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死暗斗凌云鹏傅星瀚》 1. 轰炸东京 1942年4月18日清晨7点48分,十六架B-25轰炸机从太平洋上的大黄蜂航母上起飞,轰鸣着朝日本本土方向飞去。 “罗尼,今天天气还真是帮忙,能见度高,待会儿你飞到东京上空时,我就朝他们的富士山扔几颗炸弹下去,让这些狗娘养的也知道我们山姆大叔可不是好惹的。”投弹手詹姆斯·罗伯特中士跟机长罗尼·威廉姆斯上尉开着玩笑。 “算了吧,詹姆斯,我们的炸弹有限,可不是为了去炸泥巴和石头的。”副机长戴维·亨特少尉朝詹姆斯耸了耸肩。 “是啊,詹姆斯,你就算是把富士山炸平了,也未必挡得住那些着了魔似的日本人对战争的狂热,企图征服世界的狂妄,当然,珍珠港这一箭之仇我们当然是非报不可的,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们要去炸富士山泄愤,要炸也得找一些有价值的轰炸目标,杜立特中校不是已经告诉了我们轰炸目标了吗?”领航员乔·米勒一板一眼地向詹姆斯解释。 “好了,伙计,我只是开个玩笑而已,我当然知道我们的轰炸目标,如果有可能的话,我真想把他们的首相府给炸了,把东条英机这个狗娘养的炸得粉身碎骨。”詹姆斯朝机枪手理查·琼斯投去一瞥:“琼斯,待会儿就看你的了,你得瞄准地面上每一个活动目标,狠狠地扣动扳机。” “詹姆斯,别想入非非了,一会儿轰炸富士山,一会儿轰炸首相府,你别忘了,我们可是提早了十小时起飞的,杜立特中校已经再三强调了,此次轰炸必须速战速决,千万不要多作停留,我们的主要目标是一些工业设施,能炸掉几个工厂就算是大功告成了,我们还得立即返航,否则我们可就回不去了,要不然,我们可就在大海上降落了。”机长罗尼·威廉姆斯上尉一脸严肃地说道。 听机长这么一说,大家不禁沉默了。 自1941年12月7日,珍珠港事件发生,这意味着太平洋战争爆发了,美国随即向日本宣战,第二次世界大战范围更加扩大了,战火也随之蔓延开来了。而珍珠港遭袭之后,美军在战场上却屡战屡败,公众一片哗然,士气低落。因此在白宫召开的参谋总长联席会议上,美国总统罗斯福向与会成员指示,军队应尽快组织针对日本的报复性打击,遂任命本已退役的美国陆军航空兵中校杜立特负责策划方案并带领行动。 1942年4月1日,十六架经过改造的B-25轰炸机以及每架5名机组成员,再加上地勤维护人员,总计七十一名文职和一百三十名作战人员,从旧金山的阿拉米达登上了大黄蜂号,而每架B-25配备了四枚特别定制的五百磅炸弹。 4月2日上午10时,大黄蜂带领第18机动舰队驶离阿拉米达。数天后,由大名鼎鼎的“蛮牛”威廉·哈尔西中将指挥、以企业号航母为核心的第16机动舰队在夏威夷以北海域与第18机动舰队会合。 第16与第18机动舰队会合后一并向西航行,全程无线电静默。4月17日下午补给舰为舰队补充完燃油之后,与八艘驱逐舰向东后撤,航母和巡洋舰继续向西,以二十节的速度朝日军控制的海域快速前进。在那里,十六架B-25准备起飞,目标为日本本土。 4月18日清晨7点38分,机动舰队距离日本本土尚有六百五十海里,约一千二百公里,就在此时,正在该海域游弋的日军巡逻船日东丸23号发现了他们,随即向日本发送无线电预警,而纳什维尔号巡洋舰立即开火,将日东丸击沉,日东丸上除了船长自杀之外,十一名船员中五人生还,被救上了纳什维尔号。 令杜立特中校没有想到的是,舰队尚未抵达起飞地点,竟如此早地被日军发现了。因担心接到警报的日本很可能已出动兵力前来阻击,舰队若再往前行就会非常危险。杜立特和大黄蜂号舰长马克·米切尔决定,所有B-25立即起飞,这样一来,比原计划提前十小时,意味着B-25将多飞三百一十公里。 起飞后的B-25陆续飞往日本,航程初期采取二到四架为一组,之后则各自散开,贴近海面低空飞行以躲避日军雷达。 4月18日正午时分,东京上空突然响起了防空警报,人们抬头望见阳光明媚的天空中,数架B-25轰炸机呼啸而来,紧接着,一枚枚炸弹像母鸡下蛋一般在人们的头顶上落下,一时间,火光熊熊,浓烟四起,爆炸声一浪高过一浪,惊叫声,哀嚎声,坍塌声,轰鸣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有人看见这些飞机机身上都印着星条旗,他们从惊愕中惊醒,东京遭到了美军轰炸。 不仅仅是东京,横滨,横须贺,名古屋,神户,大阪的十多座军事和工业目标遭到了空袭。 这就是著名的杜立特空袭。 “打中了!”詹姆斯兴奋地吹了一声口哨。 “干的漂亮。”琼斯和乔望着底下的熊熊烈焰,坍塌的厂房,不禁击掌庆贺。 “好了,伙计们,我们可以返航了。”罗尼得意得笑了笑,随后将飞机调头,吹着小曲,朝中国沿海地区方向飞去。 夜幕降临,十五架轰炸机陆续沿着中国沿海方向飞行,他们打算在日军未占领的一些机场降落。可是,大雾和突如其来的暴雨给返航带来了很大的麻烦,有不少飞机偏离了航线,而最致命的是他们的燃油已经快耗尽了。 罗尼望着燃油表上的指针,无奈地耸了耸肩:“伙计们,把伞包背上,我们得准备弃机跳伞了。” “哦,天啊,外面漆黑一片,我们这是准备下地狱了吗?”詹姆斯吹了声口哨。 “愿上帝保佑我们,阿门。”乔沮丧地在胸前画着十字。 “行了,大家别磨蹭了,只有五分钟时间了,你们先跳,记住,屈膝着地,安全降落之后,我们大家去衢州机场会和,然后再去往重庆。”罗尼沉着地指挥着机组人员。 不一会儿,在沉沉的黑夜中,有五只伞包在浙赣山区的上空晃晃悠悠,犹如天外来客。 2. 紧急任务 嘉陵江边响起了一声声嘹亮的船工号子,天色灰蒙蒙的,整座城市似乎被笼罩在一片雾霭之中,成了名副其实的雾都,此时在波涛滚滚的江水中,一艘货轮正顺流而下,急速前行。 在货舱内,军统上校,妙影别动队队长凌云鹏和他的队友秦守义,傅星瀚和徐小辉正对照着一张地图在商讨着对策。 就在七八个小时之前,黎明之时,凌云鹏接到上峰办公室陈秘书的电话,让他赶紧去一趟。 凌云鹏抬起手,看了看那块劳力士手表,才凌晨五点不到,不知是什么万分紧急之事要召见他,于是匆匆洗漱刮脸之后,便走出了招待所,一路疾走,赶往上峰办公室。 “报告!” “请进。” 凌云鹏军容严整地走进了上峰办公室,却没见到上峰本人,接待他的是他的贴身机要秘书陈卓。 “凌队长,你来啦!先生五分钟前刚离开这儿,去参加一个紧急会议,临行前,他委托我接待你。”陈秘书见凌云鹏来了,连忙起身招呼,他对上峰极为尊重,一向尊称上峰为先生。 “陈秘书,到底是什么急事啊,天不亮就把我叫来?” “先生凌晨三点左右接到上面的电话,当时我看见先生的眼里透出两道亮光,惊喜之色溢于言表。” “到底是什么事情令先生如此兴奋?”凌云鹏很是好奇,一向内敛的上峰也会掩藏不住内心的兴奋之情。 “凌队长,你知不知道,就在二十四小时之内,发生了一件震惊世界的大事。” 凌云鹏一听,精神为之一振,连忙问道:“陈秘书,发生了什么大事?” “美国人终于采取了行动,军方派出了十六架B-25,八十名机组人员在杜立特中校的指挥下,从大黄蜂号航母上起飞,对日本本土进行了轰炸,东京,横滨,横须贺,名古屋,神户和大阪这些城市都遭到不同程度的打击。” “啊?这是真的?”凌云鹏没想到在过去的二十四小时之内,美军竟然发动了如此令人振奋的军事行动。 “真是太好了!”凌云鹏听后,内心不由得波澜起伏,美国人终于给日本人一记重拳,日本本土遭到了美军轰炸机的狂轰滥炸,这将从心理上震撼日本人,打击他们不可一世的气焰,同时也提振了民众抗击日寇的信心。 “不过,先生急着叫你来,并不只是想告诉你这个令人振奋的消息,还有一个棘手的任务要交予你的别动队去完成,先生临行前委托我向你交代一下这次任务。”陈秘书收敛起笑容,神色严峻地望着凌云鹏。 “究竟是什么任务?”凌云鹏神经紧绷起来,他有预感,这个任务一定是个难度系数不低的任务。 陈秘书便将这些飞行员在返航途中所遭遇的情况向凌云鹏讲述了一下:“大致情况就是这样。” 听完陈秘书的讲述之后,凌云鹏连忙问道:“那目前这些机组人员情况怎么样?” “目前我所得到的最新消息是,大部分机组人员都已经被我们当地好心的老百姓找到了,除个别轻伤之外,其他人问题不大,但是还有五名机组人员因为降落在山区,所以一时还没有发现他们的下落。” 凌云鹏一听,神色有些严峻,日本人这次吃了大亏,一定不会善罢甘休,在这种高压态势之下,这些美国飞行员危在旦夕。 “先生叫你来就是想把这次紧急搜救美军飞行员的任务交予你们这支别动队去完成,其实这也是上头的意思,你们这支别动队在短短的一年里就屡建奇功,威震敌酋,有勇有谋,有胆有识,上头相信你们这支王牌谍报组是不会令人失望的。” 其实凌云鹏刚才从陈秘书的讲述中,已经预料到上峰将交给他的任务就是去搜救这些降落在浙赣山区的美国飞行员,所以听到这个任务,并不觉得惊讶,当即挺立身姿,目光炯炯地向陈秘书表态:“此事关系重大,云鹏责无旁贷,定当全力以赴,决不辜负党国的信任。” “先生说,这个任务可不简单,也很不轻松,还相当危险,你们要做好充足的思想准备。”陈秘书握了握凌云鹏的双手,感慨了一句。 陈秘书说完,把办公桌上的一叠资料拿了起来:“这些是美国大使馆刚刚送来的资料,我把这些美国飞行员的具体情况跟你交代一下吧。” 陈秘书从这些资料里取出一张军用地图,放在宽大的办公桌上,在地图上有个红圈:“这个红圈是美国大使画的,他得到的消息是,这些机组人员跳伞后,大致就降落在这个范围之内。” 凌云鹏一看,美国大使所画的这个红圈圈就在江西与浙江的交界处,包含着这个区域内的一些山坳和山村,而蓬莱村三个字赫然在列。 “陈秘书,你这儿有没有这五位飞行员的照片呢?”凌云鹏抬头望了望陈秘书。 “有,都在这儿呢!”陈秘书从这叠资料里取出几张照片交给了凌云鹏:“这些就是五位飞行员的照片,大使把他们的名字都写在了照片的背面了。“ 凌云鹏接过照片,一张张翻看着,然后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凌云鹏随后将这些照片和那张大使圈画过的地图放进自己的随身公文包内。 “云鹏,先生一直以你们为傲,他说你是我们军统王牌谍报组的队长,而你的那些队员们也是各怀绝技,所谓强将手下无弱兵,这次紧急搜救堪称是国际营救行动,他对你和你们这支别动队寄予厚望。” “上峰对云鹏的厚爱,云鹏铭记在心。” “云鹏啊,先生跟我说,目前浙赣山区是在日本人的控制之下,而且日本人刚吃了个大亏,他们绝不会善罢甘休的,一定会采取更严厉,更疯狂的举措,一方面搜寻那些失踪的飞行员,另一方面,可能会对周围的老百姓采取报复手段。所以先生对你们将要面对的处境很是揪心,他反复交代,让你们几个一定要小心再小心,谨慎再谨慎。他希望你和你的队员们一定要抢在日本人的前面将这些美国飞行员找到,并将他们安全送达重庆。” https:/ 3.临别壮行 这次营救飞行员的行动是中美两国联手抗击日寇的一次国际间合作,所以成败至关重要,如果成功了,不仅是挽救了这几位美国飞行员的性命,加强了中美之间的合作,而且还能彰显中国谍报人员的非凡能力,更能让上峰的威名得以远扬,如果失败了,则会给中美双方都带来不小的损失。所以,这个任务对上面而言,也是至关重要的。 “云鹏一定会竭尽全力。”凌云鹏挺立身姿,向陈秘书敬了个军礼。 “云鹏啊,你如果在后勤保障方面有什么要求的话,尽管开口,先生说了,这次上面特别指示,必须在人力,物力,财力方面全力支持你们。” “多谢上峰的支持和抬爱。” 陈秘书侧过头去,望了望窗外雾蒙蒙的天气,不禁叹了口气:“云鹏啊,原本先生打算把你们几个空投到那儿去的,但现在看来,重庆的天气不帮忙啊,我也已经问过气象部门了,他们说这些天重庆不是大雾,就是大雨的,飞机很难起飞,而重庆到武汉的铁路也被日军炸毁了,目前正在抢修呢,也不知道何时能修好,所以你们只能走水路了,今天中午十二点正好有一艘去汉口的货轮,你们就搭乘这艘富宁号货轮一同前往汉口,然后再坐火车去南昌,估计最快也要后天才能到,先生已经嘱咐电讯处的苏处长通知了南昌站站长甘永平,你一到南昌,就先去找他,他会全力配合你们的。” “好的,陈秘书,那我现在就回招待所通知我的弟兄们,让他们做好准备。” “嗯,你先回招待所,将行装整理好之后,你们几个一起来这儿,还有些事情必须向你们交代清楚。” 凌云鹏点点头,然后转身离开了上峰办公室。 凌云鹏回到招待所之后,便将任务告知了他的这些弟兄们。 还处于休假状态的队员们对这一突如其来的任务有点措手不及,没想到才休息了没多少时间,又要去冲锋陷阵了,更没想到,这项任务是如此急迫,中午就要离开重庆了。 “老大,这么快就要走了?”阿辉摸了摸后脑勺:“我还没来得及认识一下重庆妹子呢!” “好了好了,你就别惦记着重庆妹子了,快去整理行李,我们整理好行装之后还得去见上峰呢,没时间磨蹭了。”凌云鹏拍了拍阿辉的后背。 “唉,这重庆火锅还真是让人吃上瘾了,我还没吃够呢!”傅星瀚一脸懊丧。 “得了吧,戏痴,每次吃火锅时,都辣得你直掉眼泪,看你这副受罪的模样,还好意思说没吃够?”秦守义一边整理行装,一边不屑地说道。 “这就是重庆火锅的魅力所在,吃的时候吧,辣得你涕泗横流,不吃的时候吧,又让你牵肠挂肚,真是让人又爱又恨,但却又让人不离不弃。”傅星瀚对重庆火锅大发感慨。 “真是矫情。”秦守义嘀咕了一句。 “好了,戏痴,别感怀万千了,等任务完成了之后,你可以顿顿吃火锅,到时候让你变成红孩儿,一张嘴就喷三味真火。”凌云鹏笑着打趣傅星瀚。 “老大,你可真毒,想让我变成妖精。”傅星瀚嗔怪地瞥了凌云鹏一眼。 “你还用变啊,你天生就是妖精投胎转世。”阿辉在一旁戏谑着傅星瀚。 “去你的。”傅星瀚随手拿起桌上的一块抹布,朝阿辉的脸上扔了过去,阿辉连忙一把接住,朝傅星瀚吐了吐舌头。 傅星瀚忽然想到了什么,连忙把凌云鹏拉到一边,轻声问道:“老大,这事阿芳知道了没有?” “我刚接到任务,就匆匆赶回来了,还没见过她呢!” 傅星瀚深知,凌云鹏与罗小芳的感情与日俱增,而这项任务却从天而降,迫使这对有情人不得不面临爱别离苦的无奈又悲情的时刻。https:/ “我想办法去通知她吧,不然心上人突然间失踪了,嫂子从此以后天天以泪洗面,像林黛玉似的,我心里都不落忍。” “去你的,阿芳可没你说得那么脆弱。”凌云鹏笑着朝傅星瀚胸口捶了一拳,随后轻声说道:“那这事就拜托你了,你悄悄地通知她,可别让别人看见。” “我知道,你们这段地下情可见不得光,我又不是没有眼力见的傻瓜。”傅星瀚撇了撇嘴。 “那就拜托了。”凌云鹏向傅星瀚拱了拱手。 “哎,老大,你现在是不是跟嫂子有点如胶似漆,难舍难分的感觉啊?”傅星瀚戏谑道。 “好了,你还来劲了,快去整理行李。”凌云鹏朝傅星瀚的屁股上轻轻踢了一脚。 傅星瀚夸张地摸着屁股,欢叫着跑开了。 凌云鹏一边整理衣物,一边若有所思地叹了口气。 整理好行装之后,凌云鹏一行人连忙来到了上峰的办公室。 这时,上峰已经回来了,一见到凌云鹏几个,便伸出手去,跟他们几个一一握手。 “云鹏,陈秘书把情况都跟你交代了吧?” 凌云鹏点点头:“陈秘书已经把情况都告知我了,云鹏职责所在,定不负党国的信任和期许。” “很好!这个任务意义重大,你们几个是我们的王牌谍报组,我相信你们一定会全力以赴的,当然,我更希望你们几个能全身而退。”上峰望着神情坚毅的凌云鹏,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将一只装有枪支弹药,多份地图,指南针,手电筒等救援物品的黑色行李箱交给了凌云鹏:“云鹏,我已经让电讯处给甘永平发电报了,我让甘站长给你们准备好电台和密码本,以便你能及时与他或是总部直接联系,我还让他给你们准备好一辆汽车,便于你们进山搜救。” “您想得真周到。” “我只是做了一些最常规的准备工作而已,关键还是得看你们的。”上峰说完,将一张纸条交给凌云鹏:“这是与甘永平的联络方式和暗语,我已经让电讯处告知他了。” 凌云鹏接过上峰递过来的纸条,看了一眼,默记了一遍,便将纸条撕了,用打火机点燃,扔进了桌上的烟灰缸里:“我记住了。” “中午十二点,在嘉陵江的三号码头,你们搭乘富宁号货轮走,我已经跟富宁号的娄船长打过招呼了,待会儿我派专车送你们去码头。” “好的,我知道了。”凌云鹏将这只黑色的行李箱合上,锁住。 陈秘书手里拿着一坛酒,走进办公室,上峰从陈秘书手里接过酒坛,给每个队员斟上:“来,我敬大家一杯壮行酒,祝大家早日凯旋而归,希望不久之后再与诸位一起共饮庆功酒。” 大家一起举起这杯壮行酒,一饮而尽。 “好,那我就在这儿静候你们的佳音了。” 4. 爱别离苦 与上峰告别之后,凌云鹏等人便离开了那间办公室。 路过贵宾楼时,傅星瀚向阿辉示意了一下,阿辉会意地点点头,随即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抽出一支叼在嘴里,朝卫兵走去。 阿辉叼着烟走到卫兵面前,跟卫兵打了个招呼:“不好意思,兄弟,能否借个火?” 值勤的卫兵见这个小个子油头粉面的,身着高档西服,知道来头不小,便殷勤地从裤兜里掏出打火机,给阿辉点烟。 阿辉吸了口烟,吐着烟圈,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谢了,小兄弟。” 傅星瀚趁着这会儿功夫,悄悄地从卫兵的身后溜进了贵宾楼,随后他透过每间房间的窗户,挨个儿找寻过去,终于在二楼的一间布置成儿童房的房间里找到了正在和幸太郎逗着玩的罗小芳。 傅星瀚环顾了一下四周,轻轻地敲了敲窗户:“阿芳,快开门。“ 罗小芳听见敲窗户声,便将幸太郎放进摇篮里,赶紧出来打开房门,惊讶地望着傅星瀚:“戏痴,你怎么来了?“https:/ 傅星瀚赶紧闪入屋内:“我们刚接到任务,今天中午十二点就要乘船离开这儿了,我是特地来通知你的,你赶快去嘉陵江三号码头,跟老大告别一下吧!你动作快点,时间不多了。” “啊?”罗小芳惊讶万分,目瞪口呆地望着傅星瀚。 “我得走了,要是给卫兵发现了就麻烦了。”傅星瀚说完,便匆匆离开了。 傅星瀚顾不得安慰一下还没缓过神来的罗小芳,赶紧打开房门,匆匆地下楼去了,可刚走出贵宾楼,就被卫兵发现了。 “站住,你是干什么的,你来贵宾楼干什么?”卫兵在傅星瀚的身后喝住了他。 贵宾楼是重要的场所,里面住着一些重要人物,一般人不允许靠近,自从发生了破译专家宫泽真一被偷偷地挟持出去的事件之后,更是加强了安保工作,所以在贵宾楼前增派了警卫,没有贵宾楼的通行证一律不准放行,刚才傅星瀚是在阿辉的掩护下,才悄悄溜进去的,尽管傅星瀚够小心翼翼了,但还是在出门时被卫兵发现了。 “我内急,进来找厕所!”傅星瀚只得硬着头皮胡诌了一句。 “我看你鬼鬼祟祟的样子,有你这么找厕所的吗,你刚才是从厕所里出来的吗?走,跟我去保卫处。”卫兵顺子端起来福枪指着傅星瀚。 傅星瀚见卫兵举枪指着他,显然卫兵对自己的解释很是怀疑,不禁有点沮丧。 “我马上就要去执行紧急任务了,专车就在大门口等着呢,耽误了大事,你可吃罪不起。”傅星瀚见卫兵要把他送交保卫处,他怕事情穿帮,便脸一沉,语气强硬起来,想吓退卫兵。 顺子一听,朝大门口望了望,果然那辆最高长官的专车就在大门口停着,不免踌躇了起来。 “你不信的话,跟我去大门口核实一下。” “好,你走前面,放老实点。”顺子端着枪押着傅星瀚朝大门口走去。 坐在专车里的凌云鹏从反光镜里看见傅星瀚被一个卫兵押解过来,连忙打开车门下车:“怎么回事?” “老大,我肚子疼,去贵宾楼里找厕所,结果被这小子逮住了,竟然怀疑我有不轨行为。”傅星瀚一脸委屈地说道。 凌云鹏来过军统机关大楼好几趟了,顺子与凌云鹏有过几次照面,知道他是位上校,是上峰特别器重的人,便向凌云鹏敬了个礼:“对不起,我看他有些鬼鬼祟祟的,所以……” “嗯,你警惕性很高,这很好,不过,这人确实是我的人,我们马上要去执行紧急任务。” “对不起,是我搞错了。”顺子面带愧意,向傅星瀚行了个军礼,以示道歉。 “快上车吧,戏痴,你就是懒驴上磨屎尿多,都快走了,还去上什么厕所?”凌云鹏佯装责怪了一句。 傅星瀚赶紧上车,朝凌云鹏眨了眨眼睛,凌云鹏会意,知道傅星瀚已经完成了他所托之事,通知罗小芳前往嘉陵江三号码头,与之告别。 等傅星瀚一上车,司机便发动引擎,那辆专车朝嘉陵江码头方向驶去。 罗小芳得到傅星瀚传来的口信之后,站在那儿,愣了好一会儿,半晌才回过神来,赶紧抱着幸太郎来到了医务室,将幸太郎交给了护士小刘,目前幸太郎就由罗小芳和小刘二人轮流照顾,然后她向护士长告了个假,便赶紧离开了军统机关大楼,叫了一辆人力车,火速赶往嘉陵江的三号码头。 在嘉陵江畔,罗小芳终于见到了在江边不停徘徊着的凌云鹏,两人不禁紧紧相拥在一起。 “凌哥,你这就要走?”罗小芳的眼里流露出万般不舍。 “任务来得太突然,我们必须马上出发,阿芳,别为我担心,你放心,我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凌哥,你一定要平平安安回来,我在这儿等着你。”罗小芳泪眼婆娑,随后从脖颈上将一块洁白无瑕的羊脂玉吊坠取了下来,塞到凌云鹏的手心里:“凌哥,这是我娘留给我的护身符,你把它戴上吧,它一定会让你消灾免祸,保佑你平平安安的。” 凌云鹏展开手掌,看了看手心里的这块洁白如雪的椭圆形羊脂玉吊坠,玉坠的一面刻了一个篆体的“芳”字,玉坠的另一面则刻着一只飞鸟在云端上飞翔,其爱意不言而喻。 罗小芳将这玉坠给凌云鹏戴上,哽咽道:“凌哥,我等你回来。” 凌云鹏把唇紧紧贴在罗小芳的唇上,亲吻着她,然后毅然地转身离去,而在背过身去的那一刹那,眼眶红了。 罗小芳望着凌云鹏远去的背影,心如刀绞,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儿一般挂满两腮。 罗小芳站在码头边,凝望着凌云鹏登上了货轮,货轮拉响了汽笛,缓缓地离开了码头,罗小芳见凌云鹏站在船尾,不停地向她挥手告别,她立马从脖子上解下那根红丝巾,朝着货轮挥舞着…… 这时,起雾了,货轮渐行渐远,罗小芳跟随着货轮,沿着岸边奔跑着,边跑边挥舞着红丝巾,货轮越开越远,变得越来越小,越来越小,罗小芳依旧沿着岸边的小山丘,继续不停地追赶着,挥舞着,追赶着,挥舞着,直至货轮完完全全消失在一片雾霭之中。 罗小芳默然地站在山丘上,茫然若失,魂不守舍,她的眼前不断地展现着一幕幕与凌云鹏从相识到相知,从想知到相爱的画面…… 忽然,一阵高亢激昂的船工号子响起,那悠远的歌声在山间回荡开来…… 5. 谋定后动 在延安的窑洞里,电讯科长丁学峰将刚收到的一份电报交给政委潘荣之,潘荣之一看电文,连忙起身走出电讯科的窑洞,走向首长的窑洞。 “报告。” “进来。” “首长,这是斑竹刚发来的电报。” 首长看了看电文,双目炯炯,思忖了一会儿后,对潘荣之说道:“给斑竹回电,让他务必全力配合,将这几名美国飞行员安全送出敌占区。” “是。”潘荣之政委向首长敬了个礼,便离开了窑洞。 首长望着眼前的作战地图,在浙赣一带画了个圈,凝望着地图,喃喃自语道:“这次营救非同小可,谈何容易啊!” 凌云鹏等四人来到了富宁号货轮的底舱,这儿空间狭**仄,几张床铺还是娄船长特意给他们几个加出来的。 “哎呦。“傅星瀚不小心脑袋碰到了船舱的铁框,连忙用手抚摸着脑袋:“这是什么鬼地方啊,连转身放屁的地方也没有。” “你就忍忍吧,又不是让你来享清福的。”秦守义不满地瞥了一眼傅星瀚。 “我还是第一次到货船的底舱呢!”阿辉则觉得很新鲜,东看看,西瞅瞅。 “来,大家过来一下,我把情况跟你们说一下。”凌云鹏坐在床铺边,然后把那张画有红圈的军事地图展开,放在腿上:“你们来看,我们的目标大致就在这个区域内。” 傅星瀚仔细看了看:“在浙赣山区?” “嗯,这是美国军方人士所确定的范围。”凌云鹏点点头。 “这么大一块地方,我们得找到猴年马月啊?”阿辉眉头一皱:“该不会是他们随手一画而成的吧,他们知不知道,地图上的一个小圆点,就得让我们跑断腿。” “这些飞行员跳伞的时候是在深夜,根本就看不清地面目标,只能凭感觉跳伞,美国军方人士也是根据当时的风力,风速以及飞机的飞行速度来推断他们大致的降落范围,应该差不离吧!”凌云鹏也知道如果按照美国方面所圈定的区域去搜救的话,可不是短时间内可以找到的。 “蓬莱村?”秦守义看见地图上赫然标注着蓬莱村三字,不禁一怔。 “哪吒,没想到吧,这些飞行员到你老家晃荡去了,你是不是得尽一尽地主之谊啊?”傅星瀚嬉笑着拍了拍秦守义的肩膀。 “哪吒决不能出现在蓬莱村。”凌云鹏神色严峻地望了望秦守义:“我估计蓬莱村的日本兵和那些汉奸可能至今还惦记着你呢!”https:/ “是啊,是啊,你被老大从绞架上救下来,逃离了蓬莱村,让他们连个毛都找不着,他们肯定气疯了,所以这个噩梦他们一定印象深刻,你要是现在回蓬莱村,等于是自投罗网。”阿辉也担心地望了望秦守义。 “那我该怎么办?”秦守义眉头紧锁地望着凌云鹏。 “我想过了,我们先去青峰岭落脚,凭着你我与草上飞的交情,相信他一定会收留我们几个的,顺便也可以通过草上飞他们这些人,帮着找找这些飞行员,毕竟他们比我们对这一带山区的情况更熟悉一点。” 秦守义听后点点头:“对,老大,梁大哥是个讲义气的人,他不会坐视不理的。” “那就这么定了,我们到了南昌站之后,就驾车前往青峰岭,在那儿落脚,想办法先找到那几个飞行员。”凌云鹏说着,把那几张飞行员的照片放在地图上:“大家先来认一认这些飞行员,名字在照片背面。” 四个脑袋挤在一块儿,看着凌云鹏手里的这几张照片,傅星瀚拿起这几张照片,看了看正面的照片,再翻看背面的名字,逐一进行辨认:“理查·琼斯中士,詹姆士·罗伯特中士,乔·米勒中尉,戴维·亨特少尉,罗尼·威廉姆斯上尉,哎,你们看,这个罗尼是不是长得有点像中国人?” 凌云鹏将这张罗尼·威廉姆斯上尉的照片从傅星瀚手里拿了过来,仔细端详了一下:“嗯,是有点亚洲人的样貌特征。” “肯定是个混血种。”傅星瀚脸上露着坏笑:“这人该不会爹是美国人,娘是日本人,或许爹是日本人,娘是美国人吧,这可真是有点搞笑了,父母两家在一起掐架互殴,他也加入其中,大打出手,一起混战群殴。” “瞧你,幸灾乐祸的样子,真不厚道。”秦守义向傅星瀚投来蔑视的眼神。 “戏痴,不是我说你,你的内心还真是阴暗,别说还不清楚这个罗尼的父母是哪国人,就算是他父母有一方是日本人,他身为美军的一员,不畏牺牲,去执行轰炸任务,这本身就是一个壮举,说明这人很有正义感,怎么从你嘴里说出的话就变了味了呢?”凌云鹏对傅星瀚这种刻薄的调侃很是反感。 “就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阿辉狐假虎威,趁机损傅星瀚一句。 “我就这么一说而已,瞧你们,一个个的,都冲我来了,好了好了,我闭嘴,不说了。”傅星瀚举起拳头,佯装要揍阿辉,阿辉连忙朝他吐了吐舌头。 傅星瀚走到一张床铺边,脸朝里,倒头睡下,忽然他想到了一个问题,连忙坐起身来问凌云鹏:“哎,老大,我们坐船去汉口,然后再乘火车去南昌,再驾车去青峰岭,那到青峰岭最快也要后天晚上了吧?” 凌云鹏点点头:“嗯,是啊,这是最快的速度了,我估计起码要三天的行程。” “这也太耽误时间了吧?”秦守义一听,心里很是着急。 “上峰本想把我们几个空投去那儿的,可惜天公不作美,重庆这些天一直是大雾笼罩,而且重庆去汉口的铁路也被日军炸毁了,正在抢修,所以不得已让我们搭乘货轮走。这确实是挺耽误时间的。”凌云鹏承认他们这次行动是有些迟缓。 “还好没空投,我恐高,恐怕还没着地就吓得半死不活了。”傅星瀚听说上峰原本想要将他们空投去山里,眼都直了。 “瞧你这点出息。”秦守义鄙夷地望了傅星瀚一眼。 傅星瀚回瞪了秦守义一眼:“就你能,万一降落伞打不开,就算是你哪吒再有本事,还不一样会摔成肉饼?” “好了,别扯远了,戏痴,你刚才想说什么来着?”凌云鹏见他俩在打岔,赶紧将话题拉回正题。 “哦,我是想说,我们耽误了这么长时间,万一小鬼子先我们一步找到这些飞行员,那我们不是白忙活了吗?”傅星瀚抛出了这个问题。 大家一听,都不免一愣。 “不过,就算万一这些飞行员被日军扣押了,我们也要想办法虎口夺人,把这些飞行员从日军手里再抢回来。”凌云鹏的眼里流露出一丝誓不罢休的狠劲:“这次营救行动不仅关乎这几个飞行员的安全问题,也是中美两国联手抗击日寇的契机,政治意义重大,我们一定要全力以赴。” 三人听闻此言之后,方才意识到此次搜救美国飞行员的意义所在,而且有可能又是一次九死一生的行动,不禁面面相觑,神情严峻。 凌云鹏见大家都神情严峻,气氛有些沉闷,便笑着拍了拍阿辉的肩膀:“我只不过是做了最坏的打算而已,也许事情并非我们想象的那么糟糕。如果运气好的话,也许我们很快就能找到这五个飞行员,然后顺顺利利地将他们几个送回重庆。大家不必如此紧张,想想我们自别动队成立以来,我们几个闯过了多少沟沟坎坎,哪一次行动不是险象环生,危机四伏,但我们不都化险为夷,安然无恙了吗?我相信我们几个一定会吉星高照的,这次也一样。” 凌云鹏轻描淡写地说着,想以此来宽慰同伴们,但大家却都沉默无语,以往几次的行动,哪一次不是九死一生,绝处逢生,这种经历让大家刻骨铭心,回想起来,既有劫后余生的喜悦,兴奋和荣耀,但也有惊恐,绝望和慌张,尽管他们几个各怀绝技,身手不凡,且能临危不乱,处变不惊,但同时他们也是凡人,也会有常人面临危险时所产生的畏惧退缩和贪生怕死的念头浮现,只是在那一危险时刻来临时,他们来不及退缩,来不及畏惧,就被那股心底里升腾起来的勇气、信念、情义所征服,所替代,所以才会有勇不畏死的担当和壮举。 6. 出站遇阻 “老大,有你这话,我心里就踏实了,你还别说,我们几个还真是吉星高照,每次都能逢凶化吉,遇难成祥。”阿辉嘿嘿地笑了笑:“老大,你说,我们几个是不是古时候的那些战神转世,有金刚不坏之身啊?” “阿辉啊,你想多了吧,就你,还真以为自己能刀枪不入啊,要不,我在你腿上扎一刀试试?看看你有没有这金刚不坏之身?”傅星瀚对着阿辉撇了撇嘴,一脸不屑。 “你就爱跟我抬杠。”阿辉被傅星瀚噎了一句,横了他一眼。 “他这人啊,就爱凭着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损别人,阿辉,别理他。”秦守义帮着阿辉说话。 “哪吒,你是不是特嫉妒我这三寸不烂之舌呀?可惜啊,老天只给了你孔武有力的身躯,却没有赐你一张伶牙俐齿的嘴。”傅星瀚得意洋洋地望着秦守义。 “真想把你那口条给揪下来,看你还能这样神气活现吗?”秦守义嘟哝了一句。 “你瞧你,说不过人家了,就只会动粗。有本事,你拿话把我噎死呀,君子动口,小人才动手。”傅星瀚继续挑衅秦守义,不依不饶。 “好了,戏痴,我看你是不是又饿了,开始嚼舌头过嘴瘾了,是吧?可别让你的伶牙俐齿把你那三寸不烂之舌给咬下来啊!”凌云鹏见秦守义吃瘪的模样,忍不住为他撑腰。 老大这话,让傅星瀚一时无言以对,阿辉和秦守义听罢,忍不住偷笑起来。 傅星瀚见老大开腔了,便嬉皮笑脸地回了一句:“这不是闲着无聊么,就嘚吧嘚吧跟他们逗着玩呢!” “好了,别斗嘴了,有这磨嘴皮子的闲工夫,还不如好好休息休息,养精蓄锐,后面还有很多硬仗要打呢!”凌云鹏挥了挥手,示意大家早点歇息。 大家见老大发话了,便不做声了,一个个倒在床铺上,闭目养神,后面吉凶难料,不如暂且把所有烦恼抛诸脑后,先做个好梦吧! 凌云鹏双手枕在脑后,眼里却浮现出罗小芳站在山丘上,不停地向他挥舞着红丝巾的身影,嘉陵江畔的离别,让他心潮起伏,心绪难宁,凌云鹏不禁将挂于胸前的那块玉坠拿了出来,凝望着玉坠上的那个“芳”字,情不自禁地将玉坠放于唇边,轻轻地吻了一下。 富宁号货轮以最快的时速顺流而下,娄船长亲自把舵,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前面的航道,上峰特地吩咐过娄船长,一定要尽快将凌云鹏等人送达汉口,所以娄船长一刻不敢怠慢,一直保持着全速航行。 第二天黄昏时分,货轮终于在汉口的码头停靠了,凌云鹏等人与娄船长握手告别后,便提着行李箱登岸了。 上了岸之后,凌云鹏一行人叫了四辆人力车来到了火车站,买了四张晚上七点发往南昌的火车票,凌云鹏看了看时间,现在已经是六点半了,便让阿辉买了几个包子带上火车,权当是晚餐了。 凌云鹏将那只装有枪支弹药的行李箱放在自己的脚下,然后他和秦守义二人轮流值夜,密切注视着火车上的动静,好在这一夜倒是太平无事,一片安宁。 经过近十个多小时的晃荡,总算是在次日的清晨到达了南昌站。 火车刚停稳,凌云鹏便轻声地对阿辉吩咐了一句:“阿辉,你先下车,到前面去打探一下。” 凌云鹏心里很清楚,自美国飞行员轰炸行动结束已经过了整整三天了,而这些飞行员大多降落在浙赣两省交界处一带,那么日军完全有可能已经对这些地方的各个出入口加强了管控,而自己身边还带着这只装有枪支等违禁品的行李箱,所以不能贸贸然就下车出站,于是他便让阿辉先去出站口打探一下情况。 阿辉点点头,提着自己的一只小皮箱先下火车,朝出站口走去,在距离出站口七八十米处,他忽然发现出站口已经被日军管控了,几个日本兵把守着出站口,凡是出站的旅客都必须接受搜身和开箱检查,没有违禁品的方可允许出站,有几个旅客因为携带了刀具,煤油等物,便被扣押了起来。正因为检查严密,所以出站的速度很慢,那些等待出站的旅客们手提肩扛各种行李,排起了长队,挨个儿接受检查。 阿辉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老大的那只行李箱里藏着枪支弹药呢,所以赶紧转身朝老大他们所在的八号车厢走去。 阿辉在八号车厢附近看见凌云鹏几个正缓缓地朝他走来,连忙快走几步,走到凌云鹏身旁,小声对他说道:“老大,有麻烦,出站口要搜身,开箱检查,怎么办?” “啊?要开箱搜身?”傅星瀚一听也大吃一惊,连忙望了望身旁的凌云鹏。 没想到刚进入江西境内,还没出站,就遇到了此等麻烦。凌云鹏听后也不禁眉头紧蹙。 “别慌,先看看再说,见机行事。”凌云鹏此时虽也有些焦虑,不知该如何将自己手上的那只行李箱安全通过出站口,但他依旧表现得很是镇定,敏锐地观察着周边的情况。 四人不急不缓地朝前走去,忽然发现在前方不远处的软卧车厢旁,有个身穿红马甲,帮旅客运送行李的车站工人正忙着从车厢内将一只只大行李箱搬运下来,放在一辆手推车上。而一位身穿高档西服,长得敦实的矮个子一手拎着手提箱,一手正小心翼翼地搀扶着一位身穿和服的女子下火车。 “雪子,小心台阶。”矮个子用日语说道。 “光夫,你看见渡边君了吗?他到底来不来接我们呀?”日本女子娥眉微蹙。 “雪子,你别着急,渡边可是个忙人,不过,就凭我跟他的关系,就算是他不亲自来接站,也会派下面的人来接我们的。”濑户向雪子解释道。 这时,一个身穿西服,中等个子的小平头正冲矮个子招手,用日语高声叫到:“濑户君。” “看,不是有人来接我们了吗?”矮个子笑着拍了拍雪子的手,然后朝小平头挥了挥手。 小平头挤到濑户身边:“不好意思啊,让你们久等了,渡边君让我来接你们。” “我们也是刚下车,你是大岛君吧?“濑户上下打量着小平头。 小平头连忙点点头:“正是在下。“ “我听渡边常提起你,哎,渡边他最近怎么样啊?” 大岛无奈地叹了口气:“这几天他忙得寝食难安,分身乏术呢,否则一定会亲自来迎接二位的,上车后我再跟你慢慢聊吧,夫人,您好,欢迎你来我们这儿。” 雪子有礼貌地跟大岛鞠了一躬:“初次见面,请多多关照。” ”欢迎夫人来南昌。“大岛也赶紧向雪子鞠了一躬,然后指了指手推车上的行李箱:“就这些行李了吗?” “啊,差不多了。还有两只箱子。” “濑户君,你这是搬家吗?”大岛看着这七八只堆得高高的大行李箱,打趣道。 “哦,这里面还有我给渡边君带的礼物,不过大部分都是雪子的那些宝贝,她听说要和我一起来这儿长住,就非要把她那些小玩意儿都一股脑儿带来,女人嘛,就是有点婆婆妈妈的。”濑户呵呵一笑。 “唉,这说明夫人是个有生活情趣的人嘛。”大岛恭维了一句。 “哎,大岛君,这些箱子你的汽车里能放下吗?”濑户随口问了一句。 “哦,我不知道濑户君带了这么多箱子,我只是开了一辆小汽车过来,不过没关系,出了站,我雇一辆运货的板车就可以解决这个问题了。” “这……不会弄丢了吧?”雪子有点担心地望着大岛。 “夫人请放心,这儿是我们控制的区域,有谁敢跟我们宪兵司令部的人叫板呢?”大岛自信满满地说道。 “雪子,你就放宽心吧,到了渡边君的地盘,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濑户赶紧宽慰了雪子一句。 “不好意思,给您添麻烦了。”雪子向大岛又鞠了一躬。 “不麻烦,不麻烦,举手之劳而已。渡边君已经派人在他的别墅内清扫整理你俩的住所,不过还没清理完毕,所以让我先给你们订一间贵宾房,我已经给你们订好了青云酒店了,我现在就送你们去酒店下榻。” “大岛君,你想得可真周到。” “濑户君是渡边的好朋友,渡边君特意关照我,要让濑户君有宾至如归的感觉,所以我可不敢怠慢。” “真是有劳大岛君了,我跟渡边已经认识了三十多年了,我们是从小玩到大的朋友。” “怪不得呢!渡边君听说你和夫人要来了,高兴了好几天呢!”大岛和濑户寒暄着。 “先生,就这些行李箱了吗?”红马甲工人用中文问濑户。 濑户看了看手推车上的这些行李箱,点了点头,用中文说道:“嗯,就这些。” “你把行李箱推到最左边的vip通道,就跟他们说这些是宪兵司令部情报课长渡边苍介朋友的行李。”大岛用流利的中文对红马甲工人说道。 “宪兵司令部,渡……渡……”红马甲挠了挠后脑勺,显然他记不住日本人的名字。 大岛见状,便从西服插袋里掏出一支钢笔:“把你的手伸过来。” 红马甲战战兢兢地把左手伸了过去。 大岛用钢笔在红马甲工人的手心里写了几个日文字:“我刚才已经跟vip通道的卫兵打过招呼了,你过去,把手心里的字给他们看一下,他们就会放行的,你在出站口等着我们。” 红马甲点点头,便推着手推车,朝出站口方向走去…… 7. 浑水摸鱼 “阿辉,戏痴,看见了没,机会来了。”凌云鹏在不远处望着这几个日本人,脸上露出一丝难以觉察的笑容。 “天赐良机啊!”傅星瀚早就听明白了这几个日本人的对话,不禁吹了一声口哨。 于是,几个人悄悄走到一个犄角旮旯处,凌云鹏轻声地跟其他三人嘀咕了几句,几个人听后点点头。 “看来我又要重操旧业了。”阿辉耸了耸肩。 “这活非你莫属。”凌云鹏嘴角微微上扬,随后从西服内袋里将皮夹掏了出来,将里面的大额纸币拿了出来,放进裤兜里,然后把零钱又放回到皮夹里,塞进西服口袋里。 “老大,你也真是的,就这点零钱,也值得我下手?”阿辉皱了皱眉。 “我怕数额过大,对你的量刑不利。”凌云鹏一本正经地说道:“听着,万一你被扣下了,一时找不到我们,就去滕王阁那儿,我们在那里会和。” “啊?那我会不会被送到警局关起来啊?”阿辉对此有些担心。 “就这点零钱,我想警察局的人不会吃饱了撑的,把你这个小毛贼关起来,还管你牢饭,最多打一顿而已。”凌云鹏瞥了一眼阿辉:“现在明白我为什么把大额的钞票取出来了吧!好了,大家分头行动吧!” “嗯,明白了,老大你还真是用心良苦。”阿辉苦笑了一下,便将自己手里的皮箱交给了秦守义。 阿辉扭头朝后面的厕所走去,过了会儿,佯装如厕出来,在人群中寻找凌云鹏和秦守义的身影,确定目标之后,突然朝他们飞奔而来,从凌云鹏的身后猛地撞了他一下,随后逃之夭夭。 凌云鹏一个趔趄,差点摔倒,随后用手摸了摸西服口袋,发现皮夹已不见了,便大声疾呼起来:“有贼啊,别跑,抓贼啊!” 凌云鹏和秦守义二人追赶着阿辉,而阿辉朝红马甲那儿飞奔而去,红马甲被阿辉撞了一下手臂,还没来得及张口开骂,就被后面紧紧追赶过来的,人高马大的秦守义撞了个人仰车翻,那一摞皮箱都散落在地。 “对不起啊,不好意思啊!”秦守义跟红马甲打了个招呼后,继续追赶阿辉。 随后赶到的凌云鹏趁机将他那只皮箱混入那一堆行李箱里面,然后把红马甲从地上一把拽起来,一边帮他一起收拾散落一地的行李箱,一边向红马甲道歉:“不好意思啊,我帮你把箱子放好。” 凌云鹏将那只行李箱混入那些行李中间,然后将其中一只形状大小,颜色质地基本相同的皮箱踢出行李堆,而那只被踢出来的行李箱马上到了傅星瀚的手里。傅星瀚赶紧将这只手提箱拿到角落里,打开看了看,都是一些换洗衣服,便提着皮箱朝凌云鹏方向走去。 而此时,凌云鹏正用绳子将散落一地的行李箱重新捆扎好。 “哎呦,这是哪个混蛋急着要去投胎啊?”红马甲从地上爬起来,揉了揉摔疼的胳膊,愤懑地骂了一句。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的钱包被偷了,我朋友帮我追贼呢,不小心把你撞倒了,我替他向你道歉。”凌云鹏说着,从裤兜里掏出一张一百元的法币,塞给红马甲。 红马甲望着手里那张一百元法币,也顾不得疼痛了,咧开嘴笑了笑:“先生,你真是太客气了。这年头乱着呢,这火车站里小毛贼可有不少,真是防不胜防。” “是啊,初登宝地,没想到还没出站呢,就来了这么一出。”凌云鹏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后关切地询问红马甲:“你没事吧,要不你自己拿着钱去找个郎中看看?” “不碍事,不碍事,我还得把这些行李推到出站口去呢,否则小费就泡汤了。”红马甲拍了拍屁股,赶紧推着手推车要走。 “怎么回事,怎么你刚才摔倒了?” 大岛和濑户二人刚才看见红马甲和行李被一个大汉撞倒了,赶紧跑了过来。 “不好意思,刚才我的钱包被一个小毛贼偷了,我和朋友正追贼呢,不小心把他给撞倒了。”凌云鹏连忙向大岛和濑户解释。 “行李没事吧?”濑户紧张地望了望手推车上的行李,见行李箱一只不少,且完好无损,况且都已经被捆扎好了,便松了口气。 “濑户君,你看要不要开箱看看那些行李有没有破损?”大岛用日语提醒了濑户一声。 “不用了,不用了,行李箱里不是易碎品,没事的。”濑户摆摆手,随后转向红马甲,用中文说道:“你赶紧把行李推走,我们马上就出站了。” 红马甲点点头,赶紧将手推车朝左边的vip通道推去。 这时,雪子踏着小碎步走了过来了:“光夫,我们那些行李没事吧?” “没事,夫人,你不用担心。”大岛用日语安慰了雪子一句。 雪子拍了拍胸口:“哎呀,真是吓死我了,看来这儿可一点也不太平。” “只是一个小毛贼而已,不用大惊小怪,雪子,我们走吧。”濑户挽着妻子的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朝出站口vip通道走去。 傅星瀚手里提着两只行李箱,缓步经过凌云鹏的身旁,把自己的那只行李箱放在地上,在凌云鹏的耳边轻声说了句:“都是一些换洗衣服。” 凌云鹏朝他点了点头,拿起地上的行李箱朝出站口走去,而傅星瀚则提着另一只行李箱朝左边的vip通道走去。 而此时,阿辉已经被车站警察抓获了,正在搜身呢,警察从他的裤兜里搜出了一只钱包。 “小子,跑得还挺快。“秦守义跑了过来,拍了一下阿辉的后脑勺,然后转身对警察说道:”警察先生,就是这小子偷了我朋友的钱包。” 警察抬头看了看秦守义,随手打开皮夹,翻了翻里面,然后眉头一皱:“这是你朋友的?他人呢?” 秦守义朝身后望了望,指了指凌云鹏:“他在那儿呢!嘿,你快点过来吧,那个贼已经被警察抓住了。” “哎,我来了。”凌云鹏连忙跟秦守义挥了挥手,赶紧朝警察那儿跑去。 凌云鹏好不容易从人群中挤到警察面前:“谢谢,谢谢,警察先生,真是多亏了你们!” 警察甩了甩手里的钱包:“这是你的钱包?” 凌云鹏点点头:“对,就是这只钱包。” “里面有什么?” “我记得里面有些钱,还有一张火车票,是八号车厢七号座。” 警察从皮夹里翻出那张火车票,看了看,果然与凌云鹏所说的相吻合:“里面有多少钱,你有印象吗?” 凌云鹏耸了耸肩:“不记得了。” 警察面露不屑地说道:“我刚才帮你数过了,一共是法币十五元和六个铜板。这些钱连一包烟钱都不够。” “警察先生,话可不能这么说,虽说我钱包里没多少钱,可这只钱包是我女朋友送我的,意义非凡。” 警察又看了看这只普普通通的钱包,塞到凌云鹏的手里:“好吧,你好好留着作纪念吧。” “哎,多谢多谢!”凌云鹏从皮夹里掏出十元法币,递给警察:“老总,小小心意,还望笑纳。” 警察望着凌云鹏,哭笑不得,一把把凌云鹏的手推开:“得了得了,你打发叫花子呢,还是你自己留着吧。” 凌云鹏尴尬地笑了笑。 警察对凌云鹏投来不屑的眼神,然后望了望阿辉:“你呀,也真够开眼的,就这些钱也值得你花九牛二虎之力去偷,现在后悔了吧,偷鸡不成蚀把米,来人,把这小子带到站长室旁边的小屋子里去,揍一顿放人。” “头,不用关起来了吗?”身旁的小警察问道。 “就他偷的这些钱还不够我管他牢饭的呢,揍一顿,让他长长记性。” 阿辉一听,苦逼着脸,望着警察:“老总啊,我冤枉啊,就这几个铜板还得让我挨顿揍,老总啊,高抬贵手啊!” “你也别喊冤了,我们总得给失主一个交代吧?” 阿辉一听,连忙转向凌云鹏,乞求道:“大爷,求你放过我吧,我几天没吃饭了,这才昏了头,求求你,我这身子骨可经不住他们的一顿老拳啊!” 凌云鹏一听,心里暗暗发笑,他连忙转向警察:“警察先生,我看还是算了吧,这个小毛贼也挺可怜的,都好几天没吃饭了,所以才会一时冲动,何况我也没什么损失,就放了他吧!” “好吧,既然失主放话了,那就放你一马,滚吧。”警察朝手下抬了抬下巴,命手下把阿辉放开,那个小警察便立马放开了阿辉。 凌云鹏把十块法币放在阿辉的手里:“看你可怜,喏,这些钱你拿去买几个包子吧!以后别再干这种下三滥的事了。” 阿辉赶紧双膝一跪,向凌云鹏磕了三个响头:“多谢先生高抬贵手,放我一马,谢谢,好人有好报。” “走吧走吧!”凌云鹏朝阿辉挥了挥手。 阿辉连忙从地上爬起来,朝凌云鹏和警察一边鞠躬,一边后退着朝出站口走去…… 8. 完璧归赵 而此时,在vip通道口,红马甲将手心里的日文字给日本兵看了看,卫兵看了看红马甲,又看了看这些行李,随后点点头,让红马甲推着堆满行李的手推车出站了。 很快,大岛和濑户,雪子也一起通过了vip通道,濑户给了红马甲一张二十元法币作为小费。 大岛将濑户和雪子送上了停在出站口不远处的一辆黑色小汽车后,然后又叫了一辆停在路边等着拉货的板车,让红马甲将手推车上的行李堆放在板车上。 等板车车夫将这些行李捆扎好了之后,大岛从西服里掏出一张证件,在板车车夫面前晃了晃:“拉货的,看清楚了吗,我是宪兵司令部的,青云酒店你认识吗?“ 车夫诚惶诚恐地望着大岛,随后木讷地点了点头。 “你把这些行李送到青云酒店去,记住,要是敢丢了一件,小心你的小命。“大岛恫吓着车夫,眼里透着一丝凶狠。 车夫吓得脸色苍白,木讷地点了点头。 大岛扔给了车夫一张百元法币之后,便朝黑色小汽车走去,濑户夫妇已经坐在车上了,大岛上车之后,小汽车便启动了,离开了火车站。 此时,傅星瀚提着那只濑户家的手提箱已走到出站口,他用日语对卫兵说道:“我是宪兵司令部的翻译官,我和大岛君一起来接渡边苍介的朋友濑户君和他的夫人,刚才我去上了个厕所,请问他们是不是已经出站了?“ 卫兵望了望眼前的这个衣着光鲜的男子,听他讲一口流利的日语,而且所提及的人就是刚刚出站的大岛和濑户,便毫不迟疑地点头放行了。 傅星瀚出站了之后,看见前方有个车夫正费劲地拉着板车朝前走,而板车上堆满了行李,其中就有他们的那只特殊的黑色行李箱。 傅星瀚朝一辆黄包车招了招手。 黄包车夫赶紧过来:“先生,去哪儿?“ “跟着前面那辆板车。“傅星瀚说完,坐上了黄包车。 过了会儿,阿辉也出站了,他看见傅星瀚已经坐上了黄包车,便也挥手叫了辆黄包车:“车夫,跟上前面那辆黄包车。“ “好嘞,您坐稳了。“黄包车夫等阿辉上车了之后,抬脚往前跑去。 而凌云鹏与秦守义也很快通过了搜身,开箱检查等步骤,两人提着行李箱走出了出站口,连忙朝路旁的黄包车夫招了招手。 两辆黄包车来到了凌云鹏和秦守义面前。 “去青云酒店。“凌云鹏对车夫交代了一句。 于是两辆黄包车拉着凌云鹏和秦守义朝青云酒店而去。 很快,凌云鹏和秦守义的黄包车便追上了阿辉和傅星瀚的黄包车。 前方有座石桥,板车车夫费力地将这车行李拉上石桥。凌云鹏见状,跟傅星瀚递了个眼神,随即将手里的手提箱扔给了傅星瀚,而与此同时,傅星瀚将他手里的那只濑户家的手提箱扔给了凌云鹏。 拿到濑户家的手提箱之后,凌云鹏便赶紧让黄包车夫停下:“算了,车夫,就停这儿吧。” “不去青云酒店了,先生?”车夫疑惑地望着凌云鹏。 “我想起来了,我还有些事要办,就在这儿附近,你先走吧。”凌云鹏说完,把车钱递给车夫。 秦守义,阿辉和傅星瀚见老大下车了,便也纷纷下了车。 黄包车夫们收了钱之后便赶紧掉头,回火车站那儿拉人去了。 凌云鹏和秦守义两人脱下身上的西服,扔给身后的阿辉和傅星瀚二人,随即凌云鹏提着那只手提箱赶紧追上前面正在费力上坡的板车车夫,凌云鹏将手里的皮箱扔在了上面,随即两人帮着在后面推车。 板车车夫顿时觉得轻便了不少,扭头一看,见有人正帮着推车呢,连忙表示感激:“谢谢啊,谢谢!” “没事,师傅,你用力往前拉,我们在后面帮你推。”凌云鹏探出头来,对车夫说道。 “哎,好嘞。”车夫用袖子擦了擦汗,随后使尽全力往前拉车。 凌云鹏快速将系在行李箱上的绳结打开,然后用力将自己的那一只黑色皮箱从这些行李箱里抽出,递给身旁的秦守义。 秦守义拿着那只黑色的行李箱朝傅星瀚他们走去。就这样,神不知鬼不觉中,凌云鹏将那只藏有枪支等违禁品的手提箱又拿了回来。 此时板车正要下桥,因为坡度大,板车上的行李重,因而板车车夫很难控制车身,板车一下子就溜下坡,侧翻了,车上的行李也随之散落一地。 “哎呀,这可真是要命了,这可怎么办?”车夫沮丧地望着这一地的行李,心里拔凉拔凉的。 凌云鹏原本想要马上抽身而去,但见车夫一脑门官司,傻傻地站在那儿,赶紧跑了过去:“师傅,你没事吧,我来帮你。” 凌云鹏帮着车夫将板车扶了起来,然后帮着去捡散落一地的行李箱,车夫则在一旁检查板车的零部件是否完好无损。 “谢谢啊,你真是个好人”车夫谢过凌云鹏之后,自言自语道:“哎呀,怎么搞的,我捆得挺结实的,怎么就散了呢?” “应该是惯性吧!”凌云鹏一边帮车夫把散落在地的行李箱拾起,一边笑着解释道。 忽然,凌云鹏发现其中一只行李箱的箱锁被打开了,出于好奇,他趁车夫不注意,悄悄地扒开箱子,发现里面是满满一箱崭新的法币,凌云鹏觉得有些奇怪,他又快速扒开另一只行李箱,朝里面瞄了瞄,发现里面也是一叠叠面额为一百元的崭新的法币,顿时觉得很是蹊跷:这个叫濑户的日本人为什么要带着这么多崭新的法币来南昌?难道这些行李箱里装的都是被濑户称为雪子的小玩意的法币吗? 凌云鹏来不及细想,赶紧快速从皮箱里抽出几张法币,揣在裤兜里,然后又偷偷地查看了几箱,里面装的也全都是崭新的百元法币,凌云鹏心里很是疑惑,但还是不动声色地将这些皮箱锁严实了,搬上板车。 随后凌云鹏协助车夫将这一车行李捆扎结实了之后,便笑着与车夫挥挥手,转身离开了。 在桥下等着凌云鹏的三人看见凌云鹏走过来了,便赶紧迎了上去。 “老大,总算是有惊无险,行李箱又完璧归赵了。”阿辉笑盈盈地拍了拍那只特殊的行李箱。 “看来南昌这里已经开始风声鹤唳了,我估计我们这次行动肯定又是危机四伏。”傅星瀚显得有点忧心忡忡。 “我们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凌云鹏拍了拍傅星瀚的肩膀:“船到桥头自然直嘛。” “但愿我们这艘船不被桥撞沉了。”傅星瀚苦笑了一句。 “老大,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阿辉着急地问道。 “我们当然得先去找我们在南昌的同事碰头了,来,跟我走吧!” 凌云鹏挥手叫了四辆黄包车,随后吩咐车夫前往南昌城里数一数二的戏院——湖滨大戏院。 车夫将这四人拉到了湖滨大戏院门口,凌云鹏下车后,付了车钱,驻足望了望这家戏院,这座戏院外观上很是典雅气派,整个建筑是西式风格,总共是四层楼,楼上的临街两排窗户是西洋装饰,两扇木质百叶窗紧闭着,且每扇窗户上还摆放了几盆艳丽的紫罗兰,霓虹店招上,湖滨大戏院几个遒劲的大字显得洒脱大气,看来这个戏院在这一带应该是个地标性的建筑。 “哇,就是这儿?看上去还挺气派的。”傅星瀚见他们要来的地方是座剧院,甚合心意。 “老大,这下我们看戏可方便了。”阿辉笑嘻嘻地指着戏院门口的海报,这些天正上演京戏《霸王别姬》呢! “阿辉,把你那戏瘾压一压吧,我们可不是来这儿看戏的。”凌云鹏斜睨了一眼阿辉,随后朝大家挥了挥手:“走,一起进去瞧瞧。” 9. 四平八稳 四人走进湖滨大戏院,前台的服务生连忙笑脸相迎:“你们好,请问你们几个是想看戏吗?请到旁边的售票处买票。” “我们不是来看戏的,我是你们甘老板的亲戚,请问他在吗?” 服务生一听,仔细看了看凌云鹏等人,发现这几个人提着行李,便满脸堆笑道:“原来你们是来找老板的,我这就上去通报一声。” 服务生赶紧从柜台后出来,朝楼上走去。 过了两分钟之后,一位看上去很是精干,身着藏青色团花长衫的中年人,从楼梯上缓步走下楼来,见到凌云鹏四人后,微微愣了一愣。 “表哥,你不认识我了?我是小凌子啊!”凌云鹏连忙笑脸相迎。 “哦,原来是小凌子啊,好些年不见了,没想到你一下子就长成一个俊朗的小伙子了,我都不敢认了!” “你好像比以前更精瘦了。” “唉,要操心的事太多,想胖也胖不起来啊!”甘永平笑着拍了拍凌云鹏的肩膀:“这一路辛苦了吧?” 凌云鹏笑着回道:“还行,表哥,我们学校现在已经停课了,我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和几位同学商量了一下,打算来江西玩一圈,这不就来投奔你了。” “我前几天刚接到姑父的电话,说是你要和几个同学来江西游山玩水,我一直都盼着你们来呢!”甘永平打量了一下凌云鹏四人:“嗯,你眼光不错,我们江西确实是好山好水好地方,是一块风水宝地啊!我都已经给你们安排好行程了。” “表哥,你还真是快人快语快决断啊!”凌云鹏呵呵一笑。 暗语对上了,甘永平随即一手接过凌云鹏的行李箱,一手拉着凌云鹏朝楼上走去:“来,小凌子,先上楼来坐会儿吧。哎,其他几位同学,你们也一起上来吧!” 于是,凌云鹏四人便随甘永平来到了他的办公室里。 阿辉最后一个进门之后,随即转身把办公室房门反锁了。 凌云鹏一进门便与甘永平握了握手:“你好,甘站长。我是凌云鹏,这几位是我的队友。” “你好,凌队长,你可比我想象中年轻多了,所以我一下子都不敢认了。”甘永平跟大家一一握了握手:”我已经收到上峰的电报了,他交代我的事情,我也已经差不多都办妥了。” 甘永平说完,转身从衣袋里掏出钥匙打开办公桌后面的一个柜子,从下面拿出了一只棕色小皮箱:“这里面是一部便携式大功率电台,我还专门多配了两块电池,毕竟是在山里,有诸多不便。” “甘站长,你想得还真是周到细致。”凌云鹏打开小皮箱,箱子里除了电台之外,还有一本密码本和一台相机,凌云鹏检查了一下设备,然后将小皮箱锁好。 “应该的,有备无患嘛,我已经把我这儿的波段,呼号都密写在密码本的最后一页。这段时间内,我每天晚上十一点钟都会准时开机,你可以到时跟我联络,当然,你也可以直接与重庆联系,如果情况紧急的话,你可以拨打我这儿的电话,电话号码是8668。” “好的,我记住了。” 甘永平又从柜子里拿出五卷银元,放在桌上:“这是上面交代我的,让我给你们准备的一些盘缠,如果不够的话,我再想办法。” “够了够了,我们去山里,花费应该不太大,甘站长,你还真是腰缠万贯啊,一下子就能拿出这么多钱财物资来。” 甘永平摆了摆手,呵呵一笑:“这跟你们赵站长比起来,那是小巫见大巫了,我可听说他近来富得流油啊!” “哪里哪里!赵站长是个勤俭持家的人。”凌云鹏没想到赵锦文一直小心翼翼藏着掖着的那些资产的讯息竟然早已不胫而走,可见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勤俭持家并不妨碍他闷声大发财嘛!”甘永平跟凌云鹏说笑着:”老赵的这些资产还真是令各站眼红呢,我听说这里面凌队长可是居功至伟啊,大家都知道老赵有个下属是个捞金高手!” “哪里,甘站长谬赞了。”凌云鹏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没想到自己居然得了个“捞金高手”的别号。 “哦,对了,我已经给你们准备好了一辆奔驰汽车,车里放了一些食物和水,还有四支猎枪,就停在戏院的后面。”甘永平干净利落地将事情交代清楚。 “还有猎枪?”秦守义愣愣地望着甘永平。 “是啊,你们几个进山的话,总得有个缘由吧,我想上山打猎,游山玩水是最合适的借口了。” 甘永平周到细致,雷厉风行的做派,令凌云鹏很是欣赏:“没想到甘站长这么快就给我们准备好了所需物资,你还真是快人快语快决断,多谢了!” “凌队长过奖了,这是上峰特别指示,亲自下令的,我自然不敢怠慢,你们看看,还缺什么,就告诉我,我会尽快给你们备齐的。”甘永平态度谦和,令人如沐春风。 “我想应该差不多了。我们想到的你都已经给我们准备好了,我们没想到的你也都已经帮我们备齐了。” “那好,待会儿我先带你们出城,这几天日本人加强了各关口来往人员的检查盘问,十有八九是与那几名美国飞行员有关。” “是啊,我们刚到南昌站就感觉到了这儿气氛很是肃杀可怖,我们差点连这箱枪支弹药也没法带出来。”凌云鹏指了指那只黑色大皮箱。 “甘站长,既然日本人已经加强了各关口的盘查,那你有什么办法带我们出城呢?”傅星瀚连忙插问了一句。 甘永平淡然一笑:“这就是我这个地头蛇的优势所在了,这儿宪兵司令部的情报课长渡边苍介中佐是个戏迷,凡是我这儿新上演的剧目他都会过来赏光,尤其是喜欢京戏,还是个京剧票友,他基本上每个月都要来几次,所以一来二去的,我也就跟他混熟了,他给了我一张特别通行证,所以我带你们出城应该没问题。” “渡边苍介?”凌云鹏一听,与傅星瀚相视了一下。 “怎么?你们认识他?”甘永平好奇地望着他俩。 “哦,不,我们刚才出站的时候,偶尔听到了这个名字。”凌云鹏便将他们今天一早出南昌站时所经历的一切告诉了甘永平。 “哦?你们还真是身手不凡,配合默契。”甘永平听完凌云鹏这些人出站时所遭遇的经历,不禁对凌云鹏的别动队心生钦佩之意。 “甘站长,既然日本人盘查得这么紧,那会不会那几个美国飞行员已经被他们抓获了?毕竟距离飞行员迫降这一带已经过了好几天了。”傅星瀚又赶紧问了一句。 10. 神通广大 甘永平想了想,摇了摇头:“如果这些美国飞行员已经被日军抓获的话,那渡边应该很高兴,他这人我有点了解,心里藏不住事,容易喜形于色,要是那些美国人落网了,他准保会来这儿看戏散心,我这儿刚上演的《霸王别姬》可是渡边最喜欢的一出戏,可现在这出戏都已经上演三天了,他还没过来看戏,估计正焦头烂额呢!” 听了甘永平的分析后,凌云鹏也频频点头:“对,我记得来接濑户夫妇的大岛说,这些天渡边正寝食难安,分身乏术,如果美国人已经被他们抓获了,渡边一定会喜不自禁,亲自到火车站来接濑户夫妇才对。” 傅星瀚也想起当时大岛和濑户之间所说的这几句话,觉得凌云鹏和甘永平二人说的在理,估计目前这几个美国飞行员还在大山里转悠着呢! 甘永平拍了拍凌云鹏的肩膀:“凌队长,这次任务非同小可,你们几个一定要多加小心啊!” “嗯,多谢关照,哦,对了,甘站长,我在濑户的行李箱里发现了这个。”凌云鹏从裤兜里掏出了几张崭新的百元面额的法币,交给甘永平:“我觉得有些蹊跷,这个濑户为什么要携带这么多百元法币来这儿?要不,有劳甘站长,得空的时候帮我查一下。” 甘永平接过这几张法币,看了看,笑了笑:“怪不得上峰对你推崇备至,你总是不放过任何一个疑点。好,这事我会留意的。” “那事不宜迟,现在我们就出发吧!”凌云鹏怕夜长梦多,这些美国飞行员被日军捷足先登,先被他们给捕获了。 甘永平点点头:“好,走吧!” 甘永平领着凌云鹏一行人走下楼梯,边走边与凌云鹏攀谈着:“小凌子啊,我先带你们去看一看江南三大名楼之一的滕王阁,王勃的那句“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写的就是从滕王阁高处所见的美景,然后你们几个就去庐山,三清山,龙虎山这些名山玩一圈,我都给你们安排好了。” “好嘞,我们全听表哥的安排。” 甘永平将凌云鹏等人带到戏院后面的停车处,随后将几只行李箱,包括那只装有电台的小皮箱也放入奔驰汽车的后备厢里。 “上车吧。”甘永平招呼了一声,便钻进驾驶室里,凌云鹏坐在副驾驶座上,另三位坐则在后排。 “凌队长,你考虑过先去哪儿寻找这些美国人呢?” “我打算先去青峰岭一带摸摸情况。”凌云鹏坦言道。 “青峰岭?江西可是一个多山的地区,凌队长为何独独选中那儿了呢?” “根据美国大使在地图上所圈定的范围,这些美国飞行员应该降落在浙赣边界的山区里,而青峰岭就在这其间,这座山岭名不见经传,去的人少,估计日本兵也未必会涉足那儿,所以我打算先去那儿碰碰运气。”凌云鹏把自己的设想告诉了甘永平,但并未向甘永平坦言他与青峰岭的匪首,草上飞梁一龙的渊源,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那儿离上饶近,那这样吧,待会儿我直接送你们去上饶吧!开车过去也就四五个小时而已,那儿离青峰岭不远了。” “甘站长还真是送佛送到西。多谢了!” “毕竟我是这儿的老土地了,这一路也不知要经过多少关卡,比起你们这些外乡人来,我对这儿各地的方方面面的人物要比你们熟悉得多。” “那真是有劳甘兄了。”凌云鹏一听,对甘永平更具好感,这人还真是个热心肠。 “我看这样吧,我还是先带你们去填饱肚子吧!你们大概从昨晚到现在粒米未进了吧?”甘永平听见秦守义和阿辉的肚子发出咕咕声,又发现阿辉和秦守义坐在后排不停地喝水,便猜出了一二。 “实不相瞒,从昨晚七点到现在,我们确实已经十六个小时没进食了。”凌云鹏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那我带你们几个去万花楼饱餐一顿吧!万花楼的牛肉炒粉可是我们南昌最著名的小吃,我带你们去尝一尝。” 甘永平说完,便发动引擎,带凌云鹏等人前往万花楼。 万花楼是南昌的一家百年老店,是一家清真店,那里有一道特色小吃——牛肉炒粉,四人正饥肠辘辘呢,三口两口就吃完了,甘永平又点了一些这家百年老店的其他几样硬菜,四人吃得津津有味,大快朵颐。 吃饱了之后,甘永平便开车驶往上饶。 行至南昌东门关卡时,两个日本兵示意停车,甘永平不慌不忙地从衣袋里掏出那张特别通行证,日本兵一看,便马上抬起道闸,让奔驰车通过了。 “这张特别通行证还真能为我们大开方便之门呢!”阿辉望着身后渐行渐远的关卡,算是见识到了这张特别通行证的神通广大。 “这张纸在南昌城里应该可以畅通无阻,但离南昌城越远,这张通行证的法力恐怕就越小,估计要打点折了。”甘永平直言不讳,坦言这张特别通行证的作用有限。 “那怎么办?”秦守义不由得急问了一句。 甘永平淡淡地笑了笑:“这张纸要是不起作用了,那就看看我这张老脸能不能起点作用。” 大家一听这话,心里不免七上八下。 在路过进贤,东乡两地的关卡时,日本兵一见这张特别通行证便立即开闸放行,但到了余江县的关卡时,却遭到了哨兵的拦阻。 当甘永平将特别通行证递给哨兵时,他看了看便还给了甘永平,随后示意甘永平打开后备厢,进行查检。 秦守义不由得将手伸向后腰,准备随时拔枪射击,强行闯关。 甘永平下车,用日语跟哨兵说道:“这张特别通行证是宪兵司令部颁发的。我是宪兵司令部情报课长渡边苍介的老朋友,也是jx省日中文化促进会的副会长,我跟这儿余江县的县长江书友可是莫逆之交。” 哨兵听罢,半信半疑,甘永平则笑着对哨兵说道:“要不,你让我给江县长打个电话?” 哨兵点点头,于是甘永平走进岗亭,拿起电话,拨通了江书友的电话,闲聊了片刻之后,甘永平让哨兵前去听电话。 11. 一路护送 哨兵拿起电话,少顷,便走到甘永平的面前,毕恭毕敬地说道:“对不起,怠慢了,我这就开闸放行。” 甘永平微微一笑,随后上了车,发动引擎,哨兵立即抬起道闸,让奔驰车通过。 “甘站长,没想到你还是jx省日中文化促进协会的副会长。”凌云鹏没想到甘永平还有这样一个汉奸身份。 甘永平望了身边的凌云鹏一眼,微微一笑:“我还有其他一些伪政府机构的名头,比如商业繁荣促进会会员,日中戏剧共荣会成员,江西日中戏剧交流协会理事,南昌日中维持会干事等等,这些情况上面都是知道的,若是没有这么多的身份罩着,恐怕我活动起来也没这么得心应手啊!” 甘永平风轻云淡地说着,让凌云鹏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的养父——康钧儒,虽此二人分属不同党派,但同样是战斗在日伪政府内的优秀谍报人员,是无名英雄,他们不忘初心,忍辱负重,不负使命。 甘永平把车开到主干道的一处开阔地停了下来:“我们就在这儿等江书友过来。” 凌云鹏等人不解地望着甘永平:“江书友要过来?” “哦,我刚才告诉他说,我表弟和几个同学想去三清山打猎,车上放了几把猎枪,恐怕过关卡时会遇到麻烦,而且这一路可能会经过不少关卡,碰到不少日本兵的盘查,而我那张特别通行证恐怕在这个地界起不了作用了,他一听,就说让我在这儿等着,他马上开车过来,替我们开道。” 四人听罢,对甘永平的人脉关系,公关能力更是刮目相看。 “没想到甘站长与这个江县长的关系竟然这么铁?”傅星瀚对这个甘永平的神通广大有些难以置信:“你一个电话,他一个县长,居然亲自前来替我们开道?” “哦,他现在的三姨太曾经是红极一时的名伶,江书友是个戏迷,对她一片痴情,后来我就从中撮合撮合,让他抱得美人归,所以呢,江书友对我是千恩万谢,曾想送我一颗夜明珠作为酬谢,被我婉拒了,所以他一直觉得欠我一个人情,今天我一开口,他就立马答应,算是还我一个人情吧。”甘永平淡然地说着他与江书友的一些渊源。 “甘兄在江西这个地界里可谓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啊,混得风生水起,云鹏甚是佩服。看来以后还有许多地方要仰仗甘兄啊!” “虽说在江西这个地界里,我这张老脸还值几个钱,许多人还能给我甘某人几分薄面,不过我也是天天过着枕戈待旦的日子啊,不知道自己哪天就莫名其妙地一命呜呼了。”甘永平苦笑了一声。 对于甘永平的感慨,凌云鹏感同身受,他当然清楚身为一名谍报人员,也许表面风光,其实内心一直在忍受着煎熬,他天天所面对的往往是他的敌人,而且需要防备的不仅仅有敌人,还有自己人,即便是在不知情的家人面前,他也必须戴着假面具。而他内心的苦闷却无处释放,无人倾诉,几十年如一日地站在悬崖边上,高度戒备,逢场作戏,有时真的不禁要怀疑自己会不会人格分裂,精神分裂,而且稍有疏忽,或是因为他人的暴露,自己就有可能万劫不复,死无葬身之地。在这种环境下,唯一能支撑他继续战斗下去的,只有坚定的信仰和必胜的信念。 凌云鹏不知该说些什么来慰藉甘永平,只是轻轻地拍了拍他的手,甘永平望了望凌云鹏,两人相视一笑。 这时,一辆白色的福特车从远处驶了过来,显得很是扎眼,福特车停在了奔驰车的面前,从车上下来一位身穿乳白色长衫的中年人,他一下车,就朝奔驰车走来,甘永平连忙下车,拱手相迎。 凌云鹏也从车上下来,向江书友点头致意。 “甘老弟啊,你真是好兴致啊,带着你的表弟去山里打猎,你戏院里的那些事不管啦,当甩手掌柜啦?”江书友一见面就打趣甘永平。 “哪里,我表弟刚从大上海过来,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我这个当哥的总得尽尽地主之谊吧,他在大学里迷上了射击,心心念念想要去山上打猎,这点小小的要求我当然得满足他了。不过我也只是送我表弟他们过去而已,我那里一大摊子事怎么能说撂下就撂下的,送他们到那儿后,我就回了。” 江书友听完甘永平的一番说辞之后,看了一眼凌云鹏,笑着点点头:“你表弟长得还真是一表人才,男人嘛,喜欢枪是再正常不过的了,这样吧,我在前面开道,你们就在后面跟着,从这儿到三清山,我保证你们一路畅通。” “多谢江县长成全。”凌云鹏连忙向江书友抱拳致意。 “小事一桩,不足挂齿。”江书友笑着点点头,随后钻进小汽车里,吩咐司机开车。 12. 兄弟聚首 凌云鹏驾驶着奔驰车,一路疾驰,驶往青峰岭,这一带都是崎岖的山路,所以日军并没有在这一带设置关卡,因此一路畅通无阻。 到了青峰岭之后,凌云鹏直接将车驶往山腰,草上飞的大本营。两个把守的土匪见有辆车一路飞驰上了山,连忙叫停,可凌云鹏并不搭理,继续脚踩油门,一路向前,最后将车停在了聚义堂外的空地上。https:/ 正在聚义堂内与弟兄们划拳赌钱的草上飞忽然听见外面有汽车的声音,好生奇怪,赶紧走出聚义堂,却见凌云鹏和秦守义,还有另两个年轻人从车上下来。 “凌少,守义,原来是你们哪!”梁一龙见到凌云鹏和秦守义,不禁喜笑颜开,就像是见到了久违的亲人一般,连忙上前与二人紧紧相拥:“唉,这一别都过去一年多了,我还以为你们俩把我这个大哥给忘了呢!” “哪能呢,梁大哥,我和守义岂是忘恩负义的小人?我还惦记着你这儿的青峰酒呢!”凌云鹏笑着捶了梁一龙一拳。 “对对对,我还记得我这儿还留着你上次还没喝完的半坛青峰酒呢,待会儿我们就一起开怀痛饮。”梁一龙发出爽朗的笑声。 “梁大哥,您的救命之恩,守义没齿难忘。”秦守义屈膝向梁一龙行大礼。 “守义兄弟,快快请起。”梁一龙将秦守义扶了起来,从上到下打量着他:“来来来,让我看看,嗯,比以前更精神,更魁梧了。” 此时,梁二龙,军师游勇等人也全都与凌云鹏和秦守义二人畅叙彼此旧日的情谊。 凌云鹏打开后备厢,从里面拿出四支来福枪:“来,大哥,二哥,接着。” 凌云鹏将甘永平给他们四人准备的四支猎枪借花献佛,送给草上飞他们了。 梁一龙爱不释手地望着手里的这四支崭新的猎枪,喜不自禁:“凌少,你还真是大手笔,给大哥带了这么牛的见面礼。实话跟你说吧,现在我们青峰岭还真是缺这个。” 凌云鹏将几盒猎枪的子弹放在梁一龙的手上:“我猜你准保喜欢这礼物。” “知我者,凌少也!”梁一龙和众人发出爽朗的笑声:“有了这些玩意儿,就能下山干上几票了。” 傅星瀚见到此情此景,不禁与阿辉咬耳朵:“我们该不会是到了水泊梁山了吧,这些人该不会是宋江,晁盖,李逵,鲁智深他们的徒子徒孙吧?” “我就知道个鼓上蚤时迁。“阿辉朝傅星瀚扮了个鬼脸。 “嗯,那是你的祖师爷嘛!”傅星瀚嘴角一歪,流露出一丝不屑。 “这两位兄弟是……”梁一龙走到傅星瀚和阿辉身旁,打量着他们,转身问凌云鹏。 “哦,我忘了介绍了,这两位都是我的异姓兄弟,这个叫阿辉,那个叫傅星瀚,外号戏痴。” “负心汉?这名字可不咋的。”梁一龙一听,眉头一皱:“你爹妈咋不给你起个好听一点的名字呢,我看还不如叫狗蛋呢!” “这是我自己起的名字,意思是浩瀚的宇宙中一颗璀璨的明星。”傅星瀚见梁一龙曲解他的名字,赶紧进行解释。 “哦,原来是这意思,不过我咋听都像是叫负心汉,专指那些坑害女人,狼心狗肺的家伙。” “音似字不同。”傅星瀚尴尬地笑了笑。 “开个玩笑而已,来来来,大家里面请。”梁一龙大手一挥,请凌云鹏等人进聚义堂。 一干人等全都聚集在聚义堂,梁一龙赶紧吩咐手下准备好酒好菜招待凌云鹏,秦守义他们。 没多久,聚义堂的桌上都堆满了酒菜,梁一龙给凌云鹏等人斟满酒,然后端起酒碗:“来,这碗酒是给凌少,守义他们的接风酒。大家一起干了!” 大家纷纷举起酒碗,一饮而尽。 “凌少啊,这一晃都已经过去一年多了,我们山上的兄弟们对你们可甚是挂念啊!怎么样,凌少,看你的样子,你们好像混得风生水起啊!” “梁大哥,这一年多来小弟和几位兄弟一起风里来雨里去的,也算是略有小成,不过这其间的苦乐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啊!” “嗯,这我懂,现在干哪一行都不容易。” 梁一龙并不知晓凌云鹏的真实身份,当初凌云鹏让梁一龙出人出力,救出即将被绞死的秦守义,只是告诉他秦守义是自己的患难之交,是过命的兄弟,梁一龙是个义字当先的豪爽汉子,且凌云鹏对他有恩,曾帮他把他的爹娘从地主老财的手里救出,送到了青峰岭,让他们一家团聚,所以二话不说,就与凌云鹏商议如何营救即将被绞死的秦守义。而秦守义获救之后便在青峰岭养伤,一个多月之后,被凌云鹏接走,当时梁一龙也并未打听凌云鹏和秦守义的去向,只是感觉这个凌少很是神秘莫测,像是个干大事的人。 如今见此二人忽然造访青峰岭,而且还带了两个陌生的小兄弟一起前来,估计肯定是有要事与他相商,只是凌云鹏不说破,他也不便打听,尽管心里满是困惑,但还是缄口不言,何况是当着众人的面,更是不便提及。 “梁大哥,这一年,你们过得怎样啊?”凌云鹏也牵记着青峰岭这些仗义相助的兄弟们。 梁一龙喝了口酒,叹了口气:“唉,一言难尽啊!我们这儿是王小二过年,一年不如一年啊!” “怎么回事啊?” 游勇起身给凌云鹏的酒碗里斟了些酒,然后说道:“凌少啊,你是有所不知啊,当初守义兄弟的壮举让我们青峰岭的兄弟很是钦佩,所以我们也效仿守义兄弟,去山下偷袭了日军几次,毕竟大家都是中国人嘛,看着小鬼子在我们的土地上为非作歹,说什么也咽不下这口气,可惜啊,鬼子没消灭几个,却搭上了好些个兄弟的性命,凌少,你熟悉的金锁就是其中之一。” “金锁他已经……”凌云鹏心里猛地一沉,当初去劫法场救秦守义时,金锁可是其中一员干将。 秦守义听说与他有救命之恩的金锁也丧命了,心里一阵伤心,一边猛喝了几口酒,一边拳头捏得嘎嘎响。 13. 灰心丧气 游勇叹了口气,继续说道:“而且我们还遭到鬼子的追杀,山上的兄弟们曾一度四处逃散,只是鬼子的兵力不足,且在山里又人生地不熟的,所以我们这些人才幸免于难,三个月前才悄悄地重回了青峰岭,毕竟这儿是我们的根嘛。” “老子一想起这事,心里就窝着一肚子的火,要不是大哥他们拦着,我早就下山跟小鬼子拼了。”梁二龙一提起往事,怒火中烧,脸涨得通红,一口将碗里的酒喝尽了。 “这事搁谁心里不窝囊,可单枪匹马硬拼能成事吗?”梁一龙瞪了二龙一眼。 梁二龙一脸不服,把酒碗重重地搁在桌上,抢白了大哥一句:“可好歹我替兄弟们报仇了,死了也不冤。” 梁一龙也丝毫不退让,冷哼了一声:“哼,恐怕还没等到你靠近鬼子呢,就已经人头落地了。” “不试你咋知道?我梁二龙也不是纸糊的,杀一个够本,杀一双我赚了。男子汉大丈夫,有仇不报,跟个缩头乌龟似的,我可受不了这窝囊气。”二龙气呼呼地站起身来,朝外面走去。 “二当家的,你喝多了。”游勇见梁一龙面色越来越难看,便急忙起身,想要把梁二龙给劝回来。 “甭理他,打小他就是这么个臭脾气。”梁一龙眉头一皱,朝游勇挥了挥手,然后一个人自斟自饮,喝起闷酒来了。 游勇连忙朝身旁的一个小山贼低声吩咐了几句,那个小山贼便赶紧去外面拉劝梁二龙了,梁二龙可能也觉得自己的举止在凌云鹏等人面前太过失礼了,便就坡下驴,在那个小山贼的拉劝下,又回到了酒桌旁。 凌云鹏见这顿接风酒喝得有点不欢而散了,便连忙起身,端起酒碗,走到梁一龙跟前:“梁大哥,你别喝闷酒啊,来,小弟陪大哥喝一碗。” 说着,凌云鹏与梁一龙的酒碗碰了碰,把酒碗里的酒一饮而尽,劝慰道:“俗话说,胜败乃兵家常事,兄弟们大可不必为此垂头丧气嘛,只要大家消灭鬼子之心不死,拧成一股绳,劲往一处使,总会有东山再起那一天的。”xbiquge 梁一龙听罢,默默地点了点头。 然后凌云鹏又倒了一碗酒,走到梁二龙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二当家的,金锁这些兄弟的仇自然是要报的,可古语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想用不着十年,也许再过个三年五载,我们肯定能把这些鬼子消灭干净,把他们赶出中国去。” “凌少,你这话说的在理,只是这口气憋得难受。”梁二龙与凌云鹏碰了碰酒碗,一仰头,喝完了酒碗里的酒,随后起身:“凌少,今天我酒喝多了,不到之处还请见谅啊!” “哎,自家兄弟,何必拘礼。二当家的是性情中人,你这是没把我当外人,我怎会介意?” 梁二龙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然后望了望大哥,朝凌云鹏抱了抱拳:“凌少,你们继续喝吧,我有点头疼,就先告辞了。” 梁二龙说着,便离开了酒桌。 梁一龙见状,也没心情继续喝酒了,便挥了挥手:“我看大家也喝得差不多了,要不今天就到此为止,凌少,招待不周,请多担待。” “大哥说哪里话,大哥对我们兄弟的恩,云鹏可一直记着呢,我还想找个机会跟大哥畅谈一番呢!” 梁一龙一听,咂摸出凌云鹏话里有话,可能是想要找个机会跟自己单独聊,于是他会意地点点头:“是啊,我们都一年多没见了,憋着一肚子的话呢!军师,你先带守义他们去歇息吧,凌少今晚就睡我屋里吧,我们哥俩正好可以畅谈一宿。” “好,我这就去安排。”游勇点点头,随后笑着对秦守义,傅星瀚和阿辉说道:“来,我带你们去歇息。” “老大,我看还是你跟守义睡一屋吧,我受不了他的呼噜声,要不,让他陪着你,跟大当家的一起闲聊吧,反正你们都是老相识了嘛,肯定有说不完的话。”傅星瀚和凌云鹏打着哈哈。 凌云鹏知道傅星瀚是在担心他,怕他跟梁一龙独处一室会有意外,便笑着朝他们挥挥手:“就你毛病多,你要是睡着了,就算是打雷都叫不醒你,你们就跟守义睡一屋吧,我跟梁大哥拉拉家常话。” 傅星瀚原本有点替凌云鹏担心,心想,尽管凌云鹏与这儿的大当家的称兄道弟的,但这里毕竟是土匪窝,要是那些土匪横起来的话,老大势单力薄的,必定吃亏,所以本想让秦守义留在老大身边,有个照应,但见凌云鹏风轻云淡的模样,想必他早已胸有成竹,何况那个梁一龙看上去对凌云鹏很是客气,老大应该安然无事,看来是自己多虑了。 “那好吧,我们去睡了。”傅星瀚说着,和阿辉,秦守义一起随游勇出去了。 “你那位叫傅星瀚的兄弟还真会来事,他是不是怕我把你给吃了?”梁一龙一眼看穿了傅星瀚的心思:“不过,他对你还是挺上心的,这样的人还是靠得住的。” “这几个跟我都是过命的兄弟。” “嗯,这年头能有几个过命的兄弟,那是造化啊!走,凌少,上我那屋去,我们今天来个彻夜长谈。” “行啊,梁大哥,听你的。” 梁一龙将凌云鹏带到自己的那间屋子里:“来,山里早晚凉,今晚你就睡在这张貂皮褥子上面。” 梁一龙将自己的床让给凌云鹏睡。 “不用,梁大哥,我还不至于这么不扛冻,我还是睡在这张藤椅上吧,上面铺一层棉被就行了。” “这哪成,你就听大哥的,别跟我争了,就这么定了,你睡床,我睡椅子。”梁一龙坚持要将自己的床让给凌云鹏。 “好吧,大哥,恭敬不如从命,我就听你的。”凌云鹏朝梁一龙笑了笑,坐到那张貂皮褥子上。 “凌少啊,有件事我一直想问你来着,可又不好意思张嘴。” “大哥,有什么事你尽管说,我们之间还有什么不好说的呢?” “大哥想知道,凌少,你到底是干什么的,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梁一龙还是把盘绕在心里许久的疑问说了出来。 14. 直言相告 凌云鹏呵呵一笑:“大哥,既然你问了,那我也就不瞒你了,我的身份是军统上校,一年多前,我授命组建一支别动队,上峰的意图就是让我们这支别动队在敌后战场发挥作用,把日寇搅得天翻地覆,给他们予以沉重的打击,而守义曾经是我在部队里的同袍兄弟,所以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他,想把他纳入我的别动队里来,所以当我得知守义差点蒙难时,我就来大哥你这儿搬救兵了。” “哦,怪不得呢,大哥没猜错,你一定是个干大事的人,当初我还想留守义在青峰岭入伙的呢,结果被你小子捷足先登,把守义给带走了,当时我就猜想你肯定带守义去干什么大事去了。”梁一龙回想起当初的情景,不由得笑着摸了摸后脑勺。 “那我还得谢大哥当初成全。”凌云鹏连忙向梁一龙拱手致谢。 “哎,我只是个山大王,哪能跟你相提并论呢,你现在是吃皇粮的人了,要是搁在从前,你我可是官匪势不两立啊,可小鬼子一来,官府也没那心思剿灭我们了。”梁一龙无奈地笑了笑。 “大哥,现在我们的共同敌人是日本鬼子,委员长不是说过吗,战端一开,则地不分南北,人不分老幼,皆有抗敌守土之责,现在我们可是在一条船上,应当携起手来,同仇敌忾,共御外侮才对。” “道理我懂,何况你我还是过命的兄弟,别人我不信,我还信不过你吗?”梁一龙豪爽地向凌云鹏表白自己对他的信任,随后又轻声问道:“那么说,那两个也是你的队员啦?” 凌云鹏点点头:“是啊,我们这个别动队人不多,但个个都是精兵强将。” “是吗?守义我相信,人高马大,一身的武艺,还会玩蛇,那两个,看上去像个怂包似的,也是你特意招纳的别动队队员?”很显然,梁一龙对傅星瀚和阿辉也被凌云鹏相中,成为一支特别行动队的队员持怀疑态度。 “梁大哥,你可别小瞧他们,他们的能耐可是非常人所及。就拿那个傅星瀚来说吧,我不是告诉你,他的外号叫戏痴么,他呀,能够装人像人,装鬼像鬼,而且还会好几国的洋文,是我们别动队不可或缺的天才,我们好几次任务都是仰仗他的这些能耐才完成的。”新笔趣阁 “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啊,没想到他这么个油头粉面,娘们似的家伙还有这么大的能耐。”梁一龙笑着摇了摇头。 “还真被你大哥说着了,这些人都各有所长。” “那么那个小个子呢,他也有常人不及的能耐?”梁一龙对阿辉也产生了好奇心。 凌云鹏淡淡一笑:“他以前是在上海南京路混饭吃的,人称神偷王子,这扒窃的水平还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嚯,这么说,你的别动队里还真都是些能人哪!” “在非常时期,用非常之人,行非常之事嘛。”凌云鹏笑了笑:“我信奉物尽其用,人尽其才这句话。” “可这些人不好管吧?”梁一龙笑着问道。 凌云鹏笑而不答。 “不过,我看他们对你的态度,就知道他们都是肯为你卖命的人。” “我相信只要待人以诚,就必定能以心换心,我与他们都是经过血与火的洗礼,同生共死的兄弟。” “在这乱世里,能有这些个过命的兄弟,也算是老天厚待你。”梁一龙听后深有感触,随后他轻声问道:“凌少啊,你大哥是个爽快人,你跟我说实话,你这次来青峰岭是不是有什么任务?” “大哥可真是目光如炬,实不相瞒,我这次带守义他们来你这儿,确实是有件事有求于大哥。” “说吧,什么事?” “我是来你这儿找人的。” “找什么人?” “美国飞行员,五个美国飞行员。”凌云鹏也不绕弯子了,直截了当把自己来此的任务告知梁一龙。 “美国飞行员?”梁一龙眼睛一亮。 “大哥,你还不知道吧,就在前几天,有八十名美国飞行员驾驶着十六架轰炸机,轰炸了日本本土的几座重要的城市,包括首都东京。“ “还有这事?好,炸得好,这消息听了真是让人感到痛快!”梁一龙一拍大腿,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可在返航途中,由于燃料不足,这些飞行员都迫降或是跳伞了,他们大多降落在浙江衢州附近,大部分飞行员都被当地的老百姓找到了,并陆续将他们送往重庆去,但还有五名美国飞行员目前还是下落不明,据美国大使说,他们应该就降落在浙赣边界的大山里,所以希望我方能尽快找到这些飞行员,并把他们送往重庆,上峰就把这个任务交给了我们这支别动队,所以我想先来你这儿落脚,等明天天亮之后就带守义他们进山寻找,碰碰运气。”凌云鹏将他此次的任务跟梁一龙交了个底。 “照你这么说,那两个被我关起来的洋人该不会就是你所要找的美国飞行员吧?”梁一龙眼里透着疑惑的目光,轻声言语道。 凌云鹏一听,立马站起身来:“大哥,你说什么,你这儿有两个洋人?” “是啊,前几天,二龙带了几个兄弟去后山打猎,结果发现有两个洋人躺在地上,一个脚崴了,另一个鼻青脸肿的,他们见到二龙几个,嘴里叽里呱啦的不知说些什么,还拔出枪来,结果被二龙一拳给打晕了,我也不知道这两个洋人是什么身份,怎么会出现在后山上的,现在听你这么一说,估计十有八九就是你说的美国飞行员。” “那他们现在在哪儿?”凌云鹏急问道。 “我让二龙把他们关在堆放猎物的小屋里了,我正发愁不知该如何处理这两人呢!” “你快带我去看看。”凌云鹏一听,拔腿就往外走。 “怪不得这几天鬼子的飞机老是在天上转悠,敢情是在找他们。”梁一龙边嘀咕,边将凌云鹏带到那间堆放猎物的茅草屋里,推开那扇茅草屋的破门,凌云鹏举起马灯,朝屋内照了照,发现两个鼻青脸肿,疲惫不堪的外国人双手被反绑着,正蜷缩在角落里,用惊恐的目光望着凌云鹏。 15. 意外惊喜 “don’tbeafraid,sir.AreyouAetofindyouandtakeyoutoChongqing.(我是军统的凌上校,我奉命前来找你们,并将你们带往重庆。)” “oh,thankgoodness,wearesavedatlast.(哦,谢天谢地,我们总算是获救了。)”其中一个黄毛激动地泪流满面。 身旁的同伴也不禁喜极而泣:“ia 凌云鹏一听,微微蹙眉,神色有些严峻。 梁一龙从凌云鹏的眼神里明白了凌云鹏在担心此事会被泄密,赶紧拍胸脯保证:“凌少,你放心,我敢拿我的脑袋担保,我山上的兄弟决不会向日本人告发此事,他们跟我也都是过命的兄弟。” 凌云鹏点点头,拍了拍梁一龙的肩膀:“大哥,我信得过你,也信得过青峰岭的兄弟们,这样吧,大哥,你先给他们安排一处住处吧,我还有些话要问他们呢!” “没问题,我这就好好招待他们。”梁一龙立马应承下来,以弥补自己对这两位大英雄的不敬之举。 梁一龙说完,将一瘸一拐的琼斯中士一把背了起来,朝外走去,凌云鹏则搀扶着罗伯特中士紧随其后。 梁一龙马上通知军师游勇,给这两位美国飞行员安排一处较为舒适的屋子。然后让伙房给他俩做了两大碗鸡蛋面,煮了一大盆牛肉。 梁一龙亲自把热腾腾的面条端到两人面前:“今天天晚了,只能马马虎虎对付一顿了,明天我让二龙给你们搞点鹿肉,补补身子。” 这俩美国人不知道梁一龙在说些啥,愣愣地望着他,凌云鹏赶紧将梁一龙的话翻成英文,两人一听,连连翘起大拇指,两人盯着眼前的香气扑鼻的面条和牛肉,一把抓起桌上的筷子,尽管不会使筷子,不过这并不影响他们吃面条,他俩将筷子当棍子使,把面条扒拉进嘴里,狼吞虎咽地将这两碗面和一大盆牛肉一起装进了肚子里。 饱餐一顿之后,两个美国人打着饱嗝,心满意足地朝梁一龙比了个ok的手势,嘴里不停地说着:“yummy,yummy.” “鸭米,鸭米,云鹏,他们在说什么呢?”梁一龙莫名其妙地望着这两人,回头望了望凌云鹏。 凌云鹏笑着给梁一龙翻译:“他们夸这面和这牛肉好吃。” 梁一龙憨憨一笑:“鸭米就多吃点,不鸭米就告诉我,我吩咐伙房给你们另做。” 凌云鹏听罢,忍不住笑了起来。 “凌少,你别笑啊,我说的不对吗?”梁一龙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凌云鹏连忙朝梁一龙竖大拇指:“大哥,你这中英文结合得真不错,能活学活用。” “我可比不上你呀,能叽里呱啦地满嘴跑洋文。”梁一龙对凌云鹏的见多识广,学贯中西钦佩有加:“实话跟你说吧,我可是平生第一次见到这些洋人,我们山上的这些兄弟也都跟我一样,都是出娘胎第一次遇上了这些个高鼻子,蓝眼睛的洋人。” 凌云鹏笑了笑,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已经是星光点点了,他想要赶紧打听另三位飞行员的下落,于是对梁一龙说道:“梁大哥,我还有些话想要问问他们,要不你先回屋吧。” “行啊,那我先回去了,待会儿你问完话后再上我屋吧!” 凌云鹏点点头:“嗯,好的,我问完话就过来。” “那我走了。”梁一龙跟凌云鹏打了个招呼,随后走出屋子。 凌云鹏找了个凳子,坐了下来,用英文问道:“琼斯中士,罗伯特中士,我有些问题想要问你们,希望你们能如实详尽地告诉我。” 面对凌云鹏的询问,琼斯和罗伯特二人明白眼前的人就是让他们脱离险境的唯一希望,他俩相视了一下,点点头:“没问题,请问吧,凌上校。” “与你们同机的那三人呢?”凌云鹏要尽快了解另三人的具体降落点,以便有的放矢地去寻找他们。 “米勒中尉就降落在我们身后不远处的山坳里,我们被那些人抓住之后,就一直跟他们说我们还有同伴掉落在山坳里了,让他们赶紧去救他,可是他们听不懂我们的话,还把我们给打晕了。”琼斯沮丧地说道:“现在距离我们跳伞那天已经过去了四天了,真不知道米勒中尉是否还活着。” “那威廉姆斯上尉和亨特少尉呢?” “他们比我们晚跳伞,而且那天晚上风力很大,我最后看见威廉姆斯上尉和亨特少尉时,他们在我的西南方向飘荡着,但最后落到何处,我也不清楚。”罗伯特难过地摇了摇头。 “那你们的伞包现在在何处?”凌云鹏担心这些降落伞被日军发现。 “我们降落的地方是一片树林,我们快落地时,被那儿的树枝挂住了,我们是割断了绳索掉落在地的,所以他崴了脚,我摔了个鼻青脸肿。我们怕身份泄露,就把身上的飞行服就地掩埋了,但我们的伞包都挂在了树上,没法取下来。而那些人抓住我们后,也没去收拾伞包,就直接把我们抓到这儿来了,那两只伞包应该还挂在树上。” 凌云鹏一听,有些惊诧,刚才听梁一龙说,日本人的飞机这些天常在山里转悠,这样的话,那两只伞包极有可能被日军发现,虽然目前日本人还没有搜山的动静,不过得赶紧把这两只挂在树上的伞包处理了,否则迟早是要被敌机发现的。 “那你们的那架飞机呢?”凌云鹏接着问道。 “应该已经坠毁在海边了。我们是沿着海岸线飞行的,但后来燃油不足了,我们只能选择弃机跳伞。” “好吧,情况我大致知道了,你们先休息吧。”凌云鹏说完,便拉开屋门,匆匆走了出去。 现在当务之急是赶紧找到米勒中尉,把伞包处理掉。 16. 夜半搜寻 凌云鹏回到了梁一龙的屋子,梁一龙正躺在藤椅上,见凌云鹏进来了,连忙坐起:“怎么样,凌少,你问完了?” “梁大哥,我现在得马上去后山的山坳里找人,麻烦你赶紧把二哥叫起来,让他给我们带路,去那天发现这两个飞行员的地方。我现在就去找守义他们,五分钟后,我们在聚义堂会和。” 梁一龙一听,连忙站起身来:“好好好,我这就去叫二龙。” 凌云鹏赶紧来到秦守义他们那屋。 “快,大家赶紧起床,我们现在就去后山的山坳里找人。” 三人一听,像是听到了一声惊雷,赶紧一骨碌从床上起身。 “老大,你说什么,现在去后山找人?难道那几个飞行员现在就在青峰岭的后山上?”阿辉眨巴着眼睛,惊呼道。 傅星瀚一听,不禁喜上眉梢:“这么快就有下落了,我们还真是撞上大运了。” “老大,你确定?”秦守义有些半信半疑,他们刚到青峰岭,这么快就获知了这几位美国飞行员的行踪,简直令人难以置信。 “前两天,梁二龙和几个兄弟去后山打猎时,发现了其中两个飞行员就降落在后山上,一个崴了脚,另一个摔得鼻青脸肿的,两人坐在那儿歇息,他们见二龙等人拿着枪朝他们走来,便拔枪相向,二龙他们听不懂他们说的话,也不清楚他们是什么身份,见两人拔枪对着他们,便把他们抓了起来,我刚才已经去确认过了,正是我们要找的琼斯中士和罗伯特中士,从他们嘴里,我刚刚得知,米勒中尉就降落在后山的山坳里,我们得赶紧把他给救出来。” 凌云鹏一边把情况简单地通报了一下,一边从行李箱里将手电筒,指南针,绳索,刀具,水壶等救援物品拿了出来,放进背包里:“大家把枪支带上。我们先去聚义堂跟二当家的会和,随后一起去后山。” 三人一边听凌云鹏讲述,一边麻利地穿戴好,带上枪支,然后紧随在凌云鹏身后,走出了屋子。 五分钟后,凌云鹏一行人与梁氏兄弟在聚义堂碰面了。 “二哥,麻烦你给带个路,去那两个洋人被抓的地方。” 梁一龙已经把大致情况跟二龙交代了,所以二龙已经知道了凌云鹏的意图了。 “大哥已经告诉我了,走,我现在就带你们去。”梁二龙抬腿就要往外走去。 这时,军师游勇提着一个铁桶过来了:“请留步,我给大家准备好了火把,这么晚了,黑灯瞎火的,没火把照着,可不好找。” 二龙跟军师游勇住一屋,所以梁一龙跟二龙交代情况时,他听得一清二楚,得知后,便赶紧起床准备火把。 “军师,还是你想得周到。”梁二龙笑着朝游勇翘了翘大拇指。 于是,五人举着火把,朝后山走去…… 梁二龙对这青峰岭自然是了如指掌,他带着凌云鹏几人,抄小路,朝那天发现那两名飞行员的地方快速行进,只是在这深更半夜里,那些夜晚出没的飞禽走兽在后山上发出的嗥叫声,嘶鸣声,咆哮声令人不禁毛骨悚然,尤其是傅星瀚和阿辉二人,听见这山里传来忽隐忽现的凄厉的野兽叫声,吓得双腿直打哆嗦,火把也握不稳。 “哎呀,我的妈呀,这黑灯瞎火的,该不会有什么狼啊,熊啊,老虎之类的野兽朝我们扑过来吧?”傅星瀚声音颤抖地自言自语道。 “就算是有,那些畜生看见我们的火把,也会退避三舍的。”秦守义轻描淡写地说道。 一只地鼠从阿辉的脚上爬过去,吓得阿辉魂飞魄散,尖叫起来:“妈呀,什么东西呀,咬我脚趾头呢!” 凌云鹏把火把往地上照了照,斜睨了阿辉一眼:“一只老鼠而已,看把你吓得都快尿裤子了,阿辉啊,你能不能像个男人,有点出息啊?” “老大,我也想像你和哪吒一样,能有一颗熊心豹子胆,可爹妈就给了我一颗鼠胆,我也是没办法呀。”阿辉哭丧着脸说道。 “老大,要我说,还是等到白天再去找吧,这半夜三更的,路又看不清,再加上这鬼哭狼嚎的声音,能不让人魂飞魄散吗?”傅星瀚想打退堂鼓。 “我们现在必须得争分夺秒寻找米勒中尉,否则真不知道下一分钟会发生什么意外。”凌云鹏心急如焚,这几位美国飞行员的生死牵动着他的神经。 “老大,这道理我懂,可我这两条腿实在是不听使唤,直打哆嗦,迈不开啊!”傅星瀚擦了擦脸上的冷汗,索性坐在一块石头上面:“要不,你们先去,我和阿辉待在这儿歇一歇。” “你们俩还真是一对怂包。”秦守义暗骂了一句,望了一眼前面的梁二龙,然后小声呵斥道:“你们俩能不能别给我们别动队丢脸哪?” 秦守义对傅星瀚和阿辉二人表现出来的熊样深感羞耻。 “戏痴,阿辉,你们要是实在走不动了,坐在这里也行,不过恐怕我们回来的时候走岔了,找不到你们,你们就自己打道回府吧。”凌云鹏不紧不慢地说道,随后便扔下这两位,迈步向前。https:/ 傅星瀚一听,连忙从石头上蹦了起来:“那算了吧,要是你们走岔了,万一野兽过来了,就我和阿辉两个,那肯定是被当作夜宵了,还是跟你们一块儿走吧。” 傅星瀚和阿辉二人只得硬着头皮跟着凌云鹏他们前行。 凌云鹏心里暗暗发笑,他赶紧快走几步,追上前面的梁二龙。 “二哥,快到了吗?” “快了,凌少,就在前面。”梁二龙举着火把,朝前指了指。 凌云鹏朝梁二龙手指的方向望去,然后将火把举高,仔细看了看,忽然发现前面不远处,有棵树上有样白色的东西:“你们快看,那是不是飞行员的伞包?” 秦守义赶紧把火把举了起来,仔细辨认,兴奋地说道:“对,是伞包,老大,你看,那棵树上也有一个。” “哪吒,你赶紧上树,把这两个伞包取下来。”凌云鹏立即下令。 “是。” 凌云鹏仔细看了看伞包的位置,是挂在树枝的中间部分,而树端枝繁叶茂,可能将伞包遮挡了,所以到目前为止还没被敌机发现。 17. 寻踪觅影 秦守义把火把交给凌云鹏,然后飞快地朝前跑去,很快就跑到了那棵树底下,蹭蹭蹭地爬上了树,将挂在树枝上的伞包取了下来,扔在地上,随后又跑到相距不远的另一棵树下,三下两下地爬了上去,将那一只伞包也取了下来。 四人赶紧一起跑过去,将这两只伞包折叠起来,放进随身所带的麻袋里。 “二哥,后山的山坳离这儿还有多远?” “不远了,沿着这片林子往北走,大概还有两里路吧!”梁二龙指了指前方。 “来,大家加快脚步。”凌云鹏朝傅星瀚和阿辉二人招了招手。 “老大,你说,那个米勒在这山坳里待了四天了,会不会已经被野兽给吃了啊?”阿辉怯怯地问道。 “不管米勒是否还活着,我们都必须找到他,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快,快往前走。”凌云鹏语气坚决地说道。 一行人很快就来到了后山的山坳附近。 “来,我们分两组,一组向东,一组向西进行搜寻,二哥和哪吒一组向东,我们仨一组向西。如果谁找到了,就吹一下哨子,如果一个小时之后还没找到的话,就先回这儿集中。”凌云鹏马上将五人分成两组进行地毯式搜寻,然后将一只哨子交给秦守义。 “好,我们分头寻找。”二龙点点头,随后与秦守义朝东面走去。 凌云鹏带着傅星瀚和阿辉二人朝西面搜寻过去,他们打着火把,仔细寻找着一些蛛丝马迹。 找了大约半小时,凌云鹏忽然发现不远处的一棵树,比周围高大茂密的树木稍微低矮一些,树上有一白色物件,不由得兴奋地大声喊道:“看,那一定是米勒的伞包。” 凌云鹏说着,便按捺不住内心的喜悦,飞快地朝那棵树奔去。 “我去拿。”阿辉跑到凌云鹏的身边,将火把交给凌云鹏,然后手脚灵便地爬上了树,将挂在树上的伞包取下,扔到地上。 “阿辉,接着。”凌云鹏将火把往上扔给了阿辉:你往这四周照一照,看看还有没有其他什么痕迹?“ 阿辉一手抱着树,一手举着火把,朝四周照了照,忽然他指着前方,叫了一声:“我好像看见那里有件衣服!” 凌云鹏和傅星瀚赶紧朝着阿辉手指的方向跑去,果然,有件破损的棕色飞行员的夹克衫和一只飞行帽被扔在了小山丘上,因为跟泥土的颜色接近,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阿辉的这双眼睛还真是厉害。 “他肯定就在这儿不远的地方。”凌云鹏难掩兴奋之情。 于是凌云鹏吹了一声哨子,秦守义和梁二龙听到后,赶紧朝凌云鹏他们靠拢。 “凌少,你们是不是发现什么了?”二龙和秦守义飞奔而来。 “看,这应该是米勒的飞行服和飞行帽,还有我们在这附近发现了一个伞包,我估计米勒应该就在这附近。”凌云鹏拿起那件破损的夹克衫和飞行帽,又指了指不远处扔在地上的伞包:“大家散开,仔细寻找。” 于是,大家立即朝四周搜寻起来。 秦守义发现远处像是有个山洞,便举着火把朝前走去,果然,那里有个小山洞,他拿起火把朝里面照了照,发现洞口处有头狼血迹斑斑地倒在地上,仔细一看,狼的身上中了几枪,已经气绝身亡。而不远处,有个人影斜靠在山洞里。 秦守义赶紧跑了过去,发现那人果然是个高鼻子的外国人,只见他双目紧闭,面容憔悴,有气无力地倚靠在洞壁上,双手垂在身旁,身上那件白色衬衫已经褴褛不堪,身旁有一把勃朗宁手枪,秦守义大喜,此人必定就是他们要寻找的米勒中尉。 秦守义拍了拍米勒的脸,但米勒毫无反应,他又摸了摸米勒的颈动脉,还有些微弱的跳动,探了探他的鼻息,还有呼吸,于是秦守义赶紧将米勒抱起,走出山洞。 秦守义用力吹响哨子,众人一听,连忙朝他的方向聚拢。 凌云鹏看见秦守义抱着一个人走出山洞,连忙飞奔过来,望了望不省人事的米勒,眼里不禁透出一丝紧张:“怎么样,人没死吧?” “还有一口气,可能是饿昏了,筋疲力尽,也可能是惊吓过度,心力交瘁,我看见有头狼被他射杀在山洞里。”秦守义将米勒放了下来,把他的脑袋枕在自己的胳膊上。 凌云鹏立马从背包里拿出水壶,托着米勒的脑袋,喂他喝水,米勒的嘴微微动了动,随后开始吸吮水壶里的水。 “还活着,还活着。”傅星瀚兴奋地说道。 “我去砍些树枝,做个简易的担架,把他抬回去。”秦守义站起身来,从背包里取出砍刀和麻绳,还有那只伞包,朝旁边的林子走去。 “守义,等一下,我跟你一块儿去吧!”梁二龙见自己在场也插不上手,便随秦守义前去砍树枝,做担架。 米勒的嘴唇因干裂而布满了一道道的血痕,喝了几口水之后,像是身体里积攒了一些气力,慢慢地睁开了眼睛。https:/ “他醒了,他醒了。”阿辉兴奋地叫了起来,然后用手指在米勒眼前晃来晃去:“能看见吗,能说话吗?” 米勒愣愣地望着身边的三个中国人,嘴唇微微张了张,有气无力地从嘴里吐出几个英文单词:“Amiinthehell?(我是在地狱里吗?)” “no,youarestillintheworld.(不,你还在人间呢!)”凌云鹏朝米勒微微笑了笑。 “oh,mygod,yourenotangelsfromgod,areyou?(哦,天啊,你们该不会是上帝派来的天使吧?)”米勒的眼里流露出一丝希望。 “ofcourse,wearetheangels,butnotfromgod,butfromtheChinesegovernment.(当然,我们是天使,但不是上帝派来的,而是中国政府派来的。)“傅星瀚说完,得意地吹了声口哨。 “iwassaved,iwassaved.(我终于获救了。)”米勒激动地哭泣起来。 “Calmdown,Lieutenantmiller,welltakeyoubackrightnow.(别激动,米勒中尉,我们马上带你回去。)” “thanks,thanksalot.(多谢!)” 这时,秦守义和梁二龙将一张简易的担架做好了,抬到了米勒的身边,两人将米勒抬上了担架,随后一行人抬着米勒,朝大本营走去。 18. 应对之策 守在聚义堂的梁一龙和军师游勇也一夜没合眼,他们急切地等待着凌云鹏他们的消息。 将近拂晓时,梁一龙听见了一丝动静,连忙走出聚义堂,看见凌云鹏等人正朝大本营过来,二龙和守义二人则在后面抬着一副自制的担架,担架上躺着个人。 梁一龙连忙迫不及待地迎了上去:“凌少,那个叫米勒的已经找着了,是吗?” 凌云鹏点点头:“嗯,总算是找着了,不过这人现在很是虚弱,需要好好调理调理。” “我现在就去吩咐伙房,给他煮点小米粥。”游勇听凌云鹏这么一说,赶紧走过去,看了一眼担架上面色惨白的米勒,转身去找伙夫了。 “这一宿也够你们受的,来,你们先回屋睡一觉。”梁一龙望了望傅星瀚和阿辉二人:“看把你们累的,上下眼皮都搭一块了,后面的事交给我吧。” 凌云鹏点点头:“那就辛苦大哥了。” 凌云鹏回过身,招呼了一下傅星瀚和阿辉:“走吧,回屋去吧!” 那两人早已睏得眼皮子直打架,一听见回屋二字,赶紧开溜。两人一回到屋里,倒头便睡。 “把这人先抬到我屋里,让他睡在我床上吧。”梁一龙赶紧吩咐了二龙一句。 二龙点点头,随后与秦守义一起将米勒抬到了梁一龙的屋子里,秦守义一把抱起米勒,放在梁一龙的那床貂皮褥子上。 “行了,你们也快去睡吧,这人就交给我了。”梁一龙望了望眼睛熬得红红的秦守义,心疼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哎,大哥,那我先去休息了。”秦守义点点头,随后离开了梁一龙的屋子。 秦守义回到屋子里,看见傅星瀚和阿辉二人早已横七竖八躺在床上,鼾声此起彼伏。 “回来啦?”凌云鹏招呼了一声。 “老大,你还没睡?” “嗯,睡不着,目前我们已经找到了三位飞行员,可还有两位下落不明,一天找不到他们,我这心就一直悬在那儿。” “老大,你干着急也没用啊,我觉得我们运气已经够好了,刚到青峰岭,就一下子找到了三位飞行员。”秦守义对目前的成果感到很满意。 “可时间不等人啊,我怕夜长梦多,万一日本人比我们先一步找到他们,那我们就被动了。”凌云鹏脸上写满了焦虑二字:“我打算明天就去蓬莱村打听一下,根据罗伯特中士所说的,他最后看见威廉姆斯上尉和亨特少尉时,他们就在他的西南方向,那里应该离蓬莱村不远,也许能了解到一丝蛛丝马迹。”xbiquge “老大,要不,我跟你明天一起下山,去蓬莱村找我大哥。”秦守义给凌云鹏出主意:“我大哥是村里的保长,他肯定能打听到一些情况。” “这主意不错,可你不能出面,你别忘了,你这张脸蓬莱村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尤其是冯德贵和苟顺这些汉奸,你只要前脚踏进蓬莱村,他们后脚就会让日本人把你抓起来,你可千万别自投罗网!”凌云鹏提醒秦守义:“我不是早就说过,你只能暂时待在这儿,梁大哥这儿最安全,是你最好的保护伞。” 秦守义点点头,随后有些愁眉不展:“好吧,那我就待在这儿,那我们怎么联系呢?” 这确实是个问题,如果无法与山上的秦守义和梁一龙等人联系,那该多耽误事。 凌云鹏想了想:“那里一没有电话,二无法发报,我看我们只能用最原始的通信方式,用信鸽送信。” “对呀,我怎么没想到呢?”秦守义听凌云鹏这么一说,恍然大悟,一拍大腿,兴奋地说道:“用信鸽传信最隐蔽,也最便捷。” “我记得梁大哥这儿养着好些信鸽呢,我明天就去他那儿,带两只信鸽走。” 秦守义忽然想起了什么,赶紧从自己脖子上将那块龙形玉佩拿了下来,递给凌云鹏:“老大,这玉佩你拿着,我大哥一看到这个,就知道你我的关系,他一定会相信你的。” 凌云鹏接过玉佩,仔细地看了看,笑着打趣道:“守义啊,你这玉佩可不是俗物,这些年在枪林弹雨中,你每次都能逢凶化吉,说不定都得归功于它呢!” 秦守义憨憨地笑了笑:“老大,给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有点相信了呢,也许这些年,我能屡屡化险为夷,还真是靠了它呢,记得当年离家的时候,大哥亲手把这玉佩戴在我的脖子上,说是让我在不时之需的时候当了,可我知道这玉佩是我们秦家的祖传之宝,我就是再难也不能把它当了。” “幸亏你没当掉,否则说不定把护身符给扔了呢!” “哦,老大,思贤的事,当初我告诉了大哥,可我大嫂也许还不知道实情,要是她问起你思贤的事,你可别说漏嘴。”秦守义提醒凌云鹏一句。 一想起思贤,秦守义和凌云鹏的心情不免沉重起来。 “我知道了。” “老大,那你明天打算如何与我大哥联系?” 凌云鹏思考了片刻,说道:“我打算明天同阿辉二人扮作前去你大哥家求医问药的病人,这样应该不会引人注目,我先与你大哥联系上,再让你大哥出面替我打听一下美国飞行员的事。” “这主意好,我哥是村里有名的郎中,在家里开了个安康堂,村里人有个头疼脑热的,都会去他那儿看病,你和阿辉去寻医问诊,应该不会引起其他人的怀疑。”秦守义一听,连连点头。 “嗯,哪吒,我把那三个飞行员就交给你了,你一定要确保他们的安全,千万不要出什么意外,我估计日本人或许已经到处张贴悬赏捉拿这些个飞行员的启事,我待会儿跟梁大哥商量一下,让他一定要在山口把守重兵,不能让山上的人私自下山,虽然梁大哥拍着胸脯对我说,他敢拿脑袋担保,山上的兄弟决不会向日本人告发此事的,但人心隔肚皮,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万一山上有人得知日本人正在悬赏捉拿这些美国飞行员,见财起意,想去领日本人的赏钱,那这三个美国飞行员可就在劫难逃了,而且还会连累青峰岭上所有的弟兄,此外也要提防山下的山民,难保日本人不会派奸细假扮山民上山打听飞行员的行踪,所以,一定要加强防范工作。” 显然,凌云鹏对这几个美国飞行员能否安然无恙暂留在青峰岭还是有些忧心忡忡的。 听凌云鹏这么一说,秦守义也不由得意识到其实青峰岭也并非世外桃源,千万不可掉以轻心。 19. 防患未然 “我把戏痴留下,他会英语,能充当翻译,与这些飞行员进行交流,你们俩之间一定要相互协作,有事多商量。”凌云鹏知道秦守义和傅星瀚二人像是一对冤家,有时看不惯傅星瀚那种做派,对傅星瀚的言行多有微词,两人彼此多不待见,所以特地嘱咐了秦守义一句,以免二人产生龃龉,相互掣肘,当然凌云鹏对秦守义还是挺放心的,秦守义虽耿直,但知道孰轻孰重,能顾全大局。 秦守义点点头,他明白凌云鹏的心思。 凌云鹏抬起手,看了看时间,已经凌晨五点多了。 “好了,我们再睡会儿吧,养足精神,应付后面的事情。” 其实整宿凌云鹏都没踏踏实实入睡,只是迷迷糊糊地眯了一小会儿,大脑却始终在不停思索着,那两名美国飞行员的下落像是成了他的一块心病。 从接到这个任务伊始,凌云鹏就知道这是个与时间,与敌人赛跑的任务,可偏偏天公不作美,重庆的浓雾让上峰本想采用的空投这第一运送方案泡汤了,而日军炸毁了重庆到武汉的铁路,致使乘坐火车到达南昌的第二运送方案也作废了,迫不得已只能采用最后一种方案,也是最慢的一种运送方式,先搭乘货轮,再乘坐火车,最后驾驶汽车前往,所以前前后后用了四天时间才到达预定目的地。这四天里会发生多大的变故啊!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他们刚到青峰岭就获知了两名飞行员的下落,昨夜又从青峰岭的后山山坳里营救出了第三位飞行员,平心而论,这还真是鸿运高照。 可还有两位美国飞行员呢?他们究竟会在哪儿呢? 凌云鹏真的是心急如焚,他脑海里翻腾着这两名飞行员可能遭遇的情况:第一种可能,这些飞行员因为跳伞时受了伤,若是没人相救,得不到及时医治的话,那么经过这么多天之后,肯定已经命悬一线了;第二种可能,这些飞行员落地后被人发现,报告了日军,那此时他们已身陷囹圄了;第三种可能,这些飞行员运气足够好,到目前为止还没被发现,但日军这些天肯定已经在那些重点区域进行搜寻,他们被捕获是迟早的事。所以,如果他们行动迟缓的话,这些飞行员很有可能已经蒙难了,而要从日本人的手里将这两位飞行员救出来,那简直是比登天还难。 凌云鹏整夜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他抬手看了看手表,已经七点多了,估计梁一龙也差不多醒了,他打算先去梁一龙那里,向他告个假,告诉他自己将同阿辉一起前去蓬莱村打探另两位飞行员的消息。 凌云鹏见屋内其他人正酣睡着,知道他们昨夜也辛苦了一宿了,不忍现在就惊动他们,布置任务,还是让他们多睡会儿吧,便只身轻轻地下了床,换上了粗布衣衫,洗了把脸之后,便轻声地拉开房门,出去了。 凌云鹏走到梁一龙的屋前,敲了敲门:“梁大哥,我是云鹏。” 梁一龙打着哈欠打开了房门:“凌少,是你啊,你可真是精力旺盛啊,才睡了几个时辰就起床了?” “大哥,真不好意思,打扰你休息了,他昨晚还好吧?”凌云鹏望了望床上的米勒。 “没事了,昨晚给他喂了一碗小米粥之后,他叽里咕噜说了几句洋文,然后就睡下了,后来还打起呼噜来了。” 凌云鹏听后,悬着的心放下了:“这就好,看来他大概是饿昏了。“ “我让军师给他看了看身上的伤,还好,只是有几处擦伤和瘀青,手臂上还有几道狼爪的抓痕,不算严重,反正我们这儿还有守义大哥留下的治伤药的偏方,抹几次就没事了,我估计啊,他可能是几天没进食了,没气力了,所以晕过去了,只要调养几日,马上就能生龙活虎了。” “这我就放心了。”凌云鹏听后,松了口气:“大哥,我是过来向你告假的。” “你们要走?带着那三位美国飞行员一起离开这儿?”梁一龙眉头拧紧了。 “不,就我和阿辉两人,我打算下山,去蓬莱村打听一下另两位美国飞行员的行踪。守义和戏痴二人还留在您这儿,戏痴会讲英文,可以跟那几个飞行员沟通。守义么,你也知道,他可是在日本人那儿挂过号的,他若是出现在蓬莱村,无疑是自投罗网。” “对对对,守义只有留在我这儿才最安全。”梁一龙一听,眉头舒展开来,难得老友相聚,他可不舍得凌云鹏他们这么快就跟他辞别了。 “大哥,还有一事,我得拜托您。” “你说,凌少。” “我昨晚睡不着,思来想去,觉得青峰岭这儿必须加强防范,山口处必须派兄弟们重兵把守,隔绝山上山下的来往,以防日本人派奸细,化妆成山民前来山上打探那几个美国人的消息,若是被他们察觉到这些美国人在这儿的行踪,那很有可能日本人会来搜山,你这儿可就悬了。” 梁一龙听凌云鹏这么一说,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凌少,有这么严重?” “我不敢打包票,不过,现在距美国人轰炸日本本土,已经是第五天了,日本人肯定气疯了,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你不是说他们的飞机时常在你们的头上飞来飞去的,他们一定会想方设法要抓住这些美国人,我估计他们肯定贴出了悬赏告示,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保不齐有些人为了这几个赏钱,到处打听这些美国人的下落,万一他们来这儿,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或是这儿的兄弟嘴不严,走了风声,那很有可能您这儿会遭到灭顶之灾,所以我建议,这儿的山口处一定要严加防范,不能让山下的山民自由进出。” “嗯,你说的有道理,我一定照办,多派几个人守在山口,不进不出。而且还要吩咐山上的兄弟们对那两个洋人的事绝口不提。” “对,这样做可以减少风险,大哥,现在山上的兄弟们大概有多少人知道这几个洋人就是美国飞行员?”凌云鹏又问了一句。 20. 妥善安置 “这事只有我,二龙和军师知情,其他兄弟只知道他们是外国人,不知道他们是什么身份。” “那就好,这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我提议,最好把这几个美国飞行员另外安置在一个隐秘的地方,比如说有没有一个不为人知的山洞,让他们暂且住在那儿,要是其他兄弟问起这些外国人去哪儿了,你就告诉他们,这两个外国人是上山来探险的,迷了路,不当心摔伤了,伤好了之后就让他们下山去了,还有,这些飞行员的伞包也要赶紧给处理了,或是埋了,或是烧了,别留下任何痕迹。” “好,那些伞包我会尽快处理的。”梁一龙觉得凌云鹏的担心不无道理,若是被日本人知道他窝藏了几名美国飞行员,那肯定会血洗青峰岭,所以此事切不可掉以轻心。 “大哥,这次又给你和青峰岭的弟兄们添麻烦了。”凌云鹏略带歉意地说道。 “凌少,这话可不像是自家兄弟说的,你大哥可不觉得这是麻烦,那些美国飞行员可是大英雄,我梁一龙能有幸结识他们,脸上有光啊!”梁一龙呵呵一笑,转而想起刚才凌云鹏所提及的给这几个美国人找一处隐秘之所,不由得挠了挠后脑勺:“不过凌少,你刚才提及的隐秘的地方?这得让我好好想想。” 梁一龙手撑着脑袋,来回踱步,忽然,他一拍脑袋:“有了,我想到一块地方了。” 凌云鹏一听,喜上眉梢:“大哥,还真让你想到了这处隐秘的地方了?” “我想起来了,当初我们被日本人追击,被迫逃离了大本营,四处逃散,我和二龙,军师几个就曾在青峰岭上面的一座破庙里躲了几天,那个破庙还挺大的,住几个人应该没问题,现在这个破庙也没人去,我待会儿就差遣二龙带着兄弟们到后山去打猎,趁这个机会,我亲自带着这几个美国人去那个破庙,就让守义和那个傅星瀚也一起住上面,那里也能烧煮,我让军师带些食物和被褥上去,这样就能解决他们的食宿问题了,你看这样安排可好?” “大哥想得真是周到,就按大哥说的办。”凌云鹏对梁一龙的安排甚是满意。 “虽说我跟这几个美国人不沾亲,不带故,可人家开着飞机,冒死去轰炸日本人的老巢,这也算是替我们中国人出了口恶气,我草上飞决不会亏待这些美国好汉!” “大哥言之有理,哦,对了,大哥,你这儿有没有信鸽?” “信鸽?有啊,军师就喜欢养鸽子,那些信鸽被他训得都服服帖帖的。” “真是太好了,那我就带走两只,如果有急事,我可以让信鸽传信。” “没问题,我马上给你准备。” “那我先回屋去了,待会儿再过来。” “好,你先去吧!” 凌云鹏回屋之后,便将另三人叫醒:“大家醒醒,我有事要跟你们说。” 秦守义一听,二话不说,立马坐起身来。 “什么事啊,老大,这才睡了几个时辰啊,我累得都睁不开眼。”阿辉一边打哈欠,一边揉着眼睛。 “老大,你真是的,昨晚心惊肉跳地走了大半宿的路,好不容易睡了个安稳觉,又被你给搅和了。”傅星瀚躺在床上伸了个懒腰。 “好了,别啰嗦了,大家听好了,我打算今天和阿辉两人去蓬莱村打听另两位飞行员的消息,哪吒和戏痴二人就留守在青峰岭,我刚才已经跟梁大哥商量过了,他已经答应把这三名飞行员安置在山上的破庙里,哪吒,戏痴,你们二人就跟他们住在一块儿,保护他们的安全。” “什么,老大,你让我去住破庙?”傅星瀚睁大眼睛望着凌云鹏,一脸的不情愿。 “你有什么问题吗?”凌云鹏反问道。 “没……没问题。”傅星瀚见凌云鹏一脸严肃样,不敢提出异议。 “听着,为了安全起见,暂时让这三位飞行员住在山上的破庙里,你们俩负责他们的安全和一切生活起居,不许出任何差池。” “老大,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好好保护他们的。”秦守义立马表态。 可傅星瀚却流露出质疑的神情:“老大,我觉得这儿就挺安全的,山上的破庙就一定安全啦?说不定还会有野兽前来光顾呢!” “你别可大意,说不定日本人这些天正四处活动,打听这些飞行员的下落,而这儿人多嘴杂,要是让他们察觉到飞行员在这儿的话,那你们将面临的就是一场腥风血雨。”凌云鹏将此事的严重性向傅星瀚挑明:“至于你说的野兽,我相信庙里有这么多人陪着你,不会让狼把你给叼走的。” 傅星瀚听凌云鹏这么一说,不吱声了。 “我们可千万不能抱侥幸心理,这事来不得半点马虎,你们二人要相互协作,千万别掉以轻心。”凌云鹏最后两句话是看着傅星瀚说的,他就担心此人会趁他不在出什么幺蛾子。 “知道了,老大,你放心吧,我一定当好这些美国人的守护神。”傅星瀚嬉皮笑脸地答应着。 “阿辉,你快准备一下,换上粗布衣衫,待会儿跟我一起下山,你扮作病人,我带你去蓬莱村寻医问药。” “没问题。”阿辉一骨碌爬了起来,随后从行李箱里取出一件白色粗布短衫,一条黑色打着补丁的裤子,扎上裤带,然后穿上一双圆头黑布鞋。 “怎么样,像个村民的模样吧?”阿辉喜滋滋地站在凌云鹏面前。 凌云鹏点点头:“嗯,装束上没问题了,可你别忘了你是个病人,别这么兴高采烈的。” 阿辉连忙收敛起笑容,换了一副愁眉苦脸的面容:“老大,这样行了吧?” “嗯,这还差不多。”凌云鹏抬手看了看手表,已经快七点三刻了,他将手腕上的手表取下,交给秦守义:“这块表你帮我保存好,等我回来时给我。” “嗯。”秦守义接过这块手表,他知道凌云鹏对这块戴了多年的劳力士手表很是珍惜,始终不肯离身,要不是这块手表与他现在的村民打扮不相符,他断不肯摘下这块手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