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清十粒,伍帆》 第1章 傻子说亲 傻子十粒今天终于要娶媳妇了,整个凤凰乡都沸腾起来。 门口金凤树上的鸟,好像知道了傻子十粒今天要娶妻一样,天刚微微亮,就在枝头叽叽喳喳地欢唱起来。傻子十粒迫不及待地爬起床,心潮澎湃并隆重地穿上了昨天8块钱买来的中山装。这套令全村男人都为之倾倒的中山装,可是父亲卖了一个月鱼,才赚回来的。十粒穿着比他的身体长出了很多的中山装,仔细地一个一个地扣着扣子,在镜子前裂开了大大的嘴吧呵呵呵地傻笑着。理了理那没有多少根,硬得像刺猬的短发,满意地对着小镜子又裂开了那大大的嘴吧。是的,傻子十粒高兴,他今天就要娶媳妇了,终于娶上了媳妇了。 傻子十粒今年三十三了,村里像他这么大的男人全都当上了爹,有的甚至孩子又快可以说媳妇了。只有傻子十粒,三十三还孤家寡人。傻子十粒妈愁啊,他们的家境在凤凰乡,可是数一数二。十粒有四个弟弟,三个已经娶妻生子。十八岁的小弟虽还在念书,但也已偷偷与女同学相好。就是傻子十粒,始终孤身一人,无人问津。曾经,傻子十粒妈委托了多少媒婆,送出了多礼物。也有姑娘家一听男方家境,立马劝自家的姑娘嫁过来,那可就享福了。还说什么那不叫傻,那是人家老实。老实本分的男人可是打着灯笼也找不着的,他不会去沾花惹草,家里都听你的。你看如果他真的傻,能一部接一部的看名著小说吗?嫁过去起码就不愁吃不愁穿了,那可是多少姑娘的梦想啊。甚至还有的姑娘听媒婆这么一说,想着傻点也无所谓,只要有钱老实就行,于是媒婆给他们安排相亲,当傻子十粒一出场,立马就黄了。谁愿意嫁给一个只会看着你呵呵呵的傻笑,甚至还流哈喇子的傻子呢? 是的,傻子十粒上过几年的小学,认得字。傻子十粒没别的爱好,就是喜欢看小说。他每天吃饭捧着小说,上厕所捧着小说,就连去田里干活他还带着本小说。傻子十粒十分珍惜书包,谁都碰不得。就像十粒妈说的,小说是你的亲爹,连睡觉都要抱紧。傻子十粒是个十足的小说迷,每天劳作回来,傍晚傻子十粒便会捧着他的小说,坐在院子里的小木头凳子上沉醉在小说世界里。任凭脚下的小鸡在他的脚上戳食,他也毫无反应。傻子妈从厨房里拿着一把扫把,边走边骂的过来赶小鸡,然后心疼的摸了摸傻子十粒的头叹了口气。这时的傻子十粒,冲着他妈傻傻的裂了裂他那大大的嘴,呵呵呵的傻笑,又低下头继续沉醉其中。邻居的媳妇们,都爱端着饭碗站在傻子十粒的身边,开起玩笑,冲着他问:“十粒,么时候食你的喜糖呀?我们都等老了,你的喜糖啥时候才舍得给我们吃”然后嘻嘻嘻的笑开了。傻子十粒抬起头来,眯着本就只有一条缝的眼睛,裂了裂他那大大的嘴吧,冲着邻居的媳妇们呵呵呵的傻笑。傻子十粒妈在厨房里生气的对媳妇们大骂:“吃饭还那么多话就不怕咽死!”媳妇们听到骂声,笑得更狂。傻子十粒也抬起头,望着边吃边笑的媳妇们,也跟着呵呵呵的傻笑起来。 听媒婆说,傻子十粒的新娘王小清是个远近闻名的大美人。因为家里的哥哥是一个比傻子十粒还要傻的傻子,虽然小清的父亲是石牌村的村长,照样没有一个姑娘愿意买他的帐,嫁给他的傻子儿子。王小清的哥哥已到了三十,还是没能说上媳妇。所以王小清就得跟她的傻哥哥换媳妇,傻子十粒的大妹妹伍樱,换嫁给王小清的傻子哥哥。王小清同时嫁给了傻子十粒,这就是潮汕地区一直在民间流传着的陋习:换亲。 大妹妹伍樱十九岁,出落得楚楚动人。迫于父母之命,不敢反抗,只能每晚偷偷地抹眼泪。听说对方是一个比自己的傻子哥哥还要傻的男人,真的想死的心都有。媒人更是说得天花乱坠,说王家的父亲可是村长,有权力,又富有,还有二层小楼,只有傻子哥哥一个男孩子。等他父母百年之后,全部家产还不都是你的!傻子十粒妈妈更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泪:“你不跟你哥哥换亲,以后我们老了走了,你可怜的哥可怎么办!?”傻子十粒的父亲,烟一袋接一袋地抽,眼巴巴地望着垂泪的女儿,一脸的愁苦。边上的傻子十粒,好像这事与他无关一样,此刻还一边呵呵呵地傻笑,一边把碗里的饭扒进了嘴里。伍樱看了一眼傻呵呵地扒着饭的傻子哥哥,看了一眼愁眉不展的老父亲与坐在地上又是捶胸又是顿足的母亲,含着眼泪答应父母:跟傻子十粒换亲,嫁给王小清的傻子哥哥当老婆。 王小清今年二十一岁,一米六二的身高,苗条又匀称。村子里的老人都说,全村的姑娘就数王小清的身段最漂亮,凹凸有至,不胖不瘦。两条长长的麻花辫子黑油油的泛着光,走路的时候随着屁股一扭一扭地、有节奏地摆动,更是摇曳生姿。两颗水汪汪的大眼睛,深得像一汪清泉。长长的睫毛,像两把扇子忽闪忽闪着。红扑扑的脸蛋,像极了三月里的桃花,让人心生爱怜。每次王小清去给田地里干活的父亲送饭,田里劳作的小伙子们,远远看见走过来的王小清,都会齐刷刷地放下手里的活,眼睛跟随着王小清移动,恨不得把王小清收进了眼里,再不让她出来。又或者路过有几个小伙子的路口,他们就会起哄,你推我,我推你的故意去撞王小清。每次都把王小清羞得满脸通红,急匆匆地逃开了。 石牌村四面环山,村里河道交错,山头一年四季果树繁茂,村里荷池藕香鱼肥,大部分村民自耕自种,甚是富庶。但也有个别穷的,连锅都揭不开,比如王小清偷偷处的对象,小学同学王永利家。 王永利虽为穷苦家孩子,但是个白白净净,高高瘦瘦的英俊小伙子,和王小清同岁,早年丧父,与母亲相依为命。王永利长大后,接手耕种了家里的几分瘦田,每年的粮食娘俩都不够吃,靠老母亲帮人家缝补衣服补贴家用。王小清和王永利相爱,全村老小该知,都说王永利的家太穷,根本配不起王小清。如果真成了,那真是山鸡配凤凰呢!村里的老人还说两个同姓人,真的结为夫妻,那祖宗的脸就算丢尽了,自家的兄妹怎么可以结婚呢?那不乱轮了吗?但他们两人依然还是人约黄昏后,你侬我侬。经常晚上偷偷的在乡村的田野上约会,谈人生、谈理想、谈未来。两人还打算过以后要怎样的孝敬王永利的寡妇母亲,要生多少个孩子,要怎样把他们的小家庭经营得美美满满,让村里不看好他们的人去嫉妒去羡慕。但自从傻子十粒家派来的媒婆走了以后,王小清和王永利的美梦破灭了。王小清的父母高兴得合不拢嘴,他们的傻儿子也终于要娶媳妇了。王小清的父母知道这样对女儿很不公平,但没办法,他们家就一个儿子而且还是和傻子。如果女儿王小清不和傻子哥哥换亲的话,那他们家就算绝了后了。父母知道女儿的委屈,但还是王八吃了称陀——铁了心! 第2章 傻子换亲 今天就要结婚了,早上5点不到,院子里,家里已经被亲戚挤得水泄不通。南方的冬天还是那样的温暖,虽然已经快到腊月,门口的金凤树照样满树绿叶,院子里的石榴树枝叶繁茂,还有残存的果实挂在枝头。媒婆花姐的弟子小梅从门口的石榴树上摘下了两枝带叶子的树枝走了进来。(石榴枝,在潮汕地区每当家里要办大事,都得派上用场,俗称“好花”取“吉祥如意”义,所以在潮汕地区,很多人家都载有石榴树。)舀了一勺水,倒进了在门后脸盆架上的搪瓷盆里。两枝石榴枝丢了进去沾了沾水,拿到正坐在镜子前,一夜没睡,两眼肿得像桃子一样的新娘子伍樱身上边洒边做四句(吉祥话),接着她从口袋里掏出手有红、黄、黑、绿、白的五色线,嘴里念念有词,每抽出一根线念一句四句,用线割一下伍樱的脸。等小梅一切仪式都做完了,伍樱在高领红色毛衣上穿上了红色的西装。下身是黑色西裤,红色布鞋。这套新娘装,是王小清陪着她在桃花镇最出名的百货大楼里买的,用掉了王小清家一半的布票。两位准新娘在出嫁前就见了几次面,同样的命运,同样的遭遇让她们惺惺相惜。王小清从心里暗暗的替伍樱不值,她自己起码还尝过恋爱的滋味,可怜单纯的伍樱恋爱都没谈过,就要嫁给一个傻子,同时也可怜自己同为天涯沦落人。 十粒妈端了一碗煮熟的六合菜过来,一口一口的喂进伍樱的嘴里。伍樱的泪滴进了碗里,伴着发涩的六合菜拼命地吞进了肚子里。十粒妈边喂女儿,也是边抹眼泪。她清楚的知道,这如花一样的大姑娘,今天算是羊入虎口了。十粒妈也是心痛得无法言语,这么水灵的女儿要嫁给一个傻子,命运是何等的不公!但能怎么办呢?怪只怪她生在这样的家庭,有个娶不到老婆的傻子哥哥,除了换亲,又能又什么办法呢? 五弟伍小武做为今天的小舅子,(潮汕风俗,姐姐出嫁,家里最小的弟弟要去送嫁,同时要提上一对公鸡。俗称:提油舅)要送姐姐出嫁,挑着装一担鸡栏(装鸡的篮子),里面是2只雄壮的大公鸡。后面是挑嫁妆的堂兄弟们,有一对樟木雕花木箱,6床花被以及新娘的日常用品。这么丰厚的嫁妆,在凤凰乡还算是第一次见。邻居阿香姐,全嫂跟李静看后都羡慕不已,说这么多的花被一辈子都盖不完。就这样,一大队队伍浩浩荡荡地送新娘伍樱出嫁到石美村。 傻子十粒的妹妹伍樱,也就是王小清的傻子哥哥的新媳妇马上就要到了。王小清还在哭着闹着,不肯穿上她的那套红色的新娘服,披头散发的连头发也不肯梳。媒婆花姐在一边催着求着姑奶奶的喊着,但王小清稳坐床沿死活不肯起身换衣服。媒婆刚把梳子放在她的头上,她像被蜂刺了一样的跳了起来。冲着媒婆大骂:“梳你自己的,要嫁傻子你自己嫁去!呜呜呜。”眼看吉时就快到了,媒婆急得没了办法了,只好去请王小清的妈妈。她的傻子哥哥今天也穿着和傻子十粒一样的中山装,坐在王小清的身边吃着一颗糖果,一边呵呵呵的傻笑。一滴沾着甜味的口水从他的嘴角滴了下来,滴到了崭新的中山装上。这时被刚踏进门的王小清妈妈看到了,赶紧拿起自己的衣角去帮他的傻儿子抹衣服上的口水,一边心疼的说:“别再吃了,看你的新衣服。弄脏了可怎么办呀?这可是家里仅有的布票再贴上四块钱换回来的哦。你的新媳妇就快到了,不要再吃了嘴巴抹抹干净迎接新娘子咯。”王小清的傻哥哥冲着他妈妈呵呵呵的傻笑,对着他的妈妈说:“呵呵呵,新娘子,娶媳妇。”又一滴口水滴了下来,滴到了新鞋子上。王小清的妈妈叹了叹口气,蹲了下去帮傻子抹,她的眼泪同时也滴到了傻子的新鞋上。她哽咽的说:“我都几十岁了,还有几年来照顾你呀!?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一个活宝!我真是命苦啊!”王小清看到了这一幕,停止了哭闹。看了看活宝一样的傻哥哥和她的两鬓斑白的妈妈。心猛的一疼,她知道如果自己不肯嫁给傻子十粒,那她那比傻子十粒还傻哥哥就会一辈子都娶不上老婆,妈妈不在了就会没人照顾他了。虽然自己委屈,不愿意,但她实在是忍不下心,看着自己的傻哥哥到老了那么的凄凉。既然命中注定她要和傻子生活在一起,在娘家是她的傻子哥哥,而从现在开始她就得和她的傻子丈夫。就像王小清自己说的,这就是她的宿命!她觉得自己比她的未来的嫂子,也就是傻子十粒的大妹妹伍樱要幸运得多了。听媒婆花姐说傻子十粒看小说可是专看名著,他虽然傻但起码还会看小说。不像她自己的傻哥哥,除了吃,什么都不会。她和王永利有缘没份,他们同姓,如结为夫妻本就是大逆不道之事,要做夫妻只能等来生了。希望来生,不再同姓,不再生在这样的家庭。王小清整理好自己的情绪,起来穿上了那大红色的嫁衣嫁到了凤凰乡。 凤凰乡坐落在韩江东边,四周的江堤种满了翠绿的竹子把凤凰村围在了中间。凤凰乡是个水乡,四面环水,没有山,是南方典型的水乡,景色宜人,民风淳朴。听乡里的老人说凤凰乡是个福地,从天上往下望,它就像一只展翅的凤凰。因此得名:凤凰乡。风水先生说凤凰乡的风水特别好,祖上出过不少的达官贵人。凤凰乡是个大村落,有二千余口人。乡里的村民就一个姓,都姓伍,同一个祖宗。还是宋朝那一任皇帝的教授。凤凰乡又分成了八个村,王小清嫁到了的第一村。一村共有三十多户人家,但傻子十粒家在这三十多户人家里算是经济条件最好的一家。比村长伍老二家里还有钱,因为傻子十粒的父亲在离乡3里外的桃花镇上卖了几十年鱼,赚了不少钱。他的四个弟弟除了一个还读高只外,其他三个都有工作。二弟是乡里的干部,三弟是乡学校的教师,四弟在镇里的水电站工作。傻子十粒还有2个妹妹,大妹伍樱小学没读完就辍学了,在家帮妈妈打理家务,养母猪。小妹伍灵,只有14岁,还在上中学。如果没有傻子十粒,那他的父母也可以算是村里最有福气的人了。村里的老人都说,人没有十全十美的,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 第3章 傻子娶妻 院子里搭起了临时的大灶,村子里的厨师伍才边用大勺子在锅里舀起了点汤试了试味,边对着坐在长条凳子上抽烟,来给傻子十粒上礼的伍绍富说:“真是傻人有傻福呀,除了村长老二他媳妇,谁家的媳妇也比不上傻子十粒的媳妇俊了。你看那脸盘,那身段,咱们一村的小媳妇们哪个比得了?哎,真是傻人有傻福,没办法哟。”伍绍富接着说:“是啊,刚才她给我点烟时,我差点心脏给跳停了,那个俊呀,真他妈的美!这样的好事怎么就让傻子十粒给摊上了呢?你说我们长得帅气还不傻,为什么就娶了个黄脸婆呢?傻子十粒真他妈的有福!你看她那红彤彤的小脸桃花一样的灿烂,杨柳般的腰水蛇般妖娆。今晚我们得来偷听看傻子是不是傻得不会上,如果傻得不知道该怎么上,我就替他上了。”说完两人你看我,我看你哈哈哈的淫笑起来。两个人说着叹着骂着,咒骂老天的不公平,为什么让傻子十粒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呢?为什么让傻子十粒摊上这等美事呢?伍绍富后来说:“他妈的,我早知道晚娶老婆能娶个又漂亮年纪又轻的,我就不这么早娶了!”伍绍富今年二十六,孩子已经十岁了。他在村里是最小就娶老婆的人。 傻子十粒妈从见到新娘王小清那花一样的脸蛋的那一刻起,她的心就开始慌了,疼了。想着自己的闺女也是同样嫁给了个傻子,但是自己的闺女哪有人家王小清这般的标致水灵。她想,自己的傻子儿子真是傻人有傻福,娶到这如花似玉的姑娘,真的委屈了这闺女。看着娇滴滴的王小清,十粒妈暗暗的下了决心,以后我要好好的对她,就像疼爱自家女儿一样,伍樱嫁过去,小清妈也会像我这样心疼她的。虽然没有嫁到好丈夫,但是起码都有个好婆婆。从新娘王小清进门的那一刻起,傻子十粒妈就跟前跟后,一直的伴在新娘王小清的身边,教她行新娘子礼节,这本来是媒婆花姐的事。但傻子十粒妈就怕她如花的媳妇做得不够好,受乡亲们诟病。傻子十粒在村里人该笑话,这新媳妇进门一定要教导她礼节,让村里人刮目相看。 凤凰乡有个风俗,谁家新娶了媳妇,全村老少几乎都会出动,来看新娘子,所以新房从早闹到晚。无论是老的小的,如果对方要求新娘子称呼什么,新娘子都得无条件的尊从。听说傻子十粒娶了个美人,这时更是全村男女老少都到齐了,傻子十粒家是人山人海一泼又一泼。个个看完新娘子出来就会逗着站在院子里傻笑的傻子十粒说:“十粒真是好福气哦,新娘子这么漂亮,你是不是盼着赶紧天黑啊?”几个兄弟辈的年轻人就会对着傻子十粒开玩笑说:“今晚不知道怎么做就来请教我,你不会的都包在我身上我替你上。”这时的傻子十粒就会冲着对方呵呵呵的傻笑,看着笑到眼睛眯成一条缝的傻子十粒,说的和听着的就都笑成一团。几个年轻的还没娶媳妇的小伙子摇了摇头说:“太可惜了,真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新娘王小清对着每个来看新娘的乡亲苦笑着,按照十粒妈与媒婆花姐的指示,给进来看新娘子的乡亲们敬烟,点烟,还得尊他们为老叔(叔公),老姑(姑婆)爷爷,奶奶。从早上七点多踏进家门到现在,她已经不知道自己叫了多少句“老叔”“老姑”“爷爷”“奶奶”,点了多少支烟了。就连被妈妈抱在手上的小孩也要她叫“叔叔”或“姑姑”。还得给这些小孩点烟,小孩子调皮,还使劲的把刚点上的火柴吹灭,她又得乖乖的再点上。一个小孩都要折腾半天,更不要说那些后生们了。看到楚楚动人的王小清,玩得更凶了。从早上一直到夜晚,真把她累得够呛的。她现在就想早点结束,早点让她看看她嫁的那个傻子。是啊,从早上到现在,她好像就见到了傻子十粒的妈妈一个自己家里的人,其他的家人一个也没见着。她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听媒婆说,傻子十粒知书识礼,待人和气。她倒是想看看一个知书识礼的傻子会是什么模样。眼看就傍晚了,听说吃过晚饭后还有一帮后生要来闹洞房,真是烦死人了。怎么就这么多的人看新娘子呢?新娘王小清想:这时在她的家里,她的嫂子也就是傻子十粒的大妹妹伍樱,也在接受着乡亲们的闹洞房。让人家像参观动物园里的动物一样,看着耍着,她的心里又会有什么想法呢? 吃过了晚饭,一对高高的红蜡烛烧得更旺了。十一月里的夜已有点凉意,王小清习惯性的用两只手抱着自己的肩。坐在那个四只脚雕着狮子的红色的大床边,床的后面是个小小的窗户,两扇玻璃窗此刻紧紧的关闭着,窗户上贴着两个红喜字。这时的新房里只有媒婆花姐和傻子十粒的妈妈。之见傻子十粒妈端来了一碗汤圆,让新娘王小清吃汤圆,她说吃了就会团团圆圆和和美美。王小清羞涩地接过了那画着大公鸡的碗,用瓷调羹舀起了甜甜的汤圆,一边吃一边看了看一直都没机会看清楚的已属于自己的新房。红色的大眠床放在屋子里的最里面但已经占了大半个屋子,眠床高高的床架上挂着一副洁白的蚊帐,两个雕花的钩子把蚊帐从中间分开勾起了挂在两边上。床上两个绣着鸳鸯戏水的枕头紧紧的偎依着,像是一对窃窃私语的情侣。描着龙凤的花被子叠成了三角型放在了床的最里的一个角落里,床单上两朵大大的牡丹花中间是个大大的红“喜”字。这是个不到十五平米的小房间,是那种南方农村特有的那种小屋。四四方方的,门口还有个小天井,一边种着一颗不太高的石榴树,一边放一个大水缸。床边是一个梳妆台,上面有两个盛满五彩糖果的大红盘子。在梳妆台下面有一条春凳,那时候每家娶媳妇都必备这个物件。王小清听过春凳的故事,知道它的用途,那是增加闺房之乐用的。王小清瞄了一眼的春凳脸上一阵发烫,忙把眼转到了别处去。门后面,放着一个木架梳洗台,台上放了个画有两条鲤鱼的红色的塘瓷脸盆,上面挂着两条红色的毛巾。梳妆台的对面是个装衣服的五斗柜,枣红色的柜子描上了金色的菊花显得幽雅和富贵。小小的房间是那么的温馨,整个房间一派喜气洋洋,王小清好像一下子找到了家的感觉。她知道,这个小小的温馨的屋子以后就要陪着她走过这长长的一辈子了,还有她那个还没见过面的傻子丈夫。 第4章 傻子闹洞房 刚吃过晚饭,看新娘子闹洞房的人又一拨一拨的向傻子十粒家涌来,王小清累得没了刚才的凉意,身体还微微的发热。这时又进来了十几个十几岁的年轻的小伙子,还有一个二十多岁的男人,把小小的房间挤得水泄不通。大家在媒婆花姐和傻子十粒妈的招呼下,坐在的临时设的几条椅条上(长条形椅子),把新娘王小清团团围住。王小清满脸通红不知所措,两只手不知道该放在什么地方比较合适。这时媒婆花姐拿了一包大前门的香烟还有一包火柴递给王小清,让她一个一个的敬他们烟,然后给他们点烟。王小清机械的一个一个的按着他们的要求的称呼着,敬着。每喊一个人他们十几个人就会齐声的大声的“哇”一次,把小小的屋子震得有点摇摇欲坠。屋子里的男人们满足的笑闹着嘻戏着,把新娘王小清逗得又气又急脸憋得通红。伍绍富的弟弟伍绍意这时候起哄说:“新娘子貌美如花想必声音也很美,我们现在要新娘子给我们唱支歌,大家看怎么样?” 这时全部的年轻小伙子都起哄,大家一边鼓掌一边笑着对新娘王小清喊:“唱个歌,唱个歌,新娘子唱个歌。” 王小清无助的朝着傻子十粒妈看了看,但傻子十粒妈说:“闺女,今天你得唱,无论唱什么歌。今天他们要求你做什么,你就得做。”这是凤凰乡闹新娘的风俗。这一天,新娘子的辈分最小。 这时伍小五说:“新娘子不唱也好,跳个舞吧。” 十几个年轻人又都鼓起掌来:“好好好,跳舞跳舞。”别说当着这么一大群陌生的男人跳舞了,就是一个人都没有,她王小清也不敢跳。王小青无助地看了看众人,想要他们开开恩放过了她别为难了她。她对大伙说:“我真的不会唱歌也不会跳舞,换别的行不?” 小伙子们看到新娘子为难无助的样子,是那么的楚楚可怜。那么的惹人怜爱,更是起哄得厉害。他们笑着闹着,说什么也不肯换,逼着非要王小清跳舞不可。伍利明还说:“今晚我们要是看不到新娘子跳舞我们就都不回了。” 被他们这样一起哄,王小清所有的委屈全部都涌了上来。她“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她想:如果自己不是嫁了个傻子丈夫,他们就不敢闹得这么凶了。自己嫁个正常人丈夫,起码此刻会站出来替自己扛,也就不会像现在这么的委屈和无助了。 新娘子的突如其来的失声痛哭,新房里一下子静了起来。大伙们你看我我看你的都不知道该怎么收场。这时傻子十粒走了进来,只见他走到门口的毛巾架上,扯了一条红色的毛巾剃给了新娘王小清。王小清接过了毛巾,看都没看就说了声“谢谢”,傻子十粒“呵呵呵”的傻笑。伍利明站了起来说:“不闹了不闹了,把人家新娘子都闹哭了。我们让新娘子给这位新来的老叔敬烟点烟,我们就不闹了,就回家了。”大伙又随着伍利明的话,又哈哈大笑了起来,起哄说:“来啊来啊新娘子,快叫这位老叔,快给老叔敬烟。”然后拉着傻子十粒,坐在了长椅条上。 王小清一听像是听到了赦免自己死罪的口令,马上就拿起了那包大前门香烟,从里面抽了二根,递到了傻子十粒的面前并叫着:“老叔,请吃喜烟。”傻子十粒接过了喜烟“呵呵呵”地傻笑起来。 “哈哈哈”房间里的所有人都笑得人仰马翻,长椅条上的小伙子们抱成一团。伍利明、伍小五还有伍敏钦更是捧着肚子笑得在不大的地下打滚。王小清被笑得莫名其妙,睁着大大的眼睛望着同样也笑得捂住双眼的十粒妈,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为什么全部人都要这样的笑。傻子十粒妈笑得喘不过气来,说:“闺女,他就是你的丈夫十粒。”王小清一听急火功心当场就晕了过去。 王小清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了一张菱角分明,俊美的年轻男人的脸,哦,对了,是刚才那帮小年轻人闹洞房中的一个。王小清清楚的记得,这个男人从进门到他们起哄,他始终是一个人微微的笑没有发过一句话。开始王小清还纳闷以为这人是哑吧,但一般是哑吧没这么英俊的。但他们起哄起得厉害他是一句也没有,就是微微的笑着看着他的同伴们的打闹。 看到王小清睁开了眼睛,村子里的赤脚医生伍帆对站在门边上急得团团转的傻子十粒的家人喊:“醒了醒了,新娘子醒过来了。” 傻子十粒、傻子十粒妈、傻子十粒爸阿城叔还有傻子十粒的弟弟、妹妹、亲戚们蜂拥涌而进,围在了新床边。新娘王小清努力地让自己坐了起来,她看了看傻子的亲戚和家人,看了看自己的傻子丈夫又“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傻子十粒妈坐在了王小清的身边摸着她的头发说:“闺女,我知道你委屈。但妈会好好的疼你的,闺女,这是你的命!女人都命苦哇!”说完搂着哇哇大哭的王小清说,“今天是个大喜的日子,不能再哭了,妈妈以后会好好的待你的。”傻子十粒看了看哭着的新娘子,又看了旁边的亲戚朋友,又裂开了他那大大的嘴吧“呵呵呵”的傻笑了起来。 十粒妈和亲戚们都回去睡觉了,新房里就剩下她和她的傻子丈夫十粒了。新婚之夜,王小清一直都在哭。想到心仪的王永利,每次与他约会都会给她惊喜,不是给她写好听的情信,唱情歌,就是会采束野花,弄点野果逗她开心。两人虽然一直没有越界,但是只要一看见王永利,她就满心欢喜。王永利那英俊的脸庞,深刻的情话,一直萦绕在王小清的耳边,让此刻的王小清是何等的渴望!再看身边的傻子丈夫,只知道“呵呵呵”的傻笑,再越想越委屈,“哇哇哇”哭到半夜。等亲戚们都离开新房以后,傻子十粒拿了一条毛巾默默的放在王小清身边,见王小清不动,又把毛巾拿起来递给了正哭得起劲的王小清。王小清粗暴的一推,毛巾掉在了地下。傻子十粒“呵呵呵”地蹲了下去,把毛巾捡了上来,放在了王小清的手上。王小清接过了毛巾,看了看还在傻笑的傻子十粒,哭得更狠了。 整晚不肯让傻子十粒上床,就这样,傻子十粒卷缩着在床边蹲了一夜,渡过了他的新婚之夜。 第5章 情愫暗生 转眼间,王小清嫁来凤凰乡已经半年了。从一个羞答答的少女,蜕变成一个成熟丰满的少妇。那本就白里透红的脸,增添了几分妩媚。 这半年来,她渐渐的熟悉了凤凰乡一村老老少少的各张面孔,也渐渐的适应了自己的丈夫傻子十粒。她始终觉得命运对自己的不公平,虽然傻子十粒白天看起来很傻,但是晚上跟她一起时,也懂得怜香惜玉,算是安慰了点。从结婚那天晕过去醒来的那一刻,见到了那张俊俏脸庞后,王小清就有点魂不守舍。那张跟王永利一样俊美的脸庞,时刻的出现在她的脑里。每次出来院子都会偷偷的瞄向伍帆的院子,看看那个人有没在院子里。王小清开始也没对伍帆生出别样的情愫,只想偷偷瞄一眼俊俏的脸庞,看见这张脸就好像看到了王永利。她突然觉得老天还是待她不薄,竟然跟一个长得跟王永利酷似的男人做邻居。她不知道,她的人生会因这个人而改写。 潮汕的女人都会刺绣,特别的凤凰乡的媳妇闺女们,刺绣更是远近闻名,精美细致,每幅都堪称艺术品。王小清嫁到凤凰乡以后也加进了刺绣行列,她经常和邻居的阿香姐一起绣。两个女人非常的透缘,没多久她们两个就称姐道妹非常要好。自从结婚那天新娘子王小清晕过去以后,傻子十粒的家人对王小清是疼爱有加。特别是十粒的妈妈和丈夫傻子十粒,十粒妈从不让媳妇做一点重活,就连饭也是端到了媳妇王小清的手里。村里的老人都笑话她,照顾一个傻子那还嫌不够,还要再种一盆花,真是劳碌命。但十粒妈愿意,她每天看到媳妇王小清花一样的笑容,什么疲劳烦恼都抛到九霄云外了。傻子十粒更是寸步不离王小清,连下田也敷衍了事,干完第一时间赶回家守着王小清。每天王小清都会在天井和邻居阿香姐绣花,傻子十粒静静的拿个小木凳子,坐在离他们两米左右的地方看小说。看一阵小说就会对着王小清“呵呵呵”的傻笑,然后又继续看他的小说,看一阵小说,望着王小清笑一阵。 半年来,王小清也渐渐习惯了傻子十粒的这些行为。村里人都说傻子十粒自从娶了个如花如花似玉的新娘后,人好像变得更傻了。以前下田干活干得还蛮仔细,现在是连田里的活都干不好了,天天要被小队长骂。真是娶妻不能娶美女啊!村里那几个自从看新娘后被王小清迷得魂不守舍的男人,每天都会来她们绣花的地方,要么坐着,要么站着,要么依偎在墙角,海阔天空,漫无边际的随便聊着点什么,眼角始终不离王小清。自从王小清嫁到了凤凰乡,阿香姐与王小清的院子,成了一村那些好色之徒的聚集地。阿香姐的院子连接着傻子十粒,村里的几个好耍嘴皮子,又好色的男人都喜欢往阿香姐的院子钻,有的干脆就连饭碗都端过来,边吃边过过嘴瘾。拿傻子十粒寻开心,又偷偷的瞄着低头绣花的王小清。无非就是问傻子十粒闺房里之事,开始的时候王小清一听就马上跑回了自己的房里去,羞得满脸通红。那些来寻开心的男人就更笑得肆无忌弹,把王小清气得在房里直掉眼泪。傻子十粒是人家无论问什么他都会:“呵呵呵”地应和着傻笑。每天夜里王小清都会交代傻子十粒说:“明天如果他们再问你什么,你什么话也不许再傻笑,再傻笑晚上不给上床睡,听到了没有。”傻子十粒还是“呵呵呵”的傻笑,像是听懂似的点了点头。可到了明天,他又忘得干干净净。他们问什么又是“呵呵呵”的傻笑起来。王小清被气得把傻子十粒骂了一顿。可是无论他怎么骂傻子十粒只是“呵呵呵”的笑傻。骂了几十次后,王小清也麻木了。 邻居阿香姐也是刚嫁到凤凰乡不久,她比王小清早嫁来两年。阿香姐是个又高又大颧骨高高的女人,小麦色的皮肤显得特别的粗糙。眼睛大大的,嘴巴大大的嗓门和奶子也是大大的。短短的头发还自然的微微的卷着,让她看起来有点像马来西亚的女人。所以村里人都叫她“番婆”。阿香姐性格像极了男人一样的爽快,嫁过来不久就和村里的老老小小的男人打成了一片。男人也喜欢开她的玩笑,但她从来不恼不火,甚至还应和着男人说着,大声的调笑着。 傻子十粒还有个邻居,那就是村里的赤脚医生——伍帆。一边住着阿香姐一家,另一边住着伍帆,王小清的院子在中间。 听说伍帆本来不姓伍姓蔡,他自小就从三里外的新堂村来到外祖父家侍外祖。也就是说他外祖父家后继无人了,所以就让女儿家的孩子过来姓外祖父的姓,在外祖父家继承香火,因此蔡帆也就成了伍帆。伍帆是八岁来到凤凰乡的,到现在已经是十七年了。从开始的不习惯到现在的他已经是个地地道道的凤凰乡的村民了。伍帆长得斯斯文文的,个特别高有一米八以上,但就是瘦了点,让他看起来有点摇摇欲坠。大大的眼睛和菱角分明的脸,微微向上翘的嘴唇,看起来十分的俊美还带点羞涩。村里的小媳妇都爱和他开玩笑,特别是阿香姐更是一见到他就咬住不放。伍帆特别爱脸红,每次阿香姐和他开着一些不咸不淡的玩笑的时候,他会用眼角偷偷瞄一眼王小清,然后脸就红到了脖子根。这时阿香姐和邻居的小媳妇们更会笑得天花乱坠。王小清的心就像装进了几十个兔子蹦蹦的乱跳,脸也红了起来,低下了头羞涩的咬了咬嘴唇。 阿香姐的肚子非常争气,嫁过来两年半就给她老公伍松坤生了两个儿子,一年一个。村里的人都说大奶的女人会生养,还说他老公伍松坤种好一炮中的。生了孩子以后,阿香姐本来就大的奶子显得像两座小山了。村里的男人说全村女人的奶子数阿香姐的最大,脸蛋数王小清的最美。阿香姐奶孩子从不背着村里的男人,当着来调笑的男人就掏出她那又大又白的奶子,塞进了儿子的嘴里。看得在旁边的那些好色的男人也伸出了舌头舔了舔自己的嘴,好像阿香姐那又香又甜的乳汁进入的不是孩子的嘴里,而是进了他们的嘴里一样。伍利明和伍小五是每天必到阿香姐的院子里来的,伍利明是来看阿香姐的大奶子的,伍小五是来看王小清的。伍小五自从闹洞房后对王小清梦魂牵绕,一日不见吃不下睡不着。天天来报到。伍利明今年二十三了因家里穷还没说上媳妇,也有过好过的姑娘,但姑娘家里嫌他太穷,把姑娘嫁到了城里的一个跛脚的五金厂工人。姑娘是死活不愿意,但后来还是拜倒在了金钱面前,服从了父母。在临嫁前的那天晚上,她偷偷的钻进了伍利明的被窝。从那以后,伍利明一见到女人的奶子,就像苍蝇见到了血。他也骂过自己,恨过自己,也想不再去阿香姐的院子里。但每天到了黄昏,阿香姐、王小清和邻居几个小媳妇在阿香姐的院子里说笑的时候,伍利明就像是着了魔,放下了手上的活,不由自主的来到了阿香姐的院里。 第6章 偷窥事件 中秋节都已经过去了,天气还是闷热得很。白天像个火炉,晚上像个蒸笼。村里的老人说今年的秋老虎可真毒,都九月份了,还天天热得大汗淋漓。男人们每天都下河洗澡,媳妇闺女们家里有天井的,就在自家的天井里搭个简易浴室,在家洗。没天井搭不了浴室的,就到大埕边的公厕去洗。大埕的另一边是一条大溪,这条溪是活水,环绕着整个凤凰乡,四通八达。凤凰乡的人,吃的,用的都是这条溪里的水,这条大溪也可以说是凤凰乡的母亲河。 阿香姐家里虽然有天井,但她偏偏喜欢每天晚上到村口的公厕里去洗。就像她说的,地方大舒展得开,洗得痛快。村里的媳妇闺女去公厕洗澡的,一般是下午五点就开始了。陆陆续续到七点左右,就都洗得七七八八了。但阿香姐喜欢晚点才去,说那样别人都洗好走了,地方大了,可以慢慢洗。快七点了,天已经黑了下来。今天晚上天空上的星星特别的亮,阿香姐唤王小清一块去公厕洗澡,这是王小清嫁到凤凰乡以来,第一次去公厕洗澡。她们都拿了装水用的铁桶和换洗的衣服、毛巾、香皂就出发了。这时伍利明看见她们提着水桶要去公厕洗澡,神差鬼使的就跟在了她们的后面。两个女人有说有笑的穿过长长的小巷向大埕的公厕走去,根本就没发现后面还有个伍利明。 村口里的公厕是不盖顶的,上面露天,大约2米高。她们到达后,把衣物挂在公厕里面,提着水桶走了出来,阿香姐熟练的带着王小清从河里打了水,就提进了公厕。 这时公厕里洗澡的女人们都已经陆陆续续地离开了,她们两个把盛满水的铁桶放下,就开始脱衣服。王小清看了看一直在盯着自己身体看的阿香姐,羞涩地笑了笑。阿香姐说:“哎哟小清,你的身体可比你的脸蛋还迷人,要是我是男人,一定要把你弄到手。哈哈哈”阿香姐粗糙的大嗓门一开,整个一村都能听到。王小清红着脸打了打阿香姐的宽大的肩膀说:“要是你是男人,我就从了你。”两个女人边往身上泼水边哈哈哈地狂笑了起来。 “小清,帮我擦擦背。”阿香姐把毛巾递给了王小清。王小清羞涩的接过了阿香姐的毛巾,认真的帮阿香姐擦起后背来。这时,王小清突然惊叫了起来“有人!”,把毛巾丢在了地上,用手紧紧的抱住了自己的胸蹲了下去。 “在哪?在哪?”阿香姐跳了起来。 “在头顶”王小清惊慌失措地指了指露天顶。 这时,阿香姐衣服也顾不上穿,一个箭步就冲了出去。把趴在公厕顶还来不及跳下来,满脸通红的伍利明给揪了下来。一看是伍利明,气得她狠狠地打了几下他的头,骂了句“死臭流氓,下流胚子”!突然发现自己还光着身子,立马两手抱着胸弓着身子跑进了公厕。伍利明见阿香姐又折回了厕所,立马抱头鼠窜的逃离了现场。 一村炸开了锅了,伍利明去公厕偷看阿香姐和王小清洗澡,一时成了一村男女老少茶余饭后的话题。一村的媳妇闺女们再也没一个敢到公厕去洗澡了,没天井的,就到有天井的邻居家洗。王小清也不敢再去了,只有阿香姐还在继续着。伍利明的父亲听说了儿子的光荣事迹后,连骂了五句“畜生”,气得连砸了几口锅,狠狠地吐了几口老痰,差点背过去。 伍松坤听说伍利明偷看了自己老婆和王小清洗澡后,操起了门后的扁担,要上伍利明的家去找他算帐。他唤上了傻子十粒一块去,但傻子十粒听说后除了“呵呵呵”,还是“呵呵呵”地傻笑。把伍松坤气得直跺脚,骂他没种。王小清也气得在家里掩脸痛哭,她的哭声,把隔壁的赤脚医生伍帆的心都哭疼了。伍帆自从王小清嫁过来后,心情就跟着王小清每天的喜怒哀乐而变换着。她笑他的心就笑,她哭他的心就烦躁。但傻子十粒看了看痛哭的王小清和气得咬牙切齿的伍松坤,还是“呵呵呵”的傻笑着,坐在院子里的椅子上一动不动。最后还是阿香姐发了话:“算了算了,他只是看了看也没咋的,就放过这个流氓胚子吧。”才终于平息了这场风波。 从此,傍晚阿香姐院子里的聚会就少了一个伍利明。 伍帆已经二十六了,但还没说媳妇。听他们说他是眼界太高,没看上合眼的,才一直的没娶。凤凰乡里喜欢他的姑娘可以装得下一卡车,但就是没一个入他法眼。甚至还有的姑娘借着看病接近他,缠着跟他约会,但他每次除了看病,其他免谈。碰了几次钉子的姑娘都只敢远远的偷看,不敢近前怕讨个没趣。就像他说的,他伍帆要娶的人,非得一见钟情、两情相悦,要不他就宁愿打一辈子光棍。自从傻子十粒结婚那天,伍帆看到王小清的那一刻起,魂魄就被王小清慑走了,伍帆终于体会到了一见钟情。从闹洞房出来后,就心神不宁,梦魂牵系。每天都渴望看见这个女人,甚至还想要这个女人!但她却是傻子十粒的老婆,是个有夫之妇。他这辈子想娶的人就在眼前,但已经让傻子十粒捷足先登了。虽然两人就住隔壁,但伍帆却感觉离王小清十万八千里。 每天王小清跟阿香姐在院子里绣花,伍帆会假装出来翻翻院子里晒的药材,顺便偷瞄一下王小清。这样伍帆的心才会踏实起来,温暖起来,才真真切切是感受到王小清就住在隔壁。 每天夜里,是伍帆最难熬的时刻,近在咫尺却不能靠近,无时无刻地煎熬着他,腐蚀着他的心。在他思念这个女人的同时,不由自主地把耳朵贴在和王小清房间共有的那幅墙上,偷听隔壁房间傻子十粒和王小清的动静。每当听到有什么响声或者动静,他的心就有如刀割一样的痛,紧跟着欲望就像潮水一样的向他涌来。他痛苦地闭上眼睛,想象着王小清和傻子十粒欢愉的样子,跟着他们一块到达了颠峰。到了白天,伍帆看见王小清纯真的笑脸后,就拼命的恨自己,为自己夜晚的行为感到不齿!感觉自己亵渎了女神一般的王小清,每次都暗暗的下了决心,以后再也不这样做了。但每到了夜里,他就像中了魔一样的,不由自主的把耳朵贴到了墙上。 结婚也已经十个月了,每天的夜里对王小清来说,简直就是厄运。傻子十粒别的都傻,但是闺房之事他不教自通,而且还可以说是比谁都懂。天一黑,他就缠着还在院子里和阿香姐她们说笑的王小清回家睡觉,阿香姐每次都会起哄说:“十粒,是不是没有抱着小清自己睡不着觉呢?”傻子十粒就“呵呵呵”的笑傻起来。大伙也跟着“哈哈哈”地起哄说:“回吧小清,你不回十粒可睡不着觉。”羞得王小清咬着牙恨恨得瞪了瞪傻子十粒,但傻子十粒还是那么不识趣的拉着王小清的衣角。这时的伍帆,脸色就会比谁都难看。大伙都说:“十粒人傻,家伙可不傻!” 第7章 兰梦之征 九月就要过完了,马上步入金秋十月。南方的天还是一样的闷热,丝毫没有一点入秋的意思。六点不到,太阳就热辣辣,刺眼的光线从床后面的小玻璃窗直射在床上,投射进来的明亮光线让王小清彻底没了睡意。她努力地爬了起来,突然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感直冲了上来。她捂住嘴巴,顾不上穿起床边的拖鞋,掀开竹帘就赤脚跑出了院子。 傻子十粒已经在5点多随着小队下田干活去了,平时傻子十粒起床下田,她也就跟着起来了。但今天王小清感觉身体特别的疲惫,本想赖床再趟会的,谁知道这一大早的,太阳就火辣辣的直照射进来了,让她睡意全消。估计是昨天吃错东西了,总犯恶心。 站在天井,王小清吐得眼泪汪汪,只吐出了一滩酸水。经过了一夜的消化,胃里已经没有东西可吐了。阿香姐此刻在院子里已摆开了阵势正在绣花,听到呕吐声放下花匮(一种用竹子编的圆规,把绣花稿放在上面绣花)跑了过来。看到蹲在院子吐得眼泪汪汪的王小清大喊了起来:“恭喜恭喜哦,小清有喜了。”“别瞎说,我是吃错东西了。”王小清红着脸回答阿香姐。 “一定是怀上了,不信让伍帆把把脉。”阿香姐边对着王小清说边朝伍帆的院子扯开了大嗓门喊:“伍帆快过来,帮小清把把脉看是不是怀孕了。” 伍帆听讯掀开帘门走出了院子(潮汕地区因为夏天蚊虫多,家家户户都挂着一副用竹子编的门帘)就看到了蹲在地下呕吐的王小清。他红着脸慢腾腾地出了自己的院子(三户人家相连,院墙大概1米高,各有各的门进)推开了王小清家的木栏门走了过来。他的脸红得像喝醉了酒,好像王小清肚子里怀的是他的种一样。他让王小清坐到了春椅上,用一块叠好的厚毛巾放在梳妆台面,让王小清把手放在毛巾垫上。他坐在了春凳的另一边,把颤抖得厉害的手搭在了王小清的脉博上。这时王小清的脸红得能放出一桶血,心蹦蹦地跳得快从胸膛里奔了出来。王小清也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只知道当伍帆的手搭在自己的脉搏的时候,有股温暖的暖流直流遍了全身,这种感觉令她感到非常舒适。好像恶心感也随着消失得无影无踪,她喜欢这种感觉。而另一边的伍帆,今天终于有机会接触自己心心念念的女人,激动得心都要跳出来了。他知道此刻,他的手跟他的心一样在颤抖。但是阿香姐在现场,他得控制住自己的表情,不能流露半点破绽,这毕竟是傻子十粒的老婆,不是他的。两个人都心怀鬼胎,各有各的想法。 王小清偷偷的瞄了瞄伍帆,正好遇到了伍帆也在偷瞄他的眼。四眼相碰,王小清的心颤抖了起来,那是她跟王永利在一起也没有过的感觉。王小清迷惘了,到底她爱的是谁?她明明喜欢王永利,也花前月后的约会了好多次,曾经无话不谈,她跟王永利在一起的时候是很快乐的,她也是喜欢王永利的。但为什么今天跟伍帆四眼相碰,会有这种从没有过的心灵颤动呢?此刻的伍帆,惊慌失措的把垫在王小清手上的毛巾垫碰落在地。阿香姐调侃了起来:“伍帆,是不是从没给这么漂亮的病人搭过脉啊?你看你都坐不住了”说完哈哈大笑了起来。伍帆羞得满脸通红,看了一眼同样满脸通红的王小清,连连道歉。在阿香姐震耳欲聋的笑声中,在伍帆惊慌失措的道歉声中,王小清突然一阵伤感。眼泪水掉了下来,一边担心如果真的怀孕了,以后她该怎么办?孩子是不是健康的,不会像自己的傻子丈夫一样傻吧?一个傻子已经够累了,再来一个,她可怎么活?另一边又为自己对伍帆的种感觉感到害怕,她是不是爱上隔壁这个英俊的赤脚医生了?他是不是也同样的喜欢自己?以后怎么办?此刻王小清的心五味杂陈。 阿香姐和伍帆同时看见了落泪的王小清,有点面面相觑。阿香姐走过来搂住了王小清的肩膀说:“多高兴的事啊,怎么哭了?”伍帆不知失措地站了起来,两只手不知该如何安放,在自己的大裤腿上来回的搽着说:“是喜脉,是怀孕了。” 听到王小清怀孕了,傻子十粒妈高兴得合不拢嘴。逢人就说:“我家十粒就快要当爹了”,从此家里的大小事更不让王小清沾一下手指了。王小清孕吐得厉害,又没胃口。十粒妈便让她把绣花也停了,卧床养胎。连王小清换洗的衣服,也是傻子十粒的小妹伍灵包了。十粒爸每天卖完鱼回家,总会给王小清带一条回来。十粒妈每顿不换花样的给王小清做好吃的,端到床前,差点把王小清当成了家里的神明来伺候。怀孕期间,王小清可是吃好喝好,把自己养得白白胖胖,肚子也是一天天的大了起来。王小清心想,虽然嫁了个傻子丈夫,但是傻子的家人对她疼爱有加,让一直心有怨恨的王小清得到了点平衡。 虽然怀着孕,肚子也是日渐见大。但每天晚上傻子十粒不顾她怀着孩子,还强行和她行房。王小清不许他就耍横,等王小清睡着了强行扒裤子。王小清几次反抗都无济于事,渐渐地她也习惯了傻子十粒的这种行为。从结婚到现在都一年了,她从没像阿香姐说的那么的消魂蚀骨,反而觉得行房是她最痛苦的事。每次她都希望傻子十粒快点结束,快点从她的身上下来。每当傻子十粒的手碰到她的身体的时候,她就象被蜂刺了一样的弹开。她也曾经问过阿香姐,为什么行房这么痛苦,大家怎么还乐此不疲?阿香姐哈哈大笑说:“傻丫头,等你生了孩子以后,你就知道为什么会乐此不疲了。” 自从上次伍帆跟王小清搭脉后,王小清养胎卧床三个月。一直没见过伍帆。王小清明显的感觉到伍帆好像在刻意的回避着自己,虽然住隔壁,但是要见一面真的不容易。 很快就要到春节了,凤凰乡的每家每户都忙着炸油粿,卤鹅鸭。十粒妈把一只刚卤好的鹅和一只鸭挂在王小清屋檐下的挂钩上通风,听说卤好的鹅鸭挂起来通风,吃起来口感会更好。况且今天才腊月二十六,还得留着过年时祭拜祖先用。(80年代的农村,那个时候都没有冰箱)挂在通风处,可以保存时间久点。伍帆一个人,每年的春节,住在隔壁村的妈妈就会把卤好的鹅、鸭送过来,给他祭拜祖先。那天小年洗邋遢(广东习俗,小年打扫卫生叫:洗邋遢),王小清搽完家具出来倒水,看见了伍帆正拿着长长的羽毛杆子在弹屋檐上的灰,当时伍帆专注地弹着,没主要到出来倒水的王小清。这让王小清感觉有点落寞。 有时王小清会想,为什么她如此命苦?在娘家时,喜欢王永利,为了跟傻子哥哥换亲,劳燕分飞。现在又好像喜欢上了隔壁的人,但却一点都不敢表露出来。就因为她已经结了婚,就没有再去喜欢谁的权利。但命运对她公平吗?她嫁的是个什么人?她花一样的容貌却嫁了个傻子!为什么她就不能嫁给王永利,或者是隔壁的赤脚医生——伍帆呢?这时,王小清恨恨的诅咒命运对她的不公,老天对她的刻薄。 第8章 弄瓦之喜 王小清被一阵痛彻心肺的疼痛痛醒了过来,肚子一阵一阵的痛,一次比一次来得快。一看梳妆台上的小公鸡闹钟,半夜两点钟。她算了算日子,有孕到今天刚好是七个月。没可能现在就要生了吧?她可是什么准备也没做呢。傻子十粒妈住在旁边的另外一条小巷子里,现在半夜三更的怎么办呢?看着身边昨晚还缠着她行房,现在正打着满足的呼噜的傻子十粒,王小清束手无策。这时肚子的疼是一阵的猛烈过一阵。王小清摇了摇傻子十粒,但傻子十粒哼了一声舔了舔嘴又则过了身睡了过去。王小清实在是疼得不行了,她慢慢的把自己的脚放下了床,捧着肚子一步一步地挪到了门边,开了门朝着院子喊了喊阿香姐。可能是她疼得没什么力气,喊声不大,又或者是阿香姐睡得太沉,竟然听不见。王小清喊了许久,无助地坐在地下,捧着越来得越痛的肚子哼了起来。这时隔壁伍帆的门打开了,他拿着一只油灯快步推开院门跑了进来。看到瘫坐在地下的王小清,他把油灯放在了地下,抱起了王小清,把她放在了床上。推了推睡在床上的傻子十粒,傻子十粒哼了一哼把身体向里面挪了挪,竟然没有醒来。 凭伍帆的经验,他知道王小清是快要生了。他让王小清平躺下来深呼吸,并安慰惊恐不安的王小清,说:“没事的,有我在,你会没事的,相信我!”王小清用手紧紧的抓住了伍帆的手,生怕一放开就再也见不到了似的。伍帆爱怜的帮王小清把披散在脸上的头发拨开,掏出了自己的手帕,帮王小清擦了擦脸上的汗。对王小清说:“看这情况,是快要生了,但你放心,有我在,你和宝宝都会平安的!现在我必须去叫阿香姐或你婆婆过来帮忙,我一个人应付不了。你乖乖的躺着别动,我很快就回来。”伍帆说完,用手摸了摸王小清惨白的脸,怜爱地低下头在她的脸颊亲了一下,快步的走了出去。这一吻,王小清好像一下子肚子不痛了。她呆呆的用手摸了摸被伍帆亲过的脸颊,忘了阵痛,忘了呻吟。 “小清,没事的,生孩子就像生鸡蛋一样的容易。别怕!”阿香姐一只手里拿着热水瓶,一只手拿这一个画有大公鸡的碗匆匆忙忙地跨了进来。她熟练的把水瓶里的开水倒进了大碗里说:“来小清,喝一个鸡蛋羹,喝了才有力气生。”阿香姐凭着自己已经生了两个男孩的经验,熟练地操作着。边说边把痛得厉害的王小清扶了起来,让她靠在自己身上,一口一口地喂着王小清喝鸡蛋羹。王小清喝一口哼一哼停一停,半碗的鸡蛋羹竟然喝了差不多半个小时。 十粒妈跟着伍帆小跑了进来,两人刚才去找村里唯一的接生婆阿惠嫂,谁知道阿惠嫂这两天到她女儿伍兰家去了,伍兰嫁到了十里以外的地都镇。阿惠嫂是凤凰乡唯一的接生婆,她每次出门不在家,凤凰乡要生孩子的媳妇们,就得送到三里外的桃花镇找泰召生娘接生了。伍帆说根据王小清现在的阵痛频率,孩子肯定会生在半路。大家急得团团转,十粒妈更是双手合十,一个劲的求上天保佑,保佑她们母子平安。看着王小清痛得扭曲的脸,赤脚医生伍帆顾不了什么男女受授不亲了。他过去把阿香姐拉了起来,自己坐到了阿香姐的位置上,让阿香姐帮王小清把裤子脱了下来。他一边指导着十粒妈把盆里的器械用开水烫一遍,一遍指导着王小清:“把两腿分开,深呼吸。好用力!对!再用点力!对!”,又拿着刚才给王小清擦过汗的手帕,帮王小清擦掉了额头上豆大的汗珠。这时的伍帆心疼得像被刀割了一样,他看到王小清被痛得扭曲了的脸,两滴泪水滴到了王小清的头发里。他真想替王小清去受这份痛苦,让王小清平平安安快快乐乐的什么苦也不用受。但这份痛苦他想代替也代替不了,因为这对王小清来说,既是生理的痛苦也是将为人母的喜悦。伍帆只能用他医生特有的身份,用声音去帮王小清减轻痛苦。“好,再用力!对就这样,看到了看到头了。再用点力。”王小清跟着伍帆的口令,伍帆叫“用力”她就用力,叫“深呼吸”她就深呼吸。她两只手紧紧的抓着伍帆的手,咬着牙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阵撕心裂肺的疼,孩子终于出来了。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受这般折磨,这时的他,真希望自己有权利去心痛面前这个女人。 “哇哇哇”婴儿啼哭声清脆哄亮。傻子十粒被婴儿的哭声吵得睁开了迷迷糊糊的眼睛,看了看房间里的人,感觉自己在梦中,皱了皱眉头,撅了撅嘴,拉了拉被子蒙过了头,又则过身去继续他的美梦。 “是个女孩子,七星儿最聪明了。”阿香姐用一条大毛巾把婴儿包了起来说。 “感谢上苍感谢上苍,男的女的都一样,平安生下来就好了。”十粒妈双手合十的朝天拜了拜。 王小清大大地叹了口气,看了看床边正在忙碌着的伍帆,又瞄了一下阿香姐手里抱着的猫一样大的孩子。虚弱地笑了笑,伍帆替王小清清理好,扯过傻子十粒盖着的被子,帮王小清盖上。 早上傻子十粒醒来,不相信地看了看还躺在床上的王小清,还有身边猫一样大的婴儿,“呵呵呵”地傻笑起来。王小清看了看傻子十粒,又看了看身边的婴儿,泪水顺着两个眼角流了下来。自己命真苦,嫁了个除了睡觉懂,其他什么都不懂的傻子也就算了,以后还多出个孩子来跟着自己受苦。 村子里的小媳妇们听说了王小清的孩子是伍帆接生的,个个都嫉妒得咬牙切齿。她们说早就看出了两人有问题,要不然平时伍帆一看到王小清就脸红,王小清也是一看到伍帆,就低下了头窃窃的偷笑。这两个人是早就有暧昧了,要不然她要生孩子傻子十粒都不知道,伍帆倒算好了日子。看来这孩子是不是傻子十粒的都不知道了。还说傻子十粒真是有傻福到底了,连爹也当了个现成的。伍绍富的老婆李静一看到傻子十粒就会逗着他说:“十粒,闺女长得像谁呀?是像你还是像伍帆呀?”傻子十粒看了看李静,除了:“呵呵呵”的傻笑,还是“呵呵呵”的傻笑。媳妇们都帮腔了,不停的逗着傻子十粒:“那儿像你呀?我们怎么是越看越像伍帆呢?”傻子十粒跟着她们“呵呵呵”的傻笑起来。小媳妇一边逗一边骂傻子十粒:“真没见过这么傻的人,人家在生孩子的时候卿卿我我,你还睡得像个死猪!真是白活了你!”傻子十粒听了,还是“呵呵呵”的傻笑。 这些话通过了阿香姐传到了王小清的耳朵里,王小清气得直骂伍绍富他老婆李静和村里爱说这些闲话的小媳妇们:“我生个孩子碍着谁得罪谁啦?要说这样的话,当着我的面说,何必欺负一个傻子!不敢在我面前说的,就从此给我闭嘴。”从那以后,村里的小媳妇还有伍绍富老婆李静就再也不敢当着大伙的面问傻子十粒了,有时候碰到傻子十粒,实在是忍不住想绞舌头,就会静悄悄的在傻子十粒的耳边问。傻子十粒还是“呵呵呵”的傻笑。 伍帆听到了这话以后,他后悔当时不该一时冲动,替王小清接生。应该把王小清送到桃花镇上,让泰召生娘接生,这样就不会让人嚼舌根了。但那时候,如果他不挺身而出,自己心爱的女人就得承受风险,他实在不忍心看自己心爱的女人有危险。况且他是医生,他的职责就得救死扶伤。别说救的是他心爱的女人,就是别人家的媳妇,按当时的情景,他也会毫不犹豫地伸出援手。但村里人的风言风语,他一个男人无所谓,让女人的名誉受损,他真的不忍心,况且潮汕女人更是视清白如命。今天村里面有这样的流言蜚语,王小清一个弱女子能受得了吗?如果她嫁的丈夫不是个傻子,如果王小清没嫁到他隔壁,如果他没对王小清一见钟情。但那有那么多如果呢?老天往往就喜欢捉弄人,偏偏让一对有情人天天见面,脸上还要不露半点声色,有时甚至还得假装看不见。真是太折磨人!但愿王小清坚强,不会被这些流言蜚语打倒!伍帆躺在自己的单人床上,担心着隔壁王小清,听到这样的流言后的反应,埋怨老天对他们的不公平。他时时刻刻都想知道这个女人此刻在做什么,又不由自主的把耳朵贴上了墙。 第9章 月内——坐月子 潮汕女人生孩子都必须坐月子,坐月子俗称:月内。就是一个月里不能走出家门,不能洗澡、洗头发,不能碰冷水,不能看书,不能乱吃东西等等一系列的禁忌,卧床休养好身体。老人说,婴儿要吃母奶,产妇不能随便乱吃东西。如果产妇乱吃难消化的,婴儿长大后肠胃就会不好了。不能碰冷水,如果碰了冷水,年龄大了要犯风湿病,洗头发以后会头疼,流眼泪眼睛会瞎等等,于是就这写禁忌句一辈一辈地流传了下来。在月子里,产妇还得天天补身子,休息好才不会以后落下病根。十粒妈对于此次王小清坐月子十分重视,其他那三个儿媳妇,坐月子时虽也是吃得比别家的产妇要好得多。但是比起王小清的天天有鱼补补奶水,有鸡汤、排骨汤补补身体,那可是天壤之别。按照李静的说法是:王小清虽然没有老公福,但人家有口福,你看月子里天天吃香喝辣,吃得满嘴流油。王小清的月子坐得让满村嫉妒,生过孩子的小媳妇老媳妇们,都把自家的婆婆和丈夫骂了一遍。说人家王小清小命可真好,虽然嫁了个傻子,但你看人家的月子里吃的,你看她婆婆天天的鸡汤呀鱼呀排骨呀什么的。一个月竟然吃掉了几只鸡、几斤排骨和十几斤的鱼,这可是有些家庭一年也吃不了的量啊!她一个人就那么能吃?我们生了几个娃了,连一根鸡毛都没见着,可真是同人不同命呢! 出了月子的王小清皮肤比以前更白嫩了,脸色也更红润了,就是没长胖。伍绍富他老婆李静对隔壁的全嫂说:“看她浪费了几只鸡和十几斤鱼。要是我吃了这些东西出月子,非得胖个二十斤不可!”(在那个生活物质很贫乏的年代,胖了是代表家庭富裕,认为胖子是很有福气的。所以在时当大多数人都瘦,能胖起来,是人人望尘莫及的。)“真是个苦命贱胚子,吃香的喝辣的,出了月还像个饿死鬼!真替她的那些鸡呀鱼呀不值!”全嫂接过李静的话说。“看她生了孩子以后是更白更嫩了,这下非得又把全村的男人的魂魄都勾走了不可,真是天生的狐媚胚子!”李静接着说:“你不知道,我家那该死的前两天半夜还在梦中叫着她的名字。被我从梦里给揪了过来,让我罚在地下跪到天亮。你看她那对狐狸一般的眼睛,真是天生的骚货!”“勾引伍帆也就算了,他一个人单身反正也没老婆跟她拼命。你看她连我们的男人都不肯放过,真是个贱货!”两个女人在大溪石板上边洗衣服边咒骂着王小清。她们知道王小清今天出月子了,月子里都去瞧过王小清和孩子,知道她吃了那么多东西都不长胖,还由于她一个月没出来见太阳,皮肤更是白里透红,摸着自己粗糙又发黄的脸,嫉妒得直痒痒。心想,以后得看牢自家的男人了,免得自家的男人的魂让王小清勾了去。 王小清想给女儿取个名字,但奈何自己只上了两年的学。真是大字不识一个,不知道给女儿取个怎样的名字才适合。她拿起了傻子十粒天天抱着看的小说,想从里面找个合适的字来,但翻了半天,没几个认识的,只好做罢。傻子十粒“呵呵呵”傻笑着走过来,拿过了王小清手里的小说,翻了翻,翻到一页停住了,指着里面的字对王小清“呵呵呵”的傻笑起来。王小清一看,是“荷花”两字。王小清明白了,傻子十粒或者是不傻的,他早已经帮他们的女儿取好了名字,只是自己表达没出来。王小清觉得“荷花”两字挺顺口,就点了点头,他们的女儿就起名“伍荷花”。王小清知道傻子十粒的意思,他是想自己的女儿长达后,像荷花一样的洁白无瑕。 王小清在月子里就不让傻子十粒跟她和女儿共睡一张床了。她对别人说傻子十粒睡着了就死猪般,女儿又不足月,5斤都不够。而一米八的傻子十粒,又高又笨,一转身会把猫一般大的女儿给压死。所以在不大的房间里,又搭起了一张临时小床。傻子十粒刚是死活不肯离开大床的,一直赖在大床上睡,又高又笨拉都拉不懂。王小清也尝试过把他的枕头被子丢去小床,但是他又嬉皮笑脸的捧回大床并躺了下去,很快就睡着了王小清推了推他,他就往里挪了挪,王小清实在没辙了,自己抱着瘦小的女儿睡到了小床。窄小的床睡着母女两人,她一夜不敢动,生怕一动就压到了女儿。隔天早上傻子十粒起床,看到了挤在小床上的母女俩,眨巴眨巴着小眼睛,默默地把自己的被子和枕头抱到了小床上,就下田去了。小清抱才着弱小的女儿,拿着被子枕头,放回了大床上。 此后的三十天,傻子十粒就在那张简易的小床上渡过。中间也有几次到大床边来骚扰王小清,但都被王小清骂了回去。其实王小清是不敢面对傻子十粒,也不想再和傻子十粒行房了。她心里面现在装的,是隔壁的赤脚医生,那个让她脸颊发烫,热血沸腾的伍帆。她想如果傻子十粒是伍帆的话,那该多好呀,那她一定天天依着他,那她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女人。现在傻子十粒一碰到她的身体,她就厌恶。甚至还恨起自己的身体来,总觉得自己要是再让傻子十粒碰,就会对不住伍帆一样。但让傻子十粒睡到小床,这也不是长久之计呀?以后的日子可怎么办呢?那该死的伍帆,她在家坐月子的这一整个月来,没见着他。偶然能听到他开门关门的声音,也偶尔能听到他在院子里的咳嗽声,但一整个月,为什么就不来看看她呢?他现在怎么样了?还在喜欢着自己吗?知道她在想他吗?有另外喜欢的人了吗?此刻的王小清,对于伍帆,心里十万个为什么。 终于熬到今天出月了,只要出到院子里,马上就能见到那张梦魂牵系的脸了。脱下了月子里穿的睡衣,换上了崭新的的确良花衬衣。王小清激动得手在抖,心在颤。看着镜子里的脸蛋飞起了红霞,难为情的笑了笑。拿起梳子,把刚洗好的头发梳了又梳。 王小清在家坐月子的这一个月里,伍帆是想去看她又不敢去看。喜欢的女人就住在隔壁,却不敢去见。这一个月来,他无论是吃饭还是睡觉,无论是下田还是帮病人看病,全是这个女人那张桃花一样的脸在面前转动,伍帆都快疯了。盼着王小清赶紧出月子,走出院子来,让他解解这一个月的相思之苦。 本想抓点药材送过去给她调理身体,但是村子里的流言蜚语让伍帆有所顾忌。如去看她,送药材的话,他们两个的关系,人家就更会添油加醋,说也不清了。他自己有心于王小清,但是王小清也有他心吗?如果心里没他,去看她让她名誉受损,那就太不道德了。所以伍帆只能硬压住自己想去见王小清的欲望,早出晚归卖力的为小队干活、出诊到外乡给病人看病。把三队的小队长伍记盛高兴得直呼吁队员们,都该好好的向伍帆学习。 第10章 身在曹营 三村分成了五个小生产队,傻子十粒和阿香姐家分在了二队,伍帆分在了三队。村里的田都归小队管,大伙也都随着小队长的命令,该下田就下田干活,不该下田就在家歇着。二队的小队长伍炎章是新官上任三把火,农忙这段日子,天天早上伍点半出发,傍晚七点才放队员们收工回家。伍松坤和傻子十粒每天都是拖着疲惫的脚步,饥肠辘辘地踏着夜色回家。阿香姐心疼得直骂小队长伍炎章狐假虎威。三队的伍帆相对来说就比他们轻松多了,他每天是早上六点出发,下午五点就准时回家了。就如三队的小队长伍记盛说:“我们三队底子好,人马壮,一亩稻谷一个小队半个小时就割完。不像二队那么多的病弱残兵,干活有气无力,一亩稻谷都要割半天。” 今天二队的队员们又在小队长伍炎章的带领下挖番薯。伍松坤、伍绍富、伍绍意等五个人拿着锄头,一斧下去,就带出一大串红薯出来。傻子十粒和四个年纪大的队员,被分配去把挖出来的番薯捡进竹篓里。伍绍富一边挖着一边还不忘逗傻子十粒:“十粒,听说小清把你撵在小床上睡了,那大床你原来的位置现在谁睡呀?”伍绍意接着说:“是不是给我留的,还是给伍帆留着呀?”傻子十粒听了,低着头捡他的番薯“呵呵呵”地傻笑应和着。伍绍富戏谑地说:“十粒,你晚上可别睡那么死了,要留心大床的动静。不要像上次小清生女儿一样,你还睡得像个死猪。再不留心点,人家就在你的眼皮底下睡你老婆了。”说完几个男人哈哈哈地大笑起来。这时伍松坤说:“你们可别再乱说了,没有的事。你们的嘴就积点德,别再逗他了。”几个男人听了伍松坤的话后,难为情地闭上了嘴。这时的田野,远处是三队的队员,也在用力地挖着番薯,几只野鸟悠闲地在挖过的番薯地啄着红薯根子。风呼呼得吹过,伴随着锄头一下一下挖土的声音,和几个男人粗重的喘气声。 凤凰乡有个风俗,谁家生了男孩子,满十天就得全村挨家挨户“派喜圆”。“喜圆”是用糯米煮成的粥,里面放了白糖叫“甜喜圆”。但王小清生的是个女孩子,所以她不用全乡“派喜圆”。阿香姐逗着王小清说:“小清,你们家可是吃了我们家两次“喜圆”了。这次你生了个女孩省了不少钱,下次得生个男孩,把吃我们家的一次统统都还掉。”阿香姐边说着边扯开粗糙的大嗓门哈哈哈地大笑起来。王小清接着她的话说:“阿香姐,你是在损我生不出男孩呢?还是在变相夸自己生了两胎男孩呀?”“没有没有,我绝对没有损你或者是自夸的意思,我是真心希望,下一次就能吃到你家的“喜圆”。”阿香姐尴尬极了,生怕王小清误会连忙澄清。王小清和阿香姐早就好得如一对连体姐妹,就算阿香姐的话里有损她的意思,王小清也不会去和她计较的。 出了月子,王小清又和阿香姐在院子里绣花了。荷花白天让十粒妈带,到点了饿了哭了,十粒妈就会抱着她来找王小清喂奶。王小清每次都是羞红了脸,把荷花抱进了房间里去喂,这时的阿香姐就会在外面扯开大嗓门喊:“孩子都生了,还怕谁看呀?想看就让看吧,又少不了一块肉。喂个孩子还这么的麻烦!”但王小清每次任凭阿香姐在外面大喊大叫,她还是不改初衷。喂奶的时候还是抱着荷花跑进了屋里。把村子里来阿香姐院子里凑热闹的男人恨得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 伍帆好像一直的躲着王小清,王小清出月子后就见了他一次,也是他下田回来后一脸的疲惫。但当伍帆看到王小清的一刹那,疲惫的脸上立马就泛起了红光,双眼也变得温柔起来。王小清不敢去迎接他的眼光,她怕沉沦在他的眼睛里不能自拔。当看到伍帆的那一刻,王小清的心脏停止了跳动,时间也静止了。但她看见了伍帆装做若无其事的样子,放下了肩上的锄头关起了院门走进了屋里。王小清的心沉立马进了冰海里。她不敢叫住他,不敢有什么表示。此时她多想伍帆能在院子里停留一会,哪怕只是说句话。当时阿香姐还和他打了招呼,他也应了句“好累”。几个来阿香姐院子凑热闹的男人,看见了伍帆从田里拖着疲惫的脚步回来也打趣着。伍帆看到阿香姐院子里这么多男人,生怕他们看出了两人眼睛里的情愫,只能赶紧的逃回了屋里,王小清还以为伍帆是在回避她。两个苦命的有情人,只能压抑着自己对彼此的渴望,假装得若无其事,毫不相干。实在是怕了村子里那些人的嘴吧和眼睛!就在伍帆关门的那一刻,她的心一凉,强忍住了往下滴的眼泪,把头埋进了绣花匮里。 “听说伍帆从田里回来,看到了刚出月子的王小清,连招呼也没打就关上了院门。你说这两人要是没点那什么,邻里邻居的,刚出月子为什么不能大大方方的打个招呼呀?”伍绍富的老婆李静对着同在溪边洗衣服的全嫂说。两个人边洗衣服边说着他们男人昨晚带回来的的消息。全嫂接着说:“是啊,在人前连个招呼也不敢打。不是心里有鬼是什么?”两个女人很鄙视地说着聊着,好像她们两个人都亲眼看到了王小清和伍帆睡在了一张床上一样。 这些天田里的活多,傻子十粒每天都很晚才从田里回来,回来后吃过饭洗倒头。凤凰乡的村民大多九点出头就开始睡觉了,自从王小清生了荷花以后,傻子十粒就独自睡在了小床。本来王小清是这样对傻子十粒说的:“等我出了月子荷花大了点,不再瘦小得像一只小猫,你就回大床睡吧”现在她王小清早就出了月子,荷花也都已经快两个月了,傻子十粒还是回不到那张大床上去睡。曾经他也好几次去大床骚扰王小清,但每次王小清都会破口大骂:“我怎么就这么命苦,嫁了个就知道行房,其他什么都不懂的丈夫。除了这样你还能懂什么?”一边说着骂着一边的哭着。傻子十粒无辜地眨了眨眼睛,无可奈何地又回到小床上睡。 王小清现在是有点怕夜晚。自从新婚第二天晚上,她哭累了睡着后,迷迷糊糊的在梦里,感觉身体像是被撕裂一样。她被痛醒了过来,见到傻子十粒在自己身上,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她从那一刻害怕了夜晚的到来,新婚那会,一到了晚上,傻子十粒就会缠着她,每晚都乐此不疲。身体的痛苦和心理煎熬,让王小清每天都祈祷有一位神明能突然从天而降,将她救出了苦海。 自从生了荷花以后,王小清终于有了借口暂时得到解脱。傻子十粒睡到了小床上,虽然经常到大床来缠她,可每当王小清把荷花抱起来档住,他就不敢再纠缠,乖乖地回他的小床睡觉去。现在有了荷花,她觉得把傻子十粒拒于千里是那么的理所当然。 第11章 龌龊未遂 今晚荷花八点多吃完奶就睡着了,王小清绣了一天的花,此刻也有点困了。傻子十粒今天队里有聚餐,快九点了还没回家,王小清把门虚掩着等傻子十粒,就吹了灯上床睡觉。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迷迷糊糊中王小清觉得有人在解她的衣胸前的扣子,她以为是傻子十粒回家了又想和她行房。“人傻东西倒不傻,就知道行房!回你的小床睡去吧,我带了一天孩子,绣了一天花好累,别打扰我。”王小清说着厌恶地把那对正在解她的胸口纽扣的手狠狠地推开。谁知道那双手反过来一只将王小清的嘴捂住,另一只在王小清的胸前摸索着乱捏。王小清被捂得喘不过气来,两个胸被捏得生痛。她知道不是丈夫傻子十粒了,是有人要使坏。她用手使劲地掰开那只捂住她嘴巴的手,一边用脚蹬着床跟那个人扭打着。掰开了嘴巴一条缝使劲地大声喊“救命,救命。”隔壁伍帆和阿香姐都听见了王小清的叫喊声,两个人都顾不得穿鞋,同时拿着油灯跑了进来。撞到正慌慌张张无处可逃的伍小五。阿香姐看见了如丧家之犬的伍小五,气得拼命用手打伍小五的头,边打边骂:“死流氓死畜生,还不知道养不养得活,你就干这事!还要不要命呀你?”伍小伍吓得低着头流着泪说:“小清姐阿香姐帆大哥,你们千万不要传出去,我再也不敢了。我给你们跪下了。”王小清看到了伍帆,今天的侮辱和这段日子的委屈全涌了上来,她抱着被子“呜呜呜”的哭了起来。伍帆气得牙齿咬得“嘎嘎嘎”直响。心爱的女人自己手指头都不舍不得碰一下,今天倒让伍小五给摸了。看到抱着被子呜呜哭的女人,伍帆怒火中烧,对准了伍小五的胸口狠狠的就一拳,这一拳用足了力气。伍小五一个趔趄,“哎哟”一声双手抱住了胸口蹲了下去。伍帆还是不解恨,把蹲在地下的伍小五揪了起来,又是狠狠的一拳,打在伍小五的肚子上。伍小五痛得在地下直打滚,“哎哟哎哟”的叫个不停。伍帆狠狠的这两下,伍小五估计五脏都得出血。伍帆揪起地下打滚的伍小五,还想继续打,这时床上睡着的荷花“哇哇哇”的放声大哭。阿香姐马上把伍帆拉开说:“算了算了,你想打死他呀?算了,教训教训也就算了。我看小清也没怎么损失,看把孩子都吓醒了,饶了他吧。”王小清看到伍帆像疯了一样的打伍小五,她知道伍帆是心疼他,她知道他心里还装着她。她抽咽着把“哇哇”大哭的荷花抱了起来。摇了摇嘴里哄着说:“哦,不哭了,不哭了。把小乖乖吵醒了。”又哽咽着对伍帆说:“算了吧。让他走吧。看把荷花吓的!”伍小五听到王小清要放他走,对王小清猛磕头说:“谢谢小清姐的大恩大德,我小五以后如还敢对你小清姐无礼,就让我不得好死!”说完站了起来,风一样的消失在黑夜中。 自从伍小五对王小清的强奸未隧后,伍帆决定得站出来保护王小清,他不再在乎村里人的嘴巴和眼睛了。他想:如果自己还继续掩盖对王小清的感情的话,那王小清还不知道要再受几个,像伍小五这样对她虎视眈眈的坏小子欺负了。既然傻子十粒没能力保护好这个女人,那就让他伍帆去替他保护吧。保护自己心爱的女人不受欺负,本就是一个男人应该做的。于是伍帆认为,他站出来保护王小清,是那么的理所当然!伍帆暗下决心:以后谁敢对王小清无理,就得死在他伍帆的拳头下。 三队的小队长伍记盛这几天来没睡过一个安稳觉,他的孤寡的老母亲今年快八十岁了,肺一直都不好。现在快入冬了,老人的肺病在每年的冬天都要发病。今年不知道是天气一下子就变冷了,老人一时适应不了,还是老人的年纪一年比一年大了的原因。刚入冬老人的肺病就来势汹汹,一发不可收拾。一咳嗽就会连痰带血,有时候连气也喘不过来。伍记盛因为田里的水稻马上就要收割了,他是队长,更不能缺勤,所以不能天天在家照顾母亲。他老婆又是个有什么小事就吓得措手无策的女人,他妈吐血这么大的事她根本就应付不了,况且一个女人也背不动老人到伍帆家里去治疗。伍记盛让赤脚医生伍帆暂时不用去田里干活,替他全责的照料他母亲。医生在旁,他也好安心地在割稻场指挥。虽然三队里的队员也对小队长的循私不满,但看在一个快八十岁病入膏肓的老人上,都没说出口来。伍帆现在是天天往小队长家跑,煎药送药打针,密切观察病人的身体变化。但这个工作就比他下田里干活轻松多了,伍帆虽然很高,但是他瘦瘦的身体,斯斯文文的样子根本就不像一个农民。现在在家的时间多了起来,每天都可以看见王小清。看到和阿香姐在院里刺绣的王小清,伍帆的心就会很踏实,脚步也会边得很轻快。虽然每次王小清都只是抬起头轻轻的瞄了一眼伍帆,但是那一刻,伍帆的心里就像吃了一斤蜜糖。伍帆和王小清同时认为,虽然入冬,但是天更蓝了,太阳更暖了,连北风吹过来也更柔和了。 这几天,王小清每天都天不亮就轻轻的溜下了床,拿起了刺绣花匮,掂着脚尖,生怕惊醒了还在睡梦中的荷花和傻子十粒。悄悄来到和阿香姐的院子里,摆好了绣花架子,眼睛却停在了伍帆的院子里。此时听到院门响声的阿香姐也起来了,站在窗口,手里拿着木梳边梳头边对着已经准备开始绣花的王小清说:“小清,天还没亮呢?你这么勤快,我还在睡大觉就不好了,全村人就要骂我大懒虫了。”阿香姐不知道王小清这么早起来工作的目的,其实王小清在娘家的时候就听说:有肺病的病人清晨的时候是最危险的。所以伍帆一般都是五点半就起来,匆匆忙忙赶到小队长家去照料他肺病的老母亲。王小清每天天没亮就起床,假装到院里刺绣,为的是能和伍帆在五点半四眼相碰,彼此会心一笑的甜蜜。那一刹,王小清的心就会跳出了胸膛。这一天,王小清的心就会特别的柔软,就会特别的快乐。对荷花、对傻子十粒、或者无论对谁,都会变得温柔起来。就如不明就里的阿香姐说的:“小清自从当了母亲后,母性十足,无论是对人、对孩子都是满脸温柔,充满爱心。” 第12章 醋海翻天 今天伍帆的家里有女人的笑声一阵阵地传出院子,叽叽喳喳非常热闹。聚在院子里正准备绣花的几个女人感到有些莫名其妙。伍帆平时的家,可是安静得连掉一根针都听得见的。如果是来看病的病人,不可能这样说笑的。今天太反常了。王小清更是着急地想知道,究竟谁来了。李静说让她过去探探,大家好像也都默许了。李静“蹬蹬蹬”就跑进了伍帆的院子,走进了伍帆的家。 原来是伍帆妈跟一个与她年龄相仿的媒婆,一大早就从二里外的新堂村里到了伍帆家。等李静带来了这消息,阿香姐院子里人就议论开了,说她们是来给伍帆说老婆的。王小清一听说是伍帆的妈妈和媒婆上门来是给伍帆说老婆,脸色变得刷白。突然觉得心脏好像是被千支针刺了一样的疼痛,嫉妒之火猛地一烧,疯狂地吞噬着她的心。她手微微地颤抖着,嘴角抽搐着,此时脑子里一片的空白。手里握着针停在了半空中,此刻她似乎感觉不到周围嘈杂的议论声,只听见自己的内心在说“不是真的,不是真的。”她呆呆的捧着花匮,两眼直直的看着院子里的一颗石榴树。控制不住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哗啦啦的落了下来。“小清怎么啦?怎么就哭啦?”阿香姐惊讶地问。“没事,我突然头疼得厉害,我得回去躺一躺。”王小清抹着泪水说完,放下花匮站起来直奔进了家。她把门用力的一关,趴到床上的大红被子上“哇哇哇”的痛哭了起来。李静向王小清的院子探了探头,狡黠地对阿香姐说:“一听伍帆要说老婆,你看她都快哭死了。”然后“嘿嘿嘿”地奸笑了起来。 “积点德吧你这嘴,她是凑巧头疼,也触景生情了。同样是女人,你看她嫁的人?也是可怜得很,快别绞舌头了。”阿香姐看不惯她们每天有空就拿王小清夫妻说闲话,替王小清辩护。李静冲着啊香姐吐了吐舌头,又坐回原凳子去绣花。 “听说昨天媒婆给伍帆说的那女孩家里,是远近有名的有钱人家呢。”全嫂接着说:“家里的父亲和两个哥哥都在镇里有工作,姑娘自己也在镇里的洗熨厂上班,还是个小领导。现在的姑娘胆子可真大,姑娘自己看上了伍帆,就叫媒婆上门来提亲,你说伍帆这小子还蛮有挑花运的。但听说伍帆看不上人家姑娘,直接就推掉了。把他快六十岁的老母亲气得直发抖说:“你都马上三十的人了,你弟的孩子都两三岁了。你就怎么自己一点都不着急的!?”伍帆妈气得连说话都颤着音。“你说他是中了那门子的邪了?放着条件这么好的女孩子,看都不看一眼就推掉。他要钱没钱的,人家一个国家干部看上他了还敢看不上人家。他是不是不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呢”全嫂、李静还有村里的几个小媳妇端着饭碗,聚在巷口边吃饭边骂着伍帆的不知好歹。 “还不是魂都让他隔壁那狐狸精勾走了!你说放着这么一个黄花大闺女,还是国家干部他不要,偏要傻子穿过的破鞋。”李静恨恨的边骂边朝着嘴里塞番薯饭。自从李静的老公伍绍富半夜做梦嘴里喊着王小清的名字后,李静就恨不得把王小清活活撕碎。所以骂起王小清来,是有多难听就说得多难听。 英子说:“伍帆在新堂村的家与这姑娘是邻居,小时候经常一起玩过家家,人家女孩从小就钟情于他,他却一直把人家当妹妹看。这不年龄大了,村里跟女孩同龄的姑娘都当妈了,她家父母本来挺开放的,也支持姑娘自由恋爱。可是姑娘迟迟等不到伍帆的表白,这下急了,自己找到了媒婆,让媒婆去跟伍帆妈妈提亲。” “听说这姑娘是又漂亮又能干,早年醉心于工作,都当上了小领导,也从没谈过恋爱,一直等着伍帆。你看伍帆真是鬼迷心窍了。真替这姑娘不值!”全嫂接过英子的话。 “你说这小狐狸精她是有什么功力?让伍帆就这么死心塌地!连黄花大闺女他都不想要。”李静把最后一口番薯饭塞进了嘴里。 几个女人你一言我一语,恨不得把天下最恶毒的话都拿出来咒骂伍帆和王小清,好像她们亲眼看见了两人在做苟且之事,让她们亲手逮住了一样。全嫂骂完还不忘来一句:“如果王小清不是这么命苦,他们两个倒是挺搭的。”几个女人“哈哈哈”地在巷口笑得天花乱坠。 王小清哭着进屋的那段时间,错过了伍帆妈哭着和媒婆一道的离开了伍帆家。听阿香姐说,她当时看到伍帆妈哭着就跑过去,赶紧问伍帆妈发生什么事了。伍帆妈咽噎着对着阿香姐说:“你说气不气人,眼看快三十岁的人了,和他说了几们亲事,没有一个他能看上眼的。先前说的姑娘都长相一般,也不熟悉,看不上也就算了,今天来给说的,可是我们新堂村数一数二的大美人。自小跟他是青梅竹马,女孩子从小就喜欢他。家里条件又好,闺女自己又有工作,还是个干部。这真是打着灯笼也找不着的好人家呢!可他是怎么说的?一直把人家姑娘当妹妹看,就没动过那份心!你说这样的人家,这样的姑娘上那找去?他还是死活不答应,我真不知道他心里到底在寻思什么!?真是快气死我了!”王小清听完了阿香姐的陈述,突然一下子看到了阳光明媚的春天。她的心随着阿香姐的这番话开始活跃起来!感觉阿香姐今天是声音怎么那么的明媚动人。阿香姐当时也安慰伍帆妈,说:“你老也别替他操心,你看伍帆一表人才。又是村里的医生,你还怕他找不着老婆不成?别担心,也许他自己心里头早已有人也说不定。你就放心回去吧,我会帮你多劝劝他,让他早日结婚的。” 王小清听到了阿香姐说伍帆心里或者有人时,她脸红得像猴子屁股。低下头羞涩地“恩恩”应和着阿香姐给她传的话。她心里明镜似的,伍帆心里的那个人,就是自己。 王小清也纠结过,毕竟伍帆今年已经二十六了,是到了该娶老婆的年龄了,有媒婆来说亲也是很正常的事。但为何看到媒婆的那一刻,心就这么痛呢?自己已为人妇,不可能再嫁给伍帆了。又见不得伍帆说亲,难道要伍帆一辈子不娶等着她吗?突然,王小清觉得自己很自私。但是在感情面前,又有那个人不自私呢? 第13章 挽面风波 第十三章:挽面-为爱而妆 潮汕女人爱挽面(用一根棉线打一圈在涂满白香粉的脸上刮,刮去脸上多余的汗毛叫挽面),白棉线一到挽面婆手里,就像有了魔力一样,一根棉线在脸上搅呀搅,搅好了脸一洗,立马又白又嫩。挽面,是当时潮汕妇女最时髦的美容方式了。凤凰乡的闺女媳妇们都爱挽面,每次都是几个组成一小队,请来村里唯一替人挽面的阿敬姆到家里来挽面。每个人给她伍分钱的工钱。阿敬姆每天提着装满了白棉线与白香粉等挽面工具的小篮子,忙碌地穿梭于凤凰乡的大街小巷中。 今天阿敬姆带着她装满挽面工具的小篮子,一大早就来到阿香姐院里。在种满鸡冠花的花坛边找了个位置,摆上了面对面的两把小椅子。阿敬姆把她带来的工具篮子放在地下,里面是一团白色的棉线和一盒白色的香粉。还有一条绑头发用的白布条,一个小铜盆,一面镜子和一条小毛巾,这些就是阿敬姆挽面的全部工具。 阿香姐和李静昨天就和阿敬姆约好,今天到阿香姐的院子里来替她们几个女人挽面。阿敬姆已经七十一岁了,她从十七岁嫁到进凤凰乡,就一直替乡里每个村的闺女小媳妇们挽面。五十四年了,她挽面的技术可以说是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那种脸型该配那种眉毛,粗眉细眉经她一设计,都跟脸型搭配得完美。放在今天,阿敬姆就如虞美人的创始人于文红一样,可以自称微雕专家了。 阿敬姆让阿香姐去她把小铜盆盛满了清水。李静第一个坐在了阿敬姆对面的小椅子上说:“我先来吧,几个月没挽面了,看我的汗毛都长得像男人的胡子了。”说完自己放肆的哈哈大笑起来。阿香姐接着说:“你看你的眉毛,比你家绍富的还粗。是真该修修了,要不怎么看怎么也不像个女人了。”“你自己也不看看你自己,不也那么的粗嘛!你看人家小清的,就是不修眉毛也都那么的秀气。”李静接过阿香姐的话说。王小清不好意思地说:“你们就别笑话我了,我的汗毛也得修修了,要不然也快像猴子了。”阿敬姆把坐在对面的李静头发用白布条向后全部绑了起来,这让李静本来就不规则的脸显得有点狰狞,看起来粗糙又滑稽。阿敬姆把白色的香粉涂满了她那张不规则又狰狞的脸,让又瘦又不规则的脸此刻看起来像个吊死鬼。阿香姐看着李静这副模样,转头看了看王小清,两人不约而同“噗呲”笑出了声来。李静听到笑声,急了,闭着眼睛不知道她们在笑啥,一个劲地追问“发生什么事啦?谁来啦?”看到她那狰狞的面孔,慌张的模样,把阿香姐和王小清逗得捧腹大笑,阿敬姆也难为情地笑了笑。 阿敬姆拿出棉线,剪了一段下来。把棉线一头咬在嘴里,一头用左手拿着,右手在线的中间把线挑成了一个可以活动的圆圈。熟练的把那圆圈放在李静那涂满白色香粉的脸上一下一下地绞动了起来,李静脸上的汗毛随着棉线圈的圈一拉一绞被拔得干净干净。半个小时左右,挽完面的李静洗了把脸,皮肤顿时变得白里透红,眉毛也细长细长的。和刚才未挽面的李静简直就是判若两人。阿香姐调侃李静说“晚上绍富回家看到这么漂亮的老婆,还不得再过个新婚之夜。”说得李静脸都红了,直追着阿香姐打。 难怪潮汕的闺女小媳妇都爱挽面,原来挽完面的女人野兽都可以变美女,黄脸婆挽后都能面如桃花,你说哪个女人不爱美? 全嫂挽好,就轮到阿香姐了,阿香姐那两道粗糙的眉毛,阿敬姆说这得费点力气。但根据阿香姐粗犷的脸庞,也不适合修得太细,太细了不协调。阿香姐跟阿敬姆说:“你觉得什么样合适,就挽成什么样,我让你来挽,就把自己的脸交给你来安排了”阿敬姆说;“谢谢你们这么些年的信任,你的脸我也已经挽了4年多了,放心吧,挽完会让你美美的”。不一会,阿香姐脸上的工程就完工了。她洗好脸,拿着镜子,看着两条不粗不细刚刚好的眉毛,满意地就给了阿敬姆一毛钱。 王小清是最后一个挽的,阿敬姆逗她说:“你的脸都这么白这么嫩了还挽?我怕我下不了手哦。”李静拿着镜子不肯放手,对着镜子左照照右照照满意地对阿敬姆说:“你挽面的技术真是一流,晚上我家那死鬼回来都不敢认我了。呵呵”“等会你家绍富回来,还以为是见到了那个妖精呢!”阿香姐又戏谑着。“去你的,我那有小清像妖精呀?”李静把王小清扯了进来。王小清也学着调侃说:“我妖精也只妖我们家十粒,不会妖到你家绍富那,你就放心好了。”“你妖伍帆吧?还妖十粒。”李静放肆地挑衅着。王小清这下来气了:“我就是像妖精怎么啦?我碍着你啦?我勾引你家绍富啦?”李静见王小清生气了,连忙赔笑说:“本来就大家在说笑的嘛,我也不是那意思,我是看你的脸比我的更白,羡慕嫉妒啦。好啦好啦,是我不对,不应该扯上伍帆。”王小清赌气地说:“我的脸白是天生的,老天要让我长这么白,我也没办法。以后你说话老是含沙射影的,休怪我不顾邻居之情,不客气了。”“这女人怎么就开不得玩笑的?还变脸了。你这样以后谁还敢再跟你说笑啊?”李静见王小清说了难听的话,也有点生气了。“不开就不开,以后你们谁都不要开我的玩笑,我承认我开不起。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平白无故地拉人家伍帆进来干嘛?”王小清这下是彻底怒了。两女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吵了起来。阿香姐见状,连忙打起了圆场:“好了好了,都少说一句。李静你的嘴以后把把好,不要乱说,大家邻里邻居的,多难为情。乱说话以后小清看见伍帆得多尴尬?小清你也不要生气了,本来就是大家开玩笑的。都知道你们清白的。”李静尴尬地吐了吐舌头,王小清黑着脸,坐在花坛前的椅子上看阿敬姆收拾工具。“都挽好了,我把茶具拿出来,请阿敬姆喝杯茶”阿香姐边说边走进屋里去搬茶具。王小清站了起来,回家拿热水瓶去了。李静怏怏地把镜子放回了阿敬姆的篮子里,去帮阿香姐台茶桌。全嫂挽好面就回家了,家里的母猪这两天要生猪仔。几个女人围着茶桌,喝着工夫茶,说着聊着一些八卦小新闻,李静跟王小清不一会又嘻嘻哈哈的打闹成一片,和好了。难怪有人说女人的脸,六月的天。 第14章 煮初七风波 一 转眼,王小清跟伍樱换亲已经两年了,她的嫂子伍樱在去年初生了个儿子。这两年来王小清才回了四次娘家,每次都是她一个人回去,从不让傻子十粒跟着回,生怕村里人看她笑话,毕竟自己她嫁了个傻子。伍樱好像跟她早就约好了似的,也是很少回娘家。也许伍樱的心里,也是跟王小清一样的想法吧。 现在有了荷花,以后一个人回不了娘家了。村里人都说王小清的乳汁养人,孩子养得白白嫩嫩,又肥又壮特别可爱。荷花已经九个月大,都快20斤了。自己抱久了都累,更别说还要提行李了。所以这次要去煮初七,带不带上傻子十粒去帮忙提东西?为了这次回娘家的事,王小清可真是愁白了头。 潮汕乞巧节的风俗,出嫁后的女儿,一旦生了孩子,就得在每年的七月初七这天炖上一大锅的猪脚煮花生(在物质贫乏的年代,猪脚炖花生是最高礼遇)去给自己的母亲吃。这代表自己经历了母亲生自己时所经历的生产之痛,理解了做为人母的艰辛。这份猪脚煮花生,是感谢母亲对自己的养育之恩,俗称:煮初七。出嫁还没生孩子的,乞巧节的这个风俗,就与她们无关了。所以每年的乞巧节一到,潮汕地区的猪脚就会卖得特别贵。从孩子出生那一年就开始煮,一直到孩子十五周岁,七月初七这天行了成年礼-“出花园”后,就不用再煮了。 伍樱的儿子比王小清的女儿荷花早出生半年,刚好赶上去年的乞巧节,所以今年已是她的第二次煮初七了。而今年是王小清第一年煮初七,十粒妈非常重视,昨天早早就去镇里,好不容易从肉贩那边抢回来两只猪脚,还抢了两斤今年新剥的花生米。今天天不亮,十粒妈就起床熬花生猪脚了。到了上午九点钟左右,花生猪脚汤已经炖得入口即化。十粒妈把猪脚煮花生将一个二十四寸的铁锅倒满,小心翼翼地把它放进了竹提篮里。今年去煮初七,傻子十粒也得跟着去,要不然王小清又要抱孩子,又要提行李,还得提这锅满满的猪脚煮花生汤,叫她怎能拿得动!于是王小清终于把面子的问题丢在一边,让傻子十粒出动。 七月的太阳,毒辣辣地炙烤着大地。今天是一丝风也没有,人只要动一动就大汗淋漓。傻子十粒穿一件白色的汗衫,一条灰色的确良西装短裤,一对人字鞋。一边手提着装有花生猪脚汤的竹篮子,一边手拿着王小清跟荷花的行李,屁颠屁颠地跟在抱着九个月大荷花的王小清后面,向王小清的娘家出发。 傻子十粒是个内八字,走路有点像鸭子一颠一颠的。提着这满满的一锅汤,一路颠一路洒。走到村口的四角亭,汤已洒掉一小半。洒得王小清心疼地对着傻子十粒直嚷嚷说:“真是笨,连个汤也不会提。我也不知道你除了吃饭睡觉还会做什么?”说完,赌气的抱着荷花坐在村口的四脚亭里不走了。傻子十粒放下了竹篮子,用无辜的眼神看着王小清,撅着嘴站了在亭外也不走了。 四角亭坐落在凤凰乡大路口,是通往桃花镇的必经之道。四角亭连接着一条大约一里路长的河堤。堤的另一头,就是新堂村。新堂村跟桃花镇衔接在一起,走过新堂村,就到了挑花镇。河堤上两边种满了绿色的竹子,长长的竹叶子在上面连接了起来,把河堤围成一条长长的绿色通道。堤上长年竹叶翠绿,偶尔有阳光透过竹叶投射进来,堤面上斑斑驳驳,色彩斑斓。夏天走在河堤上,非常阴凉。 这时,伍帆从河堤的远处走了过来。今天乞巧节,他一早回新堂吃饭,正好此时回凤凰乡。走下河堤,就是村口的四脚亭。他走到四角亭,就看到了眼前这一幕。伍帆在亭外和傻子十粒打了个招呼,走进了四脚亭。荷花在王小清怀里挣扎着,哭闹着想下地玩,九个月大的孩子对新事物都充满了新奇。看到亭里面五颜六色的妈祖像想过去玩玩,过去摸摸。王小清紧紧的抱着她,不肯让她下地,怕她不懂事得罪了神明。看到了伍帆进来,荷花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指着妈祖像“呜呜呜”的说着只有她自己才听得懂的语言,九个多月的荷花此时正是呀呀学语的时候。王小清一见到伍帆,眼泪就不争气地掉了下来。伍帆怜爱的摸了摸荷花的头说:“乖,那不能玩的。那是我们乡的妈祖像,她会保佑我们的。不能乱玩,听妈妈的话。”又对王小清说:“走吧,我来帮你们提一段路。到了你娘家的村口,再让十粒提进去,我就返回。”王小清赌气的说:“算了,我们自己提吧。省得让别人看到了说闲话害你娶不到老婆!”“我求你别这样说了行不?我谁也不怕!我就怕你不开心。我什么老婆也不想要,只要看到你每天都快快乐乐的,我就比娶老婆还开心。难道你还不知道我心里是怎么想的?我心里除了你谁都装不下!”伍帆压低了声音对着王小清温柔的说。王小清听了伍帆来这么一段,既开心又委屈,开心的是她终于明白了伍帆对她的心,委屈是让她等了这么久才肯表白。眼泪像是段了线的珠子,啪啪啪的直往下掉。荷花不解的看了看伍帆,又看了看满眼泪水的王小清,又依依呀呀的说起了什么话来。伍帆走出了亭子,对着一直傻站在亭外的傻子十粒说:“十粒,我帮你提着竹篮吧,等到了小清家村口,才让你提进去,我就回来怎么样?”傻子十粒像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样,开心得“呵呵呵”地直点头。 王小清的娘家在五里以外的石美村,经过四脚亭,走过新塘村,穿过桃花镇,就离石美村不远了。伍帆提起傻子十粒的竹篮子,招呼着抱着荷花的王小清,两人并排的走向石美村。傻子十粒紧跟着走在他们的后面。走出四脚亭刚上河堤,就看到了去镇里卖好猪仔回凤凰村邻居,全哥和全嫂,全哥全嫂住在伍绍意隔壁。他们惊讶的看了看伍帆手里提着的竹篮子,又惊讶地看了看抱着女儿和伍帆并排走着的王小清,再惊讶地看了看在他们后面跟着走的傻子十粒。被他们这么一看,王小清像做错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被人家抓到了一样,羞得满脸通红。倒是伍帆的脸上,此刻是出乎预料的平静,问了句;“这么早就回啦?今天镇上人多吗?”全哥尴尬地说:“今天人不很多,可能是本要赶集的人都得陪媳妇回娘家吧。没几个人。”王小清尴尬地对全哥和一直盯着她和伍帆看的全嫂点了点头,全嫂也是皮笑肉不笑的“呵呵呵”的应和了一声。傻子十粒也“呵呵呵”的对着全哥夫妇傻笑了起来。 看到他们走远,王小清忧心忡忡地对着伍帆说。“你看让他们碰到了回去又得一番好说。”“管他呢!爱说说去。我们是清清白白的,真金不怕红炉火。”伍帆安慰着王小清。 本来多美好的画面,被突如其来的全哥、全嫂给搅得什么心情也没有了。 第15章 煮初七风波 二 一村又一次炸开了锅,这一次比两年前伍利明偷看王小清和阿香姐洗澡更为激烈。 全嫂刚进入巷口,就对着在自家门口绣花的李静和英子大声的喊着,一边招手一边喘着气说:“快快,有重大消息,有重大新闻。” 李静笑着说:“又什么事呀?这年头还有什么好消息。” 英子一听有重大新闻就来了劲,忙对着全嫂喊:“说说看,快说是什么事。” 这时全嫂已经走到了他们身边,她慢慢的故做姿态的说:“我都走累了,谁给我凳子坐谁先听。” 李静这边说不稀罕什么重大新闻,这边赶紧腾出了自己的小木凳子给了全嫂坐。全嫂坐下去以后,突然捧着肚子“哈哈哈”的大笑了起来。笑得李静和英子莫名其妙,以为她在村口的四脚亭被妈祖上了身。两人不解的你看我,我看你。“不要笑了,快说说”英子都快急死了催着。全嫂看到她们两人诧异的表情后,笑得更猛。 李静不耐烦了说:“看你也生不出什么好消息来了,走累了想骗我凳子坐,你就直说,还用搞这么多的花样?你说你累了,我直接就让出来给你坐了,还用编故事骗人?” 英子没好气地都对嫂说:“起来起来,我们今天还要把这绣给赶出来,要不妇女主任映姐可要跟我们急了,别闹了。”李静和英子同在一个长长的花匮上绣着同一张绣。这是李静的绣,她赶不上交绣时间,请英子过来帮忙的。 这时全嫂停止了笑,对她们两个招了招手说:“过来,都过来。耳朵都贴过来,有重大新闻!” 李静站着两手交叉在胸前,斜着眼瞪着全嫂说:“有话就快说,有屁就快放。” “你们猜,我们卖好猪仔回来,在堤上遇到了谁?”全嫂卖了卖关子。 “哎,我以为是什么大新闻呢!不就是碰到了十粒陪小清回娘家嘛。”李静不屑地说。 “哎哟我的妈呀,你是怎么知道的?你也看到了?”全嫂以为她带来的消息,不是什么新鲜事了一下子就泄了气。 “刚才他们出门我们都看到的呀,我们还笑话十粒,别还没到小清娘家,就把花生煮猪脚汤全洒光了呢!我还以为是什么新鲜事呢!看你得意的?”英子对垂头丧气的全嫂说。 “那伍帆呢?”全嫂象发现了新大陆,“你们怎么没说到伍帆?” “今天过节,伍帆不是一早就回新堂村吃饭了吗?我们怎么知道他怎么啦?”李静接过全嫂的话。 “哎,所以我说是大新闻呀!你们还不知道呢,我就是在路上碰到了好事。伍帆提着十粒的竹篮子和抱着荷花的王小清并排走着,跟她们回娘家呢,还把十粒一个人走丢在后面跟着。不认识的,不明真相的还以为他们才是一对,而十粒是个外人呢!看他们那亲热劲,一看就知道有事情!我们在堤上遇到都惊呆了,她们俩还真的都不避嫌,并排走就在一起,这也太不要脸了吧?”全嫂恶狠狠的说。 “不会吧,我看伍帆是早上六点多出门的,王小清他们是刚刚才出去的呀。”英子狐疑了。 “莫不是他们先约好的,怕我们看到?你说他们如果没鬼,犯得着这么怕我们吗?”李静接过英子的话。 这时刚好傻子十粒的小妹伍灵从巷口走了进来,李静幸灾乐祸地忙叫住了她:“小灵子,回去告诉你妈,刚才全嫂在村口的四脚亭遇到了你哥和你嫂。你哥的竹篮子是人家伍帆提着,他和王小清并排地走着,把你哥一个人落在了后面,两人说说笑笑的,比一家人还亲。回去告诉你妈去,别便宜了这对奸夫淫妇。” “你们别瞎讲了好不好啦,刚才我哥提着竹篮子和我嫂一起出去的,怎么会有伍帆呢?你们真是八褂,看不得我嫂子长得比你们漂亮就恶意地中伤她。”伍灵带着哭腔骂着。 “看你这丫头怎么就不识好歹呢?我们好心通报,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李静气呼呼的。 全嫂看着气得浑身发抖的李静说:“小姑娘一时接受不了事实,别和她计教了,她回去一定会告诉阿城姆的。” “你看这对奸夫淫妇平时藏得多好,我们竟然看不出他们一点破绽。王小清平时还跟我们装纯,一说到伍帆还跟我吵架,连喂奶也得往房里跑。其实里面骚着呢!她是恨不得让全村的男人都来看呢!”李静不解恨的骂着。 “你们这三个死八婆,自己长得象个丑八怪,就嫉妒我嫂子!嘴巴还那么毒,你们都不得好死!”伍灵说完“呜呜呜”的一边哭一边朝家里跑去。 十粒妈听了伍灵的哭诉以后再也坐不住了,她小跑着来到了李静家门口。这时全嫂、李静和英子还有伍炎章的老婆番鸡仔,伍老二的儿媳妇阿华围在成一个圈,边说边笑边骂王小清和伍帆,看到了傻子十粒妈小跑了过来。李静忙说:“阿城姆,你都知道啦?” “你们说的是不是真的?”十粒妈焦急地问。 “是真的,我和阿全赶集回来,在堤顶旁碰到他们的。你不知道阿城姆,他们那亲热劲!你要是亲眼看到了,非得活活气死不可!”全嫂接过十粒妈的话。 “你说一说是怎么一回事?那我们家十粒呢?”十粒妈心急如焚问。 “你们家十粒你要是看见了,非得把你活活气死不可,他心甘情愿的走在这奸夫淫妇的后面象个小跟班,还‘呵呵呵’的傻笑。伍帆跟王小清,有说有笑并排走在一起,一个抱着孩子,一个提着篮子,的比人家真正的夫妻还亲热。不认识的,肯定以为他们是两口子”全嫂添油加醋的说。 “他们怎么会在一块的?伍帆不是一大早的就回新寨村去了吗。”十粒妈不解地问。 “阿城姆,你还不知道呀!可能是他们早就约好了在村口的四脚亭等的。要不那有那么巧合!”李静又添油加醋地接过十粒妈的话。番鸡仔此时也应和着说:“阿城姆,人心隔肚皮,有些人的内心,跟你平时看到的不一样。”然后拍拍十粒妈的肩膀安慰着。 十粒妈听李静这么一说,觉得很有道理。哪有那么多巧合?原来他们早就约好的,十粒妈此刻恨不得扒了王小清的皮。气得咬牙却齿,说:“从她嫁进来,枉我对她像对女儿一样的对。,如这事属实,她这样做就对得起我?对得起我们家十粒?等那骚货回来,我再和她算帐!” 十粒妈平时也听到了村里人说王小清和伍帆的一些风言风语,但一直不敢相信。都认为是人家嫉妒,一个傻子竟然能娶一个这么漂亮的老婆,胡言乱语,无中生有。今天全嫂夫妻亲眼所见,逼得她不得不相信曾经的流言蜚语了。。 。 第16章 煮初七风波 三 凤凰乡自从两年前伍利明偷看阿香姐和王小清洗澡以后,就没发生过什么激动人心的事。虽然中间有个伍小五的强奸未遂,但这毕竟只有伍帆跟阿香姐知道,伍小五也当场认了错。所以大家就没爆出去。现在五个女人一听十粒妈说要找王小清算帐,都暗暗高兴,她们知道,凤凰乡一场激烈的好戏,即将要开场了。 伍帆替傻子十粒把装有猪脚煮花生汤的竹篮子提到了石美村村口,就把竹篮子还给了傻子十粒。对王小清说:“自己当心点,别太晚回来。”王小清对着伍帆含情脉脉地点了点头,就抱着荷花和跟在后面着提着竹篮子的傻子十粒,走进了石美村。伍帆望着进村的三个背影,依依不舍的返回了凤凰乡。 刚进到村口的大埕,就看到了伍绍意蹲在金凤树下吃饭,他也看见伍帆从村口进来,坏坏地笑,大声地调侃着伍帆说:“没在丈母娘家吃了才回?” 伍帆走到他跟前,眨了眨眼,不解地说:“你小子说什么乱七八糟呀?我那来的丈母娘? “呵呵,别装了,你和王小清的事,全村都知道了。怎么就不跟进去吃了饭才回?你小子可真有福气!”伍绍意举起拿着筷子的手,拍着伍帆的肩膀,羡慕嫉妒恨地说。 “什么呀?根本就没你想的那回事!我早上去我妈家吃饭回凤凰乡,在四角亭碰到了他们,十粒把锅里的汤倒得差不多了,再让十粒提,未到石美村汤准倒完。王小清气得坐在四角亭都不肯走了,十粒又不知道处理,我只好帮忙送他们到村口才回来的。你小子可别瞎说哦,我的名声不要紧。人家小清可是个女人,清白对一个女人有多重要你是知道的。”伍帆把当时的情节如实地描述了出来,解释着。 “哎哟,咱们是兄弟!你就别不承认了。你跟小清是不是早就是一家了?味道怎么样?”伍绍意坏坏地盯着他,挤眉弄眼地问。 “你小子脑子进水了吧?看你脑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么东西!别侮辱小清了。我和小清可都是清清白白的,再乱说小心我揍你!”伍帆有点生气,狠狠地瞪着伍绍意。 “算了吧你,还清清白白呢?我看我就清清白白。”伍绍意说完哈哈哈放肆地大笑起来。 伍帆看到有点得意忘形的伍绍意,气得一拳朝他飞了过去,打中了伍绍意的肩膀,伍绍意的饭碗也飞了出去,“嘭”的一声,碎了一地,地面全是粥水。伍绍意心痛地看了看地下的碎碗,又看了看伍帆动真格的伍帆,拿着筷子,垂头丧气地溜回了巷子里。他知道,回家肯定要挨父亲的一顿臭骂了。 下午三点半,吃好中饭,跟小姐妹们聚了一下回到她妈妈家,王小清收拾好荷花的尿布等,就准备回凤凰乡了。石美村到凤凰乡,走路也得一个小时左右,现在走回去,天就差不多暗了。外婆不舍地紧紧地抱着荷花,亲了又亲,对王小清说,荷花也越来越大了,等到荷花会走路,就多带回来吧,也可以跟小表哥(伍樱跟王小清哥哥的儿子,比荷花大半岁)做个伴,我也可以多看看荷花。从荷花出生到现在已经九个月,她这个外婆就一共见了四次面。第一次是荷花出生的第十天,当外婆的得办理婴儿衣物,婴儿用品去看望小外甥女。(潮汕风俗:孩子出生十天办第一次酒,这天外婆家要办来孩子的衣帽,肚兜,红鞋子,红帽子,雪衣披风,婴儿被等)第二次是荷花百日,外婆来给荷花办百日宴,打了一对银手镯,一对银脚环还给荷花。第三次在荷花五个月左右,王小清带她回娘家。再就是今天,七月初七煮初七。王小清满口应承,外婆这才撒手把荷花还给了王小清。 王小清一路忍着不敢哭出来,今天她碰到了也回娘家煮初七小姐妹王丽云和王菊花。她们两个嫁得多风光。想当初,在娘家的时候,她们两个都是跟在她屁股后面转。她们三个一向感情都很好,天天泡在一堆玩,晚上就在一个姑娘间(腾一间闲房给未出嫁的女孩子们一起睡叫:姑娘间)一起睡觉。村里的老人都说王丽云和王菊花就像是王小清的两个跟班丫环,王丽云个子矮,有点罗圈腿就显得更矮了。而王菊花却是又高又壮,五大三粗。只有王小清那是要身段又身段,要长相有长相。三人一站,活脱脱的两个丫环跟一个小姐。但今天回娘家,碰到了去年刚嫁,今年就生了男孩的王丽云,和刚生了女孩的王菊花,王小清就更恨自己的命生得不好了。王丽云这死丫头命生得好,嫁了个小学老师还生了个大胖小子。王菊花也嫁得不错,丈夫不但长得好听说还是个什么劳动模范,也生了个小丫头。她们、她们带着丈夫孩子来王小清家聚会的时候,傻子十粒一直的站着“呵呵呵”的傻笑,王小清一看她们两个帅气的丈夫和活泼的孩子就来气。等到他们都走后,王小清就对着傻子十粒直骂说;“今天早知道会碰到她们,就不让你来丢人现眼了。看你那傻样孩呵呵呵的傻笑,我都可以挖个地洞钻进去了!真让我羞死了。”傻子十粒听完以后,看着王小清,还是“呵呵呵”地傻笑。王小清心想,如果嫁的是伍帆,那该多完美啊。伍帆高大英俊,还是医生,他们真是男才女貌,天造地设,不得羡慕死她的这两个小姐妹。王小清越想越气,眼泪哗哗啦啦地流。 一路上傻子十粒抱着荷花,王小清拿着装有荷花的尿布、用品的包裹跟在了后面。荷花被她爹抱着,两只手伸向了后面的王小清“呀呀呀”地叫着,想让王小清抱她。但王小清此时又委屈又累,没搭理荷花,自顾自,慢腾腾地跟在了他们父女后面。 刚到了家门口,阿香姐就把王小清拽了过去说:“怎么回事?村里都炸开了锅了。还听说你婆婆一会要来找你算帐呢?到底怎么回事?”王小清被阿香姐问得莫名其妙的,不知道她在说些什么。 她睁大了眼睛问阿香姐说:“算帐?算什么帐?和谁算帐?” “真不知还是假不知呀?你和伍帆是怎么搞的?怎么他会帮你提竹篮子的?”阿香姐追着问。 “哦,是说这事呀。哎,我真给十粒气死了。你不知道,他把竹篮里是花生猪脚汤倒掉了不少,你说他除了吃和睡还会什么呀!后来我给气哭了就坐在四脚亭不走了。刚好碰到了从新堂村回乡的伍帆,他看到了这样的情景,就帮十粒提竹篮子了。送我们到娘家村口,他就回来了”王小清解释着。 “这话我相信你,但十粒妈听了全嫂和李静几个的话,说你和伍帆是早就约好了,在四脚亭等,气得浑身发抖,说等你回来一定找你算帐。说她白对你那么好了,还哭着骂你你这样做,怎么对得起她和十粒?”阿香姐把刚才从外面听来的消息告诉了王小清。 王小清刚一听完,大声对着李静的窗口就破口大骂:“这么爱绞舌头,也不怕咬到了自己的舌根。把舌头咬断!他哪只耳朵听到我和伍帆约好的啦?真是无中生有,简直就是个无事生非的死八婆!” 第17章 煮初七风波 四 这时,十粒妈怒气冲冲地小跑过来,后面跟着同样是小跑着的小女儿伍灵。 “妈,我们回来了。”王小清看到怒气冲冲的十粒妈,喊了她一声。要是在平时,十粒妈一定是笑逐颜开说:“回来了啦,我的乖孙女回家咯。”然后接过小孙女。但今天的十粒妈,冷得像蜡月里的北风。走到院子里,两手交叉在胸前,脸憋得乌黑。 “你们回来正好,我倒是想听听你跟我解释今天是怎么一回事?你说说怎么就搭上伍帆了?为什么是他提着竹篮子?十粒呢?十粒为什么不提?你知不知道村里人是怎么说你们的?你们不要脸了我还要呢!”十粒妈黑着脸冷冰冰边说边走进王小清的屋里。 “妈,你怎么说得这么难听呢?什么不要脸!他是看到了十粒把汤倒了不少,才出于热心帮我们提到我娘家村口的。我们又没做错什么。你何必说得这么难听,冤枉好人呢?”王小清委屈地说着就抱着荷花跟进了屋。 “还好人呢?他盯着你也不是一两天的事了。你难道还会不知?所谓人言可畏!他帮十粒,你就让他提啦?我看你自己也愿意!你说苍蝇他会盯无缝的蛋吗?”十粒妈恶毒地在屋里大声地说。 王小清没听完十粒妈的话就“呜呜呜”的哭了起来。 这时伍帆在隔壁听到了王小清和十粒妈吵架说的话,脸一阵红一阵白,心也特别的难受。他真想过去向十粒妈解释清楚,但又怕事情会越描越黑。于是他不安的在家里来回的踱步,竖起耳朵听着隔壁婆媳吵架的动静,后悔自己不该一时冲动,替十粒提竹篮,害王小清落人口实。 “妈,也许我们真错怪嫂子了。你别相信外面那几个八婆的话,她们是嫉妒嫂子长得比她们漂亮。”伍灵焦急地替王小清辩护着。 “你个小丫头片子懂什么呀,去,这里没你的事,给我滚!”十粒妈骂着替王小清说话的伍灵。 这时门外面已经站满了人,李静、全嫂和英子,番鸡仔,阿华全都在。她们伸长了脖子,把门口挤得水泄不通。本就好搬弄是非的她们,是不会放过这么一出好戏的。而且她们甚至还蠢蠢欲动,恨不得自己成为好戏里的主角。 阿香姐挤了进来,拍拍十粒妈说:“阿城姆,你也别听风就是雨。你们婆媳应该心平气和的,好好说清楚,一家人别伤了和气。” “还是什么一家人呀?她如果有当和我是一家人,是婆婆的话,她还敢这么做么?你看我对她比对我女儿伍灵还好,她今天这样做,让我家人的颜面何存?”十粒妈说着说着,委屈地哭了起来,拿起了自己的衣袖口,擦了擦滴下来的两滴老泪。 “你听小清给你解释嘛,别老听一方面的。她们那毕竟是捕风捉影。”阿香姐抚着十粒妈的肩。 “我们真的是在四脚亭无意碰到的,真不是约的。你看我平时和他也没多说一句话,我们怎么约呢?”王小清哽咽地解释着。 “我怎么知道你们是怎么约的呀?母狗不摆尾,公狗怎么就会上?你们都当十粒是死人!”十粒妈翻着白眼恶毒地说。 “呜呜呜,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反正我没对不起你家,更没对不起十粒!”王小清委屈地放声大哭了起来。 外面看热闹的人讨论着,笑着,看着王小清哭着,兴奋着。 傻子十粒坐在院里的小木凳子上发呆。伍绍富蹲到了他的跟前戏谑地说:“十粒,你看小清和你妈战起来了,你会帮谁?” 傻子十粒“呵呵呵”的傻笑算是回了答。接着,他双眉紧锁地低下了头,用脚尖无聊地在地下划着圈圈。 伍绍富摇了摇头说:“哎,绿帽子都带上了头还能笑得这么的开心。真是傻得无药可救!” “从今天起,你们自己另起炉灶。我再也没空去替别人服侍媳妇了。以后你们爱怎么搞就怎么搞,反正我是眼不见为净!”十粒妈要和王小清分家。十粒妈说完,丢下了在床上哇哇大哭的王小清和荷花,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此时的十粒站起来,拉了拉十粒妈的衣角,象是在求他妈妈不要分家。十粒妈恶狠狠地瞪了十粒,头也不回地回家了。 门口看热闹的,看到十粒妈头也不回的走了以后,也像戏已下幕了一样,纷纷的就散掉了。李静边走边对着全嫂和英子说:“老太太这次可是真狠下心哦,看她以后照顾得一个傻子、一个孩子,看她还有没时间发骚!”三个女人幸灾乐祸并不怀好意地哈哈大笑起来。 王小清嫁到傻子十粒家,已经是两年八个月。这段时间里都是和十粒的父母、小妹、小弟合在一起吃饭的,十粒的其他的三个弟弟都在他们娶好媳妇的第一年就分家另过了。凤凰乡一般都是娶了媳妇就和父母兄弟分了家,王小清之所以两年多来一直没有分家过,是因为十粒妈看到傻子十粒这种情况,王小清又娇娇滴滴的,分开过的话,王小清抗得起整个家吗?她实在于心不忍看到他们被人家笑话。才照顾了他们这两年零八个月的。要不然王小清早就和其他的小媳妇一样,得自己做饭带孩子了。那还有像她这样的,已经嫁给人家做媳妇了,还像个未出嫁的姑娘那么的清闲,衣来张手,饭来张口的。村里的小媳妇们一直都嫉妒得咬牙却齿。现在王小清也要像她们一样了,得自己生火做饭和照顾孩子。这可把村里本来就一直愤愤不平的小媳妇们乐坏了,她们看不得有人过得比她们舒服,如果哪一个女人过得比他们清闲,或者舒服,他们就恨不得一起过来把她活生生的咬死。王小清嫁过来两年多了,从没自己做过一顿饭。也没洗过一天的衣服,看得村里的小媳妇们个个都眼红,妒火中烧。现在可好了,她王小清也得像她们一样,做饭洗衣服带孩子了,她们的心都会因此而平衡了。 村里的几个老人看到这两天王小清的脸象霜打的茄子一样,憔悴又苍白。都惋惜地说:“看这十粒妈,听风就是雨,硬把一朵鲜艳艳的花折腾成一个苦瓜。” 十粒妈说到做到,初十就分家了。早上十粒艰难地挪着一个米缸,一步一步地从十粒妈那边搬回家。后面是伍灵提着一筐番薯和一只铝锅。搬到阿香姐家门口,阿香姐问:“十粒,这个米缸分给你们啦?里面有装米吗?”“里面有半缸米,我看我妈倒进去的”伍灵抢着说。“有米就行,等会我来教小清怎么煮饭”阿香姐自告奋勇地安排起来。 傻子十粒把米缸挪到了家里,放在了门的另一边,一边是毛巾架,一边正好放下这个米缸。王小清打开米缸一看,里面有大半缸米,她发愁了,心想这大半缸米只能维持一段时,等吃完了,就得回娘家要了吧。 王小清自己知道,分家她并不轻松。要照料一个傻子,还有一个才九个多月的孩子。从没做过家务事的她,能做好吗?她看着傻子十粒,看着荷花,眼泪又不争气地掉了下来了。 第18章 邻里和睦 分家已经半个月了,王小清从手忙脚乱到现在的井井有条。这半个月来,她努力地跟着阿香姐学学加土炭(蜂窝煤),怎样控制煤炉;学煮饭,学炒菜。对着家务事,她从慌乱变得从容了。 分家时从十粒妈家拿过来的土炭也快烧完了,昨天王小清托阿香姐去请一直帮她家做土炭的师傅,今天到她家来帮她做土炭。 昨天傻子十粒到卖煤的店买回来100斤煤,堆在院子里,像一座黑色的小山。 天刚微微亮,傻子十粒起床准备下田去。这段时间收音机里一直在说农民的田,要责任分到家。按人头分配,各管各的,不再全队混在一起了。这一季的麦子,可能就是最后的队里收割。等到元旦,就分配到家了。这下,家家就都有自己的田。他们也就自由了,自己想什么时候下田干活,就什么时候去,不再受队里的时间限制了。 八月的风,不带一丝温柔,而是带着无言的烦躁,甚至,还裹着酸楚的雨。 傻子十粒走出院子,准备着要跟小队到田里收割麦子(潮汕地区的70年代至80年代初,是有种麦子的。)看到今天的天气有反常,他心想,完了,今天可是约好要来做土炭的呢!院子里的这堆煤炭,如果落雨了,该怎么办? 他走到大床前,推了推还在熟睡的王小清,指了指外面。 王小清睁开睁开睡眼惺忪迷蒙的望着傻子十粒,傻子十粒“呵呵呵”地指了指天。 她下了地,穿上拖鞋走出了院子。 这天灰蒙蒙的,黑沉沉的,感觉一阵大雨即将来临。 王小清此刻也蒙了,昨天听收音机天气预报,今天明明说有太阳的呀。她才敢托阿香姐帮她约做土炭的师傅,让傻子十粒去买煤炭的。现在如果下雨,这一院子的煤,可怎么办?王小清看着这小山一样的煤炭,束手无策。 伍帆也起来了,他走到院子,看到了黑压压的天气。他昨天听到王小清跟阿香姐的对话,知道她家今天要做土炭。也看到了她院子里那个小山一样的煤堆。走进了屋子,拿出了叠塑料布走出了自己院子。 他推开了王小清的院子,拿着塑料布走了进来。“这张大塑料布是我专门用来盖煤炭的,先用这个盖上,看这天气马上就要下雨了,按照这个天色来看,这场雨估计还不小。”说完,打开了塑料布。 “你还有这宝贝呀,我正发愁着堆煤炭怎么办呢?来得正及时,谢谢谢谢。”王小清看到伍帆手里的塑料布,略带羞涩地开心道谢。 傻子十粒“呵呵呵”地傻笑着走了过来,帮伍帆把塑料布撑开。两个人拿着四个角,把塑料布盖在了煤堆上。这时伍松坤也走起床出了院子,他看到了傻子十粒跟伍帆撑开的大塑料布,赶紧从院子里种满鸡冠花、菊花的花坛卸下一块大石头:“小清过来,帮忙拿一块石头把塑料布四角压住,雨水才不会灌进去。”伍松坤一边卸石头,一边说着。 “太谢谢了,你看着天空不作美,但是有你们的热心帮忙。就算下大雨也不用怕了。”王小清开心地接过了伍松坤的话。 她快步走出了院子,走进了阿香姐的院子,抱起了伍松坤卸下来的石头,又快步折了回来。 四块大石头,把塑料布的四角压住,中间又压了几块小石子。一座黑色的小山就变成了一座白色的小山。 “松坤、十粒,炎章说了,等这场雨过了才下田。”伍绍富边大声地嚷着边走了过来。 “小清这几天的土炭恐怕是做不成了,煤怎么处理的?马上就要下雨了,”伍绍富看到了他们几个人都在王小清院子里,说道。 “这不伍大医生拿来他的塑料布把煤盖住了嘛,要不我都愁死了,还得谢谢人家大医生,真是远亲不如近邻呢!”王小清接过话。 “伍帆有大塑料布啊,我看这天气,还想回去拿我的那块过来给你们盖呢。”伍绍富笑着说。王小清附和着笑了笑,傻子十粒也“呵呵呵”地附和笑了笑。 “不下田,大家歇着吧,等会都去美来的闲间(农村闲置房间,住着一个单身汉,家里没房间的,夜晚会去闲间跟单身汉一起睡,有时一个小小的闲间,放了3张床,里面全是还没娶老婆的单身汉。)听二弦。”伍松坤说。 伍美来已经28了,长得又矮又黑,说了几次亲,都不了了之,所以一直单身着。但是人不可貌相,他有个绝活,一把二弦到他手里,一会如泣如诉,一会万马奔腾。空闲时,村里会乐器的,三弦,琵琶,萧,扬琴等,都到他的闲间来汇集,随时就是一场盛大的潮州音乐会。 “上次他的《二弦映月》,我都听哭了,”伍绍富有点难为情地说,“再去可不能再听着首曲了。”然后摸着头,尴尬地笑了笑。 “我很少去听,今天不下田,等会我也跟你们一起去听听到底有多神奇,竟然能把你听哭。”伍帆接过伍绍富的话,笑着说。 “真的,他那把二弦有魔力,听着听着,眼泪就出来了。我听到里面有个女人在哭。”伍绍富形容着伍美来的二弦声。 “你也太夸张了吧,是有点悲凉,但也不至于哭。”伍松坤说完,哈哈大笑地起来。 “不信等会你让美来再拉一次这首曲,你会听到里面有人在哭的。”伍绍富争辩着。傻子十粒“呵呵呵”的傻笑着。 “好了好了,都收拾收拾,吃好早饭我们就去吧,今天下雨大家都不下田,估计闲间人会很多,我们要快点去占位置。”伍松坤一边说着,一边返回了自己的院子,他要回去吃好早饭,去伍美来的闲间占位置。 大家都散了,各种回去吃早饭。 王小清听了他们的对话,对伍美来的闲间充满了好奇。在娘家的时候,她也是会弹扬琴的。嫁过来以后,就没摸过扬琴。扬琴比较大,占地方,出嫁时,扬琴就留在了娘家。她伤感地想,此刻她那把心爱的扬琴,肯定满身灰尘,躺在娘家的某个角落里吧。 “伍少杰不读书,昨天去闯深圳了。”李静端着饭碗,走进了阿香姐的院子里。 “深圳是什么?”王小清不解地问。 “深圳你都不知道啊?跟香港隔条河,听说在河这边就可以跳过去,过去就是香港了。”李静相容着。 “跳过去就是香港啦?那少杰不就是香港人咯?”阿香姐接过李静的话。 “应该是的吧,听说哪里的姑娘可开放了,都穿着一锅小吊带,一个只盖住屁股的小短裙。”李静继续相容着。 “啊,那男人们不都有眼福啦?”王小清惊讶地问着。 “现在的新鲜事可真多,竟然还有不怕羞的女人,只穿个小吊带,就不怕给男人看到奶子的么?”李静塞下最后一口饭,有点不可思议地说。 “你也回家穿个小吊带出来,让男人们看看。”阿香姐调侃着李静。 “我没你的大,我不摆,你的大,穿出来肯定全村的男人都来看。”李静边说边哈哈大笑,端着空碗回家了。 第19章 做土炭(蜂窝煤) 清早,院子里石榴树上的布谷鸟“咕咕咕”地欢叫着,好像在跟王小清报告今天是好天气,催着她赶紧起床准备做土炭(蜂窝煤)。 王小清睁开了眼,黄澄澄的太阳已经穿过床后窄小的玻璃窗直射在床上,正好照到荷花的脸上。小家伙侧着头,睡得正香,她帮睡熟的荷花移了移位置。王小清看了看小床,傻子十粒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来出田了,今天全村收割麦子。她悄悄地爬起来,穿上了拖鞋走出了院子。 “小清,师傅说吃过早饭就过来了,他让你把院子打扫干净准备放土炭。”已经在院子里喂鸡的阿香姐,看到了王小清走出院子说。 “好的,好的,我现在就扫。”王小清边说边拿起了扫把,走到石榴树下的空地打扫了起来。 “今天的天气,就适合做土炭了,这火辣辣的太阳,烤一天准能晒干。”阿香姐看着在打扫的王小清说。 “是啊,今天终于可以做了,昨天突然那场雨,我都要愁死了。还好有你们这些好邻居。”王小清边扫边跟阿香姐聊着,感谢着。 “邻里邻居的,有难大家帮,客气啥呢?昨天还好有伍帆的那张塑料布,要不你的院子就成黑河了。”阿香姐打趣着。 “是啊,多亏了伍大医生这张塑料布,多大的雨也不怕,最关键的,还是你家花坛上的那四块大石,压得死死的,再大的雨也进不去。”王小清说完,哈哈大笑起来。 两个女人正说着,做土炭的师傅推着工具车出了巷子走了过来。 “来啦阿海叔,昨日落雨,害得都做不成。”阿香姐看推着二轮车走出巷子的伍海。 “是啊,昨天我都准备好了出门看到乌黑的天,就知道泡汤了。对了,煤有没盖好啊?”伍海边拿下二轮车上的煤印跟锄头。边回应着阿香姐,又转过头问王小清。 “有的,盖好了,没湿到雨。我们刚才还在聊这事呢!”王小清连忙应着。 伍海拿出煤印和锄头放进院子,再去搬一个机器,选好位置放好,开始工作。 只见他用手对着机器上的长绳开关,用力拉了几下,那台小小的机器就轰隆隆地响起。他把煤块用锄头铲起来,倒进机器里。很快,煤块就搅成了煤灰从一个口流了出来。 阿香姐听到响声,站了起来,走过来站在院墙边看进王小清的院子里。 “海叔,现在先进了嘛,竟然用上机器了”阿香姐看到伍海的机器,新奇地问。她家已经大半年没做土炭了,每做一次,基本可以用个大半年。所以伍海的新武器,她还是第一次见。 “现在不用人工碎煤,都用机器了,我这也是刚买了几个月,你家有半年没做土炭了吧?”伍海接过阿香姐的话。 “是的,我们也用得差不多了,估计半个月后,又得请你来了。”阿香姐说。 “好,我有数了,到时给你空出时间。”伍海的生意很好,不下田时,几乎每天都排得满满的。他边跟阿香姐谈着,边往机器里添煤块。 有了机器,很快就把煤块粉成了煤粉。伍海熟练地拉了一下机器上的绳子,机器就停止了响声,他把机器里的煤粉都扫干净。 他在煤粉堆的中间,用锄头挖了一个大坑。然后走出院门,推着装了一把长铁锹的二轮车,穿过巷子去溪边挖淤泥。 做土炭需要到溪里去挖淤泥,淤泥跟煤粉加水按比例混合,才可以做出土炭。 溪里有条小船,是伍海停放在那里的。他每次要帮人家做土炭时,就撑着这艘小船,用长柄的铁锹到溪里去挖淤泥。 挖上来的淤泥装满了二轮车,他又把车推回了王小清的院子里。用锄头把二轮车上的淤泥舀起来,倒在了煤堆中间的坑里。 倒进淤泥后,按比例再倒进了一些水,伍海用锄头翻来覆去地搅匀,之后撩高裤腿,光着两只脚踩进煤堆里,在煤堆里来回的踩,两条腿上,粘满了黑得发亮的煤炭。最后煤粉与淤泥完美地结合在了一块,糊成一堆粘湿的煤。 做土炭需要技术,煤、淤泥、水的比例都是有讲究的。如淤泥加多了,做出来的土炭烧不着火。加少了,松松散散一碰就碎。加水也有技巧,加少了粘性不足,土炭不成型。加多了,太湿做出来的土炭立不稳最后会成一摊煤饼。 伍海从凤凰村有人烧煤炉开始,就去桃花镇学印土炭技术。又买回了印土炭的工具,开始帮乡里人做土炭谋生,他也算是凤凰乡第一代有生意头脑的人。每天穿街走巷去帮人家做土炭,赚工钱。伍海的手,长年浸泡在煤里,黑色的煤炭刻进了他的掌纹里,斑斑驳驳。无论用多少的香皂,也洗不干净。 煤印是用铁铸成的,齐腰高,一根带横把手的铁条,下面连着一根圆铁片。铁片上,均匀地铸着12根直立的短铁条。外面上部套着带横把手的中空铁管,铁管下方连着一个一分米左右的中空圆铁柱,正好套住这12根直立铁条。打印出来的土炭,上面是12个规则的圆孔。 伍海熟练地把煤印上面的2个叠在一起的把手,一手握一个,在和好的煤堆上使劲一按,再用力在原地上转了几下,压实了模具。两只手紧紧地抓住两个把手,小心翼翼地提起煤印,走到王小清打扫干净的空地,慢慢地往下一按,垂直地把煤土炭给顶了出来。一块规则又整齐的土炭,便呈现在王小清和阿香姐眼前。 “海叔,歇一歇先喝杯茶。”此时王小清端来了一杯茶,拿给了伍海。 “十粒呢?出田啦?”伍海接过王小清手里的茶,问了一句。 “一早出去了,你们不用出田?”王小清问。 “我们村2天前就把麦子收割完了,晒麦是老娘们的事了。我就出来干点活赚点生活费啦。”伍海是四村人。他们田里的活,干得比比一村的快。 “我们本来也是昨天收割的,昨天不是下雨了嘛,又拖到今天。”阿香姐跟伍海解释着。 “我们村明天也得晒麦了,这估计是集体的最后一次晒麦了吧,听新闻说明年开始,就要责任田分到家了,到时就各家各户自收自晒了吧”王小清回应着伍海跟阿香姐。 “到时责任田分到家,我出来干活就更自由啦,自家的田,啥时候做自己说了算。”伍海边印着土炭,边跟两个女人聊着。 凤凰乡分工分明,田归小队管理的时候,男人下田生产,女人在家持家绣花。收割稻谷或麦子也是男人的工作,晒麦子,谷子,却是女人们出动了。 一个上午时间,100斤煤就被伍海像变魔术一样的,做成了一排排的土炭,整整齐齐的排在院子里。今天太阳很猛,到了晚上就能晒干了。然后把它们码起来,放在屋檐下的角落就算完事了。 第20章 麦场风云 阿香姐的大儿子伍建设今年5岁了。今天伍松坤下田时,让他跟着一起去了。他们队今天收割麦子,让5岁的小建设去拾麦穗,拿回家做炒麦子吃。 到了田里,伍绍富的小儿子也一起来了。伍绍富的小儿子伍明亮,也是5岁,今年是这他们第一次跟着自己的父亲到田里拾麦穗。一直以来,跟着大人后面拾麦穗都是一家一家轮着来的。今天是伍松坤家和伍绍富家。明天就轮到全哥家与伍炎章家的小孩来拾了。 两个小家伙都提着一个篮子,光着脚,兴高采烈地,兴奇地在割过的麦田里寻麦穗。 刚割好的地面,留着一茬短短的麦桩。因为昨天的一场大雨,地里的水,漫过了刚割过的麦桩,时隐时现。走进田里,要错开麦桩走。如光脚不小心踩上去,脚底生痛。今天两个小家伙也是光着脚进了田,皮肤本来就嫩,一踩到麦桩,痛得龇牙咧嘴。 “明亮,这边很多,快过来。”伍建设朝刚踩在麦桩,上痛得哇哇叫的伍明亮大喊。 “好痛啊,我不拾了,我要回家。呜呜呜”伍明亮索性坐在了泥水里大哭了起来。 “怎么啦?”伍绍富听到儿子的哭声,丢下了镰刀,跑了过来。 “我要回家,太痛了。”伍明亮朝着伍绍富大喊大叫起来。 伍建设站了起来,呆呆地看着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伍明亮。 “建设,你脚痛不痛啊?”伍绍富问伍建设。 “我也很痛,但我忍住了。”伍建设骄傲地回答。 “看人家建设,再看看你,除了吃饭,你还会啥呀?”伍绍富凶了一下自己的儿子,走到了伍明亮身边。蹲了下去,把浑身湿漉漉的明亮抱了起来。 “建设,你也不要拾了,跟明亮回家吧。”不远处拿着镰刀正割着麦子的伍松坤站了起来吆喝着说。 “好的。”伍建设听到父亲的话,回应着父亲,走到了抱着伍明亮的伍绍富跟前说。“走明亮,我们回家。” 伍绍富将伍明亮抱到了田埂,把篮子给伍明亮提上。伍建设也走上田埂,两个小家伙挎着装有拾来的小半篮麦穗,兴匆匆地小跑着回家了,他们知道,把麦穗拿回家,就可以享受一顿香喷喷的美味的炒麦子了。 把刚割还没晒干的麦子,炒至焦香,然后加入点红糖煎成博饼状。一口咬下去,脆脆的,乳白色的麦汁直爆出来,又甜又香。是每年收麦季,是孩子们最喜欢的美食。 收割好的麦子,陆陆续续地被担到了大埕。村里的男人女人都出动了,大埕上叽叽喳喳热闹非凡。女人们摇着谷风机,男人站在椅子上,朝着谷风机顶上的漏斗倒麦子。一摇把手,就把麦秆,麦叶与麦子分离开。碎叶子跟小杆子会随着谷风机从风口吹出来,干净的麦子便从一个抽屉里漏了出来。在抽屉的下面,放好了竹篓,很快就剩满了一篓。 王小清把荷花放在竹椅轿(一种用竹子做的婴儿座椅)上。她摇着一个谷风机。伍绍意站在椅子上,往谷风机里到毛麦子。荷花手上拿着波浪鼓,“咚咚咚”地一边摇着鼓一边“咿呀咿呀”地说着只有自己才听得懂的话。 阿香姐摇着另外一个谷风机,朝她谷风机漏斗里倒入麦子的是伍钦民。 另一个谷风机是一村村长的儿媳妇阿华摇着,朝他古风机漏斗倒进麦子的是伍小五。 三张谷风机,并排放在大埕边的金凤树下的阴凉处。 不远处,李静,全嫂等几个同队的小媳妇,正拿着竹耙,将铺在地上的麦子来回的耙着,让麦子透气,翻面。 这时伍灵从巷子里走了出来,走到王小清面前说:“大嫂,这边的风里全是麦毛絮,妈让我把荷花抱回家。” “好的,你替我跟妈说谢谢。”王小清应和着。 椅轿上的荷花看到了伍灵,兴奋得手舞足蹈,把波浪鼓往地下一扔,挣开了双臂。 伍灵跟王小清说完。抱起了荷花,走进了巷子里。 “谷风机这边空气是不好,小孩子太小了,吸进去是很麻烦的。这次阿城姆不计前嫌,做得不错。”阿香姐对王小清说。 “本来就没有的事,日久见人心。我想我妈也是清楚的。”伍小清回应着。 “你真的跟伍帆没事?我怎么看着他喜欢你呢?”伍绍意接过王小清的话,对王小清发起了疑问。 “别乱讲了,他一个大医生,怎么可能喜欢我这个有夫之妇。你再瞎说,我要撕了你的嘴。”王小清瞪了伍绍意一眼,狠狠地说。 “反正我总感觉你们两有戏。”伍绍意吐了吐舌头,继续往漏斗里加麦子。 “绍意,你不要乱说话,这种玩笑可是开不得。”伍钦民替王小清说话。 “你们是不是看我嫁个傻子好欺负啊?怎么天天乱讲的?”王小清看有人替自己说话,委屈地带着哭腔说。 “我乱讲,我嘴臭,对不起了小清姐。”伍绍意看王小清快哭了出来,吓到了连忙道歉。 “你们这些男人就是嘴臭,喜欢无中生有,喜欢桃色笑话。天天无影无迹的乱造一通。”阿香姐责怪起伍绍意。 “不敢了不敢了,以后不乱说了。”伍绍意在大伙的批评下,连连认错。 “你们这边这么热闹,在说什么呀?”一向不嫌事多的李静一只手拿着竹耙边说边向谷风机走了过来。 “在说小清太漂亮,到处惹人爱。”阿华接上了李静的话。 “小清是漂亮啊,要是我是男人,我也喜欢。嘻嘻嘻。”李静边说边嘻嘻嘻地笑。 “你们又来了,刚停止又来了?”阿香姐责怪地看着阿华。 阿华有点尴尬地吐了吐舌头。 他边上的伍小五,脸一阵红一阵白,此时他的心害怕得打颤,真怕阿香姐说着说着,把他的丑事给抖了出来。那他以后在凤凰乡,算是不用混了。他对那天晚上自己的鬼迷心窍强奸未遂,后悔得想杀了自己。 “快,那边有只鸡在吃麦子。”阿香姐对着李静喊起来。 “哪家人的?不看好放鸡出来吃公家的麦子,倒是算计得好。”李静边说边往那只正偷吃麦子的鸡跑过去。 她抡起竹耙一扔,把那只正偷吃的鸡吓得飞到半空中,李静跑了过去,边追边开骂,把潮汕人骂人最难听的话,都拿出来骂这只偷吃麦子的鸡。把大埕里的男人和女人看得捧腹大笑。 三架谷风机摇了大半天,换了二轮人,到了下午三点左右,终于把一堆堆的麦子都筛干净。一篓篓的麦子在大埕上,倒成一个个大方块形。停止摇谷风机的女人加进了晒谷子行列。拿起竹耙,把麦子翻面,耙匀。让麦子赶快受热,早点晒干。 大埕晒谷场里,孩子们嬉笑打闹,女人们骂着追着偷吃麦子的鸡。她们凑在一起,这家长那家短,叽叽喳喳地聊着,打闹着,争吵着,此刻的大埕,热闹非凡。 第21章 娘仔间听歌册 农忙过后,村里的女人又恢复了三两成群的绣花中。 阿木姆的娘仔间,(寡妇或不婚女人住的屋子,是村里女人绣花时,聊天时的聚集地)在用来祭祖的大祠堂里面的边屋上。她的后窗,正对着王小清家的院子。 祠堂在中间,两边各有一间房屋。祠堂两边的房屋各有一个天井。天井的一边门开在祠堂里面,一边门开在巷子里。阿木姆的边屋,一个门就开在巷子里李静家对面。 阿木姆在娘家读过中学,知书识礼,村里男女老少对她都颇为尊敬。她绣花也是一把能手,绣品经常被拿来做样品。她还会裁剪布料,自己缝衣服。每次给自己做的衣服,新颖舒适。村里老少媳妇们都羡慕不已。有的甚至拿着她的衣服,去让裁缝照样式做。偶尔有人求到,她也帮人家做衣服,收点工钱。字写得漂亮,文笔也好,经常有人来请她帮忙写信。 伍松坤每次寄给嫁在香港的姐姐的信,都是出自阿木姆的手。 阿木姆有好人缘,但是命却不好。16岁从埠仔村嫁给凤凰乡一村的阿木叔,22岁那年,28岁阿木叔就驾鹤西去。她带着5岁的女儿,守了30多年寡。前几年女儿出嫁外乡,也生了个外孙。现在只留下阿木姆,独自一个人生活在凤凰乡,女儿偶尔会来看望。她的家,就自然成了一个大家聚集的娘仔间。 阿木姆的天井里,种着一排花。有茉莉花、玉兰花、玫瑰花、芍药等等,每次经过她的天井,总能闻到一股幽幽的香气,特别好闻。娘仔间的中堂,挂着画有梅兰竹菊的四幅国画,让她的娘仔间,看起来多了几分书卷气。 这几天阿木姆的姐姐娟姨来她家做客,带来了几本微微发黄的歌册。她每天在娘仔间唱歌册,悦耳又动人的歌声,把李静,全嫂,阿英,番鸡子等人都吸引了过来。 村里的老媳妇,新媳妇也都把花匮搬到祠堂里,这几天娘仔间人满为患,都来听阿木姆的姐姐娟姨唱歌歌。 经过这两天反复地听,李静,番鸡仔等人已经会跟着哼了。阿香姐跟王小清也坐不住了,今天也搬了花匮过来祠堂听歌册。 这天唱的是《包公会李后》,只见娟姨全情投入,声情并茂地演绎着歌册里的故事。众人听得全神贯注,如痴如醉。 当娟姨唱到李妃受奸臣陷害,流落民间的时候。小媳妇们都愤愤不平,对奸臣扰乱朝纲,陷害忠良破口大骂。当唱到夜审郭槐时,又个个笑逐颜开,拍手称快。 正在大家听得起劲时,去大埕公厕上厕所的番鸡仔急匆匆地跑了进来。对着正听得入迷的小媳妇们大叫了起来“大家快去伍帆家看新娘子去。” 娟姨停了下来,看了看冒冒失失,大声喧哗的番鸡仔。 大家不约而同地停下了手中的针,抬起头望向番鸡仔。 “什么新娘仔?你在胡说什么?”阿香姐不解地问。 “我从厕所出来,刚好碰到伍帆自行车后面载着一个漂亮的女孩子,两人看起来很亲热,肯定是伍帆说亲的对象。”番鸡仔对着小媳妇们解释着。 王小清听到番鸡仔说伍帆的自行车载个女孩子回家,脑子里顿时一片空白。娟姨刚才唱的内容,此刻她已经忘记得干干净净。只想马上离开祠堂,回家看看隔壁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是吗?我们去看看去。”李静第一个站了起来。拉着坐在边上的阿英,让阿英跟她一起去探个究竟。 “我不去,要去你自己去,我要听娟姨唱歌册。”阿英不肯起来,不肯跟着李静去。 “我们去,你就不好奇吗?”她拉着番鸡仔。 “我不去,我刚才已经遇到了,现在再去他家里看,实在太尴尬了。”番鸡仔连连摆手,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你们也不用大惊小怪的,伍帆都快三十了,这个年龄有对象,不是很正常的吗?”阿木姆看着番鸡仔说, “那我们一起去。”李静又去拉王小清的手说。 今天是任何人也阻止不了李静想去看伍帆新娘子的脚步了。 “我可以跟你去,不过我是要回家看荷花饿了没,(刚才跟阿香姐来祠堂时,正好荷花睡着了,王小清把荷花放在家里睡,让傻子十粒看着,饿了抱过来祠堂找她。)要不你跟我一起去,你自己过去打探,我得去给荷花喂奶。”王小清把自己最想知的答案,抛给李静去帮她解开。 “你们都不想看伍帆的新娘子的么?那我去。”李静拉着王小清,两个人从天井的侧门出来,走向王小清的院子。 此时的王小清,强忍着往下滴眼泪,强装镇定地跟着李静走回院子。她表面还带着笑,生怕李静从她的表情里,看出她心里的端倪。 “伍帆,藏着新娘子不给大伙看啊?”李静边说边跨进伍帆的院子。 “哪来的新娘子?”伍帆在屋里不解地回答着。 “还哪来呢?这不。”她进到了屋里,指了指正坐在他开药方桌子边,一个穿着红色短袖衫,20来岁的漂亮的女孩子。 “这是我表妹,我三姨家的女儿,身体不舒服,来我这里把脉开药来了。”伍帆尴尬地跟李静解释着。 “不是新娘子啊?番鸡仔说你载着新娘仔回家,我还想赶紧来给你道喜呢?”李静略显尴尬。 “我如果有新娘子,一定第一个告诉你,让你第一个看,好吗?”伍帆跟李静说着,尴尬地看了看他表妹。 “你有认识的漂亮姑娘没?有的话,麻烦你帮我表哥介绍介绍。看他都快三十了还孤家寡人,我姨妈姨丈都急死了。”伍帆表妹瞪着直勾勾看着她的李静说。 “我没有认识合适的,有的话,伍帆这么帅,我一定给介绍。”李静说完,灰溜溜地走出了伍帆的院子。 伍帆屋里的所有对话,坐在自家天井喂奶的王小清,听得清清楚楚。这时,王小清的心又亮起来,脸上也开出了花。 第22章 翘首以待 南方的整个夏天,太阳都像火球,一点也不人留面子,把地面烤得发烫。 到了夜晚就像蒸笼一样,闷热得没一丝风。呆在窄小的屋里,就像在蒸包子。 灰埕边上的两棵高大的金凤树满树火红,开得如火如荼。 整一大片灰埕,农忙时是村民们的晒谷场。平时就是夜晚的休闲场所,也是村里放电影的所在。 夏天的夜晚,村民们吃好晚饭,纷纷走出窄小的屋。, 一大部分人会去大埕乘凉,大埕临溪,会有一丝丝风从溪上吹来。伴着清凉的溪水,让人神清气爽。 有些男人抱着草席去大埕睡觉。溪边虽然蚊子多点,但是总比在家闷死好。 另外一部分人,就聚集在阿香姐的院子里,傻子十粒每晚都会坐在院子里,王小清也会带着荷花过来凑热闹。 阿香姐的两个儿子,李静家的两个儿子,还有德喜家的女儿,几个半大的孩子,围住坐在椅轿上的荷花逗乐,嬉戏玩耍。 大人们一边谈天说地吹着大炮,一边喝着工夫茶。每天晚上,阿香姐的院子里坐满了人。 大人们聊天的嘻哈声,孩子们打闹的争吵声。还有傻子十粒不时“呵呵呵”的傻笑声,真是热闹非凡。 阿香姐的丈夫伍松坤说:“我那嫁香港的姐姐说了,等我们村里装上电了,给我从香港捎一部电视机回来。” “电视机?那是什么?”伍绍富不解的问 “电视机你还不知道啊,就是一个黑色的盒子,像收音机一样有声音,但是又跟收音机不一样,它还有影像可以看电影”伍钦民见识多广,他去过府城(潮州市别称)的亲戚家,看见过电视机。 伍钦民是村里的兽医,有个姨妈在府城。 “竟然还有这么新奇的东西,到时捎来了,我得好好看看。”伍绍富羡慕极了。 “就跟村里放电影一样,你想看什么片子都有。”伍少凯接着说。 伍少凯在读高中,见识多广。 电线杆已经在野外布局多日,村民盼着电早日拉进家里。 大家的谈笑声把伍帆也吸引过来了,他搬过来了一张小椅子,找个位置,在伍钦民边上坐了下来。 以往阿香姐院子的热闹,他是从来不凑的,只是偶尔在伍松坤的邀请下走过来喝杯茶。 伍帆也是见识多广,今天他听到大伙聊电视机,也过来发表自己所知的见解。 王小清看见伍帆过来,心脏也跟着跳跃了起来。她看了看伍帆,红着脸调侃他说:“大医生今天怎么肯出阁啦?” “我平时也来的呀,是你没看见”伍帆同样红着脸回答。 伍帆的医术,是他父亲传授的,他父亲是远近有名的中医师。小时候耳染目睹,家里又有药柜药书,这可是伍帆每天放学回来的实践基地。从小看着父亲开的方子,抓药配药炼药,长大后伍帆独立门户,自己在凤凰乡当了赤脚医生。 伍帆接过伍少凯的话说;“我看过电视机里的电视节目,非常好看,如果有电了,只要插一支长长的竹竿,上面弄个铁丝网,就可以收到电视台播出的电视节目了。到时可以看广州台,中央台,甚至还可以收到香港台”伍帆曾经跟着父亲,去过省城广州市。 “你咋知道的?”伍绍富瞪大了眼睛,不相信得看着伍帆“真的可以收到香港台?那是不是香港台放的都不穿衣服的?” “你想得美,不要道德的呀,怎么可能不穿衣服呢?”伍钦民不屑得看着伍绍富说。 “香港那么开放,肯定有不穿衣服的”伍绍富还不服气。 “我姐姐说,香港的电视连续剧很好看,穿着还是比较传统的。但是选美的时候,的确是只穿着游泳衣,光着两条大腿,就像没穿衣服一样”伍松坤神秘地说。 “真的呀?真的光着两条大腿?妈呀,这也太刺激了吧!”伍绍富舔着嘴唇说着。 此刻的伍绍富,恨不得电视机立马就在眼前,立马就看到香港台在选美的画面。 今天整个凤凰乡的乡民都热血沸腾,之前一直在野外竖电线杆,今天电终于拉进了凤凰乡的村民家了。 大家都赶往桃花镇采购电线,电灯泡,开关插座等。伍帆也早早的出发了,王小清让他顺便帮忙带些电线,灯泡,开关等回来。 伍帆来到了挑花镇,在供销社选购电线,电灯。突然听到有人在喊他,回头一看是伍松坤。 伍松坤要买可以插电视机的插座,供销社的售货员搞不清楚那种可以插电视机。刚好碰到伍帆,伍松坤知道伍帆见多识广,让伍帆帮忙挑选。 伍帆拿起三孔的插座,售货员说这批货是昨天才从省城运来的,应该就是可以插电视机的。 伍帆看了看,回忆了一下自己在省城看过的电视机,确定了手上的三孔插座就是伍松坤要的,他拿给了伍松坤说;“是这个。” 伍松坤接过手,对着伍帆笑了笑说;“还好碰到你,要不就买不成了。我姐说了,电视机马上就给我运回来,大伙耐心等一个月吧。” “终于也有电视可看了,我几年前跟我爸去广州进修,看了几天电视节目,全是香港台的,真的长见识了。”伍帆接过伍松坤的话说。 “快了快了,电视机到了就可以看了。”伍松坤拍拍伍帆的肩膀说。 早上7点不到,电工队就到了一村大埕。先在大埕装路灯,村长伍老二跟二队队长伍炎章在安排路灯的位置。 排好大埕的电线,就排进祠堂及两边的巷子了。王小清跟阿香姐她们这排屋子,在祠堂后面,也叫:“后包”。所以最后排到她们。 电线排终于到“后包”阿香姐家“插排应该装在柜子上面,这样电视线才好插。”排线电工跟伍松坤在比划着排线。 “伍帆,伍帆,过来一下。”伍松坤拿不定主要,走到院子朝伍帆的院子大声喊伍帆。 “来了,来了”伍帆听到喊声,拿起椅子上外套,边穿边走了出来。 “师傅说插座装在桌子上面,你看是上面好还是茶几这边好?”见伍帆进来,伍松坤拉着伍帆到排线的地方比划着。 “按我看,还是装在要放电视机的这个桌子面上,大概这么高。”伍帆拿了一把尺子,在离桌面20公分的地方比了一下。 “我就说嘛,就说这个地方,插电视正好。”电工师傅看到伍帆比划的位置,转头看了看伍松坤。 “好吧好吧,听你们的。”伍松坤看到伍帆比划的位置,跟刚才电工师傅跟他比划的位置是一致的,终于点头确定。 “你家装插座不?”伍绍坤问伍帆。 “装一个吧,到时买把电风扇。”伍帆说。 “对,还要插电风扇,怎么办,我只买了一个插座?”伍松坤听到伍帆要装插风扇的插座,才想起自己昨天才买了一个插电视机的插座。 “我去拿一个给你吧,我买了好几个,给了十粒家两个,还有多的。”伍帆说完就往家里跑。 “好的好的,太谢谢你了,到时多少钱我还给你,”伍松坤对着伍帆的背影喊。 伍帆拿了两个多余的插座给了伍松坤。伍松坤的插座都安上了,就等香港寄过来的电视机了。 第23章 始料不及 “松坤,有好消息,快来签收单子。” 邮递员伍海盛拿着邮单,在伍松坤的院子外面对着屋里大声地喊着。 “松坤出去了,什么好消息啊盛伯?”阿香姐手里拿着个番薯,一边咬一边走了出来。 “邮单,你姑姐从香港寄来的电视机到了,拿好这张单据,让松坤到邮局去领取。”伍海盛见伍松坤不在家,叮嘱着阿香姐。 “好的好的,我下午就让他去邮局取回来。”阿香姐接过伍海盛递给她的邮单,脸上笑得开出了花。 “下午去取回来,晚上就可以看电视了。”伍海盛羡慕得看着阿香姐。 “晚上来看电视啊盛伯。”阿香姐笑逐颜开地邀请伍海盛晚上来她家看电视节目。 “好好好,晚上我带老婆子一起来看电视。”伍海盛眉开眼笑地回答着。 伍松坤本来想让伍帆陪他一起,到镇邮电局取电视机。但伍帆一早就去了五村伍小红家,给她老父亲看病去了。于是他喊上了一直守在他家,等看电视机的伍绍富。两人去队里借了个二轮拉车,就兴高采烈地出发。去桃花镇邮电局取电视机。 来到邮局,伍松坤去窗口排队办理手续。 来邮局取办事的人很多,队伍排得老长。交邮单,填单子等,足足弄了一个小时。 伍绍富坐在大厅的椅子上,等了许久,见伍松坤前面还有5个人,不耐烦地站起来,两手交叉在胸前,在大厅里来回地踱步。 终于轮到了伍松坤,这时窗口边的简易门打开了。一个装着邮局制服的工作人员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大串钥匙。“你们有拉车子来装电视机吗?很大一个箱子呢。”他看着伍松坤问。 “有的,我们推了个拉稻谷的二轮拉车来装。”伍松坤回答。 听到“电视机”三个字,邮局里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了伍松坤,眼里写满了羡慕。 接着伍松坤向伍绍富招了招手,三个人一起走出了邮局大厅。 二轮拉车就停在邮局外。“拉着车跟我走。”工作人员对伍绍富说。 伍绍富推着车,跟在了伍松坤和工作人员的后面。 在邮局的后面,是一座大大的仓库。工作人员对着守门的门卫说了些什么,拿着钥匙走过去,直接打开了仓库大门。 伍绍富推着车,跟伍松坤走进了仓库。 邮局的仓库很大,里面一排排大大的箱子,鼓鼓的袋子,都被排得整整齐齐。 伍绍富像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一样,东瞧瞧西望望,车子撞到一排箱子上,差点翻过去。 伍松坤大声嚷着:“看路看路,要摔了。” 他难为情地吐了吐舌头紧跟着工作人员进到了仓库里面。 “哇,这么大啊?”伍绍富顺着工作人员指的地方,看到了一个大大的木箱子 箱子用木头钉成一个方框,里面还有一个纸箱。 “这就是你们的电视机”工作人员说。 “怎么搬啊?这么大家伙,重不重啊?”伍松坤问工作人员。 “不是很重的,你们两个人抬得动的。”工作人员说着,走向装着电视机的大木箱。 工作人员让伍绍富把推车推过来,停在木箱边上。 指挥着伍松坤握着箱子的两个角,伍绍富抬着另外一边。两个人一用力,把木箱子装上了二轮车上。 “好家伙,这么大块。”伍绍富摸着木箱子。“这得多大电视机啊?” “应该没这么大的,包装大吧?”伍松坤接过伍绍富的话说。 “回去拆开就知道了,快快,赶紧回去拆开,晚上就可以看不穿衣服的女人了。”伍绍富眉飞色舞地说着,催着伍松坤动作快点。 “你别做梦。哪来的不穿衣服的女人”伍松坤说着,给了伍绍富一个白眼。 伍绍富拉着二轮车,伍松坤在边上扶着箱子。两个人出了邮局,返回凤凰村。 一路上伍绍富心情雀跃,不断地催促伍松坤加快脚步。 两人拉到村口,碰到了要去桃花镇的伍伟光。“绍富、松坤,这大家伙是什么呀?” “电视机,香港寄过来的电视机,没见过吧?”伍绍富趾高气扬地抢着回答。 伍松坤对着伍伟光笑了笑说:“晚上过来看电视。” “哇,电视机啊?新奇东西啊!好的,晚上我到你家看看怎么样的。”伍伟光开心地回应。 “松坤,绍富,这大箱子里装着什么宝贝呀?”大埕上蹲着几个正在拉家常的村民,他们看到伍绍富跟伍松坤推着车过来问。 “电视机,香港来的电视机,你们见过没?”伍绍富得意洋洋地抢答。 “晚上都来家看电视哦。”伍松坤笑容满面地对着几个村民说。 “好啊,晚上都去看新奇东西。”其中的伍大头应着,大家都站起来,都开心地跟在他们的二轮车后面,一起走进巷子里。 李静在家门口看到他们两人推着大箱子进了巷子。大声问:“这么大啊?重不重啊?” “不重,就箱子大。”伍绍富回应着妻子。 “开心吧松坤?电视机终于拿到手了。”李静问伍松坤。 “当然开心啊,晚上都过来看电视哦。”伍松坤笑容满面地回答。 “来了来了。这么大箱子啊?”推车来到院子门口。正在院子里绣花的阿香姐和王小清站了起来。看到了硕大的箱子,王小清问。 这时,听闻伍松坤去邮局取回电视机几个村民,都跑到阿香姐的院子里来围观电视机。 “好家伙,这么大块,准备放电视机的桌子可是盛不下呢。”阿香姐看着这么大的箱子,看着准备放电视机的桌子发起了愁。 伍松坤与伍绍富小心翼翼地,把木箱子移到了院子的地上。 “拿把钳子,再拿把铁锤过来。”伍绍富朝在屋里找拆箱工具的伍松坤喊。 伍松坤拿了一把钳子,一把铁锤走了出来。 伍绍富接过铁锤,把木箱子的木条一根一根的撬了下来。取出了一个纸皮箱子。 “怎么全是英文的,还有这些字,像画符一样的,是什么鬼字?” 伍绍富看着箱子上写的字,没有一个认识的。 “这是日文。”来围观的伍绍凯说。我在书看过,是日文。 伍绍凯在读高中,现在是暑假。还没开学。 “这是日本产的电视机。是日立牌子的。”伍少凯看了一下纸箱上的英文。对伍松坤说。 “好家伙,日本产的啊?那放出来的节目是不是也是日文啊?”伍绍富听说电视机是日本的,一下就泄气了。他担心电视节目他看不懂。 “不会的,接收的是我国的电视信号,就是普通话或省话的。(广东白话,也叫粤语。)”伍少凯把他仅有的知识,都在今天用光了。 “番婆,你的小剪刀拿来,把纸箱上的这两条带子剪开。”伍绍富对着阿香姐说。纸箱上绑着两条透明塑料带,把箱子包装得密不透风。 “番你个死人头啊。”阿香姐拿着剪刀递给了伍绍富,比了一个要刺他的姿势。 “不要乱来哈,杀人可是要偿命的。”伍绍富接过了笑剪刀笑嘻嘻地说。看热闹的人群也都跟着哄笑了起来。 院子里熙熙攘攘,人声鼎沸。你一言我一语,谈论着他们认知中的电视机的模样 拆开了纸箱,里面还有一个大大的白色的泡沫箱,伍绍富跟伍松坤小心翼翼的拆着白色泡沫箱。周围围满了等待看电视机的人,大家都屏住了呼吸,等着惊喜的一幕。 “啊,怎么这么小啊?”拆掉泡沫箱,伍绍富终于看到了电视机的真面目,吓得尖叫了起来。 大家终于看到了一个长50公分,高50公分左右,让他们期盼许久的电视机。 第24章 情不自禁 “伍帆,再向右一点。哦,对对,就这个方向。”伍松坤在屋里调教着电视机,对站在外面梯子上调天线的伍帆大喊。 “那我固定了哦?”伍帆对着屋里的伍松坤喊着。 “看到了看到了,还有色彩呢。”伍松坤转着电视机上的按钮,本是一屏雪花的电视机突然出现了一幅彩色的画面。 “好,就这个姿势,你固定吧。”伍松坤回应着。 伍帆把缠着铁线圈的信号杆用铁线绑住,固定了方向,下了梯子。 门口密密麻麻的脑袋一听说有画面,使劲地朝里挤。 “看到啥啦?”“没看清。”“好像是在放电影。”门口前排的回答着后排看不见电视画面的人。 大家看到伍帆过来,自动地让出一条缝,让伍帆进屋。 “哇,这是什么剧啊?这女的这么漂亮。”伍绍富看到此时电视上的画面,惊呆了。 “是个预告,好像是晚上七点半要播的,来了来了有剧名了,是《上海滩》。”伍帆看了看电视屏幕,对伍绍富说。 “看起来很好看的样子,都回家吃好晚饭,过来看。”阿香姐对着大伙说。 装好天线,已经是傍晚5点钟了。阿香姐此时要做饭给孩子吃。门口围着这群人,连厨房门口都进不去。 “晚上七点半,大家准时过来看就好了,是连续剧《上海滩》。”伍帆对门口围观的村民说。 “好,都散了吧,回家吃好饭再来看。”伍钦民发话了。 大伙依依不舍地离开了阿香姐的院子,都回家吃晚饭去了。 屋里只剩下伍松坤,伍绍富跟伍帆。 “我也散了,晚上再过来。”伍帆说完大步走出了院子。 “李静,等会给我端晚饭过来,我在这边吃。”伍绍富的眼睛舍不得离开电视机。在伍松坤的屋里,对着自家的窗口大喊。 “我才懒的理你呢!我要弄给孩子吃,还要给你爹端过去,爱吃自己回来吃。”窗口传来了李静不耐烦的声音。 伍绍富他爹从二儿子伍绍意结婚后,就食伙头(轮流去儿子家吃饭叫:食伙头),两个儿子家一家吃一天。今天轮到在伍绍富家吃。 “那我晚饭不吃了。”伍绍富又对着他家的窗口大喊。 “爱吃不吃,懒得理你!你晚上也不要回家了。”窗口传来了李静负气的声音。 “回去吃吧,我让电视机歇一会,都发烫了,晚上再开了。”伍松坤听到他们夫妻的对话,怕晚上两人吵架,连忙说。 伍绍富走向前,用手摸了摸电视机:“真的发烫了,好吧你关吧,我回去吃好再来。”说完,一步三回头地走出了阿香姐的院子。 七点不到,阿香姐吃好饭正在洗碗。此时院子里已经密密麻麻地坐满了人。伍松坤让伍帆帮忙,把放电视机的桌子,移到了门口,电视机画面对着外面。坐在院子里,就可以看到电视画面了。 来看电视的村民,都自带小椅子,有秩序地按先后一排排放好。王小清也拿着小椅子,抱着荷花,坐在了前排李静一家人旁边。这时电视正在播放新闻。大家都聚精会神,目不转睛地看着电视画面,生怕错过一个画面。 “伍帆过来这边。”伍绍富看到伍帆进了院子,向伍帆招了招手。他让伍帆坐过来是有目的的,伍帆见多识广,他看不懂的地方,可以随时问伍帆。原来他坐在里面,就一直在等伍帆。 伍帆看到了王小清母女坐在李静边上,犹豫了一下挤了进来。 只有王小清旁边还有个位置,伍绍富示意伍帆坐在那个位置上。 王小清看了一眼伍帆,心突突突地猛跳。 伍帆看了王小清边上我椅子,略带羞涩地坐下去,用手捏了捏荷花胖嘟嘟的脸蛋。 荷花兴奋地站在王小清的腿上跳着,舞着。嘴里“咿咿呀呀”地说着。 “伍帆,《上海滩》还要多久才放?”伍绍富转头问伍帆。 伍帆看了看自己手上的表说:“还有15分钟,快了。” “我得出去上个厕所,不要等会看一半要上就麻烦了。要上厕所的都赶紧的,还有15分钟就来了。”伍绍富站起来,对着看电视的人群喊。 好几个都站了起来,都跟着伍绍富,跑到大埕的公厕去上厕所了。 “伍帆,你帮小清抱抱孩子,看她多累。”李静怎能放过眼前的调侃机会。对着伍帆说。 “没事,我自己抱就好,十粒在后面呢,一会累了让十粒抱。”王小清看出了伍帆的尴尬,连忙回绝。 “一会荷花看不到你得哭了,伍帆就在边上,让他替你抱一会。”李静想看他们两的戏,比看电视剧来的劲大。 “来吧,我来抱一会,我还没抱过荷花呢!”伍帆听了李静的话,有点难为情地说着,向荷花张开了双手。 荷花看了看伍帆,竟然把手伸向了伍帆。 伍帆接过了荷花,把她放着站立在他的大腿上,荷花像站在王小清的大腿上一样,跳着,舞着“咿咿呀呀”地唱着。 王小清此刻,多希望伍帆是荷花的父亲,多希望时间就此静止,他们仨个人永远坐在一起。 “啊,这是什么?”伍帆突然尖叫一声,把荷花举起来,他自己站了起来。 尿顺着荷花的裤子,滴滴答答地往下流。伍帆的大腿部,湿了一大片。 “你好运气嘛,人家小清抱了一晚不尿,你接过手就尿。”李静看到伍帆憋红的脸,“哈哈哈”地边说边大笑起来。 “噗呲”王小清看到伍帆这幅囧样,也忍俊不禁。 王小清接过荷花,伍帆走在前,王小清抱着荷花跟在后挤出院子。各自回家换洗尿湿的裤子。 两人走出了阿香姐的院子,伍帆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王小清。 王小清羞涩地低下了头,不敢迎接伍帆炙热的目光。 月色朦胧中,王小清羞涩的样子是那么的娇羞可爱。伍帆看到低下头的王小清,眼睛也温柔了起来,突然有想吻她的冲动。 “开始了开始了。”看电视的人大声喊起来。突然的声音把他拉回了现实。 伍帆尴尬地笑了笑,目送着王小清节走进自己的院子里。 帮荷花换洗好尿湿的裤子,把荷花给了在后排站着看的傻子十粒。王小清自己又挤进了人群,挤到前排她原来坐的位置。 只见伍帆已经换洗好,正端端正正地坐在刚才的位置上看电视。伍帆一看王小清一个人过来,两眼放光。他则身让王小清从他面前经过。 王小清挨着伍帆坐了下来,不小心手碰到了伍帆的手,突然感觉一阵电流从指尖传遍全身,她微微地颤抖着,心砰砰砰直跳。 此刻电视剧里,正是李文强将冯程程拥入怀中的画面。 看到这个画面,全场的人都惊呆了,有些人不好意思地转过了头,大家难为情地不敢发出半点声响。安静的院子里,甚至能听到有些人粗重的呼吸声。 突然,王小清感觉有人握住了她的手。她知道是伍帆,此时心脏已经快跳出胸腔,脸像着了火一样烧得通红。 她感觉到,握住她的那只手,也在微微地颤抖着。 全场的人,都全神贯注地看着电视剧,他们两人发生的事,根本就没人在意。 第25章 情天孽海 一 阿香姐家自从有了电视机,院子里每天川流不息,人声鼎沸。 分家两个月后,王小清已经把家务打理得井井有条。每天做饭,带孩子,对王小清来说,已经不是难事了。 虽然有时傻子十粒下田很晚才回来。她每次都是先自己先吃好,帮傻子十粒留在锅里热着,就抱着荷花过去阿香姐家看电视了。 王小清每次去阿香姐院子看电视,都暗暗地观察着,哪个位置可以看到伍帆进来?或者伍帆来了,就可以跟她坐在一起看电视的地方。 自从那晚看电视时,伍帆轻轻拉住了她的手后。再去阿香姐院子里看电视,就再没碰到那么好的机会了。 王小清每天都在期盼着,看电视的时候,伍帆再拉一下她的手,让她感觉到那只手,在跟她同频率的颤抖着。 最近傻子十粒都帮忙洗碗,带荷花。他看到傻子十粒也在努力地,想跟她好好地过日子。王小清在期盼伍帆的同时,感觉自己身在曹营,心在汉,心里有种隐隐的愧疚。 秋天来了,想念被卷进了温柔的秋风里,被卷进了柔软的云朵里,被卷进了带着柠檬味的拥抱里,秋天是想念的季节。 自从荷花出生到现在,也快一周岁了,傻子十粒还一直在那个临时的小床上睡。王小清自出月子来,在傻子十粒的纠缠下,从了他几次。但是每次王小清的面前,都是伍帆的面孔。如果没有想象着伍帆,她根本就没法坚持到最后。 后来傻子十粒再来纠缠,都被她骂回小床。骂了几次后,傻子十粒就没再来大床纠缠她了。这也让心有所属的王小清,有了一种终于解脱的感觉。 今天起来,王小清发现傻子是粒病了,按平时这个点,他早就起床出田去了。今天的小床上,傻子十粒满脸通红地昏睡着。 王小清走过去,手在他额头一摸,额头烧得烫手。她连忙去拿一条湿毛巾,放在了傻子十粒的额头上。 傻子十粒不吃不喝,昏昏沉沉地睡了一整天。 王小清让伍帆过来给他把了脉,伍帆号好脉,回去拿了三副草药过来,吩咐王小清煎给十粒喝。 王小清一直不敢与伍帆对视,她怕自己迷失在那对深潭一样的眼睛里,怕自己溺死在里面。 伍帆看着一直不敢与他对视的王小清,又看了看小床上睡得昏昏沉沉的傻子十粒,无奈地出了王小清的院子。 傻子十粒已经病了三天了。他吃过伍帆的药,烧退了,但是还是全身没有气无力。 他呆呆地坐在小床上,望着院子里一群觅食的小鸡出神。 院子里那个大大的水缸,平时,他每天都会把它挑满。现在已经在床上躺了三天了,水缸也快见底了。 他挣扎着想起来去挑水,刚一下床,腿一软就坐在地下。 怎么办,不去挑的话,小清娘俩就要没水吃了,傻子十粒坐在地下,着急万分。 王小清刚好走了进来,看到地下的十粒问他:“你不好好在床上起来干嘛?” 傻子十粒有气无力地指了指外面的水缸。 王小清说:“你不要理了,我等会先去大溪提一点回来,今晚先用着,等你明天好点了,再去挑就好,” 傻子十粒点点头,努力地想爬回小床上,王小清走过来,搀着他的胳膊,帮忙他上了小床躺下。 早上王小清来到院子里,看到水缸水是满的。 她心里直犯嘀咕,难道是还没恢复的傻子十粒,半夜起来去挑水? 不可能啊,她半夜还被傻子十粒的鼾声吵醒过,他睡得像头死猪。 不会是傻子十粒去挑。那难道的伍帆? 对了,肯定是伍帆!王小清的心,突然像缸里的水一样的澄明。 她知道,肯定是伍帆半夜起来替她挑的。 他昨晚去大溪里提水的时候,伍帆正在院子里收药材,肯定是看到了。 王小清看了看满满的一缸水,心里像吃了一斤蜂蜜一样的甜蜜。 阿香姐也走出了院子,看到了王小清。 “小清,十粒好点了吗?”阿香姐关心地问王小清。 “好点了,但是还是腿软。”王小清回应着。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还得养几天的。”阿香姐一边跟王小清聊着一边扫着院子。 阿香姐家是凤凰村唯一一家有电视机的。天天晚上一院子人看电视,地下满是烟头。 “这天天晚上看电视看到十一二点,早上都起不来呢。”王小清对着阿香姐说。 “是啊,电视是好看,就是费精神。”阿香姐抬起头对着王小清说。 两个女人隔着半人高的院墙,拉着家常。 “十粒今天怎么样了?”伍帆走出了院子,问正在跟阿香姐聊天的王小清。 “烧是退了,就是没力气,没胃口。”网小清转过头对着伍帆说。 “今天我再给他包三副药,你再按前面的药那样煎给他吃。”伍帆跟王小清说。 “好的,那就麻烦你了。”因为阿香姐在场,王小清对伍帆也是非常客气。 “客气啥呀,等会给你送来。”伍帆说完,拿起牙刷刷牙。 王小清弄了点粥给傻子十粒吃完,喂好荷花,伍灵就来把荷花抱走了。 自从上次农忙,十粒妈不计前嫌,让伍灵把荷花抱走后,就一直帮她带荷花了。 伍帆把药送了过来,王小清看到了伍帆意味深长的眼神,心又开始慌乱了。 长夜漫漫,王小清躺在大床上,看着小床上打着呼鲁,睡得像个死猪一样的傻子十粒,流泪不由自主地流了出来。 此刻隔壁的人,在干些什么呢?是否因为像她一样,像着对方而辗转难眠呢? 想到那天晚上伍帆悄悄地拉住她的手,王小清的心又开始不安分地跳动。此刻的她,特别渴望伍帆的怀抱。 突然,她听到她家院子的门“吱呀”一声的开了。 有贼?王小清吓了一跳。她轻轻地爬了起来,蹑手蹑脚的向门口走去。 王小清从门缝里向外看去,看到了月光下伍帆挑着一担木桶,把盛满了水的木桶,倒到了她家的水缸里。 倒完转过身去,把院子的门轻轻的顺手带上,挑着水桶,掩没在深深的巷子里。 王小清此刻心潮澎湃,眼泪无声的滴了下来。 她看了看小床上睡得像死猪一样的傻子十粒,又看了看大床上熟睡的荷花,轻轻的把门栓拔开,悄悄的溜了出去。 月光下的伍帆挑着一担装满水的木桶,快步的走来。月光把他挑着木桶的影子,拉得老长老长。在月光的照耀下,显得更加的伟岸,只见他熟练地推开了院门,走了进来。 伍帆进来看到站在水缸边的王小清,呆住了。尴尬地笑了笑,轻声的说:“我自己的水缸挑水,顺便把你的水缸也挑满,这几天十粒不是病了吗?” 月光下的王小清此时已经泪流满面。 他心疼的说:“傻瓜,哭什么呢?我只是举手之劳。别哭了行吗?” 王小清已经泣不成声。 第26章 情天孽海 二 伍帆把水倒进了水缸里,把木桶放在了地下。 走到王小清身边,轻轻地捧起了王小清的脸,把满脸泪水的王小清拥到了怀里。 王小清紧紧地抱紧了伍帆,咬紧了嘴巴,生怕自己的哭声。 在把王小清拥入怀中的那一刻,伍帆的心猛地一抽,抱紧了怀里的王小清,像是要把她嵌进自己的身体里一样,把王小清勒得身体发痛。 王小清把头深深地埋进了伍帆宽阔的胸膛里,听到伍帆胸膛里的心脏在“嘭嘭嘭”地乱撞。 伍帆低下了头,寻找到王小清的嘴唇,颤抖着把嘴唇贴到了王小清的嘴上。 王小清的心沸腾了,热烈地回应着。 当伍帆把舌头伸进她的嘴里的那一刻,王小清像是一个在沙漠里苦苦挣扎,将近濒死之人,忽然间见到了一丛残存着一滴汁水的草叶一样,用力地猛吸,直到把伍帆的舌头吸成了紫色。 伍帆却一点也没感觉到疼痛,王小清用力吮吸着,伍帆被吸得喘不过气。 他的身体膨胀了起来,把王小清勒得更紧。 使劲地回吸着王小清,把怀里的王小清吸得“哼哼唧唧”地呻吟了起来。 这时伍帆的身体就像是要爆炸了一样,浑身发烫,把王小清烫得满脸通红。 王小清感觉到了伍帆那钢一样东西,直顶着她的下腹。羞得满脸通红地挣扎着,想逃离伍帆的怀抱。 伍帆突然停止了对王小清的吮吸,看了看怀里满脸通红、呼吸急促、挣扎着的王小清,痛苦地说:“对不起,吓着你了。” 说完放开了睁大了眼睛,站在他面前,不解地看着他的王小清。 他突然快步地走到了水缸边,拿起了缸里的水瓢,从水缸里舀了一瓢水,从自己的头淋了下去。 王小清被伍帆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用两只手掩住了嘴巴。 她生怕自己会大叫了起来。伍帆又说了句:“对不起” 就丢下了目瞪口呆的王小清,拿起地下的木桶和扁担,逃一样的离开了王小清家的院子。 王小清觉得伍帆突然这一勺冷水,不是浇在他伍帆身上,而是浇在她王小清身上。 王小清呆呆地站在院子里,看着惊慌失措地逃离了她家的伍帆。回到自己的院子里,进了屋把门“嘭”的一声关上了。 王小清彻底地蒙了,她不知道究竟哪里出错了,刚才还如火如荼地热吻着的两个人。怎么就丢下她,让她现在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院子里。 伍帆沮丧地回到屋里,换下了湿掉的衣服,眼泪无声地从他的眼角滑了下来。 他何尝不渴望王小清?但是王小清是隔壁傻子十粒的老婆。他没有资格去吻这个女人,更没资格把这个女人拉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一连几天,伍帆出院门,只要看到在院里刺绣的王小清,就像遇到了鬼一样。不就快步走开,就是“砰”一声把院门给关上。 他怪异的举动让阿香姐大惑不解,悄悄地问王小清:“你们这是怎么啦?为什么他一见你,就像见到鬼一样?” 王小清委屈地故意提高了声量,对阿香姐说:“人家是清白的大医生,我这样的贱人,怎么配跟人家打招呼呢?人家跟我打招呼,不是有辱名声吗?” “到底怎么啦?别说这样的气话了。吵架了?”阿香姐满脸疑惑地问。 “我是人家什么人呀,怎么敢和人家吵架呢?我这不是不自量力吗?”王小清赌气地大声嚷嚷着。 伍帆在家里面听到王小清在外面赌气的嚷嚷声,心像被刀割了一样的痛! 他恨自己的软弱无能!恨自己每次都替王小清想得太多。 现在看到王小清委屈得怨妇一样,伍帆真后悔,那天晚上自己太理智,太懦弱。应该不顾一切,把王小清抱走。 他又何尝不想和王小清有肌肤之亲!王小清不知道,每天晚上,他都得把耳朵贴在了和她家共有的那堵墙,偷听她这边的动静才能入睡。 其实他的梦里,已经和王小清做了两年多的夫妻了。 但现实中,王小清是个母亲,是别人的老婆。 伍帆为了王小清的名誉,不敢轻易地去玷污她的清白之身。 但王小清就是不理解,伍帆为什么要临阵脱逃? 这一吻,伍帆知道,王小清是爱他的,灼热地不可否认地,像他爱着她一样的爱他。 他们虽然相爱,却不能相亲,如果不顾一切,王小清就会淹没在凤凰村村民的口水里,万劫不复。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爱王小清胜过爱自己的生命。 自从闹洞房看到王小清的那一刻,他的心就好像触到电一样颤抖了。 然后每天无时无刻地思念这个女人,无时无刻想看见这个女人。 他每天都在煎熬中度过,但当他看到这个女人的笑脸的时候,他又是那么的满心欢喜。 当四目相望的那一刻,他的心底就开出了花。 当拥她入怀的那一刻,他的心脏,就要跳出了胸腔。 但是他是别人的老婆,是隔壁傻子的老婆,他没爱她的权利。 但他真的爱她,也想保护她。 所以他不想王小清,让人家茶余饭后的议论着。 他只想王小清每天都开开心心,快快乐乐。这样他才会开心,才会快乐。 他克制着自己的欲望,不敢越雷池半步,怕伤害了王小清。 王小清为什么就不理解他的用心良苦?为什么不站在他的角度替他想想?他又什么资格爱她? 此刻听到屋外王小清负气的说话,他的心痛得发紧。 “大嫂,荷花会走路了。”伍灵抱着荷花,边走过来边说。 “真的呀?荷花这么乖呢?都会走路拉?”阿香姐惊奇地夸着荷花。 “我们荷花会走路咯,真是乖宝宝”王小清接过了荷花说。 “放她下来走两步看看?”阿香姐提议 “来,走过来宝贝。”王小清把荷花放在靠院墙的地方,让荷花站立着跑开了,蹲了下来,向荷花张开了双臂。 只见荷花摇摇摆摆地一步一步地向王小清挪过去。 伍灵,阿香姐,王小清都惊讶地看着荷花,凭住了呼吸。 荷花张开双臂,找到一个平衡点,慢慢地挪到了王小清的怀里。 “太厉害了,我的乖宝贝。”王小清抱住了荷花,夸奖着荷花。 “哇,真的会走了呀。”阿香姐也开心地叫起来。 “刚才妈妈在外面晾衣服,荷花在屋里玩,突然就站了起来,一步步朝门外妈妈那走过去。所以我就抱她回来给你们看了。”伍灵对王小清说着发现荷花会走路的经过。 伍帆听到院子里三个女人在说着荷花会走路了,他知道王小清此时正沉醉在人母的喜悦之中,暂时会忘记前晚所发生的不愉快。 第27章 暗度陈仓 一 “今晚开播香港电视连续剧《京华春梦》,赶紧去煮饭,吃好晚饭早点去占位置。”伍绍富催着正在绣花的李静去煮饭。 “还有几针,不要催。这几针绣完就去。”李静不耐烦得回应丈夫。 “做事拖拖拉拉,你看人家番婆,早就在煮饭了。”伍绍富抱怨着李静手脚不麻利。 “就知道催!急你先去洗米啊?啥事都得等我去做。”李静负气地回怼丈夫。 “洗米就洗米,该放多少米呢?”伍绍富看李静一时半会结束不了,又急着吃完去占位置。自己想去洗米。 “一杯米,洗2遍,再洗2个番薯。”李静回答伍绍富。 他们今晚的晚饭是,番薯粥。 “番婆,摆多几只椅仔。今晚来看电视的人一定很多,我看过简介了,今晚这个连续剧,很好看的。”伍绍富吃过晚饭,来到阿姐的院子里。 “昨日松坤去新买了二十张塑料椅仔,再加上家里原来的,有三十来张了,应该够了吧。”阿香姐边应着,边去搬新买的塑料椅仔。 伍绍富赶紧走过来,接过了阿香姐手里的一叠塑料椅仔。帮忙在院子里一排排地排了起来。 阿香姐家的电视机,是村里唯一的彩电。半个月前,在新市开杂咸铺的伍权柄也买了个电视机。 原来全村都在阿香姐家看电视的,伍权柄买电视后,分流了一部分人去他那边看。但这部分人很快又回到阿香姐家来,因为伍权柄的电视机是黑白的。他们说黑白电视机看电视节目,没有彩色电视机带劲。 阿香姐家的电视机,是日本产的。画面清晰,色彩饱和,播出的节目,看起来非常赏心悦目。 “听说元旦就责任田分到家了。”伍绍富对伍松坤说。 “是的,这几天看新闻是这样说的,还有一个来月就是元旦了,也不知道到时会不会分。”伍松坤把一杯工夫茶喝进了嘴里说。 一边的收音机正播着潮剧《薛仁贵回窑》,阿香姐和王小清的花匮,摆在花坛下,边绣花边听着潮剧。 另一边的茶桌前,坐着伍松坤、伍绍富与全哥在边喝工夫茶,边聊分田到家的事。 “我们队那几大块田,你说每人能分得了多少?”全哥问伍松坤。 “我看一人估计得有一亩田吧?”伍松坤接过全哥的话说。 “那我家连我爸的,不是可以分到五亩田啊?”伍绍富兴奋地计算着。 “五亩的话,一部分种菜,一部分种稻,一部分拿来种番薯。”伍绍富继续想象着田分到家后的美好生活。 “如果一家有五亩田,一亩稻的产量1000斤的话,那一季不就有5000斤稻谷?可以顿顿白米饭啊?”全哥也跟着伍绍富幻想了起来。 伍帆看到伍松坤、伍绍富,全哥三人围着茶桌喝茶,谈论着田地分到家的事。 阿香姐跟王小清则在院子的另一边,听着潮剧绣着花。伍帆见状,走了过来。 王小清知道伍帆走过来,头抬都没抬一下,继续埋头绣花,理都不理他。 伍帆看到王小清对他的态度,心情顿时糟糕透了。他知道王小清还在怨恨他,那晚他落荒而逃。 伍帆找了张塑料椅仔,在茶桌边坐了下来,加入了谈论行列。 “伍帆,你说元旦田能不能分到我们手里?”伍绍富怕自己的幻想落空,他想听到伍帆肯定的答案。 “能,新闻既然出来了,就是真的。”伍帆肯定地回答。 “你说一人能分得了一亩田不?”全哥又问伍帆。 伍帆有文化,又见多识广,他们都喜欢有难题找伍帆问。伍帆的回答,在他们之中是最权威的答案。 “拿我们队的田来说,应该每人分不到一亩。你们队集体的地,比我们多点,社员跟我们差不多,你们的应该可以九分到一亩田的。”伍帆对全哥说。 “我就说嘛,每人差不多一亩田呀,你们还不信!”伍松坤听完伍帆的话,自豪地夸了夸自己。 “那我们就有四亩了,小清你家到时也有三亩呢?赶紧再生一个,就可以再分一亩了。”阿香姐接过伍松坤的话,对王小清说。 “一个都要命了,还敢生啊?”王小清回应着阿香姐,用眼角偷偷地瞄了一眼伍帆。 正好看到伍帆也在看着她,吓得心脏“嘭嘭嘭”地乱跳。她赶紧低下了头,假装如无其事地继续绣花。 在王小清偷瞄伍帆的那一刹那,伍帆的心脏猛的一颤。他又开始兴奋起来。 王小清迎接到了伍帆的目光,心脏也开始不老实地乱撞。她想到了那天晚上,伍帆那个霸道得差点让她窒息的吻。 院子里四个男人激动地讨论着,憧憬着分田后的丰收的喜悦。 二个女人边听男人的谈论,边听收音机播着潮剧,绣着花。 在刚才目光触碰的那一刻,此时两个人的心,又紧紧地向彼此靠拢。 王小清的心,在四目相撞的那一刻,就已经原谅了伍帆那晚的临阵脱逃。 这几天香港电视连续剧《京华春梦》正播得如火如荼。村里的男女老少,只要吃过晚饭,就往阿香姐的院子跑,生怕错过精彩剧情。 晚上六点半新闻时间,院子里已经人头攒动,坐得满满当当。 荷花这两天正在断奶,暂时放奶奶家睡。 王小清吃好晚饭,也过来阿香姐院子里追电视剧:《京华春梦》,院子里已经几乎坐满,他在靠近门口的地方,看到有个位置就坐了下来。 伍帆吃好饭,也过来看电视。看到了坐在院子门口边的王小清,心脏“嘭嘭嘭”地跳起来,他悄悄地在她背后站着。 连续剧《京华春梦》开始了。这一集正好播到金振西在洪丽珠的引诱下,做了对不起贺燕秋的事。院子里看电视剧的人,都聚精会神,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机,生怕错过每一个情节。 伍帆根本无心看电视剧,眼睛都在王小清身上。 王小清看到贺燕秋伤心欲绝,自暴自弃,拒绝进食折磨自己时,想到自己的人生,哭得泣不成声。 这时突然感觉有只温暖的大手,放在她的肩膀上。她满眼泪水回头一看,是伍帆。 伍帆看到泪流满面的王小清,心疼地用袖子帮她搽掉了眼泪。 王小清难为情地对着伍帆苦笑了一下,跟着脸就红了。 伍帆摸着王小清的肩膀,王小清的心又开始慌乱起来。她已经看不进去,后面电视剧演的是什么剧情了。 傻子十粒坐在院子另一边的花坛边,紧盯着电视机,双眉紧锁, 他也沉浸在剧情里。 伍帆捏了捏王小清的肩膀,趴了下来,在她耳畔轻轻地说:“走。” 王小清听到伍帆在她耳边说的这个字,像着了魔一样,身体不听使唤地站起来,温顺地跟在了伍帆的后面。 整个院子的人,都沉浸在剧情里。哭的哭,骂的骂,诅咒的诅咒。根本没有注意到谁在干什么。院子里多了谁,少了谁,根本就没人在意。 第28章 暗度陈仓 二 深秋的夜,凉风习习。 幽蓝色的天幕上,如银盘的明月喷射出冷清的寒辉。此刻的星星,比任何时候都要亮,像极了幽蓝色天幕上镶着一颗颗的宝石。 一望无际的田野,在温柔如水的月光、晶莹璀璨的星光下。显得是那么的雅致和幽静。 屋后通往田野的路上,种着两排笔直的水杉。在月夜,两排水杉就像一个个巨人,耸立在道路边。 月光下,伍帆走在前面,王小清踩着伍帆的影子,跟在后面。两人一前一后,走到了屋后的田野。 田野里的路边有条小河,河边有间小屋。这个小屋是放抽水泵的,把小河里的水抽起来灌溉稻田。 伍帆在小屋的侧边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他示意王小清坐在他的边上。 有小屋挡着,就算路上有人,也看不见他们所坐的位置。 王小清看了看伍帆示意的位置,并没有坐下,直直地站在原地。 “怎么?怕我吃了你?坐下来吧。”伍帆笑着仰起头对着王小清说。用手拉住了王小清的手,往下一拽。 王小清被这么一拽,在伍帆的旁边坐了下来。羞涩地低下了头。 月光温柔地洒在王小清是身上,月下的王小清是那么的楚楚动人,摄人心魄。 伍帆用手捧起了王小清的脸,痴痴地看着。 此刻的王小清,心脏“嘭嘭嘭”地乱撞,她自己感觉心脏就快要跳出胸腔。 她不敢跟伍帆对视。侧过了头,满脸绯红。 伍帆温柔地看着,用手指轻轻地来回抚摸着那姣好的脸庞。 在伍帆手指的滑动下,王小清的呼吸急促了起来。 伍帆听到了王小清急促的喘息声,控制不住自己,把嘴唇贴在王小清的嘴唇上。 伍帆像疯一样,把王小清紧紧地箍在自己的胸前,像要把她镶嵌进自己的身体里。 天旋地转,世界静止了……。 他手也不老实起来,他彻底地疯了。 王小清在伍帆的呼吸急促起来。 听到王小清粗重的喘息声,此刻的伍帆,双眼发红,像一头野兽。 突然,伍帆停住了,他感觉到手指有异样的感觉。 王小清看到伍帆诧异的表情,尴尬对地对他笑了笑。伍帆也尴尬地放开了王小清。 荷花正在断奶中,王小清身体还没恢复过来。 王小清的突然这种状况,伍帆深深地自责起来 他一下子就清醒过来了,王小清是别人的老婆,是位母亲。 “对不起,我实在控制不住自己。”伍帆低下头,跟王小清道歉。 “不用道歉,我也一样。”王小清红着脸,尴尬地回答。 两人都有点尴尬,气氛突然变得怪异起来。 放开了彼此,王小清双手抱在膝盖上,眼睛看着河面。 伍帆无聊地拨弄着面前的野草,摘起一根狗尾巴穗伸向王小清的脸。 “痒死了,不要闹了,等会笑声太大,人家会发现的。”王小清边逃避边说。 伍帆一听到人家会发现,吓得立马就停止了。 “荷花戒奶还顺利吗?”伍帆无话找话,边拔草边说。 “还好,前天开始戒的,估计快过去了。”王小清还是有点尴尬地回答着。 “一般三五天应该就过去了,你还痛吗?痛的话,回去包我点草药给你回奶。”伍帆看了看王小清的胸部,红着脸说。 “今天本来一天都没出来了,你看刚才又……。”王小清涨红了脸,低下头说。 “我可以试一下吗?”伍帆看到王小清娇羞的样子,又开始安奈不住了。 “丢人不丢人,你都多大了还试?”王小清脸更红了,朝伍帆的肩膀捶了一拳。 伍帆被王小清这一拳,魂都打飞了,把头伸了过去。 “走开走开,你不要过来。嘻嘻嘻。”王小清两手护着胸,边笑边躲开。 王小清银铃一样的笑声,在宁静空旷的田野里回荡。伍帆连忙伸出手,捂住了王小清的嘴。 两人彼此看了对方一眼,做了个鬼脸。 笑声停止了,王小清痴痴地望着伍帆。 伍帆的动作也停了下来,把王小清的脸捧在了手里,痴痴地看着。 王小清两行泪,无声地滴了下来。伍帆心疼地把嘴唇贴在她的眼睛上,把她滴下来的眼泪吸干。 伍帆的泪,也无声地滴了下来。他把王小清紧紧地拥在怀里。两个人就这样抱着,一动也没动,时间再一次静止了……。 月光在田野里流动着,夜空中繁星闪闪。河边的青蛙还在不停地欢唱着,不肯去睡觉。路边的杉树,也在风姑娘的鼓舞下,谱出“沙沙沙”的动人曲调。 夜深了,两人都舍不得离开对方的怀抱。 伍帆知道,如果放开怀里的人,想要再抱着,不知何年何日了。 他的内心在哭泣,他不愿回到现实。他想带王小清离开这里,去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 王小清很痛苦,回到家就要面对傻子十粒。这两天荷花断奶在奶奶家睡,傻子十粒没有放过任何可以跟他亲热的机会,已经连续两晚睡在她的大床上了。 她在伍帆的怀里,是从没有过的温暖和踏实。 两人抱得紧紧的,生怕一放手,就永远失去对方。 不知道时间过去多久,他们相拥着,睡着了。谁也不想回家,似乎整个世界只剩下她们俩。 南方深秋的夜,已经有点寒意。王小清虽然披着伍帆的外套,但还是卷缩在伍帆怀里,微微地颤抖着。 “是不是冷了?要不我们回去吧,你感冒就麻烦了。”伍帆感觉到怀里的人在微微地颤抖着。 已经接近凌晨,这时的温度是一天中最低的时候。 天快要亮了,再不回家,过一会人家就要出田了。 王小清看了看天说:“好吧,回去吧。” 她站了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泥土。 伍帆也跟着站了起来,也同样的拍了拍身上的泥土。 伍帆揽着王小清的腰,并肩着走回村。 “我先进去,再过一会你再回屋,要给人家发现就麻烦了。”王小清脱下外套,把它递给了伍帆说。 伍帆接过外套,猛地一拽王小清的手,把她拉进怀里,在她的脸颊轻轻地吻了一下。 “好的,你先回吧,我等会再进屋。”伍帆对怀里的王小清说。 王小清看着伍帆的眼睛,笑了笑,抿着嘴点了点头。 院子的门没栓上,王小清轻轻地推开,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口,轻轻地推开了门。 大床上,傻子十粒“呼呼呼”的鼾声,让王小清慌乱的心安静了下来。傻子十粒此刻睡得像死猪一样,没有发现她这时才回家。 她轻轻地脱下外套,睡在了小床上。 第29章 蒹葭之思 “荷花以后晚上过去跟我睡,我来帮你们带。房间这么小,放两张床脚都挪不开。把它撤了,让十粒去大床睡。”十粒妈看到从王小清生孩子后就搭起来的小床,一直到荷花周岁也都还没拆掉。急得团团转,终于想出了个拆小床的好办法——晚上带荷花睡。 小床终于拆了,傻子十粒又睡到了那让他朝思暮想的大床上。 王小清也无可奈何地接受了事实。本来说好出月子就撤的小床,一直拖到了荷花周岁,她也已经心满意足了。 今天是冬至。早上起来,家家户户都忙着搓甜丸祭拜祖先,有小孩的家庭,还得拜床脚婆。 王小清把十粒妈送过来的糯米粉按比例加水调好,拿了一个竹箩筐,洒了一些糯米粉在竹箩筐里,就开始搓了起来。 糯米丸子不用搓得很均匀,有大有小,代表着一家老小。象征暮岁之际,一家人团团圆圆。 “大嫂,妈让我把蒸熟的鸡、鸭、鱼拿过来给你拜拜。”伍灵提着装满了鸡、鸭、鱼的竹篮子进来。 “好的,等我把甜丸搓好,你拿点过去煮。”王小清满手白粉,回应着伍灵。 “我来帮你吧?”伍灵边说边走到院子的水缸边,舀了一勺水洗手,准备来帮王小清搓糯米丸子。 “不用了,马上好了,你要不先把这筐拿过去。”王小清边搓着丸子,边指了指前面的竹箩筐。 “没事,我来帮你,等搓好了我再拿点过去。”伍灵洗好手,拉了张小椅子坐在竹箩筐边上。掰了一小块和好的糯米粉搓了起来。 “你哥他们出发了没有?”王小清问伍灵。 今天,男人们都要上山去给祖先扫墓。潮汕地区传统:新坟前三年是清明扫墓,三年后的,很多就改在冬至这天上山扫墓。 因为每到清明节,总是清明时节雨纷纷,山路滑不好走。 而冬至,基本都是好天气。南方的冬至,不热不寒,非常适合上山。 “他们吃过早饭就出发了,估计今天会回来得早。”伍灵边搓边跟跟王小清聊着。 十粒妈从昨天就忙起来了,她蒸好了五只鸡,五条鱼,还卤好五只鸭。 四个分出去过的儿子,一家分一份,给他们今天早上祭拜祖先和床头婆用。剩下的一份,是今天带到山上扫墓拜祖先用的。 十粒妈抱着荷花,走了过来。 “荷花,吃过甜丸了没有啊?大一岁咯。”阿香姐逗着十粒妈手里的荷花。 潮汕风俗:冬至这天,无论大人小孩,吃过甜丸就算再长一岁了。因为过了冬至,就是春节。 “正要抱过来拜床头婆呢,你跟阿姆说,拜好就好食甜丸了。我们荷花就三岁了呢(算虚岁)”十粒妈接过阿香姐的话,教着荷花说。 “妈,我都摆好了,让荷花过来拜床头婆。”王小清在院子里听到阿香姐跟十粒妈的聊天接过了话说。 十粒妈抱着荷花跨进了院子,荷花一看见王小清,挣脱着要离开奶奶的怀抱。十粒妈蹲了下来,把荷花放在地下。 荷花张开双臂,颤颤巍巍地走向王小清。 王小清跟十粒妈指导着荷花,在摆满贡品的供桌前跪地磕头。 (潮汕的小孩,在未到十五周岁出花园前,过节都得祭拜床头婆) “他们去山上扫墓回来,在你那边吃还是去老二家吃?”王小清问十粒妈。 “去年我们还没分家,是在我这边吃的,今年是你们分家第一年,你做饭还不是很熟练,就先去老二家吃。”十粒妈跟王小清聊着。 “好,那明年就到我这边吃。”王小清接过十粒妈的话承诺着。 “田里在划分界线了,真的要分田到家了。”伍好富兴匆匆地跑进了阿香姐的院子里,大声地嚷嚷着。 “一早我看到老二带着五个小队长,拿着长尺去田里了。”伍绍富站在阿香姐的院子里,对着边扣纽扣边跟他聊天的伍松坤说。 “好家伙,真的一月一号分到户呢!看来新闻没骗人。”伍松坤拿起牙刷笑着回答着伍绍富。 “还有差不多一个月时间,真是让人兴奋啊。”伍绍富拉了张椅子,坐在刷着牙的伍松坤旁边。 “绍富你吃早饭没有?”阿香姐走出厨房,手里拿着大汤勺。她准备盛饭给孩子们先吃。 “我还没吃呢,早上起来先舀粥去给我爸吃,在大埕看到老二他们拿着大尺子浩浩荡荡地走向田,我就跑过来告诉松坤了。”伍绍富接过阿香姐的话。“我也先回去吃饭,等会再来车大炮。”他笑着说完站了起来,回家吃早饭去了。 王小清昨晚在阿香姐家看电视连续剧,很晚才回家睡。 自从那天十粒妈来让拆小床后,十粒就睡在大床了。她每次看着躺在床上笨重的身躯,都有一种说不出的厌恶感。躺在傻子十粒的身边,简直就是折磨。 她整夜整夜地睡不着,整夜整夜地想着隔壁的伍帆。 有时半夜睡不着,真的有有想过去敲门的冲动。 自从那晚跟伍帆在田野里拥抱接吻,已经过去一周了。这些天伍帆忙得见不着人,不是人家来他家看病,就是他去往帮人家看病的路上。 王小清有点害怕,难道伍帆只是找一时的刺激,逗她玩乐?根本就没喜欢过她?为什么整整一周,也没再约她见面? 现在荷花跟着十粒妈睡,晚上她就清闲了。早早地吃好饭,洗好澡,就到阿香姐家院子里看电视。一边漫不经心地看着电视,一边心急如焚地等着伍帆的出现。 伍帆这些天忙得喘不过气来。有旧疾的老人,一入冬就发病。整个凤凰乡下面的八个小村,就伍帆一个医生。今天去三村给几个老人看病,明天得去四村给另外几个老人看病。伍帆这些天,忙得团团转,他每天都拖着疲惫的脚步,很晚才回到家。 自从那晚跟王小清分开后,他天天疯狂地想念王小清。奈何他分身无术,等他空闲,王小清却已经进入梦乡了。 这一周的电视节目,播的是什么内容,王小清虽然每晚必到,但她根本就没看进去。连她最爱的《京华春梦》,这一周播的剧情,她也不记得播了些什么。 她的心在伍帆那里,想的是伍帆,盼的是伍帆。 冬至那天,伍帆的父母一早就从隔壁的新堂村过来祭拜祖先。 她娘家没有男丁,本来她得招上门女婿传宗接代的。但她在十六岁那年,悄悄跟伍帆父亲珠胎暗结,私定终身。最后她父母无可奈何,只得答应她嫁给伍帆父亲。但有个要求,就是他们生的第二个儿子,得随女方姓,到凤凰乡来传宗接代。这是潮汕地区的另一个民俗:伺外祖。 伍帆的哥哥,已经结婚生子。每年冬至,新堂村祭拜祖先,扫墓这些任务,就落在他哥哥身上。伍帆的父母,每年冬至都会到凤凰乡来,跟伍帆一起上山去祭拜他外祖父,外祖母。 。 第30章 无事生非 二村的村口,有两棵缠在一起的几百年古榕树。 两棵榕树上面的枝交叉着,缠绕着。经过几百年岁月的洗礼,终于紧紧地长在了一起。连着的树枝,看起来就像一个拱门。古榕树有很多长长的胡须,有的垂在地面,有的拂着溪面,经常有鱼儿跳跃出水面来吃榕须。溪的对岸,种满了绿色的竹子。凤凰乡,四季风景如画。 一村紧挨着二村,对岸是三村紧挨着四村。要过去对岸,得经过一座石桥。四个村分别在大溪的对岸,大溪围绕着凤凰乡。它的两边,又流向另外的四个村。 每天的早晨,是大溪最热闹的时刻。无论春夏秋冬,媳妇、闺女们都会挎着一大篮昨晚换洗的脏衣服,到大溪来洗衣服。 一村溪边洗衣服的石板,跟二村的共用。所以早上都得早点出动,晚去就没位置了。 “小清,走啊。洗衣服去。”阿香姐对着王小清的院子扯开了喉咙。 “来了来了,昨晚荷花换下来的小裤子,不知道让我扔在哪里了。”王小清边在屋子里到处扒着,找着边回答阿香姐。 “太晚了可是没位置呢!要不我先去给你占位置去?”阿香姐有点发急,她怕去晚了溪边洗衣服的位置都让人家占满了。 “好的,你先去占位置。我再找找看,找不着明天都要馊了,找到我马上就来了。”王小清接过阿香姐的话说。 荷花昨天傍晚尿裤子,傻子十粒帮荷花换好拿给她后,就抱着荷花去了他父母家了。当时王小清正在炒菜,顺手一放,就忘记放在什么地方了。因为是尿湿的裤子,王小清怕放久了有味道,所以必须找出来洗。 “伍帆,你的衣服放我这边,我帮你洗。”阿香姐对着在溪边自己洗着衣服的伍帆说。 伍帆家里没有女人,他换洗的衣服,得自己洗。 “不用,我马上就好了。”伍帆笑着回应阿香姐。 “客气啥,以后换好衣服都拿给我,或者给小清,我们会帮你洗到你娶老婆为止。”阿香姐真诚地对伍帆说。 “谢谢谢谢,我每天就两件衣服,自己搓搓就好了,不用麻烦你们了。”伍帆听到阿香姐说要帮他洗衣服的话,感动得连忙道谢。 “小清来了,你的衣服给我,位子让给小清。”阿香姐看到提着洗衣篮,出了巷口的王小清,把伍帆的衣服抢了过来,要他让位。 伍帆看到王小清走过来,识趣地站起来说:“这里,位置给你。”指了指自己的位置。 “大医生看到王小清赶紧让位置了,要是我们来了,你是不会让的吧?”李静对着伍帆说,他是不会放过任何一次调侃他和王小清的机会的。 “是你我也让啊,任何人我都会让。”伍帆听李静这么说,有点尴尬地回答。 王小清笑咪咪地走了过来。她出了巷子,看到了溪边洗衣服的伍帆,心情就愉悦了起来。 “大医生洗好啦?”王小清问伍帆。 “没有呢,阿香姐为了让我把位置给你,帮我洗衣服了。”伍帆如实地向王小清禀告。 “伍大医生给我让位子,衣服应该我来洗。我衣服也不多,你的还那么多,一会我来帮伍医生洗。”王小清对阿香姐说 “谁洗都一样,谁先洗好谁帮着洗。”阿香姐接过了王小清的话。 伍帆站在溪边,看着两个女人都要为自己洗衣服,心里乐开了花。他多么希望自己的衣服,是王小清亲手帮他洗的。 “伍医生,快回去,三婶来找你看病,在你门口等着呢。”德喜的老婆张文芳提着一篮子衣服走了过来,远远就朝着伍帆大声地喊。 张文芳提着衣服篮子路过伍帆家,遇到了二村伍老三的老婆过来找伍帆看病。 “你去吧,衣服交给我和小清就好。”阿香姐听到张文芳对伍帆说的话,催促着伍帆赶紧回去给病人看病。 “好,那我就先回去了,我的衣服就麻烦你们了。”伍帆笑着对阿香姐跟王小清说。他意味深长地看了一下王小清,就大步走回家去。 “伍帆看小清的眼神有内容。”李静调侃王小清。 “有啥内容啊?不是衣服在我这他不放心嘛。”王小清赶紧撇清跟伍帆的关系。 此刻,她读懂了伍帆眼里的含义。伍帆用眼神,表达了这几天对她的思念。 “总是感觉伍帆看小清的时候,眼神就是不一样。”全嫂补刀地说。 “你们无中生有,伍帆本来就温柔,看谁都一样。”阿香姐替王小清说话。 “他看你可不是这样的,你看他刚才看小清那眼神,要是看我,我非得当场窒息。”英子接过阿香姐的话说。 英子也是凤凰乡里暗恋伍帆的那些姑娘中的一个。 “你想到天亮,伍帆也不可能这样看你的。哈哈哈。”李静边说边哈哈哈大笑起。 “你太过分了,怎么可以这样损我?亏我们还是好朋友。”英子生气了,对着李静大声地吵了起来。 “李静这嘴,什么话都说得出。”全嫂看到怒气冲冲的英子,怕他们吵起来,赶紧批评了一下李静。 她们仨平时都是凑一起聊八卦,一旦英子跟李静生龌龊,那八卦不就没地方去聊了嘛。 “好嘛好嘛,我说得是过分了点,你就不要生气了。”李静看到英子真的变脸了,连忙认错。 “你们也真是无事生非,好好的衣服不洗,非得弄个不愉快。”阿香姐边洗衣服边批评她们几个。 几个人听了阿香姐的话,都默不作声,洗着自己手里的衣服。 “炎章说了,今晚全体队员,以家庭为单位,派一个代表到队室开会。”伍绍富消息最灵通。他在阿香姐院子里大声地说着。 “分田的事,今晚就要一锤定音了。”伍松坤接过伍绍富的话说。 “昨天听他们几个小队长在讨论,说四村的地最多,每人可以分一亩一分田。八村地最少,每人七分半。”伍绍富把他知道的消息都告诉了大家。 “那我们一村呢?”伍松坤着急地问。 “我们不多不少,我们村一队的跟我们二队差不多,三队四队五对的比我们少一点点。我们的一人九分半。”伍绍富回答。 “今晚的会还没开,消息全部都知晓了,晚上不用去也可以了。”伍松坤听了伍绍富的话,大笑着说。 “会还是要去开的,今晚应该是把田的地点给确定下来了。”伍绍富说。 “确定地点那是应该去,但愿能分到一块肥田。”伍松坤期盼着能分到一块理想的田地。 期盼多日的分田到家。终于也尘埃落地了。 ‘ 第31章 悔不当初 王小清家三口人,分了将近三亩田。三亩田不在同一个地方,有可以种番薯的,种菜的及种水稻的。 田都是割完晚稻,犁好后再分到每家每户。还有不到一个月就过年了,等过了春节,春耕播种,早稻就开始了。 分了责任田,每家每户可以按照自己的喜好,种农作物。这段时间,是一年中农民最清闲的时候。 村民都在根据田的位置,肥瘦,规划着过年后的春耕。 《京华春梦》马上就要到大结局了,阿香姐的院子这几无论刮风落雨,天天天爆满,大家都不想错过大结局。吃好晚饭,就集聚在她的院子里,顶着寒风,等待连续剧开播。 今天伍帆没病人来看病,他早早吃过晚饭,假装来阿香姐院子看电视,其实是来看王小清在不在。 自从二十天前的那个夜晚,跟王小清在田野里约会后,中间只在洗衣服时两人接触了一次,后来直己一直在忙,就没机会再接触到了。 这时院子里已经坐满了人,他朝里面四处看了看,没看到王小清。他立在院子门口,等着王小清过来。 王小清吃好饭送荷花去她奶奶家,等荷花不注意,她赶紧溜走了。 走出门楼,就看到了立在阿香姐院子门口的伍帆。伍帆也看到了从门楼出来的王小清。两只眼睛笑开了花。 门楼不太亮的路灯,王小清看到了伍帆笑意盈盈的眼睛,也朝伍帆笑了一下。 伍帆把头朝巷子里一点,就往巷子里走去。王小清马上就会到了伍帆这一点头的意,跟了过去。 今天是腊月初十,马上就要过年了。 一轮弯月,像一只小船挂在天上。今夜的星星也很多,但比起二十天前那个月夜,还是稍微逊色了点。 两人一前一后,又默契地走向了田野里,还在那个小屋的侧面坐了下来。 王小清刚坐下,伍帆就紧紧地把她搂在怀里,生怕她会跑掉了一样。 “为什么这么多天,人影也没一个?”王小清质问伍帆。 “入冬了,很多有基础疾病的老人都受不了寒,相继发病。所以这段时间忙得焦头烂额,去这村,那村出诊。回来都是大半夜,看到你都关门睡了。”伍帆如实回答着。 “知不知道我这段时间有多难熬,天天去阿香姐的院子里假装看电视,等你出现?”王小清对着伍帆诉说自己的相思之苦, “我更想你!天天晚上回来你都睡了,我都趴在墙壁上感觉你的气息才睡得着。”伍帆跟王小清对比谁的相思多点。 王小清听到伍帆趴在墙壁上感觉她的气息时,“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你还敢笑我,看我不亲你。”伍帆看到笑得像花一样的王小清,心又开始颤抖了起来,他又把嘴唇贴在王小清的嘴唇上……。 两个饥饿了许久的人,舌头互相缠绕着,探索着。就像一对接吻鱼,一旦吻上,就久久不愿分开。 王小清的初吻,给的是伍帆。他跟王永利虽然说是在谈恋爱,但是在一起断断续续地约会了一年多,连手都没牵过。她想,那个时候,不知道是自己单纯,还是王永利无知。 跟傻子十粒结婚这两年多来,十粒几次向她索吻,但被她粗暴并厌恶地推开了。以后每晚的闺房之事,就只是简单的肢体动作,就没有其他花样了。 王小清自从跟伍帆接吻以后,让她终于体会到了阿香姐嘴里的销魂蚀骨。 伍帆那天晚上在她院子里,对她的那一吻,让王小清回味无穷。虽然伍帆后来落荒而逃,但这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有销魂蚀骨的经历。 再后来,两人在田野里度过了美妙又疯狂的一夜,让她再见到伍帆,就想沉溺在他的亲吻里,不愿醒来。 两人就想一直吻下去,直到天荒地老。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两人的舌头都吻痛了,才依依不舍地把嘴分开。 “少杰在深圳给我来信了,让我去深圳开诊所。”伍帆对怀里的王小清说。 “少杰说,现在过去开诊所,肯定赚大钱。”伍帆又接着说。 “你去吗?深圳那么开放的地方,你如果去了,一定会把我忘记的。”王小清在伍帆的怀里,幽幽地说。 “有你在这里,我怎么舍得离开?除非你跟我一起去。”伍帆抚着王小清冰凉的脸蛋说。 一阵北风吹来,王小清打了个寒噤,往伍帆怀里贴。 伍帆把王小清揽得更紧了,低下头,亲了一下她冻得冰凉的脸庞。 “如果我是一个人,那该多好啊!我一定不顾一切地跟你去深圳。”王小清对伍帆说。 “如果你是自由之身,我早就把你娶进门了。我们也不要在这里受冻。”伍帆捏了捏王小清的脸蛋说。 “要不我们去深圳吧?可以吗?”伍帆问王小清。 王小清听到伍帆要带她去深圳,心动了。 “他如果敢跟着伍帆,逃离这个地方,逃出去,将会海阔天空吧?”她想。 他们会在一起过着幸福的日子,会生很多孩子。 伍帆会是个好丈夫,她也会是个好妻子。 伍帆开诊所,她打理家务,带孩子。给伍帆洗衣做饭。 王小清幻想着,脑里出现的画面,让她幸福得想跳起来。 但是他们如果不顾一切地一起逃去深圳,遇到熟人了怎么办?荷花怎么办?傻子十粒的家人,会不会找到深圳,把她抓回来? 王小清陷入了沉思中,心中各种可能,但她真的很想跟着伍帆一起逃去深圳。 只要有伍帆的地方,无论过怎样的日子,她每天都会很幸福。 “我得考虑考虑,我真的也很想跟着你,离开这里。”王小清对伍帆说。 “我们计划计划吧?一起去深圳。我去开诊所,然后在深圳结婚。”伍帆憧憬着跟王小清一起去深圳后的幸福生活。 “我们结婚?真的吗?”王小清听到伍帆要跟她结婚,开心得语无伦次。 “是的,离开这个地方,你就是自由之身,我们就结婚。”伍帆继续怂恿着。 “不可能,我跟十粒有办结婚证书的。我们得离婚后,才可以跟你结婚吧?”王小清并不糊涂。她知道她现在有婚姻在身,不是一离开十粒就脱离婚姻关系的。 “你们打了结婚证书了?那是麻烦点了。我一直以为你们没去打证书的。”伍帆并不清楚王小清有没有跟傻子十粒打结婚证书。 “唉,结婚后的第三个月,我公公就带我们去了桃花镇打了结婚证书了。”王小清叹息着,此刻的她,是多么的后悔跟傻子十粒去打那张结婚证书。 如果跟着伍帆躲到深圳,那她不就是重婚了吗? 想到这里,王小清的心,一下子就沉入了冰窖。 第32章 东施效颦 伍帆收到了伍少杰从深圳寄给他的信,从信里,他了解到深圳此刻正在高速地发展中,现在如果去闯深圳,将有很多发财的机会。 他跃跃欲试,想去深圳闯闯,看看外面的世界。 但是他离不开王小清,王小清已经跟傻子十粒打了结婚证书,他又不能带她走。 如果带她逃走,那王小清就是重婚。 要她离开王小清,还不如让他去死。 这辈子,如果没有了王小清,他将看不到任何希望。 虽然不能娶她,但是起码可以看见她,可以跟她偶尔约约会,亲吻她,对于现在的伍帆来说,已经很满足。 这些天跟王小清在田野里的约会,两人的情投意合,两人的情意绵绵,两人的山盟海誓。 伍帆躺在床上,想着如果离开王小清自己去闯深圳,他能否承受得了这相思之苦。 他真的恨自己,太晚认识王小清。此刻,他比任何时候都想念王小清。 转眼,就到了腊月二十四,今天是南方过小年。也是潮汕地区各路老爷(庙里的神仙们)放假的日子,家家户户都要送老爷们上天。今天一整天妇女们都在忙着送神上天,早上在家送完灶君,婆母,地主爷等家神后,就得穿梭于乡间各家小庙,送那些庙里的老爷上天。 “小清,你好了没?”阿香姐对着王小清的院子扯开了喉咙大喊。 “快了,我再拿点果子就好了,李静来了没?”王小清在屋里回应阿香姐。 “我早就来了,你快点。拜完王爷,还得去拜妈祖。”李静也大声得回应着。 “走走走,我备了两份,拜好王爷去拜妈祖。”王小清回应着迈出了院子。 三个女人挎着装满贡品的篮子,阿香姐在前,李静走在中间,王小清走在后面,三人先后走出巷子,朝二村的王爷庙走去。 “明天一起去挑花镇电头毛去?”李静对王小清跟阿香姐说。 “我头毛本来就乱糟糟还敢去电?小清差不多。”阿香姐边回答着李静,边摸摸自己那一头蓬得像狮子一样的短发。 “我还是扎着两条长辫吧,电起来乱糟糟的。”王小清接过阿香姐的话说。 “我约好英子了,明天去电个过年毛。嘻嘻嘻”李静边说边摸着自己跟王小清同样扎着的两条长辫,想象着自己烫好头发后美丽样子,开心得咧开了大嘴。 “十粒嫂孩子都3岁了,(虚岁,荷花其实只是十三个月大)看起来还像个大闺女。”村里的老人阿全叔,老三叔,本民叔三人坐在榕树下聊天,看到挎着篮子走过来的三个女人,看到如女孩子一样的王小清,阿全叔感叹着说。 “是啊,她都嫁过来三年了,脸蛋还是红扑扑的。”本民叔接过阿全叔的话说。 “十粒也是傻人又傻福,天天看着这么漂亮的脸蛋得开心死。”老三叔羡慕地说着。 “几个老叔食饭未?”阿香姐看到不远处坐在榕树根上聊天的他们三人,跟他们打起了招呼。 “食好了,你们要去拜王爷啊?”阿全叔接过阿香姐的话说。 “是的,拜好王爷要去四角亭拜妈祖。”李静接过阿全叔的话说。 “今天你们得要拜一天,明天开始到年初五就清闲了,老爷们都上天过年去了,你们也不用来拜了。”老三叔对她们仨说。 “不出来拜老爷,也得在家拜祖先。”本民叔接过老三叔的话说。 “过个年女人是真是不容易,天天都得在家拜拜。”阿全叔看着三个女人从他们前面走过去,感叹着说。 王爷庙,走过溪边的大榕树下,转个角就到了。 此刻的王爷庙已经挤满了黑压压的一大群人,庙里烟火缭绕。 有跪着在拜拜的,有拜过在香炉插香的,有拜完了在边上聊着天,等香燃完收贡品的。 阿香姐,王小清与李静走到了王爷庙。跟几个熟悉的女人打了招呼,就摆开了贡品,开始点香拜拜。 腊月二十六早上,在王小清的院子里,摆上了一个竹箩筐,一锅粿陷跟一盆和好的粉红色米粉团,王小清,阿香姐跟十粒妈三人团团围住这堆做粿工具。 阿香姐和十粒妈手里捏着米粉团,在往里面加陷,王小清手拿着粿印,把她们加好陷的米粉团放进模具里印红桃粿。印好后,齐齐码在边上的竹箩筐里。 潮汕人每家每户过年得做很多红桃粿,从除夕到元宵的祭拜,走亲戚等都要用到红桃粿。所以今天,十粒妈必须过来帮忙做。 “今年的粿陷很丰富啊!”阿香姐边包边说。她也过来帮忙做。昨天是王小清帮她家做,今天她帮王小清家做。 “是的,今年我落了虾米,香菇,花生,猪肉,馅料丰富点。”王小清接过话说,等蒸熟了,你拿点试试看。 “不用,我昨天不也做很多嘛。我的今年没有放虾米,肯定是没有你这个好吃的。”阿香姐拒绝了小清的好意。 “蒸完趁热,就先拿几个试试看。”十粒妈对阿香姐说。 “好吧,蒸好就先试试看。”实在盛情难却,阿香姐笑着答应趁热拿几个试吃。 春节还有几天就到了,孩子们最开心的事,就是过年。阿香姐的院子里,她的两个儿子,李静家的两个儿子,四个孩子正在嬉戏着,打闹着。 “孩子们过来食粿。”十粒妈打开灶上的蒸笼,对着阿香姐院子里嬉戏的孩子们喊着。 “吃粿咯,吃粿去。”孩子们说着,嘻嘻哈哈地相继跑了过来。 十粒妈拿着刚出炉的红桃粿,一人一个分给了孩子们。 “番婆,小清,你们看电得怎么样?”李静走出巷口,看到王小清院子里做粿的三个人。她顶着一头鸡窝一样的卷发,边走过来边说。 “哈哈哈,现在比我的头发还蓬。”阿香姐看着李静的鸡窝一样的头发,笑得天花乱坠。 王小清也憋不住,侧过头“噗呲”一声。 “讨厌,怎么会像你那么难看哦。”李静委屈地翘起嘴说。 “好看好看,绍富以为换了个番婆。”十粒妈也没忍住,对着李静笑着说。 “好看吧?还是阿城姆懂得欣赏。”李静见十粒妈夸她好看,来劲了。拉了张椅子在她们边上坐了下来。 “去洗手帮忙做,等会给你吃几个”阿香姐看到李静坐了下来,给她安排点事做。 “我家等会也做呢,我只是来给你们看看好看不。”懒惰的李静不肯帮忙,找个借口推脱着说。 “蒸笼里的马上就要出笼了,你不要吃哈。”阿香姐白了李静一眼,诱惑着她说。 “不吃就不吃,昨天我跟英子烫到半夜才回家,绍富拿着手电筒去桃花镇找我们。哈哈哈”静边说边哈哈大笑。 “绍富怕你电了头毛太漂亮被拐了。”王小清接过李静的话说。 “刚电出来是好看,本来想过来给你们看了我再去睡觉的,谁知道你们都关门睡觉了。”李静遗憾地说。 “能多漂亮?难道变成冯程程?”阿香姐接过李静的话,调侃着她说。 “在绍富眼里,肯定觉得比冯程程好看。”王小清也跟着阿香姐调侃起李静来。 “你们好了哈!”李静含着笑,假装生气的样子,其实此刻,她心里美滋滋的。 “这个电毛真的需要点耐性,在煤炉里烧火钳,一撮一撮头发的烫,我都闻到烧焦的味道。坐了8个钟头,两个人的头发终于烫好了,时间太长了,以后我都不敢去烫了。”李静对她们描述着去烫发的情况。 “这么长时间啊?怪不得绍富得去寻。”王小清说。 “小清好在你没去,你去的话三个人昨晚都回不来了。”李静对王小清说。 “我又没想要去烫发。”王小清涨红了脸回答着李静,尴尬地看了看十粒妈。 十粒妈听到李静说王小清想去烫头发,不相信地看了看王小清。她的眼睛像在对她说:你看李静那鬼样,还好你没去烫。 第33章 阖家团圆 “李静,昨晚被雷击啦?”伍松坤出来朝花圃倒茶渣,看到了王小清院子里坐的四个女人。这个顶着鸡窝头一样的女人是谁?他看了许久,没认出来,走近了院墙终于看清是李静。 “哈哈哈。”阿香姐听到丈夫对李静说的话,实在没法忍住,哈哈哈地狂笑起来。 王小清,十粒妈也没忍住,停下了手里的活,也跟着笑了起来。 “击你个死人头啊!你们夫妻懂不懂时尚啊?这是现在香港、深圳最流行的发型了。你问阿城姆,多好看啦!”李静听到伍松坤的话,白了伍松坤一眼,说着站了起来,把手伸过院墙,想去打伍松坤。 “好看好看,像个番婆。”十粒妈边笑着边说着边做着粿。 这时,伍帆推着自行车,到了院子门口,听到了王小清院子里的笑声,他望了过来。 看到了一头鸡窝头的李静,他瞪大了眼睛,看了又看“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他一边低头偷笑,一边把自行车推进院子里停放好。走到了院墙边说:“李静,你昨晚被雷击啦?”伍帆说出了刚才伍松坤说的话。 “哈哈哈哈”伍帆话音刚落,阿香姐,王小清,十粒妈,伍松坤大家都捂住了肚子,笑出了眼泪。 “你们怎么回事啊?怎么都说一样的话?懂不懂时尚的?现在烫这种头的人可多了,我们昨天去,镇里的几家烫发屋人都坐满了,大家都是电这种发型呢!英子也是这种。”李静委屈地看着伍帆,又看了看笑得抱着肚子的其他四人说。 听到伍帆跟伍松坤一模一样的话,这下大家真的笑得肚子都痛了。 “你们着些人真是,我家绍富说比起扎两条长辫子,这个要时尚多了,跟深圳那边的女人一模一样。你们都不懂时尚!不跟你们说了,回家做粿去。”李静边埋怨着她们不懂得时尚,边站了起来,丢下院子里的几个笑得东歪西倒的人,就怏怏地回家了。 “再往左边点,都歪了。”傻子十粒站在椅子上,往墙上贴着对联。伍松坤帮傻子十粒扶着椅子,看着他贴对联说。 “伍帆,你贴好过来帮忙,十粒贴的都是歪的。”伍绍富看到了刚贴好自己家对联,下了椅子的伍帆说。 伍帆走出了自己的院子,跨进了王小清的院子。 “十粒你下来,让伍帆帮你贴。”伍松坤对站在椅子上的十粒说。 “呵呵呵”十粒看到了站在一边的伍帆傻笑着下了椅子。 伍帆接过了十粒手里粘满了糯米糊的对联,站上了椅子。比划了一下,就贴了上去。 一对对联很快就贴上了。 “你看人家伍帆,贴得多正。”伍松坤对十粒说。 “呵呵呵”十粒看了看贴上的对联,点了点头,对着伍帆傻笑起来。 “今夜又回新堂村围炉?”伍松坤问伍帆。 每年的除夕夜,伍帆都会回父母家吃团圆饭。 “是的,贴好对联准备回去。”伍帆回答伍松坤说。 这时,王小清抱着荷花走进了院子,看到了院子里的伍帆,呆住了。 “松坤兄让我过来帮十粒贴对联。”伍帆看到王小清尴尬的样子,解释着说。 “哦哦,荷花,跟叔叔说谢谢。”王小清看到伍松坤在场,跟伍帆客气了起来。 她抓起荷花一只手对着伍帆摇着,教荷花跟伍帆客气地道谢。 “客气了,荷花,明天就过春节了,开不开心啊?”伍帆握住荷花伸过来的小手,逗着荷花玩。 “肯定开心的,小朋友都喜欢过年,吃好穿好还有红包收。”伍松坤接过伍帆的话,对着逗荷花的伍帆说。 “你们怎么还没做年夜饭?都五点多了。”伍帆看到王小清家还没开始做年夜饭,奇怪地问王小清。 “今晚去荷花奶奶家吃,四家人都过去吃。”王小清回答伍帆说。 “阿城婶今天有得忙了,这么一大家子吃饭。”伍松坤听到王小清说今晚五家人一起吃年夜饭,感叹着十粒妈的不容易。 “下午她二叔,三叔就过来帮忙了,现在都快做好了。这不,我来看十粒贴好对联没,贴好我帮荷花洗好澡,就过去吃晚饭了。”王小清对伍松坤说。 潮汕人除夕夜有围炉的习俗,无论是分出去单独过的,还是在外面的游子,在除夕夜,都会回到父母家一起吃年夜饭:叫围炉。 转头又问伍帆:“你还不回新堂村吃饭?” 这是王小清嫁过来后,第一次跟伍帆在人前无拘无束地聊着天。 “回,要去帮我爸打下手,今晚我家也很多人吃饭呢?现在马上就走。”伍帆边说边走出王小清的院子。 伍帆关上了大门,推起了院子里的自行车,出发去新堂村吃年夜饭。 他从凤凰乡骑自行车去新堂村,需要十分钟。 晚上六点半,天暗了下来,夜幕已降临。 天上一颗星星都没有,村头,路口的几盏微弱的路灯,此时发挥了作用。昏黄的灯光照着大埕,祥和安静。溪水在路灯下,波光粼粼。田野里黑漆漆一片,蛙声虫鸣。 吃好年夜饭,大家都相继在家门口放起了鞭炮。 “噼噼啪啪,噼噼啪啪”七点不到,整个凤凰乡的鞭炮声此起彼伏,震耳欲聋。 大埕里逐渐地热闹起来。孩子们吃好晚饭,穿着过年的新衣服,兜里揣着压岁红包,到大埕边伍涛的小铺买鞭炮玩。 一村的伍涛,去年在大埕边开了间卖小零食,杂物的小铺仔。一村、二村的孩子们,村民们多数都会惠顾,生意还不错。 阿香姐家的电视机,正播着广东卫视的除夕夜晚会,一片欢声笑语。 十粒妈家,六点出头就吃好年夜饭。媳妇们一起收拾好饭桌,洗好碗筷。晚上七点半左右,等到放好了鞭炮。四家女人都各自先回家。男人们还聚在一起,喝着工夫茶,聊着天。 荷花与叔叔家的哥哥姐姐们,正在跟小姑姑伍灵玩耍。王小清也自己先回了家。 她正准备拿衣服去洗澡,突然听到门口有自行车声。她知道是伍帆,从新堂村吃好年夜饭回来了。 王小清走出了院子,看到伍帆推着自行车进了自己的院子。伍帆也看到了院子那边,正在看着自己的王小清。 家家户户此刻都在家里,沉浸在过年的团圆中,除了大埕一些玩耍摔炮的孩子们。后包的外面,就只有他们俩。 伍帆走近院墙,用手招着王小清贴近,轻轻对王小清说:“我载你出去桃花镇看灯谜,去不去?” “不会被人看见吧?”王小清听到伍帆要载她,既开心又担心轻声地问。 “不会,我先推着车在后面田野里等你,你慢慢走出来就好,到田野没人你才上车。天这么黑,你坐在后面,没人知道是谁的!”伍帆跟王小清说着,又重新推动自行车,出了院子。 王小清进了屋里,拿了件长大衣,披在身上,悄悄地溜出了院子。 伍帆骑着自行车,停在了放水泵的小屋子旁,静静地坐在地上,等待王小清。 王小清走上了通往田野的大路,四周黑漆漆的。路旁的两排笔直的水杉,此刻看起来像两座黑压压的大山,压在了大路上。她一脚深一脚浅地向黑漆漆的路上迈开了步伐,心脏“嘭嘭嘭”地乱跳着。 王小清壮起了胆,迎着黑暗,向前走去。她知道,伍帆的自行车,就停在他们俩经常约会的老地方等着她。 她既兴奋又担心,伍帆第一次载自己出门,坐在伍帆的自行车上,她就是最幸福的人。但是被人发现了,那可怎么办?她真希望自己是自由之身,真希望在还未出嫁前,就遇见伍帆。这样,伍帆就可以名正言顺地载自己出去玩了。不用担心被别人看见伍帆载着她了。 第34章 难分难舍 王小清摸黑走到了放水泵的小屋子前,伍帆推着自行车从侧面走了出来。 “这么黑,怕不怕?”伍帆问王小清。他听到王小清渐进的脚步声,站起来支开了自行车架。 “不怕,我知道你就在前面的。”王小清略带羞涩地说。 伍帆示意王小清先坐上自行车后架,王小清踮起脚尖,侧着坐上了车后架。 伍帆上了车,一只手把着车把,一只手伸到后面抓住了王小清的手,把它绕着自己的腰部。 王小清羞红了脸,把手抽了回去。 伍帆又伸过来,一把拉住说:“两只都过来,抱着我的腰,路不平不要甩下去了。” 王小清听到要甩下去,这才羞答答地伸出两只手,缠绕在了伍帆的腰上。 王小清的手缠上了腰部的那一刻,伍帆的心又开始战鼓擂鸣了。他突然停了下来,将车子架子支好,把王小清从后座抱了下来,揽进了怀里,寻找她的嘴唇……。 两个人又像一对接吻鱼,抱在一起,天荒地老。 一个长长的吻后,伍帆意犹未尽地骑上了自行车。载着后座上,用双手缠绕在他腰部的王小清,两人都心情激荡,前往桃花镇的电影院门口看猜灯谜。 电影院前门口的一大片空地上,拉起了彩带,张灯结彩。到处灯火通明,如同白昼。在空地的中间搭了个大大的台子,台上垂下一条条长长的纸条,纸条上写着谜语。此时台下已经围满了人,都在寻找纸条中自己猜得出的谜语。 旁边有个停放自行车的车棚,伍帆进去停好了自行车,在看车的工人手里拿了一张小牌装进兜里。拉起王小清的手,混进了人群里。 这是王小清第一次夜晚到桃花镇,也是第一次见识了灯火通明,如同白昼的夜晚。 此刻她心情澎湃,眼前的一切,是那么的不真实。她竟然不知道桃花镇上,还有夜晚灯火辉煌的地方。 新堂村跟桃花镇连在一起,伍帆自小在新堂村长大,眼前的一切,在他成长的岁月里,每一年都经历过。 所以对于伍帆来说,这个存在本来就是理所当然的。他不知道王小清,是平生第一次见到。 桃花镇到处人声鼎沸,鞭炮声此起彼伏,一派过年喜气洋洋的氛围。 “我也来猜猜,平时每年的除夕,我都赢很多奖品回去的。”伍帆低下头,对身边的王小清说。 “那你今年怎么不猜完才回凤凰乡?”王小清问伍帆。 “我想回去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有机会带你出来看猜谜。”伍帆狡猾地看着王小清说;“看,这不是运气好,就逮到了么?”他边说边把王小清的手放在嘴上亲了一下。 王小清被伍帆的这个举动吓着了,她看了看周围的人,羞得满脸通红。 周围的人,都抬着头在寻找谜语,根本没人注意到他们的一举一动。 “庭前有古松。猜一个字,是个庙字。”只见伍帆大声地念起来,周围的人向他投来了佩服的眼光。 台上的先生按照伍帆说的话,大声地念了出来。然后拿起鼓槌,对着大锣鼓中间一敲“咚”,猜对了。 伍帆走到台前,接过了先生手上用这条谜语纸包着的礼物。 “是个红色的中国结”伍帆拆开了纸条,里面包着一个用红色丝带打的中国结。 他把中国结,挂在了王小清的纽扣上。王小清兴奋地抚摸着戴在胸前的中国结,心里暗暗窃喜,这可是她跟伍帆的定情信物。 “苏武牧羊望南天,猜词牌一,猜做归国遥。”伍帆又猜对了一支灯谜。 王小清看着走向台前,去拿奖品的高大背影。突然有种马上就跟着伍帆远走高飞的念头。 如果能够天天跟伍帆在一起,她该会多幸福!王小清幻想着。 一个晚上,伍帆猜中了二三十条谜语。给王小清捧回了一大堆奖品,有书签,中国结,糖果等。 猜谜时间结束了,明天继续。伍帆意犹未尽,拉着王小清的手,依依不舍地离开了猜谜台,到车棚取自行车,载着王小清回了凤凰乡。 远处、近处一声接一声的鞭炮声还在噼里啪啦地继续着。 自行车很快就上了堤顶,月黑风高,一个人也没有。整条堤黑漆漆的,伍帆凭着感觉,加快地踩着,轮子转得飞快,王小清的双手围在伍帆的腰上,抱得紧紧的。 几分钟后,终于下了黑漆漆的河堤。来到了通往凤凰乡的大路上,大路边前面是五村,夜深了,只剩下星星点点几户人家还亮着灯火。其他的,都已经熄灯睡觉了。 他们的自行车,不敢进乡,怕遇到个刚好出门的村民,那明天就得轰动全村了。 伍帆的自行车在大路的交叉处转了过去,骑往通往田野的路上。骑过这条路转一个弯,就进入了通往一村的大路,也就是伍帆跟王小清经常约会的那条大路上。 来到了放水泵的小屋子边,伍帆停了下来。往小清也从自行车上跳了下来,两个人在老位置坐了下来。 “现在很多人都睡着了,但是等会还是你先进去,我过会再进去,免得遇到谁。”伍帆边对坐在身边的王小清说边把她揽进了怀里。 王小清依着伍帆宽阔温暖的胸膛,双手挂在伍帆的脖子上。幽幽地说;“真的想全世界毁灭,我们一起死去。” “瞎说什么,今天是过年,要说好话的。”伍帆一边责备着王小清乱说话,一边用嘴堵住了她的嘴。 时间再一次静止了。两人又缠绕了一起,没完没了地沉溺在彼此的温存里。 “小清,还没起床里落(准备的意思)拜拜啊?”早上五点半,天刚吐白,阿香姐就在院子里,对着还关着门的王小清的院子,扯开了大嗓门喊。 昨晚跟伍帆去了镇里看灯谜,回来后两人还依依不舍地在田野里缠绵了老半天。到家发现已是午夜一点多,那时的傻子十粒,早就去会周公了。 王小清听到阿香姐的大嗓门,努力地睁开了眼睛,看了看床头的小公鸡闹钟。六点不到,阿香姐就开始叫魂,她皱了皱眉头,努力地爬了起来。 睡在床里面的十粒,转了个身,又睡了过去。 平时十粒都是五点多醒的,今天都快六点了,还转个身再睡过去,王小清也没去多想。 原来昨晚十粒十点多从他妈妈家回家后,一直在等王小清,直等到午夜十二点多,实在困得不行睡着了。他睡着后不久,王小清就回家了。 ” 第35章 凤舞龙蟠 “噼噼啪啪”一阵阵震耳的鞭炮声迎来了大年初一。 孩子们都穿上了新衣服,到长辈家拜早年,收红包。 每家每户的桌面上,都摆着一盘“大吉”(柑),一盘橄榄(代替槟榔果)。象征新年大吉,吉祥如意。 今天祭拜祖先的贡品,是斋贡。全是素食,不能用荤的贡品。 到了年初二,才可以摆上荤的贡品祭拜。 初一到初三,每天早上祭拜好祖先,才吃早饭。 “小清,今晚去埠仔村看大戏。”阿香姐对着王小清的院子嚷嚷。 “今晚埠仔村做大戏啊?你们去吗?”王小清端着饭碗走到院子里,边吃边跟阿香姐聊天。 “去看,一家人都去,你也跟十粒带着荷花,我们一起去。”阿香姐跟王小清说着今晚她全家准备去埠仔村看戏的情况。 “你们去吧,我就不去了。”王小清一听要跟十粒,还有要带荷花,她吓得连忙拒绝。 “埠仔不是阿木姆的娘家嘛?”王小清问阿香姐。 “是的,是阿木姆的娘家,唔知道依今日回不回去看戏?”阿香姐回答王小清。 “荷花,新年好啊!”阿香姐看着伍灵手里的荷花,跟荷花打起了招呼。 “你说姆姆新年大赚。”伍灵教着荷花给阿香姐拜年。 “赚”荷花稚嫩地跟着伍灵的尾音说。 “哇,荷花好乖哦,都会拜年了,来,阿姆给你个红包,新年长高高哦。”阿香姐一边抚着荷花的头发夸奖着,一边从兜里拿出一个用红色纸包着的红包,递给了荷花。 荷花伸了小手,接过了阿香姐递过来的红包。 “你要说谢谢姆姆的。”伍灵看着荷花接过了红包,叫荷花道谢。 荷花接过红包,咿咿呀呀地说了些只有她自己才懂的话,伸着身子示意伍灵走向自己的家。 “嘭嘭嚓嚓,嘭嘭嚓嚓”突然听到大埕那边传来了锣鼓声。 孩子们听到锣鼓声,都飞一样的冲向了大埕。 “大埕来了一队舞狮队,现在正一家一家去舞,你们准备好红包哦”伍绍富站在巷子里,对着后包的几个院子大喊。 “每年过年都来,今年得准备二角钱了吧?”李静对着阿香姐的院子问。 “我去年就给二角了,今年还是二角吧。”阿香姐接上了李静的话说。 “那我今年也得准备二角了,嘻嘻嘻。”李静笑嘻嘻地进屋包红包去了。 伍灵抱起荷花,也向响锣鼓声的地方寻去。 “我也来准备二角钱的红包。”王小清一边说一边跨进了屋里去准备给舞狮队的红包。 镇里的舞狮队,由四个人组成,一个敲锣,一个打鼓,一个舞着狮头,一个钻在狮子尾。他们每年从年初一起,到正月十五,下乡到各个村落,到各家各户舞狮子拜年。 此时的锣鼓声已经进入了巷子里,第一家是开着小铺的伍涛。做生意的人最欢迎舞狮队了,热闹的锣鼓声,雄伟的狮子代表着吉祥平安,象征着一年的生意红红火火。 舞狮队也清楚做生意的最人喜欢他们的到来,于是他们在伍涛的门口,狮头卖力地舞着,狮尾睡着舞动的狮头,上蹿下跳地摆动着。锣鼓声,铜锣声和孩子们的欢叫声混成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 “小清,你们明天回娘家啊?”阿香姐问正在巷口看舞狮的王小清。 “回的,初二回去拜年。我打算住一晚,初三早上让我婆婆过来拜拜。”王小清回答说 “十粒一起回不?”阿香姐接着问。 “不让他回去了,我跟荷花回就好,伍灵送我们过去,接伍樱母子回来。你们也回吧?”王小清尴尬地回 “回的,一家人都回。”阿香姐跟王小清聊着 阿香姐的娘家,在离凤凰乡三里外的清溪村。清溪村,也是连着桃花镇,但是在镇的西边。新堂村在桃花镇的东边,新堂村跟清溪村,中间就是桃花镇。 年初二,回娘家。这一天,潮汕几乎所有出嫁的人,都回娘家拜年。 王小清昨天就跟十粒妈说好了,今天十粒不跟着她回娘家了。让伍灵送好她们,接伍樱母子回娘家。 上次煮初七,带着十粒回去,村里人都笑话。还见到了发小姐妹们,看到她们嫁得风风光光。再看看傻子十粒,她都羞得想挖个地洞钻进去。 今天是年初二,出嫁的女儿们都回娘家,这次会遇到更多的人,再带上傻子十粒回去,还不得让全村笑掉大牙。 所以王小清这次,说什么也不会再带上傻子十粒了。 王小清想,如果她的丈夫是伍帆那该多好!每次都风风光光的回去,就不用像现在这样苦恼了。 潮汕人大年初一至初三,没有大病的情况下,有不看病,不吃药的习俗。 所以每年的大年初一到初三,伍帆都是白天回新堂村,晚上才回凤凰乡睡。过年拜祖先,都是伍帆妈妈每天早上过来祭拜的。 今天伍樱也会带着孩子回凤凰乡给父母拜年。伍樱跟王小清换亲后,隔年生下一个男孩。她估计也是跟王小清一样的心态,极少回娘家。她的傻子丈夫,一次也没来过凤凰乡。 这次回娘家,王小清跟伍樱都说好了,初二晚上住一晚,初三下午伍灵送他们回石美村时,就接她们母女回凤凰乡。 这是王小清自结婚以后来,第二次在娘家过夜,伍樱则是第一次。 今天每家每户都会热闹非凡。出嫁的闺女都拖家带口的回娘家。 吃好午饭,回娘家的小姐妹们就互相串们拜年会面了。王丽云跟王菊花,吃过午饭后,都来到王小清妈妈家。 “阿婶,新年好。”王丽云先到,进门看见王小清妈妈赶紧跟她拜年。 “新年好,新年好,明年大赚再添丁哈。”王小清的妈妈接过王丽云的话,也送上了祝福。 “快进来!”王小清听到王丽云跟她妈妈拜年的声音,走了出来。把王丽云迎进了屋里。 “阿婶,新年好,身体健康!”王菊花也进来了,看到了小清妈妈在门口的厨房忙碌,连忙拜年问好。 “新年好,明年大赚再添丁。”王小清妈妈也也对王菊花送出了祝福。 “菊花,快进来,我都先来了。”王丽云听到王菊花给小清妈妈拜年的声音,在屋里扯开喉咙往外喊。 “你比我早嘛,我吃好饭就赶过来了呢!”王菊花边说边跨进了门槛。 三个小姐妹见面,兴奋得抱在一起。一旁的荷花。看到拥抱着嬉笑的三个人,在边上急得团团转,扯着王小清的衣角,要王小清抱抱。 “我今晚住我妈家,你们呢?”王小清对王丽云、王菊花说。 “你住我也住,我们今晚聊到天亮。”王丽云说。 “我不能住,我婆婆身体不舒服。早上祖先没人拜拜。我得晚点赶回去的。”王菊花无奈地说。 “哟,荷花是吧?叫阿姨。”王丽云、王菊花终于看到了地下拽着王小清衣角咿咿呀呀的荷花。把她抱了起来逗着她。 “荷花,给两个阿姨拜年,说新年好。”王小清教着抱在王丽云手里的荷花,给王丽云、王菊花拜年。 “好。”荷花跟着王小清的尾音,说出了个好字。 三个女人高兴坏了,王丽云、王菊花都从口袋里掏出了早已准备好的红包,拿给了荷花。 “荷花,说谢谢阿姨。”王小清看荷花接过她们的红包,教荷花跟她们道谢。 第36章 推心置腹 小姐妹们已经几个月没见了,再见就有聊不完的话。王菊花说起了婆婆的病,有点伤感。她婆婆现在卧病在床,每天的吃、喝、拉、撒都得王菊花照料。今天这么难得的机会,对于她的先行告退,感到十分的抱歉。 在王小清曾经的闺房里,三个女人回忆往事,回味无穷。说到悲伤处,三人抱着哭得声泪俱下。说到喜乐处,三人又抱着笑得花枝乱颤。三个女人就这样疯疯癫癫地聊了几个小时。 很快就下午四点钟,王菊花看了看墙上挂钟,起身告辞,她还得赶回家给婆婆做晚饭。 王小清跟王丽云依依不舍地送别了王菊花,两个人很快又进入嗨聊模式。 “老婶新年好,我姑姑在你家吗?”王小清妈正逗着荷花玩,听到门口有孩子的声音,往外一看,是王丽云的侄女。 “新年好啊小姑娘,我你姑姑在小清姑房里呢。”王小清妈妈笑意盈盈。 “我奶奶让她回家吃饭,我姑父吃完要回去了。让她回家吃了饭后再来。”王丽云侄女跟王小清妈妈说明叫王丽云回家的情况。 “好的,我帮你叫她。丽云,你侄女过来喊你回家吃饭。”王小清妈妈对着楼上扯开了喉咙喊王丽云。 楼上闺房正热聊的两个女人,突然听到楼下传来了王小清妈妈的喊声。“咚咚咚”地跑下了楼梯。 “姑姑,奶奶让你回家吃晚饭,姑父说他吃好晚饭先回家,你留下住一晚。”王丽云听到侄女这么一说,赞同地点了点头。 “那我先回去,等孩子爸吃好晚饭回家了,我再过来。”王丽云跟王小清说。又跟王小清妈妈道了别。 “好的,你去安排吧,我们晚上见。”王小清送王丽云走出了大门。 夜幕悄悄地降临。伍帆在父母家吃过了晚饭,骑着心爱的自行车,心急如焚地赶回凤凰乡,他急迫地想见到王小清。 伍帆回到家,看到隔壁王小清家关着门,一个人也没有。他纳闷了,王小清今天初二回娘家,按理现在应该回来了呀?他把自行车在院子里停好,就往阿香姐院子里冲。 “新年好啊!”伍帆进了院子,看到伍松坤一家四口一边着吃晚饭一边看着电视节目。伍绍富也在伍松坤家里坐着,在看电视节目,不见王小清一家人在。 “新年好,吃好回来啦?”伍松坤看到伍帆进来说。 “回来了,今天怎么看电视的人这么少?都干嘛去了?”伍帆旁敲侧击。 “今天很多回娘家的,都在娘家住一晚。小清,李静都在娘家住一晚才回。”伍绍富接过伍帆的话。 伍绍富也跟着老婆带孩子回娘家,在丈母娘吃好晚饭后,他一个人先回了凤凰乡,她们娘仨明天再回来。 “那你今晚就自由了。”伍帆跟伍绍富打趣说。他的心一下沉了下去,王小清今天晚上在娘家没回来。他有点懊悔没有跟王小清约好,不能去她娘家那边跟她见一面了。 电视节目播的内容,伍帆根本就看不进去。他的心里,眼前全是王小清的笑脸。 王小清跟王丽云躺在曾经一起睡过的床上,思绪万千。曾经的她们,不用为茶米油盐而愁,快乐得那么纯粹。现在都为人妇,每天尽是家长里短,烦心愁事。 “十粒对你好吗?”王丽云本来不想问的,但她真的为王小清感到不值。她也怨恨老天,对王小清命运的刻薄。 “唉,不想提这个人,命苦没办法。”王小清哽咽着说。王丽云一提傻子十粒,王小清就哭了。 “唉,命运真的不公平!只要他懂得心疼你,对你好还安慰点。”王丽云抱紧抽咽的王小清说。 “他人是不坏,就是太傻了。我们平时都没怎么沟通。他没脾气的,什么事都是呵呵呵地傻笑。”王小清一边抽咽一边跟王丽云叙述着。 “命运真的捉弄人,听说王永利定亲了。”王丽云告诉王小清。 “他应该得到幸福的,是我不好。”王小清听到王永利订婚,她也是由衷地发自内心的祝福他。 她现在心里装的,是伍帆。整个身心,都是伍帆的。 “我就是命苦,没有好男人的命!”王小清抱着被子,呜呜呜地哭了起来。 “小清,不要哭了,女人都命苦,呜呜呜。”王丽云抱着哭泣的王小清,也跟着呜呜呜地哭了起来。 “真希望有个神来,把我救出苦海。”王小清抱紧了王丽云说。 “要是真的有神,那就好了,你跟王永利,就不用劳燕分飞了。”王丽云抱着苦命的王小清,心痛地说。 “现在不提王永利,我跟他之前,发乎情,止于礼。啥事也没发生过,我们就是纯粹的同学之情。”王小清自从跟伍帆激情后,她才知道原来跟王永利,根本算不上情侣关系。 “王永利是很喜欢你的,他经常向我打听你的消息。”王丽云听到王小清这么一说,说出了王永利对她的感情。 “我到现在才知道,我对王永利只是好感,没有真正的喜欢过,爱过。”王小清跟王丽云说出了她现在对王永利的感觉。 “那你在十粒那边感觉到喜欢?爱了?”王丽云不解地问王小清。 “没有,我每天跟十粒在一起,都是煎熬。”王小清如实回答王丽云。 “那你怎么就否定你之前跟王永利的感情了?你是不是又真正喜欢的人了?”敏感的王丽云从王小清的话里,听出点什么来。 “唉,命苦啊!喜欢了,爱了又能怎么样?我已为人妇人母。”王小清说完,又呜呜呜地哭了起来。 “真的?真的有喜欢的人了?我真替你开心!老天开眼了小清。”王丽云听到王小清说有喜欢的人,真心为她高兴。 “那人知道你喜欢他吗?他也喜欢你吗?”王丽云迫切地想知道王小清跟那个她喜欢的人的情况。 “他知道,他也喜欢我。我们可以说是一见钟情。”一说到伍帆。王小清停住了哭声,两朵红霞立马飞上了脸颊。她娇羞地说。 “太好了!小清,真的祝福你!”王丽云也跟着笑了起来,她是真心替王小清高兴。 “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好想见见他。”王丽云顿时对王小清喜欢的人感兴趣起来。 “他是个医生,住在我家隔壁。比我大四岁。跟王永利有点像,高高大大又英俊。”王小清羞涩地跟王丽云介绍起了伍帆的情况。 “太好了,这样的人才配得上你这个大美人。下次我要去你家,你得让我看看他。”王丽云比王小清都还兴奋。 “不让你见,你知道就好了,千万不能说出去哦。”王小清说完有点后悔了。但是她的喜悦,她真想有人跟她分享。她毕竟是有夫之妇,如果王丽云不小心泄露出她跟伍帆的关系,那她就得名声扫地了。 “放心!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会让它烂在肚子里,连我丈夫都不会知道的。”王丽云是真的把王小清当好姐妹的。她每次都是,急王小清之急,忧王小清所忧。 第37章 望洋兴叹 今天是大年初三,俗称:“赤狗日”。这一天,不宜拜年走亲戚。 祭拜好祖先,吃过了中午饭,伍灵就把伍樱母子送回了石美村,顺道接王小清母女回凤凰乡。 “小清回来啦?在娘家住得开心吧?”阿香姐看到王小清抱着荷花,伍灵提着行李刚走出巷子,就扯开喉咙大声地喊着。 王小清看到了阿香姐站在院子跟李静在聊天,李静母子仨今天早上在娘家吃过早饭,就早早地回来了。 王小清跨进自己的院子,朝伍帆的院子看了看。院子里,下面一边是一个晒药材的长木架子,一边是一个水缸,上面屋檐下,一边是一个简易厨房,一边是一个简易卫生间。 她看到伍帆屋门紧闭着,王小清顿感失落。她妈妈建议早点做晚饭,让她们吃好再回来。可是她心里全是伍帆,迫不及待地往回赶,结果回来却是闭门羹。此刻的王小清,无比的失望。 “小清,今天你也不生火了,晚上在我那边吃,明天你再生火吧。”十粒妈跨进了院子,对着王小清说。 十粒妈听闻儿媳妇跟孙女回来了,过来看情况。 “好的,我明天早上再起来生火。”王小清回答。 她们用的是蜂窝煤炉,几天不用就让火熄灭,要用了就重新生火就行。 “小清,新堂村明天要“劳热”,(潮汕特色,庆祝过年或祭拜祖先的一种仪式)听说伍帆要去扛“镖旗”(彩旗)。”阿香姐边跨进王小清的院子边说着。 一听说有伍帆的消息,王小清立马来了精神。 “他怎么去新堂村扛“镖旗”了?不是已经在我们乡伺外祖了嘛?”王小清向阿香姐提出了质疑。 “他家就俩男孩,他哥结婚了不能扛“镖旗”。他们村长说了,管他姓啥,是他们村的骨肉就可以去扛’镖旗’。哈哈哈”阿香姐说着,那特有的粗犷的大笑声随着响起。 “晚上伍帆回来,得问问看,明天我们新堂村去看’劳热’。”阿香姐接着说。 见不着伍帆,整个下午,王小清一点心思也没有。王小清看了一眼坐在春椅上,沉浸在小说里的傻子丈夫,感觉自己心力交瘁。 傻子十粒这些天又开始捧起他的小说,除了帮王小清做点家务,偶尔带一下荷花,其他时间都捧着小说,看得入神。 王小清晚上在十粒妈家吃过晚饭,收拾好碗筷,迫不及待地回自己家。她晚饭都是胡乱扒了几口,心里全是伍帆的影子。 外面有推自行车的声音,接着伍帆的院子门“吱”一声推开了。王小清连忙走出了屋子。 伍帆正在支自行车车架,借着王小清屋里投射出来的灯光,看到了站在屋檐下看他的王小清。 伍帆停止了动作,痴痴地望着灯影下的她。 王小清也痴痴地望着伍帆,此刻她有千言万语,要对伍帆说。 “出去?”伍帆轻声地问王小清。 “嗯。”王小清点了点头。 伍帆把车架支好,正准备走出院门,突然传来了阿香姐的声音。 “伍帆回来啦?我们都等你一天了,过来有话问。”阿香姐刚好出院子,就看到了正在支自行车车架的伍帆。 王小清站在自家的屋檐下,厨房档住了阿香姐的视线。她不走到院子中间,看不到站在屋檐下的王小清。 伍帆看了一眼王小清,无奈地朝王小清摇了摇头,嘟了嘟嘴,无可奈何地走向阿香姐的院子。 “小清,过来,伍帆回来了。”阿香姐又扯开她的破喉咙,对着王小清家大喊。 看到伍帆过去阿香姐家,王小清早就想找个借口跟过去了。这下正好,阿香姐好像偷窥了她的内心一样,知道她的心思。 “来了来了。”王小清愉快地答应着,轻快地走了过去。 “明天你去扛’镖旗’?先前为什么没听你说起?”阿香姐看着伍帆进了院子,她对着伍帆,此刻有十万个为什么。 “一家派一个,本来是我侄女去挑花篮的,小家伙太贪玩了,昨天歪到脚了,所以我就得出马了。”伍帆向两个八卦的女人解释着。 “怪不得先前没听你说过呢。明天几点开始啊?我们要去看。”阿香姐问伍帆。 “很早的,八点就开始了,我明天五六点就得过去了,还要化妆穿长褂。”伍帆跟女人们聊着。 “你这张俊脸,再化妆,不得迷倒一大片啊?”阿香姐说着,伸出手就想去摸伍帆那张菱角分明的脸。 伍帆看到阿香姐的手伸了过来,头向左边一侧,逃了过去。他涨红着脸尴尬地说:“不要乱摸哈,男女授受不亲。” “我就没当你是男人,你就是个孩子。”阿香姐哈哈哈大笑起来。 王小清看到伍帆涨红的脸,也跟着笑了起来。 “进来把,边喝茶边看电视。”三个人就站在院子里聊,伍松坤在屋里对着院子里聊天的三人个喊。 此刻的王小清跟伍帆,心都飞到对方身上。阿香姐在场,又不能表达出来。王小清有很多话想对伍帆说,想必此刻,伍帆也同样有很多话想对王小清说吧? 伍帆本来想进来阿香姐院子聊一会,然后跟王小清出去老地方约会。这下好了,两个人都在,走又走不了,又不能表达出来,只能无奈地看了看王小清。他看到王小清的眼里,也写满了无奈。两个人就跟在阿香姐的后面,进了她家。 新堂村一年一度的大“劳热”,在年初四这天拉开了帷幕。 这个风俗已经持续了十几年了,每年的初四,村民用“劳热”的活动,祈求一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吃过早饭,在通往新堂村的这条大路,一批又一批成群结队,穿得花花绿绿的村民,都拖家带口往新堂村看“劳热”。 一条条街道,一条条大路,密密麻麻都挤满了人,王小清抱着荷花,跟着阿香姐一家,挤到了新堂村村口显眼处。 这个地方,“劳热”队伍一出来,第一眼就可以看见。 “伍帆化妆后不知道怎么样?等会大家要找一找伍帆在那里哦。”阿香姐最感兴趣的,就是伍帆化妆后的模样。 “伍帆那么帅,化妆后肯定是今天的头牌。”伍松坤接过他老婆的话说。 “今天我是专门来看伍帆来的。嘻嘻嘻小清你不好奇伍帆化妆后啥样吗?”阿香姐边说边笑着问王小清。 “是想看看,跟大医生原来的样子有什么不同。我也好奇。”王小清尴尬地应和着阿香姐。 谁也不知道,王小清就是专门来看伍帆的。 第38章 盛况空前 锣鼓声“嘭嘭嘭”“开始了开始了。”阿香姐听到锣鼓声响了,高兴得大喊了起来。 只见一队浓妆艳抹,大概六、七岁的女孩子。身上古装装束,头戴花环。挑着一担装满了五颜六色的塑料花的花篮担子,从这边缓缓地了走过来。 “荷花,大点我们也挑花篮啊。”阿香姐对着王小清手上的荷花说。 阿香姐自己没生女孩子,看到漂亮的女孩子都流口水。 这队挑花篮的队伍,走了半个小时都还没走完。花篮担子:用竹条做的长细条扁担,两头挂着盛满五颜六色的花朵的花篮。挑花篮担子的小孩两手叉腰,一个小碎步,随着脚步的节奏,担子一颠一颠地摇摆起来,走的速度非常缓慢。 王小清没心思去欣赏这些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花篮担子,伸着头向队伍的后面张望。 她在搜寻伍帆。 “花篮担子队这么长,这得多少孩子啊?伍帆他们的‘镖旗’快出来了吧?”看来阿香姐比王小清还急。 “今年的花篮担子是比往年的多,证明新堂村的人越来越富有了。”伍松坤接过他老婆的话说。 挑花篮担子的,这担装满塑料花的篮子及孩子身上的装饰,都得挑担的家庭自己承担。一担花篮,把篮子装满,孩子这身装饰,得花费不少钱。那个年代,买得起花篮担子及这套行头的家庭,已经算是比较富有的了。 “看见了,‘镖旗’出来了。”阿香姐伸长了脖子,终于看到了慢慢移动的镖旗队伍。 王小清听到阿香姐说‘镖旗’队出来了,不由地暗暗窃喜。终于可以看见那张梦魂牵系的脸了。 “镖旗”队伍朝王小清她们站的地方过来了。 先出来的是“女孩”镖旗队。女孩“镖旗”队,是一群十五到二十五岁左右,未婚的女孩子。 只见她们穿着各式样的长旗袍,头上扎着彩带或花环,肩上扛着一支装饰艳丽的彩旗。在潮汕地区叫:扛镖旗。 女孩“镖旗”队,也是长长的一队,她们也是从王小清她们面前缓缓地经过。 看到是女孩对,王小清顿时垂头丧气。 她完全没兴趣去欣赏从她面前经过的女孩“镖旗”队。 她心急如焚,焦躁急不安地在原地踱着步,手上的荷花跟着她摇晃着。 大家都在专注地欣赏着从眼前经过的女孩“镖旗”队,特别是未婚的男孩,更是不放过任何一个从自己面前走过的女孩。王小清的焦躁不安,但没有人注意她。 男孩“镖旗”队放在了最后。女孩对走得差不多了,男孩队终于出场了。 “来了,这下是真的来了。”阿香姐侧过头对王小清说。 王小清轻轻地吐了口气,这下是真的可以看见伍帆了。她真的等得花儿都谢了。 男孩的“镖旗”队,也是由十五至三十岁左右的未婚男子组成。只见他们统一穿着暗红色的长衫,戴着黑色的礼帽。肩上同女孩“镖旗”队一样,都是扛着装饰好的彩旗。 他们排成一支长长的队伍,正向王小清她们站的这个方向缓缓走来。 王小清的心,跟着这支队伍正在万马奔腾。 “小清,你看那个是不是伍帆?”阿香姐激动地扯着王小清的衣服说。 “好像是,又好像不是。”王小清顺着阿香姐指的那个人看去。高度是像伍帆,但是又好像不是。 经过了脸部的化妆,又穿上了长大褂,戴上了礼帽,着实不好辨认。 男孩的“镖旗”队,慢慢地从王小清她们站的地方缓缓经过了。 那只是跟伍帆身高相仿的另外一个男孩。 都走出来一小半了,怎么还是没见伍帆出来,王小清焦急万分。 她的眼睛在“镖旗”队里努力地寻找着,不放过任何一张从她面前经过的面孔。 “看,小清,这个就是。”阿香姐激动地向王小清的肩膀重重一拍。 “哎呦,痛死我了,荷花都差点让你拍下来。”王小清也终于看到了日思夜想的脸。 被阿香姐这么重重一拍,又委屈又开心。 “伍帆,伍帆,我们在这。”阿香姐兴奋地向着队伍里的伍帆一边挥手一边大喊。 伍帆听到阿香姐的叫喊声,朝她们站立的方向望来。他看到了王小清抱着荷花,跟阿香姐一家人站在村口的出口处,他的脸上开出了花。 他对着她们点点头,笑了笑。嘴角微微向上翘,美得让人窒息。 “哇,是伍帆,好俊啊。”“像个白马王子。”“如果能嫁给伍帆,该多幸福。”人群里的女孩看见俊美的伍帆,都不淡定了。七嘴八舌地谈论着,花痴着。 “就说伍帆化了妆要迷死一大片吧,你看那几个女孩,一副花痴样。”阿香姐指了指她们后面站着的几个女孩子说。 王小清侧头看过去,只见三个二十几岁样的女孩子,看到伍帆朝她们这边看过来笑,以为是在对她们笑。都羞红了脸,矫揉造作地你推我,我推你地打闹着。 王小清一下子心情就不好了,心想:伍帆是我的,看你们花痴了也白费。 站了一个多小时,终于看到身穿华服的伍帆,扛着彩旗从她们面前缓缓经过。 化了妆,穿上长衫、戴上礼帽的伍帆面如冠玉,气宇轩昂。一米八的个子,站在“镖旗”队里,宛如鹤立鸡群。 眼前这个伍帆跟以往看到的伍帆又是不一样的。这个伍帆经过化妆的修饰,五官更加俊美。棱角分明的轮廓,一对剑眉下面是一双乌黑深邃的眼睛;长长的眼睫毛微微地向上翘着,像是两把小扇子;打了鼻影的鼻子更加高耸挺直,厚薄适中的粉红色嘴唇微微张开着;嘴角漾着一抹令人目眩的笑容。用貌比潘安来形容此刻的伍帆,都不过分! 这世上竟然还有如此俊美之人,王小清看呆了。 伍帆在看到王小清的那一刻,他的眼睛始终都在笑。 王小清的眼睛,跟着伍帆俊朗的背影,直到街头转角处。伍帆一转身,看不见了。 “伍帆也太帅了吧!小清,你说伍帆是不是今天所有人中最好看的一个?”阿香姐看到化妆后的伍帆,也是惊呆了,她问王小清看到伍帆后的想法。 “伍帆化了妆,是跟平时不一样,更俊美了。”往小清也如实回答了阿香姐。 “走吧,我们回家。”阿香姐对着王小清母女说。 “走咯走咯。回家咯”伍松坤跟孩子们说。 “回吧,我都要累死了。”王小清虽然有点依依不舍,但是伍帆已经走远。今天见到了伍帆的另一张面孔,王小清感觉到不虚此行。 随着“镖旗”队伍的走远,看“劳热”的人都就地解散,陆陆续续地回家了。 王小清她们,也拖着疲惫的脚步,跟着一大队人群,回家了。 第39章 一知半解 “听说昨晚少杰回来了,不知道还去深圳不?”李静端着饭碗,依偎在阿香姐的院门,一边朝嘴里塞着饭,一边对正坐在院子里绣花的阿香姐和王小清说。 这是李静早上在溪边洗衣服打听到是消息,伍少杰昨晚坐了二十多个小时的长途车从深圳回来了。 “怎么过年不回来,元宵回?”阿香姐接过李静的话问。 “不知道呢,说是今天凌晨才到的家,坐了几十个小时的车呢。”李静描述着伍少杰从深圳回来的情报。 “他去深圳有快一年了吧?”王小清问。 “有了,差不多了吧,估计都变成一个番仔了。等会英子吃好饭过来绣花,打听打听。”李静急于打听伍少杰在深圳状况,她有点羡慕伍少杰去闯大城市。 伍少杰是英子的堂弟,又住在隔壁,所以找英子打听,是再适当不过了。 “英子来了,快。”看到英子捧着花匮,走进了阿香姐的院子,李静马上就兴奋起来。她连忙拉了边上的椅子,让英子坐在她边上绣花。 阿香姐跟王小清抬起了头,对着英子笑了笑。大家都在期待英子带来的劲爆消息。 英子把花匮放在了李静边上的长椅条上,坐了下来。 “快,说说少杰的事。”李静迫不及待地对英子说。 “他昨天从深圳坐大巴回来的,到家已经是今天凌晨四点多了。”英子开始描述伍少杰从深圳回来的状况。 “今天早上我过去看到他,头发被剃成乱七八糟。我二叔悄悄对我说,偷渡去香港被遣回来,在头顶剃个‘十字’做记号,防止放回深圳又偷渡。”英子神秘兮兮地轻声说着伍少杰在深圳发生的事。 “啊?这小子胆子咋那么大?竟然去偷渡。”李静瞪大了眼睛,手捂住了嘴巴轻声地问。 阿香姐跟王小清听到英子的描述,也是吓得大气都不敢喘。 “海那么大他游得过去?”阿香姐有个嫁香港的姑姐,她知道深圳跟香港隔着一条海。 “听说在深圳有个地方的海面很窄的,还没我们大溪宽。两边的钢丝网装了高压电。钢丝网被人挖了个洞,钻得进一个人,钻进去就是香港了。”英子又开始描述她听来的最新消息。 “偷去香港干嘛呢?”王小清不理解为什么伍少杰要偷渡。 “香港到处都是黄金啊,肯定是想发财呢!”李静接过王小清的话说。 “对的,我姑姐说了,一个清洁工阿姨,工资都是一万多。”阿香姐对王小清解释香港吸引偷渡者的地方。 “哇,一万那是多少啊?我们没日没夜的绣花,一个月也拿不了十元钱吧?”李静羡慕极了。 “我们还不如去香港当清洁工,那就发财了。”李静双眼放光,舔着嘴唇接着说。 “你去当清洁工都没人要,你不会说香港话,哈哈哈”阿香姐打击着李静说。 “我学啊,去了就会了。”李静继续厚着脸皮幻想着说。 “好多人都偷渡成功了,少杰背,跟仨个一起的男孩子刚钻过铁丝网,就被守在那边的警察被逮了个现行。”英子继续描述着。 “逮住不坐牢的啊?”王小清惊讶地问。 “听说在香港已经坐了七天牢了,说是每天在牢里吃香的,喝辣的,他们都不愿回来了。”英子继续说着她听到的第一手消息。 “坐牢还吃那么好啊?果然香港是天堂啊!”李静羡慕极了,她恨不得自己也去偷渡被逮,可以去坐牢。 “少杰说了,早餐是咖啡跟西多士,下午是米饭,有鱼有肉,晚餐是意大利面等。”英子一下子说出了好多她们几个听都没听过的新名词。 “什么是咖啡、西多士?意大利面?”李静迷茫地问英子。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听少杰讲,肯定是很高级的食物。”英子尴尬地说。 院子里的四个女人,一个上午都在讨论“咖啡”“西多士”“意大利面”。 这些新名词,跟她们脑海里所认知的食物,对不上号。 伍帆自大年初四参加新堂村的大“劳热”扛“镖旗”后,就收获了一大批迷妹。天天有女孩借意看病,到伍帆家里来。 王小清每次看到上门来的女孩,都会醋意大发。伍帆为了安抚王小清,只要有机会,就会带王小清到老地方约会。对她山盟海誓,非她不娶。王小清惶恐的心,也终于安定了下来。 但是今天来的人,王小清又不淡定了。 今天来的女孩子,是一直暗恋伍帆的那个青梅竹马,拜托过媒婆上门来提亲的那个女孩——蔡丽丽。 她烫着一头长波浪卷发,(李静烫的是鸡窝头)自然地披在肩上,看起来时尚又迷人。 她吹弹可破的皮肤,一双美眸含情脉脉,高挺笔直的鼻梁,下面是菱角分明的粉色嘴唇。 身穿深蓝色的连衣裙外面罩着米白色的尼大衣,脚上是一对黑色皮鞋。她的这身装扮,是当时整个桃花镇最时尚的。 蔡丽丽刚从巷子里走后包,阿香姐院子里绣花的四个女人就看呆了。她们以为是那个电影明星到来。 看到蔡丽丽推开了伍帆的院子,王小清的心,一下子跌入了冰窖。 “是谁啊?这么漂亮!伍帆的对象吧?”李静又开始骚动起来了。 此时的英子,脸色跟王小清一样难看。 “没听到伍帆谈对象啊?这女孩也太好看了吧。”阿香姐也被蔡丽丽的美貌,穿着给征服了。 王小清开始坐立不安了,她的心,早飞到伍帆的屋子里去了,她迫切地想知道此刻伍帆屋子里发生的事。 英子也一样,她此刻也想去探个究竟。 “我去打探打探?”李静又来了。她永远改不了这八卦的性格。 “好啊,你去看看去。”王小清跟英子不约而同地说。 说完两个人你看我,我看你,尴尬地笑了。 “你们都好八卦,等人家走了再问伍帆不就是了。现在去多尴尬啊!”阿香姐看着起哄的三个女人说。 院子里的四个女人,现在就阿香姐的思路是正常的。 虽然听到阿香姐这么说她,李静还是安奈不住。她知道她现在如果不去伍帆家打探,她根本就不能静下心来绣花的。 李静看着近在咫尺的院子,心早就飞到伍帆院子里去了。她比那两个喜欢伍帆的女人,更迫切地想知道,到底这个女人是谁? 第40章 南辕北辙 “伍帆,少杰从深圳回来了你知道不?”李静大声地嚷着跨进了伍帆的院子。 她终于找到来伍帆家里打探消息的借口。 “少杰回来啦?我不知道呢!啥时候回来的?”伍帆诧异地问。 果然伍帆不知道伍少杰从深圳回来,这下找对借口了。李静暗自庆幸着。 “咦,来客人拉?”李静进屋,看到了坐在椅子上的蔡丽丽问。 “是,是我新堂村邻居家的妹妹。”伍帆看到李静这么问,有点尴尬地回答。 “什么妹妹啊?未婚妻。”蔡丽丽白了伍帆一眼,接过伍帆的话对李静说。 李静顿时瞪大了眼睛,不相信地看着蔡丽丽。 蔡丽丽看到李静难以置信的镖旗,“哈哈哈”大笑了起来。 外面的三个女人听到伍帆屋里传来了一串银铃般的女人笑声,顿时停下了手中的绣花针,你看我,我看你。 王小清跟英子,脸上都是一片乌云,差点就要下起雨来。 “发生什么事啦?这么开心的?”阿香姐没注意到旁边两个女人脸上的变化说。 “真的是你未婚妻啊?伍帆你藏得够深的啊!”李静惊讶地看着伍帆,口气略带责备。 “不要听丽丽乱说,就是邻居妹妹。”伍帆赶紧跟李静解释清楚。 “就是未婚妻,双方父母都答应了。”蔡丽丽抢过伍帆的话,对李静说。 “你们定亲啦?父母都同意了?也不发喜糖。恭喜恭喜啊!”李静听到蔡丽丽说双方父母都答应了,连忙恭喜起他们来。 “你们过来,来看伍帆的新娘子。”李静出了屋,站在院子里对着阿香姐的院子的三个女人大喊。 王小清跟英子听到李静的喊声,目瞪口呆。两个人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地看着李静。 “来,都过来。”李静站在伍帆的院子里朝她们仨招手。 “走,看看去。”阿香姐一听是伍帆的对象,来劲了,招呼王小清跟英子一起过去看。 “不要听李静瞎说,你们不要过来。”伍帆赶紧走出院子,对着阿香姐的院子里的三个女人解释着。 此时的伍帆,看到了王小清那冷如冰霜一样,微微颤抖着的脸,他知道,今晚又得跟王小清一顿解释了。 此刻,她多想把王小清拥入怀中,亲吻她冰冷的脸庞,跟她解释清楚。 王小清跟英子都不愿意去伍帆家看新娘子,阿香姐一个人“咚咚咚”地跑了过去。 伍帆的屋里,不时地传来了女人们叽叽喳喳的聊天声跟嘻嘻哈哈的打闹声。 阿香姐院子里的王小清跟英子,听到伍帆屋里的动静,哪有心思绣花。两人坐在花匮前,面如死灰。 大半个时辰后,阿香姐跟李静走出了伍帆的院子。 伍帆跟蔡丽丽也走出了院子,伍帆把门锁上,推出了自行车。 他要载蔡丽丽回新堂村。 自行车到阿香姐院子门口,她们停了下来,蔡丽丽跟阿香姐和李静道别。 伍帆尴尬地看着面如死灰的王小清,王小清转过了头,两行委屈的泪,掉了下来。她赶紧用衣袖把泪搽干,怕大家发现。 伍帆看到王小清搽泪的动作,他心都碎了。他好想抱着她,帮她搽去眼泪。 阿香姐,李静正在跟蔡丽丽热情地道别着,邀请她经常过来玩。她们根本没空去注意王小清脸上的变化。 英子嫉妒得咬牙切齿,她此刻的心情,就是想把蔡丽丽给撕碎! “伍帆这小子,不找就不找,要找的就是最顶级的。”李静看着伍帆跟蔡丽丽远去的背影,羡慕嫉妒恨地说。 “蔡丽丽就是原来伍帆妈跟媒婆一起来提亲的那个。”阿香姐把她打探来的情况,说给两个没去凑热闹的女人听。 “你说有缘分的,兜兜转转还是会回来。”李静感慨着他们的缘分。 王小清的心,已经开始在哭泣。 英子的牙,也咬地“嘎嘎嘎”直响。 “你们说蔡丽丽跟王小清比,那个漂亮?”李静又开始无事生非了。 “她漂亮她的,干嘛带上我?你是不是人家漂亮时尚眼红了?”王小清本来就有气没处撒,这下好了,李静撞枪口了。 “我嫉妒她干嘛?我又不想嫁给伍帆。”李静看王小清生气了,不敢直怼。 她心里其实也清楚,伍帆跟王小清有点不明不白。只是没有当场抓到而已。 “两个人各有各的美,小清是清纯恬静,蔡丽丽是明艳妩媚。”阿香姐怕她们打起来,赶紧做起和事老。 阿香姐的总结很到位,的确也是两个女人各自的特征。 这时,傻子十粒挑着一担木桶,从田里布田回来。 今年立春早,春节过后,大家就忙浸谷种,播种,布田(插秧)了。 这是责任田分到家以来,第一次去自己的种稻谷。 伍帆的田,只有自己一个人的一亩不到,前两天就全都搞好了。 “十粒,布好啦?”阿香姐看到了挑着木桶的十粒从田里回来,跟他打招呼。 “呵呵呵”十粒对着阿香姐呵呵呵地傻笑,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王小清看到伍帆跟蔡丽丽成双成对出去,嫉妒的火没地方撒。刚才本来想撒在李静身上的,被阿香姐调解了。 此刻看到“呵呵呵”傻笑的傻子十粒,气不打一出来。“嘭”一下把花匮一推,站了起来:“你除了傻笑还会啥?不要再笑了,看到你就烦!” “呵呵呵”傻子十粒听到王小清对自己的呵斥声,看着王小清,还是呵呵呵地傻笑起来。 三个女人被王小清的突如其来吓得目瞪口呆。不敢相信平时温顺的王小清竟然会发出雷鸣般的吼声。 王小清看到傻子十粒还在“呵呵呵”地朝自傻笑,气得“哇”一声哭开了。 她丢下了阿香姐院子里面面相觑的三个女人,和门口可怜巴巴的十粒,捂着满是泪水的眼睛,朝自己家院子跑去。 王小清想起刚才看到的情景,看来伍帆是真的定亲了。 曾经和她的山盟海誓,和她的柔情蜜意,和她的生死不渝都哪里去了? 说什么离开她还不如去死!说什么会永远爱着她!说什么要带着她远走高飞!原来都是为了一亲芳泽而编出来骗人的鬼话。 伍帆就是个大骗子,一直在玩弄自己的感情。 王小清越想越生气,越想越委屈,用被子把头蒙住,嚎啕大哭起来。 第41章 不虞之隙 今天的晚饭很丰盛。十粒煮了米饭,炒了青菜,又煎了一条他父亲拿回来的草鱼。 王小清从下午跑回房间痛哭后,就再没下过床。她一直把自己蒙在被子里,心如刀割。 伍帆送蔡丽丽回了新堂村,在父母家吃过晚饭,急匆匆地往回跑。 他送蔡丽丽回家时,看到黑着脸,转过头抹泪的王小清,实在是放不下心。 回到家,他看到了正在厨房忙碌的傻子十粒,没看到王小清的影子。 阿香姐院子里绣花的女人们,此刻也已经都散了。 他急得团团转,看不到王小清,怎么跟她解释? 她还好吗?是不是哭得很伤心?是不是以为他真的跟蔡丽丽定亲了?他怕王小清胡思乱想,不由地一阵阵心疼。 王小清把头蒙在被子里,耳朵却竖起来听着外面的动静。 当她听到自行车推进院子,架支架的声音,他知道伍帆此刻已经回到自家院子里了。 她心里,此刻全是恨!他不想看到伍帆的脸。 但她的内心,此刻又那么渴望伍帆跟他解释说他没有定亲。 “十粒兄,还没吃饭啊?”伍帆终于按捺不住地开口问十粒。 “呵呵呵”傻子十粒对伍帆举起了手里的炒菜铲子,呵呵呵地傻笑着。 问个只会“呵呵呵”傻笑的傻子,也问不出个所以然。伍帆此刻急得像热锅里的蚂蚁。 在被子里的王小清听到了伍帆问十粒的声音,暗自地和伍帆较起了劲。她突然决定,不起床了,让伍帆进去。 十粒把菜都炒好了,摆到了桌子上。过去摇一摇蒙在被子里的王小清,叫她起来吃饭。 王小清知道十粒让她起来吃饭,但是她假装睡着了,没理会他。 十粒以为王小清还在生他的气,不敢再摇。他心里也一直觉得自己亏欠了王小清,如花似玉的她,嫁给自己一个傻子,真的是太委屈她了! 见王小清没反应,十粒一动也不敢动,也不敢再去叫王小清起床吃饭。 他呆呆地坐在床边,安静地等着王小清醒来后,起床一起吃饭。 也不知道蒙了多久,王小清感觉到有尿意,她得起来上厕所了。 于是她把头伸出了被子,看到了呆坐在床边的傻子十粒,和一桌已经冷掉,没动过的饭菜。 王小清突然感觉到自己有点可恶,生的是伍帆的气,惩罚的是傻子十粒。 “你咋不先吃呢?等我菜都冷了。”她愧疚地对十粒说。 “呵呵呵”十粒看到王小清跟自己说话了,开心地傻笑起来,赶紧去装好两碗饭,端到了桌子前。 一直在院子来回渡步,等王小清出现的伍帆,看到了出来上厕所的王小清,开心地差点就蹦起来。 “咳咳咳。”他故意发出咳嗽声,想引起王小清的注意。 谁知道王小清直径走进厕所,就不朝他那边看去。 伍帆不死心,继续地站在院子,盯着王小清家的厕所门“咳咳咳。” 王小清上完厕所出来,笔直地走进了屋,留下了伍帆在自己的院子里凌乱。 伍帆气得用手重重地朝院墙打去,“啪啪”的响声。把正在往嘴里送饭的傻子十粒吓得连忙扔下饭碗,走出了院子。 他看到了伍帆如一头困兽,正朝着院子墙锤打。 “呵呵呵”傻子十粒瞪大了眼睛,看着伍帆直傻笑。 伍帆发现了傻子十粒,不好意思地收了手。 他尴尬地朝十粒笑了笑,垂头丧气地进了屋。 王小清听到了伍帆院子里的动静,她安静地吃着饭,心里却汹涌澎湃着。 其实她真的想听听伍帆是怎么解释的,想知道伍帆跟蔡丽丽到底是什么情况,想知道伍帆有没真正爱过她。 但是委屈的王小清,此刻的心,除了对伍帆的恨,还是恨! 吃好饭,十粒识趣地收拾了碗筷,洗碗去了。 王小清无聊地在家呆坐着,今晚不去阿香姐家看电视了,也不去接荷花回来洗澡了,今晚她谁也不想见。 十粒洗好碗筷,去他父母家接荷花回家洗澡。 王小清感觉自己的心死了,她此刻再也不想付出任何感情了。就这样跟着傻子十粒,做个活死人,自生自灭吧。 伍帆虽然进了屋里,但是他的耳朵一直在留意王小清家的一举一动。听到十粒出门了,他又跑出了院子,对着跟王小清隔壁的院墙“笃笃笃”地敲了敲。 王小清清楚地听到伍帆敲院墙的声音,清楚地听到伍帆假装咳嗽的“咳咳咳”声。但她就是稳坐钓鱼台,不出屋门半步。 伍帆急得在院子里团团转,转身出了自家的院门,一个箭步,闯进了王小清家的院子里。 王小清看到突然闯进来的伍帆,吓了一跳站了起来。 只见伍帆血红着眼睛像要喷火一样,一把拉过王小清的手说;“你打死我吧,这样不理睬我,我会疯的。” 王小清使劲地挣扎着,挣脱开了伍帆抓住自己的手,她手上的皮肤红了一大片。 王小清的眼泪,不争气地流了出来。 伍帆看到王小清的眼泪,吓得连忙温柔地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弄痛你了吧?”说着又拉起了王小清那双被拽红的手。 王小清的眼泪,不是被拽痛而流的,而是委屈而流的。 “你走吧,十粒马上就抱荷花回来洗澡了。”王小清把手抽了回来,哽咽地对伍帆说。 傻子十粒去抱荷花回来洗澡,很快就会回来。 “再过一个小时,我在老地方等你。你不出现,我不回家,今天你一定得听我解释清楚。”伍帆满脸愧疚地对王小清说。 “我不会去的,要去你自己去。”王小清赌气地应着伍帆。 “你不去我也一直等,等到你出现为止。这么冷的天,你狠心看着我冻死在田里,你就不要出现。”伍帆说完,大步走出了王小清家。 伍帆刚进自己家门不一会,就听到傻子十粒抱着荷花回来了。他暗自庆幸及时离开,要是碰到十粒,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他也不想碰到傻子十粒,他喜欢王小清,爱王小清,但他不想伤害到无辜的傻子十粒。 王小清把锅里的热水倒进了洗澡盆,帮荷花洗起了澡。 本来荷花是每天下午四、五点钟来洗澡的。今天下午因为王小清发脾气,一直躺在床上,十粒以为是自己惹她生气,不敢再去惹她。也不敢去接荷花,直等到王小清气消了,他才敢去接荷花回来洗澡。 荷花在澡盆里向外泼着水,王小清拿着小毛巾帮荷花刷着背,傻子十粒“呵呵呵”地站了一边,手里拿着荷花要穿的小衣服。 第42章 置若罔闻 幽蓝色的夜幕挂满了一眨一眨的星星,如银盘的满月和蔼地俯瞰着大地。月光如水地洒下来,给大地穿上了一层朦胧的纱裙。 今晚的月亮,像极了那个跟王小清第一次约会的夜晚。 夜风凛凛,伍帆坐在老地方,耸起双肩,他感觉到有点寒意。 他无聊地拔弄着前面的小草,心急如焚。站了起来,在原地来回地踱步,不时探头看看大路,看看王小清出现了没。 他已经等了一个多小时了,还是迟迟未见王小清出现。 王小清如果不来怎么办呢?此刻已经晚上九点多了。 伍帆懊恼极了,他想回又不敢回,怕回的路上碰到出来的王小清,那他就显得太没诚意了。 他对王小清说过,等到她来为止,她不来他不回。无论怎么样,他都得等下去。 伍帆像个泄气的气球,无可奈何地坐在老地方,心里暗暗求告老天,保佑王小清心发慈悲,赶紧出现。 王小清知道此刻伍帆正在老地方等着她,但是她已经暗暗下定决心,好好惩罚一下伍帆,今晚就是不赴约。 她帮荷花洗好澡,又跟荷花玩了一会,十粒就抱荷花去奶奶家睡了。她自己梳洗好,也就上床睡觉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伍帆的心,也渐渐地凉透了。 此刻他想立即跑到王小清的家里,把她拉出来。 但是他不敢造次,如果他鲁莽行事,他跟王小清,还有傻子十粒,就会落到一个万劫不复的深渊。 但是这样也不是办法呀,想见却见不着的这种痛苦,他真的不想再有第二次。 此刻已经是午夜十二点,伍帆足足等了王小清四个小时,他痛心地感觉到,王小清是不会来了。 伍帆气急败坏地跑了回来,看到了已经熄灯睡下的王小清的家。 他有气无处撒,有话无处说,只能怏怏地进了屋。 潮汕人每月的初一、十五,女人们都得忙碌起来,到乡里的各个庙,去拜拜。 今天是元宵节,早上,王小清、阿香姐跟李静又是三人结伴去拜王爷及妈祖。 有人总结说,潮汕女人每天不是在拜拜,就是却在拜拜的路上。这句话总结得很到位。她们的确每天都有拜不完的神。 “伍帆,怎么还没起床啊?太阳都晒屁股啦?”伍少杰推开了伍帆的院子门,看到他还紧闭的大门,一边敲一边喊。 刚好三个女人拜拜回来,都看到了在伍帆家敲门的伍少杰,吓得瞪大了眼睛。 只见伍少杰垂到耳边的头发,在头顶中间,那个被剃的“十字”是那么的显眼又滑稽。 他穿着一件红色的花衬衣,红色大喇叭裤,裤脚足足有一尺宽,可以藏进一个小孩。脚上穿着一对大红色的球鞋,戴着一个黑色的蛤蟆镜。这个形象,像极了在台上表演的小丑。 三个女人好像看到了怪物,呆在了原地,嘴巴都成了“o”字形。 “少杰,你这是深圳最流行的装扮?”还是阿香姐还发声,她是声音充满了太多质疑。 “是的,现在外面的人都这样穿,我这是香港派。”伍少杰自豪地指了指身上的装扮。 “咿呀”伍帆的门打开了,睡眼朦胧的伍帆边揉眼睛边走了出来。 “我的天,你受什么刺激啦?”他睁开眼睛看到了眼前的伍少杰, 吓得大喊起来。 伍帆说出了三个女人不敢说出来的话,大家顿时捧腹大笑起来。 “懂不懂时尚啦?亏你还见多识广。”伍少杰得意地摘下了蛤蟆镜,白了伍帆一眼。 “这穿的都是些什么?”伍帆扯了扯伍少杰的衣服,又指了指他那宽大的裤腿说。 “孤陋寡闻了吧?我的大医生,跟我去深圳看看吧!满大街全是我这样的装扮。”伍少杰得意地说着,一边手就箍住了伍帆的脖子。 伍帆被伍少杰突如其来的袭击,一个趔趄,弯下了腰。 王小清看到打闹的两个人,默不作声地回了自己屋。 她就是不给伍帆任何看见她的机会。她进了屋,想象着伍帆肯定正在着急地寻找着她的影子的模样,不由得有了报复的快感。 果然,伍帆看见王小清进屋的背影,一下子就泄了气。他挣脱了伍少杰的手臂,垂头丧气地走进了屋,伍少杰也跟了进去。 “你怎么啦?怎么看起来有气无力的。”伍少杰看到伍帆突然的变化,关切地问。 “没事,就是心情不好。”伍帆怕伍少杰误会,赶紧解释着。 “看到我心情不好啦?”伍少杰果然还是误会了。 “看到你高兴都来不及呢!怎么会不高兴呢!是自己有事啦。”伍帆连忙澄清。 “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啦?你看我偷渡被遣回来,我都不当回事。”伍少杰安慰着伍帆。 “你小子胆子这么大,怎么会想到去偷渡的?”伍帆一听伍少杰偷渡被遣立马来了兴趣。 “等我头发长长了,我还去偷渡。反正抓到进去吃几天免费大餐,然后就遣回来。”伍少杰得意洋洋地对伍帆描述着。 “不坐牢啊?关在香港还是关在深圳?”伍少杰成功地吊起了伍帆的好奇心。 “在香港关了七天,往头顶剃个‘十字’,把我们拉到罗湖关口,放了回来。”伍少杰继续描述 “你这小子真的见了世面了,现在皮都厚了,坐了七天牢还洋洋得意。”伍帆有点看不惯伍少杰这种不知悔改的表现。 “你是不知道,这七天说是坐牢,其实就像去住宾馆,好吃好喝伺候着。很多人都是二偷渡,三偷渡,一而再,再而三。说不定那天就成功了呢!”伍少杰继续着他的不知悔改。 “你就不能好好找点事做,不要去干这些违法的?”伍帆劝伍少杰回头是岸。 “深圳的工厂,辛辛苦苦的加班,一个月也拿不到五百块钱,我刚开始就在塑料厂做流水线,天天加班,太辛苦了。人家香港,一天就干八小时活,一个月工资一万多。”伍少杰继续以耻为荣地说。 “你小子彻底地鬼迷心窍了。”伍帆看到伍少杰已经回不了头了,惋惜地说。 “等会我得去培周那边剃个头,要不见人就问,我都懒得再解释了。昨天早上到现在我已经解释了不下五十遍了。”伍少杰无奈地摸了摸他那标志性的“十字”顶说。 一村的伍培周是乡里最年轻的剃头匠,他比伍帆小三岁,今年二十三岁。在五村,八村还有二个剃头师傅,都是上了年纪的中老年人。 听说在伍培周十五岁那年,遇到了一个云游四方的剃头师傅,看中了他的忠厚老实,决定把自己的全部看家本领无偿传授于他。 伍培周也是真没辜负师傅对他的厚望!剃头是童叟无欺,价格公道,技术超群。 自从伍培周开了剃头铺后,乡里各村的老少爷们,都爱往他的剃头铺里跑。其他村的两个师傅,每天只能闲坐着,拍蚊子了。 第43章 冰释前嫌 正月十五,元宵节。凤凰乡一年一度的灯笼展,在乡政府门前的大草坪展开了。 夜幕降临,村民们举家出动,前往乡政府看灯。 伍帆从父母家吃过晚饭回来以后,一直在院子里忙来忙去,眼睛却没离开过王小清家。 如果王小清跟阿香姐去乡政府看灯,他一定要厚着脸皮跟着去。 昨天晚上在老地方等王小清到午夜,一直没见她出现。今天早上伍少杰过来那会,匆匆瞥了一眼。她头也不回地进屋后,就再没机会看到她了。 伍帆都快憋坏了!他心里太多的话要跟王小清解释。但奈何王小清不给她解释的机会。 “小清,走咯,看灯去。”阿香姐走出了院子,对着王小清的院子大喊。 “伍帆,你在那干嘛?一起看灯去?”阿香姐真是天使化身!她知道伍帆心里想要什么。 “好啊好啊,我跟你们一起去看看去”伍帆兴奋地语无伦次。 “来了,走。”王小清穿着一件绿色的长大衣,围着一条白色的丝巾,像极了凌波仙子下凡。 “哇,小清你这身打扮,人家还看什么灯啊?都来看你了。”阿香姐看到了眼前仙气飘飘的王小清,夸张地调侃起来。 伍帆此时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王小清,他着实被眼前的王小清惊艳到了。 “伍帆,没见过这么漂亮的人吧?你说小清是不是比蔡丽丽好看多了?”阿香姐看到伍帆这副表情调侃起伍帆。 阿香姐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王小清一听蔡丽丽的名字,脸色立马就变了。 “呵呵呵”伍帆听到阿香姐提蔡丽丽,尴尬到了极点。 “你们去吧,我不想去了。”王小清已经没有看灯的心情了。 “不行,孩子们都跟他爸爸先去看了。我等你到现在,你得陪我去。”阿香姐不知道王小清葫芦里卖的药。硬拽着王小清的手,拉着她朝巷子里走。 王小清被阿香姐拽着,无奈地跟着她走。 伍帆又尴尬,又期待地跟着她们的后面。 乡政府前面的草坪,四周竖着高高的白灼灯。中间挂满了形态各异的彩色灯笼。 今年是猪年,猪形象的灯笼最多了,各式各样,憨态可掬。 此刻的草坪,人头攒动,人声鼎沸。大人的聊天声,孩子们的嬉笑声混成一片。她们三人也加进了看灯人群。 一圈一圈地转,逐个逐个地数,阿香姐乐此不疲。 “那是一村傻子十粒老婆吧?”王小清听到有人在议论着她,她顺着声音转过头去,两个男孩正指着她在说着。 伍帆也听到了两个男孩说王小清的声音,他狠狠地瞪着他们。 两个男孩看到王小清转过头,发现了他们。同时也看到了伍帆恶狠狠的眼睛,迅速把眼睛看向了前面的灯笼,假装如无其事的样子。 王小清尴尬极了,她拽拽阿香姐的衣角,低声说:“我们回去吧?” “还没看全呢!走啥呀?”糊涂的阿香姐啥都不知道。 王小清无奈地跟着兴致勃勃的阿香姐随着灯笼,一盏一盏的转。 伍帆此刻的心情,跟王小清一样的焦躁。她好想阿香姐放开王小清,他马上带王小清到老地方去。 王小清这一路上,一句话也不跟他说。她跟阿香姐搀着走在前面,他像只哈巴狗一样的,可怜兮兮地跟在她们的后面。 “这女的是谁?我们乡还有这等美女啊?”“这是一村那个傻子的老婆。”“啊!傻子还能娶到如此漂亮的老婆?那我们不是白活了嘛!”一句接一句,在王小清的耳边响起。叽叽喳喳全是谈论她的声音,王小清直接崩溃了。 “我不看了,你们看吧我先走了。”王小清说完,挣脱开阿香姐箍住她的手,一个人头也不回地挤出了人群。 “我跟去看看。”伍帆跟阿香姐说了一句,就朝王小清的方向挤了出去,留下了呆若木鸡的阿香姐。 王小清吃力地挤出了人群,此时她已经泪如泉涌。 她朝家的方向一边哭一边小跑,伍帆跟了上来。 大家谈论王小清的话,伍帆也听到了。 伍帆听到王小清的哭声,心疼得无以复加。他多想自己有能力,站出来保护这个可怜的女人。 终于追上了王小清,伍帆把王小清紧紧地搂在了怀里。王小清被伍帆突如其来的搂住,她吓了一跳,以为遇到了坏人。 当她看清楚是伍帆的时候,所有的委屈,心酸交集在一起,放声大哭了起来。 皓月当空,月光像是给大地披上了一层薄纱,温柔如水的清辉轻轻地洒在这对苦命鸳鸯身上。此刻的路上,一个行人也没有。人们都聚在乡政府前的草地上,欣赏着绚丽的灯展。 伍帆拉起王小清,走向了他们经常约会的老地方。 月光下,王小清泪痕未干的脸显得楚楚可怜。 伍帆再也控制不住了,他用嘴堵住了王小清的嘴。把这两天对王小清的思念,用一个吻,狠狠地还给了王小清。 王小清被伍帆吻得透不过气来,她晕眩在伍帆霸道的嘴唇中。 “啊!”伍帆突然一声惨叫,捂住了嘴巴痛苦地并无辜地看着王小清。 吻得正投入的时候,王小清感到从未有过的一阵晕眩的幸福感直冲脑门,她幸福得飘了起来。 突然,一阵委屈感袭了过来,她想起了蔡丽丽,想起了伍帆跟蔡丽丽双双离去的背影。她恨自己不争气,恨伍帆的欺骗,在伍帆的舌头伸过来的那一刹,她用力一咬。 伍帆的舌头,被王小清咬出了血。 伍帆痛苦地捂着嘴巴,蹲了下来。 王小清看到伍帆痛苦的模样,她知道她咬重了。心里有点幸灾乐祸又带点怜惜。 是不是伤地很重?舌头不会咬掉了吧? 她又开始担心起来。 她蹲了下来,用手去掰伍帆捂住嘴的手,她想看看伍帆的舌头是否还连着。 伍帆痛得脸都变了形,她摔开了王小清的手,继续捂住自己的嘴。 王小清感觉伍帆生气了,自己的委屈全部抛之脑后,满脸歉意地看着伍帆。 伍帆看了看可怜兮兮的王小清,终于伸出了一只手,摸了摸她的头。 这一抚,给了王小清力量,她含着泪笑了。 伍帆一看到王小清的笑容,就融化了,投降了。一把把王小清揽进了怀里。 王小清的头依偎在伍帆的胸前,听着伍帆的心跳声。看着安静的河面。此刻她的心,已经原谅了伍帆一千次。 第44章 有惊无险 “你这两天想折磨死我吗?”伍帆爱怜地抚摸着王小清的脸。 “你还好意思说我?我都还没怪你呢?”被伍帆这么一说,王小清觉得伍帆有点恶人先告状。 “你都不见我,也不听我解释。”伍帆怪王小清这两天狠心对他。 “现在给你机会了,解释吧!蔡丽丽是怎么回事?”王小清抬起头看着伍帆的眼睛。 “她就是我的一个邻居,我们从小一起玩到大。要有事早有了。”伍帆解释着。 “那她为什么说是你未婚妻?”王小清不相信伍帆的话。 “我们从小过家家,她都扮演我的老婆,她开玩笑的。”伍帆继续解释。 “骗人,如果不是真的,那个女孩子不要自己的名声乱开这种玩笑的?”王小清还是不相信。 “姑奶奶!你就相信我吧。除了你,我谁都不会要的。”伍帆表达了自己对王小清的痴心。 “不相信!我以后不会再相信你了。”王小清带点撒娇的口吻。 “好宝宝,你就相信哥哥一回吧。”伍帆也开始对王小清撒起娇来。 “那她以后再来怎么办?”男人怕缠,王小清看到伍帆对她撒娇的样子,口气软了起来。 “她来她的呀,我不理她就是了。”伍帆表明了态度。 “我不喜欢她,不要让她来了行吗?”王小清直接表态。 “好的,我跟她直说,让她以后不要来了。”伍帆想都不想就答应了王小清的要求。 王小清听到伍帆的表态,眼睛含着笑,满意地在伍帆的脸上亲了一下:“奖励你的。” 伍帆摸了摸被王小清亲过的地方,痴痴地看着王小清笑意盈盈的眼睛,把她的头枕在了自己的大腿上,俯下了脸。 时间再次静止了,天地也忘了转动。 “小清,怎么样了?嘭嘭嘭”阿香姐看好灯回来,走进王小清的院子里对着她的房门一边拍一边喊。 “吱呀”门打开了,睡眼朦胧衣衫不整的傻子十粒站在了门口。 “小清睡啦?她怎么样了?”阿香姐眼睛朝床上找人。 “呵呵呵”傻子十粒对着阿香姐一阵傻笑。 “不好意思啊,你们睡吧,我就不打扰你们了。”阿香姐看到了十粒这幅模样,以为王小清在蚊帐里不方便出来。 十粒默默地关上了门,他此时已全无睡意。 他今晚也去看灯了,也是回来不久,刚睡着阿香姐就来叩门了。 王小清还在看灯吗?她一个人去的?她怎么还没回来?她会不会遇到危险了? 十粒越想越害怕,他拿起了床头的手电筒,套了件外套,朝着乡政府出发。 伍帆抬头看了看天空,十五的月亮分外圆。此刻的月亮悄悄地向东移动,已经到了下半夜。 他推了推闭着眼睛假寐的王小清;“下半夜了,我们回去吧。等会番婆回来肯定找你的。” “阿?都先半夜了啊!时间过得这么快!”王小清一听已经下半夜,赶紧站了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草屑。 “老规矩,到屋后,你先进去吧。”伍帆跟王小清说。 “知道了,走吧。”王小清拉着伍帆的手,往家的方向走。 王小清推开了院子门,掂着脚尖走到房门口,轻轻地推开了门悄悄地闪了进去。 借着床后小窗的月光,床上一个人都没有。王小清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她拉开了电灯开光。 十粒不在家,那他是看灯还没回来吧?王小清想。 管他呢!王小清脱了上衣,拉灭了电灯,躺下睡觉。 “阿,十粒兄你看灯看到现在啊?”伍帆刚从屋后面走到大埕,就看到了手拿手电筒的十粒。 “呵呵呵”傻子十粒看到了伍帆,呵呵呵地傻笑了起来。 伍帆暗自庆幸,王小清回家不会碰到十粒,十粒也不知道王小清现在才回家。 伍帆觉得他跟王小清一前一后回家的计划,简直是天衣无缝,竟然是神不知鬼不觉。 十粒是做梦都没想到,他现在碰到的伍帆,是刚刚跟他老婆在田野里,你侬我侬后才分开的。 两个人进了巷子,走回了各自的院子,关上了院门。 十粒进了房间,看到了床上睡地正香的王小清,他心里压着的石头终于落下了。 “小清,昨晚打扰你们的好事,实在不好意思哈。哈哈哈”阿香姐看到了院子里刷牙的王小清,扯着喉咙哈哈大笑起来。 王小清被笑得莫名其妙。她根本不知道阿香姐在说什么。 “是我不知趣,扰了好事。”阿香姐继续地拿夫妻之事调侃。 “什么呀?你瞎说什么?”王小清吐出了最后一口刷口水问。 “不要装了,我都知道。哈哈哈”阿香姐又狂笑起来。 “我真不知道你在说哈。”王小清被笑得莫名其妙。 傻子十粒在院子里喂鸡,听到阿香姐的话,也跟着“呵呵呵”地傻笑着。 “伍帆昨晚追得上你吧?看你跑掉了他也追上去了。”阿香姐趴在院子墙边,问正在吃饭的王小清。 被阿香姐这么一问,王小清突然脑子一片空白,断路了。 怎么办?没跟伍帆对好口供,该怎么回答?她脑子一片混乱。 “我没追上她,我出来她已经不见了。”伍帆听到她们在聊天,丢下正在看的病人赶紧出来替王小清解围。 “小清你跑那么快的,让伍帆一个男人都追不上。”阿香姐相信了伍帆的话,埋怨王小清。 王小清瞄了伍帆一眼,眼睛里全是感谢。伍帆的出现,恰到好处。要不她都应付不了。 “我一路小跑,找了个地方坐一会就回家了。”王小清解释着昨晚的去向。 傻子十粒看他们几个人在聊天,手上喂鸡的动作停住了,他安静地盯着王小清。当听到伍帆出来说没追上王小清,王小清自己解释说找个地方坐了一会才回家后,这都跟他脑子里想的,对上了号。他嘴角露出了一丝无人察觉得到的微笑,鸡食又开始撒了起来。 吃好早饭,男人们下田干活,女人们又聚在阿香姐院子搭起了花匮。 “嘭嘭嘭擦擦擦,嘭嘭嘭擦擦擦”一阵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从巷子里传了过来。 阿香姐院子里绣花的四个女人,不约而同地停下了手中的针,你看我,我看你。 “发生什么事啦?怎么回事?”李静第一站起来,朝巷子奔去。 声音越来越近。只见伍少杰还是昨天那身装扮,他的肩膀上,扛着一个大大的录音机,一边走一边跟着音乐的节奏扭动着屁股。李静看到眼前的情景,捂着肚子笑弯了腰。 院子里的三个女人站了起来,看到伍少杰这幅模样,也是笑得前俯后仰。 伍少杰扭着屁股,扭进了阿香姐的院子。把录音机放在了地下。把声音再教大了一点,就地起舞。他屁股扭着,两只手随着音乐打着节拍,看起来有模有样。 四个女人看着疯狂舞动的吴少杰,捧着肚子蹲在地下,笑得喘不过气来。 伍少杰不理会女人们的哄笑,继续沉醉在迪斯科舞曲的狂野中。 第45章 针锋相对 后包院子里“嘭嘭嘭擦擦擦”的音乐声,成功地把一大批人吸引了过来。 男的女的,来了十来人。再一次把阿香姐的院子围得水泄不通。 伍利明,伍小五两人自从一年多前丑事曝光后,这还是第一次踏进了后包。 大家看到了奇装异服,跟着音乐的节奏疯狂扭动的伍少杰,又看了看四个抱着肚子狂笑的女人,都惊讶张大了嘴巴。 伍利明憋不住了,走进了阿香姐的院子去拉伍少杰。 完全投入的伍少杰,完全没有注意到他的音乐声,竟然吸引了这么多人来看热闹。 伍少杰停了下来,随手关掉了录音机。 “怎么了利明?”伍少杰被伍利明这么一拉,以为发生了什么事。 “你这是在干吗?跳得怪好看的,我也想学。”伍利明按捺不住,春心大动起来。 “好啊,学会我们可以去一起跳。来,你们谁想学的报名。”伍少杰听到伍利明对迪斯科舞蹈感兴趣,他立马想到一个好办法,招收徒弟。 “我学。”“我学。”“我学。”想要学的,都进了阿香姐的院子,把伍少杰团团围住。 “一、二、三、四、五,连伍利明六人,一人交五块钱给我,电池费,磁带费。”伍少杰点着人头,记着数。 “妈呀!这也太有生意头脑了吧?你这还收费呀?”阿香姐看听到伍少杰要收费,知道他的生意头脑又开始转起来了。 “我没赚他们钱,我录音机要用干电池,还要买磁带。这都需要本钱呢!”伍少杰委屈地辩护着。 “自愿哈,不强迫,想学就晚上来大埕集合,每人五块钱。”伍少杰看这几个想学又犹豫不决的人再说一遍。 “你们学不?免费哈哈哈”伍少杰嬉皮笑脸地问阿香姐她们四个女人。 李静感觉伍少杰流里流气是表情是在取笑她们。 “学你个死人头学!”李静上前,朝伍少杰头上一巴掌。 “你怎么像泼妇一样,看你这鸡窝头。”伍少杰被李静一巴掌打气了,骂起李静来。 “亏你还深圳回去,亏你还去过香港,都不知道着头发是现在那边最流行的爆炸头。”李静一听伍少杰说她头发,她最不喜欢人家说她鸡窝头了!她立马讽刺起伍少杰来。 “哈哈哈!你要笑死我啊?是流行爆炸头没错!但不是流行鸡窝头啊!”伍少杰直接捧着肚子蹲在地下狂笑了起来。 李静这下来气了,她认为自己靠着这个发型,已经走在凤凰乡的前头。本来想着村里人没见识,说她的头发像鸡窝。伍少杰见过世面的,一定不会像村里人一样不懂得欣赏。谁知道连他也说是鸡窝头,这下李静彻底像泄了气的气球了。 她一个箭步走到伍少杰面前,扯住他的花衬衫往外拉。 “啪啪啪”伍少杰衣服的扣子,一个个掉了下来。 伍少杰看到花衬衣的扣子掉落在地,心痛地像丢失了最宝贵的东西一样。甩开了李静的手,蹲了下去,在地下一个一个的找。 院子里的人,都蹲了下来,帮伍少杰找扣子。 李静被着突如其来的状况,吓得目瞪口呆。如果伍少杰追究,她可赔不起伍少杰的花衬衫。 “你们在干吗呢?吵地我的病人都头疼。”伍帆送走了来找他看病的人后,走了过来。 刚才震耳欲聋的音乐声后,又一阵吵杂的争吵声。他正在给病人把脉看病,吵得他都无法专注。 “死李静撕烂了我的衣服。”伍少杰蹲在地下边找扣子边回答伍帆。 “你们搞什么?还演撕衣服大戏?”伍帆撇了李静一眼,调侃起他们来。 李静此时不敢做声,她怕伍少杰跟她较真让她赔衣服钱。 “谁跟她演戏啦?她是丑人多作怪。”还有一个纽扣找不到,伍少杰有点懊恼地讽刺李静。 “你说谁丑呢?你才丑呢?每天奇装异服,流里流气,把自己打扮得混在鬼中认不出。”李静一听到伍少杰说她丑,这下不顾要不要她赔钱了。 “你懂啥?我这是香港,广州,深圳时下最流行的装扮,没见过世面!”两个人又开始针锋对麦芒。 “好了你们,平时都好好的,为了一件小事。”阿香姐终于忍不住了。 伍帆瞄了一眼看热闹的王小清,两个人目光一触碰,都会心的一笑。 本来欢声笑语的场面,在李静与伍少杰的战争中不欢而散。 女人们收拾好心情,又摆好了阵势,开始绣花。 突然巷子里穿来了自行车的响声。 一村有自行车的人不多,只有伍帆、伍美来和伍钦民。 这是谁的自行车?伍帆在家啊! 自行车跟人出了巷子。竟然的蔡丽丽。 王小清一看,脸色立马沉了下来。 李静一看是蔡丽丽,立马站起来打招呼:“丽丽,来啦,进来。” 经过上次她们在伍帆家见过后,李静就好像见到了多年不见的老朋友一样,她让蔡丽丽到阿香姐的院子里来。 “我先去把自行车停在伍帆的院子里后再过来。”蔡丽丽也不把自己当外人。 王小清的脸一阵青,一阵白。此刻,英子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 “你又来啦?来干嘛?”伍帆在家里看到了推自行车进院子的蔡丽丽。 “想你了呀,来看看你,等会一起回新堂村。”蔡丽丽一点没有女人的娇羞,大方地承认想伍帆了。 伍帆被蔡丽丽一顿表白,脸红到了脖子根。他知道蔡丽丽来了,王小清肯定又生气了,他偷偷地瞄了一眼王小清。 果然王小清此刻的脸,乌云密布。 伍帆心想,这下惨了,我又要一顿解释了。 蔡丽丽支好自行车架子,直奔阿香姐院子而来。 “丽丽来,坐。”阿香姐拉来了一张椅子,示意蔡丽丽坐下。 李静立马把椅子拉近了蔡丽丽,讨好般地对着她笑着。 “你们每天都在一起绣花啊?挺好的,热热闹闹。”蔡丽丽问李静。 “是的,我们平时都是四个人一起绣,我们都喜欢热闹。”李静谄媚地回答。 “这是?”蔡丽丽指了指王小清问。 果然女人的第六感都是最准确的,蔡丽丽嗅到了一丝威胁的气息。 “我们村最漂亮的新娘子,王小清。”阿香姐笑着对蔡丽丽介绍。 “是真漂亮,我还是第一次看见如此漂亮的人呢!”蔡丽丽略带嫉妒地说。 “漂亮啥呀,你更漂亮。”王小清被蔡丽丽一夸,红着脸语无伦次地说。其实她真的不想承认蔡丽丽漂亮。 蔡丽丽今天穿着粉红的的外套,白色高领毛衣,一条黑色喇叭裤,高贵端庄又不失妩媚,宛如莲花仙子。 “以后等你结婚了,你就是全村最漂亮的新娘子了。”李静一点眼力劲也没有,讨好地跟蔡丽丽说。 王小清听到李静奉承蔡丽丽的话,心沉入了湖底,面如死灰。 第46章 你争我夺 蔡丽丽听完李静夸她是全村最漂亮的新娘后,笑得花枝乱颤;“你不要瞎说,我那有这位嫂子漂亮?”她指了指王小清说;“叫嫂子对吧?” “对的,是应该叫嫂子。”阿香姐接过蔡丽丽的话。 “你结婚才是新娘子,她都是老新娘了,不能算的。”李静又不嫌事多地奉承起来。 王小清本来有气无处撒的,被李静这么一说,有点来气了,直接怼李静;“新人老人关你啥事啊?” “你孩子都三岁了,还新啥娘子啊?”李静被王小清这么一怼有点生气,也怼了回来。 “阿!嫂子都是生过孩子的人啦?”蔡丽丽夸张地尖叫起来。 “孩子都会打酱油咯,你看她一点变化都没有吧?”阿香姐说的是真心话。 “的确,还像女孩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没结过婚的大姑娘呢!”蔡丽丽这句话是真的羡慕嫉妒恨了。 这时,伍帆走了过来。 “阿帆,你看这嫂子是不是像还没结婚的大姑娘?”蔡丽丽指着王小清问伍帆。 被蔡丽丽这么一指,两个人同时的脸,红到了脖子根。 蔡丽丽看到他们的反应,莫名其妙地看了看伍帆,又看了看王小清。 都说女人的心是最敏感的,估计此刻,蔡丽丽心里猜到了点什么。她应该知道为什么伍帆一直不肯答应跟她谈恋爱了。 “是的,是看不出。”伍帆只能附和着。他怕大家看出了破绽。 “你们不要拿我说事。”王小清也怕露出破绽,赶紧表现出略带韫色地说。 “你不要没事总往我这里跑,人家要误会的。”伍帆赶紧转移目标,当着王小清的面质问蔡丽丽。想告诉王小清,蔡丽丽是不请自来的,他是不欢迎她的。 王小清听到伍帆的话,脸色稍微缓和了点。 “没事就不能来啦?我来看看阿香姐,静姐怎么啦?”蔡丽丽有点耍赖地说。 “你啥时候跟她们这么熟啦?我上次跟你说得很清楚了,不要没事总来我这里。”这不想平时那个和气的伍帆说的话。 “伍帆你这就不对了,人家想你了才来的。你看你拒人于千里。”李静差点跳起来为蔡丽丽打抱不平。 “伍帆,这次是你不对哦,这么可以这样说一个女孩子呢?”阿香姐也觉得伍帆当着大家的面这样说蔡丽丽有点过分了。 “没事,我脸皮厚,他说他的,我该来还来。”蔡丽丽内心强大到惊人,任凭伍帆怎么打击,她始终笑容满脸。 “你看丽丽多好,你这样说,她都不跟你生气。”阿香姐,李静异口同声地说。 王小清是真不想看他们在她面前打情骂俏,她白了伍帆一眼,站了起来说:“你们聊,我去看看炉子上的锅。”找个借口离开了阿香姐的院子。 阿香姐的院子不时传来了女人们嬉笑声,把呆的屋里避风头的王小清气得眼泪直流。 伍帆着王小清进屋的背影,他知道等着他的,又是一场狂风暴雨。 “番婆、小清。快去伍涛铺子看衣服!”李静站在巷口,对着后包的院子大声地喊起来。 “伍涛怎么卖衣服啦”阿香姐从屋里走了出来,不解地问。 王小清也走了出来,昨天下午蔡丽丽在阿香姐院子时她借口回家后,除了过去拿回花匮,就没再出来过,她在逃避着伍帆。 虽然她很清楚伍帆爱的是她,跟蔡丽丽真的没那回事,但是她现在就是不想看见他。 “伍涛怎么有衣服卖?”王小清同样提出了质疑。 “台湾走私来的,他的一个亲戚行船的,听说在公海接来的,一大袋从台湾走私的花尼龙连衣裙。太漂亮了,花式款式,都是我们没见过的。跟香港电视剧里穿的一模一样。大家都抢疯了,我刚抢了三条了。你们快点,慢了就没了。”李静催促着。 “快,去看看。”阿香姐听到李静的描述,来了兴致。 三个女人疯一样地狂跑,很快到了巷子头伍涛的小卖部。 伍涛的小卖部,大概二三十个平方,里面乱哄哄一片,就像一个屠宰场。一二十个女人围着一大袋衣服,哄着抢着扯着叫着。 三个人站在门口,看呆了。里面一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阿香姐急得团团转。 还是李静凶猛,一个箭步跨过蹲在地下的番鸡仔的头顶,从阿华的手里扯过了一条蓝色花尼龙连衣裙,递给了阿香姐。 接着她又瞄准了目标,看中了伍钦民老婆崔丽香手里的那条黄色花的连衣裙。 她挤了进去,用力一扯。崔丽香突然被人袭击,下意识地伸出一只手“啪”一声,打在李静的脸上。李静的脸,顿时浮出五个清晰的手指印。 李静一只手捂住了脸,看了一眼崔丽香,另一只手往崔丽香的长辫子伸了过去。 她拽住了崔丽香的长辫子,用力一拉。崔丽香侧着头,痛得哇哇大叫。 在场的人听到了叫声,都停止了哄抢,不解着看着扯在一起的两个人。 “放手放手。”阿香姐跟王小清赶紧挤进了人群,阿香姐掰开了李静的手,把她护在了自己的后面。 “都是邻居,有话好好说。动不动就打,成何体统!”阿香姐同时教训起两个人。 “我是不小心打到她的,她抢我手里的东西,我是下意识反应。”崔丽香跟阿香姐解释着。 “你看我的脸,现在还火辣辣地痛呢!”李静见崔丽香说自己有理的地方,她赶紧走在阿香姐前面,让大家看她印着五个清晰的手指印的脸。 “大家不能打架!都是乡里先亲的。等我把衣服拿到外面给你们挑,你们都不要抢了。”伍涛看到商场演变成战场,赶紧出来调停。 “挑中的你们先拿着,其他的我拿到大埕去,那边地方大,你们就不用这么挤了”伍涛说着,把袋子的袋口抽了起来,提了出去。 一大群女人就像一群小鸡跟着老母鸡一样,紧跟在了伍涛的后面来到了大埕。 伍涛把大袋打开,拿出里面的衣服,逐件摆在干净的埕面,让女人们挑选。 只要伍涛放下一件,就立即跑到女人们的手上。不大一会,一百多件连衣裙就被女人们一抢而空。 王小清抢了三条,阿香姐要了两条,李静第一次已经抢了三条了,这回,手上又拿了两条。 付钱给伍涛后,女人们都拿着战利品,凯旋回家。 第47章 争奇斗艳 “番婆,小清你们快出来。”李静穿上了刚才在伍涛那边抢来的红花连衣裙,顶着蓬得如鸡窝一样的一头卷发,蹦出了巷子。在后包的院子外面大喊。 阿香姐,王小清也在家里忙着试裙子。 “你进院子来,我马上就好了。”阿香姐在房里朝院子里喊。 李静听到喊声,进了阿香姐的院子里,立在花圃前等她们俩换好连衣裙出来。 “李静,你现在看起来真的像番婆了,比阿香姐还像。”王小清换了一件蓝底白花的立领连衣裙,上半身像是量身定做般的合体。胸部连一点多余的布都没有,细腰盈盈一握,宽宽的裙摆像一把撑开的伞。 李静听到王小清夸她像个番婆,开心得原地转圈。 王小清穿上这条裙子,有如英国女皇伊丽莎白般的高贵典雅。 “哇,小清,你着比香港电视剧里的女人要漂亮多了。”李静看到了换装好的王小清,惊呆了。 王小清听到李静这么说,尴尬得手足无措。她拉了拉裙摆,心里乐开了花。 “哈哈哈,番婆,你这像绑粽子。”李静看到穿着大领口的黄花连衣裙,把身体裹得紧紧的阿香姐,腹部一圈一圈的肉都快挤出来了,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你以为你的多好看啊?这红花跟你这黑皮肤,还有这鸡窝头,看起来就像个黑鬼。”阿香姐被李静这么一笑,怼了回去。 王小清看到这两个人,低着头捂着嘴巴,笑得头都不敢抬。 的确,阿香姐跟李静,穿着龙袍也不像太子。 “我这件裙子的确是有点窄了,怎么办?”阿香姐看了看自己肚子突出来的一圈肉,问李静。 “要不看谁要,你让给她不就好了。”李静帮阿香姐出主意。 “我抢个半死才抢回两条,让出去一条我舍不得。”阿香姐急得带着哭腔。 她是真的太喜欢这两条裙子。当她看到站在一旁亭亭玉立的王小清后,恨得把自己腰上的肉圈捏得“啊”地叫了起来。 “同人唔同命!看人家小清穿的就像个公主,我们穿着就像老妈子”阿香姐拍了拍自己腰上的游泳圈。 “你们看我这个裙子怎么办?太大了。”英子手上拿着一条跟阿香姐身上穿的一样的黄花连衣裙走出了巷子。 “你的大了?”阿香姐突然像发现了宝藏,开心地抢过了英子手上的裙子。 “大很多,都可以再套进一个人。”英子带着哭腔 “正好跟番婆换,你看她的小得都像裹粽子。”李静跟正在发愁的英子说。 这时英子才正式打量起眼前的阿香姐,看到她腰上的一个肉圈,笑得蹲了下去指着阿香姐的游泳圈说:“六个月孕妇都不能跟你这个比,哈哈哈。” “有那么好笑吗?不要笑了,再笑不跟你换了。”阿香姐此刻看到英子这样笑话她,她也不生气。因为英子是拿着她心爱的裙子来救她的。 她转身飞的一样跑进屋里换了起来。 “哇。这件就合身了,番婆真的像番婆了。”换上了英子大码的连衣裙,阿香姐番婆的气质顿时就上来了。 微卷的短发,大大的眼睛,粗黑的皮肤,高大的身材,配上这条合身的黄花连衣裙,妥妥的一个马来婆。 真是人靠衣装马靠鞍啊! 英子满意地拿着跟阿香姐换来的连衣裙,回家试穿去了。 男人们都忙田里的农事去了,伍帆今天一早去出诊,后包就只剩下这三个女人把刚才抢来的连衣裙,一件一件地换出来试穿。就像在t台上走秀一样。 “听说四村坐土炭的阿海叔去深圳了。”午后,番鸡仔过来李静家,看到李静在阿香姐院子绣花,就走了进来。 “阿!阿海叔不在我们找谁做煤炭去啊?”王小清发现家里的土炭快用完了。 “我们家新买了一个模具,以后你们要做可以借你们用。”番鸡仔家前几天找四村伍海做土炭,被告知他去闯深圳了。她丈夫伍炎章就索性自己买了模具,已经自己做了一回了。 “自己做啊?难不难啊?”李静听番鸡仔说自己做,也犯难了。 “不难,很容易的,就是第一次做比例没那么好,有点土炭烧闷煤(点不着)。”番鸡仔跟李静解释着。 “我们也快没土炭了,到时我让松坤去你家借。”阿香姐家的土炭也快烧完了。 “现在桃花镇都很多人用煤气灶了。不用土炭炉。”番鸡仔继续着她的新闻。 “煤气灶又是什么?”李静又听到了新名词,上次是英子说伍少杰在香港坐牢时吃的“咖啡、西多士、意大利面。”这次又是煤气灶,她彻底蒙了。 “就是用气体的,说这个气体装在一个大铁罐里,导着一条管子接到煤气灶上,然后一开就又火了。”前几天他丈夫伍炎章去桃花镇买煤印模具听来的消息。 “哇,这么新奇啊?那就不要土炭了?”李静、阿香姐,王小清都听呆了。 不用土炭就可以做饭,只是一个铁罐加个炉子,那得多干净啊!她们都盼望着,自己家可以赶快用上这个时髦的东西。 “这段时间听说出去闯的人蛮多的,我们乡八个村,说是出去十几个了。”番鸡仔的新闻就是多。 “这么多啊?都去干什么?”李静很好奇,他们出去闯,能去干什么。 “听说深圳划为特区后,中央大力支持外商进来投资。很多台湾的,者香港老板过来办的厂,他们就去这样厂里去工作。”番鸡仔继续跟三个没见过世面的女人分享着。 “他们只会种田,还会去这么高端的地方工作啊?都去干些什么?”阿香姐也不解这些农民去工厂能干些啥。 “外商老板过来办的工厂工作都很简单的,说是什么流水线操作。你我去了,都是一会就学会了。一人做一件工作,又不是全包了。”番鸡仔好像自己亲临现场。 “少杰好像干过这种,我听他说过好像什么流水线。开始我还以为他去水厂工作呢!”李静又听到新名词“流水线”,她才恍然大悟。原来伍少杰嘴里的“流水线”,是工厂里的一种生产方式。 “这些去闯深圳的人以后不种田了?”王小清很好奇家里的男人都出去了,那些田怎么办。 “听说海叔家的,田都给他哥哥种了,自留地种菜种番薯的,就暂时他老婆自己管着,他带着两个儿子,全部出去了。”番鸡仔带来的新闻,真是海量。 在前几年,只有城里人,工人才去工厂工作的,农民就只是种田。现在种田的人也可以去工厂工作了?搞得三个女人都迷茫了,这社会变化太快了。 第48章 轻而易举 王小清这几天一直在逃避着伍帆。白天伍帆出诊,下田,去新堂村,只要他不在家,王小清就在阿香姐院子里跟几个女人绣花聊八卦。她算到是伍帆差不多要回来的时间了,就拿着花匮回屋里再也不出来。 几个女人都觉得王小清这段时间的行为有点古怪。但是谁也没往她在逃避伍帆上想。 伍帆更是要疯了,他已经三天没见到王小清的影子了。 潮汕的房子,门口大多都挂着一幅竹帘子。在里面的人可以看见外面,在外面的人,却看不到里面。 王小清有时候借着帘子的缝,看到院子外面犹如困兽一样来回不停地走来走去的伍帆,心头略过丝丝报复的快感。 伍帆上次已经警告蔡丽丽,下次再不请自来就不让她进门了。 蔡丽丽依然心里强大,她对伍帆说你不让我进我就不去你家里,我在阿香姐院子里坐就行。 反正是谁也无法阻挡,她前往凤凰乡见伍帆的脚步。 蔡丽丽每来一次,王小清就要耍一次小性子惩罚伍帆。每次几天不见他,见着了还地哄,伍帆真的精疲力尽了。 这次他已经当着王小清的面说蔡丽丽了,也是王小清亲眼所见的。但为什么王小清还要这样,折磨他惩罚他?伍帆越来越想不通。 他对王小清的感情又没变,是蔡丽丽缠着自己,他已对王小清讲明自己对蔡丽丽是半点想法都没有的,为何王小清还要如此的折磨他? 今天晚上,再见不到他,等十粒出去,就直接冲进她家了。伍帆暗暗下定决心。晚上吃好饭,蹲守在院子里。 今天也是碰巧,傻子十粒吃过晚饭,就是没出门,一直在灯下看小说。把伍帆急得如热锅里的蚂蚁,在院子里来回踱步。 “伍帆,你怎么一直在院子里转?过来看电视。”阿香姐出来院子两回了,都看见伍帆在自己院子里来回地转。 “我、我、我有点事,等会过去哈。”伍帆结结巴巴地答应着阿香姐。 王小清在房里,外面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她知道了伍帆一直在院子里,估计在等她出去。 她这下就较起劲来了,就是不跨出房门一步。 “伍灵今天怎么还没抱荷花过来洗澡?”王小清跟十粒嘀咕着。 “呵呵呵”十粒抬起头朝王小清傻笑了一下,放下了手里的小说,就想起来去他妈妈家抱荷花回家。 王小清一看十粒要出去,他知道伍帆等着就是这一刻。她赶紧把十粒按下椅子,把小说塞在他手里:“你看吧,不用你去,等会伍灵送过来就好。” “呵呵呵”十粒笑着看了眼王小清,打开小说,继续看书了。 伍帆等了一个多小时了,还没见王小清跨出房门来。他无可奈何地走到阿香姐的院子。 “伍帆,好几天不见了,很忙啊?”伍松坤见伍帆进来问。 “最近是忙了点,出诊也多。”伍帆漫不经心地回答。 “少杰跟几个小年轻都疯狂了,吵得阿木姆连连求饶。”伍绍富笑着对伍帆说。 “他怎么啦?每天晚上传来的音乐声是有点大。”伍帆接过伍绍富的话说。 每天晚上,从屋前的祠堂里传来的迪斯科舞曲的声音是有点大。 “这几天晚上,少杰弄个录音机,在祠堂放在迪斯科舞曲,教利明,小五,海明,龙标几个后生跳迪斯科。”伍绍富说。 “去祠堂跳啊?为什么不去大埕?”伍帆不解地问。 “我一直以为音乐声是从大埕来的咧。”伍帆接着说。 祠堂里面住着八户人家,他们去祠堂跳,那让人晚上怎么休息? “所以阿木姆出来求饶了,她一向喜欢清静,这几天吵得她都快疯了。”伍绍富边看电视边跟伍帆聊着祠堂里这几天发生的事。 “少杰也不懂事,阿木姆一直都是喜欢清静的,怎么就去祠堂吵她老人家了。”伍松坤也感觉伍少杰的做法不妥。 “伍帆我们去劝劝去?”阿木姆一直帮伍松坤给在香港的姐姐写信,伍松坤特别敬重阿木姆。 “走,我们去看看去。”伍帆也正想去劝劝伍少杰另找地方跳舞。 三个男人站起来,像是要踏赴战场般的凛然。 “嘭嘭嘭擦擦擦嘭嘭嘭擦擦擦”刚走近祠堂,震耳欲聋的迪斯科舞曲把三个前往劝解的男人给震到了。这么大的舞曲声,这让祠堂的几户人家怎么休息? 进入祠堂大门,左右两边各是一家住户。天井两边,再左右各自住两家。加上上面祠堂大厅旁的左右各一间房间,一共住了八户人家。 祠堂大厅上挂着一盏昏黄的灯泡,伍少杰这一群人,在祠堂大厅上,把音量调至极致。放着迪斯科舞曲,正在疯狂地扭动着,根本不知道有人进入祠堂。, “啪”伍帆走到录音机前,按下了按键。 五个跟着舞曲,两只手打着节拍,扭着屁股的男孩随着停止的音乐声也停了下来。伍少杰转头一块,是伍帆跟伍松坤、伍绍富三人。 平时伍少杰跟伍帆称兄道弟,关系很好。伍少杰在整个凤凰乡,最敬重的人,就是伍帆。 所以转头看到是伍帆关的录音机,他不单没有发脾气,还过来揽着伍帆的肩。 “帆哥,你也有兴趣啊?早知道你有兴趣,我就带他们到你院子去跳了。”伍少杰以为伍帆他们也是来学跳舞的。 “拿着录音机跟我走。”伍帆也不跟伍少杰废话,直接切入正题。 伍少杰以为伍帆是真的有兴趣学跳迪斯科,开心地跟他的小徒弟伍利明说:“利明,抱上录音机跟帆兄走。”一大群人,伍帆不费吹灰之力就把他们请出了祠堂。 他们刚走出大门,门后的大门“吱”一声关上了,接着听见了门栓上的声音。伍松坤看了一眼伍帆,笑了。 一群人终于被伍帆请到了大埕,伍帆示意伍利明把录音机放下。他揽在伍少杰的肩,对他的徒弟们说:“今天先解散,大家先回家。有事明天再说。” 徒弟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看了看伍少杰。 “听帆兄的,都先回,明天我会通知你们。”伍少杰最听伍帆的话,他向徒弟们发出了命令。 男孩们就地解散了。 “怎么?有何高见不能让他们知道的?”伍少杰嬉皮笑脸地看着伍帆。 “你几岁啦?能不能懂点事?”伍帆开门见山。 “我怎么啦?”伍少杰睁大无辜的眼睛望着伍帆。 “祠堂里住着八户人家,有老有小的,你那舞曲声让人家怎么休息?”伍帆开始教育伍少杰。 “我们没那么晚啊!十点就撤了。”伍少杰根本就不知道他错在哪里。 他甚至还认为自己很会为住户们考虑,才十点钟,他们就撤退了呢。 第49章 花枝招展 伍帆揽住伍少杰的肩膀,在大埕边的石沿上坐了下来。 伍松坤和伍绍富也跟着坐在旁边,背后昏黄的路灯,把四个人的身影拉得老长。 “你有没考虑过,一直生活在清静环境的人,突然每夜受你这么大的音量,轰炸几个小时的感受?”伍帆心平气和地问伍少杰。 “声音比起迪斯科舞厅,要小得多呢!况且这么带劲的音乐,她们应听着不也该也是一种享受吗?”伍少杰像个不谙世事的懵懂少年。 最灵活的头脑,竟然说出了最愚蠢的话。伍帆无奈地打了他一下后脑勺。 “你脑子是不是进水了?你喜欢的也不能代表其他人喜欢啊?况且声音实在是太大了,我在后包都震耳欲聋。”伍帆跟伍少杰讲道理。 “你看我舞曲一起,不就吸引了这么些人都来跳舞了嘛!”伍少杰继续争辩着。 “你可以去比较空旷的地方,或者在家里关上门,这样就不会吵到外面的人。”伍松坤对伍少杰提议。 “对啊,你去美来闲间嘛,反正那边离祠堂远大家听不到。”伍绍富帮伍少杰出主意。 “我们第一晚就是去美来闲间的,他嫌声音吵,说听了要心脏病。他不喜欢迪斯科舞曲,这个土老帽,就是喜欢他那把破二弦。”伍少杰述说着被美来赶跑的经过。 “要不去你家?”伍少杰抬头看了看伍帆。 “想什么你?我那是医馆!怎么可能收留你们。”伍帆看到不懂事的伍少杰。真的有点欲哭无泪。 “晚上又没病人来看病,我看合适!况且你在后包,后面就是田了,吵不到人。”伍少兴奋了起来。 “我们不是人啊?你脑子怎么想的?回你们家跳去,看不被你爸打断腿。”伍松坤听到伍少杰说不会吵到人来气了。 “我不管,你们不给我找个地方,我还继续去祠堂跳,我都收了他们的学费了。”伍少杰开始耍赖了。 “你小子生意头脑可以啊!竟然还收学费。”伍帆听到他竟然还收了学徒们的学费,狐疑地看着他。 “我得买电池跟磁带的啊!你以为我赚钱呢?”伍少杰解释着收学费的用途。 三人男人被他这么合理的理由,呛得哑口无言。 “这样吧,现在田都分到家了,我们也再没小队了,队室也一直空置着,我去跟炎章说说,让他把队室借给你们跳舞,你看怎么样?”伍松坤终于想出了一个可以安置他们的去处。 “哎,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个地方好,周围没房子了,保证不扰民了。”伍绍富跟伍帆都认为伍松坤选的这个地方,最适合不过了。 伍少杰也觉得这个地方简直就是为了他们而存在的。 天刚微微亮,大溪边的洗衣服的石墩,已经被女人们占满了。 今天洗衣服的女人,一式尼龙花连衣裙。各种各样的款式,花式。各种各样的身材,长相。把经常坐了溪边榕树下,聊天看风景的几个老人也看迷茫了。他们就是想不透,一夜之间,整个凤凰乡的女人怎么都变成了番婆。 王小清穿着新买的连衣裙刚走出巷子,溪边洗衣服的女人齐刷刷地停了下来。眼睛随着她的走动而转动,直到在她们旁边蹲了下来。 “小清,这连衣裙是专为你做的,你看一点多余的布都没有。”阿华安奈不住,先开了口。 “是啊,你看我们的要么太长,要么太宽,就是没你的合身。”番鸡仔接过阿华的话说着,捏了捏裙子上多余的布。 她穿的是一条仿似王小清身上穿的,蓝色花立领连衣裙。腰部、胸部地方,都松松垮垮,一看就是大了两个码。 伍绍意立在巷头,手里端着饭碗,眼睛掉在了王小清身上。 坐在榕树下的那几位老人,也看得目不转睛。 伍帆今天不打算出去了,他昨晚本来在等王小清的,谁知道去了伍松坤家后一起去做说客,终于把王少杰的舞蹈队给弄出了祠堂。 他打算在家蹲一天,今天一定要蹲到王小清。 王小清洗好衣服回来,十粒刚把荷花送到奶奶家后,回来吃早饭。 伍帆走出了院子,看到了穿着新买的连衣裙的王小清在院子里晒衣服,他两眼发光,眸色幽蓝又炽热。 王小清知道伍帆出来院子了,她瞄都没瞄他,晒好衣服,直接就进了屋。 伍帆看着王小清离去的背影,眼里的那一抹幽蓝又炽热的光顿时黯然失色。 今天王小清约好了阿香姐、李静还有英子,四个女人要去逛桃花镇,买香粉。 “番婆,小清,你们可以出发了吗?”李静跟英子走出了巷口。 她们手里,都拿着一个黑色的皮革包,里面放着钱跟手帕。 伍帆听到李静的叫声,顿时泄了气。 真是人算不如天算,本来他想今天在家蹲王小清的,结果她竟然要去桃花镇。 伍帆临时下了决定,他也要去桃花镇,跟女人们来个偶尔,说不定还可以跟王小清搭上话。 于是他回屋拿上外套,拉着自行车就准备出门。 这时,五村的伍壮烈抱着三岁的女儿走出了巷子,看到了正准备出门的伍帆。 “伍医生,你要出门啊?来得好不如来得巧啊!再慢一步你就出门了那就麻烦了。”他赶紧叫停了伍帆。 伍帆看到了他手上的女孩,知道是来找他看病的,无奈地把自行车放了回去;“是呢,我正打算去镇里买点东西。进来吧。”他招呼着伍壮烈父女。 四个女人都穿着台湾连衣裙,花枝招展,走在路上,真是一道靓丽的风景。 伍帆看到犹如花蝴蝶的王小清,走进了巷子前往桃花镇,他只能望洋兴叹。 从凤凰乡走路去桃花镇,需要半个小时。 女人们一路像出笼的小鸟,叽叽喳喳聊个不停。 出了堤,就是新堂村,穿过新堂村就桃花镇的花瑶头。 花瑶头是进入桃花镇的必经街道,前一半是属于新堂村的,后一半的属于桃花镇的。 也就是说花瑶头的住户,一半是居民,一半是农民。 但他们天时地利,无论是居民抑或农民,都在自家的门口,做起了生意。 王小清穿的是蓝色花立领连衣裙,李静是红色花的,阿香姐穿的是黄色花的,英子穿的是绿色花的。四个女人颜色各异,款式各异。 四个女人刚踏进新堂村,一堆女人围了过来。“你们着衣服哪里买的?”“桃花镇哪家有这种衣服?”“这衣服要多少钱?”围过来的女人七嘴八舌地向她们发起了提问。 “桃花镇没有买的,这是台湾的。”李静骄傲地大声宣布。 “你们怎么有台湾的衣服?”女人们很疑惑,她们有这么大的本事?竟然可以弄到台湾的连衣裙! “我们乡有个人的亲戚在行番船,带来的走私货。”阿香姐跟她们说出了实情。 “还有吗?”“我们也要去买。”“带我们去吧。”听到了购买渠道,女人们又沸腾了。 女人真是神奇的物种,只要一件漂亮的衣服,就能马上拉近了彼此的距离。 第50章 花团锦簇 围上来的几个女人扯着王小清的裙子,那渴求的眼神就像要把她身上的裙子脱下来,穿在自己身上。 王小清被扯得随着裙子转,差点就扑倒在别人身上。 “都卖完了,下次我们也不清楚什么时候会有啊!”英子也跟围观的女人解释着,推开拉扯着王小清裙子的女人们。 “你们住几村啊?要不我们留个地址,来了你们派人通知一下?”围观的一个女人提出想法。 “这倒是个好办法,我们住一村,你们到后包就找到我们了。”王小清接过话说。 “好的,我们明天去找你们,把地址留给你们。”另一个围观的女人说。 跟几个围观的女人们约定后,她们就满意地散开了。随后,四个女人走入了花瑶头街。 整条街的商户,门口突然出现四个穿着如番婆一样的女人经过,都丢下了声意,有的站起来,有的走出来,眼睛随着她们的背影,直至她们进入了桃花镇。 今天这四个女人,比正月初四时新堂村“劳热”时女子“镖旗”队经过那会,还要吸引人! 在桃花镇的所到之处,无论街头到街尾,全是围观她们的人。女人们第一遇到这种情况,连走路都瑟瑟发抖。 “我们中午吃过饭再回家,去吃‘粿条’汤去。”李静每次来桃花镇,必须去吃一碗的粿条汤。 “粿条”,是潮汕特有的食品。用粘米碾成米浆,倒米浆在蒸笼上摊薄,蒸成一张米粉皮。等米粉皮干了,切成条状,就叫“粿条”。 “粿条”可以加各种配料煮,也可以加青菜炒。无论是煮还是炒,两者都是潮人最爱的食品。 一餐室的“粿条”汤,是整个桃花镇出名的美味。 坐落在中山路的一餐室,面积大概有一百平方米左右,非常的宽敞,大厅里放了三排四方餐桌,每排有八张餐桌。每张餐桌配四条长椅条,四面都可以上坐人。 此时的一餐室,里面的餐桌已经差不多坐满了。每个人的桌上,都摆着一晚一餐室标志食品“粿条”汤。 后面是一排煮“粿条”的开放式厨房。上面放着两口大铁锅,一个炒锅。两口大锅,一锅是熬好的高汤,另一锅是肉丸子和煮好的肉片,内脏等。 二角钱一碗的,就放四个肉丸子,几片肉片跟几片内脏。 如果想吃五角的,就会多放肉片跟丸子,碗都是一样大。 女人们进了一餐室,正在吃的人都停了筷子,目不转睛地盯她们。盯得四个女人不敢抬头,瑟瑟发抖地选了一张靠墙边的桌子,坐了下来。 端碗的大叔以为她们是外面来的,连问话都改用普通话。本来诚惶诚恐的女人们,听到大叔的普通话,笑得前俯后仰。 王小清还没出嫁前,跟王丽云,王菊花来逛桃花镇,也必须来一餐室吃上一碗“粿条”汤。 女人们都熟门熟路地买好了“粿条”汤,边吃边聊了起来。 “我每次来桃花镇,这碗‘粿条’汤无落肚,我是不会回家的。”李静边嚼着肉丸子边说。 “我没结婚前来桃花镇,也都会来吃。”王小清接过李静的话。 “说不定那个时候我们还在这里遇见过呢!”李静说得好像真的在这里碰见过王小清一样。 “我们也经常来吃的,每个来桃花镇的人,估计是都会来一餐室吃的吧?”阿香姐说。 “有可能,小时候我跟我妈妈来桃花镇她也会带我来吃。”英子说。 其他的食客们一边把肉丸子,粿条,肉片等塞进嘴里,一边眼睛死死地瞪着这四个女人,好像她们是外来物种一样。 吃完一批人,又来一批人,这批人还是跟上批人一样,满是狐疑地瞪着她们。这四个花枝招展的女人,让一餐室满室生辉。 女人们吃完离开了一餐室,一餐室顿时黯然失色。 伍帆帮伍壮烈的女儿看好了病,抓好了药,后面又来了两位患者。把他去桃花镇偶会王小清的美梦,彻底地打碎了。 到了午饭时间,他焦急地出来看了几次,几个女人还是没有回来。 今天是星期天,他真怕跟王小清的误会还没解开,蔡丽丽又来找他了。 果不其然,蔡丽丽此刻正要往凤凰乡来。 她的自行车刚从新堂村拐出来,就看到了前面四个穿得花枝招展的女人。 从后面看,蔡丽丽看不出是阿香姐她们。女人们排成一行,自行车无法通过,她只能“铃铃铃”地按起了自行车铃铛。 “后面来自行车了,来。”阿香姐把王小清一拉,让出一条路来。 李静转过头一看“阿!是蔡丽丽。”她惊叫起了。 蔡丽丽听到了李静的声音,赶紧跳下车。 “天哪!竟然是你们啊?”蔡丽丽瞪大了眼,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 这四个女人的衣服,也太漂亮了吧!刚才她还以为是汕头市或者府城来的客人呢。 “你们这衣服哪来的?也太好看了吧?我没看见镇上有卖啊!”着四条裙子,直接把桃花镇最时尚的蔡丽丽给征服了。 “桃花镇怎么可能有卖台湾产的连衣裙哦。”李静又开始骄傲了。 “台湾产的啊?怪不得我没见过。比电视剧里的都好看。”蔡丽丽是真的羡慕了。 “你看嫂子,穿上简直就像公主!”蔡丽丽这句也是实话。 “哪有。”王小清既开心又沮丧。受到夸奖,是开心的。但是阴魂未散的蔡丽丽,又来找伍帆了。 “你要到伍帆家啊?”阿香姐问蔡丽丽。 “是的,今天星期天我休息。我看他今天没回他新堂村,想过来看看他。”蔡丽丽每个星期天都会瞄准伍帆去父母家时,顺便找个借口到伍帆父母家玩。 王小清又从蔡丽丽口中知道了另一个消息,原来他每次去父母家,都能见到蔡丽丽。 这下嫉妒之火猛地烧了起来。原来他伍帆喜欢吃窝边草。 此时王小清眼里,一团可怕的火焰正在燃烧。 蔡丽丽未婚,想了就找过来。而自己,想了也只能打破牙齿往肚子里吞。 王小清突然感觉自己很悲哀!竟然爱上一个不该爱的人。 蔡丽丽推着自行车,跟着女人们步行,走进凤凰乡。 “阿帆,你今天这么没去新堂村?”刚到伍帆院子门口,蔡丽丽就扯开了喉咙。 “你怎么又来了?你来干嘛?”伍帆听到蔡丽丽喊自己,不耐烦地走出来。 当他走出门口,看到了满面春风的蔡丽丽,和满脸绝望的王小清时,他真想当场一死了之! 好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下可是跳入黄河也说不清了。 第51章 豁然开朗 王小清面无表情,眼里闪着寒冰。头也不回地走进了自己的院子,掀开了竹帘,进了屋。 “小清,回来就躲进房间去干吗?丽丽来了,到番婆这边喝茶去。”李静永远是最没眼色的一个。 “你们喝吧,我累了休息一会。”王小清暗暗地咒骂李静的没眼力劲。 “我不是跟你说得很清楚了嘛,不要有事没事总往我这跑。我这里是诊所,不是专门接待你的宾馆。”伍帆不耐烦地对瞪着蔡丽丽,眼里夹着一丝烦躁。 他故意大了声调,想说给屋里的王小清听。 伍帆对蔡丽丽说的话,屋里的王小清是听得一清二楚。她心想或许伍帆跟蔡丽丽真的没事,但是蔡丽丽喜欢伍帆是真的。蔡丽丽这样对伍帆的纠缠不放,难道她以后要天天受这种折磨吗? 王小清突然下定了决心——退出这场三角纠纷。 她突然好像就释然了,他跟伍帆本就不应该相爱。 虽然爱着伍帆,但双方的身份都不允许爱对方。 况且现在自己已经有了荷花,十粒虽傻,那就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吧。 既然命运是这样安排的,那就接受吧。 王小清决定,以后无论伍帆暗示也好,表白也好,就用平常心把他当成一个邻居吧。过去跟他的那些曾经,就随风而去吧。 她再也不想让嫉妒之火燃烧自己的心了,她怕一不小心,把自己化为灰烬。 这种三角关系,每天水里火里,疲惫不堪!自从跟伍帆相爱,都不知道哭掉了多少眼泪。 特别是她敏感又柔弱,根本就不适合人间的爱情。 相爱太累了,算了,放手吧。王小清突然就豁然开朗。 她走进了镜子,准备整理好仪容,坦然面对。 镜子里的人,云鬓杂乱,朱唇失色,淡淡的双眉快拧成一团,眼眸里全是愁丝。 她对着镜子,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用双手把眼角提了一提。在惨白的脸上点了一点点微微的胭脂。 她想去面对事实,她不想再逃避了。以后对于伍帆,就是一个单纯的邻居。其他的生活,她还得继续。 阿香姐的院子里,四个女人加上伍帆,正在聊着天,喝着工夫茶。 “丽丽你多好啊!国家干部,有工资拿,每周还有休息。”李静羡慕地拍着蔡丽丽的马屁。 “好啥好啊,我们的工作也不轻松。”蔡丽丽谦虚地回应着。 高傲的蔡丽丽为了伍帆,跟着几个她以前根本就不会看一眼的村妇打得火热,称姐道妹起来。 “你看人家丽丽是国家干部,还这么的平易近人,伍帆你真的捡到宝了。”李静一边说一边去拍伍帆的肩膀。 伍帆一个侧身,巧妙地逃开了李静伸过来的手掌。 “小清,快过来喝茶。”阿香姐看到王小清走出了院子,大声地喊她。 伍帆也看到了王小清走过来了,眉脚轻轻一扬,眼里充满了柔情的笑意。以为他刚才大声对蔡丽丽的话,王小清听进去了。 英子一直黑着脸,看着蔡丽丽跟伍帆。 此时的英子,嫉妒的火焰正在燃烧着。 她本来也想回家的,实在不想伍帆跟蔡丽丽这般般配。但回去了,他们的发展情况不就不知道了么?所以她只能忍着嫉妒,黑着脸看着他们的表演。 其实蔡丽丽,也察觉到了英子的脸色。 王小清走进了阿香姐的院子,拉了张椅子坐在蔡丽丽边上,伍帆在蔡丽丽的另一边。 中间歌着个蔡丽丽,伍帆不能直接看到王小清的脸。 都两三天没理他,也见不着,好不容易出来可以坐在一起,还选了个让他看不到的位置,他有点懊恼。 “嫂子休息好啦?”自从上次伍帆跟王小清同时变脸,冰雪聪明的蔡丽丽似乎看出了什么。 “今天走太多路了,躺一会就好了。”王小清故作镇定地回答。其实她此刻的心,又开始烦躁起来。 她必须强迫自己,让自己慢慢平静,坦然去面对。 “如果伍帆真的跟蔡丽丽结婚,以后每天,她都得面对。”她对自己说。 “你好回去了。”伍帆想赶走蔡丽丽。 “我刚来就让我回去?我今晚在你这里吃好再走。”蔡丽丽是真的是厚着脸皮的。 她知道伍帆的心不在她身上,但是她跟伍帆青梅竹马,她知道伍帆是口硬心软。 伍帆不同意的事情,只要她纠缠耍赖,最后都会随她意。从小到大,屡试不爽。 王小清听到蔡丽丽要在伍帆家吃过晚饭再回去,本来强制按奈住的心又开始冒起了火苗。 “大医生还不去买菜请大美人吃饭?”王小清这句话,直接敲碎了伍帆刚修复的心。 鬼知道王小清挤出这句话,是下了多大的勇气。 “回自己家吃饭去,我不会让你在我这里吃饭的。”伍帆听到王小清酸溜溜的讽刺,不给蔡丽丽一点面子,直接让她回家。 “伍帆,你这就不对了,过门是客呢!”阿香姐觉得平时温文尔雅的伍帆此刻有点过分了。 “就是啊,伍帆,丽丽脾气好,但是你也不能这样啊!”李静也看不下去,替蔡丽丽打抱不平。 伍帆对蔡丽丽说的这句话,在场的,相信只有王小清跟英子觉得最悦耳了。 “丽丽,他不请你吃我请你。晚上在我家吃。”阿香姐看不下去,邀请蔡丽丽晚上在她家吃饭。 “不用不用,我去阿帆家吃就好。我不怕他不请我,他不请我就吃他那份。”蔡丽丽果然扛打击。 伍帆看了看蔡丽丽一脸坏笑,得意洋洋的脸。又看了看王小清苍白无力,色如死灰的脸,无奈地叹了口气。 英子听到伍帆跟蔡丽丽的对话,脸色也没好到哪里去。 十粒抱着荷花,从门楼出来。 “荷花,来,看谁在这里?”阿香姐看到了十粒手里抱着荷花,走向了院子这边。 王小清看到了傻子十粒抱着荷花走过来,看了一眼蔡丽丽,脸上满是尴尬。 王小清突然自卑起来!同样是女人,蔡丽丽可以自己选择,她却得听父母的安排,嫁给一个傻子。 十粒“呵呵呵”地抱着荷花走进了院子。 荷花看到了王小清,挣脱了十粒的手,向王小清走了过来。 蔡丽丽看到这幅情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呆呆地看着张开双臂迎接荷花的王小清。 此刻的蔡丽丽,心有一股被人用绳子勒住的感觉,扭成一团。 她为王小清哭泣!为王小清不值!为王小清疼痛! 她感觉好像理解了她跟伍帆的暧昧,也理解了伍帆为什么会爱上王小清。 太可怜了!蔡丽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地看了看伍帆,看了看李静,看了看阿香姐。 伍帆的眉头紧蹙着,眼里露出一丝悲哀。 李静跟阿香姐同时对蔡丽丽眨了眨眼,表示了默认。 王小清看到荷花过来,沉浸在母爱中,没注意到周围的人脸上的变化。 第52章 红颜薄命 蔡丽丽看到阿香姐跟李静的暗示以后,心替王小清碎了一地。 同为女人,她心疼眼前这个听从命运,软弱无力的女人! 伍帆看到了蔡丽丽表情的变化,示意蔡丽丽离开。 但是蔡丽丽视若无睹,纹丝不动地坐在原地。 王小清抱起了荷花;“跟阿姨们再见,我们回家洗澡澡咯。”举起荷花胖乎乎的小手,跟在场的人挥手道别。 “荷花,再见哈,洗好过来玩哦。”阿香姐也跟荷花挥挥手。 十粒跟在王小清母女后面,进了屋。 “她是怎么嫁给一个傻子的?”蔡丽丽压低了声音,问阿香姐。 “可怜的人!家里哥哥也是个傻子,换亲。”阿香姐示意蔡丽丽把耳朵贴过来,在她耳边小声地说。 “我的天!她就顺从了?”蔡丽丽一听,捂住了嘴巴。 “她妈妈要死要活的,不还怎么办?”李静此刻也是同情王小清的。 “不可思议!现在还有这种事!太可恶了。”蔡丽丽也是个嫉恶如仇的女子。 “命运太不公平了!真的美人没好命啊!”阿香姐也替王小清悲哀。 伍帆听到几个女人叽叽喳喳讨论着王小清,他明亮的眼眸顿时黯然失色,脸也跟着阴沉了起来。 此刻,他多希望自己勇敢一点,抛开世俗,救王小清出苦海。 带可怜的王小清远走高飞!这个念头,在伍帆心里,出现不止一百次! 这时,来找伍帆看病的伍培元踏出了巷子。看到了伍帆在阿香姐院子里。 “伍医生,我来找你把把脉。”伍培元笑眯眯地对着伍帆说。 “好的,走。”伍帆走出院子,伍培元紧跟着进了伍帆的院子。 女人们继续在阿香姐的院子里,聊着王小清的遭遇,聊着这个世间的不公平。 伍松坤提着一条鱼和一把青菜回来了。 看到院子里坐着不认识的蔡丽丽,他莫名其妙地看看了阿香姐。 “这是伍帆的未婚妻。”阿香姐看到丈夫疑惑的眼神,跟松坤介绍。 “阿伍帆都定亲啦!恭喜恭喜。”伍松坤边笑着说边走进厨房。 蔡丽丽听到阿香姐给伍松坤介绍自己是伍帆的未婚妻时,心里乐开了花。 “你们忙,我过去伍帆那边了。”蔡丽丽看伍松坤回来了,觉得自己不方便再久留了,起身告辞。 “丽丽,松坤买了鱼,晚上在我家吃吧!我看伍帆在忙都没空去买菜。”阿香姐是诚心邀请。 “不用了,阿帆吃啥我吃啥就好。我过去了。”蔡丽丽说完,跨出了院子。 “丽丽,要不去我家吃吧?”李静觉得不邀请一下不好意思,也对蔡丽丽发出了邀请。 “不用了静姐,我在伍帆这边吃就好了。”蔡丽丽边走去伍帆的院子边回答。 帮荷花洗好澡,坐在屋里帮荷花穿衣服的王小清,对于屋外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 “趁现在天还早,你赶紧回去吧。”伍帆看到蔡丽丽跨了进来,下了逐客令。 “干嘛总是赶我走?我不是说了嘛,吃完再走呀。”蔡丽丽厚着脸皮,就是不肯走。 “吃完太晚了,等会又得送你,我不想送你。”伍帆直接表态了。 “不送也得送,我就不走。”蔡丽丽耍起赖来,无人能匹敌。 她在椅子上坐了下去,顺手你从书桌上拿起了一本口诀书,认真地读了起来。 “你看得懂啊?”伍帆看到蔡丽丽认真的样子问。 “我怎么就看不懂啦?你都忘记啦?我们小时候经常去你家玩的时候,你爸爸还让我们轮流背口诀呢!”蔡丽丽骄傲地看着伍帆。 蔡丽丽比伍帆小两岁,小时候经常跟在伍帆屁股后面转。 我都忘记了,只记得你哭起来没人哄得住。伍帆看了看蔡丽丽,“你小时候真的很可怕你知道吗?” “我怎么就可怕啦?不应该是很可爱吗?”蔡丽丽还真不知道伍帆心里的她是怎么样的。 从伍帆嘴里出来的她小时候很可怕,这是蔡丽丽始料未及的。 “每次不顺你的意,你就哭,没完没了的哭,我服软了,哄了都不行,每次我都让我妈骂。”症结终于找到了,原来伍帆心里一直怕了难缠爱哭的蔡丽丽。 蔡丽丽听完伍帆对自己小时候的描述,真的很后悔自己小时候太无知,作到伍帆怕了自己。 现在自己这么喜欢伍帆,而伍帆却是怕。该怎么让伍帆不要怕她,喜欢她呢? 蔡丽丽手里拿着口诀书,却陷入了沉思。 傻子十粒开始做晚饭,王小清在屋里跟荷花玩。 伍松坤也在厨房忙着,阿香姐在帮两个孩子洗澡。 阿香姐家的两个儿子,白天基本都在爷爷奶奶家。只有吃晚饭洗澡回来。 伍松坤把鱼切成了两段,煎好后各装了一个盘里,放在了饭桌上。跟正在帮小儿子洗澡的阿香姐说:“这个放这里了,你好了拿过去。” 大儿子伍建设洗好澡,站在一旁穿衣服。 “好的,我马上就好了,你们装饭先吃。”阿香姐把小儿子从水里捞了起来,拿毛巾把他搽干净,帮他穿上了衣服。 她端起了饭桌上的一盘鱼,蹬蹬蹬地跨出了院子,朝伍帆院子走去。 “丽丽,你不在我家吃,我给你们送点鱼过来。”她跨进伍帆的院子,看到屋里坐在椅子上看口诀书的蔡丽丽。 “不用阿香姐,伍帆出去村口买菜了。”蔡丽丽推辞着。 “不用客气的,拿都拿来了。”阿香姐说着,把盘子放在了书桌上。 外面有自行车推进院子的声音,伍帆买菜回来了。 “伍帆,买了什么好菜?”看到伍帆进了院子,阿香姐大声地问。 “买了点卤鸭,一把青菜。”伍帆边说边从车篮里拿出了菜。 “阿香姐给我们送来了鱼。”蔡丽丽连忙跟伍帆说 “不用了,我都买好菜了,你分一半过来,孩子不就没得吃了嘛。拿回去吧。”伍帆看到书桌上煎得金黄的半条鱼,口气中充满了感谢。 “拿过来了那还有拿回去的!你们就吃多点。”阿香姐是真心的。 “要不这样吧,鱼我收了,你拿一点卤鸭给孩子吃。”伍帆看到阿香姐的诚意,感觉自己再推辞就难为情了。 “不用不用,我们还有别的菜。”阿香姐边说着边往外跑。 “来来来。”伍帆把鱼倒进了自己的盘子里,把一半卤鸭倒进了阿香姐的盘子,追了出去。 伍帆家的一切,王小清在屋里都听得清清楚楚。今晚的晚饭,她感觉又不香了.。 第53章 胆丧魂惊 伍帆明显地感觉到王小清变了。她不再迎接他炙热的目光。也不再对他羞涩地笑了。 伍帆的心,失落无比。 伍帆突然觉得,眼前的王小清离他很远,远得遥不可及。 自从上个星期天,蔡丽丽在他家吃过晚饭后才走后,王小清就开始对他视若无睹了。伍帆用眼睛跟她暗示了几回,奈何王小清瞄都没瞄他一眼,这让伍帆很崩溃。 他这几天晚上,都留意着王小清家里的动静,只想等着傻子十粒一出去,就闯进去质问王小清。 但是这几天都没机会,不是十粒在,就是荷花在。 这几天王小清好像故意让荷花在这边待,晚上才送去十粒妈家的。 伍帆心灰意冷,又无能为力。 近在咫尺,却不能触及。 王小清自从决定放弃跟伍帆的感情后,不再忧心如焚。虽然听到他跟蔡丽丽的一切消息,心还是会隐隐作痛。 但是她努力地说服自己,让自己保持冷静。和十粒安分地过这种属于她的小日子,不要再对命运存有幻想,这是她的命! 二月春风似剪刀,南方的春天,总是来得很早。春风一吹,墙面都返潮,每天的墙面,就像七月里在田里劳作的农民的汗水,滴滴哒哒流个不停。 每天起床,第一件事就是要抹掉墙上的水珠。 天气越来越闷了,阿香姐阴凉的院子成了女人们的天堂。 “听说祥林老婶这段时间被脏东西附了。”番鸡仔又带来了劲爆消息。 “不是吧?不要吓人啊。”李静抱紧起了鸡皮疙瘩的胳膊。 “你听谁说的?好恐怖。”阿香姐也难以置信。 “真的,听说晚上就来缠她,要祥林老婶给他做老婆。”番鸡仔煞有其事地讲。 “祥林老婶那么漂亮,连鬼都喜欢。哈哈哈”李静笑得快喘不过气来。 王小清突然感觉浑身鸡皮疙瘩,学着李静抱紧了两只胳膊。 “祥林老婶被脏东西缠,它不怕祥林老叔从暹罗带回来的那尊老爷吗?”阿香姐不可思议地问。 早年六村的伍祥林,从暹罗回凤凰乡,带回了一尊佛像。 伍祥林早年跟随父亲去闯暹罗,后在暹罗发家。父母尊从家乡习俗,让成年后的伍祥林回乡娶妻生子。(潮汕人不愿外娶,外嫁。) 回国,伍像林就把这尊曾经带他发家的佛像供了起来,让村民参拜。 他说他在暹罗异乡,受这尊佛像的庇佑他才能衣锦还乡,所以就把佛像也带回了凤凰乡。 “你们不知道,脏东西就是那尊老爷。”番鸡仔压低了声音,东张西望地小声说着。好像怕佛像听到了,来找她算账。 阿香姐院子里的四个女人听完,吓得脸都青了。 这四个女人包括番鸡仔,都曾经去拜过着尊佛像。 “你别吓人!我们都去拜过。”李静吓得面都变色了。 “小清这么漂亮,不会看上小清吧?”英子带着哭腔指了指王小清。 “去你的,别乱说!它要看也是看上你,你是黄花大闺女。”王小清听到英子这么说,吓得魂都没了,回怼了英子。 “你们都不要乱说,不能乱说。怎么知道是那个佛像来缠?”阿香姐惊悚的同时又好奇。 “听说每天夜里睡下就来了,在梦里告诉祥林老婶的。老婶不答应,又去缠老叔带它回暹罗。”番鸡仔说着,也是浑身起鸡皮疙瘩。 “太吓人了!你哪里听来的?”王小清吓得脸煞白。 “我娘家的小姐妹嫁在六村,住在祥林老叔隔壁。她昨天来我家说的,千真万确的事。”番鸡仔解释着信息的来源。 “如果住在祥林老叔隔壁,那这事应该假不了。”阿香姐接过番鸡仔的话说。 “那他们怎么办?怎么处理?”李静又害怕,又想知道。 “听说祥林老叔这几天去教堂找长老来帮忙。”番鸡仔把自己所知的,全部倒出来给这四个女人听。 “找长老就有用么?”英子感觉像在听神话故事一样。 “还不知道呢!估计有用的,听说教堂的神比这个佛像大,好收拾它。”番鸡仔也感觉不可思议。 “这是我听过最恐怖的故事了,以后不敢去乱拜了。”王小清是真的吓到了。 “我们一直都是有神就拜,谁知道还有淫神呢!”阿香姐接过王小清的话,她也后悔当初全嫂说很灵就跟着去拜几回。 “怎么办,晚上不敢睡了。”英子真的吓哭了。 英子晚上一个人睡一间屋,她听完番鸡仔说的这个恐怖事件,想到晚上就一个人睡,吓哭了。 “晚上让你妈妈过去跟你睡。”王小清替英子出主意。 “只能这样了,要不我今晚是真的不敢一个人睡了。”英子抽咽着。 “你看把一个大姑娘吓成这样!我们晚上都有男人在身边,她一个女孩睡一间屋子,是怕。”阿香姐爱怜地摸了摸英子的头。 女人们都在瑟瑟发抖地讨论着不是神话的神话故事。 伍少杰头发长长了,又开始动心思去深圳了。 这次跟他走的,有对他崇拜有加的伍利明,跟他的堂弟,也就是英子的弟弟伍少凯。 伍少凯比伍少杰小一岁,在读高二。 好不容易考上了高中,跟堂哥伍少杰同一个学校,他考进去的时候伍少杰在读高二。 伍少杰自小头脑活络,聪明过人。他的心思不在读书上,全在想怎么赚钱上。 初中那会,打火机用的火石。他看到火石是用铁做的,染成了红色。盯着火石看了许久,一个念头闪过。 用铁线在红英米(一款红色染料)里浸泡一夜,然后剪得跟火石一样大小的,没想到竟然跟火石一模一样。 他把这些小铁线装在火石的盒子里,外面放上了一层真的火石。 一盒可以以假乱真的火石就做成了。 他跟比他小一岁的伍少凯,在暑假的时候跑到很远的地方,穿街过巷地去推销,竟然卖出了很多,赚了一大笔钱。 一九八零年,深圳划为特区后,外资纷纷都来深圳投资。伍少杰有个同学去闯深圳,写信给伍少杰,他也弃学去闯深圳了。 后来又一起逃港,一起被遣回来。这次头发长长了,又一起返程深圳了。 伍少凯一直把伍少杰视为偶像,这次伍少杰回来,带来了很多新鲜的事物,伍少凯的心也跟着蠢蠢欲动起来。 那个时候能考上高中的,也是凤毛麟角。他是他父亲的希望,自从伍少杰弃学后,他也是整个家族的希望。 这次,他偷偷收拾好行李,半夜跟着堂哥伍少杰,搭大巴去闯深圳。 他发誓,这次不闯出个名堂,决不回凤凰乡。 第54章 矜贫救厄 凤凰乡的村民感觉,这几天来,衣着破烂,拖家带口的外地乞丐多了起来。 那个年代,会说,听得懂普通话的人甚少。这几天上门来乞讨的乞丐,全部都是说着外地话,乡里老一辈的村民基本都是听不懂。 潮汕人都好施乐善,看到有的老人,有的抱着孩子的乞丐都会给多点米,给多点番薯或者叫多给几分钱。 很多人家,都有一个装零钱的铁盒,这是专门为乞丐准备的。 这天,阿香姐,李静,王小清三个人正在院子里绣花。 看到一个年轻的女人,背着一个几个月的孩子,手里拿着一个破布包裹乞讨到了后包。 她脸色如咸菜般蜡黄,蓝色上衣已经破了好几处,黑色的裤子也是破洞若干,背上的孩子瘦小得有如一只猴子。 阿香姐看到她艰难地挪着脚,靠在了她家的院墙上,讲着她们都听不懂的话,向她们乞讨。 阿香姐向院子外面的女人招了招手,指了指旁边的椅子,示意女人坐下。 女人怯怯地跨进了院子,在阿香姐指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王小清赶紧跑回家去拿番薯,她今天锅里留了几块番薯,准备给十粒回来吃的。 女人接过了王小清递过来的番薯,狼吞虎咽地啃了起来。 “咳咳咳”吃得太快,喉咙被番薯卡住了。阿香姐赶紧跑进屋,倒了杯水递给了女人。 女人接过了水杯,眼里含着泪,感激地点了点头。 “她是哪里人?我们根本就听不懂怎么办?”王小清突然感觉到眼前这个女人,比她更可怜的女人。 她好想知道这个女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会背着瘦弱的孩子流落在外。 女人吃完了番薯,留了一小块,把背上的孩子解了下来。 大家才看清,这个孩子有荷花一样大了,长期受饿,瘦得犹如几个月大的孩子。 女人们看到了如猴子般的孩子,眉头紧蹙。沉默并心痛地看着这个可怜的孩子。 阿香姐突然想起了儿子们在喝的麦乳精,她跟女人说:“我去冲一杯麦乳精给孩子吃,你先别走。”就冲进了屋里。 女人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用大家都听不懂的话咿呀咿呀地表达着。 “给,慢慢喂给他吃。”阿香姐一向心慈。当她看到孩子这种情况,都想哭了。 女人接过了杯子,一颗大大的泪滴进了杯子里。她含泪鼓起了腮帮,轻轻地对着杯口吹起来。 孩子看到妈妈手里的杯子,像一只饿狼一样,掰着拽着妈妈的手“呼呼呼”地尖叫着。 这一刻,三个女人的眼眶都湿了。 “对了,伍帆估计听得懂!他在家不?”还是阿香姐聪明,他想到了伍帆有文化又见多识广,肯定可以听懂这个女人的话。 “伍帆,伍帆”她朝伍帆的院子扯开了破喉咙。 “怎么啦?”伍帆从家里跑了出来。 “过来。”阿香姐向伍帆招手。 “等一会,我在炙药呢。”伍帆在炙中药。 “快,有事找你。”李静也大声地吼。 “好,我关了火马上就来。”伍帆跑进了屋里,把在炙药的火关了,走了过来。 “怎么啦?”他踏进了院子,就看到了衣衫褴褛的乞丐母子。 “这······”他瞪大了眼睛,满脸的疑惑。 “这对母子来乞讨,你看孩子都饿成啥了,这么可怜。她说的话我们又都听不懂,所以请你来帮忙一下,问一下她什么情况为什么会流落在外。”阿香姐向伍帆说明了原因。 王小清看到伍帆进来,刚才还热泪满眶的眼立马就阴冷了起来。 伍帆看了一眼王小清,接触到她阴冷的眼神,打了一个寒噤。 伍帆蹲了下来,用普通话问起了正在喂孩子吃麦乳精的女人。 原来女人是从安徽逃水灾,一路乞讨来到这里的。 女人说:这一年的水灾,五十年不遇。她们的村庄就在白荡湖边。去年夏天的暴雨,一场接一场地下,整整下了一个礼拜。汛期的白荡湖像一个大水库,相连的罗昌河,麻溪河,乌金渡口,杨市河等几个大流域的水长驱而入。长江的水位也一直居高不下,白荡湖无法开闸泄洪,河水倒灌,一夜之间,她们失去了家人,家园。 家中的公婆,丈夫,她自己的父母兄弟,全部在这场灾难中遇难了。 两家十三口人,只有她跟这个孩子幸存。 伍帆红着眼述说完女人的话,听着的三个女人早已泣不成声。 阿香姐跑进了屋里,拿出了他小儿子穿小了的衣服,抱了好几件出来,塞在了女人手里。 王小清也跑回家去,她拿出了自己的一件外套,一件衬衫跟一套黑色的裤子。还拿了荷花的小衣服,兜塞在了女人是手上。 李静回家拿了几个乒乓粿,(潮汕特产,用米粉,花生仁,芝麻,白糖做的一种食品,可以存放一段时间。)也塞在了女人手上。 女人看着手上的这堆衣物,哭成了泪人。 她在逃难的这大半年里,在这三个女人这里,感觉到了人间温暖。 三个女人看着可怜的女人离开的背影,都泣不成声。 王小清突然觉得,她的人生并没有那么的悲哀。起码,她还有家。 生活中有太多的阴霾,只要走出去,就是一片晴天。 凤凰乡出去外面闯世界的人,越来越多。 “听说三村的汉平在东莞开了个卖百货的店,生意很好,回来找工人去帮忙。”李静神秘兮兮地说。 “你咋知道的?”阿香姐表示疑问。 “昨晚三村的光兄过来我家喝茶说的,他说他侄儿准备休学去帮忙。”李静说。 “他侄儿才多大啊?是不是读初中那个。”阿香姐问李静。 “是的,他哥哥家的儿子,今年十四岁。”伍绍富跟伍光是同学,经常有来往,所以李静比较清楚。 “十四岁就出去闯,父母放心的啊?”听到才十四岁就要去打工,阿香姐感到不可思议。 “光兄的哥嫂也够狠心的,要是我家大弟到了十四岁,我可舍不得。”李静如实说着。 “我也舍不得,他们夫妻都被钱眯住眼了。”阿香姐应和着。 “这段时间我们乡出去闯的人很多啊!经常听到这个出去那个出去。”李静说。 “是的,好像就我们乡去得多,我娘家那边好像也没听说过。” “我娘家也没怎么听说过,这几天来我们家喝茶的几个其他村的,都说他们村谁谁谁又出去了,听起来很多的。” 李静跟阿香姐聊着这段时间,凤凰乡的很多村民,到广州、深圳、东莞等有外商来投资的地方,打工或做生意。 凤凰乡的村民都很有生意头脑,整个桃花镇,就凤凰乡的村民出去外面闯世界的最多。 第55章 骇人听闻 自从大年初二团聚约定,王丽云要来王小清家后,就一直念念不忘。 这次随丈夫到凤凰乡的亲戚家吃喜酒,吃完顺道过来看望王小清。 其实,王王丽云是想看伍帆。 这次,王丽云还带来一个惊世骇俗的消息。 下午,女人们又集聚在阿香姐院子里绣花。李静,阿香姐跟王小清三人,除非是下雨,或者极端天气,要不阿香姐院子里的花坛旁,就是她们三个人工作场所。 这时,只见全嫂气喘吁吁地跑出巷子,看到了正在阿香姐院子里绣花的三个女人:“小清,快出来,你的朋友来看你了。” 王小清呆住了,还有朋友来看她?这可是新鲜事。 “哪有朋友来看我,你肯定搞错了。”王小清不相信全嫂的话,以为她逗她玩呢。 “小清,我们来看你了。”王丽云走出了巷子,看到了阿香姐院子里的王小清,大叫起来。 她丈夫张晓峰推着自行车,跟在她后面也出了巷子。 王小清听到王丽云的声音吓了一跳,以为自己出幻觉了。 “怎么?不欢迎啊?”看到王小清不可置信的表情,王丽云调侃着说。 “我的天,是真的。”王小清听到王丽云开口,尖叫了起来。 王丽云跟阿香姐和李静点点了头。阿香姐和李静也对王丽云笑了笑。 张晓峰跟全嫂道了谢,把自行车停在了院子外。随王小清进了她家。 “怎么回事?你们怎么会来看我的?”王小清又惊又喜。 “晓峰的表弟是凤凰乡五村的,今天结婚。我们来喝喜酒,刚吃好马上就跑了过来看看你。”王丽云跟王小清解释着。 “怪不得,之前也没听说你要来,突然出现让我好惊喜。”王小清还沉浸在喜悦中。 “我也没想过这次会来看你的。本来只有晓峰一个人来吃喜酒,后来他姑妈要我也一起来。”王丽云解释着。 “你们是怎么认识我家的?”王小清感觉很奇怪,她对王丽云讲过她嫁在凤凰乡几村,她们是怎么找过来的? “我说了你不要生气哈。”王丽云有点难为情地看了看王小清。 “说呀,不生气。”王小清笑着打了王丽云一下。 第56章 迷花恋柳 “可怜的女孩这一生就算完了,最后老头被判了十年。”王丽云叹息着说。 “可怜的孩子!我本来觉得我的命运已经够苦的了,竟然还有人比我苦。”王小清也为那孩子的命运不济感到可怜。 女人们的共情,在悲剧中最能显现出来。 “让我看看。”王丽云挑高着眉头神秘兮兮地用膀臂碰了一下王小清的手臂。 “看什么?”王小清被王丽云搞的有点莫名其妙。 “还跟我装是不?大医生。”王丽云斜着眼翘着嘴角坏坏地对王小清说。 “我以为啥呢!你没眼福,散了。”王小清抿着嘴,调皮地回了王丽云。 “不可能,你是不是不让我看。”王丽云叫了起来。 “你们怎么啦?来来来喝茶。”张晓峰看到两个女人神秘兮兮的表情,赶紧缓和一下气氛。 “没啥事,你喝你喝。不要管我们。”王丽云有点不耐烦。 “没啥事,你喝吧。”王小清尴尬地对着张晓峰笑了笑。 “带我过去!我要看。”王丽云知道伍帆住隔壁,她开始耍赖了。 “真的,没骗你,散了。”王小清神情黯淡,落寞地说。 王丽云感觉到了王小清表情的变化,她知道是真的出事了。 “咋回事?十粒发现了?”她追问王小清。 “唉,没有好男人的命!”王小清欲言又止。 “怎么啦?你要急死我啊!”王丽云看到王小清欲言又止的表情,急地声音也大了。 “你们好好聊啊!不要吵架。”张晓峰以为两个女人在吵什么。 “没有,我们没吵。不好意思让你一个人喝茶,我们在聊天。”王小清也感觉丢张晓峰一个在一旁喝茶有点不好意思。 “没事,都理解!你们姐妹这么久没见,一见面肯定聊不完。你们聊吧,不用理我。”张晓峰知情达理。 “他有女人。”王小清幽幽地对王丽云说。 “啥?我废了他!”王丽云一听跳了起来。看了看张晓峰,尴尬地笑了笑坐了回去。 “不要激动,他说是邻居家妹妹,从没想过要跟她谈恋爱。可是女孩子喜欢他,放假就来。我烦了他们,所以就散了。”王小清跟王丽云说明了情况。 “你说散他就同意了?”王丽云也想知道伍帆对王小清的意思,她怕可怜的王小清上当受骗。 “没有,他不肯,是我不见他。”王小清说出了事实。 “那还差不多!如果他同意,那我就对他太失望了。”王丽云说完,对王小清坏坏一笑。 “讨厌。你不要乱来哦。”王小清从小跟王丽云一起长大,王丽云一个眼神她就明白她想干嘛。 果然性格活泼,敢作敢当的王丽云此刻想过去会伍帆。 “他在家吗?”王丽云试探性地问王小清。 “谁知道,他在不在现在已经跟我没任何关系了。”王小清神情黯然地说。 “我得去会会。”王丽云不死心,还是想去看看伍帆。 在王丽云心里,她感觉到伍帆跟王小清没那么容易就散。 如果两个人真心相爱,这些障碍根本无法挡住他们爱情的脚步。 “你敢!”王小清面带韫色。 “偷瞄一眼总可以吧?”王丽云感觉到王小清语气的变化,她也改变了策略。 “他在家里你怎么瞄?”王小清看到王丽云没坚持去看伍帆,声音也边得柔和了。 她们正说着话,突然阿香姐的院子里传来了蔡丽丽的声音,她在跟阿香姐和李静打招呼。 “阿香姐,静姐,你们在绣花呢?漂亮嫂子呢?”她没看到王小清,问了起来。 “她家来客人了,正在招待呢!”阿香姐回答蔡丽丽。 蔡丽丽在阿香姐的院子外面,把自行车架支了起来。走进了院子里。 “又来了,喜欢伍帆的女人。”王小清有气无力地跟王丽云说。 “啊,就是这个女人?我去会会去。”王丽云心里八卦的小虫被引了出来。 “看了能怎么样!”王小清无奈地说。 “看看何方神圣,长啥样。”王丽云此刻不看心痒难捱。 “好吧,你随我出来。”王小清了解王丽云,不到黄河心不死的性格。 “丽丽来啦?”王小清走出了院子,跟在阿香姐院子里坐着的蔡丽丽打了招呼。 王丽云跟着王小清,也走出院子。 她一眼看到了穿着一套米色西装裙,同色系皮鞋的蔡丽丽。 今天的蔡丽丽一头长长的卷发自然地披在肩上,一对水汪汪的眼眸,像是会说话,高挺笔直的鼻梁高傲地挺着。两片粉红的嘴唇,嘴角微微地向上翘着,像极了童话里的公主。 看到蔡丽丽的那一刻,王丽云也被惊艳到了,她感觉到王小清是遇到强劲对手了。 蔡丽丽跟王小清不分上下,各有各的美。 “这是我发小王丽云。”王小清跟阿香姐她们介绍了自己的好姐妹。 “来,过来喝茶。”她们每天都是绣花匮边边上放着茶桌,一边绣一边喝茶。 “我们在这边喝了,不客气。”王丽云娇羞地应着阿香姐。 “嫂子来客人啦?我来时没看见你还在问呢。”蔡丽丽对王小清说。 “嗯,我在家听到你的声音了,出来跟你打个招呼。”王小清大方地回应蔡丽丽。 “你怎么又来了?不是让你不要来了嘛!”伍帆在屋里也是听到了蔡丽丽的声音,跑了出来。 他跟王小清因为上周蔡丽丽来后产生的误会还没解开,蔡丽丽又来了,这可把伍帆给急死了。 听到伍帆是声音,王丽云赶紧转过头去看伍帆。 菱角分明的脸庞,洁白光亮。两道剑眉下一对深邃的眼睛,炯炯有神。鼻梁高挺,厚薄适中的嘴唇,犹如希腊童话里望着水仙花死去的那个美少年。 此时的伍帆,也发现了王小清院子里的陌生女人。 他看到了王丽云在看自己,略带羞涩地跟王丽云点了点头,笑了笑。 王丽云看到气质出众,英俊潇洒的伍帆,也被惊艳到了。她心想,如果我还没出嫁,我也会喜欢上这个男人的。 伍帆此刻还不知道,他跟王小清的事,王丽云已经了解得清清楚楚。 王丽云看着伍帆,又转头看了看王小清,再看了看蔡丽丽,她迷茫了。 第57章 名正言顺 “我今天买来菜,准备来给你做晚饭。”蔡丽丽看到伍帆出来,指了指停在院子外面的自行车车篮。 “谁让你买菜来的?谁允许你来做饭啦?”伍帆看到王小清沉着脸,略带生气地说蔡丽丽。 本来上次蔡丽丽来后,王小清就一直没给他好脸色,一直躲避着他。见着摸不着,没法解释清楚,他都急疯了。 这下好了,蔡丽丽又跑来添乱了。 王丽云听到伍帆怼蔡丽丽的话,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她比王小清看地清楚,这个男人是真的在乎王小清。 他的眼角,时刻在注意王小清脸色的变化。王小清脸一沉,他的口气也变得急躁起来。 王丽云放心了,她知道王小清终于遇到跟她相配,又真心爱她的男人了。 但是很快王丽云又发愁了,王小清的婚姻怎么办?傻子十粒怎么办?她跟伍帆以后的路又该怎么办? “谁说做饭还得你允许啦?我来我未婚夫家,想来就来。”蔡丽丽一点也不怕伍帆生气,她适时地宣布了主权。 蔡丽丽看出来了,王小清每次看到她,不是不开心,就是脸色苍白。 伍帆一看到她来,只要王小清在场,他一定会对她言语粗暴,没有一次是心平气和的。 她跟伍帆的事情,是两家父母点头允许的。她名正言顺的就是伍帆的未婚妻,谁也别想窥视他的男人。 王丽云一听蔡丽丽的话,脸色也开始有了变化,她感觉王小清跟伍帆的感情,变得复杂起来。 本来担心王小清的婚姻在身,傻子十粒知道了怎么办,伍帆跟王小清以后该怎么走。这下好了,再添个未婚妻。 “谁未婚妻啊?丽丽你不要乱讲话哈。”伍帆看了看面无表情的王小清,立马面带韫色地警告蔡丽丽。 “你说不是就不是啦?双方父母都应许的,你逃不掉。”蔡丽丽抬高了头,仰起了下巴抿着嘴,得意地并挑衅地看着伍帆。 “父母答应的,让父母结婚去。”伍帆有点气急败坏了。 “伍帆,不能这样讲一个女孩子的,况且人家丽丽那么喜欢你。”阿香姐实在看不下去了,平时温文尔雅,彬彬有礼的伍帆哪里去了? “我不要她喜欢,她就是我一个邻居家的妹妹。”伍帆被蔡丽丽缠得已经很崩溃了,他像个孩子一样的委屈。 “青梅竹马都是玩着玩着就成夫妻了,从小玩到大的,才够了解。”李静还懂得这道理。 王小清的脸,一阵青一阵白,站立着微微地颤抖着。 王丽云看到了王小清的变化,拉住她的手,往屋里拽。 “反正你不要是你自己的事,我是不会走的。”蔡丽丽的耐性跟心性,真的够强大。 伍帆看到王丽云拽着脸色惨白的王小清进了屋,他真的很想让蔡丽丽赶紧离开。 蔡丽丽来一次,王小清就伤一次,真的很心疼。 伍帆觉得有必要跟蔡丽丽开诚布公地聊清楚了。 他决定,把跟王小清的感情,对蔡丽丽坦白,让知难而退。 “你过来吧,我们聊聊。”伍帆对蔡丽丽招了招手。 “等一会,我还想跟阿香姐和静姐再聊会,况且现在做晚饭太早了呀。”聪明的蔡丽丽已经感觉到伍帆让她过去的聊的目的。 从小就跟在伍帆屁股后面转的她,伍帆的一个眼神,他就明白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小时候,每次她对伍帆的无理取闹,都是想引起伍帆对自己的更多疼爱。 每次她一哭,伍帆就会心疼地跑前跑后,帮她搽眼泪,甚至背着她。 这时是她最幸福,最快乐的时候。 所以她每次感觉到伍帆有点忽略了她,就用哭来引起伍帆对自己的重视。 每次一哭,伍帆就会扔下手上的事跑来照顾她,心疼她。屡试不爽后,哭成了她吸引伍帆的唯一手段。 但是她忽略了伍帆的喜好,他是否喜好看她哭?这是她到成年后,伍帆不但没有跟她好,反而对她敬而远之而悟出来的。原来伍帆不喜欢哭泣的自己。 为了得到伍帆,她只能换个策略。坚强! 她得想个法子,怎么对付伍帆要聊的内容。 女人的第六感都有神奇的魔力,她感觉到伍帆跟王小清不是想象中那么简单。 “我们是不是应该告辞了?”张晓峰站起来问王丽云。 “是啊小清,不早了呢!我们今天就先撤了,下次我一个人过来看你。不带晓峰了。”王丽云觉得跟张晓峰一起来,多了个碍手碍脚的,姐妹之间没办法好好谈心。 “好的,下次我送你到村口你自己进来,我到点来村口接你,这样可好?”张晓峰真是体贴入微。 “哦对了,十粒呢?我们来了半天也没见他?”张晓峰这才感觉到,来了半天没见到男主人。 “他跟村里的男人去乡政府学习种柑去了,听说去年新上任的乡领导要带领全乡致富,家里的田收完这季稻,一半留出来栽柑树。”王小清解释着十粒不在家的原因。 “哦,最近好像种柑树很火的,附近好几个村都种了,我们村听说也有在安排呢。”张晓峰村也开始筹备种柑树。 潮汕地区每年过年都要用到大量的柑(也就大橘子)。过年,从除夕夜一直到年初八,家里的每张床的床头,要放一对柑,表示一年睡在这张床上,平平安安,万事大吉。 厅里的果盘,也要放一盘柑,表示一年大吉大利。 走亲戚时,也要带上一对柑,表示把大吉送到人家家里,对方会换一对柑回你,表示你也带走了大吉大利。 那几年的柑,贵地离谱。 所以八三年左右的潮汕,大面积宣传种柑树。 “过来,是真的有话说。”这时传来了伍帆对蔡丽丽的喊话。 “你就不能等等嘛!”蔡丽丽略带撒娇地说着。我再喝两杯茶就过去了。 “去去去,赶紧的,看不得你们两个人总是在我们面前打情骂俏的。”阿香姐嬉笑着调侃着。 “你看伍帆嘴里说让你走,其实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近在眼前了还催你赶紧过去。”李静也开始调皮了。 蔡丽丽站起来,含着笑走出了阿香姐的院子,去推自行车。 王小清跟王丽云夫妻在屋里,外面的动静都是听得一清二楚。 总是在舍与不舍之间流连,把自己卑微到尘埃里。 尽管努力地去伪装,最后还是伤痕累累。 第58章 欲言又止 从阿香姐家到伍帆家,中间隔的王小清家,这段路,蔡丽丽感觉就像走了个万里长征。 她把自行车拽进了伍帆的院子,停好后,拿出了车篮里的一把青菜,一块猪肉跟一条鱼,往厨房走去。 她把菜放置好,就进伍帆的屋里了。 伍帆正在按照一张药方,在药柜里配中药。看到蔡丽丽进来了,示意她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 他停了下来。走出了药柜。这时蔡丽丽的心,跳得比小时候伍帆背着她的时候还快。 “咋了嘛?聊啥?聊结婚啊?”蔡丽丽故作轻松地用眼角瞄着伍帆。 “结啥婚啊?你咋成天想些没有的?”伍帆真的有点受不了蔡丽丽的没眼色。 “那聊啥?”蔡丽丽一边说着,一边顺手拿起了书桌上一本伍帆看了一半的小说,翻了起来。 “我们一直是好朋友,我也一直把你当成最好的妹妹。”伍帆站在蔡丽丽跟前,认真地说。 “我知道啊!妹妹也可以是老婆呀。”蔡丽丽头也不抬,眼睛盯在少说上。 她不敢看伍帆认真起来的样子,她怕她真的走不出伍帆那对深邃的眼睛。 蔡丽丽从小每次看到伍帆对她笑的眼睛,就会开心一整天。 她从小,就发誓非伍帆不嫁。 她一直等着伍帆对她表白,以为这个木头人是不善于表达爱,一直也不谈恋爱是在等她。 暗示了多年,木头人一直无动于衷,所以她决定出击。 伍帆家,一直把她当成准儿媳妇。当她先跟伍帆妈妈提起这事时,伍帆妈妈开心得一边拉着她的手,一边擦眼泪。 当她看到伍帆跟王小清同时脸色变化时,又看到王小清嫁的人时,她立马就嗅到了威胁的气息。 虽然伍帆跟王小清是不伦,但是他们俩,却是那么的匹配! 他跟王小清,简直就是天造地设。想到这里,蔡丽丽嫉妒的火焰燃烧了起来。 王小清跟王丽云走出了院子,张晓峰推着自行车跟在了后面。 他们跟阿香姐和李静道了别,王小清送他们走进了院子。 背后传来了阿香姐的声音:“慢走哈,下次再来哦。” “好的,下次一定再来看你们。”王丽云边走边大声回应着。 王小清把王丽云夫妻送到了大埕,两个女人都眼里含着泪,依依不舍地紧紧着拥抱在一起。 张晓峰推着自行车,识趣地停在一旁等候着。 “我看出来了,伍帆是真心喜欢你的。至于蔡丽丽,也是真心喜欢伍帆。你不要放弃!勇敢面对!这个男人喜欢的是你。”王丽云趴在王小清鼓励着王小清,不要放弃伍帆。 “算了吧,我还是不想趟这趟浑水了。看蔡丽丽那架势,不嫁伍帆不摆休。我还是趁早收手吧。”王小清跟王丽云表明了自己的想法。 “唉,真的好可恨!怎么就跑出个蔡丽丽呢。”王丽云咬牙切齿地说。 “没事,不用担心我,我会处理好的。”王小清让王丽云不要替她操心了,她已经想随遇而安了。 蔡丽丽听到她们道别的声音,从屋里跑出院子,本想送别一下,但她们已经走远了。 “来王小清家的人是谁?”蔡丽丽一进屋,伍帆才想起刚才王小清院子里的女人来。 “王小清说是她的发小,跟她老公一起来的。”蔡丽丽把知道的都告诉了伍帆。 “哦”伍帆就哦了一声,想起了还要跟蔡丽丽谈清楚:“感情这个东西强求不来,丽丽,你知道在我心里,你是我最喜欢的邻家妹妹,而不是爱人。”伍帆继续跟蔡丽丽解释着对她的感情。 “我知道啊,你也是我一直最喜欢的邻家哥哥啊!但我就想嫁给邻家哥哥,这是我从小的梦想。”蔡丽丽也跟伍帆表白了自己的感情。 “但是我对你的感情,不是爱情那种,是像家人一样的亲情,你懂吗?”伍帆耐心地劝着蔡丽丽。 “爱人不就是家人嘛!你自己都分不清。”蔡丽丽有点颠倒黑白。 “家人就是家人,但那不是爱情啊!”伍帆真的是耐着性子,他这次想好好说服蔡丽丽。 “你自己不懂爱情,反正我对你就是爱情。”蔡丽丽说完,坏坏地瞄了一眼伍帆,脸就红了。 伍帆知道按这样下去,谈到明天,蔡丽丽还是听不懂。 他思来想去,还是把跟王小清的感情跟蔡丽丽坦白交代。 “我有喜欢的人,但不是你。”伍帆这句话出口,蔡丽丽顿觉心被活生生霍出一道口。 她早就知道伍帆心里有人,他喜欢的是王小清,但她不想从伍帆的嘴里说出来。 “不要说了,我不听。”蔡丽丽捂住了眼睛,眼泪不争气地流了出来。 伍帆从小看到蔡丽丽的眼泪就害怕。“好了好了,等你平静了我再说吧。” 伍帆从小,看不得女人的眼泪。 无论是那个女人,在他面前流眼泪,他都会心很不安,束手无策。 但如果是王小清在他面前流眼泪,他就会心痛地要死掉,恨不得自己替王小清去承受痛苦。 伍帆无奈地又回到药柜前,从药柜里拿药,继续配他的药方。 蔡丽丽的心,痛得无法呼吸。她手里捧着刚才在看的那本小说,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 伍帆看到一直在流泪的蔡丽丽,停下了手上的工作,呆呆地望着蔡丽丽。 此刻的他不敢过去安慰蔡丽丽,他怕他一过去,蔡丽丽的感情就更难收回了。 伍帆突然觉得自己,是何等的残忍! 伍帆也决定,先放一放,暂时不跟蔡丽丽提这件事了。 王小清送走了王丽云夫妻,折回后包。 “小清,你发小嫁的丈夫看起来很斯文嘛。”阿香姐看到了穿着白衬衣,把衬衣束在灰色西裤里,文质彬彬的张晓峰问。 “是的,他丈夫是个教师。”王小清笑着说。 蔡丽丽情绪低落了一阵,看了一会小说,看伍帆在忙自己的事情去了,她心里暗暗窃喜,眼泪对伍帆还是有效的。 她当初只是猜测伍帆心里有人,但是从伍帆嘴里说出来,对于她来说就是晴天霹雳。 蔡丽丽镇定了一会,她知道伍帆喜欢的是王小清,王小清是有夫之妇,伍帆也只能喜欢了个寂寞。 她决定,跟伍帆死磕到底!无论怎么样,只要她们俩没结婚,她就有机会。 蔡丽丽搽掉了泪痕,到厨房去给伍帆准备晚餐。 第59章 悲天悯人 “听说伍大林的妹妹送给了桃花镇一户人家了。”全嫂今天也来凑热闹。 全嫂家里养有几头猪,她家靠养殖母猪卖猪仔为生。平时有点时间,也会来阿香姐院子里凑热闹,一起绣花。 “啊!都八九岁了吧?怎么舍得送人啊?”阿香姐听到这个消息也是吓了一跳。 “八九岁的孩子养不熟吧?别养大了又跑回来了。”李静嬉笑着说。 “也有可能的,这得看养父母是不是真的疼爱了。”王小清说。 “我们家隔壁的一个女孩,原养父母家里三个男孩没女孩。人家估算是算准了他家会要,故意扔在她养父母的小卖部门口,果然她们家捡回来养了。养父母疼爱有加,长大了从别人的嘴里,知道了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就是不去认。”王小清说着她们村里发生的事。 “你那个不一样啊,从婴儿就养了。小燕都八九岁了”阿香姐也觉得这么大的孩子怕养不熟。 九年前伍大林的父亲患病去世,留下了怀着孕的母亲,跟当时十岁的他和一个十四岁的姐姐。 母亲生下遗腹女后也病倒了,女孩三岁,也跟着他父亲的脚步,归了西。剩下十七岁的大女儿,又当爹又当妈的养育着年幼的弟妹。 村里人都可怜这三个孩子,不时接济。大姐两年前嫁到了新堂村,把最小的妹妹也接过去抚养。听说婆家意见很大,婆婆经常没事挑事。 “大燕丈夫的姐姐,嫁在桃花镇,家里开着布行,听说很有钱。生了一对儿女。大女儿跟小燕同龄。前几个星期,在门口的河里洗菜,一不小心滑了下去,再没上来。孩子妈等了很久没见女儿洗菜回来,出来找,看到菜跟菜篮子放在河边的石径上,人不见了。”全嫂把昨天去镇里卖猪仔时听来的消息告诉了在绣花的几个女人。 “孩子就八九岁,正是贪玩的年龄。她妈妈以为女儿是被同龄孩子叫去玩了,也没多想,把菜洗好拿回家炒了。”全嫂接着说。 “那是什么时候发现的?”李静停下了手里的工作,瞪大眼睛问全嫂。 王小清紧张地抠起了衣扣子,她的心随着全嫂的话紧张得手心都出汗了。 “要吃饭了,平时孩子去玩的时候,吃饭时就回来了。或者在街口一喊,也回来了。今天是任凭她妈怎么喊,就是看不见人。一家人出动,整个桃花镇翻遍了,都没孩子的影子。”全嫂继续述说着。 “孩子妈才感觉到不对头,让女孩爸爸跟一些街坊,找了大竹竿下河去打捞,捞了几个小时没捞到。大家都松了口气,以为孩子不是掉河里,肯定是调皮跟人家去远处玩了,一家人的心也都放下了。”阿香姐,李静,王小清的眼睛都没离开过全嫂的脸,三个女人眉头紧蹙,捏紧了拳头紧张地听着。 “到了晚上了,还是没有回来,一家人又紧张起来。又开始到处寻找。”全嫂继续着。 “可是怎么找也找不到,以为女孩被拐了,这段时间因为安徽水灾,来我们这里乞讨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全嫂端起一杯茶,喝了一口接着说。 “找到了午夜,大家都精疲力尽了。都失望地回家睡觉了。她妈妈是整整的哭了一夜,刚闭上眼睛就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了,起来一看,是新堂村的娘家邻居。” 三个女人此时的心,已经快跳出了胸膛。此时的全嫂,还不紧不慢地抿了一口茶。 “邻居说,他儿媳妇一早去河里挑水,看到河里浮着一个女孩,听到昨天她娘家人说她正在找孩子,赶紧跑过来让她去看看去。”全嫂说到这里,眼睛也有点湿润了。 三个女人的眼睛,也都红了。 “女孩父母赶紧随着亲戚跑到新堂村口的小河,孩子已经被打捞了起来,外婆跟舅舅已经在那边哭得呼天抢地。她妈妈还没看到女孩,就晕了过来。”全嫂说到这里,拿出了手帕,四个女人都哭出了声来。 停了一会,大家都平静了一下,全嫂继续叙述着:“女孩爸爸过去一看,差点就晕过去了,果然是他女儿,全身被水泡得肿了一倍大。头上红色的蝴蝶结还在,粉红色的裙子,已经被撑开,鞋子掉了一只。呜呜呜”全嫂放声地哭了起来。 三个女人都是为人母,听不得孩子的悲惨事,也哭成了一团。 “后来女孩的父母被亲戚拉走了,她舅舅跟她外公处理了女孩的尸体。”全嫂抽咽着说。 “太可怜了,呜呜呜。”王小清快崩溃了。一边哭一边说。 “后来怎么小燕会给她家呢?”李静还在哭着,但八卦的本性又暴露无遗。 “女孩妈妈病了一场,生意都无法经营。有一天大燕带着妹妹去探望大姑姐,女孩的妈妈一看到小燕两眼发光,病也好了一大半。”全嫂继续说。 “从那天开始,大燕大姑姐就天天到娘家来,给小燕买吃的,送穿的,只要一看到小燕,她的脸上就有了笑容。家人看到这情况,跟大燕商量,把小燕送给她大姑姐抚养,这样大燕也可以轻松点,反正都是家人。”全嫂这下终于露出了微笑。 “这是老天看小燕太可怜,给她送来的父母啊!”王小清的脸上也开始有了笑容。 “小燕终于有人痛爱了!就是可怜了女孩了。”阿香姐为小燕有人疼而开心,又为死去的女孩感到悲伤。 “是啊,这都是注定的,女孩子上辈子欠小燕的吧。”李静也露出了微微笑。 “大燕见大姑姐是真心疼爱小燕的,也看到大姑姐实在是太可怜了,于是大燕就问了小燕,愿不愿意叫大姑姐妈妈,跟着她们一起生活。”全嫂说。 “怎么样?小燕自己愿意去的?”李静急死了。 “是的,小燕说,她就是我妈妈。”小燕从三岁就没了妈妈,从来没得到过母爱的小燕,在大姑姐对她的疼爱中,找到了妈妈的爱。 “天啊!这也太神奇了吧!”王小清听完全嫂的话,惊叫了起来。 缘分的确是很神奇的事,或者一切冥冥中都有安排吧。 就这样,小燕跟着大姑姐去了桃花镇的家里,住进了女孩的房间,穿上了女孩的衣裙,用上了女孩的名字。 第60章 藏怒宿怨 三月轻盈的脚步,随着春风款款而来。 王小清已经快一个月不理睬伍帆了,在这段时间里,还要处理着与蔡丽丽的纠葛,伍帆真心烦到了极点。 田野里不知名的野花,阿香姐院子里花圃的鸡冠花,玫瑰花都在争奇斗艳。大埕边上的两棵金凤凰树嫩叶繁茂,到处都是一幅生机勃勃的画面。 外面的美景,伍帆都不屑一顾,他只要王小清一个笑脸。 王小清这大半个月来,一直在调整自己的心态。每次看到蔡丽丽来,她就心如刀割。 她告诫自己,再这样下去,非得精神病,或者把自己折磨死不可。 于是她痛定思痛,决定不再跟伍帆亲近,让这段孽缘慢慢地冷却。 伍帆这段时间,食不知味,夜不成寐。心里全的王小清惨白的脸色,和眼底一丝绝望的画面。 她知道王小清是太在乎跟他的感情了,要不然,他都跟她讲清楚了与蔡丽丽之间的关系,她就没必要这样,折磨他,折磨自己。 两个相爱的人,眼里容不下半颗沙子。就像他每个夜晚,看到王小清的房门一关,电灯一灭,他的心也隐隐作痛一样。 他嫉妒傻子十粒,竟然可以每晚拥着王小清入睡。 伍帆每次想到这里,就犹如千百只虫子在啃着他的心。 现在王小清连面也不肯见,就算见了,连看都不看他一眼,伍帆的心碎成碎片。 他多想像从前一样,一个拥抱,一个吻,就能把误会都解开。 可是王小清好像故意在躲避着他,不是傻子十粒在家,就是她在阿香姐的院子里。几个女人一起绣花,根本就没有与她单独接触的机会。 他已经到了快崩溃的边缘,经常留意着王小清的动向,只要王小清有个空隙,他就会立马钻进去。 四个女人又聚在阿香姐院子里绣着花,听着潮剧,喝着工夫茶。 伍帆时不时出来,对着阿香姐院子望一望。他多么希望王小清此刻能跟他心电感应,哪怕抬起头来看他一眼。 偏偏王小清心无旁骛,专心绣花。 “伍帆,怎么啦?我们脸上有花?”李静发现了伍帆的秘密。 “没有没有,呵呵呵。”伍帆尴尬得想挖个地洞钻进去。 “来吧,过来喝茶。”阿香姐一直是最懂得伍帆的,每次都把他的心思看得清清楚楚。 他是一直想找个机会过去,哪怕就看看王小清。 伍帆发自内心的笑出了声,走了过来。 他拿了把椅子,坐在王小清的对面。也不怕现场还有其他三个女人,眼睛直勾勾地,挑衅地看着王小清。 “怎么啦?小清好看吧?”李静看到了伍帆只看王小清的表情,不安好心地故意挑衅着。 “你怎么又说我了?每天不说我一下。是不是很难过啊?”王小清抬起头狠狠地瞪了一眼李静。 李静看到王小清恶狠狠的眼光,吐了吐舌头。 伍帆今天就是来挑衅的,他接过王小清的话说:“你是好看人家才说你的呀,不好看人家还不说呢。”这不是平时的伍帆。平时要是李静当着他的面调侃他和王小清,他的脸早就红到脖子根了。 “好不好看关你们什么事!”王小清白了伍帆一眼,又白了李静一眼。 “哟,好看还不给看啊!”伍帆是故意挑事的。 伍帆此刻的心里,就想跟王小清说说话,哪怕是吵架也好。 再这样对他不理不睬的冷暴力,他真的要疯了。 “伍帆今天这么啦?怎么惹起小清来了?”阿香姐看到今天的伍帆,跟他认识的伍帆不一样。 “没有惹她呀,她是真的好看我才看的。”伍帆一副耍无赖的样子。 “适可而止哈,不要欺负老实人。”王小清黑着脸瞪了一眼伍帆。 伍帆看到王小清黑着的脸,心疼得无法呼吸。他真的不愿意去伤害心爱的人。 但是不激怒她,她连瞄都不肯瞄他一眼。他也实在是被迫无奈才出此下策。 王小清心里清楚得很,此刻无理取闹的伍帆,就像个缠着妈妈买糖吃的孩子,不跟她磕死不罢休。 阿香姐,李静,英子都觉得最近的伍帆,不是她们认识中的那个伍帆。 对蔡丽丽的粗暴无理,对王小清的兹意挑衅,让她们一时跟心里那个文质彬彬,温文尔雅的伍帆,对不上号。 “伍帆,最近有什么烦心事吗?你好像变了。”阿香姐一直把伍帆当弟弟,她是真心关心伍帆的。 “没啥特别的,就是有点烦。”伍帆有点沮丧地回答阿香姐。 “你有啥好烦的呀?有收入,没有家庭负担。你看我们,一大家子要吃饭,就靠那两亩薄地跟这个花匮。”阿香姐不惜牺牲自己的家庭情况,安慰起伍帆。 “嗯嗯,我会慢慢消化的,谢谢你。”伍帆听了阿香姐的话,尴尬地笑了笑。 “小清,不要跟他们计较了,我们漂亮有资本,他们要看就让他们看好了。”阿香姐也笑眯眯地安慰起王小清。 英子瞄了一眼伍帆,开心地笑了。 今天伍帆对王小清的态度,令英子相当满意。 “嗯,我不理他们。”王小清面无表情,继续低头绣花。 伍帆看到又安静下去的王小清,心里像是被猫抓了一样难受。他本来想激起王小清跟他吵一架,让她把这些天对他的怨恨发泄出来的。 谁知道被阿香姐一劝,两个心里有鬼的人反倒是不好意思再吵了。 伍帆心生一计,硬的不行,来软的、 他帮女人们冲着工夫茶,突然拿起一杯递给了王小清:“对不起,刚才是我无理了,你大人有大量就原谅我吧!”他有点耍无赖嬉皮笑脸地说。 王小清是怎么也没想到伍帆会来这一招,三个女人盯着,她有点骑虎难下。 是接过他的杯子,跟他说没关系呢?还是不理不睬继续黑脸呢? 继续黑脸的话,三个女人会怎么想?王小清此时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进退两难。 “小清,伍帆知道错了,你就原谅他是这两天心情不好开的玩笑。”阿香姐又来调解了。 “好吧。”王小清听到了阿香姐的调解,无奈地接过了伍帆手里的茶。 伍帆在王小清接过茶的那一刻,眼眉里全是温柔。 王小清眼角也没撇他一下,把茶一口喝掉。 伍帆看王小清喝光了茶,伸出手去接王小清的空杯。 王小清直接就站起来,自己把茶杯放回了茶盘。 伍帆的手停在了半空中,温柔的眼神暗淡了下去。 其他三个女人以为王小清原谅了伍帆,都低着头顾自顾地绣花,没有注意到他们两人手上的动作。 伍帆知道,王小清还是没有跟他和好的想法,还是不给他任何解释的机会。他知道今天的努力,又是白搭了。 第61章 日新月异 八十年代,真是个神奇的时代。 改革开放初期,社会的变化日新月异,人民的生活每天都在发生着天翻地覆的变化。 “这就是煤气灶呀?这块铁皮就能烧饭?这又是什么玩意?”李静听到伍帆新买了新鲜玩意,立马跑了过来。 王小清听到伍帆院里的动静,从门口的门帘扒开了一道缝朝伍帆的院子看去。 阿香姐跟丈夫伍送坤、李静三个人围着蹲在地下的伍帆在看着什么。 王小清此刻心里直痒痒,她也想知道伍帆买了些啥新鲜玩意。 “能啊!你没看这是炉头,这是开关,等我把煤气管子接上,就可以开火了。”伍帆耐心地跟围着的三个人解释着。他又指了指刚才李静问的锅子说:“这叫高压锅,煮东西很快,一个猪脚差不多十五分钟就能炖烂。” “啊!这么快?十五分钟?也太神奇了吧!”伍松坤有点质疑。 阿香姐跟李静听到伍帆说:煮个猪脚只要十五分钟,还可以煮得很烂的时候,露出了怀疑的表情。 伍帆看到两个女人脸上狐疑的表情,知道她们是怀疑他的话里有水分。 “你们不信,谁家有猪脚或骨头啥的,我煮给你们看看。”伍帆今天是有点孩子气,非得让两个女人信服不可。 “小清家有,早上阿城姆拿了猪骨过来。”阿香姐像发现了新大陆,边说着边朝王小清的院子扯开了喉咙:“小清,过来看伍帆买了个神奇的锅,说猪脚十五分钟就煮得烂熟,把你家猪骨头拿过来试试。” 早上王小清的婆婆帮王小清买了猪骨头,送过来的时候被阿香姐看到了。 “不送去,我这个是要炖给十粒补身体的。”王小清拉开帘子,走到了院子,对着伍帆院子的人说。 她故意说炖猪骨头给十粒补身子,是说给伍帆听的。 果然伍帆一听完这话,脸上闪过一丝不悦的神情,嘴角的笑容僵住了。 “拿来嘛,你就是在伍帆这边煮了,也可以拿回去给十粒补喝的呀,我们又不喝你的,你别怕。”李静为了看高压锅的神奇,边说边走过来。 她打算自己过来王小清家里拿猪骨头去试。 小清看到李静走了过来,吓得赶紧去关院子门,李静刚好走到,一个大笑着用力关,一个用大笑着力顶。 伍帆院子里的阿香姐跟伍松坤,看到这一幕也哈哈大笑起来。 只有伍帆,脸上是一丝笑容也没有,心更是隐隐作痛。她知道王小清的意思,就不想跟他有任何接触。 柔弱的王小清还是不敌强悍的李静,门很快就被顶开了。王小清无奈地看着她走进厨房。 “小气鬼,我们就试试看伍帆有没夸大,如果真的顿骨头这么快,我也会让绍富去买一个回来的。”李静看着手上提着的骨头,一边走一边说。 王小清尴尬地冲阿香姐笑了笑,无奈地进了屋。 “小清,你倒是过来啊,你不在现场等会我们偷喝了哈。”李静看王小清返进屋大喊了起来。 王小清刚掀开门帘,就听到李静在喊的声音,无奈又退了出去。 她硬着头皮,走过去伍帆的院子。 伍帆看到王小清过来了,突然心“突突突”地猛跳起来。比第一次吻王小清时跳得还厉害。 “看,伍帆把煤气灶跟高压锅买回来了。”阿香姐看王小清跨进了伍帆的院子,指着放在地下,准备装管子的煤气灶和一堆东西跟王小清介绍了起来。 “哦,一大堆呢。”王小清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应阿香姐,只能随便应和着。 “快啊伍帆,我去帮你洗锅子洗猪骨头去。”李静看着在装煤气管子的伍帆,她迫不及待想证明高压锅是神奇,自告奋勇地去帮忙了。 伍帆把一条红色的塑料管子,一头连在煤气罐上的一个阀头上,一头接在煤气灶的一条铁管子上,把煤气灶放在一张桌子上,打开煤气阀开始试火。 “啪”一声,一串蓝色的火焰在炉子上升了上来,一大团红色的火焰,火苗是蓝色的。看起来很猛的样子。 “哇,这也太神奇了呀。”阿香姐叫了起来。 李静一听,扔下了手上正洗着的高压锅跑了过来。 “哇,这么大的火!炒菜一定很好吃啊。”李静这个吃货,什么都想到吃。 “火是很大,快去弄过来煮。”阿香姐看到这火焰,也急了起来。 李静在锅里放了水,把骨头扔了进去就端过来了。 “骨头不要斩碎的啊?”阿香姐看到做事马马虎虎的李静叫了起来。 “还斩啊?好吧。”她又端了回去。去厨房找刀子斩骨头。 “小清,你去拿个盆来,等会乘骨头汤回去。这下好了,你还省得去炖了。”阿香姐笑着对王小清说。 “不用去拿盆子,等会把锅端过去就行。”伍帆的声音中带着一种期盼,他想再见王小清一次,如果她把锅端过去用完,就得送回来。 王小清好像识破了伍帆的奸计,她头也不回的折回家拿盆子过来装骨头汤。 “突突突”不一会,高压锅顶上的气压阀开始转起来,发出了突突突的声音。 几个人盯着高压锅,“真的好神奇啊,竟然还叫了起来。”李静永远都是最没见过世面的一个。 “里面的压力太大了,它通过这个气阀把气排出来。里面的压力把锅里的东西压烂,比我们平时炖骨头,要省几倍时间。”伍帆跟三个没见过世面的人解释。 高压阀转了一会,伍帆把煤气灶关掉,炉子上高压锅的阀门,还在继续着“突突突”的响。 “要响到啥时候啊?关了还响啊?”阿香姐也好奇了起来。 “里面的气,此时有很大的压力,要在这个阀门慢慢排出来,等气排得差不多了,就可以打开盖子,里面的东西就压烂了。”伍帆继续不厌其烦地跟她们普及知识。 王小清拖拖拉拉地拿着盆子走了过来。伍帆哀怨地看着王小清,王小清瞄都没瞄伍帆一眼。 此时伍帆的眼睛透出一股幽亮的光,除了伤痛,还有绝望。 “快吧小清,你拿盆的工夫这骨头汤已经给你煮好了。”李静指着炉子上“突突突”响着的高压锅对王小清说。 “是快啊,我就回去拿个盆子的工夫就煮好了。明个我也去买一个。”王小清看了看已经关火还在“突突突”响的高压锅,她也来了兴致。 院子里几个人探讨着高压锅跟煤气灶的神奇,都在等着锅里的气排小了开锅给她们带来的惊喜。 第62章 投石问路 “哇,真的烂了!”伍帆打开高压锅,用汤勺把锅里的骨头舀出来给她们看时,李静看到已经脱了骨的肉大叫起来。 “的确不错,我明天就去买一个。”伍松坤也被惊奇到了。 “我马上让绍富去买,太省时了。”李静看到这么快就把骨头炖得稀烂的高压锅,就想马上把它买回来。 “伍帆,你这一套灶具跟高压锅一共多少钱?”伍松坤见证了这堆新奇东西的魅力,动心了。 “煤气灶加管罐子一套两百三十元,高压锅七十五元。”伍帆说出了她们不敢想象的价格。 “这个两百多啊?那也太贵了吧?我们半年也赚不了二百多吧?”李静突然觉得这堆新奇的玩意,不是她想拥有就可以拥有的。 从伍帆嘴里出来的这个价格,对于一个月家庭收入几十块的她,简直就是高不可攀。 伍松坤说;“明天先去弄个高压锅来玩玩,煤气灶再过段时间吧,等土炭烧完了再来想。” “看到新鲜的东西你最来劲。”阿香姐笑着打了一下丈夫的胳膊。 伍松坤因为香港的姐姐经常给他汇款,他是买得起。 王小清如果没有她公婆的支援也同样买不起。 李静无奈地望着煤气灶跟高压锅,重重地叹了口气。 马上就进入四月份了,最美人间四月天,但对于伍帆跟王小清,却是最烦恼的时候。 这边的烦恼还没解开,蔡丽丽又来了。 院子里绣花的女人们听到了自行车声都抬起了头,看到了蔡丽丽推着自行车走出巷子。 “丽丽,来啦?进来喝茶。”李静一看到蔡丽丽,开心得像看到多年不见的老朋友一样激动。 “你们都在啊!我去停好车过来哈。”蔡丽丽一点也不见外,也像是跟她们认识了多年的老朋友。 王小清一看到蔡丽丽,眼中的恨意和怨毒,已无法掩饰。转头一想,逃是逃不掉的了,既然自己已经下了决心不趟这趟浑水,就坦然面对吧。 于是王小清强打起笑脸,用她那浑然天成的优雅气质迎接蔡丽丽进来。 蔡丽丽看到王小清笑容可掬,有点出乎她的意料,眼底略过一抹惊讶。 “丽丽来啦?”王小清笑着大方地跟蔡丽丽打招呼。 “嗯,今天是星期日,我来看看伍帆买的煤气灶。”蔡丽丽看到眼里全是笑的王小清,满脸诧异地回答。 “你怎么知道伍帆买了煤气灶?”李静听到蔡丽丽说伍帆买了煤气灶很惊奇。 “他昨天买了两套,一套给他哥哥了。”蔡丽丽笑着对李静说。 “天哪!那么贵他都买两套啊?那伍帆得多有钱啊!”李静听到伍帆一下子就买了两套煤气灶,震撼到她了。 “伍帆当了多少年医生了,又没什么负担,肯定是有点积蓄的。”阿香姐说的也是实情。 “伍帆就是个金龟婿嘛!我有女儿一定嫁给她。”李静羡慕得恨不得自己嫁给伍帆。 “看人家丽丽又漂亮又是国家干部,你有女儿也轮不到。”阿香姐说完,难为情地看着蔡丽丽。 蔡丽丽尴尬地笑了笑;“伍帆是优秀,要不我也不会等着他。”眼角偷瞄了一下低着头绣花的王小清。 只见王小清的脸上,丝毫没有半点波澜。好像伍帆的事,与她毫无关系。 蔡丽丽心想,是不是他误会王小清了?伍帆喜欢的人,不是王小清?或者另有其人? 蔡丽丽决定探探王小清的口气,看是不是她误会了她。 于是她跟王小清套起了近乎。 “漂亮嫂子,你比我还小,我可以叫你名字吗?”蔡丽丽笑着问王小清。 “可以啊,我都叫你名字了,你也不用跟我客气,以后跟阿香姐她们一样叫我名字就好了。”王小清抬起头,笑着回答蔡丽丽。 其实在她心里,一点也不想蔡丽丽跟自己太亲近。 “那我以后叫你小清了,人美连名字也好听。”蔡丽丽开始恭维起来。 “你才是名副其实的美人,我是滥竽充数的。”王小清谦虚地说。 “怪不得伍帆跟我说他邻居的一个嫂子,是全凤凰乡最漂亮的呢。”蔡丽丽开始出招了,她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王小清脸上的变化。 果然王小清一听,脸微微地抖了一下。瞄到蔡丽丽不怀好意的在看着自己,她心里顿时明白蔡丽丽是想探她的口风,看她变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