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相:从皇后寝宫开始陈朝慕容玥》 第1章 皇后娘娘,臣来伺候您! 深夜,紫禁城。 凤仪殿,皇后寝宫。 “宰相大人,你好棒……” “来,喝了这杯酒,本宫就是你的人了....” 玉脂般的指尖,在脸上轻轻划过,陈朝睫毛微颤,猛然间睁开眼睛,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环顾四周,眼前画面让他错愕的同时,还伴随着全身血脉喷张,小腹涌上来一股难以压制的欲火。 只见,这是一座巨大的华美宫殿,灯影错落,十几根红漆圆木,支撑起高高的穹顶,红色的帷幔从高处垂下,正中央位置一张豪华大床,而床边坐着一位绝美女子。 “嘶——” 脑仁像针扎了一般疼,陈朝皱了皱眉头,冷哼一声。 穿越了?! 陈朝,同名同姓,不过不是上一世年仅三十岁,公司便上市,身价超十亿的公司老总。 这一世,陈朝是权倾朝野的大纪宰相! 二十岁高中状元,进入朝堂,初露锋芒。 在岳父,原户部尚书的帮助下,不过十年时间,便斗败诸多朋党,对内诱以重利,对外严酷镇压! 三十岁时,已是大纪王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 “宰相大人,您醒了?”慕容玥瞧见床上醉醺醺的陈朝睁开了眼睛,脸上露出一个妩媚笑容,勾人心弦。 陈朝用手撑起身子,懒散地靠在床头,斜眼看着慕容玥的一举一动。 根据原主记忆,面前身穿火红宫裙,戴凤冠的绝美女子不是别人。 而是当朝皇后,慕容玥! 这样的女人生平罕见,冰肌玉骨,一双桃花眸。 说话间媚眼带丝,娇憨柔美,怕是全天下的男人,见之都要为之疯狂。 这不,大纪老皇帝南巡游船时初见慕容玥,一见倾心。回京便力排众议,将其册立为皇后,准备藏进深宫亵玩。 只是可惜,接慕容玥回京的车队还没到京城,大纪皇帝便重病不起。 眼下,这位母仪天下的皇后,竟然在自己膝间承欢,赔笑倒酒。 陈朝笑了笑,稍微做了一下内心的思想挣扎,勉为其难地接受了。 美人之恩,实难拒绝啊…… 不过在此之前,他还有些话要问一问这位皇后。 “皇后娘娘,生的可真美……” “宰相谬赞了。” “娘娘,臣,有个问题想问。” “宰相无需多礼,请问。” “娘娘这样装的……累不累?” 陈朝的话,让慕容玥倒酒的动作明显一滞,脸上的笑容开始不自然起来。不过慕容玥很快恢复正常,看向陈朝,柔声道:“宰相您说什么呢?本宫听不懂。” 边说,慕容玥边观察,似在试探陈朝。 陈朝听罢,双手枕在脑后,轻叹一声,“真不知娘娘是真聪明还是假聪明。” 慕容玥轻咬贝齿,“本宫真的听不懂。” 陈朝叹了一口气,咂咂嘴……根据原主记忆,今夜大纪老皇帝病危,召集皇亲贵胄、宗室朝臣们进宫商议身后事。 而原主提前得到消息,皇后慕容玥受东宫太子指使,要慕容玥用美色勾引陈朝入凤仪殿,想办法除掉陈朝,除掉这位太子日后登基的心头大患。 “不懂没关系,臣就说明白点……酒里有毒吧?”陈朝用下巴尖,努了努慕容玥手中的酒杯。 此言一出,慕容玥内心掀起惊天骇浪。 他怎么知道的?! 可是表面,慕容玥还是不露声色,当作什么都没发生。 她把酒杯慢慢递到陈朝唇边,“宰相真是会说笑,是不是喝醉了?酒里面怎么会有毒呢。” 陈朝懒得再废话,伸手握住慕容玥的葱白手腕,稍微一用力,把美人拽进怀里。 “啊——” 慕容玥小嘴惊呼不已,身子一轻,宫鞋踢掉一只,露出白嫩的脚丫。 突如其来的身体接触,让未经人事的慕容玥本能抗拒。 “别,别这样……本宫真的听不懂大人在说什么,大人抓疼本宫了……” 慕容玥的眼神中浮现一丝慌乱。 陈朝却压根不听她的解释,变本加厉,翻身把慕容玥压在床上,顺势把她手中的酒壶抢了过来,手指按动壶把上的机关。 壶嘴朝下,晶莹的酒液顺着壶嘴流出来。 一接触到被褥,就冒出“滋滋滋”的刺鼻白烟! 是毒酒无疑! 见状,慕容玥还想反抗。 但却被陈朝压在床上,按住双手,就像按砧板上的一条鱼。 “宰相大人,别,别这样……” “别这样?别怎么样啊?皇后娘娘倒是说清楚啊……” 陈朝伸手,蛮横地撕扯慕容玥身上火红的宫裙。 只听刺啦一声,白皙的肩膀和诱人的锁骨,率先暴露在空气中,令人着迷。陈朝眼神火热,舔了舔嘴唇,俯身在慕容玥的锁骨上轻轻啃咬。 慕容玥整个人就像触电了一般,全身紧绷。 连脚背都微微弓了起来,呼吸停滞片刻。 “说,是谁让娘娘对臣下毒的?是不是太子?” “本,本宫真的不知是,是毒酒……”慕容玥躺在柔软的凤床上,发丝凌乱,眼神有些迷离,说话都开始磕巴。 “不知?还装是吧?”陈朝左手捏住慕容玥的脸颊,右手拿起酒壶,对准慕容玥的红润小嘴,丝毫不懂得怜惜,“说!是不是太子?不说的话,娘娘可就要替臣,尝尝这毒酒的滋味如何了?” 慕容玥的眼神中闪过一丝迟疑。 但最后,还是十分坚定地摇了摇头:“不知,本宫真的不知是毒酒。宰相误会本,本宫……” 陈朝眼眸一冷,不再留情。 把酒灌进慕容玥的嘴里。 不过手却没放在机关上。 这样的美人,陈朝可舍不得让她香消玉殒。 “咳咳……唔……” 慕容玥挣扎着,不停地咳嗽着。 她感觉自己像溺水了一般,几乎快要喘不过气。 辛辣的烈酒,被陈朝蛮横地灌进慕容玥的嘴里,在她的胸膛里彻底炸开。 一壶酒倒完,慕容玥被呛的小脸涨红。 满脸的湿润晶莹酒液,泛着光泽。 不大一会儿,她的脑袋就开始晕晕乎乎。 看东西有了重影,只觉天旋地转。 她挣扎着,想要推开压在自己身上的陈朝。 可陈朝重的像小山似的,她没推动。 而陈朝已经三下五除二扯烂慕容玥的宫裙,一把扔掉她脑袋上的凤冠,在地上滚出老远。 慕容玥白皙的完美酮体晕着红润,让陈朝情不自禁地咽了一口唾沫,全身火热,难以自持。 慕容玥死死地抱住自己的身子,用最后一丝理智,娇声喝道:“滚开!给本宫滚开!你再这样,本宫要喊了…… 威胁!赤裸裸的威胁! 若是以前,陈朝肯定会犹豫片刻,选择性撤退。 但是现在,陈朝丝毫不惧,脸上笑容愈发灿烂。 更甚至,把脸埋进慕容玥红的滴血的脖颈里,轻轻嗅着处子芳香,“喊?喊什么?皇后娘娘不怕把人全部招来吗?” “还是娘娘就是想让大家都知道,皇后和臣正在寝宫里行苟且之事?” “皇后娘娘,这里是凤仪殿啊,是您的寝宫。您提前支开宫女太监,大家都会认为,是皇后娘娘先勾引臣的……” 慕容玥一怔,身躯止不住地颤抖,一脸羞愤,“你,你,本宫没有,你胡说……你若敢损本宫清白,陛下是不会放过你的!” 陈朝伸手,扯掉慕容玥身上最后一块遮羞布。 那是一个用金线绣着荷花藏鲤的肚兜,小巧精致,精美无比。 “陛下?哈哈哈哈……娘娘觉得那个糟老头子,现在还有力气管这些吗?”陈朝猖狂地笑道。 闻言,慕容玥陷入深深的绝望! 寒冷包裹着她,冷的刺骨。 内心的恐惧,让慕容玥不停地扭动娇躯。 殊不知,这样的扭动时刻不停地刺激着陈朝,让他全身燥热上涌。 “皇后娘娘,臣来伺候你……”陈朝再也把持不住,附身吻了上去。 突然的刺激让慕容玥嘴里嘤咛一声,双眼迷离,身子酥麻不已。酒的后劲让她全身像着了火一般,无比煎熬。 陈朝深呼吸一口气,舔舔唇角,抬头看着慕容玥脸上抗拒又享受的表情,心情愉悦,“放心,臣定会好好伺候皇后娘娘的,保证娘娘舒舒服服,有升天般的快感……” 说罢,陈朝再也压不住欲火,像头饿狼似的扑了上去。 “唔嗯……” “唔……” “不要……” 一时间,慕容玥如坠云端,嘴里嘤咛,小脸酡红…… 宫影交错,好一副春光。陈朝在雪峰中自由徜徉,慕容玥酒乱情迷,微微弓起发烫的身子,轻轻迎合…… 第2章 娘娘,乖 一个时辰后,红烛昏罗帐。 宫殿的凤床上一片狼藉,像是采花小贼光顾了一般,只留下沟壑间的泥泞和水渍。 空气中弥漫一股怪怪的味道,像……石楠花。 陈朝剧烈运动之后,大汗淋漓,靠在床头,手下意识摸了摸衣裳的兜,想掏出根烟…… 这一摸,却摸了一个空。 陈朝感叹一声,摇了摇头,到现在还觉得这一切都像场梦似的。 余光所见,床单上那抹嫣红极为刺眼! 验明正身!冰清玉洁! 蜷缩在床角,秀发滑落满是吻痕的香肩,把被子紧紧抱在怀里的慕容玥,娇躯上红润未退,眼圈红红的。 但硬是忍着,没流出一滴眼泪,只是十分怨毒地盯着远处的陈朝。 “皇后娘娘,这样盯着臣作甚?方才也不知是谁,死死地抱住臣不肯撒手?叫的那叫一个欢……” 说罢,陈朝嘴里还学着慕容玥方才极力压制的嗯哼声,学得有模有样。 这些话和声音,让慕容玥羞愤到了极点。 怨毒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杀意! 那壶酒一半是毒酒,一半是下了催情药物的酒。陈朝逼迫她喝下许多,迷情之后,所有的事情都不是她能控制的。 但她发誓,一定会杀了陈朝! 再欣赏了美人一会儿,陈朝穿衣起床。 在此之前,他伸出手指,轻轻地滑过慕容玥的脸颊。 慕容玥厌恶地躲开,扭过俏脸。 陈朝不依不饶,在她的鼻梁上轻轻刮了刮。 最后,陈朝捡起地上的凤冠,仔细打量了一下:“皇后娘娘请放心,臣不会杀了娘娘,娘娘今晚欲杀臣之过,臣也既往不咎!” 慕容玥有些错愕,她想不明白,陈朝为何不杀自己? 他明明已经知道了所有的事?! 知道自己是受太子指使。 为何?! 慕容玥想不明白。 从地上捡起凤冠,重新戴到慕容玥的头上。 陈朝道:“今晚过后,娘娘就是当朝太后,不过前提是娘娘得乖……” “乖”字被陈朝咬的极重!玩味意味十足! 今后,慕容玥就是他养在深宫里的禁脔! “陈朝,你不得好死!”慕容玥很快想明白一切,悲愤地咬紧银牙,骂道。 “啧啧啧……”陈朝咂咂嘴,居高临下地看着床上饱经摧残的娇嫩美人。 若不是还有要紧事情去做,他才不舍得这么早离开。 这样的美人,玩多久都不会生厌。 “臣就喜欢娘娘的嘴硬,刚才嘴硬,就算失身也不肯供出太子。也罢,希望下一次见面,娘娘也能这般......嘴硬。” 陈朝将紫色袍服穿戴整齐,又从地上捡起那个绣有荷花藏鲤的肚兜,在慕容玥的注视下,塞进袖口里,“这个,臣先替娘娘保管。娘娘最好不要跟臣耍什么花招。” “你卑鄙,无耻!” “哪有娘娘无耻?娘娘贵为皇后,却勾引臣,在宫中和臣行男女还好之事……” 说完,陈朝哈哈大笑,出门去。 只留慕容玥抱着被子,躲在凤床一角,晶莹的泪水在眼眶里不停打转, …… …… 才出凤仪殿,迎面赶来一队人马。 陈朝回溯原主记忆,很快得出这些人的身份。 为首那年轻人容貌俊朗,容貌和慕容玥有三分相似,在宫里行走,却作寻常富家公子哥打扮。 是慕容玥的弟弟,当朝国舅慕容庭! 为人声色犬马,作威作福,纨绔子弟一名。 其他人则是身披甲胄,腰悬刀,为首的是禁军统领,陈朝的心腹,蒙召! 看门口衣衫不整,脸上笑容不止的陈朝。慕容庭情不自禁地把拳头攥紧,恨不得把牙齿咬碎。 慕容庭红着眼睛,几个箭步冲上来。 “你把我姐怎么样了?你个禽兽,老子要杀了你!”慕容庭手背上青筋暴起,抓住陈朝的衣领,瞪眼怒道。 国母,不容贼子玷污! 不等陈朝开口,一旁的蒙召反应极快,一脚踹在慕容庭的肚子上,把他踹飞数丈。慕容庭在地上翻滚几圈,口吐酸水。 “大胆!当朝宰相,岂由你污蔑?” “找死!” 说着,蒙召就要拔刀砍了慕容庭。 陈朝适时出手阻拦,刚刚得到他姐慕容玥的身子,这后脚就把人家亲弟弟给杀了,这梁子结的可就太深了,划不来。 陈朝拦下蒙召,蹲下身子,想了片刻,最后看着慕容庭轻声说道: “你姐姐,当朝皇后,滋味真的很不错……” “很润!” “慕容家,倒是生养一个好女儿!” 闻言。 原本还一脸暴怒的慕容庭,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嘴唇微微颤抖,像是失去了自己最宝贵的东西。 陈朝说罢,轻轻拍了拍慕容庭的肩膀,站起身,然后在一众禁军的保护中,朝西暖阁赶去。 从凤仪殿赶往皇帝寝宫西暖阁,路上还需要一段时间。 初来乍到的陈朝,好生欣赏了一下紫禁城的风光,夜色隆重,秋风飒爽,每一座宫殿都亮着烛火,美轮美奂,不时有宫人在其中穿行…… “咳咳。” 陈朝咳嗽一声,伸手整理衣领,问道:“西暖阁,那边情况怎么样?” 蒙召低头,不敢直视,拱手回答道:“回相爷的话,一切安好。诸位皇子公主、各宫嫔妃、朝廷诸公尽数到场,就等着相爷大人您了。” “嗯,甚好。”陈朝满意地点点头。 宰相做到这个地步,也是没谁了。 眼眸一转,陈朝又问道:“陛下呢?” 蒙召道:“太医说,最多还能支撑半个时辰。” “太子呢?” “秦尚书和严尚书看着呢,不会出事。” “文昌阁那几个老酸儒呢?” “无碍。” “……” 西暖阁,灯火昏暗,气氛凝重。 发须皆白,脸色黑紫的大纪皇帝躺在龙床上,每喘一口气都十分艰难的样子,人到弥留之际,那呼吸声,就像破了洞的风箱似的,听着让人揪心。 龙床床侧,跪的最近的便是当朝太子,李昭阳! 太子非前皇后杨氏所生,而是养在膝下,非嫡非长,但却是大纪皇帝众皇子中最出色的。 年纪轻轻,今年只有十七岁,但为人却精谋算计,手腕强硬,颇受皇帝喜爱,破例被册封为太子。 太子身后,跪着的便是其他皇子和各宫嫔妃、公主。 再往后便是诸位大臣。 今夜,站在大纪王朝权力巅峰的那一撮人全部到齐,大纪老皇帝要交代身后事。 “怎么还不开始?已经等了一个时辰了?” “谁知道呢?应该是谁还没到吧?” 闻言,跪在最后面的大臣壮着胆子,伸头往前张望。 瞧见太子身边还有一个偌大的空位,很快明白过来。 “那位还没到,想来是等他了。” “唉——” “我大纪王朝怎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奸相误国啊!奸相误国啊!” “嘘!噤声噤声!” “有甚好怕的?反正今夜过后,凡不是陈党之员都要遭到奸相清算,临死前,老夫还不能一吐为快了。” “唉……” 闻言,众人心中皆是叹了一口气,无奈地抚了抚袖子。 只有那些陈党成员,咧着嘴,恨不得笑出声音。 筹谋多年,今夜,不成功便成仁! 这时,又有耿直忠诚的大臣振奋道:“就看文昌阁四位大学士的了,只要他们能从奸相手中抢过监国辅政之权,大纪就还有的救。” “是啊……” “没错。”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热烈交谈着。 “太子年轻,人微言轻,根基不足,监国之权绝不能落在奸相手中。若如此,国将不国,朝将不朝,我大纪万里河山可都要……白白葬送!” “谁说不是呢……” “……” 这些声音虽小,但在寂静的大殿中,格外响亮,每个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那些大臣不自知,依旧唾沫横飞地分析眼下的局势。 这些话就像是针一样,把太子深深刺痛。 大纪的未来,全在今晚! 太子下意识地握紧手掌,指节发白。 不久后,殿外公鸭嗓的老太监一声高呼: “宰相,到!” 第3章 托孤,亚父 “臣,陈朝,参见陛下!”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瞬间,殿中的百官和皇亲贵胄、嫔妃们齐刷刷地扭头,朝大殿门口的方向看去。 那里,身穿一袭仙鹤紫袍的俊朗男子俯身跪拜,脸上神色淡然。 陈党众臣瞧见陈朝终于来了,一脸欣喜神色。 暗暗期待接下来发生的好事。 躺在龙床上的大纪皇帝吊着一口气,侧着脑袋,勉强睁开眼帘,艰难地张开嘴唇,“平,平身。” 陈朝起身,一撩袍摆,大步流星地跨入大殿。 殿中群臣自动朝两侧分开,让出一条宽敞的路。 陈朝目光冷冷地扫过众人,无一人敢与之对视。 陈朝至床榻,撩起袍摆,跪在太子身侧。 太子瞧见陈朝安然无恙地从凤仪殿走出来,还跪在自己身边,藏在袖口里的拳头不由握紧几分,愤恨一声。 慕容玥,那个蠢女人的计划失败了! 太子看着身边陈朝,眼中闪过一丝杀意,但又很快消失不见。 陈朝感觉身边的杀意,心里只是冷笑一声。 小子,你还太年轻了。 不等他多想什么,大殿中,突然想起一个女子尖利的声音:“敢问陈相,为何迟来一个时辰之久?难道就不想跟满朝大臣,皇亲国戚解释解释吗?” 闻言,陈朝看了身边的太子一眼,这又是太子的手笔? 陈朝扭头,看向这位突然说话的嫔妃。 年纪轻轻,姿色倒是不错,不过比慕容玥差远了。如果没记错的话,这人应该是老皇帝生前颇受宠爱的一位嫔妃。 三年前刚刚进宫,年纪轻轻就封了妃,乐妃! “臣没什么好解释的,路上出了点事,耽误了。”陈朝眼神平静,并不想过多解释。 乐妃叉腰,继续叫嚣:“陈相说的好生轻巧啊,既然陛下托孤,都要等陈相来了以后才能开始,那不如陛下带着我们去宰相府托孤好了,何须如此?” 此言一出,满殿哗然。 “放肆!” “放肆!” 陈党数人,登即直起身子,竖起二指,怒不可遏地指着乐妃。 陈朝却摆摆手,压下众人声音,直接挥手。 “来人,拖出去,砍了!” 惊! 石破天惊! 这么直接?甚至连陈党众臣都有些没想到,就这么把乐妃杀了? 早就侯在殿外的蒙召闻言,披甲上殿,手按腰刀,铠甲的甲叶扑棱棱直响,在烛光的照耀下,泛着冷冷的寒光。 他一手扯住乐妃的胳膊,另一只手掌掐住她的脖子。乐妃脸色涨红,呼吸困难,拼命地挣扎,其他嫔妃吓得是花容失色,大声尖叫。 一时间,殿中乱作一团。 “陈朝!陛下还在这,你竟敢越矩,滥杀后宫嫔妃?你眼里还有没有陛下!你简直放肆!”后方,一位中年官员腾地一下站起来,怒不可遏地喝道。 不用说,这又是太子一党。 陈朝抬眼,轻描淡写地回了一句,“今日所议之事,乃是国之要政,关乎大纪将来,后宫人员,无权干涉。” “按大纪律例,后宫干政,夷三族!” “拉出去,砍了!” 陈朝说的有理有据,那位中年官员听完,灰溜溜坐下,不敢再开口说话。 蒙召不再拖延,很快把乐妃拖出去。 不多时,只听殿外传来一声惨叫,乐妃人头落地,众人的心瞬间揪到了嗓子眼。 陈朝一句话就杀了乐妃,群臣敢怒不敢言。 这就是陈朝! 当朝宰相! 权倾朝野的大纪宰相! 而太子闭上眼睛,吸了一口气,胸脯剧烈地起伏,深深的无力感笼罩全身。 “咳咳。” 躺在榻上的大纪皇帝,突然间咳嗽了两声。众人寻声望过去,太子揪心不已,立马上前扶住,一脸担忧:“父皇。” 大纪皇帝摆摆手,直视群臣。 “朕,自感时日无多,今日召宗室朝臣入内,当众托孤,太子继位,任大纪新君,望尔等尽心辅佐……” “臣等遵旨!”群臣跪拜。 太子继承皇位,是没有任何疑问的,也没有哪一个皇子有能力和太子争抢。 众人默默听完皇帝的安排,点点头。太子俯身,额头触地,声泪俱下:“儿臣遵旨!” 接下来,就是这场托孤的重头戏。 皇帝到底选谁辅政,赋予监国一权? 宰相陈朝?还是文昌阁大学士?亦或者哪位亲王? 大纪皇帝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目光在几个候选者脸上来回扫视,似乎在做抉择,“新皇继位,由,由……” 殿内所有人打起十二分精神,情不自禁地跪直身子。 这一刻,他们仿佛忘记呼吸,全都竖起耳朵仔细听着。 因为皇帝的这道命令,将决定他们的生死。 众人的心“砰砰砰”地跳着,有的大臣太过紧张,汗水从额头顺着鬓间流下来也不自知,更甚至,有的大臣已经昏倒过去,怎么叫也叫不醒。 大纪皇帝深吸一口气,看向陈朝,目光坚定:“新皇继位由,由宰相陈朝辅政!以亚父之礼待之!” 一锤定音,殿中皆是倒吸一口凉气。 “嘶——” 倒不是监国辅政人选是陈朝太过于让人诧异,而是大纪皇帝颁布的命令,叫太子尊称陈朝为“亚父”这件事。 事先没有一个人能想到。 亚父,假父也! 也就是说,陈朝日后就是太子名义上的“父亲”。 太子瞪圆眼睛,显然也没想到,他跪着上前,想要皇帝收回这个命令,“父皇……” 可大纪皇帝却摆摆手,“太子谨记,遵宰相如父。” 太子没有办法,这么多人看着,他不可能忤逆皇帝。 太子眼含热泪稍微偏过身子,屈辱一拜:“亚父!” 陈朝微微挺胸昂首,心安理得地接受。见太子伏拜磕头之后,假惺惺道:“太子殿下无需多礼,请起。” 不多时,大殿中“扑通扑通”倒地的声音不断。 十几位大臣相继晕倒过去…… 大纪亡了……亡了。 …… 少倾,大纪皇帝挥挥手,将殿内所有人都赶了出去,只留下太子和陈朝。 等众人都退出去后,大纪皇帝似是垂死病中惊坐起。 他使出浑身力气,竟然靠在床头,居高临下的看着跪在榻前的二人。 他是大纪的皇帝,是王! 就算是临死前,也没人能踩到他头上。 太子不能,陈朝亦不能。 “太子。朕且问你,当今天下,大争之世,诸国混战,北有戎狄,秣兵厉马,西有老秦人茹毛饮血,磨刀霍霍,南有吴楚几国,野心勃勃,大纪将如何?” 第4章 奸相,去死 “相爷。” 当陈朝走出西暖阁时,就看见一位胖胖的,眼睛小如绿豆的中年官员,托着他那十月怀胎的大肚子,笑眯眯地凑了上来。这模样,憨态可掬,令人发笑。 此人名叫秦相如,是户部尚书! 是陈党的核心成员,有“笑面虎”之称。 陈朝点点头,“嗯”了一声,表示回应。 然后看向此人,打趣了一句:“秦尚书,这肚子是该减减了,如若不然,怕是要被某些人举报贪污,说秦尚书是吃成这样的。” 这样的玩笑话,陈朝只是随口说说,没有其他用意。 但秦相如闻言,脸色却是一僵,十分惶恐。 以前,相爷可不会开玩笑,平常就喜欢冷着一张脸。 相爷这是什么意思? 正在秦相如转动自己小脑袋瓜,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另有刑部尚书出列,拱手一礼:“相爷。” 陈朝还是点点头,“严尚书,绷着个脸做什么?好像本相欠你钱似的。” 严颂是刑部尚书,也是陈党核心成员! 和秦相如笑面虎不同,他为人高冷严肃,不苟言笑。 相爷又开了一个玩笑? 严颂本就严肃的脸更加凝重,看了一眼身边的胖子,眼神询问:怎么回事?相爷什么时候学会的开玩笑? 秦相如苦着脸,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啊。 陈朝突然的两个玩笑,把两部尚书打的措手不及。 等缓过神后,两人皆是一礼:“相爷说的对。” 陈朝伸手摸摸鼻子,看着二人心事重重的样子,心里嘀咕个不停……不行不行,我还是得维持好原主的性子,不能胡来,万一露馅可就不好了。 “咳咳。” 陈朝假装咳嗽两声,故作面色严肃:“二位,一切计划如常,等太子出来后,我等便出宫。” 看着陈朝恢复正常,二人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下。 错觉,一定是错觉!刚才开玩笑的不是相爷,相爷怎么会开玩笑呢? 开玩笑的一定不是相爷! 众人等在殿外,也不知太子和皇帝在里面交谈什么。 但大抵不会脱离这些:该重用谁,防着谁,对内对外的相关对策……以及,如何杀掉陈朝! 时间一长,殿外的群臣都有些等不及了。 陈朝不同,欣赏宫中的美景,倒也不嫌无聊。 其他人可不这样,特别是那些平时和陈党不大对付的大臣们,一个个身子止不住地颤抖,战栗。 弄不好,今夜他们就要人头落地。 怎能不怕? 陈屠狗已是宰相,今夜又得监国之权,又岂会放过他们? 等待期间,秦相如多加打量今夜和以前有些不一样的相爷,鼻子突然嗅了嗅。 吸吸—— 吸吸。 严颂皱眉,瞪了他一眼,“你做什么呢?属狗的?” “呸。”秦相如圆脸一皱,混不吝地往地上啐了一口,十分无赖,“你才属狗,你全家都属狗!” 严颂没给他好脸色,一挥袖子,走远了些。 不愿与之多计较。 秦相如继续吸着鼻子,吸吸…… 不多时,秦相如眼神古怪地看着身边背着手,一本正经的陈朝,突然问道:“相爷,您身上怎么会有一股香粉的味道?这是月芳斋的胭脂,最近新出的,很难买到的。” 陈朝面不改色,来之前刚给皇帝戴了绿帽子。 身上的香粉味道,应该是皇后慕容玥身上的。 自己捣凤之时,不小心沾在身上的。 “没有没有,秦尚书闻错了。”陈朝的身子情不自禁朝一边移了移,眼睛望天,当作无事发生。 谁知下一刻,秦相如猛地凑到陈朝身边,仔细闻了闻。 “相爷,就是您身上的味道,月芳斋,下官确定。” 这人狗鼻子?哪里的胭脂都闻得出来?不愧是管钱粮的户部尚书。陈朝心里感叹一声。 陈朝又往一边移了移,随便编了一个理由,准备糊弄过去,“刚才过来的路上,一位宫女不小心冲撞本相,或许是她身上的。” 秦相如摇摇头,小眼微眯,福尔摩斯附体: “宫女可用不起月芳斋的胭脂水粉,这种型号的胭脂,很贵,只有大臣的女眷和各宫嫔妃才用……” “而相爷刚才迟来一个时辰,我刚才去问了蒙召,蒙召说是皇后娘娘有事,把相爷临时请了过去……” 严颂在一旁听的心惊胆战,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反观陈朝,则是一脸笑眯眯地盯着秦相如……你继续啊,你继续说啊? 某一刻,秦相如突然感觉气氛有些凝重。 他抬头一看,发现严颂正一个劲地给自己使眼色。 而相爷则是一脸笑眯眯的。 惊! 秦相如眉毛一跳,赶忙捂住嘴巴。 心里已经确定。 相爷把皇后慕容玥给那个啥了。 唉,不对,相爷不是向来不近女色的吗? 完了,不会被灭口吧? 秦相如全身颤抖,扭头就走。 可是还没等他走出两步,就觉得肩膀一沉。 回头一看,发现相爷跟了过来。陈朝笑眯眯的,“秦尚书不愧是一部尚书啊,还是户部尚书,就连哪里的胭脂都能闻出来,本相佩服啊……” 咕咚。 秦相如咽了一口唾沫,脸色发苦,扭动圆滚滚的身躯就要跑。 却被陈朝伸脚,绊了个狗啃屎,陈朝双手蜷进袖子里,沉声道:“跟本相来。” 秦相如嘴角一抽,目光看向严颂寻求帮助,严颂当作没看见。 没有办法,秦相如跟在陈朝身后,走到远一点的地方,确定接下来的话别人听不见。 陈朝:“秦尚书?” 秦相如:“o((⊙﹏⊙))o” “不要慌,本相……” “属下没有慌。” “那你抖什么?” “没有啊。” “快抖成筛子了。” 秦相如一脸苦笑,双手合十,“相爷,下官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您就饶了下官吧,下官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 “停停停……”陈朝用手抚着这位胖尚书的背,“其实知道也没什么,就像你想的那样,本相来之前,皇后娘娘约本相有事相商……她在酒中下了毒!” “什么!”秦相如眼睛瞪得老圆,大吃一惊。 众臣齐刷刷地扭头,秦相如这死肥猪,宫闱之中,大呼小叫,成何体统?! 秦相如也意识到自己反应大了,立马闭嘴。 陈朝拍拍他的肩膀,吩咐道:“此事本相就交给你了,慕容玥不张口,死活不肯承认是谁指使的她,给你一个月的时间,务必查出来。” 秦相如点点头,当即就要离开。 陈朝一声厉喝,“回来。去哪?” 秦相如一脸愤恨,握紧拳头,“抓住她,严刑拷打,不信她不说。” 陈朝捂住额头,这货到底是怎么当上尚书的?不会是拿钱买的吧? 现在没有任何证据,只凭一壶毒酒,慕容玥也不承认。 他竟然想抓当朝皇后,还严刑拷打? “抓个头。”陈朝给了这胖子一个大逼斗,“暗查,暗查懂吗?” 秦相如摸摸后脑勺,点点头,“懂了。” “相爷小心!!!” “刺客!有刺客!” 正在二人交谈之时,一声暴喝突然传出。 嗤! 一道寒光从黑暗中突然窜出,陈朝情急之下,使劲按下身边秦相如的脑袋。 飒—— 黑暗中突然出现的长剑呼啸而来,堪堪擦着二人的头皮而过,几缕头发被削落,飘在空中。 陈朝看清这从黑暗中窜出来的刺客,只见这刺客小太监打扮,身量瘦小,手握一把凌厉长剑。 一招未中! 小太监面露诧异神色。 根据消息,这奸相陈朝没有武力,怎会反应这般快? 小太监不知的是,这早就不是原来的陈朝,现在的陈朝业余时间可是练过的,虽然不会什么内功,飞檐走壁,但反应能力绝对比一般人要强。 不容小太监多想,禁军已经发现异常,围了过来,小太监举剑轻喝一声: “奸相,去死!” 第5章 有点痛,忍一下 “刺客!” “有刺客!” 禁军的喊声,划破寂静的夜空,惊起不少飞鸟。 西暖阁中,榻上的大纪皇帝闻言,心中没有一丝波澜。 他只是十分平静地看着在床前尽孝的太子,声音嘶哑道:“是不是你安排的?” 太子抬起脸,目光坚定,但没有说话。 算是默认了。 “咳咳。” 大纪皇帝突然咳嗽两声,吐出一口老血。 他抓住太子的胳膊,眼睛充血,急道:“太子,你糊涂啊!实在是糊涂啊!” 太子面色不改,眼中闪过一抹杀意: “父皇,儿臣不糊涂,奸相不除,大纪永远不会好!儿臣这是在为大纪的将来考虑!” 大纪皇帝面色涨红,喘不过气来。 他死死地握住太子,嘴唇微微颤抖,眼睛瞪得老圆……不久便溘然长逝。 …… …… 殿外,刺客的突然出现,人群已经乱作一团。 身穿黑甲,手握钢刀的禁军从四面八方涌出,很快把殿外的巨大广场团团围住。 “除奸相!” “除奸相!” 群臣中,忽然有几位大臣扯掉身上的官袍,露出里面的软甲。 他们举起手中的匕首,企图突破禁军的包围刺杀陈朝。 奸相一除,大纪将迎来新的明天! 他们就是功臣! 嫔妃,皇子们见状,大惊失色,纷纷后退。 “唰!” 一阵刺耳轰鸣,泛着寒光的长剑猛地朝陈朝刺来。 陈朝骂娘的心思都有了,这刚穿越过来,就有刺杀? 真是太看得起我了。 情急之下,他一脚踹开身边的秦相如。 秦相如圆滚滚的身子在地上翻滚好几圈,躲了过去。 反观陈朝因来不及躲闪,被一剑刺穿大腿,陈朝旋即倒地,面露痛苦神色。 “奸相,去死。”小太监抿着双唇,眼中闪过一抹凌厉杀意。 双手反握长剑,对准陈朝的心窝,狠狠捅了下去。 “贼子,尔敢!”一声怒吼传来。 呼啦呼啦—— 一柄飞速旋转的钢刀呼啸而来,直接击打在小太监即将捅下去的长剑上。 噹! 一声金铁交击声,蹦出火星。小太监双手被震得微麻,手中的长剑被钢刀撞的朝一侧偏移几分,本该一剑刺进心窝,却只划伤了陈朝的右臂。 陈朝再也顾不得什么,忍住剧痛,左手直接抓住长剑,限制小太监的动作。 同时蹬出右脚,踹在小太监的胸膛上。 嗯?! 软绵绵的。 女的? 女扮男装的小太监被一脚蹬中,退后数步,脸上再次露出错愕的表情。此刻,蒙召已经赶到,一双铁拳朝行刺的小太监砸去。 砰!砰!砰! 小太监连接三拳,脸色苍白,嘴角慢慢渗出血迹。 和京城第一高手对战,还是太不明智了。 她后退几步,转身遁走,身形极快,犹如鬼魅。 蒙召握起长刀,朝小太监遁走的方向紧追不舍,陈朝对着蒙召的背影,震怒道:“抓活的,本相要活的!” 蒙召走后,二十余名禁军把陈朝围的水泄不通。 陈朝大腿被一剑刺穿,咕咕地往外冒血,疼的他额头浮现一层冷汗。 严颂赶忙挤进来,御医还没到,他“刺啦”一声扯烂自己的内袍,撕成长布条,“相爷,有点痛,忍一下。” “嗯,来吧。”陈朝咬紧牙关点点头,严颂随即帮陈朝简单包扎止血。 陈朝硬着忍着没叫一声,只是眉头快皱成了“川”字型。 简单包扎完毕,外面的叛乱也已经被禁军摆平,参与行刺的死了一大半,被活捉了有四五人的样子。 严颂看着陈朝,询问道:“相爷,这些人怎么办?” 陈朝冷静下来:“别弄死了,好好审。” 吐出一口恶气,陈朝偏头看了看远处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秦相如。严颂顺着陈朝目光看去,走过去,一脚踢在秦相如的屁股上。 秦相如“嗷呜”一声就坐了起来,官帽歪歪扭扭地戴在头上,胡乱地叫喊:“抓刺客,抓刺客!”錵婲尐哾網 —— 深夜,魁寿街,宰相府。 一间卧室,灯火通明。 陈朝挥手,打发走一群白胡子御医。 那些御医如蒙大赦,逃似的冲出屋子。 这次刺杀,陈朝伤了一条腿,胳膊也被刺伤。 虽是如此,但都没有伤到要害,已是走了大运。 只不过伤口很疼,疼的陈朝嘴唇已经没了血色。 床边的妇人手里攥着手帕,偷偷掩泪。 瞧这妇人端庄温婉,容貌艳丽,三十岁上下,正是女人一生中最美的年纪。 她盘着发髻,身穿一袭华美紫裙,臀部的裙子微微绷紧,曲线优美,是不可多得一见的熟妇。 宋清婉,原身的正房夫人! 根据记忆,原身这些年一心扑在朝堂斗争上,虽是成婚多年,但对宋清婉十分冷落,平时烦心时,还会对宋清婉非打即骂。 这时候,陈朝不得不怀疑,这原主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这还不捧在手心,好好疼爱? “清婉,别哭了,我没事……”陈朝主动伸手,握住宋清婉的小手,低沉的声音传来。 宋清婉一时愣住,停止抽泣,愣愣地看着被陈朝握住的左手,有些不知所措。 在她的记忆中,陈朝对她就没这么温柔过。 上一次这样,还要追溯到二人十年前大婚婚礼上。 可她也知道,那只不过是逢场作戏。 宋清婉下意识地抽回自己的小手,握在胸前,心里忐忑不安。抿着双唇,也不敢去看陈朝,坐在床边一言不发。 时间就这么一分一秒的过去,陈朝心里不是滋味,大骂一声,原主真不是东西。 烛光照耀下,宋清婉雪白脸蛋泛着光泽,丰腴的身子散发阵阵幽香,看着她不知所措的样子,陈朝就一阵心疼。 稍微动了动身子,却不料引发身上的伤口,疼的陈朝叫出了声音:“嘶——” 宋清婉担心坏了,赶忙扶住陈朝,仔细检查:“相爷是不是又疼了?奴家去给相爷叫大夫。” 说着便要离开,把刚刚出门的御医全部叫进来。 “不用。”陈朝下意识地抓住宋清婉的手臂,可明明没怎么用力,宋清婉却疼的眉头皱了起来。 陈朝动作一滞,掀开宋清婉的袖子,眼前的画面让他心惊不已。 只见,好好的玉臂上,充斥着淤青和伤痕,有新伤也有旧伤。 看的让人触目心惊,陈朝心里不是滋味,深深的自责。 宋清婉则是神情低落,慢慢放下袖子,“相爷,奴家不要紧的,一点都不疼。奴家只是觉得,帮不上相爷的忙,心里埋怨自己。” 陈朝摇头,心里满是内疚,以及对原主的怨恨。 他深吸一口气,不由分说地将宋清婉抱在怀里,紧紧地抱在怀里,“对不起,是我以前不好。” 宋清婉内心极其复杂,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她从没见过这样的陈朝,让她一时有点不知所措。 抱了一会儿,陈朝松开宋清婉,看着她迷茫的小脸,抬起手轻轻捏了捏她的脸蛋。 手感柔嫩,爽弹十分。 陈朝抿着双唇,十分真诚地说道:“对不起,日后我会好好待你,让你做全天下最幸福的女人,以前是我不好。” 吧嗒吧嗒—— 两串小珍珠,毫无征兆从宋清婉的眼眶中夺涌而出,怎么也止不住。 宋清婉鼻头一酸,只觉这多年受的委屈,一切都值得。 陈朝抚摸宋清婉的俏脸:“莫要哭了,再哭就不漂亮了。都多大的人了,还哭鼻子。” “没有。” 闻言,宋清婉低头擦着眼泪,眼圈红红的。 双手试着握住陈朝的手掌,贴在自己脸上。 陈朝疼惜不已,又深吸了一口气,“日后,我会好好陪你的,哪里也不去了……” “相爷说什么胡话呢,相爷怎么能困于后宅?” 陈朝轻笑了声,看着宋清婉,“怎么不能?待我处理好手头上的事情,就天天在家陪你……” 宋清婉哪里听过这样的情话,感动地一塌糊涂。 陈朝见状,又把宋清婉揽进怀里,说着悄悄话。 夫妻二人多年的隔阂,也被陈朝今晚的主动,消除了一部分,但真的要做到夫妻恩爱,满眼都是对方,还需要陈朝很长一段时间的努力。 最后的最后,宋清婉趴在陈朝的胸口,心里无比安心,只觉今夜像一场梦似的。 而陈朝则是伸出手,轻轻地抚着宋清婉的柳背,说着只属于夫妻间的悄悄话。 不一会儿,宋清婉就红了脸颊,羞得不敢抬头,感受陈朝手掌的不安分,她是又激动又期待。 这么多年,她要做回真正的女人了。 眼见陈朝就要得逞,谁知,就在这时,门口忽然传来一嗓子,似哭似喊。 “相爷!” “我的相爷呦!你死的好惨……” 陈朝心里怒骂一声……这死胖子,来的真不是时候。 第6章 我的相爷呦 “相爷,我的相爷呦……” 秦相如托着身上两百多斤的肥肉,像个大肉团似的挤进屋子,门“哐当”一声,差点被他挤坏,脸上更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可是刚进屋,他就看见相爷夫妻二人正在你侬我侬,恨不得亲嘴。 秦相如瞬间愣住,站在当场,一动不动。 自己来的好像不是时候? 宋清婉见有人闯了进来,像只受惊的小兔子似的,猛地从陈朝怀中挣脱,低头整了整自己的衣裙,脸色红润未消。 她有些幽怨地看了一眼满脸笑容的陈朝,然后俯身查看陈朝身上的伤口。 一切无碍后,福福身子,慢慢退出屋子。 待宋清婉走后,秦相如又恢复正常,“哎呦”一声扑到陈朝的床前:“我的相爷呦,你死的……” “相爷你年纪轻轻,这么就……” 陈朝躺在床上,翻了一个白眼。好家伙,我还没死呢?你就先哭起丧了? 后进来的严颂一脚踢在秦相如的肥臀上,把他踹翻。 相比秦相如,严颂就很清楚现在自己应该做什么。 瞧见陈朝无碍,他长松了一口气,拱手道:“相爷,今夜参与刺杀的都抓住了,也审了。” 陈朝点点头,严颂办事还是比较让人放心的,“那些人都是些什么来头?和太子脱不了干系吧?” “相爷果真料事如神!”秦相如闻言,一股脑地爬起来抢话道:“董太师!是董太师。” 陈朝蹙眉,“董太师,董源,太子妃的父亲?” 秦相如和严颂皆是点点头。严颂道:“参与刺杀的,正是由董源指使。董源这老匹夫已经被我们拿住,现关在刑部大牢,一切听候相爷发落!” 秦相如主动请缨:“相爷,请把这老匹夫交给属下,他奶奶的,竟敢刺杀相爷,属下非得扒了他的皮不可,请相爷放心,属下一定能将这老匹夫的嘴撬开……” 如果心狠点,用些重刑,还能从董源嘴里撬出点东西。 到时,就算是太子也脱不了干系。 “不用。”陈朝拧眉一想,眼中闪过一丝冷意,“留着也没用,杀了吧。尸首给太子送过去!” 两位尚书忽然感觉房间的温度下降了几分,止不住打了一个冷颤。 相爷生气了! 后果很严重。 良久,陈朝开口,问了一句,“太子那边呢?是什么反应?” “闭宫,不见任何人。” 闻言,陈朝想了想,“也罢,自己的岳父参与刺杀,而且失手被抓,太子这也是明哲保身之举。” “着蒙召好好看管太子,别叫太子出了什么意外。” “是!” 此刻,秦相如又道,“相爷,难道这件事就怎么算了?” 陈朝看了他一眼,呼出一口浊气,“当然不能就这么算了。好戏还在后头呢。” “对了,那个伪装成刺客的小太监此刻可抓住了?” 严颂摇摇头,“蒙召还在追,暂时还没抓到。” 蒙召身为禁军头领,乃是公认的京城第一高手,能在蒙召手里逃脱,不出意外的话也是江湖中一等一的高手。 陈朝现在有些庆幸,若不是那刺客一时大意,自己刚来可能就要领了盒饭。 “给蒙召带句话,无论如何,要活的。” “是!” …… 与此同时,东宫。 和相府群臣探望,担心陈朝的伤势,人来人往不同。 太子的东宫,显得十分冷清,宫门禁闭,廊下的宫人们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通往太子寝宫幽静的廊道中,太监提着灯盏在前开路。 一袭华美宫裙的太子妃董氏,带着数名宫女,脚步匆匆,快速穿过廊道。 不多时,她来到一扇朱红门前。 她一脸焦急神色,虽然侯在门口的小太监多方提醒,太子有令,不见任何人,但太子妃还是毅然决然地敲门。 “咚咚咚!”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您开门呀,见一见臣妾……” 董氏的年龄要比太子还大几岁,二十岁出头,人长的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父亲是当朝太师,年纪轻轻就入宫当了太子妃。如果不出什么意外,太子登基后,她就是皇后。 可是此刻,她完全没有未来国母的端庄,而是挥舞手臂疯狂地敲门。 半个时辰后,门忽然开了。 身穿黑衣的太子主动打开门,在宫人错愕的表情中,把太子妃一把拽进去,而后“砰”地一声,重新关上门。 漆黑的大殿中,只有远处几盏宫灯亮着。 太子面容阴郁,神情低落,他赤脚踩在冰凉的木板上。 董氏跟在太子身后,越往大殿深处走,董氏的身子抖的就越厉害,她情不自禁地捂住小嘴。 只见大殿深处,光滑的地板上,一地尸体。 几个身份不详的人被一剑割喉,死不瞑目。 太子抬腿,跨过死尸,低头轻叹一声,拾起地上还在滴血的一把长剑。 这些人全都是太子所杀,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太师董源被抓,他只能杀了这些联络人自保! 董氏吓得后退半步,捂住嘴巴,强忍不让自己叫出声音。 她看着面前的孤傲背影,害怕极了。 太子拿起绸布,随手擦了擦长剑的鲜血,继续往前走着,“放心,你跟随本宫多年,本宫不会杀你。” 董氏瘫软在地,赶紧跪拜:“多谢太子……” 太子坐在椅子上,将剑收回鞘中,盯着太子妃董氏,平静地开口,“若你是来求本宫救你父亲的,那就不要开金口了,本宫现在自身难保,董太师……本宫无能为力。” 董氏眼中闪过无尽的失望。 她此次前来,正是为了父亲被抓一事,想请求太子无论如何也要出手相救。 她父亲董太师奉太子之命,今夜刺杀奸相陈朝。 可是失败了,已经被抓了。 “这几日,你哪里都不要去,就待着这里。”太子道。 董太师被抓,奸相陈朝一定会彻查到底。 他一定会派人过来抓太子妃董氏严加审问。 留在东宫,太子妃尚且安全。 谅那些贼子也不敢贸然闯入东宫,胡乱抓人。 董氏点点头,听从太子安排。 “嫣儿,本宫是不是很没用啊……”太子低着头,无尽的落寞。 他本以为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 今夜趁陈朝入宫,先强迫皇后以美色诱惑陈朝,在酒中下毒,就算皇后失手,还有董太师埋伏在暗地里的人,进行刺杀。 前后两套计划,原以为陈朝必死无疑。 谁曾想…… 董氏慢慢站起身子,战战兢兢地跨过那些尸体,来到太子身边。 董氏是最懂太子的,太子这些年经历了什么,她都看在眼里。 大纪外敌环伺,内有奸相乱权,党争伐异。 一整个乱摊子都要太子解决。 而太子,今年只不过十七岁。 他肩上的担子太重了,压的他喘不上气。 “臣妾的夫君,是天底下最勇武之人,也是天底下最聪明之人,夫君不必气馁,这天下迟早是夫君的,夫君一定会手刃奸相。”董氏摸着太子的脸颊,心疼不已。 太子苦笑一声,寂静无声…… 第7章 指鹿为马 两旬后,乾元殿! 秋日和煦,无数面黑色龙旗在殿前的广场上迎风招展。 昨日,大纪新帝登基,举行了一场盛大的登基典礼,皇九子李昭阳终于摆脱太子身份,跟随年号,称“永兴帝”。 这一年便是永兴元年。 今日,是永兴帝第一次以皇帝的身份上朝。 巨大的广场上,百官静立,随着太监站在台阶上,使出全身力气,挥动三次鞭子。 啪!啪!啪! 鞭子在空气中爆响。 声音刺耳! 百官开始缓缓蠕动,有条不紊地排队进入大殿。 一袭黑色冕服的永兴帝端坐在龙椅上,双目如刀! 太监高呼:“跪!” 百官动作整齐划一,齐刷刷下跪,额头触底: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永兴帝看着殿中臣服在自己脚下的百官朝臣,只觉心潮彭拜,当真的称帝以后,那种底气才从骨子里,自内而外的散发开来。 永兴帝面色冷峻,微抬右手: “众卿平身!” 闻言,百官慢腾腾地起身,分列在两侧。 文官在左,武官在右,秩序井然。 只不过此时,文官一侧为首的位置空着,那是宰相陈朝的位置。自从陈朝两旬前在宫中遭遇刺杀,被人抬着回府之后就没再露过面。 宰相府封闭大门,外人一概不见,只有少数的几人准许探望,其中就包括两部尚书,秦相如和严颂。 有人说陈朝伤重不治,不久就要一命呜呼,也有人说陈朝在暗地里预谋了一场更大的阴谋,足以颠覆如今的朝局。 总之,京城朝局人心惶惶,百官寝食难安。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随着老太监惯例的开场白,百官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但最终还是没有一个人站出来说话,正当永兴帝以为自己登基的第一场朝会,就要这么轻松结束时,大殿门口忽然响起一道底气十足的声音:“臣,陈朝,有本要奏!” 拄着根拐杖,多日不见的宰相陈朝,身穿一袭烫金仙鹤紫袍,一瘸一拐地走进大殿。 跟随他一起进来的,还有一只浑身长满圆斑的梅花幼鹿。 一人一鹿的搭配,着实令人奇怪。 他还是来了。 坐在龙椅上的永兴帝心里叹了一声。 眼睛微眯,呼吸急促,情不自禁地紧张起来,不知道陈朝今日来要做什么。 陈朝今日上朝,总归不会是什么好事。 陈朝牵着梅花鹿,慢慢走至大殿中央,秦相如见状,强忍住自己不笑。 前几日,相爷召他和严颂进府一叙,提出这个方法羞辱皇帝,二人惊的眼珠子都差点掉在地上。 不过不得不说,相爷这个办法是极好的。 宰相陈朝有老皇帝的遗言,作为永兴帝的亚父,不需行礼跪拜,更甚至上朝时还有自己专门的座位。 瞧见陈朝进殿,永兴帝虽然不愿,但还是不得不亲自下来迎接,请陈朝在一侧的椅子上落座,“亚父重伤未愈,本不必来此的。” 看着身边假惺惺的永兴帝,陈朝微微颔首,将手中的梅花鹿交给永兴帝手中,道: “新皇登基,实乃我大纪之万幸,臣怎有不来之理?” “今日特来,贺陛下登基之喜,献上一匹千里良驹,望陛下文治之外,也不要荒废武功,方不负先皇托付。” 此言一出,永兴帝只觉自己呼吸一滞。 而后身子便是止不住地颤抖。 群臣看着那匹所谓的“神驹”,呼吸变得粗重几分。 “宰相大人,这分明是一只鹿啊。”不知情,脑子还没转过弯的大臣出来不解地说道。 陈朝拄着拐杖,来到大殿中央,摆摆手:“此言差矣,我陈朝以为,这是一匹马,绝世好马!” “是鹿!” “马!” “就是鹿啊....” “是马!” 陈朝再次强调,那名官员可算是反应过来了,脸上汗珠直滚,连忙改口:“是马,是下官老眼昏花了。” 陈朝满意点点头,转身看向年轻的永兴帝,“陛下以为呢?此物是马还是鹿?” 威胁! 赤裸裸的威胁! 永兴帝黑着一张脸,屈辱地坐回自己的皇位之上,两只手掌握的紧紧的,藏在袖口里。 胸腔里涌动的怒意,几乎要让他发狂。 他的愤怒已经到达了极点! 陈朝见状,也不再追问,而是扫视殿内群臣。 整个乾元殿无比安静,一根针掉在地上都清晰可闻。 不同于陈党众人嘴角带笑,洋洋自得,其他的文武百官绝大部分皆是低下脑袋,一言不发。 只有那些骨头硬的老大臣们,个个怒视着陈朝,恨不得将其扒皮抽筋。 大殿中,时间一分一秒流逝,众人从来没觉得时间过的这么慢。 气氛压抑地让人心惊,胆寒! 片刻后,户部尚书秦相如托着他那大肚子,一晃一晃地走出来,面露激动欣喜神色,走到那匹梅花鹿面前,惊喜地叫道:“呀,果然是一匹绝世良驹呀!这筋骨,这花色,百年难得一见的良驹啊.....” 陈党众人闻言,捂住肚子憋的辛苦,差点连眼泪都笑出来。 他们终于知道这个胖子为何受相爷重用了。 “陛下,此乃千里良驹,唯有陛下这般年少有为,才配的上这匹良驹!” 如果眼神能杀人,秦相如已经在永兴帝眼里,死上千八百回了。 永兴帝目光落在那只鹿身上,只觉是莫大的讽刺! 鹿也就罢了,还是只幼鹿,这是欺朕年幼呀! 胸口涌上一股郁结,永兴帝连手脚都冰凉好几分。 这时,刑部尚书严颂也站出来,走到那匹幼鹿面前,轻轻抚摸,赞叹道:“果真是一匹绝世良驹啊,陛下,这还是臣第一次见到此等良驹。” “宰相费尽心思,觅得良驹献给陛下,陛下应当重赏才对!” 话音刚落,另有其他陈党成员纷纷站出来,围着梅花鹿啧啧称赞: “是马,这绝对是马!” “宰相良苦用心,天地可鉴!” “如此神驹,日行千里,唯有陛下少年英才,才配骑乘神驹!”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将梅花鹿捧上神坛。 这就是一匹马! 是马,而且还是千里马! 是宰相寻觅,献给陛下,陛下该赏! 永兴帝坐在龙椅上,一口气没喘上来,只觉喉咙一甜,差点一口血喷出来。 荒谬,荒谬! 简直太荒谬了! 欺人太甚! 陈朝站在殿中,看着永兴帝气愤到极点的表情,心里只有叹息..... 小老弟,你这不行啊?才这点羞辱和打击就快不行了? 更多的招数,我还没使出来呢? 欲当皇帝,必先承受常人所不能及的压力。 你也别怪我,我这个假父也是为你好。 正在此时,殿中突然响起一道不和谐的声音。 那人捶胸顿足,悲愤怒道:“放肆!陈朝!陈屠狗!你心里还有陛下吗?” 陈朝愣了愣,看向此人。 说话的是一个发须皆白的小老头,乃是文昌阁四大学士之一的方休。 方休气的胡子发抖,站都站不稳,怒目圆睁: “陈屠狗!你指鹿为马,颠倒黑白,荒缪至极,简直荒缪啊!” “大纪迟早要毁在你的手里,你是大纪的千古罪人!” “奸相!奸相!” “你结党营私,构陷忠良,无恶不作!” “为相十年,我大纪国将不国,朝将不朝!” “今日,就算老臣一死,也要诛杀陈贼!” “诛杀陈贼!” 第8章 再临凤仪殿 殿中突然响起怒骂的声音,一些正直的大臣心里暗叫一声骂得好,骂的妙,骂的…… 反观陈朝,应该暴怒才对。 若是以前,定会一刀杀了方休,杀了这个老匹夫。 可是现在,陈朝不仅没怒,反而脸上浮现一抹笑意,让人捉摸不透。 陈朝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登上台阶,居高临下地看着殿中面色不一的群臣。 这些大臣中,有愤恨的、有敢怒不敢言的、更多的则是沉默,无奈…… 陈朝大袖一挥,道:“今日,我陈朝觅得千里良驹,特来献给陛下,尔等却说我陈朝指鹿为马,颠倒黑白?” “也罢……诸位,认为这是一匹马的,请站在殿中左侧,认为这是一匹鹿的,请站在殿中右侧!” 话音落下不久,除开陈党成员全部站在左侧,等着观看接下来的好戏,殿中群臣个个面面相觑,不敢轻易表态。huαんua33 “不选,本相可就要杀人了!”见没人选,陈朝下意识地加重语气,眼睛一瞪。 惊! 群臣皆是咽了一口唾沫,开始慢慢移动起来。 不多时,殿中两派泾渭分明。 左侧认为是马的占据绝大多数,这些人一半是原陈党成员,一半是畏惧陈朝权威,墙头草之类的角色。 右侧只有十几人的样子,大多是胡子花白的老者,还有一些视死如归的武将。 “呼……” 陈朝缓缓吐出一口气,走到那些老者面前,一个个眯眼打量过去,认真记下。 “陈屠狗!你不得好死!” “奸相误国!误国啊!” “你枉为臣子……” 谩骂声不停,指着陈朝的鼻子骂,越骂越难听。 陈朝也不在意,最后目光落在最前出头,骂的也最难听的方休身上。 一挥手,数个禁军穿甲握刀走了进来,面露不善神色。 方休胡子一翘,眼睛一瞪,“陈屠狗,你竟敢拥兵逼宫?你竟敢……” 还没等他说完,两个禁军就抽出刀,寒冷的刀刃架在方休的脖子上,方休这才停止说话。 陈朝看了一眼方休,又对龙椅上的永兴帝拱手,语气愤恨道:“陛下,臣分明进供的是一匹马,这老匹夫竟然指马为鹿,颠倒黑白,实乃欺君罔上之罪!” “请陛下治方休之罪!” 永兴帝下意识地站起来,身子轻微发抖,脸色铁青。 陈朝上前一步,再次拱手,请求道:“陛下,万不可心慈手软啊,这厮欺君罔上,实乃大不敬之罪。” “请陛下治方休之罪!” 这些话钻进耳朵里,永兴帝只觉屈辱和愤怒。 这些情绪几乎要将他埋没,让他喘不上气来。 陈朝今日在殿上闹了一出“指鹿为马”。 倒是为他这个一国之君,分清如今的朝堂之上,还有哪些大臣是忠于皇家。 那十几个认为是鹿的大臣,是忠于他永兴帝的! 可是现在,陈朝要杀他们! 陈朝这是在泄私愤! 在报复两旬前,自己派人在宫里刺杀他。 陈朝一步步靠近永兴帝,永兴帝面无表情。 他的内心生起无力感! 他很想就这么跟陈朝拼了,一了百了。 可是他不能,他是一国之君。 他要忍! 忍! 大纪的将来全在他手。 陈朝已经来到永兴帝面前,一字一句地问道:“请陛下言明,这是马还是鹿?” 永兴帝深吸一口气,盯着陈朝深邃的一双眸子,最后无力地闭上眼睛:“是,是……” 胸腔涌上一股郁气,声音发颤: “是马!” “相父,这是马,是马啊……” 说完,永兴帝一屁股瘫坐在龙椅上。 整个人就像是丢了魂魄一样,双眼无神。 而陈朝听完,则是满意的点点头,竟然下令让人放开了方休数人。 “念尔等也是我大纪老臣,为我大纪立下汗马功劳,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说完,陈朝便在群臣畏惧的目光中,一瘸一拐地离开乾元殿。 他以一己之力,压的大纪朝堂抬不起头来。 这就是陈朝! …… …… 离开乾元殿以后,陈朝心情无比畅快。 倒不是因为当众羞辱永兴帝,报刺杀之仇而畅快,而是简单使出一记“指鹿为马”计策,成功分辨出朝堂上有哪些潜在的敌人。 当然,不排除一些有异心的朝臣暂避锋芒,躲在自己的队伍中。 但这些都是小事,以后会慢慢一个个揪出来的。 至于这个“奸相”之名! 陈朝颇为受用! 想成事,必须要不择手段一些。 流血和牺牲这都是必要的。 优柔寡断,绝不是陈朝的作风。 眼下老皇帝一死,永兴帝登基,这个稚嫩的小皇帝想要扳倒自己,最少还得默默发育几十年。 这几十年时间,这大纪是陈朝一个人的天下。 这时候,不得不感叹一声。 这开局,就是特么王炸呀! 别人穿越古代,还得默默发育,才能称王称霸。 不像自己,一来路都被铺好了,直接捡了个现成的。 实在是美滋滋啊。 正想着,远处看见一道熟悉身影。 身穿铠甲的蒙召脚步匆匆前来,单膝跪地,“相爷。” “嗯,起来吧。无需多礼。”陈朝点点头,看向蒙召,“那刺客还没抓住吗?” 蒙召低头,“请相爷责罚,属下追捕不力。” 陈朝伸手挠挠眉头,只觉难办。 逃跑一个刺客,这刺客竟然还在蒙召手里逃掉? 武功不浅啊。 日后出门都得提心吊胆,实在是麻烦。 陈朝并无责罚蒙召,而是托起他的胳膊,问道:“刺客什么来头?竟然能在你手里逃脱。” 蒙召严肃道:“回禀相爷,应该是云州宁家的人。” 陈朝微微眯眼,有些不解。 蒙召在心里措辞谚语,解释道,“那天夜里,属下一路追随那刺客出宫城,观她身法,如鬼如魅,速度奇快无比,是云州宁家无疑。宁家轻功天下无双,属下追不上。不过请相爷放心,那刺客中了属下几拳,伤筋断骨,她决计逃不出京城,属下已经派人在京城中秘密搜捕,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传来。” 陈朝“嗯”了一声,“如此最好。务必抓活的。” “属下得令。” 处理完这件事,陈朝脚步一转,并未马上离开宫城,而是直奔后宫而去。 凤仪殿。 陈朝前脚刚刚到达凤仪殿,准备会一会皇后小情人,还没进门,就听见里面阴阳怪气的声音传出。 “皇后娘娘,还在这摆架子呢?您还神气什么呢?” “陛下登基,您又不是陛下生母,更何况陛下向来不喜您,您的下场怕是要随先帝一起,葬入皇陵呢。” “啧啧啧,真是可惜了,年纪轻轻就要……” “放肆!陛下还没下旨,岂容你在这乱嚼口舌。” 宫殿里传来慕容玥颇为嗔怒的声音,随即就传来花瓶摔碎的声响,噼里啪啦的。 “呦?娘娘生这么大气做什么?生气伤身啊……” “皇后娘娘还以为现在跟以前一样呢?仗着先帝喜欢宠爱,在六宫中清高自持,谁也没放在自个眼里?” “臣妾今儿还告诉娘娘了,等陛下着手料理了奸相,摆平朝局,第一个收拾的就是你。你不过是仗着有些姿色,竟然将杨皇后挤下宝座,陛下这里可容不下你啦。”荣妃在宫女的搀扶下,幸灾乐祸道。 她乃是杨皇后的心腹,永兴帝登基,定要尊养母杨皇后为太后,她也要晋升太妃,跟慕容玥可不一样。 “放肆,你放肆!” 慕容玥气的俏脸发白,握紧两只小粉拳。 若是以前,容妃这种货色,见到她只有跪下行礼的份。 哪有叫嚣的资本? 真是一招失势,虎落平阳被犬欺…… 第9章 替皇后撑腰 陈朝拄着拐杖,驻足在凤仪殿外听了片刻,大概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落井下石,看笑话这种事…… 想来是后宫嫔妃们一惯的拿手好戏。 陈朝摇摇头,对身后的蒙召吩咐一声,“去,去陛下那里请道旨,就说本相让你来的,让陛下尊慕容氏为太后,以生母之礼相待。” 蒙召听完,虽然这有些不合规矩,但还是领命去了。 如今的大纪,相爷的命令就是圣旨! “皇后娘娘,臣妾还尊您一声皇后娘娘,是看在您以前对臣妾还不错的份上。” “这样吧,只要娘娘现在跪下来求臣妾一声,臣妾倒是可以去杨皇后那里替您说说情,娘娘说不定就不用随先帝去了,怎么样?”容妃挑起眸子,阴恻恻地斜起嘴角笑道。 慕容玥一挥宫裙,愠怒道:“你休想!” “啧啧啧……”容妃咂咂嘴。 看着清高,还在自己面前摆皇后架子的慕容玥,就气不打一处来,心一横,“既然皇后娘娘,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臣妾了。” “雯儿,菁儿,本宫养你们一场,也是该你们报恩的时候了。” 主子发话,两个侍女不敢不从,撸起袖管,一人拿住慕容玥的一条胳膊,就要强迫慕容玥下跪。 “皇后娘娘,您别怪我们……” “就是,皇后娘娘还是给我家主子跪下吧,求个饶。” 慕容玥哪里肯就范,可从小娇生惯养,细皮嫩肉,又怎会是两个侍女的对手? 很快败下阵来,但慕容玥不知从哪里捡来一块锋利的碎瓷片,划伤一名侍女的肩膀,逼迫她们退后。 看着慕容玥还不肯屈服,容妃娇声喝道,“臣妾真的不知道,事到如今,娘娘到底仗的谁的势?难道是那个奸相?可惜啊,陛下雄才武略,奸相就如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多久了……” 话还没说完,容妃突然觉得脖子两侧一凉,汗毛都竖了起来。 她余光瞥见自己的脖子上,不知何时已经架上了两把泛着寒光的长刀,倒映着她的面孔。 她喉咙滚动,咽了一口唾沫,缓缓转身。 当看清背后来人的面容,她心一凉,只觉头皮发麻。 又觉腿弯被人狠狠踹了一脚,双膝“噗通”一声,结结实实地跪在了地上。 殿中突发的变故,让两名宫女动作一滞。 “那两个贱婢,拖出去,砍了吧!” 陈朝站在门口,轻轻捏了捏自己的鼻梁骨,轻轻一挥手吩咐道。 两名宫女当即被虎背熊腰的禁军拖出去,咔嚓两声。 两颗人头滚地,鲜血飞溅。 容妃被吓的脸色发白,浑身颤抖。 她跪着上前,拉住陈朝的衣袖,“相爷,相爷,臣妾,妾错了,您大人有大量,饶了我吧……” “相爷就当我是一条疯狗,一条狗……” 生死关头,容妃爆发极强的求生欲望,再也记不得自己还是一个妃位,跪在陈朝脚下苦苦哀求。 陈朝一挥袖子,都懒得看一眼容妃,而是上前两步,微微拱手:“臣,陈朝,参见皇后娘娘,娘娘金安!” 看到陈朝突然出现在凤仪殿。 慕容玥茫然地眨了眨自己的桃花眸,显然是有些没想到。 他现在不应该在相府里养伤吗? 怎么会在这里? 慕容玥怎么也想不明白。 “娘娘?”陈朝伸手在慕容玥眼前晃了晃,慕容玥这才反应过来,有些结巴地说道:“平,平身,宰相大人,无需多礼。” 陈朝这才直起腰,抢过慕容玥手中的碎瓷片。 “皇后娘娘,小心伤着自己……臣刚来就听到有人对您大不敬,臣已替娘娘擒住此贼,还请娘娘发落。” “皇后娘娘,娘娘,臣妾错了,臣妾错了,您饶了臣妾吧,臣妾真的不敢了。”容妃跪在地上,一个劲地朝慕容玥磕头,砰砰直响。 慕容玥看着地上的容妃,心情复杂。 她明明刚才还是那么的嚣张跋扈,现在却可怜地像条狗一样。 这就是后宫的女人。 一朝得势,万人敬仰,一招失宠,便如粪土。 慕容玥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容妃。 最终还是于心不忍,微微抬手,“你起来吧,本宫并不怪你。” “谢娘娘,谢娘娘!”容妃痛哭流涕跪拜谢恩,然后起身就要走。 “等一下。”陈朝从背后突然叫住容妃,冷声道:“皇后娘娘心善放过你,本相还没答应放呢?” 容妃脸上十分错愕,又立马跪了下来。 重复之前的动作,跪地求饶。 更甚至一巴掌扇在自己脸上,那张俏脸上瞬间出现五根手指头印,“相爷,臣妾真的错了……” 陈朝可没慕容玥那般心善,只是轻飘飘地吩咐一句,“此人在后宫辱骂本相,拉出去,杖责三百!” 杖责三百! 容妃脸色一变,惊恐不已。慕容玥则是十分吃惊。 普通人几十棍都吃不了,更别说三百棍,陈朝这是要生生打死容妃。 “你……” 陈朝看着想要说话的慕容玥,微微笑道:“皇后娘娘,还有何话要说?” 慕容玥看见陈朝脸上似有似无的笑容,就想起那天晚上的事情,浑身止不住地恶寒。 她赶忙扭过自己的小脸,不去看陈朝,“宰相大人,三百棍是不是太重了些?” “重吗?”陈朝自问自答,“臣觉得一点都不重。” “拉出去,打!” 陈朝突然厉喝一声,殿中众人都吓了一大跳。 禁军赶忙把容妃拖出去,随后“砰,砰,砰”的闷响随即传来,容妃只挨了七八棍的样子,就没了声响。 慕容玥双手叠在腰间,抿着双唇,站在大殿中,身子随着声音轻轻颤抖着。 陈朝伸手握住慕容玥的手,准备把玩一番,“娘娘身在后宫,心软怎么能行?” 慕容玥惊慌地抽回自己的手,退后几步,躲开陈朝,“放肆!这是后宫,你给本宫放规矩点!” 陈朝嘴角带笑,没有再强迫什么。 毕竟现在身上有伤,对慕容玥用强不太理智。 陈朝搓了搓刚才握了慕容玥小手的右手,放在鼻间轻轻嗅了嗅,然后径直朝凤仪殿深处走去。 “你给本宫站住!” 陈朝当作没听见,很快消失在慕容玥的视线当中。 慕容玥咬咬牙,只好跟了上去。 第10章 坦诚相见 慕容玥不知道陈朝要做什么,走不是,拦又不敢拦,只能远远地跟在陈朝身后。 陈朝轻车熟路,掀开红色的帷幔,来到那张充满回忆的凤床边。 床单,被罩全部都换了。 陈朝笑笑,径直平躺下去,只觉身心舒畅。 “还是娘娘这里的床舒坦些,臣这些日十分想念。” 慕容玥羞愤地直跺脚,咬紧银牙,不知做什么为好。 耳边又闻陈朝充满雌性的声音,“娘娘不该心软。” “后宫之中,娘娘心软,可就输了。” “臣,不想娘娘输!” 慕容玥深吸一口气,看着霸占自己大床的外男,“容妃她是一个可怜人,进宫多年不受宠,又没生育个一儿半女傍身,她这后半辈子该怎么活……还请宰相放她一马,她今日只是无心之举。” “呵呵。无心之举?”陈朝情不自禁地冷笑一声,看着高高的穹顶,只觉慕容玥傻的可爱。 还替企图伤害自己的人求情? 也就慕容玥进宫的晚,一来就贵为皇后,不知后宫人心险恶。 换作旁人,恨不得将容妃置于死地,大卸八块。 陈朝摇摇头,“也罢,既然娘娘开口求情,臣也不好不遵从,只是……” “只是什么?”慕容玥情不自禁地上前半步,看向陈朝。 “放过她,也不是不可以,臣有一事相求,只要娘娘替臣办到,臣立马叫禁军停手。” 慕容玥想都不想,脱口而出,“什么事?能办到的,本宫一定办。” 陈朝心思一动,斜起嘴角,心里有了一个好主意。 “臣近来将养在府,滋补的汤药喝多了,一身邪火没处释放,只要娘娘肯……” “你放肆!”没等陈朝说完,慕容玥又羞又怒,极力压制自己的声音,生怕殿外的宫人听见。 陈朝轻笑了声,挠挠眉毛,“那好吧,既然娘娘不愿,那臣只好打死容妃了。” “你,你……” 慕容玥咬着贝齿,内心无比挣扎。 大殿中,忽然安静下来。 只剩下两人若有若无的呼吸声,此起彼伏。 陈朝躺在大床上,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过了片刻,陈朝似是自言自语,“这些天在相府,臣闲来无事,了解了一些事情,说来也是有趣……臣了解到,皇后娘娘不仅有一个弟弟,头上还有一位哥哥,听说年前的时候被先帝派去了云州剿匪,不出半月,便斩匪三百,战功赫赫……” 慕容玥静静听着,没有说话。 不同于在京的弟弟慕容庭,不学无术,哥哥慕容冲乃是慕容家全家的骄傲。 年纪轻轻便武艺高超,被陛下委以剿匪重任,有成为当世良将的潜质。 慕容玥向来以哥哥为尊,十分之崇拜。 陈朝揉揉鼻子,靠在床头,心不在焉地说道:“云州那种地方,自古匪患猖獗,慕容将军勇武无双……” “那是,那是本宫的大哥,乃是世间第一等良将!”说话的时候,慕容玥微微扬起下巴,十分骄傲。 “臣的话还没说话呢……”陈朝看了慕容玥一眼,“云州那种地方,匪患猖獗,不太安全,慕容将军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万一打仗的时候,后续粮草跟不上,又或是上面的主官派他去啃难啃的骨头……” 陈朝的话,让慕容玥身子一僵。 “你敢!”慕容玥气的胸脯起伏,脸色发白。 “臣有什么不敢的?”陈朝盯着慕容玥那一对招人喜欢的桃花眸,笑道。 “你,你……” “娘娘再不开始?臣可就不能保证,慕容将军还能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了。” “你威胁本宫!本宫就算是死,也不遂你的愿!”慕容玥眼睛一瞪,狠狠跺脚,裙摆随之一荡。 陈朝嘴角带笑,“怎么能算是威胁呢?充其量只能算是娘娘为了慕容将军的安全和前途着想,跟臣私底下做的一笔交易,很公平,也很划算。” “娘娘放心,只要娘娘答应臣的要求,臣也可以保慕容将军官运亨通!” 陈朝说完,起身握住慕容玥冰凉的小手。 慕容玥想要抽出自己的小手,可没抽动。 “娘娘,慕容将军的安全,全在您一句话。” “慕容将军大好前途,娘娘不要了吗?” “慕容家,全家几十口的性命,娘娘也不要了吗?” “……” 听着陈朝的话,慕容玥逐渐冷静下来。 心里和身体上的防线彻底被击垮,陈朝见状,按住慕容玥的肩膀,让她坐在床边。 手背在慕容玥光滑的脸蛋上轻轻滑过,赞叹不已,“娘娘生的可真美,是天下第一等的美人……” 感觉到陈朝手掌下移,慕容玥美眸一瞪。 “这是凤仪殿,还是白天!”慕容玥强调道。 “是又如何?又不是没做过?”陈朝挑挑眉,最后手指在美人的鼻梁上轻轻一刮,俯在慕容玥耳边轻声细语,“娘娘快点吧,一会儿来人,可就麻烦了……” 慕容玥没有说话,绷着一张脸,内心无比挣扎。 她可以放任容妃去死,不答应陈朝的要求。 但是,她不能不顾及哥哥慕容冲的性命,不能不顾及慕容家几十口的性命。 陈朝乃是大纪宰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想要远在云州的慕容冲,身首异处,简直轻而易举,只要一两句话的功夫即可。 陈朝现在心里像有小猫挠似的,他咽了一口唾沫,“还请娘娘速速决定,对了……臣,前些日在宫中遭遇刺杀,身上有伤,实在是不宜大动干戈,还请娘娘帮臣。” “嗯?”慕容玥皱起好看眉毛,看向身边的男人,不知道他什么意思。 陈朝握住慕容玥的小手,舍不得松手。 “娘娘的手可真好看,又长又细,又白又嫩,肯定很灵活……” “放开!你快放开本宫!你无耻!”慕容玥已经听出了陈朝的言外之意。 “乖,很快就好。”陈朝已经坐在床上,准备享受。 帮还是不帮?不帮的话,哥哥的命,慕容家,全都要被陈朝拿来要挟。 慕容玥没有其他选择,从那天夜里开始,她就已经完全沦为陈朝的玩物。 “只此一次!”慕容玥死死地咬住银牙,悲愤道。 “好。” …… 窸窸窣窣,两刻钟后。 等陈朝呼吸均匀后,慕容玥才抽回自己的手。 陈朝躺在床上,舒畅地吐着气,说道:“放心,臣说到做到,绝不会食言。” “其实,娘娘也可以再求一求臣,臣可以把慕容将军从前线调回来。” “不用。” 第11章 日后……臣就是娘娘最大的依仗 “对了娘娘,日后……可能很长一段时间,臣不能进宫来看娘娘,娘娘千万保重身体。”陈朝提上裤子,系上裤带想了片刻才说道。 嗯? 慕容玥拎着手,正在铜盆里清洗,听见陈朝的话,她眉毛微皱,疑惑地回头看了一眼,然后心里窃喜。 终于摆脱了这个坏人。 坏人!! 陈朝感受到这个小女人,自内而外的雀跃,心里有些不舒服。 “就这么高兴?”陈朝试着问了一句。 慕容玥低下脑袋,看着自己的脚尖,不肯说话。 “后宫艰险,你性子单纯,且提防着……臣不在,要害你的人多着呢。” “万事小心,若有困难,就找蒙召……” “皇帝并非什么善人,若他日后再逼你,且捎信给臣,臣自会替娘娘料理。” “日后,臣就是娘娘最大的依仗!” “若觉得宫中闷,臣便让蒙召带些小玩意儿进宫,陪娘娘解闷。” “……” 絮絮叨叨说了许久,陈朝才闭上嘴巴。在这期间,慕容玥从最开始的沉默,到最后的心情复杂,她抬起美眸,偷偷瞄了一眼陈朝。 她不知道陈朝为何要说这些? 奇怪,真是奇怪? 慕容玥偷偷瞄了一眼陈朝,发现他看过来,而后赶忙扭过小脸,小手握在腹间,抿着小嘴…… 陈朝翘起唇角,轻轻摇了摇头。若不是碍于慕容玥身份特殊,她定要将其藏进相府。 在凤仪殿中等了片刻,前去请旨的蒙召才姗姗来迟。 蒙召身后带着几名宣旨的太监,太监们诚惶诚恐,先是请安问好,然后才宣读圣旨。 慕容玥跪在地上静静听着,原本以为圣旨是永兴帝赐死的,毕竟自己向来不受永兴帝喜欢,永兴帝的养母杨皇后,还因为自己的到来而被废后。 无论怎么说,慕容玥觉得自己的命运,跟先前容妃说的没什么差别,无非就是陪先帝殉葬。huαんua33 但是圣旨宣完,慕容玥细长的柳眉,轻轻一颤,“尊本宫为太,太后?” 慕容玥以为自己听错了。 圣旨没有废后,而且还要尊她为后宫唯一的太后! 宣旨太监手捧圣旨,点点头。 另有几个太监捧着太后宝册、金印送到慕容玥手中。 慕容玥很快想明白这一切,看着身边一脸淡然的陈朝。 这一切,都是陈朝安排的。 陈朝没有什么表示,只是说道:“皇后娘……哦,不,太后娘娘不用谢臣,这都是臣该做的。” 说罢,陈朝便带着蒙召等人,离开凤仪殿。 慕容玥跪在地上,捧着金印宝册,久久不能回神。 直到那道一瘸一拐的背影,彻底消失在宫殿门口,慕容玥嘴角突然微微抖动起来,泪如雨注。 大好年纪,正青春,谁愿赴死? 慕容玥,不愿! …… 离开凤仪殿,出宫城。 陈朝驻足在午门前,回身望向身后巍峨庄严的皇城。 红墙绿瓦,简直令人迷恋。 他稍微抬起手,遮挡了一下炽烈的阳光,嘴角一翘,轻笑了一声。 他对慕容玥说的那番话并无作假。 他已经决定,日后短则几月,长则几年,他都不会再踏进宫城一步。 “回府。” 陈朝吩咐一声,在相府仆人的搀扶下,登上马车。 很快回到魁寿街的相府。 前脚刚踏进相府,后脚陈朝问迎上来的老仆,也是相府的管家,“夫人现在何处?” 韩管家低头应道,“回禀相爷,在后院种菜。” “嗯。”陈朝点点头,挥手叫仆人不用跟着了,一个人脚步匆匆往后院赶去。 韩管家和诸多仆人驻足在相府门口,一个个都伸手摸不着头脑,疑惑到家了。 相爷自从遇刺以后,性情大变。 每日都要和夫人黏在一起,平时的政务也不处理了,就喜欢陪在夫人身边,一步都不肯离开。 “相爷这是咋了?” “你问我,我咋知道?” “韩管家,您知道吗?” 韩管家捋捋下巴上的长须,“这是你们操心的事情吗?该干嘛干嘛去。” …… …… 相府,后花园。 身穿一袭粗布裙子的宋清婉,卷起裤管,露出雪白的小腿,她赤脚踩在泥泞的土地上,手里拿着一柄小锄头,正在精心地给自己的菜园除草。 这是一处花园,但却开辟了不少种菜的地方。 每一块菜园都打理的井然有序,种着不同的菜,此刻菜园里的菜长势喜人。 宋清婉的贴身婢女月娥,蹲在菜地旁,看着夫人给菜园除草,“夫人,种花不好吗?为什么非得种菜呢?” 宋清婉停下手中动作,拄着锄头,抬起袖子擦擦额头上的汗珠,回应道:“花虽好,但却只是观赏玩物,远没有这菜实用,相爷在养身子,拿这种新鲜的蔬菜,配上蘑菇炖汤最好不过。” 月娥撅了撅小嘴巴,“夫人,相爷对夫人,要是有夫人对相爷一半的好就好了。” 月娥作为宋清婉的贴身侍女,这些年,陈朝怎么对待宋清婉的,她一清二楚。 有时候,她还会为自家主子愤愤不平。 但这些话,她只敢跟夫人说。 她只是为夫人抱不平罢了。 宋清婉有些嗔怪地瞪了月娥一眼,教训道:“这些话以后别再说了,相爷对我已经很好了。” 想起这些日陈朝的变化,对她嘘寒问暖,宋清婉心里就暖暖的,嘴角带笑,她的好日子就要来了。 “哦。知道了”月娥蹲在菜园旁,小手揪着小草,心不在焉地回应道。 宋清婉继续除草,动作熟练,一些农人也自愧不如。 她是大家闺秀,本该绣花弹琴,畅谈风月诗词,但却对这农务一事极为喜欢,旁人也劝不得。再加上这些年,陈朝忙于政务,冷落了她,宋清婉就一心扑在自己的小菜园上。 相府的后花园,差不多就要改为菜园了,花少的可怜。 除草过后,宋清婉拿起边上的小篮子,开始采摘地里成熟的蔬菜,不一会就摘满一大篮,月娥在一旁帮忙,说是帮忙,但和捣乱没啥差别。 气的宋清婉拿着锄头,把这个不懂事的小丫头,赶出自己的小菜园。 月娥站在远处,低头抠着手,心不在焉地说道:“夫人,奴婢觉得最近半个月,相爷好像跟以前不大一样了,相爷好像在弥补夫人似的。” 宋清婉抬眼看了月娥一眼,轻轻摇摇头,“我与相爷多年夫妻,谈什么弥补不弥补的。” “没有。”月娥抬起小脸,十分严肃地说道:“相爷真的跟以前不一样了,夫人你看啊……以前相爷在府里,不是忙于看折子,就是忙于和大臣们商议国事,可是现在,相爷都不见他们了,恨不得天天陪在夫人身边。” “还有,相爷不对夫人冷脸了,一直笑呵呵的,还会对夫人说谢谢。” “还有还有……夫人每次送的食物,相爷都吃的一干二净,恨不得把碗啃漏了。” 宋清婉没忍住,笑出声音,扶着腰,胸脯跟着一颤一颤的。 “怎么,奴婢说的不对吗?”月娥抬起头,走近了些,看着宋清婉道,“相爷真的跟以前太不一样了,好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宋清婉把满满一篮子蔬菜递给月娥,重新拿了一个空篮子,继续摘菜,“这样不好吗?” “当然好。”月娥点点头,“就是有些不适应!” 宋清婉深深吸了一口气,张了张嘴,最后说道:“总会适应的。” 宋清婉似是想到什么,突然停下手中的动作:“以前总想着和相爷夫妻伉俪,相爷主外,我主内,日子美满。可是这么多年下来,不让相爷讨厌我,我已经很满足了。” “相爷最近是变了,变的不像以前,但我很喜欢。” “十分喜欢……” 说话的时候,宋清婉脸上浮现笑容,怎么也止不住。 一个女人,最大的幸福,莫过于夫妻恩爱,家庭美满。 “夫人既然喜欢,日后就一直这样。”耳边突然传来富有磁性的声音,把宋清婉和月娥都吓了一大跳。 月娥赶紧跪在地上,诚惶诚恐,而宋清婉只是茫然地抬起眸子。 陈朝摆手,月娥赶紧退下,生怕自己跑慢了。 陈朝来到宋清婉面前,抬起袖子,轻轻擦了擦她额头上的汗,伸出右手,“累了吧,出来歇一会?喝口茶?” 宋清婉鬼使神差地点点头,握住陈朝的手掌。 第12章 宋清婉的小金库 时间流逝。 转眼间,来到这个名叫大纪的封建社会,已经有两个月之久,时间也渐渐从秋日转入隆冬时节。陈朝渐渐熟悉这个时代,只是很多时候,都会在无聊发呆。 说好听一些,是悠闲生活,说难听一点,就是混吃等死。似乎……没什么东西,值得现在的陈朝奋斗的了。 权力? 已经是大纪宰相,皇帝亚父,难道非要推翻姓李的王朝不可?! 金钱?美人? 陈朝都不缺,连太后慕容玥都已经是陈朝的女人,并在身下承欢,陈朝还有什么不满足的。錵婲尐哾網 哎,烦。 话又说回来,那日上朝,指鹿为马以后,陈朝就真的没再进宫一次。 这个世界,离开谁都会转。 刚刚登基的永兴帝,摸不准陈朝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也不敢放开手脚大干一场,日常在朝堂上,被几个党派推着走,但暗地里,却开始扶植自己的亲信。 这些小动作陈朝都知道,但他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是每隔两三天,就会有折子送进魁寿街的相府。陈朝人虽然不在朝堂,但对永兴帝的一举一动还是十分清楚的。 对此,陈朝只是笑笑。 一切尽在掌握中。 这些日,陈朝休养在相府里,腿上的伤好的差不多,能蹦能跳。 和宋清婉的关系也是一日千里,但同房…… 碍于原主以前对宋清婉过于冷落,陈朝提出过几次。 但都被宋清婉以各种借口推脱掉了。 但陈朝并不心急,且慢慢等着吧。 陈朝很享受这种慢慢的征服感。 除此之外,陈朝还深入了解了一下这个时代的背景。 发现大纪的状况并不好,戎狄和吴楚几国的威胁,倒还是其次,大纪内里的根已经烂掉了。 朝廷威信不存,豪绅遍地,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这样的情况持续下去,不出三五年,大纪必亡! 任重而道远啊! 陈朝似乎找到了奋斗的目标。 比如,让大纪更好! 成为世间第一等强国。 这样,陈朝“奸相”的位置坐的才稳当。 这一日,和平时一样,陈朝坐在屋檐下的太师椅上,手里端着一杯冒着热气的新茶,欣赏风景。 几日前,入冬以来,京城连下了好几场大雪,相府后花园不负往日时光,百花凋谢,湖封鱼死,就连宋清婉亲手种下的蔬菜,也全部被冻死,宋清婉为此伤心许久。 用茶盖轻轻拂去茶面上的茶沫,陈朝轻轻抿了一小口,茶香醇厚,绵久,不可多得的好茶。 正欲喝第二口,余光瞥见庭院的侧门出现一道人影,人未至声音先到,“相爷,我的相爷呦……” “相爷,您不在朝堂,他们都快翻天了……” “都不把咱们放在眼里啦。” “相爷,您怎么还有闲功夫喝茶呀……”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刚下早朝,急匆匆从宫城赶来的户部尚书,秦相如。 那圆滚滚的身子挤过月亮门,一把鼻涕一把泪,看起来惨兮兮的。 “怎么了?何事如此惊慌?”陈朝摆摆手,叫下人给秦相如搬来一张椅子,秦相如拱手落座以后,侧身身子,“相爷,您是不知道,今儿下官受了好大的委屈。” “入冬以来,连下几场大雪,铺天盖地的下,城外那些百姓都房子全部都塌了,人被埋进去不少,初步统计,受灾的百姓高达十万户,衣不蔽体……” “下官身为户部尚书,几日前就开始调集人手、粮食、帐篷一应物什赈灾,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可周党、王党那些朝臣,今日朝会之上,抨击下官赈灾不力,要陛下贬了下官的户部尚书一职。” “相爷,您给评评理,这还有天理吗……” “相爷,您再不上朝,咱们可就要被别人骑在脖子上拉屎屙尿了……” 秦相如说的声泪俱下,可怜兮兮,闻者伤心。 说了这么一大会儿,陈朝倒也听明白秦相如的委屈。 陈朝放下茶杯,捏了捏鼻梁,问道:“城外的灾情到底如何?可有引起百姓哗变?” 这些事,陈朝必须知道的一清二楚,才有办法做出相应的措施应对。 秦相如叹了一声,甩甩袖子,看向陈朝,“相爷,这次灾情不小,保守估计,怕是有二三十万人受灾,具体的死亡人数还在统计,相信过不了多久就会呈报上来。” 陈朝听完,也不免大吃一惊。 大纪京城作为百万级别的大城市,虽说受灾的是京城以外的村镇,但二三十万受灾的百姓,数量还是太多了,一不小心就会引起百姓哗变,到那时,可就难了。 “可有百姓聚众闹事?” 秦相如摇摇头,“暂时还没有,户部反应极快,灾情一开始就拨库粮赈灾,吃的倒是不愁,主要是住的地方……今年的天气不正常,大雪一天接一天的下,那些帐篷支撑不了多久,若是因此再被大雪埋了人,可就真的要引起百姓哗变了。” 为此,作为户部尚书的秦相如深深担忧。 一脸忧愁神色。 陈朝蹙眉,最后想了片刻,道,“收拾一下,三日后本相出城,亲自赈灾。” 秦相如激动地站起来,“相爷,也别三日后了,就现在吧,灾情刻不容缓,急需相爷主持大局。” 陈朝却摇摇头,坚持道,“就三日后。本相三日后出城赈灾,在此之前放出消息,本相要让朝臣们都知道,本相三日后出城。” 秦相如对陈朝的安排,一时间摸不着头脑,奇怪道,“相爷,这是为何?为何非要三日后出城?” 陈朝没有解释那么多,只是眼睛眯起,“不要问那么多,本相自有打算。” 二人再交谈几句,秦相如急匆匆离开相府,准备三日后陈朝的出城赈灾的各项事宜。 待秦相如走后,陈朝起身,站在廊下屋檐,看着外面的漫天大雪,神情复杂。 不多时,“踏踏”的脚步声响起,陈朝扭过身子,发现是宋清婉,今日的宋清婉身穿一袭淡绿色的冬裙,毛绒绒的领子,映衬的雪白娇嫩的脸蛋,更显得小女人一些。 “相爷。”宋清婉微屈膝盖,盈盈施礼。 陈朝见状,走上前扶起她,握住她冰凉的小手,脸上带着宠溺的笑容,“说多少次了,你我夫妻二人,无需这些繁琐礼节。” 宋清婉点点头,说下次不会了。可陈朝知道,宋清婉下次还会,他也毫无办法。 没等陈朝再说话,宋清婉转身,从婢女月娥的手中取过一个方方正正的盒子。 “这是?” 打开盒子,宋清婉道:“相爷,奴家是妇人,本不该打听外面的事情,可今日秦尚书前来,奴家还是……如今城外灾情紧急,无家可归的百姓在寒风中艰难生存,奴家实在是于心不忍。” “这是奴家这些年攒下来的家当,是一些银票、商铺、庄子的地契,奴家想把它们全都捐出来,换作粮食,赈灾之用。” 陈朝接过宋清婉的小金库,没来由地一阵苦笑。 宋清婉虽贵为宰相夫人,但为人勤俭持家,相府多年的积蓄,全被原身用来拉拢亲信之用,别看相府荣华,其实内里没多少钱。 这些,也不知宋清婉攒了多久。 怕是宋清婉全部的身家。 她竟然愿意全部拿出来,让陈朝去赈灾。 这份善心,世间女人少有。 陈朝心中流过一股暖意,情不自禁地伸手,将宋清婉揽入怀中,闭上眼睛,嗅着发丝上的香味,只觉满足。 被陈朝突然大胆的举动抱着,宋清婉俏脸微红,双手小心翼翼地抱住陈朝,心跳像小鹿似的,砰砰砰直跳。 “相爷,怎么了?” “没怎么,抱一会就好……” “哦……” 等了一会儿,见陈朝没有松开的迹象,宋清婉道,“相爷,还要抱多久?” “再抱一会儿……” 第13章 快乐与痛苦并存 入夜以后,雪还是没停,寒风不停地拍打着窗户,呼啦呼啦地响,城内如此,也不知城外那些灾民如何,但大抵情况不会好过。 书房内,两盆炭火熊熊燃烧,暗紫色的火苗左右摇曳,像两只跳跃的小精灵似的。 陈朝身穿黑色常服,站在书桌后,左手捏住右臂垂下来的袖摆,右手握住一支狼毫,正在描字。 约摸小半刻钟后,紧闭的书房大门“咯吱”一声被人从外面推开,走进来的是一位白发苍苍,眼睛深凹,颌下留着一撮山羊胡的老者。 这人陈朝有印象,平时就在相府大门充当管家,姓韩,唤名韩忠,相府的人一般都叫他“韩管家”,为人乐呵呵的,喜欢凑热闹。錵婲尐哾網 深度融合记忆,陈朝才知道,韩忠的身份并不是一名管家那么简单,他的真实身份其实是陈朝豢养在府的死士头子,管家只是韩忠用来迷惑众人的。 陈朝身为大纪宰相,明面上,暗地里,要杀陈朝的人多的数都数不清。 身边没几个高手保护,陈朝早死千八百回了。 今夜陈朝唤韩忠过来,是有要事相商。 韩忠进来时,发现相爷在书桌后描字,也就没多打扰。 平时陈朝很少传唤韩忠,这还是这么多年来头一次,让韩忠有些受宠若惊。 “韩老,这些年在相府,可还住的习惯?” 韩忠吓得浑身一哆嗦,忙的拱手弯腰,“相爷客气了,相爷当年的收留之恩,老奴感激不尽。我辈江湖人,不在乎那么多,相府富丽堂皇,老奴住之有愧。” 陈朝眼神十分平静,对眼前这个老头,有着莫名的亲近感。 记忆中,韩忠原先是一个跑江湖的游侠,手上武功不弱,可是江湖势力向来被朝廷所不容。 武人犯禁,持刀带枪,对朝廷的统治是一个极其不利的因素。 十年前,几国皇室达成共识,下令剪除一切江湖势力。 听说当年血色弥漫,久久不散,一些江湖世家被朝廷连根拔起,死者不知其数,再加上,杀一名武人有十两银子的奖赏,当年就连一些小孩、妇孺都没放过。 韩忠自然在朝廷绞杀的名单中,走投无路之际,陈朝向韩忠抛去橄榄枝,让其隐姓埋名,留他在相府,培养死士。 多年来,主仆二人配合无间,相府死士战力堪称一绝。 韩忠对陈朝也是衷心无比,十年间,亲手为陈朝打造死士集团,唤名“龙武卫”,数次护卫陈朝于危难之际。 “韩老起来吧,无需多礼。”陈朝虚空一托,放下手中的狼毫。 韩忠抬起头,看向陈朝,“相爷,今夜唤老奴前来,不知所为何事?” “韩老不妨猜猜看。”陈朝并未言明。 韩忠沉吟,凝眉思索片刻,想起今日秦相如到府一事。 作为府里的“千里眼,顺风耳”,韩忠自然知道,相爷和秦相如二人间交谈了什么事情。 就试着说道,“可是为三日后,相爷出城赈灾一事?” 陈朝点点头,“确为此事。韩老,本相需要韩老配合,三日后引蛇出洞。” 引蛇出洞?韩忠狐疑,但很快明白过来怎么一回事。 这份机警,也是陈朝重用韩忠的原因之一。 韩忠道,“相爷是想借机,引出那日在宫中刺杀相爷,又在蒙召手中逃脱的女刺客?云州宁家的人?” “然也!” 今日秦相如前来,言明灾情紧急,耽搁不得。 可陈朝还是执意三日后再出城,而且还要秦相如大张旗鼓的准备,目的就是为了引出那名女刺客。 这三日时间,足够那名女刺客知道此事,并且再次准备刺杀陈朝。 这便是引蛇出洞。 “好,老奴这就去准备。” “麻烦韩老了。务必捉活的。” “遵命。” 韩忠得令,正欲离开,但却被陈朝临时叫住,“韩老,本相欲修行武学,不知韩老可否教本相。” 韩忠听罢,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 多年前,韩忠劝过陈朝修行武学,不说成为一等一的江湖高手,但手上有点功夫,遇上刺杀,也有还手之力。 但当时的陈朝,想都没想就拒绝掉了,韩忠也就没再提过此事。 他以为,相爷平时忙于政务,分不开精神去修行。 可今日,怎么了?! “韩老?”见韩忠凝眉想事情,陈朝忍不住提醒道。 陈朝想学武,这也是有备无患。这个时代,是存在真正的武功的,飞檐走壁,一跃三丈高,都是真实存在的。 陈朝可不想下一次被刺杀,再被刺客开个洞。 “相爷,恕老奴直言,相爷现在这具身体,修行武学有些迟了,根骨已定,强行修行,有利而无一害……不过,老奴倒是建议,相爷可以另辟蹊径。” “哦?”陈朝顿时来了兴趣,走上前,“何谓另辟蹊径,韩老细说。” 韩忠拱手,抬眼道,“相爷走外功横练这条路已经行不通,但制毒、用毒,暗器,亦或是轻功这条路,或许有所作为。” 陈朝现在已经三十岁,已经错失练功的最佳时机。 这个时代的武林高手,哪一个,不是从小就开始打磨根基,三十岁也只能走些取巧的道路。 “也好,麻烦韩老了。” 下一刻,韩忠手掌一翻,掌心出现一本古籍和一卷羊皮卷,陈朝走近,拿起来看了看。 根据韩老所言,羊皮卷是毒功的内功心法,古籍则是一些关于毒药的基本知识,需要陈朝花费时间用心记下,为日后的用毒、制毒打好基本功。 “好,本相先照着练,若有不懂的地方再请教韩老。”陈朝取过羊皮卷和古籍,摆手遣退韩忠,独自在书房里啃书。 这有种让陈朝重过一遍高三苦逼生活的感觉。 不过快乐与痛苦并存着。 因为陈朝接触到了武功,翻开古朴的羊皮卷,陈朝照着上面的内功心法开始修炼,唤名“五毒心经”,依据上面所言,修炼大成者,可百毒不侵,延年益寿。 根据羊皮卷上的提示,陈朝盘膝打坐,手掐指诀。 不一会儿,一股股暖流试图冲破陈朝身体里多年干涸的经络,让陈朝全身都散发着热气。 约摸一个时辰后,陈朝大汗淋漓,从打坐中惊醒过来。 他看着自己的双手,情不自禁地握了握拳头,觉得浑身有使不完的劲儿, 与此同时,陈朝还发现自己的皮肤表面,涌现出一层恶臭难闻的黑色泥垢,想来这就是体内的杂质了。 陈朝暂缓了修行,想了想,吩咐守在门口的仆人,“去,将夫人请来,本相要沐浴。” 说是沐浴,不过是陈朝变相地请求夫人同房,但最后陈朝都没得逞。 宋清婉虽然性子温婉,但陈朝看的出来,她是一个有主见的女人。 第14章 牵一发而动全身 永兴元年,腊月初四。 在户部尚书秦相如的安排下,休养在府几个月之久的陈朝离开魁寿街,前去城外主持赈灾事宜。 坐在马车里,掀开车帘,一路看过去,触目惊心。 外面的世界白茫茫一片,田里的积雪有一米多深,半人高。 这次受灾的情况,比奏折上写的还要严重些,那些数字乘以倍数的往上增加。受灾的百姓高达三十多万人,京城周边各县镇,没有一处无辜。 车队于午时抵达受灾最严重的一个县,青山县。 这个县常住人口达到八万人,经过初步统计,全县境内将近八成的房屋全部都被大雪压塌,各式各样的帐篷被临时调来,扎在空地上。 但近日,大雪不停,有的帐篷不堪重负,有毁坏的迹象。 陈朝换上一身常服,走下马车,带着韩忠和秦相如便衣走访,了解实情。 街道上,到处都是无家可归的百姓,他们被赈灾的官兵安置在临时的庇护所,成千上万的百姓挤在一起,相互抱团取暖。 年幼无知的孩子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三两聚在一起,撅着屁股,堆着雪人玩,而那些汉子们将手蜷缩在袖子里,排队领着救济的粮食。 时不时就会发生打架,斗殴现象,临时的安置所乱作一团,官兵们苦苦支撑。 陈朝驻足,看着杂乱的一切,心情沉重,轻声低叹。 “这样下去不行,迟早有一天会出事。要想办法让这些灾民找点事情做,分开精神,都是血气方刚的汉子,闲起来会出事的。” “相爷……话虽这么说,可赈灾向来这样,牵一发而动全身啊。”秦相如躲在厚厚的棉服里,只露出脑袋。 他是户部尚书,赈灾主官,这些年赈过大大小小的灾。 依他的眼光来看,现在这种情况算是好的,调集过来的救济粮尚有富余,不担心饿死人。 只要等大雪过去,灾区重建,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换句话来说,现在的情况不能轻易改变,谁也不敢保证新的政令下达后,会不会引起民众动乱。錵婲尐哾網 谁也担不起这个责任。 陈朝想了想,既然他来了,这一切都该变了。 以后世的视角来看,让这些灾民全部聚集在一起,每日无所事事,只等着领救济的粮食填饱肚子,度过灾年,这种做法是十分错误的,也是十分不明智的。 陈朝抓起路边的雪,扬在空中,目光复杂,“秦尚书觉得,这次灾情会持续多久?” “一般三四个月……不过看今年的鬼天气,五六个月,半年也是有可能。”秦相如道。 “半年时间,秦尚书觉得半年时间,这些灾民会一直听朝廷的话吗?安安分分地待在这里。” 秦相如摇摇头,苦笑一声,“肯定不会。” 还是那句话,时间久了以后,灾民会出现新的变化。 比如,对朝廷赈灾力度的不满,发生大规模的动乱,甚至引起械斗。 “所以,是该变变了。”陈朝道。 “变则生乱啊。”秦相如苦口婆心地劝道。 陈朝瞪了他一眼,微微不悦,秦相如瞬间闭嘴,拱手领命道:“全听相爷的安排。” 走进临时的帐篷庇护所,陈朝召来各方赈灾的官员。 当众人一听要改变惯有的赈灾条令,他们都有些不可置信,齐刷刷地看向主位上的陈朝。 陈朝知道他们在担心什么,开口道:“出了任何事情,一切责任由本相承担,你们只负责执行。”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众人也不好再阻拦。 喝了一杯热茶,陈朝看向众人,道:“听说过以工代赈吗?” 啥? 以工代赈? 这是什么稀有的东西?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摸不着头脑。 “相爷,什么叫作以工代赈?”有人开口询问。 陈朝笑了笑,解释道:“简单来说,由朝廷出资,修建基础设施工程……哦,基础设施工程就是修建房屋、道路、水坝、等等一系列,满足百姓日常生活的。再聘请受灾的灾民参与灾后的重建,在此期间,朝廷付给灾民一定的报酬,比如每日十文钱什么的,提高他们参与的积极性。” “相爷,您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有官员似乎忘记自己的身份,站出来被气笑了。 “赈灾哪有这样的?如此一来,和大兴土木有何分别?大灾当前,这是要被其他人抓住把柄,非得参我等一本不可。还要被戳着脊梁骨骂,还发工钱?那些灾民能把朝廷吸光,我大纪本就不富裕,户部还能有多少余粮?” 其实,也不怪他。 往年灾情发生,朝廷赈灾,只负责帮助灾民度过最困难的日子,保证他们不被饿死。 至于灾后的重建,全靠灾民自觉。 而方才陈朝的提议,听起来就像是一场天方夜谭。 由朝廷出资?聘请灾民?帮助他们修建房屋,还发给他们工钱? 简直不可理喻,闻所未闻。 陈朝摇摇头,并未生气。站的高度不一样,见识不一样,这不能怪他。 记忆中,以工代赈,最出名的还要数远在大洋彼岸的鹰国,当时,鹰国陷入严重的经济危机泥潭中,数以千万的企业倒闭,国家的经济水平整体倒退二十年。 这时候,刚刚上任的总统罗斯福,以一种救世主的姿态登上历史舞台,颁布一系列新政,其中最重要一项措施便是以工代赈。它大力兴建基础设施建设,给两千多万人提供就业岗位,把鹰国从崩溃的边缘拉了回来。 而这些基础设施,为日后鹰国的强盛铺平道路。 这是一笔长远的投资! “你们都跟他是一样的看法吗?”陈朝问道。 其他人面面相觑,不语。 这时候,秦相如眼眸一转,突然站出来,拱手道:“相爷,下官誓死追随你。” …… …… 不愉快的会议很快结束,秦相如留在帐篷里,抿了一口茶水,只觉苦涩,难以下咽。 他刚才之所以站出来说出那番话,就是不想让相爷太过于难堪,其实他心里也没底,相爷“以工代赈”的计划,到底靠不靠谱。 “相爷……”秦相如看着陈朝,脸上忧愁,想说点什么。 陈朝摆摆手,打断他,凝眉在想事情。 已经决定的事情,陈朝不会再犹豫。他现在思考的是,该用什么材料进行灾后重建,以保证日后遇上大雪,不会再被压塌。 “本相这一路看下来,发现青山县境内有矿是吧?” 秦相如点点头,“是铁矿,不过产量不高。” 陈朝眯眼想了想,回忆这一路的暗中走访,青山县境内有铁矿,但让陈朝注意的是那些矿区内,被开采出来,堆积成山的无用石头。 记忆中,那些碎石断面呈现一种灰白色,矿区的百姓时常用他们搭建围墙什么的。 灰白色,也就是说这些碎石中碳酸钙的含量丰富,若是磨碎后,就是石灰石。 石灰石,铁矿……陈朝的表情越来越凝重,最后脸上竟然浮现淡淡的笑容。 这两样,加上黏土,按比例混合,在1450度高温下煅烧,再与石膏和各种辅料混合磨细,就得出一种灰色的粉状物。 而这种粉状物,便是开展基建工程的决定性材料。 水泥! 有了这种东西作为粘合剂,建造出的房屋,比土质,亦或是木质的都要坚硬,就算遇上再大的雪灾也不会被压塌。 打定主意,陈朝指尖轻敲桌面,发出哒哒哒的声响,心情无比愉悦。 但难题是,这个时代,煅烧的温度,能不能达到既定的一千多摄氏度? 第15章 垒个茅坑都费劲 这一日晌午,用过午饭,陈朝带着秦相如,来到青山县烧制青砖的砖窑。 砖窑面积并不大,但窑口却不少,足有五座。 一打听,这里还是官窑,平时负责烧制青砖,运进京城建造房屋。 这个时代,也不是谁都能用青砖建造房屋的,非达官贵人不行。 大灾之下,砖窑里被安排了不少受灾的百姓,这里俨然就是一座小型的庇护所。 “带砖窑的师傅来见我。” 陈朝吩咐道。 很快,秦相如带来一个姓“吴”的,脸上都是褶子的烧砖老师傅,前来面见陈朝。 陈朝并没透漏自己的身份,以富家公子自居,陈朝将自己煅烧水泥的计划初步与吴师傅说了。 初闻,吴师傅只觉面前这位长相英俊,说话中气十足的富家公子胡闹。 烧石头,还要加上铁粉?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不是胡闹是什么? 但陈朝侃侃而谈,有备而来,吴师傅听到后面,慢慢闭上了嘴巴,心里只觉震惊和跃跃欲试。 若真如这位贵人所说,锻造烧纸出来的水泥,建造出的房屋坚固无比,他倒是想试一试。 “……大致就是这样,砖窑也得经过一番改造才行,保持绝对的高温,温度大概在一千四百多摄氏度。” “一千四百多摄氏度?”吴师傅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新有名词,他也知道,这个摄氏度是温度的衡量单位,但一千四百多摄氏度到底是多高,他不太清楚。 看出吴师傅的疑惑,陈朝想了想。 最后灵光在脑海一闪,看着身后的砖窑,“吴师傅,平时你们烧制青砖,需要多少度?” 吴师傅伸出粗短的指头,挠挠头,“这谁知道?我们都是凭借多年的经验烧制的。” 这话说的没错,这个时代,还没有专门测量温度的精密仪器,全靠上了年纪,有经验的师傅判断。 “大概在九百到一千一百多摄氏度,通常要在砖窑里烧纸四至七个时辰。”幸亏前世陈朝业余时间,对古代的建筑有所研究,对青砖的烧制也是门清。 不同于青砖,红砖所需的温度就要低一些,时间更短一些。 或许也可以叫砖窑生产一些便宜又好用的红砖?用来帮助灾民建造房屋?錵婲尐哾網 陈朝有些异想天开。 “四至七个时辰?”吴师傅仔细想了想,眉头一皱。 嘿,还别说,真是这个时间段,这人真是神了唉。 对一个人有了崇拜和好奇,那对他的话就会下意识地表示赞同。 如果一开始,吴师傅还以为陈朝是来胡闹的,那么现在,吴师傅倒是相信,在陈朝的带领下,或许真的可以烧制出水泥,造福百姓。 后续的半个时辰,陈朝和吴师傅侃侃而谈,交流着其中的一些细枝末节。 秦相如在一旁,半句都听不懂。 他有个疑惑,相爷是怎么知道这些的?难道博览群书? “总之,保持煅烧的温度是一个难题,麻烦吴师傅多实验几次。” “不麻烦,不麻烦。” “若是吴师傅能弄出水泥,我保证有一份天大的奖赏摆在您的面前,就算入朝为官也未尝不可。”陈朝说罢,看了身边的秦相如一眼。 秦相如赶紧点头,摆出自己的官架子,“对,若吴师傅能烧制出水泥,本官亲自为吴师傅请赏。” 吴师傅感动地全身颤抖,赶忙跪下拜谢,“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 数日时间眨眼已过,青山县因为陈朝的到来,发生一系列的改变,首先是以工代赈计划的开始实施。 早几日前,青山县的城墙上就张贴出几份告示。 百姓们纷纷聚集过来,有识字的读书人,照着告示上的内容一字不落地读了出来。 “现招募工人,多劳多得,名额有限……所需如下:” “泥匠,男性,年龄三十岁以上,经验丰富,服从管理。每日提供三餐,每日报酬三十五枚铜钱。” “石匠,男性,年龄十六岁以上,身体强壮,负责开采石头,每日报酬二十五枚铜钱。” “杂工,性别不限,每日十枚铜钱。” “.......” “补充:经验丰富,表现优异者,可授予官职。” 随着最后一个字被书生读了出来,围观的百姓瞬间沸腾起来,“天啊,三十五枚铜钱,抵我以前三天的工钱了。” “看清楚,人家要的是泥匠,是有手艺在身的,你会干啥?” “我可以去搬石头,去当杂工也行啊。杂工男女不限,我家那口子也可以来做。” “确实,每日无所事事,像条狗一样排队领粮食,不如去做活,还有工钱可以拿。” 百姓们热烈的讨论,但声音大雨点小。 由于这条招募工人的信息是官府下发的,百姓们对此都抱着抵触。 大纪朝廷的信誉向来不好,那些官员只会中饱私囊,贪赃枉法,何曾关心过普通百姓的死活。 眼下,这条招募工人的信息,怕也是弄出来唬人的。 说不定就是哪位大官,想找些便宜又好用的劳动力,实际上的待遇,跟榜文上天差地别。 “走走走,别被糊弄了……” “万一被卖了,还帮他们数钱呢。” 围观的百姓们已经有离开的迹象。 “大人,怎么办?”城墙上,有小吏一脸担忧,看向身边的秦相如,询问道。 秦相如把手从袖口里伸出来,不同于小吏们的忧愁,他则是一脸镇定之色,对这一幕似乎早有预料。 他微微抬起右手,登时,下面围观百姓中,突然窜出来几个精壮汉子。 一个个瞪着虎目,他们挤着上前,“大人,我们要报名参加。” “大人,我也要参加……” “大人。” 其他百姓看着这些汉子,皆是露出看傻子的表情。 天底下,哪有掉馅饼的好事? 待那些汉子们登记完毕,突然爆发一阵骚乱,“报名就发十文钱,真的假的?” 负责登记的官员,挺直胸膛,“当然是真的。” 在众目睽睽之下,那位官员给每位报名的精壮汉子,发了十枚铜板。 一时间,将要离去的百姓驻足,目瞪口呆。 真的有钱拿?假的吧?眼花了? “快来报名啊,先到先得,名额不多。”官员站在高处,吆喝道。 王小二是一名普通百姓,他家里有五口人,都等着他领粮食回去救命,怀里揣着几张饼,想着那些孩子们每日都饿的哇哇大哭,这些救济的粮食根本就不够。 若是报名参加,可以领取十文钱,正好他有一把子好力气,可以应聘去做石匠,每日还可以赚取二十五文,有了这些钱,他就可以买到更多食物,这个冬天,他的家人们就不会饿死。 王小二深吸一口气。 为了家人,为了活下去。他决定冒这个险。 第16章 相爷,您这招绝了 眨眼间,大半月时间已过。 这一日,依旧大雪纷飞,似鹅毛。 早些时候,有工部的官员在陈朝的示意下,给出了青山县重建的规划示意图,当然,这张图大多出自陈朝的手笔。 建筑风格也类似于后世八九十年代的县城,全都是砖石结构,一切规划的都井然有序,就连地下的排污设施也被陈朝想到,除此之外,青山县东西两侧,还规划了两个大型的活动广场,能同时容纳上万人。 前期招募的数千工人,已经投入如火如荼的建设当中。 前期工作主要是清理杂物,平整土地,为后续的建设打好基础。 还有一些工人则是投入偏远矿区,开采石灰石,为水泥的诞生舔砖加瓦。 县城原有的建筑废墟上,一名精壮汉子穿着单衣,丝毫不惧风雪严寒,大老远就看见他浑身散发着热气,汗水顺着脸颊直往下淌。 “小二,这么卖力作甚?又不是给自家建房子,你莫要被官府的人给骗了。”几个无所事事的闲汉,把手蜷在破旧的棉衣袖口里,蹲在墙头,看着王小二在废墟上卖力清理杂物。 “我拿了钱,就该干活……干的多,拿的多,要不然钱拿到手里,也不踏实。”王小二抱起一根百斤重的木头,气喘吁吁地说到。 闲汉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撅起嘴巴。 他们都是没有参与应召的,每日只等着领取救济的粮食过活,闲来无事,就会来到这里,对这些“傻子们”指指点点。 听说每日都有工钱拿,但他们没亲眼看见,也不知是真是假。 “小二,你赚的银子呢?拿出来让我们看看呗?”有人起哄道。 王小二拿着镐头,卖力的清理土块,他抬起头,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咧嘴,露出一口的牙,憨厚地说道,“都换成粮食了。” “切!” 有人唏嘘道。 这定是王小二胡诌的,还换成粮食?也没少见他家里的婆娘去领救济的粮食。 王小二也不理会这些人,继续卖力地干着,直到晌午筋疲力尽的时候,才会选择坐下歇一会儿,喝一口水。 “哪位是王小二?” 突然,远处的一嗓子喊来,废墟上正在休息的工人们齐刷刷地站起身,扭头看去。 只见,数个气势汹汹的官员,在官兵的护送下,来到几人面前。 闲汉们一看,议论纷纷,都说王小二要倒霉了。 王小二哆哆嗦嗦地站起身,心里不免有些害怕。他哪里见过这阵仗。 那几个身穿绿袍的官员,在有心人的指示下,已经来到王小二身边。 “大,大人,我就是王,王小二……”王小二话都说不思索,腿在打颤。 他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事,让官老爷带着官兵来抓他。 为首的绿袍官员,上下打量王小二,“你就是王小二?青山县河村镇人士?” “正是!” 那绿袍官员闻言,一挥手,两个官兵上前,把手里两个鼓囊囊的麻袋放在王小二面前。 绿袍官员清了清嗓子,用生平最大的力气喊道: “河村镇人士王小二,卖力工作,表现突出,现赏烙饼一袋,大米一袋,外加现银二两,擢升工程二队的小队长,每日酬劳增加至三十五文。” 啥?? 围观的百姓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只见王小二和他们是一样的表情,惊的嘴巴都合不上。 绿袍官员伸手拍了拍王小二的肩膀,满眼都是赞赏之意,“望你日后继续努力,再接再厉。” 王小二咽了一口唾沫,喉结蠕动,“是是是……” 其他工人一听,羡慕极了。 同样是工人,为啥王小二就能得到奖赏?? 就因为他干的多?干的卖力? 于是乎,数个工人开始卖力刨土,表现自己。 “大大人……你们还要人嘛?我要报名参加?” “我也要参加……” 围观的闲汉,争先恐后的上前。 …… …… 临时搭建起来的帐篷里,陈朝面色如常,坐在大案后听取秦相如汇报各项工作的进展。 “相爷,招募灾民重建进展顺利,现已有八千人报名参与,大部分被分配到清理原有的城区废墟,还有一些则是分到矿区,开采石灰石。表现突出的,已经相应做了赏赐,百姓参与热情高涨。” 陈朝喝着茶,静静听着,满意点点头。 只要不出乱子,把灾民好好利用起来,这场大灾很快就会过去。 “如此甚好。”陈朝放下茶水,轻叹一声。 秦相如一改多日来的阴霾,脸上笑眯眯的,竖起大拇指赞叹不已,“相爷,您这招简直绝了。” “哦?”陈朝看了他一眼。 秦相如继续道,“您是不知道啊,相爷,以工代赈计划一出,就如您所料一般,闹事的百姓少了八成,咱们可以腾出更多的人手进行灾后重建。” 现在,秦相如不得不佩服相爷的高瞻远瞩。 似乎什么事情,都在相爷的意料之中。 只是,有一点他还是有些担忧,那就是重建青山县城。 按照相爷的计划,青山县倒塌的和没倒塌的房屋,全部推倒重建,这无异于一项大工程,所需人手将高达十几万。 如此大规模的工程兴建,或许会被某些人抓住把柄。 上朝参一本! 陈朝看出秦相如的担忧,直言道:“无需担忧,重建青山县势在必得,这是是好事,是民生大计。咱们又没中饱私囊,好处也没落在自己身上,他们愿意上朝参本,就让他们去。” “到头来,自然会有人替咱们说话。” 陈朝叫秦相如放宽心,“且大胆的去干,一切都有本相兜底。” 秦相如拱手,“是!” 正在二人交谈间,帐篷外,突然传出激动的声音,“成了成了,相爷成了。水泥成了!” 陈朝闻言,急忙从大案后站起身子,带着秦相如急匆匆赶往砖窑。 不多时,陈朝带着大批人来到砖窑。 这里,早就被陈朝安排的官兵团团围住,严禁任何闲杂人等靠近。 砖窑经过一系列的改造,模样甚是奇特。 这是为了生产水泥专门建造出来的。 水泥的生产说起来并不算很困难,主要分四个步骤。 第一,将原料石灰石从矿区中开采、破碎、磨成细粉,这个简单,青山县境内本就有大量的石灰石,只需工人将其磨成粉运到砖窑。 第二,将石灰粉与粘土、铁粉等比例混合,分成质量均匀的生料。 第三,将生料煅烧,变成熟料。这也是陈朝要攻克最大的一个难关,煅烧所需温度过高,且难以测量和保持,这需要吴师傅千以百计的实验。 第四,将煅烧出的熟料加入石膏,各种辅料,共同磨成细粉,水泥由此诞生。 “吴师傅人呢?”陈朝有些着急地问道。 前来报信的小吏回答道,“在砖窑里。” 说着,小吏拿起铲子,从砖窑一侧的空地上,铲起一铲刚刚炼制好的灰色的粉状物,来到陈朝跟前,“相爷,这就是吴师傅弄出来的东西。” 由于这东西刚刚炼制完毕,还带着高温,如果用手直接触碰,会被灼伤。陈朝凑近了些,只觉脸上的皮肤被烤的生疼,他仔细看了看这东西。 “相爷,这就是水泥?” 第17章 王小二的愿景 “相爷,这就是您要的水泥?”秦相如把脑袋凑上来。 陈朝摇摇头,不是很确定。 “还没完全成型,只是熟料,得加辅料搅拌才行。” 陈朝知道,这东西只是半成品,但也足够让他兴奋的。 看样子,煅烧温度被吴师傅这个老把式给攻克了。 最难的一个步骤被吴师傅解决了。 水泥的诞生只是时间问题。 不多时,吴师傅满脸通红地从砖窑里走出来,他头发焦黄,没有了眉毛,狼狈至极,怀里抱着一个木盒子。 “成了,水泥!” 吴师傅一脸自豪地把成品水泥,放在众人面前。 陈朝低下头,仔细看了看,又看了一眼吴师傅,真想抱上去狠狠亲他一口。 这老东西,简直绝了。 接下来,就是实验时间。陈朝吩咐,将这些还没完全冷却下来的水泥,混合砂石,水搅拌均匀,变成一堆泥浆状。 就地取材,随地找来一些青砖,用铲子将水泥均匀涂抹在一块青砖上,然后再用另一块青砖压上去,用手轻轻拍了拍,让其充分粘合,如此往复,当一面用水泥垒成的青砖墙成型后,陈朝信心满满。 但水泥需要一定的时间冷却,才能充分让砖块粘合,于是乎,陈朝带着一大帮子人,从午后一直守到深夜。 点起火把,众人仔细看了看,发现水泥已经完全凝固。 用手摸上去,有一种坚硬的触感。 “这比黄泥更加坚固,牢靠。”这个时代,粘合剂还主要是黄泥加上稻草混合,远没有水泥坚固。 “若谁能不用工具,将砖墙推掉,赏百两黄金。” 此言一出,在场的人跃跃欲试,有官兵放下武器,紧紧手腕的护腕,大喊一声,双手扒拉着青砖墙,使出浑身力气,可砖墙屹立不倒。 他又退后数丈,助跑一段距离,一脚踹在砖墙上。 “咚”地一声,脚都被蹬麻了,砖墙还是纹丝不动。 他不信邪,叫来几个同伴,合力往前推。 结果也是徒劳无功。 “好硬!” 最终只能得出这样一个结论。 陈朝满意地笑笑,看向生产出水泥的大功臣吴师傅,满眼都是赞赏,“水泥,可量产否?” “可以,不过需得扩建砖窑,再给老叟找几个老手。” “一言为定!” …… …… 之后,在陈朝的鼎力支持下,水泥很快进入量产阶段。 开采石灰石的工人乘以倍数的增加,活虽然很累,但报酬诱人,报名处挤满了人。 至于掌握水泥核心秘密的吴师傅,被陈朝保护起来,列为座上宾。每日好吃好喝的伺候,工钱照付,更甚至,在工部给了他一个闲职。 一辈子只知道烧砖的吴师傅,摇身一变,竟当了官。 成为这些日,青山县百姓议论的焦点。 目前,青山县的重建工作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城区废墟已经被清理出来,挖好地基,只待房屋的建设。 陈朝主张用砖石混杂水泥,建造房屋,可遭到一些官员的抗议,认为青山县的这些百姓,没有资格居住在如此坚固牢靠的房屋里。 水泥的诞生,应该囤积起来,为京城的贵人们建造更加舒适的宅邸,再不济就是修建城墙。 僵持不下,陈朝使出暴力手段。 他提起剑,当着众人的面,砍了一位平时只会吱哇乱叫的平庸官员,以儆效尤,并放下狠话: “所有的东西,都是为了造福百姓,而不是为一小撮人谋取私利!” 这些话,被一些官员记了一辈子,并奉上神坛。 永兴元年,大年三十的那一天,在诸多官员诧异的目光中,陈朝为青山县的重建,亲手用水泥砌了第一面墙。 看着工人们热火朝天地干着,陈朝露出欣慰的笑容。 “大哥,这不行啊?砌的墙都是歪的,日后都是隐患。” 突然之间,一道不和谐的声音钻入陈朝的耳朵。陈朝闻声看过去,发现说话的是一个年轻汉子,二十五六岁的样子,生的健壮,浓眉大眼。 正当其他官员想要上前,教训一顿这位不长眼的刁民时,却被陈朝用眼神堵了回去。 陈朝放下瓦刀,虚心求教,“哦?那你说怎么办?” “应该找一条线绷紧了,绷直了,照着这条线砌过去,若想横平竖直,美观,竖着应该也弄出一条线,就像我这样。”汉子示范起来,有模有样。 看的过程中,陈朝发现了问题,他发现这个年轻汉子也是个新手,理论倒是说的一套一套的,可实操起来,还不如自己砌的好。 汉子似乎也发现了这个问题,不好意思地伸手摸了摸后脑勺,咧着嘴笑道,“我才跟师傅学习没多久,大哥别见怪啊。” 陈朝笑了笑,随便找了一块干净的地方坐下,喝了一口水休息一阵。 看着面前憨厚的年轻汉子,一口一个地叫着自己“大哥”,陈朝没来由的心里放松。 见惯了那些表面一套,背地里又是一套的官员,这样诚实、憨厚的普通人,让陈朝更加放松,亲切。 “看大哥你的样子,不是工程队的吧?”汉子边砌墙边问道。陈朝虽然也只穿了一件单衣,大汗淋漓,但看他单衣的材质,光滑的很,不是他们身上的粗麻衣裳。 陈朝摇摇头,“不是。” 壮汉弯腰用瓦刀挖了一勺水泥,平铺在砖头上,用另一块砖头轻轻压实,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砌出来的墙面已经很好,至少看起来不那么别扭。 “你叫什么名字?”陈朝问道。 “王小二。” 陈朝一挑眉,想起来了,似乎在受奖赏的名单上看见过这个名字。 “你不是石匠吗?怎么跑来干泥匠了。” 王小二当初报名的是石匠,每日有二十五文钱,本来应该分到矿区开采石灰石的,但由于当时水泥还没正式正产出来,所需人手并不是很多,索性王小二就被安排到城区,清理废墟了。 只是如今,一个卖力气的好手,怎么干起手艺活了? 王小二一笑,手上的动作没停,“泥匠挣得多呀。” 就是这么简单一个理由,王小二前些日被晋升为工程二队的小队长,手上日常带着二三十号人,都是卖力气的。 可王小二不甘于现状,找了一个会泥匠的老师傅,带他砌墙。 这不,刚出师。 “挣得多……”陈朝听罢,笑了笑,“挣那么多钱,以后要干什么?给儿子娶媳妇?还是给女儿准备嫁妆?” “孩子还小,俺准备挣钱先买块儿地,再买一套房子,最好是带院子的,就像现在建造这样的,听说很坚固,下再大的雪都不会塌。” “你会如愿的。” “真的?” 王小二扭头,惊喜地说道。 陈朝点点头,起身给王小二递砖头。 很快,在二人合力的协助下,墙面超过了一人高。 王小二脏兮兮的手掌触摸着墙面,满眼都是羡慕。 这样的房子盖起来,永远都不会塌,她的妻儿老小也就不会在受冻。 “相爷,夫人来了。” “嗯?这就来。” 陈朝应了一声,拍拍王小二的肩膀,“我这儿还有事,一会儿再过来帮你。” 王小二扭头,“好。” 看着陈朝离开时的背影,王小二有些摸不着头脑,为啥别人叫他“相爷”呢? 他到底是什么人? 第18章 宋清婉来了 “夫人夫人,相爷在那,在那。”望着远处热火朝天的工程现场,小侍女月娥提着裙子,站在一块大石头上。 在人群中寻觅许久,终于发现陈朝的身影,并指给宋清婉看。 闻言,宋清婉稍微踮起脚尖看过去。 发现陈朝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衣,正在和一位砌墙的工人通力合作,共同完成一面墙,两个大男人有说有笑。 一向不苟言笑的相爷,在乎身份的相爷,竟然和普通工人在一起?!宋清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是相爷?”宋清婉轻叹了一声。 跟随陈朝出城赈灾,将近一月的相府管家韩忠走上前,点点头,“夫人,这就是相爷。” 宋清婉看了老管家韩忠一眼,“怎么会这样?” 韩忠见怪不怪,耸耸肩,“应该,大概,或许……老奴也说不大清楚,夫人自个去问吧。” 冬日的阳光下,陈朝走出热闹的工程区,驻足看着不远处明媚,身穿冬裙的妇人。她盘起的乌黑秀发在阳光下泛着光泽,翠绿的耳坠一摇一晃,雪白娇嫩的皮肤吹弹可破。 她的容貌远没有慕容玥那般令人惊艳,令人着迷,可在陈朝眼中,宋清婉拥有的气质绝对能打败慕容玥。 成熟,端庄,稳重,身上散发着成熟女人的韵味。 最重要的是,她眼里都是自己。 要不是有外人在场,陈朝恨不得冲上去,把宋清婉抱起来转圈圈。 那时,裙裾飞扬,或许别有一番滋味。 瞧见陈朝出来,宋清婉眨了眨眼睛,赶忙整理了一下衣裙,主动迎了上去,“相爷。” “夫人。” 陈朝轻轻应了一声,主动握住宋清婉的小手,“这里人多眼杂,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到别处说话吧?” “嗯。”宋清婉轻轻点了点头。 很快,夫妻二人回到这些日陈朝住的帐篷里,这里兼休息和处理政务一体,所以显得有些拥挤,杂乱。 刚踏进帐篷,陈朝就忍不住从身后抱住宋清婉,贪婪地嗅着宋清婉身上的味道。 宋清婉被撩拨的脸儿红红,时不时看向门口,生怕这时候突然有人闯了起来。 “怎么今日来了?不是叫夫人在相府里待着吗?处理完事情我就回去了。” 陈朝抱起宋清婉,坐在大案后的椅子上,这样的坐姿十分不雅,宋清婉想要下来,可陈朝不许。 “今天年三十,总要吃顿年饭的。”宋清婉紧张地小手不知道放在哪里才好,只觉多余,心脏砰砰直跳。 “哦?真的吗?”陈朝看着怀里娇羞的妇人,眼中一阵火热,“不是想为夫想的紧?迫不及待想见为夫吗?” “才不是。” 宋清婉把脸蛋埋起来,她觉得自己现在肯定很丑,脸蛋肯定红的像猴屁股一样。 看着如此模样的宋清婉,陈朝心里痒痒的。 说不心动是假的,陈朝的呼吸声都粗重了几分,大手开始不安分起来,隔着衣衫,摩挲着宋清婉圆润紧致的大腿。 “相爷别,别,别这样……”宋清婉握住陈朝的大手,阻止他近一步的行动,脸滴血似的红,“大白天,被人看去,不好。” 陈朝翘起唇角,笑了笑,“没事,没有我的命令,没有谁敢贸然进来。” 陈朝的话,让宋清婉的身子一下子就软了下来。 她趴在陈朝的胸口,已经能清晰听见陈朝的心跳声。 是那么的快。 可良好的教养让宋清婉明白,自己和相爷绝对不能这么继续下去。 可陈朝已经被迷了心智,愈发大胆。 隔着衣裙,陈朝轻轻摩挲,虽然宋清婉用手阻拦,但还是拦不住陈朝的进攻,很快便不再阻挡。 顺着裙子的缝隙,细腻光滑的皮肤触感,让陈朝口干舌燥,腹间升起一阵欲火。 宋清婉则是被撩拨地神志不清,双腿紧紧地夹在一起,轻轻摩擦着,呼吸急促。 “夫人可真好看。” “没,没有。” “害什么羞啊,都老夫老妻了。” “相爷变了。” “哦?”陈朝凑近了些,在宋清婉雪白的天鹅颈上轻轻地嗅着,“变了?哪里变了?” “就是,是……”宋清婉也说不清楚,整个人就像一滩水一样,身子提不起一点力气,身体的愉悦,让她忍不住叫出声音来。 而就在此时,帐篷外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宋清婉像受惊的小兔子似的,猛地惊醒过来,想要从陈朝的大腿上下来。 可陈朝不许,抱的突发紧。 并在她耳边轻声道,“没事。” “秦尚书,相爷有吩咐,任何人不得进入。”帐篷外守卫的士兵,沉声道。 秦相如嘴里嘟囔了几句,隔着帘子,扯着嗓子喊道,“相爷,属下有事禀报。” “说。”陈朝死死地抱住怀里的宋清婉,让她在自己的大腿上坐好,看得出来,宋清婉很紧张,心率极快,她紧绷着身子,看看陈朝,一脸羞愤。 她生怕自己的乱动引起帐篷外秦相如的注意,这种紧张和刺激让宋清婉藏在绣鞋里的脚背,微微弓了起来,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陈朝怎么会放弃这个天赐良机,手掌顺势往上,贴在宋清婉没有一丝赘肉的腰间,并轻轻摩挲。 “相爷,今儿大年三十,合家欢庆,底下人的意思是咱们举办一个篝火新年宴会,邀请难民一起参与,一应吃食已经全部运来,就等着相爷发话了。” “如此甚好,准了。”陈朝平静道,鼻尖轻轻触碰宋清婉的脸蛋,来回厮磨,最后更甚至一口含住了宋清婉小巧的耳唇。 “呜嗯~” 突然的刺激,让宋清婉忍不住嘤咛一声。 “相爷,什么声音?下官怎么听着还有女人的声音?” 宋清婉的心瞬间揪到了嗓子眼,急的快哭了。 陈朝松开宋清婉的耳唇,轻叹一声,“哦,没事,夫人来了,本相正在和夫人说悄悄话。” 帐篷外的秦相如一脸震惊,眉毛一跳,赶忙拱手,“那相爷既然同意举办篝火新年宴会,那下官就去办了,不打扰了。” 说完,秦相如头也不回地离开,生怕自己跑慢了。 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远,宋清婉悬着这颗心才落下。 她从陈朝怀里挣脱,摸了摸耳唇上的口水,鼓着脸蛋嗔怪不已。 陈朝摸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夫人,实在是多日不见想念的紧,唐突了。” 宋清婉又羞又气,抿着小嘴,不知道说什么为好。 不过话又说过来,她应该感到高兴才对。 因为以前的相爷,绝不会做出此等越矩的行为和她亲热。 宋清婉心里挣扎着,下意识地选择原谅陈朝。 陈朝主动上前,握住宋清婉的小手,“今晚有篝火新年宴会,夫人随我一起去吧?” 宋清婉慢慢地点点头,“嗯。” 看着如此可人的宋清婉,陈朝内心火热不减,趁其不注意,“啪”地一声,在宋清婉的臀上拍了一下。 “夫人在帐篷里好好休息,我去准备一下,晚上过来叫你。” 说完,陈朝快步走出帐篷,不给宋清婉反应的时间。 陈朝走后,宋清婉感受到臀部火辣辣的疼,狠狠跺了跺脚,“坏人……” 第19章 重建家园 入夜以后,京城内各处升起的巨大烟花,将一整个天空映的五彩斑斓,空气中充斥着硫磺的味道,一束束烟花升腾而起,而后“砰”地一声炸响,城中数以万计的百姓,驻足观看,脸上洋溢着笑容。 当然,这是京城中的境况,年前那一场巨大的雪灾并不能影响城中贵人们过节。 城外受灾百姓的死活,他们看不见,也不关心。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说的一点都不假。 不过,今年不同,城外受灾的灾区入夜以后,很快热闹起来。临时的广场上点起巨大的篝火,橘黄色的火焰映在每一个灾民脸上。 不同于一个月之前的绝望和无助。 今夜,无论老幼,还是妇孺,脸上都是发自内心的笑容。 今夜,这里将会举办一场篝火新年会,朝廷运来许多吃食,还有美酒。 酒到深处,一些汉子拉起手围着篝火跳舞,嘴里唱着听不懂的调子。 临近午夜,满脸通红,路都走不稳的户部尚书秦相如走向临时搭建好的高台。 他要在上万灾民面前做一次演讲,本来这个人选应该是陈朝,但陈朝以“我是奸相,百姓看见我,会失望”的理由拒绝登台,并把这个机会留给了秦相如。 这可是一次露脸的大好时机,是好事。 秦相如刚刚登台,还没来得及说话,台下就响起灾民们热烈的鼓掌声,口哨声。 灾民们认识这个两百多斤的大胖子,听说是一位大官。 他们现在之所以吃得饱,穿的暖,还有工钱拿,全拜这个大胖子所赐。 他是一位好官! 灾民们的心思很单纯,只要不欺压他们,给他们活下去的希望,平时施点小恩惠,他们就会感恩戴德。 秦相如站在台上,向台下摆摆手,人群瞬间安静下来。 看着灾民们的脸庞,秦相如百感交集。 他张了张嘴,声音从嗓子眼挤出,“诸位父老乡亲,本官是户部尚书,秦相如,此次的赈灾主官,今儿除夕,辞旧迎新,是个值得高兴的日子。” “在此,本官向诸位拜个新年,新年好!” 人群中发出阵阵惊呼,蹦着跳着,高兴地举着手。 “今儿,吃喝管够,酒肉管够,所有的东西由本官买单,诸位父老乡亲吃好喝好。在此之前本官还有一条重要消息要宣布。” “诸位也知,此次灾情严重,赈灾方式与往年不同,事实证明,本官做出了一次极为正确的选择,新的赈灾方式实施以来,没有一个灾民被冻死、饿死,更没有人闹事,情况正在往更好的方向发展。” “这一切都要得益于大家的共同努力,本官希望,这样的情况能一直持续到灾情结束!” “大纪这些年不太平,旱灾、洪水、瘟疫、还有今年的雪灾,老天这是在考验我们,老天不想让我们活,你们仔细想一想,这些年我们都失去了什么?” “父亲?母亲?丈夫还是妻子?亦或是孩子?” 此言一出,人群陷入一阵沉默,这些话勾起了他们心中的痛苦。 “但困难永远打不倒我们,我们活了下来,日子会一天一天地好起来,重建家园迫在眉睫,本官需要大家一起努力,有力气的卖力气,即使是一砖一瓦,一草一木。” “在此期间,本官会提供丰盛的食物和丰厚的报酬!” “诸位父老乡亲,请告诉本官,你们是愿意忍冻挨饿,领着少到可怜的救济粮混日子?还是愿意撸起袖子,共同建立新的家园?” “重建家园!重建家园!” “重建家园……” 众人异口同声,一浪高过一浪,见气氛高涨,秦相如端起粗瓷碗,里面是酒。 这碗酒。 敬百姓! 敬为生活而战的百姓! …… 一处避风的矮墙旁。 脚边燃烧着火堆,烤的人暖烘烘的,陈朝带着宋清婉坐在一块大石头上,听着台上的秦相如演讲。 “相爷,秦尚书可真会说。” 陈朝歪着脑袋,看着身边的美人,“是啊……” “相爷,这么看着奴家作甚?” “好看。” “相爷不正经……” “夫妻之间,要正经何用?” 陈朝轻笑一声,又开始准备动手动脚。惹得宋清婉下意识地就要起身逃跑,却被陈朝抓住手腕,一把拽回来,依偎在怀里。 “呀,大哥你在这啊,害得我好找。”正在二人你侬我侬之时,突然传来一道声音。 陈朝抬头一看,发现是早上见过的王小二,他身边还有几个人,一位姿色平庸的农家妇人,大手大脚,应该是他时常挂在嘴边的老婆,还有两个小孩,一男一女,是他的儿子和女儿。 外人的突然到来,宋清婉连忙从陈朝怀里挣脱,低头整理了一下衣裙。 “这位就是大哥的媳妇吧,嫂子好。”王小二热情地打着招呼。 宋清婉略微有些不自在,微微福身,似乎忘记了自己是宰相的夫人。 “大哥,这是我内人和两个孩子,文儿,武儿,来见过大伯。” 王小二这也算是人生赢家,有儿有女,女儿叫王文,小丫头很是可爱,头上梳着两个小揪揪,儿子叫王武,是一个虎头虎脑的男孩子。 “大伯……新年好。”两个孩子看着陈朝,弯腰见礼。 陈朝伸手从怀里摸了一会儿,摸出几枚铜钱,放在两个孩子的手掌心,当作压岁钱,“新年好。” 两个小孩笑嘻嘻的,眼睛瞪得老圆,跑着把压岁钱交给自己的母亲。 不多时,宋清婉和王小二的内人,说起女人间的悄悄话,两个孩子也跑远了,王小二摸摸脑袋,在陈朝身边坐了下来。錵婲尐哾網 “大哥,你媳妇可真漂亮,比花魁还漂亮。” “呦?你还见过花魁呢?” “听别人说的。” “……” “漂亮有什么用?大哥没你有福气,你看看大哥我,长你好几岁,现在膝下无儿无女,你就不一样了,儿女双全。” 陈朝自嘲道,很是羡慕。 王小二不知道该接什么话,这个平时话不是很多的汉子有的只是拘谨。他看着身边的陈朝,欲言又止。 “怎么了?有什么就说什么?” 王小二咽了一口唾沫,试着说道,“大哥,我听人说,你的身份不一般,也是官,比他还大!” 王小二伸手,指着台上唾沫横飞的秦相如。 “他们曾看见那位户部尚书,在大哥你面前点头哈腰的,大哥到底什么人?” 陈朝摸了摸鼻子,“怎么?若我真是大官,就不是你大哥了?” 王小二赶紧摇摇头,“那不是,大哥永远是我大哥。” 陈朝会心一笑,拍拍王小二的肩膀,“你大哥我啊,确实是一位大官。他们都叫我奸相?” “奸相?”王小二想了想,“……陈,不不不,陛下的亚父?宰相大人?” “没错。”陈朝笑了笑,看着热闹的人群。 感受到身边王小二身子在轻轻颤抖,他在害怕。 陈朝主动开口,“小二,别有那么大的压力,大哥我也是人,活生生的人,一个被你说砌墙砌的不好的人……” 第20章 宁白芷 前几日除夕夜,在经历了一场类似“动员会”的篝火新年宴会后,在新的一年,百姓们跟打了鸡血似的,参与灾区重建工作热情高涨。 男人们挥洒汗水,互相协作,在他们手上,房屋一栋栋建起来,女人们力气小,就做后勤保障工作,准备食物,保证让做了一天的活计的男人们填饱肚子,大一点的孩子提着篮子,篮子里装的是水壶和碗,奔走在田间地头。 陈朝也没闲着,继续发挥自己站在巨人肩膀上的优势。 永兴二年,正月初八。 在陈朝的指导下,吴师傅又炼出了一种新玩意儿,便宜又好用的砖,红砖。 不同于古法炼制出的青砖,以粘土为原料,烧制完毕后还需人工降温或者升温,工艺复杂,成本高。 以粘土、页岩、煤矸石等原料的红砖,生产工艺更加简单,被广泛应用到灾区重建当中。 看着一栋栋漂亮又坚固的红砖房矗立起来,陈朝满满的成就感。 这一日,陈朝依旧在帐篷里处理政务,批阅呈上来的各种折子。 宋清婉身穿冬裙,身姿婀娜,在大案旁给陈朝捏肩磨墨,都说认真工作的男人,对女人有着天然的吸引力,让其无法抵抗。 这话不假,夫妻二人间的感情通过几日相处,就差最后一步。有几次,陈朝差点就在帐篷里把宋清婉给就地正法了,连裙子都掀到胸部,又啃又舔,但最后还是忍住了。 女人最美,最宝贵的东西,还是要在正确的时间,正确的地点得到。 如若不然,会后悔的。 “相爷,喝茶,休息一会儿吧。” 宋清婉满眼心疼,递上一杯茶水,陈朝接过,抿了一小口。 喝完茶后,陈朝顺势揽住宋清婉的盈盈细腰,让她坐在自己的大腿上。 宋清婉已经习惯,一开始还会挣扎,但现在已经完全无所谓,有时还会主动揽住陈朝的脖子,要贴贴。 “秦相如人呢?他现在在哪里?” 陈朝问道。 “在清源县,云河县主持开工,估计得过两日才会回来。” 陈朝听罢,点点头,“也好,京城周边受灾的各县镇,全部进入重建,不出半年,百姓就会住进新房子里,这次,给秦相如记一大功。” “听说秦尚书每日忙的脚不沾地,鞋子都磨破要几双,整个人都瘦了几十斤了呢。” 陈朝笑笑,这对秦相如是好事,身上的肥膘不减减,再过几年,一身的毛病,说不定高血压,高血糖什么都来了。 “对了,相爷,严尚书从京中来信了。”宋清婉提了一嘴。 “严颂?” “嗯。”宋清婉点点头,从案上不起眼的角落翻出一封信。 取过信,看了看,陈朝蹙眉,下意识地骂了一声,“京中全都是一群尸位素餐之辈,全然不顾百姓死活。” 看陈朝生如此大的气,坐在陈朝腿上的宋清婉,瞄了两眼信上的内容。 信是陈朝的心腹,刑部尚书严颂从京城中传回来的。 说京中各党派,对陈朝在城外大兴土木的行为,十分不满,准备联合都察院,上朝参陈朝一本。 “相爷不必动怒,公道自在人心。”宋清婉抚了抚陈朝的胸口。 陈朝握住宋清婉的柔夷,轻轻揉捏,“这事还不值得本相动怒。” 陈朝眼眸一冷,“既然如此,也莫怪我狠心。” 说罢,陈朝将脑袋埋在宋清婉的脖颈上,轻轻啃咬。 宋清婉轻轻仰着熟美的脸蛋,脖子上的瘙痒让她忍不住全身瘫软,抱着陈朝的脑袋轻轻迎合。 陈朝见状,大手顺着宋清婉裙子的缝隙伸了进去。 宋清婉惊呼一声,也并未阻止。 身体上的愉悦,加上宋清婉正处于女人如狼似虎的年纪,恨不得现在就…… 半个时辰后,宋清婉哆哆嗦嗦地从陈朝身上下来,路也走不稳,雪白的脖颈满是草莓印,羞的她连忙用领子遮挡。 “相爷,茶凉了,奴家再去给您换一杯。” 陈朝不舍放开宋清婉,“好。” 宋清婉满脸潮红,深呼吸一口气,端着茶杯,掀开帘子走了出去。 …… 宋清婉一走,陈朝休整片刻,便重新投入到看折子的工作当中。 与此同时,陈朝脑海中回忆着严颂信上的内容,想着回去该怎么教训那些不听话的朝臣才好。 批阅片刻,陈朝站起身,活动一下筋骨。 刚准备坐下继续,便听见帐篷外传来一个女子清脆的声音,“相爷,夫人叫奴婢过来送茶。” 是宋清婉的贴身侍女月娥的声音,陈朝想都没想,张嘴说道,“进来吧。” 掀开帘子,月娥端着一杯茶水慢慢靠近,来到陈朝的身边,“相爷,请喝茶。” “嗯。” 陈朝接过茶水,吹了吹,把茶杯慢慢递到唇边。 还没喝到嘴,陈朝抬眼,看了一眼月娥。 “夫人呢?” 月娥低头答道,“夫人身子不适,说要休息一会儿。” 陈朝脸上露出贼笑,难道是刚才的撩拨,让干涸多年的宋清婉有些受不了? 轻叹一声,陈朝已经在幻想回京之后,某一天夜里沐浴之后,把宋清婉给办了。 陈朝又吹了吹滚烫的茶水,心情着实不错。 陈朝的唇已经接近茶杯,月娥的眼睛一眨不眨,暗暗期待着什么。 “啧!” 突然,陈朝咂咂嘴,看着面前冒着热气的茶水,似是在自言自语:“佳人媚,听说这种蒙汗药一丁点就可放倒一头牛,也不知真假?” 月娥一怔,不可思议地看着近在咫尺的陈朝。 呼啦一声,原本只有陈朝和月娥两人的帐篷里,突然出现四个黑衣人,他们身上穿着夜行衣,只露出眼睛,手里拿着各式各样的武器,正虎视眈眈地盯着月娥。 陈朝抬眼,眼睛死死地盯住面前的月娥,盯着她那充满怀疑目光的眼睛。 就像那天夜里一样。 “本相说的对吗?宁姑娘?上一次在宫中刺杀本相也是你吧?” 话音刚落,伪装成月娥的宁白芷拔腿就冲向帐篷门口。 可是还没等她冲出去,一道冷风从帐篷外袭来。 宁白芷反应极快,偏身一躲。 一把长剑毫无征兆,“咻”地一声刺进来,剑刃距离宁白芷的脸颊只有半寸,削断宁白芷一缕秀发。 刺啦一声。 帐篷的帘子被一剑划碎,出现的正是相府管家韩忠。 “君子剑!” 宁白芷一眼就认出了韩忠手中的长剑,忍不住惊呼一声。 韩忠微微佝偻着背堵在门口,一张苍老的面孔有些意外,“小女娃年纪轻轻,见识倒不少,没想到这江湖上,竟还有人能认得老夫?” “君子剑,不敢不认!” 宁白芷退后数步,退到帐篷中央。 此刻,她也不再伪装,扯掉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原本的样貌来。 她算不得漂亮,脸上有些婴儿肥,肉嘟嘟的粉色嘴唇,像隔壁邻居家的小妹妹一样,脸上略带着嫩气,年龄不超过十七岁,是一个初入江湖的小雏。 她抽出腰间软剑,戒备十足,像一只炸毛的小刺猬。 第21章 收为己用 “叮!” “砰!” “哗啦……” 在相府第一高手韩忠的带领下,加上四位死士的围攻,宁白芷只坚持了不到十个回合便败下阵来。 软剑也被缴了去。 帐篷里,气氛凝重。 陈朝坐在大案后,手里把玩宁白芷的软剑,啧啧称奇。 剑身只有两指宽,软绵绵的,但寒气逼人,是一把不可多得的宝剑,重量也不重,适合女人使用。平时就藏在腰带里掩人耳目,趁人不注意,必能一击必杀。 可惜……她遇上了君子剑!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宁白芷并没有被绳子绑住,或者是被封住穴道。 她如今尚有一战之力,但她也知道,在君子剑手下,她任何的小动作都是可笑至极。 “宁姑娘,别那么冲动,我想,我们可以坐下来好好谈一谈。”陈朝挥挥手,叫死士给宁白芷搬来一张椅子。 嗯?宁白芷凝起眉头,不知道奸相打的什么主意。 可是在身边君子剑韩忠的示意下,宁白芷最终还是坐了下来,看着大案后的中年俊朗男子。 “你是谁?”陈朝问道。 “你不是都知道吗?云州宁家,宁白芷!”宁白芷坐在椅子上,一双眼睛死死地盯住陈朝。 陈朝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回敬过去,目光从宁白芷的脸上逐渐下移,落在那对颇为壮观的雪峰上,小姑娘能拿的出手的怕也只有这个了。 感受到奸相的视线不怀好意,宁白芷别过小脸,满脸愤恨。 “咳咳。”陈朝轻咳两声,转移目光,又道,“不得不说,宁姑娘的轻功了得,在宫中硬接了蒙召两拳,还能在京城的天罗地网中隐藏这么久,本相佩服。只是本相很奇怪,宁姑娘明明混在本相出城的车队中出了城,出城以后,完全可以逃走,为何还要留下来?” 宁白芷听见这番话,一时间,眉宇之间,尽是惊疑。 他怎么知道我是混在赈灾的队伍中出城的? 他早就知道? 陈朝看出小姑娘脸上的疑惑,站起身来,侃侃而谈。 宁白芷越听越不对劲。 眼中的惊疑,逐渐转变为震惊和恐怖! 更甚至,后背惊起一身冷汗。 他...... 原来,这一切,都是他安排好的!他设下了一个局,就是为了引出自己。 “别用那副表情盯着本相,本相也不想这样,实在是有一位武林高手,时刻想要刺杀本相,本相寝食难安,所以联合韩老设了一个局。”陈朝脸上带着笑容。 宁白芷听闻,缓缓偏头看向身边的韩忠。 韩忠只是点点头。 从始至终这就是一个局,宁白芷这些日时刻被死士盯着,只是她自己不知道罢了。 某一刻,宁白芷忽然自嘲地叹了一口气。 “怎么?设局捉弄我,你感到很高兴?”宁白芷忽然抬起头,眼中都是恨意。 “本相知道,这在宁姑娘眼里是捉弄,但在本相眼里,却是自保,无奈之举,本相必须确保自己的生命安全。” 陈朝上前几步,继续说道,“本相没有感到高兴,有的只是疑惑,还是那个问题,宁姑娘为何要留下来?不逃走。” “杀你!” 宁白芷一字一句的说道。 “除奸相?” 宁白芷重重点点头,“杀你!除奸相!” “你在撒谎。”錵婲尐哾網 陈朝的声音听起来十分平静,没有动怒,也没有因为捉到宁白芷,除掉后患的雀跃,“宁姑娘和本相见到的那些人都不一样.....他们见到本相,只有畏惧、害怕、憎恶。但本相从宁姑娘的眼睛中看到好奇....” “你在好奇本相。”陈朝来到宁白芷面前,伸出手,手指轻轻抚过宁白芷稚嫩的脸颊,“只有好奇。” 宁白芷并没有躲开陈朝的手,而是直视他的眼睛,“笑话,我好奇?你要不要听自己现在在说什么话?奸相?你做了那么多恶事,你死有余辜,全天下的人恨你入骨,恨不得抽了你的筋,扒了你的皮。” “我也是如此,我宁白芷从小习武,为了就是有一天,能除掉你。” “陈朝,你名为宰相,却贪墨银两,结党营私,构陷忠良,无恶不作......” “早有一天,你会遭到报应的!” 少女说到激动处,脸儿红红,胸脯跟着一颤一颤,就像海浪似的。 陈朝并不生气,甚至感到有些好笑。 他回身坐到大案后,挥舞被缴获而来的软剑,像一个得到玩具的小孩一样。 宁白芷抬起脸蛋,看着陈朝脸上轻松的表情,重重地咽了一口唾沫。 陈朝,比想象中的更可怕! 不知道什么时候,陈朝充满磁性的嗓音又传来:“云州宁家,江湖世家,百年家族。甲子前,以轻功之术名动江湖,一身轻功如鬼如魅影,听说你们想跑,没人能追的上。十年前,朝廷派重兵围剿江湖势力,云州宁家也在其中,一夜之间,宁家上百口人被屠,逃出去的寥寥几人而已。这些年你们东躲西藏,像过街老鼠一样,没有容身之地。” 说到这,陈朝停顿片刻,似是感叹,“看你年纪,宁家被灭门时,你才五六岁吧。从小颠沛流离,过着猪狗不如的生活,有充足的食物填饱肚子吗?有温暖的房子吗?读过书识过字吗?知道姑娘家该过什么样的日子吗? 宁白芷静静听着,神情渐渐沉默下去,眉目低垂。 这些话,触及到了她心里最不愿让人揭开的伤疤。 陈朝趁热打铁,企图突破宁白芷心中最后一道防线。“外面不安全,小姑娘,若你信的过本相,可以搬来相府居住,在本相手下做事,本相会给你一个新身份。” “当然,你的家人、朋友也可以一起来,本相一视同仁。” 与其杀了宁白芷,不如收为己用。 宁白芷忽然抬起头,“搬去相府?新身份?” “呵呵呵。”宁白芷忽然冷笑几声,摇了摇头,“奸相,这就是你收揽人心的手段吧?你收留我们这些通缉犯,不过是想利用我们,为你铲除异己.....” “你休想!” 听着,陈朝沉默地叹了一口气,见说不通,看向韩忠,“韩老,给她些银两,放了她吧。” 说完,陈朝摆摆手。 韩忠拉起椅子上的宁白芷,走出帐篷…… 宁白芷临走前,仍旧说道:“奸相,我一定会亲手杀了你的……” 第22章 方休的震惊 当拿到一袋沉甸甸的金子,和一块代表相府身份的路引,宁白芷感觉像做梦似的。 韩忠向宁白芷摆摆手,“走吧。路上小心。” “我可以走了?你们不杀我?” “走吧,不杀你。”韩忠平静道。 宁白芷一步三回头,走了几步,她停下来,“前辈,恕晚辈冒昧,您身为当代君子剑,为何要助纣为孽?为奸相行事?” 从小,宁白芷就听说过君子剑在江湖上的传说。 持此剑者,无一例外皆是侠肝义胆之辈。 可十年前,君子剑忽然从江湖上消失匿迹,有的人说君子剑栽到了朝廷的鹰犬手中,被砍了脑袋,也有人说君子剑身受重伤,远遁山林养伤。 只是没想到,宁白芷在这里遇到了君子剑。 看样子,君子剑已经成为奸相的奴仆。 韩忠苍老的面容没有丝毫的变化,负立双手,“有些事难说的很,有些人,也并不像你表面看起来的那样。” 宁白芷蹙眉,不解道:“前辈的意思是,奸相不是世人口中的恶人?而是.....” 韩忠没有说话,只是摆摆手,“走吧,小姑娘,日后行事,千万莫被人蒙蔽了。” 宁白芷拱手,“晚辈受教了。” 回到帐篷里,韩忠走到陈朝面前,“相爷,人走了。” 陈朝点点头。 “相爷,您这招高啊!” 突然,韩忠忍不住竖起大拇指,赞叹不已。 “嗯?韩老你在说什么?” 陈朝蹙眉,看向韩老,有点不明白。 韩忠道:“相爷,您这招放虎归山实在是高,放心,老奴已经派死士跟着那小姑娘了,一定能找到她背后的人,将其一网打尽。” 陈朝揉揉鼻子,捏捏眉心,有些无奈,“韩老,本相没这个意思。” “怎会?” “韩老,那小姑娘初入江湖,或许是被人骗了,所以才冒险来刺杀本相。本相看她可怜,不忍杀她,更何况,她若想杀本相,大可进帐时,出剑刺杀,虽然会被死士拦下,但她还是用自己不擅长的毒,下的毒也不是什么厉害的毒药,只是蒙汗药,你说,她为什么这么做?” 韩忠摇摇头,想不明白。 这个问题,陈朝也不明白。 不明白宁白芷为何不像那夜在宫中,出剑刺杀。 “不过有一点本相可以确定,她一定会回来的。” “为何?” “说了,韩老也不明白。对了,韩老不是君子剑吗?怎么现在为人处事没一点当年的作风?” 韩忠深吸一口气,长叹一声,“往事不可追......” “得得得.....韩老您也别感叹了。韩老既然派死士跟着她,那就跟着,若是找到她的同党,也莫要打草惊蛇,宁家对本相有大用。”huαんua33 “遵命!” ...... 小姑娘垂着脑袋,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周围热闹的施工现场与她毫无关系。 她怀里抱着一袋金子,方才她简单数了数,足有一百多两。 有了这些钱,那些躲在深山中的兄弟姐妹们,可以安安生生地过上好几年,再也不用为吃喝发愁。 被官兵围剿,东躲西藏的日子十分辛苦。 一想起这些年的经历,宁白芷的身子就忍不住轻轻颤抖着,连牙齿都在发酸。 这些年,她没有睡过一天的好觉,有几次是深更半夜,淌着齐腰深的河水转移,冬天的河水冷的刺骨,到最后人会冻的失去知觉,每到冬季浑身就忍不住发痒.... 宁白芷曾目睹同伴被抓住,他们被官兵一刀砍掉脑袋。 血柱“噗呲”一下涌出来,到处都是血,红白相间,散发着令人恶心的腥气.... 这就是武人的待遇,被朝廷所不容。 就算是普通百姓看到她们这些习武的人,眼里也没有丝毫的同情。 百姓们私底下还要去官府揭发,因为有奖赏,久而久之她的同伴越来越少。 宁家,已经快要断子绝孙了。 这一次,她是瞒着家里人出来刺杀奸相的。 可是,失败了...... 宁白芷一时心如乱麻,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她出城的这一次“刺杀”陈朝,并没有下死手。 因为通过这些天的观察,她发现陈朝不像传说中的那样是个奸相,还草芥人命。 奸相会和普通人有说有笑的吗?奸相会全心全意帮灾民度过难关,还给他们发工钱吗?奸相会和河村镇人士王小二称兄道弟吗? 她意识到自己或许被骗了。 所以,她给陈朝下蒙汗药,想把他带回去,问个清楚。 阳光洒在她身上,她停下脚步,轻轻仰着脑袋,沐浴在冬日的阳光里。 她轻轻启薄唇,用一道几乎细不可闻的声音呢喃道: “......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 午时,一辆马车,数名护卫停在通往青山县城,十里外的官道上。 一名衣着朴素的白胡子老者,抬手掀开车帘,往车外看了一眼。 “这是.......在重修官道?” 一名护卫气喘吁吁地从远处跑来,先是对着老者恭敬一礼,然后才说道:“回老爷的话......前方官道重修,马车无法正常同行,属下去前面看了,咱们只能步行前往青山县。” 老者黑紫的嘴唇张了张,眉头紧蹙,“胡闹,受灾的百姓们连肚子都填不饱,前来赈灾的秦相如是头蠢猪吗?竟然征调灾民修路!” 马车里的老者一挥袖子,在护卫的搀扶下,走下马车。 放眼望去,十里外的青山县城笼罩在一阵阴霾中,城墙上还有上千人拿着锤子在卖力劳作,他们似乎在砸城墙,而通往青山县的官道上,身穿单衣的灾民们正在修路,脸上的汗水顺着脸颊直往下流,即使如此劳累,他们也不敢停下歇一歇。 方休顿时怒了,吹胡子瞪眼。他是文昌阁大学士,三朝元老,被奸相用指鹿为马在朝堂上狠狠羞辱一顿,拿刀架在脖子上危及性命,回府以后就大病一场。 这几个月一直在府里休养。 也就是这几日,他的夫人无意间,透漏年前京城一场大雪灾,城外灾民遍地。 方休不顾病躯,拖着还未完全痊愈的身子,趁着今日天气暖和一些,前来受灾最严重的青山县视察灾情。 方休走下马车,在护卫的搀扶下,走向不远处那些正在修路的灾民。 “小伙子们,你们这是在作甚?是谁让你们来这里修路的?”看着面前数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挥洒汗水,方休走上前问道。 “老人家,您站远一点,别伤着您。” 一名浓眉大眼的年轻人直起腰,擦擦脸上的汗珠,从路边的水桶里舀了一碗水解解渴。 咕咚咕咚,一口气喝个精光。 方休往后站了站,“小伙子,大灾当前,还是要活下去为紧,人在什么都好说.....你告诉老丈,谁让你们来修路的?平时能吃饱饭吗?有没有领到粮食?” 方休心里着急,内心很火烧了一样。 年轻人有些奇怪,挠挠头,不明白面前这个老丈在说什么。 “老人家,您不是我们青山县人吧......外地来的?京城人?过来是访亲探友?” “正是!京城人,过来.....探亲。” “也难怪了,我明白了......” “明白什么了?” “老人家,你莫要担心,您在青山县的亲人好得很,只要勤快一点,估计不会被饿着肚子。” “哦?此话怎讲?”方休顿时来了兴趣。年轻人请方休在路边的一块大石头上坐下。 方休坐下后,那人才道:“老人家,今年与往年不同,饿不死人也冻不死人,上面发了话,过来修路,一日管三顿饭,中午还有肉哩,就是不好抢。” “一日管三顿饭?还有肉?” 方休震惊无比,灾年年景下,不饿死人已经很好了,竟然还有肉吃? 秦相如这是把户部的存粮都给拿出来了吧?或许把军粮也拿出来填补空当了。 “没错,有肉。不仅有肉,每天还有工钱拿呢。这修路的活,我也是好不容易,挤破头皮才抢到的,一日三十文工钱,十日一结,估计这次大灾过后,我都能回老家置地,娶媳妇了。”说着,年轻人笑的合不拢嘴,干劲满满。 方休再一次被震惊,觉得自己老了,听错了。 “你说什么?还有工钱拿?这钱谁出?” “当然是官府喽。” “好了老人家,不跟你说了,我要去干活了.....” 第23章 生产受阻 方休被震惊了,惊的嘴巴都合不拢,他坐在路边的一块大石头上很久才缓过神来。 他看着眼前这些血气方刚的汉子们,卖力地搬着石头,似乎一点也不懂得省力气,仿佛这条路,是给他们自己家修似的。 他们先是在打好的路面地基里,铺砌石头,一块紧挨着一块,就像铺地砖一样,铺砌的石头足有两尺厚,宽度能并排过四辆马车,这比京城中最宽阔大街也不遑多让。 石头铺好以后,他看见有人拿着桶,桶里装的是灰黑色的泥浆物,这些东西用来填补石头间的缝隙,等缝隙都填满后,又有数个泥匠,拿着特制的工具抹平路面。 方休忍不住蹲下身子,看了看这光滑的路面。 “这是什么?上面抹的什么?怎恁平?” “这是水泥,唉……老丈别用手摸,会留下印子的。”泥匠赶紧阻拦,指着身后一段已经修好的路,“老丈您若是不嫌麻烦的话,就往后走一段距离,那里的路前几日都修好了,也晒干了,在上面乱蹦乱跳都没事。” 方休听罢,在护卫的搀扶下,沿着官道边上的小路,往后面走了十余丈。 路面平整,光滑,在阳光下烦着深色的光泽。 方休用手摸了摸,又使劲拍了拍,除了荡起一层灰尘外就是震得方休的手疼,方休试着双脚踩了上去,只觉一股坚硬之感,又忍不住使劲跺了跺,连个脚印都没留下。 方休笑了,开心的笑了。 这样的路,简直就是百姓的福音。 日后就算是大暴雨天气,这条路也不会像以前那样变成泥泞地,车马不行。 “好,好好。真是太好了。”方休一连说了三个好,脸上止不住的笑容。 “老爷,如此大的工程,怕是花费不少,老爷可算是抓住了奸相的把柄。” 方休恶狠狠地瞪了那名护卫一眼,气急败坏,“愚蠢!蠢蛋!这是民生大计,如此官道,修成以后,可以想象,将百年不损,不坏。方便百姓不说,对朝廷更是万年大计。” 小老头恨不得飞起一脚,踹飞这个护卫。 护卫赶紧低头认错。 方休看着笔直的官道朝远处延伸,眯起眼睛,“走,咱们进城看看。” ...... 外面阳光明媚,帐篷里就显得有些闷了,空气不畅。 陈朝处理完手头上要紧的事情,批阅几份折子便掀开帘子走出大帐。 深呼吸几口空气,沐浴在阳光中活动了一下筋骨。 刚想去外面走走,韩忠就脚步匆匆上前,“相爷,方大人正往青山县城赶来,如今已经到了城门口。” “方大人?哪个方大人?” “文昌阁四大学士之一,方休!” 陈朝一拍脑门,想起来了,原来是他?! “他来做什么?皇帝派他来的?”陈朝问道。听说这老酸儒回去后就大病了一场,已经有好几个月没有上朝,怎么这会儿来青山县了? “不知道。突然来的,不是陛下的旨意。”韩忠又道,“方大人进城的路上,一路上打听,更甚至在城外新修的官道上又蹦又跳,最后放声大笑,甚至奇怪......” 陈朝沉默,轻叹了一声,摸不着头脑。 总体来说,方休给陈朝的印象并不好,就是那种迂腐的老顽固形象。 陈朝之后一系列的动作,都将是大刀阔斧的改革,而这些变化,也正是以方休为首,朝中那些老顽固们最不愿意看见的,说不定还会不遗余力的阻拦。 方休这时候来青山县?是过来阻拦的? 想了想,没想明白,陈朝吩咐道,“若那老头要见本相,你就说本相事务繁忙,抽不开身。他若以大学士的身份阻拦青山县的重建,就派人绑了,把他送回京城。” 韩忠点头。 处理完这件事,陈朝回去换了一身便装。 再出来时,俨然一副中年富家公子的形象。 走在街上,陈朝心情舒畅,几日不见,街道焕然一新。 经过新的规划设计,青山县现在的街道比原由的要宽上两倍不止,街上全部都是水泥路面,如此设计,是为了青山县以后的发展着想。 青山县靠近京城,位置特殊,县内又有矿。 怎么来说,也得向工业基地的方向靠近。战时,也将是京城最后的一道屏障。 日后,这里将是水泥重要的生产基地。 一袋袋水泥将从这里运往全国。 陈朝打算把青山县打造成工业基地,坚固堡垒。 就这么漫无目的地走着,不多时,陈朝在街边看见一道熟悉的人影。那汉子站在几十个灰头土脸的工人面前,训斥着什么,颇有一副小领导的做派。 等人全部散开,陈朝才找上去。 “小二,几日不见,这训人的本事上涨啊。” 王小二摸摸头,有些不好意思,“大哥,你怎么来了?” “出来散散心。怎么,不欢迎我?” “欢迎欢迎,大哥坐。” “不坐了,刚才怎么回事?怎么发那么大的脾气。” 王小二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实在是没办法,我们工程二队没搞到太多的水泥,手上的活一下子堆积下来,怕是要延误工期。” “怎么一回事?”陈朝凝眉,打起精神。前几日吴师傅还说,几个水泥生产基地一切正常,水泥产量很大,足够青山县的重建。 王小二解释道:“听说是清源县和附近其他几个县重建也急需大量的水泥。咱们现在的水泥产量远远不够,似乎是开采石灰石出了问题。” “石灰石?” “嗯。开采石灰石全靠人工,要工人拿着搞头一下一下地挖,有时候一上午也不见得能开采出一箩筐。还要费力从深山中背出来,咱们的人手不够。” “好,我知道了。” ...... 深夜,宋清婉站在帐篷外犹豫许久,但最后还是咬着红唇硬着头皮,掀开帘子走了进去。 虽然知道自己可能又要被相爷抱着坐在腿上欺负,一想到这,宋清婉的双腿就忍不住夹紧,并轻轻摩擦,身子在轻轻颤抖。 可是,和相爷在一起的愉悦感,又让她每次都不忍心抗拒,那种飘飘欲仙的感觉简直比做任何事情都舒服。 呼出一口气,宋清婉拍了拍自己已经开始泛红的小脸。 进入帐篷以后,老样子,相爷听见动静,抬起头,脸上带着似有似无的笑容,向她招了招手,“夫人,你来了。” 宋清婉点点头,迈着莲步走上去。 陈朝一把搂住宋清婉,让她趴在自己怀里。 旋即开始动手动脚。 只是这一次,宋清婉有些奇怪,因为相爷没有摸她,好像是在检查,嘴里还在不停的喃喃自语,“这个是银的,不能戴,这个是铜的也不能,还有这个步摇.....这些都不行,万一起了火花,可就大事不妙了。” 第24章 试爆 将宋清婉身上多余的佩饰全部取下来,包括耳坠、银制的簪子、步摇,还有绣有金丝的腰带。 仔仔细细检查一遍后,陈朝才完全放下心来。 “相爷,这是做什么?”看着这些东西被放在木盘里,被下人端出去,宋清婉疑惑极了。 “给夫人找点事情做。” “到底做什么呀?” 宋清婉好奇不已。 “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不多时,在陈朝的吩咐下,韩老把所需的工具和一个木桶小心翼翼地放在大案上。 动作轻缓无比,生怕磕碰。 “请夫人将桶里的东西舀出来倒在麻布上,大约二十斤,然后包好,外面用麻绳系紧,就像用油纸包点心那样。” 宋清婉看了看桶里的东西,色泽漆黑,成大小均匀的颗粒状,用手搓时,耳听会有声响,但不掉粉末。 “这是什么东西?” 宋清婉偏头看向身边的陈朝,不解道。 陈朝笑笑,没有解释那么多。 早些时候,陈朝在韩老的帮助下将硫磺、木炭和硝石以1:1.5:7.5的比例混合,再经过粉碎、浸泡、压实、晾晒、锤制、过筛等一系列操作,最终得到均匀大小的颗粒状物体。 他所要做的事情,就是制作出威力巨大的火药,用来炸山,开采石灰石。 今天听王小二所言,矿区开采石灰石出现了问题,加上临近几个县对水泥的需求量极大,水泥产量跟不上,回来后陈朝就开始想解决办法。 一开始,他想着是,多征调些灾民去山里开采石灰石。 可转念一想,现在到处都在开工重建,哪来多余的人手去矿区帮忙。 于是,陈朝想到了炸药。 只要将矿山爆破,矿石分成小块,开采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这样才能最大限度的减少人工消耗。 这个时代,已经发明出初步的黑火药,常见于烟花的填充物,是炼丹师无意间搞出来的玩意儿,不过因为配比不太正确的缘故,再加上里面含有其他稀奇古怪的材料,比如水银,蜂蜜等等,也只能听个响,冒个烟,完全发挥不出火药应有的威力。 没问那么多,宋清婉在陈朝的示意下,拿起手边木制的勺子,开始称量火药,然后堆积在桌上的麻布上。 为了防止碰撞出火花,从而引发爆炸,陈朝严格把握整个制作过程。 制作火药的过程中,没有使用一件金属器具,大多是陶器和木制品。 宋清婉的手很稳,稳的让陈朝放心,等全都称量完毕,堆积,形成二十斤的当量,宋清婉看向身边的陈朝。 陈朝道:“放入一根引线,然后用绳子绑紧,多绑几圈。” 宋清婉点点头,先是放入一根长长的引线,麻布往上翻,就像叠被子似的,弄成一个方块状,最后取过陈朝递过来的麻绳,勒紧绑好。 “照着这个,再做三个。” “好。” 一个时辰后,三个简易版的炸药包被摆在大案上,宋清婉因为高度紧张,额头布满密密麻麻的细小汗珠,陈朝抬起袖子帮她擦了擦:“夫人真棒!” 宋清婉笑笑,低下脑袋。 “相爷,这到底是做什么用的?” “嗯……威力很大的武器。” “武器?”宋清婉迷惑道。在她的认知里,刀剑才是厉害的武器,而这个外面是麻布,又不怎么坚固,怎么能算是厉害的武器呢? “对,武器……明日就拿着它去炸山,若成了,夫人当记一大功,该好好奖赏。” “能帮上相爷的忙,奴家已经很高兴了,不要奖赏。” “有功就要赏,其他人都是赏银子,不过夫人的奖赏得回京后才能给……” 宋清婉已经明白陈朝话里的意思,红着脸。 心里已经在暗暗期待回京后发生的事情,她也终于要做一回身正的女人了。 …… 翌日清晨,天蒙蒙亮的时候,陈朝就带着大队人马,带着三个制作好的炸药包,赶往距离最近的那一个矿区。 “相爷。一切都安排好了,都是咱们的人,保证一只苍蝇也飞不进来。” “嗯。” 这里,矿工们被临时放假一天,地盘由官兵接管,且都是陈朝的心腹,这是陈朝特意安排的, 若是火药实验成功,这必定是以后战场上的大杀器! 所以,陈朝必须隐瞒火药的问世。 若是有人问起来今天的响动是怎么回事,就说是天雷将山劈开了。 反正这个时代,鬼神之说还很流行。 陈朝观察许久,才选定一个位置。 这是一处峭壁,整个峭壁截面呈现出一种灰白色,高逾数十丈,山脚下已经开采出不少石灰石,平时矿工们就在山脚下,用着最原始的搞头,撬杠和箩筐,将开采出的石灰石一筐一筐运到水泥厂。 一切准备就绪,韩忠在陈朝的示意下,原地飞身一踏,衣衫呼啦啦地响,再眨眼时,他已经飞至峭壁,整个人像只壁虎似的,爬在峭壁上,左手抓住峭壁中突出来的石块。 右手抽出那把令江湖人胆寒的君子剑,韩忠眼眸一冷,一剑刺进坚硬的峭壁,抽出再刺,如此往复十几个回合后,将碎石弄出来,峭壁中央被韩忠打出一个洞来,刚好能把炸药包放进去。 第一个洞打好以后,韩忠身体往上一跃,来到洞口的斜上方位置,三五下又打好一个洞。 一刻钟后,三个洞口成品字形排列,洞口中都放置了一个炸药包,用引线将其连接,保证能同时引爆。 陈朝看时间差不多了,就指挥离得近的士兵们往后退。 士兵们不明所以然,因为退的距离实在是太远了,足有四五十丈,可陈朝觉得退的还不够,直到所有人退到两百米开外,找好掩体藏身后,陈朝才向峭壁上的韩忠下达引爆的命令。 韩忠手里抓住引线,手里拿出火折子,说实话,他心里有些激动,不同于那些士兵们心里没底,以为相爷是在说大话,小小的布包能有多大的威力?!难道还能把山炸塌了不成? 韩忠这些月,可是亲眼看着相爷的变化。 没有把握的事情,相爷是不会做的。 大拇指拨开火折子盖子,用嘴吹了吹,明亮的火星很快出现,韩忠咽了一口唾沫,点燃引线。 引线以极快的速度燃烧,分成三个不同的方向,快速向洞口里的炸药包袭去。 韩忠在点燃引线的那一刻,双脚一踏,整个人像颗流星炮弹一样,急射离开。 寒春料峭,寒意十足,韩忠听着身后引线燃烧时的滋滋声响,有多快跑多快。 这是也是陈朝要求的! 等他来到陈朝面前,引线才燃烧一半不到。陈朝躲在一块大石头后,身边有数个士兵手里拿着盾牌,防止一会儿碎石崩溅。 陈朝看见韩忠来了,主动给韩忠让出一个位置,“韩老方才那几剑,本相是馋的很呐……还有这身形速度,世人莫及啊……” 于武道一途,陈朝表面上不在乎,但心里却很捉急。 谁不想成为真正的武林高手?飞檐走壁,打遍天下无敌手?! 现在陈朝练着“五毒心经”,内力增长缓慢,效果一点也不明显,倒是认毒的本事增长不少。 今日一看韩老的身手,他是馋的哈喇子都快流下来了。 “相爷过誉了,假以时日,相爷定能超过老奴……” “你这话说的,让本相无敌自容……” “相……” 正当韩忠还想拍陈朝马屁时,一声惊天巨响突然传来。 轰! 由于隔得距离并不是太远,只有两百多米,爆炸的声响和震波几乎同时到达,所有人感觉耳朵和脑袋嗡地一下,像是有人拿着锤子狠狠敲了一下。 三个炸药包同时炸响,整面峭壁从里面爆开,无数碎石和落石以扇形向外急射,纷纷坠落。 有的小块石头,质量轻,爆射到人群当中,索性事先都做了保护措施,没有造成人员伤亡。 半刻钟后,众人才从爆炸的余威中缓过神来,其中也就陈朝和韩忠受到的冲击最小,一个是早早地捂住耳朵,以一种奇怪的姿势——双腿蜷缩,跪在地上,双手捂住脑袋,胸口距离地面还有一段距离。 这样的姿势很像给人磕头,但能最大限度的减少伤害。 陈朝除了有些耳鸣之外,没有其他症状。 韩忠则是因为内力深厚,所以也没多大点事。其他人可惨了,虽然事先陈朝教过他们防止冲击的姿势,但他们都没当回事。 有的人差点被震晕过去,有的人耳朵彻底听不见声音,晃了晃脑袋,只觉天晕地转。 第25章 二女相遇 爆炸过后,陈朝起身,带着众人回到引爆点。 面前的景象,把官兵们吓得目瞪口呆,他们久久不敢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画面,更甚至狠狠地揉了揉眼睛,仔细确认了好几遍。 只见,整面峭壁坍塌下来,像是山洪爆发,带来的山体滑坡。 眼前这些被崩落的碎石,足够数百个矿工们,辛辛苦苦挖两三个月的了。 而这一切,几乎发生在一瞬间。 陈朝看着眼前的画面,满意的点点头。 炸药包的威力似乎比想象中的更大。 “所有人听好,没有本相的命令,今日发生的事情,谁若是敢透露出去半分,别怪本相心狠手辣,诛其九族!” “是!” 陈朝身边的韩忠深吸一口气,表情复杂,小声叹了一句,“火药问世,我们这些武人也该退出历史了。” 有这样的感叹,韩忠是有感而发。 威力巨大的炸药包,就算是天下第一高手,也会被炸个粉尸碎骨吧。 陈朝拍了拍韩老的肩膀,“物尽其用,韩老不必如此唏嘘感叹,武人既然存在,就有其存在的价值。” 韩忠附身拱手,“是。” 想了想,韩忠又道:“相爷,若我们装备这样的武器,这天下就没有谁能拦得住相爷了,老奴斗胆,还请相爷将这样的武器装备暗卫!” “不急……” 陈朝看向远方,目光复杂。 —— —— 宁白芷孤零零的一个人,行走在大街上。 从这里看过去,笔直宽阔的街道一直延续到城门口。 一块块砖头在工人们手中,摇身一变,变成红墙高楼。 正月间,天气依旧很寒冷刺骨,可那些工人们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衣,后背全被汗水打湿。 他们似乎不知疲倦,虽然很累,但他们谁也不想坐下来休息一会儿。 因为在这里,所有人都在以一种几乎苛刻,不可能完成的工作量要求自己。直到每天做完活,他们脸上才会露出轻松的表情,然后明日继续,如此往复。錵婲尐哾網 在他们脸上,看不到对生活的抱怨,只有对未来美好的憧憬! 对他们而言,这里是一个公平的地方。 因为干的多,钱就越多,生活就越有盼头。 在这里,那些官府派来的监工,似乎成了摆设,他们手中没了以往的鞭子和恶语相向。 有的似乎只有……苦口婆心?! 监工们奔走在工地中,时刻注意每一个工人们的身体状况,生怕他们不要命的死干,把身体累垮,监工脸上流露出的是深深的担忧。 这些景象,宁白芷想都不敢想。 明明年前的时候,这里还是一团乱糟。 大雪没日没夜的下,无家可归的灾民们挤在一起,脸上都是忧愁,饥饿充斥着他们,死亡拉着他们的手。 第26章 小侍女 宁白芷鬼使神差地跟着宋清婉走了,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跟她走,这位贵妇人身上好像有一股魔力,深深吸引着她。 他跟随宋清婉来到一处营地,在宋清婉和一名侍女的帮助下,宁白芷在浴桶里好好洗了一个热水澡,舒服地她都要睡着了。 紧接着,宋清婉给她找了几件衣服,大多是月娥的,二人身段差不多。 月娥去翻找衣裳的时候,总感觉哪里怪怪的,好像丢了一件…… 宁白芷如今的模样与之前截然不同——洗完澡,仔细这么一打扮,宋清婉没有忍住,伸手捏了捏宁白芷肥嘟嘟的小脸蛋,过过手瘾。 她的头发被宋清婉梳成一个好看的螺髻,盘在头上,皮肤光滑细腻,虽然平时没有过多保养,但耐不住天生丽质,鼻梁上的雀斑更显得小姑娘青春有活力。 只不过小姑娘很瘦,瘦的让人心疼,手腕和脚腕仿佛用力一捏就能捏断,但让宋清婉有些没想到的是,宁白芷那对玩意儿可不小,她都有些自残形愧。 这小姑娘,肉全都长在了该长的地方。 “这件衣服还合身吗?这里是不是有些紧?”宋清婉站在宁白芷面前,帮她系上裙带。 一侧的月娥低头看看自己平坦的胸口,又看看宁白芷挺立傲人的双胸,噘噘嘴。 衣裳不紧才怪了。 “夫人,夫人!我回来了。” 门口突然传来一道磁性的中年男人声音,宁白芷下意识身体一抖,对这道声音再熟悉不过。 宋清婉拍拍宁白芷的头,叫她不必紧张。 宁白芷尴尬笑笑,努力深吸几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 过了片刻,陈朝掀开帘子走进来,满脸笑容,和那日相见完全就是两个人。没想到奸相私底下会是这般模样? 当陈朝看到帐篷里的宁白芷时,一愣。转而很好的用干咳掩饰自己的惊讶,他站在帐篷门口,看向宋清婉,“夫人……这位姑娘是?” 陈朝假装不认识宁白芷。 宋清婉拉着陈朝的手,介绍今天刚认识的小妹妹,高兴地说道,“这是宁姑娘……宁姑娘,这是我夫君。” 陈朝简单打了一个招呼,宁白芷也简单福福身子,二人不约而同地装作第一次见面。 陈朝拉着宋清婉先行离开了帐篷,宁白芷则是后脚被人请了过去。 大帐中,灯火明亮。 宁白芷再一次站在这里,勾起了多日前的回忆。 “宁姑娘,坐吧,先吃饭。” 被端上来的是香喷喷的肉排,似乎是羊肉,配上大米饭简直是宁白芷这么多天吃过的最好的一顿,满是肉汁还冒着热气的羊排配上佐料,在口腔中不停地刺激味蕾,让宁白芷忍不住闭上眼睛,慢慢回味着…… 如果每天都能吃上这样的食物,宁白芷想,自己会高兴地睡不着觉吧。 看着宁白芷吃饭的模样,宋清婉掩嘴笑了笑,倒是陈朝深吸一口气,摇了摇头,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吃完饭后,陈朝借故支开了宋清婉。留宁白芷一个人在大帐中,也是时候做点正事了…… 宁白芷用手指擦了擦嘴角的肉汁,然后趁着陈朝转身不注意的时候,轻轻吮吸了一下。 陈朝坐下后,先是拿起大案上要批阅的折子,一边看一边问道: “怎么又回来了?” “你夫人请我回来的。” “请?” 陈朝抬眼看了对面的少女一眼,摆摆手,叫她随便找一个位置坐。 宁白芷没有坐,只是撅起嘴巴,低头无聊地看着自己的脚尖。 陈朝批阅了几分折子,抿了一口茶,又道: “什么时候回去?要不本相派人送你回去?” “不必!” “放心,本相不会对你的家人怎么样。” “不是因为这个……” “那是因为什么?” 宁白芷突然抬起头,似乎做出了一个很勇敢的决定。 她盯着大案后中年男人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这些天我想了想,我且问你,你上次说的话还算话吗?” “什么话?” 宁白芷跺跺脚,小姑娘有些生气。 陈朝抱以歉意,仔细回想了一下,很快想起来。 陈朝放下手中的茶杯,手指揉揉额头。 “你是说,你愿意留下来?为本相做事?” 宁白芷“嗯”了一声,郑重地点点头,“我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你和别人说的不一样。” “那恭喜你,你眼睛没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