镇定。 “是你!”观婳心头一叹,心生无奈之情,“你……原来你才是所谓的‘海巫’?” 刘宛右手轻抚心口,躬身一礼:“不错,家母早已不问世事,将衣钵尽数传承于我。海难在即,沙塘村上下百十来口村民若想尽数转移,需得原公子施以援手。” “姑娘又是何苦。”楚留香低沉的声音远远传来。“与虎谋皮,终难达到目的啊。” 被喻为恶虎的原随云不见着恼,反而胸有成竹:“自然是在下,给他们开出了无法拒绝的条件。” 刘宛怎会不知面前谈吐不凡的翩翩贵公子实则心狠手辣薄情寡义?但她实在别无选择。村长刘海亦过分保守,哪怕面对身为海巫的她亲手卜出的灾兆,也不肯转移村民离开祖地,二人为这事争执一月有余,终究错过了最佳的离开时间。 面对气势汹汹占领岛屿的“蝙蝠公子”,作为接过沙塘村管理权柄的刘宛,也只能暂且虚与委蛇,以海巫对福肉的了解,和在海中分外强健的“鳣童”们,稍稍掣肘此人罢了。 “林诗音、薛冰、宋甜儿和华真真现在在哪里?”观婳冷然道。 “她们自是在该在的地方。观女侠请放心,她们的待遇,比蝙蝠岛最尊贵的客人还要高上一层。”原随云含笑道:“几位看着俱人困马乏,不若到在下的船上稍事休息。有什么疑问,姑且押后再议。” —————— 七八艘能容纳近五十人的海船停靠在唯一一处礁石较少的水湾,负责押送观婳等人的黑衣人各个武功不低,实力不凡,而海船上来往行动的汉子,居然也人人精壮、浑身血腥,一看就是行惯了海的海盗一类。 海船极豪华,几人上的又是属于原随云的大船,放眼望去俱是錾金镶宝的装饰,对方并不怕将他们聚一起会对他造成不利,直截了当地将几人安排进各自的房间。 房间内铺着猩红的毛毯,置着一个大紫檀雕案,两把楠木圈椅,并多宝架与琉璃花瓶等装饰。 观婳被缴了武器,本身就受了“忌水娘娘”的临死反扑,习得武功后,还是第一次重新体味力竭后的软弱无力、半死不活的感觉。 刀客半躺在炕上,宫九却端坐在房间的一角,若有所思地看着手指,好像手心开出花来了一样。 也不知原随云脑补了什么,得知是宫九将观婳抱出海底后,就将他塞到了她的房间,美名其曰“方便贴身照料”。 “真是……带着有色眼镜的人,看什么都是黄的。”观婳嘴角习惯性扯开一个笑,对宫九说,“世子大人,‘贴身服侍’,你会么?” 宫九薄唇紧抿,冷冷地斜睇了她一眼,内劲一吐,横亘在房屋中间的乌木雕蟒大屏风就挡住了彼此的视线。 屏风后传来的声音有点闷:“你且换衣,我自会屏蔽听觉。” 如果不是时机不对,观婳几乎要笑出声来。 换掉湿漉漉的鱼皮衣,又擦了擦身体,就耗尽了观婳剩余的力气。几人自带的换洗衣物与行李都被送到房间,但里面的金疮药与暗器一类物事都被移走。如果说有什么切实不爽的事,就是刀客的麟嘉刀也被带走了,包括宫九身上剩余的零散暗器。 原随云估计也忌惮这一行人的能为,说是稍事休息,也就给了半个时辰的调息时间,以常理而言,最多也就恢复二三分内力。 但……原随云绝对想不到,观婳手里还有系统。 登上海沖岛之后对局面就毫无帮助的系统011终于有机会解除潜水状态:【宿主,011已经帮你整理出来这种情况下比较有效的商品!】 观婳顺带查了一下手里的成就点,不出意外地发现兑换避水珠的部分已被楚留香陆小凤两位主角增长的好感度补回,甚至还有富余,而两人的好感度也达到70以上,如果不想进入恋爱阶段,就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 aishu55.cc 第41章 阴险小人2 污浊之色 若是有机会打开原随云此人的胸膛,里面包括心脏在内的器官,恐怕都是泛着腥臭的污浊之色吧。 观婳看着原随云,眸光史无前例地阴冷下来。 这药取材自凶恶至极的“忌水娘娘”,若她真的没有把握,第一个被她害死的就是随自己来救人的朋友! 刘宛走上前,用手摸了摸串在刀上的诡物,先是一愣,接着就是大惊:“这……这东西里蕴藏的神力,比‘福肉’要多得多!即便是我们这些从小就开始食用的村民,也受不住里面的力量!” 原随云皱眉:“刘宛姑娘的意思是,这东西没有效果?” 刘宛好言好语地劝道:“并非没有效果,说是起死还生之能都有得!只是这神力与药力实在不同,寻常人等,吃了非得爆体而亡不可!” “刘宛做不到,不代表我做不到。”观婳突然开口。 “你,你怎敢这么说?”刘宛此刻已是有些急了,“我习巫道二十载,从小就为村民调制‘福肉’,对神赐之物的了解,甚至超过母亲!这东西人吃了绝对会死!” 原随云忽地一笑:“观婳姑娘,你若有十足的把握,不妨粗略道来,也让原某涨一涨见识。” 他只说让“自己”长见识,却不提刘宛,既免于拂了巫女的面子,又能验证制药手段的可靠性,堪称一石二鸟。到了这种图穷匕见之时,此人圆滑算计之心仍然不减,连见惯无花之阴狡诡诈的楚留香也要为之惊叹。 “此乃师门秘方,怎能轻现人前?”观婳睨了刘宛一眼,冷道,“荒岛淫/祀,山野鄙巫,本就不堪入目,甚至将人、鱼媾和的混种奉为圭臬,真是龌龊可憎!” “你!岂有此理!”刘宛巴掌大的小脸涨得通红,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辱我!” 两个人快要打起来,原随云听了一会好戏,才让属下将两边劝开,故作为难地对观婳道:“我自是相信萱华道长,只是,这试药之人……” “就选在下吧。”楚留香轻轻推开挡在身前的长刀,面上带笑,气势却不怒自威,明明满身落拓,却比原随云更有一种韵味独特的翩翩风度。 谁知观婳摇了摇头,伸手指向中原一点红:“还是让红兄来吧。” 女人温和柔软的眉眼,在此刻竟透出种冷到骨髓里的漠然:“红兄莫怪,只是这四人中,只有你断了一条胳臂,这药若是有效,用在你身上,最为一目了然。” 楚留香愕然抬头,对上观婳的眼,只觉一种冰冰凉的触感直爬上后颈,又无法对她的选择多作置喙。 倒是中原一点红自嘲一笑,面上竟毫无怒色,嘶声道:“我又怎么会怪……当是我这个满手鲜血、心黑手毒的杀手试药才对!” 原随云本以为观婳一定会犹豫、挣扎,纠结许久才作出决定,而被选中的那个人也会用尽全力推拒抗争,哪料一个干脆,一个果决,三言两语间,将他的内斗剧本撕了个粉碎。 不过这样也好,不至于耽搁太多时间。虽然心下遗憾,原随云还是淡笑道:“道长真是果决,在下佩服。” “果决?你心里想的恐怕是‘最毒妇人心’罢。”观婳嗤笑一声,道,“除诡物外,制药还需数种天材地宝,若原公子拿不出来,也是白费力气。” —————— 女子被带去制药之处,剩下的几人,被留在大厅接受看管。厅室里燃着压制内力的香料,船外有重重守卫,更别提他们现在已身处辨不清方向的汪洋大海,逃脱,几乎成了一件天方夜谭。 “观婳她……究竟是怎么想的?”不是楚留香想怀疑观婳,只是牵涉到身世本就凄苦的好友,难免关心则乱,“陆小凤,你说她能有几分把握?” 一点红抱臂坐在一旁,神色不动,对黑衣人端上来的奢华饭食漠然已对。听到楚留香的话,他眼皮也没撩一下,仿佛对方谈论的并不是与自己有关的事。 “我不知道,”陆小凤苦笑道,“我从未看到观婳露出那样的神色。” 可她并不是一个寻常的女子,饶是陆小凤有一颗绝顶聪颖的七窍玲珑心,也猜不透她会做出什么。 若论亲疏远近,推出去试验的,也该是那位来历不明的九公子才对。 陆小凤不动声色地瞥去一眼。 宫九换了一身白衣,长发只松松地扎在脑后,很自然地挑拣着面前的菜蔬,浑不在意地送入嘴里。 被同伴百般猜测的观婳,站在摆放了一堆天材地宝的案板前,心里只有一个非常简单的念头: 该怎么不引人注目地将自己的血放进一点红的汤药之中? 一边想,她一边将大部分药材和诡物身上片下来的软弹白肉扔进系统背包,只剩一点增加稠度与平心安神的普通草药。白肉也只切了巴掌大小,剩余的她当然不会随便给原随云留下。 薅羊毛讲究的就是快、准、狠,眼下也不用想什么可持续不持续,能薅多少先薅了再说。 虽然无人旁观,但熬完了药,原随云自然不会告诉她自己会怎样服用,以防观婳在药中动手脚。那么最稳妥的选择,就是喝一点红未喝完的药。 这就令人头痛了,系统商城中,有什么能起作用的东西吗…… 心里想着事,观婳手下也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 aishu55.cc 第42章 阴险小人3 “完美” 观婳的手极稳。 骚乱发生时,明暗中起码还有三双眼睛刻在她端着药碗的手上,仔仔细细扫过她的全身,不放过分毫动静。 所以观婳没有动,她只是放松地,温和地将唇角扬高了一点。 “什么人!”“是谁!”“好大胆子!” “刷刷”几声鞭响,伴随一道压抑的、发出一半就被闷回喉咙的痛呼,传到观婳耳畔。这个时候,她才回过神来似的慢慢回头,果不其然,看见浑身是水的东三娘倒在地上,捂着肋下晕开的血迹。 似乎每次看见这个姑娘,都是分外狼狈而凄惨呢。观婳在心里叹了口气。 “别……别给他喝……”东三娘抬起头,无助地寻找着观婳和一点红的方向,“我来试药!” “原来是你。” 险些被一鞭子勒断咽喉的原随云捏了捏被抽得血肉模糊的掌心,忽地一笑,看似儒雅随和的表情下,竟有一丝狰狞:“不过一女奴,一段时日不见,居然也有了此般武艺。” “这鞭法和偷袭的伎俩,大概也是观女侠所传授的罢?” 观婳挑了挑眉,看了一眼东三娘,又看了一眼眉头紧皱的中原一点红,问:“红兄何时教得她?” 一点红没有否认:“她每日不到卯时就晨起练功,我不过随手指点一二。” 说见猎心喜算不上,但东三娘那股扎在骨子里的坚韧和顽强稍稍触动了一点红。曾几何时,他也只是无能卑弱一乞儿,是薛笑人给了他一把剑,他握着那柄剑,再也没有松过手。 不远处的女人就仿佛是曾经卑弱的他自己,哪怕被残酷的命运迎头击打,也誓死不肯放松手里的武器。只要还握着武器,就没有输,就还有一战之力,有赢的可能。 鞭法与内功自有观婳传授,一点红告诉东三娘的,只有如何做到心狠、手快、以及隐匿与偷袭的法门。 他自负武功,傲气凛然,不屑鬼蜮伎俩,哪怕杀人也是堂堂正正地正面挑战。但东三娘无需如此,她初学武功,若想保命,需得练就超凡脱俗的忍耐。忍耐、隐匿,最后一击即中! 她已做得很好,只可惜原随云的武功实在太强! 他也实在谨慎怕死得不像个宗师高手。 原随云手下的一个黑衣人听命走来,里里外外检查了一番观婳手里的药碗。原本热气腾腾的汤药经过这一番折腾,已经微凉了,黑衣人扭过头,冲原随云的贴身护卫打了一个确认的手势。 骚乱已平,又检查完毕,此时就是周遭之人最松懈的时机。 除居高临下、正对着观婳的一点红外,无人看见女人贴着碗沿的指尖下,坠落了一枚与汤药颜色相仿的胶囊。 一点红骤然一惊:她的指尖分明是空无一物的,未暗中藏着什么,掉落的小物甚至距白润稍长的指甲还有些许距离。 时间紧迫,一点红未多作思考,接过药碗,自然地侧转半圈,将浮在汤药表面的东西一口咽下。 碗很大,一点红喝了两口,不过减少三分之一,守在一旁的黑衣人便将海碗拿起,回到原随云身旁待命。 偷袭失败后被拖到一旁的东三娘似乎觉察到什么,喉咙中发出一丝不似人声的悲啼,就死死将声音咽下。楚留香紧紧盯着一点红,一向如春风拂面似的神情也阴沉如水,一边调动内力不断冲撞被压制的穴道,一边浑身蓄势待发、誓要拿下原随云。 谁也不知道喝下药的中原一点红身上会发生什么变化,一时间,在场的所有人竟然都声息不闻。 一刻钟刚过,变化就逐渐发生。 “唔……呃!” 向来面无表情的、精神如钢筋般坚韧的杀手单膝跪地,左手捂在右臂的断茬处,发力撕开了遮住断臂的袖子,豆大汗珠不停滑下额角,五官因剧痛扭在了一起。 “发生了什么?速速去看!”原随云无法维持自己风淡云轻的假面,连声催促黑衣侍卫,“所有的变化,一丝一毫,都要报与我听!” “是……遵命!” 为首的黑衣人不知为何也出了一头冷汗,他跪在一点红身旁,大声说:“是……肉芽!此人的断臂处,长出了许多竹芽大小的肉芽!” 发生在一点红身上的事情,已诡异得超脱凡人想象,如果被有密集恐惧症的人的看到,非得恶心得大吐特吐不可:距离杀手断臂的日子不久,断茬处还板结着新旧不一的血痂,盖着嫩生生的新肉和骨茬,下面正有如黑衣人所形容的,掺杂着诡异黑线的肉芽,一点一点顶开血痂,聚成新的骨肉。 掺杂在肉芽里的黑线,如同长进肉中的发丝,如果有人曾被粗硬发丝扎进过指缝深处,怕是能领略其中一二分作呕之感。 原随云从未如此痛恨过自己眼睛看不见的事实,大步走过去,手指粗鲁地按上一点红的伤口。 一点红咬着牙浑身痉挛,双目似要喷出毒火,烧上原随云的身体,只是汗透重衣,仅能无力地在地上挣扎。 不过短短几分钟,他的断臂就已长出寸许血肉,观婳巧妙地拨开原随云,对呆愣的黑衣人说:“劳驾,端一碗加盐加糖的温水来。” 她的声音不算大,却石破天惊似的,让两人同时后退一步。 “你,你……”怎能如此冷静? 黑衣人抬头,对上一双清凌凌的、锐利得几能刺破人心的黑眸,心下一凛,挥手对手下道:“端一碗糖水来。” 此女心性非凡,待主人复明……决不能留! 一臂不再,到重生一臂,一共只用了两刻钟。 这两刻钟,一点红似是死去活来了好几次,有一瞬间,意识已被手臂处的剧痛和另一种奇异的、作用在灵魂上的痛楚所彻底湮灭,直到观婳握住他长出一半的手臂,不动声色地将划破的指尖抹过伤口后,疼痛才稍作缓和。痛楚最剧烈、他闭眼昏死时,如果有人翻开他的眼皮,必然能看到一双眼白全无,被瞳孔全数占据的诡异双眼。 而新生的手臂,也与常人有所不同。 手臂无力地垂在身侧,皮肤惨白又毫无血色,几乎看不到血管,上面布满冰裂纹一样的黑色细线,在灯火通明下分外诡谲可怖。 但还保留些许意识的一点红稍稍驱动右臂,生着长指甲的五指就缓慢地握在了一起。 他的断肢,居然真的再生了! 这是何等天方夜谭! 陆小凤的眼珠子已快瞪出眼眶,而楚留香已彻底不知该作何感想。 一点红遭受的痛苦有目共睹,可再强烈的痛苦,又怎能比得上断臂再生的惊喜? 前杀手躺在地上,凄惨至极,他极恨在人前暴露自己虚弱的狼狈像,此刻也顾不得许多了。右臂刚长出,还虚软无力,但捏握两下,就觉出几分不同。莫名地,一点红觉得,自己的这只手有穿木裂石之能,已不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 aishu55.cc 第43章 波澜再起1 一饮一啄,必有…… 原随云并未发笑太久,他心机深沉,不易激动,哪怕是复明这等大事,不过高兴了一时半刻,也就收敛了外放的情绪。 即便如此,也任谁都能看出他一朝夙愿实现,此刻心情极佳。 他转过身,面向黑衣人领头,道:“玄一,你……” “公,公子?” 被叫作玄一的男人不可置信地看着原随云。 话语突然被打断,原随云不快地皱起眉,语气仍然温和:“你怎么了?” “你没有感觉吗?”观婳忽然开口,指了指自己的眼睛,脸上带着些觉得好笑的意味。 一直旁观默不出声的刘宛露出一个些微不忍的表情。她不知观婳是如何让一点红平安无事的,但早早就预判了会发生在原随云身上的异变——那碗药,若是她喝下去,怕也要突变成失去理智的异种。 但刘宛没有提醒原随云。 在玄一上下牙不自主地“咯咯”打颤声中,原随云摸了摸自己的眼角。 有什么东西,正细细密密地从他的眼眶里生长出来。 眼皮和眼睑被一簇,一簇,又一簇乌黑浓密的发丝撑开,原随云终于有所觉察,旋即发出一声骇人的惊叫。 与此同时,他那镶金缀玉的锦袍背后发出“刺啦”的裂帛之声,一对巨大的,仿佛是背鳍一样的东西从他的脊梁骨两侧缓缓顶出,骨刺间覆盖着肉红色的薄膜,被撕开的血肉呈现出一种泡发肿胀的惨白。 “啊啊啊啊!” 原随云不由自主地跌倒在地,他的嘴巴也被一股股冒出的黑色发簇撑开了,肚子吹气球般变得胀大,六月怀胎一般微微起伏,好似有什么东西在里面乱窜。 “这是什么!”楚留香好容易冲破经脉中的桎梏,险些被原随云惊得内力错乱。好在他毕竟是同观婳走了一遭海底的人,脚尖轻点,就腾挪到惊慌失措的东三娘身边,将人稳稳地护了起来。 陆小凤只比楚留香慢了几分钟,他本要与观婳汇合,却在半路抱着脑袋蹲了下去,哀声叹道:“我这脑袋又开始痛了!原随云的身体里有什么东西!” 刘宛眼里的同情转瞬化为警惕:“不好,恐怕是忌水娘娘的化身!” “化身?她难道属蚯蚓的,随便一块肉就能长回完全体不成?”观婳这回是真的惊讶了。 原随云的惨嚎已变了个调子,他大口大口呕出黑发,接着,一些肉色的、短小的触须跟在其后探出他张成180度的口腔。 目睹这实实在在的恐怖景象,黑衣人中有胆子小的,发出一声骇叫,就转身跑了。被这么一带动,惊慌失措的人群便消失了大半,只剩下寥寥几个挤在门侧的下属,以及格外忠肝义胆的玄一。 蓄着一把络腮胡的大汉双目大睁,一手执匕,一手竟攥住了几条探出的触须。 原随云瘫在地上,嘴里发出“嗬嗬”的喘息。他已经完全看不见了,根系长而深的黑发,早就长满了他的两只眼眶。 “什么怪东西,纳命来!” 络腮胡玄一大喝一声,不知是威吓,还是给自己壮胆,把触须拽出一截,狠狠割成两半。 也许是他的举动激怒了里面的东西,两条异常粗壮的触手激射而出,一只穿透了玄一的头颅,另一只刺穿了他持刀的手。 混着黄白之物的鲜血飞溅,两条触手随之稍稍收回,接着扒住原随云的身体,缓慢地、一寸一寸地撕开了男人的下颚。 “呕……” 刘宛背后,有村民吐了一地,目睹全过程的一点红也陷入恍惚:让他们为难这么久,一副胜券在握模样的“蝙蝠公子”,就这么死了? “是你,你计划了这一切。”一点红托着还不太能使力的右臂,走到观婳面前,笃定地说,“我欠你一个恩情。” “嗯?说什么欠不欠的。”观婳好笑地摆摆手,“你也是为了我的事才被抓来试药。” 一点红闻言,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表情:“恩就是恩。不过,没想到你的演技也不错,我方才已然信了。” “不枉我上过专业课。”刀客借着一点红的遮挡,随手从系统空间抽出藏在里面的麟嘉刀,道,“眼下,我们还是专注解决他身体里的东西吧。” 凭空取物,她就是靠这个救了一点红。前杀手看过来的视线有点复杂,还是道:“我一点红以这条命发誓,绝不将你的能为透露出去。” 隔空取物,血能入药,用诡使人肢体再生……哪一件事说出去,都会让她成为江湖上的众矢之的。 性格冷硬如一点红,也不由为她随便暴露特殊之处的行为捏一把汗。 观婳歪着头想了想,笑道:“倒也不必。若有人以性命相挟,告诉他们也无妨。” 麟嘉刀在手,她随意挽了个刀花:“不过你提醒我了,虽然我孤身一人无所谓,可毕竟还有三娘她们。” 这些诡物,只能都消灭(吃掉)吗?就不能养一只,放在山庄里看门? 二人说话的功夫,原随云肚子里揣着的东西已经爬了出来,那无争山庄的少庄主也被撕裂得不成人形。他的一生都在致力于让无辜女子遭受无妄之灾,最后也因比他更强、更无可捉摸之物降下的灾祸而死。可谓一饮一啄,必有因果。 爬出来的东西,实在是丑陋得有点超乎常理了。 从一块碎肉中蘖生出来的小怪物大体看着像是一只大腿粗细的章鱼,躯体是泥泞一般的色泽,长有十三只蜿蜒粗壮的触手,触手根部又生了密密麻麻的短小肉芽。它身上沾满黏腻的血迹和体/液,在地上蠕动,就留下长长一条深红印记。 在那丑恶粗陋的纺锥形头颅上,还印了一张好似油墨机损坏导致的浅浅人面,像是女人的脸一边眉眼弯弯嘴角上扬,另一半怒目圆睁嘴角下撇,半笑半哭,配上肮脏颜色,令人极端不适。 但杀掉这东西并不费什么力气。观婳偷偷往刀刃抹了点血迹,就跟处理章鱼似的将那怪物剁成碎块。这东西一看就不能吃,只好扔进火炉烧掉。 “大家都无碍罢?”观婳从地上拽起陆小凤,对照顾东三娘的楚留香打了个招呼。 怪物死后就恢复活力的陆小凤精神奕奕,丝毫看不出一天没合眼的困倦:“无妨,原随云并未对我们下手,不过吸入些许迷毒,恢复内力后即可化解。” 说着,他就捂了捂肚子,腹中传来一阵轰鸣:“……饿了倒是真的。” “噗嗤。” 一声轻笑从后方传来,刘宛捂着唇,笑眼弯弯:“你们可真是一群怪人,发生了这么多事,居然先觉得饿。” 陆小凤洒然一笑:“只要人还没死,就得填饱肚子。” 面貌一如二八少女的刘宛咬了咬唇,涩然道:“你……你们不怪我?是我将原随云引来的。” “你身上背着一村人的命,村人又不会武,反抗又有何用。”观婳叹了口气。 “对不起。”刘宛这声歉道得诚恳万千,“谢谢你们帮了我。” “原随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 aishu55.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