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攻略男主,我死了一百遍》 第 1 章 “攻略对象姓名?” “江冽。” “年龄?” “十八。” “把他的背景给我。” 纯白的空间内,一张纸出现在米丘的指尖,她懒洋洋地一瞥:“江冽,是《将烈》的男主。生于武学世家,因为感知迟缓,从小就被称为怪胎。八岁时父亲被反派所杀,母亲随之离去。武林同道为了正大光明瓜分江家秘籍,于是污蔑他这个江家最后的传人魔气入体。他的伯父以偷盗之名断他双腿、他的宗门以麻木难驯之名毁其根骨、少林高僧以魔气难消之名溃其神智,最后在他神志不清、沦为废人之后,一股脑扔给了药王谷做成药人……” 顿了一下,指尖一抬白纸就飞了出去:“又是老套的受虐剧情……后面的不用看了,用屁股想也知道他不仅没死成,还逆袭成功、报仇雪恨。” “宿主猜得不错。” 金色的光芒在纯白的空间里跳跃,声音却是平稳的拟人化:“江冽在药谷里变成了活死人,但他始终存了一口气。不仅打通了经脉、还咬断了药童的喉咙逃了出去。用七年时间练成神功,把和他有仇的正道反派杀得一个不留,最后成为正邪谈之色变的存在。他的攻略难度比之前的高了九九九级,是宿主最后一个攻略对象,我建议宿主谨慎对待。” “999?”米丘磨搓着眉毛嗤笑:“上一个世界攻略对象可是毁天灭地的大魔头,你忘了他抱着我的‘尸身’痛哭流涕一百年的样子了?这只是一个武侠世界,还不至于让我如临大敌。” 指尖一定,她偏过头来:“攻略方案我已经想好了。既然他童年不幸、身负血海深仇,心理肯定敏感多疑,又有神功在身,性格肯定自以为是。对付这种男主,一要降低他的戒备,二要让他在‘不经意’间知道我的真心——那就选救赎路线好了。” 所谓的救赎路线,就是面对黑化男主、反派大魔头这种高难度攻略对象,一不能怕,二不能逃,要充分发挥自己的攻略者主观能动性用爱感化他们。用米丘的话说就是:给点吃、给点喝,没事陪他们唠唠嗑;我理解、你没错,好感度赶紧送给我。 米丘用这套口诀救赎了不下两位数的黑化对象,甭管他们之前多么毁天灭地、王霸之气,到最后都恨不得变成狗守着她这根骨头。 “宿主已经决定好了吗?最后一个世界的难度超出想象,我还是建议宿主做一套完备的计划更好。” “不要啰嗦了。”米丘站起来不耐烦地摆手:“任务已经做了九十九个了,流程我都熟,赶紧把我的灵魂投射进去,回来晚了就赶不上回家的二路汽车了。” 提起回家,她的眼中恍惚了一瞬。然而也仅仅是一瞬而已。 “对了,别忘了带上我的积分兑换来的那些道具。什么‘把男主变成狗的胶囊’、‘让男主一离开我就心疼的药丸’、‘让男主失忆药片’……我就不信一套大保健下来他能不对我死心塌地!” “对不起宿主。”金光微弱地闪了一下:“根据评估,本世界难度奇高,鉴于宿主在之前九十九个世界的良好表现,为了让你的攻略成果不功亏一篑,我已越级向上申请,将你所有的道具兑换成系统商店隐藏大礼包——存档功能,作为试用的第一人,我们十分期待您的反馈,记得给好评,亲。” “什么?”米丘目眦尽裂:“我去你——” 她张牙舞爪地冲上去,只是向前一步就猛地坠落了下去。 灵魂投射的感觉并不好受,米丘想到那些积分心都要滴血,刚一落地就要找系统算账。哪知感知屏蔽一退出,爆炸般的声响向她灌来。 “快走,快走!再晚了来不及了!” “赶紧关门、赶紧关门!” “让开让开!他来了他来了!别挡着我回家!” 怎么回事?米丘赶紧后退一步。傍晚时分,霞光给所有的行人披了一层血色。所有人连滚带爬,狰狞着面孔甩着膀子,活像是被老鹰撵着跑的老母鸡。不仅行人,就连街旁的店家也齐齐关门,门窗翻得比米丘胡牌还快。 面前一赤膊汉子慌不择路与一大屠户撞到一起,两人一对眼就打得尘土飞扬。直到将墙上的告示滚在身下,那告示像是贴在僵尸脑门上的符,让二人一瞬间弹了起来,也顾不得那点恩怨呲牙咧嘴地蹿回了人群里。 武侠变末世了? 她捡起那张告示,发现是一张通缉令。 上面画着一个络腮胡大汉,这大汉怒目圆睁,一条刀疤从左到右贯穿半张脸,眼若铜铃鼻若红灯,一张大嘴獠牙遍布,凶得像是能从白纸里冲出来一口吃了她。 一斜眼,旁边写着:“案犯屠门客,杀人越货、打家劫舍、欺凌老幼、偷鸡摸狗无恶不作,见者无需上报官府,赶紧逃!” 米丘:“……” 啧啧,她还以为他们在怕什么,原来是在怕男主啊。 米丘过目不忘,她记得男主杀人,从来都是斩草除根。所以被称为“屠门客”。 当初他顺手杀了巫山派掌门之后,站在门口问一句:“谁想为他报仇?” 所有人觉得人多力量大,十多个门派参与围剿。然而三天三夜后,巫山门前的长阶都被染成了红色,却只有他一个人缓缓走了下来。 从此江冽的名字让人闻风丧胆。 这里人吓成这样,看来江冽要来了。 ——只是一个精神有些不稳定的黑化男主而已,有什么可怕的。米丘弹了一下张牙舞爪的画像,越厉害的男主就越注定会变成听话的狗。 “系统,这就是让你怕得要死的男主江冽?” “回宿主,这只是官府的夸张化描绘。系统对攻略目标无情感倾向,他的危险性只是相对于宿主而言进行的评测。” “呦,我还以为你把我的道具都喂狗了之后选择一直装死呢,原来你还活着。” “不是喂狗,是换成了隐藏大礼包。我们穿书部门一切以宿主的利益为宗旨,以攻略成功为目标。男主江冽的危险程度可见一斑,宿主早晚会用上存档功能。” 米丘吐了一口气:“好,那你说说看它有什么用?” “在宿主被杀死的时候可以重来一次。” “……什么?你再说一次?!” “宿主被杀死的时候,可以按照存档时间读档重来。” 米丘被气笑了:“你说我、被杀死?你在开玩笑吧?你难道不记得我和你经历过的99个世界里,我攻略过多少大魔头、黑化男主?他们哪一个不是毁天灭地要死要活的?有的爪子都伸到我的脖子上了,还不是被我精湛的演技骗过去相信我的真心,以为我是他们生命中唯一的光?” “他就算再厉害、再没有人性也不过是两只眼睛一只鼻子,和那些又自大又自卑,敏感偏执的男主们有什么不同?凭什么花费我九十九个世界的心血去对付他?!” 她越说越来气,干脆立下fg:“这样吧,我和你打个赌。我米丘,就算是攻略失败、在这里功亏一篑,永远都回不到现实世界,我也不会用你的存档功能一次!” “但你可能会用无数次。” “……好了,你可以消失了。”米丘的脸快要比手中的画像狰狞了。 狠狠搓了搓眉梢,她很快调整过来。和系统打交道了这么久,她知道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系统故意将她的道具收走,换成一个实用性最低的功能,很可能是故意给最后一关增加难度,阻挡她通关成功。 不过系统还是小瞧了她,没那些花里胡哨的道具她照样能攻略成功。 攻略首先要确定时间节点,再介入剧情。 根据通缉令信息可知这里是沧澜城,如果男主在这里出现就代表他刚杀了少林高僧了恨,接下来要杀沧澜派的掌门沙如海。 江冽杀的人不少,但只有几个是他的主要目标:焚天教炎远冬、沧澜派沙如海、济世堂魏钧、正心宗铁锋削、少林高僧了恨、药王谷白蚕心。 这些人要么杀了他父母,要么断他腿骨、毁他武功。要么将他炼成死不了、活不成的药人。其中少林高僧了恨最是德高望重,但却能在他腿骨被断、根骨被废后,又以几十年的刚强内力对十一岁的他梵音入耳。导致他神智不清、四肢溃残,彻底成了废人。这才被送入了能让人变得人不人、鬼不鬼的药王谷。 与这些人相比,沧澜派的掌门沙如海什么都没有做,他只是在一开始就告诉所有人:江冽感知迟钝,父母死后不哭不闹,恐怕是被焚天教的教主魔气入体,给了所有人一个正大光明逼杀他的理由罢了。 在杀了了恨之后,江冽向沙如海下战书,月出之时,沙如海的命和那五分之一的秘籍他全都要。 只是他没想到沙如海早已在沧澜山上布下天罗地网,阵法、下毒、炸药一切能让人尸骨无存的手段全都用上。若不是江冽的超强自愈能力,恐怕真会栽在他们手上。 不过他虽没死,但也只是勉强吊着一口气,倒在破庙里恢复了三天三夜才一瘸一拐地走出来。 攻略需要一个完美的开场。看时间江冽还没到,如果在这个时候提前告诉他有埋伏,不仅能让他欠自己一个人情,还能和他产生纠缠,这应该算救赎路线的最好开场。 米丘打了一个响指,已经想象到江冽对她感恩戴德的样子了。算算时间,现在出发还来得及。只是脚尖刚一抬,她就是一顿。 这个时候如果去找江冽,确实能救他半条命,但如果再等等呢?等他被算计得半死的时候,等他一身鲜血奄奄一息的时候…… 夕阳扯走可最后一丝晚霞,夜色在米丘的眼底留下幽深。 救赎路线有两个方法: 一是装痴卖傻,先降低自己的威胁性。比如化作小动物、扮演小丫鬟、让男主听到自己的心声等,这些都能让男主放下戒备,再让对方习惯了你的存在,就能日久生情。 二是扮作圣母,以施舍的心态对待男主。无论是照顾还是救命都是顺手之举,来时轻飘飘,走时不带走一丝云彩。主打的就是白月光效应,成为他灰暗人生中唯一的一片净土,不费吹灰之力就能狂涨好感度。 这两种路线都是为了能完成任务,不分高低。只是按照米丘的性格,她更喜欢第二种,还喜欢把那些道具用在男主身上——掌握主动权不比装傻轻松多了? 横冲直撞地去救人,就相当于把主动权让了出去,这就算是第一种。 只有第二种才能对江冽造成冲击。试想他在奄奄一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时候,看见一个白衣女子惊讶地走过来,再温柔地扶起他,他不得会红着眼眶,恨不得把命都给她? 这种男主戒备心最强,但内心也最脆弱。只要在他防御力最低的时候以最纯洁的姿态出现,再随便给点温柔,狂揽好感度不是问题。 想象到好感度到手的情景,米丘得意地歪嘴邪笑。 新身份她也想好了,就选“医女”。这种“治疗buff”加“治愈buff”于一体的角色,男主根本毫无抵抗力。 至于医术,用她以前的攻略经验应付一下就行,装备嘛……米丘环顾了一圈,从脏乱的街上捡了些“装备”。 什么破布、剪子、针线,治不死人也救不活人,反正男主的自愈能力强。 想了想,又在桌子下捡了一张烧饼。这种硬邦邦的烧饼她是不会吃的,正好可以当做投喂男主的第一餐。 男主嘛,落魄时一个馒头都能感激涕零恨不得把人关起来永远只对他好的生物,有什么可挑的。 第 2 章 沧澜山。 沙如海站在门派大门前,门前的长阶洁如白绢,渐渐束成一点延伸到山底。夜色汹涌,寒潮的气息刺激着鼻端,如同呛人的血腥味让人不适。 沙如海能坐上沧澜派的掌门,手上没有沾血是不可能的。但他活了五十年,第一次闻到那么浓重的血腥气是在巫山派灭门之后。 他永远都不会忘记接到消息时赶到巫山派时,看到犹如地狱般的场面。血水成河、尸体成山,沿着台阶几乎要绵延到天际。他倒吸一口凉气,踉跄地爬上台阶。在滚了一身的血水之后终于找到了至友巫成峰,不,那已经不是他的好友,也不像是巫山派的掌门,而是一摊勉强拼凑起来的……肉。 谁也不知道受了那么重的伤巫成峰为何还能留有一口气,也许是天意也许是……那人故意为之。巫成峰只是用仅剩的一颗眼珠瞪着他,血齿红唇:“他、他说……不、不用急,早晚会、会轮到你。” “他”是谁?沙如海毛骨悚然,然而在下个月少林的了恨大师出事以后,他终于知道对方到底是谁。 是那个孩子,那个孩子回来报仇了!当初只是帮了一句腔的巫成峰就死无全尸,更何况是始作俑者的他? 月光如同一只惨白的手爬上了台阶,沙如海打了个激灵。身后传来沙沙的响声,他稍稍松了一口气。他的身后不提门派内的弟子,就算是外门派的高手不下十人,更有早已布下的天罗地网,江冽逃不掉的——他不怕别人说他胜之不武,杀一个魔子天经地义,谁敢有二话? 他握紧了手中的剑。 巫山派的悲剧不会在他身上重演,今天他就替天行道杀了江冽这个魔头。 然而他眉心一动,缓缓抬起手臂,古铜的皮肤上寒毛根根竖起,如同感受到天敌的猎物下意识地戒备起来。沙如海的眼角一抽,僵硬地抬起头。 不知何时,一道瘦长的黑影已站在台阶之下。 …… 月光如枯骨般抓到米丘的白裙上时,她收拾好了东西,准备上路了。 那张又硬又干的烧饼和一大堆零里八碎的道具被她放在包袱里,想来明天早上味道不会好到哪里去。不过管它呢,又不是她吃。 包袱在臂弯里颠簸,米丘走得气喘吁吁,终于来到了沧澜山山脚。仰头望去,偌大的沧澜山像是垂死的巨兽,发出隐隐的哀鸣。沧澜派就在山顶,她还要接着爬山。 要是有瞬移道具她还用受这些罪?米丘咬着牙又骂了系统一百遍。头昏脑胀地再往上爬,腿一软猛地被绊倒。她愤怒地将绊倒她的“木棍”举起来,瞳孔猛地一缩。 原来是一截残肢。 米丘瞬间扔掉,此时月光朦胧,这才看到路边堆积在一起的尸体。这些残肢伤口整齐,干净利落,隐隐可见白色的骨头。越向上看,残肢和尸体越多,几乎淹没了整条路。此时通向沧澜派的石阶几乎被鲜血染红,在丘陵般鼓起但散发着血腥气的尸体中,隐约才能见到被淹没了一层的沧澜派的大门。 这么多的尸体没有一个完好,下手人之狠辣可见一斑。 换句话说,这些人都是江冽杀的。 “宿主,男主江冽的危险性你已经看到,强烈建议你打开存档功能,以免穿书进度清零。” 米丘拍拍手站起来:“你以为这样我会害怕?仙君入魔的样子我又不是没看过,魔头为我刨心的时候我又不是没有经历过,他杀几个人算什么。你不用为了推销你的什么破功能吓唬我。” 系统还想再说,突然“砰”的一声,一声炸响让整座山开始震动,惊起野兽无数。 “是炸药,江冽被炸了!”米丘喜笑颜开:“系统你看到没,江冽肯定被炸得奄奄一息了。你就等着他摇尾乞怜地向我献上好感度吧!” “……” 米丘一扫疲惫,步履如飞。不多时就来到了沧澜派的大门口。远远地看到大门前有两个黑影,应该就是江冽和沙如海。原文里两个人还要打会嘴炮,然后才先后倒下。米丘来得早了一点,她有些不耐烦,摸了一下眉梢保持冷静。 现在肯定不能就这么冲上去,必须等江冽爬都爬不起来后再惊艳出场。她看中一颗台阶旁的歪脖子树,决定先等一会。 轻巧地蜷在树根处,此时卷着血腥的风送来一声模糊的喘息: “没、没想到我也……巫……后尘。” 米丘微微探出头,她虽然听不太清他们的话,但可以结合原剧情脑补,这一定是沙如海的声音。沙如海一直和巫成峰是至交,两派也是盟友。沙如海得到江家的五分之一的秘籍后,见众人拿江家唯一的孩子没办法,冷笑这群伪君子都喜欢做好人,于是干脆给江冽定了一个罪,说他受到魔气侵袭,迟早会成为江湖大患,必须除之后快。巫成峰立刻附和,自然上了江冽的复仇黑名单。 杀巫成峰只是顺手,杀高僧了恨才是震慑。 当时巫成峰死后,沙如海不以为意,直到听到了恨大师在重重高手坐镇之下的少林殒命,这才慌了。 他召集了数十高手,又是下毒又是炸药,本以为做了万全的准备,没想到还是如同巫成峰一般死在江冽的手里。 而江冽是怎么说的?她想想……好像是说:“你不是最后一个。” 你听听,多么完美的“承上启下”。书中对江冽的外貌和声音都没有过多的描写,只说他看起来如江水一般冷的人物,米丘微微侧头,准备听听这个霸气侧漏的男主会怎么说这句台词。 空气中的血腥和寒气交汇成一张锋利的网,米丘不自觉地搓了搓肩膀,然后她就听到了江冽的声音: “你不是……最后一个。” 出乎她意料,比她想象中的年轻,比她预料中的沙哑。就像是断在水底的琴弦,清越的声音戛然而止,留在水面的只有无尽的沉闷。毕竟他才十八岁,远不到低沉。而他因从小无法感知疼痛被人视为怪物,很是寡言,父母双亡之后,更是缄默,在原文里,就连被药童抓着蛊虫往伤口里塞的时候,也一声未吭。说话难免生疏沙哑。 沙如海断断续续地笑出声:“好、好、好,我有 、有那几个家伙陪葬,也、也不冤。” 他笑得像是被割开了喉咙的野兽:“只、只是谁也没想到,当初那个被打断腿、废了根骨还一声不吭的小子竟然、竟然会活下来,还成了屠门客,看来我当初……有了先见之明,你就是魔气入体,你非魔,却更胜魔!” 江冽父母乃是江湖上人尽皆知的大侠,二人陨于魔教之手,大侠之子却沦为魔道,没有比这更加诛心之语。然而江冽的声音却平稳得让米丘听得一清二楚: “秘籍,交出来。” 沙如海停了一下,他似乎没有想到江冽没有被他的话影响,还在惦记着江家的秘籍。现在他的左胸已经被洞穿,靠着最后一点内力护住了心脉,死亡只是时间问题。然而他不甘心,他只是想再多撑一点时间,撑到别人来,无论是谁,管他是药王谷的还是济世堂的,只要他能留着一口气,就有可能像是江冽一样起死回生。 他贪婪而又凶恶的眼神落在江冽的身上,像是苟延残喘想咬人最后一口的鬣狗。 “你要……秘籍?”沙如海像是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你以为我会那么、愚蠢地带在身上?我在你来之前早就、早就把它藏在了你找不到的地方。只要、只要我死了,你这辈子都……”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在凛冽的风声中,米丘听到了重物落地的声音。 “一刀封喉,脑袋像是蹴鞠一般滚落在地,沙如海不可置信的脸就这么凝固在月光里。”——原文是这么说的。 江冽的耐性很少,对于板上钉钉的答案,他从来不会浪费时间盘问。 终于死了,要是再啰嗦一会她就要变成冰雕了。米丘呲牙咧嘴地活动僵硬的身体。她的身边尸横遍野,稍微一动旁边的尸体就震动了一下。月光下,那人死不瞑目地瞪着米丘。 啧,古代人真的死心眼,上面的人随便一句话他们就冲锋陷阵,死了之后也无人记得。如果是她,谁想让她当炮灰,她先让他变骨灰,就算逃不过也要装死,如今就这么死了有个屁用? “砰!”铁兵落地,随着膝盖重重砸在地板上的声音后,一切归于寂静。米丘的眼睛瞪大了些,倒了!江冽终于倒下了,该她出场了! 圣女出场必带悲天悯人之态,但也不能太过淡定,那样就多了一分刻意。她要让江冽知道自己是偶然路过这里,意外看见他幸存,好心给他治伤的。至于一个医女为什么能三更半夜独自上山,就说找草药好了。反正爱情的滤镜会吃掉男主一部分的脑子的。 米丘凝神静气,脸上带出三分惊慌,六分悲悯一分惊喜,刚要以白鹭掠水的姿态冲出去—— “我已经听到你的声音,出来。” 米丘:“……” 米丘:“?” 她怀疑自己是幻听,就听江冽又吐出两个字:“出来!” 这一声如水中重鼓,不声不响却让周围树木顿时一震,米丘立刻气血翻涌。被发现了?不可能,她已经离得够远,够小心了怎么可能还会被发现? 除非他在重伤之下还能听到自己的声音,不是,他属狗的吗? 米丘一搓眉梢,很快冷静下来。既然被发现了,那就将计就计。说自己路过被鲜血吓到了才躲起来。一脸惧意却难忍治愈天性,坚定地向你走来的医女简直是buff拉满,她就不信这么开场拿不下他! 这么想着,眼眶顿时发红,咬住唇瓣后,一点点地侧过身。 “江、江公子,我是、我是路过的啊!” 米丘一愣,尸海里面一个人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他捂住红彤彤的肚子,哭得悲惨至极:“我、我和他们没关系,我、我就是路过,您、您别杀我!我就是、就是不想和他们同流合污才、才选择装死的,您就放我一马,给我一条生路吧!” 米丘:“……” 不是,大哥,你真的装死啊?怎么还抢她台词啊? 离得很远,江冽的身影融入了夜色。米丘根本看不清对方的样子,但见白光一闪,这人人头落了地。 米丘:“……” “你还在,出来。” 米丘动了一下喉咙。夜色里,江冽的话无异于催命阎王。 路过这个借口用不了了,不行,必须再想一个借口。先降低他的警戒心再说,要不然说她认识他的父母,反正有原文兜底,差也差不到哪里去。两人之前祖辈是世交,自己这次就是来救他的。 就这么干。 她一搓眉毛,脸上的表情顿时大义凛然,刚一抬脚。 “江、江冽,你不记得我了吗?”不知何时,尸群中又涌动出一个大汉,这人就剩下一条腿,鲜血淌了一地,但还是涕泪泗流地向前挪动:“我爹的大伯的娘子曾经、曾经和你是同乡,你还可能吃过、吃过我大伯娘的奶水呢,江、江冽,看在同为老乡的份儿上,你饶我……” 大哥,那也是她的词儿啊! 这次他话都没说完,鲜血就井喷而出。 “……” 寒风和鲜血纠缠着勒紧米丘的喉咙。看来老乡的借口也不能用了,这两个命硬大哥是谁派下来的这么克她?! “我数三个数。三……” 你数十个数也没有用,她出去说什么?说她不是路过的、更和他不熟只是专门过来救赎的?要不然先给他点根烟行不行?开场被打断了,buff就没了,要是有个钢腿水上漂她先撤退再想办法也不迟,可现在她连毛都没有! “二、一……” 一瞬间,米丘身上的寒毛直立,她精准地预测到江冽的刀气能斩断树干直接横穿她的脖子。 “宿主,我强烈建议……” “闭嘴!” 米丘的眉尾红得像是染上了胭脂。谁也不能质疑她的专业性。不就是出场吗,看她来个大的。 她一搓脸,悲极怒极,猩红着眼眶就冲了出去。 “魔头,我要向你报仇!” 第 3 章 沧澜山尸横遍野,血腥冲天,起伏的山脉像是腐烂在原野的巨兽尸骸,在月光下翻出惨白的伤口来。 米丘在喊出那句话后胸膛剧烈起伏,一滴泪从她的眼角溢到腮边,她浑身颤抖,握着一把断刀对准江冽,然而谁都能看出来,那把刀随时都能压断她的手腕。 江冽抬起头,整张脸如同沁出水中的玉缓缓浮现在月光下。 很瘦,这是米丘对他的第一印象。穿着夜行衣,像是阳光下拉长的黑影,只有肩颈的骨头撑出硬挺的轮廓。单膝跪地,也要握紧他的刀。残缺的袖口露出紧绷的肌肉,像是一只奄奄一息还蓄势待发的黑豹。 也很白。白到月光几乎模糊了他的五官,只有一双黑洞洞的眼睛。越是白,就越能反衬出脸上的红。他的脸颊被炸开,伤口横亘脖颈直到锁骨,鲜红的血肉暴露出来,因他的自愈能力诡异地蠕动着,像是被封印千年冰棺里起死回生的尸体。 诡异到可怖。 不过在米丘的眼里,他只是一条需要被拯救的狗罢了。 “魔头 !”她深吸一口气:“你不用吓我,我根本不怕,我本来就要找你报仇的 !” 如果被江冽杀死的人都站在这里,肯定会发出一声暴鸣。他们当初就是因为“报仇”两个字被他大卸八块,别管真有仇还是假有仇,只要对他说报仇,就相当于“宣战”,就算是老弱病残他也照杀不误。 米丘现在说要向他报仇,无异于说是要送死。 握在黑刀上的手缓缓旋转,江冽一言未发,只有指尖的鲜血顺着刀刃流下。突然,惨白的刀刃猛然一转。 米丘倒吸一口凉气,瞳孔缩成了一个点,就像是看到了这辈子最恐怖的画面。 她猛地扔掉断刀,连滚带爬地挪到一具尸体旁边,对着他大喊一声: “爹!!!” 这喊声震耳欲聋,震撼人心,蕴含的感情让人忍不住鼻酸。 然后尸体被翻过来,旁边的脑袋还瞪着死不瞑目的眼睛。 是沙如海。 系统:“……” 虽然知道宿主的操作一向很骚,没想到这么骚。先是说要报仇,后又认男主的仇人做父,这简直是在江冽的刀刃上反复横跳啊。 江冽握住刀刃的手一顿,若伏击猎物的野兽般,将视线落在米丘的身上。 “爹,你看我一眼啊!”米丘伏在沙如海的尸体上,哭得梨花带雨:“爹你不要丢下我啊!娘刚走,我就剩你这么一个亲人了,你怎么舍得把我一个人留在世上,爹!!” 她哭得肝肠寸断,仿佛沙如海真是她的亲爹。亲爹死了哭得也不过如此了。 哭完,她猛地回头: “魔头!我爹到底做错了什么,让你如此残忍,不仅灭了他的宗门,还让他死无全尸!” 嘶——她明明知道江冽杀沙如海是为了报仇,此时却还倒打一耙,宿主这不是在刀刃上横跳,这是在刀刃上拉X! 江冽手中的黑刀嗡嗡作响,一滴血从他的额头落到眼角,猩红沉在眼底,像是饥饿多年,却选择不露出獠牙的野兽。 疑惑吧?愤怒吧? 米丘在心里得意地笑。 嘿嘿,那就对了。 既然他认为任何接近他的人都是心怀不轨,打断了她的圣女buff,那他就如他所愿玩个大的,直接让他成为她的杀父仇人。沙如海的尸体还没凉,当她的表演道具正好。 这样她的躲藏、她的恐惧就有了合理的解释。且在她的倒打一耙下,江冽的复仇反而成了滥杀无辜,让她占据了道德制高点。 她不怕江冽反应过来,也不怕他突然出手,因为她才刚“开场”,真正的“好戏”还在后头。 鲜血在眼帘滑下一道红痕,透过一层朦胧的红,江冽还能清晰地看到女子脸颊上的泪。他很肯定沙如海只有一个后代。因为自己在杀了他的儿子之后,对方青筋爆出:“你杀了我唯一的孩子!” 然而女子的反应不似作假。他能看到对方脖颈处因愤怒露出的青筋,感受到对方因激动加快的血液,听到因伤心而控制不住的哽咽,不像前两个漏洞百出的男子,她的情绪毫无破绽。 然而他的直觉告诉他不对。 江冽的睫毛微微一颤,鲜血落到了脸颊。杀戮了一整晚,再加上被炸伤,让他的精神无以为继,连思考都慢了很多。即便他有自愈的能力,然而身体的虚弱和无力还是让他十分不耐。 不过还好,无力总比在药王谷里被人将蛊虫放进体内时的无能为力要好得多。他虽然感受不到疼痛,但虫子游走在身体里的感觉让他咬断了牙根,午夜梦回时总是要靠握住刀刃才能摆脱那种梦魇。 ……那女子在质问他,为什么要杀她的爹?杀了就杀了,他握紧了黑刀,随着鲜血的流失,神智愈发不清了,是真是假无从分别,干脆一杀了之。 骨节缓缓张开,如同野兽缓缓张开它的獠牙,黑刀在他的手中发出嗡鸣,正要挥手。 却见那女子突然捧起了沙如海的脑袋。 “算了,你这种魔头怎么可能会愧疚?” 她自嘲一笑,捡起旁边的刀:“反正我知道我打不过你,也杀不死你,临死之前就让我完成我母亲的遗愿吧。” 她看着沙如海的头,怔怔落下泪来:“娘……爹他这么多年很少回家,您念他许是行侠仗义、一心为别人所以无怨无悔,没想到他在您病重的时候也没回来……您这才醒悟,也许、也许他在外面早就有家了。” 她哽咽了一下,勉强压下喉咙的颤抖,将刀缓缓对准沙如海的耳朵:“您临死之前告诉我,让我去找他,如果、如果他在外面有了别人,就让我杀死他,将他的耳朵带回来给您。我千辛万苦地找到他,没想到他、他竟然有了儿子,更没想到他早就被别人杀了……” 米丘闭上眼,“命运弄人,如今我虽回不了家,但也算勉强完成您的遗愿……” 她双手颤抖,却还是不忍将刀刃落下去。 宿主不愧是宿主,刀刃在旁也能不急不缓地补充人设,只可惜江冽对这些情爱剧情毫无感觉——系统这样想。 米丘的手臂竖起根根寒毛,空气中仿佛有一根无形的丝线横割向她的脖颈,所有的尸首都睁着眼睛,仿佛在告诉她她的下场也马上就和他们一样。 直到她崩溃地开口:“只是我不明白,为什么他肯把他最重要的武功秘籍都送给你,却还是抛下了你……” 话音未落,锋利如刃的压迫感骤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眼前一黑,浓烈的血腥气灌入她的口鼻。米丘下意识地叫一声。她猛地起身,但鼻尖却碰到了了温软的凉,她一惊,睁开眼发现自己被江冽死死地按在了地上。 江冽压低身形,桎梏住她的手脚,夜晚的寒和他身上的血腥织成了一张密不透风的网。 两人呼吸相闻,近到米丘终于看清他的眼睛。像是一条江水,生机与情绪潺潺流过,只余下毫无波动沉淤的黑。 米丘瞳孔一缩:“你干什么?!” 江冽的手快要捏碎她的骨头,“你说,沙如海将秘籍,给了你娘。” 米丘疯狂挣扎,然而无济于事。 “我什么都不知道,你要杀我就直接杀吧!” “秘籍,在哪里。” 米丘手脚不能动,只能勉强抬起头,哪知两人的鼻尖相撞,她倒吸一口凉气跌了回去。 “原来你觊觎我家的秘籍。”缓了缓,她偏过头:“我就算是死,也不会告诉你这个魔头!” 江冽紧紧盯着她,看她眼角沁出的泪,看她咬出血的唇瓣,虽然颤抖的身体已经暴露出她的恐惧,然而紧闭的双眼已经表达出了视死如归的决心。 然后,他的手伸向了……刀。 你的耐心就不能多一点吗?! “我明确地告诉你!”米丘突然睁眼,目光灼灼:“我现在孤身一人,只剩下一条命。唯一的遗憾就是不能带我爹的尸体和我娘合葬,你杀了我吧!” 江冽握紧了刀柄,手腕一横。血色扬起,沙如海的耳朵就落在地上。 “爹!!”她捂住心口惊叫。很好,男主很上道。 “说。” 这一次,刀刃对准了沙如海的鼻子。沙如海可能也没想到自己死后也成为米丘和男主玩py的一环。 米丘大惊失色,护在沙如海的身前:“我求求你,求求你不要破坏我爹的遗体,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刀刃缓缓向下,示意她开口。 她咬紧唇瓣,又愤又怕地看着他:“秘籍,被我放在母亲的棺材里了。我老家在岭南。” 岭南,离这里有千里远,走到那里恐怕江冽的仇人都杀完了。 江冽沉默,米丘瘫坐在地上苦笑:“你若是不相信我也没办法。我可以带你去,若是我有半句谎言你可以随时杀死我,我只求你给我爹留个半尸。” 此时第一缕金色落在米丘的眼角,泪光盈盈落下。她抬起头看着对方。江冽逆着光,朝阳似乎都不能驱散他身上的寒。 “好,你带我找秘籍,我暂时不杀你。” 米丘露出劫后余生的庆幸,低下头缓缓抹去了眼泪,表演完成。 “系统,看见没,这就叫专业。” 系统也不得不佩服。 宿主先用杀父之仇降低男主的戒心,用悲惨身世转移他的注意力,再用莫须有的秘籍引他同行。只是它不懂在两人之间加上杀父之仇,以后该如何“救赎”? 这就是系统的不懂了。杀父之仇看起来很严重。但具体实施可大可小,大了那就是爱恨纠葛,小了那就是增加情趣。她虽然是被杀了父亲悲愤至极的孤女,但她心地善良啊! “她”虽然愤恨江冽,但早晚会发现滥杀无辜的大魔头居然有那么悲惨的过去,还看到了他隐藏在强大能力之下的脆弱,在别人都唾弃他、恐惧他、逃离他的时候,只有她不离不弃,温柔小意,抛弃杀父之仇用爱救赎他,简直是最完美的救赎! 米丘得意地回味自己的剧本,突然,江冽的身体晃动了一下,猛地倒了下去。她一惊,下意识地拉住他。 江冽死死抓住她的手腕,眸光在朝阳下终于有了波动:“带我,离开。若是你逃,我就杀了你。” 终于换副本了,这地方真臭。 米丘哽咽地点头,战战兢兢地将他扶到自己背上。别看江冽长得瘦,体重一点也不轻。她记得那间破庙就在山腰上,米丘走得气喘吁吁,还要找地方,日头上来了才将其拖到那里。 到了破庙里,米丘累得有上气没下气了,但江冽比她更不好。他的胸膛起伏得十分微弱,气息也几乎消失,即便如此他的手也如同手铐一般牢牢锁住她的手腕。 青痕已经开始在她的手腕上蔓延开来了。 她小心翼翼地挣扎:“你、你抓痛我了!你放心,我不会逃的,我这人说到做到。” 江冽的瞳孔动了一下,缓缓松开了手。 米丘看他终于闭上了眼睛,这才猛地缩回了墙角。 在原文里,江冽就是这么躺了三天。莫看他闭着眼,但米丘敢保证他根本没有睡着。濒死的野兽就连落下的树叶也能让他绷紧神经。 她咬了咬唇,小心地爬了出去——当然不是逃跑,而是出去给他找草药和吃的。 这可不是发自内心的同情,穿越部有句老话:“同情男主,是要下地狱的。” 只是她现在是善良到单纯的孤女,虽然这个大魔头杀人如麻、砍手分尸、杀爹屠兄,但他现在满身是血,幽暗的眸子里满是除了她谁也看不出来的痛苦,她这么善良怎么可能忍心看他死在面前? 米丘来到无人的地方,将包袱里的饼子扔了。 系统不解,这饼子不是准备给男主吃的吗? 米丘冷笑:“本来想用这张破饼攻心的,但是这臭小子竟然敢让我受这么大的累,吃什么饼子,吃草去吧!” 她拍了拍身上的灰,旁边正好有棵歪脖子树,上面的果子看起来又酸又涩。 啧,那就摘两颗敷衍一下他得了。 第 4 章 这棵树上有两种果子,一种是绿色的,一种是红色的。 绿色的表面坑坑洼洼,像是被人放进石堆里狠狠踩了几脚——看起来就不好吃。 红的果子十分圆润,像是更小一点的苹果,上面还带着清晨的露珠,看起来清脆可口。 米丘当然给男主选的绿的,想吃她亲手准备的东西,没有资格挑。 她不仅选了绿的,还选了干瘪得像是被人吐在路边的芒果干的,草药她没找到干脆不找了,止渴的水也是从污水沟里兜的。 对一个病号如此毫无人性,她毫无心理负担,反正一会他醒来就会被她的柔情软化,给他吃泥巴都会感恩戴德。 至于她自己……摸着空落落的肚子,她还是忍住了。米丘对食物的要求很高,除非剧情要求否则她不会碰任务世界的食物。 “宿主。为了攻略任务的执行,我可以问问你接下来的计划吗?” “计划?”米丘饿着肚子,回答得有些不耐烦:“很简单啊,不就是给他点吃、给他点喝,再温暖温暖他的小心窝。” 这段被米丘称为“三个基本点”。 说起来简单,其中的诀窍可不少。给吃的可不是直接给,而是要保持住“仇人之女”人设的同时,展现自己的柔情、善良,矛盾、挣扎,充分表达自己是因为天性如此,控制不住对他这个杀父仇人的关心,以此深化人设,表现人性的复杂。 当然,除了三个基本点,还有“一个中心”。 “一个中心”就是:以只有她才能看到男主隐藏在变态人格之下,那不为人知的脆弱为中心。 在相处的过程中,要时不地告诉他:“虽然你杀人如麻,毫无人性,但这世上只我知道你深有苦衷,只有我最理解你!错的不是你,是这个世界!” 在这个方针指引下,建设又好又快救赎路线不是问题。 “根据评估,江冽男主的危险性只表现了冰山一角,宿主是否考虑更周全的计划?” 似乎是上次被怼得自闭,系统这次的用词更加谨慎。 然而一提到攻略,就相当于踩中了米丘的猫尾巴:“你在质疑我的专业?你知不知道,如果没有你把我的积分全部浪费了,现在我根本用不着饿着肚子给他找食物,而是应该享用积分兑换来的大餐,摸着变成狗的江冽的狗头舒舒服服地狂揽好感度!” 饥饿加上旧账,让她的怒气值狂飙。那些道具可她一个世界一个世界攒起来的宝贝啊 ——特别是将男主变成狗的道具,让她享受了多久掌控男人的乐趣;还有让男主听见她心声的道具,让她多少次暗爽男主的自以为是。 它们陪着自己征战情场,所向披靡,现在就因为一个江冽,就被系统都葬送了,这和灭门之仇有什么分别! “……是系统考虑不周。” “?”米丘脸上狰狞的表情一收,“呦,太阳打西边出来,我还以为你会吐槽是我自己选择了摘果子,自讨苦吃呢。” “我没有顾及到宿主心情,导致误会的产生。但我认为矛盾的根源是因为宿主没有意识到存档功能的好处。” “好处?”米丘摸了一下眉梢,“好处就是我连看它都没看一眼,就让你口中毁天灭地的男主对我深信不疑……” 话音未落,她的任务面板跳了出来。 为了给宿主减负,现在的面板只有一项好感度。而江冽的好感度是零。 米丘并不意外,有的男主一开始对她的好感度甚至是负的,她现在只是刚开了个场,对方若是情根深种她才觉得有鬼呢。 在原本的好感度旁边,多了四个字:存档、读档。 所谓的隐藏礼包就是两个按钮,也没她想象中那么高大上,牺牲了她所有的积分就换来这么个东西? “存档功能是我们穿书部的隐藏礼包,界面干净、内容简洁,只要您在见到男主之前轻轻点开‘存档’按钮,无论您在被斩首、捏死、经脉寸断还是灰飞烟灭,在点击‘读档’后,系统会还给您一个完好无缺的身体,以及什么都没发生的时间线。产品质量童叟无欺、价格公道,堪称攻略、穿书必备神器。试用免费哦,亲。” 米丘:“……” 这是功能介绍还是诅咒!? “还是很鸡肋的功能,我根本就不会死,不可能会用得上这个破玩意谢谢。” “宿主,我也是为你好。比如你一会儿被男主杀死,只要提前存一次档,马上就能回到被杀之前……” 米丘微笑:“带着你的存档功能,给我滚。” “……” 妈的,现在的系统越来越肆无忌惮了。以前做任务的时候不仅鼓励她,还会给她一些“学习资料”作为参考,如今不仅背刺她,还开始诅咒她任务失败,难道为了不让她通关最后一关,故意加大难度? 她将果子扔在地上,狠狠地踩了几脚。想让她不能回到现实,想得美。 出了气,她若无其事地将果子捡回去,然后故意在鞋边抹了一些泥,装作一瘸一拐地走回去。 想要吃她的东西,光有感激可不够。 现在的江冽还处在最虚弱的时候,刚被炸伤,又被沙如海心灵攻击,现在肯定空虚寂寞冷,她不计较“杀父之仇”给他送吃的,他热泪盈眶是必须的。但米丘可不会就这么直接送过去,将自己弄得狼狈一点,让他感激之余多些愧疚,这样才能增加两人纠缠的契机。 嘴硬心软的仇人之女+受伤柔弱的身体,buff拉满,就算他是再世杀神也得把好感度给她吐出来! 米丘摸着自己发红的眼角,系统还说他会杀了她,笑话,下下下辈子吧。 —— 这座破庙处于半山腰,被掩映在重重灌木之间。本来是米丘选择当做医女的临时住所,在破梁旧墙之间,她温柔地看着江冽醒来。 现在……看着自己又是血又是泥的白裙,她无奈地搓了一下眉梢。算了,现在就当是重来也来得及。 来到庙门口,她放重了自己的呼吸,配合着小小的闷哼,一瘸一拐地走进去。 树叶兜着的水在手里晃晃荡荡,她一抬头看到江冽倚在半截佛像前,一抹红痕下的长眸正盯着她。 破碎的佛像只露出一个头,弯眉笑目,让人观之可亲。然而江冽手握黑刀,血腥冷冽,仿佛是刚杀佛屠神的罗刹,整座寺庙也变得阴森可怖起来。 米丘无视对方的眼神,突然发现对方转醒一般,惊呼一声,差点摔倒,水也溢出些许。 “你醒了?” 她面色发白,如遇野兽后退两步,“我没逃,我只是……打了些水。” 说完,她一瘸一拐地抱着果子和水躲到一边。这个时候是万万不能马上就给他东西吃的,一是容易让江冽有了戒心,二是太过于热切,反而让她落于下风。 江冽半倚在佛像前,一只手握在黑刀上。身上的血已经干涸,顺着手腕延到刀刃,如同一条噬尽鲜血的蛇。 他现在的血已经半干,五脏六腑都受到了重创,换做旁人早就一命呜呼,而他却还能存着一口气,甚至伤口愈合,生机回转。 当初被扔到药王谷的时候,也是如此。 白蚕心见他痛感迟钝,于是将他所有的蛊毒都用在了这个十多岁的孩子身上。江冽本就断掉的腿骨开始溃残,损毁的根骨开始溃烂,他仿佛一摊只会饲养蛊虫的血肉。所有人都以为他会就这么死在这里,哪想到他始终存在一口气,然后咬破药童的喉咙,逃了出去。 似是所有的蛊虫的偶然作用,让他有了不死之身。虽不死,但也不活。微弱的气息、沾着血的唇瓣,都表明他需要新鲜的水和及时的食物。 然而从始至终,他的视线都没有落在地上的水和果子一秒。 忍吧忍吧,他越忍一会吃她亲手送到嘴边的食物,就越是感激。 米丘压下嘴角的笑,缓缓缩到墙角。她似乎是怕极,不敢向对方多看一眼。 “听说你叫江冽?” 江冽的瞳孔一动。 “我是偷听到的。”米丘垂下长睫:“我早在找爹的路上就听过你的名头,他们都说屠门客要杀上沧澜山了,只是没想到你这么年轻。” “其实我当时并不知道沧澜山的掌门就是我爹,毕竟他从我小时候就很少回家,在我的记忆里他更像是一个不常来的客人。” 提到以前,米丘的眼里都是恍惚:“但我娘对他很是执着,我也对他有了更多的憧憬,因此等我打听到他有了儿子之后万念俱灰……更没想到我找到他后,他已经成为了一具尸体了。” 米丘仰起头,憋回眼泪:“娘让我杀了他,没想到他却被你杀了,这何尝不是命运呢?只是我不明白,我学医的时候,师父说只要病人还有一口气就不能放弃,而你会因为一本秘籍就杀了那么多的人,那秘籍有那么好吗?” 日光缓缓爬行,落在佛像上像是晕了一层光圈。江冽握在黑刀上的手动了动。 熟悉吗? 在原文里江冽被魔君炎远冬杀了父母的时候江冽也曾这么问过上天。为什么因为一本秘籍,魔君就能杀了他双亲,为什么因为一本秘籍,所有的正道都变了模样。 现在有人和他发出同样的疑问,他难道就不动容? “没有为什么。” 米丘吓了一跳,还以为他不会回答让她自说自话呢。似乎发现这个冷漠的男子也有交流的可能,她小心翼翼地开口:“怎么可能没有,是有人逼你吗?还是有迫不得已的原因?” 她像初出茅庐的江湖女子,对所有纯粹的恶都要找个答案。然而有时候恶是没有答案的。 江冽闭上眼,看起来不想说话了。 他本就虚弱,如今闭上眼,更像个死人。 米丘忍不住向前侧目。 “你……你受了那么重的伤,没事吧?” 江冽毫无声息。 米丘面上出现惊慌:“他不会死了吧?” “死了正好,我也不用报仇了,契约更是作废了。只是看他似乎还有一口气在……” 她有些挣扎地咬了咬唇瓣,“可是师父曾经说过,要当医者就要对所有的病人一视同仁……无论他们是正是邪,我们都要救。他虽然杀了我爹,但也算是一个伤患……” 片刻,米丘终于坐不住了。 “罢了罢了,我就给他看一次。是死是活是他的造化,毕竟我不能见死不救……” 她咬着牙,扶着墙站起来。手里捧着果子与水,踉跄地走了两步。 脚腕似乎是痛得厉害,每走一步都带着压抑的闷哼。 虽然白裙沾了污浊,脸上沾着血痕,但逆光过来,纤腰若素,像极神女。唇瓣被她咬得发白,额上是忍痛的汗,但眸光里满是对善念的执着,像是知道要扑火的飞蛾。 没有人能不为这一幕心动。 她走到江冽的旁边,然后微微向他伸出手。 江冽嗅到了水汽与水果的清新,他微微睁开眼,视线落在她的脸上。 啊哈,小子,心动了吧。 米丘微微移开视线: “你没事就……” 话音未落,眼前红光一闪。 米丘只觉得脖颈一麻,如同被电了一般。 再一睁眼,眼前是熟悉的纯白空间。 过了好久,米丘从灵魂里发出疑问: “花生什么事了?”[注] 第 5 章 眼前这个纯白的空间,没有人比米丘更熟悉。 每次她攻略完一个男主,美美拿到一百好感度时,都会被送回这里休息。 这里可以说是米丘的大本营、灵魂中转休息站,然而从来没有一次,她在任务途中被传送回来过。 米丘还保持着送果子的姿势,像是一截僵硬千年的老树枝。 “系统,发生了什么事了?” 金色的光点跳跃了一下:“宿主被江冽杀了。” “……” “哦。” 她应了一声,半晌,纯白的空间内发出一声暴鸣: “什么?!” “你再说一遍我怎么了?” “被杀了。” “被谁?” “江冽!” 定身解除,米丘像是炸毛的猫,在空中挥舞出残影:“怎么可能,我是谁?我可是米丘诶,穿越部的攻略无敌手,将男主玩弄于掌心的最佳宿主!男主将我供起来我都不稀罕,怎么可能被他杀死??” 系统给她回放刚才的片段。 画面里自己温柔小意缓缓靠近江冽,她浑身狼狈难掩坚韧,紧咬的唇瓣、微微颤抖的脚腕,脆弱得让人恨不得立刻拉进怀里。而对面的江冽,血腥冷冽,但视线落在她的脸上,眼中暮霭沉沉,似是只执着她一人。 然后画面一黑。 “这就没了?接下来呢?” “一刀毙命,身首异处。”系统解释:“由于画面太过血腥,上传数据的过程中被掐去了。” “……”米丘后退两步,僵硬地发出笑声:“你在开玩笑是吧,我刚才的表演完美无缺,我的情境布置天衣无缝,我的剧本精妙绝伦,他根本没有杀我的理由。” “这一定是你们穿越部的阴谋,你们故意让我不通过!” 系统长长地闪了一下,像是发出悠长的叹息:“因为你摘的果子有毒。那果名叫修罗果,没成熟之前吃下之后会全身麻痹。你没察觉到这点,和你医女的人设背离,引起了江冽的怀疑,所以他直接把你杀了。” 米丘的眼角一抽。 就只是因为……一颗果子? 就他妈的因为一颗果子?她又不是当地人怎么可能察觉到哪颗有毒哪颗没毒?再说了,就、就算退一万步,如果她出了错误,他身为男主不应该被她的反差引起好奇,玩味地看着她这个“小东西”演戏吗? 怎么一声不吭就杀人?他的良心不会痛吗? “系统早就提醒过宿主,这个世界的男主江冽非比寻常,宿主不能大意。一旦有任何纰漏,就会被斩杀。” 此时系统说的任何话都是火上浇油,米丘气喘如牛。她经历了九十九个世界,虽然不是每个世界是完美无缺的,但她的演技和应变能力足够让她有惊无险地通关。但只有这一次,她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就被杀了,这不仅是失败,更是奇耻大辱! “狗崽子!” 米丘跳脚地骂,“竟敢杀我,这么多年只有你一个男主敢杀我!你个狗崽子!” 骂累了,她气喘吁吁地搓眉毛。现在被杀了,就说明任务失败了,她回不了家了。 最后一关,功亏一篑。 想到在家里等候的父母,她的心脏微微一揪,离家太久,对亲人的记忆已经有些模糊,但停留在脑海的一点温暖似乎成了无边大海中唯一的灯塔。 她不是坐以待毙的人,绝对不允许自己败在最后一关。这个时候要怎么做?她捂着眉眼,要不然和系统同归于尽? 不行,刚开始签了合同,不能伤害对方。要不然以身心受创投诉它?等一下,她记得刚上沧澜山的时候系统说如果被杀死,就有可能穿书进度清零。是清零,不是任务失败。 穿越部只有一个失败标准,那就是结局时好感度不合格。她还没到结局呢,她还没输! 此时的系统飘到米丘身边,正准备先教育对方不能轻敌,再天神下凡般献出自己的隐藏大礼包,却见米丘老神在在地转头看它。 “我还没输吧,说吧,我的死亡不在考核范围之内,你要拿我怎么办?” 系统:“……” 大意了。知道宿主聪明,没想到她这么快就反应过来。 “很难猜吗?如果最后一个世界的危险程度早已定好,死亡早就被你们划分到合同里了。什么隐藏礼包,什么999级别,我猜都是你们穿越部临时搞出的玩意,拿我当试验品。” “……宿主猜得不错。这个世界是临时构建。如果宿主被杀死,会被传送回故事开始,一切从头再来。如果攻略始终没有进展,宿主也没有加速器,就会在这里蹉跎岁月,这也算是一种新型考核。” “呵。” “但您是第一个测试员,为了攻略的人性化,为了宿主的精神健康着想,我们部门特意推出了存档功能,免于您奔波的危险,只要您养成存档好习惯,通关本书不是梦。如果测试完成,不仅让您准时复活,还能赠送您大量财富作为补偿。宿主,要试试吗?” “……” 米丘对金钱没兴趣,她只是咽不下这口气。但是想到之前立下的fg,她的嗓子紧了紧。 “这可是你求着我,可不是我主动要用的。” “是的宿主。”系统现在可不敢刺激她。 “可是,我没存档啊,我用了你这个玩意,不还是得从头再来?” “放心宿主。”系统放出耀眼的金光:“我们是免费试用。免费试用的意思就是,在您被杀死之前,我已经帮您存好一次档了。” “……”原来在这里等着她呢。 米丘别别扭扭地伸出手,轻轻地点了一下“读档”。 眼前白光一闪,一睁眼,这儿她熟悉,前面不是那颗歪脖子树吗? 上次她就是摘了什么修罗果,引起了江冽的怀疑。 江冽的无情让她恼怒,然而更加激起她的胜负欲。不就是高度敏感、高度怀疑吗?只比她想象中的要难一点点而已,下次她只要再谨慎一点就好。 这次她摘了两颗红的,然后用树叶兜了些清水。同样的事米丘做了两遍,有些不耐烦。想到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她咬牙切齿。江冽,等自己拿下他的好感度,一定会千百倍地还回来,等着她往他的伤口撒盐吧! 她刚想走,系统幽幽地提醒: “宿主,记得养成随手存档的好习惯哦。” 米丘刚想拒绝,然而下意识地摸了摸脖颈,快速点了一下“存档”。 “我就是随手点了一下而已,可不代表这次我会失败。” 如同上次那样,米丘一瘸一拐地回到寺庙。先是缩在墙角,然后回首过去,畅享未来,展现展现人设,表达表达同情,然后再表现出自己挣扎,艰难地向他走去。 由于这一套流程她已经熟悉,这次米丘做得更加顺畅,还给在哽咽之中加一些小小的颤音。 他走到江冽面前,小心翼翼地向他伸出手。 然后他同样睁开眼。 眼前红光一闪。 又是熟悉的白色空间。 米丘:“……” 系统:“……” 米丘是沉默,系统是不敢说话。 “说吧,这次是因为什么被杀?” “因为……”系统的声音小了一些:“因为在野外,越是颜色鲜艳的果子越有毒。修罗果成熟之后,吃了的人会神智模糊,江冽看你不知道,所以就……” 米丘咧开嘴微笑:“给我向苹果道歉啊。我又不是土著,我知道个狗屁修罗果,生的有毒,熟了的更有毒,它存在的意义是什么啊,是不是唯一没毒的就是树皮啊,我下次给江冽吃树皮吧!” “不对!”米丘挽起袖子:“既然我暂时死不了,我干脆把两种果子塞他嘴里得了,我和他同归于尽!” 看米丘气到发疯,系统赶紧安抚:“宿主!宿主!多次重生只会消耗你的精气神,咱们从长计议、从长计议!” “从长?我‘长’得了吗?我才就开个场,我连他小手都没摸呢,我连一个好感度都没得到呢。我那么辛苦地为他找吃的,他上来就是一刀,他怜香惜玉吗?他是男主吗,不,他是人吗?” 米丘气喘如虎。 系统不知该如何劝解,只好出主意:“咱们下次就不说自己是医女了,不给他找茬的机会。” “你不懂,人设是我的底线!” 半晌她长吸一口气。 “罢了,妖魔鬼怪我都攻略过,一个不是人的狗崽子我怕什么。既然他这不吃、那不吃,我就下猛药了。” 系统有些忐忑,上次她开个大的,让江冽成了她的杀父仇人。这一次不知又要干什么。 米丘阴森一笑。 ———— 冷,是即便艳阳高照,还能感受到无边的冷。 即便冰火折磨的那两日没来,但失血催化了魔功的反噬。 江冽闭着眼,神智昏沉,他死死握住刀刃,用反复愈合割开的伤口让自己清醒。 掳来的那个女子虽然毫无武功,但她的出现太过巧合,她的说辞天衣无缝。然而就是太过完美,让他有了戒心。 他从来都相信自己的直觉,这直觉救了他很多次。 刚才那女子跑了出去,是逃跑?还是找救兵?无所谓,前一个他会找到杀了她,后一个,就一起杀了。 胸膛的闷痛让他眉头紧皱,他咬着牙根没有发出一丝声音。这时,耳朵一动,他听到了一瘸一拐的脚步声。 她回来了。 是逃跑无果?还是找到救兵暂时回来稳住他?对方的声音不小,似乎带回来了很多东西。片刻,只听噼啪一响,他感受到了温暖飘向自己。 江冽瞬间睁眼,看那女子浑身狼狈,但似乎刚洗漱过,面颊白皙,发丝沾着水,一只手拿着木棍在锅里搅拌,红的果子和绿色的果子混在一处,清新的香气袅袅而出。 她吹开热气,微微尝了一口。 似乎发现他的视线,微微一愣。 “醒了?” 她用破碗给他倒了一点:“修罗果,敢吃吗?” 第 6 章 米丘端着破碗,小心地放在两人中间。 那碗汤颜色微白,两颗果子在汤中挤挤挨挨,清新的水汽挤走了破庙的阴冷和浮尘。 江冽没有动。饥饿对他来说早已如同失血的无力一般熟悉。早在济世堂、正心宗时,吃不饱已是常事,更别提在少林与药王谷,活下来就已非易事,更何况有一口吃的。 他对食物的要求不高,能让他活下去就好,无论是汤里的果子还是泥里的果子对他来说毫无分别。但并不代表他什么都会接受。 米丘将碗放下后就马上走了回去,她似乎也不在乎江冽是否会碰那碗汤: “我之前学过医,知道修罗果有毒,但这是我仅能找到的食物了……不过有些人不知道,其实两种果子一起吃,反而会中和这种药性。” 江冽的瞳孔这才动了动。 热气氤氲了她的眉眼,她低下头,挽在耳边的碎发缓缓垂下。 “其实,刚才在你昏迷的时候就想过用果子毒倒你,再给我爹报仇。” 说到这里,她看向江冽,咬了一下唇:“但我是学过医的,医者是不会把医术用在这种卑鄙的地方的,更不会对一个病患下手。我会等完成我们的约定,再光明正大地和你决斗。即便我现在恨你恨得要死……” 说到这里,她的眼角落下一滴泪,有些恼怒地抹干:“我也不会对你下手的,你可以放心养伤。等到了岭南,我将爹的遗物和我娘的合葬,我就和你同归于尽。” 她抱紧自己的包袱,边缘露出一点沙如海的衣物。看来她刚才又回了一趟山顶。想必经过了昨夜的厮杀,其他门派听到风声应该已经到达,她若是传送出了消息,外面不应该没有一点声响。 真的,没有逃。 江冽缓缓收回了视线,热气袅袅,飘过斜射的日光,如同他在家乡头顶的云。 “我知道你叫江冽。” 江冽阖上的眼帘微微张开了些许。米丘没有看他,视线落在头顶布满蛛王的窗口: “我在你和爹说话的时候偷听到的。在找到爹以前,我从来都不知道他是沧澜派的掌门,我只以为他是一个行侠仗义的大侠,所以不常回来,怕被仇家追杀,所以让我随母姓叫米丘。” 她抱着包袱,自嘲一笑:“等我找到他时,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又知道他还有一个儿子之后,一切疑问迎刃而解,什么大侠,什么无法归家,原来是因为他早已在外面有家了。” 她眼眶微红,许是接受了事实,声音有些无力却没有哭腔:“我恨他,也怨他,却真的没想过要他死。来之前我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若他负了我娘,我就将娘的遗物扔在他身上让他忏悔来着。” “所以,我真的很想知道,你为什么会因为一本秘籍就要了他的命,让他尸骨无存。” 米丘缓缓转过头,用她那双猩红的眼睛看向江冽:“你就没有想过被你杀的人也有家人,他(她)们的父母子女也会伤心吗?” 那双眼睛,不带怒,只有迷茫和痛苦。 恰恰是这种平静的指责,就像是沉在江中的巨石,表面平静无波,但只有江知道水底多么翻涌。 两人隔着日光对视,光芒模糊了彼此的脸。 半晌,江冽说:“谁杀我,我杀他。” 他毫无波动的语气让庙内骤然一凉,米丘摇了摇头:“罢了,我不懂。” “因为欲望。” 米丘一愣,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对方回答的是自己第一个问题。因为欲望而争夺秘籍,因为秘籍而杀人。 “只有拥有秘籍的人才能拥有实力、权利、财富。”江冽的声音沙哑,像是沉在水底的沙砾:“无论正邪,在欲望面前都如野兽。撕咬、拼杀、掠夺,才是人间常态。” 他看向她手中的包袱,“忠义、孝悌、感情,都是假象。” 最后一个字落下,似有一声若有似无的轻嗤,似是在嗤笑米丘虚伪而又短暂的亲情,又似乎在嗤笑那个当初信任正道的自己。 江家一直保管着焚炎秘籍,传说这秘籍乃是焚天教祖师所创,流落民间。历代保管者保管秘籍,非传承者不能为外人知。 不知焚天教教主炎远冬为何知晓消息,杀了他父母后,找不到秘籍未果撤离。正道姗姗来迟,掘地三尺,最后江家的房子下找到秘籍,一分为五。 江冽醒来后,就被送到父亲的好友济世堂堂主魏钧那里。他父母双亡,孤身一人,魏钧是他唯一信赖的长辈。 后来被污蔑偷盗之后断了两条腿,他笃定伯父是被小人蒙蔽。 辗转到正心宗,宗主铁峰削铁面无私,他暗自向往。断腿未愈,又被污蔑嫉伤师兄,铁峰削亲自动手废了他的根骨。 他被人提起是魔气未除,被送到少林,少林高僧了恨见他一面,念了一句阿弥陀佛,梵音入耳三天三夜,出来后已神智不清。 直到偶然醒来,发现皮下涌动,一只虫破肤而出,他目眦尽裂,穿在身上的锁链噼啪作响。 “你都不会痛,怕什么?”药王谷的白蚕心笑着对他说。 他含着一口气,等伯父来救他,他是济世堂的堂主,一定能查明真相。等师父来找他,他是正心宗的宗主,一定能秉公执法。等高僧了恨来渡他,他佛法高明,也许能给他一个痛快。 然而,无人到来。 白蚕心划破他的身体,惊叹他的无知无觉:“你还不咽气?难道是等那几个家伙来救你?可怜可悲的孩子,你信不信,这五个人里面,只有我是最希望你能活下来的人。你一死,唯一知道秘籍下落的江家人,可就没了。” 江冽睁开眼,眼前一片血红。 米丘也从剧情里回过神,以前的江冽是大侠之子,从小受江父耳濡目染一心向往正道。自从遭遇不幸之后,对人间的真善美早已毫无信任。 自己这般可怜,还在坚持善良,在他看来都是愚蠢的假象,等面对真正的诱惑就会堕入黑暗。 但,自己会让他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白月光。 那是面对生死、诱惑都能坚持心中执着的存在。 米丘握紧了包袱,仿佛能隔绝他冰冷的目光。 “不是的。” 她先小声反驳,然后突然坚定:“不是的。人间并不是全都是算计和杀戮。我的师父,是个女医,她曾经说过,只要病人还有一口气在,就不能放弃。” “无论正邪,她都一视同仁,虽然最后她被救下的人以灭口为名杀了,但是还有无数的好人缅怀她。” 她鼻尖发红,“你可以说她愚蠢,甚至是顽固,但做好事就是要愚蠢的,如果只图回报,这世上还有什么好人呢?如果有一天我遇到和她一样的情况,我也会做出如她一般的选择……” 江冽闭上眼,已经不想和她说话了。 米丘的声音低了下去:“反正你是错的,我要让你明白为了秘籍杀人是不对的……” 火光渐渐小了下去,炊烟如同精怪遁地收束了所有的仙气。 江冽的手握在了刀柄上,脊背微微靠在佛像上。 微风吹拂,他闭着眼,唇瓣微抿,呼吸比之前平缓了许多。 米丘等了一会,待庙内再无声响,她也微微靠后,长长地嘘了一口气。 她从来没有想过,对付一个男主,需要这么累过。 从一开始送给对方那碗汤开始,她全身就紧绷着,生怕对方不给她找补的机会一刀下去。不过她的紧张也贴合了人设。这次她并没有靠近,而是循序渐进,攻身为辅,攻心为上。 他还真就吃这一套,狗崽子,真他爹的难伺候。 系统在精神世界里给她按摩:“辛苦了,宿主。” 辛苦倒是不辛苦,就是痛苦。 她看向自己手边的破碗,两种果子混合在一起的功效并非是她胡诌,是她读档了不知多少次试验出的效果。 最后终于试出了修罗果的功效。为了这碗汤,她喝了不知多少碗。这一次,米丘终于知道了自己下厨的威力了。 她倚在墙上,两眼发直。 那汤闻着清香,其实果子还没炖烂,她能喝到水里的泥沙和断掉的果梗,混在一起的味道像是一条鱼冲她吐了一口口水。 再让她喝,还不如直接让她去啃地。 系统看她两眼发直,像是吃撑了憨态,有些好奇: “宿主,滋味到底如何?” 米丘幽幽地落下两行泪:“我想吃烧饼了……” 她那丢弃过的烧饼,到底在哪里啊…… 系统:“……” 夜晚,星辰点点,虫鸣声声。 米丘睡醒了,她伸了个懒腰,踩灭了最后一点火星。 这点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无异于晴天雷霆,而对声音十分敏感的江冽只是微微皱了皱眉,没有转醒。 他当然不会醒,因为他昏了。 米丘看向身旁的火堆。 这狗崽子的注意力一直放在修罗果上,并没有注意到烧火的树枝。那树枝就是修罗果的枝干,一旦燃烧就会释放麻醉气体,只有两种果子一起吃了才能解毒。 也就是说,中午的那碗汤,江冽喝了就证明他对米丘的态度软化,更有利她的攻略。 他不喝,正好中了她的计。 这也是系统佩服她的这一点,无论处在什么样的下风都能逆风翻盘。想起几次存档时,宿主对着火堆又是吹又是咳的样子,不由得轻叹。 江冽看她生活做饭驾轻就熟,其实她早就练了不知多少次了。 “你那存档功能不错,替我向上级给个好评。” 米丘走到江冽身边,刚想伸脚,突然摸了一下脖子,试探地伸了一下手。 指甲碰到了他的脑袋,他的头一偏,没有反应。 米丘的呼吸立刻就粗重了。 “宿主,接下来要准备做什么?” “做什么?”米丘立刻嚣张起来。她扭着手腕,露出狰狞的笑:“让我死了那么多次,终于让我逮到机会了,狗崽子,我要是让你好过我就不姓米!” “关门,扒衣服!” 第 7 章 嘶—— 系统是真被吓了一跳。 “扒衣服?宿主,你难道是要……” 系统不知到想到了什么,金光变成了黄光:“我可以开屏蔽模式……” 米丘摸了一下眉毛:“不许屏蔽!你得给我好好看着,还得录下来,我留着以后好好欣赏。” “……理解宿主需求,但上面有规定,太过口口的视频是不能上传的。” “太过血腥?” 米丘从包袱里掏出一个匕首:“我只是要划他两刀而已,审核不会这么严吧。” 系统:“……” 这刀是米丘白天从山顶捡的,上面还带着血迹。她用刀掀开了江冽的衣领,歪嘴邪笑。 江冽微低着头,无知无觉。月光下,黑色的衣领被翻个边,皮肤的白就被衬更加明显。 因为愈合能力,无论他受了多么重的外伤都不会在身体上留下痕迹,更不会感到疼痛。之前的锁骨明明被炸得血肉模糊,然而仅仅一天的时间,就已经愈合得如同白玉。 这就代表一整晚,她都可以为所欲为了。 米丘兴奋得手都在发抖。 她赶紧点了一下存档。 “宿主很谨慎,值得表扬。” “你懂什么,好不容易才找到报仇的机会,万一玩到天亮怎么办。反正存档不要钱,我多体验几次出出气怎么了?” 系统:“……” 刀尖落在锁骨上,一滴血从肌肤里渗出,凝出一滴血珠。 像是雪里的红缨。 米丘的呼吸都变得急促了。 刀刃又是一横,江冽的锁骨渗出了一道红线,她轻轻用手一抹,血液留在她的指尖,锁骨上的伤痕已经消失不见。 “这么神奇?” 怪不得这家伙恢复力超强。 不过这么点伤简直对不起米丘受过的罪,她干脆放下匕首,一把扯开了他的衣领。 她像是扯开了一块冰。 带着微凉的白,和浸染的血腥盈满她的感官。江冽虽瘦,但多年的杀戮让他的骨架上覆了一层薄薄的肌肉,介于少年与青年的体型中间,似是能被人一肘揽住,却又怕被他挺阔的骨骼割伤。 他微微低着头,外袍半挂在手肘,好似要献祭给月神的圣子。 米丘的喉咙动了动,刀刃晃晃悠悠:“你说先从哪里下刀才好?” “……” 她在他的胸肌前晃了晃:“要不然先在这上面划个叉?” 刀尖下落,落在腹肌:“从上面直接向下也可以……” 米丘稍微用力,点点血丝从江冽的肌肤渗出,随着他微弱的呼吸顶着刀尖一起一伏。 “宿主?” “啊。”米丘才回过神一样,“我在想是不是该在他身上刻一个我的头像。毕竟这狗崽子不把我放在眼里,我就让他永远都把我记在身上!” “可是明天一早,他身上的痕迹会消失不见,他也会什么都不记得。” “这倒是个问题。”米丘摸了摸眉梢,“这狗崽子不怕疼,我划他两刀他也不知道,反而是我吃亏了。必须在他身上留下一个记号……” 米丘的视线落在了地面上的修罗果。 啊哈,找到了。 她走到江冽的身后,将他的发丝撩到身前。 挺阔的脊背露了出来,简直是最上品的画卷。 米丘用沾着果汁的刀刃刺入他的左后背,血珠如蛛丝般落下,米丘不由得屏住了呼吸,然而为了稳住右臂,左手不得不扶住对方的肩膀。 对方的皮肤温凉,不知是因为兴奋还是什么,她的呼吸逐渐变得灼热。 刻完后,她抹去血渍。 片刻,伤口愈合,皮肤里留下了一个浅浅的红痕。 是一个铜板大小的“米”字。 “哈哈!”米丘得意地歪嘴邪笑:“这下他身上已经被打下我的烙印,而且他永远都看不见,狗崽子,看你还怎么得意!” 系统:……也不知道这有什么值得高兴的。 米丘正要把剩下的一个字刻上,突然只听一声骨骼脆响,白光一闪,黑刀迎风震颤。 米丘:“?!!” ———— 江冽的神智坠入了江底。 像是有一层柔软的云压着他,无尽地向下飘落。 他潜意识地知道这并非现实,然而一挣扎彻底坠落下去。 后背像是轻轻抵住了什么,他猛然睁眼,看到了婆娑的树影。清新的空气穿过树隙覆满口鼻,日光斑驳地落在他的身上。 还带着十分真实的灼热。 好像……是在家门口的树下。 每次父亲出去行侠仗义时,他都要躺在树下等着那一抹高大的身影。然而自从父母双亡后,不知过了多久,他都没有梦到这一幕。 他对父母的所有记忆,全被铺天的血色、冰冷的刀光,悲惨的哀嚎所覆盖。他更不敢梦到这一幕,仿佛只要朦胧地看见了双亲的影子,他就会沉浸在这里的温柔,忘却他身上的血仇,只愿,长眠不醒。 江冽缓缓眨了一下眼,一片叶子落在他的胸口,带着痒意滚落到下去。 他正要去捡,突然,似乎有人在他的脖颈上吹了一口气。 江冽猛然惊醒! 他杀戮无数,受伤无数。每次醒来身体比神智反应得更快。五指张开,横刀一斩! 静,静得能听到周围的虫鸣。 也能听到格外急促的呼吸声。 一缕黑发从他的眼前飘落下去。 他睁开眼,米丘衣衫不整地挤在他的身边,面色赤红,震惊而又迷茫地看着他,断发散乱地勾在脖颈。 江冽皱眉。 米丘这才如梦初醒,她手忙脚乱地先帮他把衣领拉上去,却将他的衣服抻得一团糟。 “对、对不起,我,我不知道。我刚才就是在门口睡觉,没想到一醒来就、就在你身边。你不要误会……” 江冽微微移开视线。 她这才想到自己,赶紧整理衣裙,格外狼狈又难为情。 她懊恼地咬唇,连退几步。然而这几步摇摇晃晃,差点被自己的裙子绊倒,她闷哼一声,跌跌撞撞地缩回墙角。 “我真、真不是有意的。我、我可能是昏了头了……” 她想要解释,却发现怎么也解释不清,眼神也不敢放在他的身上。月光落在她的脸上,发丝混着汗水蜿蜒在脖颈,月色也压不住她脸颊上的红,紧闭的双眼盈不住一丝羞恼的晶莹。 江冽紧紧盯着她,手放在刀上,一刻也不放松。 此时夜风呼啸,撞得破锅破碗叮当作响,欲摧毁最后一点火星。凉意如霜一般覆盖了整座破庙。米丘缩在门口,裙角飘荡,她抱住臂膀,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你、你放心,我今晚不会再睡了,我保证不会过去,打扰你一步。” 似是怕他多想,更加向门口挪去。她尽量减少存在感,然而粗重而灼热的呼吸却怎么也藏不住。 江冽坐在里面,虽有凉风但毕竟比门口好了不少。他看了看自己被揪得微皱的衣衫,握着黑刀的手动了动。 也许是难得被火光的热意影响,他竟梦到从前。以前屠戮过后,每每习惯与黑暗孤寒作伴,竟也忘了人间炊烟的样子,也忘了人逐光追热才是常态。 指尖一抬,内力催着最后一点火星。霎时间,火光摇曳,破庙又温暖了起来。 米丘紧皱的眉头一松,眼帘逐渐开始贴合,抱着的臂膀也缓缓松开,直到再也坚持不住,睡了过去。 江冽看了一会火光,再度闭上眼。 修罗木的枝干早已燃尽,庙内只有最纯粹的温暖。米丘缓缓睁开眼。 妈的,吓死她了。 刚才这家伙出手来得太快,她根本来不及读档。好在自己反应迅速,装作忍受不了寒冷迷迷糊糊蹭到他身边的样子,这才过关。 是她大意了,只注意到他愈合能力超强,却忘了他因为蛊虫的原因,身上有一定的抗药性,没等到天亮就醒了。看来下次还得加大药量。 “宿主,天已经快亮了,还要读档再爽一回吗?” “……你看我爽得起来吗?” 折腾了一晚上,又是兴奋又是惊吓的,她没病也真被折腾出病了。 “算了算了,爽过一回就得了。” 她再存了一次档,打了个哈欠。 “把刚才的录像后半段掐了,前半段加上BGM,等我明天好好欣赏。” 然而第二天,米丘真就倒下了。 她迷迷糊糊地烧水,然而周围根本没什么吃的。她现在出不去,就算是在山顶捡的银子也用不到。 更别说她自己炖的果子比药还难喝,喝了之后反而加重病情。 没了系统给的道具,她这才发现自己脆弱得很。 反正昨天自己装病了,她干脆破罐子破摔直接睡过去。 直到中午,她迷迷糊糊地醒来。一睁眼,看到锅里的汤都干了,再一转头,发现旁边空无一人。 米丘一惊,人呢? 江冽呢?! 门口传来脚步声,一个黑影缓缓走来。是江冽。 似乎是刚洗漱过,他身上的血腥全然不见,还有清新的水汽,眼角的睫毛还挂着一滴水。 “走吧。” 走? 去哪? 米丘迷迷糊糊的。 “去正心宗。” 米丘大梦初醒。换地图了!按照原文这家伙不是应该明天才能动吗?怎么今天一脸精神,头不昏了腿不瘸了,他是超级赛亚人托生的吧? “也许……是因为宿主照料得好?” “他连一口东西都没吃,怎么算我照顾他?”剧情有变动,米丘有些不安。 更为重要的是,他现在眼不花了腿不瘸了,那么自己这个医女的buff可就削减了,主动权不得落到他手里? 不行不行,米丘摸了摸眉梢,得想想办法。 她记得在原文里,江冽养好伤后直接去了正心宗,由于他行踪隐秘,所以无人能追查到他的下落。 而在追击他的几个宗门中,只有一个最为难办。 就是药王谷的人。药王谷擅长蛊虫,驭虫驯兽。江冽被蛊虫入体过,最是厌恶虫子。 其中两名护法最是难缠,后期江冽险些被他们断掉一条手臂。 如果在路上把他们提前引来…… 米丘搓了搓手,脸上露出一丝狞笑。 一能再让他处于危险的境地。 二嘛,就该让他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白月光。 那可是坚持心中执着时,连生死都不顾的变态般的存在。他不是不相信她的善良吗,这次就让她看看她的本事。 “走吧。” 米丘一愣,赶紧将破锅破碗放进包里,她还指着它们熬毒药呢。 江冽的视线一定,似乎是回想到什么,复杂地移开视线。 像是要咽下沙砾一样,喉结下意识地一动。 第 8 章 从破庙出来后,江冽一掌轰碎了庙宇,残垣断石将佛像掩埋,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在原文里,江冽自从杀了了恨和沙如海之后,剩下的几个仇家都知道了消息,生怕他下一个就找上了自己,于是疯狂打探他的下落。 但这狗崽子就喜欢看那些人担惊受怕的样子,故意掩藏行踪,等所有人再次知道他的行迹时,就看到他如鬼魅般出现在正心宗的门口。 由此可见,想在他眼皮子下留下线索多么困难。 两人从山腰下去,一前一后。 江冽走得很快,她拎着一大堆东西在后面跟着。那包袱里有她在山上找的碎银子,匕首还有锅碗瓢盆。她每走一步都叮当作响,磨得小腿发红。 偏偏那狗崽子不知道怜香惜玉,帮她提一下的意思都没有。 米丘摸了一下眉梢。突然,她惊叫一声,重重地跌落在地。包袱里的东西散落了一地。 “嘶……” 她伏在地上,脊背颤抖得如同冬风里的雪花。 江冽回头,垂眸看她。 “我没事!”米丘咬着唇忍着痛,快速地收拾东西,“我不是故意拖延时间,就是……晃了一下神才跟不上,我马上收拾好东西。” 一双黑靴缓缓出现在她眼前,米丘收拾得更快了。 “我马上就好!” 将所有东西都收在包袱里后,她踉跄地站起来,面上坚韧:“走吧,我真的没事。我保证不会拖你后腿了。” 她向前走了两步,像是为了证明自己一样,比之前快了不少。 然而江冽却没动,他半蹲了下来,眼睛一眯,在旁边的草丛里看到一块手帕。那帕子平平无奇,通体纯白,放在草丛里也不会引人瞩目。江冽拿了出来。 米丘面色大变: “我竟然把它落下了,那是我……” 话音未落,江冽拿起帕子走了过来,连带着她的包袱全部扔到了山头的另一边。 “三天之后必须赶到正心宗,我不会让你浪费时间。” 他收回手,目光冷冽,仿佛是第一次自己给他送吃食时暮霭沉沉,那代表着他在怀疑。 “可那是我母亲的手帕!” 她大声喊出来,面颊微红,眼底带怒,像是被夺走珍爱东西的小兽。 江冽下意识地一眨眼,呼吸屏住了。 米丘愤然瞪他,咬着唇瓣要去捡,然而刚走了两步又跌在了地上。血色从白裙里透了出来,掀开白纱,一滴血从小腿缓缓流下,像是绵白糖糕里沁出的蜜,滴落在地上。 应该是之前被石头划伤的,但刚才她却说晃了神,还装作无事走得飞快。 江冽的瞳孔一动,视线像是被撞碎的坚冰,融不能,寒不得。只有猜疑和莫名的情绪在冰底晃动。 米丘胡乱地擦拭血迹,一瘸一拐地站起来,看他挡路,猛地撞开他。 “我去找东西。放心,我不会逃。” 江冽退后两步,他站在原地沉默片刻,默默跟了上去。 米丘怒气冲冲地走在前面,即便一瘸一拐也不影响她的气势。听着后面不远不近的脚步声,歪嘴斜笑。 狗崽子,那么多疑,被她倒打一耙愧疚了吧。 那不是什么她母亲的帕子,就是在山顶上随便找个尸体的衣角撕下来的而已。这种狗直男懂什么帕子,糊弄糊弄他还真信。 他以为那是她留下的什么信息,其实手帕什么都不是,鲜血才是。既然在他身边搞不了小手段,那就在他眼皮子底下搞。 在原剧情里。追击他的药王谷有两个护法,一蛇陀一菩蛛,二人驭虫,那蛇虫当初吸食过他的血,对他的血格外敏感。只要嗅到他的血迹,就能知道他在哪里。 狗崽子的血么,米丘歪嘴邪笑,恰好她有。她刚才趁着受伤,已经把对方的血混了进去,让江冽眼睁睁地看她留下线索。剩下的就等着那两个护法来了。 敢和她斗,这才刚开始呢。 ———— 两人找到了包袱,米丘还是走在后面。江冽这个狗崽子还是一言不发,不过几次米丘试探地放缓速度,他也只是背影停了一下,什么都没说。 两人离开沧澜山,来到官道处。 然而再慢,米丘也受不住。日头正盛,江冽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打算。 她真是搞不懂这些古人,大白天的要穿一身黑衣赶路,半夜走或者买个马不好吗?他有内力她可是全凭一双腿啊。 从来都没有听说过“圣母”要亲自背东西的,她们不都是美美地坐在马车里马背上,被男主捧在怀里宠的吗? 偏偏她这个时候走的还是倔犟人设,不能主动放赖。要是有积分就好了,好歹给她兑一双飞毛腿或者一个鲍鱼也好啊。 “系统,我要是完成任务,我还会投诉你!” 米丘怨气冲天,她自然不会放过系统这个罪魁祸首。 “宿主,是我考虑不周。”还是老一套的哄人的话,但系统知道米丘受用,“为了任务你真的辛苦了。世上所有的宿主都没有你伟大,就连宫里的丫鬟都没有你辛苦!” 米丘的神智都开始模糊了,突然被“丫鬟”这两个字刺激了一下。 等、等一下。回想这两天。她先过用苦肉计降低江冽的戒备心,为了接近对方还一直装痴卖傻,迫不得已还烧过火做过饭,这不是丫鬟是什么? 难、难道她一直以来坚持的圣母路线,其实早就变成了“丫鬟”路线?! 米丘被打击了,这和美滋滋地吃了一口水果,却发现是她自己亲手熬出来的修罗果有什么分别?! 察觉到身后的人停下了脚步,江冽回头。却看一直跟在身后默不作声的女子,不知何时已经满脸是汗,面色煞白,像是遭受了什么重大打击。 视线落在她紧紧攥住的包袱上,他的脚步一停:“休息吧。” “?”米丘一愣,她抬头一看,正好有个茶摊。 她累得神智模糊,然而还是咬牙摇头:“我、我不累。” 江冽,你要是个人就要看出我坚韧不拔之下的脆弱,她要吃饭!! 好在,江冽今天做了一回人。他坐在茶摊里,给自己要了一壶茶,给米丘要了一碗面。 米丘先是有些嫌弃,然而清甜的香气溢了出来,她的口水就开始疯狂分泌。她有些挣扎: “我吃不下……” 江冽喝了一口茶:“我们只有一盏茶的时间,天黑就要到下一个城池。” 米丘十分勉强地挑起一筷子,吞下一大口。 香! 也顾不得许多了,一碗面被她吃得飞快。 茶水热气氤氲了江冽的眉眼,他想了想,抬了一下手:“老板,再要一碗面。” 两人一黑一白,穿得普通,但是长得不普通。许是看两人年轻,旁边的客人唏嘘道:“现在还有年轻人外出,难道不怕那屠门客?” “嘘,小点声。听说整个沧澜派被屠得连只狗都不剩,小心被他听到!” “怕什么?如此草菅人命、畜牲不如的东西,若是被他杀了我也能名声长存!” 江冽面无表情,米丘竖起耳朵。npc出现了!这种当着男主的面说坏话的npc,就是感情线的最佳助攻! 按照套路,这个时候米丘有两个选项: 一:拍桌而起,大声怒斥这两个人一不认识屠门客,二又没看见屠门客,凭什么这么诋毁他? 二:默不作声,当做听不见。 米丘哪个都不想选。第一个她自认感情还没到那地步,为他出头反而不妥。按照常理她该选第二个。但是经历了刚才的“打击”,她必须把攻略路线从“丫鬟”“掰回”到“圣母”来。夺回属于她应有的待遇! 她放下筷子,如鲠在喉。 “对不起,我吃不下了。” 面都吃完了,她戏瘾才上来。 江冽放下碗就要走。米丘怒了,这么着急做什么,让她演完戏成吗? 她突然出手拉住他,柔软的手心如同羽毛一般覆在他的手背上,但让他全身为之一震,黑刀嗡嗡作响。 米丘懊恼地缩回手:“先别走,我就想告诉你。虽然我和你有约在先,但、但毕竟也有仇。我不能就这么心安理得地接受你的施舍,这让我爹泉下有知定会难安。以后不论我是累了,还是饿了、渴了,你都不用管我。就算我、我昏在你面前、饿到吐血,累到晕厥,我也不会拖你的后腿……” 小子,赶紧愧疚吧。告诉她你错了,你不该让她背那么重的东西,不该让她烧火做饭,不该不把身上所有的钱贡献出来给她找个马车! 江冽看着她的头顶,刚想张口。 “想不到人人得而诛之,又恨又怕的屠门客,此时却带着一个女人吃面?” 一声清脆的笑声回荡在峡谷间,有种青天白日被人泼了一盆水的诡异感。 米丘的呼吸一变,来了!菩蛛来了! 茶摊的人面面相觑:“谁?” “大白天见鬼了?!” “她刚才说什么,屠门客?屠门客在这里?” 一听到“屠门客”的名字,所有人面色大变,似乎这三个字比刚才的笑声还可怕。桌椅被掀,不一会老板和客人跑得干干净净。 从旁边山上落下一女子,这女子身披红沙,肌肤若隐若现。头戴金钗,眼底红纹,像是异域而来的红蝎。 “屠门客。”菩蛛的视线落在江冽的脸上,微妙地一顿:“听说你当初在药王谷的时候,还是个一句话都不说的毛头小子,没想到亲眼见了,比我想象中的还要……顺眼。我可以保证,杀你的时候尽量少割几刀。” 她缓缓向江冽走来。 米丘看起来十分害怕,但力持镇定:“她是谁?是你的仇人吗?” “是药王谷的人。” “药王谷?”米丘惊了一下,然后微微松了一口气:“听说药王谷的人救人无数,特别是谷主白蚕心更是悬壶济世,是我和我师父一直神往的再世华佗。他们的人一定很好沟通的。” 江冽的唇瓣动了动,最后什么都没说,抿成了一条直线。 “这位妹妹说得对。”菩蛛缓缓从后腰抽出双刀:“我们药王谷向来救死扶伤,对付这种滥杀无辜的魔头更是不留情,必须以刀割之,以虫噬之,以毒化之!你若是被他俘虏的,我可以放你一马,你若是和他一伙的……那可别怪我无情了。” 米丘被她的话吓了一跳:“既是救死扶伤,为何……” “在这里不要动。” 江冽握紧黑刀,瞬间冲了上去。 不动?笑话,她偏要动。 她不动怎么才能让对方抓到她威胁江冽,她再圣母大爆发表示不畏生死让江冽感动得痛哭流涕? 等着吧,她今天必须夺得五个好感度! 第 9 章 米丘找个好地方观战。 江冽神功在身,就连高僧了恨都不是他的对手,更何况是药王谷的护法。当然,他练的神功就是焚炎神功。当初江父在将其藏起来前,曾特意交代秘籍的位置,他看过那本秘籍。 他过目不忘,秘籍内容早已深深印在他的脑海中。但因无痛感,被江父严苛下令不能习武,更对秘籍无兴趣。后在药王谷阴差阳错打通了经脉,他逃出生天,跪在父母坟前,心志已然变化。 大雨倾盆,是正是邪、是神是魔早已分不清,他默念心法,眼底爬上鲜红,既然如此就让整个世道随他一起下地狱吧。 药王谷的人当然不知道他练的是焚炎功,但知道他非比寻常,因此已经做出了十足的准备。 米丘看着菩蛛洒向江冽的毒粉,那毒粉落在路边的枝叶上,花草瞬间枯萎,她露出三观崩塌的表情:“药王谷的人不都是悬壶济世吗?为何会用如此狠毒的招数?” 菩蛛闻言哈哈大笑:“小妹妹,这就算是狠毒了?对付这种魔头,我们的手段多着呢。看你如此紧张的样子,难道和他真是一伙的?” 她紧张?米丘大惊失色,“我怎么会紧张他?他明明是我的杀……” 话音未落,眼看江冽一刀砍断菩蛛的手腕,而彪出的鲜血却似活物般涌动出来。她下意识地上前:“小心!” 鲜血迸溅到江冽的手上,突然钻出几个针眼大小的红蛛,咬破他的皮肤疯狂向里面钻去。江冽眉头一皱,随手削去一层皮肤,剩下的红蛛对着地面的血迹一拥而上,片刻啃噬得干干净净。 “很意外吧。”菩蛛捂着手腕,露出痛苦而扭曲的笑:“这些蜘蛛从小就是靠着你的血长大,对你的血趋之若鹜。所以它们很容易就能找到你,你越是伤我,就越是……” 鲜血滴落到地面,江冽的手还没等愈合,一刀再度斩出。菩蛛瞳孔一缩,这家伙根本不怕被毒蛛反噬,江冽真是个疯子! 米丘比菩蛛还要害怕,大哥你全都杀完了她还怎么演戏啊! 就在菩蛛处于下风的时候,一把金刀横在米丘的脖颈。 米丘松了一口气,是蛇陀。大哥你终于来了,你要是再不出现她自己就把脖子送到菩蛛的刀上了! “住手,江冽!” 江冽回头,看米丘面色煞白,被一把金刀横在脖颈,血丝沿着刀刃渗了出来。蛇陀从她身后走出: “江冽,若是不想让这个女人身首异处,你就乖乖束手就擒。” 江冽眯起眼,那刀悬而未收,杀气四溢。 蛇陀赫赫一笑:“怎么样,这么美的小美人要是没了脑袋,想必你也不忍吧?” 米丘小心地吸着气,她故意咬紧唇瓣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此时越是沉默,就越能展现脆弱而坚韧的力量。此时她紧紧地盯着好感度面板,那个“零”仿佛是她一生之敌。 她这么脆弱,好感度应该得到一吧…… 然而江冽的视线没有任何波动,没有一点退让的样子。 “我杀了她的父亲,你可以随时杀了她。” ……我靠!米丘目眦尽裂。虽然知道这小子狼心狗肺、残忍冷漠,但是一点波动也没有这也太没良心了吧。他就不能“眼角发红”、“隐忍沙哑”地进入天人交战吗? 一个有人性的男主是不会说出这么冰冷的话的,而是该乖乖放下武器,受他们一刀再痛哭流涕地求他们放了她! 蛇陀也开始怀疑地皱起眉头。若是用她威胁不了江冽,还有什么用? “不要被他们骗了,刚才我还看到这女子担心地看着他,他们若真有杀父之仇,他又怎会毫无防备地将她带在身边?” 米丘心中窝火,爹的,反派npc都懂的道理你小子无动于衷,一会我让你愧疚死! “不需用我威胁他,我和他根本没什么关系。” 她突然张口,露出一个释然的笑:“自从我爹死后,我就已经料到我会有这一天……让我去黄泉下陪他们也好。只是……” 她将视线落在江冽的身上:“虽然我和你有约在前,但、但这次可不算我临阵脱逃。你若是一个人去我的老家,稍微打听打听也许也会知道我娘的坟。我没有什么心愿,只愿死后魂归故里……” 米丘泪光盈盈,脖颈处还带着鲜血,被困在蛇陀的怀里时,如同一截随时被折断的玉枝。然而她面上不带半点恐惧,坚韧得让看惯别人痛哭求饶的蛇陀也有些意外。 这段表演,至少值两个好感度。 然而江冽还是握紧了黑刀,眼底沉沉,若夜中江河,只感寒气,不见半点波澜。 米丘:“……” 大哥,她大招都放出去了,你怎么好感度一点变化都没有啊,这不是在打她的脸吗?你倒是有点波动啊! “都有过约定,还要拜见母亲,说你们没关系谁信?!” “这姑娘有些血性……”蛇陀的态度有些和缓:“啧啧,只是可惜了,和这个魔头扯上关系。” “他是魔头……”米丘咬唇:“你们也未必是好人。我从未见过明明身为医者,却将治病之物用作害人,将弱小生命炼化成为毒物,你们、你们不配被称为医者!是我瞎了眼,药王谷原来是沽名钓誉之辈!” 菩蛛冷笑一声:“你现在已和魔头同流合污,恐怕已经被魔头洗了脑。不知我们正道为了对付邪道多么不易。蛇陀,别忘了正事。” 蛇陀的脸色也冷了下来,金刀一压:“闲话少说,你最好让你的情人将秘籍交出来,否则的话……别怪我不怜香惜玉。” 米丘的呼吸开始不顺畅起来,她艰难地抬起头。 秘籍是江冽的软肋,他根本不可能交出来。如今他神功大成,之所以在学会神功之后还要将残页一个一个地夺回来,就是想将完整的秘籍放在父母的坟头,给他们一个交代。让他交秘籍,无异于让他从心口剜肉! 她只是想和男主玩一玩情趣,可真没想玩真格的啊,要是重来一遍她真的累了! 江冽:“秘籍在我这里,你们可以来取。” 他将手伸进怀里,拿出一本残页。 米丘:“……” 米丘:“?” 怎么回事?他转性了?可是好感度没变化啊?那就是故意引蛇出洞。米丘有些失望。 菩蛛刚想让他扔过来,突然视线一定:“不对,那秘籍只有一本,那是假的,真的肯定在那女子的包袱里!” 米丘:“?!” 我去你们大爷,关她什么事啊! 她的包袱里藏着的就是锅碗瓢盆,哪里像是有秘籍的样子? 不对,那里面还藏着她“娘”的遗物,所以说她为了保持早上视“手帕”为命根子的人设,还得不要命地保护这个破包袱!? 米丘:“……” 蛇陀刚想抢,然而米丘死命抓着不放,她含泪喊出一句:“我死也不会放手的!” 她越是挣扎,就越是证明秘籍在她的包袱里。 蛇陀一刀正要砍下去,米丘暗道难道还要再读一次档?爹的,为了这些破铜烂铁再折腾一次太不值了,她从包袱里抽出匕首,正要抵挡,只听“砰”的一声。 金刀被击飞,米丘转头一看,江冽一手抓住她,一脚将二人撞进山壁里。 二人知道这次讨不了好,瞬间没了踪影。 米丘大喘着气,有些失神地看着江冽。 江冽将散落一地的东西捡起来,特别是她母亲的手帕。 米丘咬着唇瓣接下,“多谢。” 狗崽子,还知道帮她捡东西。不过别以为这点小恩小惠就能压下她的怒火。刚才他的冷漠、他的无情、他的无理取闹她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正好趁这个机会好好卖惨,让他交代到底为什么见死不救! “这手帕是我母亲留给我唯一的物品,虽然它……” 她泪眼朦胧,和江冽对视,然后剩下的话突然梗在喉咙口。 因为再她和江冽冷漠的眼神中间,是她的任务面板。上面的好感度大大地显示一个数字: “-1” —1…… 米丘的眼角开始剧烈抽动,负的负的!竟然是负的!除了那种正邪不两立的剧本,她在男主那里的好感度什么时候是负的了! 而且一开始不是零吗?怎么就掉了?在她又哭又受伤,圣母大爆发外加亲情buff的演绎下,他的好感度不升反降,他是人吗? 在“零”上死了那么多次,负的岂不是要被千刀万剐? 似乎接受了自己的命运。米丘浑身卸力,难得没有发火。 “虽然它在你看来只是一块布,但在我眼里,它比秘籍重要多了。” 她深吸一口气,说完它。对着江冽的目光不躲不避:“你看我做什么?” 江冽道:“你身上有我的血腥味。” 血腥味而已,又不是香水味!等、等一下,米丘心思电转。他不会是猜到了那两个家伙是被她引来的了吧…… 刚才菩蛛透露蜘蛛就是顺着他的血腥味过来的,他自己没有外伤,肯定怀疑别处出了纰漏。自然而然地,他想到了她。 这么说来,他刚才那么冷漠就是因为怀疑她和那两个家伙是一伙的,然后全程看她表演?! “很大程度上宿主猜得不错。” 米丘不需要系统补刀,想到自己忙活了半天不仅没增好感度,还要倒贴一个,她几乎要呕血。现在该怎么办,接着演下去,还是重新再来? 可是……他也救了她,就说明这事有转圜的余地吧…… 米丘的脸上出现了晕红:“昨天晚上,我、我贴在你身上,许是那时候不小心蹭上的……” 江冽这才收回视线,然而那个明晃晃的“-1”还在告诉她,他根本没有放下戒心。 米丘咬牙切齿,狗崽子这么不好糊弄。 爹的,大不了从头再来,她再用点苦肉计消除他的戒心好了。正要点击“读档”,突然,刚要起身的江冽眉头一皱。 他的膝盖“砰”地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怎么回事?米丘一惊。 江冽闷哼一声,手上青筋爆出,深蓝的纹路顺着血管爬满了全身,寒气四溢。 “别动!” 他发出沙哑的,像是兽类的低吼。 米丘心跳如鼓,她想起来了,江冽入魔了! 因为他修习的是魔功,这功法霸道,每个月就会反噬自身。现在虽然不到月圆之时,但他本就重伤未愈,今天又伤了元气,导致反噬提前了! “宿主小心!在原文里江冽入魔之后,可是会大开杀戒的。” “你懂什么?” 米丘兴奋地搓手。 “有一句名言是:入魔好、入魔妙,热要脱衣冷来抱,他发疯,我说好,一觉醒来别想跑。” “……” “ps,作者是我,只此一家,别无分号。愣着干什么,赶紧给我存档,今晚他别想逃出我的手掌心!” 第 10 章 自从练了焚炎神功,江冽每个月都会受到反噬。极致的寒冷让他的每滴血液都欲凝冰,极致的灼热让他的每寸皮肤都要燃烧。 痛,确实没有那么痛。然而如坠冰渊、如落岩浆的狂乱让他神志不清,过往的经历与杀戮如潮水一般涌来,混在冰里、融在火里,彻底湮灭他的一切。 此时江冽半跪在地,额上青筋爆出,粗粝的呼吸像是含着沙石。 然而江冽越痛苦,米丘就越是兴奋。 入魔代表什么,代表着混乱、代表着血腥、代表着嗜杀。无论多么寒冷狂霸的男主一旦入魔,就会变成毫无人性的野兽。 但另一方面,它也代表着直白,代表着控制,褪下白天的冷静睿智,他现在就像是一条极需安抚的孤狼,只剩最纯粹的欲望。 不就是发冷吗?她就不信给他一晚上的温暖,他不得乖得像一条狗? 哈哈,她已经可以想象得到明天早上江冽醒来后发现他像狗一样粘在她身边,又惊愕又羞恼的表情了。 “你、你走!” 他突然抬起头,一只瞳孔早已被红色占据。 米丘似乎被吓了一跳,连退三步。 “江、江冽,你怎么了?!” 江冽怎么会把自己入魔这个弱点告诉她?他的手握在刀刃上,用反复割开皮肤的触感让自己清醒,然而无济于事。 “我内伤发作,你要是不想死…… 就别靠近我。” 米丘的脸色煞白,然而目光很是坚定:“我可以不靠近你,但你忘了我学过医,我们医师是绝对不会见死不救的。” 许是想到了什么,江冽的嘴角嘲弄地一勾。米丘顿了一下:“你把我和药王谷的那两个人相提并论?” 她怒气上头,直接上前搀扶住他:“我会向你证明,我和他们不一样,并非所有的好人都是虚伪卑劣的!” 很不巧,她就是。 江冽的手臂瞬间绷紧了,这算两人严格意义上的亲密接触,不似上次的一触即离,这次江冽可以感受到她手心的温软,还有缠在指尖的发丝带来的痒。 剥夺对疼痛的感知,反噬带给他的似乎除了冷热,还有对外界更为敏感的感触。 他捂着头:“我不想杀你,你还有用。” 米丘咬了一下唇瓣:“我知道,但我也明白我师父的下场就是我的归宿。你刚才也算救过我,我也不想欠你的。无论你对我做什么,我都无怨无悔。” 说完,咬着牙将他扶起来。一步一步地向峡谷走去。一会还要抱团取暖,她可不想在官道上当现眼包,必须找个隐蔽的地方。 江冽已经分不出精力与她辩解,他感觉自己的神智被一团冰包裹,尖锐的冰凌狠狠刺进他的大脑,冰冷、血腥让他的理智被消耗殆尽,然而身侧一点微弱的温暖却和蛛丝一般,摇摇欲坠地牵扯着他的理智。 善良?温暖? 这世上有毫无目的的好意吗? 米丘终于找到了一个山洞,旁边的江冽已经陷入狂乱,气息都微弱了。 在进入山洞前,系统咳了一声,米丘瞬间想起来还没存档呢。按照江冽以往的厉害,她这次可算是狼口拔牙,不过不入狼穴,焉得狼子,为了她攻略者的名誉,拼了! 她存了一下档,然后将江冽放在地上。从包袱里掏出那把匕首。 “宿主只想用匕首防身?” “这可不是简单的匕首,这可是附了魔的匕首!” 米丘十分得意。 这匕首上面抹满了绿色修罗果的果汁,一刀下去毒素进入血液,这可比煮了吃快多了,管他是狼是狗,不出三秒就会被放倒。 她横起刀刃,“哼哼。一会等我把江冽放倒,我就能为所欲为了。我先把他衣服扒了,再让他靠在我的身……” 剩下的话米丘卡在喉咙里。匕首锋利光滑,清晰地映出一双猩红的眼睛。 她下意识地回头,然后对上了一双冷到极致的眼睛。 —— 又是熟悉的纯白空间。 如果有积分的话,米丘想要兑换一根烟。 俗话说得好,事不过三,三过家门而不入。现在她已经死了三次了,回家不下十次了。她不明白,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你说他怎么就不一样呢?” 米丘摸着眉梢:“以前的男主入魔,先得撕心裂肺地躺在地上呻)吟一会,再痛哭流涕地求我安慰他,怎么他一点前摇都没有,上来就放大?” “我和你说过,他是不同的。” 米丘将地板拍得啪啪作响:“他又不是多了一个鼻子一双眼睛,怎么就不一样了?难道我没有魅力吗?难道我不脆弱善良吗?他杀我的时候怎么就一点都不挣扎呢!” “你说过无怨无悔的……” 米丘抬起手:“行了,别打我脸了。”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满脸的颓然。 “死了三次了,还怕死一百次?下次我提前准备好,不给他扑过来的机会!” 再一睁眼,又是熟悉的山洞。 江冽在她的旁边忍耐地喘息着,她忍住想在他身上扎个窟窿的冲动,将其放在地上。 然后将江冽扔在地上,掏出匕首躲在角落严阵以待。 日光昏暗,幽暗挤进了山洞里。江冽趴在地上,如同缓缓苏醒的魔物,在地面扯出黑暗的影子,缓缓站起。 米丘深吸一口气,试探地问: “江冽?” 江冽发出痛苦的闷哼,他捂住一只眼,缓缓抬起头。 这么远的距离,他应该够不到吧。 “你是不是很冷?来来来江冽……”米丘竭力回想当初在网上看到的驯兽视频:“你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江冽痛苦地喘息着,看着她不说话,米丘暗松了一口气,他够不到自己果然杀伤力就减了一半…… 一口气还没彻底吐出,只见江冽掌心一闪。 米丘:“……” 靠,忘了这家伙会远程攻击。 回到纯白的空间,她撕扯了一下领口。她还就不信了,清醒的时候攻略不了,不清醒的时候更攻略不了,她要是今晚拿不下他,她还在穿越部混不混了! “系统,给我读档!” 第三次,她将江冽一推,在狭小的山洞里辗转腾挪,然后被一掌拍死。 第四次,她干脆在山洞外等着,然后被江冽用内力一吸,被一手掐死。 第五次,她直接将存档点放在在山洞里,然后一睁眼,直接被贴脸杀三次。 死了不下十次后,米丘彻底疯狂:“读档读档读档!” 她气喘如牛,眼红如血,看起来比江冽还要像是入魔了。从来没有哪个男主让她如此费尽心思过。她这不是攻略,是在玩大逃杀,别说扒衣服了,连手都没拉上! “宿主宿主,你可以休息一下,存档功能它……” “我不休息了,我要大开杀戒!” 她直接打开面板:“不就是武功高吗?不就是入魔吗?我可是攻略者,我的怨气不比他小,既然他毫不留情,我就和他拼了!” 系统倒吸一口凉气。 “宿主,难道你是想……” “反正我可以读档,我爽了再说!” 话音刚落,她瞬间点击读档。一睁眼,熟悉的阴冷爬上脊背,一双猩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她,黑暗中,黑影瞬间扑了上来。 米丘不闪不避,一刀插入江冽的胸膛。 江冽的身体一震,猩红的眼睛震荡了一瞬。米丘没有发现,她用力将对方推到地上,反身骑了上去。 “狗崽子!” 她一拳打了过去:“敢欺负我,你以为我没有武功就怕你了?你不怕疼,我也死不了,来啊,谁怕谁?” 阴冷和暴虐再度爬上江冽的双眼,他下意识地伸手,然而米丘早已弯下腰,狠狠地咬】在了他的脖】颈上。 江冽的手一颤,下意识地弓起身体,喉咙发出沙哑的声音,瞳孔微微放大。没有疼痛,然而温热的鼻息对这具冰冷的身体,无异于冰上炸裂的烟花。 月光再度挤走黑暗,两个人一上一下,像是交叠在一起的天敌。 江冽的血是冷的,带着苦味儿。这是因为他曾经被当做药人,他的血肉是最上品的补药。 米丘咽下他的血,感觉浑身的疲惫和疼痛一扫而光,早知道他的血这么有用,当初就该多存点。 温热的唇碰在冰冷的脖颈,她的手缓缓用力,将带着毒素的匕首深入他的血液。为防止药性进入她的身体,她瞬间放开对方。 月光下,她披散着头发,唇瓣带着血,如同吸人精气的魅魔。 江冽的领口微敞,额上青筋爆出,眼睛执拗地看着她,却像是被固定一般动也不能动。这药效发挥得这么快? 米丘管不了许多,她知道这点毒控制不了他多久,趁着他无法动弹,她必须报仇回够本。 她扯开他的领口,冷笑一声。 “狗崽子,我就说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现在让你得意,等我把你好感度弄到手,我再头也不回地回到现实,让你和之前的男主一样,痛哭流涕!” 江冽脖颈处的牙印已经开始愈合,月光下,只有光洁的胸膛在一起一伏,她用刀在上面划了一个叉,抹掉血珠放在唇边: “不给你点教训,你真以为我是好欺负的。” 看着她将血珠卷进口中,江冽的眼神一变。如同固定的机械猛然运转,瞬间桎梏住米丘的手腕,将她按倒在地。 米丘一惊,这家伙的恢复速度比她想象中还要快。 双手被固,她赶紧喊:“系统,读档!” “对不起宿主……”系统的声音很微弱:“因为您刚才在短时间内读档次数太多,导致读档功能发生故障。我刚才想提醒您,可惜没机会。维修时间大约在一个小时,祝您好运。” 米丘:“……” 米丘:“?!!” 什么意思,那就是说她一个小时都不能读档了?!我去你大爷系统! 等、等一下,她刚才可是把江冽得罪透了啊…… 米丘转过头,对上江冽似乎要将她吃了的目光,打了个激灵。 第 11 章 米丘不怕死,反正就是眼一闭一睁点个读档功能的事。 但是她怕半死不活。 江冽桎梏住她,浑身的血腥和冷冽像是一座密不透风的牢笼,牢牢将她困在怀里。沉重的呼吸,和一直紧盯着她脖颈的眼神,让人大感不妙。 她不由得想起原文里被他咬断脖子的那个药童。 江冽的肩胛骨被牢牢锁住,动不能、死不了、言无能,他就像是一摊早已失去生机的骨肉,成为药王谷所有人的实验品。 小药童被白蚕心责骂,用匕首划开他的手臂,将手指狠狠地戳进伤口里:“他们都说你无法感知到疼痛,要我说你就是痛得不够狠。” 鲜血滴落在地上,江冽闭着眼似无声息。 “每天都要伺候你这个废物,因为放虫晚了就要被责骂。不过你的好日子到头了,谷主说明天就把你扔到万虫池喂虫……” 似是怕江冽装死没听清,小药童凑在他的耳边得意地笑。 然而下一秒,他就对上一双猩红的眼睛。 听说等白蚕心等人赶到时,看到小药童的尸体倒在地上,鲜血染红了整个屋子。脖颈溃烂,死不瞑目。 此时此刻,米丘觉得自己的下场比那个药童好不了多少。 野兽都是怎么咬断猎物的脖子来着? 它们会像江冽这般桎梏住猎物,再盯住要害,一口咬住,如果猎物还在挣扎,它们就会合上獠牙,怎么样都不会松口。 米丘仿佛看到了自己被江冽咬住喉咙半死不活的模样,她竭力控制呼吸: “江冽,你听我说。刚才我都是、都是胡说八道,其实我很关心你。我就是怕你冷,给你放放血,听说促进血液循环有益身体健康……” 然而江冽此时根本什么都听不见,他的视线落在她的脖颈,手也随之攀了上去。 感受血液在薄薄的皮肤下流动,还有她说话时微小的震动,就像是即将熟透的浆果,等着人用牙齿嗑破那一层皮,吮】吸里面的汁水。 江冽的手太冷了,米丘只知道他不怕疼,然而却不知道极致的冷是这么让人难以忍受。 只一瞬间,她就打了个哆嗦。 “咱们打个商量……”米丘呼出的气体都是白色的,她空出来的一只手去摸被江冽拔出来的匕首:“你要是杀我,再等半个时辰行不行?咱们、咱们吃人的时候不要太血腥,等你支个锅、烧个水,小火慢炖口感更……” 话音未落,江冽已经下口了。 米丘瞳孔一缩,下意识地惊叫一声。 她的手脚都蜷缩在一起,因为过于紧张而僵直。满脑子都是一个念头:我完了我完了我完了。 叱咤风云,驰骋情场的米丘,竟然有一天会被男主活活咬死。这要是传出去,她肯定成了笑话。 第一次,米丘被吓出了眼泪。被咬死简直太痛了,还不如被一刀解决呢。 系统,你害人不浅! 她咬着唇瓣打个哭嗝,看着落在身侧的月光,突然觉察不对。 哎?怎么不疼? 她眨了下眼,刚想动一下,然而却被更加强硬地桎梏住。江冽像是不满猎物挣扎的黑豹,几乎将她绞进怀里,他的气息更加粗重,吞咽的声音也更加明显。 原来是贴近的皮肤太冷,麻木了伤口。 不痛,但很冷。血腥味和体温的流失,让她的神智变得昏沉,好似自己也入了魔,过往的一幕幕在脑海中翻涌。 她看到自己完成任务后,各种各样的男主守在她的尸体旁,面如死灰的样子。 她看到自己第一次看见系统惊愕的样子。 最后,是满堂华灯下,居高临下的一对夫妇。 那应该是自己的父母,不,怎么会是她的爸妈,她的爸妈不应该是温暖慈爱的吗…… 米丘的眉头一皱,呼吸有些微弱了。 —— 江冽被反噬了无数次,混乱、嗜杀、冷热,早已是熟悉的流程。 当初初见焚炎功,父亲就同他说此功法霸烈,以练功者心神为噬,若是练到大成,恐会成为一个只知道杀人的疯子。 为了报仇,他毅然练了。疯了又如何,这个世道真假难辨,善恶不分,与他一起归于湮灭,也许更好。 每次入魔之时,是他内力最盛也是神智最弱之时,他要么找个土匪窝大开杀戒,要么躲在无人处独自承受。但温热的血液比独处的月光更让他感受到温暖,只有杀,唯有杀,才能让他将脑海中的仇恨甩开! 这一次,他神智浑噩,知道拽了个人进来。本也想将手浸入对方的血液里,然而他能感受到对方的抗拒,他在模糊之中感受到对方喷在颈侧的鼻息,还有吸食他血液时加快的心跳,不由得陷入迷茫。 血,也可以如此用吗? 他学着对方的样子将其禁锢,在朦胧之中下意识地知道她的脆弱,就像是一颗小小的浆果,自己一个用力她就没了,于是他用牙齿轻轻嗑开她的皮肤。 血液顺着牙齿流入喉咙,好像是甘琼温热了他全身的血脉,他从来不知道血液带来的带来的不是杀戮和肆意,而是舒缓和平静。 对方还在挣扎,他不满地拥紧她,温暖、柔软,几乎填满了他整个胸膛。直到他的气息平缓,脑海中的混乱也似乎被溪流平复,他这才发现对方的气息开始微弱。 江冽有些不满和迷茫地放开她,颈侧的血痕,苍白的皮肤,还有闭上的双眼,脆弱得像是满洞捧也捧不起来的月光。 入魔状态下的江冽清楚地明白什么是死亡,那是停止的呼吸和不再迸发的心跳。 他不满地发出闷哼,然而无论如何她也毫无声息。 半晌,他将视线落在自己的手腕,用牙咬开,落在米丘的唇上。 米丘模模糊糊地感受到唇上的凉意,像是她在树下接着秋雨。她不是死了吗?不应该在系统空间吗,难道系统空间漏雨了? 她瞬间睁开眼,正好对上江冽一双眸子。 米丘:“……” 江冽紧紧地盯着她,好像是在盯着一块因为太烫暂时不能吃的糖糕,米丘下意识地想要捂住脖子,却在嘴里品出熟悉的血腥味。 是江冽的血。 她摸了摸开始愈合的颈侧,难道……对方的血这么厉害,一口就能管到九十九? 鸿茅药酒啊?! 眼看江冽又要扑过来,她瞬间翻身起来,捡起地上的匕首。 “你先别过来!” 她现在知道了,面对野兽求饶是没用的,只有恐吓才有用:“你要是再过来,我就再给你扎个窟窿!” 然而江冽根本不怕痛,她现在在他的眼里只是一块挥舞着匕首的年糕而已。 “喂!”米丘到底失了血,渐渐被他追上,又被他按在地上。第二次她已经无奈了:“你这家伙,就那么喜欢咬人吗?” 她直接将他藏在衣服里的秘籍残页找出来:“你的秘籍丢了,赶紧去捡啊!” 然而此时的江冽根本看都不看散落在地上的秘籍,他直接抱住米丘,让她打了个激灵。 但他却只是在她的脖颈处嗅闻,几次张开嘴,却又发出不满的声音。 像是发现骨头只剩下一半,舍不得下口的狗。 米丘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想到这个比喻。 如此危急时刻,她竟然想要笑。 “狗崽子。” 她叫了他一声。失血与失温让她的眼皮发沉:“算了,你要咬就咬吧,反正我也不疼。” 似乎是听懂了她的话,江冽的眼底明明亮亮,他用高挺的鼻尖不满地蹭着她的皮肤,发出低沉的喘】息。 月光缓缓落在两人身上,许是难得静谧,米丘道: “没想到入魔的冷这么可怕,冷到全身麻木,脑海中也出现了回马灯。我还梦到我的父母……” 那是她的父母吗?米丘被子里的想法吓了一跳,一样的脸怎么不是,只不过比自己记忆中还要威严一点而已。 许是离家的日子太长,她对父母的记忆已经模糊了吧。 说到离家,这也算是她攻略以来,第一次没有系统的陪伴。那个家伙去修理存档功能了。 没有了系统,米丘好像是失去了一层盔甲,又像是没了一层束缚,她也说不上是好是坏。 只是在江冽身上,她是第一次体会到攻略的挫败,还有普通人的脆弱。 “我要是攻略成功,我就抛弃你和父母团聚。你就孤身一人守着我的尸体吧。” 米丘迷迷糊糊地哼了一声,即便知道眼前的人带来了冰冷,然而身体还是下意识地向他的怀里缩去。 江冽从她的颈侧抬起眼,看着洞口的月光,眼底一时明灭。 —— 第二天一早,米丘浑身僵硬地醒来。 她感受到了身侧的温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火光在她的脸上跳跃,她回想起昨天的情形,头皮一炸猛地坐起来。 还是在山洞里,即便是白天也在燃烧的火堆,身上还披着一件黑色衣服。 她认出是江冽的,然而满洞都没有对方。 她一惊,下意识地站起来。然而失血让她头晕。 “系统,男主呢?!” “我是随着宿主一起启动的,我也不知道。” “这我不知、那也不行,我还要你有什么用?!” “可是宿主,江冽的好感……” 话音未落,门口传来脚步声。江冽抱着柴火走了进来。他只剩一身白色里衣,似乎是沾了水,皮肤若隐若现,看见她时脚步一顿,点了一下头。 米丘看见他,脑袋轰鸣一声。 他醒了,自己竟然睡了一晚上。他有没有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想到她都说了什么乱七八糟的话,恨不得立刻撞死在这里。 如果对方想起来,自己干脆现在就读档,可是被杀那么多次再读档她实在是心肝颤。 如果没想起来他怎么不说话,这是对待“救命恩人”的态度吗? 一定是想起来了,他在等自己再露出破绽给她一击必杀,她还是赶紧存个档,现找理由也来得及。 米丘深呼吸,迅速打开面板。 然而一抬头,愣了。 “我刚想告诉你,宿主。” 系统慢慢地说:“男主现在的好感度,是三。” 第 12 章 第12章 好感度三代表着什么,代表着你出门买根油条,老板看你长得好看多送你一根。 这一瞬间,你对老板的好感度就涨了三。 “三”在米丘这里,代表着她对有的男主回眸一笑,代表着她对有的反派温柔以待。好感度在米丘这里最珍贵,但也最不值钱。 只是她从来没想过,有一天她会因为三个好感度痛哭流涕过。 江冽的好感度竟然是正的正的!涨了三个,不,是涨了四个!别看只是正三,这代表着他披着的狼皮之下还是有人性的,代表着他还是能被打动的! 这不仅仅是好感度,这是米丘吹响胜利的号角! 系统,你看到了没有!?_[(”如果不是还在任务中,她恨不得扭成麻花:“我就说,没有男主能逃得了我的掌心,没有人!” “看到了。”系统诚心诚意夸赞:“宿主十分厉害。” 就像是它只会说男主会杀死她,但从未说过男主不会爱上她。 所以他是什么时候对她改观的?米丘激动地回想,是发现他可怜巴巴地贴在她身上取暖的时候,还是看到她绝美睡颜的时候? 没能亲眼看到对方意动的表情,她痛心疾首,差点想读个档再来一回。好在她控制住了自己,赶紧存档保护好这来之不易的战果。 “我、我睡过头了,你什么时候醒的?” 江冽将柴放在地上,拨了拨火星。 “一个时辰前。” 一个时辰前?“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你昨天晚上……” 米丘下意识地站起来,却是腿一软。下一瞬,她跌入一个微凉的怀抱。她微讶抬头,和江冽在晨光中对视。 小子,别看你一脸平静,我已经看到你藏在面瘫之下那个珍贵的“三”了。别装了,看到我绝美的脸蛋,你肯定小鹿乱撞了吧。 “我不是故意的……” 她竭力起身,却是更向下坠去。 “你失血过多。”江冽将她稳稳地扶住放在地上,“先休息一下,暂时不要动。” “失血……”米丘像是想起来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脸上一时红一时白。 “昨天晚上你突然发了疯,十分痛苦的样子,我怕你伤害自己就想靠近你,哪知你突然就……” 她咬了一下唇,江冽的视线也下意识地落在她的脖颈上,再开口时,视线一垂:“我入魔之后嗜杀,昨天晚上咬伤了你喝了很多血。” 米丘摸了摸自己光滑的脖颈,有些疑问地看向他,他接着道:“我的血……其实能愈合伤口。许是怕你死去,于是给你喂了一些血。” 说到这里,江冽的眉头隐隐一皱。他入魔之后六亲不认,嗜杀成性,哪里会顾忌到刀下人的生死。但他昨晚不仅没有杀了对方,反而把自己的血喂给对方,这不符合常理。 若不是自己隐约记得自己做过的事,他也不敢相信,甚至以为自己被另一个人上身。 米丘 有些惊讶,明明是她自己咬的他脖子,怎么被他记成他主动喂她的了?算了算了,不管他想起来什么,看来是完全忘了她的“胡说八道”,好感度到手才是真的。 “我就知道你的身体有问题。”米丘没有太多惊讶:“我是学医的,刚见到你时你一身伤痕,转眼就恢复如初,这样的情形我也就在书中看到过。书中说似乎只有……药人才能这样。我想到了那两个药王谷的人……” 她小小地吸了一下气,这才露出震惊的表情:“难道他们那些蜘蛛是吸你的血长大的,是因为……” 救赎小技巧:在涉及男主过去的时候,要“不经意”间发现他的苦痛,展现自己的心疼和理解。 米丘从遇到药王谷的人之前就铺垫这一刻,从崇拜到破灭到回踩,转变得十分丝滑,就为了这一刻。 狗崽子,被人误会是屠门客那么久,终于遇到理解你的人了吧,还不赶紧露出动容的表情,感恩戴德? 江冽没有明显的表情,只是仔仔细细地看着她。好像是想从她的眼神里看出什么一样,米丘心底一缩,面上保持懵懂和晕红: “为什么如此看我?是我猜错了?” 江冽这才收回视线。 “没有,你猜得没错。在这个世上本就如此。悬壶济世其实是蛇蝎心肠,治病救人其实是不择手段。只有愚蠢之人和心怀目的的人才会看不清。” 谁是愚蠢的人,谁是心怀目的的? 米丘当做听不懂。许是这三个好感度起了作用,对方难得和她探讨人生观,她必须抓紧机会深化圣女人设。 “你为何如此看待世间?” 米丘下意识地反驳,然而太过激动眼前又是一黑,瞬间向前倒去。江冽慢了一瞬,伸出手去扶住她时,已经让她栽进了胸膛。 一瞬间,似乎昨夜柔软的月光落入怀里。 他恍惚一瞬,瞬间将她扶起来。米丘全身无力,在他的掌心下柔软轻薄得像是一段白纱。 额上带汗,但目光晶亮:“我认为这世上并非都是如此黑暗的。我相信你的父母也是好人,我的母亲是好人,我的师父是好人,我……我……” 她咬了咬唇:“我现在还没做到悬壶济世,但若是有需要我牺牲的一天,我也会无怨无悔。就比如……昨天。” 最后两个字轻得差点被微风缠走,两个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一深沉一清冽。像是带着昨夜的余温混在一起,分不清彼此。 江冽的指尖一动,就像是惊醒的蝴蝶。他皱了皱眉似乎想说什么,然而视线在她带血的脖颈上一转,又尽数沉寂。 “你休息吧,明天我们出发。” 他转身走了出去。 米丘倚在石壁上,吐出一口气。 对付这种黑化厌世男主,不仅要理解他、感动他,更要以身作则,将自己化作太阳照亮他前行。 米丘可不是太阳,她是黑洞。什么正义邪恶,什么好的坏的,在她眼里都是狗屁。 对她好的,就是正义,对她坏的,就算你是十世善人,那也是恶贯满盈。 如果换作她是江冽,虽然不会大开杀戒,但也会有冤报冤有仇报仇。杀她米丘的父母,不想活了?如果不是要攻略,她甚至想直接对他说,大哥还磨蹭什么,干脆把他们都骗到一起一起炸了都别活了得了。 ?大梦当觉提醒您《为了攻略男主,我死了一百遍》第一时间在[]更新,记住[( 哎,要想攻略人,还得装小太阳,真麻烦啊。 系统在精神空间里给她捏捏肩。 米丘这才想起来,还有账要算呢。她撸起袖子冷笑: “说吧,昨天晚上的bug怎么补偿我?” “……” —— 江冽走到河边,流水澹澹,水草在碧波下飘荡。 他的面容在水面模糊。 这不对劲。 江冽抬起手,掌心还有一滴刚才米丘激动时落的泪。她据理力争,愤怒反驳,确实让他心生触动。 父母是人人敬仰的大侠,他确信就算整个江湖坠入地狱,他们也都能纯净到底。 她也如她所说的般,在面对药王谷的威胁时,可以暂时忘记杀父之仇,坚持他们的约定从容不迫,不畏生死。在明明知道自己入魔之后,本可以一刀杀他了之,但她会为那个莫名的“救命之恩”甘心留下,彻夜照顾,即便差点被他吸干全身的血液,也无怨无悔。 她如此说,也如此做,是他这么多年遇到的第一个和父母一样,善良到愚蠢的人。 然而,就是不对劲。 掌心的眼泪马上就要蒸发。他想到早上的眼泪,米丘还未醒来时的眼泪。 每次他入魔之后醒来时,如同全身浸入化骨池,身体神智无一不无力,难以控制。仿佛自己的血肉变成了没有触感的烂肉,他只是一缕孤魂,艰难摆弄这具躯壳。 然而这一次,他缓缓醒来。 像是坠在云端。 一睁眼,就感觉到嘴里的血腥,他对血腥早已习惯,因此并不意外,直到他看到了怀里的米丘。 不知是对方没有死让他更意外,还是对方在他的怀里更让他震惊。他从未处理过这样的情况,因此一时失神。 直到米丘哽咽了一声。他这才发现她的左手紧紧地攥着刀,无力地搭在他的脊背上,那是一个用力就能扎穿他的姿势。 然而右手死死地攥住他的领口,像是婴孩一般向他的怀里钻去。脸上泪痕未消,灰尘、血痕混在一起,狼狈而又…… 她闭着眼,哽咽着,嘴里似乎还在骂什么,江冽听不清。 他只看到她的眼泪。 她不是没有哭过,因为她的爹,因为她的心软,因为她的坦然赴死,然而没有一次,让江冽回不过神。 溢了满脸,堆叠在眼角和鼻尖,在她的每一次哽咽中坠在他的怀里,洇湿了衣衫。 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抹下她的一滴泪。 那是不一样的眼泪,有什么不一样他却说不清。但他相信自己的直觉。 回想 起昨夜自己做过的事,他的眉头拧成了一团。他怀疑是错觉?,于是检查了一下她的脖颈,白皙的皮肤上没有一点伤痕,但上面带着血痕,可以看到是反复吸允沾染上的。 然后顿了一下,小心地将掰开她的唇瓣,指尖沾到了一丝血痕。 那是他的血。 一切应召了他的记忆,他吸了她的血,又把自己的血给了她。 江冽不知怀着什么样的心情起来,看到地上被两人的脚印踩得乱七八糟的秘籍,下意识地看向对方。 世人眼里的欲望之集,原来在她眼里也不过如此。 他感知到洞外的河面有涟漪动了一下,却不知为何一直在他的胸膛回响。 一只虫从河面掠过,涟漪回荡,江冽回过神。 看着眼泪晒干,他缓缓垂下眼睫。 理智与直觉告诉他两种答案,到底哪一种更该相信?也许时间会告诉他答案。 —— 和系统讨价还价后,米丘又争得了一些回家待遇。她倒是不感兴趣,只是系统死也不肯把那些积分和道具还给她,她摸着眉梢,昨天的故障有些奇怪,系统不会又在偷偷搞什么坏事吧? 突然,一声轰鸣打断了她的思绪,她摸了摸肚子,饿了。 看着旁边包袱里被踩得稀烂的果子,她一脸绝望。 比没吃的更惨的情况是什么,是她不会做饭!江冽那个没人性的人类可以用内力挺着,她可是纯纯需要山珍海味上供的平凡人类啊! 鼻子一动,她嗅到了一丝香味。如游魂一般到门口后,她的眼睛猛地瞪大。 江冽半蹲在火堆前,烤鱼在他的手里旋转。 “休息好了?鱼好了。手艺不好,明日我会带你吃面。” 闻着诱人的香味,米丘咕噜一声,咽了一口口水。 ———— 休息了一晚,第二天一早米丘吃了剩下的烤鱼。 然后等到中午,江冽还没有回来。 系统问米丘为什么不着急?米丘剔着牙:“我昨天明里暗里告诉他我现在身娇体软,腿不能行。他现在想要快点到正心宗,要么抱着我,要么给我买个马车,你说他会选哪一个?” “可是……我猜他的钱不够买一辆马车……” 对啊!米丘瞬间站起来,还是太虚差点跌倒。她捂着脑袋,这小子身上的钱还没她“捡”的多呢,哪里去买马车? 难不成……真的跑了? 她一咬牙,突然听到蹄子踏地的声音。眼前一亮:“啊哈!我就知道这狗崽子心疼我!管他是卖血卖肾,我的马车有了!” 从今以后她要重振圣女路线走向人生巅峰! 她走出去,江冽身上有一点新沾上的血腥。听见声音回头:“上车吧,我们现在出发。” 在树下吃草的骡子哼唧了一声,带着后面快要散架的车厢哐当哐当响。 米丘:“……” 这是圣女的待遇吗?!江冽你说句话啊! 她硬生生挤出一个笑:“你从哪里弄来的车?花那么多钱,不好吧……” 江冽没说话,只是将车停在她的身前。 米丘看着快散架的车厢有些犹豫,江冽却是顿了一下,然后突然弯下身将她抱起。 米丘:“?!” “你身体虚弱,这几天就在车里休息。” 她还没来得及回味这个公主抱,马车,不,骡车就开始走了。 哐当哐当响,她头晕目眩。气得咬牙。 “不行,还是好感度太少了,让他这么‘虐待’我!我要马车!我要香香软软,里面全是各种美味的马车!” “这只是刚开始而已,宿主别急。” “我能不急吗?他杀人像是切西瓜,等他到了杀完人我这好感度也许还没合格呢!既然他的好感度会涨,就说明他对我并非全无感觉……” 她摸了摸眉梢:“我前天晚上那么受罪,他不应该就涨那么点好感。也许他是没有察觉他对我的感情,需要一点刺激……” “宿主是想要……” “有句话说得好……”察觉自己又在立fg,米丘赶紧止住,“我就告诉你两个字:嫉妒。”! 大梦当觉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希望你也喜欢 第 13 章 第13章 嫉妒什么? 是你有我没有的酸涩,是我后你先的敌意??[,是凭什么我不是唯一的抗拒。 老话,不,是米丘的话说得好:男人是嫉妒的化身,假如冷他三天,他能狂喷三天的醋汁。 鉴于她之前一对系统说心得,就会遇到各种各样意料之外的情况,她这次打算执行计划之后再说。 但是系统跟了她这么多年,也能猜出一二。 “你是想让他嫉妒别人来刺激他增长好感度?” “嗯哼。” “可是……他现在的好感度是三。太过激进会适得其反。” 系统这个担心也不无道理,江冽现在的好感度太少,要是刺激狠了直接给他吓跑了。 “你小看了嫉妒这两个字。” 米丘老神在在地摇了摇手指头:“嫉妒不单单指爱情,也可以指亲情、友情、各种情。接下来我只要无差别挥洒圣母光环,冷落他三天,他自然就会不适应,然后占有欲就会蹭蹭地增长,恨不得把我锁在怀里……等一下,我是不是又把计划说出来了?” “……” 系统虽然又有不好的预感,但是它还是选择闭嘴。 骡车晃晃荡荡,米丘在车里脑浆都快晃荡出来了。每当做这种古代任务的时候她就在想,那些里的女主到底为什么要留下来,这里没有马桶没有外卖更没有空调,要她留下来还不如杀了她。 “江冽!” 米丘面色狰狞,然而声音却是柔弱的:“这车子花了你不少钱吧。我说过我不会拖累你的,既然我说得出口,我就不会食言,要不然……你还是退了吧。” 让她在这种破车里摇脑浆,还不如让她直接下地走! 江冽顿了一下:“这车,没有花钱。” 没有花钱?怎么可能,现在的老板这么好心了吗?突然,她想到他一身的血腥味,眼角一抽。 不是吧大哥,一辆骡车而已你竟然把人杀了?! 骡车突然降下速度,米丘听到外面有杂乱的脚步声,似乎有一群人走到了马车前。 “哎呀,少侠,你要出城啊?” 是个大娘的声音,米丘竖起耳朵。 江冽没说话,许是点了一下头,那大娘笑道:“这车用得舒坦不,这骡子听话不?刚才若不是你帮我们赶走那几个山匪,我和老头子可就要……” 许是后怕,大娘的声音带着颤抖,米丘下意识地将头探了出去。 “没事。” 江冽坐在车前,只能看到他白皙的后颈。他的语气很是平淡,若不是他身上还留着血腥味,还以为他只是出门砍了几个西瓜。大娘又是千恩万谢,要送些东西,江冽推辞,骡车又开始动起来。 她收回视线,山风掀起车帘,日光洒在她的额头。内心一动,原来这个破车,好吧,这个骡车是他靠砍山匪挣来的。 那、那没能换个好马车,也确实情有可原…… 骡车走远,大娘突然啧啧了两声。大爷撇嘴瞧她:“你作这些怪动静做什么?” “我说那少侠不要银子,也不要山珍,只看上咱们村里的马车和骡子,原来是给他的娘子当做代替的脚力啊。” “娘子?我咋没看到?” “就在车窗探出头的,怔怔地看着她丈夫呢,你这个老眼昏花的!” 虽有骡子,但比人脚快不了多少。米丘体弱,需要休息,江冽赶得也没多快。到了正心宗的周围时,已经过去了七天。 这远远地大于江冽定下的“三天”,然而米丘一路观他脸色,发现他也不急。 反正都是切西瓜,早切晚切都是切。 正心宗在天德城。 当初江冽被济世堂的魏钧以偷盗之名打断双腿后,正巧正心宗的宗主铁峰削在此,见江冽倒在地上,即便神智模糊也迟迟不肯承认是他偷盗,因此有些意外。 “魏堂主?江冽乃是江向明乃是之子,江向明不提是你的至交好友,那也是有名的大侠,他的儿子怎会偷盗?这其中有误会吧?” 魏钧摆了一下手,意味深长地一叹:“我也不想承认,但我的堂主金印就在他身上,几个义子也亲眼见到他从我的书房里出来,这还能有假?还有,铁宗主莫要被他骗了,莫看他如此痛苦,此子感知冷淡,我断他腿是知他不会痛,只给他一个教训而已。” 江冽被带了下去,鲜血淋漓了一地。 铁峰削蒲扇般的大手一拍:“江大侠被魔教杀死,我们必不能让他唯一的儿子走上邪路。若魏堂主力不从心,可将他交给我,我必严加管教,让他改邪归正!” “如此,甚好。” 二人对视,微微一笑。 从此江冽被从济世堂带到了正心宗。他腿伤未愈,即便站起也不良于行。来到正心宗后,铁峰削以磨练他为理由,让他干诸多杂活。 冰冷的水洒到脚面,沉痛的铁桶撞在小腿,江冽毫无怨言,只有在每日清晨看着愈发肿胀发紫的腿,问自己为什么还没有感受到痛。 铁峰削将他扔到宗门里一走了之,幸好有大师兄多加照拂。直到一日醒来,他的刀插入大师兄的腹部。 他再一次被拎到大堂,众目睽睽之下,铁峰削走到他身前:“魏堂主说你恶根深种,我本不以为意。没想到你竟然心藏嫉恨,害待你如亲弟的大师兄,实在是麻木难驯。也不知江大侠泉下有知,是否会死不瞑目……” 江冽瞳孔震动,五指勾出血痕:“师父,我……” “你不配做我的徒弟,我也不是你的师父!如此不忠不义不孝的弟子,我铁峰削只好忍痛……清理门户了。” 所有人冷漠以待,往日温和的大师兄坐在椅子上,满脸不忍,却是勾着嘴角垂下视线。 江冽所有的话都被铁锋削的手打断,铁宗主,一双铁爪手削铁如泥,捏碎人的骨头也轻而易举。 咔嚓咔嚓,江冽感受不到疼痛,但是他能感受到身体控制的流失 ,像是有一只野兽撕开他的皮肉,咬碎他的筋骨,喀哧喀哧、喀哧喀哧…… 为什么还感受不到痛,是不是只剩下灰烬,才能感受到痛呢? “你们听说了没有啊,最近那个什么屠门客,杀人如麻,畜牲不如啊。沙如海沙掌门,多么德高望重的大侠啊,连个全尸都没留下,一只耳朵也被割走了,实在是太过骇人!” “了恨高僧都惨遭毒手,更何况是沙掌门?也不知谁能杀了这魔头,替天行道。” “你们那都是老消息了。没听正心宗的人说吗?屠门客以前是正心宗的弟子,名叫江冽。他父母都死于魔教之手,是几个大门派收留了他。” “魏堂主待他不薄,铁宗主更是倾囊相授,更别说了恨高僧传他佛法,然而他却自甘堕落与魔教为伍,因一点恩怨就杀了高僧和沙掌门,下一个不知道是魏堂主还是铁宗主哦。” 米丘和江冽坐在城外的茶摊前,再往前走十里,就进入天德城。 小小的茶摊,坐满了江湖人。这些人不敢高声语,像极了挤在一起的鹌鹑。 江冽倒了杯茶,似乎话题的主人公不是他。 米丘摸了一下眉梢,送分题又来了。同样的问题,这一次她不选三,她选择“一”。 “砰!”的一声,一赤膊大汉差点将桌子一拍两半:“你们这些废物,只是一个败类而已就将你们吓成这样。正心宗已经召开募英大会,专门对付那个什么屠门客,我就不信那么多人抓不住他一个!老子这次特意前来就是为了武林除害,你们信不信,若他在老子面前,老子一刀就能劈死他!” “哎,江冽!” 米丘突然脆生生地喊。 如此紧张的时刻,她的一声“江冽”如同一点火星点燃了鸡窝,所有人张牙舞爪亮出武器跳了起来: “什么?江冽!” “江冽在哪里,江冽在哪里?!” 那赤膊大汉面色陡然煞白,握着九环刀的手不住地颤抖。“江、江冽在哪里,莫要躲躲藏藏赶紧出来单挑!” 众人巡视了一圈,视线落在米丘身上。发现二人一黑一白,男的背对他们,手握一把黑刀,看武器和年纪都与传说中的那个屠门客对得上。 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 江冽缓缓抬眼,视线落在米丘的脸上,米丘道:“哥,我看错了。我以为刚才走过去的人就是传说中的屠门客呢。” 虚惊一场,所有人骂骂咧咧地坐回去。 “一个小姑娘知道什么屠门客?” “大惊小怪,不成体统!” “我是不知道。”米丘将茶杯在桌子上轻轻一放,目光淡淡地扫了过去:“但我猜你们也不知道。道听途说便群情激愤,以伸张正义为名信口开河,却只听到别人的名字就被吓得屁滚尿流,如此‘‘正道’如何让百姓放心地将性命交托于你们?恐怕正心宗的宗主一声令下,跑得只剩下他一个人了吧。” 她这样不疾不徐、温柔淡定的样子仿佛一 股清风拂面,然后留下了通红的巴掌印。所有人面面相觑,口不能言。 刚才的赤膊大汉狠狠地瞪了她一眼,面色通红将椅子踹得粉碎走开了。 在npc面前维护男主,达成。 米丘看向江冽,却看他毫无波动,有了之前的经验,她倒也不灰心。这几天的相处,她发现这个人得“小火慢炖”,待时机成熟之后再“狂放猛料”。 现在的平静只为了之后的爆发,狗崽子,三个好感度在她手里,还装什么装。 “我,我刚才是不是……多说了?” 江冽摇了一下头:“先休息,明早进城。” 二人回到马车上,日薄西山,万籁俱寂。 这几天都是他睡在外面,她睡在里面。 四周静悄悄的,虫鸣声此起彼伏。准备明天进城的江湖人也都和衣而卧。 江冽突然出声: “你刚才……没有戳穿我的身份,就不怕我如他们所说,杀死正心宗的宗主?” 米丘眉梢一挑。小子,原来刚才不说话,是一直都在心里念着呢。 “我戳穿你有何用?看你手起刀落杀了所有人灭口?”她倚在车厢上,月光落在脸颊,声音也带着夜色的清幽飘忽:“我只是……说实话罢了。” “我杀了你爹,也杀了了恨大师。他们说的没错。你说的也并非实话。” “那你觉得我为何说假话?” 江冽沉默。 只有小骡子惬意地踢踏着蹄子。 小子,知道“杀父之仇”buff的厉害了吧,她虽然受制于他,但道德上占据制高点,根本无需讨好他,因此她说的每句话都是“真”的。 “我只是觉得,一个能帮助村民赶走山匪的人,也许……并不是他们口中滥杀无辜的人。这几日我和你一路走来,看到药王谷并非我想象中那么大公无私,看到这些大侠并非话本里那么威猛正义,这才知道也许这世上什么事都有两面性,并没有我想象中那么简单。” 她伸出手拉开车帘,看到他倚在门口瘦削而又听挺阔的脊背:“所以,我愿意暂时放下恩怨,了结你的过去。如果我能解开你所有的迷惑,能让你少杀几个人,那我就死而无憾了。” 江冽下意识地回头,两人呼吸相闻。 米丘的唇瓣微颤,胸膛微微起伏。夜风带着她的发丝落在他的嘴角。 “不。” 是不愿意,还是不可能? 江冽倏然收回视线就要跳下车厢,米丘一伸手拉住他的领口。 “哎,先别走!” 他脚下一软,差点坠下马车,难得气息乱了一瞬,抬眼看她。 米丘懊恼地收回手,咬了一下唇故意大声说:“哥,你进来一下,我找你有事。”! 大梦当觉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希望你也喜欢 第 14 章 第14章 周围人只当他们是兄妹,并不侧目。 只有江冽站在原地,像是平原里突兀的一根木桩。 米丘看着他,缓缓将帘子落下:“真的有事……” 在帘子即将关上之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拦住,车厢一晃他就跳了上来。 小小的车厢勉强容下两人,江冽坐在门口,只一侧身就能出去。 “什么事?” 米丘拿出匕首,然后割断一截头发。 “我想给你易容。” 江冽皱眉。 米丘解释:“我知道你是去杀人的,但是现在正心宗找那么多人杀你,你一进城就会暴露身份。若是你……反击,定会杀了很多无辜的人。” “杀我者,便是死物。我不管他是否无辜。” “……我知道。但是你杀那么多的人也会累,受伤了也会痛是不是?少一些麻烦不行吗?” 江冽的唇瓣动了动。 不会痛。 最后,他只是垂下眼睫。 这是同意了。米丘缓缓靠近,明明是幽冷的夜,灼热的呼吸似乎充盈了整个车厢。她掏出半路上采集的草汁,粘在发丝上。然后轻轻粘在江冽的上唇上。 草汁有些粘,混着米丘微热的呼吸,让江冽撑在车厢上的手微微一紧。 米丘小心翼翼,然而车内昏暗,她的指尖不免碰到他的唇瓣。江冽的唇很凉,像是清晨干枯的草叶,她的手一抖。 “失、失礼了。” 江冽抿了一下唇,差点将她的指尖抿进去。他道: “无事,继续。” 微凉的气息吐在她的手心,米丘的脸颊是夜色也盖不住的红,微微调整呼吸后,很快就粘好了胡子。 “好像……和你的脸不怎么配。你的脸太白了……” 她借着月光看他,忍俊不禁:“是我的手艺不好,让你看起来像是故作老成的少年郎。” 如果江冽的父母没有死于魔教之手,他现在恐怕应该就是偷偷跑出来行侠仗义的少侠。 “这样就好。” “这怎么行,你面相出众,也许一进城就会被发现了。” 米丘急着找别的东西弥补,却发现车厢内不知何时只剩下她自己的声音。 她这才想起来,在狭窄逼仄的空间内说一个男子面相出众,对古代的女子来说实在是一件“出格”的事情。她下意识地抬头,对上江冽的视线。 说他长得好看,这是真话。 当初第一次看见他的时候,只能看到笼罩在他脸上的夜色,之后也忙于攻略,并没有仔细打量过他。如今第一次如此安静平和地相对,米丘才发现他的白像是月色下的瓷,温凉单薄,似乎轻轻一搓,就能触碰到皮肤下涌动的经络。他的唇瓣虽薄,但唇上有个小窝,连接着有些模糊的唇线,像是能盈起露珠的枝叶隐入殷红里。 两人的呼吸都停在了这里,面前的任务面板上 ,一个三开始变得虚幻╳╳[,就在马上跳跃到“四”的时候。 突然,骡子痛叫一声,马车不受控制地晃动起来,米丘一惊,瞬间栽倒在他怀里。 江冽看似瘦弱,其实骨头硬得像是钢。米丘的头被撞微红,不由得闷哼一声。 江冽按住她的肩膀,定然是骡子受击发疯,以他的耳力定然会提前知道,但是刚才…… “握好车窗!” 他飞掠出去,一瞬间拉紧缰绳,骡子瞬间停住了。 米丘惊魂未定,探出头去:“怎么了?” 江冽给她看看骡子屁股上的小伤口:“它被人用石子射伤了。” 谁干的?竟敢碰她的骡子,不想活了!? 米丘立刻跳下来:“是谁这么可恶?它又不会说话,也不会惹事,伤它干什么呢?” 江冽没说话。但是看他的表情似乎已经知道是谁了。正要出发,远处有了火光,一行人举着火把找过来。 “二位!不用找了,我们帮你们把贼人找到了。” 三个穿着蓝白宗门服装的两男一女跑了过来,后面缚着的正是那个白天被米丘撅了面子的赤膊大汉。 江冽看到他们的衣服,眉心一动。 米丘想到原文,哦嚯,他们是正心宗的弟子,也就是江冽的仇家。 在原文里,江冽杀上正心宗。让铁峰削交出秘籍。铁峰削不承认秘籍在他这里,江冽亮出手中的刀:“如此,我就杀光他们。” 所有弟子赤红着眼睛,叫着“杀死魔头,为正义而死天经地义。” 江冽血染宗门,昔日的师兄师弟全都死在他的刀下。待他的刀就要落在铁峰削的脖颈上时,对方终于将秘籍拿了出来。 “江冽,你杀了你曾经的师兄师弟,你与魔头无异。我当初、当初就该送你与你的爹团聚!” “你忘了,我早已不是正心宗的人。” 所以,在江冽的眼里,他们根本不算他的师弟妹。但是在米丘眼里,这正是个好机会。 她挥洒圣母光环的时候到了,让她来拯救这些愚昧的灵魂,激发江冽的占有欲吧! 米丘躲在江冽的身后:“多谢你们,你们是……” 两男之中年长的一位站出来:“二位别怕,我们是正心宗的弟子。最近屠门客可能会在天德城出现,为了百姓的安全,我们被派来巡逻。正好看到这个男子伤了你们的……骡子。” 江冽没说话,米丘这才露出微笑:“多谢你们。” 赤膊男子愤愤不平地呸了一口。 米丘皱了一下眉,她身形纤瘦,白裙在夜风中飘荡,火光下额头上的红痕清晰可辨,这让赤膊汉子的行为更加过分。 唯一的女弟子怒道:“伤了人家的马……骡子还这么嚣张!” 米丘看向江冽,江冽还是不说话,她干脆道:“要不然还是放了他吧……” 几人惊讶,米丘露出大度的表情:“反正我和哥哥也没受伤。就让他 赔了伤害小骡的钱吧。小骡一路跟着我们不容易,我想进城之后给它看看伤。” 江冽似乎对她的大度亳不惊讶,但听到她一声脆生生的哥哥,微微侧头看了她一眼。 ?本作者大梦当觉提醒您《为了攻略男主,我死了一百遍》第一时间在.?更新最新章节,记住[( 几人这才注意到她身边的“哥哥”。江冽气息收敛,即便在火光下也似乎被笼罩在夜色下,让人看不清面容。 只能看到他唇上乱七八糟的小胡子,加上光线不好,让三个人以为他的年纪很大。 想到他之前停住骡车利落的身手,不由得敬佩起来。 “哥……”米丘故意当着所有人的面叫他,指尖扯了一下他的衣袖:“你说行不行?” 所有人的目光都射过来,火光在江冽的眼底明灭。片刻,他点了一下头。 米丘:嘿嘿,狗崽子,这哥你是不当也得当,成了我们米家的人你可就别想下贼船了。 最后几人放了那个大汉,得了一些碎银两。几人交换姓名。两男一女中,女弟子叫洛小梅,年长一点的男子叫古良,剩下的一个叫于元风。 几人都是在江冽走后才进入的宗门,因此对这个“师兄”只闻其名未见其人。 米丘只说自己姓米,对于名字没有告诉。三人以为二人谨慎,没有见怪。米丘只说自己和哥哥来这里是探亲。 三人紧张起来:“你们难道没收到消息吗?屠门客很可能来这里,万一被伤到怎么办?” 在他们眼里,即便江冽是个高手,带个瘦弱的妹妹也是不行的。 “哎,怕什么?”于元风挑动着火堆:“师父已经召集各大门派的高手,别说一个屠门客,就算是十个也不怕!” 米丘伸出手烤火,安静地听。 古良道:“可是沧澜派的掌门也曾不下天罗地网……” “哎呀师兄!”洛小梅挤眉弄眼:“你怎么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说完,又凑近米丘:“你放心,有我们正心宗的弟子在,是万万不会让你们出事的。明日你就随我们一起进城,我们师兄妹护你们周全。” 米丘笑着点头,额头的发丝散落,遮住了额角的通红。但她一笑便如清风拂面,不见丝毫娇气。 洛小梅的面颊被火烤得微红,咳了一声:“别说屠门客了,就算是屠、屠城客我们也能把他拿下。” “多谢你们,我们兄妹二人便能放心了。” 米丘特意看了江冽一眼。却正好对上他的视线,二人的目光在火光中相撞,她突然想起在车厢内发生的事情,微弯了眼睛: “你说是吧,哥?” “……是。” 夜半,几人再度休息。 米丘用布条给小骡包扎,江冽站在旁边,沉默的背影像是融入夜色的树。 “你的胡子有些干了……” 江冽下意识地抬手:“没事。明日……我自己弄就好。” “那……你的肤色呢?” “我自会想办法。” 米丘点头,待看那三 个人都打起了呼噜,就扯了一下他的袖子。眼神示意一下。 这一次,江冽一顿,不用他说就自动进了车厢。 小骡吃草,见怪不怪地低下头。 二人进入车厢,昏暗中勉强看到对方晶亮的眼睛: “我让你跟着我姓米,你……生没生气?” “没有。” “那我刚才……让他们放了那个男子,你有没有生气?” 江冽道:“没有。他还没跑远,一会我就杀了他。” 米丘:“……” “你、你要杀他?可是为了一头小骡,我、我不是说小骡不好、不珍贵。它毕竟是你为我找到的。但是这未免有些……太大动干戈了。你别杀他好不好?” 圣母人设关键:不仅自己要有不怕死,敢牺牲的精神,还要时刻影响男主向真善美发展。 成功的技巧和关键就是:阻止男主杀人。 江冽不说话。他不仅是为了小骡,过关的经历告诉他,一切对他有恶意的都要赶尽杀绝。 当初他杀巫成峰时,一个瘸腿老者趴在地上,嗑得头破血流,他顿了一下,捂着伤口下山。 半夜,万箭穿透纸窗,燃烧了整座客栈。 那个瘸腿老者双目猩红:“给我放,烧死这个魔头!” 好在江冽警觉,将其一刀毙命。对自己复仇路上的任何不在控制之内的因素,他都会赶尽杀绝。 不在控制…… 他视力十分好,能在昏暗里看到米丘有些犹豫的表情。 米丘在昏暗里伸出手,要扯扯他的衣角,然而却落在他冰凉的手心。 她瑟缩了一下,转而捏住他的袖口:“这个时候你要是杀了人,岂不是告诉别人屠门客要来了?要不然、要不然……” 要不然把他掳来当脚力,天天逼他吃草拉车,敢伤她的骡子,不要命了! 那小骡多可爱,比马儿好多了! 米丘难得来了脾气,眸光一闪: “要不然……你就以牙还牙?” “你让我砍下他的臀部?” “哎呀,不能这么……粗俗。”她低下头:“也不能那么血腥,给他一个教训得了。行不行,哥?” 江冽的视线落在她纠结在自己袖口的指尖上,半晌。 “好。” —— 第二天一早,米丘被外面的声音吵醒。 洛小梅叽叽喳喳地说同门传来消息,听说在此地不远有个大汉被人在屁股上削去了一层肉,嘴里塞满了草。所有人如临大敌,以为屠门客来了,后来一想屠门客不会如此无聊,便以私怨作罢。 米丘伸了个懒腰,这几个弟子心思单纯,待她发挥圣母光环,做饭、包扎、嘘寒问暖,把对江冽的所有特权全都分配出去,看江冽还有没有危机感! 她可还记得昨天晚上的好感度,差一点就到四了! 她一下车,洛小梅就跳了过来:“米姑娘, 你醒了啊。” 米丘点头。 “你们几个饿了吧,我去做饭给你们吃。” “不用啦不用啦,你们自己吃吧。” “我们?” 一阵香味飘了过来。洛小梅道:“你哥哥来了。” 米丘这才看到,江冽顶着一张微黑的脸,还有小胡子走了过来。 “吃饭吧。” 他手上拿着烤好的野鸡,十分熟络地放在她手上。忘了,这几天都是这家伙做饭的。 于元风顺着香味凑过来,米丘为了“圣母”人设不得不分给他们一些。于元风边吃边说:“米姑娘,你哥哥真厉害。不仅做饭好吃,早上一起出去找猎物的时候,他一个石子就打死了一只野鸡。” 洛小梅吃得满嘴都是油,不住点头:“他可比我两个师兄厉害多了。有一条蛇要过来,也被他顺手杀了。” 古良说:“我问他为什么身手这么利落,他说杀多了便如此。如此风趣幽默,也不知道是师从何门?” 米丘啃着交换而来的饼子,面带微笑,其实内心已经开始疯狂。 ——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 ——我的烤鸡我的烤鸡!那是江冽给她烤的野鸡,她为什么要装圣母分给别人,她要吃烤鸡! ——装了圣母为什么他们感谢的人还不是她,该死的江冽,一早上打野鸡就好了,散发什么魅力!不,该死的不是他,该死的是人设! 系统:“嫉妒是一种很玄的东西~” 谁嫉妒?她嫉妒? 米丘冷笑。她只是生气圣母buff没有机会施展了而已。 她面无表情地回去,江冽正在马车边擦刀。小骡啃了一下米丘的衣角。 “哥,你烤的野鸡很好吃。他们都很喜欢……” 擦刀的手一停,看她微笑着,但突然摸了一下眉毛。 他问:“吃饱了吗?吃饱了就上路。” 吃什么吃,她被气得吃不下,大饼子怎么会有烤鸡好吃? “吃饱了。”她快控制不住脸上的笑,率先上了马车。 “咱们进城吧。” 片刻,小骡却没走,一只手伸了进来:“我还烤了蛇肉,敢吃吗?” 这一幕何等熟悉——修罗果,敢吃吗? 米丘内心一动,接过后一口咬住。 听着里面传来咔哧咔哧的声音,江冽看了一下晴朗的天,轻巧地跳上了骡车。 “系统提醒:好感度,加二。”! 大梦当觉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希望你也喜欢 第 15 章 第15章 好感度五代表什么? ?大梦当觉的作品《为了攻略男主,我死了一百遍》最新章节由??全网首发更新,域名[( 代表着你年纪大了,颤颤巍巍地过马路,一个年轻好看的异性温柔细语地扶你过去。 五个好感度就这么交代出去了。 米丘将那个“五”翻来覆去地看。 这家伙又抽什么风? 她看向自己手中的蛇肉——啊,她知道了,一定是看她把他辛辛苦苦烤的鸡肉分给别人,有了危机感,于是再用蛇肉讨好她,占有欲就上来了! 嘎嘎嘎,小样,还得是她的计策好使!看来还得接着刺激啊…… 小骡受了伤,走得很是慢。好在三个弟子也不着急,一路慢慢悠悠,到了下午就进了天德城。 一进天德城米丘就能感觉到不对劲,街上有很多一眼就能看出来的江湖人,所有人行色匆匆,就算是不小心撞到一起也会对视一眼马上离开。 ——生怕自己撞上的人是屠门客一样。 米丘给小骡换了草药,见几个弟子要回宗门,马上道:“你们这么快就回去了?我和哥哥还没谢你们呢。” “有什么可谢的。”于元风摆了摆手:“我们只是顺路而已。” 米丘抿嘴一笑:“那也不能让你们就这么匆匆回去,我和哥哥会良心不安的。这样吧,咱们在客栈里吃个便饭如何?我和哥哥初来乍到,也想知道那个屠门客……到底怎么回事。” 江冽正把小骡拴在客栈门口的树上,闻言手一顿。 三个人面面相觑,接受了米丘的好意。 进入客栈,虽然人满为患但都诡异地安静,几个人一进门,所有人齐刷刷地看过来。好在客栈老板认出这三个是正心宗的弟子,给几个人腾出一张桌子。 米丘算了算自己的小金库,忍痛点了一桌子好菜。古良笑道:“今天早上吃了你们一只鸡,这顿还是我请吧。” 米丘几次推辞后,终于“难为情”地答应了。 “其实我一直想问,屠门客和正心宗有什么恩怨,让你们这么讨厌他?” 屠门客三个字一出,客栈顿时安静下来。洛小梅有些为难地挠挠头。 “是我冒昧……”米丘低下头:“只是一路上,听到别人说他曾经是正心宗的弟子,而你们身为同门,却对他恨不得挫骨扬灰……” 还是于元风大手一挥:“你们两个有什么可藏着掖着的,自从了恨大师和沙掌门死后这点破事恐怕全江湖都知道了。” 古良微微一笑:“还是我说吧,那个屠门客叫江冽,曾经就是我们正心宗的弟子。以前只是偶尔听到宗门里的师兄师姐提起他,只说他被宗主好心收留,却恩将仇报伤了大师兄,导致大师兄废了武功,于是宗主就废了他的根骨,逐出了师门。” “被废根骨……” 米丘的眉头轻轻一蹙。 江冽面色平静地倒了一杯茶。 洛小梅赶紧道:“虽然他被废了根骨,但是我们宗主心善,给他找了少林寺的了恨高僧讲佛 法,又给他找了药王谷的谷主白蚕心给他治伤,已经仁至义尽了。” 米丘隐晦地看江冽一眼:那他……是怎么到你们宗门的?他的父母呢? ?本作者大梦当觉提醒您《为了攻略男主,我死了一百遍》第一时间在.?更新最新章节,记住[( “这个说来就话长了。”古良叹了一口气:“我们也是最近才打听到的。当初江冽的父母被魔教的人杀死。许是被魔气侵袭,又许是天生恶根,江冽不哭不闹,让人心寒。于是济世堂魏堂主念旧情收留了他,放在身边加以教导。哪知他忘恩负义偷了魏堂主的东西,又拒不认罪。魏堂主无奈,就把他送到了我们宗门。” “我们宗主本以为能治他的恶根,没想到却发生了大师兄被伤的事……从那以后,大师兄就不能习武,在宗门里颓废度日。” 于元风似乎和那个大师兄交好,露出伤心又气愤的神情。 “说回他被送走后,本以为有了恨大师的佛法和白谷主的医术,能让他改头换面。没想到不到一年,就听到他咬死药童偷跑出去的消息。” 说到“咬死”,洛小梅打了个冷颤:“那药童每日伺候他,却没想到丢了性命。那可是被咬住喉咙活活痛死的啊,江冽的凶残可见一斑。” 米丘的面色也是一变。 “这几年没听到他的消息,宗主也就放下了,想着也许他有自己的命。哪知道前段时间传来了恨大事和沙掌门惨死的消息,这才知道他竟然回来寻仇了。” 于元风一拍桌子:“我们也很倾佩江大侠夫妇的为人,哪想到他们的儿子本性如此之坏,对几大门派的养育之恩视而不见,却对他们的严历教诲怀恨在心。如今了恨大师和沙掌门都死了,现在所有人都在猜,他下一个要杀的人是谁。我们怕他对我们掌门下手,所以对他深恶痛绝。” “米姑娘?米姑娘?” 米丘回神:“我在听,你们接着说。” “也没什么可说的了。”洛小梅拄着下巴:“除了沙掌门和他的恩怨,我们知道的就这么多。” “是不是吓到你了,我看你的脸色有些发白。”古良说。 米丘摇头:“我没事。只是……”她的视线落在平静的江冽身上:“在想,也许他去了药王谷或者是济世堂,你们怎么确定他会来这里?” “这不是有备无患嘛,宗主特意召集这么多的高手,就是为了找他。他若是过来定让他有来无回,他若是不过来也会让他无处遁逃。后天就是募英大会了,你们要是感兴趣也可以来啊。” 送走了三个人,米丘和江冽对坐无言。 窗边的风拂过江冽的面颊,明明听了一大段关于他的故事,他的眼底没有半点波澜。 米丘看着茶杯里的热气出神,面色虽然苍白,但并无惧色,反而有种隐隐下决定的坚韧。 “我擅自打听了你的过去,是我冒昧了。” “这不是秘密,你早晚会知道。” “但……有些奇怪。” 米丘咬了一下唇瓣,目光坚定: “我觉得这其中有隐情。” 江 冽瞳孔一动: “他们没有说谎。”他道:“济世堂、正心宗的人都可以作证。药王谷的人也可以证明,我被送到那里过。伤人、杀人就是我的过去。” “可是他们从始至终都没提到过‘秘籍’的事。也没提药王谷其实是狠毒之辈,更没提你和我爹的恩怨……” 江冽放下茶杯:“秘籍之事寻常弟子怎会知道?药王谷虽有特殊手段,但他们确实济世救人。我和你爹……毫无恩怨,只是因为他和那几个掌门交好。” 米丘的眼眶渐渐红了:“真的?” “你若不信……”江冽转过头,日光落在他的脸上,反射出冰白的冷:“我可以清晰地告诉你,我是如何将刀送入正心宗弟子的腹中,如何用牙撕开那个小药童的喉咙……” “够了!别说了!”米丘突然打断他。江冽垂下目光,面容沉寂在黑暗。 周围的人被她的声音吓了一跳,她咬着牙,轻声说:“可我还是信自己的直觉,我还会继续寻找真相的。” 江冽突然起身。一言不发地向外走。米丘一惊,跌跌撞撞地跟过去。 “江……哥!” 她在门口扯住他,“你别走,我还有没问清楚的。” 江冽视线一垂,突然拉住她的手腕扯进一处无人的巷子。米丘一惊,她是真惊了,赶紧存了个档。 大哥,她只想来个情趣的拉扯,不想被杀人灭口啊! 江冽桎梏住她的肩膀,将她牢牢地按在墙上。米丘闷哼一声,撞入他冰冷的目光。 “你要知道什么?” 他的声音依旧沙哑,阴影遮了半面,像是从夜色里爬出的死神。 米丘的喉咙一动:“我只想知道真相。” “真相就是我杀了了恨、杀了你爹,接下来还要杀铁峰削、白蚕心、魏钧。” “为什么?就因为他们都对你十分严厉?” “没有为什么。”江冽的手缓缓爬上她的脖颈:“因为我是天生恶根,我会让整个江湖化作血海。” 头顶的面板突然变成红色,好感度从五变成了四。 米丘内心一沉,爹的,玩大了。 她瞬间镇定下来,眼眶微红:“我只相信我的直觉。我还会阻止你杀更多的人。如果我坚持下去,你会像是咬死那个药童一样,咬死我吗?” 她没有说“杀”死她,而是说“咬”死。这并非求饶,更像是一个引导。江冽的视线下意识地落在她的脖颈,纤细白皙,带着细微的颤抖,却倔犟得像是一截笔直的玉芝。 他不得不想起在入魔时凌乱的记忆,吸吮、厮磨、桎梏。如同被梦中的温暖柔软所迷,他缓缓低下头,冰冷的呼吸喷在她的脖颈上。 米丘微微仰起头,呼吸都停住了。日光偏西,光点落在江冽的眼角,他瞬间起身。 “不会。我会直接杀死你。” 江冽瞬间没了踪影。 米丘脱力跌坐在地上,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天知道 ,她废了多大的力气才能摆脱被杀的阴影,按住想要读档的手。 不过好在她现在还有被利用的价值,江冽不会杀她。 她站起身往回走。系统不解地问:“宿主,你已经掉了一个好感度,为什么还没有……” “没有像以前急得跳脚?”米丘打了一个响指:“你还是太年轻了,ai还是不理解人类的感情啊。这个好感度掉了只是暂时的,而且不是针对我,是对他自己。” “虚心求教。” 米丘双手盘胸:“之前我就对他说过,我要探究他的过去,他虽然拒绝了但是被我敷衍过去了。这次他发现我是认真的,而且在听了他那么多‘黑料’后,还能冷静分析,他开始慌了。” 米丘回到客栈,继续分析:“他怕他真正的过去被我发现,怕他的痛苦和伤疤被揭开,因为那代表着示弱和委屈。他怎么肯让我继续查?所以他有些恼怒,对我的好感度下降了。然而这也不完全关我的事,因为我的人设就是如此圣母,圣母不管闲事算什么圣母?” “那如何将这一个好感度赚回来?” “等着吧。”米丘嘿嘿一笑,“不就是一晚上的事吗?” “掌柜的,给我开一间房。” “姑娘,您和正心宗相识。我们客栈有规矩,正心宗的客人都受优待。我们还剩两间房,您和您的哥哥足够了。” 米丘啧了一声:“一间就一间,废什么话。” 掌柜的一懵,她又补充:“等我哥回来,你就告诉他只剩一间了,懂不懂?” 她塞过去一点银子,掌柜的有些纳闷,米丘扭捏地低下头:“其实,我们不是亲的。” “啊~”掌柜的恍然大悟,露出了然的眼神:“我懂我懂,情哥哥也是哥哥嘛~”! 大梦当觉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希望你也喜欢 第 16 章 第16章 月上柳梢,米丘以一种看似随意实则别扭坐在窗口等人。 长裙要拖到地上,手腕要无力搭着,既可以让江冽一进门就能看到她绝美的侧颜,又得让对方看到她身体的疲惫。 狗崽子刚才被她刺激得跑了,这个时候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她得保证让他一回来就以为自己彻夜不眠只为等他。 但是她左等右等,等到胳膊麻了,等到打了个喷嚏,也不见江冽回来。 “这家伙不会直接跑去报仇了吧?” 算了算日子,她们在路上耽误了时间,以江冽不耐烦的性格可能今天晚上就杀上去了。但米丘猜他这个人听到有募英大会,牛脾气一上来很可能贴脸开大亲自参加,再杀个片甲不留。 她摸了摸眉梢,该相信原文的时间点,还是该相信自己的直觉? 她换好衣服,去楼下问掌柜的:“我哥还没回来吗?” 掌柜的放下算盘:“没呢,我在这站了一下午,没看见您……哥回来。” 说着,看着窗外的夜色:“姑娘,您也别出去找了。现在的天德城乱得很呐,不提那个屠门客,就说以前也出现好多弟子被吸干精气、武功全失的事,出门之后太危险!” 米丘皱了一下眉:“也罢,只是我实在放心不下,等我哥回来你在楼下喊我一声。” 掌柜的看她愁容满面地走了,唏嘘了一声。刚才他有句话没说,外面的“红粉骷髅”可比屠门客还要可怕,这么晚还没回来恐怕是不想回来了,可怜的姑娘哦…… “可怜”的米丘一回到房间就面露狰狞,狗崽子敢放她的鸽子,把她一个人扔在这里,他不想活了! 她正要发疯,却在千钧一发之际灵光一闪。 就算他打探消息,以他的轻功也就是一个来回的事,“没回来”是不是也有可能是……“没有走”? 她施施然地坐在窗边的小榻上:“在上面待了一晚上,不冷吗?” 树影婆娑,米丘的眼角抽了一下,不是吧,难道她猜错了? “你怎么知道我在上面?” 江冽沙哑的声音,随着夜风一起飘进房间里。 哈哈!她猜得没错。这小子果然没走! 米丘压抑住得意,怎么知道?当然是猜出来的!不过此时却不能这么说。 “我说过,我相信我的直觉。” 直觉? 树影和月光斑驳了江冽的面容,他坐在房顶上,见整座城死寂得如同屠戮过后的沧澜山,只有河岸对面灯红酒绿,偶有调笑欢呼之声。 杀意与欲望,这就是他们所说的江湖。 他垂下视线,他也相信自己的直觉,直觉往往能救他一命。然而别人的直觉,他却是不信的。那只是假象的谎言罢了。 “你不信?”米丘贴近窗棂,“那你说我怎么知道的,我又不会武功,又没有千里眼。” 江冽卡壳了。 “我只是觉得… …你今天生了我的气,肯定不愿在客栈待着。但又肯定觉得这里无趣,没有去处,只能回来。” 她故意将白天的争执说成他生她的气,江冽否认也不是,肯定也不是,顿了一下道:“遍地晦暗,哪里都一样。我回到这里……只因这里能俯瞰全城。” 米丘也不揭穿他:“上面很冷吧。你若是还在生气,那……我可以出去。掌柜的说这里只剩一间房了。” 江冽不得不道:“我没有生你的气……” 米丘:呦呦~ 他闭了一下眼:“我杀人无需原因,你问不出任何结果。再多问,我便直接杀了你。” 米丘存了一下档,好啊,要杀她,狗崽子不知道她有正无穷的命吧! “可我不想我爹死得不明不白,我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滥杀无辜。” 她的声音突然变得坚定,将窗户全部打开。这里是最高层,一瞬间夜风呼啸,她在风口根本站立不稳。然而她却将半边身体都探了出去。 “我现在就要问你杀我爹到底是因为什么,你来杀我吧!” 身下是幽深的街道,头顶是举手可探的明月,米丘的身体摇摇欲坠,她的手撑在窗棂上,正要做个样子,然而窗口的木刺刺入她的掌心,让她的手一滑, “啊!” 眼前黑影一闪,江冽一个翻越跳入窗内,将她按了回去。 米丘的背狠狠抵在冰凉的地板上,死里逃生让她心跳如鼓。但并不是怕,而是得意。虽然那根木刺是意料之外,但收获效果在她的意料之中。 狗崽子还敢和她玩冷战,一点点苦肉计就让他不得不屈从了。 她喘了喘,小心翼翼地睁开眼。 然而一愣。 江冽的眼里不是怜惜,而是幽深。像是一条江被乌云压住,翻涌着浓烈的阴沉。 “你故意威胁我。” 米丘的喉咙一动:“你就当我是故意的吧。但你还是救了我。你大可以看着我坠下去,摔个四肢全断,我不会死,只会如你在正心宗一般被吊着半条命,根本不会影响带着你找秘籍。” 她故意说起正心宗,就是利用他的痛苦产生共鸣。 江冽瞳孔颤动:“你如何对我来说没有分别。但你的血会引起纷扰。你说得对,只有你不动,对我来说是最好的。” 话音刚落,他就点了米丘的穴。 米丘:“……” 米丘:“?!” 大哥,这情形不对啊,你不该感慨她的不怕死和执着的精神,满含痛苦地和她互诉衷肠吗?把她点穴了她怎么办,她怎么用行动诱惑他,怎么用表情打动他,就算她的演技再完美演给谁看,给天花板吗? 最最重要的是,她的手动不了,还怎么用读档功能啊! 江冽,让她动一个手指头读档,重来一遍行不行? “系统、系统,赶紧给我读档!” “对不起宿主,存档系统是手动的。宿主四肢健全的时 候我可以代劳,如今宿主行动不便,我若是代劳就有帮助宿主、改变剧情的嫌疑,是会被上级问责的。” 米丘:“……” 我去你大爷,你这个废物! 江冽将她抱在床上,米丘已经顾不得这个公主抱了,赶紧憋红了眼眶:“江冽,你让我动弹不得,我、我自是理解。只是、只是我到底是女子……” 江冽也似乎想到了什么,微微侧过头:“我会找来一位大娘照顾你起居。” “一晚还好,你到底要定住我多久?”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我、我从未让、让别人近身过。” “如此。”他思忖了一瞬:“那我现在就去杀了铁峰削。稍后便走。” 米丘:“……” 不是,祖宗你的主意改的也太快了吧,你说杀就杀,把我这个圣母放在哪里?!你把人杀了还能显得我的能耐了吗? 米丘一阵暗恨,她不该啊,千不该万不该给了江冽灵感,以后万一一直被他这么点着,剧情还有她什么事,不到一个月人就被他砍没了! “你就不怕……我大喊出声,把别人叫过来?” “你不会。”江冽下意识地回答:“你怕我会杀人灭口,也不会让别人知道我的行踪。” 说完,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异色。 曾几何时,他怀疑米丘的纯善,却在刚刚下意识地用“善良”当做她的软肋。 米丘也内心一动,她研究人性,怎会不知江冽的心思。看好感度在“四”和“五”之间左右摇摆,她赶紧乘胜追击: “你既然知道我的性子,就也该明白若让我眼睁睁地放你出去杀人,还不如杀了我……” 话音未落,窗外突然传来一声惊叫: “杀人啦!杀人啦!” “死人啦!广德客栈的嵩山掌门死了!” “是屠门客!屠门客来了!” 江冽面色一变:“我马上回来。” 一瞬间就没了踪影。 米丘:“……”怎么说走就走了啊,她还躺着呢。米丘皱了一下眉,剧情因为有她的介入已经改变了不少,现在她无法动弹根本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难道就这么干等着江冽回来?那时候黄花菜都凉了! 要不然她咬舌自尽?好像有点疼…… 憋死自己试试吧……不行不行,难度太高。 就在她努力憋气时,突然听到窗户“咔哒”一声,米丘一笑,狗崽子还是舍不得她吧,这么快就回来了。 她努力斜着眼睛,却没看到半个人影。 纳闷地回神,一只红色的蜘蛛正从床顶悬着蛛丝,缓缓向她落下…… ———— 江冽的轻功登峰造极,在众人之前赶到广德客栈。嵩山掌门就倒在门口,被人砍断脖颈,身首异处。 看那伤口,明显是刀伤。所有人脸色煞白,草木皆兵。 他目光一扫,见一黑影从窗口朝山头狂射而去,瞬间跟了上去。 此人身形魁梧,背着一把大刀,一身漆黑比他这个屠门客更像“屠门客”,江冽瞬间追上,一刀砍了下去。 对方一惊,瞬间躲开。 不多时,周围突现一股浓雾,树影婆娑,能听到蛇虫嘶嘶爬行的声音。 江冽眯眼:“蛇陀。” 黑衣人一笑,干脆揭开黑面纱:“不愧是屠门客,这么快就能认出我。” 江冽没说话,他看到了浓雾中的黑影,人蛇扭动,似魔似幻。这是个陷阱,对方特意引他出来。 “药王谷竟然一刻都等不得吗?” 他本以为对方会和正心宗联手,没想到他们会先找上门来。 “等?等你拿到铁峰削手里的秘籍,还是等他们得到你手里的两份?” 蛇陀掂着刀背:“我特意装作屠门客,就是知道你肯定会出来。今日你非死不可了。” 周围的黑影与蛇影压了过来,蛇陀桀桀一笑:“这是特意为你准备的毒雾,江冽,好好享受吧。” 江冽屏住呼吸,然而立刻他的手脚就开始无力起来。他被药王谷研究过一年,白蚕心十分了解他的体质,自然会找到最毒的药控制他。 “怎么样江冽?”蛇陀狞笑着走过来:“是不是四肢无力?你放心,我们会留你一个全尸,毕竟你死里逃生,谷主还要好好研究研究呢……” 话音未落,单膝跪地的江冽突然抬起头。 黑刀嗡嗡作响,竟是仍有九分之力!蛇陀等人一惊,竟不由自主大叫一声。江冽道:“白蚕心了解我的血,却不知我到底练了什么武功。” 黑刀一横,血色染红黑雾。 月色凄寒,远处天德城灯火通明,吵嚷一片。后山却安静得可怕。 一条蛇被劈成两半,剩下的人也都只剩残肢,蛇陀躺在地上,只剩下一条手臂的他苟延残喘。 “为、为什么……” 看着江冽连条刀疤都没有,而他的手下全部死无全尸,蛇陀不甘、愤怒、甚至是疑惑。 临走之前,白谷主说对方能杀死了恨,一定让他们小心,他仗着有毒药在手并不畏惧,哪知、哪知葬送了手下,自己也即将命丧黄泉。 “你可以去地府问其他人。” 江冽正要一刀斩落,蛇陀突然癫狂大笑:“江冽,你不用得意,我在地府等你!” 鲜血飞溅,身首分离。 江冽收刀,突然想到了什么面色一变,他的脸颊紧绷如玉石。蛇陀在这里,那么菩蛛呢? 想到客栈里被点穴的米丘,他如电一般向山下掠去。 —— 米丘看着头顶落下来的那一只小蜘蛛,差点看对了眼。 红蛛? 红蛛怎么在这里,这是不是代表菩蛛来了?对方怎么可能会找到她?她和江冽的行踪很是隐秘,难道和刚才广德客栈的乱子有关? 她的大脑飞速运转,故意装作不知道。 如果菩蛛在这里, 利用对方也许就能死一回读个档。娘的,下一次她再也不这么作死了,江冽去哪她去哪! 房门“嘎吱”一声开了,米丘故意道:“哥,是你回来了吗?” “好妹妹,你哥是回不来了,姐姐来看你如何?” 一道妖娆的声音让烛火开始跳跃,整个室内充斥着一股异香。 米丘一惊:“是谁?” “好妹妹,几日不见就把我忘了?”菩蛛坐在床边,红裙迤逦在地,“我瞅瞅……哎呦,还胖了一些,看来真不把我放在心上。怎么,这是病了,竟然不能动了?” 米丘面上震惊:“是你?你是那个……药王谷的女子?” “原来你还记得我。”菩蛛左手捂唇轻笑,“我看看,原来你是被点穴了。江冽如此不怜香惜玉……倒是苦了妹妹你了。不过这也利了我,我还愁怎么迅速抓住你呢。” 米丘奋力挣扎,却怎么都动不了,她额上渐渐出了汗:“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说来也是意外……”菩蛛伸出手,不,是手腕,磨蹭在她的脸颊:“我和蛇陀正愁找不到你们,突然蛛儿就嗅到了江冽的血腥味。这才知道你们藏在这里。于是我们兵分两路,他去引他出来,我来这里抓你。” 刚刚愈合的手腕让米丘十分不适,然而她注意不在这里。 ——血腥味? 米丘道:“你骗人,他根本没有受伤!” 此时红蛛爬上了米丘的手心,菩蛛举起她的手,手心柔软,没有一丝伤痕,却留下了一点血渍。 菩蛛晦暗不明地看着,突然大笑:“没想到啊没想到,本以为窗口的血是江冽的,却没想到是你的……他是把血喂给你喝了吧,所以你的血液里有他的气息,也能迅速愈合伤口。” 米丘的喉咙动了动:“那又如何,这是我和他的事情。” “这小子上次还装作对你冷情冷性,连血都给你喝了,想必也把药人的身份告诉你了,如此情根深种,倒比我想象中还要痴情。只可惜……看你还被点穴在床,恐怕还没有戳破那层窗户纸吧?” 米丘咬唇:“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知道没关系。” 菩蛛将断掉的右手缩回袖里,乍一看毫无异样。 “我本来打算挟持你,以助蛇陀一臂之力。如今看来我倒是可以剥下你的脸皮贴在我的脸上,和他玩上一玩……也许我心情好了,让蛇陀多留他一晚,了却你的遗憾,你觉得怎么样?”! 大梦当觉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希望你也喜欢 第 17 章 第17章 她要扒了她绝美的容颜? 米丘差点绷不住脸上的表情。菩蛛,你是个“狠银儿”啊! “随便你。我和他只有杀父之仇。你若是装成我,也许他一个不顺心就会把你杀了。” 菩蛛捂嘴轻笑:“好妹妹,你还在诓我。他若是想杀你早就杀你了,说什么杀父之仇,还不是喂血又带在身边……你说我要是装作你,他会不会早就捅破窗户纸了?” 米丘作势惊叫,对方马上点了她的穴道,“你要叫?就算你叫破喉咙也没用,现在他被困在后山,根本来不及回来救你……咱们速战速决,万一晚了他缺胳膊断腿,我玩起来就不好玩了……” 米丘张了张嘴,果然发不出半点声音。 菩蛛得意一笑,慢条斯理地拔出一个匕首放在米丘的额角,微微一个用力,红色的血珠渗了出来。 米丘:“……” 这家伙来真的。 她现在动也不能说,任谁看她都是死路一条,不,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系统也是第一次遇到如此惊险的情况,正在纠结该不该插手呢,米丘却冷笑一声。 ——慌什么,和我共事了九十九个世界,还不知道我最厉害的地方是什么吗? ——不是道具、不是美貌,是演技。 她露出痛苦的表情,突然脸颊一绷,恶狠狠地瞪向普蛛,眼里有憎恨以及无尽的绝望。 菩蛛冷笑:“恨我?再恨我你也束手无策。” 眼泪从米丘的眼角溢出,她的喉咙一动,一股血从嘴角涌了出来。 一瞬间,她的脸色灰败下去,就连胸膛的起伏也停止了。 菩蛛一惊,没想到米丘竟然如此有血性,直接选择咬舌自尽。人要是死了,这脸皮儿可就没弹性了啊! 她赶紧掰开米丘的嘴巴,在看到猩红一片时,突然指尖一痛,米丘睁开眼睛,死死地咬住她的手指。 她竟然装死!菩蛛自负美貌,只有她骗别人的份儿从来都没被别人骗过,这小丫头片子竟然这么会演戏! 她怒上心头,一刀就要扎进米丘的胸口。 米丘闭上眼,美滋滋地等待熟悉的纯白空间降临。 “砰!” 如同狂风呼啸,夜风裹挟着寒气,将木窗冲得粉碎,强大的冲击力击中菩蛛,让她狠狠撞在墙上。 一道黑影出现在床边,凛冽的寒气根本压不住他身上的血腥气。 菩蛛吐了一口血,看清床边来人:“……江冽?!” 米丘:“?!” 好家伙,狗崽救美! 江冽先是看了一眼米丘,见她嘴角的血滴已经染红了衣衫,眉心一动。瞬间给她解了穴。 米丘赶紧坐起来,想说话却被嘴里的血腥味呛得皱眉。 “我没事。”她咳了两声,“我只是咬破了嘴巴吓唬她。” 江冽抬住她的下巴:“莫要说话,我先杀了她。” 两人对视,米丘在他眼底看到了浓烈的墨色,还看到他白得诡异的脸颊。江冽看到她脸颊上干涸的泪,然后米丘就听到系统的通知: “系统提示,好感度提升三,目前为止数值为七。” 米丘松了一口气,不枉费她这一晚上又是跳楼又是吐血,他要是再不多爆点好感度她就和他同归于尽! “姐姐我疼得狠,你们两个倒是打情骂俏。”菩蛛揉着胸口站起来,嗅出江冽身上的血气:“你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回来……难道他……” 江冽直接站起来:“不用猜了,蛇陀已经死了。” 黑刀在他手中嗡嗡作响,菩蛛面色煞白,上次被对方砍断的手腕似乎还隐隐作痛,那可是谷主花费了很大力气才让它短时间愈合的,这一次,没想到蛇陀也惨遭毒手,难道她也要身首异处? 菩蛛高喊一声:“都别找了,屠门客在这里!” 话音刚落,外面寂静了一瞬,然后传来爆炸般的声响。菩蛛趁乱逃离,江冽正要追了出去。 米丘怒了,狗崽子还要把她留下!却看江冽突然回头,长臂一伸就揽住了她的腰。 “走。” 米丘:“?” 她下意识地将手勾在他的脖颈上,像是勾着一块冰。不过为了攻略她也忍了。 江冽带着她依旧身轻如燕,但米丘却能听到他如鼓的心跳,不由得意外。这小子,难不成是害羞? 菩蛛为了逃命,使出了浑身解数,她知道江冽不好暴露身份,于是跑向了闹市,江冽一道刀气砍出,菩蛛瞳孔一缩,不甘地回头。 她看到江冽抱着米丘落在楼顶,眼神比夜色还要冷。 “屠门客、屠门客在、在……” 话音未落,她就惨叫一声,气绝身亡。旁人上前查看,倒吸一口凉气。这女子全身只有一道伤口,然而五脏六腑皆被刀气撕裂,这、这是谁下的手,也太狠了! 一夜之内,又死一人。 整个天德城彻底炸开了锅,江冽为了不打草惊蛇带着她撤退。米丘以为他的目的地在山上,没想到他找到一处院落,突然闷哼一声坠了下去。 米丘大惊,这狗崽子要把她摔死不成?! 好在千钧一发之际,江冽垫在她的身下,两个人滚得七荤八素,直到滚了一身的草屑这才停了下来。 米丘被摔得头昏脑胀,感觉屁股都变成了八瓣,她勉强坐起来,发现江冽额上青筋暴突,手指插入地面,直到鲜血淋漓,然而身体却僵硬得如同生锈,缓慢坐起后猛然跌了回去。 他眉头一皱,面颊紧绷如玉石。 米丘赶紧扶他起来:“你怎么了,是不是受了伤?” “没有。” “那你怎么动不了了?是有人暗算点了你的穴吗?” 江冽摇头,即便额头青筋爆出,嘴巴也硬得像是河蚌。但米丘微微一嗅,马上就猜出关键:“你……中了药王谷的毒?” 江冽眸光一闪,米丘按住他的 手:“动不了就不要动了。药王谷对你身体很是熟悉,中招了也是没办法的事。你越是着急,毒素在血液里散发得就越快。” 说到这儿,米丘突然意识到一件事情,“你都中毒了,怎么还能那么快回来?难道是怕我……” 江冽的视线一垂:“我的内力能暂时压制住,现在只是刚好爆发。” 别装了,刚才可是像是疯狗一样直接冲进来了。米丘装作一脸失落,将他的手臂拉到肩膀上:“那我先带你出去。” “这里是哪里?怎么如此冷清?” 毕竟这附近可是商区,寸土寸金。而这里一个人都没有不说,反而杂草丛生,好似荒废了许久。 但若是仔细一听,似乎能听到前方不远处有脚步声,实在是诡异。 “前面有一间屋子。”不知道是不是米丘的错觉,江冽的声音低沉了些许,“先去那里。” 这家伙的体重她之前就领教过,如今几乎大半个身体都靠在她的身上,米丘的腰差点断了,江冽用刀拄着身体,两个人挪了半天,终于挪到那间小房子。 她伸出一只手推开房门,“嘎吱”一声,灰尘从门内涌出,米丘咳了一声:“这件屋子不知道多少年没有住过了。你的眼力真好。” 江冽没说话。 米丘摸着黑将他放在床上,然后吹亮火折子照明。她不知道会不会有人追过来,因此不敢生火。 江冽道:“不会有人注意到这里。” 然后他告诉米丘在床底有蜡块,米丘一愣:“你怎么知道?” 狗崽子的鼻子真是好使。 她从床底找出一个包袱,一打开发现是一团凝固的蜡块。这些蜡块并非完整,红的白的混在一起格外斑驳,但能看出来主人很是珍惜,里三层、外三层地包着。 蜡块而已,有什么可珍惜的。她在包袱下又找到一个小本子,许是藏着多年了,一碰就腐坏。米丘眸光一闪,放在旁边准备点燃蜡块。 小小的烛光摇曳,整个屋子都亮堂起来。米丘看这个屋子不大,东边的房顶甚至塌了一块,月光如雪一般撒了下来。家具破旧,是能看出来即便在以前也是破旧,上面布满大大小小的刻痕,有的甚至断了一截腿,不得不用石头顶上。 屋内的东西少得可怜,只有墙角的几个水桶看起来坚固一点,偶尔有老鼠从墙角探头,好奇地看着两人。 米丘回头,江冽正闭眼打坐,她拿着小小的蜡块靠近那个小小的本子。 小本子上的痕迹已经斑驳,但好在没有字,只有画。一个小小的人正在练剑,她小心翻了一页,小人的姿势变了。连在一起能发现这是一本“武功秘籍”。 独属于江冽的武功秘籍。 对,米丘猜出来了。这个地方就是正心宗,而她们所在的地方就是江冽小时候住的地方。 这里如此破旧且偏僻,是因为铁峰削随意打发他,根本无需舒适的房间。 他将所有蜡块藏起来,是因为吃穿尚且是问 题,根本没有多余的蜡烛。这些蜡块是他一块一块积攒起来的宝贝,也是他唯一的光亮。 白天挑了全宗门的水,晚上一瘸一拐地回到房内,江冽凭借记忆画下师兄姐们练剑的姿势——没有人教他剑招,没有人教他内功,他想学武功给父母报仇,只能如此盲目地模仿。 这墙上、这桌上千千万万道刻痕,是他每夜不眠不休模仿出来的拙劣的剑招。 如今,近十年过去,他又回到了这个熟悉的地方。 “系统……啧。” 米丘想拉着系统感叹一番,发现这个时候也不想说什么。嘲笑或者同情,那都不是攻略者该干的事。 她现在应该舍弃任何主观情绪,对他的现状加以分析,以此为突破口获取好感度。 米丘回头,见他坐在床边,瘦削的身影似乎能融入夜色里。 米丘坐在他的旁边,刚想开口,江冽突然睁眼:“你的嘴……好了吗?” 米丘一愣,没想到对方先问她问题,她下意识地摸了摸嘴巴:“已经好了。那个女子说我的身体里有你的血。想必是因为如此,伤口才这么快就愈合了吧。” 江冽动了动唇:“红蛛就是顺着我的血才找到了你,我没想到这一点。” 米丘低声道:“你回来得正好。我只是咬破了嘴唇,又被她划伤了脸颊而已,根本不疼的。” 江冽停了一下:“下一次,我不会再点你的穴道。” 米丘问:“那你杀人的时候,也要带着我吗?” 江冽不说话了。 米丘低下头:“你不想杀我,也不想让别人杀我,更不想定住我。所以,你杀人的那天我该如何自处呢?” “我可以……”江冽想了想,“把你送到正心宗弟子那里。你若是逃走,我就杀了所有人。” 米丘想要表达震惊,但是内心的笑意实在忍不住,这家伙还真是不骗人。她只好撑住额头问:“你必须要杀铁峰削吗?” “募英大会开启之日,就是我取他性命之时。” 屋内陷入长久的安静。 江冽本以为米丘又会说什么大道理,却听吧嗒一声响。他微微侧目,看米丘哽咽一声。 “江冽,你要杀铁峰削,我其实也理解。毕竟他对你……咳,咳咳!” 江冽眉头一皱,米丘假哭到一半,哪知道一个暴风抽泣吸入了大量的灰尘,让她暴咳不止。 她的台词还没说完呢!她同情男主理解男主的台词啊! 看她咳得太狠,江冽动了动渐渐灵活的腿,瞬间下床。 狗崽子看她难受了要跑?米丘捂着胸口咬牙切齿地想,娘的,七个好感度都不靠谱吗! 她正要发怒,却看对方径直走到墙角,就要拎起地上的水桶。 她内心一动:“喂!” 江冽一停,她下意识地说:“江冽,不需要再打水了。”! 大梦当觉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希望你也喜欢 第 18 章 第18章 “砰”的一声,木桶在江冽的手里化成了碎屑。 米丘一惊卐[(,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反应有些过度。她应该用眼泪化解对方的戒心,再一点一点引他说出过去,这样直白地揭穿他,和直接撕开他护身鳞片有什么区别? 她定了定心神,没有选择读档,而是顺势说:“我也是猜的。” 她看着被小小烛光摇曳得有些鬼魅的屋子,声音低了下去:“这也不难猜。正心宗本就在闹市,你又对这附近十分熟悉。而且、而且还对这个小屋子里的东西知之甚详,若不是你以前住在这里过,我也想不到别的理由了……” 江冽回头看她,好感度没有掉,但是眸中晦暗不明。被人揭穿最可悲的往事,他没有丘想象中恼怒,但像是将所有的江水都汇进一口古井,情绪幽深得让人看不清。 “这一路上,我也曾听到正心宗多么能惩奸除恶,铁宗主多么刚正不阿,那三个小弟子也是正义善良,但是今天晚上,我却发现这里和我想象中的不一样……” 她看着地上的桶,微微皱眉:“偌大的正心宗竟然会有这么偏僻的地方,一个小孩子住的地方只有一个水井,却准备了不下四个水桶,狭小的房间,不够用的蜡烛……一起的一切让人不得不多想。” 她深吸一口气,对他的目光不躲不避:“江冽,你不仅在在这里住过,还被他们为难过,是吗?” 月光落在江冽的半张脸上,似乎将他截成两半:“你猜错了,我从来都没有在这里住过。我只是嗅觉灵敏而已。” “原来是我猜错了……” 她起身,走到桌子边,小心摸索着小本子上面的小人:“我还以为是你呢。毕竟似乎只有你的性格,才能在这种境界下不忘练武。这些蜡烛、这些划痕,都似乎说明这个屋子的主人坚韧的性格……” 江冽眉头一皱,微微一抬手,桌上的烛火突然跳跃,瞬间点燃了小本子,米丘一惊,马上用手一扑,那本子本就脆弱,如今即便被米丘拯救,她得到的也只是一片黑色的灰烬。 一阵夜风吹过,桌上所有的灰烬如烟尘飘落,米丘下意识地去追,江冽却道:“早已成灰的东西,无需追它。” 米丘微微叹了一口气,蹲下身仔细捡起残屑:“因为不是你的东西,所以你可以随意丢弃。我想这个本子的主人要是知道了,不知该有多伤心。毕竟他当初挑灯夜练,都是为了能有一身好武艺。莫说是以前,就说是现在,恐怕也无人能及这份坚韧。这些灰烬不是屈辱,而是功牌。” 江冽的喉咙一动,看着她小心地将所有的灰烬都包在布里,拧眉认真地将它们拼凑在一起,那些小小的简笔人在她的手下仿佛有了生命,竭力地伸展着扭曲的四肢去拼凑一个完整的自己。 烛光昏暗,她秀气的眉头一蹙。 江冽拿着蜡块走了过去,米丘一惊:“难道你还要烧吗?” 然而江冽却放下蜡块,捡起地上的纸屑:“我来吧。” 米 丘愣了一下,抬眼看他:“你……” 江冽道:“我烧的,应该由我自己拼凑。” 话音未落,两个人的手碰到了一起,她不由得“嘶”了一声。烛光下,这才看清手心早已是红的黑的糊成一片,红的是血,黑的是灰烬。 江冽停住了,米丘把手背过去:“我没事,只是一点小小的烫伤而已。” 江冽将纸屑放下,然后扯着她的袖子来到院子里。江冽一手拉着她,一手拎着木桶,很快就找到了一口长满杂草的古井。 他沉默地打上来一桶水,将米丘的手放进去,微凉的液体涌上她的指缝,抚平刚才的灼烫,米丘立刻松了一口气。 江冽突然道:“现在的气候最适宜,若是等到初秋,晚上的水就会冷了。” 米丘一愣,才意识到他在和她说起这里以前的事,还是如此平和的语气。 她问:“……那冬天呢?” “冬天……”江冽看着月光。“冬天的时候水很凉,还未打上来就有一层冰。雪也很厚,但我有一层薄薄的夹袄,虽薄一些,也可以免去别人别人冲撞时,水洒后的沉坠阴冷。” 他垂下目光,嘴角若有似无地勾了一下,“后来,我已经能练到躲避他人时,水不洒出一滴。” 米丘道:“你真的很厉害。夏天的时候,你会好过一些吗?” 江冽轻轻地道:“夏天的时候,需要更多的水。” 米丘沉默了。 她将手从木桶里拿出来,指尖洁白恢复如初,身体里江冽的血已经能自动愈合这些小伤口了。她轻轻地道:“你现在长大了,江冽。再也不是任人宰割的小孩子了。” 江冽点了一下头。 “所以我又回到这里。谁杀我,我屠谁。” “等、等下一下!”米丘赶紧解释:“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说你可以有冤报冤有仇报仇,不对不对,也可能有些误会,咱们不打打杀杀也可以……” 这么一句话,她解释得额上冒汗,然而却听不到半点声响,抬头一看,江冽微弯着嘴角,像是乌云后崭露的月牙,朦胧清冷又熠熠生辉。 四下无声,只有虫鸣起伏。 ——宿主? 米丘眨了一下眼,刚想说什么,却又看江冽面色一变,无声地说:“有人来了。” 米丘一惊,下意识地就要拉着他跑,他却沉着地拎起木桶,十分娴熟地揽住她的腰,几个跃步就回到了屋内。 米丘赶紧将烛火熄灭,呼吸有些粗重。 江冽按住她:“莫急。” 两个人躲在门后,外面传来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她突然抱住他的腰,双臂绕过衣衫,死死地锁住他。 江冽的呼吸一乱:“你……” 米丘小声道:“我不怕他们找到我们,我怕到时候你会杀了他们!” 江冽的眸光一动,米丘接着道:“在他们都没走之前,我是不会松手的。”她目光坚定,瞳孔澄澈,大有若 他想动就从她的尸体上踏过去的架势。 江冽的呼吸窒了窒,片刻,他不再挣扎,只是身体僵硬得像是一根石柱。 米丘的脸贴在他的胸膛上,得意地一挑眉梢。 门外,能听见来者的吵嚷声:“又死了一个!短短一晚上死了两个人,明明后天就是募英大会,这不是挑衅是什么?” 米丘一愣,这竟然是正心宗弟子于元风的声音。 “屠门客已经来了,我们当务之急是保护好大家的安全,你在这里大喊大叫地干什么?” 古良在旁边劝诫,然而这句话似乎不能平息于元风的怒火,他的脚步越来越乱,也越来越近,米丘下意识地揪紧江冽的衣衫。 “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他当初被人赶出济世堂,还是宗主好心收留他,没想到他竟然嫉恨大师兄武艺高强,暗算了他。此等忘恩负义之人,人人得而诛之,他现在竟然还有脸回来报仇?!” “江冽!江冽!” 王元风大喊出声:“我知道你以前住在这里,你要是有本事现在就现身,咱们一对一单挑,在外面滥杀无辜算什么本事!” “元风!”古良喝止他。 米丘偷偷观察江冽的表情,发现对方正垂着眸子,目光有些虚无。这家伙是在放空?啧,她都美人在怀了,他竟然敢给她放空?! 洛小梅惊叫一声:“等一下,你们来看这口井旁边有水!” 米丘脸上带了惊慌,猛地拽紧他的衣衫,许是用力过猛不小心扯松了他的衣带,衣衫层层堆叠在他紧窄的腰际,衣领如同乌云挤月,露出微光一隙,江冽放空的目光骤然一变,下意识地后退两步,后背抵上了冰冷的墙面。 他垂眸看她,米丘回以比他更为惊慌的目光。 门外,古良的耳朵一动,下意识地看向那个小木屋。漆黑、安静,此时却像是一个装睡的巨兽,只等着猎物自投罗网。 于元风摸了一下水珠:“真的有水,水渍还没干,谁刚来这里?” “有谁会来?谁都知道这里以前是江冽住的地方,避之不及,除了咱们谁还敢来这里?” 于元风瞳孔一缩:“我知道了,一定是江冽回来了。他要杀宗主,肯定要先藏在这里!” 他不管不顾就要冲进木屋,古良赶紧把他拽回来:“元风,你疯了!江冽就算是要藏在正心宗,也会易容混进来,怎么会选如此荒凉的地方?” 于元风大喊:“那你说除了他还有谁?” “也许是哪个弟子……” 于元风甩开古良冲向木屋,古良面色一变,虽然他不确定江冽是否在里面,但是元风如此莽撞,实在是太危险了! 米丘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一咬牙,对江冽无声地说:“我、我先出去。” 江冽却猛地拉回了她,耳朵一动,从破碎的窗口打出一缕劲气。 只听围墙上砖瓦一响,古良瞬间回头:“谁?!” 几个人快速冲了出去,在门口看 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大师兄?!” 司徒礼正走到门口,不防几个师弟妹突然从这里窜出来,他面上先是一慌,接着拧眉沉声“你们几个不好好养精蓄锐,半夜跑到这里干什么?” 古良和洛小梅不敢说话,于元风仗着和他交好,马上求饶:“师兄,是我错了。我刚才听闻外面死了两个人,嵩山掌门被一刀砍断脖颈,一妙龄女子当街被杀,所有人都说是屠门客杀鸡给猴看,我气不过,所以拉着他们两个想来这里引出他。” 司徒礼的面色无比苍白,但仍急言令色:“你都这么大了,怎么如此莽撞!?莫说他不会来这里,就算他……在此,你就不怕打草惊蛇?” “可是我不甘心师兄。”于元风咬牙切齿,红了眼眶:“他当初把你害得武功尽失,如今又回来挑衅,我若是不杀了他,我咽不下这口气。” 司徒礼闭了闭眼,然后马上缓声道:“他作恶多端,自有武林同道替天行道,还轮不到你。你们几个莫要闹了,回去吧。” 于元风内心一暖,但还有些恹恹,“那师兄,你这么晚了不睡来这里干什么啊。” 司徒礼偏过头,瞳孔微缩:“毕竟……他以前曾是我的师弟,我来这里看看。” 古良和洛小梅对视一眼:“这里荒凉偏僻,以前人人都把这里当晦气之地,自从江冽杀了了恨大师后,人人又避之不及,恐怕也只有师兄敢来这里了。” 司徒礼神思不属地点了一下头。 古良松了一口气,原来是师兄。 于元风哼了一声:“也就大师兄把他当师弟,我看师兄就是太善良了。换做是我肯定要把他大卸八块。” 几人走之前,洛小梅下意识地回头看一眼,见里面黑漆漆一片,打了个激灵:“师兄,有个问题我一直就想问了。咱们宗门里的房间那么多,怎么给江冽一个这么偏远的地方?” 司徒礼一怔,抿唇不语。 是啊,为何将那个孩子放在这里?耳边似乎又响起师父轻飘飘的话:“魏钧那老家伙想让这烫手的山芋消失,但实在太过心急,若是被别人看出什么反倒显得咱们几个门派过河拆桥。你随意给他找个地方,搓磨人嘛,也不必如此大动干戈,须知这世上,人心才是最狠的刀啊……” ——“师兄,多谢……替我解围。” ——“师兄,我不会痛,不用担心。” ——“师兄,可不可以……帮问师父。什么时候,可以练剑?” 从始至终,他司徒礼都是完美到无懈可击的大师兄。 “师兄、师兄?” 司徒礼似刚回过神,道:“因为他在济世堂曾经偷盗过。宗主怕他再犯错误,所以故意将他安置在这个偏僻的地方磨练他的心性。” “宗主真是用心良苦。”于元风撇了撇嘴:“可惜了他根本不领情。师兄,你也别想他了。你身体不好,我们送你回去吧。” 司徒礼咳了一声,被三人扶着走了。 余光看着这个 偏僻的院落,他藏住眼底的一抹冷光。 就算再回来又如何?以前能让你生不如死一次,现在就能让你万劫不复第二次。 待外面没了声响,米丘这才缓缓吐了口气。那三个人的声音虽然窸窸窣窣,但夜深人静,连蒙带猜也能知道他们说的是什么。 江冽松开她的手臂,道:“已经走远了。” 米丘没再点燃蜡烛,两人在黑暗中对视,她故意压低了声音:“后来的那个人……就是那个、那个传说中的师兄?” “传说中”的,自然指的是别人疯传的故事版本,江冽嫉恨师兄武学有成,于是偷袭了他。 江冽点头。 米丘道:“听他的声音,他对他的师弟妹们都很好。” 江冽没说话,只是回到了床上,准备打坐。刚才还差点脸对脸说话,现在就要“睡”了,看来是不愿意听了。 米丘忍笑,故意拉长声音: “可是……我总觉得他有些奇怪。” 江冽微微睁开眼,没有打断她。米丘咬了一下唇:“你当初那么小,是怎么打伤他的?” 江冽道:“这也不是个秘密,他对我疏于防备,被我刺伤了丹田。” 米丘走过去:“那都是别人的版本,我想听你说的。” 江冽又不说话了。米丘伸出手扯了扯他的衣袖——从以前的试探,到如今的顺手,她越来越大胆了:“你刚才,不也告诉我你在这里的过去吗?怎么这个又不说了?” 江冽的眉头轻拧,薄唇又变成了河蚌。 米丘继续缠他:“你既然不说,我来猜好不好?我的直觉很准的。他们都说你伤了他,可是一个宗门的大师兄怎么可能这么轻易被孩子伤到呢?更何况是全身武功尽失,我从未听过这么特殊的伤口,能让人的武功如同牛肚泄气……” 江冽的眉梢一动,米丘接着道:“于少侠说他身体不好,但我学过医,我能听出来他即便咳嗽也中气十足……我实在不想怀疑正心宗的大弟子,但是你们身上的谜团太多了。” 寂静中,只有她格外执着的眸子。 江冽张开嘴:“我要休息,后日准备杀人。” “……” 米丘一噎,赶紧闭上了嘴巴。 江冽再度打坐,呼吸已经平缓。她四处看了看,然后将脸伏在床边,渐渐地,气息也平缓了下去。 江冽没有听见她的声音,一垂眸,就看到她白皙的睡颜。似乎是睡得不舒服,眉头微蹙。 他起身,有些犹豫地将手伸到她的肩膀上方,米丘突然抬手抱住他的手:“好冷……” 她呢喃着,没有睁开眼。似乎是在他的手心没有感受到温暖,有些嫌弃地皱了一下眉。 江冽的手就在她的心口,随着她的呼吸一起一伏,他如木雕一般定在地上,正要强硬抽出来时,突然听到米丘的梦呓: “江冽,两个人,这屋子就不冷了。” “……” — —系统提示,好感度加三,目前数值为十。 ———— 第二天一早,米丘从床上醒来,昨晚她睡得很好,一夜无梦。 起床时,床上只有她一个人,身上还披着一件单衣。 江冽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米丘也不急,这家伙明日要放大招了,今天可不得侦察敌情。 她伸了个懒腰,对自己独占床铺的现状毫不意外。 十个好感度做这些是应该的,她可没有受宠若惊。 好感度十代表什么? 代表着你被人扶着过马路两次——咳,当然不是,是你收了一个人十封情书,然而不为所动。最后一次,对方夹了一朵玫瑰:惟愿你安好,再不打扰。 无论你是否意动,这份心意会沉淀成淡淡的香味留在心里,久久萦绕。 现在江冽对她说不上心动,但她攻心了这么久,又撬开了他一半的嘴,她在他心里当然有一丝丝的地位。 米丘好心情地哼着歌,狗崽子之前一直和她玩欲擒故纵,直到他入魔才被攻破心防,现在要想赚他的好感度简直易如反掌。 苦肉计再加圣母光环,再加点意外接触,百试百灵。 只要按这个节奏下去,结局之前百分好感度不是梦。 “宿主,你要干什么去?” “走剧情啊。”米丘整理好衣装:“虽然我知道那个大师兄是自己作死丢了内力,但是我必须装作不知道,还要自己找答案。不走剧情明天怎么顺理成章地当众戳破司徒礼的假面,让江冽感动得痛哭流涕?” “你要……帮男主洗白?” “圣母必会技能:不仅要温暖男主的心灵,更要解救他于水火,有超人的智慧,更要有过人的胆量,很不巧,这些我都有。” 她算了算,“明天大约,能挣十个好感度吧。” 只要好感度越多,她就越安全,她若是再出纰漏,他自己就能自欺欺人,根本就不用她自己找理由。 米丘兴奋地搓手,“你说明天我用什么身份帮他出头?” 系统有些犹豫:“你们不是‘兄妹’吗?” “哎,兄妹那是我们俩玩的情趣,放在外人看来就没意思了。”她摸了摸下巴,“说我和他有杀父之仇反而不妥,这不是洗白是给他洗‘黑’啊,要不然含糊一下?” “对了!”她眼睛一亮:“我就装作‘能让人一眼就看出奸情的下属’如何?” “……要素过多,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大梦当觉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希望你也喜欢 第 19 章 第19章 “喂!” 米丘拉下脸:“你是不是在诅咒我?” “系统结论完全鄙弃对宿主的情感。根据数据分析,宿主第一次以救赎圣女路线出现,被两个npc打断,第二次以苦肉计攻心,江冽不为所动,第三次以嫉妒为主,自己反而……” “好了好了!”米丘打断它:“那些只是一些……不成功的尝试,不算败绩。无论如何,我现在坐收十个好感度,这就是专业。” 系统:“……” 米丘从大门口探出头,听外面熙熙攘攘,到处都是兵器碰撞的声音,看来是别的门派开始入住正心宗了。米丘装作一女弟子混入其中,然后顺着人群寻找目标。 此时所有的正心宗弟子面容紧绷,一个一个严查来者。于元风和古良一左一右守在门口,于元风拿个帕子,来个人就要核对对方到底有没有易容。洛小梅拎个食盒路过,于元风道:“师妹,没看我们正忙着吗,别躲懒啊!” 洛小梅道:“我正要给大师兄送吃食呢,师父说他体弱,人多危险,让他先在房里休息。” 古良点了点头。明天就是募英大会,虽说今日来的都是偏远的小门小派,但谁也说不准屠门客会不会混进来。大师兄和那个魔头有仇,为了安全起见还是安心休养为好。 “那你去吧。”听说她要给师兄送饭,于元风不再说什么,反而再三嘱咐:“你让师兄在房里好好歇息,千万不要出来。这有我们呢!” 米丘跟着洛小梅,来到一处精致安静的院子,围墙白皙,绿竹从墙内探出头,一派安逸景象。一身穿白袍的男子站在门口,往来弟子无不恭敬问好。 “大师兄。” 司徒礼,即便被江冽害得武功全失,但凭借着他至高的人品和让人如沐春风的性格,正心宗上下还是一如既往尊敬他。 “大师兄!”洛小梅跑过去,“你不在屋里休息,出来干什么?” “哎。”司徒礼轻笑:“你们如此匆忙,我身为正心宗的大师兄,怎能安心待在屋里坐视不管?” “你身体不好嘛,再说宗主也让你多休息。” 司徒礼摆了摆手:“今日……宗内可有可疑的人?” “有古师兄坐阵你还不放心?”洛小梅一笑,故意夸张道:“古师兄的武功已经很厉害了,今天来的客人都说他很有你当年的风范,就算是十个屠门客来了,都会被他当场拿下!” 洛小梅笑嘻嘻地将食盒递过去,却被司徒礼的眼神吓了一跳:“……师兄?” 她下意识地收敛笑容:“怎、怎么了,我说错什么了?” 司徒礼马上一笑,拍了拍小梅的脑袋:“没有,师兄没生气。只是想到我身为你们的大师兄,大敌当前不但没办法保护你们,反而要师弟妹们保护,实在是太失职了。” 洛小梅马上松了一口气,只是莫名觉得头顶轻飘飘的重量像是逐渐压下的云雨,她不自觉地躲开:“师兄,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你好好休息,等明天募英大会看我们几个手刃魔头帮你报仇!” 司徒礼勾起嘴角,看着洛小梅远去。 食盒就放在他的手心,“咯吱”一声,把手竟然无声无息地裂开。 旁边的弟子问:“师兄,你怎么了?” 司徒礼按了按额角:“刚才洛师妹送了吃食过来,如今宗门这么乱,我如何能吃得下。我先去宗主那里看看,这些吃食就先送给你们吧。” “师兄,这如何使得?” “拿着吧。” 几个弟子一面脸红,一面唏嘘着走开了:“咱们宗门里,就数大师兄人品最好,可惜命不好,摊上江冽那个大魔头武功全失,哎……” 司徒礼的眼角紧绷,就在他刚转身时,突然听到身后传来慌张的声音:“哥!哥!” 听这声音是一个毫无武功的普通女子,来正心宗找亲人? 对方越来越靠近,他正要躲避突然眸光一闪,按下转弯的步伐。 “砰!” 米丘狠狠地撞到了司徒礼的后背,她哎呦了一声,旁边的弟子吓了一跳:“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司徒礼踉跄了一下,幸好有师弟扶住。他闷咳了两声:“我没事,快看看这位姑娘。” 那弟子正要责怪米丘,却见她面色苍白、眼眶微红看起来比师兄这个被撞的还要难受,立刻就把话咽了回去。 米丘:呵呵,不就是装白莲花吗?来啊! “姑娘,你是哪个门派的,怎么来这里找人?” 米丘捂着额头:“实在抱歉,我着急找人不小心撞了您,我在找我哥哥,我就只是多看了一会风景,就和他失散了……” 司徒礼将她拉起来:“你是哪个门派的?你哥哥叫什么?我可以让我这位师弟帮你找。” 米丘咬了咬唇:“我和哥哥没有门派。听闻明日就是募英大会,所以就想来凑凑热闹。我哥很好找的,他个子高高的,穿着一身黑衣服,如果你们能帮我找到他,我感激不尽!” 司徒礼眯了眯眼,这女子看似话语详尽,然而根本什么都没说,难道…… 米丘像是下了什么决心,面上紧绷突然将手伸进袖口里。 白色光芒一闪,司徒礼面色一变,不好,是刺客! 他下意识地运气,一手握住米丘的手腕,还未来得及一脚踹开,米丘就惊叫一声,连退三步跌倒在地,一枚簪子从她的袖口里滚了出来。 小师弟一脸茫然:“师、师兄,发生什么事了?” 米丘坐在地上,她捂着胸口咳了几声,嘴角渗出一丝血痕,然而她根本顾不上身体,用布满青痕的手去够地上的簪子:“我、我知道在正心宗如此繁忙时候劳烦你们不好,但我身上并无银两,只有这一枚簪子,若是、若是这位师兄嫌弃,我、我就不劳烦你们了。” 她将簪子捂在胸口,眼泪无声地落下。 即便是再铁石心肠的人也得为此幕心揪,小师弟赶紧扶她起来,看她 嘴角的血被吓得心惊肉跳。越来越多的人围了过来,都在问怎么回事,小师弟看了一眼司徒礼,简短地说了。 司徒礼握紧拳头,脸色铁青。难道是他多想了?只是一枚簪子而已。但他只是握住她的手腕,她怎么可能会受内伤?他心思烦乱,看着所有人异样的视线,怒火堵在胸口。 是他冲动了,差点暴露了自己武功还在的秘密。 “都吐血了……看起来挺严重的。” “只是一推就受了内伤?咱们的大师兄是不是力气太大了点……” “赶紧带她去医馆去看看吧,正心宗把客人弄伤了算怎么回事?” 司徒礼深吸一口气,突然道:“实在抱歉姑娘,我以为你要拿银子,我身为正心宗大师兄有责任帮客人找到亲人,又怎么会要你的好处,因此反应过激……这簪子我不会要,我先带你去治伤,再帮你找哥哥如何?” “是啊姑娘。你别误会,我们师兄哪里是嫌贫爱富的人,他定然是不想收你的钱财,才推辞的。” 米丘咳了两声点头:“我知道,你们正心宗的都是好人。这次是我不好,没有武功却莽撞地跑进来,让师兄误会下意识地用了大力气,我自己受伤都是咎由自取。我实在没脸面再麻烦你们了,我还是自己找哥哥吧。” 说到一半,她捂着嘴又咳了两声,手心里全是血点。 他们刚想解释大师兄也没有武功,一看她手心的血倒吸一口凉气:“还找什么哥哥啊,赶紧送她去找大夫!” 那小弟子看了司徒礼一眼,面色复杂地搀扶起米丘走了。 司徒礼面色涨红,重重地咳嗽了几声。 旁边的弟子下意识地要给司徒礼拍背,不知想到了什么收回手,大师兄一掌就能把人推伤,现在也没咳出血,也许他身体比他们想象中还要好呢。 司徒礼捂住嘴,渐渐不咳了。他咬紧牙关,压住眼底的阴沉。 ———— 米丘被小弟子带着,先是惊喜地表示看到了哥哥,然后再泪眼朦胧地说她自己没问题,给正心宗添了麻烦不好意思再待下去,一套眼泪攻势成功开溜。 回到江冽的住处,她抹去嘴里的红痕。反正有江冽血液的buff,装伤她最在行。司徒礼那个假莲花想和她这个莲花比,还差得远呢。 她这朵莲花,可是洁白的花瓣,根儿上带着泥——从根上就是黑的。 在原文里,司徒礼因为迷上魔教护法,和其共度一夜,哪知第二日一早武功全失。这也是客栈老板说武林弟子经常武功全失的时期。司徒礼不敢相信自己也如外面的那些庸碌的江湖人一般被女人骗走武功,浑浑噩噩地回到了宗门。 看到一个个师弟妹们孺慕的目光,想到宗主严历冰冷的视线,他如坠冰窟。不知不觉走到那个偏僻的木屋——每当他在里面扔下两句话,出来后总会受到各种赞赏的话语。 ——他是正心宗最好的大师兄,会永远都是。 他走进去,看到那个孩子还在往 返于水井和前院之间,在茫茫雪地上走出一条直线。看见他时眼前一亮,却是微微踉跄。一丝血从额头滑了下来,对方浑然不觉。 “师兄。” 是了,对方不知道痛,所以不知道自己额头上有伤。 因为不知道有伤,所以不知道自己早已发热。 可怜、可悲,愚蠢,仿佛是雪下即将腐烂的落叶,没有人在意,没有人关心,只能和整个冬日陪葬。 早晚要死的,不如就让对方化作最后一份养料吧。 他让那个孩子过来,将匕首放在对方滚烫的手心,那孩子神智迷茫,他一个用力,匕首瞬间刺入身体。 江冽瞳孔一缩,瞬间昏倒。他也倒了下去,看着茫茫的天空,微笑着闭上眼,他相信等他再次醒来,还是正心宗最好的大师兄。 米丘收回记忆,这一次她只是揭开司徒礼一半的假面,明天才是硬活,明天她将变成“米扒皮”,一切白莲花在她面前无所遁形! 她哼着歌打开门,却发现江冽不在家。 “……” 这狗崽子跑哪里去了,就这么把她一个人放在这里了吗,是不是跑出去偷吃了! 米丘面色狰狞,正要出门去找,一回头就撞进一个冰凉的胸膛。 熟悉的冰冷飘进口鼻,她反射性地红了眼眶跌坐回床上:“你去哪里了?你知不知道我等你等了好久!” 江冽换了一身衣服,是藏蓝色,看起来比黑色少了些许沉稳,却有着他这个年纪的风流隽秀。他直勾勾地看着米丘:“我之前已经回来过一次。” 米丘一愣,她故意将手背过去:“我……我错了。我不该偷跑出去。” 江冽的胸膛微微一起伏,“你去找司徒礼了。” 她猛地抬头:“你怎么知道?!” 他看向她的身后,米丘咬着唇,做出懊悔和愧疚的表情:“你都看见了。对不起,我不该擅自行动,还差点暴露了你的存在。” “我就是想知道,司徒礼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所以故意接近他。” 解释了半天,江冽没动静。一抬眼,被他眼底的阴沉吓了一跳,米丘以为对方在气她莽撞,却看他眸光一动,她瞬间会意,将手伸出来:“我没事,就是被他握了一下。我没想到他的力气那么大……我以为他没了武功,体力和我差不多。” 手腕上的青紫已经消退,但江冽还是眉头一皱,他拖住了米丘的手。 米丘的眉梢一颤,对方这是第一次主动碰她的手,两个人在一起这么长时间,最亲密也就是他入魔的时候,但是这狗崽子也只是握住她的手腕,哪有这个时候的轻柔? 此时此刻,她内心的激动仿佛是看到了上帝碰到亚当手指的那幅名画。 江冽拖住她的手腕,低声道:“我的血可以让轻度的骨伤愈合,但若是你的骨头不正,愈合后也是歪的。” 米丘:“?” 下一秒,只听咔嚓一声,江冽把她的手腕掰了回去,米丘 的脸上空白了一瞬,接着眼泪疯狂流下。酸胀、麻木、微痛,各种感觉让她似乎喝了一盆怼了柠檬汁的酸辣水,偏偏还得碍于人设不能号啕大哭。 她红着眼睛控诉地看向江冽。 江冽突然勾了一下嘴角,骄阳正好,笑意像是躲在云后的日光,一闪而过却又灿烂夺目。 “系统提示:好感度,加一。总数值为十一。” 米丘:“……” 这狗崽子有病吧,她一晚上又是要死要活的又是受伤攻心的,他就涨了三个,现在她就是哭了一下他就涨了一,这家伙是抖s不成?! 她抽泣着把手收回来:“你怎么不提前告诉我一声。” 江冽没回答,他把桌上的东西递给她,米丘一看,原来是吃食。 她一喜,正好饿了。还是肉包子。最近和江冽风餐露宿的,她已经什么都不挑了。一口咬下去,眉头皱成个疙瘩,呸,不好吃!没有江冽烤的肉十分之一好吃! “你一早上出门干什么了?” “我去看看小骡。” 米丘看着他的新衣服,又看了看自己手里的包子,突然一噎:“你把它……卖了?” 江冽沉默了一下,“没有,暂时放在一处农户家帮忙照看。” “那这包子……” “明日就是募英大会,最近的天德城鱼龙混杂。我抓了一个逃了十年的大盗。这是用官府给我的钱买的。” 他掏出几锭银子。 米丘一愣:“这是要……给我吗?” 江冽道:“明日我要杀人,携带不方便。放在哪里都一样。” 狗崽子,嘴硬。 米丘顺势做出吃不下的样子:“必须要杀人吗?今日我去看了那个司徒仪,察觉到他气息平稳,一掌就能捏碎我的骨头,完全不像是武功尽失的人。他……当初是不是骗了人?” 江冽不说话,米丘凑近他:“你为什么不告诉我真相?如果、如果当初真的有误会,有委屈,说开了就好了啊,让所有人都知道误会了你。为什么要打打杀杀呢?” 江冽转过头:“知道与不知道,说与不说,没有分别。” 第一次被污蔑偷盗时,他双腿被废,即便鲜血淋漓,他也绝对不会承认自己偷盗。然而,无人相信。 第一次被污蔑伤人时,他根骨被废,即便全身无力如同烂肉一般趴在地上,他也没有认罪,还是无人能信。 在少林寺、在药王谷,他神智模糊、满身蛊虫时,祈求上天一千次。一万次,有人能查明他的冤屈,带他逃离苦海。 然而他最后才知道,他们本就知道真相,他们只想他死。 现在,他也无需真相,挡他者死。 “有分别!”米丘突然高声,她眸光灼灼:“至少我相信,至少我在乎,至少当初那个……躲在屋里偷偷练剑的小孩子在乎!江冽,不是所有人都是非不分的。” 相信…… 江冽喉咙一动,日光洒在米 丘的瞳孔,恍惚中她的眼睛比太阳还要耀眼,灼人、炙热,他身上的杀意仿佛夜色的霜寒,节节败退,彻底消融在温暖里。 “我是你的杀父仇人,你为什么相信我。” “我们之间不仅是有仇的关系,我们还是……” 米丘一愣,面色红白,他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是仇人,还是……朋友?都不是,她只是一厢情愿地替他出头罢了。 米丘低下头:“还是救人与被救的关系。反正……我不能让你这么杀下去。也许我爹当初和你也有什么误会,可能是别人陷害,又或许是栽赃,如果再让你杀下去,我爹的下场很可能就是正心宗的下场。我不会眼睁睁看你越陷越深的。” 江冽不说话了。 “我会向所有人证明,我的猜测是对的。”米丘像是在承诺,又像是在打气,低声补了一句。 江冽眸光微闪。 -——— 司徒礼回去后,问于元风有没有看到一对黑白兄妹进入宗门,洛小梅道:“进宗门的那么多,他哪里记得住?” “不过我们倒是认识一对喜欢穿黑白的兄妹。” 司徒礼侧目,古良补充:“不过他们姓米,年纪看起来差距也很大。” 司徒礼这才松口气,“无事。明日就是募英大会,你们好好休息。” 于元风小心凑过来:“师兄,听说你不小心伤了那个姑娘?” 司徒礼眸光一闪:“是我不小心,以为她要给我银两,太过激动了。” “伤了别人是不好。”于元风挠了挠头发,“不过你也是太过刚正了嘛。师兄,原来你的身体已经康复了,我们都为你开心。内功练不了,还有外门功法嘛,师兄你那么聪明,以后一定能和古师兄不相上下的。” 司徒礼勉强挤出个笑,待送走众人后,身后的栏杆瞬间化成粉末。 第二天,米丘一早就醒来,她害怕江冽为了大开杀戒故意把她落下,还好,一睁眼看到对方打水回来。 “醒了,先洗漱。一会我送你去会场。” 米丘一身的干劲,准备今天大展演技,刚想笑着点头,突然觉得喉咙不对。 她张了张嘴,一点声音都没有:“……” 江冽将食物放在桌子上:“我点了你的哑穴,你今天不能说话了。” 米丘:“……” 米丘:“?!!” 江冽我去你大爷的,你这个拖后腿的狗崽子!!不能说话她还怎么演戏?!在所有人面前张牙舞爪演默剧吗?!! 大梦当觉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希望你也喜欢 第 20 章 第20章 演技最重要的是什么,声台形表,但是米丘不仅要演戏,还要帮江冽洗白啊,她不能说话能干什么?举个牌子喊冤吗?还是当场拉着一个小孩子表演默剧给别人看?! ℡想看大梦当觉的《为了攻略男主,我死了一百遍》吗?请记住[]的域名[( 如果就这么被拉着过去,她和只能看剧情的路人甲有什么区别? 不行不行,她必须想办法让江冽把穴道解开! 她立刻下床,震惊地看着他。 江冽正走到门口,用木桶里的水洗去脸上的易容。清冽的水珠从鼻梁滴落到下巴,日光落在他白皙的侧脸上,如雪皑皑,长睫一抬,像是颤走寒露的松针。谁都不能和那个沉默寡言的“黑脸大哥”联系到一起。 她走到他面前,指了指自己的嗓子,满脸的落寞和失望根本无需言语。 他不是说再也不会点她的穴道了吗? 江冽道:“我没有点你周身大穴,只是不让你做多余的事。” 米丘下意识地拉住他的袖口,摇了摇头,表示那怎么可能是多余的事,她只是想不让他再造杀业,不想让更多无辜的人死去。 江冽像是铁了心肠:“一会我去杀了铁峰削,我先把你送到正心宗弟子那里。” 米丘一惊,然后疑问地指了指两人:“你让我暂时装作不认识你吗?” 江冽点头。 米丘面上震惊,心中却是忍俊不禁。真不愧是狗崽子,不仅要当着所有武林人士的面杀了人家的宗主,还要别人照顾他的“拖后腿的”。她可以想象得到江冽在杀完铁峰削之后,当着正心宗弟子的面把她带走的情形了。 不过他现在这副小白脸样,洛小梅他们还真是认不出来。 米丘摇头,指了指床上。表示既然他要杀人,她就无法忍心看着血腥流到她的脚边,她还是留在这里吧。 江冽道:“你不能留在这里。外有人追查屠门客,内有正心宗彻查,我必须亲眼看见你才……能放心杀人。” 换句话说,就是最危险的地方也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米丘咬了一下唇瓣,沉默地抵抗。 江冽道:“如果你一直保持安静,我可以答应你。不杀洛小梅三个人。” 米丘红着眼眶,有些意动地看向他。 狗崽子,竟然还玩上强取豪夺的“威胁py”了,好,她就让他看看,演绎界的大师是如何不靠台词就推进剧情的! 为了募英大会,今日的正心宗是使出浑身解数,不仅巡逻的弟子比昨天多了一倍,就连铁峰削也换了一身装束,亲自出门迎接。 古良和司徒礼位于铁峰削左右,二人一是名声远扬的温润弟子,一是武功高强的后起之秀,来往掌门前辈无不恭维,铁峰削古铜的脸上满是得意晕红:“哪里哪里,我这两位弟子还差得远呢,往后行走江湖,还请各位掌门多多照拂。” “这话说得见外。咱们武林正道同心同志,互相照拂才对啊。更何况古小友武艺高超,颇有当年司徒礼之风,我们以后还要仰仗他 也说不定啊!” 古良面色微红,连声说不敢。司徒礼看了古良一眼,面带微笑地点头。 几人寒暄过后,司徒礼故意拖住铁峰削的脚步,微皱了眉头:“宗主,募英大会马上就要开始,可是药王谷和济世堂还没有来。” 铁峰削的脚步停了一下,冷哼一声:“我早就知道了,口口声声说他们治病救人、济世行善,不与江湖人为伍,其实就是一群缩头乌龟!你看着吧……” 铁峰削的鹰目一一扫过众人:“他们只是‘门派’没有来,但肯定在这群人里安插了探子。无论咱们和江冽孰胜孰败,他们只等着坐收渔翁之利!” “那要……怎么办?”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这次咱们定要抓住江冽。他们不是想当缩头乌龟吗?那就别怪我吃了这条大鱼,独占鳌头。” “您的意思是……” 铁峰削拍了一下他的肩,他立马会意,躬身下去:“江冽武功高强人人得而诛之,在各大门派见证之下能杀死他的人,非武林盟主莫属。” 铁峰削哈哈大笑,带着他走远。 于元风听见声音,和洛小梅凑在一起:“你说宗主和大师兄笑什么呢?” 这两个人在宗门里是小辈,既不能凭辈分像是司徒礼一样伴宗主左右,又不能凭本事伴宗主迎客,于是只能和别的弟子例行巡逻。 “我也不知道,宗主的心思只有大师兄能懂。” 洛小梅接着叹口气:“师兄的身体都那么差了,还要坚持待客,真的好辛苦。” “差吗?”于元风挠了挠头:“你忘了昨天他一掌就把一个姑娘打出血了?师兄十分坚持帮宗主迎客,我看他的身体好着呢,追上古师兄不是问题!” “那不是听别人说的么,我又没亲眼看……” 话音未落,身后一痛,她一转头看到一白衣姑娘撞到自己,惊慌地抬起头。 洛小梅一愣:“米姑娘?!” 于元风也是一乐,“米姑娘来了!” 米丘眼眶微红,只是低头不说话。洛小梅以为她哥出了什么事,赶紧询问。然而米丘只是摇头,看起来不是很着急,反而像是受了委屈,洛小梅松了一口气,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可能是两兄妹吵架了吧。 “昨天没听见你们的消息,大会快要开始了也没见你们的身影,以为你们不来了。对了,米大哥呢?” 洛小梅瞪了于元风一眼,让他别哪壶不开提哪壶,“正好有这些大人物我也凑不上去,跟我走,我知道个好地方带你近距离瞧瞧。” 于元风纳闷:“哎,瞪我干什么。我就是随便问问。米大哥身手那么好,有他在也算是不小的助力。我这不想快点抓到屠门客么。” 洛小梅带米丘走向正心宗的队伍里,米丘边走边回头看,似乎在寻找着什么,面上不免带了焦急。在洛小梅心里,更是她放不下哥哥的表现。 “我在宗门里,从小和古良和于元风一起长大,虽有宗门规矩压着,但 是也免不了吵架,更别说亲兄妹了。你放心,等大会开完,我送你回去,你哥就不生气了。” 米丘勉强挤出一丝笑,洛小梅觉得她今天有些沉默,但想她心情不好,再加上个性文静也就没多想。 两人混在队伍最后,“你看见没,那就是我们宗的宗主。他旁边的你也认得,不就是古良吗?还有一个个子高的,就是我们的大师兄了。也就是我们之前跟你提到过的。” 米丘随意地点了一下头,神思不属。 “今天来的不仅有附近的门派,还有神意门、昆仑派、逍遥派……能来的都来了,定然让江冽有来无回!” 米丘面色一白,洛小梅只以为她在担心害怕,赶紧搂住她:“你别害怕,这么多高手在呢,这里面任何一个掌门,在外面都是呼风唤雨的人物,怎么可能打不过一个江冽?再说,这次是开大会……就是商量抓人计策,不怕江冽不来,他若是来了咱们往后一躲,我猜也就不到半盏茶的时间就能拿下他。” 米丘顿了顿,刚想“说”什么,铁峰削就咳了一声,在场所有人顿时一静。 铁峰削向所有人拱手:“各位,我铁某话不多说,在场所有人能站在这里都是为了同一件事而来:除魔卫道!江冽身为江向明之子,虽父母死于魔教之手,但却自甘堕落,沦为魔道,先杀了恨大师,又杀巫成峰、沙如海两位掌门,行凶作恶罄竹难书!” 他声若雷霆,顿了一下又道:“如今他出现在天德城内,先杀嵩山掌门,又杀妙龄女子,之后不知还有多少人糟他毒手!正心宗身为正道砥柱,又是曾经教导过他的宗门,养出如此魔头,我铁峰削难辞其咎!” 铁峰削眼眶微红,司徒礼赶紧上前扶住他:“宗主,有责任的是我,我当初也曾是魔头的大师兄,是我发现得……” “哎。”昆仑掌门不赞同:“铁兄莫要将这责任揽到身上,况且若不是令徒牺牲自己,正心宗怎会发现此子年幼便已心存恶念,你又是将他送入少林,又是求药王谷医治,已是仁至义尽,我们又怎会怪你呢?” 铁峰削叹口气,“我最愧疚的是没能早早看出江冽的恶根,将我的大弟子葬送了进去。当初江冽妒我徒弟武艺高超,于是伤他丹田,毁他武功,我不得不毁他根骨以防他再作乱。但为了让江大侠夫妻瞑目,又找了药王谷医治,却也最对不起我这个大弟子……” 司徒礼面色苍白,双目含泪: “我怎会怪师父,徒弟虽不幸受创,但若一想那一刀刺中了宗内师弟妹,若有心智不坚定者必会寻死。如此想来也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众人齐齐称赞师徒二人高义。铁峰削这才收敛起情绪:“虽有各位掌门的理解,但我正心宗要抓魔头责无旁贷。济世堂与药王谷和其皆有渊源,但众所周知二者远离江湖争斗,我是万万不愿两位掌门卷入血腥中的。我愿代替两位掌门,了结与魔头的恩怨!” 所有人动容:“铁宗主……” 几个掌门面面相觑,干脆一拱手:“既如此,我愿推举 铁宗主成为募英大会的会首,一来铁宗主对此地熟知,二来铁宗主对那魔头也了结,我等随铁宗主抓人便可。” 铁峰削一愣,接着苦笑推辞,架不住众人一再推举,他这才无奈应下:“如此,铁某便不再推辞,我定带领各位大侠前辈,抓住魔头,匡扶正义!” 洛小梅得意地对米丘一笑:“看吧,我就说我们宗主厉害吧。” 米丘欲言又止,她匆忙一笑,掩住眼底的微红。 “只是铁宗主,我们该如何寻找江冽?把所有人都派出去寻找吗?” 铁峰削眯了一下眼,慢慢坐回去:“我能召开募英大会,自然就有对付他的办法。他虽堕入魔道,但对江大侠还有一丝敬畏之心。于是我让弟子连夜从他的老家将“江向明”请了回来……” 江向明?他不是死了吗? 铁峰削微微抬手,有人拉了一下古良,古良顺手接过一个被布盖着的盘子,微微一愣。 “师兄,去啊。” 古良如梦初醒,赶紧将东西送出去。铁峰削揭开黑布,上面赫然是江向明的牌位! 有人倒吸一口凉气,把人家爹的牌位带过来,这也太…… 米丘眯了眯眼。 “各位,铁某这是不得已而为之,为了找出这个魔头,我用了不算方法的方法。若是有任何怨言指责,铁某无言担下,只愿能马上抓住魔头,给武林一个太平。” “宗主。”司徒礼哑声道:“您之前最是佩服江前辈,我知道您心中肯定难受……” “只是一个牌位而已,能引出魔头有什么好顾忌的?” “况且江大侠虽然行侠仗义,但也生出来一个杀人魔头,功过相抵铁宗主也不算过分。” “我要是江大侠,泉下有知也会默认的。” 铁峰削道:“若能抓住江冽,我铁峰削愿亲自前往江家负荆请罪!如今,我不得不得罪江大侠,将他的牌位放在正堂。请各位放出风声,他江冽但凡有一丝人性,就过来取他爹的牌位,我铁峰削在此等着他!” “铁宗主深明大义啊!” “铁宗主高风亮节!” 洛小梅也跟着喊了几句,突然,她瑟缩了一下:“米姑娘,你有没有觉得冷啊?” 米丘才反应过来一样点了一下头。 洛小梅都觉得冷,更何况是感知更为敏感的各大掌门。所有人脸色变了,突听手边兵器嗡嗡作响。 铁峰削面颊一绷,率先向上一看。 一道蓝影倏然落下,如此迅速、无声,似是一片灰烬,待你想要追寻他的踪迹时,他早已落在地面了。 “江冽。” 铁峰削从牙齿里挤出他的名字。 江冽?江冽! 一听到这个名字,整个会场轰然炸开,只听桌椅齐齐崩裂,小门派的掌门瞬间站起,手中兵器齐齐亮出。德高望重的死死留在原地,但看到江冽手中那把散发着寒气的刀,也是眼角一抽。 再看他 面容,苍白隽秀,谁能想到他这么年轻就能屠遍各大宗门? 江冽道:“不用找了,我一直在这里。” 一直在?!嘶——他们这么多人怎么没有一个人发现? 洛小梅看得心惊胆战,之前说要把屠门客大卸八块,今日人家来了却只敢瞄一眼。只一眼,就莫名觉得不对劲:“米姑娘,你觉不觉得这个屠门客……有些眼熟?” 米丘咬着唇,摇了一下头。 “江冽!”有人怒视他:“你竟然有胆过来!” 江冽道:“我来这里,是要杀铁峰削。” 司徒礼马上道:“江冽,当初因为我,宗主才会废你根骨,你若是想报仇,可以找我。这不关宗主的事!” 江冽的视线动也未动:“铁峰削,你知我寻你理由。交出我的东西,我可以留你全尸。” 司徒礼脸色猛然涨红,他这几日一直怕江冽记恨自己,因此辗转反侧,却没想到对方的眼里根本没有他! 铁峰削的眼里闪过暗芒:“如果你说你爹的牌位的话,我可以给你。但你滥杀无辜,就要留下命来!” 江冽的目光落在父亲的牌位上,脸颊一绷,“如此,两样我都要取。谁若挡,杀之。” 古良面色一变,他率先提起剑冲了上去:“魔头,受死!” 正心宗第一弟子身先士卒,所有人大惊,于元风大喊:“古师兄!” 洛小梅更是捂住双眼。她虽然知道古师兄厉害,但心里也明白,对方可是江冽啊,是能杀死了恨大师,屠了两个宗门的屠门客,古师兄他一个人怎么可能…… 所有人都以为古良必死无疑,江冽却没有动,只是微微侧目。 米丘张了张嘴,还是低下了头。江冽这才回头,刀背随意一横,古良的剑正中刀背,剑身弯曲,猛地被一股真气弹了回去。 古良狠狠地砸在墙上,狂吐一口血。洛小梅两人心凉了一半,赶紧扶起他:“师兄,师兄!” 于元风一探,大喜:“还有救!还有救!古师兄没死!” 司徒礼眼角一抽,只一招就让古良身受重伤……铁峰削更是面色阴沉。 江冽道:“你们可以一起上了。” 于元风咬牙,正要冲上去,一直沉默的米丘突然紧紧抓住于元风的袖子。 “米姑娘,你放开我,我要替大师兄和古师兄报仇!” 听到于元风的声音,司徒礼下意识地转头,却看见一个熟悉的白色身影——昨天的那个女子? 她不是无门派的散客吗,何时和小梅他们混在一起,等等,她姓米? 电光火石间,司徒礼已经把所有的线索串联起来。再看米丘望着江冽的目光悠长痴怨,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洛小梅他们被骗了,那对米氏兄妹就是江冽和这个女人,江冽没有亲人,这个女子就是他的女人! 怪不得他们都找不到他,因为他们就藏在宗里。怪不得那女子神神秘秘,原来是因为她来打探消息 了! 眼看江冽要大开杀戒,司徒礼冷笑一声,突然大喊: “江冽,你想滥杀无辜,但没想到你的女……” 话音未落,却看那女子突然抬起头,吐出一口血。 洛小梅惊叫:“米姑娘?!” 小梅声音尖利,在乱糟糟的会场如同吹一声哨响,两人为了拉住于元风又赶在人前,很是醒目,所有人都转过头来。 米丘张了张嘴,却无法发出声音。 还是昆仑派掌门见多识广:“她被点了哑穴,这是气急攻心吐血了!” 洛小梅面色一变,米姑娘竟然被点了哑穴,她这么久都没发现实在是太粗心了。洛小梅一脸愧疚,赶紧给米丘解穴,但是无论怎么点都无济于事。 “这是怎么回事?!” “定是给她点穴的人内力太高深所以解不开!” “江冽就在这里,还不速速捉拿,关心一个女子干什么?!” 司徒礼在铁峰削的耳旁耳语了一句,铁峰削看了一眼放下刀的江冽,眯了一下眼。 “各位稍安勿躁。江冽都停手了,咱们又何必着急呢?” 所有人回头,果真发现江冽的刀停下了,他目光沉沉,死死地盯着那个女子,这是怎么一回事? 米丘被洛小梅扶起来,她缓缓抬眼,对上江冽的视线,突然就抽出匕首抵在自己的脖子上,嘴角一勾,露出一个笑,却有一行清泪落在匕首上。 嘶……所有人瞪大眼睛。这、这是怎么回事,这女子要自杀,还要对着江冽,这两个人是什么关系? 看样子……关系有点复杂啊。 江冽没有动,就连好感度都没有动,就像是腐在雪下的淤泥,毫无声息地沉寂在冰寒里。 他只是这么看着她。 米丘感受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自己身上,感觉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场子。 狗崽子,不是让她安静吗,她现在可没说一句话。但谁都得看着她。 她得意地将匕首压在脖颈,血丝渗了出来。 “米氏表演法则”,shwtime。[注]! 大梦当觉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希望你也喜欢 第21章 第 21 章 为您提供大神 大梦当觉 的《为了攻略男主,我死了一百遍》最快更新 第21章 第 21 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第22章 第 22 章 为您提供大神 大梦当觉 的《为了攻略男主,我死了一百遍》最快更新 第22章 第 22 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第23章 第 23 章 为您提供大神 大梦当觉 的《为了攻略男主,我死了一百遍》最快更新 第23章 第 23 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第24章 第 24 章 为您提供大神 大梦当觉 的《为了攻略男主,我死了一百遍》最快更新 第24章 第 24 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第25章 第 25 章 为您提供大神 大梦当觉 的《为了攻略男主,我死了一百遍》最快更新 第25章 第 25 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第26章 第 26 章 为您提供大神 大梦当觉 的《为了攻略男主,我死了一百遍》最快更新 第26章 第 26 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第27章 第 27 章 为您提供大神 大梦当觉 的《为了攻略男主,我死了一百遍》最快更新 第27章 第 27 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第28章 第 28 章 为您提供大神 大梦当觉 的《为了攻略男主,我死了一百遍》最快更新 第28章 第 28 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第29章 第 29 章 为您提供大神 大梦当觉 的《为了攻略男主,我死了一百遍》最快更新 第29章 第 29 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第30章 第 30 章 为您提供大神 大梦当觉 的《为了攻略男主,我死了一百遍》最快更新 第30章 第 30 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第31章 第 31 章 为您提供大神 大梦当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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