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请住手立夏重生》 第一章 六个贼 伏龙山脉,伏龙峰顶。 昨夜下了一场秋雨,天气突然冷了下来,寨子外面的十来棵梧桐树,原本傲娇挺拔,叶红似火,今早飘落一地残叶,宛如一群韶华逝去的中年。 山寨大门右手边,一面包了浆的棉布大旗,有气无力的摆动,隐约可见“替天行道”等字眼,只是“天”字头上有坨鸟屎,看上去像个“夫”字。 寨子有茅草屋十来座,唯独中间的聚义厅,贴了几片防漏瓦。 辛卓正搂着一条三个月大的黄毛土狗,躺在寨中一张竹篾椅上,晒着秋阳,昏昏欲睡,然后翻了个身,再转个身,最后睁开眼睛。 一旁的“咔嗤”和“噗噗”的交响声实在太过刺耳。 他略有些不耐的转过头看向摩擦磨刀石发出“咔嚓”声的朴刀。 刀刃一尺三,刀柄两尺七,它的主人伏龙寨三当家“赛恶来”黄大贵身高七尺二,雷公发,独眼面罩,四方大嘴,纹着滴血狼头的双臂比自己大腿还要粗上不少。 据闻这柄朴刀下已有十三条亡魂。 另一边,挂满大蒜头、望天红辣椒串的茅草屋旁,年芳二十二,正肆无忌惮劈叉着大长腿的伏龙寨二当家“毒西施”崔莺儿,一对漂亮的不像话的狐狸眼盯着木盆,一双粗糙双细手用力搓洗衣服,不断发出“噗噗”声。 据说死在这双洗衣糙手下的江湖汉子已不下十位。 一句“你们能不能安静点”终是说不出口了。 辛卓收回目光,看向天空,阳光很刺眼,就像前世自费替经理下楼买香烟时的日头一样刺眼。 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 “咔嚓”和“噗噗”声蓦然停下。 两道冰冷的目光犹如实质般刺来,粗鲁的嗓门更是令人心惊:“大当家的,莫非吵到你了?” “并没有,甚至很悦耳,我睡的很爽。” 辛卓战略性闭上双眸,又松开怀中小黄,恰到好处的伸了个懒腰。 于是,“咔嚓”和“噗噗”声继续。 “我当初就不该撒那泡尿,如果不撒那泡尿,就不会进那个破园子,如果不进那个破园子,也不会掉进井里,不掉进井里,我也不会来到这个鬼地方,不来到这个鬼地方,我也不会面对一群刀头舔血的山贼,整日提心吊胆……” 辛卓双手枕头,第五十几次确定自己如今的身份—— 大周帝国,霸州地界,伏龙寨山贼大当家辛傲天的独孙。 年芳十六,体弱,寨子中唯一的读书人,懦弱、渺小、自卑。 三天前,祖父辛傲天外出与人单挑,重伤而归,挺了半宿,一命呜呼,享年五十八岁。 唯一的亲人祭天,自己稀里糊涂的继承大当家之位。 属下五名贼众之多! 这鬼地方不可能有繁华城池;当然也没有王侯将相;没有诗书歌舞;更没有勾栏斗酒;这里只是荒山野岭贼大寨,和砍人才会有前途这个样子。 还未等他彻底接受新的身份,便面临因老当家的去世,带来的一系列连锁反应。 本就势单力薄的伏龙贼寨,可谓内忧外患! 内有断粮危机,外有强敌环绕。 “啪嗒……” 这时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和浓郁的血腥味随着秋风卷进院落,打断他的思绪。 一女两男,三道染血的身影走了进来,粗鲁的扔掉手上残破的兵器,大咧咧的坐成一排,鼻息粗重。 “娘个溜溜球,如何?”磨刀的三当家黄大贵抬起头,充满血丝的三角眼中,满满的戾气。 “仗着地形,砍伤了四个喽啰,饿狼寨的人暂时退了,今晚不会来了,没人比我更懂他们。” 四当家的“细狗”白尖细匀了几下呼吸,左手捋着薄嘴唇上的八撇胡,右手有意无意的翘着兰花指。 院子中死一般的安静。 足足半炷香后。 “议一议吧!” 洗衣服的二当家崔莺儿,起身在围裙上擦了擦湿漉漉的双手,一头乌黑秀发甩到身后,露出修长的脖颈。 众贼盘坐,挺起腰杆,杀气腾腾。 “老当家的去世三天了,xxx的饿狼寨第一时间得知消息,当天晚上便开始xxx的进攻我们不提,北面六十里的猛虎山大寨,怕是也瞒不住了。 老当家的在世时,压他们压的狠了,他们有八百好手,xxx的一但打将过来,咱们伏龙寨的这六颗脑袋怕是要被摘了。” “东面十七里的水月庵,那群xxx的尼姑一直劝着咱们向善,武堂监尼普静老尼姑,不止一次说过,若咱们继续冥顽不灵,便要动武,押咱们去向佛祖赔罪,真是笑话,我堂堂替天行道的伏龙寨好汉,何时得罪过佛祖?” “还有西面三十里xxx的秋宫阁,那群读孺书的子曰,向来自称隐士,仗着武功高强,一直让咱们放下什么恶刀,下山务农,我xxx,不过长的俊秀些,整日里和山下俏村姑们眉来眼去,行那腌臜事,比咱们还脏,我看他们就想着把咱们捆去做苦力。” “另外,山下扶风府城前些天来了位新知府,据说是个铁面无私xxx的青天老爷,最近总派些快班在山脚游荡,用屁股想也知道他们准备围剿伏龙山,咱们寨子人最少,软柿子好捏,指不定第一个拿咱们开刀!” “更为要命的是,饿狼寨苦苦相逼,下山的道路被堵,所以咱们断粮了,寨子里如今仅剩xxx的三颗大白菜。” 众贼一阵沉默,气氛很压抑,偏偏院外枯枫叶哗啦啦的卷进来,暴脾气的三当家黄大贵烦闷的踢了几脚,一通骂骂咧咧。 “也就是说困境有六!” 好一会,二当家的女贼崔莺儿挽了下耳边秀发,对众贼的话进行精准的总结,“饿狼寨、猛虎寨、官府、水月庵、秋宫阁、缺粮!” “没错!”众贼点头表示赞同。 然后, 又是一片安静。 事实上,相同的台词,这几天他们已经反复陈述了三十七遍,至于解决方案,完全没有! “对了,大当家的是读书人,不知有没有章程?” 众贼终于想起了存在感极低的新大当家,一起看来,抱着聊胜于无的姿态。 “呼……” 辛卓很丝滑的闭目微呼,这该死的山贼开会氛围,太有压迫感了。 我不仅没有任何章程,甚至还想劝各位跟我一起摆烂。 这种糟糕的情况,问我一个受过九年义务教育,生活在现代法治社会的996青年怎么办? 除了摆烂,还会有其他操作空间吗? 接受官府招安?那是令官府感到棘手,很难剿灭的大伙山贼的待遇,区区六七人,最多落个菜市场斩首示众的下场。 抄诗经商造肥皂、火药科举玩大炮?不提应不应景,咱也不太会。 没错,我就是个一无是处,啥知识都忘了七七八八的失败穿越者。 “呵!好个嗜睡的大当家。” 日头在众贼的沉默或讥讽中落了西山。 人散去,院子里清净下来。 寨中最后三颗大白菜,由五当家的女贼韩七娘和弟弟六当家的韩九郎主厨,准备加上辣子、蒜头和粗盐烩吧烩吧,凑合最后一顿晚餐。 辛卓换了个地方葛优躺。 寨中唯一的一口水井旁。 他觉得这样才可以缓解可能突然到来的,被其他山贼或者官府刀了的恐慌感,至少院子中空阔,时机不对撒丫子跑路。 只是目光难免有些幽怨。 “抽奖!” “爷爷!” “斗之力三段!” “莫欺少年穷!” “双武魂觉醒!” “霸天圣体激活!” “未婚妻来退亲!” “舔狗生钱!” “闲书成圣!” “灵境行走!” 这些全是他自己口中发出的,然后静静等待了一会,没有半点反应。 果然,能撒尿摔进水井的人运气都不会太好。 结局貌似已经无法挽留的走向毁灭。 他的目光转向漆黑的井水。 就是从这口井里爬上来的,如果跳下去,能不能造成七天无理由退货的奇迹? 于是,他扶着井檐探下去一条腿。 深秋的井水格外冰冷,刺骨的寒意瞬间袭来。 水太凉,不能下。 不料脚下一滑,以一个高难度的动作,整个人撞进井口。 然而想象中的水花四溅、幽闭冰冷并没有出现。 水井没了! 水井出现在了他的身前的半空,沉沉浮浮,水面晃晃悠悠,散发着奇异的光芒。 【望月井】? 就这么随随便便的出现? 第二章 一口怪井 “望月井!” “内有三千水,一瓢一神通,微风不自起,波澜自不惊。” “井主:辛卓。” “境:凡。” “月华:10/100。” “祭灵:0/15。” “反哺:0/50。” “融合:0/50。” “喂食:0/30” 房间内,麻秸芯燃烧桐籽油散发出阵阵刺鼻的异味,灯光只够照亮巴掌大点的地方,但足够看清井内出现的奇怪个人板面。 辛卓强忍着激动的心情,用了两炷香的时间才研究透这口井。 简单点来说,这是一口脱离低级趣味、令人琢磨不透,以月光充能,给井主提供奇异力量的水井—— 境:顾名思义,是一种境界。 月华:日精月华的月华。 祭灵:将井水给人类或者动物饮下,造成与井主的无形羁绊,数量只有15位,被祭灵者并无任何危险和不适,甚至他们本身并不会察觉,祭灵满员后可解除与原有祭灵的一切羁绊,进行置换。 反哺:祭灵拥有的一切,寿命、修为、力量、魅力、气质、外貌都可以被井主攫取永久性共享,祭灵同样无法察觉。祭灵越强,则井主越强,前提是需要忠诚和歉意度,等同因果宿命,其中一种达到半数后,可以进行攫取,忠诚和歉意越深,可供攫取的能力越丰盈。 融合:不同祭灵提供的能力,如果井主不够满意,可以消耗月华进行融合为变异能力,当然也可以选择直接吸收或者舍弃,舍弃同样需要月华。 喂食:祭灵者根骨枯竭,无法提升,可以喂食望月井水,进行再培养。注:每一位祭灵,终身只可服用三次望月井水,吸收率因人而异。 此外数值操作满后,望月井的各项能力可以进行升级,升级后为井主提供的能力更加丰盈,但祭灵人选必须同步增强方可。 这口水井的性能似乎没什么逻辑可寻,甚至不能立即给与井主神奇的能力,但通过运作之后可以获得逆天的力量。 很骚包。 辛卓很欣慰。 他的双眸在昏暗的灯光下,变的亮晶晶的。 前途似乎没有那么不堪了,至少可以搞一身武艺傍身,不至于被人随随便便给刀了。 甚至,发展顺利的话,还能闯出一条康庄大道来——我是注定要做山贼王的男人! 当然,当务之急是寻找祭灵,似乎没得选择,只有手下五个贼众,因为忠诚和歉意三个字把全天下的人都给屏蔽了,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忠诚于一位山贼头子,更不会对一个山贼首领产生歉意,至少目前是这样。 要培养五个贼众的歉意,似乎也很难,因为他们根本没有这个属性。 不过忠诚还是有点谱的,不然祖父一死,这五人早弃自己溜了。 想办法和他们造成羁绊,然后培养他们的忠诚度,习练武学,最后反哺自己! 他考虑了一会,以上似乎可以一次完成。 起身翻箱倒柜找了一圈,最后拿出一个里三层外三层,包裹的结结实实的布包。 推开房门,月光皎洁,远处山景一片朦胧。 厨房,白菜已经被切成一大盆,粗糙的盐巴拍成小颗粒,旁边还放了一碗辣子和大蒜。 此时韩七娘姐弟二人并排而站,直勾勾的看着院中某处,满脸的惊恐之色:“大当家的,我们的水井没了,闹鬼了!” 对山贼们来说,砍人不算可怕,鬼这种无形物质的东西太过恐怖。 “没了算了,以后喝山溪,农夫山泉有点甜,比井水好的多,今天我来煮白菜。”辛卓敷衍的解释,熟练的卷起袖子。 “你?”姐弟俩对水井消失的惊恐没了,大当家的做饭似乎比见鬼还令人感到诧异,“子曰会做饭?” “子曰”是山贼们对读书人的“雅称”,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筷子倒了懒得扶,也是大部分“子曰”的标签。 “当然!祖父曾夸过我白菜煮的好!” “妥当!”姐弟俩没有和他客套,很光棍的扔下手头活,转身离开。 辛卓前世烧菜技术还行,醋溜白菜、酸辣白菜、白菜猪肉炖粉丝馋坏隔壁小朋友,但重点不在于此。 白菜加上望月井水,稀里哗啦一通乱炖,然后为了确保一次性羁绊成功,又打开最后一坛祖父生前视若珍宝的高粱混醪糟,从“望月井”再次中舀了满满一勺倒进去。 两柱香后,聚义大厅。 伏龙寨全体六人外加一条小黄狗齐聚。 辛卓坐在主位保存的并不算完整甚至散发着淡淡腥臭的虎皮交椅上,脸色严肃。 五位贼众看着面前碗中灰糊糊的、有股子焦糊味的炖白菜,陷入沉思。 韩七娘姐弟神色尤为精彩,个中高手?着实浪费。 “诸位!” 辛卓率先打破沉默,“我有话要说!” 五位贼众一起抬起头,表情毫无波澜,也没有要接话的意思,“子曰”的话,从来都像老太太的裹脚布,又长又臭,除了裹脚,毫无作用。 “咱们寨子面临的形势极其严峻,一个不好,怕是要死无葬身之地,难啊。”辛卓努力的保持镇定。 “呵呵……” 众贼等了一会没有下文,不由有气无力的尬笑。 理所当然的事,何必重复讲述?如果你没有解决困境的办法,不如整首激励人心的小诗来的实在。 “好吧,其实是这样的……” 辛卓起身叹了口气:“我中午眯了一会,祖父托梦给我了,骂的相当难听,他骂我没本事带领山寨,骂你们对我不够忠心,枉费他这么些年对你们的照顾。我想,这事儿你们有权利知道。” 众贼愣了愣,祖宗给孙子托梦这种,想必是做不得假,于是脸上终于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在座的不是老当家的半道捡的流民,就是从小收养,恩重如山。 提及老当家的,即便再看不上这位小大当家,也是半点反话也说不出了。 良久,四当家的白尖细长叹一声,兰花指格外显眼:“大当家的有些讨厌,人家眼泪都快止不住了,心中羞愧的厉害。既然老当家的给你托梦,有没有说起脱困的法子?” “没错!” 众贼稍稍振作,老当家的乃伏龙山豪杰之辈,足智多谋,手腕玄妙,即便是秋宫阁的夫子们也要尊敬一二,他老人家在时,哪有这般忧愁? “祖父好像说了,但没完全说!” “呃……哦?” “他老人家说,既然我是大当家的,自当由我护你们周全,让我自己想办法。” “你?” “没错!” “怎么护?” “秘籍!” “你有?” “我有!” 众贼脸色终于大变。 在这个以武立足,万般皆下品,惟有习武高,高等武学都被少部分顶尖武学世家、门派、官府垄断的世界,武功典籍是何等珍贵? “哪里?” “这里!” 辛卓猛的拿出包裹重重砸在桌子上,“刚好五本,都是武学中的精品,祖父生前视若生命的珍藏。 要想活命,闯出一条路,你们必须尽快成为高手,当然,以各位的聪明才智,想必也不难。” 这些秘籍的确是便宜祖父的珍藏,并且藏的非常隐秘,刚刚他搜刮记忆,专门找出来的。 内容苦涩难懂,有种前世故弄玄虚的地摊货的既视感,至少他是玩不转的,但土生土长的五位贼众,指不定有希望。 “你的判断很有道理,不过……全给我们?” 五位贼众眼神变的炽热,直勾勾的盯着包裹。 “全给!”辛卓语气笃定。 “代价是什么?”二当家的崔莺儿沉声质问。 “问得好!”辛卓来回踱步,语气诚恳,“我身为一个子曰,是没希望习武了,我最大的希望、也是代价所在便是希望各位武功大成,闯出一条生路,今后念及我们祖孙的恩情,与我不离不弃,共同护佑伏龙寨,仅此而已!” “大当家的……” “仁义!” 众贼很吃这一套,天下所谓恩德,莫过于生身者父母、传艺授业者恩师。 老当家的是位真高手,这也是伏龙寨区区六七人,却能位列伏龙山脉三贼寨之首的缘由。 只是老当家虽为人慷慨,平日里也指点他们一二,但却始终嫌弃众贼以及亲孙子辛卓天赋不足,没有传授真功夫,此次被人邀生死战,重伤而死,是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意外,临终连个遗嘱都没立下,辛卓不提,谁知道他老人家还有秘籍这种贵重之物留世? 此刻,大当家的这番分遗产的举动、这副大义凛然、这份非师而授艺,怎能不令他们感动? 火候到了。 辛卓趁机提起高粱醪糟坛子,一人倒了一碗,然后高高举起:“我要你们成为高手,力压其余二寨,打尼姑、砍子曰,将来攻占扶风府城,斩了狗知府,把知府千金掠来做压寨夫人,劫掠八方,天下莫敢与之争!总结成一句话,我们的征程是……星辰大海!干了!” 这句话没什么技术含量,甚至很中二,而且星辰大海是哪里,在座的众贼不一定明白,但胜在秘籍加洗脑,众贼不免被挑起了强烈的热情,同时举杯: “星辰大海,干!” 第三章 粗鲁狡诈狗一般的旋风刀术 “祭灵6/15。 崔莺儿:忠诚70,22岁,余寿60,无品,貌美,性坚毅,有谋,梅花刺九式。 黄大贵:忠诚51,41岁,余寿30,无品,暴虐、粗鲁,乱刀术。 白尖细:忠诚52,35岁,余寿35,无品,性狡诈,阴柔,有谋,乱剑 韩七娘:忠诚55,20岁,余寿33,无品,婉约知礼,柔弱,基础环形刀术。 韩九郎:忠诚59,18岁,余寿20,无品,粗鲁,冲动,基础雁翎刀术。薆荳看書 小黄狗:忠诚100,三个月,余寿15,尚未通灵,懵懂,胆小,狗刨。” 回到房间,六道时隐时现的奇怪羁绊感已经出现,辛卓欣喜的招出望月井,就着油灯微弱的光亮,果然发现井中六位祭灵已经到位。 不过……小黄? 哪个该死的,把炖白菜喂了小黄? 算了! 井中六位祭灵,从忠诚度、武功、武器、剩余寿命、性格一一列举。 唯独“无品”二字不太好理解,但也不难猜,应该就是这个世界的个人境界。 很好,刚刚一番骚操作,忠诚度都拉上来了。 按照望月井的规则,忠诚度和歉意度达到半数,就可以进行攫取祭灵的能力。 目前以五人一狗稀松平常的身体,可供攫取的能力似乎并不多,但可以尝试一下。 辛卓深吸一口气,伸出右手。 攫取! 月灵9/100。 井面泛起阵阵涟漪,很快泛起六道漩涡: 【坚毅的美貌!】 【粗鲁的乱刀!】 【狡诈的乱剑!】 【基础刀术!】 【普通的英俊。】 【胆小的狗刨。】 这…… 都是些什么玩意?完全没有吸引力啊。 漩涡依旧不停的旋转,似乎在等待井主做出最终选择。 辛卓陷入沉思。 这些奇怪的能力,应该是六个祭灵贼众当前可以攫取的最出众品质,想必今后随着他们的武功路数、个人境界的提升,会提供更好的能力供自己吸收。 当前必须要做出选择,但一股脑的吸收,只怕会变的精神失常。 稍作考虑,他再次伸出手。 融合! 月华:0/100。 剩下的8点月华全部用光。 井面六道漩涡迅速组成两道: 【坚毅的英俊气质。】 【粗鲁狡诈狗一般的旋风刀术。】 两道能力? 虽然名字怪怪的,但貌似有点看头。 其实这两道还可以进行再次融合为一道。 坚毅、英俊、粗鲁、狡诈拥有狗一般气质的旋风刀术吗? 恐怖如斯! 可惜月华空了,只能等晒月亮补充。 也就是说,当前无法再进行融合,也无法舍弃,必须进行吸收。 能接受。 伸手探入漩涡,两股冰凉的水流顺着指尖迅速钻入。 身体凉嗖嗖的,似乎发生了一些细微的变化;一种奇怪刁钻的刀法,水到渠成般印在脑海,仿佛是他自小苦练而成,可以随手施展。 “井主:辛卓。 月华:0/100。 境:次九品! 祭灵:8/15 反哺:8/50。 融合:6/50。 喂食:0/30。 技:【粗鲁狡诈狗一般的旋风刀术】 貌:【坚毅的英俊气质】” 虽然收获并不十分逆天,但能从五个普通山贼和一条狗身上攫取这些能力,从凡境升级为次九品境界,多了套刀法和变的更加英俊,也难能可贵! 更重要的是,今后只要祭灵够努力、品质足够高,自己好像完全不用吃苦练武,捡现成,升级好像也没有什么瓶颈。 辛卓嘴角勾起一道弧度,陷入无限遐思。 …… 竖日清晨,山雾弥漫了整个山头,第一缕金灿灿的阳光,将残破的山寨映衬的多了几分出尘意境。 辛卓推开门,便看见了坐在门边石板上的二当家崔莺儿。 粗布麻群也遮掩不住她一双笔直的大长腿和苗条有料的身材,此时拖着下巴,乌黑的长发披散在身侧,一双漂亮的狐狸眼看着东方天际的初阳发呆。 很美好的画面。 院子中只有她一个人! “起了。”辛卓说了句不是废话的废话。 “嗯。”崔莹儿抬头随意的瞥了他一眼,继续托腮,然后再次看了他一眼,有些错愕。 “坚毅的英俊气质?”辛卓问。 井水太黑照不清长相,而山寨中只有两面镜子,崔莹儿一面,韩七娘一面,其余人不需要,梳妆打扮有失男山贼体统。 所以,辛卓并清楚“坚毅的英俊气质”是怎么样一种外貌。 “……” 崔莹儿张了张通红的嘴唇,似乎不知道该如何措辞,最终翻了个白眼,“不太懂你的说法,大当家的本身就是个英俊的子曰,今天似乎更好看了一些,若是生在富贵人家,怕是个俊俏的公子。” “客气!”辛卓在石板的另一边坐下,“饿狼寨的有没有进攻?” “没有,想必是还没到时间。”崔莺儿脸含杀气,双眸中多了几分自信。 辛卓上下打量她:“那个……练的怎么样?” “我选的是中品十八连环鸳鸯刀,内含心法,可以练至六品境界,昨夜一宿入门,谢了大当家的。” 说到武功,崔莺儿眼睛亮了一些,人也爽利干练了很多。 辛卓不太懂其中门道,好奇问:“这么说你的天赋不错?其他人怎么样?可以练到六品境界?境界具体怎么分?” “武境九品,九品最低,一品最高。我和七娘的天赋在寨中最好,但与外面贵人家的天才相比,实在不值一提,据闻天才之辈,生来九品根骨,几乎不用习武便是九品,一但修习心法,一夜小成,品阶直追八品。” 崔莺儿的眼神又暗淡下去,“武学之深渊岂是三两句话可以说清,老当家的习武四十年,不过六品而已,老当家的曾经说过,四品以下多如牛毛,四品以上凤毛麟角,大周十八州千万里之地,二品高手屈指可数!而一品,开山裂石,陆地神仙之流!” 辛卓琢磨了一下,自己这个次九品境界,还处在创业摆地摊,被城管追着跑的那种,随即好奇问道:“一品之上,还有吗?世上有神仙吗?” 崔莺儿想了想:“老当家的说过,天下名川大山中不乏门派山庄,一品宗师高手有几位,超一品未曾现世,只闻大周皇宫内有位公公已是超品,轻易不会出手,三年前隆州节度使进攻都城,那位公公一掌击退三万骑兵,击毙节度使宋乘威于城门前,他是大周皇族不灭的靠山,再上面的境界……就不清楚了!” 够了!一掌击退三万骑兵?不知老祖父是道听途说,还是确有其事,这种劲爆的超凡力量,真是刺激啊。 这很难不令人口干舌燥,心向往之。 崔莺儿拍拍脑袋:“差点忘了来找大当家的目的,我们的水井没了,你学文高,可知是怎么一回事?闹鬼?” “这事我知道了。”辛卓点头胡诌,“世上哪有鬼,这口老井年代久远,也许通灵跑了,没什么稀奇的。” 崔莺儿满脸狐疑,似乎在琢磨水井通灵的可信度,转而放弃,人都活不下去了,水井消失这种想不通的事情,没必要深究。 太阳升了起来,雾气散了很多。 两人默默看了会山中晨景。 “吃了吗?”辛卓肚子饿的厉害,前心贴后背那种。 “咕噜噜……” 崔莺儿轻轻揉了下肚子,一脸冷淡,“昨天白菜吃完了,哪里还有余食?” “吱呀……” “咕噜噜……” 其余贼众恰好捂着肚子走出房门,脸上多了几分菜色。 “他娘的溜溜球,白菜鸟食不顶饿,咱们打上京城,砍了皇帝鸟头,吃皇帝的鸟宴去!” 三当家的黄大贵撅起络腮胡子,昨晚他习练的“虎形式”秘籍,给了他极大的底气,本就粗鲁的性子,不免心生傲娇,胡说八道。 辛卓自动忽略他不靠谱的建议,问道:“哪里可以找吃的?打猎、捕鱼、采野果子呢?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总不至于饿死。” “大当家的,你不会丢了魂吧,真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四当家的白尖细令人讨厌的娘笑一声:“水月庵那群讨厌的尼姑怕咱们杀生,用秘制驱虫散把野兽都驱赶到了二百里开外,驱虫散遇水不散,遇火不容,至少三个月内,不会有山兽回来。 秋宫阁的子曰们劝咱们向善,老当家的当他们放屁,结果一百子曰把附近野果子采摘一空,山下鱼塘里的鱼都被他们药死了,其他能吃的咱们早已经吃光了!没有人比我更懂他们的恶心!” “狗娘养的,真是壮哉!天不假年,我命休矣!” 三当家的黄大贵抗着朴刀,乱七八糟的拽文。 好的,危机四伏的贼寨第一难题是填饱肚子! 第四章 水月庵的武尼 说起来,这伏龙山当真是个妙地。 东北十六里是饿狼寨,三十多个贼匪,仗着山势险峻难剿,常常劫掠扶风府城官道,不愁吃喝。 正北六十里是猛虎寨的老窝,贼众极多,号称八百之数,祸害五座小城的四条要道。 正东十七里是水月庵,庵中尼姑们善于法事超度,信客居士极多,香火钱自不会少。 西面三十里是秋宫阁山院,“子曰们”不事生产、附庸风雅,但没有万贯家财,哪个敢这么闲? 山贼、书院、尼姑庵相处一山,活的都算滋润。 唯独中间的伏龙寨犹如点睛之笔,穷困潦倒,三天饿八顿,老当家的一死,更是四方一起挤兑。 “不如我去水月庵偷点吃的回来!你们防备饿狼寨偷袭!”辛卓考虑半天,做出抉择。 五名贼众相视一眼,大感意外,这还是那个脾气又臭又硬,身为山贼却看不起山贼的小大当家?这几天像是变了个人,大方的赏赐秘籍也就算了,居然还变得如此生猛。 “不如一起去吧!打上尼姑庵,偷他贼鸟食,把尼姑们掠进寨子快……呃,反正咱们已经今非昔比,抢他娘!”三当家的振臂高呼。 这话并没引起大家的共鸣,贼众们脑海中的画面不是太好。 “还是我自己去吧!一个人目标小,不容易被发觉。” 辛卓态度很坚决,并且不放过任何一个增加贼众忠心度的机会,“我说过要让你们成为高手,这点小事怎能让你们烦心?你们只管利用一切空闲尽快提升武功,我即便是死,死无葬身之地,也值了!” 其实记忆中“他”小时候饿急了,偷摸去过几次水月庵,庵中的武尼可不是好相与的,一群人过去指不定被追杀的漫山跑,一个人小心点,运气好,混个饱肚子不成问题。 “你……” 辛卓这番深情的流露,高尚的节操,着实再次让“感情淳朴”的山贼们吃惊不小。 尤其是三当家的,粗鲁的性格中带着一丝细腻的感情,甚至抹了抹眼泪:“这……舍己为人,对,是这个词,让人好生感动。” “大贵,别这样,为了你们,我什么都愿意做,我就是这么个一心为公、没有私心的大当家。” 辛卓立了个大大的flag,转身冲出院子。 直到辛卓消失在山门外,众贼表情蓦地一收。 崔莺儿上前几步,脸上满满的疑惑:“你们有没有觉得,这小子好像换了个人?往常板着张脸,只会唉声叹气,骂我们粗鲁,连根筷子都不愿拿,如今不仅分了遗产,还变得这般有担当。” 韩七娘捏着下巴:“他是不是……脑子出了问题?” “不至于,俺觉得是老当家的不在了,子曰变了!不再是那个子曰了,男人有时候会一夜之间变的成熟。”三当家的捏着络腮胡子,分析的煞有其事。 “他没得选,一但伏龙寨没了,就他那小胳膊小腿的,同道不认,官府不收,绝对是死无葬身之地,做出改变也在情理之中。” “不过这番冲动不为己,着实让人有点小感动。” “希望水月庵的武尼发现了,打的轻些!” …… 奔跑中的辛卓惊喜的发现,望月井波动频繁。 黄大贵忠诚加10。 白尖细忠诚加10。 崔莺儿忠诚加10。 韩七娘忠诚加10。 …… 太阳升到树梢高时,辛卓来到了水月庵后门的林子中,紧了紧手上的麻袋。 这尼姑庵表面上看去与和尚庙并无区别,主殿琉璃飞瓦,偏殿飞瓦琉璃,外面一圈黄漆围墙,院中青竹、翠柏随风晃动,加上阵阵梵音经声。 禅意这就出来了。 水月庵不在扶风府三寺、五观之列,不属于官方敕谍造案的正经寺庙,庵中尼姑功利心很强,也常有不法之事。 为饱肚子,偷她们一点吃的,也没啥心理负担。 辛卓小心观察了一番四周,掏出一块麻布遮住半张脸,麻利的翻过墙头,蹑手蹑脚的向着记忆中的尼姑庵厨房摸去。 过程很顺利。 厨房不大,空无一人,此时散发着阵阵面香和豆制品的清香。 一口大锅中的大蒸笼内正冒着白气,一旁石台上两盘水嫩的豆腐上已经撒上了粗盐巴。 辛卓眼睛亮了。 冲过去,一口囫囵塞下一整块豆腐,真叫一个美味,两辈子加起来,也没曾想到,豆腐居然如此好吃。 蒸笼里蒸的是白面馒头和部分菜包子,馒头软硬刚好,菜包子咸淡适宜。 一口包子一口豆腐,很快撑到了嗓子眼。 辛卓拍拍肚子,解开麻袋,包子、豆腐一股脑倒下去,又在旁边菜架上拿了些土豆、咸菜、萝卜,估摸够寨子两三天吃的,准备开溜。 转过身,便发现墙角放着笔墨和纸,似乎是做采买写阀条用的。 心血来潮,随手拿起,鳖爬似的写了几行字。 不料刚落笔,身后便传来一阵响动,两个俊俏的青衣小尼姑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前,嘴巴张成了“o”形。 来的好突然! 辛卓头皮一麻,脱口而出:“听老衲,不,小生……算了不解释了!” 抬脚从旁边窗户跳了出去,直奔院墙。 “来人!” “有强人!” 身后两道尖叫划破整座尼姑庙。 辛卓心头狂跳,迅速翻过墙,直奔山寨方向奔去。 边跑边回头看了眼,还好,没有追兵。 然而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前面大树后忽然闪出一道身影,白色僧衣,头戴僧帽。 尼姑! 一个二十来岁,眉眼俊俏的尼姑,手提三尺清光剑,白色僧袍随风摇摆,颇有几分武林高手的风采。 “阿弥陀佛,贫尼水月庵武堂慧芯,此路不通!”尼姑念了声佛号。 辛卓停下,心思急转:“兀那尼姑,起开!” 尼姑淡然的看向他肩头的麻袋,冷冷道:“施主何人?为何藏头露尾?做出这等事?” “管得着吗? 辛卓环顾左右,偌大的山林就一条道,跑是跑不掉了,索性把心一横,满嘴胡说:“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饿狼寨二当家的冲天炮是也,有种去我们寨子走一趟,拦我算什么本事!” “冲天炮”的确是饿狼寨二当家,辛卓记忆中听说过这号人物。 “竟是你这孽畜!看剑!” 尼姑显然是听过这人的,不由分说,手上清光剑挽了个漂亮的剑花,身形矫健,笔直刺来。 来不及躲了。 辛卓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抽出带来防身的缺口雁翎刀,本能的劈出一刀,大开大合,毫无章法。 【粗鲁狡诈狗一般的旋风刀术!】 “罪过!” 慧芯尼姑看向辛卓蹩脚的出刀,嘴角不由露出一丝笑意,带着三分轻蔑,七分讥讽。 她是庵中的武堂尼众,修的八锦断风剑术,虽然只是九品境,但眼前这强人下盘不稳,刀法粗鄙不堪,破绽百出,竟是个不入品的蟊贼。 可以预见,自己一招之内,对方手中刀落地,胸口被刺,鲜血四溅,毙命躺下。 真是太弱了! 所以她又情不自禁的加了句:“罪过!” “乒!” “当啷!” 刀剑相击。 清光剑脱手坠地。 慧芯胸口多出道伤痕,鲜血四溅,仰面而倒。 四目相望。 都愣住了。 他是怎么做到的? 我是怎么做到的? “你……” 倒地的为何是自己?慧芯艰难的以臂拄地,一脸难以置信,看着对方逼在胸口的破刀,脑袋嗡嗡作响,心中更是翻起滔天巨浪。 刚刚一刹那间的过招在脑海中缓缓回放—— 对方原本破绽百出的刀法,忽然诡异的发生变化,以一个不可思议的刁钻角度,荡开了她的剑,干净利落的划破她的胸口,她若不趁势躺下,只怕此时已经殒命当场! 但……这怎么可能? 他明明就没有入品!怎么会有这种刀法? 看似漏洞颇多,粗鄙不堪,实则老道、刁钻、狠辣、变化无端,而且已入化境之熟练!关键还没有半分心法加持! “这是什么刀法?能否告知,贫尼死则无憾!” “呃……粗鲁狡诈狗一般的旋风刀术!” 突然就赢了,没有你来我往的过程,辛卓丝毫没有成就感,于是实话实说。 又回头看向水月庵方向,人声鼎沸,貌似来了不少人,转身便开溜,眨眼消失在山林深处。 慧芯尼姑愣了半天,喃喃了一句:“粗鲁狡诈狗一般的旋风刀术?自加的前缀,还是本就如此名称?好可怕的刀法!” 第五章 就从了老衲吧 半柱香后。 水月庵。 香积厨屋。 青色僧衣、白色僧衣、黄色僧衣的尼姑济济一堂,甚至连金衣武堂知事尼普静师太和监院普明师太都被惊动了。 “你说那强人自称饿狼寨……冲天炮?” 对于“冲天炮”这种粗鄙的匪号,身为出家人的普明师太有些难以启齿,先是扫视一眼凌乱的豆腐盘和蒸笼,最后看向慧芯。 “是!”慧芯的伤口已经包扎过,只是脸色还有些发白,“那强人便是如此自称,而且很笃定。” “你说他的刀法非常棘手?但人未入品?击败你时也未用心法?”普明师太又问。 “是!”慧芯眼中露出一丝畏缩,心有余悸般说,“刀法已入化境!但境界绝对没有入品!却一招击败了我!” 普明师太望向一旁的普静师太,寻求解惑。 “每门刀法都有五层意境,入门、小成、大成、精通、化境、通玄!” 武堂监尼普静脸色怪异,“世上武学何其难练,将一门武学技击之术练至大成不难,若想化境,非独练一门、非三十年以上火候、非惊才绝艳之辈,三者缺一不可!既然如此天才,何至于未入品阶?既没有心法加持,又何至于一刀击败九品境慧芯?此言不妥!” “师傅,徒儿不敢妄言,此事千真万确,而且徒儿觉得……”慧芯这会儿才琢磨过来,“这强人,一头乌黑及腰长发,双眸明亮,声音清脆,很可能只是个十几岁的少年!” “荒谬!简直是荒谬!”普静师太促然呵斥,这完全打破了她习武数十年的认知,如何能信? “此人绝非猛虎寨的强人!”普明师太忽然出声。 众尼看去,只见普明师太走到桌旁,拿起了那张字迹丑陋的纸阀,轻轻念着: “枿坐云游出世尘,兼无瓶钵可随身,逢人不说人间事,便是人间无事人,师太就、就从了老衲吧?” 满室鸦雀无声,这诗……前面挺好,后面好像不太正经。 “妙!当真是妙!” 唯独一个老尼被撩拨了心弦,激动无比:“整首诗虽未提半个禅字,却通篇都是佛语,一心向佛,不沾红尘果,普度众生,敢了尘世因,出世与入世跃然而出,阿弥陀佛,这人想必是位得道高僧!” 满堂尼姑面面相觑。 这似乎更加荒谬了,没入品、化境刀法、十几岁的孩子、高僧? 人否? 还有,最后那句“师太就从了老衲”,明明就是污言秽语。 “这强人不是山匪贼寇,山贼歹人断然没有这份风采,想必是秋宫阁的某位生员,谎报身份混淆视听,不曾想故意丑化字迹,反倒是弄巧成拙,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普明师太双涨合十,做出总结:“那秋宫阁居然有如此惊才绝艳之后辈,秋宫阁当兴啊,该请奏庵主,会一会那秋宫阁主!” “善!”众尼合掌。 慧芯尼姑彻底懵了! 所以这种人为什么要来偷我们庵里的东西吃? …… 被挤碎、变形的馒头、肉包子、豆腐等物,整齐的摆放在灰扑扑的案桌上。 崔莺儿、黄大贵等五位山贼,站做一排,神色茫然。 即便他们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小大当家的,是如何做到的? 那群凶神恶煞视山贼如臭虫的水月庵护庵武尼守卫的松散至此了吗?不可能吧?白天没事,晚上也没事的尼姑们,精力充沛着呢。 再看向小当家的一副沉思中带着无所谓的表情,一个大胆的想法跃然而出—— 有奸情! 小大当家的生的如此俊秀,难保有些六根不净的俏尼姑,心怀红尘,然后干木柴遇到烈火,一发不可收拾。 难怪小大当家的非要自己一个人去! 嘶!好合理。 于是看向小大当家的眼神,变的越发古怪。 辛卓坐在石板上,双手环抱,低头看着蚂蚁搬家,思绪完全回到了刚刚和慧芯尼姑的过招上。 那尼姑耍的一手好剑,但好像看不懂我的招术,竟然还带着几分鄙夷?结果被我一招ko了。 换言之,我这个【粗鲁狡诈狗一般的刀法】这个世界的人没遇到过? 嘶! 可以! “咦?你们不饿?” “呃!呵呵,饿的难受。” 包子、馒头、豆腐一锅烩,加点粗盐吧和花椒,竟然出离的美味,而且饿狼寨的今天竟然没有进攻,凭添了几分聚众堂食的闲情逸致。 于是,五位贼众一人一海碗,坐了一院子,呼噜吧唧声不绝于耳,边吃便不时瞥眼自家的大当家,脑海有画面、眼神有精彩。 辛卓端了一小碗,轻啄了一口,看着众贼的模样,脑海中莫名出现了前世老家村口大妈们为了别人家的和睦操碎了心的名场面。 崔莺儿吃相要好看许多,这时意味难明的看向辛卓,问道:“大当家的为何不吃?” 吃的太饱,不饿,不好意思说。 “生活需要仪式感,慢慢吃!”辛卓如是说。 “仪式感?” 这个生词触及到了山贼们的知识盲区。 三当家的黄大贵一抹胡子上的豆腐渣:“就是贵人老爷们说的那种斯文么?溜溜球的,妙啊,大当家的是个人才,将来怕是要出人头地了,不过……” “不过,有些事情可一不可二……”四当家的白尖细拿筷子的手翘起兰花指,“太违反道德,将来我们九泉之下,如何向老当家的交代?以后有了出息,要为大当家的娶个富贵人家小姐才好,没人比我更懂那些小姐,比小尼滋润的多。” 辛卓没听明白,但拒绝继续聊下去。 山贼出人头地怕是只能打江山了,最好半路不会被人灭了。 富贵人家小姐?“富贵人家”最好不是个勾栏名。 …… 夜深人静,圆月慢慢升起。 辛卓裹着床被子,带着小黄,跑到山寨前面的没有树木遮挡的山坡上,招出古井。 所谓补充月华,便是招出古井晒月亮,简单粗暴的吸食月华。 此时再看向望月井中六位祭灵的状态,除了昨晚已知的属性外,因为习练了自己给的秘籍,都产生了一些变化。 崔莺儿:十八连环鸳鸯刀,次九品。 王大贵:虎行式,未入品。 白尖细:百练十三剑,未入品。 韩七娘:北川刀法,次九品。 韩九郎:离刀真诀,未入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