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校》 第1章 诈尸了?魏忠贤在哪? “轰!” 睛空万里,不见一片云彩,北京城的天空突然响起一道炸雷。 皇极殿中的灵柩内,猛的坐起一个人来。 朱由校睁开眼睛,看着周围的一切,很是愕然。 这是哪里? 我为什么会在棺材里? 这里似乎是一座宫殿,门口还站着几个守卫,正探头朝外面的天空议论着。 他下意识的向那些守卫喊了一嗓子。 “喂,你们几个,这是什么地方!” 正在讨论为何会睛天打雷的守卫们,身体猛的一僵,缓缓的转过身来,看到朱由校的时候,顿时吓的瘫倒在地。 “娘啊,诈尸啦!” “救命啊.......” “快,快去法华寺请高僧前来!” “........” 朱由校傻了,这些人的反应是不是有点夸张了? 完全不像是在演戏的样子! 他从灵柩里面站起来,发现自己身上穿的不再是合身的工装服,而是一件宽大的明黄色龙袍。 单手撑着灵柩边缘,从里面跳了出来,径自走向门口,揪起其中一名守卫的衣领再次喝问道。 “这里是什么地方!” 那守卫几乎都要被吓尿了,哆哆嗦嗦的答道:“回、回皇上的话,这、这是皇极殿!”新笔趣阁 皇极殿? 他喊我皇上? 仔细看了看这些守卫身上的衣服,有很明显的明朝特征。 朱由校感觉很离谱,难不成,自己穿越了? “现在是哪一年?” 守卫不敢有半分迟疑,快速答道:“回皇上,现在是天启七年,八月二十四!” 天启七年,八月二十四! 朱由校在心中重复了一下这个时间点,总感觉好像是在哪里看到过一样。 八月二十四! 大明天启皇帝驾崩,崇祯皇帝即位,就是今天! 之所以他会记得这个时间,只因为他和天启同名同姓,朱由校! 他连忙再次发问:“信王登基了?” “启禀皇上,皇上.....啊不,信王此时应该在建极典接受百官参拜!” 那守卫话说一半,又连忙改口。 他的回答,让朱由校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自己现在就是已经死去的天启皇帝! 借尸还魂,所以这些守卫才会以为自己诈尸了! 一想到历史上关于明末的记载,他便萌生出一个念头: 绝不能让朱由检坐上皇位! 这个刚愎自用、善变多疑的家伙,会把大明送上断头台! 那三百年的黑暗华夏史,不止是老朱家的耻辱,更是整个华夏的耻辱! 他第三次向那守卫发问:“魏忠贤在哪儿?” “回皇上,魏公公也在建极殿。” “带路,前往建极殿!” ........ 建极殿中,大典已经进行到了最后一步,宣即位诏书。 朱由剑手持诏书,站在御阶之上,面对下方的文武面官,嘴角浮现出一抹得意的笑。 “我国家列圣,缵承休烈火,化隆俗美,累洽重熙..........” 冗长的诏书,在百官的注视下,从他口中诵出,转眼间便到了最后的重点。 “文武群臣军民耆老合词劝进,至于再三,辞而弗获,乃仰遵遗诏,于八月二十四日袛告天地,即皇帝......” “慢着!” 最后一个“位”字还没喊出口,突然间,一个声音打断了朱由检。 群臣百官,皆愕然的转头向大殿门口看去,只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那里。 大哥? 他不是在皇极殿的灵柩里躺着么? 朱由检也看到了站在门口的朱由校,脸色瞬间变的无比精彩。 为了这个皇位,自从朱由校死后,他便提心吊胆的活着,生怕在大典之前,被人弄死,为此,连宫中的一口凉水都不敢喝! 苦苦撑了这么久,大典都快完了,这死去的大哥,竟然......... 此时站在门口的朱由较轻咳两声,向朱由检挥了挥手。 “咳咳,兄弟,先别急着即位,容朕先诈个尸!” 所有人都被他这句话给弄懵逼了。 先...... 诈个尸??? 唯有一人例外! 那就是魏忠贤! 他一把推开挡在面前的官员,连滚带爬的冲了过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两行浊泪从眼角流出,即惊又喜的抬头仰望朱由校,呜咽着道。 “皇上!是您吗皇上!” “您、您、您又活过来了?” “老奴该死!老奴该守在您身边的......” 话音落下,他还狠狠的甩了自己几个耳光,那满是褶子的老脸,瞬间浮肿起来,平滑的像个少女。 都不用问,朱由校便猜出了魏忠贤的身份。 这满大明,盼着他能长生不老的,估计也就只有这家伙了! 只有自己活着,他才能平安! “起来说话。” 朱由校伸手,将魏忠贤从地上拉了起来,然后又看向朱由检笑了。 “皇弟,别来无恙否?” 朱由检听到这话,心中百味交集。 说实在的,他很渴望能当皇帝! 很想很想! 幼年时,他就曾爬上龙椅,向当时还是太子的朱由校说:“我也想坐这把椅子。” 那时的朱由校笑着对他说:“别急,等我坐上几年,就给你坐。” 谁曾想,这话竟然一语成谶! 只不过......... 自己的屁股还没暖热呢,您就从棺材里爬出来了? “诈尸啦.........” “俺娘喂,救命啊.......” “别挤,这个角落是本官先找到的!” “嘎....” “.........” 直到此时,殿内的那些文武百官才反应过来,一群怂蛋,挤破脑袋的向后殿跑去,更夸张的是,还有个发须皆白的老头,竟然当场抽了过去! 只有一部分武将,还能勉强稳住自己的情绪,只不过他们那发抖的手脚,依然出卖了他们的内心。 朱由校没有理会这些丢人的家伙,迈过门槛,向御阶上的朱由检走去。 魏忠贤见状,立刻跟上来冲在前面,一巴掌一个,将拦路的官员抽翻在地。 之前他还在担心朱由检上位之后,自己会被清算掉,所以才夹着尾巴做人,可是现在,自己的主子又活过来了。 去尼玛的,谁怕谁! 对他这种狐假虎威的行为,朱由校更是乐见其成,虽然自己穿越到了同名同姓的朱由校身上,可想要震住这些官员,离了魏忠贤还真不成! 就这样,在一路巴掌带脆响的bgm下,朱由校踏上了御阶,来到了朱由检的身边。 见这家伙还愣在那里,一幅不敢相信的样子,朱由校指着龙椅道。 “老五啊,要不,你再坐一会儿?” 第2章 这得是多大的福泽? 朱由检行五,听到这话,猛的回过神来,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遍眼前的大哥。 那眉目,绝对错不了! “皇、皇、皇兄,您、您真的活过来了?” 他激动不已的伸出手,想要触摸朱由校的面庞,但抬到一半,又缩了回去,君臣有别,这终究是逾矩的行为。 见朱由校只是笑而不语的看着他,朱由检那多疑的性子顿时便开始瞎想起来。 皇兄之前究竟是真死,还是假死? 如果是真死,他又是怎么活过来的? 这个问题暂时没有答案。 可如果是假死,他又是为了什么? 试探? 他在试探什么? 难不成,是在试探我? 试探我对皇位有没有觊觎之心? 皇兄膝下的几位皇子都早早的夭折了,如今无后,所以,他想试探一下,我是否有谋逆之心? 越想,越觉得似乎就是那么回事儿! 好逼真的演技,好狠毒的心思! 他很不甘心,可看到朱由校身后的魏忠贤时,还是选择了认怂。 这殿内的官员,有一半以上都是阉党,他一个在朝中没有任何根基的人,在这种情况下什么都做不了! “噗通!” 朱由检跪倒在地,一脸惊恐的望向朱由校。 “皇兄息怒,小王不该贪图大宝,更不该听信百官的劝进举行登基大典。” “小王甘愿削爵为民,将所有家产都捐入国库,还请皇兄留小王一命!” 看到朱由检的反应,朱由校笑了,笑的很开心。 历史记载看来并没有太多的差错,这家伙的心思,也太多了! “罢了,朕不过是跟你开个玩笑罢了!” “你也是奉朕的‘遗诏’行事,何罪之有?” 说完后,便一屁股坐在了龙椅之上,双腿微分,手扶龙头,向魏忠贤轻咳一声。 魏忠贤多机灵一个人,察言观色之能早已炉火纯青,得到他的眼神示意后,立刻匍匐在地,高声喝道。https:/ “老奴参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众依附于他的阉党官员见状,顿时就回过神来。 管他是不是诈尸! 只要他还是天启,魏忠贤不会被清算,魏忠贤不死,那自己就还有好日子过! 于是乎,在锦衣卫指挥使田尔耕的带领下,躬身行礼,并齐声山呼道。 “臣等参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其余的官员再怎么木讷,此时也都反应过来了,只能按下心头的疑惑,山呼万岁。 “都起来吧!” 朱由校大手一挥,随后指着倒地不起的那位官员。 “来人,把他送太医院诊治!” 从殿外冲进来四名侍卫,抬着那老头便出了建极殿。 看着百官那一脸疑惑的表情,朱由校再一次笑了。 “诸位!” “朕知你们心中疑惑,朕这几日,其实并非真的死了,而是被洪武老祖召了去,面授了一番机宜。” 嚯....... 此言一出,百官皆大为震惊。 洪武老祖是谁? 那可是大明的开国皇帝,朱元璋! 当今皇上,竟然能被洪武老祖叫去面授机宜? 这得是多大的福泽?! 和死而复生相比,他们更愿意接受这个说法! 不等他们有所表示,魏忠贤再一次抢先跪下,撅着老屁股,很是虔诚的恭维道。 “吾皇圣明,竟得老祖眷顾,实乃我大明之福!” “天下之福,万民之福!” 阉党一众立刻附和。 其余官员见状,也只能跟上。 这样的场面很没意思,朱由校咂了咂嘴,便起身道。 “行了,今日之事,到此结束!” “老祖教了朕许多东西,朕得回去写记下来。” “你们也都各自散了吧!” 魏忠贤立刻走上前去,伸出胳膊,托住了朱由校的右手。 这老货的身上,很骚! 即使腰间挂满了香袋,依然掩盖不住那股子尿骚气。 朱由校不由皱起了眉头,但随即便装做一幅若无其事的样子,在魏忠贤的搀扶下了御阶。 出了建极殿,一路前行至乾清宫。 途中遇到的一些宫女和太监,在认出了朱由校后,无不震惊不已。 在礼数的约束下,他们连忙低头,垂手,立于道路两旁,开口问安。 朱由校对于这些下人,连看都没看上一眼,便匆匆走过。 他其实很紧张! 衣袖里面,藏着攥紧的拳头,手心早已被汗水打湿。 一个后世的灵魂,穿越到皇帝身上,他也怕被人看出什么端倪来。 这才是他急着离开建极殿的真正原因! 乾清宫很大,连廊面阔9间,进深5间,取九五至尊之意。 殿内明间、东西次间相通,后檐两金柱间设屏,屏前设宝座,宝座上方悬“正大光明”匾。 东西两梢间为暖阁,前檐设仙楼。 守在殿门口的内卫,远远的看到魏忠贤等一众太监簇拥着身着龙袍的朱由校过来,起初还以为是新帝朱由检来了,连忙单膝下跪行礼。 “参见吾皇!” “都起来吧!” 人家都跪下了,再不打个招呼有点不合适,朱由校便随口回了一句。 内卫听到这无比熟悉的声音后,齐刷刷的抬起头,向朱由校看来。 “皇、皇、皇上?” 其中一人,顿时被吓的一屁股坐在地上。 和那些大臣一样,他完全想不明白,一个已经死了三天的皇帝,怎么突然间又活过来了! 朱由校也很无语,一路走来,全是这样的场面,好乏味! 踩着汉白玉台阶,迈过那高高的门槛,进到了乾清宫内。 御案上很空,没有堆积如山的奏折,毛笔也只有两三根。 拿起其中一支打量了片刻后,又扔回了桌上。 这毛笔,他会用,但也仅限于会用,而且还得是晚上用。 让他大白天的拿这东西写字,他是万万写不出的,更何况,明朝的文字中,还有着大量的繁体字。 于是便走到椅子边坐下,向魏忠贤道。 “研墨,朕说,你记!” “老奴遵旨!” 魏忠贤微微躬身,凑到桌子边上,向旁边的小太监使了个眼色,小太监连忙上前研墨。 待墨研好,魏忠贤提笔做好了准备后,朱由校才缓缓开口。 “李鸿基,陕西米脂人。” “李锦,陕西米脂人。” “刘宗敏,陕西蓝田人。” “李定国,陕西榆林人。” “张献忠,陕西定边人。” “王嘉胤,陕西府谷人。” “高迎祥,陕西安塞人。” “王自用,陕西绥德人。” “............” “火速派人前往陕西,将这几人寻回,朕有大用!” 听着这些陌生的人名,魏忠贤突然感觉自己脑子有些不够用了。 “皇爷,这些人是什么身份,竟然让您.......” “身份?” 朱由校面色突然一冷。 “这些人里,有咱大明的驿卒,有百姓,也有山匪!” “至于寻他们来做什么,就不是你该过问的事情了。” 魏忠贤闻言脸色瞬间僵住,反手给自己来了一巴掌,之后强行挤出一丝谄媚的笑容,向朱由校赔罪道。 “都怪老奴多嘴,皇爷恕罪!” 见朱由校没有理会他,那大耳刮子又朝自己脸上扇去,一下接着一下,根本不带停的。 直至看到有一丝鲜血从他嘴角溢出,朱由校才不耐烦的向他挥了挥手。 “管好东厂的那一摊事儿就成,旁的事情,你无需多问,滚出去做事!” 第3章 华夏五艳后之一,张嫣 打发走了魏忠贤后,朱由校向守在一旁的太监招了招手。 “去,把锦衣卫指挥使给朕找来!” 不多时,一个身着飞鱼服的武将便被带了进来。 “臣,田尔耕参见皇上!” “你先起来,朕有事交代你去做。” “谢皇上!” 田尔耕起身,虽然对于皇帝死而复生十分好奇,却也不敢和朱由校对视。 在来的路上,他已经见过了魏忠贤,那张老脸,被打的像猪头一样,太惨了! 朱由校揉着太阳穴,看着外面被太阳晒到扭曲的空气道。 “朕要知道这满朝官员所有人的家底!” “锦衣卫有的,准备好,朕随时要用。” “锦衣卫没有的,赶紧去查!” “上至王公,下至小吏,一个都不许放过!” “但是记住不许声张!” 田尔耕闻言大喜,他用脚指头都能想到皇帝这是要做什么! 大明现在缺什么? 最缺的就是钱粮! 既然在这种情况下查官员家底,那就绝不会是为了体恤百官,发奖金之类的事情。 查抄! 这活谁来干? 锦衣卫! “臣记下了,臣这就去办!” 田尔耕躬身一礼,后退三步,转身离开了乾清宫。 坐在御案前,朱由校开始盘算起以后的事情。 既然穿越过来了,那就必然得做些什么。 绝不能再给鞑子入主中原的机会! 不管是东林党还是楚浙等党派,都必须在皇权下烟消云散! 这个时代,不需要民主,更不需要言论自由。 需要的,是整个国家凝成一个拳头,如此,方能指哪打哪! 西方国家已经开始大航海,四处掘金的队伍里,必须得加上大明一个! “皇上!” 就在这时,一声哭腔从门口传来。 朱由校抬头看去,却见一个绝美的女子正站在那,满脸震惊的看着自己。 那女子年纪约二十出头的样子,宽大华丽的凤袍依旧难掩其苗条的体态,雪白的双颊上挂着泪珠。 她一手扶着门框,一手提着裙摆,似乎是由于一路跑过来的原因,她头上的凤冠歪向一侧,给人一种随时都会掉下来的感觉。 如此打扮,即使朱由校不认得她,却也能猜出她的身份。 张嫣,天启的皇后! 朱由校有些尴尬,占据了别人的身体,现在又要面对别人的老婆,作为21世纪的五好男人,他一时间竟然感到有些羞耻。 “皇上!您真的活过来了!” “你可吓死臣妾了!” 张嫣那带着哭腔的声音再一次传来,下一刻,就见她迈过门槛向朱由校跑来。 只不过,那长长的裙摆不巧挂在了门槛边缘的缝隙处,她整个人瞬间便被扯倒在地。https:/ 朱由校看到这一幕哪里还能坐得住,直接单手撑住御案,从面上翻了过去。 三步并做两步,来到张嫣面前,小心的将其扶起,面带紧张的问道。 “你还好吗?伤到哪里没有?” 可张嫣却完全不管自己有没有被摔伤,只是抬起头,泪眼婆娑的看向朱由校,伸出一只手来,在他脸上抚摸着。 “皇上,你真是臣妾的皇上,你竟然真的活过来了!” “皇上,您知道臣妾这几天是怎么过来的吗?” “若不是臣妾要替您守着这大明,臣妾真想和您一起去了啊!” “..........” 说着说着,她将脑袋埋进了朱由校的怀里,嚎啕大哭起来。 看着怀里的人儿,朱由校很尴尬。 一双手,抱也不是,推开也不是。 张嫣身上的胭脂味儿,直往他鼻子里钻,让他有些上头。 前世作为枪械工程师,天天都在车间里钻着和枪管扳机打交道,连个恋爱都没谈过。 刚穿越过来,就整上这么一出,实在让他有些不知所措了。 即使他对明末了解有限,却也很清楚怀中的张嫣是什么人。 她人长的漂亮,被后世誉为华夏五大艳后之一,与赵飞燕、甄宓、夏姬、萧皇后并列。 而且还极有才干。 可以说,若不是她,朱由检能不能活到登基大典都是个未知数! 史书上清楚的记载着,天启死后,客氏和魏忠贤不止一次动过要弄死朱由检的想法! 正是有张嫣护着,朱由检才能成功的坐上皇位! 这么个美人在自己怀里,朱由校若说没有一点反应,那着实有些自欺欺人了。 僵持了一会儿后,他不得不将张嫣推开,故意岔开话题道。 “别哭了,朕这不是活过来了嘛。” “朕其实并不是死了,而是被洪武老祖叫去训话了。” “你不知道吧,老祖这次可把朕骂了个狗血淋头,差点儿就给朕留下,不让朕回来了!” 张嫣闻言一愣:“洪武老祖?” 朱由校点了点头,笑着说道:“你猜老祖最后为啥把朕放了回来?” 张嫣摇了摇头,很是好奇的看着他:“为啥?” 这一问一答间,她那如黄鹂般动听的声音,近在咫尺的容颜,逐渐让朱由校沉沦了。 索性将张嫣一把搂进怀里,轻声说道:“朕呐,跟老祖说,咱老朱家的媳妇儿是天下第一美人儿!” “你知道的,老祖长的丑,就期望孙子后代长的俊俏一些。” “能有个天下第一美人儿当孙媳妇儿,他老人听完当时就拍桌子赶朕回来了!” “噗嗤........” 张嫣听完顿时就笑了,眼角挂着泪花,很是意外的抬头看着他。 “几天不见,皇上这嘴是得了老祖真传了吧,竟然都会哄臣妾开心了呢。” 说完之后,再一次把头埋进朱由校怀里。 这一刻,张嫣心里甜滋滋的,这些天受的委屈和所有的担心,全都烟消云散。 她默默的在心中感谢起了朱元璋。 感谢老祖,感谢您把夫君还给了大明,还给了臣妾! 殿外的侍卫,早就识趣的关上了大门。 宽大的乾清宫,只有两人的呼吸声,和心跳声。 就连屋顶的鸟雀,都止住了啼叫,生怕扰了这温馨的一幕。 第4章 没担当的内阁首辅 此时还未到小冰河的顶峰期,八月的天还很热,热到不动都能让人出一身的汗来。 二人抱了一会儿后,朱由校的额头就已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他轻轻推了推张嫣:“热呢,晚上再抱好不好?” 张嫣却果断的摇了摇头:“不要,臣妾怕一松手,就找不到你了。” 朱由校只能热并快乐着。 直到外面的侍卫再次开口通报,说是内阁首辅黄立极求见,张嫣才恋恋不舍的将他松开。 之前白嫩的面庞,此时已布满红晕,她撩起被汗水打湿的鬓角,羞涩中带着一丝期许。 “臣妾先回了,皇上晚上能否来跟臣妾讲一讲,您跟老祖之间的事情?” “去吧,晚上朕会去的。” 朱由校点了点头。 张嫣这才挂着一脸幸福的笑容,向大殿的后门走去。 等她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后,朱由校才向外面喝道。 “让他进来!” 侍卫推开大门,老迈的黄立极垂首走了进来。 “启禀吾皇,大典中止,该如何给百姓解释?” 朱由校很是不悦的瞪了他一眼:“朕在建极宫时不是说过缘由了?照着说便是!” 为了这点屁事儿打断了自己的温存,这老家伙,真是一点担当都没有啊! 黄立极愕然,皇帝平时很少有发火的时候,今天是怎么了? 他还没反应过来,就见朱由校又开口斥责道。 “以后此等小事,休要过来扰朕!” “国朝高官厚禄养着你们,事事还要过来请示,那要你们何用?” 黄立极慌了,连忙拱手请罪。 “臣无能,臣该死!请皇上恕罪!” 说完,直接灰溜溜的走了。 朱由校两眼喷火的看着这老货的背影,恨不能踹上一脚,让他滚的快些。 这一大把年纪了,不退休回家含饴弄孙,活着的意义何在? 让人去司礼监抱来了近些天的奏折,竟然有满满当当十几口箱子。 随手翻开一本,是吊唁自己的。 再翻开一本,还是吊唁自己的。 再翻,还是! 哗啦啦的奏折被他扔的满天飞,一股脑的全都朝门口丢去。 忙活好半天,才从中间找出一份正儿八经的奏折出来,但却是广西巡抚发过来的。 里面的内容,更是让他无语。 “臣广西巡抚吴道顿首百拜,六月,南宁府共计下雨七场,累计九寸两分,祝吾皇安。” 朱由校:?? 下三场雨这样的小事,也至于用驿马送折子过来? 这货怕不是有病吧? 随手扔掉,再取一份,打开之后发现还是这货的折子。 “七月,南宁府共计下雨两次,累计三寸八分,祝吾皇安。” 朱由校:!! 再取一份。 “八月,南宁府.........” 朕去你大爷啊! “来人!” 他一脸愤怒的向外面喊道。 一外侍卫闻言连忙冲了进来。 “速将黄立极那老货给朕追回来!” “是!” 不多时,黄立极顶着满头大汗又回到了乾清宫中,刚要行礼,朱由校便对他咆哮道。 “传旨各州府官员,以后这种无关痛痒的事情,少往朕的面前送!” “是纸不花钱,还是驿马不用花钱?” 说完,直接把折子砸向了黄立极的脸上。 一封折子,从广西南宁送到京城,最快也得二十天,如此的浪费人力物力,竟然只为了这点破事儿,简直荒唐! 身为首辅,还能纵容这样的事情发生,这就叫尸位素餐! 黄立极拿着折子走出乾清宫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懵的! 这位主子,什么时候开始看奏折了? 以往不都是忙着木匠活,把批阅奏折的权力丢给魏忠贤了么? 不对,似乎自从诈尸之后,这主子就变了个样子! 难不成,真是受了洪武老祖的指点? 随后他就摇了摇头,这不可能! 黄立极宁可相信朱由校是假死,也不愿相信他是被朱元璋给叫过去训话了。 毕竟,民间假死的事情虽然稀少,但也不是没有,可被自家祖宗叫去训话的事情,却从来都没听说过。 回到内阁,几位阁臣在第一时间向他围了过来。 “阁老,试探的结果如何?” 黄立极摇了摇头。 “皇上确实是活过来了,但性子,却变的和以前不一样了!” “看看吧,咱们的小主子,竟然处理起政务来了,还怪罪广西巡抚,说是浪费驿力。” 说完,他随手把那封折子丢在了桌子上,双手揉着太阳穴,一脸的愁容。 照常理,这种话是万万不能在人前说的,可谁让这一届的内阁全是魏忠贤的人呢? 就连他黄立极也是! 所以,他并没有避讳其他人的意思。 施凤来满不在乎的摆了摆手:“都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以我之见,他不过是一时兴起罢了。” “老夫家中下人寻得一套上好的木匠工具,回头差人送到魏公公那里。” “管保用不了几天,皇上还会变的和以前一样。” 张瑞图和李国二人,也在一旁点头附和,他们和施凤来的看法一样,那就是皇上头脑发热,才想起了批阅奏折。 但此时的朱由校却盘腿坐在乾清宫的地毯上,将所有的折子都翻了一遍。 问安的,吊唁的,还有其他无意义的奏折,都被他丢到了一旁。 最终,身边只剩下不足百份。 这些才是他了解大明的消息途径。 虽然能够尽信的不多,但总好过一点没有。 陕西已经开始大旱。 巡抚陕西都御史胡廷宴奏报,说澄城贼王二纠众造反,澄城已被攻破。 监生陆万龄、曹代请立魏忠贤祠堂于太学,与孔子并尊。 还有一部分官员弹骇魏忠贤于民广立生祠,请旨降罪。 南京御史刘汉奏请,希望朝廷能加大吏治的清查,和对农耕的重视。 林林总总的一堆奏折看完之后,朱由校只觉的头眼昏花。 史书记载,崇祯登基之后,整整十七年都在宵衣旰食的处理政事,从不敢懈怠。 不得不说,这家伙也是个狠人! 但从这方面也说明了崇祯只是个工作狂,并不是一个合适的领导者。 在奏折上做了标记,丢到御案上面之后,他随手喊来了候在门外的小太监,指着地上的那些无用奏折道。 “将这些装起来,不得遗失!” “是!” 小太监闻言连忙到外面招呼人来帮忙。 而朱由校则是背着双手,朝着坤宁宫的方向走去,忙了一天还未进食,再加上这具身体已经在棺材里躺了两天,现在他肚子里面空荡荡的。 奏折上的那些事情,明日再说! 第5章 洪武爷,竟然还给祖奶奶做过饭? 坤宁宫,自建成以来就是明朝历代皇后的居所,又被称之为中宫。 其大小仅次于乾清宫的规模,面阔连廊九间,进深三间,屋顶为黄琉璃瓦重檐庑殿顶。 朱由校死而复活的消息,如今已经传遍了整个皇宫。 守在坤宁宫外的侍卫远远的看到身着龙袍的他,直接扯着嗓子向里面喊了一声。 “皇上驾到!” 做完这些之后,才跪地行礼。 宫内很幽静,朱由校正沉浸在自己的内心世界里,差点被他这一嗓子给吓丢了魂儿。 抬腿就把那侍卫给踹翻在地:“瞎嚎什么,以后再敢这样,给朕扫一个月大街去!” 那侍卫顿时惶恐:“小的该死,谢皇上隆恩!” 见他这副模样,朱由校也懒得和他计较了。 其实他并没有生气,只是很随意的,像开玩笑一般对那侍卫,就像穿越之前和同事开玩笑的那种态度。 但这侍卫的反应,包括之前魏忠贤、黄立极,以及田尔耕的反应,都让他深深理解了,什么叫孤家寡人。 可不就是寡人么? 随便开个玩笑都能把人吓个半死......... 就在这时,坤宁宫大门从里面打开,张嫣走在中间,十名宫女和一群太监分成两排跟在左右,一同行礼道。 “臣妾/奴婢恭迎皇上!” “免礼!” 朱由校很不习惯这样的礼节,但这却不是他能改变的。 毕竟在这个时代,上位者,就要有上位者的威严! 张嫣起身,自然而然的将手递了过来。 朱由校便顺势将那葇荑握住,二人一同走进了坤宁宫。 两旁的宫女见到这一幕很是诧异。 要知道,以前的天启,可从来没做出过这样的举动,最多不过是将手搭在皇后的手腕上,可这次,却是直接伸手拉住了。 这让她们不由的心中暗喜起来,毕竟皇后得到重视,对她们来说,也是一种尊荣。 而张嫣本人也是内心感到一阵窃喜,难道真是老祖的训斥让皇上改了性子? 竟然变的对自己如此热情? 朱由校完全不知道她们在想些什么,在他看来,夫妻之间拉个手,完全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入了坤宁宫,刚拉着张嫣坐下,腹中便传来一阵轰鸣。 张嫣听到后,脸上立刻就浮现出了一丝心疼。 “是臣妾不好,都忘了皇上已经几日水米未进了。” “你们几个,快去御膳房......” “算了,去把小厨房准备一下,本宫亲自给皇上做些吃食。” 明朝的皇后,讲究的是一个娶妻娶贤,并且多是寻常百姓家的女儿,出得厅堂,入得厨房这是最低标准,张嫣也不例外。 宫中虽有御膳房,却也不是时时刻刻都有饭菜提供,若是临时传膳,从下令,到饭菜送来,怎么也得小半个时辰。 再加上御膳房的饭菜只是能吃,味道却还比不上宫外的街边小吃,所以在后宫里但凡有点地位的妃子,都会在宫中设立小厨房,以备不时之需。 几名宫女闻言连忙前去准备,可等到张嫣要起身去做饭的时候,朱由校却伸手拉住了她。 “不必如此麻烦,今天这顿,朕做给你吃。” 此言一出,包括张嫣在内的所有人都惊呆了。 皇上什么时候学会做饭了? 看到她们这般震惊的样子,朱由校乐了。 “怎么,不相信朕会做饭?” 张嫣下意识的摇了摇头。 “不是朕跟你吹,这做饭的手艺,还是洪武老祖传授呢的!” “老祖他老人家说了,想要抓住一个女人的心,得先抓住那个女人的胃。” “想当年,他老人家可没少给祖奶奶做饭呢。” 朱由校说完,直接拉起张嫣,在宫女的带领下,朝小厨房走去。 张嫣感觉很不可思议! 洪武老祖,竟然还给祖奶奶做过饭? 啥时候的事? 《明实录》里为什么没有记载? 迷迷糊糊的被拉进小厨房,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就见朱由校已经在动手切菜了。https:/ 她连忙惊慌的上前阻止:“皇上,使不得,臣妾信您就是,这若是传出去了,朝中那些官员还不得拿唾沫星子把臣妾淹死啊。” “谁敢!看朕不撕烂了他的臭嘴!”朱由校两眼一瞪,“朕疼自己媳妇,管他们什么事儿?” 张嫣愣住了,紧接着,两行清泪便涌出了眼眶,咬着嘴唇一个劲儿的摇头。 她不敢相信! 不敢相信这是那个整日沉迷于木工,对后宫爱搭不理的天启! 如此贴心的朱由校,让她感觉如同置身梦中一般! 她这一哭,倒是让朱由校有些不知所措了,放下菜刀,在龙袍上随意的擦了擦手,掏出帕子凑了过去。 “你怎么还哭了?” “臣妾开心,臣妾高兴,臣妾这是喜极而泣。” 张嫣说着,一头扑进了朱由校怀里,眼泪止不住的奔涌而出。 上午刚刚大哭了一场,也不知道她哪里来的这么多泪水。 不多时,便打湿了朱由校胸前的衣襟。 几个打杂的宫女见状,默默的退出了小厨房,并且贴心的把房门也给关上了。 朱由校:??? 朕还在做饭啊! 菜都还没切好,这就感动的稀哩哗啦的? 好不容易将她的泪水给劝了回去,张嫣破涕为笑,那笑颜如同雨后盛开的杏花,抬头看向朱由校道。 “不哭了,臣妾以后都不哭了!” “皇上这么疼爱臣妾,臣妾以后天天都要笑着过,做梦都得笑着!” 说完,便离开了朱由校的怀抱,走到旁边拿起一颗菘菜(白菜)。 “皇上给臣妾做菜,臣妾给皇上打下手。” “好,咱们一起做这顿饭!” 笑是会传染的,特别是一个如此动人的女子在笑。 所以,朱由校也笑了,重新拿起菜刀,对案板上的羊肉展开了攻势。 这一天下来,他已经将自己完全代入到了天启的角色里。 面前的这个女人,从今以后就是他的妻子,值得他用一生去呵护,如同呵护大明一样! 为此,哪怕付出生命也再所不惜! 第6章 这些真是洪武爷告诉你的? 两口子一个做菜,一个洗菜烧火。 当一盘盘香味扑鼻的小菜被盛到盘子里时,张嫣终于接受了皇帝会做饭的事实。 坤宁宫中,看着眼前的酒菜,张嫣的眼眶又一次红了。 只是,她强忍着没让泪水落下来。 她刚刚说过,以后都要笑着过,不能哭,也不可以哭! “皇上,这些真是老祖教给你的?” 她夹起一块红烧肉放到了朱由校的碗里。 朱由校一脸嘚瑟的点头道:“那可不,其实,老祖最擅长的是做叫花鸡,只是你这没有食材,等下次,下次朕做给你尝尝。” 张嫣不再发问,只是面带微笑的,一个劲的给朱由校夹菜。 朱由校吃了两口,见她只是看着自己傻乐,便夹了块黄焖羊肉给她。 “你也吃,快尝尝朕的手艺可还合你的胃口。” 张嫣尝过后,大为惊艳。 或许是真的好吃,又或许是心理作用,她感觉自己从未吃过如此美味的羊肉。 可当她咽下嘴里的羊肉后,却又变成了刚刚的那副模样,只是给朱由校夹菜,自己却不吃。 “你别老给朕夹啊,快吃。” “好。” “别看朕啊,快吃。” “嗯,臣妾再给皇上夹一次。” “不行,你别再给朕夹了,你吃。” “............” 看着眼前的张嫣,朱由检很是无语。 这妹子,必须得被人投喂才张嘴么! 自己夹过去一块,她才肯吃一块,自己不夹,她就一直笑呵呵的给自己夹。 就离谱! 感觉腹中已经半饱,便拿起筷子发了狠,一块块黄焖羊肉、醋溜白菜、凉拌黄瓜、红烧鱼块等,接连不断的往张嫣碗里夹去。 张嫣似乎也忘记了自己的肚子有多大,只要是朱由检夹到碗里的菜,她都来者不拒。 直至最后,一脸为难的抬起头来:“皇上,臣妾吃不下了.......” 嘴角挂着的几粒米,让她失了几分华贵,却又平添了几分烟火气。 给人一种顽皮的邻家小妹般的感觉。 朱由校不由的露出一丝宠溺,伸手过去将碗推到了桌子中间。 “吃不下就不吃了,别撑坏了身子。” 张嫣有些不舍:“可是,这是皇上给臣妾做的第一顿饭........” 朱由校直接大手一挥:“只要你想吃,只要朕有空,就来给你做。” 可张嫣闻言,却收起了脸上的小女儿姿态,很是绝决的说道:“臣妾这辈子,能吃这么一顿就知足了。” “您是大明的皇帝,要心系黎明百姓。” “怎可为了臣妾的口腹之欲,将时间浪费在灶台前。” “若是如此,那臣妾和妲己、褒姒等人又有什么区别?” 这句话直接给朱由校整不会了,有些尴尬的向旁边宫女道。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收拾了。” 宫女们很快便将桌子收拾干净,至于那些饭菜是倒了还是被她们吃了,朱由校也没多过问。 天色渐黑,烛台上燃起了火苗。 偌大的坤宁宫里,只留了四名宫女听候使唤。 朱由校和张嫣换上了丝绸睡袍,并肩坐在院子里,看着满天的繁星,吹着难得的凉风,彼此都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宁静。 “皇上,能给臣妾讲讲你和洪武老祖的事情吗?如果是关于政事的就算了。” 张嫣靠在朱由校的肩头,很小心的问道。 “没什么不能说的。” 朱由校随口回了一句,然后便绞尽脑汁的编起了瞎话。 当然,也不全是瞎话。 说着说着,总会带出那么一两句关于大明未来的事情。 比如,明年,陕西将开始连续数年的干旱,到时将会赤地千里,遍地饿殍。 比如,过上几年,一场席卷大明整个北方的鼠疫也会出现,到时候至少会有数百万人死于这场瘟疫。 再比如,陕西将会大乱,女真会数次入关等等........ 原本温馨的气氛,逐渐被他这不经意间说出来的预言打破,张嫣捂住了嘴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皇上,这些真是洪武老祖告诉你的?” 朱由校一脸憋闷的点了点头。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女人身边,总是有种管不住嘴的感觉,想要将一切都说给她听。 还好,他没有说出自己鸠占鹊巢的事情,否则将不知该如何面对那样的场景。 “臣妾无能,不能像老祖奶奶那样替老祖分忧,皇上,您还是回乾清宫吧。” 尽管心中不舍,可张嫣还是说出了赶人的话来。 她希望朱由校能时时刻刻陪在身边,但却更希望大明能一天更比一天好! 朱由校描述出来的末世场景,令她不寒而粟! 身为一国之母,她有她的责任! 国家,国家,国在前,家在后! 没有国,哪有家! 在大明的未来面前,自己的这个小家,又算得了什么? “朕才不走,这些事情可不是一朝一夕能够解决的,朕已经在做准备了。” 朱由校摸着鼻子,尴尬的笑了。 走? 傻子才走! 回乾清宫一个人睡凉席么? 朕宁愿全身大汗的留在这里....... 见他如此坚决,张嫣也不好再强行赶他,只是心情却再也提不起来了。 即使身子依偎在朱由校的怀里,心中却还惦念着宫外的百姓。 夜深,人静。 聊着聊着,朱由检突然到一阵细微的鼾声,低头看去,却发现怀中的人儿不知何时竟进入了梦乡。 这就很离谱! 抱起张嫣,反回殿内,在宫女的帮助下,将她放到床上。 坐在床边,看着沉睡中的张嫣,他莫名的感到一阵心酸。 21岁! 后世这个年龄的女孩子,还无忧无虑的象牙塔里追求美好的爱情。 可眼前的张嫣,却承受了那凤冠给她带来的,不堪重负的痛! “哎.......” 朱由校发出一声叹息,起身向坤宁宫外走去。 让这玉人好生休息吧。 “不要!求求你们,不要.......” “粮食会有的,求求你们,不要造反.......” “救命,谁来救救他,他还小,不能死啊........” 刚迈出几步,便听到了张嫣凄惨的哭喊声。 朱由校连忙返回榻边,却见她眉头紧皱,眼角挂着泪水,身子不停的抖动着。 该死! 自己就不该说出那些事来! 这丫头,竟然做起了噩梦! 第7章 你是嫌自己的脑袋长的太结实了么?! 守在殿内的宫女也闻声冲了过来,却被朱由校给伸手拦下了。 “别怕,朕在呢。” 和衣上床,轻轻在张嫣的肩上拍打着。 或许是他身上的味道,又或许是他的声音,怀里的张嫣逐渐平静下来。 但朱由校的心中,却没了半点旖旎的想法。 这样的女人,让人心疼,不忍伤害! 夜,就这么平静的过去了。 朱由校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直至听到耳边有叮叮当当的声音,才缓缓睁开了眼睛。 张嫣已经重新换上了纹着彩凤的长裙,准备好了朝食(早饭),坐在桌边摆着碗筷。 见朱由校醒来,便连忙起身伺候洗漱。 猪毛做成的牙刷,沾着用中药调制成的牙膏,虽然没什么泡沫,味道却很温和。 只是在看到桌上的朝食时,朱由校愣住了。 几个发黑的高粱面馒头,配上一碟小咸菜,除此之外,便只有一碗小米粥了。xbiquge 他指着桌上的饭菜道:“就吃这个?” 对比昨晚的饭菜,这哪像是皇上吃的东西?! 张嫣微微屈膝,向他行了一礼。 “皇上见谅,实在是昨夜您说的那些话,吓到了臣妾。” “所以,臣妾便想着,从今天起,尽量的节衣缩食,能省一口是一口。” “或许,真到了那一天来临的时候,能多救活一个百姓。” 朱由校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这一番话说的,春光被辜负了不说,就连饭都受到了限制。 这踏马造的是什么孽! 面对张嫣那真诚的目光,他也不好意思说别的,毕竟人家说的也是实情。 只能硬着头皮坐下,啃起了黑馒头。 这东西贼难吃,且不说味道怎么样,单单那粗糙的口感,咽下去的时候都直剌嗓子。 吃完饭后,果断的借着要处理政务的理由离开了,生怕中午张嫣再给他整出什么难吃的东西来。 省粮食是挺重要,可特么也不能这么委屈自己吧? 走到乾清宫门前的时候,突然发现养心殿那边好多太监进进出出的格外热闹,便凑过去看了一眼。 那些太监在看到是他后,连忙停下脚步行礼。 朱由校只是随意的摆了摆手,便走进了养心殿内。 这殿内除了太监还是太监,桌子上堆着像小山一样的奏折,分门别类的摆放着。 有地方官员请求赈灾的,也有某个官员弹劾同僚的,还有恭贺他朱由校死而复生的。 总之,只有他想不到的,就没有这些官员写不出来的东西! 看完了这里的陈设之后,他才明白过来。 史书的记载的很清楚,天启就不是一个勤政的主,整天忙着做木工,把奏折全都丢给了魏忠贤处理。 这被后世辩子朝当做皇上办公室的地方,此时竟然是魏忠贤的地盘。 否则怎么会有如此多的奏折存在? 他没有离开,随便拉了把椅子便开始翻看奏折,而且处理方法仍然和昨天一样。 毫无意义的那种,直接随手丢掉,只有真正需要处理的,才会做上标记放在一旁。 在没有充分了解大明现状之前,他根本就没打算召开朝会,反正那些大臣也早就习惯了没有朝会的日子。 刚忙活没多久,魏忠贤的身影便出现了门口。 “哗啦.....” 一本奏折被朱由校随手丢了过来,恰好砸在他身上。 魏忠贤被吓了一跳,看清了里面坐着的是朱由校后,连忙跪下赔罪。 “老奴懈怠政务,有负皇上圣恩!” 他不说自己去了哪里,也不说自己去做了什么,上来就给自己扣了个懈怠政务的罪名,将一个身为奴仆的风格发扬到了极致。 自己的主子自己清楚,这种以退为进的手段,再好用不过。 可朱由校却看都没看他一眼,向门口的小太监道。 “去乾清宫,将朕昨天看过的折子拿过来!” 小太监应了声“是”,便转身离开了。 不多时,在其他几名同伴的帮助下,将昨日的那些奏折全都抱了过来。 朱由校在里面翻了翻,找出那封监生陆万龄、曹代请立魏忠贤祠堂于太学,与孔子并尊的折子来,狠狠的砸到了魏忠贤的脑袋上。 “好好看看!” “你是嫌自己的脑袋长的太结实了么?!” 魏忠贤看完折子上的内容,整个人都懵了! “皇上,是他们陷害老奴,老奴是冤枉的啊!” “老奴就是有十个胆子,也不敢和孔圣人并列啊!” “冤枉?” 朱由校一声冷哼。 “真以为朕什么都不知道?” “若没你的授意,这朝中上上下下,谁敢写出这样的折子来?” “也就是朕醒来了,否则,这折子就成了试探新帝的探路石!” “朕说的对也不对?” 魏忠贤的身子僵在那里,他没想到,自己的心思竟然被朱由校看破了! 正如朱由校所说,这折子根本就不是给他的,而是给崇祯的! 因为这折子上的落款,是八月二十三! 那时的天启,还在棺材里面躺着呢! 他想用这个试探崇祯,是打算留他,还是打算除他! 昨天施凤来还提醒过他,说是皇上突然看起了奏折,还下旨申斥广西巡抚吴道来着。 当时魏忠贤并没太放在心上,还以为朱由校只是和之前一样,偶然起兴看上几眼便会放弃。 他万万没想到,这封被刻意压在最下面的奏折,竟然被死而复活的朱由校给看到了! 魏忠贤一个头磕在地上,发出砰的一声脆响。 “老奴万死!” 他知道,自己完犊子了! 朱由校抬腿一脚,将他踹成了滚地葫芦,椅子都撞翻了两把。 然后厉声喝斥道。 “万死?” “你有几条命!” “平日里朕护着你,是因为你能办事!” “但你非要作死,朕都救不了你!” “这折子若是传出去,凌迟都算是朕给你的恩德!” 孔圣是何等地位? 铁打的孔家,流水的皇家! 千百年来,早已凌驾于君权之上! 以一个阉宦之身,和孔圣并列? 试探? 这是在作死! 年近六十的魏忠贤,哆哆嗦嗦的说不出话来,如同一条被人抛弃的老狗。 旁人只知他独霸朝纲,是大明的九千岁。 却极少有人见过他这样的一面。 他很清楚,自己的威风,都是皇上给的! 皇上想要收回,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儿! 但他也听出了朱由校的言外之意,很快就反应过来,重新爬起身子,膝行到朱由校身前。 “老奴该死,还请皇上看在老奴侍君多年的份儿上,饶老奴一命!” 第8章 南下,买粮! 朱由校没打算真把他怎么样,此时杀掉魏忠贤,无异于自废一条臂膀。 捡起那封奏折,当场将它扯成了碎片。 “这一次,朕全当没看到!” “若再有下次,神仙也救不了你!” “这几日凡是有机会接触到这奏折的太监,还有写出这奏折的那两个监生,你自己看着处理,明白了没?!” 不是他心狠,实在是冒不起这个风险! 一旦这事儿传到孔家那里,朝堂上必将是一波接一波的发难! 他虽是皇上,但此时还没掌控全局呢! 魏忠贤大喜,连连磕头谢恩。 “谢皇爷天恩!” “谢皇爷天恩!” 朱由校斜着看了他一眼,又走回椅子边坐下,眼情在那些奏折上一一扫过。 突然发现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事情。 又重新起身,在那堆奏折里翻找起来。 昨天看过的奏折,差不多在他脑海中都有印象,全部翻完之后,确定里面少了一封。 可是哪一封,里面写的什么内容,他却一时间想不起来了。 直至看到那封奏报陕西澄城县王二造反的奏折时,才恍然大悟。 坐回椅子上,玩味的看向魏忠贤。 “听说,你家底很厚?这些年,没少捞钱吧?” 魏忠贤前一刻还在大喜的心情,闻言又一次掉进了冰窟窿里。https:/ “不、不敢瞒着皇爷,确实有一点。” “不过皇爷放心,只要您有需要,老奴随时都能拿出来。” “您知道的,老奴在宫外没有一点牵挂,要银钱也是无用。” 朱由校点了点头:“算你识趣!” “朕不管你捞了多少,用什么手段捞的。” “回去之后,立刻派人带上银钱,去广西找吴道。” “买粮,多多的买粮!” “你这次能带回多少粮来,朕以后便给你多少恩宠!” “但是你记住了,朕要的是买回来的粮,若是让朕知道里面有一粒是抢回来的,你的脑袋,便自己掂量一下吧!” 魏忠贤原以为朱由校要治他的罪,没想到最后话锋一转,变成了要粮,这让他暗自松了口气。 “是!老奴这就回去凑银子,一定不让皇爷失望!” 最后的那句话,他听的很清楚,带多少粮,便有多少恩宠! 像这样的话,皇上可从来都没说过,这还是第一次! 足以证明,皇上对这事儿有多重视! 朱由校很满意,看来魏忠贤还是能认清自己位置的。 随后便问起了昨天交代的事情。 “去陕西的人都出发了?” “是!” “做好保密,这事儿朕不想让任何人知道,人找到之后,直接带到东厂,好生伺候着,记住,态度好点儿!” “大明后面几年的国势,和他们有分不开的关系!” 魏忠贤不懂,几个百姓而已,怎么就影响到大明国势了。 但刚被朱由校敲打过,他只能压下疑惑,没敢多嘴问上一句。 他爬在地上,撅着老屁股,顶着脑门上的大包,一脸谄媚的道。 “皇爷放心,老奴一定办的妥妥的。” “去办事吧!” “是!” 魏忠贤起身,五味杂尘的走出了养心殿。 这一番奏对下来,让他的心情如同过山车一般连续起伏。 得亏了他没心脏病,不然估计能死这儿! 走在烈日之下,他心中却莫名的感到一丝冰冷。 伴君多年,在他的印象里,小皇上是个很好哄的主子。 只要自己略计小计,便能将其哄的服服贴贴的。 可自从昨日皇上死而复生,这一切,似乎都变了个样子! 变的,有些陌生了! 莫非,他真的是被洪武老祖叫去传授了帝王之术? 甩了甩头,将这个念头压回心底。 这些不是自己能管的了的,当务之急,是把皇上交代的事情办好。 一进东厂,他便将所有亲信全都叫到了身边。 来人很多,而且多是身居要职的官员。 文有兵部尚书崔呈秀、田吉、工部尚书吴淳夫、副都御史李夔龙、太常卿倪文焕,是为阉党五虎。 武有锦衣卫指挥使田尔耕、锦衣卫都挥挥佥事许显纯、东厂理刑官孙云鹤、卫东司理刑杨寰、锦衣卫指挥使崔应元,是为阉党五彪。 除此之外,还有被称之为阉党十狗的吏部尚书周应秋、太仆寺少卿曹钦程等人。 当所有人都到齐后,乌泱乌泱的站了一屋子人,一些地位不高的,甚至只能在屋外站着听。 坐在关公像的下面,顶头满脸的伤,他没有丝毫尴尬的意思。 倒是其他人看到后,反而露出了羡慕的神情。 这伤,只能是皇上打的! 被皇上打,那叫恩宠,否则就直接拖出去杖毙了! 不看看这满大明,有资格被皇上打的能有几个? 田尔耕拱手一礼,率先开口请示道:“不知公公叫我等前来,可是有什么吩咐?” 魏忠贤捋着胡子,目光在所有人脸上一一扫过,随后才缓缓开口。 “刚刚,皇上给咱家吩咐了一件事。” “南下,买粮!” 兵部尚书崔呈秀有些疑惑:“公公,据小的所知,户部好像没钱了吧?” 魏忠贤摇头道:“此次买粮,不走户部,咱家出钱!” “将咱家在宫外的田产、宅院全都发卖出去!” “起出存银,一文不留的全部用于买粮!” “叫你们过来,是想看看你们谁手上宽裕,也拿一些银子出来帮衬一下咱家。” 田尔耕皱了皱眉:“公公,买个粮而已,不至弄这么大的阵仗吧?” 集资也就算了,竟然还要卖地卖房? 其他人也都瞪大了眼睛,这样的事情,他们还是第一次遇到。 “哎!” 魏忠贤叹了口气:“皇爷说了,这次能带多少粮回来,咱家就还有多少好日子过。” 众人:??? 竟然是这种缘由? 好家伙! “公公,小的这里有两千两银票!” “下官这里也有一些,不过公公莫急,下官这便差人回家去取!” “我认两万两!” “奴才托公公的福才有了现在的地位,虽然不多,却也能拿出五百两银子来。” “...........” 史书上,崇祯为了募集军饷,公开向朝臣索捐,可到了最后,也不过筹得白银二十万两。 而魏忠贤这里,你一万,他五千,甚至还有三万五万两往外掏的,虽然都只是喊个数字出来,还需要时间去取,但能站在这里的,谁敢乱夸海口? 仅仅不到半个时辰,魏忠贤身前的薄子上,白银总数就已经达到了一百三十万两! 只因为这些人心中都无比清楚,只有魏忠贤好,他们才有好日子过! 若是魏忠贤倒台,等待他们的,必然是逐个清算的下场,到了那时,就算有再多的银钱,又有何用? 第9章 大明的工匠,朱由校的图纸 当天晚上,一支庞大的车队便从紫禁城出发,向南去了。 魏忠贤只用了半天的时间,凑出了整整三百万两白银! 为了押送这些银子,东厂出动了上千番子,还从京营调了五百火铳手随行。 接下来的日子,朱由校依然没有上朝的打算,整天坐在乾清宫里翻阅奏折,或是让人送来各种文献。 这种时候,写写画画是免不了的,但毛笔这东西他实在用不来,便带着几个太监来到了工部。 工部尚书吴淳夫得到消息后,连忙带人迎了出来。 “臣等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工部门口,齐刷刷跪倒了一地,不管是有事的,还是没事的,几乎都被吴淳夫给薅了过来。 他不知皇上突然驾临是为了什么,只希望不是来找麻烦的。 “免礼,该干嘛干嘛去!” “弄这么大的阵仗做什么?再有下次,朕革了你的职!” 朱由校对这货弄出来的场面很是不满,在他看来,工匠,就该有工匠的精神。 不管天塌还是地陷,手上的工件才是最重要的! 最起码,以前他做设计师的时候就是这样,在他画图时,哪怕是上级过来巡视,他都敢怼上两句。 “一边儿玩蛋去,别耽误我画图!” 吴淳夫闻言,连忙驱散了无干人等,前面引路,带着朱由校来到了工部大堂。 “朕这次过来,是有些东西需要工部派人弄出来。” 一入大堂,朱由校便开门见山的说出了目的。 他需要铅笔! 毛笔是中华瑰宝,书法的灵魂。 但他却更喜欢铅笔,随写,随画,而且还能节省纸张。 将自己对于铅笔的要求一一讲给吴淳夫后,便坐在桌边,喝起了茶水。 皇上的要求,吴淳夫哪里敢有半分耽搁,立刻就召集了大量匠人开始琢磨铅笔该如何制作。 朱由校只是描述了一下铅笔的外形和功能,对于这东西是怎么做出来的,他却不懂。https:/ 但工部是什么地方? 这里的匠人,虽然不是满大明最顶级的,却是涉及专业最多的! 铁匠、木匠、泥匠、银匠等等,只要叫的上名目的,都能在第一时间找到。 吴淳夫叫来了大量的匠人,将朱由校的要求复述了一遍,剩下的事情,便由这些匠人自由发挥了。 而些匠人也不负所望,很快便开始商议起来。 “皇上要的是能够在纸上留下黑色痕迹的新式笔,笔芯可以用石墨或是炭粉来做。” “不行,只用石墨或是炭粉的话,塑形太难了。” “那就加一些可以粘结的东西进去,树胶、鱼胶、或是别的什么。” “胶不行,会包住石墨,让它变的画不出线条来。” “那就用粘土,和石墨粉混在一起,先加水塑形,然后再送窑里烧制干结。” “...........” 华夏的工匠,向来不缺少探索的精神。 特别是在朱由校点明了方向之后,他们只是片刻时间,便已确定了初步方案。 一根圆柱形的木棍,从中间剖成两半,这一点没有任何技术含量。 剩下的就是,石墨粉和粘土的配比。 既要保证做出来的铅芯有足够的硬度,还要保证能够书写流畅,这是一个问题。 粘土加多了,铅芯便太硬,写在纸上留不下笔迹。 粘土加少了,笔迹是有了,但是铅芯会太软,吃不上力,稍稍一摁,便会断掉。 材料是不缺的,在吴淳夫的大印下,只要是他们需要的,库房都无条件支持。 一群工匠分成了数个小组,按照不同的比例方案,分头行事。 不到一个时辰,五支样笔便送到了朱由校面前。 样笔长约七寸,粗细是按照他的要求制作的,很合适。 笔杆是松木的,还散发着松油的清香。 唯一不同的就是里面夹着的笔芯,石墨含量有所区别。 拿起一支,用刀子削出尖来,随意的在纸上划了一道。 清晰的线条,留落纸上,美中不足的是铅芯有些硬涩,手感不是那么的流畅。 换上一支,同样的力气,线条浅了一些,更硬涩了。 等五支全都试了一遍后,朱由校很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些笔,完全可以按照后世的那种方法来进行区分,比如,1h,2b之类的。 遗憾的是,没有橡皮可以用。 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 握着铅笔,他仿佛又回到了穿越之前的岗位上,坐在桌前不停的写画着。 那是一幅图纸。 穿越之前,他人生中的最后一张图纸,95式自动步枪的改良图纸。 从昨天刚穿越过来到现在,他始终都对此念念不忘。 这样的枪械,以大明的科技水平还造不出来,但并不妨碍他画下来,先放在那里。 以后,早晚会有用的上的那天。 吴淳夫站在旁边,好奇的看了一眼图上的东西。 密密麻麻的线条,一个个的阿拉伯数字,旁边还有许多不认识的符号。 他很懵,作为一个工部尚书,他竟然完全看不懂。 难道,传说都是真的? 皇上之所以假死还生,是被洪武老祖叫去传授技艺了? 就比如,眼前的这张图? 可此时朱由校却又皱起了眉头,尺子不行! 大明的尺子分三种,营造尺、量地尺和裁衣尺。 即使是这三种尺子的长度都不尽相同,就比如,营造尺是32厘米,裁衣尺是34厘米,量地尺介于二者之间,是32.7厘米。 可无论是哪一种尺子,最小刻度也只有百分之一。 就拿营造尺来说,上面的最小刻度是一分,也就是0.32厘米。 这样的单位,放在精细的枪械上,显然是不够用的。 就在这时,一个太监进来通禀,说是田尔耕求见。 朱由校想了想,便把只画出一部分的图纸收进了怀里 将画到一半的图纸收进怀里,向工匠们又下了个重制尺子的命令后,就起身离开了工部。 田尔耕求见,肯定是有重要的事情。 既然是重要的事情,在工部里讲显然是有些不太方便的。 第10章 朕的好尚书,拖出去,砍了! 天启七年,八月三十日。 也就是朱由校穿越到这里的第七天。 天刚蒙蒙亮,他便在宫女的服侍下,换上了庄严的龙袍。 此时的早朝,并不像影视剧中演的那样,在某个宫殿内召开,而是在皇极门外的空地上。 皇极门,与其说它是个门,倒不如说它是一个前后贯通式的大殿。 朱由校来到这里的时候,内侍已经摆好了椅子。 椅子旁边还摆了张桌子,上面满满当当的,全是他这些天看过的奏折。 待他落坐后,魏忠贤向着午门方向一声大喝。 “皇上有旨,百官觐见!” “咚咚咚!” 三通鼓响,午门洞开,文武百官在鸿胪寺官员的带领下分左右排成两列,依次进入,于皇极门外,按照各自的官职品阶,一排排站好,随后,齐刷刷的躬身行礼。 “参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 朱由校学着影视剧中的样子,右手在面前挥过。 “谢皇上!” 一番谢恩之后,众官员垂首肃立,一个个心中想着,今天的朝会是因何而开。 自从万历开启了长达30年不上朝的先河之后,大明的皇帝不上朝似乎已经成了传统。 之前的天启,也是这样的行风,整日迷醉于木工房里,对朝政爱搭不理,将所有的事情都甩给了魏忠贤和各位内阁官员。 这一次诈死还生,竟然开起了朝会,这实在有些让他们摸不着头脑。 而此时的朱由校,却坐在皇极门下,一双眼睛扫视着下方的百官。 在京五品以上的官员都来了,少说也有数百人。 这些人的表情各不相同,有疑惑,有兴奋,有期待,还有不屑。 他清了清嗓子,从椅子上缓缓起身,背负双手,走到台阶前。 “朕知道你们心里在想些什么!” “但是,朕要告诉你们的是,从此以后,早朝将重新列入日程!” “以后每个月的3、6、9日,朕都会在这里等着你们!” “有事要奏的,现在可以开始了!” 说完之后,他便停了下来,两个小太监见状,连忙将椅子抬了过来,放在朱由校身后。 官员之中,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好半晌后,作为内阁首辅的黄立极第一个站了出来。 “启禀皇上,臣有本奏!” “讲!” “陕西王二造反,已于十日前攻破澄城县城,澄城知县被其当众杀害,臣以为,当立刻派兵围剿!” 这事儿,确实已经过去了许多天,朱由校也从折子上看到过。 朱由校转头看向另一边的兵部尚书崔呈秀。 “兵部!王二之事,可有章程?” 崔呈秀一脸懵逼,他就是个靠着溜须拍马上位的,一切都听魏忠贤的,真正是的才干是半点没有,他连陕西哪里有兵马驻扎都不清楚,又怎么答上来? 可皇帝发问,不答又不行,最后只能硬着头皮来了一句:“回皇上,臣以为,可从榆林调兵清剿!” 朱由校闻言气就不打一处来,当即追问道。 “榆林?朕问你,榆林距澄城有多远?” “榆林卫的兵马赶到澄城县需要多久?” 崔呈秀愣住了。 这两个问题,他一个都答不上来! 若是私下遇到这样的问题,他还能找旁人问问,可是现在,他能找谁? 见朱由校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也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皇上恕罪,臣不知!” “哈!哈哈!哈哈哈哈!” 朱由校发出一阵冷笑,指着郭允厚和崔呈秀道:“你可是我大明的尚书!” “管兵的,不知兵事!” “好,真是好的狠呐!” “来人,将这个滥竽充数之辈,给朕叉出去!” “砍了!” 最后这两个字一出口,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呆了。 砍、砍了? 大明立国二百余年,何时砍过尚书? 一帮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这俩人都是魏忠贤的党羽,阉党官员想求情,却不敢站出来。 而东林党和齐楚浙党的官员,却是乐见其成。 场面一时间僵在了那里。 就在几名锦衣卫冲出来,手按在崔呈秀身上的时候,魏忠贤终于站了出来。 “启禀皇上,老奴以为,崔尚书虽有失职之处,可就此砍了,难免有些苛责。” “不如,重责五十棍,革了他的官职便罢。” 朱由校转过头去,很是玩味的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 但是接下来的事情,却震惊了所有人。 只见他缓步来到魏忠贤面前,猛的抬腿踹了过去。 这一脚,直直踹在魏忠贤的肚子上,年近六十岁的他,直接被踹翻在地。 朱由校甚至没说为何踹他,而是看向那几名锦衣卫喝道。 “还愣着干什么,要朕再说一遍吗?” 那几名锦衣卫打了个哆嗦,叉起崔呈秀便朝着午门去了。 直到这会儿,崔呈秀才回过神来,大声的替自己解释起来。 “皇上,臣冤枉啊!” “皇上,您容臣解释......” 可任他再如何呼喊,朱由校都没有喊停的意思。 对于这样的结果,依附于魏忠贤的那些官员突然感觉脖梗有些发凉! 天哪! 皇上这是要对魏公公动手吗? 魏忠贤也很懵! 皇上这是怎么了? 前些天,还交代咱家办事儿来着,怎么这突然间就拿自己手下的人开刀了? 此时太阳初升,地上的青石板还很凉,可他的心,却更凉! 但这件事在东林党以及齐浙楚党的官员看来,却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崔呈秀身居兵部尚书,那可是魏忠贤左膀右臂一般的人物! 皇上拿他开刀,也就意味着这是要对阉党下手了! 只不过这次朝会来的突然,大多数人都没有准备针对魏忠贤的奏折,只能压下心头的冲动静观其变。 朱由校始终都在看着,对于这些官员们的反应很是满意,这也正是他要的结果。 片刻之后,刚刚的问题又被他拿了出来,目光看向另一个方向。 “户部,国库如今还有多少存粮?” 户部尚书郭允厚面带难色,走出队列躬身一礼。 “启禀皇上,户部已无存粮!” 第11章 完了,皇爷这是要整死咱家啊 松锦大战刚刚结束,这一仗几乎掏空了户部的所有存余。 如今何止是没粮,国库里的老鼠都举家搬走了! 只不过这话,郭允厚没说出来。 但是这个答案,朱由校却早有预料,不过这并不妨碍他借此做些其他的事情。 待郭允厚话音刚落,他便板起了面孔。 “堂堂户部尚书,掌管着大明的钱袋子,到了关键时刻,你竟拿不出钱粮来!” “国朝养你何用?” 郭允厚闻言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臣有罪!” “你有罪,且罪在不赦!” “但如今朝廷正值用人之际,朕便给你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朕闻有人自南洋带回了一种名叫番薯的作物,此物耐旱且不挑地,山坡、盐碱地皆可种植。” “朕给你三年时间,将此物推至我大明各处,以缓粮荒之虞!” 郭允厚原本被吓得半死,还以为自己会和崔呈秀一样被拉出去砍了,却不想会是这么个结果,连忙磕头谢恩。 “谢皇上隆恩,臣以性命担保,必将之推广开来!” “但臣斗胆,向皇上讨要一人!” 朱由校眉头一皱:“谁?” 郭允厚道:“徐光启!此人擅农学、工学,且多年前就曾提起过推广番薯一事,只不过因薯种难以保存才进展缓慢。” “若能得此人相助,臣必不负皇上隆恩!” 番薯在这时候并不是什么稀罕物,早在三十多年前就被福建商人陈振龙给引入了大明。 但就像郭允厚说的那样,因为薯种难以保存,如今也只有南方的部分地区才有种植。 朱由校有些意外,他意外的是听到了徐光启的名字。 这位可是大牛来着! 史上记载,徐光启曾做过崇祯朝的礼部尚书,但却不知他现在是什么职位。 不过这不重要了,朱由校向郭允厚点了点头。 “准了!从今天起,徐光启便是你户部左侍郎!” 郭允厚大喜,连忙再次谢恩。 如此一来,其他官员的脸色变的更加精彩。 同样是依附于魏忠贤之下,崔呈秀被砍了头,可郭允厚却没受到责罚,皇上究竟是想干啥? 数十年的党争,如今的官场早已习惯了对人不对事,大多数人的思想也因此而固化。 只有一小部分人从中看出了端倪。 崔呈秀本就是个谄媚拍马的无能之辈,砍了也就砍了。 可郭允厚却是个实实在在干事儿的人,虽然同样依附于魏忠贤,却是不得已而为之。 这部分人眼珠子转了转,立刻就把这个猜测压在了心底。 有些事,不需要对外人说,自己有数就行了! 但澄城被乱民攻破的事情还要解决,朱由校虎目环视百官,片刻后又道。 “孙承宗、孙传庭这二人现在身在何处?” 魏忠贤连忙起身应答:“回皇上,此二人如今皆已辞官归里。” 朱由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不用说,肯定还是因为这个阉货! “立刻将此二人召回京来!” “命孙承宗接任兵部尚书!” “再命孙传庭任兵部左侍郎,负责陕西剿匪之事!” “这......” 魏忠贤愣住了。 这两个家伙可都和他不对付来着! 一回来,就占了兵部最高的两个位置? 他很想让黄立极和施凤来他们站出来反对,可又怕因此惹得引火烧身,毕竟朱由校刚砍了崔呈秀........ 天知道这位主子现在是不是想砍了自己? 于是便只能硬着头皮拱手道:“老奴遵旨!”xbiquge 说完后,又重新退回百官的队伍中,双手插袖,做闭目养神状。 只不过这主仆二人的一番举动,却让一部分官员起了别的心思。 一名御史拱手出列:“启禀皇上,臣有本奏!” “臣要弹劾魏忠贤!” 朱由校嘴角微微扬起,面带微笑的看着他。 “哦?” “给朕细说说,这魏老狗都犯了什么错?” 他的表情,还有这句魏老狗,瞬间就让那御史变的兴奋起来,当即便慷慨陈词起来。 “魏阉之罪,有十!” “一曰并帝:群臣上疏,必归功厂臣!” “二曰蔑后:罗织亲信,几中宫!” “三曰弄兵:广招无籍,兴建内操!” “四曰..........” 一桩桩,一件件,皆是必死的罪名,像事先准备好的一般,被这名御史给抛了出来。 而事实上,这本就是提前准备好的,只不过却是为崇祯准备的。 崇祯虽未完成登基,但他看不起阉党的事情,却是人所共知的。 所以,在天启驾崩,崇祯还在准备登基之时,东林党和齐楚浙党就已经做好了扳倒魏忠贤的准备。 那御史见今日魏忠贤失宠,便直接将这些罪名给用上了。 皇上笑了,皇上称魏忠贤老狗! 哈哈哈哈,魏阉,我看你这次死不死! 十条罪名,说的他面色涨红,心跳加速,他似乎已经看到了魏忠贤被一刀刀凌迟之时的画面了。 朱由检听完,并没有发表意见,而是环视群臣,好像在等待什么。 很快,他所等待的事情就出现了。 “启禀皇上,臣也要弹劾魏阉!他广建生祠,目无君上!” “启禀皇上,魏阉盘剥商户,以致民怨沸腾!” “启禀皇上,魏阉欺君枉上!” “启禀皇上..........” 那名御史似乎是一根导火索,自他喊出了魏忠贤的十条罪名之后,一个又一个的官员跳了出来。 有东林党的,有齐党的,有浙党的,也有楚党和秦党等其他党派的官员。 可以说,除了阉党的官员以外,有八成的官员都跳了出来! 每跳出来一个,魏忠贤的脸色便阴郁一分,但随着人越来越多,他的脸色开始逐渐变的惨白。 他甚至感觉到力气在一点点的流失,汗水不知不觉打湿了他的衣衫,胯下竟也开始滴出温热的液体。 完了,全完了! 皇上这是要整死咱家啊! 第12章 魏阉之祸,祸在天下,臣,请旨诛杀! 可朱由校真的是想整死他魏忠贤么? 不! 什么是阉党? 于大明而言,于天启朝而言,阉党更应该被称之为帝党! 起初的阉党,不过是魏忠贤和他的一些东厂亲信,加上锦衣卫的部分头目。 要说阉党真正形成气候,还要追溯到天启三年的京察。 那一年,东林掌执掌京察,将所有非东林党官员视为异类,并大肆打压。 那一年,被罢黜的官员,单单五品以上的,就多达三百余人! 那一年,整个朝堂都被东林党搅得乌烟瘴气! 可笑的东林党,还称这是众正盈朝! 大量真正想干事的官员,因此受到排挤,不得不投自到魏忠贤的门下,而所谓的阉党,也在那一年里迅速膨胀起来。 那时的天启虽然年幼,却也不是个傻子,东林党的所作所为,让他极其失望,这才放权给魏忠贤任其施为。 而这,也是阉党和东林党不共戴天的原因之一! 所以,朱由校虽然砍了崔呈秀,踹了魏忠贤,却并没有将阉党一锅端的意思。 这样只会令那些所谓的君子们拍手叫好,而对大明,对自己,都是自废武功的结果! 他看着那些跳出来的官员,看着他们脸上的得意笑容,眼中闪过一丝不屑。 这帮人,只对人,不对事! 杀之不足惜! 只不过杀人需要罪名,哪怕他是皇帝,也不能随随便便说杀就杀的。 “田尔耕!” 等弹劾魏忠贤的人都跳出来后,他突然开口,却并没有回应那些官员的弹劾。 “臣在!” “将这些官员的资料,都给朕找出来!” “是!” 田尔耕转身向皇极门内走去,门内一角,正堆着之前他送到乾清宫的那些箱子。 所有人都是一愣。 那箱子里,装的是什么? 但这个疑惑并没有持续太久,不多时田尔耕便抱着一堆册子回到了朱由校身边。 “朕就不看了,你来念!” “是!” “都察院御史,朱光辉,举人出身,天启三年京察,以五百两纹银行贿赵南星,得御史职位。” “而后以职务之便,风闻奏事之权,向赴京叙职官员索贿,前后累计多达四千余两!另有不明来源钱财巨万!” “今查实,其在京宅院多达七处,豢养美婢、孪童十余人!家中藏银七万余两!” “吏部右侍郎,毛宋光,万历四十七年进士,受贿、行贿、结党营私。” “今查实,其在京宅院五处、南京一处、济南一处、西安一处,田产四千顷,家中藏银二十三万余两!” “太仆寺卿...........” 田尔耕的声音不大,但穿透力却很强,加上皇极门外这独特的地理环境,足以保证很一个人都能听的清楚。 那些跳出来弹劾的官员,听着自己的名字从他口中诵出,一个个忍不住哆嗦起来。 玛的,这哪里是要弄死魏忠贤! 这明明就是借着弄魏忠贤为幌子,让自己跳出来,往刀口上撞! 田尔耕还在继续,可有人却忍不住那巨大的心理压力了。新笔趣阁 吏部右侍郎毛宋光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皇上!如此行径非明君所为!” “就事论事,咱们现在说的是魏阉的罪行,为何突然间就转到了我等身上!” “若照此例,以后还有谁敢替天下人发声!” “您这是公然袒护!” 他话音刚落,便又人跪了下来:“请皇上三思!” 扑通、扑通....... 很快,那些弹劾魏忠贤的官员便都跪到了地上。 不止是他们! 就连其他一些官员,甚至就连依附于魏忠贤门下的一些官员,也都感觉到了一丝不妙! 这些东西,都是什么时候准备的? 为何魏公公都没知会过一声? 自己的把柄,是不是也在那箱子里面? 朱由校挥手制止了田尔耕,一脸冷笑的看着这些人。 “公然袒护?” “朕还就公然袒护了,如何?” “天启朝至今历经七年,九边将士的粮饷从何而来?” 他情不自禁的加重了语气,指着站在角落里瑟瑟不安的魏忠贤道。 “是他!” “是魏忠贤带人从江南的富户手中一个铜板一个铜板的扣出来的!” “是他,替朕养活了数十万大军!” “就冲这一点,朕不但要护他,还要让他活到寿终正寝的那一日!” “你们给朕记住了!” “朕要的是做事的人,不是整天只会耍嘴的废物!” “朕给你们一个机会,所有家财全部没入国库,山陕两地,自己选个地方去当知县!” “若是这个知县当的好,以后还有回京的机会。” “若是干不好,你们便死在那里,别再让朕看到你们!” 那些官员绝望了。 若是盛极时的东林党,还有能力和皇上顶上一顶,可是现在? 东林党刚被魏忠贤清算过,剩下的不过是些枯枝败叶,齐楚浙党也是羽翼未丰的阶段,对于朱由校的旨意,哪怕他们有百般不服,可也只能受着! 一想到从此以后,这朝堂就彻底成了阉党的天下,有人不甘! “皇上,臣认罪认罚!” “魏阉之祸,祸在天下,臣,请旨诛杀!” 在田尔耕拿出来的铁证面前,不认罪是不可能的,吏部右侍郎毛宋光试图做着最后的挣扎。 一人膝行至朱由校面前,咣的一个响头磕了下去。 “皇上,没了我等,这朝堂之上,还有谁敢说魏阉半句不是?” “臣愿以满门五十四口性命,换魏阉一死!” “请皇上三思!” 嚯!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向他看了过来。 朱由校很意外。 阉党那边的官员则是震惊不已,玛的,这货是疯了么? 可东林党和其余党派的官员,却皆是无不是一脸的崇拜和佩服。 好气魄,好胆量,好大的手笔! 这才是君子该干的事情! “皇上,加上臣全家七十三口!” “皇上,加上臣家中八十四口,!” “皇上..........” 第13章 这大明,变天了啊! 面对这些人的反应,朱由校火了。 他原本是想把这些人全都一刀砍了的,怎奈何人数实在太多! 前来参加朝会的,约有300人左右,可跳出来弹劾魏忠贤的官员竟然达到了一半! 他不是朱元璋,没有砍得人头滚滚的资本。 所以才不得不退后一步,让这些官员拿钱买命。 却不想,这帮家伙那沽名取义的毛病又犯了! 杀是万万不能杀的。 那样反而是他们想要的结果! 这帮子文官,别的本事没有,拿命换名声的能耐天下第一! 真杀了他们,反而给他们留下一个不惧皇权,冒死进谏的美名,到了那时,什么贪污受贿、为官无能,都会被文人们给忽略掉! 而自己,则会成为世人眼中的暴君。 他不在乎变成暴君,但前提是得拿到实质性的好处再背锅。 这些人在自己的名单上早就是死人了,怎么弄死他们,也有了预案,没必要在这会儿和他们计较。 朱由校面色阴冷的走下台阶,来到那吏部右侍郎毛宋光的身前。 “你,当真愿用全家五十四口性命,换魏忠贤伏诛?” 毛宋光斩钉截铁的答道:“臣,绝不食言!” 朱由校点了点头:“杀了那条老狗也不是不行,朕也不要你全家人的性命,只要你替朕解决了九边军士的军费粮饷即可。” “你,能否做到?” 毛宋光哑然。 让他吹牛逼可以,把牛逼吹炸都行。 可那几十万大军的军费,他哪里搞的出来? 像魏忠贤一样,去南方收商税? 呵呵......... 他要是敢应了这差事,绝对连紫禁城都出不去,就会被此时和他一起跪下来的那些官员给生撕了! 你得名声,断我家财路,想啥呢? 朱由校又看向其他人,重申了一遍刚刚的问题。 “你们,谁能替朕筹出每年八百万两的军费!” “站出来,但凡有一人,朕现在便砍了魏忠贤的脑袋!” 所有人都下意识的缩起了脖子。 这不是吹个牛逼就能行的! 若是真应下来,却办不到,他们的名声可就全臭了。 朱由校不屑的笑了。 “怎么,没人敢站出来?” “一群无能之辈!” “你等筹不出军费,反要朕杀了能筹出军费的魏忠贤!” “是想待到九军将士无粮可吃,无衣可穿之时,任由那蒙古骑兵,和女真鞑子屠戮中原吗!” “那尔等与国贼何异!” “朕再说一次,朕要的是能办事的人,而不是只会耍嘴炮的废物!” “来人,把这些人拖去吏部,立刻选地赴任,朕不想再看到他们!” “是!” 田尔耕一声大喝,顿时便带着如狼似虎的锦衣卫冲了上来。 任凭那些官员再如何挣扎,依然被像小鸡崽子一样拎了出去。 此时剩下的官员,除去依附于魏忠贤的之外,便只剩下一些中立派了。 正常来说,他们应该为此感到幸灾乐祸,毕竟空出来这么多的官职,他们都有机会再进一步。 但事实却是,剩下的这些人无不胆战心惊! 好大的手笔! 直接换掉了近半的京官! 要知道这些官员多半在六部身居要职,可现在却被皇上的一句话,给赶到了那鸟不拉屎的山陕两地! 谁不知道那里已经连续数年遭灾了? 这一去,天知道还能不能活着回来? 保不齐半道上都得被流民给劫了,男的直接杀了吃肉,女的先那啥再杀了吃肉? 处理完了这些官员,下一个会不会轮到自己? 朱由校走回椅子上坐下,静静的看着这些人。 他恨不得将所有的官员全都换掉,甚至连魏忠贤也办了,但理智却告诉他不能这么做。 若真的这么做了,这些家伙真敢联合起来,先把自己这个皇帝给办了! 这种事情在历朝历代,也不是没发生过。 半晌后,魏忠贤打破了平静,开口询问道。 “皇上,空缺出来的这些职位该如何安置?” 朱由校斜视了他一眼:“你有想法?” “老奴不敢!” 魏忠贤连忙跪了下去。 若是往日,他会很兴奋,因为这些职位又能给他带来大群的官员投靠。 可是现在,他怂了。 参加朝会的官员,剩下的七成都是他的人。 若再把这些空缺掌握在自己手上,那这大明真就成了他的一言堂! 他是奸,不是傻! 没有任何一个皇帝会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 朱由校很满意的点了点头,果然不枉自己这些天对他的敲打。 这条老狗,还能用。 “暂时先从本部官员中遴选代理。” “待明年开春时,加设一场恩科,再确定最终人选!” 魏忠贤拱手称是。 又停了片刻,见无人出来奏事,朱由校便大手一挥。 “今日议政到此为止,都散了吧!” 说完,转身径直离开了皇极门。 百官见状连忙行礼恭送,直到朱由校从他们的视野中消失后,所有人才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 尼玛,今天的皇上,简直是洪武老祖附体了! 那眼神,那语气,还有那手段,简直和从前判若两人! 这一刻没人再去质疑,眼前的皇帝,绝对是被洪武老祖给调教过了! “千岁,咱们.......” 施凤来走到魏忠贤跟前,想要说些什么,可话刚说了一半,魏忠贤便猛的一巴掌抽了过去。 “pia.......” 施凤来很懵! 却见魏忠贤怒视着他道:“打今儿起,谁再敢称咱家为千岁,咱家撕了他的嘴!” “还有,生词的事情,也都给咱家停了!” “想想崔呈秀,不想死的都给咱家安稳一些,差事上面用心一些!” “谁要是捅了篓子,也别来找咱家求情,找个清静的地方,挖个坑给自己活埋了去!” “哼!” 一顿臭骂之后,魏忠贤也拂袖离去,留下在场的官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是一脸茫然。 这大明,变天了啊! 第14章 大明的搅屎棍 朱由校回到乾清宫后不久,魏忠贤便跟了过来。 一入大殿,这老货就扑通一声跪倒在御案之前。 “老奴有罪,请皇爷责罚!” “你?何罪之有?” 朱由校头也不抬的看着奏折,用调侃的语气反问了一句。 “老奴识人不明,让崔呈秀那样的废物混进了朝堂里。” “老奴该死,老奴有负皇爷天恩!” 魏忠贤连磕三个响头,之后便撅着屁股往地上一趴,再也没了动静。 他确实很慌。 虽然在朝会上,朱由校用极其强硬的手段将他保了下来,可谁知道主子心里真正想的是什么? 以前他还能猜透,但现在,他完全猜不出来! 朱由校将奏折合起,起身走到魏忠贤旁边蹲了下来。 “你知道什么叫搅屎棍么?” 魏忠贤闻言身子猛的一抖,搅屎棍可不是个什么好词儿! 他不敢起身,继续趴在那里,虔诚的像个信徒。https:/ “老奴愚钝,还请皇爷明示。” “粪坑里的屎尿若是时间久了,便会发生沉淀,从上面看,平平无奇,谁也不知道下面都藏了些什么秽物!但若是用棍子那么一搅,不管他是什么牛鬼蛇神,都得浮上来露个脸儿!现在,你明白朕的意思了么?” 魏忠贤的学问虽然不多,但毕竟岁数在那放着,加上人本来就不笨,很快就明白了朱由校话里的意思。 他有些拿不准的说道:“皇爷是说,老奴就是那根搅屎棍?” 朱由校笑着在他屁股上踢了一脚:“算你这老货识趣。” “只不过现在的你,还算不上大明的搅屎棍,所以你还得加把劲儿!” “朕要你把南方的豪商,给朕搅个天翻地覆!” “你的眼光,不要只盯着那些矿主、丝厂等营生,最有钱的并不是他们!” “给朕盯紧了各处出海的通道,朕不禁他们出海,但所得银钱,却也不能都装进他们的口袋!” “要让他们知道,无论他们做什么生意,朕,才是那个最大的股东!” “明白吗?” 魏忠贤恍然大悟,畏畏缩缩的抬起头来。 “皇爷的意思是,不明着开海,但却要对那些官员豢养的商队下手?!” 朱由校点了点头,脸上带着一丝期待笑道:“没错,朕很想看到他们交税时的表情!” 此时大明的海禁早已形同虚设,朝中的高官们,特别是南方的高官,几乎都在暗地里豢养商队。 他们将大明的精美瓷器、丝绸、茶叶等商品,走私海外,换取高额的利润,且从不交税! 若要征税,这些人才是重头! 随便查上一艘船,都能顶一个矿山半年的税钱! 可魏忠贤却犯了难:“皇爷,不是老奴无能,实在是江南各地出海口太多了,想要抓他们现形着实不易啊!” 对于他的说法,朱由校并不意外,若是容易了,也等不到自己来提了。 “你派人去海外,设法联系郑芝龙,记住,态度一定要好!” “告诉他,朕这里有一个南海伯的爵位等他来取!” “他手下有七百条海船,就算放眼天下,也是一等一的实力。” “只要能将他招揽过来,那些走私的商队,再也无所遁形!” 魏忠贤有些迷糊:“郑芝龙?” 他没怎么听过这个名字,只因为此时的郑芝龙名声还没到鼎盛时期,历史上和荷兰东印度公司的那一场金门海战,还要再过六年才会发生。 朱由校再次点头:“你先去找熊文灿,招揽郑芝龙之事,带上他可事半功倍!” 这个名字魏忠贤倒是知道,立刻眼前一亮:“皇爷说的,可是原山东布政使熊文灿?” “没错!” “老奴明白了,谢皇爷提点!”魏忠贤的脸上笑出了褶子。 他不怕朱由校打他,也不怕朱由校罚他。 最怕的是朱由校不给他差事干! 看看皇爷这次给咱派了啥活? 收商税,还是海商的税! 招揽郑芝龙,七百条船,乖乖,要是放到陆地上,那不得堆满整个紫禁城? 心情一好,那马屁也不要钱般的拍了出来。 “皇爷这次从老祖那里回来,果然变的和以前不同了。” “不出门便知天下事,连海上的事情都一清二楚。” “这可是圣人才有的本事,老奴佩服的紧呐!” 朱由校却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滚出去做事!” 说完,便起身走回御案后面,继续翻看起了奏折。 魏忠贤连忙称是,一骨碌从地上爬起,离开了乾清宫,那动作,丝毫不像是个年近60的老头。 朝会上朱由校的这一番操作,让百官都收敛了许多。 至少接下来几天里,类似于臣吃了,皇上吃了没这样的奏章,他再也没有看到过。 天启七年九月初六,在魏忠贤的陪伴下,一个老者,一个中年男人,来到了乾清宫。 “臣孙承宗/孙传庭,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老者正是孙承宗,如今已经64岁,顶着满头黑白相间的头发,脸上尽是褶子,他很削瘦,但却显的苍劲有力,一双眸子如同刀斧般锐利。 御案后面的朱由校看到不由的肃然起敬。 史书上,十二年后,76岁高龄的孙承宗带家人死守高阳城,终以身殉国,这是英雄! 从御案后面起身,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孙承宗面前,伸手将他扶起。 “老督师不必多礼!” “伯雅(孙传庭)也快快请起!” 搀起二人后,又对魏忠贤道:“老狗!还不快去拿锦凳来?” “是是是!” 魏忠贤连忙一路小跑,到殿后抱了两个锦凳过来。 孙承宗很意外! 孙传庭出很意外! 他们二人之所以辞官,有很大的原因是看不惯魏忠贤的专横跋扈,而那时的天启对此视而不见,眼见报国无望的他们,才选择了辞官归里。 可是现在,皇上竟然对他们如此礼遇! 孙承宗刚落座,就又站了起来,拱手道。 “老臣惶恐!” “不知皇上此次换老臣回京,有何吩咐?” “坐坐坐!” 朱由校上前一步,又给他按回了锦凳上,这才缓缓说道。 “想必你们应该也听说了,前些日子,朕可是被洪武老祖叫过去好一通臭骂。” “所以,朕痛定思痛,决心重振大明,这才让人将二位给接了回来。” “希望二位能够忘掉过去的不愉快,帮朕中兴大明!” 话音刚落,他便冲着二人深深一躬,态度极其恳切。 孙承宗和孙传庭连忙起身,一左一右的扶住了朱由校的胳膊。 孙承宗眼圈红红的,一双手都在哆嗦着。 “皇上,您这是折煞老臣呐!” “臣这把老骨头,如何担得起您如此大礼!” “只要皇上不嫌臣老迈,臣愿再次披甲上阵,为我大明,扬威杀敌!” 第15章 哪怕有人造反,朕也要你不闻不问 孙传庭也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毕竟他辞官之前官职只是吏部勘勋司郎中,五品官而已,和皇上见面的机会都不多,何曾受过如此待遇? 他还年轻,才34岁,正是意气风发的年岁,待孙承宗说完,他便后退两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连磕三个响头。 “能得皇上如此礼遇,臣死而无憾!” “若有差遣,皇上尽管吩咐,臣,万死不辞!” 这次又换成是朱由校去搀扶他们了,等二人重新落座之后,朱由校笑道。 “二位孙大人,咱们可说好了,今天请你们来,是为了商讨国事,以后可再不许动不动就行礼了。” 让人把椅子从御案后面搬过来,他坐在二人对面,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孙承宗除了官复原职,任兵部尚书之外,兼任蓟辽总督,处理一切关于女真的战事。 而孙传庭则是出任山陕总督,处理那边的乱民造反一事。 只不过在细聊之后,孙承宗起身离开,朱由校单独把孙传庭给留了下来。 孙传庭有些疑惑,不知道为什么要把自己留下来。 “皇上,可是有什么需要臣下注意的?” 朱由校点了点头。 “山陕两省,非同寻常!” “那里自古以来都是民风彪悍之地,不止擅出将军猛将,民间贼匪也是数不胜数。” “所以,朕给你三千神机营随行,务必将王二的首级给摘回来!” “但有一点你要记住,剿灭了王二之后,立刻率军返京,不得在山陕逗留一日!” “哪怕是有人造反,朕也要你不闻不问,立刻回京!” 孙传庭更懵了! 自己既然做了山陕总督,不该常驻在那边么,怎么剿完了王二就得立刻回来? 连有人造反都不许自己管? 就特么离谱! 可等他抬头迎上朱由校那严肃的表情,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皇上肯定有别的安排! 一念至此,便不再多问,拱手道:“谢皇上提点,臣记下了!” 朱由校向魏忠贤招了招手:“你去,给孙督师......” 他本想让魏忠贤去拟一道圣旨给孙传庭,以便他去神机营选兵,但话说一半就停了下来。 “算了,还是朕亲自陪孙督师去一趟神机营吧!” 孙传庭再一次体会到了受宠若惊的感觉,眼前的皇上,似乎变的真的不一样了! “臣惶恐!” 朱由校闻言笑了:“这有什么好惶恐的?朕也许久没有去京营看看那些将士们了,刚好一起过去。” 说完,便让魏忠贤点了一些随行的护卫,带上孙传庭出了皇宫。 这还是他穿越以来第一次走出皇宫。 外面街道上的景像,和影视剧中完全不同。 虽然天气还很热,但街道上的行人却很多。 承天门(天安门)外,多是一些官府机构,来往的也多是官员和小吏,他们行色匆匆,或许是因为朱由校前几日处理了一大批官员的缘故。 但出了大明门,街道上的行人就变成了形形色的百姓和商贩。 由于众人都换成了便装,倒也没有引起什么哄动。 城墙根的大柳树下面,还躺着几个衣衫不整的老头,一边乘凉,一边抓虱子。 朱由校从他们身边走过,还能听到那捏碎虱的啪啪声。 行行复行行,一行人终于来到了神机营驻地。 神机营、五军营、三千营,合在一起,便是守卫京成的三大营,帐面数字,共计十七万大军。 当然,现在还剩下多少,只有天知道了! 神机营的大门紧闭着,四个歪瓜裂枣的兵丁站在门口,一手拄着铜制的三眼铳,一手撩着解开的衣襟,呼呼的给自己扇风。 看到这一幕,朱由校完全不敢相信,这就是所谓的京营精锐! “站住!干什么的!” 其中一个兵丁见乌泱泱的来了一大群人,松开衣襟,将三眼铳举起,对准了朱由校等人。 “放肆!” 魏忠贤的脸色瞬间黑的像锅底似的,刚想上去骂两句,却被孙传庭给伸手拦了下来。新笔趣阁 朱由校有些意外,但还是很给面子的冲魏忠贤使了个眼色。 后者委屈巴巴的退到了后面,用锐利的眼神看向对面的兵丁,做好了随时冲上去抽嘴巴子的准备。 孙传庭这才走上前去,笑呵呵的看着那兵丁。 “小兄弟,你这铳就算真能打响,怕是先给你自己崩了吧?” 第16章 给朕将这个尸位素餐的家伙拿下 原本应该整洁的营房,门前却堆着各种垃圾。 破了洞的草鞋、家禽的羽毛、还有碎瓷片,加上泔水和粪便混在一起,甚至还有里面带着诡异液体的鱼鳔。 众人还没靠近,便已惊起了大大的绿头苍蝇。xbiquge 这哪里是一个军营该有的样子! 简直就是垃圾场一样的地方! 引路的兵丁对这些没表现出丝毫的不适,将众人引到一间空着的营房里后,拱手道。 “诸位先在这里稍做休息,容小的去跟上官通报一声。” 说完,兵丁就转身离了营房,朝着另一个角落里的官员值房去了。 待他走后,朱由校抬腿就是一脚踹在魏忠贤肚子上。 “这就是朕的神机营?” “你堂堂东厂提督是干什么吃的!” 魏忠贤被这一脚踹坐到地上,连忙翻身跪下。 “皇爷恕罪,皇爷恕罪!” “不是老奴不知京营情况,实是京营老奴不敢插手啊!” 朱由校却不信他这说法,砰砰又是几脚踹了过去,直把魏忠贤踹的鼻青脸肿才肯罢休。 一旁的孙传庭看着这一幕,心里那叫一个痛快。 这狗日的阉贼,活该被打! 接过一旁小太监递来的帕子,朱由校擦去额头的汗水后,恨恨的指着魏忠贤骂道。 “狗奴才,等回宫之后,看朕怎么炮制你!” 被打后的魏忠贤像个小媳妇儿似的缩在墙角,不知为何,心中竟然莫名的有些........ 舒坦? 他自己都不敢相信! 娘的,皇爷突然间变的这么暴力,咱家为啥还有那么一丝丝........ 喜欢? 就像一个长辈,突然间看到晚辈出息了的那种喜欢! 就在这时,刚刚的兵丁领着一个身着短打的大肚子男人走了进来。 “寇参将,就是他们,说是太康伯家的下人,想来挑几个兄弟回去。” 寇参将进门便看到了墙角的魏忠贤,他很好奇墙角那个太监怎么被揍成了这个逼样。 目光在众人身上一一扫过之后,最终停在了朱由校的身上,从那群侍卫众星拱月的样子上,他断定朱由校才是正主,于是便拱手道。 “敢问阁下是太康伯家的什么人?” 朱由校刚出完恶气,这会儿心情好了一些,便配合着孙传庭刚刚的说法,回了一句。 “那是家父!” 岳父也是父,这么说并没有什么毛病。 可那寇参将闻言,心中却犯起了嘀咕,没听说皇后娘娘娘家有兄弟啊? 算了,或许是自己职业不够,消息有限吧。 他只是迟疑了片刻,便谄媚的向朱由校行了一礼。 “不知是小伯爷当面,末将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小伯爷放心,末将这便把兄弟们都喊出来,任您挑选!” 说完,不着痕迹的踢了那兵丁一脚。 兵丁很是机灵的冲了出去,随后外面就响起了嘹亮的哨子声。 接着,便是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朱由校一出门,便看到校场上已经站满了人。 只不过....... 这些人的状态,却不敢恭维! 说他们衣衫不整都是在抬举他们! 都站在校场上了,有人还在系着扣子,还有人脚上的鞋子少了一只,更有甚者,只穿了一条大裤衩子就跑了出来。 这些兵丁的年龄参差不齐,小的只有十一二,人还没有三眼铳高,可大的,却已头发花白,连背都佝偻了! 这让朱由校感觉脸上火辣辣的! 自己之前还说,来了神机营任由孙传庭选人,可就这样的兵丁带出去能干嘛? 不说别的,那个驼背的老头,怕是走不出三十里都得挂掉! “这就是神机营的兵?” 他脸色阴沉的看向寇参将。 寇参将却不以为然:“看小伯爷这话说的,您别看这些家伙瘦了吧叽的,干活可有的是力气!” 朱由校已经按捺不住胸中的怒火了,指着那些老弱残兵道。 “不是说神机营有三万精锐么,这些人看上去,怕是连五千都不到吧?” 寇参将的心中咯噔一下,有些狐疑的盯着朱由校反问道:“小伯爷,末将听您这语气,不像是来选力工的吧?” 朱由校怒极反笑:“你觉得,朕需要来这里找力工?” 朕? 寇参将的身子猛的一颤。 魏忠贤见朱由校亮明了身份,噌的一下窜了上来,逮着寇参将便是几个大嘴巴子抽了过去。 “大胆,见了当今天子,还不赶紧跪下!” 娘的,不能总咱家一个人挨揍不是? 寇参将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神机营练勇参将寇一手,叩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由校看都没看他一眼,冷声喝道:“让神机营的指挥使过来见朕!” “顺便把三千营和五军营的指挥使一起请过来!” “朕倒要问问他们,朕的京营,怎么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进门之前,他还不明白孙传庭为何假借太康伯的名头,如今看着校场上的这些老弱,他就算再笨,也反应过来了! 如果他在进门之前就亮明身份,肯定会被各种搪塞,从而看不到眼前的这一幕! 魏忠贤顶着一长满是伤的老脸,拉过一个侍卫低喝道:“快去!” 等那侍卫走后,众人就站在校场上面等着。 任那烈日当头,朱由校也没有进营房里乘凉的打算,此刻,他的心,拔凉拔凉的! 狗日的! 怪不得李自成带着一群农民都能打进京城来,就眼前的这些兵卒......... 只怕魏忠贤这老狗过去都能一个打十个! 他们在校场上站了很久,直到呼呼啦啦的一大群人从营门口冲了进来。 其中一人看到朱由校后,立刻单膝跪了下来。 “臣,神机营管操,李守锜,参见皇上!” 其余人见状,也连忙单膝跪地行礼。 “参见皇上!” 朱由校没有理会其他人,一双目光死死的盯着李守锜。 “这神机营,你管操?” 李守锜有些慌,但却只能硬着头皮答道:“是,是臣管操。” 朱由校脸色一寒:“来人,给朕将这个尸位素餐的家伙拿下,先赏他二十棍!” “是!” 一群侍卫冲出来,转眼间就把李守锜按倒在地,并顺手扒下了他的前甲,露出了白白嫩嫩的屁股。 第17章 皇上,臣子们苦哇 啪啪啪啪的棍子声,和李守錡的惨叫声。 让和他一同赶过来的那些大小官员不禁缩起了脖子。 上一次皇上驾临神机营,都不知是哪个年月了,天知道这位祖宗今天怎么来了个突然袭击! 直到二十棍子抽完,李守锜已经像烂泥似的,趴在地上起不来了。 朱由校上前几步,蹲下身子俯视着他。 “朕把神机营交给你,你就是这么回报朕的?” “朝廷年年不缺粮饷给你们,可你告诉朕!” “朕的兵都去哪儿了!” “这校场上的老弱残兵,就是朕的神机营吗?” “啊?!” 他的声音,一句比一句更大,最后那个啊字,完全是咆哮一般喊出来的。 他很愤怒! 如果是崇祯末年的情况,当兵的没有饭吃,没有钱拿,跑了他也无话可说。 可在天启一朝,神机营的粮饷从未拖欠过,魏忠贤搞来的银钱,总是最先拨付给京营,而后才是九边守军! 吼完了李守锜,朱由校又看向跪在地上的其他人。 “还有你们,最好能给朕一个合理的解释!” “否则,朕不介意杀个人头滚滚!” “省得敌人还没打到京城来,你们就先把朕给坑死了!” “砰砰砰砰.....” 他话音刚落,那些大小官员便开始不停的磕头。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 他们一边磕头,一边求饶,只因没谁比他们更清楚现在的神机营是个什么状态! 就连朱由校此刻看到的,也仅仅只是九牛一毛! 神机营的真实情况,比这更加恶劣! 朱由校的目光在这些人身上一一扫过,随后定格在其中一人身上。 “你是神机营的提督太监吧!” “按照规制,神机营五军十六司,每司四千余人,如今校场上站着的这一司,怕是连八百人都不到!” “回答朕,朕的兵,都去哪里了!” 提督太监身子猛的一颤,撅起的屁股顿时渗出大片的液体,顺着裤管,打湿了身下的土地。 “回、回皇上,这一司今天休沐,将、将士们都回家歇息去了.....” “其余各军司,应该是有实操,被、被拉出去了......” “哦?实操?那好,都起来,陪朕一起出城去看看!” 朱由校的语言不容反驳,他很请楚,这不过是眼前的提督太监编出来的借口! 只因为,五军十六司决不可能在同一天出城实操! 这是常识! 毕竟要留下一部分来守卫京师! 那提督太监闻言顿时吱吱唔唔的说不出话来。 朱由校一声冷哼,头也不回的朝点将台走去。 魏忠贤和孙传庭等人连忙跟上,还有侍卫去营房里搬来了条凳。 到了点将台,坐在条凳上,朱由校向魏忠贤道。 “传令下去,让田尔耕带锦衣卫过来!” “另外通知在京的一干勋贵,让他们来这里见朕!” 魏忠贤称是,唤来一众侍卫,给他们各自交代了一番后,这些人转身便离开了神机营。 半个时辰之后,陆陆续续有勋贵赶了过来。 但一进神机营校场,他们便发现了气氛似乎有些不太对。https:/ 神机营中的大小官员,皆趴在地上抖如筛糠。 而校场上站着的那些老弱残兵,此时也有不少被烈日盯紧的倒在了地上。 可坐在点将台上的皇上,却面色阴沉如水,对这些视若无睹。 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 猜不出原因,他们只能上前,向朱由校行礼。 “臣等参见皇上!不知皇上召臣前来,所为何事?” 朱由校斜看了他们一眼,又是一声冷哼。 “既然来了,就都跪着等吧!” 说完,便不再搭理他们了。 时间一点点的在流逝,从中午时分,一直到日落西山,大多数人的肚子都在抗议了,在京的武勋们才全数到场。 天色已黑,校场周围点起了一根根的火把。 武勋们和神机营的将领们一样,单膝跪在朱由校面前,大半天下来,他们的身体随时都有倒下去的可能,跪在地上的那条腿,已经仿佛不是自己的了。 直到这时,朱由校才缓缓起身。 “各位是不是很好奇朕为何突然把你们叫到神机营来?” “你们回头看看!” “这就是咱们大明的神机营!” “你们告诉朕,他们和乞丐有什么区别!” “谁能告诉朕,缺额的那些兵卒都去了哪里!” “谁能告诉朕,朕每年上百万两银子的粮饷,都进了谁的口袋!” “谁能告诉朕,这样的军队,朕如何能相信他们能上的了战场,打的赢敌人!” 让在场的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口,这连续的质问,如同一座山,从天而落,砸在了他们身上! 前些天,他们还在幸灾乐祸,得意那些被朱由校赶去山陕两地赴任的官员。 可怎么也没想到,刚收拾完文官,这位主子就来收拾武勋了! 见这些人不吱声,朱由校怒极反笑。 “好啊,都不开口是吧?” “那咱们就在这儿坐到天亮,你们跪着,朕坐着!” “看谁先扛不住!” 月上中天,魏忠贤差人送来了饭菜,却被朱由校给一巴掌抽翻在地。 这样的情形,他根本没有半点胃口。 “扑通!” 一名武将扛不住,栽倒在地。 朱由校指着那家伙喝道:“来人,给朕拿水浇醒他!” “只要没有开口,就让他们给朕一直跪着!” “是!” 田尔耕迅速的拎来一桶井水,浇在了那武将身上。 这会儿的天气,白天虽热,但晚上却已经很凉了,昼夜温差至少在十五度以上。 凉水浇在身上,那武将很快就睁开了眼睛,他面色苍白,嘴唇干裂,艰难的吞了两口唾沫后,见其他人还没有开口的意思,只能强撑着身体走到原本的位置跪下。 但这一身的湿衣服,却成了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不过半个时辰,他就坚持不住了,再一次栽倒在地。 只不过,这次没有昏过去。 他推开挡在身前的其他人,用力爬到朱由校跟前。 “皇、皇、皇上、臣、臣说!” 朱由校给魏忠贤使了个眼色,立刻就有参汤送了过来。 那武将贪婪的将参汤一饮而尽,接着便是一阵苦笑。 他知道。 这是他这辈子喝到的,最好喝的参汤。 但,也可能是他辈子喝到的,最后一碗参汤了! “皇上质问臣们那些兵到哪里去了,臣不敢欺瞒!” “在场的所有同僚家中,几乎都有!” “少的有几十人,多的,有上百人!” “皇上,臣子们苦哇!” 说完,他趴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第18章 吃了朕的,必须给朕吐出来! “苦?” 朱由校一把薅起那人头发,强行让他看着自己的眼睛。 “你们苦?” “国朝为何高官厚禄的养着你们?!” “这是你们的先辈用命换来的!” “可看看你们都干了些什么!” “你们现在可还提的动刀,舞的动枪,骑的上马,杀的发敌?!” “一个个被酒色掏空了身子不说,竟然敢把主意打到了朕的京营来!” “你们,该死!” 说完,便狠狠一脚,将那家伙给踹了出去。 其实不用这些武将开口,他也能想到那些兵都去了哪里! 历代先皇,都会给武勋们赏赐田地,十几朝来下,这些武勋们家里的庄子越来越大。 就需要有人去下地干活! 而这些不需要给钱,更不需要管饭的兵卒,就成了他们最好的劳力! 一方面克扣着军饷,一方面让这些兵卒放下本职工作去替他们干活。 这就是在拿朝廷当傻子! 这是赤裸裸的吸血! 这是大明的蛀虫! 而这样的情况,不止是京营里有,九边、各地卫所,几乎都是一个德性! 史书上,崇祯在登基之后,曾派出李邦华对京营进行过整顿。 但李邦华毕竟只是个臣子,而且还是被魏忠贤重创过的东林党人。 所以,当他触碰到京营中的一些隐秘时,立刻就遭到了勋贵们的反制。 各种弹劾折子如雪花一样飞进宫中,前来整顿军务的李邦华差点儿因此把命搭上! 朱由校原以为这是被满清篡改后的记载,却没想到,今天看到的事实,比史书上记载的还要严酷! 若不是亲眼见到,他都能把这些兵卒当成是逃荒的流民! 再看眼前跪着的这些各级武官,哪一个不是肥头大耳的样子? 直到现在,他都不敢回头去看孙传庭。 这样的大明,凭什么让人家拿命来守! 凭什么? 再次扫了一眼在场的武官后,他突然开口喝道。 “田尔耕!魏忠贤!” “臣在!” “着锦衣卫,协同东厂,立刻清查京营,朕要知道,少了多少人,少了多少甲,少了多少马,哪怕是少了一颗钉子,都要回禀给朕!” “朕要知道,这京营,究竟烂成了什么样子!” “是!” 鼻青脸肿的魏忠贤和田尔耕同时拱手一礼,随后便带人开始忙活起来。 一队人去了京营衙门,将所有的名册、账本,全都带了过来。 一车车的册子,在校场堆积成了一座小山。 除去在校场上站了一天的那些士兵外,剩下的所有兵丁都被叫了过来,按照各自的归属,一排排站好。 等这些忙完之后,天色已经大亮。 一天一夜没合眼,阳光照在脸上,朱由校只觉得一阵眩晕,他狠狠的咬了下舌尖,让自己重新精神起来。 而他面前的那些武勋们,则已经倒下了近半。 一桶桶的冷水浇下,他们身下的土地,此刻也已经变成了泥潭。 朱由校已经不再理会他们了,而是在听着田尔耕的一条条报告。 “启禀皇上!” “神机营中军四司,应到一万七千人,实到两千二百人!” “神机营左掖三司,应到一万零五百人,实到八百七十三人!” “神机营右掖三司,应到一万一千二百人,实到六百五十一人!” “...........” 一句句的奏报,如同一记记重锤砸在朱由校的心头,让他喘不上气儿来! 四万人的神机营,如今剩下的兵丁连六千人都不到! 三万人的三千营,如今剩下的骑兵不足五百,堪骑的战马,更是连三百匹都没有!新笔趣阁 规模最大的五军营,十万人的编制,竟然只来了不足一万! 也就是说,十七万人的京营,只剩下十分之一的兵! 而这,还只是人! 可朝廷,每年依然要支付十七万人的军饷! 这空饷吃的,简直疯狂! “砰!” 朱由校起身,将条凳踹翻之后,噌的一下,抽出了田尔耕腰间的绣春刀,大步向神机营管操李守锜走去。 刀尖拖在地上,发出金属的摩擦声,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看到两只绣着金龙的明黄色靴子在距离自己不到一尺的地方停下,李守锜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 却见朱由校已经抡起了绣春刀向他当头劈来。 李守锜大骇:“皇上饶命,皇上饶命!” 他想起身逃,可右腿跪了半天一夜,早已使不上力气,刚一挣扎,便瘫坐在地上。 他连忙伸手格挡。 朱由校却没有丝毫手软的意思,绣春刀在阳光下反射着刺目的光芒,猛然挥下。 “咔嚓!” “啊!” 李守锜的右手被齐肘削断,刀势依旧不减,却也因为他的格挡,没能砍在脖颈上,而是钳入了他的肩头。 他惨叫着,幸存的左手握住右臂断口,脑袋下意识的向右歪着,抵在刀背上。 所有人都被这一幕给惊呆了。 这可是大明的襄城伯! 其祖上是追随朱棣靖难的功臣! 就这么,给砍了? 虽然没能一刀砍死,可所有人都知道,这一刀,绝不算完! 果然,朱由校一脚踹在李守锜脸上,将绣春刀从他肩头拔出。 下一秒,改成了直刺! 李守锜还想试图抵挡,刀尖即在刺穿了他的左手手掌之后,没入了他的咽喉! 待朱由校随手一拉,将染血的绣春刀丢还给田尔耕后。 鲜血,如喷泉一般,从李守锜的咽喉处涌出。 朱由校刚刚强压下去的眩晕感再一次袭来,再加上那刺鼻的血腥味,让他腹中开始翻涌起来。 这是他第一次杀人! 而且,还是以如此血腥的手段! 但是面对这些臣子,他却不能吐出来,只能强忍着。 好半天后,这种感觉逐渐淡去,他才开口。 “田尔耕!” “臣在!” 朱由校目光如矢,盯着那些武勋一字一句的道。 “带上人,去各位武勋家中走上一遭!” “一个兵丁,五百两银子!” “他们带走多少,便给朕还回来多少!” “吃了朕的,必须给朕吐出来!” “至于那些兵丁,就给他们留下,权当是朕卖给他们了!” “若有反抗者,杀无赦!” “是!” 田尔耕唤了几名锦衣卫过来,以便朱由校差遣,随后就带着一队人马离开了。 第19章 臣,大明知府,卢象升,奉旨觐见 朱由校没有离开神机营的意思。 他知道,这件事情,必须一股气完成。 眼下这些武勋都是只身前来,最多的,也不过带了几名亲卫随从。 在锦衣卫和东厂的虎视眈眈之下,他们翻不起什么浪来。 可一旦这些武勋从这里离开之后,天知道他们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 狗急了会跳墙! 兔子急了会咬人! 这些武勋一旦反噬起来,以如今京营的战力,自己绝对招架不住! 但他也没什么办法,只能如此硬来。 明年! 明年皇太极就会自喜峰口入关,直至兵临北京城下,若是不抓紧恢复京营的战力,只怕到了那时,自己也要和崇祯一样了,只能死守城门,等待勤王大军! 初午的阳光很晒,一夜未合眼的他,有些扛不住了。 可清点的活计,却不是一时半会儿能结束的,索性便让人去搬了把摇椅过来。 看到摇椅上的朱由校缓缓闭上了眼睛,魏忠贤很是机灵的让人又回宫取来了华盖,撑在校场之上,替朱由校遮挡阳光。 朱由校睡的很沉,这一觉足足睡到傍晚才睁开眼睛。 但他睁开眼睛的第一件事,却是向魏忠贤命令道。 “立刻派人出京!” “传旨卢象升立刻进京! “再召秦良玉率白杆军火速进京!” 魏忠贤一愣:“皇上,这.....怕是不合适吧?” 向武勋们讨还银钱,便已是打了他们的脸。 若是再把地方军召至京城,这不明摆着皇帝老子不信你们这帮武官了么? 要知道,这帮武官,可是大明最顶级的勋贵! 他们祖上,要么是追随朱元璋的开国功臣,要么就是追随朱棣的靖难老臣。 杀一两个出出气也就罢了,若是全都得罪了........... “没什么不合适的!” 朱由校无所谓的摆了摆手:“他们谁敢有意见,朕就送他们去下面找洪武老祖申诉!” “朕,现在信不过他们!” “从他们嘴里说出来的话,朕是一个字儿都不信!” “还有,让人盯好他们的府邸,但有任何异动,立刻来报!” 主仆二人的一问一答,让地上的那些勋贵如置身冰窑一般。https:/ 踏马的,不是说法不责众么? 这位主子,为何不按常理出牌! 难不成,他真要将这满朝勋贵杀个干干净净? 猛然间,有人想到了朱由校之前说过的话。 朕,是被洪武老祖叫去面授机宜了! 是了! 也只有洪武老祖,才能教出这样的皇帝来! 这大明的天,彻底变了! 变了! 朱由校在神机营足足待了十天,除了每隔三天回宫一次早朝之外,吃喝拉撒全在这里待着。 十天下来,那些武勋个个都脱了一层皮。 每天一顿饭,粟子面的馍馍,一碟小咸菜,一碗稀粥便是全部。 可说来也怪,往日里大酒大肉的他们,在十天之后竟然变的精神了许多。 中午,数骑快马飞驰入营,直奔点将台前,才勒停战马。 其中一名骑士自马背上翻身跃下,向朱由校躬身一礼。 “臣,大明知府,卢象升,奉旨觐见!” 朱由校闻言盯着他好生打量了一番。 27岁的卢象升,生的白白净净,身材削瘦,可那一双膀子,却格外的粗壮。 他的眼睛异于常人,一大一小。 传说中这种瞳相被称之为雌雄眼,拥有雌雄眼的人为人冷静,胸有沟壑,擅谋略。 这种瞳相中,最出名的,便是那满清的康麻子了。 朱由校看他的眼神中,透着满满的敬佩。 就是这样一年汉子! 在短短几年的时间里,便操练出了能和关宁铁骑相媲美的天雄军! 更是在崇祯十一年,以五千天雄军,正面迎击三万鞑子! 身着孝服出战,至死不退! 这,就是卢象升! 朱由校上前两步,搀住了卢象升的手臂。 “免礼,快快平身!” “臣诚惶诚恐。” 突然和皇上如此亲近,卢象升竟显的有些腼腆。 朱由校笑着在他肩上拍了几下:“哈哈哈哈,不必惶恐,以后,朕还要多仰仗于你呢!” 卢象升闻言一滞,有些不自然的询问道:“不知皇上将臣召来,有何吩咐?” 朱由校指着远处的京营士兵道:“朕想让你替朕整顿京营,你,可有把握?” 什么? 卢象升的眼睛顿时瞪的溜圆,如此一来,他那双雌雄眼变的更加明显。 他吞了口唾沫,不敢置信的拱手道。 “皇上是说,让臣来整顿京营?” “没错!” 朱由校点了点头。 “或许你不会相信,朕比你更了解你!” “你这一身本事,做个知县,实在过于屈材。” “来京营,朕任你施为!” 一个人的成长,或许是慢慢积累来的,但此时距离卢象升组建天雄军只差了两年。 这两年的积累,以他的天赋,足以抹平! 卢象升愣住了。 他不敢想像! 前几日还在为百姓家找走失的大公鸡,今天,就要执掌一军了? “臣、臣........” 他结巴着,后面的话没说出口。 他害怕自己做不好! 他害怕自己不够资格! 这可是京营! 大明最精锐的军队! 他才二十七岁,何德何能能执牛耳? 见他表情来回变幻,朱由校能够理解他此刻的心情,笑着安慰道。 “勿需担心太多,朕就在皇宫之中看着你!” “孙老督师刚刚接任兵部尚书,带兵方面的问题,你尽可以向他老人家请教,朕相信,在这事情上,他是不会私藏的。” “还有,伯雅如今是山陕两省总督,他也会留下了帮你一些时日。” 说着,他伸手指了指一旁的孙传庭。 卢象升傻了! 他完全不敢相信,自己一个没有任何背景的小小知县,竟能被皇上如此信任! 孙老督师,这四个字,他很清楚说的是谁! 曾修筑宁锦二百里防线,统领军队十一万,将女真拒之于山海关外的,老督师,孙承宗! 文可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 似乎用这话来形容他一点都不为过! 那可是当今天子的帝师! 他那瞪大的双目渐渐恢复正常,但却有些许晶莹的东西溢出。 如此礼遇,他若再矜持,那便是不识抬举! “噗通!” 卢象升跪倒在地,连磕三个响头。 “臣,愿听皇上差遣,万死不辞!” “哈哈哈哈,好!” “卢管操,快快请起!” 朱由校很满意,再一次伸手将他搀扶起来。 卢象升管操,这京营,才能让他放心! 第20章 大明的官员,真踏马有钱! 当天晚上,朱由校让人准备了酒宴,算是亲自替卢象升洗尘。 为此,卢象升又是感动的涕泪横流。 席间,朱由校让人请来了孙承宗,又给二人做了引荐。 整整十天,京营里的事情都没能传出去。 那些交了银子的武勋家属,也被锦衣卫下了封口令。 因此,朝中的官员只知皇上这些天在京营里待着,却不知道在干嘛。 当孙承宗得知了这些天发生的事情之后,神情中露出了一丝赞许。 “皇上此举虽然冒失了些,但却处理的还算得当。” “不知那些武勋现在何处?” 朱由校摆了摆手:“老师勿忧,他们这会儿都在北镇抚司待着呢。” “京营整顿步入正轨,朕才会放他们归家。” 孙承宗捋着胡子点头道:“如此,方无后顾之忧。” 宴席说是接风,但也不全是接风。 席间,朱由校把前世所了解的一些练兵科目讲了出来。 如列队,如战术,如投弹等等。 当然,还有一些是只有特种部队才有资格享受到的待遇,地狱式的魔鬼训练。 卢象升和孙传庭二人刚听了几句,便急忙打断了朱由校,让人送来了纸笔,像个三好学生似的,一边听,一边记。 孙承宗在旁边暗暗点头,这些东西,在他看来,都是极其实用的! 毕竟是百战老将,单从朱由校的描述里,他就能看透这些科目背后的意义。 “不错,这列队如果练好了,对军容军纪都是一个很大的提升!” “让兵卒们将军令刻进脑子里,令行禁止,方能百战百胜!” “还有那战地包扎,沙场之上,一旦受伤,便和死了没什么区别,若是兵卒们人人都能学会,至少能减少七成战损!” “要知道,那些受伤的兵卒,其实没几个是因为流血过多死掉的,大多都是因为伤口没得到及时处理,导致恶化才没的!” “老朽之前的一个亲卫就是,只是胳膊中了一箭,连骨头都没伤到,可伤口恶化之后高热不退,挺了两天便活生生给烧死了!” 说到这里,他悄悄抹了一把眼角,岔开了话题。 “皇上,这些真是太祖亲授与你的?” 朱由校点了点头,一脸憧憬的说道。 “太祖他老人家说了,真正的王者之师,应该是胸怀家国天下的兵!” “对外,悍勇不畏死!” “无论敌人有多么强大,哪怕战至最后一人,也会死守自己脚下的每一寸土地!” “对内,待民如父母!” “绝不会拿百姓的一针一线,更不会贪恋权色做出欺压百姓的事来,事事将百姓放在心上!” “只有让他们知道为何而战,方能做到这些。” “太祖还说,当年他的兵,只做到了悍勇不畏死,希望朕能操练出真正的王师来!” 随着他这一番话说出来,孙承宗的目光中,也同样露出了憧憬的神色,他缓缓点头:“老夫信了!” “如此振聋发聩的话,恐怕也只有太祖才能总结的出了。” 一旁的孙传庭和卢象升却是心情激荡,他们现在虽然已成武将,可骨子里,却还有一颗文人的心。 这样的王师,怕是只有梦中才会出现吧? 不! 如今皇上圣明,只要君臣合力,就算是梦,也终有变成现实的那一天! 二人相视一眼,同时起身,后退几步后,向着朱由校深深一礼。 “臣等不才,愿为皇上练出真正的王师!” 朱由校很满意! 这正是他想要的结果! “快回来坐下,交给你们,朕放心!” 一场宴席,直到月上中天才结束。 孙承宗年纪老迈,朱由校特意派了几个太监将他送回了府邸。 而卢象升和孙传庭在离开皇宫后,却又在宫外凑到了一起,商议起了练兵的事宜。 有合拍的想法,他们会在第一时间记下。 有争执的地方,也会毫不客气的吵到脸红脖子粗。 二人相差不过七岁,吵到火气,便抱在一起扭打。xbiquge 打完之后,又各自坐在地上,不顾形象的大笑起来。 等到次日,朱由校再次看到他们的时候,俩人都是一副鼻青脸肿的猪头样。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京营在朱由校不遗余力的支持下,渐渐步入了正轨。 老弱的兵员被裁掉,每人只给了五两银子的安家费。 从那些武勋家里索要来的银两,加在一起,足有两千万两! 单单被朱由校亲手杀掉的襄城伯李守锜,就从神机营里划了八百兵丁给他家耕种田地。 八百兵丁,便是四十万两! 拿钱,收尸,此后不再追究。 否则褫夺爵位,抄家灭族! 在这样的条件下,李守锜的嫡长子,毫不犹豫的打开了自家藏银的地窑。 更其者,当属魏国公徐允爵,这位徐达的后人。 在他家里,竟然有三千神机营的士兵! 这些人有的做着耕田的活计,有的变成了长工家丁,还有一部分成了护院。 同样的威胁下,徐允爵的老婆,一边哭,一边让人抬出了一百五十万两白银! 就这,还是因为有一部分兵卒是自己当了逃兵,没入武勋的家门。 否则,这个数目只会更多! 看着堆在内帑(tang)里的银箱子,朱由校不由摇了摇头。 大明的官员,真踏马有钱! 这还只是武官! 之前从那一批被‘发配’去山陕的文官家中搜出来的银钱,到现在还没清点完呢,估计数字只会更多,不会更少! 只不过,这些钱却不能躺在仓库里,花出去,才能变成自己的底气! 卢象升已经开始重新招募兵卒了,每个兵丁入伍先给二两银子安家,随后每个月给七钱银子的饷银,若是表现优异,被提升到把总、队正之后,饷银还会相应的增加。 想了想,朱由校大手一挥,喊来了王承乾。 这个当初被崇祯在登基大典上喝斥的家伙,如今还是司礼监的掌印太监,除了魏忠贤外,就属他在朱由校身边的时间最多了。 “先拿二百万两银子给卢象升送去!” “告诉他,给朕好好招兵,好好操练!” “半个月后,朕会去神枪营看他的成果!” 第21章 陛下饶命,草民只是想想,没敢真干啊 看着王体乾离去的背影,朱由校不觉一阵好笑。 明明手段强硬一些,就能筹措出如此多的银钱来,可史上书的崇祯却为了面子和死后的名声,硬是没有动手! 直到没有被女真兵临城下,为了筹钱激励兵卒守城,还搞出一个筹捐的事情来! 简直荒唐! 锦衣和东厂,多好用的两个机构! 可他为了讨好那些文臣,竟然弃之不用! 真是既可笑,又可怜! 他亡国无所谓,他吊死也无所谓,可他连累了这华夏的数千万百姓,单冲这一点,他死上一万次都赎不了自己的罪孽! 去他玛的君非亡国之君,臣非亡国之臣! 一切都是自己作的! 此时已是九月中旬了,昨日魏忠贤来报,说是前去陕西的人回来了,李鸿基等人此时就在东厂里候着。 朱由校让人拿来一身便服换上,便带了几个侍卫出了乾清宫。 东厂就在东安门的北侧,出了内宫没多久便到。 朱漆的大门敞开着,一些番子进进出出,行色匆匆,自从魏忠贤被朱由校敲打过后,这些家伙的办事效率就上升了不止一个档次。 守门的番子见朱由校过来,连忙跪下行礼,毕竟作为一个合格的东厂人员,认得主子是谁,才是头等大事。 朱由校只是向那人随意挥了挥手,便径直走进了东厂大门。 不知是不是死人太多的原因,一入东厂,他便感觉有阵阵阴风扑面而来,连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 没走几步,收到消息的魏忠贤就从里面迎了出来。 “老奴恭迎皇爷圣驾!” 他身后跟着的番子和档头们,也都一股脑的全都跪了下来。 “他们人呢?” 朱由校挥手示意众人起身,向魏忠贤问道。 “皇爷稍等,老奴这便差人去将他们带来!” 魏忠贤说完站起身来,拉过一名番子,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那番子转身离去,不多时,就带了一群汉子回来。 只不过,看到这些人,朱由校愣了一下。 朕操! 怎么还有个七八岁的娃娃? “草民李鸿基/李锦/刘宗敏/李定国.........” “参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迟疑间,这些人已经开始跪下行礼。 朱由校这才明白过来,敢情是自己整差了,那个七八岁的小屁孩,竟然是李定国! 打发走了周围的无关人员之后,他让魏忠贤带路,和李鸿基等人进入了大堂内说话。 东厂大堂和旁处朝廷机构不同,供奉的不是寻常神位,而是一尊睁眼关公。 朱由校只是看了一眼,便随意的在关公神像旁边坐下。 并向李定国招了招手。 “小子,过来给朕瞧瞧。” 此时的李定国毛都还没长齐,虽然在家时总听人骂皇帝老儿,但真见了皇帝,依旧显的很是拘谨。 怯生生的走到朱由校近前,仰着脸问道。 “皇上,您从陕西把我们召来,是要杀了我们吃肉吗?” 朱由校愣了一下:“为什么这么说?” 李定国道:“陕西的百姓都吃不上饭了,好多人家都开始换着吃孩子。” “你是皇帝,肯定也吃不上饭了。” “把我们大老远的弄过来,除了杀了吃肉,还能做什么?” 朱由校心中一惊,他没想到,此时的陕西,竟然已经到了如此地步! 人相食,那是多么惨绝人寰的场面! 柴堆上架着铁锅,里面煮着人! 一想到这个画面,朱由校的腹中便开始剧烈的翻腾起来。 见他脸色难看,一旁的李鸿基连忙喝斥道:“定国,休得胡说!” 说完,又跪下向朱由校赔罪。 “皇上恕罪,定国还小,啥都不懂,求您别跟他一般见识!” 魏忠贤见状连忙让人送来茶水。 朱由校喝了口茶,腹中这才好受一些,他看向李鸿基。 “无妨,朕不会跟他计较。” “你来之前,还是驿卒?” 李鸿基拱手道:“是,草民正是银川驿的驿卒。” 他面上波澜不惊,但心里却早已犯起了嘀咕。 当今皇上竟然知道咱一个下贱的驿卒? 而且,还不远千里专程让人把咱找来,干啥? 朱由校点了点头,看来这货还不知道他老婆出轨的事情。 一声长叹后,缓缓说出了召这些人进京的真正目的。 “你们之中,应该有人准备造反了吧?”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魏忠贤噌的一下窜到朱由校身前,一脸警惕的看着他们。 而那几个跟着过来的侍卫,也都在第一时间拔出了腰刀。 李鸿基一脸懵逼,他侄子李锦也是一样。 李定国眨着两个大眼睛,不知道朱由校在说谁。 倒是刘宗敏、张献忠和高迎祥三人心中翻起了惊涛骇浪。 自己只是想想而已,事儿还没干出来呢,皇帝老儿怎么就知道了? 朱由校始终在盯着他们的反应,见三人一脸紧张的样子,便知道自己猜的八九不离十了。 毕竟造反这事儿,不是说干就干的,这些家伙在造反之前,肯定已经准备了许久。 他微微一笑,伸手将魏忠贤从面前扒开。 伸手指向高迎祥:“你想造反!” “而且,你还给自己定好了名号,闯王,高迎祥!” “朕说的,对也不对?” “噗通!” 高迎祥当即跪倒在地,连续磕了三个响头。 “皇上饶命,草民只是想想,没敢真干啊!” “只是今年陕西大旱,夏粮颗粒无收,草民也就是活不下去了,才起了这个念头。” “但草民对天发誓,草民真的只是偶尔脑子发热想一想造反的事情,没敢真干啊!” 这个皇上,简直太可怕了! 听说锦衣卫的鹰犬无孔不入,是了,肯定是他们听到了自己梦呓时的话,禀报给了皇上! 造反之前,他不过是一个普通百姓,也就是力气大了点儿。 面对朱由校他还有三分勇气,可当他看到魏忠贤那阴鹜的眼神时,所有的勇气全都消散的一干二净! 甚至连说谎的念头都不敢有! 第22章 敢造反,就得死! 看着眼前的张献忠,魏忠贤很想上去把他一刀砍了! 敢造反,就得死! 但朱由校没有发话,他也只能站在一旁等着。 大堂内静的落针可闻,刘宗敏和张献忠慢慢有些站不住了。 片刻之后,二人也一同跪了下去,口中说着替自己辩解的话。 这里是东厂! 臭名昭著的东厂! 听说就连那些朝中大官被抓进来后,也别想完完整整的走出去! 就没有东厂的人问不出来的话! 朱由校嘴角带着笑意,看着他们一言不发。 直到感觉火候差不多了,才开口笑道。 “行了,朕既然让你们话着来到京师,就没打算把你们怎么样!” 三人闻言,心中不禁暗暗松了口气,但即更加好奇叫自己来的真正目的了。 朱由校没让他们多等,很快就说出了一句更加令人震惊的话来。 “朕让你们来,唯一的目的,就是让你们回去造反!” 轰! 这句话一说出来,所有人都感觉自己的脑袋好像被雷劈了! 没错,就是被雷劈了! 否则,怎么会听到皇帝老儿让自己造反的话来?xbiquge 这天下,可是他的! 就连魏忠贤也是一脸不可思议的看向朱由校,他甚至忘了这是逾矩的举动! 朱由校没理会他,而是继续向李鸿基和张献忠等人说道。 “陕西大旱已持续数年,这些,朕都是知道的!” “只是奈何,这朝堂之上,并不是朕一个人说了算!” “如今陕地的百姓早已积攒了足够多的怨气,这些怨气,并不是单纯的赈灾拔粮就能解决的。” “朕听说,府谷的王自用、王嘉胤已经聚拢了数万百姓,澄城王二连县城都已经攻破了。” “这样的事情,以后肯定还会有,而且还不止一处!” “与其让他们祸乱陕西,倒不如你们替朕,回去反一把大明!” 众人更加不解了。 合着你是觉得,早晚有人要反,索性你就自己找几个人在陕西造反? 这是什么逻辑? 六个人中,年龄最大的高迎祥皱眉问道。 “皇上,恕草民斗胆,敢问您让我们回去造反的用意何在?” 朱由校笑着摇了摇头:“你们以为,区区天灾,真的能让陕地的百姓穷困至此?” “不止是天灾!还有地主老爷们的各种盘剥和欺压!” 高迎祥说到这里,悄悄看了一眼朱由校,见他始终都是那笑吟吟的样子,这才壮着肚子继续道。 “当然,还有、还有官府的各种摊派。” “否则但凡有一口吃的,也没谁会走上造反的绝路。” “毕竟,那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朱由校点了点头,赞许的冲他竖起了大拇指。 “没错,你是个明白人!” “你应该也听过另外一句话,那就是皇权不下乡!” “按理来说,朕的圣旨能发到你们当地的知县手中。” “可他怎么做,朕在千里之外又从何得知?” “那些乡绅把持着乡里,他们的儿子考出功名,为官做宰把持着朝堂!” “你们当真以为这天下,是朕说了算的?” “不!究其根本,还是那些乡绅说了算!” “所以,朕要你们回去造反,狠狠的造反!” “但是,反的不是朕,而是那些乡绅恶霸!是那些地主老财!还有那些受他们贿赂,替他们说话的狗官!” “反了他们,劫了他们的钱粮,再去赈济你们陕地的百姓!” “反了他们,他们的土地,人人有份儿!” “我相信,你们的队伍会越来越大,不出半年,便能凑出百万大军!” “你们,就是百万大军中的将军!” “朕想要一个干干净净的陕西!” “做成了此事,朕可以不惜给你们封王拜相!” “现在回答朕,你们有没有胆子回去做这件事情!” 这,才是他让魏忠贤将这些人找来的真正原因! 陕西之是个起点,后面还会有山西! 特别是满清的八大皇商,一个都别想跑! 既然上天注定这是一个乱世,那朕就要主导这个乱世! 怎么乱,朕说了算! 他不怕这些人不听话,又或者是尝到权力的甜头之后失去控制。 为了预防这样的事情发生,他还有另外的安排! 魏忠贤怕了! 他从未感觉眼前的主子竟然如此可怕! 不惜将一省之地推入火海,也要达成自己的目的! 天知道这一通造反下来,会死多少人? 哪怕每天都会有人死在这东厂里,可他依旧不敢去想那个画面! 百万乱军,像蝗虫过境一般,推平一个又一个的城池! 无数的地主恶霸,被乱军乱刀砍死,他们的妻妾被那些杀红眼的乱军按在身下蹂躏....... 想到这里,他.......... 不禁湿了! 同样的,李鸿基等人也被吓到了! 奉旨造反! 古往今来,有谁听到过这样的事情? 就离谱! 高迎祥年岁最大,见识也多一些,他很快就明白了。 这件事情,今天必须应下来! 否则皇上肯定会把他们灭口了! 毕竟这是见不得光的事情,若是传到朝堂上,只怕他这皇帝也别想坐安稳了! 所以,应下来,回去造反,但却不能跟别人说自己是奉旨造反! 不然同样是个死! 一念至此,他果断跪下磕头。 “草民高迎祥,愿听皇上差遣!” 敢动造反念头的,没人是傻子,看到他的反应,刘宗敏和张献忠也反应过来了,连忙跪下。 “草民张献忠,愿听皇上差遣!” 李鸿基和李锦叔倒二人对视一眼,也只能无奈的选择少数服从多数。 只剩下一个李定国,眼巴巴的站在那里,他的小脑袋怎么也想不明白,皇帝老子为什么要自己这么小的娃娃去干造反的事情! 娘咧,这皇帝的脑袋不是被驴给踢了吧! 朱由校没去管他,这小屁孩他打算留在身边慢慢调教,南明抗清名将的天赋,可不能浪费了! 见其余五人都做出了表态,他起身一阵大笑。 “哈哈哈哈,好!” “朕果然没看错你们!” “既然要造反,那朕便再送你们几句口号!” “打土豪,分田地,分了田地爷自立!” “开城门,迎闯王,闯王来了不纳粮!” 第23章 卧槽,你踏马尿我脖子里了! 李鸿基等人在东厂没有停留太久,就被朱由校派人给送走了。 除了那两句口号之外,他还给李鸿基和李锦改了名字。 改成了史书上,他们起义之后的名字。 李自成、李过! 送走他们之后,朱由校并没有离开东厂,而是向魏忠贤下了另一道命令。 “立刻派出东厂好手,伪装成百姓,混进他们造反的队伍里去!” “以他们的身手,定能在短时间里,成为这些人的心腹,给朕死死的盯着他们!” “朕要知道他们每一天都在干什么,吃了什么,说了什么话,见了什么人!” “哪怕是抱着哪个女人睡觉,办那事儿时用的什么姿势,朕都要第一时间在密折上看到!” 魏忠贤知道这事儿有多大,根本不敢有丝毫含糊,连忙点头道。 “皇上放心,老奴一定挑最可靠的人手去做这事!” “若有差池,愿自裁以谢天下!” 说完之后,便立刻下去挑选人手了。 大堂内,只剩下朱由校和来时带的那几名侍卫。 再有,就是刚满六岁的李定国。 朱由校伸手在李定国的脑袋上摸了摸,油乎乎的,似乎已经很久没有洗头了。 他有些嫌弃的甩了甩手,向一名侍卫道:“回宫,把娃子带上,好好清洗一番,朕还有用处!” “是!” 侍卫闻言,过来一把将李定国给扛在了肩上,并压低声音威胁道。 “小子,刚刚听到的事情,你若敢说出去半个字!老子会亲手灭了你全家!” “就连你家的蚂蚁窝,老子都会用沸水浇上一遍,再灌铅水进去!” 李定国被吓坏了,眼神呆滞,仿佛在想象那个画面。 下一秒,他身子猛的抖了两下。 侍卫脸都绿了......... “卧槽,你踏马尿我脖子里了!” 已经走出几步远的朱由校听到身后的动静,不由笑着摇了摇头。 这些侍卫在天启还在太子时就已经跟在身边了,算是潜邸出来的心腹,倒不担心他们会走漏了风声。 他之前还担心孙传庭会误剿了李自成他们,所以当时才说出要孙传庭剿了王二后立刻回京的话来,如今看来,要再想一个理由了。 否则,孙传庭这家伙脑子一热,和李自成他们打起来,那就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识一家人了! 坤宁宫中。 张嫣看到他那满身疲惫的样子,脸上不由闪过一丝心疼。 “皇上这些天累坏了吧?” “环儿,快去让人烧水,让皇上好好泡个澡!” 交代完了宫女,便扶着朱由校在凤榻上坐下。 朱由校确实累坏了,上辈子天天加班都没这么累过。 整天不是批阅奏折过问政事,就是领着人泡在京营里面。 但他觉得,这些还不够! 如今大明的底子已经彻底烂透了,他现在所在的,也仅仅只是搜刮钱财,让自己有施展拳脚的资本。 但他还缺人! 缺很多很多的人! 强挤出一丝笑容,向张嫣点了点头,示意自己还能撑住。 “都说悔教夫君觅封候,臣妾可好,嫁了个皇帝!” 张嫣苦笑着摇了摇头,脱去鞋子上了榻,跪坐在朱由校后面替他揉捏起来。 “不必,你在一旁坐着就好,这些事情让宫女们来。” 朱由校伸手握住了她的葇荑,不知为何,只要看到张嫣,他就有一种无比宁静的感觉。 或许是她身上的香料,也可能就是她本人的魅力。 “那些宫女粗手笨脚的,臣妾才不放心呢,再给皇上捏疼了!” 张嫣娇嗔着,将朱由校的手掰开,继续干着手上的活计。 约一柱香后,几个宫女将沐浴用的大桶抬了进来,一群太监手忙脚乱的往里面加兑好的温水。 待一切准备好后,张嫣才从榻上下来,亲手替朱由校解起了衣衫。 “皇上先泡个澡,臣妾让人去准备吃食。” 朱由校闻言,身子不由的打了个激灵:“不、朕不饿!” “朕来的时候,刚吃过饭!” “噗嗤......” 张嫣乐了,捂着嘴道:“瞧皇上这反应,您放心,不是那杂面窝窝!” “真不是?” “真不是!” 两口子一问一答,确认了不会再是之前吃过的那种剌嗓子的东西后,朱由校才放下心来。 “那就让人送来吧。” 说完,亲手扒下最后一件大裤衩子,在张嫣和那一群宫女的注视下,翻身跳进了沐桶中。 水温微烫,却不会让人感觉难以忍受,上面漂浮着一层的花瓣,刚入水,便能闻到一股沁人心脾的香。 朱由校不禁两眼微眯,享受着难得的清闲。 张嫣趴在桶边,面带笑容的看着他,手中还拿了根逗猫棒,有一下没一下的在朱由校脸上撩拨着。 长长的鸡毛,在脸上扫过,微痒,但却很舒服。 不知不觉间,朱由校竟泡在水里打起了呼噜。 “娘娘,膳来了。” 一名宫女走过来,见状压低声音在张嫣耳边禀报。 “先放着吧,别吵着皇上。” 张嫣起身,想了想,又让人把床铺收拾了一下,并在床头点上了珍贵的安神香。 等到朱由校睡熟了之后,才命令宫女将他从里面捞出来,擦净水渍后,送到了床盖好锦被。 朱由校对这一切毫无知觉,这些天的劳累,在泡澡时彻底被引了出来。 躺到床上之后,他甚至还自然的翻了个身,将锦盖撩起,搂进了怀里。 两瓣雪白的屁股蛋子露在外面,看的那些宫女想笑又不敢笑,只能捂着嘴在一旁憋着。 张嫣是个性格好的,平日里对这些宫女也不算苛刻,见状只是狠狠的瞪了一眼她们,便亲自走到偏殿又拿了一床锦被过来,搭在了朱由校身上。 第24章 狗男女,给老子去死 就在朱由校陷入梦乡的时候,五匹快马从广宁门疾驰而出。 马背上,正是李自成、李过等人。 他们一刻不停,直到房山地界才勒停坐骑,找了片平坦的坡地坐下休息。 几人吃着饼子,就着凉水,一边歇息,一边随意的聊着。 可就在将要重新上路的时候,李自成却从包裹里取出一叠银票来。 “高大哥,张兄弟、刘兄弟,这是出宫前皇上给的银票,说是给咱们招兵买马用。” “每人一万两,拿了之后,咱们便就此分开吧。” 高迎祥眉头微皱,他感到有些意外。 皇上会给钱,他不意外。 意外的却是,这钱竟然在李自成手里! 张献忠和刘宗敏也是同样的表情,他们想不通,皇上为什么要把银票交给本来就没有造反心思的李自成。 但钱是皇上给的,他们也左右不了,只能把这一丝不爽暂时压在了心底。 高迎祥收起心思,故作大笑道。 “哈哈哈哈,李兄弟若是不说,高某还真不知道有这事儿!” “既然如此,来来来,各位兄弟把银票收了,咱们来日再见!” 说完,他便上前两步,从李自成手中接过了那属于他的一万两银子。 张献忠和刘宗敏也紧随其后。 虽然粮食他们可以从富商家中抢,但战马和兵器,却需要真金白银来搞的。 有了这些银子,让他们对造反更加有信心了。 五人分开之后,李自成带着李过,一路向米脂疾奔。 路上凡有关卡,便出示魏忠贤亲自给他们办理的路引。 连续赶了几天路,李过有些吃不消了。 “叔,干嘛这么着急回去?” 李自成却黑着脸,没有回答他,只是狠狠的一鞭子抽在了马背上。 “驾!” 战马的速度又增了三分。 他不是不想回答,而是不知该如何回答! 只因为朱由校让魏忠贤给他转告了一句话。 “小心你家婆娘和你们同村一个叫盖虎的光棍儿!” 小心什么? 一个有夫之妇,和一个光棍,有什么好小心的? 那必然是有奸情在里面! 所以,在分了活动经费之后,这几天他都在不惜马力的往回赶。 北京城距离陕西米脂县足有一千六百里,这还是后世的距离。 此时的公路远没有那么发达,曲曲折折的小道加上官道,怎么也有两千三百里以上! 战马每天疾驰二百里,等他们叔侄俩赶到家的时候,已然是十月初了! 或许是因为小冰河的原因,这些年,关中地区的雪下的都格外的早。 去京城时,天气还有些燥热,转眼间世界就多了一层银妆。 马蹄踩在雪地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李继迁寨,相传这里的村民都是西夏开国皇帝李继迁的后人。 这便是李自成的老家。 村子里的道路上空荡荡的,缺衣少粮的百姓都在家里猫着御寒。 李自成没有先回自己家,而是直奔李盖虎家里去了。 看着那破旧的院落,还有随时都要倒掉的院门,他冲李过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随后一个助跑,跃过了墙头,轻手轻脚的来到堂屋门前侧耳倾听起来。 “干干巴巴的.......” “去弄点猪油抹上........” “.............” 屋子里,一男一女的对话声,听的李自成火冒三丈! 那女人,就是他的媳妇儿,这声音绝对错不了! 而那男的,这里是李盖虎的家,不是他,还能是谁? 就这样的情况,哪个男人能忍的了? “砰!” 李自成抬腿一脚踹开了房门,几步便冲到了里屋。 里屋的床上,一个长相平平的女人平躺着,身上还盖着破烂的棉被,正是李自成的老婆韩金儿。 棉被里隆起一坨,李盖虎正趴在下面做着什么。 “黄娃子!” 韩金儿看到李自成,瞬间发出一声惊呼。 随后,她脚边的棉被被掀开,李盖虎的脑袋从里面探了出来。 被人捉奸在床,他慌的一批。 “黄、黄娃、你、你不是被人抓去京师了吗?” 李自成两眼喷火的看着他们,特别是李盖虎。 “狗男女,给老子去死!” 一声暴喝后,直接拔出腰间的短刀,朝李盖虎刺去。 李盖虎见状大骇,连忙闪身躲避。 可床榻就那么大点儿,他刚一起身,就踩在了韩金儿脚上,失去平衡之下,直接从床上仰面摔了下来。 “嚓!” 一道寒光闪过,本该刺向他脖颈的短刀,齐柄没入了李盖虎的侧肋。 “啊!” 摔在地上的李盖虎,顿时发出一声闷哼。 豆大的汗珠,并在转眼间打湿了他的额头。 床上的韩金儿见状,瞪大眼睛发出惊恐的叫声。 “杀人啦!” “不要、不要杀我!” 她一边大喊,一边将棉被裹在身上,朝墙角处挪去。 李自成却根本没理她,直接一脚踩在李盖虎的脖子上,随手拔出插在他侧肋的短刀,再次用力一挥。 “噗!” 一坨不明之物,被刀刃削飞,不偏不倚,砸在了韩金儿脸上。 血污,瞬间将她那惨白的脸,染的无比狰狞。 之前的一刀,刺破了李盖虎的肺脏,此时的他连惨叫声都发不出来了。 双手捂住伤处,身子弓起,像虾米一般不停的颤抖着。 大量的血沫从他口鼻中涌出,明显是活不成了。 李自成这才将他一脚踢到堂屋,纵身跳上床榻,朝韩金儿抓去。 “贱妇!竟然背着老子和别人私通!” “今日,老子就成全你们,让你们去下面好好享受!” 说完,揪着韩金儿的头发,就把她薅下了床。 疼痛让韩金儿下意识的去护自己头发,但另一只手,却还死死的抓着被子不放。 “相公饶命、相公饶命啊!” “是他,都是他勾引的奴家.........” 第25章 额大郎,得要黄花大闺女! “贱妇!你都躺在他家床上了,还敢说是他勾引的你?” 李自成对于韩金儿已经失望透顶,都到了这个时候,竟然还在百般狡辩。 左手揪着她的头发,右手的短刀骤然挥下。 “噗!” 韩金儿身上一坨像白瓷碗般的肉块,被当场切掉。 她双目圆睁,发出狼嚎一般的惨叫。 可李自成却没有丝毫停手的意思。 第二刀! 第三刀! ......... 等他从李盖虎家离开的时候,屋内的两个大活人已经变成了尸体。 而且死状极惨! 站在院墙外面的李过听到里面的惨叫声,已经猜到里面发生什么事情了。 那是婶子和李盖虎的声音,不会错。 所以,当李自成走出院门的时候,李过将点燃的火把奋力丢到了院子里,不偏不倚的,落在一堆柴火上。 站在那低矮的院墙外面,看着火势一点点变大,李自成突然歇斯底里的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 “皇上说的没错!” “你能轻松进去,不是你有多厉害,而是有别人替你开拓了道路!” 李过在旁边听的一脸懵逼,他虽比李自成还要大了六岁,可直到现在还是光棍儿一个,这话里的含义,他完全没听懂。 不过已经不重要了,李自成已经翻身上马,向他挥手道。 “过儿,随叔走,杀了那帮狗娘养的畜生!” “造反!” 李过闻言连忙上马跟上。 不多时,他们便敲开了第一家村民的院门。 一个面黄肌瘦的男人从里面探出头来,他身上还裹着破旧的床单,在雪地里冻的瑟瑟发抖。 “黄娃子?你不是上京师去了么?” 李自成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道:“花狗,恁家今年饿死了几口人?” 被他叫做花狗的男人面色一黯:“三口!额老娘、额家二郎、和额那可怜的婆娘,如今家里只剩额和额家大郎!” 李自成一把揪住花狗身上的床单:“敢不敢随老子反一把!” “你说甚?!” 花狗被吓了一跳,连忙左右看了看,见街面儿上没有其他人,这才松了口气。 “黄娃子,别瞎说,这话额就当没听见,你赶紧走!” 说完,他就缩了回去,并顺手把院门给关上了。 李自成见状也不阻止,而是抱着膀子,对那紧闭的院门喝道。 “花狗!你个怂货!” “恁家祖上传下来的十亩水浇田,现在在谁手上!” “恁家还有多少余粮!” “你就忍心看着恁家大郎,跟你一起活活饿死不成?” “明年的税赋,恁拿甚交?” 院子里,花狗刚走两步,就停了下来。 李自成的话,如同刀子一般,一下又一下的刺在他的心中。 十年前,他大儿子生了一场大病,为治病花光了家财,还向邻村的刘员外借了一笔高利贷。 最终那利滚利的高利贷实在还不起,只能拿家中的田地抵账。 去年,因为旱情交不起租子,他婆娘被邓员外家的儿子活活奸淫至死! 今年夏天,他出去讨饭,晚回来半天,他的小儿子和老娘齐齐饿死家中! 如今家里的米缸早已空空如也,连耗子都懒得跳进去。 李自成说的没错,明年的税赋,自己拿什么交? 听说府谷那边的已经有人竖起了造反的大旗,也没见朝廷拿他们怎么样。 澄城那边更是连县城都被乱民给攻破了,开仓、放粮、抢富户,本该饿死的饥民,如今都吃上了饱饭。 想着想着,花狗的思想不禁动摇了。 造反是灭九族的大罪,可却有活下来的希望。 不反,早晚都得饿死! “大,谁在外面大喊?” 就在这时,里屋传来一个少年的声音。 花狗走进屋中,看了他一眼。 十二岁! 换在富人家里,这会儿都该定下亲事了,可自己穷的叮当响,又有谁肯把姑娘嫁过来? 自己饿死不要紧,可儿子还没睡过女人呢! 反了! 反他娘的! 不为别的,就为一口吃的,为给儿子抢个如花似玉的女人,给自己这一支,留个后! 想到这里,他终于下定了决心,咬牙像床上那个瘦成皮包骨的儿子道。 “起来,跟大一起,随恁黄娃叔,造反!” 说着,从床边拿起一条全是补丁的布包扔了过去。 那不是衣服,就是一个包袱皮儿! 这年月,哪里还穿的起衣服,早被他们当了换粮食了! “好!” 那少年没有一点迟疑,抖开包袱皮儿往腰间一系,便从床上跳了下来。 听有学问的人说,父为子纲,大的说什么都是对的! 大说造反,那就造反! 反正这世道,没人在乎自己一个穷人的生死! 李自成喊完了那些话后,便耐心的在门外等着,他相信,院子里的花狗,一定会出来! 而事实也如他想的那样,不过盏茶功夫,花狗便带着儿子,提着粪叉打开了院门。 “黄娃子,额们爷俩跟你走!” “不过丑话说在前面,不管你造反成不成,都得给额大郎抢个婆娘!” “额大郎,得要黄花大闺女!” “哈哈哈哈!” 李自成闻言大笑起来:“好!刘员外抢了你家的田,老子便抢了他闺女给你大郎当婆娘!” 他答应的十分干脆! 不过,造反这事儿,光靠他们四个还不成,李自成领着三人来到村子中间,自己留下来等待,让李过和花狗爷俩去挨家挨户的动员。 仅仅一柱香后,就开始有人提着家伙什儿过来报道了。 在造反这样的事情面前,李盖虎家的大火虽然映红了半边天,可却已经没人去关心起火的原因了。 人越来越多,村子中间,李家祠堂门口,李自成骑在马上,很有大将风范。 直到李过跑过来向他说道:“叔,全村上下,五十四户人家,除了邓员外一家,全都来了!” 李自成点了点头,看着面前这些衣着褴褛的老少爷们儿,胸中瞬间就燃起了熊熊的火焰。 这火焰虽然无形,却比李盖虎家的大火更加炽热! 第26章 听说米脂新来了个知县,比屎壳郎都贪 他突然打马上前,朗声喝道。 “叔伯侄孙们!” “上天不给咱们留活路!” “狗官不给咱们留活路!” “就连豪绅地主也在想着法的夺额们田产!” “这世道,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从今天起,额!黄来儿,改名李自成!” 说到这里,他将骤然提高嗓门,喊出了朱由校教他的口号。 “打土豪,分田地,分了田地爷自立!” 一百余口老少,在过来的时候就已经被李过等人苦口婆心的劝过了,如今听到这极具煽动意义的口号,一个个瞬间瞪大了眼睛。 “打土豪,分田地,分了田地爷自立!” 有人忍不住的,跟着李自成喊出了这句话。 紧接着,就有了第二个,第三个,直至所有人都异口同声的喊了起来。 “打土豪,分田地,分了田地爷自立!” 眼前的这一幕,让李自成有了一种错觉! 他莫名的感觉这一幕,似乎在哪里见到过。 见村民们的士气越发的高涨,一个个都喊的脸红脖子粗的时候,他猛的拔出短刀,厉喝道。 “叔伯侄孙们,跟额走!” “先抢了邓员外,拿他家的绸缎,给儿女们做衣裳!” “开了他们家的粮仓,让大们娘们吃个饱饭!” “不怕死的,都跟额走!” 说完,猛夹马腹,一拉缰绳,向着村子另一头的邓员外家冲去。 在生存面前,所谓的礼法,全都被人抛到了粪坑里。 那些村民仅仅只是迟疑了一瞬,便随着李过一起,向李自成追了上来。 村子另一头,邓员外家,早已被那一声高过一声的口号给惊到了。 邓员外披着狼皮大氅,手捧暖炉,坐在花厅里,看着面前的管家皱眉道。 “赶紧派人出去看看,村子里发生甚事情了!” 管家称了声是,转身便离开了。 可没多久,邓员外就听到了一阵马蹄声。 接着,前院便传来了下人们的惨叫声,和怒骂声。 再然后,就见管家一身是血的跑了回来。 “老爷,快逃!” “那些贱民一起杀过来了,还扬言要造反!” “快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邓员外闻言两个眼睛瞪成了铜铃:“他、他、他们要造反?” “砰!” 就在这时,一具尸体突然被人抛到了他的脚边。 “没错,爷们儿就是要造反!” “先拿恁邓家祭旗!” 李自成一脸凶相的走了进来,手中的短刀,不知何时已经换成了长枪。 枪尖,直指邓员外的胸口! 邓员外的脸色瞬间变的苍白,身子也开始哆嗦起来。 “黄娃子,何至于此!” “你、你、你们不就是想要粮吗?” “额、额给!额给还不成么!” “家里所有的粮食,都任你们取用。” “求求你,别、别杀我.....” 说着,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开始疯狂的磕头求饶。 “花狗,交给你了!” 李自成不屑的看着邓员外,大步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向外面招了招手。 披着床单的花狗分开村民挤了进来,手里的柴刀上还滴着血。 看到邓员外后,他当即大喝着,一刀劈下。 “还额婆娘命来!” 话落,刀落! 邓员外因为惊吓身子软成了烂泥,想躲却动不了,那颗好大的头颅,刹那间就被砍了下来。 那一双眼睛,到死仍然保持着极度惊恐的表情,无力的看着天空。 花狗没有停下,砍死邓员外后,便招呼他儿子朝后院冲了过去。 邓员外不过是帮凶,他儿子才是害死自己婆娘的真正凶手! 李自成对此视而不见,坐在花厅里,开始指挥其他人分头行动。 搜刮钱食! 这才是首要目的! 半个时辰后,邓员外一家老小都被送到地下团聚去了。 花厅外面支起了大锅,白面的馒头、香喷喷的腊肉,让每一个参与造反的村民都忍不住咽起了唾沫。 如此丰盛的饭菜,他们似乎这辈子都没吃到过! 造反,真好! 吃完饭后,李自成让人拉上从邓员外家搜出来的钱粮细软,直奔临村的刘员外家。 答应花狗的事情,他还记在心上。 只不过,刚走没多远,他就叫停了队伍,勒马看着众人道。 “抢了邓家,咱们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 “老子有个规矩先给你们说下!” “咱们是因为活不下去才造反的!” “所以,日后动手的时候,谁敢去欺负穷苦人家,别怪老子先砍了你们!” “还有,不准糟蹋女人!” “正好老子身边没有太监服侍,谁要敢糟蹋女人,老子就阉了他!” 他很清楚,自己现在不过是奉旨造反,早晚都有要洗白的那一天! 所以,劣绅可以杀,土豪可以打,就连贪官也能宰上几个,但欺压良善,绝对不行! 那样皇上都不会放过他! 村民们........ 哦不,现在应该叫义军了! 义军们哪里会有意见?xbiquge 他们本就是活不下去的良善,才刚刚举旗造反,就让他们去欺负和他们一样命运的人,自己也会于心不忍。 当然,若是李自成此刻不定下规矩,等日后他们干出这样的事情,尝到甜头之后,再想管,也管不住了。 半个时辰后,邻村的刘员外被义军正法,唯一幸存下来的,就是刘员外家的女儿,被李自成丢给了花狗的儿子。 这是还债! 也是给她一条活路! 刘氏很识趣,面对这些凶悍的义军,她知道,自己家这些年的所做所为,所以,她很顺从的跟在了队伍里。 从刘家村出来以后,队伍的面貌焕然一新。 没有衣服的,换上了从两个员外家抢来的新衣,没有武器的,手里也多了粪叉、锄头。 非但如此,李自成手下的人马,也从一百来号,膨胀成了将近四百人! 花狗骑着一头骡子,从后面追了上来,向李自成笑道。 “爷,听说米脂新来了个知县,比屎壳郎都贪,咱们要不要去抢他一把?” “新知县?”李自成疑惑的看了他一眼,“原来的知县呢?” 花狗想都不想便回答道:“听说被调回京师了,这个新来的知县好像叫什么毛宋光,原本是朝廷的吏部侍郎来着,不知道为啥突然就被贬过来当知县了!” “这个毛知县虽然才来米脂不到一个月,可听人说,就这一个月里,他都纳了两房小妾了!” “还有.......” 他所说的毛宋光,正是被朱由校贬出京的官员之一,或许是因为家财被抄了个干净,毛宋光刚到米脂,就露出了他那贪婪的嘴脸。 各种名目的加税和巧取豪夺,虽然时间还不长,却已经臭名远播。 李自成闻言突然眼前一亮。 皇帝老子前脚刚换了知县,后脚就让咱回来造反? 莫不是.......... 第27章 疯狂扩张的李自成 皇上这是在借自己的手,来杀掉那些不听话的官员? 否则为何要提前换掉米脂的知县? 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新来的知县,比之前的知县还要该死! 既然这样,那就别怪自己不客气了......... 淦他! 想到这里,李自成向李过招了招手。 “把从刘员外和邓员外家搜出来的田契拿出来!” 李过闻言连忙从身后取下包裹,打开之后,里面正是一张张发黄的田契。 李自成看向身后的四百来人,拿起一叠田契举过头顶。 “叔伯侄孙们!” “老子说过,打土豪,分田地!” “现在就是分田地的时候!” “有谁是读过书的,站出来,帮老子分地!”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兴奋起来,人群中更是挤出三个稍显文弱的男子,向李自成抱拳道。 “爷,额读过两年乡学!” “额读过半年!” “额读过三年!” 李自成直接就把田契塞到了他们怀里:“老子家里穷,没读过书,这事儿就交给你们办了!” “算算总共多少地,在场的人人有份儿!” “你们三个,每人额外多拿五亩田!” 这三个家伙闻言激动的大鼻涕泡都快冒出来了。 其他人更是跪倒在地,向李自成千恩万谢。 两个庄子的土地虽然不多,可分到这些人手中,每人也得了三亩水浇地和两亩旱田。 田契一到手,所有人都激动的嗷嗷大叫起来。 但就在这时,李自成突然打断了他们。 “叔伯侄孙们!” “田,老子分给你们了!” “但你们真以为这就是你们的了么?” “想要守住你们的田,咱们还得继续反!” “打下殿市!打下米脂,一把火烧了架牍库,官府没了田契存档,这些田,才真正属于你们!” 所有人都从狂喜中清醒了过来。 没错! 每一块田地的交易,在官府那里都有存档。 若是官府那里没有更改,自己手里的田契便是废纸一张! 烧了架牍库,便死无对证! 想明白了这些后,便有人站出来说道。 “黄娃子,你说,下面怎么做!” 其他人见状也开始咐和。 “对,只要能保住这些田,额们都听你的!” “娃子叔,你就下令吧!” “..........” 李自成见大势以成,便命令道。 “今天天色还早,咱们兵分两路,一路去毛家庄,一路去张家寨子!” “洗了这两个村子里的劣绅和里长之后,明天在殿市汇合!” 为了保住到手的地,这些百姓可以付出一切! 队伍很快就分成了两拔,一拔追随李过,朝着张家寨子去了,剩下的一拔,则是跟着李自成,杀向了毛家庄。 农村包围城市,这是皇上交的! 只要动作够快,等米脂那边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积累了足够多的人马! 这一招很好用! 当天晚上,李自成就在毛家庄的毛员外家里住下了,所有的田契和之前一样,平分给了毛家庄的所有百姓。https:/ 但银钱却没分,他给的解释是,这些日后要拿来买战马,买铁料,提升队伍的战力,或是奖赏作战勇猛的兄弟。 对此,下面的义军自然没有任何意见。 次日中午,当他们叔侄二人在殿市镇外汇合的时候,两拔人马加在一起,已经达到了近千人的规模! 皇权不下乡,主持乡里秩序的,多是当地最大的坐地户,也就是地主,殿市镇也不例外。 殿市镇的地主姓季,单名一个胜字。 日上三竿的时候,他还抱着几个小妾在床上翻滚着,突然之间就有人在屋外禀报,说是乱民攻进了镇子里。 季胜连眼皮都没抬一起,便不屑的冲屋外人喊道:“家里养的刀客干什么吃的?让他们上,一帮乱民而已,还能反了天不成?!” 第28章 谋划?那是书生干的事儿! 紫禁城中。 朱由校看着魏忠贤送上来的密折,笑的嘴都合不上了。 他原以为李自成等人回去后还要谋划一段时间才会动手,却忘了这些人的身份! 谋划? 那是书生干的事情! 这些粗人,淦就完了,哪有那谋划的脑子? 真会谋划的话,史书上的他们,也不会把天胡的牌打到稀烂了! 把折子随手丢进火盆里,裹紧了身上的大氅,看向魏忠贤道。 “京营那边现在怎么样了?” “回皇上,老弱已经全部裁撤,新兵截止到昨日,已经招了六千。孙督师说,待雪小一些,便能开始操练了。” 朱由校点了点头,对此没发表意见。 虽说冬练三九,可这些都是新兵,身体素质还没练上来,若是直接丢进雪地里,怕是还没练出来,就先冻死求了! “去把徐光启给朕喊来!” 随口交代了一句后,他又继续低头忙起了自己的事情。 那是一张图纸。 一张迫击炮的图纸! 这个时代的科技水平有限,大大限制了他的发挥。 但做个迫击炮出来还是没问题的! 这东西的炮身极其简单,一根圆筒,加上能调节角度的支架和底座就行了。 真正复杂的,其实是炮弹上的引信。 正常来说,用来做枪弹和炮弹的引信多采用雷酸汞这种物质,但他没有! 这东西需要一整条的化学产业链才能搞出来。 至少,在三酸两碱之前弄出来是不可能的。 所以他需要找一个能够替代的方案出来。 而这种事情,非徐光启这个全才莫属。 上午给魏忠贤下的命令,到了傍晚时候徐光启才姗姗来迟,刚要行礼,就被朱由校一把拉到了御案跟前。 “朕不喜欢那些虚的,徐爱卿快看看这个!” 说着,便指着图纸向他介绍起来。 “这是朕画的草图,是一种新的火炮,体积小,一个人便能背着到处跑,而且操控极其简单!” “...........” 徐光启的悟性很高,哪怕如今已经65岁高龄,仍然很快就听懂了迫击炮的原理,并且脑补出了这东西在战场上的优势。 他倒吸一口凉气,后退两步,向朱由校躬身一礼。 “皇上果然大才!” “此物甚妙,若是能够给边军配上,在守城之时........” “不!有了此物,我大明王师完全可以主动出击!将女真赶回那白山黑水的老林子里去!” 朱由校点了点头:“没错!” “但是眼下却没有合适的东西充当引药。” “朕需要一种极其敏感的东西,来引燃炮弹的发射药!” “不知徐爱卿可能想到什么合用的?” 徐光启闻言揉起了太阳穴,仔细的在记忆中翻找着符合要求的材料。 白磷? 不行,那东西无法保存,且自燃要达到一定温度才行。 红磷? 更不行,那东西比白磷还难着火。 现在的火药也不成,以炮弹下坠带来的撞击力,根本无法引燃....... 他一时间陷入了迷茫,双手开始在脸上搓了起来,可搓着搓着,他突然间停了下来,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 热了? 手搓在脸上,为什么会热? 是因为脸么? 他机械式的把图纸放到一旁,伸出右手在桌上蹭了几下。 火热的感觉,从手心传来,他突然眼前一亮。 “皇上,发烛之法或可尝试!” “发烛?那是什么?” 朱由校就没听说过这个东西,不由的疑惑起来。 徐光启激动的说道:“发烛,最早被称之为代烛,相传是南北朝时期的一个宫女发明的,将硫磺沾在木棒上,再用木棒擦拭火石,便可使其引燃。” “前朝陶宗仪也曾在《辍耕录》一书中提到过:杭人削松木为小片,其薄如纸,熔硫磺涂木片顶端分许,名曰发烛,又曰粹儿,盖以发火及代灯烛用也。史载周建德六年,齐后妃贫者以发烛为生,岂即杭人之所制矣。” “只不过因为这代烛保存不易,且燃烧时冒出来的火焰有毒,所以宫中不曾使用,皇上没听过此物实属正常。” 朱由校:??? 什么叫没听过! 这玩意儿不就是火柴么? 前世火柴被人称这‘洋火’,他一直以为这东西是老外搞出来的! 原来竟是咱老祖宗弄出来的! 而且还是在南北朝时期就弄出来了! 只不过使用的材料不同,但效果却是一样的! 他快速找来一张白纸,在上面写画起来。 不多时,便画出了两个立体图案。 那是一个圆环,和一个底部为圆柱体,上部为圆锥体的组合。 指着那圆棒向徐光启道:“爱卿且看,朕意在这棒子上粘满火石,充当迫击炮的击发装置。” “而这个圆环,则是炮弹的底座!” “其内部涂满硫磺,再用极薄的铜片将炮弹内部的发射药和圆环隔开!” “当炮弹送入炮管,在其重力和惯性的作用下,被尖锐的棒子刺破铜片,并引燃圆环内涂着的硫磺!” “如此,便可引燃发射药!” “不行,光说你可能理解不了朕的意思,朕去做个小样来!” 朱由校很激动,扔下徐光启便跑到一旁的书架上,拿来了木匠工具和一块木料。 这是他刚得到的发现,那就是自己虽然没能继承朱由校脑子里的记忆,却继承了他的肌内记忆! 木工活,手到擒来! 朱由校手里的木头是块桐木,质地很软,无轮是刨还是削,都极其容易。 只用了半个时辰,一枚带着平衡尾翼的迫击炮弹就被他给搞出来了。 和炮弹配套的,还有那个怪异的击发装置。 他再次指着实物,把自己刚刚的想法复述了一遍后,迫切的看着徐光启问道。 “徐爱卿,懂朕的意思没?” 徐光启看到实物,哪里还有不明白的道理? 连连点头道:“臣懂了!还请皇上给个条子,臣好去工部着人试制!” 第29章 这东西要是传出去,朕活剐了你! “不!这东西不能在工部做!” 朱由校听到徐光启的请求后,很果断的摇头拒绝了。 “朕让王体乾跟你一起去!” “你认为谁可行,明天便把他带进宫来!” “人不用太多,最好不要超过十个,而且要有家室的!” 徐光启瞬间反应过来:“皇上圣明,是臣草率了!” 这东西要是能造出来,绝对是战场上的杀器! 如今九边列装火炮除了红衣大炮,便是佛朗机炮和虎蹲炮。 红衣大炮和佛朗机炮的射程虽远,但却极其笨重。 虎蹲炮是轻便,可射程却只有不足一里,说白了,这玩意儿就是个大号的霰弹枪! 而迫击炮,刚好能弥补红衣大炮和虎蹲炮之间的空白! 一个人就能扛着走,打完就跑,被炸死都不知道是谁干的.......... 最关键的是,这东西单从图纸上看都能出来,其成本和红衣大炮比起来,简直低到令人发指! 所以这东西无论怎么保密都不为过! 等徐光启和魏忠贤离开后,朱由校又把魏忠贤叫到了身边。 “马上让人在东厂里清出几间房子来,这东西要是传出去,朕活剐了你!” 魏忠贤先是一愣,然后便疯狂点头。 “皇爷放心!老奴知道轻重!” 次日一早,朱由校便和徐光启一起出现在东厂里,除了他们两个之外,还有十个从工部选出来的匠人,以及一车一车的材料。 整个东厂上下,戒备程度前所未有,除了东厂的番子之外,外围还有大量的锦衣卫游走着。 百姓们不明所以,还以为是哪个王爷犯了案,惹得皇帝老子亲临东厂审讯,都自觉的远远避开绕行。 东厂内部,一处偏辟的院子中,锻造所用的工具一应俱全,这都是魏忠贤连夜弄进来的。 朱由校对此很满意,于是便赏了他一记耳光。 耳光很轻,魏忠贤笑的像条老狗,站在一旁点头哈腰。 田尔耕站在旁边,看到这一幕,不由的酸了。 现在宫里都传开了,皇上自从被老祖训话之后,就特别爱抽人耳光。 只不过,打人的时候,有轻有重。 若是脸上留下指印了,毋庸置疑,这是惹到皇上生气了。 可若是脸都没打红,那就是皇上很开心,等着领赏就行! 朱由校赏完了魏忠贤,指着那一堆工具向徐光启和工匠们问道。 “如何,这些东西可还堪用?” 徐光启不是铁匠,但他却懂,和工匠们讨论了一番后,一致认为魏忠贤的准备还是很充分的。 保密的事情不需要朱由校去强调,该说的徐光启和他们都已经说过了,而且这里是东厂,进来之前,他们也都清楚事情的严重性。 确认工具能用之后,工匠们便开始动手。 昨夜刚砌起来的炉子里,被投入了大量的木炭。 这种炉子用的泥巴不是普通的黄泥,而是用粘土和铝土混合而成,。 当然,这时候的工匠,并不知道铝土是什么,他们只知道这玩意儿极其耐热。 徐光启采用的便中是失蜡浇铸法。 失蜡法也是现在唯一的,可以在不经过切削的前提下,制出精密工件的铸造办法,即使在后世,这种铸造方法依然还在延用。 见那些工匠们对蜡块进行雕刻,朱由校也来了兴趣,让人又拿了套工具来,换下龙袍亲自上手。 他这个皇帝的爱好人尽皆知,那些工匠们虽然惶恐,但更多的却是激动! 和皇帝老子一起干活,哪朝哪代的工匠有此殊荣? 就冲这个,别说被关在东厂,就算把屁股献给皇帝都行! 蜡块雕刻起来,比木头更容易,但也极易出错,力气稍大一些,便会在上面挖个洞下来,不过没关系,融一些蜡水补上,等凝固了之后还能修补。 昨天用桐木做过一次,而且今天只需要做击发装置和炮弹的尾环即可。 做好的蜡模还需要用粘土包裹起来,只留一个小洞,待阴干后使用。 显然,这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够搞定的。 于是朱由校便又挤进了工匠堆里,和他们一起琢磨起了代烛。 也就是火柴。 工匠们取出硫磺,将其涂在木棒上,又取来火石相互摩擦。 直到这时,朱由校才发现,这东西和火柴还是有区别的! 那就是硫横和火石摩擦后,起火率并不高! 擦上十次八次,才会偶尔成功一次。 这并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徐师傅,这法子不行啊!” 他有些失望的看向徐天启。 徐天启有些失神,不是因为代烛不行,而是朱由校对他的称呼,竟然从爱卿变成了师傅! 这一声师傅,在后世或许只是寻常的敬语。 但放在这个时代,却是极其正式的! 他连忙拱手道:“皇上,臣愧不敢当!” “达者无师,在这方面,你比朕懂的多,称你一声师傅是应该的!” 朱由校满不在乎的摆了摆手,并继续说道。 “若是此物能成,朕便诏告天下,封你为太子太傅!” 徐光启闻言一怔,太子太傅? 那可是正二品! 更重要的是,这个官职代表的意义所在! 那是仅次于三公的存在! 正常情况下,只有内阁的官员才能得此殊荣! 文人,最重视的,便是名声! 他连忙躬身施礼:“臣,谢皇上隆恩!” “请皇上放心,此事就算肝脑涂地,臣也一定给皇上做成了!” 朱由校笑了,一个虚名,换来徐光启的死心踏地,值了! 至于俸禄? 那才几个钱! 徐光启很干脆,见代烛的法子朱由校不满意,便索性让人回他家中搬了大量的古籍回来。 这些古籍中,不止包含了冶炼和火药方面的,还有一部分是道家的书籍,甚至还有医书! 朱由校见状,便悄悄的离开了院子,这种事情,靠的是灵光一闪。 闪了,就成了。 不闪,便只能等。https:/ 可他左脚刚迈出院子,身后就传来了徐光启的声音。 “燧石!” “皇上,可以试试燧石!” “遂石虽然无法塑形,但却能试着将其碾成粉末,粘在击发器上!” “同时在炮弹的尾环里,粘上铁屑和火药屑!” “如此一来,燧石和铁屑撞击产生的火花足以引燃火药屑!” 第30章 东林党 朕操! 怎么把燧石这东西给忘了! 自己明明前几天还在神机营里试过燧发枪来着! 朱由校连忙转身,回到院子里,向魏忠贤命令道。 “愣着干什么,赶紧找燧石去!” 他不确定徐光启说的这法子是否有用,但至少是一个难得的方案。 魏忠贤的动作很快,没多久就让人从工部弄来了一整箱的燧石。 这东西多为灰或黑色,是石英岩的变种,按照其在矿脉中的存在形态,还能被分为层状燧石和结核状燧石。 层状燧石多与含磷或含锰的粘土共生,而结核状燧石却多产于石灰岩中。 看到这些燧石,朱由校自然而然的想到了地理书上关于它们的这段记载,他突然想到了什么,拿起一块燧石,向魏忠贤道:“派人去问清楚,这些燧石矿是从哪里来的!” “如果是从石头里采出来的便罢,若是从土里刨出来的,立刻来报!” 魏忠贤不明所以,连忙让人去照办。 徐光启见状好奇的问了一句:“皇上这是为何?” 朱由校哈哈一笑:“徐师傅不知道吧,这和燧石共生的粘土可是好东西!” “那些粘土里,含有一种咱们现在还没利用过的矿物,若是将其加在铁器里,能够大大提高铁器的韧性和硬度!” “若是配比合适,就算削铁如泥也不在话下!” 锰钢合金! 这可是能拿来做机床刀具的材料! 简易的机床,朱由校现在就能画出图纸来,缺的就是制作刀具的材料! 若是有了机床,大明的金属制造水平,将出现质的飞跃! 徐光启并没去往深处想,在他看来,朱由校就是想要一把削铁如泥的宝剑,这很正常。 只是笑了笑,便去带着工匠去处理那箱子里的燧石了。 大块的燧石,被放入石臼里砸成粉末,然后过筛,选出合适的颗粒放在一旁备用。 试验的方法倒是简单,将这些颗料,粘在石板上,再取一根铁棒,上面用胶粘上铁屑和火药。 待胶干后,用铁棒在石板上用力一划。 “嚓!” 粗糙的铁屑和燧石颗料摩擦,瞬间便产生了四溅的火花,夹杂在铁屑里面的火药颗粒也在同一时间被引燃! “成了!” 朱由校和徐光启同时惊呼出声。 旁边的匠人们,也都欢呼雀跃起来。 “快,把这些燧石全都处理了,在泥模阴干之前,要做好充足的准备!!” 匠人里,一个年纪稍长的,最先回过神来,指挥其他工匠继续干活。 能够成功引火,炮弹的制造就彻底有了眉目。 虽然这样的法子繁琐了一些,但一切都是值得的! 骑驴找马,边做边改进就是了! 把这边的事情交给徐光启负责,朱由校满心期待的离开了东厂。 次日,如往常一样,他早早的来到乾清宫中处理奏折。 他还没有正式夺回魏忠贤的批红权,但却极少给魏忠贤行使权利的机会了。 对此魏忠贤心知肚明,却也没胆子多说什么。 朱由校看完一封奏折,就把折子丢魏忠贤,说明自己的意见,由魏忠贤代笔。 多是诸如:朕知道了、废话连篇之类的结语。 但当又一封奏折打开后,朱由校刚看了个开头,眉头就皱在了一起。 这是南京吏部尚书发来的折子,请求起复钱谦益。 看到这个名字,他就想起了水太凉这个典故,总有一种把钱谦益摁进粪坑里溺死的冲动。 随手把折子扔给魏忠贤。 “准奏,米脂的知县不是刚被李自成弄死么,让他过去接任!” 魏忠贤闻言一愣,然后便得意的差点笑出猪叫声。 “皇爷圣明,这帮子酸货,天天喊着自己有尧舜一般的本事,老奴真想看到他收到圣旨时的嘴脸呢!” 他摇头晃脑,说着还翘起了兰花指。 朱由校见状瞬间恶心的不行,瞪了他一眼后,又拿起了后面的折子。 又是一封举荐的折子! 只不过,这折子里举荐的是原礼部侍郎温体仁。 在原本的历史上,这家伙在崇祯继位之后,便被起复并于崇祯三年入阁成为次辅,随后在崇祯六年扳倒周延儒坐上了首辅的位置,直至崇祯十年才致仕归乡。 崇祯在位十七年,足足换了十九个首辅,温体仁便是做的时间最长的那个! 这是个能人啊! 现在的温体仁因三年前回家丁忧,如今刚好三年期满,也到了起复的时候。 这封折子是国子监祭酒吴宗达所上,有意思的是,正史上,这家伙也在崇祯三年进入内阁的名单上! 只不过吴宗达的名声不显,朱由校交不了解他的为人,便将奏折丢到魏忠贤面前道:“把温体仁调回京师,先入内阁听政!” “是!” 对于温体人,魏忠贤并没有太多的感觉,只因这家伙从不表现出自己的立场,无论是阉党还是东林党,亦或是齐楚浙党,向来都是敬而远之的态度。 再加上朱由校说的是听证,魏忠贤很快就在折子上写下了批语。 很奇怪,今天的奏折里,举荐起复官员的有很多,而且也都是一些南方的官员。 朱由校起初还没感觉有什么异常,但连着十几封全是举荐起复的折子,他再怎么迟钝也看也问题来了。 “这些人,都是什么身份!” 他皱眉放下折子,回头看向魏忠贤问道。 魏忠贤连忙重新将批过的折子打开,对着上面的人名一一复核,片刻之后,他的表情也变的凝重起来。 “皇爷,这上面有一半的名字是老奴没听说过的,不如唤黄阁老过来参详一二。” 朱由校点头应允。 一柱香后,黄立极来到乾清宫,行礼过后,便被魏忠贤一把薅到了御案跟前。新笔趣阁 “黄大人,快看看这些人都是什么来头!” 黄立极起初不解,可随手翻看了几封折子后,立刻就有了结论。 “皇上,这些人中,除了温体仁外,全是之前被罢黜的东林党人!” 朱由校闻言笑了。 “这帮子祸国殃民的玩意儿,还真真是好算计啊!” “见朝中多了空缺,就一个个全跳出来了!” “怎么着,还想给朕再来个众正盈朝?” 第31章 待朕考校过后,再行分配! 若是以前的魏忠贤大可以开口劝朱由校不必理会这些折子,或是直接降罪那些举荐之人。 但是现在,他不太敢这么做了,所以便缩着脖子站在一旁看着。 倒是黄立极,他身为内阁首辅,这选拔官员的事情本就该他出谋划策。 见魏忠贤不出声,他便硬着头皮站了出来。 “皇上圣明,以臣之见,这些折子不过是试探罢了。” “一旦开了口子,以后举荐的折子必将如雪花一般纷沓而至!” “可若全部否决,传出去后,会显的朝廷无容人之量!” “所以,臣以为,可驳回大半,允一小半,给他们一些无关紧要的职位。”https:/ 朱由校却摇头笑道:“不不不!朕不但要允,而且还要全部应允!” “明发旨意,就说这些老臣赋闲矣,难免对政事生疏了些。” “先召他们进京,具体的官职,待朕考校过后,再行分配!” 黄立极和魏忠贤对视一眼,不明白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圣旨已下,也只能照办。 阉党还是有阉党的好处的,至少,朱由校说什么,魏忠贤很少有反对的时候,这就保证了政令能够通畅。 虽然阉党之中,也有许多为虎作伥之辈,不过不着急,朱由校有的是法子对付他们。 如果没记错的话,明年的科举,还会有一批人物走向前台。 比如,史可法、吕大器、管绍宁等人,皆是南明时期抗清的主力! 这些人出身清白,且都颇重国家大义,像这样的人,才是值得自己倚重的! 处理完了折子,让黄立极下去拟旨,朱由校让人去取来膳食填肚子,准备稍后去东厂看看徐光启他们进行到什么程度了。 但就在他吃饭的功夫,一个小太监悄悄进到殿内,将一份图塞给了魏忠贤,并低语了几句。 等小太监走后,魏忠贤便满脸大喜的凑了过来。 “皇爷,您昨天让老奴查的事情有眉目了。” 说着,他把那小太监送过来的图平摊在朱由校面前。 图上,正是昨天朱由校问起的燧石矿,就在蓟镇附近,大概是后世迁西的位置! “皇爷,工部那边说了,这一处燧石矿,正如您说的那样,里面夹杂了大量的粘土!” “且这种和燧石伴生出来的粘土,和寻常粘土大不相同,不止如此,矿脉中还伴有铁矿、云母等物。” 找到了? 朱由校大喜,燧石伴生粘土,还有铁矿和云母,这矿里,极有可能出产锰矿! 只不过对于锰矿的冶炼,他所知甚少,仅有的一些知识,也是上学时学过的一些方程式。 据他所知,纯锰的熔点为1224度,而这种锰土中的成份多为氧化锰,其熔点在1650度,以现在冶铁的水平来说,完全可以将其提炼出来。 虽然纯度可能达不到后世的水平,不过完全能凑合着用了。 他当即下令道:“立刻派人前往蓟州!朕要那矿里的粘土!” 说完,就继续端起碗来扒饭。 可令他意外的是,饭吃了两口,抬头一看,魏忠贤这老货竟然还在旁边站着! “狗东西,不去传令,还站在儿干什么?” 却见魏忠贤笑着,掏出一个布包放在了桌上,打开之后,里面赫然是一块拳头大小的黑色土块。 “皇爷息怒,刚刚那小皮猴子过来送图的时候,顺便还给了老奴这个。” “说是从工部那边带过来的小样!” 朱由校:??? “这是燧石矿里的粘土?” 魏忠贤道:“正是燧石矿里的粘土,而且工部那边还有不少,说是这东西能当颜料用。” “啪!” 朱由校一巴掌拍在自己脑门上。 华夏对于锰的利用,最早都能追溯到新石器时代,那时的人就已经开始把猛土当做颜料了,自己竟然把这事儿给忘了! “走,去东厂!” 锰土都摆在面前了,他哪里还有心思吃饭,饭碗一堆就朝殿外走去。 魏忠贤见状,连忙收起那块锰土,一路小跑追了上来。 东厂的那间院子里,已经是火热朝天的景象。 徐光启一早就带着工匠们开始忙活起来,对昨天做出来的泥模进行检查和修补。 一进院子,朱由校便向徐光启大笑着喊道。 “徐师傅,先别忙,赶紧看看朕带什么来了!” 徐光启闻言回头,看着朱由校那空着的两个爪子很是愕然。 带啥了? 魏忠贤连忙把锰土取出来:“徐大人快看,这就是皇上昨天让咱家找的东西,已经找到了!” 徐光启把那锰土拿在手里,左右掂量了一阵:“皇上,这不就是块黑彩土么?” 作为一个文人,特别是精通百科的文人,能够作为颜料使用的锰土他并不稀奇,所以更加想不通朱由校为何如此兴奋。 朱由校走到那铁匠炉边,指着徐光启手里的锰土道:“徐师傅,昨天朕可是说过,这东西里面有一种前所未知的金属!” “一旦提炼出来,将其加入铁料中,足以让寻常钢铁变的更加坚硬无比,就连百炼精钢都能用它来进行削切!” 这话昨天他确实说过,只不过徐光启并没放在心上。 如今见朱由校再一次重申,徐光启不得不重视起来。 “皇上说的都是真的?” 朱由校点头肯定:“比真金还真!有了这东西,以后对铁器的加工,便多了一种方式!” 徐光启直接喊停了其余工匠,开始准备坩锅等一应器具。 单单这点儿锰土是远远不够的,又让魏忠贤派人去工部再取。 炉子经过一天一夜的烘烤,其中有瑕疵的位置也经过了修补,现在已经可以投入使用。 石墨制成的坩锅放在炉口,徐光启亲自把猛土投入进去。 两个工匠合力拉动风箱,炉子里的火舌瞬间窜出来一尺多高,将整个坩锅包裹在内。 不到一柱香的功夫,那钳锅底部便被烧成了红色,锅内的锰土也渐渐发生了变化。 其中的一部分杂质,在高温下开始燃烧。 此刻的炉子还是敞口的,但在徐光启往坩锅里加了两块铁锭后,就让人把重达数百斤的罩子吊起来盖了上去。 第32章 几何原本的猫腻 风箱呼呼的拉着,随着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周围的温度也变的逐渐暖和起来。 工匠们点燃了线香用以计时。 趁着这个空当,朱由校带人做出了钻刀的模具。 等两柱香燃尽后,徐光启才让人重新将炉罩吊起。 轰! 一条火龙随着炉罩腾空而起,刹那间又缩回炉中。 透过火焰,坩锅中的锰土和铁水皆已熔化成了红彤彤的汁水。 工匠们上前,用炒钢法对这些汁水进行最后的处理,以便将铁水中的含炭量调整到合适的比例。 这一步,没有具体的数据支撑,只能凭借工匠们精湛的经验来衡量。 直到完成这些后,朱由校才命令道。 “浇铸!” “是!” 炒钢的匠人退下,另外四名工匠上前,用大号的铁钳夹起坩锅,合力将之从炉中取出,倒入钻刀模具中。 “啪!” 因为准备不充分,第一个模具在汁水刚倒进去后不久,便突然裂开。 接着,第二个、第三个,也都接连宣告失败。 不过没关系,朱由校准备的模具足有二十多个! 当连续裂了十三个模具后。 或许是液体合金的温度下降了些许,又或是第十四个模具的壳子更厚一些,总之,这个泥模扛住了内部的高温,并没有崩裂的迹象。 工匠们继续向剩下的泥模中浇铸,而朱由校和徐光启,则是把目光停在了这第十四个泥模上。 从裸露在外面的多余部分能够清晰的看到,液体合金的颜色在快速的变化着,从红色,到灰色,再到黑色。 或许是感觉差不多了,徐光启连同模具带里面的胚子一起丢进了提前准备好的菜籽油中。 油淬相比水淬,更加温和,应力更小,给器胚带来的变形和开裂风险更小。 随着噗的一声,木桶里的菜籽油腾起一片浓烟,随后就开始翻腾起来。 泥模无法承受这急速的变温,直接裂成一堆碎片,沉到木桶底部。 徐光启拿着钳子,在木桶里面一通摸索,将定了形的钻刀胚子给捞了出来。 眼前的钻刀胚子乌黑中泛着蓝光,上面还有疙疙瘩瘩的多余部分。 随手敲了两下,发出叮叮的脆响。 “似乎,是有些不一样了!” 徐光启若有思索的点了点头,然后就让人送来了一块铁锭,拿着钻刀胚子在上面用力的划了一道。 “吱啦......” 刺耳的摩擦声过后,那铁锭上留下一道清晰可见的痕迹! 朱由校凑到近前看了一眼,心中顿时就兴奋起来。 刀具! 虽然还不太合格,但完全可以用数量来弥补! 哪怕钻一根枪管,换上十根钻刀都行! 原本打算今天试制炮弹的计划,立刻就被他改成了制造机床! 最原始的机床! 工作台,用上好的硬木临时拼凑。 一个固定钻刀的夹具,一个固定工件的夹具,外加一套传动机构,就这么简单!新笔趣阁 让人送来纸笔,他现场做图,交给工匠们去做。 新的尺子虽然只能精确到毫米,但对于现在的情况来说,也足够应付了。 徐光启站在朱由校旁边,看他用铅笔在纸上画出一个个线条,眼中不禁闪过一丝疑惑。 这些东西,皇上是从哪里学来的? 还有那些字母符号........ 朱由校偶尔抬头,对上了他的目光,便笑着说道:“徐师傅对这些符号应该不陌生吧?” 可徐光启却摇头否认道:“臣倒是见过,只是不知皇上将它们如此组合在一起,是什么意思。” 他说着,伸手指向了cm和mm这两个符号。 朱由校一愣:“怎么可能,您不是翻译了几何原本来着?” “翻译?” 这次却是换成徐光启愣住了。 “几何原本是臣对先人著作的归纳总结,何来翻译一说?” “当啷.....” 朱由校也不画了,把铅笔随手丢在桌上,在这个问题面前,机床可以先等一等! “徐师傅,你可别跟朕开玩笑!” “那几何原本,不是你和利玛窦一起,翻译出来的?” “怎么可能!明明是利玛窦向臣请教后,他自己翻译的!说是想带回国去,教授他们的国人!” “你的意思是.....几何原本里的内容,其实是咱们老祖宗的精华,你只是归纳总结?” “对啊!” 徐光启理所应当的点头肯定道,但下一刻他就瞪大了双眼。 “皇上,您该不会以为,几何原本是臣从外邦典籍里翻译得来的吧?” 朱由校:.......... 这踏马不是朕认为,是后世人都这么认为! 见他默认,徐光启急了,在文人的清誉面前,他直接抛掉了君臣之别,拉来一把椅子坐在了朱由校对面,并抢过纸笔,一边说,一边解释起来。 “皇上您看,点、线、面、体,这些可是在汉书中都有记载的!” “还有商周定律、和陈子测日法,这在《周髀算经》中都早有记载。” “三国时期刘徽前辈对《九章算术》的注本中,也清楚的记录了割圆术,这才有了后来祖冲之前辈的祖率!” “商周定律,也就是勾三、股四、弦五,这是周公时代就有的定律!” “............” 他一桩桩,一件件的解释着几何原本里的内容,朱由校越听,眼睛便瞪的越大! 朕操! 朕了个大操! 真相,原来是这样的吗? 欧州的那些所谓的数学公理公式,竟是从华夏剽窃过去的? 他突然想起一件事来,按照常理,外邦的东西到了华夏,总要先改一个华夏名字的,最直白的方法,便是音译! 可几何原本这四个字,无论是和英语里的geometry,还是拉丁文里的geometria都无法从音译上对应! 这不符合国人的习惯! 还有一点,徐光启的几何原本中写的很清楚,几何原本者,度数之宗,其意思是说,几何是研究一切数与量的基础,是整个数学学科的根本。 可西方的几何学,却显然比几何原本要狭隘了许多! 越琢磨,朱由校便感觉越是那么回事儿,一股怒火直冲天灵盖。 “砰!” 他拍案而起,转头看向魏忠贤。 “告诉田尔耕,给朕捉拿所有在京洋教士!” “敢放走一个,朕要他脑袋!” 第33章 天主?那是什么东西? 朱由校一直不明白! 为何毕达哥拉斯的理论中,会引用庄子的原话,一尺之棰,日取其半,万世不皆竭! 要知道毕达哥拉斯可是比庄子晚了两百年才出生的家伙! 敢情这本就是华夏的东西! 只不过在大明沦陷,华夏陷入三百年黑暗时,西方的那些家伙将这些著作改名换姓,剽窃成了他们自己的东西,为了增加说服力,还给这些公理、公式编出了一个创造它的人来! 所以,那些西方的数学家大多都找不出生平,更没有什么佚事,即便有,也多是类似童话故事一样的典故! 一想到这里,他就更加的气愤,只不过现在还不到追究的时候,一切等郑芝龙归顺之后,再去西方找那些传说中的,这个时期在世的。 比如,伽利略和开普勒! 相信只要找到他们,就能找到这一切的真相! 徐光启不知道朱由校为何这么激动,在他看来,让大明的荣光走出国门,启蒙那些愚昧无知的蛮夷,这是一个文人的荣耀! 朱由校也没跟他说以后的事情会怎样,他怕这老头会被直接气死! 只不过,他在给魏忠贤传令的时候,始终都在关注着徐光启的反应,见他并没有阻止的意思,便不由来了兴趣。 “徐师傅,朕听闻你也是天主教徒,怎么朕要拿那些传教士,你竟一点反应都没有?” 徐光启闻言竟再一次做出了惊讶的表情。 “天主?那是什么东西?” “臣自小学的是孔孟之道,周公之礼,成年后又受程朱熏陶,咱大明的满天神佛还拜不过来,又怎会成为皇上口中的天主教徒?” 朱由校的嘴角不自然的抖动几下......... 朕操! 不能说了,越说越错啊! 他只能低下头,重新回到图纸的绘画中,将刚刚的事情暂时压在心里。 这个小插曲,弄的徐光启满头雾水,可看朱由校的态度,却也知道不好再问。 一个简易的机床图纸,对于朱由校来说很简单。 虽然他的本职是枪械设计,但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车床的原理他还是明白的。 仅仅不到半个时辰,全套的图纸就摆在了桌案上。 徐光启一边听他描述机床的工作方式,一边仔细的翻看图纸,待一切都明白之后,顿时惊为天人。 “皇上真乃神人也!” “有了此物,将大大提高铁匠的效率!” “只需将铁锭或是器胚固定在下面的夹具上,便能轻松的开出大小一致的孔洞来。” “或许,还能改变一下刀具的刃口形状,对器胚做其它种类的加工!” “比如..........” 他说着,一手拿起朱由校刚用过的铅笔,另一只手拿起了刚做出来的钻胚,将铅笔向钻胚慢慢靠近。 “假设这铅笔是一个工件,只要让它快速旋转起来靠近刀具,便能对其外部形状进行削塑。” 好嘛! 咱不过弄个钻床出来,徐大牛就把车床给想出来了? 这举一反三的本事,厉害了! 朱由校笑着点了点头,并冲其竖起了大拇指。 “徐师傅说的没错,朕称这种用来钻孔的机器为钻床,你刚刚想出来的那种,可以叫做车床。” “只是这种机床太过粗糙,还需要匠人们在使用的时候,多多改进!” 徐光启连忙躬身一礼:“请皇上放心,臣一定将此事列为头等大事!” 他很清楚,这些东西的意义所在! 拿最直白的事情举例子,如今一根枪管,需要一个匠人反复锤打一个月才能交付使用! 可若是有了这机床! 最多一天,便能搞出一根枪管来! 而且,还是没有任何缝隙的! 就在他们说话的功夫,匠人们已经开始锻造夹具了。 通红的铁锭放在毡台上,小锤指点,大锤敲打,叮叮当当的声音回荡在整个东厂的院子里。 外面那些负责警戒的锦衣卫很懵........ 东厂的这帮家伙,什么时候干起打铁的活计了? 时间一晃就是数日,第一台简易机床,终于在十月十三这天被组装到了一起。 机床采用畜力驱动,由三匹挽马拉动一个像石磨盘大的齿轮。 齿轮的上方,还有着变向齿轮,以及传动轴承。 最终,再收传动轴承将动力传导至钻刀的夹具上,让其能够快速度的旋转起来。 虽然机床很粗糙,转速也不太理想,但当旋转的钻刀接触到铁锭时,顿时就有大量的铁屑溅起。新笔趣阁 无视耳边那刺耳的金属摩擦声,朱由校笑的很大声! “哈哈哈哈,徐师傅,这东西怎么样!” “朕没吹牛吧!” 徐光启激动的连连点头,接着,便带着那些工匠后退数步,齐刷刷的跪倒在地。 “吾皇圣明,此等神物一经出世,必是我大明之福,天下百姓之福!” “此功,非鲁班不能及也!!” “过了过了啊,快起来!” 朱由校心里都快美出泡了,但脸上却带着矜持,将徐光启给扶了起来。 那些匠人起身后,再看向朱由校时,眼神中无不带着崇拜和狂热!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没有谁比他们更知道这机床代表着什么! 以一当十,只需几匹挽马! 这还是因为地理原因,若是将机床放在河边,利用水车驱动,连挽马都能省了! “言归正传,咱们继续搞炮弹!” 面对这些匠人的目光,朱由校感觉脸上火辣辣的。 终究还是脸皮薄啊,剽窃一点后世的东西过来,就总感觉像是在做贼一样。 比西方那些篡改典籍、杜撰历史的家伙差了亿点! 有了钻床,再做炮弹来就省事多了。 再次开炉,先将铁锭烧化,也无需炒钢,直接浇进之前准备好的泥模中塑形,等开模后,趁着还未全冷却,放至毡台上修整一翻便可。 梭形的炮弹,从中一分为二,前半部分为战斗部,里面装填大量的黑火药和铁砂,占整个炮弹体积的三分之二。 而后面的三分之一,则是用来填充发射药。 此时的火药,远没有后世的种类繁杂,只有黑火药一种。 所以,无论是爆炸药,还是发射药,其实装的都是这个东西。 只不过,在炮弹的尾部,开有六个斜孔,以便火药在急速燃烧的时候有地方泄力,并以此来推动炮弹飞行。 同时这些因为这些泄力孔有一定的角度,又能让炮弹在飞行的过程中自身产生旋转,再加上其尾部的六片尾翼,来保持其飞行姿态的平稳,使其射击精度更加可靠。 第34章 三千米外,取敌性命 三天后,也就是天启七年的十月二十三日。 大明的第一枚迫击炮弹被组装完毕。 朱由校看着自己的杰作,眼中闪过一丝骄傲的神情。 这,才是自己给大明带来的最大改变! “魏忠贤,选三百番子随行!” “出城,试炮!” “是!” 零件有很多,就在魏忠贤离开,去挑选随行人员的这段时间里,又有十几枚炮弹被组装出来。 浩浩荡荡的队伍走出东厂,出东华门进入外城,绕行至朝阳门大街后,出朝阳门来到城外。 又走了一段距离后,确定周围十里左右都不会有人烟存在,这才命人将炮筒支了起来。 炮筒的技术含量最低,早在炮弹做出来之前便已准备就绪。 朱由校想上前亲自打出第一炮,却被魏忠贤给拦了下来。 “皇爷,万万不可!” 徐光启也上前劝阻:“皇上,此等火器凶险万分,您千金之躯,岂可以身犯险?” 朱由校很失望,却也知道他们说的有道理,便无奈的退后几步,坐在一块被百姓遗弃的石碾子上等待。 四名番子上前,在徐光启的指挥下,将炮筒和底座拼装到一起,并调整好了角度。 “准备!” 徐光启一声令下,其中一名番子从木箱中取出炮弹,送入炮筒。 “放!” 那名番子闻言连忙松开双手,炮弹在重力的作用下,朝炮筒下方落去。 当炮弹落到特定位置时,尾部圆环被粘了燧石颗粒的撞针猛的刺入。 燧石和炮弹尾环内的铁屑摩擦产生火花,而火花又引燃了火药颗粒。 下一瞬,撞针刺破药包,里面的火药被瞬间引燃。 “嗵!” 随着沉闷而有力的爆炸声响起,刚被丢入炮筒里的炮弹瞬间冲出炮口,向远方飞去。 开炮产生的冲击波,溅起了迫击炮附近的大片尘土,和硝烟一起,被风吹散。 前面负责警戒的番子,听到声音纷纷抬头向天上看去。 “biu..........” 一个黑点,拖着啸声,划过他们的头顶,在前方坠地。 “轰!” 一团火光,随着爆炸声升起。 “过去看看!” 档头见状,连忙招呼手下番子,驱动战马向弹着点冲了过去。 “射程八百丈!弹坑宽六步,深一尺有余!” 不多时,就有人打马回来,向朱由校禀报试炮结果。 八百丈,也就是两千四百米! 就这,还是刻意调高炮口后的结果! 徐光启上前,将炮筒拆看,看了一眼撞针,确认还能再次使用后,向试炮的番子道。 “炮口下调两寸,再放!” “是!” 不多时,第二枚炮弹便送入了炮口。 “嗵!” 又是一个黑点飞向远方。 这一次,朱由校从听到开炮声,便开始默数计时。 当他数到39的时候,才隐约听到前方传来的爆炸声。 不多时,汇报结果的番子便跑了回来。 “启禀皇上,射程八百三十丈,弹坑和前一个前差无几!” 八百三十丈,约两千五百米,声音走完这段路程,需要7秒多。 也就是说,其实在朱由校数到32的时候,炮弹就已经落地了。 换算下来,炮弹的飞行速度约等于每秒80米左右。 很慢! 但已经和二战时德国的迫击炮水平相差无几了。 但实炮到此却并未结束,各项数据还需要一炮接一炮的打出去,才能统计出来。 直到打空了所有炮弹,初步的数据才摆到朱由校面前。 最大射程三千米! 由于没有雷酸汞作为底火,发射时的点火方式是燧石引燃,所以,撞针的使用寿命极短,十次以后,撞针上那些燧石碎片的棱角便会因磨损严重而降低引火率。 也就是说,这撞针只能打十炮,便要更换成新的。 朱由校笑着站起身来,指着迫击炮道。 “哈哈哈哈,三千米外,取敌性命!” “尔等皆功不可没!” “吾皇圣名,全靠皇上指点!” 徐光启还有那十名工匠,包括魏忠贤和东厂的随行人员,闻言全都跪了一地。 朱由校挥手示意众人起身,然后看向徐光启道。 “朕先前曾说过,若是此事能成,便封你为朕的太子太傅!” “今日,便是朕兑现承诺的时候!” “魏忠贤,拟旨,原户部左侍郎徐光启,加封太子太傅!” 魏忠贤躬身:“老奴遵旨!” 徐光启也连忙谢恩:“臣谢皇上隆恩!” 朱由校很开心,迫击炮能成,他心里的另一个想法也能提上日程了。 来到这个世界,他总是莫名的缺少安全感,所以,他还需要一件武器防身! 回到乾清宫,随手从书架上拿起几张图纸递给了徐光启。 “徐师傅,迫击炮的事情暂时不要对外宣扬!” “多多的造,至少先造他两千门出来!” “另外,此炮想要打的准,离不开数术的计算,你先好好研究一番,朕回头从神机营选一些苗子,你抽空去好好教教他们。” “还有就是这图上的东西,你也要加紧把它们试制出来,一有成果,立刻上报!” 徐光启有些面露难色:“皇上,那推广番薯的事.......” 朱由校摆手道:“粮食很重要,但武器同样重要!” “朕已派人去找宋应星,以后你就主抓督造之事即可!” “至于推广番薯一事,交给户部自己去做!” “是!” 徐光启这才放下心来,将那几份图纸接过去,仔细的看了一遍。 朱由校就在旁边站着,将自己图纸的设计初衷一一道出,为徐光启解惑。 图上的东西很杂。 全是一些单独的小零件,却都是以现在的科技很难做出来的东西。 不过如今有了锰,倒也可以试着动手去做了。 比如,弹簧! 第35章 皇帝被吓跑了? 次日一早,又到了早朝的日子。 皇极门下,新的兵部尚书,老迈的孙承宗上前一步,揭开了早朝的序幕。 “启奏皇上,辽东巡抚袁崇焕上奏,意修葺关外一众城池,并发饷银,合计请拨白银两百万!” 朱由校有些头大,早朝第一件事就是要钱,这就很不舒服! 他转头看向户部尚书。 “吴尚书,前些日子查抄的银钱可曾统计出来?” 吴淳夫上前一步:“回皇上,已于昨日清点完毕,毛宋光、刘继祖等一应官员,共上缴国库白银五百八十三万两!” “其余田产、宅院、文玩玉器等,折算白银七百余万两,这些要等发卖之后,才能兑现!”xbiquge 朱由校摆了摆手:“那就先把袁崇焕要的两百万如数给他!” 可还不等他缓过神来,孙承宗又开口了。 “启禀皇上,山海关督师王之臣请拨军饷八十万两!” 朱由校:.......... “还有谁要钱?一口气说出来!” 孙承宗的脸上出浮现出一抹苦笑,但也只能硬着头皮答道:“回皇上,已临近年关,蓟镇、宣府、大同等地都在伸手要钱!” “合计,共三百六十五万两!” 朱由校的嘴角不自然的抖了几下。 朕操! 抄家抄了五百八十万! 这帮子兵爷一开口,就要六百四十五万两? 合着,还有六十五万两的缺口? 他再次看向吴淳夫:“户部,存银可还够?” 吴淳夫想哭! “皇上,您就是把臣拆皮卖骨,也凑不出这么多银子来啊!” “除非.....除非把毛宋光等人家中缴获上来的东西全都贱价变卖了!” “可即便是这样,也不是一天两天能够兑现的!” 朱由校不由的叹了口气。 他知道,边关糜烂,上至总兵,下至百户,都有克扣军饷的陋习,但眼下却只能任其为之! 否则一旦兵变,必然要花费更大的代价才能平息下来。 “魏忠贤,暂从朕的内帑拨付八十万两,给户部补足差额!” 说完,他盯着吴淳夫道:“吴大人,这可是朕暂借给户部的,要记得还!” 吴淳夫傻了! “皇、皇上,借的?还要还?” 朱由校两眼一瞪,义正词严的说道:“不然呢?内帑终究是朕的私房钱,凭什么不还?” 百官皆愕然! 这操作....... 头一回见啊! 哪朝的皇帝花了内帑,也没有找户部要回去的先例吧? 就不要脸! 这边刚解决完了军饷的事情,便有御史拱手走了出来。 “启奏皇上,臣闻陕西继王二、王自用、王嘉胤之后,又出了李自民、高迎祥等五股乱民!” “如今他们祸乱陕西,已先后攻破米脂、安塞等县城!” “毛宋光、刘继祖等五位知县在城破时惨遭乱民毒手!” “臣以为,当迅速派兵前去围剿,以免贼势坐大,日后更难对付!” 朱由校挠了挠头,他知道这事情早晚都会被人在朝会上提出来。 剿是肯定要剿的。 但要剿的只能是王二、王自用和王嘉胤这三个家伙,李自成他们却不能动。 所以这事儿,只能派个听话的人去才行。 他揉着太阳穴,看向孙传庭:“孙督师,京营的新兵近来如何?能否出战?” 孙传庭出列,躬身一礼后答道:“启禀皇上,新兵虽才训练不足半月,但对付一些乱民,足够了!” 朱由校点了点头,随后让魏忠贤送来了地图,找到几伙乱民的位置后,向孙传庭道。 “那就有劳爱卿亲自带兵出战!” “传旨!” “着兵部左侍郎、山陕总督孙传庭为平西将军,率三千神机营,另调镇西卫归其帐下,前往陕西清剿乱民!” “将王自用、王嘉胤、王二他们的人头给朕带回来!” “即刻动身!” 他没说李自成等人的名字,众官员还以为是名字太多省略了,便没往深处去想。 而孙传庭也是一样,躬身谢恩后,便直接离开了皇宫。 但刚走两步,却又扭头回来了。 “皇上,臣请划拔粮饷!” 第36章 朕这身子太弱了,欠操练 “皇、皇、皇上?” 跑在队伍最后面的李定国,看到朱由校突然出现在身边,脑袋瓜子都是懵的。 朱由校冲他笑了笑:“小崽子,怎么样,还习惯不?” 自从李自成等人走后,他就让人把李定国扔进了神机营,和那些新兵一起操练。 这家伙有当将军的天赋,却还需要好好磨练。 李定国扬起他那被冻得通红的小脸,坚定的说道:“回皇上的话,我很喜欢这里!” 朱由校在他头上揉了几把:“那就好好练!朕等着你当大将军的那天!” 二人的对话,惊动了身边的其他兵卒。 见皇帝竟然在和自己一起跑操,这些家伙瞬间变的兴奋起来。 “皇上威武!” 一名兵卒扯着喉咙喊起了号子。 其他人也连忙跟上。 “皇上威武!” “大明威武!” “神机营威武!” 跑在最前面的卢象升感觉口号有些乱,便离开了自己的位置,向队伍后面看了过来。 直到看到朱由校的身影,他才恍然大悟。 可等他过来行礼时,却被朱由校给阻止了。 “校场之上无君臣,我今天就是神机营的一名兵卒!” “所以,我警告你,别坏我心情啊!” 卢象升很意外,却也只能服从,凑到近前,陪着他一起跑了起来。 朱由校的身子很虚,原来的天启落水后就留下了病根,嘎屁也是这个原因。 他穿越过来用的仍是天启的身体,所以,依旧很虚。 周长五公里的校场,刚跑了不到一半,他就感觉有些喘不上气儿了。 但他依然在咬牙坚持着。 豆大的汗水,不停的从额头滴落。 他现在唯一和别人不同的,便是嘴里含着上好的山参片。 冷风吹过,粗糙的沙吹在脸上的感觉,很疼。 额头发丝上的汗水,瞬间变成了冰晶,随着跑动,摇摆,断裂。 卢象升始终在观察着他的反应,见状便凑了过来。 “皇上,调整呼吸,随着末将的节奏。” “呼........” “吸........” “尽量鼻吸,口吐,注意脚下,步幅不要过大,让双臂摆动起来!” “想像有一团火在腹中燃烧,它会给你提供气力!” “这丝气,会延着你的经络,流向四肢百骸!” “你是大明的皇帝,你的兵都在看着你,你可以的!” 朱由校闻言差点一个跟头栽在地上,这货怎么跟个神棍似的? 还有这些话,怎么好像在哪里看过一样? 他没好气的瞪了一眼卢象升:“你这都是什么鬼东西!” 卢象升脸不红、气不喘的笑道:“皇上,这可是末将从一个老道士那里学的养气功夫!” “您试试,肯定会有不一样的发现!” 朱由校:........ 养气? 你要说是修真的,朕还就信了! 虽然不愿意相信,但他还是照着卢象升的法子试了试。 起初还没什么感觉,便片刻之后,竟然莫名的感觉身上疲惫消了一丝。 力气,也回来了一丝。 虽然仅此而已,却也让他成功突破了自己的极限。 再次咬牙硬挺了近五分钟后,他缓缓停下了脚步,走到一旁弯下腰,喘起了粗气。 那些兵卒们见状,并没人露出嘲笑的表情。 因为半个月前的他们,连现在的朱由校都不如! 一口气,跑上六里路,这已经很不简单了! 朱由校吐出嘴里那早已没了药劲儿的山参片,随手招来一名侍卫。 “回宫,去御膳房,拿十斤山参过来!” 侍卫闻言不解:“皇上,要这么多山参干什么?” 朱由校头也不抬的摆手道:“炖汤!” “皇上,这么多山参,会吃死人的!” “你哪来这么多废话!在场的人人有份儿!” 侍卫:.......... 一两山参一两金啊! 在场的人人有份儿........ 想想这话他都感觉到一阵的心疼。 不过随后就咧嘴笑了起来,自己也在场,皇上这意思,岂不是自己也能捞着一碗? 第37章 你踏马跟谁俩呢? 接下来的日子里,朱由校过上了三点一线的日子。 坤宁宫里睡觉,皇极门外朝会,神机营里操练。 这样的行踪,很难不被有心人察觉。 这一日,英国公府中宾朋满座,在京武勋几乎全数到场。 张维贤手拿一对玉球,坐在主位,目光扫视在场众人,一脸不爽的喝斥道。 “诸位!” “这大冷的天,一个个不在家抱着媳妇造娃娃,都跑老夫这里做什么来了?”新笔趣阁 成国公朱纯臣朝他拱了拱手:“英国公勿怪,大家伙也是没办法才来找你的!” “如今皇帝把京营全都清了个干净,咱们大家往里搭了大把的银子且不说,现在连京营是个什么情况都搞不清楚,英国公就不担心点什么?” 张维贤闻言顿时火大,狠狠的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起身指着勋贵们破口大骂道。 “怎么,这会儿想起自己是个勋贵了?” “当初老夫劝你们手别伸的那么长,一个个是怎么对老夫的?” “现在知道怕了?!” “也不看看之前的京营让你们祸害成了什么样子!” “将营中精壮弄回自己家中,给皇上留了一群老弱!” “克扣军饷、谎报兵额、倒卖兵器!” “真当这些老夫一无所知吗?” “若不是看在祖宗的情份上,老子都想活剐了你们!” “滚!” “都给老子滚出去!” “再让你们继续祸害下去,这京营,如何能担得起守卫京师的重任!” 张维贤也是勋贵,更是英国公张辅的后人,但却和在场的这些人完全不是一条道上的! 他知道,自己的地位是祖一刀一枪从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想要踏实的坐下去,让子孙后辈也能与国同休,便要想尽一切法子为国效力! 可眼前的这些家伙,早已忘了武勋的立身之本,成了朝廷的蛀虫,他们躺在祖宗的功劳簿上,恬不知耻的坐享其成! 很久以前,他就向皇帝提过京营糜烂的现状,可那时的天启并没过问。 如今皇帝好不容易铁了心要整顿京营,他是打心眼里支持,怎么可能会因为这些人的三言两句改了主意? 第38章 大明勋贵,生娃机器? 神机营中,朱由校已经脱去了龙袍,在遍地积雪中,和那些新兵一样,穿着大裤衩子奔跑。 虽然没有温度计,但此时的温度至少也有零下十度左右了。 五公里下来,稍显瘦弱的胸膛上,布满了细密的汗水,被冷风一吹,很是通透! 自从前几天朱由校过来操练之后,魏忠贤就让随行的侍卫随时带上御医跟着,生怕他染了风寒再次蹬腿儿。 朱由校对此并没拒绝,毕竟身体是自己的。 只不过他身处军营之中,单独开小灶不是什么好习惯,所以这些士兵也就跟着沾了个光。 此刻就有四名御医带着伙头兵们在校场附近支上了炉子,大锅的姜汤全天候供应,里面还加了红糖、山参、当归等补气御寒的药材。 这些东西莫说是那些大头兵了,就算寻常百姓家的媳妇坐月子都不一定喝的上! 朱由校一边擦汗,一边来到炉前,御医连忙将参汤送上递了过来。 甜滋滋,带着些许药材的苦味,一碗下肚,既能驱散寒气,又能滋补身体。 李定国跟在朱由校身边,这些天下来,他俨然成了朱由校的跟屁虫。 他一本正经的站在炉前,一手掐腰,一手指着那汤锅道。 “老头,给我也来一碗,要加冰的!” 御医被喊做老头也不敢生气,这位小爷可是皇上跟前的红人来着,万万不敢得罪。 他只是笑着劝说道:“小李将军,这冰块太寒了,吃多了不好,要不,还是不加了吧?” 李定国两眼一瞪,拍着胸脯道:“男子汉大丈夫,怕甚!” 御医有些为难的看向朱由校。 朱由校微微一笑,伸手在李定国那满是汗水的脑袋上敲了一下:“他也是为你好,你年纪还小,脾胃尚不健全,少贪凉!” 御医闻言这才松了口气,将微烫的参汤递给了李定国。 小李将军很不开心,嘴巴撅的能挂个油壶,闷闷不乐的接过去,皱着眉头一饮而尽。 军营里的日子,对其他人来说很苦,可对他来说,却像是如鱼得水一般从容。 这些天下来,更是将朱由校当成了亲人,少了些拘谨,多了些烂漫。 就在这时,卢象升大步跑了过来,将虎皮大氅递递给朱由校的同时说道:“皇上,英国公求见!” 朱由校来了兴趣:“他来做什么?” 对于其他勋贵,他没有半点儿好感! 但张维贤是个例外,前番清理京营时,这货家中竟没能找出一个兵丁,就连贪墨军饷都和他没一个铜板的关系。 这很种情况有两种可能,一是张维贤的手段够高,高到让自己抓不到把柄。 另一种可能就是,这家伙是清白的。 朱由校更倾向于后一种可能。 卢象升挠了挠头:“好像是来负荆请罪的!” “让他进来!”朱由校说完,又向那御医道,“给朕再来一碗!” 御医盛汤,卢象升出去叫人。 不多时,张维贤便被带了进来。 看到这家伙的时候,朱由校很意外。 只见张维贤光着上身,背了一捆藤条,还是带刺儿的那种! 他背后也不知被扎出了多少伤口,鲜血随着走动,染红脚下一个又一个的脚印。 来到朱由校身边后,直接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臣,张维贤,恳请皇上给武勋们留一条出路!” “先前的罪责,臣等认罪认罚!” 说完,从身后的裤腰里掏出一块木板来,放到地上,砰砰砰就是三个响头。 等他抬起头来,那脑门上已是一片血肉模糊.......... 朱由校:??? 朕操! 这是怕校场上的泥地磕不响,还特意带了乐器?? 这诚意是够了,只不过.......... “就自己过来,让朕怎么相信那帮家伙能够改过自新?” 张维贤连忙道:“皇上放心,他们已经跟臣保证过了,各家的儿孙,全都送入神机营!” “请皇上放心操练,伤了、残了,或是上了战场之后战死了,都是他们的造化!” “若是不够........” 说到这里,他咧嘴一笑。 “那帮家伙说了,只要皇上不嫌弃,他们从今以后,就猫在家里,可劲儿生!” “一个不够,就生十个,十个不够,就生一个百户所出来!” “咱大明勋贵近千,个个都是妻妾成群,可着腰子上,也给皇上生个百万大军来,以弥补之前犯的过错!” 这番豪言壮语一出来,朱由校承认,他被吓到了。 牛逼啊! 不过话说回来,这帮家伙若是认真的,倒也不是不能考虑? 但他还有一些疑虑。 勋贵家的子弟,正常都会进入京营历练,或是担负起宫卫的责任,这是自古以来的惯例。 但到了明朝,特别是明后期时,这些勋贵子弟便成了锦衣卫里混吃等死的货色。 就连宫内侍卫都少有勋贵子弟的影子。 如今原本在京营里的那些勋贵子弟被朱由校借着吃空饷、扣空饷的名头踢出去后,勋贵们彻底断了武道一途,也难免他们会着急。 所以,他担心这些勋贵子弟重回京营之后,会死性不改,把自己好不容易带回正途的京营再给败坏了。 张维贤似乎看出了这一点,见朱由校迟迟不给答复,便再次开口说道。 “皇上放心,这些勋贵子弟若重返京营,您不用管是谁家的,只管当成普通兵卒使唤就成!” “冲锋陷阵,他们在前!” “断尾求生,他们在后!” “是生是死,各安天命!” 说完,又是三个响头磕下。 朱由校承认,自己动心了,不是为了那些勋贵甘愿论为生娃机器,而是因为张维贤的态度! 清理京营没烧到他,他本可以置身事外,可他偏偏站出来替那些勋贵说话,明知道这事儿可能会让自己不快,可他还是来了! 也就是说,他还有一颗公心! 这是如今大明的官员最缺少的东西! 第39章 这里是军伍,光比拳脚算我欺负你 公心比忠心更难得! 朱由校心中有了决定,便向张维贤道。 “让他们把人带过来,朕先考校一番!” “若是能扛的住,朕便再给勋贵们一个机会。” “如若不然,就让他们接着当他们的纨绔去,朕这里,不养废物!” “另外,你也别在家闲着了,卢象升做了神机营的管操,五军营那边就交给你了。” “至于三千营,朕另有旁的人选。” 张维贤大喜,这个结果比他预想中的更好,不止解决了勋贵们的问题,还给自己捞了个五军营的管操,实属意外之喜! “臣,谢皇上隆恩!” 再次行礼之后,他起身解下了身上的藤条,转身大步朝着营外去了。 他的动作很快,当天下午就带了几百人过来报到。 这些勋贵家的小子,似乎在家就已经被暴揍过了,出现在朱由校面前的时候,几乎个个都是鼻青脸肿的模样。 这些人中年纪小的,仅仅才十岁出头的样子,比李定国都大不了多少。 但年纪大的,也不过三十左右。 朱由校站在校场上,看着这些家伙,很不屑的撇了撇嘴。 “一群废物!” “唰!” 勋贵子弟们的反应不一,有人低下了脑袋,有人却满脸不服的昂起了头。 “你,叫什么名字,是谁家的?!” 朱由校见状,指着其中一人道。 那人不卑不亢的走出人群,拱手道:“回皇上的话,臣叫邓大山,家父是卫国公邓绍煜。” 朱由校一脸玩味的看着他:“你不服?” “不服!” “为什么?” “小的再怎么说也是勋贵之后,多少也读过一些兵书,怎么能和这些百姓一样,皇上让我等从兵卒开始做起?” 朱由校闻言表情顿时变的阴沉如水,转头看向李定国。 “小子,你行么?” 李定国右手握拳,大拇指在鼻子下面擦过,发出一声冷哼。 “男人,不能说不行,您教的!” 朱由校一指邓大山:“那这家伙朕就交给你了!” 李定国当即就转头朝着邓大山走去,围着他左右打量了片刻之后,竟然把左手背到了身后。 “大个子,额让你一只手!” “来,淦!” 邓大山:??? 看到朱由校竟然派出这么个小屁孩来跟他叫阵,他顿时就感觉自己受到了莫大的侮辱! “皇上,士可杀,不可辱!” “跟他对阵,小的胜之不武!” 说完,他伸手指向卢象升。 “小的要跟他比!” 卢象升却只是扫了他一眼后,便抱臂站在一旁看起了笑话。 果然,李定国终究还是孩子心性,见自己被瞧不起,直接大喝一声。 “你想干管操?先过了我这关再说!看拳!” 说完,便抡起拳头朝邓大山砸了过去。 邓大山丝毫没将他放在心上,甚至不耐烦的伸出手,很随意的档了一下。 可就这一下,他的脸色瞬间变的震惊无比。 “砰!” 沉闷的声响,从二人拳臂之处传出。 邓大山的身子,不由自主的连退数步。 “这不可能!” 他完全想像不出,一个身高还不到他胸口的小屁孩,竟然有如此巨力! “没什么不可能的!” 李定国乘胜追击,快步来到邓大山面前,猛的一脚踹在他右侧的大腿上。 原本就没站稳身形的邓大山,直接被放倒在地。 “大山,起来,弄死他!” “锁他喉,别让他骑你身上了!” “卧槽,你倒是挡住啊.........” “嘶...快插眼!” “.........” 旁边一群勋贵子弟,见邓大山这么快就被打倒,不由在旁边喊了起来。 就在这时,朱由校走到二人身旁,蹲下身子,盯着邓大山的眼睛道。 “打赢他,朕给你个把总,打输了,你只能做个伙头兵!” “啊......你给我去死!” 邓大山被刺激到了,两眼通红,骤然发力将李定国从身上给掀翻出去。 李定国像个猴子似的,落地之后,顺势又打了几个滚,让追过来的邓大山扑了个空。 接着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而起,对准邓大山的屁股就是狠狠一脚。 “嗷........” 邓大山瞬间原地跳起三尺高,两只手伸到后面捂着菊花,面容扭曲到了极致。 李定国再次握拳,拇指在鼻子下面擦过,冲他勾着手问道:“还打么?” “不、不、不打了......” 邓大山是个纨绔,但却不是个傻子! 对面这小子也不知道吃了什么东西,非但力气不输于自己,而且速度和技巧也远远胜过自己! 要知道刚刚全程打下来,李定国都没动用那只背在身后的左手! 再打下去,自己只会更加出丑! 可李定国却没有放过他的意思,双手学着卢象升的样子抱臂而立,坦然道。 “这里是军伍,光比拳脚算我欺负你!” “骑射我还没学,但你可敢再跟我比比火铳?” 邓大山愕然,据他所知,这些新兵刚刚训练半个月左右,就算能摸到火铳,顶天也就练上十天! 可自己却不一样,每年春暖花开的时候,都会和其他的勋贵子弟一起组队狩猎,用的最多的,便是火铳! 无论是火绳枪,还是三眼铳,又或是新些年工部刚做出来的燧发枪,全都不陌生! 李定国的提议,让他升起了一丝希望,不由的向朱由校看去。 却见朱由校轻轻点头,脸上仍然带着笑容。 “别看朕!只要火铳你能赢了,朕依然赏你个把总做做!” 第40章 这三百人,足以对抗三万大军! 随后就有人送来了两把燧发枪,并在远处立好了靶子。 李定国拿起一把燧发枪,将另一把丢给了邓大山。 “来,皇上赏的是皇上赏的,你要能赢了额,额替你洗一个月的袜子!” “你输了,替我洗一个月!敢不敢?” “有什么不敢的?” 邓大山顶着一对熊猫眼,接过枪,很熟练的做起了准备。 此时的枪管还没有膛结工艺,仍旧采用前装供弹方式。 定装火药已经出现,在射击之前,需要撕破包裹火药的油纸,将火药倒入枪管里,用通条压实后,再将弹丸放进去,再压实。 之后还要往药池里倒上少许火药,用来引火击发。 二人做好这一切后,朝靶子走了过去。 滑膛枪的精准度十分感人,五十米外,子弹会打到哪里,完全靠运气。 所以,邓大山在走到靶子前方二十米才停下来,但李定国却停在了三十米左右的位置。 当邓大山停下脚步时,看到李定国的竟然在自己身后十米左右,他原本自信的表情,顿时僵在了脸上。 愣了片刻后,他果断转身,回到了和李定国相同的位置。 他不敢自己打不中! 他怕自己在前面站着,李定国打不中! 玛的,自己打不中靶子顶多做个大头兵,可要是李定国从屁股后面给自己来一枪........ 那不就扯淡了? 卢象升对他们两个的这番动作并没做过多的干涉,询问一句是否准备完毕后,便下达了开枪的命令。 扳机扣动,燧发枪上的击锤夹带着燧石砸在药池上方的击铁上,击打出来的火花落入药池,引燃了里面的火药,火焰又通过传火孔引燃枪管内部的火药。 “砰”的一声,弹丸被推出枪膛,朝着靶子飞去。 “噗、噗!” 二人各开了一枪,靶子上传来了两次被击中的声音。 一个士兵机灵的跑过去查看情况。 “李定国,正中靶心!” “邓小公爷,中靶边,差两寸脱靶!” 邓大山的爹是国公,他是嫡长子,便是日后的继承人,被称作小公爷倒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当这个结果出来后,那些武勋子弟们纷纷低下了脑袋。 都是一个圈儿里混的,谁的水平什么样子,彼此心里都有数。 眼见邓大山败了,便知道自己上场也不会好到哪去。 他们很会射,但却不是这种......... 直到这时,朱由校才再一次开口,他看着众人冷声喝道:“现在,谁还有异意?” “勋贵子弟,很了不起么?” 这话很难听,像刀子一样插入邓大山等人的心口。 他们很想反驳,却找不出一个像样的理由。 败了,就是败了! 更何况,还是败给了一个连十岁都不到的毛头小子! 看着这些人的反应,朱由校加重了几分语气。 “别以为你们高人一等!” “没了祖宗的荫蔽,你们什么都不是!” “真以为自己是未来的公爷、伯爷、侯爷?” “也不掂量一下,自己配不配!” “从今天开始,你们入五军营,归英国公管!” “练得好的,朕不吝赏赐,练不好的,一个个给朕哪来的滚哪去!” 话音落下,全场静悄悄的。 张维贤见状,上去对着其中一人便是哐哐两脚,然后指着其他人骂道。 “一群废物!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谢恩!” 勋贵子弟们这才反应过来,齐刷刷的跪倒在地。 “谢皇上隆恩,我日后等必将用心操练!” 朱由校面无表情的挥了挥手,示意张维贤将他们带走。 看着这些人离去的背影,朱由校很是惆怅。 当年的五军营可是精锐中的精锐,那是从各省选拔出来的、最顶尖的骑兵和步卒,更是朱棣的嫡系部队! 靖难之役、平定安南、五次北征之时皆有五军营的身影。 可是现在........ 只希望这些小子能够真的用心操练,再复他们祖上的荣光! 回头看到李定国又撅起了嘴,朱由校感觉很有意思。 “小子,又怎么了?”xbiquge 李定国道:“额赢了邓大山,他要给额洗一个月的袜子,可您把他扔到五军营去了!这回袜子又得额自己洗了!” “哈哈哈哈!不想洗袜子,那就赶紧长大,长大了,朕给你说一房媳妇,回头让你媳妇给你洗!” 朱由校笑着,在他头上揉了几把,转身朝着卢象升走了过去。 徐光启那边有了一些数据,现在已经可以选人去学习迫击炮的理论知识了。 现在的大明,一切都在爆发的边缘。 虽然陕西那里被自己顺势而为,借着李自成的手算是掌控住了。明年一年,各地的兵变也提前做了应对。 可江南、山东、河南等地,却会在明年暴发无数次的农民起义。 那些头目在史书中的记载不多,他完全不知道该如何防备。 索性的是关外的鞑子还算安稳,至少要到后年才会绕过山海关,从喜峰口进来。 这一年,便是自己稳固大明最好的机会。 所谓攘外必先安内,只有解决完了国内的隐患后,才是动手解决野猪皮那一家子的时候。 来到卢象升身边,朱由校问道:“前些天让你挑选的新兵,有眉目了没?” 卢象升闻言点了点头:“新兵里确实有不少的可造之材,末将都已整理成了册子,都在末将的值房里。” 一柱香后,操管值房中,朱由校看着手里的册子,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册子上记录的十分详尽,从年龄、籍贯、特长,以及个人缺点都标注的清清楚楚。 他们都是普通百姓家的孩子,虽说此时还有好男不当兵,好铁不打钉的说法,但穷苦日子在那放着,多一个人走出去,家里便能省下一口粮食,在生存面前,做什么已经不重要了。 这些人里识字的极少,不过胜在脑子够机灵,能够快速的接受新事物,无论是队列,还是火统训练上,他们都是成绩最优秀的那一批。 朱由校把看完的名单推回到卢象升面前,十分自信的笑道。 “将他们送入东厂,会有新式火炮等他们学习。” “等他们学成归来,这三百人,足以对抗三万大军!” 卢象升被惊到了,三百人,对抗三万大军? 就算是陷阵营、背嵬军这些传说中的精锐怕是也无法做到吧? 等等! 新式火炮? “皇上,工部造出新火炮了?” “是什么样子的,能否跟末将先透露一二?” 朱由校一脸神秘的摇了摇头。 “暂时保密!” “而且,这件事情对其他人也千万不要提及!” “这可是朕的杀手锏!” 第41章 似乎,有些冷漠? 次日,朱由校便亲自将这三百人带到了东厂。 徐光启一早便在门口候着了,见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心里莫名的有一丝丝激动。 “臣,徐光启,恭迎皇上!” “免礼!” 朱由校上前将其扶起,指着身后连同李定国在内的三百人道。 “朕把人给你带来了,这些可是从上万人的新兵里选出来的,个顶个的机灵!” 徐光启盯着最前面的一些新兵仔仔细细看了好一会儿。 按理说,一个人学东西最好的时间是六到十八岁之间,而这些人的年龄,显然大多数都是超过这个区间的。 但这些人的眼神中却透着灵光,没有半分的木讷和愚笨。 这是他的第一感觉,具体是不是真的机灵,还要等开课启蒙之后才能得出结论。 东厂旁边的十几套民房已经被提前买下,并且整理的干干净净。 新衣、新被褥,包括启蒙所需的书籍和文房四宝也都已经准备齐全。 为了让这些家伙能够用心学习,朱由校甚至从宫里派了一队太监过来。 他们的身份有两个,一是教习,另一个便是负责照看这些新兵们的生活起居。 可以说,这样的待遇,在整个大明都是蝎子粑粑独一份儿了。 分配完住处,这些新兵在距离东厂最近的那个院子里再一次集合。 此时的他们,脸上洋溢着无比的兴奋。 朱由校站在台阶上,看着这些新兵,嘴角勾起一抹微笑。 “行了,都静一静!” “怎么样,新的住处,可还满意?” “满意,太满意了,谢皇上隆恩!” 一名新兵立刻便上前行礼回话,表情十分的恭谨。 他们都是穷苦人家的孩子,其中大多数人都不敢想象自己现在经历的一切! 住新房、穿新衣、有书读、皇帝还给发军饷! 这样的事情若是说给爹娘听,恐怕他们做梦都会笑醒! 其他人见状也连忙行礼谢恩,于是乎,所有人都呼啦一下子跪了下去。 “都起来说话!” 朱由校摆了摆手,但随后脸色就变的严肃起来。 “朕让你们住的好,让你们吃的好,但你们也要给朕好好学,用心学,往死里学!” “不妨告诉你们,你们日后所学的东西,将会是能左右战场的学问!” “所以,谁若是敢三心二意,或是私下里将这学问教了他人,发现一个,便砍一个,朕绝不手软!” 此言一出,新兵们立刻收起了脸上的笑容,一个个噤若寒蝉。 就连李定国的小脸,也变的凝重起来。 究竟是什么样的学问,竟然能让皇上如此重视? 徐光启站在朱由校身后,静静的看着这一幕,并没有发表什么言论,只是时不时的向一旁充当太监的教习说些什么。 而那教习则是从怀中掏出一个册子,用铅笔快速的在上面写下些什么。 这教习虽是太监,却也是和魏忠贤一样在内书堂读过书的,所以会读会写,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朱由校简单的一番训话之后,便离开了这里,剩下的事情,自然有徐光启负责。 穿越之前在看影视剧的时候,只觉得做皇帝挺舒服,三宫六院七十二妃什么的,简直羡煞旁人。 可自己真的坐到这个位置之后,才发现远不是自己想像的那样。 各种繁杂的政务都能压的他喘不过气来,哪有时间去后宫做种马? 所以,他需要人,需要能让他做甩手掌柜的人! 如今内阁里剩下的那几个家伙,无论是黄立极还是施凤来,亦或是李国和张瑞图,全是一帮子只会唯唯诺诺的废物,可真正办事的能力却是欠缺的厉害。 而现在,就有一个可以凑合着用的人到了京城,正等着他。 那便是温体仁! 乾清宫门口,温体仁已经等了有一个时辰之久,瑟瑟的北风虽然有宫殿遮挡,但依旧让他止不住的哆嗦。 那长长的山羊胡子上,更是结满了冰碴。 听到脚步声,他连忙回头看去,见是朱由校来了,不禁面色一喜,快速的迎了过来。 “草民温体仁,参见皇上!” 朱由校冲他点了点头,指着宫门道:“温爱卿免礼,里面说话!” 说完,便自顾自的进的大殿。 温体仁的笑容僵在了脸上,朱由校的态度让他有些意外。 似乎,有些冷漠? 入到殿内,他还没站稳脚步,便听朱由校开口问道。 “温爱卿,你认为如今的天下大势如何?” 温体仁再一次愣住。 好家伙,上来就是这么大的题目? 他眉头紧锁,双手在袖子里不停的扣着拇指。 这个问题让他变的紧张起来,他在家丁忧三年,虽然时时刻刻都在关注着朝堂,可他关注的都是谁上了、谁下了这样的事情。 思索了好半晌后,他才缓缓答道。 “回皇上,草民窃以为,如今各地天灾频现,百姓困苦不堪。” “草民在家时听说陕西那边闹了民变,这些多是走投无路的百姓,交不起赋税,天灾之下又没了吃食才会铤而走险。” “所以,朝廷应该尽快赈灾,并加派官兵招抚为上,实在不行,再行剿匪之事。” “毕竟如今国库也不富足,应该尽量节省,万不可擅动大军!” 朱由校闻言乐了,这果然是个善守的家伙! 但下一刻他就故意板起了面孔:“就这些?” 温体仁连忙躬身一礼:“皇上恕罪,这三年来草民一直在家丁忧,对天下大势所知甚少,其他的事情,不敢妄言!” 朱由校有些失望,但这失望却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眼前的温体仁就是个从不冒头的家伙! 他有一定的能力,却从不把自己摆在明面上。 史书上,崇祯一朝十七年,他自己便做了八年的首辅,这便是他最大的本事! 谨慎、守成! 而朱由校要的就是他这一点。 大刀阔斧的事情,自己来做就行,毕竟刚弄完了文武百官,朝堂最需要的便是稳定。 当然,温体仁家伙并不是什么贤臣,不过不重要,先凑合着用,回头哪天看他不爽,砍了就是! 第42章 向太监索贿? 回答完问题的温体仁,见朱由校对自己的答案不置可否,心情不由变的更加紧张起来。 听说小皇帝自从还魂之后,就像是换了个人似的,杀伐果断不说,而且心思也极难揣测。 难道,是自己刚刚的回答,让他不满意了? 就在这时,御案后面的朱由校突然一脸惆怅的叹了口气。 “哎!” “温爱卿啊,朕对如今的内阁很不满意啊!” “所以,能不能告诉朕,如果让你入阁出仕,你打算做些什么?又如何做?” 温体仁神情一震,那混浊的眸子中顿时放出两道精光。 他双膝一软,直接跪了下去。 “回皇上,草民想做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皇上需要草民做什么!” 朱由校乐了......... 果然是一条好..... 咳咳! 果然是一条好官! “算你识趣!从今日起,你便入阁听政,记住了,朕要的是听政,而不是和那些官员一起搬弄是非,整日里将党争的事情记在心间!” 温体仁闻言面皮不禁抽动了几下。 党争? 如今满朝上下尽是阉党.... 啊不,那叫帝党! 都是帝党的朝堂,老夫还搞党争,是嫌自己活的太长了么? “臣,谨记于心!” 他十分诚恳的磕了个头,然后起身,负手而立,静待朱由校指示。 朱由校冲他摆了摆手:“去吧,刚从湖州赶回来,这一路应该也乏了,回去好好休息,明日入阁报到。” 待温体仁离开后,朱由校像往常一样翻看起了奏折。 第一本便是袁崇焕的谢恩的折子,说是饷银已经收到,他代将士们保证,必会替皇上守好边疆。 第二本是毛文龙发来的折子,同样是谢恩的内容。 看完他们两个的折子,朱由校眉头皱起,发现自己好像忘了什么事情。 连忙将两本折子重新打开,并排放在面前,仔仔细细的又看了一遍。 片刻之后,他猛的抽了自己一记耳光,吓的殿内几个小太监连忙跪倒在地。 “皇上恕罪,奴婢该死!” “管你们什么鸟事!” 朱由校好气又好笑的瞪了他们一眼,然后又道。 “去,把田尔耕给朕叫来!” “是!” 小太监们如释重负,连忙起身偷偷松了口气,其中一人跑向外面,向侍卫传达了命令。 一柱香后,田尔耕风风火火的赶了过来。 朱由校听到他行礼的声音,抬头看了他一眼。 “你亲自带人去一趟皮岛,替朕传几句话给他!” 田尔耕闻言连忙从怀里掏出一个本子来,正是令百官闻风丧胆的无常薄,只不过此时却成了记录皇上口谕的载体。 “毛将军辛苦,皮岛的将士们辛苦了!” “朕听闻..........” 朱由校每说一句,他便快速度的在本子上记录下来,一页写满,又连忙换上新的一页,他手中的铅笔在快速的划动着,发出沙沙的声音。 等朱由校把要说的说完,田尔耕恭敬的把本子递到御案上。 “请皇上过目!” 朱由校扫了一眼,见上面的内容和自己说的半点不差,便不由的赞许道:“好记性不如烂笔头,这一点你做的很好,要保持!” 田尔耕被夸,立刻喜上眉稍:“谢皇上夸奖,臣必将再接再励!” “行了,去吧!” 朱由校摆了摆手,随后便低下头继续翻阅奏折。 这一本是孙传庭发来的,说是大军已入山西,最多五日,便可抵达府谷。 看到这里,朱由校心里咯噔一声,暗骂自己记性变差了,连忙又让人把田尔耕给叫了回来。 田尔耕刚出大殿,又被叫回,有些不明所以。 但回到殿内,却见朱由校正在奋笔疾书,便只好站在那里候着。 好半天后,朱由校将写好的书信塞进信封内,又让人拿来火漆封口,这才抬头看向田尔耕。 “你立刻派人前往陕西,把这些书信送到李自成等人手上!” “五日之内,必须送到,能不能做到?” 田尔耕知道李自成他们的事情,且魏忠贤派去监视李自成等人的密探中,也有锦衣卫的好有,所以朱由校没有瞒着他的必要。 田尔耕闻言,很快就明白了里面的内情。 李自成奉旨造反,孙传庭奉旨剿贼,若不提前知会一声,那就热闹了! 他知道轻重,连忙保证道:“皇上放心,臣这便派出六百里加急,定然不会误了大事!” 说完便直接冲出大殿,安排人手去了。xbiquge 朱由校自嘲的摇了摇头,得亏看到了孙传庭的奏折,否则自己都把这事儿给忘的一干二净了! 不行,得给自己找个秘书......... 魏忠贤不行,那老货身上太骚了! 眼珠子转了转,他顿时就有了主意,只不过眼下还有奏折要处理,便将想法先压在了心底。 剩下的那些奏折,多是各地百官汇报当地情况的。 突然间,又一封奏折引起了朱由校的注意。 “臣广西巡抚吴道百拜,今月又下雨四场,合计七雨二分!另,恭祝皇上万寿无疆!” 万寿? “今天是什么日子?” 他猛的抬起头,向一旁的小太监问道。 那小太监连忙答道:“回皇上,十一月初三。” 朱由校这才反应过来,这折子上说的万寿,应该和今天没啥关系。 这家伙应该是怕奏折不能按时到达,所以提前发了祝寿折子过来。 只不过天启的生辰是什么时候来着? 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他便又向那小太监问了一句:“朕的生辰要到了?” 小太监一愣,随后脸上的表情便纠结起来。 片刻之后,在朱由校愕然的目光中,小太监从怀里掏出一把碎银子送到了御案上,然后后退几步,撅起屁股趴在了地上。 “奴婢恭贺吾皇万寿,愿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由校不由的一脑门子黑线! 好嘛! 合着这是当自己向他索要祝寿礼了! 柿子:最近身体不适,体检之后才发现,大唐写了三年,钱是赚到了,结果把身体搞坏了,高血压+高血脂+肾结石!555555好惨!明天去医院碎石,所以这几天两更保底,大家见谅,等身体好了,爆更! 第43章 一枚鸡蛋要多少银钱? 看着眼前的银子,朱由校脑海里突然闪过一道灵光。 他嘴角微微上扬,看向那小太监。 “你叫什么名字,是何职位?” 小太监连忙答道:“回皇爷,奴婢小蛾子,现在在司礼监任随堂太监,职位是正六品!” 朱由校听罢,伸手把那些碎银子拿在手上,故意掂了掂。 “告诉魏忠贤,就说是朕的旨意,从现在起,你是正五品的掌事了!” 小蛾子闻言身子猛的一颤,他有些不敢相信! 自己刚刚拿出来的那些碎银加在一起,连二两都不到,这就升官儿了? 但从殿内另外三位太监的眼神中,他确认,这不是自己在做梦! 顿时趴在地上,连磕三个响头:“小蛾子叩谢皇上隆恩!” “起来吧!” 朱由校很随意的向他摆了摆手,然后用别有深意的目光,看向另外三个太监。 那三个太监现在已经傻了! 皇上只是问了小蛾子两个问题,小蛾子答了,还拿了些碎银子做为寿礼献上,然后小蛾子就升官儿了? 三人互相对视一眼,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 随后其中一人便壮着胆子跪倒在地,从怀中掏出一杯玉佩高举过顶,扯着尖锐的嗓音说道。 “奴婢司礼监二等太监小楼子,恭祝吾皇万寿,愿吾皇寿比南山不老松,福如东海长流水..........” 朱由校故做意外,起身从御案后面走出,拿起那玉佩端详了两眼,确定是一块上好的羊脂白玉后,便笑道。 “哈哈哈哈,好,从现在起,你是一等太监了!” 旁边另外两个太监见状瞬间两眼放光,同一时间取出身上值钱的东西跪了下来。 “奴婢直殿监一等太监,小宝子,恭祝吾皇万寿..........” “奴婢直殿监一等太监,小柿子,恭祝吾皇万寿..........” 直殿监的太监主要负责各殿洒扫,所以他们的身家并不富裕,这两人拿出来的东西已经可以用寒酸来形容了。 那小宝子手里拿的是两粒金瓜子,加在一起也不到一钱。 而那小柿子则更寒酸,仅有三枚铜板! 但朱由校却十分满意的将这些财物都收了下来,并故意大声向殿外道。 “你们有心了,朕很高兴!” “小宝子、小柿子,从今天起,你们也都各升一级,为正七品,带班太监!” 连同小楼子在内的三人连忙叩头谢恩,激动的泪水都流出来了。 外廷的竞争很激烈,但往往不会危及生命,最多就是被降职调任,或是罢官归家。 但内廷十二监却完全不同,稍有差池就是乱棍打死的下场! 所以,他们的官职每升一级,自身的安全便增加一分。 朱由校给四人升了官后,便起身离开了乾清宫。 小楼子和小蛾子做为随堂太监,是不需要跟他一起离开的,所以他前脚刚走,后脚四个小太监便激动的搂到一起,在乾清宫的地板上翻滚起来。 朱由校出了门,听到身后的动静,非但没有加以喝斥,反而笑的更加开心了。 坤宁宫里。 他把这件事的前后经过说给了张嫣听,张嫣听完皱起了眉头。 “皇上这么做,似乎有些不太妥当吧?” “若是传出去了,旁人还不得以为您是在卖官鬻爵?” 朱由校摇头笑道:“这是内廷的事情,朕才不怕他们多嘴。” “再说了,朕还巴不得这事儿传出去呢!” 穿越过来这些日子里,他发现了一个大问题! 皇宫里养的太监和宫女太多了! 多到令人费解! 单单太监就有数万人,若是再加上宫女,怕是十万都不止! 他这具身体虽为皇帝,可所有后妃加在一起都不足十人,儿子没有,女儿也没有! 就算加上先帝留下的那些妃子,满打满算这一家人也不过十几口。 也就是说,传说中有九千间房的紫禁城,住的全是太监和宫女! 皇宫真正属于谁,这个问题不重要。 重要的是,这十万的太监和宫女,他们的月俸,是从朱由校的内帑中拔付的! 单这一项,每个月都要花出去至少五十万两银子! 所以,他准备干一件事情,一件正史上崇祯曾干过的事情。 朱由校挥手将殿内的宫女和太监全都赶了出去,很是神秘的在张嫣耳边低语道。 “朕打算把这些太监和宫女裁撤一批出去!” “至少,也要裁掉八成!” 张嫣被吓了一跳:“皇上,您是认真的?” 八成,起码也有八万人! 这事儿要是传出去了,怕是宫里立刻就会反了天! 宫里上次进人,还是天启三年的时候,如今已是天启七年! 也就是说,宫女中年龄最小的如今都已有十七八岁,而那些年纪大的,怕是五六十的都有,再加上她们在宫里的经历,想要找个婆家怕是都难! 还有那些太监,都是一些家贫如洗的,如今没了卵子,除了侍候人别的啥也不会,他们出宫以后,又能做些什么? 朱由校却胸有成竹的笑道:“不必担心,朕自有办法安置他们。” 张嫣见他态度坚决,便不再多言,可想到他刚刚讲的事情,就又有了疑惑。 “既然皇上要把他们裁撤出宫,为何还要向那太监索要寿礼?” 她虽是寻常百姓家的女儿,却也知道礼数,像朱由校这番,前脚刚索了礼物,后脚就把人踢出宫去,完全不像是一个皇帝干出来事! 更像是街头混混的所做所为! 朱由校嘿嘿一笑:“你这小厨房里,一枚鸡蛋要多少银钱?” 张嫣下意识的答道:“臣妾听宫女们说过,如今各地天灾频现,物价腾贵,一枚鸡蛋好像要二两银子左右。” 第44章 朕倒要看看,这天下还姓不姓朱了! 张嫣虽不参与政事,却也能听到一些各地天灾的消息。 她幼年时,也曾经历过粮荒,知道一口吃的,在这种时候会有多么的珍贵。 所以,当她说出二两银子一枚鸡蛋的时候,并没感觉有任何的不妥。 而这,也是她之前给朱由校吃粗粮馒头的主要原因之一。 都是一个穷字儿闹的! 哪怕她身为一国之后,兜子里同样不太富裕! 但就在此时,却见朱由校伸出了食指和拇指:“可现在在宫外,一枚鸡蛋只要八文钱!” “一斤猪肉,也只需六十钱!” 张嫣闻言一滞:“八文钱?” “不是说各地天灾频现么?鸡蛋才八文钱一个?” 她完全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八文钱一个的鸡蛋,让这些采买的下人过一手,竟然变成了二两银子一个?! 朱由校自嘲的摇了摇头:“八文钱已经不便宜了呢!” “七年前,也就是咱们大婚那年,鸡蛋不过三文钱一枚,如今七年过去,已然翻了一倍还多!” “不止是鸡蛋,现在京师里的糙米都卖到二两银子一石了,要知道在七年前,二两银子都能买三石糙米了!” 张嫣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的,好半天后,才狠狠的说道。 “这些狗奴才,竟然敢跟臣妾说糙米要二十两银子一石!” “简直该死!” 好嘛,这下子轮到朱由校吃惊了! 一石糙米是一百二十斤,二十两银子一石,折合下来,一斤都要一钱六分银子了,也就是160文钱了? 踏马的,这下手比朕都黑了好不好? 不行,自己绝不允许有人比自己更黑! 所以.......... 想到这里,朱由校将张嫣揽入了怀中。 “你放心,朕会让他们怎么吃进去的,怎么吐出来!” 听到这话,再对比朱由校之前说的,张嫣立刻就反应了过来。 “所以,你是想......” “不不不,别说出来,那样会显的朕很无耻!” 朱由校坏笑着打断了她后面的话,甚至还把嘴巴凑了过去。 “些许琐事,朕已有了计较,不急一时。容朕日后再说.......” “别!” 张嫣却脸色大变,闪身挣脱了他的怀抱,随后直接跪倒在地。 “皇上恕罪!” “自从您还魂之后,还从未临幸过其他姐妹!” “臣妾如今已无生育之力,更不敢贪恋皇上专宠。” “为子孙绵延计,还请皇上移驾别处!” 她态度十分坚决,但言语中却透着浓浓的悲切,话还没说完,便有两行清泪自脸颊划落。新笔趣阁 朱由校见状,竟感觉心头像是被利刃刺破般疼痛。 史书中关于天启子嗣的记载,不由浮上脑海。 三子三女,皆早夭! 怀冲太子,朱慈燃,死胎! 绰怀太子,朱慈焴,早夭! 献怀太子,朱慈炅,早夭! 永宁公主,朱淑娥,早夭! 怀宁公主,朱淑嫫,早夭! 三公主甚至连封号和名字在史书中都不曾记载,只有早夭二字! 心头的刺疼愈来愈烈,猛然间喉头一甜,朱由校身子噗的一下,吐出一滩刺目的鲜血。 “皇上!” 张嫣大骇,连忙起身冲了过来,将他那摇摇欲坠的身体搂进怀里,然后向外面大声喝道。 “来人,快来人!” “宣御医!” 此时的朱由校面色狰狞,一股强烈的不甘和愤怒,如潮水般席卷他的脑海。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如此,明明是天启的遭遇,可在想到这些记录时,他却如感同身受一般。 宫女很快就把御医找了过来,把脉之后,御医却只说是忧思过度,开了些安神的方子。 直到这时,朱由校才缓缓睁开眼睛,望向那御医的时候,目光无比的犀利。 “朕没事!” “你去,把皇后和诸妃怀孕时的医案拿来!” “若有半个字的缺失,朕要你脑袋!” 御医不知所以,下意识的点头应下,将药方留下便离开了坤宁宫。 张嫣闻言鼻头一酸,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如开闸的洪水般涌出。 或许是不想让朱由校看到她的丑态,她故意转头看向别处哽咽道。 “皇上又何必再去终究那些往事。” “呵!” 朱由校冷笑一声。 “为何不终究!” “连皇族子嗣都敢谋害,朕倒要看看,这天下还姓不姓朱了!” 三子三女,没一个活下来的,这里面定有蹊跷! 如果不搞清楚的话,岂不是以后自己的亲生骨肉也会落得如此下场? 他不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决不允许! 御医很快就把医案送了过来,只不过上面全是一些之乎者也的辞藻,看的他一阵头疼,便随手放到了一旁。 想了片刻,他看向张嫣道。 “传令,把其他妃嫔都喊过来,朕有话要跟她们说!” 张嫣的表情十分复杂,她猜到了朱由校喊那些嫔妃过来做什么,但这却让她更加不解! 她清楚自己的孩子是怎么没的,更知道这件事情天启也知道。 所以,她不知道朱由校现在的举动是想做什么! 是真的想要追究之前的事情? 还是做给旁人看的? 她起身,向宫女叮嘱了一番后,再回到朱由校身边时,态度就变的冷清了一些。 虽然恭谨,却显的没那么亲热了。 她的儿子,死于客氏之手! 那是眼前这个男人的奶娘! 朱由校未曾察觉她的转变,还以为她是因想起了那个死胎而忧伤。 一柱香后,那宫女从外面回来,身后跟了一大群的女人。 “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些女人进殿后,先是齐刷刷的福身行礼,接着便一窝蜂的涌了过来。 “皇上,您怎么样了!” “听说皇上您吐血了,这究竟是怎么了,您可别吓唬我们啊!” “娘娘,发生什么事情了,为什么会是这样?” “...........” 她们不提朱由校不去看她们的事情,走上前来皆是一脸惊慌的拉着朱由校和张嫣,询话刚刚吐血的事情。 张嫣狠狠的瞪了一眼那个被派去叫人的宫女,并将她的名字暗记心间,这个奴婢,不能留了! 朱由校有些懵逼...... 这些嫔妃虽然不及张嫣好看,却个有个的特点。 御姐,熟女,少妇,素人、邻家妹子........ 离谱的是,这里面竟然还有一个萝莉! 这....... 真是自己的后宫? 第45章 老朱家的娃,太难了...... “朕没事!” 他抬手擦去了嘴角的血渍,看着眼前的莺莺燕燕,将心头的旖旎压下。 “让宫女和太监们都出去,朕有话问你们!” 张嫣闻言,连忙驱散了这些妃子们的贴身内侍。 看着殿门关上,朱由校才压低声音道。 “告诉朕,先前朕的子女为何早夭!” “别说你们不知道,这里面肯定有猫腻!” 此话一出,众妃子的表情顿时僵在那里。 在之前,这样的问题,在宫里就是禁忌! 其中一名妃子更是跪了下去,两眼通红的哽咽起来。 “皇上,都是臣妾不争气,没能看护好皇儿,请皇上降罪!” 朱由校还没整明白她是谁,就见旁边又有两个妃子跪了下去,异口同声的说道。 “请皇上降罪!” 朱由校两眼一瞪,手拍案几道:“降什么罪?!” “你们身为朕的后妃,有机会做母亲,谁还能故意把儿女掐死不成?!” “给朕说实话,那些儿女究竟是怎么没的!” “一个一个来,谁也不许藏着掖着,朕倒要看看,是谁如此恶毒,竟要朕绝后!” 六个儿女,全都先后夭折,若都是一人所生,或许是基因的问题。 可这六个儿女,却是不同的妃子生下来的! 几个妃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又不约而同的把目光向张嫣看去,眼神中还带着一丝乞求的味道。 她们不知道朱由校是不是真的要调查,可做为一个女人的天性,让她们渴望自己有成为母亲的机会! 如今皇家无嗣,只要有皇子出生,无论品行如何,能力如何,都必然是未来的太子无疑! 只因老朱家的娃,太难了...... 张嫣却一脸的苦涩。 皇上,和奶娘之间.......... 见她们都不开口,朱由校不得不主动出击,随手指向其中一名妃子道。 “你先说!” 他话音刚落,心里便不禁忐忑起来。 “臣妾......” 被他点到的那名妃子,表情有些忐忑,身为皇后的张嫣没有点头,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说出实情。 朱由校怒其不争的瞪着她:“你结巴什么,知道什么就说什么!” 那妃子打了个哆嗦,下意识的说道:“回皇上,是奉圣夫人!” “旁人臣妾不知,但怀冲太子那时,确是奉圣夫人令下人为娘娘捶背,这才导致娘娘小产的!” 奉圣夫人? 客氏? 朱由校愣住了。 他知道这个女人是天启的奶娘,和魏忠贤有一腿。 而且还是当初天启亲口允许他们搞在一起的! 可......... 一个太监,一个奶娘,竟然敢谋害皇子? 这让他即疑惑,又愤怒。 “你还知道些什么!” 他向那名妃子追问道。 或许是因为话题已经打开,让那妃子不再顾虑其他,连忙答道。 “回皇上,先前您大行.......哦不,是假死之时,奉圣夫人还曾说过,您在宫外留有龙种!” “奉圣夫人意图借此来阻挠信王登基!” 轰! 朱由校如五雷轰顶,这件事情,是他不曾知道的,他只知天启死后是崇祯登基,但崇祯登基之前发生的事情,却知之甚少,没想到竟然还有这样的插曲。 他猛的转头看向张嫣。 “宝珠,她说的可是真的?” 张嫣咬着牙,微点螓首:“没错,确有此事!” 朱由校噌的一下站起身来,走到张嫣面前盯着她喝问道:“那这么长时间以来,你为何不跟朕讲!” “臣妾........” 可能是他的嗓门大了些,也可能是张嫣想到了什么,竟一时间嗫啜着说不出话来。 旁边的一名妃子见状,鼓起勇气站了出来。 “皇上,娘娘是担心您像怀冲太子之时偏袒奉圣夫人!” 朱由校:??? 偏袒奉圣夫人? 天启竟然为了一个奶娘,连自己儿子被人害了都不管? 他按下心中疑惑,又看向另外一名妃子。 “你呢?” 那妃子的反应更大,直接跪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皇上,焴儿他死的好惨啊!” “明明只是伤寒,可却怎么都治不好,在床上整整咳了半个月,最后死的时候都瘦成皮包骨了!” “九个月大的孩子,入敛的时候还不到五斤重!” “事后臣妾才知是奉圣夫人动了手脚!” “皇上,臣妾疼啊!” “砰!” 朱由校闻言一拳砸在桌子上,皮肉绽裂,鲜血顺着指缝便涌了出来。 但手上的疼,却被心中的愤怒给淹没。 他从穿越过来之后,便一天都没闲着,要么在处理政事,要么就是泡在神机营里锤炼身体,很少有踏踏实实待在宫里的时候。 中间听随行的太监提过两句,说是奉圣夫人曾来看过他,没见到人便自己回了。 他当时并没有太过在意,如今看来,倒是自己小瞧了这个娘奶! 只是这娘们儿是魏忠贤的姘头,还得好好计较一番,办的正大光明,办的让世人找不出一点理来。 单凭着后妃的这些片面之词还不够,大明以孝立国,自己这的具身体毕竟是吃她的奶长大的。 当然,也不知道长大之后是不是还在继续吃、吃哪里........ 以至于天启如此袒护她,让她做出这般丧心病狂的举动来! 想到这里,朱由校大口喘着粗气,强行压下心头的愤怒,看向另外几位妃子。 “三皇子和三位公主,莫非也是客氏那恶婆所为?” 张嫣始终站在旁边看着,听到朱由校称客氏为恶婆,顿时眼中闪过一丝光芒,似乎看到了希望一般,连忙福身道。 “回皇上,臣妾以为,必然和她逃不脱干系!” “从您假死那日起,臣妾便看出来了,她已经不甘心做一个奶娘了!” “她所谓的留落于宫外的龙种,不过是想狸猫换太子罢了,这是在试图谋夺帝位!” 朱由校没再多言,沉默了许久之后,伸手将张嫣揽入怀中,目光在她和诸妃的脸上扫过。 “以前都是朕昏聩无能,让你们姐妹受此大辱,你们放心,此事朕必给你们一个交代!” “皇上圣明!” 诸妃闻言,瞬间跪倒一片,然后便放声大哭起来。 她们已经压抑的太久了! 第46章 你,官升三级 丧子之痛不能于外人道,甚至连自家男人都不理会,这些年来,她们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撑过来的! 不止是经历了这些的妃子,还有另外几位没有生育过的妃子,她们其实更加恐惧! 她们害怕,一旦自己有了身孕之后,也会落个胎死腹中的下场,在这个时代,那极可能是一尸两命的惨案! 朱由校极力的安抚着她们,看着她们那哀伤的样子,心中的怒火愈发难以遏制。 却还是叮嘱众人先不动声色,等时机成熟了再说。 左右她们如今也都没有身孕,倒不用担心客氏再去什么手脚。 安抚了好半天后,她们的情绪才渐渐安稳下来,有人眼睛肿的跟桃子似的,有人声音沙哑,坐在那里不知想些什么。 还有一个妃子,似是哭累了,竟倒头歪在凤榻上打起了微鼾。 若是平时,这种逾礼的行为,张嫣必会严惩,但是今日,她却唤来宫女拿出棉被为其盖上。 朱由校起身伸了个懒腰,活动几下被压麻的大腿和胳膊,随后看向张嫣。 “朕先回了,你们也早些歇息。” “记住,一切都别声张!” 他说完刚要走,却被张嫣拉住了胳膊。 只见她两眼通红,指着先前最早被朱由校问到的那名妃子道。 “皇上!纯妃妹妹这几日正是好时候,你.......你还是去她那里歇着吧” 朱由校一愣。 好时候? 来大姨妈了? 朕过去歇着? 他下意识的回了一句。 “咳咳,不必,朕还有些折子要批阅,等她好时候过了,朕再去也不迟。” 这话音刚落,就见刚刚还一脸期待的纯妃,神情瞬间黯淡下来。 就连张嫣的表情也变的有些低落。 朱由校有些摸不着头脑,尴尬的问道。 “怎么了这是?朕哪里说错了么?” 张嫣一脸苦涩的看着他:“皇上是怕纯妃妹妹怀了身孕么?” 朱由校:??? 来大姨妈能怀孕?开什么玩笑呢?! 但随后他就反应过来了,张嫣说的好时候,似乎不是大姨妈的意思? 否则她们不会是这副表情,张嫣也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他小声凑到张嫣耳边问道。 “你刚刚说的好时候是指........” “氤氲之时??” 他绞尽脑汁,才想出这么个词儿来! 这是古人对于排卵期的称呼,医书有云‘凡妇人一月经行一度,必有一日氤氲之候……顺而施之则成胎矣。’ 张嫣有些诧异:“对啊!” “啪!” 朱由校一巴掌拍在自己脑门儿上,这特么误会闹的! 怪不得纯妃刚刚的表情变的如此黯淡,肯定是以为自己嫌弃她了........ 嫌弃个鬼啊! 眼前的纯妃身材高佻,凹凸有致,本就长相极好。 再加上那已为人妻的独特气质........ 自己喜欢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会嫌弃! “咳咳,朕这几日脑子有些乱,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纯妃,走,朕今天就去你那里!” 再次尴尬的咳了两声后,他上前拉起纯妃就朝坤宁宫外走去。 纯妃有些呆滞,直到被拉出殿外,才反应过来。 黯淡的神色消失不见,一抹喜悦重新爬上眉稍,悄悄看了一眼被朱由校拉着的小手,嘴角不知不觉间勾起了笑意。 纯妃的住处在坤宁宫东侧的景仁宫,朱由校虽然不知道这一点,但他却不怕走错路。 只因此时有纯妃的贴身宫女在前方带路。 而就在朱由校和纯纪深入交流的时候,一番流言席卷了整个皇宫。 几乎每个角落里,都有太监聚在一起议论着。 “你听说了没,今日伴驾的四个太监,因为给皇上提前献了寿礼,都升官了!” “有个叫小柿子的穷比,只献了三个铜板,就从一品太监升到了带班太监!” “我去,真的假的?三个铜板升一级,你在跟咱家开玩笑吧!” “咱家要是骗你让咱家断子绝孙!” “竟然是真的??” “...........” “要不,咱们也给皇上献一份寿礼?” 突然间,有人站出来提议道。 “升不升官的无所谓,关键皇上万寿,咱们多少也得表一下心意不是?” 其他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重重点头。 紧接着,这波太监便各自散去,有人回到住处,将平日里积攒的银钱起了出来,还有人特意告假出宫去了。 次日一早,朱由校刚从景仁宫里走出来,就看到路旁站着一个小太监。 正是昨天刚被提升为正五品掌事太监的小蛾子! “皇上万安!” 见他出来,小蛾子连忙躬身行礼。https:/ “启禀皇上,宫中诸卫都差人送来了寿礼,此时就在乾清宫外候着。” “皇爷,您看是见还是不见?” 朱由校闻言,顿时眉开眼笑起来。 这帮家伙,动作够快的啊! “走,过去看看!” 他在前面走,小蛾子紧紧的跟在后面,几个内侍分成两列,护在左右。 一行人浩浩荡荡来到乾清宫时,这里果然已经有许多太监在等着了。 从衣着上看,上到三品副总管,下到不入流的杂役,应有尽有! 只是那些不入流的杂役们只能缩着脖子站在角落里,不敢和其他人抢位置。 “皇上万安,奴婢们恭祝皇上万寿!” 看到突然出现的朱由校,这些太监们哗啦一声便全都跪了下去。 同时还掏出了自己准备的礼物,双手捧起高过头顶,垂下脑袋不敢直视。 “哈哈哈哈!好!好!都有心了!” 朱由校也不让其他人代劳,随意选了一人走过去,从他手心拿起几锭银子掂量了一下。 约有二十两左右,倒是比昨天的小蛾子他们出手大方了许多。 他把银子扔到小蛾子怀里,随手在那太监的脑袋上拍了两下。 “你,官升两级!” 说完,在那太监喜出望外的谢恩声中,又来到了另一人身边。 这个更大方,竟然拿了两锭黄金出来,足有十两有余,按照此时白银和黄金的兑换比例,差不多相当于70两白银了! “你,官升三级!” 第47章 干脆连东厂提督一起封出去? 这些太监送上来的寿礼其实并不多,但人一多了,礼物加在一起还是很可观的。 朱由校随意的看过几人之后,才让小蛾子带人下去收缴,并将每个人的名字和进献的寿礼一一对应列成了礼单。 而他则只需坐在乾清宫里,在这些礼单上的人名后面,写上一或是二,这便是给那些太监升官的品级。 昨日小蛾子他们还只升了一级。 今天就有人连升两级。 这让外面的那些太监们顿时就又起别的心思,他们很清楚,之所以那个家伙被连升两级,是因为他献上去的寿礼最为贵重! 所以,皇上给升官,看的是寿礼价值? 这样的猜测,自然而然的出现在大多数人的脑海里。 为了升官,他们愿付出一切! 所以,下午的时候,乾清宫外跪着的太监就更多了! 而且,他们献上来的寿礼,也更重! 朱由校依旧坐在乾清宫里,一页页的过着礼单,就连今日的奏折都被他给丢到了一旁。 随手在一个人名后面写了个‘五’字,便把礼单扔给了王体乾。 王体乾看到那个五字,瞳孔瞬间放大,一脸的不可思议。 “皇爷!连升五级?” 朱由校笑道:“不可以么?” 王体乾:.......... 才五千两银子,就连升五级! 这官儿卖的,是不是太便宜了点? 他有些不甘的拱手说道:“皇爷,其实,您要是缺钱的话,大可不必这样!” 朱由校依旧是那副笑吟吟的表情看着他:“你以为朕是在卖官?” 王体乾闻言感觉心里有一万头草泥马在奔腾,心脏都快被踩碎了。 这不是卖官是在做什么? 但很快就又听朱由校道:“不必担心,朕自有分寸,出去给他们宣读吧!” 王体乾无奈,只好走到殿外,把这一批升官的结果公布了出来。 连升五级的消息一经散布出去,外面的那些太监再一次沸腾了。 辛辛苦苦几十年,顶不上别人几千两银子! 这升官的速度,简直像是坐火箭似的! 太离谱了! 之后的事情,丝毫不出朱由校所料,整个皇宫里的太监全都动员了起来。 他们取出自己的存银,甚至还有人拿着东西出宫变卖。 毕竟像珠宝玉器或是一些旁的什么东西,无论如何也没真金白银那么真切,让人一眼就能看出价值来。 当王体乾再一次回到乾清宫里的时候,手里又多了一份礼单。 只不过,这次朱由校并没有在第一时间翻阅,而是一脸玩味的看着他。 “王大伴,你这个司礼监掌印,地位应该在魏大伴之上吧,可朕怎么听闻你在魏大伴面前,有点儿怂呢?” 王体乾的身体猛然一僵,他万万没想到朱由校竟会突然问出这样的问题来。 他确实在魏忠贤面前有些怂! 照理来说,司礼监掌印太监,是众太监之首,魏忠师只有听他指挥的份儿,不可能凌驾在他之上。 但事实却是刚好反过来了,他事事要听魏忠贤的招呼。 究其原因,不外乎魏忠贤在宫中有人,那便是客氏! 可这话,他在朱由校面前却不好说出口。 半晌后,他才硬着头皮道:“回皇爷,非是奴婢怕他,毕竟都是替皇爷做事,为大明做事,实是不愿伤了和气。” 朱由校知道他在说谎,却不揭破,只是淡淡的说道。 “安心做你的事,再过些日子,朕便让魏大伴卸了司礼监的差事,你看秉笔一职有谁能够代替,给朕举荐一个出来。” “另外,朝中的官员还有不少缺口,你也一并想几个人选出来,一并报到朕这里,只要有能力办事,朕都允了!” 王体乾彻底懵了! 这可是人事权! 他从来都没触及过的权力圈子! 魏忠贤是怎么崛起的? 还不是因为和客氏搞到了一起,能借客氏的嘴向皇上举荐官员? 皇上现在给了自己这个权利,那岂不是说........ 分权,制衡? 王体乾不傻,稍一想,便猜到了里面的关键所在。 连忙跪倒在地:“奴婢谢皇上隆恩!” 朱由校点了点头,拿起新的礼单翻看起来。 连着两波献礼的人回去之后,这些太监们已经被激起了攀比之心,多拿钱,多升官,似乎已然成了潜规则。 所以,这次礼单上的数额也比之前大了许多。 最少的都是一百两! 最多的,是一个名叫苗二的从五品副掌事,竟然直接拿了一万两银子出来! 当朱由校看到他的隶属单位时,不由的愣了片刻。 净身房的? 这个时代拿手术刀的也这么赚钱么? 他直接在苗二的名字后面,用铅笔写了个大大的‘六’字。xbiquge 这个结果宣读出去之后,那个名叫苗二的家伙直接晕了过去。 从五品副掌事,连升六级,成了从二品的殿前总管! 这一次,消息已经不止局限于宫里了。 那些跑到宫外去筹钱的太监,不经意的就把事情给捅了出去。 魏忠贤还在东厂蹲着,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他那张老脸顿时变的无比精彩。 “来人,快来人!” “把咱家的那些干儿子全都叫来,快!” 一群番子冲出东厂,只用了不到半个时辰,就把他那些所谓五虎五彪十孩儿等一众义子全都带了回来。 这些人里,文武官员都有,更多的还是宫里的宦官。 魏忠贤看着那些宦官,脸色阴沉如水。 “宫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咱家竟然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好!好的很啊!” “怎么着,觉得皇上这次大肆封赏,你们就能平步青云了是吗?” “还是说,只要献上一笔足够的银子,就能取代咱家了?” 由不得他不激动,皇上把连升六级的事儿都干出来了,谁知道下一波会不会封个司礼监秉笔太监出来? 再或者,干脆连东厂提督一起封出去? 第48章 扯淡,咱家有什么好慌的? 那些宦官面对魏忠贤那鹰隼一般锐利的眼眸,一个个不由自主的低下了脑袋。 能上位,谁不想? 这种时候,防着别人还来不及,谁会把自己的心思说出来? 也只有那些没见识的穷逼,才升个一级两级的就开始到处炫耀,反而给了别人一个骑在自己头上的机会! “千岁爷恕罪.......” “pia!” 一名宦官刚想替自己解释两句,话才出口,脸上就挨了一巴掌。 只见魏忠贤瞪着他喝骂道:“咱家说没说过,千岁这个称呼,谁也不许再提?” 那宦官打了个哆嗦,连忙跪地赔罪。 “义父恕罪,是孩儿嘴贱,孩儿这就掌嘴!” 说完,扬手照自己脸上就是一通狂抽。 魏忠贤没再理会他,而是向其他人看去。 又一人站了出来。 “义父息怒,皇上大肆封赏的事情,孩儿们也是刚刚知道,正想着跟您来禀报一声,就被您给叫过来了。” 魏忠贤明知他说的是谎话,却也不好再往深入追究。 他刚回身坐下,外面就冲进来一个番子。 “启禀公公,奉圣夫人来了!” 魏忠贤眉头皱起,都这种时候了,这娘们儿来做什么? “请进来!” 不多时,客氏便扭着腰肢,带着她的两个儿子,被那番子从外面领了进来。 五虎五彪十孩儿等一众魏忠贤的义子连忙起身行礼。 “见过夫人!” 客氏没有理会他们,而是看着魏忠贤笑道。 “公公可是慌了?” “扯淡,咱家有什么好慌的?” 魏忠贤冲她翻了个白眼。 客氏闻言笑的更加灿烂了。 “你呀,全身上下,也就剩下舌头硬了!” 在场的其他人连忙装作没听见,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 魏忠贤脸色顿时变的羞红,这话若是旁人说,少不得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可偏偏开口的是客氏,让他想恼也恼不起来。 “夫人不在宫里享清福,来咱家这里做甚?” 客氏这才收起笑容,转身指着外面的院子道。 “本夫人给你带了些礼物过来!” “皇上不是在收寿礼么?” “你把这些东西送过去,本夫人保证没人能抢了你秉笔太监的位置!” 魏忠贤闻言一怔,连忙走出大堂,来到了院子里。 只见这里停着四架马车,上面满满当当的全是箱子! 他随手打开一个,里面竟然全是圆滚滚的银元宝! “这?” “三百万两银子,够了么?” 客氏笑呵呵的跟过来,伸手搭在他的肩头。 而堂内的那些义子们也都跟了出来,看着这一箱箱的银子,不禁瞪大了眼睛。 “嘶.......三百万两银子!义父,若是将这笔银子当做寿礼献于皇上,您必能高枕无忧!” “没错,谅宫里的那些废物也拿不出这么多银子来,只要把这笔银子献上去,皇上必然龙颜大悦,说不定,就连那司礼监掌印之职,也会顺手赏下来!” “夫人太厉害了,竟然能搞到这么多的银子,简直羡煞我等......” “.........” 魏忠贤伸手打断了众人的议论,黑着脸道。 “献什么献?咱是什么身份?用的着献这么多银子进宫么?” “来人,把这些银子拿去外面票号里换成银票!” “咱家自有其他用处!” 作为五彪之一的锦衣卫佥事许显纯立刻出列,挥手叫来几个锦衣卫,将马车给牵了出去。 魏忠贤走到五虎之一的左都副御史李夔龙跟前,压低声音说了几句什么。 李夔龙闻言瞳孔瞬间放大。 “义父,真要这么做?” 魏忠贤板着脸道:“皇上如此行事,肯定有什么事情是咱家不知道的。” “这些日子,总觉的皇上在疏远咱家,借着这件事,看看皇上究竟想做什么!” 李夔龙没再追问,暗自将事情记在了心底。 之后众人足足又商议了半晌才逐渐散去。 次日一早,魏忠贤便来到了乾清门外,这里依旧跪了大量进献寿礼的太监,甚至还多了一些宫女! 他冷眼看了片刻之后,便大步迈过门槛,来到御案前面。 “老奴魏忠贤,参见皇上!” 朱由校抬头看了他一眼,就又低头看起了礼单。 “起来吧,什么事儿?” 自从自己将批阅奏折的权利收回来后,魏忠贤便很少在宫里待着,更多的时间还是在东厂里坐班。 这冷不丁的冒出来,肯定是有事要说。 魏忠贤起身,拍了拍膝盖上的尘土,一脸谄媚的凑了过来。 “皇爷,老奴也给您备了一份寿礼,还请您过目!” 说着,便从怀中掏出厚厚的一沓银票来! 正是昨日他让人去票号里换出来的! 朱由校看到银票,立刻就咧着嘴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 “老狗就是老狗,比外面那些小狗强多了!” “来来来,让朕看看这里有多少银票!” 一旁的王体乾见状,嘴角不由的抽动几下,看向魏忠贤的眼神中多了一丝........ 戒备? 由于客氏的原因,他本就很忌惮魏忠贤,如今看到魏忠贤一次拿出来这么多银子,让他不得不怀疑这老货是不是盯上了自己司礼监掌印的位置! 这可是他安身立命的本钱,若是丢了,以后会是什么下场,简直无法想像! 可自己一时又拿不出这么多的银子来,这该怎么办? 皇上不会真给自己撤了吧? 就在他的担心,和魏忠贤的期待中,朱由校点完了所有的银票。 整整三百万两! “啪!” 他把银票拍在桌角,一脸玩味的看向魏忠贤。 “朕记的前些日子,才让你拿出全部身家去广西买粮来着!” “这才不到一个月,就又弄到了三百万两银子!” “老狗,你这赚钱的速度,挺快啊!” 魏忠贤闻言心中顿时咯噔一声,一丝不详的预感涌上了来! 该死,自己怎么把这事儿给忘了! 他连忙解释道:“皇爷误会,南下买粮之时,老奴确实已掏空了家底。” “这些银子是老奴从奉圣夫人那里借来的,并非是老奴所有!” 这种紧要关头,他只能实话实说,至于皇上会不会因此怪罪客氏.......... 已经不重要了! 更何况,他认为这种可能性几乎为零。 毕竟皇上对客氏的感情在那里放着,不可能为了三百万两银子就......... “砰!” 魏忠贤还在思考,御案上就传来了朱由校拍桌子的声音,接着,就听他怒道。 “好!好的很啊!户部穷的都揭不开锅了,朕的内帑连耗子都嫌弃,奉圣夫人竟然能随随便便的拿出三百万两银子来!” “来人,传奉圣夫人!” 第49章 猪一样的脑子,连话里的好歹都分不出来! 客氏进入乾清宫的时候,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的心情很好! 因为她上一次见到朱由校的时候,已经是两个多月前的事情了。 听说这段时间皇帝很忙,连后宫诸妃都没空临幸,但今天却在青天白日的将自己召进宫来,说明自己这个奶娘的地位,还是很牢靠的。 所以,在传旨的太监到了咸安宫时,她还刻意拖了一会儿,她不是在摆谱,而是在做菜! 做了好几道之前天启最爱吃的菜。 比如,龙卵......... 比如,三鞭汤....... 所谓的龙卵,便是马的外腰。 而三鞭汤,则是用鹿鞭、驴鞭、羊鞭合在一起炖煮出来的。 她脸上洋溢着得意的笑容,迈着小碎步走在前面,几个太监端着托盘走在后面。 只不过,当她跨过乾清宫的门槛,进到殿内时,才发现这里的气氛有些不对。 她并未多想,而是径直走到御案跟前,盈盈一拜。 “臣妇参见皇上!” 她是一品诰命夫人,这样的称呼并无不妥。 只在是行礼之后,未等朱由校开口,便自顾自的站了起来,伸手从太监那里端过三鞭汤,放在了御案上。 放的时候,不小心还散落出一些汤汁,打湿了旁边的两封奏折。 客氏非但不在意,甚至还随手把那两封奏折给拿起来扔到了一旁。 做完这些后,她笑着,用小碗从汤盆里盛了些出来,递到朱由校面前。 “臣妇有些日子没见皇上了,可是想念的紧呢。” “皇上应该也想臣妇做的饭菜了吧,快尝尝,这可是你平日里最爱喝的汤了。” 从她进门起,朱由校的目光就一直在注视着她,同时也对天启和客氏的关系有了进一步的确认。 三十五六岁的女人,就像花圃里的花儿,开的正艳! 早几年,还未完全盛开,晚几年,便要衰败。 此时的客氏,正处于一个女人一生中最好的年纪。 该经历的,都经历过了。 宫中优越的生活,让她的身体没有一点走形。 甚至养大天启的那两坨都没有丝毫下垂的迹象。 不得不说,这是一个极品! 这样的女人,和天启又是那样的关系。 再加上天启16岁即位,当时还未大婚,却留客氏在宫内长住......... 恋母情结! 这四个字在脑海里刚一出现,朱由校之前想不通的事情,全都懂了! 正是这恋母情节,让他无视后宫诸妃的遭遇,纵容客氏胡做非为! 恐怕就连魏忠贤这个对食的身份,都只是一个掩饰吧? 而要掩饰的事实,则是天启本人和客氏之间的不伦....... 想到这里,朱由校面无表情的向客氏摆了摆手。 “夫人有心了,但朕不饿,先放着吧!” 客氏闻言脸色一僵,将汤放下,退后了几步,有些尴尬的笑道:“无妨、无妨,正好这会儿可能还有些烫,凉凉再喝也好。” 嘴上这么说,但她心中却有了一丝不详的预感。 皇上以往都称自己乳娘的,今日,竟用了夫人这个称呼! 似乎,有些不对劲...... 只是还不等她想明白为什么,就见朱由校看着她淡淡的问道。 “夫人每年的俸禄是多少?” 客氏有些茫然,因为她只在意自己的夫人身份,俸禄这东西,她压根儿就不记得,也看不上! 倒是旁边的王体乾见状替她答了。 “回皇上,按规制,月粮八十七石,折银约一百五十两。” “另有各节封赏,折算下来,每年不超过两千两白银!” 客氏猛的转头看向王体乾,这个阉货,什么时候胆子如此之大了! 再看魏忠贤,却见他撅着老屁股,将脸贴在地上一言不发。 她有些慌了。 却见朱由校从御案后面走出,直视着她的双眼,一脸戏谑的笑道。 “好!好的狠啊!” “没想到,朕的乳娘除了奶水足,这赚钱的本事也如此厉害!” “每年不到四千两银子的收入,却能存下三百两万银子!” “朕的好乳娘,能否教教朕,这些银子是怎么赚来的?” 他的声音有些冰冷,客氏闻言身体开始不受控制的哆嗦起来。 “噗通!” 她直挺挺的跪了下去。 “皇上,臣妇冤枉啊!” “这些银钱都是他人送于臣妇的,他们是念臣妇哺养皇上辛苦,这才会在各节时令送来些许银子,嘱咐臣妇好好将养身体。” “臣妇只是一个乳母.........” 她说不清,只能极力的强调自己乳母的身份。 朱由校故作恍然的抚摸额头:“旁人送的?这倒也说的过去。” “来人,将纸笔拿给乳娘!” “朕倒要看看,这些银钱都是何方神圣送与乳娘的!” “我大明俸禄之薄,人所共知,能拿出这么多银子孝敬乳娘的,定是理财高人!” “朕要调他去户部为官,替朕掌管大明的钱袋子!” 说完这些,他蹲下身子,看向客氏时,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几分。 客氏却没看出那笑容背后的戏谑,还以为皇上是想到了和自己的种种往事,竟然心下一喜,连磕了三个响头。 “皇上圣明,臣妇不识字,能否让魏公公代笔。” 朱由校乐了,一把揪起地上的魏忠贤,凑到他耳边道:“好好写,敢有一个错字,你这秉笔太监算是做到头了!” 魏忠贤恨恨的瞪了一眼客氏,直想把这婆娘扒光了扔到大街上去! 猪一样的脑子,连话里的好歹都分不出来! 朱由校的威胁,让他不得不乖乖照做。 “锦衣卫指挥使,崔应元!” “锦衣卫右都督,杨寰!” “锦衣卫左都督,田尔耕!” “东厂提刑官,孙云鹤!” “刑部右侍郎,周同良!” “工部主事,李大年!” “左都副御史,李夔龙!” “............” 客氏每说出一个名字,他便写下一个。 司礼监秉笔太监的官职,他不能丢! 一旦丢了,就只能整日里在东厂里待着,无诏不得入宫! 那样的话,他不知道自己的恩宠还能维持多久! 但是在写下这些名字的时候,魏忠贤的心,在滴血! 这些人,都是他的党羽! 无论皇上会如何处治他们,这些人的官途,都将停止于此! 入户部为官?替大明掌钱袋子? 呵! 这样的话,也就客氏这个娘们儿才信! 第50章 他竟然,向自己露出了杀意! 客氏跪在地上,叭啦叭啦的报出一大堆的人名来。 魏忠贤手都哆嗦了,他实在不舍得再往下写了! 再特么写下去,自己那点儿义子干孙不得被连锅端了? “咳咳!” 他故意干咳两声,抬头看向朱由校。 “皇爷,能否给老奴一杯水,老奴实在是渴的受不了了。” 朱由校向一旁的王体乾使了个眼色。 而魏忠贤也迅速的抓住这个机会,向客氏狠狠的瞪了一眼。 长期居于高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气势,在这一瞬间爆发出来。 那凶恶、锐利的眼神,瞪的客氏下意识打了个哆嗦。 直到此时,她才终于感觉到有一丝丝的不妙,连忙改口道。 “皇、皇上,臣妇就只记得这些人了!” 朱由校一直在盯着魏忠贤,后者的小动作自然也没瞒的了他。 看到纸上那一串串的名单,他也知道不能再追究下去了。 否则,无论是东厂,还是锦衣卫,又或是朝中的官员,估计没几个能不被牵连! 他把王体乾端来的茶水接过去,亲手递到魏忠贤面前。 “魏大伴,你跟在朕身边多久了?” 魏忠贤有些受宠若惊,连忙双手接过茶水,躬身道。 “回皇爷,整整十六年了!” “十六年!朕如今二十三岁,说是你看着朕长大的也不为过!” 朱由校发出一声喊叹,随后猛的揪起魏忠贤的衣领,怒视着他。 “朕自问不曾亏待于你,可你,就是这么回报于朕的?” “这名单上的人,朕不必审问,都能知道他们与你是何关系!” “以往的事情,朕不再追究!” “但你最好记住,从朕回魂那日起,朕就曾立誓要中兴大明!” “所以,什么人能留,什么人不能留,你最好心中有数!” “这份名单,你自己看着处理,三天后,给朕一个满意的答复!” 说完这番话后,他猛的推开魏忠贤。 魏忠贤不防,被推倒在地,连忙翻身跪下。 “谢皇爷开恩!” “皇爷放心,老奴定不会让您失望,老奴这就去办!” 三个响头后,他自地上爬起,拿起那份名单就冲出了乾清宫。 他怕! 他怕再待下去,那个猪一样的客氏会再曝出什么要命的事情来! 所以,在临走的时候,他还刻意从客氏身边经过,一脚踩在了客氏手上! 而客氏就算再愚笨,此时也察觉出了不对。 “皇、皇上,臣妇错了,臣妇不该收受他们的贿赂......请皇上恕罪!” 朱由校再次蹲下身子,伸手勾起客氏的下巴,端详着她那梨花带雨的面庞。 被他用如此轻佻的动作对待,客氏心中不由升起一抹狂喜。 果然,他还是舍不得自己么? 但朱由校的心中,却没有一丝龌龊的念头。 虽然这娘们儿的姿色挺不错,至少能打八分。 再加上她那特殊的身份,缺少母爱的天启能够将她捧在手心里,也完全可以理解。 但现在占据这身体的,是后世来的朱由校,不是已经死去的天启! 猛然间,他双目变的犀利,如一把刀子向客氏插去,语言冰冷的问道。 “你,做了什么,心里没有一点数么?” “想要银子,你开口,朕多少都能给你!” “但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把手伸进朕的后宫!” 他原本打算等到过寿的时候再和客氏算账,但是现在,他该了主意! 在面对这个女人的时候,纯妃那悲痛欲绝的样子,总会不由自主的在脑海中浮现。 还有那一个个夭折的皇子和公主! 他们才刚刚降生人间,未能体会到人世间的美好,反而遭到了最恶毒的对待! 他们,有什么错? 纯妃那个九个月大的孩子,入殓时还不足五斤! 可以想像,那几乎只剩一副骨架了吧? 客氏愣住了,朱由校那满含仇恨的目光,让她感觉无比的陌生! “不,皇上,臣妇冤枉!臣妇什么也没做过,更没有将手伸进后宫里去!” “皇上,臣妇冤枉啊!” “臣妇知道了,定是后宫的妃子生不出孩子来,将罪过扣在了臣妇头上!” “皇上,您不要听她们胡说,您要替臣妇主持公道啊!” 她哭着,抱住了朱由校的胳膊,甚至还有意无意的,用胸前的软肉在朱由校胳膊上来回的蹭着。 或许,她企图用这一对朱由校曾用过的饭碗,来唤起他的亲情。 又或许,她想用这个动作,来唤起朱由校的其他回忆。 “撒开!” 朱由校无视手臂上传来的柔软触感,直接将她甩到了一旁,指着她怒骂道。 “她们生不出孩子?” “八个后妃,全都生不出?” “那你倒不如说是朕有隐疾更有说服力!” “敢插手皇家子嗣传承,谁也救不了你!” “朕说的!” 这番话让客氏如遭雷击,她愣愣的跪在地上,仰头看着朱由校。 她不敢相信! 不敢相信这是那个声声唤着自己乳娘的男人说出来的话! 不敢相信这是那个对自己身体近乎痴迷的男人说出来的话! 他竟然,向自己露出了杀意! 天哪! 是自己老了么........... “不,皇上,臣妇绝不承认这些没做过的事情!” “臣妇还年轻,为了皇上,臣妇什么都可以做,但绝不会做出残害后宫的事来!” “皇上从回魂以来就一直在操劳政事,为了让您能够在闲暇之余能够舒缓心神,臣妇这些日子一直在苦学本领!” “皇上,请您再给臣妇一次服侍.......” “住口!” 朱由校厉声打断了她后面的话语。 朕操! 这天启,还真跟客氏有一腿! 或许这件事情宫里的人都有猜测,又或者是心知肚明的事情,但万万不能让她说出来! 否则,自己以后还如何面对百官群臣! 不伦之恋,传出去后,让这天下百姓如何看待自己? “来人!” “老奴在!” 王体乾闻言立刻就站了出来。 “将奉圣夫人送往神机营!” “告诉卢象升,朕要知道,她要如何谋害后宫的!” “还有,朕要知道,还有谁和此事有关,上至王公,下至杂役,但凡有一丝牵连,全都要给朕问出来!” “是!” 王体乾唤来几名侍卫,粗暴的将客氏从地上拖起。 此时的客氏如坠冰窑,全身上下不停的颤抖着,她脸色苍白,目光绝望的看向朱由校。 “皇上,臣妇冤枉啊!” 第51章 要怪,就只能怪客氏那恶婆 可任客氏如何呼唤,朱由校都没有喊停的意思,任凭她被侍卫拖出了乾清宫。 寿礼的进献还在继续,只不过朱由校却已经懒得再亲自过目了。 宫内太监和宫女有十万之众,单靠他自己怕是累死也看不过来。 于是乎,第一批被他封赏的那四个太监又被唤了过来。 也就是小柿子、小宝子、小楼子和小蛾子四人。 一叠叠的礼单甩到他们面前,在王体乾的带领下,五人成立了封赏小组。 按照朱由校的做法,给这些人一一升官。 五十两以下的,升一级。 五十两到一百两的,升两级。 一百到五百两的,升三级。新笔趣阁 五百到一千两的,升四级。 一千到五千两的,升五级。 五千到一万两的,升六级。 以此类推,只看数额,不管是不是有能力,只要钱够了,全都升! 王体乾做了大半辈子太监,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疯狂的事情。 他知道,朱由校这是在敛财,但有一点他始终想不明白。 那就是虽然能够借着封赏收刮一波银钱,但这些人升官之后却是要涨俸禄的! 所以在他看来,朱由校现在做的就是杀鸡取卵的事情。 只不过朱由校不说,他也不敢多问,生怕多问一句,自己的掌印之位便易主他人了。 客氏被带走后不久,徐光启派人送了两口大箱子过来,朱由校忙着翻阅奏折,便让人随手放在了御案旁边,准备等有空了再看里面是什么。 而另一边,魏忠贤在出了皇宫之后,便让人把名单上的那些人都叫到了东厂。 孙云鹤是东厂提刑官,他也是来的最快的一个。 一入东厂大堂,他便向魏忠贤拱手问道。 “义父,如此匆忙的召见我等,可是宫中有变?” 魏忠贤没有开口,只是坐在主位上,手里盘着一对儿玉球,静静的看着门外。 来的人越来越多,客氏给出的名单上,足有四十多人! 等到天将渐黑,所有人才全部到齐。 孙云鹤已经在旁边等了半晌,见该来的都来了,这才又一次开口发问。 “义父,现在能说了吧?” 魏忠贤这才起身,搓着玉球,目光在众人脸上一一扫过。 “诸位,咱家上午进宫的事情,想必你们也都知道了。” “现在有个坏消息要告诉你们!” “你们的好日子,到头了!” 听到这里,在场众人皆脸色大变。 紧接着,魏忠贤便把宫里发生的事情一一道出。 当听到是客氏将自己给出卖了的时候,所有人无不怒骂起来。 “这婆娘,太恶毒了!” “义父救我,我还不想死!” “义父,陛下大肆收受寿礼,想必是缺钱了,孩儿家中还有些存银,求您出面,孩儿愿用所有积蓄换条活路!” “客氏竟然做出这样的事情,我等决不能让她好过,我这便派人去把她儿子和她兄弟一并解决了!” “..........” 一群人七嘴八舌的都慌了神。 有人想拿钱买命。 也有人想在临死之前灭了客氏满门, 更有一些人,想让魏忠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他带着全家老小逃出京城去。 同时还有那么几个,躲在角落里闭口不言,似乎是认了命,但却有不甘的目光从眼眸中闪过。 魏忠贤静静的看着这些人的反应,朱由校的话,他听的很清楚。 什么人能留,什么人不能留,这意思已经很明白了。 就是说,这些人里,必须有一部分要死! 但也有一部分人,可以留下来。 谁生谁死,就看他如何选择了! 但他却不知道该怎么选才能让朱由校满意,琢磨了半天之后,他目光看向了在场的锦衣卫一众高层。 “诸位,对不住了!” “要怪,就只能怪客氏那恶婆!” “皇爷的旨意,咱家不得不听!” “来人,将田尔耕、许显纯、崔应元、杨寰等人拿下!” 他话音刚落,就见一群番子从外面冲了过来,田尔耕等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番子们扑倒在地。 许显纯慌了,挣扎着大声喊道:“义父,您这是做什么!” 崔应元和杨寰也慌的一批,连叫饶命。 只有田尔耕,他一改往日的谄媚,目光中尽是怨恨。 “这就是公公对我等的照顾么?” “平日里锦衣卫替你做了多少脏活,怎么着,现在想把我们一锅端了么?” 魏忠贤闻言摇头长叹道:“田都督,非是咱家不念旧情,实在是如今皇爷的心思太难揣测了!” “为了自保,咱家只能断臂!” “各位,对不住了!” “不过你们可以放心,你们死后,家中妻小咱家自会替你们照应!” 说到这里,他向那些番子们一声大喝。 “送各位大人上路!” 能在魏忠贤门外听差的番子,自然不是寻常小卒,这帮人一个个身强体壮,皆有不凡的武艺在身,听到命令后,将田尔耕等人像小鸡崽子似的向外面拖去。 他们咒骂、挣扎,却没有一点作用。 片刻之后,堂内所有人的心情都像外面头落在地上一般,发出咚的一声。 锦衣卫左都督、锦衣卫右都督、锦衣卫指挥使、锦衣卫都指挥佥事,卒! 魏忠贤虽然不知道朱由校想让谁活下来,但他却知道,将手从锦衣卫中缩回来,或许是一个让朱由校满意的做法。 连斩四人之后,他的屠刀并没有停下。 随后,礼部侍郎冯铨、前刑部尚书周应秋、太常卿倪文焕、太常少卿田吉四人也步入了田尔耕等人的后尘。 这些人,还只是身居高位的! 而那些官职不显的义子干孙,更是被魏忠贤一口气砍了十七个! 幸存下来的众人随他一起来到院子里,看着那倒成一片的尸体,身体都在止不住的颤抖,脸上更是没有了半点儿血色! 而魏忠贤也没好到哪去,他哆哆嗦嗦的发出一声悲呼。 “痛煞咱家!” 说完,便眼前一黑,直挺挺的晕倒在地。 一帮人连忙七手八脚的把魏忠贤抬回堂内,并让人去请郎中回来,却没人发现,有几个身影不知何时悄悄的离开了! 第52章 有逆贼,快护驾! 乾清宫中,朱由校在忙活了一天之后,又一次回到了景仁宫。 经过上次在坤宁宫中的事情之后,这些在外人眼里尊贵无比的后妃,在朱由校的心中,却是一个更比一个可怜的女子。 她们虽有锦衣玉食,但却得不到应有的疼爱。 她们出门前呼后拥,但夜深人静时却只能独守空房。 所以,做为一个鸠占鹊巢的家伙,朱由校决定好好替天启行使一个丈夫的义务。 景仁宫中,看到朱由校再一次驾临,纯妃脸上的笑容十分灿烂,连忙招呼人去小厨房准备饭菜。 张嫣是个懂事的,朱由校那次在坤宁宫里下厨的经过,她都亲自记录了下来,特别是那些在她看来,朱由校应该很爱吃的菜色,并把这些菜谱给后宫诸妃都抄写了一份。 所以,当那葱爆羊肉、糖醋排骨等一桌子的后世菜色端上来时,朱由校只觉得嘴里的唾液腺都在造反了。 席间,朱由校无意中说出了白天拿下客氏的事情,纯妃闻言瞬间便湿润了眼眶。 下一刻,她便起身后退,跪倒在朱由校身旁。 “臣妾谢陛下天恩!” “若是婷儿泉下有知,也定会感谢陛下替她讨回公道的!” 她口中的婷儿,便是天启那个未见经传的,入殓时仅有五斤重的三公主! 朱由校老脸被臊的通红,伸手将她地上给拉了起来。 “以前是朕昏聩,这本就是一个父亲应该做的事情,又何来的颜面让你如此。” 纯妃抬头,再次看向朱由校时,目光里的情感,不知不觉的有了变化。 如果说以前是七恭敬中带着两分胆怯和一分怨恨,那么此刻,怨恨已经渐渐消失,被感激所取代。 而那两分的胆怯,也变成了由心而发的爱。 这是从未有过的情感! 是真心的喜爱! 等到饭后,纯妃一改往常留人服侍的习惯,直接摒退了所有宫女和太监,亲自为朱由校宽衣解带。 殿外的北风呼呼的刮着,殿内却是一幅春暖花开的景色。 或许是因为大仇得报,今夜的纯妃完全像是换了个人似的。 疯狂! 主动! 对朱由校毫无一丝保留! 那些在入宫时被教导的技巧,全都一股脑的使了出来。 朱由校从未有过如此体验,疯狂过后,看着纯妃那潮红的两颊,心中不由升起一抹怜悯。 “陛下先歇着,臣妾去给你倒杯水来。” 见他一直盯着自己,纯妃想到刚刚的疯狂,脸色更加红润,挣扎着起床,向远处的桌子走去。 只是她刚一下床,眉头便猛的皱起,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竟是已经连路都走不好了。 朱由校眼疾手快,连忙跳下床,将她揽入怀里,温言道。 “朕不渴,好生躺着,让朕看看你。” 纯妃娇羞的点了点头,回到榻上,任其施为。 但美好的事情,似乎总会有一些磕绊。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侍卫的惊呼声。 “不好,有逆贼,快护驾!” 接着,就见一队宫女推开殿门闯了进来。 为首的,正是纯妃的贴身宫女,柳环儿。 只见她一脸惊慌的冲到床边跪下低头说道。 “陛下,大事不好了,有人要造反!” 朱由校的心瞬间就悬到了嗓子眼,大声喝问道。 “可知是谁这么大的胆子!” 柳环儿连忙答道:“回陛下,现在还不清楚,只知北安门遇袭,已被贼人攻破,至少有近千人杀进宫来了!” 北安门是紫禁城的北大门,进来之后直通玄武门和煤山,两侧分别是司礼监和内官监。 再往前,便是坤宁宫和乾清宫! 那是整个紫禁城的心脏之地! 来人竟然能在不知不觉间冲进北安门,这简直就是个笑话! 朱由校穿上大裤衩子,将龙袍往身上一裹,向纯妃安慰道:“在这儿好好待着,千万不要乱跑!” 说完,便冲出了景仁宫,随手拉过一个侍卫,指着景仁宫的大门道。 “给朕看好里面,若是让贼人冲了进去,朕诛你九族!” “若是平安无事,朕给你连升三级!” 那侍卫顿时抱拳躬身:“请陛下放心,末将必以死相护娘娘周全!” 交代好了这边,朱由校才向乾清宫那边跑去。 此时的宫里已经乱成了一团,厮杀声不断的从玄武门的方向传来。 王体乾带着大批侍卫赶来,看到迎面而来的朱由校,也顾不上行礼,连忙高喊护驾。 侍卫们冲上来,将朱由校牢牢的护在中间。 直到这时,朱由校才松了口气,揪住王体乾问道。 “知不知道是谁?” 王体乾上气不接下气的答道:“回皇爷,是侯国兴和客光先!” “他们笼络了一批武勋和御马监的杂碎,打着清君侧的名号,里应外合打开了北安门!” “事发突然,宫中根本没有防备,司礼监和内官监已经在尽力阻挡了,可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https:/ “一部分侍卫已经赶去玄武门抵挡了,还请皇爷随老奴出宫,去神机营避一避!” 朱由校闻言顿时火冒三丈。 候国兴是客氏的儿子,客光先是客氏的弟弟! 这两个杂碎! 狗屁的清君侧! 这是在赤裸裸的造反! “去乾清宫!” 王体乾的提议,他甚至连考虑的过程都没有,就直接给否决了。 一个皇帝,被人从皇宫里给赶了出去,这算什么事儿? 队伍浩浩荡荡的赶到乾清宫,朱由校第一时间就向徐光启派人送来的那个箱子走了过去。 若是没猜错的话,这应该是自己前段时间交代他做的东西。 箱子一共两口,打开之后,其中一口里面全是用油纸包裹着的一个个散碎零件。 再打开另外一个,则是黄澄澄的子弹! 铜壳子弹! 只不过这些子弹有些特殊,长度达到了惊人的10公分,其尾部还有一个4公分深的孔洞,洞壁上粘着一层铁屑和火药,是和迫击炮一样的击发方式! 枪管长约20公分,不再是铁匠一锤锤砸出来的,而是用钻床一次成型的产品,或许是为了保证枪管的可靠性,徐光启竟然丧心病狂的把管壁做到了一公分厚! 朱由校将那些零件一一从油纸包里取出放在御案上,王体乾见状连忙过来帮忙。 仅仅不过三五分钟的时间,大明的第一支左轮手枪便在他手中成型! 第53章 皇爷,您这枪,好别致啊 王体乾站在旁边,看着朱由校像玩鲁班锁似的把那一个个零件拼凑到一起,心中都急的不行了。 但他又不敢直接催促,只好拐着弯的问道:“皇爷,这是什么物什?” 朱由校微微一笑:“这?这叫枪!左轮手枪,火枪的一种。” 说完,他从另外一个箱子中,抓出一把子弹,一颗颗的填进转轮里。 八枚子弹装好,随手一抖,转轮便咔的一声归于原位。 王体乾愣住了:“皇爷,您这枪,好别致啊!” 朱由校并没在第一时间回答他,而是将第二把枪也组装好后,分别插在了左右腰间,埋头在弹药箱里翻找起来。 好一会儿后,才从箱子底部的夹层中,找到了八枚与众不同的子弹! 这六枚子弹的弹头上,带着孔洞,孔洞里的结构和哨子有些类似。 往怀里装满了子弹后,他拿着这八枚子弹向殿外走去。 一边走,一边拔出腰间的那把空枪,同时把这八枚子弹塞进了转轮里。 到了殿门之外,他抬手向天,骤然扣动扳机。 先是砰的一声,子弹出膛,而后便是一阵尖利的啸声腾空而起。 子弹里的火药量很充足,像哨子般的弹头出膛后产生的啸声,刺破了北京城宁静的夜空。 这一刻,城中的百姓几乎都听到了这一声尖啸,一些百姓家中养的护院狗也开始疯狂的吠叫起来。 朱由校甩了甩被震到发麻的手臂,再次向天举枪。 “砰!” “biu..........” 又是一颗哨弹被打了出去! 东厂附近,李定国刚刚睡下,听到这啸声,一个激灵从床上坐了起来。 凝神静坐了片刻之后,又是一声厉啸从外面传来。 他连忙下床,将同屋的兵卒叫醒。 “王千里,快起来,别踏马睡了!” 被他叫做王千里的兵卒没被利啸声吵醒,却在听到他的呼唤后,瞬间从床上坐了起来,一脸幽怨的看向李定国道:“干啥?又要操演夜袭?” 李定国表情凝重的指了指外面:“夜袭个屁,宫里好像出事了!” 就在这时,又是一声厉啸传入他的耳中。 王千里这才反应过来,迅速下床,和李定国一起,将其他人也都从被窝里拖了出来。 当所有人都被叫醒后,李定国一手拿着比他个子还高的火铳,一手恰腰看着其他兵卒。 “小的们,宫里深夜鸣啸,定是有什么事情发生,敢不敢随我前去看看!” 一群十几二十岁的汉子,被他一个七岁的毛孩称做小的们,这场面极度诡异。 可那些兵卒却没觉得有任何不妥。 论关系,人家是皇帝塞到神机营里来的。 论身手,在场众人没一个是他的对手。 军队就是这么神奇的一个地方,谁有能耐,谁就是大哥! 王千里闻言皱起了眉头。 “小哥,这样不好吧,无旨意不得靠近宫墙半步,再说这又是大半夜的,会不会被人当成乱军给抓起来砍了?” 其他人也纷纷点头。 “没错,回头让人治个不遵宵禁都是轻的,若是被人当成........” “别扯那些没用的,都过来!” 李定国打断了那人的话,伸手从裤裆里掏出一个布包来,然后很是神秘的向众人问道。 “知道这叫啥不?” “啥?” 众人皆是一脸懵逼,凑到近处看了一眼后,又连忙捂上了鼻子。 天天操练,却不能天天洗澡,这布包又是李定国从裤裆里掏出来的,可想而知那味儿得多大! 李定国冲他们鄙夷的撇了撇嘴:“一群没学问的粗胚,竟然连衣带诏都没听过!” 他一边摇头,一边将布包打开,里面竟然露出一块明黄色的丝绢! 丝绢再打开,上面赫然写着八个小字。 “八声哨响,入宫勤王!” 同时,在这八个小字上,还盖着两方宝印! 一方是朱由校的私印,另一方,则是大名鼎鼎的传国玉玺! “这、这、这是从哪里来的?” 这些兵卒在这里学习迫击炮的知识,少不了要学算术,而最基础的读书识字更是少不了! 印章上面的字,他们或许看不懂,但那七个小字,却是看的明明白白! 李定国把丝绢揣进怀里,坦然道:“皇帝老子说了,最近城中应该会有人生事,若是闹大了,很可能会有人造反!” “所以,早在半个月前,他就把这东西给了额!” “皇帝老子还说了,现在的神机营,才是他最信任的人,而咱们这三百人,比其他人,更让他信任!” “现在,你们敢不敢随额去皇宫走一遭?” 王千里闻言抄起火铳就往门外跑去,同时还回头冲李定国骂了一声。 “操,你踏马不早说,再搁这扯淡,我故计皇帝都该凉了!” 其他人也都迅速的反应了过来,抄起家伙什儿就向王千里追去。 “就是就是,皇帝老子能让咱们吃饱饭,还有饷银拿,可不能让他凉了!” “兄弟们,走,杀进皇宫去,谁敢伤皇帝老子一跟毛,老子把他打成筛子!” “炮、炮、把迫击炮带上!” “..........” 看着这帮人骂骂咧咧的冲出了营房,李定国心里有一万个麻卖皮想说。 “一群闷怂,额才是把总!” 咒骂一声之后,他也拔腿冲了出去。 与此同时,就在李定国他们隔壁的东厂里,徐光启也听到了这一连串的啸声! 哨弹是他按照朱由校的要求做出来的,最明白哨弹的含意。 八声哨响,入宫勤王! 老迈的徐光启一骨碌从床上翻身而起,却因动作猛了,直接栽在了地上。 顾不得被磕到的脑袋,随手披上一件衣服就向外跑去。 一口气跑到东厂值房,抬腿就把房门给踹开了。 值房里的番子正两眼迷离的打盹,被踹门声给响了一跳。 看到来人是徐光启,本想骂人的话连忙被他咽了回去。 “徐老,这大半夜的,您........” “别废话,快叫人,宫中有变,速速入宫勤王!刚刚那八声哨响便是陛下给的信号,迟了老夫活剐了你!” 不止是李定国和徐光启,远在城外的卢象升,同样也听到了啸声! 他手上,也有一份和李定国同样的丝绢。 所以,神机营校场里的铜锣第一时间被敲响。 神机营里的新兵入伍刚两个月左右,但就在这段时间里,夜袭的训练他们已经进行了不下二十次! 铜锣一响,盏茶功夫必须穿戴整齐到校场集合。 延误一次,警告,罚次日早饭不许吃。 延误两次,杖五棍! 第三次,十棍! 第四次,直接驱逐出去,三代以内永不录用! 好不容易有个饭碗,这些穷苦人家的孩子怎么可能不重视! 这二十次左右的训练,已经让他们形成了条件反射! 第54章 胜而富贵,败而被屠 皇宫中,乾清宫门外,朱由校把空弹壳从转轮里倒出,重新装上了正常的子弹。 刚做完这些,周围就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 “护驾!快护驾!” “陛下莫慌,奴婢来也!” “快,陛下就在前面,上前护住!” “陛下乃万古圣君,不怕死的跟咱家冲啊!” “...........” 朱由校闻声看去,只见黑暗里无数人头正在向这边赶来。 虽然分不清是谁,但从声音上可以确定,这些人都是宫中的太监! 朱由校眉头皱起,向身后的王体乾道。 “去问问什么情况!” 王体乾清楚现在是什么状况,在不能确认这些人的归属之前,他也不敢让这些太监过于靠近朱由校。 万一是被策反的呢? 他从侍卫手中夺过一把长刀,便大步迈下台阶向那些太监冲了过去。 但没多大会儿的功夫,他就又回到了朱由校身旁,并一脸崇拜的躬身道。 “皇爷圣明!” “这些小崽子都是近日来被封赏过的,听闻宫中有变,就自告奋勇的跑了过来!” “说是皇爷刚给他们升了官,不能辜负皇爷的天恩!” 朱由校有些意外! 要知道崇祯在吊死之前,宫里的太监可都是一哄而散的,除了一个王承恩,哪还有其他太监的影子? 朱由校知道自己这段时间干的事儿肯定会引起一部分人的不满! 而且还得是大部分人! 甚至有人会造反这事儿,他也有准备。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这帮子太监竟然会在危难的时候挺身而出! 这简直就是意外之喜! 可这么一来,自己动手裁撤他们的时候,心里会不会不落忍? 算逑,过一关算一关! 不过他还是慎重的向王体乾又问了一句。 “你确定这些人没问题?” 王体乾连连点头:“皇爷放心,这里面有不少人老奴都认得他们!” “之前被您连升五级的龚云天,和连升六级的鮥瞳也在这些人里。” 朱由校这才彻底放下心来,这些人之前只是万千太监中不显眼的低层人物,被自己连升数级爬到了太监高层,他们被策反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确定这些人可靠之后,他走出台阶,向众太监们大手一挥。 “小的们,随朕前去玄武门平叛!” “今日之后,朕再给你们论功行赏!” “银子、官职,女.,.......” “咳咳,总之,朕从不吝赏赐!!” 那些太监们闻言先是一愣,随后便像是打了鸡血似的高呼起来。 “陛下圣明,奴婢愿为陛下效死!” 朱由校一声大笑,率先朝着玄武门的方向赶去。 王体乾和一众侍卫连忙跟上。 而那些太监们,根本不用命令,便呼啦一下子冲了过来,将朱由校牢牢护在中间。 直到此时,朱由校才看清了他们手里拿的家伙什儿! 这些太监什么身份都有,但就是没有御马监的,所以,他们手里拿着各式各样的‘兵器’,如扫帚、长棍、扁担、甚至还有提着两个马桶的,就是没有拿刀剑的! 朱由校心里竟然升起一抹感动,这些人,太忠心了! 玛的,说啥也得给他们升官儿! 只不过,真实的情况,却是他误会了这些太监! 这些太监之所以会挺身而出,实在是因为被他榨干了存银! 若是他这个皇帝没了,新皇帝会不会承认他们刚升上来的官职都是个未知数! 要知道,那可是全体太监集体升职! 要加薪的! 从乾清宫,到玄武门有很长一段距离,中间途经交泰殿、坤宁宫、钦安殿。 过了钦安殿,便是煤山,再往前才是玄武门。 这一路上,不断的有太监赶过来加入队伍,即使朱由校已经分出一拔人去保护张嫣和其他妃子,当他抵达煤山的时候,身旁跟着的太监也已经超过了千人! 借着宫中的灯火,朱由校向煤山上看去,却没看到那颗歪脖树。 不过他还是随手将那个名叫鮥瞳的太监给揪到了身边,指着煤山道。 “你不用去玄武门了!” “带十个小崽子去煤山上,把所有的歪脖树都给朕砍了做成马桶,朕以后就用你做的马桶出恭了!” 鮥瞳闻言大为意外,难道说今晚的造反.......... 那歪脖树也是其中之一? 不过随后他就大喜过望,皇帝拉的屎,那可是能做成龙遗丸的! 王公大臣们都爱吃这玩意儿,听说能沾龙气儿! 那污秽之物,想必皇帝是看不上的,以后自己还不得数银子数到手抽筋儿? 看着鮥瞳离开的背影,王体乾嘴角抽抽了好一会儿! 走过煤山,还没到达玄武门,就已经听到了那边传来的厮杀声。 朱由校瞬间只觉头皮一阵发麻,这样的动静,以前只在影视作品中看到过。 但现实的情况却是,那些惨叫声,兵器撞击的声音,就像是从地狱发出的召唤一样! 乾清宫出发之时,他还信心满满,但从听到那厮杀声后,他的双腿,就开始有些发软了,双手的掌心也渐渐变的湿润起来。 能好好活着,谁踏马愿意和人刀兵相向? 回头看了看周围的其他人,连同王体乾在内,虽然皆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可从他们的眼中却看不到一丝的退缩! 或许在他们看来,今晚之事只有两个结果吧? 要么,胜而富贵! 要么,败而被屠! 但自己面临的状况又何尝不是这样? “杀!” 朱由校猛然发出一声大喝,双手持抢,冲出了太监们的护卫,一口气跑到了玄武门下,在玄武门守军惊愕的目光中,踏上了通往内城城墙的阶梯。 “陛下亲临,兄弟们,给我狠狠的杀!” 守军将领见状,顾不得向朱由校行礼,先是一声大喝提升士气,随后便弓矢如蝗射向城下的乱军。 第55章 要不,再骂两句? 城外火把林立,在火光的照耀下,乱军叫嚣着,用弓箭还射城头上的守军。 城门下的青石砖上,燃着熊熊大火,从气味上能够分辨出似乎是被烧了猛火油。 乱军被火墙阻挡,一时间无法靠近城门,便有一部分人绕开城门位置,用飞爪或是木梯向城墙上攀爬,只不过在守军的兵刃下,不时的有人摔落下去生死不知。 当朱由校披着龙袍出现在城头上的那一刻,守军们士气大振,但城外的那些乱军却出现了两种不同的情绪。 有人脸上露出了惧怕的神情,而另一部分人则是双目喷如怒火,似乎想将朱由校活活烧死一般。 “杀!” “杀了狗皇帝,你们都是从龙之臣!” “狗皇帝昏庸无道,残害忠良,杀了他,另立新帝!” “给我放箭,射死他!” “射杀天启,赏白银万两,封侯拜将!” 乱军后方的黑暗中,传来几声连续的嘶吼。 那些乱军很清楚,到了这种地步,就算想停手也已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虽然他们被鼓动过来的时候,客光先和侯国兴用的是清君侧的名义,但到了现在谁还不明白,这就是在造反? 造反,那是诛九族的大罪! 只有以命相搏,胜了,能论功行赏。 败了,就只有死路一条! “陛下当心!” 就在城外乱军射出箭矢之时,王体乾带着那些太监们终于追了上来,他随手捡起一面盾牌,挡在朱由校面前。 “陛下,你没事吧?” 朱由校冲他摆了摆手,趁着这一波箭雨过去,第二波箭雨未至,转身躲到了女墙后面。 只是这一转身,便看到随王体乾一起冲上来的一名太监,被箭矢钉在了脑门的正中间。 箭矢入肉的声音,和钉在盾牌上截然不同,朱由校很清楚的听到似乎有什么东西被击碎了一样。 接着,便看到有红的、白的东西从那箭矢和头颅的缝隙间涌了出来。 下一秒,那名太监就双目圆睁,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唔!” 那像是加了辣油的豆腐脑一样的画面,让朱由校腹中一阵翻涌,连忙用手捂住了嘴巴。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血腥的场面! 但一想到周围的守军都在关注着他,若是这会儿吐出来.......... 为了忍住腹中的不适感,他只能想办法转移注意力。 比如,开枪就是一个很好的办法! 待到第二阵箭雨落下之后,朱由校迅速的从女墙后面探出头来,用最快的速度朝着城下放了两枪。 “砰、砰!” 突兀的枪声,响彻在城头之上,无论是玄武门的守军,还是门外的乱军,都闻声一滞。 不远处的玄武门守将一脚踹飞了爬上来的乱军,下意识的吼了一句。 “谁开的火铳!” “特娘的,不怕炸膛先给自己崩了?” “就算自己找死,也别连累其他兄弟!” 他是面对另一个方向喊的,完全没看到朱由校手里的两坨铁疙瘩! 他身旁的副手倒是发现了,脸色尴尬的在他身后捅了两下。 “千、千、千户大人,好、好像是陛下开的铳!” 守将闻言身体猛的一僵,这才连忙回头向朱由校看来。 只见朱由校正脸色黢黑的看着他,眼神中竟还带着一丝丝......... 幽怨? 吓的他连滚带爬的跑了过来,跪在朱由校面前给自己脸上甩了两记耳光。 “陛下恕罪!陛下恕罪,末将不知是您..........” “行了,不知者不罪,拿着,朕教你怎么用!” 朱由校说着,将手中的双枪递了一把过去。 守将人都傻了! 骂了皇帝,不但没被降罪,还赏了自己一把枪? 要不........ 再骂两句? 这个念头刚一升起,他连忙又抽了自己一记耳光........ 胆儿肥了! 这种念头都敢起.......... 与此同时,门外的那些乱军经过了短暂的迟疑之后,也迅速的恢复了攻击。 守军只能被迫营业,躲在女墙后面和他们互射。 而防止敌人爬上城墙的事情,则是落到了王体乾和那些太监们的头上。 看着又一名太监在自己面前倒下,朱由校用最简练的语言把左轮枪的使用方法给守将讲了一遍。 拉动击锤,扣动板机,射击! 当八枚子弹打空后,将左轮甩出,倒出里面的空弹壳,换上新的子弹,然后继续射击! 就这么简单! 守将很激动,这样的火铳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操作方便,射击速度快,打起来简直不要太爽! “砰!” 他开出了第一枪,虽然没能打中任何一名乱军,可他却惊奇的直咧嘴。 “陛下,您这枪,好厉害啊!” 紧接着,如同西部牛仔一般的画面就出现了。 只见他把长刀插回刀鞘,左手伸在击锤的位置,用力向后一拉。 “砰!” 第二枪打了出去,一名乱军应声倒地。 守将的笑容更加灿烂了,很爽!很过瘾! 如此近的距离,如此多的乱军,只要角度合适,就不愁打不到人! 他的左手连续向后拔动五下,右手随之连续扣动五下板机。 “砰砰砰砰砰!” 五枪,打倒了三名乱军! 就这,还是他对左轮不太熟悉的结果。 朱由校很满意,他其实是因为自己手酸,才分一把枪出去的,却没想到,这守将的悟性竟然如此出众。 当然,也或许是雄性生物对射击这件事都有与生俱来的天赋。 到了这会儿,攻守双方各有死伤,但总的来说,还是城下的伤亡更大。 “都让开!” 就在这时,乱军队伍后面传来一声大喝。 朱由校下意识朝那边看去,只见几个壮汉,抬着一个黑黝黝的东西从那边冲了过来! 光线太暗,看不清是什么。 但一股不详的预感,却在这一刻涌上了他的心头。 “虎蹲炮!咱家入他姥姥!” 王体乾眼尖,第一个认出了那黑黝黝的东西是什么,顿时就大声惊呼起来。 第56章 我要回家,我家里还炖着汤呢! “来人!” “快来人!” “快护送陛下离开这里!” 守将也慌了,玄武门可以失守,但皇帝却决不能死在自己身边! 龚云天大步上前,带着另外三个太监,不由分说的架起朱由校就向楼梯那边跑去。 朱由校一脑门子的黑线,不停的挣扎着。 “放开朕!你们四个夯货!” “再不松开,小心朕治你们个抗旨不遵!” 可这四个家伙却没有一点停下来的意思,那龚云天还边走边道。 “皇爷,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您可是咱大明的皇帝来着,那铁丸可不长眼,您要是被伤着碰着了,奴婢们一样是个.........” “轰!” 他话还没说完,身后就传来了一声剧烈的炮响。 一阵风声从头顶掠过,定睛看去,却是两名守城兵卒从他们脑袋上飞了出去。 朱由校的身体不由的哆嗦了一下,他也清楚的感觉到,架起自己身体的四只手臂,有两只也在这一刹那哆嗦了一下......... 他下意识的向龚云天和另外一名太监看去。 刚刚哆嗦的那两只手臂,就是他们的! 却见这两个货,惊慌的表情中带着一丝恐惧,脚下还有滴滴答答的声音传来。 朱由校:......... “你俩尿就尿,哆嗦什么!” 另外两个太监原本以为朱由校也害怕,所以才颤抖,听他这么一说,目光就也跟着向龚云天和那个太监看去。 这俩家伙是吓成了啥样? 竟然把皇帝都摇成了这个样子? 龚云天很尴尬,也很害怕,在保证不会摔到朱由校的前提下,将身体向后撤了两步,这才躬身道。 “奴婢该死,奴婢一时失禁,还请陛下恕罪!” “轰!” 就在这时,身后又是一声炮响。 朱由校趁机发力,挣脱了四人的控制,转身又向城墙上跑去。 他很怕!怕被一炮干死! 在第一声炮响的时候,他也哆嗦了。 只不过有龚云天在,让他糊弄了过去。 但他却不能逃,他现在的身份也不允许他逃! 所以,他只能硬着头皮往上冲! “陛下,您怎么又回来了!” 守将见他去而复返,吓的脸色苍白。 “朕是天子,岂可弃将士们于不顾?” 朱由校一幅大义凛然的样子,随手掏出一把子弹拍在了守将怀里。 “拿着这些子弹,随朕杀敌!” 说完这句话后,他又回到了之前藏身的那处女墙下方。 门外的火炮,对着玄武门,一炮又一炮的轰着。 万幸的是,对面那些操控火炮的家伙精术不太精湛,再加上虎蹲炮的精度有些感人,放打上五炮,才堪堪有一炮砸在城门上。 可即使这样,那半尺厚的玄武门上,也被接连砸出了几个大洞来,在烟尘的笼罩下摇摇欲坠,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 朱由校已经亲手打死了十七个乱军,操控火炮的人也被他打死了两个。 可那些人却倒下一个,立刻就又有人补了上去,虎蹲炮的旁边,还有一堆盾兵掩护着! 就这一门小炮,却成了玄武门的最大威胁! “咚.........” “吱.......咣!” 玄武门再一次被虎蹲炮打中之后,终于轰然倒地! 紧接着乱军之中便传来了一声大喝。 “冲进去,杀了皇帝,另立新君!” “杀呀!” “...........” “玄武门守将大骇,回头看向朱由校躬身一礼。 “陛下保重,末将先走一步!” 说完便狠狠一咬牙,向其他守军挥手道。 “随本千户下城,堵住他们!” 话音落下,就率先一步冲下城去。 朱由校刚想说什么,就听到天空中传来了尖锐的啸声。 “biu...........” “轰.........” 一枚黑点,砸在乱军身后,接着便是一阵火光冲天而起。 是迫击炮! 黑火药的威力虽然相比黄火药差了许多,但架不住弹体大,装药量也大! 火光中,溅射出大量的碎片,几个离弹着点较近的乱军顿时便被炸飞了出去。 朱由校见状大喜,李定国他们总算赶过来了! “还愣着干什么,随朕杀敌!” 他震臂一呼,一巴掌抽在王体乾的肩膀上,咧着嘴哈哈大笑起来。 他丝毫不担心炮弹会砸在自己头上! 因为徐光启在这些日子里并没有闲着,除了教授卢象升等人数学之外,还把迫击炮的各项数据都给归纳出来了! 只要能严格操作,将弹着点精确到五十米以内完全不是什么问题,虽然这个精度在后世看来已经低的可怜,但在此时,却已完全够用! “biu........” 又是一枚炮弹从天而降,这次的弹着点距离玄武门更近了一些。 “轰.........” 又有乱军被炸飞! 幸存下来的乱军们慌了,这种从天而降,还会爆炸的炮弹,他们从未见过! “大人,是神机营!神机营赶过来了!” “怎么办.........” “要不要降了?” “不要,我要回家,我家里还炖着汤呢!” “噗.........” 乱军在惊慌之下,士气大落,有人想逃,有人想降,那个说家里炖着汤的家伙,却被一名武官给当场捅穿了心脏。 “拼死一搏还有些许生路,杀!” “谁再提一个逃字,老子杀他全家!” 可他话音刚落,煤山方向的黑暗中,突然冲出来一大批人马,为首的正是卢象升! 他扫视了一眼战场,发现朱由校就在城门一侧的台阶上站着,全身上下虽有血迹却并不见明显伤口,这才放下心来。 “臣,卢象升,求驾来迟,还望陛下恕罪!” 到了这时,朱由校彻底放松了下来,指着那些乱军道。 “无罪,速速拿下这些贼子!” “臣,遵旨!” 卢象升一拱手,转身就带着神机营的士兵向那些乱军杀了过去。 他刚动身,玄武门外西侧,又传来一阵密集的马蹄声。 “臣,张维贤,率五军营将士,前来救驾!” 第57章 皇兄,臣弟冤枉啊 屁股后面有人在追着打炮,前方还有神机营的排枪,如今右侧又来了五军营的将士,如此情形,让乱军彻底慌了心神。 就连刚刚捅死一名逃兵的乱军武官,此刻也懵了! 神机营和五军营怎么来的这么快! 今晚的行动很突然,正常情况下,神机营和五军营的人马不可能这么快赶过来! 就算他们知道宫里出了事,也不可能在大半夜里顺利进城,因为守城的士兵看不到圣旨,是绝不会开门放他们进来的! “往东走!” 见眼造反无望,那武官扯着嗓门儿向众乱军一声大喝。 于是乎,乱军们便迅速的退出了玄武门,沿着宫墙向司礼监的方向撤退。 可就在这时,司礼监那边也传来了大批人马跑动的声音。 “杀!咱家倒要看看,是哪个不开眼的畜生,竟敢搅了皇爷的清梦!” 原本朱由校还担心这些乱军会跑出去,可在听到这一声尖利的嗓音后,终于彻底放下心来。 跑吧! 魏忠贤也来了,看你们这群乱军还能往哪儿跑! 东厂的大批人马,随着魏忠贤从黑暗中杀出,打的那帮乱军措手不及。 玄武门就是一个十字路口,如今前后左右都有围堵,这些乱军整个被包了饺子! “列队!” “放!” 北边传来了李定国那稚嫩的声音,接着,便是枪声大作。 “砰砰砰........ 他带领的三百炮兵已经收起了迫击炮,换成了排枪列队。 四面合围之下,乱军如同老婆饼似的,被人扒去一层又一层。 转眼间,就只剩下了最中心的一群人。 “抓活的!” 朱由校站在城头上,向下面喊了一嗓子。 “是!” 李定国最先回应,将已经装好弹药的火铳向天打响之后,抡起铳杆便向离他最近的乱军冲了过去。 他身后的炮兵们有样学样,追随他的脚步一起向乱军扑来。 乱军之中,客光先和侯国兴相互对视一眼后,便决定从人数最少的李定国这边突围。 但让他们绝望的是,在这种合围之下,那些乱军早就已经被吓傻了! “当啷......” 有兵器被扔到了地上,接着,便看到有人举起双手跪了下去。 “别杀我,我是被逼的!” 投降这种事情,只要有人开了头,就总会有人跟着效仿。 一把又一把的腰刀、长枪被人丢到道路两旁,而丢掉兵器的乱军,也在第一时间跪了下去。 “对对对,他们抓了我八十老母!” “求皇上开恩,小的都是被人蒙蔽的......” “.........” 身着边的手下一个个都跪了下去,客光先和侯国兴舅甥俩傻了。 还不等他们做出反应,李定国和魏忠贤这两拔人马,就已经来到了面前。 一群番子冲上去,七手八脚的将舅甥二人,连同他们身边的另外几个乱军一起按倒在地。 魏忠贤刚想开口盘问,就见朱由校背着双手,和卢象升一起从玄武门里走了出来。 他连忙上前几步,跪到地上行礼。 “老奴救驾来迟,让皇爷受了惊吓,请皇爷降罪!” “不算迟,刚刚好!” 朱由校很满意他的出现,把他从地上薅起来后,顺带着赏了一记耳光过去。 嗯,很轻的那种....... 魏忠贤心里瞬间美滋滋的,白天刚砍了自己一群义子的事情,直接就被他抛到了九霄云外。 去你玛的,不就是干儿子么? 咱家啥都缺,就是特么的不缺干儿子! 算是全砍了来换皇爷这一巴掌都值! 当然,他的这一番心里活动朱由校是不知道的,也不想知道。 “就在这里审问,朕想知道,是谁给他们的胆子!” “是!” 魏忠贤立刻行动起来,张维贤也主动过来帮忙。 除去那些听令行事的喽啰之,和客光先、侯国兴两舅甥之外,乱军之中还发现了御马监的提督太监一名,掌司两名。 而那些家丁打扮的乱军,却不知是哪位勋贵家里派出来的。 “皇兄、皇兄!” 审问还未开始,突然间从北安门的方向又冲过来一大群人。 为首的,竟然是信王朱由检! 当日朱由校并没有真的削去他的王爵,此时看到这个便宜弟弟,心中大为不解。 这货大半夜的跑过来干啥? 疑惑间,信王已经来到了近处,他神情慌张,衣衫也有些凌乱,脚下甚至还少了一只靴子! 朱由校指着他这一身打扮,好奇的问道:“五弟,你这是???” 信王却噗通一声跪了下去,嚎啕大哭起来。 “皇兄,他们逼臣弟造反!” “臣弟冤枉啊!” 朱由校更懵了! 朕操! 逼他造反? 什么情况? 信王见他一脸疑惑,连忙将事情的前因后果给讲了一遍。 “傍晚之时,钱谦益带着一群文人和勋贵到臣弟府上拜访,说是想问问皇兄万寿送些什么合适,臣弟起初并未放在心上,便与他们谈天说地聊了些时间。” “可到了天黑,他们仍旧没有离开的意思,臣弟也不好赶人,就让人准备了酒宴招待。” “怎知酒过三巡之后,他们竟然说让臣弟准备明日登基!” “还说有人会替他们动手,以清君侧的名义杀进宫来。” “皇兄明鉴,臣弟绝不敢行那造反之事,于是便让人将他们拿了!” “臣弟害怕皇兄出事,这才连忙带人赶过来护驾!” 听完之后,朱由校心中有一万个麻卖皮想喊出口! 还踏马有东林党的事儿? 钱谦益那孙子不是被自己打发去米脂千里送人头了么? 怎么还在京师里? “魏忠贤!” “老奴在!” “把这些杂碎押去东厂,另外,派人去把信王府的钱谦益等人也一并弄过去,严加拷问!” “老奴遵旨!” 等到魏忠贤把这些人带走,朱由校才再次向信王问道。 “去你府上的勋贵,都有谁?” 信王忙拱手答道:“成国公朱纯臣、阳武侯薛濂、恭顺侯吴惟英、临淮侯李弘济!” 第58章 臣年少时也干过不少糊涂事 听了信王的回答,朱由校面无表情的看向张维贤。 “朕的英国公,你能否给朕一个合理的解释?” 前些日子,张维贤刚替那些勋贵求过情,这转过头来,就有勋贵和文官勾结到了一起,竟然做出了造反的事来,这让朱由校无比火大! 张维贤能有个屁的解释! 虽然乱军已经被解决了,可他到现在都还是一头雾水的状态,完全不知道这档子事儿是怎么出来的。 起初在听到炮声之时,他让人去神机营问是不是那边在打炮,可派出去的人却回来说神机营都进城勤王来了,他这才知道是城里出事了,连忙点齐人马赶来。 就这还是借了神机营的光,否则五军营连内城都进不来! 他回头瞪了一眼随自己一起过来的众勋贵子弟,恶狠狠的骂道。 “成国公、恭顺侯、临淮侯、阳武侯!” “这四家的子弟,自己站出来!” 那些勋贵子弟却同样是一脸懵逼,被点到的四家子弟硬着头皮走出队伍。 “陛下饶命,卑职实在不清楚今日之事是怎么回事!” “陛下,我等一直都在五军营从未外出,也未见过家人,这一点,英国公可以替我等做证!” “陛下,我等是冤枉的啊!” “求陛下饶命!” “..........” 四家总共走出了十几个男子,排成一排,跪在地上哭诉,样子却不像是做假。 朱由校不由的皱起了眉头。 真特么狠啊! 这造起反来,连自己还在五军营里的儿子都不管了? 怎么着,是想着他们的儿子不知情,自己就会手下留情么? “成国公!” “臣在!” “带人,抄家!” “是!” 张维贤没有片刻迟疑,事实上他也巴不得早点离开这里。 勋贵造反,这让他没脸面对皇帝........ 他们一走,这里除了王体乾等一众太监和玄武门侍卫外,就只剩下卢象长和李定国了。 朱由校伸手在李定国的脑袋上揉了几把,一脸赞许的说道。 “刚刚那几炮打的不错!” “回头让东厂的厨子给你们多加两头肥猪!” “另外,朕给你一万两银子,你去封赏他们!” “天快亮了,白天还要上课,带他们回去吧,记得把该收拾的都收拾了!” 李定国大喜,一本正经的带着他身后的兄弟们,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 “谢陛下赏赐!” 起身后,他们便向着北安门的方向离开了,只不过还顺带着,把那些迫击炮爆炸后的碎片仔细的捡了一遍。 按理说接下来就该轮到神机营的封赏了,可朱由校却把目光放到了那名玄武门的守将身上。 “你叫什么名字?” “回陛下,卑职金吾后卫千户,卢长安!” 卢长安单膝跪地,腰间的左轮枪磕在青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朱由校点了点头,看向王体乾。 “拟旨,卢长安守城有功,升两级。” 王体乾躬身一礼:“奴才记下了。” 卢长安闻言连磕三个响头:“谢陛下!” 其余的守军,也各有封赏,搞定了这边的事情后,朱由校才带着卢象升和信王向乾清宫走去。 至于那些神机营的士兵,则是先一步回了城外大营。 到了乾清宫门口,朱由校看向信王。 “有劳五弟先在外面稍等片刻,朕有些事情和卢管操聊聊。” 信王哪敢有意见,点头之后,便走到一旁安静的等着去了。 进到殿内,将门关上之后,朱由校这才向卢象升问道:“可曾从客氏那里问出些什么?” 卢象升答道:“回陛下,狸猫换太子之事确实属实,臣已派人找到了那三名孕妇。 “先前陛下假死之时,她把那些孕妇推了出来,想要冒充龙种,继承大位!” “待到假龙种成人之后,再禅让给侯家子孙!” “当时魏公公并不同意这么做,但客氏一意孤行,还好最后被娘娘识破没能得逞。” 朱由校却还有一事不解,皱眉道:“那她为何会下皇子下手?” 这一次卢象升却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迟疑了片刻之后,拱手道。 “请陛下恕罪,这个问题的答案,臣实在不敢说出口!” “嗯?” 朱由校愣住了。 “有什么不敢说的,朕恕你无罪,说!” 卢象升这才结结巴巴的说道:“回、回陛下........” “那、那客氏自打生下客光先后,便没了生育能力!” “她、她说,既、既然自己不能给陛下生个一儿半女,就、就绝不允许其他人生出陛下的骨血来!” “不过陛下放心,此事只有臣一人知晓,若有第三人知,臣愿以死谢罪!” “砰!” 朱由校闻言直接把手里的水杯给摔的稀碎。 贪婪! 嫉妒! 恶毒! 这个女人,简直丧心病狂! 还有之前的天启......... 这就是一对儿王八蛋! 卢象升的脖子不自然的往回缩了缩,心中尽是忐忑。 玛的,皇帝会不会杀了我灭口? 可其实朱由校在把客氏押往神机营的时候,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他知道,那不伦的事情肯定会泄露出去,但没办法! 客氏和魏忠贤是姘头,天知道那些事情魏忠贤有没有参与其中? 所以,审问一事,无论是交给东厂,还是交给锦衣卫,他都不怎么放心。 剩下的唯一选择,也就是刚改造过的神机营了。 看到卢象升的反应,朱由校尴尬的清咳两声。 “不必惊慌,朕也不介意你知道此事。” “都是年少荒唐的糊涂事,没什么大不了的。” 卢象升心下大定,连忙顺着他的话说道。 “是是是,陛下圣明,臣年少时也干过不少糊涂事。” 朱由校闻言来了兴趣,满脸求知欲的看向他:“咦?你也睡过乳娘?” 卢象升差点被这话给噎死,连忙替自己解释道。 “陛下莫拿臣打趣了,臣只是小时候偷看过隔壁大娘洗澡........” 朱由校乐了,没想到这位名将,竟还有这样的经历,于是便追问道:“好看不?” 卢象升下意识的答道:“不好看.......” 话刚出口,像是发现了不妥,又连忙改口道。 “啊不,好、好看........” “不对.....不好.........” “陛下,您饶了臣吧......” 第59章 谁敢多嘴,朕弄死他 看到卢象升那欲哭无泪的表情,朱由校的心情好了许多。 “行了,朕不逗你了。” “新兵一直在招募,现在神机营有多少兵力了?” 卢象升如蒙大赦,拍着胸脯喘了两口粗气后,这才拱手答道。 “回陛下,第一批八千人,第二批六千人,第三批如今刚刚开始,已有三千人通过筛选,再给臣半个月,神机营便能达到两万可用之兵!” 如此短的时间里,能招出两万人来,这已经是很难得的事情了。 毕竟现在正值寒冬,想要招兵,就必须派出人手,到京师附近的各州县宣传。 前来报名参加筛选的百姓,这一路的吃喝拉撒,都是十分繁琐的工作。 但朱由校依旧不满意,他摇头说道:“不够!朕要五万人!” 明年,历史上的崇祯元年,也就是1628年。 鞑子会尝试兵犯大明边疆,不过在正史上,黄泥洼之战,鞑子被袁崇焕和祖大寿击退,不足为虑。 边关的战事,朱由校不打算插手过早,尽量让皇太极按照原本的历史轨迹行事。 等到后年,也就是1629年,喜峰口之时,才是重创鞑子的最好机会! 所以,他需要在那之前,稳住大明的局势,练出足够的精兵强将,在后金入关之时,给他们迎头一击! 而之所以先前边军奏请军饷时,朱由校明知各军糜烂不堪,却依旧不加思索便划拨银两下去的主要原因! 他不怕花钱,只要花钱能买回时间,花再多都行! 就算把手上的银子全花光了,想再凑一笔出来,也不是太麻烦的事情。 毕竟如今的大明,有大把的肥猪在等他举起屠刀! 听到五万这个数字,卢象升精神猛的一震。 “请陛下放心,臣定当竭尽全力!” 朱由校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去吧,时候不早了,明日我会让人把赏赐送到营中,今夜出战的人人有份儿!” 卢象升行礼告退。 此时已经四更天了,殿外的青石板上结上了一层白霜。 信王在外面站了近一柱香的功夫,之前因为着急奔跑,出的一身大汗,此刻也已然变的冰凉。 进到殿里的时候,他的身体还在不受控制的哆嗦着。 朱由校见状,忙喊外面的侍卫送了把椅子过来。 “五弟在外面冻坏了吧?快坐下喝杯热茶暖暖身子!” 或许是因为被人逼着造反的缘故,信王很是紧张。 “哒哒哒.....臣弟不.....冷.....哒哒哒、不冷......” 这说话时嘴里跟开枪一样的动静,听的朱由校很想笑。 “行了,别撑着了!” 说完,他起身亲自给信王倒了杯热水。 信王刚坐下的屁股,又噌的一下站了起来,双手接过茶水,不住的点头。 “臣弟惶恐,谢皇兄!” “你我兄弟,不必如此!” 朱由校摆了摆手,随后看着他笑道。 “五弟在家应该很闲吧?” 信王闻言身子又是一震。 皇兄这是几个意思? 这是在怪自己让钱谦益等人进府了么? 还是以为自己才是造反的主谋? 怎么办? 皇兄会不会砍了自己......... “噗通!” 他直接从椅子上滑了下来,一屁股瘫坐在地。 “皇兄误会,臣弟平时很忙的........” “今日之所以让钱谦益等人入府,也是因为.......” 这货的怂样,让朱由校很是无语,挥手打断了他后面的话。 “行了,朕知道造反之事和你没关系,他们不过是想上演一出龙袍加身的戏码罢了。” “不过朕很好奇,你平日里都在忙些什么?” 信王道:“读书,钻研学问,学习济世之道。” 朱由校冲他撇了撇嘴,一本正经的说道。 “读什么书!不过是一些酸儒的陈辞滥调罢了,有那时间,你都不如跟你媳妇多捣鼓几个儿子出来!” “别在家看书了,入朝为官,替朕分担政事,如何?” 信王闻言愣了一下:“皇兄,这、这、这有违祖制!成祖爷定的规矩,藩王不得干政!” 朱由校自然知道这事,朱棣夺了他侄子的皇位之后,为了避免别的藩王也向他一样,不高兴了就起兵造反,才定了这么个规矩出来。 一句话,你是藩王,那你干啥都行,吃喝嫖赌抽,老子都能养着你,但你就是不能给老子干正事儿,不能离开封地! 但他不在乎,信王这人做皇帝不行,但做官绝对是一把好手! 就那十七年的宵衣旰食,不敢有丝毫懈怠的工作态度,就不是一个正常人能够做到的! 前提是别让他插手人事,别插手兵事........ 不过以他那扣了唧吧的性子,或许财政方面可以让他试一试。 再有就是像那些陛下你吃了没、臣昨天便秘了、陛下你好吗,这样的奏折丢给信王来处理,绝对不会有一点毛病! 其实朱由校有个梦想,那就是有朝一日能做个甩手掌柜。 就像李世民和朱棣那样,家中红旗不倒,外面战旗飘飘,就很奈斯。 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家里缺个扛旗的........ 单靠一个信王还不行,他还需要很多人! 比如........... 所以他向信王摆了摆手:“如今不是成祖爷的年代,时移世易,这满朝文武,有谁能比自家人更可靠的?” “朕从不担心你会有什么想法,就算你有,朕这把椅子给你坐,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咱哥俩,谁跟谁?你说是不?” 信王刚爬到椅子上坐下,再一次出溜到地毯上,一脸紧张的连连摇头。 “皇兄,臣弟真的不想造反啊!” “臣弟不想当皇帝,真的!” “做藩王很好,每天吃饱了,看看书,逗逗鸟,还能和王妃一起吟诗做对,臣弟很喜欢这样的日子........” “入朝为官这事,还请皇兄勿要再提,若是让满朝文武知道了,他们肯定又该指责皇兄胡来了。” 朱由校却是决心以定:“谁敢多嘴,朕弄死他!” “废话少说,自明日起,你入阁听政!” 第60章 臣年事已高,请乞骸骨 天亮,便是三天一次的早朝。 当朱由校来到皇极门时,百官早已聚集,只不过,相比三天前,他们中间少了很多人! 信王也换上了他的蟒袍,和黄立极、温体仁等人站在一起。 这让官员们很是诧异,只是还不等他们猜出真相,朱由校便已经龙椅上坐下。 百官见状,连忙齐刷刷的躬身行礼。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由校的目光,在每一个人身上扫过,却没在第一时间说出免礼的话来。 此刻朝阳还未升起,天边只有一抹鱼肚白,刺骨的寒风吹过,官员们不由的打了个哆嗦。 可皇帝不开口,他们只能弯着腰,站在那里等着。 这样的姿势很累人,仅仅不过五分钟,就已经有人吃不消了。 黄立极捏着自己的老腰,打破了皇极门下的宁静。 “陛下,臣听闻昨日有人强闯宫禁,意图造反,不知此事是否属实?” 朱由校斜了他一眼,这货就是魏忠贤的狗,会不知道昨晚的事情? 明显是撑不住了,给自己找个借口好站起来! “此事暂且不提,朕想问问诸位爱卿。” “钱谦益本该去米脂赴职,为何会出现在京师!” “这个问题,谁能回答朕?” 他的声音冰冷,让在场的官员都不禁缩了缩脖子。 见无人回答,黄立极只能硬着头皮站了出来。 “陛下,他是不是来谢恩的?毕竟您刚给了他米脂知县的差事。” “谢恩?” 朱由校怒极反笑。 “给朕谢恩,都谢到信王府上去了?” “还和其他人一起勾连成国公等一众勋贵,大半夜的打进玄武门来!” “准备砍了朕的脑袋,另立新君,这就是他谢恩的手段?” 嚯....... 此言一出,所有的官员都瞪大了眼睛。 本官操! 砍了皇帝,另立新君? 这货好大的胆子! “陛下,臣以为此等逆贼,当诛九族以正典刑!” “臣附议!” “陛下,成国公等人世受国恩,竟然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也当诛九族!” “臣附议!” “...........” 片刻的宁静之后,这些百官便开始发表起了意见。 突然,黄立极上前一步,朗声道。 “陛下,敢问一句,钱贼口中的新君是谁,可曾审问出来?” 信王离他不过几步之遥,听到这话,想弄死他的心都有了。 他只能跟着出来,一脸郁闷的说道:“温大人,那钱贼口中的新君,正是本王!” 黄立极愣了,刚才他还在疑惑,为什么一个亲王会出现在朝堂上。 现在看来.......... “所以,信王殿下是来投案自首的?” “陛下,臣请旨,拿下信王严加拷问!” 朱由校却只是轻咳两声,向王体乾使了个眼色。 随后,王体乾便从旁边的小太监手中接过一卷圣旨宣读起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着信王朱由检,领文华殿大学士一职,加太子太师,即日起,入阁参政!” 黄立极傻眼了,亲王参政,还入阁? 这是什么操作? 他下意识的向魏忠贤瞅了一眼,却发现自己的秋波被那糟老头子给无视了。 一回头,就看到除温体仁外的其他内阁成员都在看着自己,那眼角眨呀眨的,很明显是在让自己代表内阁出头。 原本的内阁,只有他和施凤来、李国、张瑞图四人,权力也只分四份儿。 前段时间皇帝又塞了个温体仁进来,虽说只是听政,可也不得不分出一些权柄给他。 如今又要塞人进来,而且还是个亲王! 所以,不止是施凤来三人,就是黄立极自己心里也不太痛快。 见魏忠贤不理会他,黄立极便以为他是默许了自己接下来的行为,他瞬间便觉得有一股浩然之气直冲天灵。 “陛下!” “祖宗成法,藩王不得干政!” “故,臣以为,信王入阁之下,不妥!” “还请陛下收回成命!” 见他冒头,施凤来也拱手站了出来。 “陛下,臣等附议!” 接着便是张瑞图和李国二人。 他们四人的声音极大,站在朱由校身侧的魏忠贤猛的睁开了眼睛。 他有些懵逼...... 昨天折腾了一夜没睡,自己不过打了个盹儿的功夫,这四条老狗怎么还敢质疑主子了? 刚要开口喝斥,却见朱由校瞪了他一眼,魏忠贤缩了缩脖子,下意识的向后退了半步。 得,爱谁死谁死,咱家才不稀罕这四个糟老头子! 皇爷长大了,能自己做主了! 自己都这把岁数了,跟在皇爷身边享福才是王道,再去争权夺利? 呵!五彪是咱家的干儿子,不代表咱家也彪! 直到这时,朱由校才一脸戏谑的看着下方百官。 “祖宗成法?” “你们确定,凡事都要依祖宗成法行事?” 黄立极并没有注意到朱由校和魏忠贤之间的眼神互动,很是坦然的说道。 “祖宗成法,自有其道理所在!” “大明绵延至今,莫不是祖宗成法约束的成果。” “否则,一切都没了规矩,这天下,岂不是乱了样子?” “哦!” 朱由校很配合的点了点头。 但下一刻,他故作疑惑的看向王体乾。 “老王啊,洪武爷惩治贪污时,定的是什么规矩来着?” 王体乾一手持着拂尘,一手捏着兰花指道。 “回皇爷,凡贪污六十两以上的官员,行剥皮实草之刑!” 朱由校转身,面带微笑的看向黄立极。 “不知黄阁老可曾还记得这一条祖宗成法?” “若是这老狗说的没错的话,咱不妨也捡起来?” 黄立极的脸色瞬间惨白,身体也不受控制的打了个哆嗦。 娘咧! 果然是被洪武爷叫去训过话的么? 连剥皮实草都给搬出来了? 若是来真的,这满朝文武,估计都得排着队等剥皮了! “老臣惭愧!” 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将脸埋在地上。 “陛下圣明,只是老臣还有一事相请!” “臣年事已高,请乞骸骨!” 嗯,硬拦是拦不住了,只能用这种以退为进的老法子。 皇帝应该会收回圣旨的吧? 身后,施凤来、张瑞图、李国四人也一同跪下,齐声喝道。 “启禀陛下,臣等也都上了岁数,请乞骸骨!” 逼宫! 赤裸裸的逼宫! 第61章 朱纯臣家的祖坟要炸了 皇极门外,一片静悄悄的。 四位阁老同时请辞,这可是从未有过的事情。 信王站在那里,手心里已满是汗珠,他有些慌........ 入不入阁的无所谓,皇兄不会因为这四个家伙把自己砍了吧? 但此时的朱由校,却不知何时板起了面孔。 “你等当真要辞官?” 黄立极趴在那里,看不到他的表情,还以为自己这招以退为进有了效果,心下不禁一喜。 “是,臣等年事已高,处理起政事来老眼昏花,有心无力了!” 朱由校发出一声长叹,摇头说道:“可朕舍不得你们啊!” 施凤来等人心中同样狂喜不已。 皇帝这是要服软了......... 可下一秒,就听朱由校继续说道。 “虽舍不得,但朕也不想做那刻薄之人。” “尔等为大明操劳半生,可谓是劳苦功高。” “归家之际,朕也没什么好赠与的,就给你们每人封上两千两银子作为程仪,再派些人,送尔等一路吧!” “魏忠贤!” “老奴在!” 黄立极等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见朱由校拉着魏忠贤向一旁的角落里走去。 “从东厂调四队人马,护送四位阁老归家!” “哦,还有!” “先去吏部调阅他们这些年的升迁纪录,再去户部核对他们的俸禄发放情况,看看有没有不该带走的东西。” “如果有的话,悄悄扣下来,一并送入内帑吧,朕实在不忍看到那剥皮实草的场面。” 看似是在窃窃私语的姿态,可他的声音,却清晰的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黄立极等人傻了! 本阁操! 玩脱了.......... 朱由校已经回来,看着他们这便秘一样的表情,便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向四人问道。 “咳咳,怎么了,刚刚朕只是跟魏忠贤说,让路上好好照顾你们,天气凉,千万别染了风寒,有问题么?” 黄立极猛的打了个哆嗦,连忙替自己挽回。 “启禀陛下,臣刚才仔细算了算,臣如今也才59,应该还能再替陛下效劳个三年五载的。” “臣,不辞了........” 施凤来闻言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似的,也都纷纷请命。 “陛下,臣也才64岁,算不得高寿,似乎也能再干上两年。” “陛下,臣才57,一顿还能吃下半只羊.......” “臣才68,一口气尚能跑出二里地.......” 朱由校那看似无意中走漏出来的命令,他们听的清清楚楚,哪里还敢再提辞官的事情? 玛的,敢走,先把家底抖搂出来........ 这简直就是变相抄家啊! 可他们想留,朱由校却不愿意了。 他们好不容易说出了辞官的话,把内阁空了出来,自己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么会让他们留下来? “四位阁老千万莫要委屈自己,该回去享福就回去享福嘛!” “朕怎忍心你们再继续操劳下去?” “若是哪天你们有个好歹,让朕如何跟你们的家人,跟这天下的官员交代?” “旁人会不会说,朕置你们生死于不顾,非把你们留下来?” “所以,为了不让朕背上骂名,你们就回家含饴弄孙好了。” 话音落下,根本不再给黄立极等人反驳的机会,向魏忠贤两眼一瞪。 “还愣着做什么,赶紧送四位阁老归家!” “是!” 魏忠贤深深一躬,随手一甩手中的拂尘,走下台阶来到四人面前。 “诸位,请吧!” 黄立极想哭! 他做梦都没想到,事情竟然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按照常理,阁老请辞,怎么也得有个抚留的过程........ 可眼前的皇帝,踏马的不按常理出牌啊! 看着四人被侍卫送出去,朱由校目光扫向在其他官员,脸上重新浮出笑容,缓缓说道。 “现在,还有谁反对信王入阁的?” “站出来,让朕瞧瞧!” 所有人的脖子都缩了起来。 反对个锤锤! 四个阁老都因为这事儿被撸了,傻子才敢继续出头! 片刻之后,百官齐齐躬身。 “陛下圣明!” 认怂,不丢人........ 官位不重要,保住家产才重要! 见百官如此识趣,朱由校满意的点了点头,转身看向信王。 “五弟,你有什么想说的?” 信王一愣,咋的,还得整个获将感言? 这官儿咱都不想做,哪准备什么感言了? 琢磨了片刻之后,他上前一步拱手道。 “启禀陛下,臣以为,勋贵家中豢养的家丁,似乎有些多了。” “所以,臣提议,应该对这种现像加以限制!” 朱由校有些意外。 昨夜造反的主力便是武勋家丁和部分御马监兵卒,他这么一搞,等于将自己推到了武勋的对立面。 只是不知道信王是故意说出这番话来,还是他只是单纯的以为应该对武勋加以限制。 他继而看向一旁的张维贤。 “英国公,能否说说,你家中豢养了多少家丁奴仆?” 张维贤似乎早就料到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毕竟朱纯臣那头猪昨晚干的事情,皇帝迁怒其余勋贵也是无可厚非的。 而这种事情,也根本不是他能够左右的。 面对朱由校的询问,他也没有任何隐瞒,当即拱手道。 “回陛下,臣府上奴仆不多,只有三百左右!” 朱由校对这个数量没有概念,便向魏忠贤看了过去。 老魏很机灵,连忙解释道。 “皇爷,勋贵们家中情况不一,少的只养了百余人,多的也有近千的。” “以英国公的地位,只养三百奴仆,确实不多。” 朱由校眼前一亮:“那好,以后就以英国公为标准!” “公爵以三百为限,侯爵位减五十,伯爵再.........” 他话还没说完,就见魏忠贤在疯狂的向自己眨眼。 “老狗,你干啥?” 魏忠贤一脸纠结的提醒道:“皇爷,二百五这个数.......它不好听啊!” 朱由校大手一挥,十分干脆的改口道。 “那就依等级向下各减一百奴仆!” “公爵三百,侯爵二百,伯爵一百!” “凡超出数量的,立刻遣散!” “日后再有再犯,一率削爵处置!” 张维贤:??? 我谢谢您呗! 他已经能够想到,这个消息传到那帮子公侯耳中,他们会是什么反应了! 旁的不说,朱纯臣他家的祖坟,估计都得炸了! 第62章 这老狗,竟然主动把爪子从锦衣卫里抽出来了? 限制勋贵的事情,文官们乐见其成,不拍巴掌叫好就已经算是给张维贤留面子了,让他们站出来反对,根本不可能! 此事一过,今日早朝也算结束了,百官们各自上表一番鸡毛蒜皮的小事之后,魏忠贤便扯着嗓子宣布了退朝。 至于造夜造反的事情,朱由校没在朝堂上细说,那些官员也不敢追问。 毕竟,单单一次罢免四位阁老,就已是天大的事情了。 更何况,那些造反的逆贼已被拿下,剩下的事情自有东厂和锦衣卫处理,也轮不到他们插嘴。 早朝结束,并不代表朱由校就真的闲了。 信王和温体仁被他叫到了乾清宫里,魏忠贤和王体乾也在左右侍奉。 “老狗,客氏供出来的那些官员,可有定论?” 坐到御案后面,朱由校才问出了这些不便对外人道的事情。 魏忠贤上前躬身:“回皇爷,都已处置妥当,他们的家产还在清点当中,最迟三日,便能解押入库。” “这里是涉案人员,请皇爷过目。” 他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份名单,递到朱由校面前。 看着眼前这一串串的名字,朱由校先是皱起了眉头,随后便释然了。 田尔耕、许显纯、崔应元、杨寰........ 名单上,有七成都是锦衣卫的人,而且还是高层! 田尔耕更是贵为挥使领左督都,乃是锦衣卫的一把手! 这老狗,竟然主动把爪子从锦衣卫里抽出来了? 再想今日朝堂上,自己又废了黄立极等四人,也就是说,此刻魏忠贤手里也就只剩下东厂了。 虽然朝中还有一部分官员是他的党羽,但有发言权的人却没了。 “很好,朕很满意!” 很满意自然是要表示的,于是乎,朱由校又赏了魏忠贤一记耳光。 “去,把锦衣卫的一众千户叫进宫来,朕看有谁适合接任田尔耕他们的位置。” “老奴遵旨!” 魏忠贤退后三步,有些得意的看了一眼王体乾,然后转身出了乾清宫。 虽然一夜没睡,到现在连脸都没顾上洗,可他的精神依旧坚挺。 从昨夜到今日,皇爷赏了咱两巴掌,爽! 这脸,不洗也罢........ 王体乾那老狗同样跟在陛下身旁多年,也没咱这待遇,听听刚才陛下那耳刮子抽的,多脆生? 看着这老狗离去的背影,朱由校发现自己竟然已经喜欢上这糟老头子了。 一点就透,进退有度........ 就很难得! 收回目光,他看向一旁的王体乾。 “前些日子让你推荐一些可用之材,可有眉目了?” 王体乾大喜,他等这话已经很久了....... “回皇上,老奴以为,前左都副御史郑三俊、前兵部侍郎袁可立可但大任!” “郑公清正廉洁,刚正不阿,行事颇有包公风范。” “如今朝中缺人,而他又在家赋闲,倒可以起复。” “前兵部左侍郎袁可立..........” “等等!” 听到袁可立的名字,朱由校眼前一亮。 对于明末,他有很多记忆,但却不是随时都能想起来的,很多时候,都要有个引子将这些记忆唤醒才行。 而此刻关于袁可立的记忆,被唤醒了! 关于他,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毛文龙被重用,正是他的提议! 而毛文龙的东江镇,也是在他百般努力后才得以建成的! 但随后,朱由校就又皱起了眉头。 “为何朕从未见过袁可立的奏折,朝会之上,也从未听人提起过他?” 王承乾嘴角抽动几下,有些尴尬的说道。 “回皇爷,您让孙传庭做了兵部左侍郎,这左侍郎的位置又只有一个,袁大人便只能回家歇着了.......” 朱由校:!!! 朕操! 好嘛,自己这是请来一个,挤走一个? “速速派人去把袁可立给朕请回来,记住,备上厚礼,要用请的!” “还有郑三俊,也一并请回来!” “老奴遵旨!” 王体乾躬身一拜,转身离开。 此刻,乾清宫里,就只剩下了信王和温体仁。 让人送来了三把椅子后,朱由校又让人把孙承宗给请了过来。 四人隔着御案落座,朱由校说出了自己心里的一个想法。 “朕有意将宫中的内侍裁撤一部分出去,不知三位有何看法?” 孙承宗有些不解,他想不通宫里的事喊他过来干啥。 温体仁却捋须问道:“不知陛下准备裁撤多少?” “七成!” 朱由校冲他比了个手势。 其实他原本想的是九成,但经过昨夜一事,他也想明白了。 这些太监已无家可归,这皇宫便是他们的家。 只要自己平日里待他们好一些,公平一些,让他们能够看到出头之日,这些人的忠心将无可比拟。 昨夜的事情,便是最好的明证。 “嘶.........” 温体仁闻言倒抽一口凉气,随后便连连摇头。 “陛下,此事万万不可!” “皇宫乃是大明的心脏,彰显我大明威仪的所在,岂能一次裁撤如此多的内侍出去?” “而且这些内侍一旦离了皇宫,天知道他们会在外成闹出什么麻烦来。” “所以,还请陛下三思,万万不可冒然行事。” 信王也在旁边点头:“皇兄明鉴,臣弟以为温阁老所言极是!” “皇兄若是为银钱发愁,臣弟可让家中典当一些事物,或是把城外的庄子也卖了。” “再不济,三天后的朝会,臣弟挑头,号召百官捐献一些家资出来,如此一来,救急应该足够了。” 孙承宗依旧老神在在的坐在那里,对于这个话题完全没有参与进来的意思。 朱由校听罢只觉得自己脑门上此刻布满了黑线。 果然还是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 这家伙,一缺钱了,就知道向官员伸手.......... “朕裁撤内侍,并非只是因为银钱。” “更多的,还是想对边军做一下改动!” 第63章 启禀陛下,臣也有一人推举 一说到边军,孙承宗便立刻来了精神。 “陛下,裁撤内侍,和边军有什么关系?” “难不成,您是想把这些内侍都放到边军里充当兵卒?” 朱由校点了点头,但随后又摇了摇头。 “是要放到边军里去,但却不是当普通兵卒!” “孙师傅是知兵的,从古至今,军队中都有一个弊端。” “那就是主将对军队的影响力太大,甚至已经大到超过朝廷在兵卒们心中的位置了。” “如此一来,只要领兵之人心中有任何邪念,都会被这些兵卒无限放大!” “朕并不是信不信边军的诸位将领,只是想提前做个预防。” “所以,朕想把这些裁撤下来的内侍,全部塞到边军中去,至少要也下至百户一级,确保每个百户里,都有他们的身影。” “而他们的职责,便是监督各军军饷发放、按期操练、分配战功以及确保朝中政令的实施!” 孙承宗越听眼睛瞪的越大,甚至一不小心把自己的胡子给揪了一撮下来。 “嘶..........” “陛下此举若是想要实施,怕是会遇到不小的阻力啊!” 信王有些不解的挠了挠头:“孙师傅何出此言?” 倒是一旁的温体仁若有所思的说道:“老臣倒是能猜出一二。” 朱由校冲他做了个请的手势:“温阁老说来听听!” 温体仁这才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老臣以为,阻力主要是军饷的发放,若是由这些内侍插手,军中主将便失了财权。” “更何况,如今空饷缺额之事,不止京营中有,九边更是糜烂不堪。” “这些内侍一去,必然把这些事情给翻出来。” “虽然陛下的用意很好,但只怕会引起不小的躁动,甚至会造成边军动荡!” 说到底,还是一个利益的问题! 以往的军饷,都是由主将向朝廷申请,批拨到位后,主将自行发放。 如此一来,空饷缺额的那一部分,就完全装进了他们自己的腰包里。 俗话说无利不起早,不可能指望所有的领兵将领都像岳爷爷那样,凡事都以国家大义为先,不计个人得失,那是圣人,不是凡人! 孙承宗闻言点了点头,但随后就又补充道。 “除了财权之外,还有战功分配的权力。” “以往的战功分配,都是主将说了算,所以假公济私的事情并不在少数,甚至朝廷收到的每一份战报里,都有至少三成的水分。” “若是将这个权力交给内侍掌握,那.........” 听到这里,信王总算明白了改制将会带来的隐患,替孙承宗说出了后面的话。 “那领兵的主将除了指挥作战以外,便啥也管不了了?” 朱由校重重的点了点头:“没错!” “所以虽然明知会有困难,但朕觉得还是可以一试的。” “至少,要让下面的兵卒们,知道为何而战、为谁而战!” 孙承宗沉吟了许久,那只老迈的右手不自主的又朝下巴上的胡子捋去,不小心触动刚刚的伤处。 “嘶.......” 倒吸一口凉气后,他起身向朱由校拱手一拜。 “陛下圣明!” “如此,臣愿为先驱!为陛下将此事推行各军!” 黄立极和信王对视一眼后,也纷纷起身附议。 朱由校伸手向下压了压,示意他们坐下说话。 “除了内侍之外,朕还有意裁撤一部分宫女。” “当然,出宫之后,也有新的位置等着她们。” “朕准备成立一所医校,请名医为她们传授医术。” “待到学成之时,便和那些内侍一起,下放到边军中去。” 孙承宗刚坐下去,就又站了起来,一脸震惊的盯着朱由校。 “陛下,此事当真?” 这殿内,没人比他更懂军伍之事! 两军交战之时,真正死于战场上的士兵并不多,更多的是因为战场上受到的伤势得不到及时救治,以至于感染而死。 若是伤口能在第一时间得到处理,这种非战斗减员,将会大大降低! 朱由校明白他为何激动,便点头给予了肯定。 “没错,只是这名医,还需要诸位推举。” 孙承宗不加思索的便说出一个人名来:“张景岳!” “陛下,此人师从名医金英,后又从军十余载,如今已年近花甲,专注于医书的整理与编纂,曾著《类经》与《类经图翼》等书。” “故,臣以为,此人可当大任!” 温体仁闻言也站了起来,拱手道:“启禀陛下,臣也有一人推举。” “此人名曰方国梁,听闻他因科举失意,遂弃儒习医,自研《医宗金鉴》、《外科正宗》等医籍。” “最擅长的便是跌打损伤,以及刀剑枪矢等外伤的治愈!” 朕操! 这次轮到朱由校不淡定了! 这个时期,竟然还有这样的大牛? 他一直很遗憾,遗憾这个时期李时珍已经不在了。xbiquge 完全不知道在这个时期,竟然还有像张景岳和方国梁这样的人物! 但随后,就又见信王站了起来,他脸上带着笑。 “皇兄,臣弟这里也有一人举荐!” “此人名叫吴有性,江苏吴县人,擅长伤寒、瘟疫一道。” “臣弟以为,北地苦寒,若是那些宫女能学得他一招半式,绝对是边军的福音!” “哈哈哈哈,好!好!好!” 朱由校仰天大笑,连喊了三声好。 有带着从军经验的,有治伤寒和瘟疫的,还有擅长外科医术的,这简直让他大喜过望! “信王,此事朕便交给你了!” “速速派人,将此三人给朕请来!” 见自己在朝政中也能帮得上忙,信王朱由检也很开心,连忙起身行礼。 “臣弟领旨!” 第64章 那些草莓长熟了没 至此,太监和宫女的去处便确定了下来。 剩下的事情,便是准备场地,以便对他们进行培训,以及新职位的讨论。 监军这个名头肯定是不能用了,现在只要提及监军,无论是军伍还是民间,都是无比的反感。 这件事情并不能只怪魏忠贤,毕竟他能在这样的时代背景下,能以一己之力,内抗东林,外稳边疆,已经做的很好了。 所以,朱由校为太监们换了个新的称呼,宣武! 取宣扬大义,布武天下之意。 以百户为起点,配宣武郎一名,品阶为正六品。 千户配宣武尉,正五品 卫所配宣武使,正四品 每一镇,再配宣武大总管一名,及总管三名,分别对应正三品和从三品。 天启元年时,大明九边登记在册的兵力约88万,朱由校不确定这里面会有多大的水分,姑且按对半计算,也有44万人了。 44万人,也就是4000余个百户所,宫里数万的太监,随随便便都能把需要的人数选出来。 而那些宫女们的称呼就简单多了。 每个百户所配备护士两名,正六品。 千户所配备医娘一名,正五品。 卫所配掌医一名,正四品。 每一镇,再配医令一名,及副医令三名,同样对应正三品和从三品。 如此一来,便能确保这些人的品级,和各级主将的品级一致,再加上他们是从宫里派出去的,也不至于让那些宫女受了兵痞们的欺负。 品级确定之后,还要在宫里设总管衙门,朱由校想了想,便又在大内十二监的基础上,增设了第十三监。https:/ 即保军监,取保障军队之意。 保军监的各级官员,还需慢慢筛选。 这些事情很繁杂,临近中午,朱由校让人送了膳食过来,到了晚上,才算敲定了所有细节。 打发走了信王、孙承宗和温体仁三人,朱由校轻车熟路的又来到了景仁宫。 纯妃还在排卵期,得加把劲儿才是! 好不容易穿越过来当了一把皇帝,既然占了天启的身体,那咱就得替他延续老朱家的香火不是? 不生个百八十个,对得起有朱元璋这样的祖宗? 昨天只放了个空枪,今天说什么也得补回来。 景仁宫外的侍卫见他过来,刚想扯着嗓子通报,就被朱由校给恶狠狠的瞪了一眼。 那种高声之后,立刻放下手上一切,带人再迎出宫来的场面,他不喜欢。 他更喜欢的是突然袭击........... “呀,陛下来了!” “臣妾拜见陛下!” 纯妃正倚在殿门外看夕阳,见朱由校进来,顿时就被吓了一跳,她连忙起身行礼。 “喵呜......” 一只大猫从她怀里掉了出来,它下意识的挥动了几下爪子,却好巧不巧的,解开了纯妃腰间的系带......... 随着纯妃行礼的动作,她胸前瞬间露出一片雪白,上面,还有几片像草莓一样的痕迹。 “呀!” 纯妃懵了,赶紧裹上衣袍,转身跑回了殿内。 朱由校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看向那只大猫,不由乐了。 “来人,去御膳房拿两条鱼来,赏给这个畜生!” 有宫女闻言离去,那大猫仿佛听懂了似的,冲朱由校咧着嘴叫了一声。 “喵呜.......” “哈哈哈哈!” 朱由校笑着走过去,伸手把大猫抄进了怀里,还好奇的掰开了它的后腿瞅了一眼。 嗯,不错,还是个公猫! 公猫?? 朕操,竟然是个公猫?! 连蛋蛋都没切过的公猫? 他随后就指向旁边的一名太监喝道:“你,过来!” “奴婢在!” “你叫什么名字?” “回陛下,奴婢王一七。” 嚯! 听到这个名子,朱由校发自内心的替他爹娘点了个赞! 民间百姓大多不识字,他们给孩子取名,也多是像大郎、二郎、小郎这样的。 王一七,顾名思义,是他娘的第十七个娃,当然,也有可能是第八个娃.......。 就很厉害! “去,就在这景仁宫里腾出几间屋子,再给朕去外面收罗一百只母猫来!” “朕给你官升三级,以后你就给朕专职养猫!” 王一七一脸茫然,啥就官升三级了? 专职养猫? 还给这小祖宗配一百只母猫,再腾几间屋子给它? 咱家操的........ 他想不通,便有些弱弱的问了一句。 “陛下,您不是在跟奴婢开玩笑?” “你要感觉自己不行,朕换别人来干?” 朱由校斜了他一眼,随后便头也不回的向殿内走去。 王一七这才确认了是自己没听错,他现在是从六品的殿前太监,升三级,直接怼到了正五品的公公! 旁的不说,光俸禄都翻了两倍了......... 养猫的时候再贪些猫粮..... “pia!” 他反手给了自己一巴掌,贪个鸡毛! 必须得好好养,回头陛下一高兴,再给咱连升三级,那可就是从三品的带班公公了! 再来三级,便是正二品的殿前公公! 再来三级.......... 啊不,再来两级就到顶了,也就是现在司礼监掌印太监王公公的职位! 距离太监的顶峰,自己只差三次立功,想想就鸡动! 虽然,被切了弹丸,已经有心无力了,可...... 他瞅了瞅周围,见没人注意到自己,便把手插进衣服里面拔弄了一下。 嘿嘿,动了! 朱由校并不知道身后的事情,否则,这个王一七立刻就会变成王七......... 殿内,纯妃在后殿整理好了衣服之后,重新走了出来,脸色通红的看着朱由校。 “陛下前来为何不让人通传一声,害的臣妾都出丑了......” “有啥好出丑的,朕又不是没见过!” 朱由校伸手勾住了她的腰肢。 “来,让朕再看看那些草莓,今天长熟了没......” 处在特殊时期的纯妃十分敏感,被他这么一撩,红晕瞬间爬上了脸颊。 但一想到时天被人打断了的事情,她心有余悸的看了一眼朱由校。 “陛下,昨日的那些贼人.......” “那些家伙已经都拿住了,别担心,今天再也不会有人打扰咱们。” “否则,朕诛他九族!” “那.........臣妾请陛下怜惜...........” “哈哈哈哈,好,怜惜!朕最喜欢的就是怜香惜玉.........” (之前的资料查错了,太监品级和官称有错漏,我会抓紧修改,见谅!) 第65章 锦衣卫,考校 次日一早,乾清宫。 魏忠贤领着一群汉子走了进来。 “皇爷,老奴将锦衣卫中的各千户带来了。” 锦衣卫的正式编制和其余各卫相当,约五千人左右,下设十九所,便有十九个千户之多。 各所分别对应不同的职位: 如,锦衣前后左右中五所,统领校尉,管理仪仗。 除此之外,还有上中所,上前所,上后所,上左所,上右所,中后所,亲军所。此七所,管理力士、军匠。 另外还有驯象所、囤田所、马军前所、马军后所、马军左所、马军右所。 这几所对应的职责单从名字上便能看出来,比如驯象所专职驯象、囤田所专职囤田。 而马军四所便是专司养马之职,西游记里的弼马温便是马军四所中的其中一个官职。 排在最后压轴的,才是令人闻风丧胆的南北镇抚司,其中南镇抚司管案情审讯,北镇抚司管诏狱。 朱由校看着他们点了点头:“报一下自己的身份!” 十九名千户闻言连忙上前,先上山呼万岁,之后一一道出了自己的名字,以及所负责的千户所。 魏忠贤砍了田尔耕、崔应元、杨寰三人的脑袋,如今锦衣卫也就成了群龙无首的场面。 之所以让他们过来,朱由校也是想亲自考校一下,从这些人里选出合适的接任者。 等他们介绍完了自己的身份之后,朱由校随意的倚在椅子上,从御案上拿出一叠纸递给了魏忠贤,然后才看着一众千户道。 “这纸上,是朕想出来的一些题目,你们看着做一下,就在这里,朕看着你们做。” 千户们大感意外,他们很清楚今日被皇帝召见的原因。 但以前选拔指挥使都是举荐,或是皇帝直接指派,还从来没有过这样的事情。 看着手里的卷子,他们又不禁升起了一丝期待。 或许,答好了,自己就是下一任指挥使! 几个在御前侍奉的太监,在魏忠贤的指挥下,去搬来了桌案,又给众千户拿来了铅笔。 作为大明的特务机构之一,其头目要能读文识字,这是必要的条件之一。 其次,还要有出色的事物分析能力。 就比如,眼前的这份试卷,就是朱由校搬出来的,后世的考公试题,虽然是改动过的。 其中朱由校还恶意的,把那个难倒无数男同胞的一道题给搬上了试卷。 当你的母亲和你的妻子同时掉进了水里,你会先救哪一个? 还有一道题。 如果你在执行任务的时候,和一群百姓被敌人堵在了地窑中,此时百姓里有一个婴儿突然啼哭起来,你该怎么做? 再者,就是论述题,比如你当上锦衣卫指挥使后准备如何开展工作等等。 像这样的问题,没有标准答案,只看个人在回答问题的时候处于什么立场。 或许时代背景不同,人们的生活环境也大相径庭,这些问题并不太适合拿给他们去做。 但朱由校想要的,不止是一个只会听话的木偶,若是那样的话,直接丢给魏忠贤最省事。 可他不能这么做,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的道理他还是明白的。 东厂和锦衣卫就是自己的左膀右臂,绝不能同时出问题。 那些千户拿到卷子时,还是满脸期待,可细细看了问题之后,就有些尴尬了。 其实按照此时的道德理念,这些问题都很好回答。 可皇帝会拿如此浅显的问题来考校他们吗? 先救母亲,似乎是没什么毛病。 可是听说皇帝自从回魂之后,对皇后和妃子们可是万般的宠爱。 甚至为了她们,办了养大他的乳母........ 所以,先救谁? 这是个问题! 可还没等他们想明白该怎么做答,朱由校的声音就又一次传来。 “你们只有半个时辰的时间,朕就在这里看着你们答题!” 好嘛,每个人整整四页纸,三十道题,而且还全是论述题,要写大量的文字做答,哪里有犹豫和细想的时间?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朱由校看着这些家伙抓耳挠腮的样子,就感觉很有意思。 没想到,自己也有做监考老师的一天。 或许这些题出的少了,若是把三十道题换成三百道题,就更舒服了。 至于三千道........ 算了吧,朕的手腕会废掉的! 这种选拔心腹的题目,他可不敢假借别人之手来书写,漏题了咋整? 巳时,殿内用来计时的香柱燃尽,朱由校起身拍了拍手。 “时间到,把你们的笔都放下吧。” 众千户听令,立刻照做,没人敢违抗旨意。 魏忠贤上前,把卷子收回,送到了朱由校面前。 阅卷很简单,因为时间有限,十九个人里,只有六人全部答完,所以,单在这一个环节就淘汰了十三人。 六人里,还有一个错别字满篇的,同样淘汰。 再细看下去,还有一个,通篇都在强调一句话,那就是如今陛下圣明,远超尧舜,卑职一切以圣意行事。 得! 这答案看的朱由校都有些面皮发热,直接就把卷了给揉成一团丢进了废纸桶里。 如此,便只剩下四人。 他们的答案不径相同,却也都给出了自己的理由。 只是那个名叫孙康旺的驯象所千户答案有些与众不同,那个落水的答案,他是这么写的。 “臣母臣妻皆已去世,但若是她们还在,应该会为落水感到高兴,只因陕西连年大旱,河渠之中早已干涸,若有水,便能浇灌庄稼,母亲大人与臣妻也不至活活饿死。” 他避开了救谁的问题,可却在这个答案里,表明了自己的处境。 他很穷,穷到自己的母亲和妻子能被活活饿死,这不是一个锦衣卫千户应该有的处境。 他没有牵挂,可以去执行任何任务。 朱由校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便招手将魏忠贤叫到了身边。 “这个孙康旺,你可知道根底?” 魏忠贤有些尴尬的摇了摇头:“皇爷恕罪,老奴不太清楚。” 他并没有说谎,不是顾忌什么,而是真的不知道。 朱由校也不怀疑,毕竟驯象所在整个锦衣卫里几乎就是舅舅不疼、姥姥不爱的存在,整天侍奉大象,要权柄没权柄,要油水没油水的,孙康旺不被关注也是正常的。 第66章 这是考校?这明明就是送死好吧? 魏忠贤不清楚,便只能让人去取孙康旺和另外三人的履历,顺带着,又打听了一下关于这四人的消息。 除了孙康旺之外,另外三人分别是: 镇抚司千户—针北旺。 上前所千户—李悍将。 马军前所千户—刘硕。 等待消息的过程中,朱由校也没让这四人闲着,分别给他们布置了不同的任务。 他从身后的书架上,随便找了四本书出来,并用铅笔在上面做了标记递给了魏忠贤。 “去,把这些东西分别藏起来。” “地点就选神机营的值房、东厂大堂的岳飞像背后、英国公府的书房中、以及信王府的书房里。” 说完,他又看向孙康旺和针北望等人。 “刚刚朕说出来的四个地点,便是对你们的第二次考校。” “朕要你们在三天内,把相应位置的藏书找回来!” “切记,这是一场考校,你们可以找其他人帮忙,人数不限。” “但若是被人发现,你们只能动手抵抗,严禁伤人杀人。” “若是因为你们自己身手不行,被发现你们的人失手杀掉,那朕就只能让户部多给你们发些抚恤金了。” 孙康旺等人傻了! 神机营里如今都是新军,个个都是兵强马壮的。 还有那英国公府,虽然只有三百奴仆,但个个都是上过战场的老兵! 再说那信王府,那可是亲王府,同样有数百人的亲卫.......... 最离谱的就是东厂! 那是什么地方?偷偷摸进去的人就没一个能活着出来的! 更何况还要跑到东厂大堂里,把书从岳飞像的后面找出来......... 卧操! 这是考校? 这明明就是送死好吧? 看着这四人的反应,朱由校嘴角微微勾起,故意嘲讽道。 “怎么,害怕了?” “若是怕了,自己退出便是,朕绝不会责怪你们。” 四人闻言相视一眼,孙康旺抢先一步站了出来。 “启禀陛下,卑职选东厂!” 说完,他还冲魏忠贤抱了抱拳。 “还望厂公手下留情,别让卑职死的太难看。” 四处地点,难度最高的就是东厂,他上来就选了这个,倒是让朱由校对他更加高看了一眼。 魏忠贤倒是面皮抖了抖,这小子...... 好勇! 但当着朱由校的面儿,他也只能笑脸相对。 “孙千户这是哪里话,咱家保证,你若是失手了,最多打折你一条腿。” “或许,是中间那条哦.......” 他的笑容,在孙康旺看来有些狰狞,他不禁缩了缩脖子,但很快就又鼓起了勇气。 “卑职才不怕你!” “哈哈哈哈,好!是条汉子!” 朱由校满意的在他肩上拍了两下,随后转头看向另外三人。 “你们呢,做好选择没有?” 针北望上前一步抱拳道:“卑职选神机营!” 李悍将:“卑职去信王府!” 马军前所千户张了张嘴,想选别的已经被人抢去了,只能硬着头皮道:“那卑职就只能去英国公府了.........” “去吧,都回去准备一下,考校自今夜亥时开始,三日后的亥时结束!” “朕希望三天后,还能看到你们四个出现在这里!” 四人行礼后,和其他千户一起离开了乾清宫。 看着他们的背影,朱由校向王体乾问道。 “昨日让你找的地方有眉目了没?” “回皇爷,去年王恭厂爆炸,那一带的百姓都迁走了,至今还空着,不过房子都已经修葺过了,再稍加改动,便可做校舍之用。” 王恭厂? 天启大爆炸? 朱由校打了个哆嗦,这场大爆炸可谓是惊天动地,史书上各种说法都有,有说死了十几万人的,也有说死了几千人的,根本不知道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一想到火药厂在城中,他就莫名的有些心虚。 “那就把火药厂迁出城去,派得力人手日夜防护,校舍就定在王恭厂里。” “还有就是从内侍和宫女里分别先选出1000人来,让他们先去王恭厂里等着,过两日得闲,朕会过去见见他们。” “奴婢遵旨!” 王体乾忙行礼离开。 锦衣卫的事情有了着落,但让朱由校头疼的事情还有很多。https:/ 最要紧的就是官员的空缺。 朝中的官员之前有一部分被他赶去山陕两省,前日魏忠贤又砍了一批,如今六部几乎空了一半,这些都需要抓紧填补上去。 否则政令不通,他就是有再多的计划也是白瞎。 派人把温体仁和信王叫到了宫中,三人商讨起了人选的问题。 主要还是由他们两个举荐,朱由校来敲定。 俗话说的好,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这话一点毛病没有。 温体仁是油条了,办事能力也很强,但更强的,则是他的记忆力,应对那些繁杂的账目数据时,都能做到过目不忘,更别提那些活生生的人了。 朱由校将赶去山陕两省的那一部分官员,虽然给朝中造成了不少的空缺,却也从山陕挤回了许多人。 比如,洪承畴,张福臻等人。 听到温体提起洪承畴时,朱由校就笑了。 这家伙的能力不能否认,但他后来降了满清也是事实。 只不过他是泉州人,家世关系在当地也是盘枝错节,若是用好了,倒也能为大明做些实事。 倒是张福臻此人让朱由校眼前一亮,他的履历并不出彩,被挤回京师之前,只是巩昌的一个参议。 但在真正的历史上,崇祯登基之后,这家伙先后做过榆林参政、延绥巡抚、蓟辽总督、宣大总督以及山海关总督,硬是一路靠着战功升迁至兵部尚书。 不得不说,这也是个有能耐的,更重要的是,他是忠于大明的! 也是为崇祯,为大明,殉葬的大臣之一。 北京城破,卒于家。 史书上,关于他的死因,只有这了了七个字。 但以满清篡改历史的一贯作风,朱由校相信,真相应该不止于此。 不过那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这个人,提前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罪己诏:资料太多,朕发现自己又犯了个错,正史上,袁崇焕这会儿还在老家反醒,此时的辽东巡抚是王之臣,前文朕已改正,道歉!) 第67章 谁是李自成!出来说话! 陕西,米脂。 自攻入县城之后,李自成手下的义军便开始像滚雪球一样膨胀起来,短短半个月时间,就已达到了两万之多! 这些人并不像史书中的那样参差不齐,他很清楚朱由校要的是什么,所以,凡是老弱妇孺,皆给了田地,打发他们回家去了,留下来的,全是精壮的汉子! 借助这两万义军,他已经将整个米脂都扫了个底朝天,所有有过恶迹的富商、劣绅被全部清洗一空,他们的田地被平均分配给所有的百姓,他们的宅院也被论功行赏分了出去。 纸包不住火,李自成也没打算隐藏。 所以米脂发生的事情,很快就传遍了临近各县。 葭州、吴堡、绥德、青涧等地起初还人人自危,生怕这股义军会波及到他们那里。 可几天过去之后,情况却有了翻天覆地的扭转。 土地,是这个时代的农民唯一能够依仗的生产资料。 听到米脂县的百姓人人都分到了土地,还不用担心被人秋后算账,米脂交界的一些村子开始沸腾了。 陆陆续续有人举家迁入米脂,甚至还有人跑到米脂县衙,恳求李自成带着大军杀到他们县去,把那里的富商、劣绅也洗上一遍。 或许是历史的大势使然,又或者是单纯的巧合。 高一功、袁宗第、李来享、田见秀这几位正史上曾跟随在李自成身边的大将,此时竟已归位了! 这四人中,李来享和高一功本就是米脂人,是在洗劫的过程中加入进来的,只不过此时的李来亨虽然有十二三岁,却已长的人高马大,个子和成年人都没太大区别了。 而袁宗第和田见秀,则是临县的绥德人。 他们来的目的,一是加入李自成的大军,另一个要求,就是想请李自成带大军前往绥德。 但是这样的请求,却被李自成给拒绝了! 此时的他,正站在县衙门口,看着眼前被绑成粽子的一群人破口大骂着。 “一群杀才!爷之前说过没有?不许滥杀无辜,不许淫人妻女!” “你们把爷的话当屁给崩出去了是吧?” “柳家庄的柳老七多老实的一个人,看人家闺女长的好看,就管不住自己的棍棍儿了?” “来人,把这个狗娘养的给爷骟了,丢无定河里喂鱼去!” 他话音刚落,便有几个义军冲了上来,按住被绑着的其中一人,不由分说的切掉了他的传家宝。 只不过,在那人的惨叫声中,一名义军朝李自成拱手问道。 “爷,是把棍棍儿喂鱼,还是连人一起喂鱼?” 李自成两眼一瞪:“废话,肯定是连人一起喂!” “真当爷要留个阉货在身边?骚不骚?!” 被喝骂的那人缩了缩脖子,随后就和其他一人起,将被切了的那人抬起朝城外走去。 李自成朝地上啐了口唾沫,又看向其他人。 这些人多多少少都有恶迹在身,有趁着米脂刚打下来还未稳住局面时,抢掠良善百姓家财物的,也有奸淫他人妻女的,更有为了财物互相反目的,总之,个个都是该死的货色。 这样的局面,其实朱由校也有预料,但他没办法! 想要快速的将大明这个烂摊子安稳下来,只有以暴制暴! 山陕两地的百姓已经看不到希望了,就算杀了李自成、高迎祥等人,肯定还会有王自成、刘迎祥等跳出来造反。 那些人造起反来,才不会管普通百姓的死活! 正史上,明末死于农民军和天灾之下的百姓,不下千万! 大局就是这样,谁也阻止不了。 光靠着朝廷赈灾,有多少银子也填不满这个无底洞,只会让那些贪官更肥、劣绅更富! 只有洗底,才能让这个被乌云笼罩的大明,重新出现光明! 这些事情,李自成是不懂的,但他知道朱由校想要的是什么! 所以,他现在在做的,就是整顿军纪! 这也是他没有在拿下米脂之后,继续洗劫其他县城的主要原因! 就在此时,几匹快马从远处出现,围观的百姓见状连忙躲开。 这些马在县衙处停下,马背上的汉子扫视了一眼在场众人,一人高声喝道。 “谁是李自成!出来说话!” 李自成还未开口,他身后的高一功就走了出来,指着对面那人骂道。 “放肆,你是什么东西!” 马背上的汉子闻言面色一寒,噌的一声拔出了腰间的长刀。 看到那刀的形状,李自成眉头微皱,像是想到了什么,伸手拦下了高一功,向来人走了过去。 “几位可是打北边来的?” “没错!” 这一问一答之后,李自成指着县衙道。 “还请里面说话!” 那汉子收刀入鞘,下马随李自成向县衙里面走去,路过高一功身边时,还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高一功被他的眼神吓的打了个哆嗦,羞于在众人面前失了面子,便指着那汉子的后背喊了一声。 “你想咋!” 那汉子闻言瞬间停下脚步,转身,一个健步折回,然后抬腿便是一脚踹向高一功踹去。 他的速度极快,高一功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当场踹飞出去数米远。新笔趣阁 李自成见状眼前一亮,这家伙好厉害的身手! 可袁宗第和李来亨等人见状,却顿时围了过来,旁边的其他义军,也第一时间亮出了随身兵器。 只有李过猜到了来人的身份,连忙上前喝斥。 “住手!都退下!” 袁宗第等人这才悻悻退下。 那人看了一眼李过,随后走到高一功面前,俯下身去盯着他的眼睛,冷冷的说道。 “还问么?” 高一功再次打了个哆嗦,还问个屁! 他很清楚,刚刚要不是对面这个家伙收了些力气,这一脚足够要了自己的小命! 见他缩着脖子不敢回话,那汉子才转回身去,走到了李自成的身旁,刻意压低了声音。 “不想死的话,就别把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都留在身边!” 李自成尴尬的笑了笑:“明白,明白!” 入了大堂,之后,那人掏出一块腰牌给李自成亮明了身份。 锦衣卫,北镇抚司百户,重楼! 第68章 招安?招安! 李自成的瞳孔一缩,果然猜对了! “不知这位兄弟过来,可是有什么事情要交代?” 重楼点了点头,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递了过去。 李自成虽做过驿卒,却识不多,信上的内容他有大半都不认识,便尴尬的笑了笑。 “大人见谅,额识字不多,能否帮额看看这上面写的都是什么?” 重楼却像看白痴似的瞅了他一眼。 “也不知道你这样的货色,是怎么被那位爷看上的!” 他接过书信,把上面的内容给读了出来。 信是朱由校写的,大意就是孙承宗已率领神机营向陕西来了,让李自成躲着点,千万别和神机营撞上了。 重楼在读完后,便取出火折子把信给烧了,随后向李自成道。 “行了,老子的任务完成了,得回去复命,告辞!” 说完,他就转身朝堂外走去。 但就在这时,李自成看着他的背影笑了。 “兄弟,你确定就这么走了?” 重楼的脚步一滞:“怎么,你还有事儿?” “别回京师了,跟咱们一起造反如何?” “你特么想拉老子下水?” “不不不,我只是想招安你.........” 一番问答下来,重楼感觉自己的脑子有些不够用了。 尼玛,这是什么世道? 招安锦衣卫? 啊呸! 官府对土匪那才叫招安........ 这姓李的就是想拉自己下水! 看他这一脸懵逼的样子,李自成一脸笃定的说道。 “兄弟,你以为接了这趟任务之后,回到京师会有什么结果?” “要知道,李某现在做的事情可是见不得光的。” “什么样的人才能保守秘密,以你的身份,应该有数吧?” “留下来,随李某一起共谋大事,那位爷定然不会追究于你,如何?” 重楼犹豫了.......... 之前他并不清楚朱由校和李自成之间有什么关系,但李自成的这番话,却让他猜到了一些隐秘! 这些乱民,竟然是受皇帝支持的! 也就是说,他们是奉旨造反! 这种事情若是传出去,必将轰动整个大明,到时候........ 什么人能保守秘密? 自然是死人! 只死自己一个都未必够,还有外面那些兄弟,甚至还要连累家人! 他不禁打了个哆嗦。 回京师,很可能被灭口......... 留下来,却有可能赚到大把的功劳.......... 想到这里,他找不到任何一条拒绝留下的理由,于是便收起了原本的傲慢,向李自成抱拳一礼。 “小的重楼,参见李爷!” “哈哈哈哈!好!以后就都是一个锅里舀马勺的兄弟了,不必多礼!” 李自成大喜过望,跳下条案就给重楼来了个熊抱。 之前重楼踹飞高一功的时候,他就掂记上了这货的身手,身边若是能有这样的人手帮衬着,别的好处不知道有没有,但自己的安全却是提高了许多。 除此之外,他还有另一个用意,那就是向朱由校表明姿态。 敢留锦衣卫在身边,就代明他没有异心。 只是他却不知此刻就在县衙外面,东厂和锦衣卫的暗探早已混进了义军的队伍里。 两人互相吹捧了一通之后,重楼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皱眉说道。 “李爷,小的过来的时候,听闻孙总督从镇西卫和宁武所调集了不下五千人,还有大量的辎兵,号三万大军!” “怕是府谷的乱贼顶不了太久.........” 李自成闻言表情立刻变的凝重起来。 从刚才的那封信上可以看出,孙承宗并不知道自己是奉旨造反,那么,一旦府谷的王嘉胤被剿灭,下一个肯定就是自己! 所以皇帝才会让人送信过来,让自己避一下风头。 他从怀里掏出一份地图来,整篇的书信他看不懂,但是看地图这事儿,还是能凑合一下的。 盯着地图扒拉了好一会儿后,李自成突然眼前一亮,转身向外面喝道。 “过儿!” “带老袁和老田他们进来!” 不多时,李过便带着袁宗第、田见秀、高一功和李来享等人进来了。 面对重楼,高一功下意识的藏到了李过身后,生怕这家伙再给自己来个飞踹。 李来亨却忍不住问道:“干爷,他们究竟是什么人?凭什么打老高!” 他本就是米脂人,为了抱紧李自成的大腿,直接认了李过为义父,自然而然的,也就成了李自成的干孙子。 虽然年纪相仿,可在喊这声干爷的时候,却丝毫不觉得尴尬。 李自成却不能说出重楼的真实身份,便现编了个慌话。 “这位是重楼兄弟,他和外面的那几个兄弟都是从府谷过来投奔咱们的。” “叫你们过来也是有事要跟你们说。” “朝廷已经派了官兵,孙传庭带了三万大军已经到了府谷,王嘉胤应该撑不了几天了,下面很可能就是咱们。” “所以,米脂这里咱们不能待了。” 说着,他指向案上的地图继续道。 “向南走,先清绥德,再去清涧,然后过黄河,穿过吕梁山,去山西!” “嘶........” 袁宗第和李来享等人皆倒吸一口凉气,就连身为锦衣卫百户的重楼也瞪大了眼睛。新笔趣阁 尼玛......... 好大的手笔啊! 田见秀皱眉道:“爷!打绥德和清涧没啥问题,可你确定要过黄河,翻吕梁,去山西?” “延水关那里可是有官兵把守的,能行么?” 高一功想说什么,可看到重楼后,又把话给咽了回去。 这一幕恰好被重楼看见,抬腿就又是一脚踹了过去。 “怕啥,想说就想,老子会吃了你不成?” 高一功憋屈的一批,可打又打不过,李自成又明显的偏坦这货,便只能认怂。 但却还是硬着头皮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李爷,咱们守城,他们攻城,为啥要怕他?” “咱这两万兄弟可都是实打实的精壮,动起手来没一人怂蛋!” “孙传庭有三万大军又如何,三国的孙权还号称孙十万呢,不也被人打的跟孙子似的?” “以我看,他们姓孙的也就吹牛逼厉害,打仗真不行!” 重楼撇了他一眼,鄙夷的笑了。 “且不说你这孙十万之说是从哪听来的,也不管他是真是假。” “孙传庭这次可是带了三千神机营精锐,那可是皇帝亲自组建的新军,他们的火铳能在百步之外杀人!” “更何况还有那些能打出二里远的火炮,你告诉我,凭着这两万青壮如何抵挡?” 高一功哑然,结巴了许久才道:“孙十万是额从说书人那里听来的,人家是读书人,肯定不会骗人!” 第69章 好日子不能只米脂的乡亲们过 “行了!” 李自成挥手打断了他们二人,伸手指向地图。 “你们看这里!” 李过疑惑的皱起了眉头:“介休?这里怎么了?” 李自成解释道:“介休范家,他们无恶不做,将本该属于咱们的粮食都卖给了关外的蒙古人和女真鞑子!” “范家虽然活动在张家口一带,可介休才是他们的祖宅。” “拿下介休,必能缴获大量的银钱,让咱们实力大增!” “怎么样,敢不敢随老子走一遭?” 说完,他一拳砸在条案上,目光在每一个人的脸上划过。 田见秀挠了挠头,再次重复了一遍他之前的问题。 “李爷,去山西也行,可延水关怎么办,那里可是有官兵把守的,而且还是在黄河对岸,硬打的话,不知道得死多少兄弟呢!” 李自成笑了笑,回头看向一旁的重楼。 “兄弟,延水关交给你,有把握么?” 重楼很是诧异,指着自己道:“你让我带人去打延水关?” 这特么不是开玩笑么! 真杀了延水关守军,自己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虽然不清楚延水关的守军有多少,但最多不会超过一个千户。 以如今大明各卫所的德行,这一个千户所能有五百兵卒都算厉害的。 所以他怕的不是打不过,而是害怕打完了没法跟朱由校交代! 高一功见他如此表情,总算找到了扳回一局的机会,于是便出言嘲讽起来。 “呵!还以为有多厉害,原来也是个怂蛋!” 重楼怒了,伸手揪住了他的衣领:“你再敢多说一句,信不信老子把你卵子挤出来?” 高一功秒怂,眼睛盯着自己脚尖,弱弱的说道:“说归说,这咋还下起雨了........” 言罢,伸手在自己脸上抹了一把。 滂臭........ 重楼随手将他丢开,都不稀得多瞅他一眼,这样的怂蛋,在锦衣卫里早就被踢出去了! 见李自成用肯定的目光看着自己,他思索了片刻之后,便点头应了下来。 第70章 去踏马的规矩! 这陕西,老子就是规矩! 当孙传庭带着大军赶到米脂的时候,李自成早已没了踪影。 看着街道上的行人,还有那被挂在城头风干的毛宋光,孙传庭的怒火直冲天灵盖。 但真等到进城之后,却又是另一番局面。 那些百姓面对官兵避如蛇蝎,前一刻还热闹的县城,随着官兵入城,瞬间就变的冷清起来。 家家闭门不出,街道上连半个行人的影子都看不到了。 一连三天皆是这样,孙传庭麻了。 他派出人手去各处寻找百姓打探消息,可那些百姓个个都闭口不言,问啥都说不知道,这让他有些茫然。 这里和府谷那边的情况完全不同! 他刚在府谷灭了王嘉胤,那里的百姓在面对官兵的时候虽然也有惧怕,可却和这里完全不能相提并论。 在提及王嘉胤的乱军时,府谷的百姓根本不会避讳什么,甚至不少人都是一脸愤恨的样子,咒骂王嘉胤不得好死。新笔趣阁 很显然,府谷的乱军没有任何的规矩,烧杀抢掠、奸淫妇女都是常事! 面对如此不配合的百姓,孙传庭也没了办法,只能派出军中的夜不收悄悄出城,看能否在城外的村子里打听到一些事情。 不得不说,这是一个行之有效的法子,那些乡官里吏再如何,也堵不住所有人的嘴。 总有那么几个不听话的,得了好处之后便四处炫耀! 仅仅不到一天的时间,夜不收就把消息带了回来。 可在听完这些消息后,孙传庭的眉头深深皱起。 打土豪,分田地! 他很清楚这样的口号对百姓会有怎样的诱惑力,而李自成竟然也都兑现了! 不止如此,还有那严厉的军纪,论功行赏的手段,完全不像是普通反贼的行事作风! 这样的逆贼若是不能在第一时间剿灭,绝对会成为大明的心腹大患! 但是突然间,朱由校的样子在他脑海中浮现。 “你只管清剿王嘉胤和王二,功成之后立刻班师回朝!” “其他的事情,不要管,也不要过问!” “就算有人造反,也要装作没看到!” 想起这些,孙传庭的身体猛然一震。 自己离京之前,李自成造反作乱的事情就已经满朝皆知。 可陛下却依然说出了让自己不闻不问的话? 这........ 他猛的冲出大堂,看着被抬回来的毛宋光的尸体,一屁股瘫倒在地。 被洗成白纸一样的米脂! 刚贬过来就被乱民杀死的毛宋光! 军纪严明,不伤百姓分毫的李自成! 这一切,都是巧合? 不........ 不可能! 他越想越害怕,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 “天呐!” “陛下你究竟想干什么!” 虽然无法确定,可他总感觉自己触摸到了足以震惊世人的隐秘! “报......” 就在这时,又一名夜不收赶了回来。 “启禀总督,打探到乱贼的行踪了!” 孙传庭连忙起身,神情紧张的问道:“他们去了哪里!” 那夜不收忙道:“安定!属下从百姓那里探听到,他们取道绥德去了安定!” 孙传庭当即喊来了亲卫:“传令下去,拔营,去安定!” “是!” 亲卫抱拳离开,可还没走出几步,孙传庭像是想到了什么,连忙改口道。 “慢着!先去绥德!” 大军起程,顺着李自成离开的路线,直扑绥德。 但到了绥德之后,看到的情形简直和米脂一模一样! 与民秋毫无犯! 甚至有些家境殷实的富户,只要平日没有恶迹,也能平安无事! 这........... 这踏马是造反??? 哪家的反贼会无视金银? 哪家的反贼会把好不容易抢到的粮食和田地分给百姓? 别说是反贼了,就算是大明的官兵都做不到! 更离谱的是,夜不收已经打探清楚,李自成的乱军队伍已经扩张到了三万大军,清一色的精壮! 就算和自己正面硬碰硬打上一场,都未必会输! 他为什么要躲着自己走? 孙传庭再一次下达命令:“来人,拔营,去安定!” 但等他率领军队,到达安定的时候,却发现李自成根本没来过这里! 因为此时的李自成,早已带着三万余人抵达延水关! 黄河已被冰封,但想要入山西,延水关是必经之路。 重楼带着随他一起的那几名锦衣卫趁着夜色,摸入关内之后,在守卫关卡的官兵饭菜中,投入了蒙汗药。 他并没有杀害这些官兵,而是把他们绑成了粽子,丢进了关内的地窑中。 等这些官兵从地窑里爬出来时,义军的队伍已然穿关而过,消失在了吕梁山中! 与此同时,蓝田的刘宗敏已经攻下了洛南、商州、山阳等州县,并在半个时辰前,刚刚攻下了镇安县! 铁匠出身的刘宗敏,从未体验过这般万人之上的感觉。 起初在刚清洗过蓝田的时候,他还在克刻着自己的欲望,让自己保持一个清醒的头脑。 那时的他也做了和李自成同样的选择,整肃军纪,严禁手下的义军骚扰百姓。 但随着一次次的胜利,队伍像滚雪球似的迅速膨胀,他有些沉迷了! 才不到两个月,就拉出了近八万人的队伍,他有一种感觉,这种感觉似曾相识! 当个这感觉出现之后,便有个声音一直在脑子里回荡! 假戏真做! 总有一天,自己能够拉出百万大军,将紫禁城里的那位,拉下龙椅! 咱老刘家可是刘邦的后代,未尝不能重复祖上荣光! “好汉饶命,别杀我.......” 看着眼前跪地求饶的镇安知县,刘宗敏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狗官!上路了!” 话音落下,手中的长刀高高举起,猛的劈下。 “咚!” 好大的人头掉到地上,滚出数米远,一股鲜血如喷泉似的,从镇安知县的脖颈处喷出,溅的到处都是。 “啊............” 镇安知县倒下了,他的妻子和小妾发出惊恐无比的惨叫。 刘宗敏看着她们恐惧的样子,小腹处竟然升起一阵燥热。 去踏马的皇帝,去踏马的规矩! 这陕西,老子就是规矩! 第71章 你们把刘爷怎么样了! 两个时辰后,天色虽已彻底黑了下来,气温也降到了让人伸不出手的程度。 可镇安县衙的外面,却是一片火热的场面。 城内的豪商劣绅被义军们挨家挨户的绑了过来,跪在县衙门口。 大量的百姓围在旁边,冲他们指手划脚的怒骂着。 几名义军上前,拎起一名豪商,让百姓们指出他的罪责,随后便是一刀砍下,结束了豪商的性命。 这样的事情,义军们已经轻车熟路了。 只是几个有心人却发现刘宗敏不见了踪影,他们互相对视一眼,各自点头后,从人群中退了出来,悄悄的进入了县衙里,分头寻找起了刘宗敏。 盏茶功夫后,他们在大堂门外重新聚到一起。 “大堂没有!” “吏房也没有!” “茅房也没!” “后院看了没?” “秋石去看了,等下便.........” “找到了!” 一个俊俏的汉子从角落里跑了过来,向他们低声喝道。 来人正是他们口中的秋石,只见他指着大堂后面的方向道。 “刘宗敬那厮在后宅,正抱着两个婆娘使劲儿呢!” 众人闻言,其中一人脸色阴厉的说道:“这厮近来越发的猖狂了,前两次还只是偷藏一些银钱,如今都敢淫人妻女了!” “依我看,这人不能留了!” “否则再这么下去,必会脱离控制!” 另一人皱眉问道:“那总旗你说怎么办?杀了他?这八万义军如何处置?” 这些人,正是被派来监视刘宗敏的锦衣卫。 被称作总旗的那人,感觉肩上的担子从未有过的沉重。 他咬了咬牙:“杀了刘宗敏,老子当头领!” “娘的,当个卧底而已,竟然要被逼着当贼头,这是什么狗屁任务!” “你们几个,分头行动,去把刘宗敏的那几个心腹一起处理了,他们也留不得,否则肯定会带人作乱!” “是!” 秋石等人抱拳一礼后,转身向县衙外面走去。 而总旗则是拔出了长刀,悄悄溜进了后宅。 大多数县衙或是州衙都是前堂后宅的布局,大堂用来办公,后宅则是一把手和其家人的住处,镇安县也不例外。 作为锦衣卫总旗,这样的县衙背地里不知道进了多少次,闭着眼他都能找到卧房在哪。 不多时,就隐约听到了刘宗敏和女人的声音从前面传来。 “臭娘们儿,再敢乱动,老子先切了你一个奶子!” “老老实实的听话,爷让你下半辈子享尽荣华富贵!” “放开我,逆贼,你不得好死!” “pia......” 清脆的巴掌声后,便是女人的呜咽声。 接着,就又听到刘宗敏大骂的声音。 “逆贼?哈哈!真当老子只是个逆贼了?” “老子可是..........” “砰!” 他话还没说完,总旗便一脚踹开房门冲了进来。 “刘宗敏,你在找死!” 刘宗敏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见一柄长刀向自己刺了过来。 他直接拎起床上的女人,挡在自己身前,并大声喝骂道。 “牛良,你疯了?!” 牛良正是那总旗的名字,对于挡在刘宗敏身前的女人,他没有丝毫停手的意思,长刀当场洞穿了那女人的胸膛,并且去势不减的刺入刘宗敏左肩。 刘宗敏吃痛,下意识松开女人,身体重重的倒在了床上。 “你、你是皇.......” 牛良一声厉喝打断了他的话:“想被灭族,就继续说下去!” 刘宗敏瞬间清醒,刚刚被女色迷了心志,差点说出奉旨造反的事来,而眼前的牛良却在关键时刻出现打断自己! 这摆明了就是皇帝安插在自己身边的眼睛! 枉自己还以为有这八万大军在手便可一路横推,从此走上人生巅峰了,却不想,背地里竟有人在时刻盯着自己! “兄弟,兄弟别这样,我这不啥也没说么......” “有话好好说,银子,十万两!” “饶我这一回,行不行?” 牛良脸上浮出一抹讥笑:“你以为你偷偷藏银子的事,老子会不知道?” “可老子怕有命拿,没命花!” “去死吧你!” 声音落下,他一个箭步冲至床边,手里的长刀朝刘宗敏的脖颈削去。 刘宗敏见状,只能向旁边滚去,却被一具赤裸的女尸给挡住了去路! 却是那被他活生生玩死的镇安知县的小妾! 刘宗敏的脸,刚好对上她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 “噗........” 锋利的刀尖,划破了刘宗敏的颈动脉,鲜血顿时喷涌而出。 他一脸惊恐的捂住自己的脖子,可无论如何努力,都无济于事。 急速的失血,让他感觉到身体里的力量也在快速的流逝着。 转眼间,便已面色苍白,就连嘴唇都没了血色。 似乎是感觉生命走到了尽头,看着近在咫尺的女尸,他贪婪的吸入生命中的最后一口空气。 “嗬........奉........旨.......造.....” 牛良见状不妙,刚想挥刀再砍,可刘宗敏却已没了声息。 他扫视了一眼屋内的三具尸体,最终还是决定了补刀! 事关重大,不敢有丝毫的大意。 等他走出后宅,来到前堂的时候,县衙外面的审判已经结束。 秋石等人被一群义军堵在了大堂内,周围还横七竖八的躺着一地尸体。 “你们想干什么?” 牛良望着那些义军冷喝道。 “反了朝廷,还要反自己人么?” 杀人带补刀,他身上沾了许多鲜血,就连脸上也是。 这些义军说白了不过是刚刚翻身几天的百姓,百对他们,牛良那锦衣卫的气势毫不掩饰的迸发出来。 虽然..........他只是个总旗! 可面对这些百姓,足够了! 义军中,有一人壮着胆子,手持柴刀走了出来:“你们把刘爷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