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宫廷和膝枕,奥地利的天命七年之期》 第一章 隔世之君? 1834年,奥地利帝国,维也纳。 蔚蓝的天空,清澈的河水,这是一座宜居的城市,但这不像是十九世纪一个强国的首都。 相对的阴沉的天空,伴随着严重的雾霾,以及黑色的河流,虽然有些不环保,但是绝对是这个时代一个国家强大的象征,比如英国的伦敦。 一座外部为巴洛克风格的经典建筑内,室内却是洛可可时期的设计。摆设的古董家具更是五花八门,从东方的瓷器到波罗的海的蜜蜡原石,应有尽有。 它的主人正是弗朗茨二世,神圣罗马帝国最后一位君主,同时也是奥地利帝国的第一位君主。 弗朗茨二世此时正在面临一个选择,一个艰难的选择:是选一个优秀的继承人,还是坚持传统。 也许是因为隔辈亲,弗朗茨二世自打弗兰茨降生之后,就一直十分宠溺这个特别的孙儿。一个健康,没有任何智力障碍的男婴,是他的希望,也是这个帝国的希望。 (没错,当时的奥地利帝国确实面临着,没有合格继承人的问题。) 可今天弗朗茨二世的长孙在儿童室,将五个字母取出,排出了一个他无法忽视的组合。 “A.e.i.o.u” 那是腓特烈三世在斯蒂芬大教堂留下的一句话,至今仍然被镌刻在神龛之上。 同时,这也是弗兰茨·约瑟夫唯一能想到的,能引起老皇帝注意的方法。 “奥地利命中注定....”弗朗茨二世口中呢喃着。 腓特烈三世是最后一位,在罗马由教皇加冕的神圣罗马帝国皇帝。然而他算不上一位优秀的皇帝,在面对匈牙利人的侵略时,自身实力不足,手下诸侯的消极怠工,盟友们驻足观望,让他只得仓皇西狩。 想要进行改革,摒除积弊,结果却在大贵族的反对声中不了了之。 最后不得不过着离群索居的生活,以研究星象和炼金为乐。 弗朗茨二世何尝不是?他的祖母特蕾莎女皇太过耀眼,以至于让后来的继承者们显得暗淡无光。 更可怕的是,约瑟夫二世(上上任皇帝)激进的改革,和之后利奥波德二世(上任皇帝)的休克疗法,让整个奥地利都陷入了混乱,同时作为宿敌的法国还出现了拿破仑这般的人物。 在那个名为“拿破仑”的时代,与拿破仑作对的弗朗茨二世和神圣罗马帝国,自然成了时代的背景板。国都两陷,嫁女求和,解散神圣罗马帝国。 弗朗茨二世心中有太多的不甘,然而他的法定继承人,即他的长子斐迪南似乎无法担下,这复兴帝国的重担。他的次子,同样没有治理国家的才能。 然而弗朗茨二世的长孙,一个特别的孩子。弗兰茨·约瑟夫虽然行为有些怪异,但是从小就表现出极高的智慧。只不过弗兰茨的年纪太小了,而且奥地利帝国,还没有过长孙越过长子继承皇位的先例。 弗朗茨二世还记得,那因国事诏书,引起的奥地利王位继承战争。 但另一方面,有些深植于灵魂深处东西,让他久久不能忘怀。那就是一个强国梦,这是每一个当皇帝的都有的梦想。 这世上的皇帝,哪有不希望开疆扩土,国家繁荣昌盛的?莫说皇帝了,就算是平民百姓,也希望能生活在一个强国。谁想生活在那种战火纷飞,民不聊生,出门就枪战的国家啊? 可弗朗茨二世,他没做到,还让国家一步步走向衰落。他自己心中也明白,他没这个机会了,所以他只能寄希望于下一代。 智障的长子,还是自闭的次子?他们显然没有那个能力,至少不会比自己做得更好。弗朗茨二世真不希望眼前这个衰落的奥地利,就是未来这个帝国巅峰。 弗朗茨二世不知道的是,历史上的奥地利帝国仅经历了三位君主,就在1866年的普奥战争之后名存实亡,取代它的是奥匈帝国——一个洋娃娃帝国,并且在一战之后彻底消亡在历史的长河之中。 此时,长孙弗兰茨·约瑟夫,并不知道弗朗茨二世心中有多么纠结。他的灵魂来自于后世,虽然十九世纪既没有电脑,也没手机,但好歹出生在皇族,应该可以做个纨绔子弟才是。 只不过他很快就明白了,自己穿越得到的这个身份,是历史有名的悲情皇帝—弗兰茨·约瑟夫。他和茜茜公主的恋情世人皆知。 但是他的兄弟、父母、子嗣、妻子,都先他而去。他的帝国先后成为德、法崛起的背景板,之后又在一战中彻底崩塌。 弗兰茨·约瑟夫的一生,只能用悲剧来形容,但又不足以形容。他是奥地利帝国的最后一位君主,又是奥匈帝国的第一位君主,在他离世两年之后奥匈帝国灭亡,碎成一地。 然而此时,最让弗兰茨担心的并不是这些,而是这个国家、这个家族的债务问题。十几亿弗罗林的欠款,着实夸张了一些。 此时奥地利帝国政府,每年的财政收入约为1.1亿弗罗林,而每年的财政支出超过一亿弗罗林。照此计算,即使欠款不产生利息,奥地利帝国也需要一百多年才能把钱还完。 弗兰茨不觉悲从中来.... 好在现在的弗兰茨·约瑟夫降生的足够早,只不过这副身体似乎也做不了什么。他能想到的就是,尽量讨好老皇帝,引起老皇帝的注意。 毕竟老皇帝掌握着实权,不像之后那个,政令都要经过摄政议会批准的斐迪南。如果老皇帝一高兴,赏赐一些庄园、产业,那么弗兰茨就有了启动资金,再加上自己远超时代的眼光,一定能大赚一笔....至少弗兰茨是这么认为的。 弗兰茨之所以这么急切,那就是距离改变奥地利帝国命运的第一个时间节点,越来越近了。 1834年德意志关税同盟成立,奥地利帝国拒绝加入,从此为这个帝国敲响了丧钟。 另一方面,心中惴惴的弗朗茨二世,决定去问问上帝。当然并不是真的要去天堂问上帝,而是去教堂问问上帝的使者。 东方自古以来,帝王遇事不决的时候,总是喜欢求仙问卜。就算到现代,也是无事看星座,小事问塔罗,大事算八卦。 东方如此,西方也一样,因此弗朗茨二世出现在了圣斯蒂芬大教堂门口。 第二章 这是一个启示 斯蒂芬大教堂是维也纳最大的一座教堂,也是奥地利皇帝加冕和安葬的地方,可以说是维也纳的象征。同时它又坐落在维也纳市中心的中央,故有“维也纳心脏”之称。 大教堂建于1304年,两个世纪后竣工,既有哥特式风格,又有文艺复兴的味道。 在教堂之外可以看到,屋顶上的二十三万块彩色琉璃。在阳光照射之下,那拼成双头鹰的彩色琉璃堪称杰作。 推开教堂的大门,陈旧和灰尘的味道迎面扑来,接着是树脂和乳香的味道。 进入大教堂,里面的光线逐渐暗淡下来,只有神龛上的烛光熠熠生辉。温度似乎也降了下来,让人感觉安宁而平静。 周围弥散着远离人间烟火气,肃穆而神圣的味道,弗朗茨二世的心似乎也沉静下来了。 皇帝亲临,作为维也纳大主教的劳舍尔自然要亲自相迎。 只不过他肥胖的身体和浮夸的衣饰,与这座古老神圣的教堂显得格格不入。https:/ 弗朗茨二世这一次很急,并没有等那总是姗姗来迟的劳舍尔大主教。他径直走向了家族供奉的神龛,手指轻抚着那镌刻在神龛上的古老文字。 出乎意料的是,平时慢吞吞的劳舍尔大主教,这次居然异常迅速。其实作为皇帝任免的主教,又怎么会怠慢皇帝呢? “噢!赞美耶稣基督的恩惠、神的慈爱、圣灵的感动,是什么将尘世伟大的君王带来了这里.....” 弗朗茨二世摆了摆手“客套话就免了,我只是来祭奠一下先人。” 劳舍尔大主教当然听得出,这话里有话。本来作为上帝的代言人,他想矜持一下的。但是他突然想起这位皇帝陛下,死要面子而且耐心很差。 “陛下,在上帝的居所,您可以无话不谈。” “...朕...”弗朗茨二世思忖片刻,还是决定说了出来,毕竟他本身是个虔诚的天主教徒,另外眼前这个维也纳大主教就是他钦封的,并不是什么外人。最重要的原因,是这个胖子肯定会顺着自己说话,很好听。 “朕的孙子小弗兰茨,今天在儿童室里,摆出了腓特烈三世的谶言。” “那是什么?”劳舍尔本能的问了一句,下一秒他意识到不对。他整天对着的这个神龛上,不是正写着呢吗?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他只能做出一种十分淡然地态度,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A.e.i.o.u”弗朗茨二世则是脱口而出,语气中似乎还带着几分骄傲。 “这是一个启示...”大主教立刻神棍附体。 古今中外的神棍都一个样,劳舍尔也不例外,他喜欢顺着皇帝的话说,而且他本身就是一个原始派,一辈子都在寻找所谓的“天生圣人”。 “大主教,您是说...?”弗朗茨二世显得有些激动,因为他自己也是这样想的。可惜他并不是一个雄主,即使是自己有想法,也想靠神鬼之类的来佐证自己的想法。 劳舍尔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迎面一个马屁送上。 “此乃吉兆,预示着奥地利帝国的宏图霸业,必将实现。”劳舍尔大主教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就好像他真的得到了什么启示一样。 其实仔细分析一下,这种话说了,和没说没什么区别。劳舍尔大主教虽然说帝国的霸业,最终会实现,但是并没有说具体是什么时候,能完成到什么程度,所以严格意义上讲,并不算撒谎,也没有违背教义。 只是这对于好谋寡断的弗朗茨二世来说,无疑是一剂强心剂。因为这可不是他的想法,这可是上帝的旨意。总之就是出了问题,这口锅他也不背,顿时开心起来了。 劳舍尔能在维也纳大主教这个位置上,呆这么多年,察言观色的功夫还是有的。 他心中想着“这皇帝今天这状态不对啊,难道是要将皇位传给孙子?” 然后劳舍尔就想到了《国事诏书》,不由得心头一紧,但随即想到了特蕾莎女皇,又想到了特蕾莎时代的繁荣,教会的强势,心情又平缓下来了。 “陛下,弗兰茨大公我也见过,确实是个特别的孩子,还记得当年为他做洗礼时,滋了我一身呢。” 劳舍尔对弗兰茨印象不错,因为弗兰茨手中总是拿着一本圣经爱不释手,想来一定是个虔诚的信徒。 其实现在的弗兰茨,还不认识多少德文。喜欢拿着圣经,是因为这本书够大,可以垫脚,封皮够软可以当坐垫。有的时候作为皇室成员的弗兰茨,为了保持一个威严的坐姿,他不得不在屁股下面多垫几本书。 除此之外,还能用来打弟弟(马克西米利安)。 马克西米利安是弗兰茨的二弟,两人似乎天生八字不合,总是打打闹闹。马克西米利安自然打不过两世为人的弗兰茨,但弗兰茨又不能真和一个小孩子过不去。 然后弗兰茨就想到了一个办法,找一本够厚够大的书,压在马克西米利安背上,然后自己坐上去,这样就能和平解决这场孩子间的争端,而那本书正巧就是圣经。 结果就是,马克西米利安经常被弗兰茨用圣经压住后背只有手和脚才能动。那个样子,就好像是一只被按住壳子的小王八。 只不过大主教看到的,是一个圣经不离手的虔诚信徒。 另一方面从劳舍尔大主教自身来说,一直以来都想找到一个天生圣人,然后恢复民众对天主教的信任。 但是经过这么多年的寻找,经历了无数失败的他,做出了一个决定。 与其等待圣人的出现,不如自己创造一个。 现在老皇帝动念,劳舍尔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如果让这个孩子日后继承皇位,然后自己岂不成了皇帝的教父,到时候自己保底也是黎塞留,生前权倾朝野,死后流芳千古。 (黎塞留,历史著名的红衣主教。) “陛下,您应该遵从你内心的选择,您的选择即是上帝的意志。”劳舍尔自然不能说自己想做什么,只能把锅丢给上帝。 “大主教,你想说什么?” 劳舍尔没想到,一向直性子的老皇帝会这么说,真是连脸都不要了,尴尬地笑了笑。 “愿奥地利帝国长治久安,永享太平。” 老皇帝也笑了,他不是什么明君,但也不会被一个神棍左右,这是他作为皇帝的骄傲,虽然这没什么用。 “也许这真是一个启示...” 第三章 不靠谱的一家 1834年,弗兰茨还是个小宝宝(4岁),他只能每天无聊地呆在皇室的儿童室里。 晚上是最难熬的时光,因为有个不靠谱的母亲会来哄他睡觉。索菲夫人觉得,哄孩子睡觉是在尽一个母亲的义务,于是乎弗兰茨睡不着觉了。 大兔子病了,二兔子瞧,三兔子买药,四兔子熬,五兔子死了,六兔子抬,七兔子挖坑,八兔子埋,九兔子坐在地上哭起来,十兔子问它为什么哭?九兔子说,五兔子一去不回来! 诡异的歌词,让人细思极恐,然而这位母亲似乎并没有在意孩子的反应,依然自顾自地唱着,偶尔打了个哈气,心中还在埋怨着,为什么这孩子还不睡啊? 弗兰茨不是不想睡,但是诡异的歌词,进入大脑挥之不去,他是被吓得睡不着。要知道这可是后世流传的十大恐怖童谣之一啊,索菲夫人怎么就选中了这首童谣。 最后弗兰茨想个办法,自己讲故事,哄索菲夫人睡觉,然后再叫侍女把她带走。 正当弗兰茨长出一口气时,一个满身酒气的男人走了进来。这酒气很有特点,不是单纯某一种酒的味道,是很多种酒混合在一起的味道。 来的正是弗兰茨不靠谱的老爹,他自己也知道自己和正常人不太一样,所以他来的时候都会避开其他人。 天下父母在乎孩子的心情都是一样的,无论他是皇亲国戚,还是普通人。 于是乎,弗兰茨的老爹带着一壶酒就来了。 弗兰茨的老爹只有两个爱好,一个是喝酒,一个是打猎。他认为酒是这世界上最好东西,因为喝醉了就不会累,不会想起那些不开心的事情。 弗兰茨出生之后就没哭过,所以他觉得弗兰茨一定很压抑,他觉得弗兰茨一定需要释放。他还想起来父亲曾经说过的话“好东西,就要和家人一起分享。” 所以今天他用自己最喜欢的十种酒,混合在一起,来到了儿童室。想着来和自己的长子分享一下,自己最喜欢的酒,也好让他快快长大,毕竟酒这东西,一个人喝没意思。 他给弗兰茨倒了一杯,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然后在那傻笑。 弗兰茨满头黑线,心中不禁感慨,原主是怎么活那么大岁数的。然后走到门口,打开门把侍女叫来低语了几句。之后侍女摩尔西亚夫人就尖叫起来,很快冲进来一大群皇家侍卫带着医生,就把弗兰茨不靠谱的老爹打包带走了。 霍夫堡宫,镜厅。 弗朗茨二世正坐在皇位上午睡,他喜欢这个房间,仿佛这样他就能重温哈布斯堡家族的辉煌一般。 昨天在圣斯蒂芬大教堂中的对话,还有什么“启示”,以及那些不靠谱的计划已经被他抛之脑后了。比起那些冒险的举动,他更喜欢享受午后阳光带来安逸。 弗朗茨二世从来都不是一个勇敢的人,曾经他弟弟大刀阔斧地进行军事改革,让奥地利的军队重新焕发活力,同时也得罪了一些既得利益者。 他没有顶住压力,罢免了那个拿破仑称之为“最强对手”的卡尔大公。结果就是直到今天,那些上世纪的军事问题,依然困扰着奥地利帝国。 弗朗茨二世很清楚,奥地利在国内和国外的影响力都在下降,但是沉重的债务和盘根错节的利益网,又让一切改革都捉襟见肘,每次都是按下葫芦浮起瓢的状态。 于是乎,他又想起来了,当年应该听他另外一个弟弟约翰大公的建议,进行经济改革,取消国内关税,借此打压权贵。当时正值拿破仑入侵,地方实力派遭到严重削弱,国内万众一心正是改革的好时机,可他也没采纳... 还有不久前成立的德意志关税同盟,奥地利也应该加入。 “这是普鲁士人的阴谋!” “我们必须做些什么,德意志邦联内只能有一个巨人!...” “一旦普鲁士掌控了关税同盟,他们的发展将势不可挡...” 当时整个大殿内都吵成了一锅粥,一个个大臣都摩拳擦掌似乎打算打上一架才肯罢休。 无论是财政大臣科罗拉夫,还是首相梅特涅,以及那个不自量力布鲁克男爵都找过弗朗茨二世,陈述过加入德意志关税同盟的利弊,并且强烈建议帝国加入。 被排除在德意志关税同盟之外,会极大地削弱奥地利的影响力。但是国内的贵族们反对,比如温迪戈雷茨亲王,还有埃斯特哈齐亲王等等,弗朗茨二世觉得自己没法忽视这些声音,他也是没有办法才... 没有办法...弗朗茨二世不禁自嘲地笑了笑,其中带着几分凄苦。他觉得自己不像是一个至高无上的君主,反而像一个被家庭琐事牵着鼻子走的老鳏夫。 今天是由普鲁士领导的德意志关税同盟,正式成立的日子。一纸为期八年的关税协定,将会成为日后瓦解奥地利影响力的基础。 皇宫门前,首相梅特涅、财政大臣科罗拉夫、布鲁克男爵,这三个政见不合,几乎是老死不相往来的人,难得在一件事上达成了一致。 “奥地利必须加入德意志关税同盟。”一向耿直的布鲁克男爵率先开口,他从不喜欢卖关子,并且坚信自己做的一切都是国家。 财政大臣科罗拉夫很讨厌眼前这个男人,因为布鲁克男爵总喜欢讲为了国家,为了人民。 科罗拉夫则完全不同,他从来不掩饰自己对金钱和权力的贪婪。 他认为那些拒绝谈利益的人,都是装模做样的伪君子;或者是在某个领域的既得利益者为了保护自身利益,而抛出的障眼法。这些伪君子往往比贪财贪权的人更可怕,更肮脏。 “奥地利不是要加入德意志关税同盟,而是要领导它。普鲁士不配领导德意志关税同盟!德意志就是我们商品的倾销地,就是我们的原料产地,奥地利还没有一块属于自己的殖民地,这是不可接受的!德意志就是我们的第一块殖民地。” 科罗拉夫说完,挑衅似地看向布鲁克男爵。 “你想的,我替你说出来。我听医生说,总憋着对身体不好。你可莫要谢我。” 科罗拉夫仰天大笑,朝着宫门走去。 布鲁克男爵对科罗拉夫的行为,嗤之以鼻,不屑地说了一句。 “疯子。” 然后也大踏步,进入宫门。 第四章 组建德意志关税同盟的二三尝试(上) 落在后面的梅特涅,看着自己的两位同僚,叹了一口气。虽然这些人信心十足,但是以他对老皇帝的了解,这次多半也不会成功。 只不过作为一个理想主义者,他并不愿意放弃,哪怕是希望渺茫。 梅特涅很喜欢“欧洲宰相”这个称呼。只不过在自己成为了奥地利帝国首相之后,他才发现原来指点江山,远没有他想得那么轻松。 过去自己作为外交官,就算被再多人围攻,被再多人诋毁,他也能用语言巧妙地化解。 然而作为帝国首相,没有钱,他连书记官都雇不起,政令都出不了维也纳,更不要提改革了。 奥地利国内的关系,比起欧洲的局势更复杂。加入德意志关税同盟,明明对奥地利帝国有百利而无一害。 但偏偏就遭到了强烈的反对,反对之激烈远超他的想象。 因为取消关税会影响一些人的收入,德意志地区的商品进入奥地利又会影一部分人的利润,甚至于奥地利的德意志人口增加也会影响到一些人地位... 而皇帝弗朗茨二世又是一个耳根子软的,同时还怕担责任。所以最后的结果极有可能是什么都不做,维持现状。 梅特涅很清楚,想要保持奥地利的德意志联邦主席地位,要么加入德意志关税同盟,要么阻止它成立。 后者他尝试过,但是失败了。 在普鲁士带动下,北德6个邦国于1826年成立关税同盟,参加同盟的各邦国之间的关税取消了。 次年,南德两个大邦国巴伐利亚和符腾堡组成南德关税同盟,后来其他一些南德邦国也参加进来,以此应对普鲁士组织的关税同盟。 1828年,汉诺威、萨克森、图林根各邦国和汉萨联盟城市组成了对抗普鲁士的中德关税同盟。 但谁会和钱袋子过不去呢?所以这些为了对抗普鲁士而成立的组织都土崩瓦解了,最后还成为了德意志关税同盟的基石。 德意志关税同盟的成立,对普鲁士来说是个好消息,同样对于奥地利来说也是个好消息。 奥地利的商品虽然和此时的英法比不了,甚至不如比利时人的商品,但是和普鲁士比他还是很有信心的。 只要掌握了德意志关税同盟,不但能缓解奥地利经济捉襟见肘的状况,还能加强对德意志联邦的掌控力,进而重振大国雄风。 只要有钱,梅特涅就能进行改革,施展自己的抱负。 另一方,温迪戈雷茨亲王等一众权贵也到了宫门前。他们此行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阻止奥地利加入德意志关税同盟。因为波西米亚临近南德和萨克森,如果免除关税,会极大影响当地贵族官员的收入。 埃斯特哈齐亲王甚至连夜带着人从匈牙利赶来,他来倒不是因为钱。在他看来和普鲁士通商,还能方便他用更少的钱购买普鲁士的奢侈品(琥珀、玛瑙、珍珠)。 可一旦奥地利和德意志建立起更密切的关系,奥地利的德意志人口会增加,极有可能会影响匈牙利贵族在帝国之内的权力,这是他和他们所无法容忍的。 博尔斯特鲁,银行家,实际上罗斯柴尔德家族的代表,他反对的理由是所罗门·罗斯柴尔德想要永远独霸奥地利帝国的银行业务。 现在奥地利帝国内,几个知名的银行业家族都已经衰败,或者是因为迟迟无法收回帝国的债务而处于休克状态。 而一旦开放限制,北德意志的银行就会进入奥地利帝国,进而影响到家族的利益。 维也纳,镜厅之内,双方再次爆发了激烈的争吵。 支持加入德意志关税同盟的一方,无论是梅特涅,还是科罗拉夫和布鲁克都是在自己领域的专家。 这让这场辩论从一开始就没有悬念.. 似乎本该如此。 然而正确且有理有据的一方就能获胜吗? 摆事实,讲道理,显然并非这些贵族老爷们的所长,浑水摸鱼,玩宫廷政治才是他们的本行。 他们重金请来的幕僚们,也不是吃干饭的。 尤其大贵族们抓住梅特涅,曾经试图建立以奥地利为核心的德意志关税同盟,结果却不欢而散的事情抓住不放。 “亲王阁下,难道您忘了?那次和萨克森是如何不欢而散,而巴伐利亚又是如何背信弃义的吗?” “对啊,对啊,甚至巴登和符腾堡因此和我们交恶。您难道都忘了吗?”另一大贵族附和着说道。 梅特涅此时想起了,那次这些权贵是如何的自作聪明导致同盟解释的。 由于萨克森的工业品和奥地利存在竞争关系,并且来自普鲁士的农作物,可能通过萨克森进入匈牙利,进而会影响到他们的利益。 反对者为了阻止奥地利帝国和萨克森通商,甚至贿赂官员阻止萨克森使团入境。最后萨克森使团,不得不经巴伐利亚进入奥地利。 会议上,这些大贵族们提出了苛刻的条件,甚至要求萨克森政府限制向奥地利出口商品的数量和种类,导致萨克森大使愤而离席。 之后更是贿赂萨克森国王身边的近臣,散布假消息说“奥地利打算让萨克森称臣。” 此时的萨克森国王安东一世,还自诩是“北德意志第一强邦”的主人,心中幻想着早晚吞并普鲁士,然后和奥地利分庭抗礼,又怎么可能接受向奥地利称臣这种屈辱。 于是乎,奥地利和萨克森的商业同盟宣告破裂。 南德三国在文化和宗教上和奥地利更相近,并且自由主义浓厚,对于能赚钱的事情十分感兴趣,更有不少大德意志主义者还以神圣罗马帝国的臣民自居。云九小说 南德三国的教会也希望,籍此来拉近和奥地利的关系,来抵抗北德意志新教徒的影响,奥地利的教会也希望以此来增强天主教会的影响力,从而对抗国内正在增加的新教势力。 在梅特涅巧妙的糅合下,教会、民众、官僚的态度空前的一致,本已经是大势所趋,但是大贵族们不甘心。 大贵族们先是故技重施,打算刁难使团,然而这次梅特涅学聪明了,找了个既是贵族,又和贵族圈子格格不入的将军——朱利叶斯·海瑙,由他来接待使团。 此人是黑森候选侯的私生子没有继承权,本不应是贵族。但是在拿破仑战争中只身来到了奥地利,并且在战场上表现出色,获得了奥地利帝国的爵位。 正牌大贵族对于这种野路子出身的私生子,十分鄙夷。同时海瑙也看不起,那些靠着祖辈荫蔽,一打仗就尿裤子的“所谓贵族”。 同时海瑙还有另一个身份,让大贵族们更加厌恶。他是一个犹太人,他的母亲是个犹太商人的女儿,先是嫁给了一个铁匠,之后又不甘寂寞做了黑森大公的情人,偷偷生下了海瑙。 海瑙这种人是大贵族们无法接受的存在,而海瑙的凶名让所有试图制造麻烦的人退避三舍。 只是这一次,大贵族们做得更过分。他们的行为已经不能说是误国,简直是卖国,这次他们直接找上了法国人。 第五章 组建德意志关税同盟的二三尝试(下) 时间回到贵族们找上法国人之前,因为海瑙的存在大贵族们没法直接下手。 毕竟谁不想试试,这条疯狗的刀还利不利。 于是乎,大贵族们故技重施,宣传奥地利对南德三国有野心。南德的三个国王毫不关心,官员们更是开始询问,加入奥地利之后是否能保留官职以及薪金待遇问题。 南德三国巴伐利亚、符腾堡、巴登,之所以会选择躺平也是迫于无奈。拿破仑战争之后,法国并没有被削弱多少。夹在法国和奥地利两头雄狮中间的局面,依然没有被打破。 反倒是拿破仑战争对南德三国的统治,造成了极大破坏。南德三国虽然作为战胜国,但是实力非但没有加强,反而出现了一次巨大的滑坡。 再加上普鲁士获得了莱茵地区,这头恶狼对南德的压迫感与日俱增。 此时的南德三国既没有出海口,本身又是农业国。想要发展自身,只能依靠周围这些虎视眈眈的强国。 与虎谋皮,从来都不是一件轻松的事。 曾经的奥地利把他们当做防御法国的壁垒;法国人把他们当枪使,远征俄国几乎榨干了南德三国,还将数万军队葬送在了俄国的冰天雪地之中;普鲁士人支持他们,只为了让他们削弱奥地利,至于代价么,懂得自然都懂。 国内的民众和贵族阶级,甚至是资本家早就对这种无能的政府不满。所有人都希望改变现状,有一个强有力的国家保护他们的生命和财产。一个统一的国家,一个统一的市场,是他们最迫切的。 这也是为何,南德会成为大德意志派的主要聚集地。 哈布斯堡家族作为曾经神圣罗马帝国的皇室,奥地利帝国又是现在德意志邦联的主席,统一德意志最快的途径似乎就是依靠奥地利和哈布斯堡家族的权威。 另一方面哈布斯堡家族的名声还不错,贵族们的地位和财产可以得到保证,甚至还能得到一笔不错的补偿。这对于那些整体财政赤字严重的贵族来说,可是有着不小的诱惑。 再趁着政权交替,干掉一批债主,岂不美哉? 奥地利的法律规定:官员必须懂德语。这对于南德三国的官员和年轻才俊来说是天大的好事。更大的国家,意味着更多的岗位。 毕竟奥地利主体民族数量,相对于他的体量来说显得十分不足。 大贵族们阴谋玩不成,只能靠阳谋了,那就是玩弄民意。 只不过梅涅特早有准备,在谈判之前特意找了劳舍尔大主教陈诉利弊。 谈判桌上,一群教会的主教不请自来,面对这群神棍,奥地利的大贵族们可硬气不起来,毕竟能战胜刹帝利的只有婆罗门。 “民意?谁说民意反对加入德意志关税同盟?”林茨大主教有些不屑地说道。 刚才嚣张无比的大贵族幕僚们立刻成了瘪茄子,只有一个年轻人小声说道“这是经过我们调查,得出的结论。” “哦?”林茨大主教忍不住笑了“你是哪个教区的?孩子。” 周围的主教们相互看一眼,也都笑了起来。只不过这些大贵族的幕僚们,可笑不出来。 “波西米亚教区。”年轻回答道。 “好的,孩子。”林茨大主教转向,波尔斯卢大主教“你们波西米亚教区应该搞一个投票,然后让这孩子看看结论。” 此时的教会在奥地利帝国依然有着相当的分量,让教民们交出财产上阵杀敌可能有困难,但是操纵个投票选举还是分分钟就能做到的。 “好了,现在谁还反对,我们接纳南德意志的天主教兄弟们。”劳舍尔大主教的话,更加露骨,而且其中不乏蔑视之意。https:/ 这个时代教会和贵族的关系并不太好,尤其是那些搞工商业的新贵族。因为他们拒绝缴纳什一税,并且拒绝为他们的雇员支付什一税。 尤其是在奥地利帝国实行宗教自由之后,贵族和教会逐渐分道扬镳。教会依附于国家,而贵族们则希望获得更多的权力。 当然贵族和教会之间,既有对立,又有合作。很多主教都是贵族出身,同时很多贵族都会将自己的次子,以及换不来好嫁妆的女儿送去教会,以此来避免财产分割。 而且说道操纵民意,大贵族们真不是教会的对手。 面对教会,没有一个大贵族愿意出面找这种晦气,能想到的办法就是一个拖字诀。 对于大贵族们施展的拖字诀,梅特涅也早有预料,只不过他不觉得这些贵族还能做出什么。最多就是在地方上搞搞起义,他已经命令战争大臣拉图尔伯爵,密切关注国内的动向。 然而梅特涅还是低估了,这群大贵族的下限。 不久之后,一封信,以及二十万法郎被摆在了法国内阁大臣基佐的办公桌上。 “尊敬的基佐阁下。” “伟大的法兰西正在遭受无耻的阴谋,卑鄙的德意志人正准备联合起来,对抗伟大的法兰西帝国。邪恶的梅特涅亲王,打算用一个同盟,逐步吞并南德意志三国....” “一旦德意志人的阴谋得逞,欧洲的均势势必被打破。战争的阴霾将重新笼罩欧洲的天空,为了自由与和平....” “希望您可以拯救善良无辜的人民,免受战火的洗礼。” ——真正爱好和平的欧洲人 类似的信件英国人也收到了,只不过英国人还没来得及反应,法国人就抢先出手了。 基佐立刻假借苏尔特元帅的命令,向南德意志三国发出照会,要求南德意志三国不得加入奥地利组织的关税同盟,否则将保有使用武力解散这个同盟的权力。 南德意志三国的首脑立刻慌了起来,连忙召回了派往奥地利洽谈的使节。对于法国的照会,以战争大臣拉图尔伯爵为首的主战派,主张立刻集结兵力,通知神圣同盟诸国,做对法国的战争动员。 大贵族们这是告诫皇帝,现在奥地利国库空虚,兵力不足。最重要的是与法国人开战,奥地利首当其冲,肯定会遭受巨大损失。如果不想拿破仑战争的悲剧重演,最好的方法就是不打仗。 “你们这群懦夫!以为做了缩头乌龟,法国人就看不见你们了吗?法国是强大,但是你们忘了是谁战胜了他吗?”拉图尔伯爵脾气火爆,作为一个反法老兵,他最受不了的就是涨法国人的威风。 “拉图尔!你这个莽夫,没有钱,难道你要自己上战场吗?况且就因为巴伐利亚、巴登、符腾堡,我们就要流尽奥地利的最后一滴血?”温迪戈雷茨亲王反唇相讥。 “费迪南德(温迪戈雷茨亲王的名字),这不是为了别人!法国人已经欺负到我们家门口了,这是任何一个军人都不能容忍的。” “军人的天职是服从,服务于国家,不是为了你那狗屁尊严...” 双方剑拔弩张,弗朗茨二世在中间摇摆不定。老实说,他对法兰西十分反感,但是拿破仑战争带给了他太多不好的回忆,他又有些发怵。 这时候一个坏消息传来,波西米亚发生起义,抗议南德意志商品进入波西米亚。 当地驻军弹压不住,向维也纳求援。 弗朗茨二世拍板,停止组建南德意志关税同盟,全力镇压国内叛乱。 皇帝离开之后,拉图尔伯爵对温迪戈雷茨亲王怒目而视“竖子!尔敢!”。 .... 所有明眼人都知道,波西米亚方面有8万正规军,镇压一场起义是足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