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华木子宸奕》 第1章 魂归伊南 在古老的中洲大陆,有一个非常庞大的帝国名为仲周帝国。 仲周帝国座拥有一十三州,疆域一千七百万平方公里,传承九百余年。传至当今天子时,已历五十七帝,立国之初因遵循古礼,行分封之法,利用分封天下的封君贵族掌控天下,乃至天下繁荣兴盛。 传至三十一代天子质帝时,厉帝弑君夺位,致使乱政开始,自此以后,炀帝被乱军杀死,冲帝被宫人溺毙于荷花池内,随之而来的便是因为帝位更替导致的礼乐崩坏,权力流失。 自此,仲周帝国的天子们逐渐成为了名义上皇帝,威严大不如从前,国事权柄皆由各分封国国君执掌。 如此又历经二十六帝,这二十六帝中,不乏有精明睿智之君也曾励精图治收回权柄,振兴帝国。然而终归是天不遂人愿,一番图谋之后最终都以壮年崩殂而告终。而这之后的君主,或是昏聩之君,或是暴戾之君,或是贪婪好色之君,可谓是层出不穷,可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天下大势总是在合合分分,分分合合之间流转着, 现在这艘古老的帝国大船千疮百孔,随时都有倾覆的可能。 在帝国最南部的云州,一个名为伊国的小国,国不过三千里,国君为侯爵,如今老国君病逝,按照帝国古礼,老国君仅存的四个儿子皆可受封为君,长子苏烨继承侯爵之位,继位伊国国君,三子苏平封地伊国以东,授伯爵,封地六百里,五子苏青封地伊国以西,授伯爵,封地五百里,九子苏华封地伊国以南,授子爵,封地三百里。 而伊南之地本就是荒芜之地,远不如伊东,伊西的土地肥沃,只因为第七子是老国君最小的儿子,尚未冲龄便在弄臣们的决议下丢在了这块只有三百里的荒芜之地上。小说 自此,伊国的土地一分为四,南都城作为伊南唯一的城邑,在分封之后再也得不到来自伊国都邑的任何资源补充。没有资源,单靠伊南之地的土地可养不活这片土地上生活着的十万户百姓。 美梦惊醒,逐渐睁开迷离的双眼,苏华像是看了一场电影似的,了解一个名叫苏华的少年贵族的前半生,当梦醒时分,他才恍如隔世,此时的他再也不是那个美丽星球的冷血杀手苏华,而是如今这个瘦弱的少年封君苏华。 如今这个古老的帝国千疮百孔,而自己的封国也处于风雨飘摇,内忧外患之际,既要摆脱眼下受制于人的困境,扫清近前的权臣,也要填饱百姓们饥饿的肚子,不然这十万民众会瞬间成为暴民,而身前侍奉的权臣也随时成为杀戮自己的恶人,这种情况在九百年的帝国史记上并不罕见。 “君上”殿外匆忙走进来三个人,将苏华的思绪打断。 苏华看向来人,努力回忆着原主人的记忆,随即想起来这三个人的身份,他们便是南都城的三大权臣司农白子浩,司礼许东风,司律古威,这三人都是土生土长的南都人,其家族根深蒂固,更是把持着南都城三把交椅数代的官吏。 在这个没有科举的世界,贵族就是贵族,平民永远是平民。原主人来到南都不过半年就卧病在床,很有可能和他们三人有着莫大的关系,心中思索一番,就已将这三人视为威胁,若是放在前世,以苏华的身手想要杀掉这三人,只要近身七步之内绝对可以让他们身首异处,可是如今苏华的这具身子骨可是大病初愈,还是一个养尊处优十二年的少年贵族,此刻别说杀人,怕是走上两步都要大口喘气。 “所以杀人这事不着急”,苏华心头暗自冷笑,因为此时的苏华已非彼时的苏华。 三人看似恭敬行礼,司农白子浩漫不经心的说道:“主君大病痊愈,真是洪福齐天,这是我伊国列祖列宗在保佑君上啊。” “司农大人所言极是”司礼许东风,司律古威两人连忙附和。同时司律古威更是恬不知耻的说道:“君上明鉴,这半年来司农大人操劳国事,又心忧主君,多次病倒,臣属们看着心痛的很啊” “哎”司农白子浩面色一皱,温怒道:“君上刚刚苏醒,司律大人提我做甚?再说了,为君上效力本就是你我本分,就算再苦再累也是值得的。” “是,司农大人所言极是,臣属们受教了”司礼,司律两人连忙附和。 苏华看着三人恭敬谄媚的样子,内心一阵厌恶,但并未表现出来。反而面带微笑的说道:“三位大人乃是我南都的柱石,只可惜我卧病在床半年,国事皆要劳烦三位,真是辛苦了。”说着就要佯装起身。 三人见状连忙上前制止,司农白子浩更是义正严词的说道:“君上毋须多言,我等皆为伊臣,为君上效力乃是本分,不敢居功。今时恰逢听闻君上病愈,我等特来恭请君上早日主持国政。”说完,三人皆殷切的望向苏华,脸色上看不出一丝不愉快的端倪。 苏华一听此言,便明白他们此行的目的了,不过是来试探自己的口风,看看自己有没有收回权柄的打算。 这些个权奸,苏华心头怒骂,可是嘴上却平淡的说道:“这事儿,不急,我这尚未康复彻底,近些时日的国政还望三位多多尽心。”苏华装做大病初愈的无力样子。 “这……”三人顿时迟疑,想着继续劝说一番,却被苏华抢先一步道:“好了,好了,我有些疲惫,你们且先退下吧。”说着话就喘着粗气,颇为乏力的样子。 “诺。”三人相互看了一眼,才恭恭敬敬的退出殿外。 只是这三人刚出殿外没多远,像是约好了似的,全都换了一副嘴脸,个个阴沉的看着寝殿,司农白子浩则惊叹道:“真是稀奇,这七香散服用后一般都是昏昏欲睡,浑身无力,且越来越上瘾,后期更是无法自拔,这半年来,君上明明已经完全依赖七香散,且多在床榻上昏睡,怎又会突然苏醒过来,且神情样貌都焕然一新?怪事……怪事啊” 司律古威倒是完全不在乎的说道:“醒与不醒又能怎样,还不是逃不出我们的手掌心” 司农白子浩却不这么想,反倒是说道:“小心驶得万年船,大意不得” “那不如找人再试探一下?”司礼许东风看向司农白子浩询问道。 司农白子浩思考一番点头说道:“也好,这事必须派个靠得住的人盯着去办。” 司礼许东风心领神会道:“放心,这事儿少不了还得让石虎去办,且他办事咱们几个也放心。” 司农白子浩连连点头,嘴里却念叨着:“这南都之地必须有一个听话的君上才行”言及此处猛的一顿,像是想起了什么,冲着司律古威说道:“君上苏醒这事切不可传扬出去,必须封锁宫中与外界的联系。还有,你去告诉石虎,要他看好那东西,要是弄丢了,大家搞不好都要玩完。” 司律古威嘿嘿一笑:“大人放心,这石虎可不是个傻子,他可比咱们几个惜命!” 司礼许东风摇摇头说道:“大人不用如此谨慎吧,君上这次之所以醒来,在我看来不过是七香散药效过了,等他再度服用了七香散,还不是任由咱们摆布?” 司农白子浩却长叹一口气,抬头看着朝阳余晖下的寝殿说道:“但愿真如你们所说的这样吧!” 第2章 初次较量 司农白子浩三人离开后许久,苏华反而冷静下来,使他整理脑海中的零零碎碎的记忆,此时此刻,他才根据脑海中的记忆回味过来。 他这个封君混的不是一般的差,做一个任人摆布的布偶君上也就罢了,可却连最基本的人情世故都分辨不清,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不知道是不是从小在宫中长大的缘故,一点脑子都不带。 如今可好,开局来了一个地狱模式,眼下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的眼皮子底下,怕是在这小小的宫宇之内,没有几个人真正的尊奉他这个国君。 真是可怜,可悲,可叹,以至于最后被人愚弄到硬生生嗑药而死还不为人所知,这也使得异世的苏华阴差阳错的魂穿而来,想到这里,苏华的内心深处竟然为这个躯体的前任感到一丝怜悯。 “看来想要在这个世界上大有所为,夺权并且在这宫宇之内活下去才是第一步啊。”苏华暗自想着。 他缓缓走下床榻,由于整整半年卧在床榻之上,很少活动,这副躯体早已虚弱至极。 当苏华走到殿中一副一人多高的铜镜前时,才看清镜中这个面色苍白的陌生容貌,这是一张稚嫩的少年面孔,天真无邪,放在异世恐怕恐怕正是上学的大好年纪,而在这个世界上,却已经身陷尔虞我诈的权力旋涡之中。 苏华摸着自己的面颊,心中暗自唏嘘:“你且在天上好好看着吧,你的仇,就是我的仇,我会替你报的!今后你的国家,就是我的国家,且交由我来打理,我必会让你的国度成为一方强国,不辜负你让我重生一次的机会,安息吧!” “踏踏踏”殿外由远到近渐渐传来脚步声,由于寝殿使用的都是木地板,所以走在上面声音会格外的清晰。 不多时,一个身穿黑色侍从长袍的中年男子就走了进来,他头戴一顶宦官所戴的高脚帽,身穿宫人相同的服饰,只是衣摆的颜色是紫色,与其它宫人不同。 他走进殿內,一看到立于镜前的苏华,顿时扑到苏华脚前哭嚎道:“君上啊,您终于醒了,你这一病,数月昏沉不醒,着实吓死老奴啦……”哭啼的呜咽之声让刚刚清静下来的苏华心底里一阵烦躁。 面对来人,苏华仔细一番思索才想起来,眼前这人正是负责这座宫宇的“大总管”,内侍官石虎。 “起来吧,别嚎了,活人都能让你给嚎死咯”。苏华眉头一皱,面色不喜的说道。 內侍官石虎忙收起哭泣,一边用袖边擦拭眼泪鼻涕一边说道:“君上息怒,老奴这是看到君上大病痊愈,喜极而泣,老奴这是为我南都贺,为君上病愈而贺!” “好了,我大病初愈,脑子里乱哄哄的,有事就说,没事就滚下去。”苏华看着眼前这人,心情非常不佳。 虽然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肯定会有很多眼线盯着他,但是君上该有的威仪他必须得有,这也是原主卧病在床之前的神情态度。。 “君上”内侍官石虎见苏华心情不佳,眼珠子一转,坏笑道:“君上病愈,老奴内心十分欢喜,为了君上能够早日康健,费劲心力的终于从上邶国求取了一枚灵丹,这乃是上春仙师亲手炼制的,号称能活死人,肉白骨,包治百病。想不到这灵丹刚至,君上就已苏醒,想来必是君上洪福齐天,我伊国列祖列宗保佑所致。老奴我实在是开心……” 苏华听着石虎喋喋不休的念叨颇为不耐烦,对于宦官这种男不男女不女的职业,苏华从心底里排斥,忍不住打断道:“好了,若是无事,你就先下去吧。” 石虎闻言神情明显一愣,按理说平日里他只要一提到上春仙师的名号,他就应当神情激动然后和自己探讨一番,今日刚刚苏醒怎么如此反常?莫非知道了些什么?按理说不应该啊,要知道这种东西可是厉害的紧啊! 想到这里他继续试探道:“君上,这灵丹乃是上春仙师亲手所炼,老奴可是费了好大的代价才求到的。今日特献于君上。”石虎向身后一招手,一名随从快步走到石虎身前,他双手抱着一个木匣子,石虎则小心翼翼的打开木匣子,顿时一股浓郁的药香就扑面而来,原来在这木匣子的中间平静的摆放着一颗黑色的药丸。小说 “呵呵”苏华心头冷笑,暗道一声“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然后直勾勾的盯着内侍官石虎,心中已经料定这家伙心思不纯,前任的死八成和他有关。 石虎见苏华半天没有理他,微微抬头就瞧见苏华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眼神深邃带着一抹冷厉。看着苏华的眼神直让他心头发毛,不由得有些畏惧,可一瞬间后,他又硬着笑道:“君上,您莫不是病的太久,忘了上春仙师了?之前您不是多次称赞过他炼制的七香丸乃是世间第一神药吗?” 苏华再次听到石虎提及上春仙师此人,这才在脑海中想起这么一个人来。 的确,这个所谓的上春仙师乃是一名出了名的方士,精通炼制各种丹药,其人炼制的丹药颇受各封国的贵族乃至于封君的喜爱,一度成为座上宾客。 而在苏华穿越之前,这副躯体的前主人就迷恋上这种名为七香丸的丹药,也因此长时间服用这种丹药一步步沦为任人摆布的傀儡。 只是今人已非旧人,如今的他早已不是之前的那个他,来自另一个世界的苏华,又岂会再走回前主人的老路? 这些人居然还想通过此法来控制自己,真是痴心妄想! 心中骂了一句,苏华拿起木匣子里的药丸,感叹道:“此次大病初愈,我也想通了一些事情,这世间哪儿有什么灵丹妙药? 统统都是骗人的,我看这上春仙师也是一个欺世盗名之徒,如果这灵丹妙药真的可以包治百病,我也不会卧病在床半年之久了”。 说完苏华就将这枚丹药递给石虎道:“不如这灵丹妙药就赏赐给你吧,也不枉你费尽心力的寻找。”说完这话就笑眯眯的盯着石虎。 石虎看着苏华的眼神,心头发毛,闻听此言当即吓得跪倒在地,抹着眼泪哭诉道:“君上啊,您就是借老奴一万个胆子,老奴也不敢用这灵丹呀! 老奴就是一个低贱之人,承蒙先君厚爱,抬举为内侍,常随侍先君,不曾想先君之业过半就突然崩殂,老奴一时间万念俱灰,以为定是要随那些宫人殉葬于先君之墓。 是您!正是君上您宽仁慈爱,留老奴在您身旁伺候,这才苟延残喘下来,从那日起,老奴就暗暗发誓,一定誓死追随侍奉君上,为君上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如今更是有幸追随君上辗转来到南都,您就是老奴的再生父母啊……听着石虎这么大一个人哭哭啼啼的表着忠心,苏华心里就更是觉着眼前的这人的言不由衷。这哪里是在表诉忠心啊,分明是在拒绝食用眼前的这枚灵丹是真。 苏华冷笑一声,挥挥手,像是挥走苍蝇一般说道:“带着灵药下去吧,哭哭啼啼的,乱的我头疼”说完苏华就不再理他,转身走向殿内。 石虎的一举一动,苏华虽未看的真切,却已能断定这厮与自己不是一条心,可以肯定的是,正是因为他贡献的灵丹才导致了前任的死,但是如今他的背后究竟还站着多少人,却是无从得知,苏华不好硬逼此人,免得对方狗急跳墙,那样就不好了,眼下苏华这一反常态的言辞,足以让他幕后之人打草惊蛇,乱了阵脚,也只有如此才能拨开云雾看见真相。 苏华回到殿内,顺着纱窗偷偷望着殿外紧张兮兮的石虎,心底里一阵冷笑:“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这小小的封国内,魑魅魍魉还真是不少,一群暗藏鬼胎的家伙,迟早将你们一一料理掉。” 第3章 脱身之计 南都的冬天总是透着一股子冰冷的寒气,让人止不住的想要钻回到屋子里的热炕头上,手里再抱着个暖炉子,没办法,因为实在是太冷了。 可事实上,如此寒冷的天气下,总有人与常人的思想不同。 自苏华来到这个世界两个多月的时间里,无论是刮风下雨还是天气骤变,都没能撼动他拼命锻炼的意志,各种前世的格斗技巧,刺杀手段他都会温习一遍。 起初这样的训练让他觉着枯燥乏味,因为这种格斗技巧需要有人来陪练。 于是苏华就从宫苑里的侍卫们挑选了一些人与他陪练。 可这些人哪敢和他交手!以至于这些人最后都被苏华打的鼻青脸肿,却无人敢抱怨半分。 日子一久,侍奉封君苏华的美差反而成了一个苦差事,这些当值之人只要一听到要去苏华身前侍奉,就苦苦哀求内侍官石虎,其中不乏有机灵之人,更是将各种孝敬塞入石虎的腰包里面。 内侍官石虎是个贪婪无度之人,他收了下面人的礼,总要想办法给人家圆过去,便从其他地方调些新人,或者那些没有给自己孝敬的老实人去近前侍奉。 如此一来,宫苑之中贪奢之风大盛,一个个都想着法子去巴结石虎,这也就使得能够去近前侍奉的人越来越少,而那些侍奉过苏华的人,要么浑身带伤,要么是卧床不起。 苏华也觉察出来了这些变化,心中非常满意这样的结果,而他之所以这样做,便是有一个不能明言的目的,那就是要人,要一些肯替自己办事,忠诚干净之人。 如今这偌大的宫苑之中,无论是侍卫还是内侍、侍女,没一个是苏华信的过的,他恨不得都杀了才能安心,可是如何才能顺理成章的要到自己想要的人呢? 那便是打! 苏华就是想要仗着自己是封君的身份,打到这些宫人和侍卫们畏惧自己,然后让所有人认为,只要与自己陪练,是个要了命的苦差事才会顺理成章的跟石虎要人! 苏华前世乃是杀手出身,下手狠辣,颇善用毒,这手段自是不少,凡与之陪练的人,只要前来应场,运气好些的,少不了在床榻上躺上月余,运气不好的,丢掉小命也不是没有过。 如此又过了一个月,苏华出手愈发的重起来,在接连打死了几个平日里阳奉阴违的内侍后,一下子在宫人们的圈子里引起了恐慌,这下子宫中内侍还有侍卫无不惶恐至极,再也无人敢来应场。 石虎面对着无人可用的情况,用尽了办法,最后只好派人去宫外的大街上抓了几十名乞丐,然后让自己人给这些乞丐们乔装打扮一番,送到苏华身前陪练拳脚。 可苏华是何等人,这么多生人的面孔他只要看上一眼就已然辨识出来,而那些企图混在这些人里面的眼线,苏华也认了出来。 苏华不明着揭穿,专挑这些人上场,被选到之人如丧考妣,只能上场对练。 而苏华也没有手下留情,仅陪练当天就一口气打死了七个,其它潜伏的眼线瞬间就吓尿了,哭着喊着离开了这里。 经此一事,内侍官石虎算是彻底老实了下来,他几乎认定苏华苏醒之后性情大变,开始残忍嗜杀起来,而练习拳脚的目的就是为了杀人泄愤,而这种事情在各封国之间司空见惯。 一番心里安慰让内侍官石虎放下戒备之心,派遣着手下的侍卫大张旗鼓的去街上捉拿着小乞丐,然后一股脑的送到苏华的身边。 也就是从这一刻开始,苏华在暗中默默的挑选了十八个瘦弱娇小的少年,这些少年无不是多年营养不良,面色蜡黄,双目无神,像是随时熄灭的灯烛一般。 苏华允许他们随侍身边,充当自己的陪练,而从选定这些人的那一刻开始,苏华谋划已久的另一个计划便悄然施展开来。 当内侍官石虎看到苏华挑选的这些人以后更是不屑一顾,这些少年一个个瘦骨如柴,能有何用?瞧着他们的样子,撑不了几天就得送到城外的乱葬岗去。 苏华自然看见石虎那不屑的表情,心中却是非常满意,他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这些少年眼下确实枯瘦无力,不堪大用,可苏华相信,只要他们经过自己悉心调教,今后将会成为自己最大的倚仗。 也就从那天开始,这十八个少年每日跟在苏华的身后,一起睡觉,一起吃饭,一起锻炼筋骨。 当然了,既然苏华要演这出戏,那就演全套的,每日苏华依旧与他们陪练,出手也从未留有余地,将他们打的遍体鳞伤,奄奄一息,但却从未有人殒命。 宫人们都说,贱人贱命贱骨头,这些少年不会轻易的死,反正有人挡灾,他们这些侍卫,内侍再也不用陪练,一时间都松了口气。 每当他们看到被苏华打的遍体鳞伤的少年乞丐从自己身前抬走时,都会为自己捏上一把汗,庆幸不是自己,同时也盼着这些少年多撑着些日子,千万别死掉。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的过着,宫苑之中的人逐渐适应了这样的生活。小说 这些日子以来,苏华彻底远离了前朝的是是非非,伊南的臣属们也很少觐见苏华,但凡有什么国事都会去找司农、司礼、司律三位大人商议。 苏华从未说过什么,也从未管过什么,整日里不是锤炼自己的体能,就是锻炼那些少年。 两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在坚持不懈的锻炼下,苏华这具虚弱已久的身体终于恢复了一些,只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想要彻底恢复到前世时的巅峰状态还尚需一些时日。 “身体才是本钱啊。”苏华总是这样想着,眼下唯有恢复体能,积蓄力量,静待时机的到来,才能有一展宏图的机会。 演武场,是宫宇西南角一片开辟出来的荒地。 这两个月来苏华一直在这里与少年们演武,为了更好的锻炼他们,苏华也不吝啬,亲自教授他们简单的格斗技巧,说是格斗技巧,无不是杀人之计。 此时的演武场上,他正在教授着小伙伴们近身格斗的要领,别看这些少年郎身躯瘦小,但是操练起来倒也有模有样。 这些少年营养不良,身体素质差,单靠锻炼起到的作用非常有限,如果真要格斗起来却是远远不足的。 之所以苏华敢招募这些乞丐就是因为这些人年岁尚小,身世清白,性情尚未定性,也善于被人蛊惑。 常言道: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 这十八名乞儿若不是因为苏华,只怕活不过这个寒冷的冬天,而今他们不仅活了下来,还能吃上一顿饱饭,并且由当今伊南的君上亲自教授本领,这份恩情足以让这些少年对苏华感恩戴德。 只是苏华前世身为杀手,这宫宇之内的阴谋诡计看不见摸不着,使得为人谨慎的苏华,对谁都抱有警惕,对谁都不信任。 而这些少年经过苏华的挑衅与试探,远比那些宫人要可靠的多,关键时候便能派上用场。 两个月的朝夕相处,苏华也弄清楚了这些人的身世背景。 在这些人中,苏华选了一个年龄最大的少年做他们的头领,并赐给了他一个名字,叫左风。又给另一个年岁与左风相差不大的少年取名叫右雨,作为左风的副手,共同管理这些少年。 而苏华之所以取这两个名字也是有着另一层含意:“风雨无阻,披荆斩棘” 这便是苏华对他们给予的厚望! 第4章 左风之名 又是些许日子过去,在年末的一日,难得在冬季遇见风和日丽的天气,那温暖的日光洗礼着伊南这片古老的土地。 苏华一如往常的来到演武场中,一个看上去有九岁大的少年,快步走向苏华,这少年虽然依旧瘦弱但精神却非常饱满,看上去就是一个非常机警的少年,而他正是被苏华赐名的左风。 他身穿训练用的黑色武士服,或许因为训练的缘故,满身汗水将衣衫湿透,浑身若有若无的飘着汗渍蒸发的热气,冲着苏华恭敬的行礼道:“君上,您来了!可是需要我们陪练?” 苏华淡然一笑,摆摆手道:“你们继续训练吧,我看看你们这些时日水平进展的如何!” “诺”左风走进队列,指挥着其余的少年开始了对阵演武,队列之中除了指挥的少年,一共八对少年卖力的扭打在一起,时而跃起,时而被打倒在地,每招每式出手刁钻很辣,但是出手的力量却被控制的刚刚好。 看着演武场中的少年们,苏华流露出满意的神情,而在他身边站立着的左风,却皱着眉头,欲言又止的看向苏华,不知想说些什么,苏华撇了一眼,淡然一笑: “可是有事要问?” 左风不知如何问起,只能结结巴巴的说道:“君上,我们...已有半个多月的时间没有见过右雨了,非常担心,不知他犯了何事?若他有冒犯君上的地方,我愿意替他受罚。”说着就跪倒在地叩首祈求。 “左风,我说过的,有些事不该你问的就不要问,服从!是你们唯一的命令!”苏华看着左风,神情略微不喜的说道。 “君上,可是,可是我们听说……听说”左风支支吾吾的也不敢说出口。 苏华看着左风满脸好奇的问道:“听说什么?大胆的说出来!” 左风抬头瞥了一眼苏华,鼓起勇气说道:“我们听宫里的内侍们说,君上您非常喜欢右雨,将他收入殿中做了伶人……” 苏华闻言一愣,顿时仰头哈哈大笑起来,那爽朗的笑声引得演武场中的少年们侧目看来,片刻后,满脸欣喜的说道:“这事,我不管别人怎么说,我且问你,你是怎么想的?可是相信这种无稽之谈?” 左风愣了一下,歪着脑袋想了想,摇头说道:“我相信君上不是这样的人。” 苏华这才露出满意的笑容,顺势走到左风的身前,拍了拍左风的肩膀,然后用着洪亮的声音说道:“今日到此为止,你,今夜去我的殿中陪本君饮酒。”然后笑呵呵的转身离开,唯独留下满脸疑惑的左风,呆愣在原地。 “莫非君上....真有...”左风有些畏惧的蜷缩了一下身子,竟然有些女人姿态般的战栗起来。 苏华离开不久,不远处一道黑影从宫墙一角悄悄溜走,没多久的功夫就跑到一座独立的小院子里,刚一进院,就瞧见一人在院子中摆弄着树上的鸟笼子。 待走的近了些,才看清楚那黑影竟是一个少年的内侍。 他走到摆弄鸟笼子的人身前,贼眉鼠眼的嘀咕了几声。那摆弄鸟笼子的人却顿时哈哈大笑起来,转过头,笑嘻嘻的看着那少年宫人,而这摆弄鸟笼子的人,竟是内侍官石虎,此时他一脸的笑容,看上去开心至极。 “好,好,好”石虎一连说了三个好字,踱着步说道:“我就说这君上怎地突然就转性了,原来是花骨朵开成了喇叭花了,少年郎变成了少年狼了!我还以为他真就转了性呢,害的我担心了好些日子,真是狗改不了吃屎,恶人放不下屠刀!” “大总管说的对”那少年内侍忙附和道:“君上再大的本事也逃不过您老的手心。” “哼,你懂什么!咱这位君上呀,不是神,一个可怜巴巴的小娃娃而已,爹不疼,娘不爱的,虽是天潢贵胄,却被狠心扔到这荒芜的伊南,说是继承爵位,享受荣华富贵,倒不如说是来这混吃等死。这些个贵族啊,心眼都狠着呢,一个个笑眯眯的,转眼就能要了人的命!” “好在咱这位君上,好糊弄,缺心眼,不像伊西,伊东那两位,一个个道貌岸然的样子,让人恶心,好了,他的那点小秘密让咱知道了,咱也能美美的睡上一觉了。”石虎打着哈欠,缓缓的走向内屋,刚走没两步扭头说道: “等等”石虎冲着这个少年内侍说道:“你去给宫外的那三位大人送个信儿去吧,就把你见到的,听到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他们,让他们也都睡个好觉,一天天的瞎操心,完事了去账房领赏去吧!” “谢大总管赏。”那宫人一脸的高兴,忙拜过石虎,兴高采烈的退了下去。 是夜,阴云密布,惨无月色,冰冷的空气似乎想要冰封一切似的,散发着无情的冷意。 不用当值的宫人们早早的躲进了屋子里烤着炭火取暖,就连负责守夜值班的侍卫们也经受不住寒风的侵袭,一个个不知道猫到了哪里。 此时苏华的寝殿之中,只剩下他一个人,而服侍他的宫人们,也都被令劝退了。 苏华孤寂的坐在屋内的坐塌上,看着不远处墙壁上那张腐蚀严重的仲周帝国的舆图,发着呆,似乎像是在等着什么人。 一支孤独的白色蜡烛在桌案上亮着,只能照亮殿內一角,昏暗的光线下,倒是显得有些瘆人。 咚咚咚,寝殿外传来敲门的声音。 “进”苏华清声说道。 “吱”寝殿大门被轻轻推开,一股冷风伴着左风悄然进入,他轻轻关上大门,蹑手蹑脚的走到苏华身前。 此时的左风神情有些紧张,他躬身跪下:“君上,左风来了。” 看着有些畏冷的左风,苏华将他扶起,示意他坐在炭火盆旁边,便长叹一声道:“你跟在我身边已有两个多月了吧。” 左风不加思索的说道:“回君上,已有两个月十七天” 苏华凝视着左风道:“这两个月来,你们随我习武,多次陪练,我也曾将你们打的体无完肤,伤痕累累。而今冬风冷酷,我也未曾让你们休沐一日,说实话,你们是否对我产生过一丝怨恨?” 左风明亮的双眸回视着苏华,眼神清澈,毫无闪躲的回道:“回君上的话,若非君上怜悯,恐怕我们这些人早已葬于乱葬岗之中了,哪能像如今这般吃得饱,穿得暖。 虽然陪练辛苦,但是我们却觉着君上这是在刻意的传授我们本领,我们感恩还来不及呢,又怎会怨恨您呢!” “你说的话可是发自内心?”苏华不由追问道,眼神也直直的与左风对上,苏华似乎想要洞察左风的话是否出于真心。 左风不假思索的竖起右手的三根手指道:“千真万确,毫无虚假,草民愿意对天盟誓,若有半分谎言,人神共戮之!”看着左风举着右手一本正经的单纯样子,苏华报以微笑。 觉着一个质朴少年的话,应当做不得假,凝视了他许久,心中也下定了决心,缓缓站起来,双手托起左风的双手道:左风,本君可以信任你吗? 左风看着苏华严肃的神情,不由郑重的回道:“草民愿为君上效死!。” “好,你今天曾问过我,右雨去了哪里?我现在可以告诉你,但是在这之前你必须得配合我,和我演一出大戏。”苏华小声说着。 “戏?”左风一脸疑惑的看向苏华,他不大明白苏华此话的含义。 苏华点头继续说道:“不错,一场大戏,若是演的好,从此以后就能鱼游大海,龙傲九天,不仅我的命运可以改变,就连你也将飞黄腾达,不在任人凌辱。 ....只是这场戏关乎极大,且风险不小,若演的不好,被人识破,那下场便是你我的性命不保,如此,你可还敢与我共演吗?” “敢!”左风想也没想就坚毅的答道,虽然他不大明白,君上为何好端端的让他扮戏,可既然是君上说出来的,那就一定有他的道理,于是乎,他学着戏子们的模样,扑通一声再度跪下,冲着苏华拜道:“左风愿为君上肝脑涂地,誓死效忠!”。 “好!左风,若你能忠于本君,也不枉本君赐你左风之名!现在你且附耳过来。”苏华走到左风身前,将其拉倒身旁,然后趴在他的耳边小声嘀咕了起来,而左风的表情也随之渐渐愣住。 …… 冷风徐徐,长夜漫漫,待日上三竿之后,左风才从殿中离开,满脸的惬意丝毫不加掩饰。而前来伺候的宫人们则在寝殿外,当看到左风紧随其后离去,他们若无其事,无一人敢有发出只言片语,仿佛从未看到过此人似的。 第5章 宫苑之殇(1) 自苏华与左风那次夜谈以后,左风与其它少年们经常夜宿君上的寝殿。 宫苑内的风言风语也比之以往多了起来,无论是内侍还是侍女,都背地里议论着君上的特殊嗜好。 隐藏在暗处的盯梢之人也渐渐觉着枯燥乏味,失去了原本的耐心。 就这样不知不觉间,日子又过了有半月之久,直到一天傍晚,就在宫苑大门即将落锁之际,一行六名宫人仓促离开宫苑,直奔宫外而去。 他们一出宫门,便奔着三个方向而去,分别向着司农、司礼、司律三位大人家的宅院而去。 似乎发生了什么大事,这几人行色匆匆,显得尤为慌张。 司农所住的宅院离宫宇最近,步行不到半个时辰就能赶到。 司农的居所是个四进的宅院,占地约有百亩,当这一行人,匆忙来到司农家门前,就猛烈的敲打宅门,发出震耳欲聋的“咚咚”声。 守门的家仆刚想怒斥来人,可见到敲门的乃是两名宫中内侍,一时间也不敢怠慢,上前询问道:两位宫中的大人深夜来此有什么要事吗? 这两位内侍年岁不大,也就20来岁的年纪,但行事却是非常莽撞跋扈,仗着自己的身份,推开守门人径直就向院中走去,边走嘴里边说道:“快带我去见司农大人,有紧急大事需要面见司农大人。” 守门人虽然恼怒,但见这两名内侍如此着急样子,应当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所以也不敢怠慢,赶忙跑到这两个宫人前头领路,同时通知其它仆役先行去给老爷报信。 一行人穿过大院,中庭院,来到后院,此时的司农白子浩刚刚用完晚膳,正准备回屋搂着新纳的小妾歇息,就听见小厮快步来报:“大人,有两名宫人前来求见大人,人已过中院,马上就到后院。” “哦?”白子浩先是一愣,左右猜疑一番,忍不住嘀咕:“深夜怎会有宫人前来?”可转念一想,心头却是一惊,这大晚上的,按理说宫门早就应该已经落锁,怎会有宫人出来求见自己,难不成宫中出了什么事? 想到这里,司农白子浩也不敢怠慢,快步走到屋外,刚一出门,就看见守门的仆役正领着两名宫人走进庭院。 司农白子浩打眼一看,立刻就认出这两名宫人是内侍官石虎的人,不由得心头一紧,暗道一声:“果然是出事了!” 那两名宫人看到司农白子浩后,也顾不上见礼,就满脸着急的说道:司农大人,我等是内侍官石虎大人派来的,有大事要禀报……说到这里就急忙停了下来,看了看四周道:“大人,此事重大,不足为外人道耳...” 司农白子浩心领神会,挥挥手,冲着周围随侍的仆役和侍女说道:“你们都下去吧,这里用不着你们了。” 院中随侍的仆从、侍女闻言皆转身告退。 见四下无人,那为首的宫人,才赶忙走到司农身前小声说道:“大人,今日傍晚,君上突然卧病在床,石大人将医术最高的三名宫医都派去给君上瞧病,可都束手无策。眼下石大人让我等特来通知大人,请大人火速入宫,主持大局!” “什么?”司农白子浩大惊,满脸的不信,他不由得喃喃自语道:“这些日子以来,君上身体愈发康健,且每日锻炼,怎会突然卧病在床?难不成是旧疾复发?又或者……?”他突然想到最近宫中发生的一些事,忙问向两人:“司礼,司律两位大人通知了吗?” 为首的宫人回道:“内侍官大人已经派人通知了,想必此时他们应该已经在前往宫中的路上了。” 司农白子浩点了点头,然后说道:“你们先行回去,告诉你家大人,此时切不可自乱阵脚,若是稍有差池,我等必将死于非命。让他看好那件东西,同时控制住宫宇的所有出入口并封锁消息,我随后就到。” “是,我等这就回去复命”这两名宫人恭敬告辞,转身就趁着夜色快步离开。 司农白子浩看着离去的宫人,冷冷一笑,随即回到屋中,拿起桌案上纸笔就写了一封书信,然后用封泥将书信封死,走到屋外,便将管家喊来。 将这封信交到管家的手中说道:“火速送到城内聚丰酒楼”同时又交代道:“记得将书信交给那人时,记得告诉他,就说情况有变必须提前了。” “大人放心,小人明白”管家接过书信就将其贴身放好,便快步离开。 今夜伊南的寒风,比之以往又冷了几分,平静许久的南都城在夜色的笼罩下多了几分凄凉与肃杀。 此刻的南都城宫苑早已被重兵团团护住,宫墙内外到处都是巡逻,值勤的持刀侍卫。 司农白子浩,司律古威,司礼许东风三人像是约好了一样,齐至封君苏华的寝殿外侧,而内侍官石虎早已在此等候多时。 当石虎见到三人后,心头大定,忙上前说道:三位大人你们可算来了,如今君上突然病危,宫中医术超群的医者都束手无策,这可如何是好啊。”说话间他面色苍白,满面愁容,也不知作何感想。 司农白子浩倒是一眼看出了他的顾虑,宽慰道:“石大人不用这么担心,君上吉人天相,自会逢凶化吉。不过……如果真要有什么事,我等断不会让石大人为君上殉葬的。” 听闻此言,石虎的面色才好了一些。 司农白子浩面带疑虑,指了指寝殿问道:“君上现在情况如何?怎会突然患病?” 石虎哭丧个脸,抱怨道:“自打君上喜好男风以后,常去宫医署取那些虎狼之药服用,起初一切正常,只是未曾想今日竟然突然昏厥,无论如何施救就是不醒,此番与前次服用药散不同,据医者说,这次可是会要了君上的命的。 如今这殿内为君上诊治的都是宫医中的骄楚,就连他们也都束手无策,皆说...说,君上是病来如山倒,若非奇迹出现,怕是……危矣!” “竟然如此严重...”司农白子浩摸了摸自己的胡须,沉思一刻道:“且随我进殿查看君上病情到底如何。” 司农白子浩至此依旧不怎么相信石虎的话,这好端端的人怎么会突然昏厥? 见司农白子浩抬腿走进殿内,司律古威、司礼许东风两位大人也一同进入寝殿查看,内侍官石虎紧随其后,生怕他们会卖了自己一般。 第6章 宫苑之殇(2) 寝殿内,八盏青铜灯柱立在殿中,莲花状的油灯燃烧着,照亮了殿中的一切。 只见一群内侍、侍女都跪在殿中的边边角角,一个个战战兢兢的蜷缩着身子,更有胆小者甚至发出哭泣的呜咽声,他们都是平日服侍苏华的人,对于他们这些宫人来说,君上就是他们的天。 因为按照仲周帝国的古礼,封君崩殂必须要有大量的宫人来殉葬,名曰升天之仪,而殉葬便意味着死亡,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不会料到有一日死亡竟然离的如此之近。 司农白子浩四人走向君上苏华的床榻前。 殿中有三位年长的医者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一个是神神叨叨的来回踱步,另两个却是在相互争论着什么,皆带有脸红愤怒的神情。 可是当他们看到司农白子浩等人走进来后,才慌慌张张的退到墙边,大气都不敢喘。 司农白子浩看向床榻上的苏华,只见他双目紧闭,面色苍白,安安静静的躺在床榻上,他那模样让人看上一眼就觉着心头一惊,误以为此人已经死去了一般。 “短短十数日的时间,君上怎就成了这般模样?”司农白子浩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随后眉头一皱又问向医者道:“你们可看出君上所患何疾? 三名医者皆摇头作答道:“非是我等才学浅薄,而是君上的症状实在让人难以琢磨。” “哦?究竟是何症状?”司农白子浩眉头紧皱,有些气恼的问道。 三位医者中,年纪较大的一名医者,捋了捋洁白的山羊胡,才缓缓说道: “我等三人在检查君上身体时都发现了一个情况,君上并无外伤暗疾,且脉象平稳而有力,按理说此等脉象根本就不该是身患疾病的样子。 可偏偏君上这面色惨白,昏迷不醒,各种方法都试了一遍,却毫无疗效,如此症状着实罕见,故而我等三人不知如何下手去医治。” 司律古威面色不喜,当即怒斥道:“一派胡言,君上昏迷不醒,怎会没有疾病,分明是尔等医术不佳,故意搪塞我等。” “脉象平稳,却昏迷不醒?”司农白子浩暗自揣测,不知为何,他突然觉着心头有一股不好的预感涌出,脚下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一步。 就在此时,变故突发! 一股力量从后向前猛推了司农白子浩一下,使得立足不稳猛的他身子一挺,便往前扑倒,重重的压在苏华的身上。 顾不得查看自己是否受伤,惊慌之余便要起身,眼角余光扫向苏华,才发现刚刚还昏迷不醒的苏华竟然睁开了眼睛,并且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直瞧着他心里发毛。 可是尚不等他思考,苏华就猛然坐起,右手不知何时握着一柄匕首,高高举起,冲着自己刺来。 司农白子浩根本没有料到,愣神的功夫,苏华就已手起刀落,刺向司农白子浩的胸口。 “不好”司农白子浩脸色巨变,挥手格挡于胸前,只觉着一阵剧痛袭来,右臂上被划出一道长长的刀口,鲜血顷刻间喷溅而出。 也就在此刻,几声惨叫在身后频频响起,同时伴有宫人们凄惨惊恐的尖叫。 司农白子浩猛退几步,扭头看向身后,就要喊人,却正好看见刚刚还跪在边角的几名宫人竟然如饿虎扑食一般将司律古威压在身下。 而司礼许东风和内侍官石虎也未能逃脱,只见司礼许东风仰天倒地,脸上扎着一柄短刀,已然死去。 而内侍官石虎则脸朝地面,被三名宫人狠狠的按在地上,其中一名宫人则紧握着手中的匕首拼命的刺向内侍官的后背。 这些宫人年岁不大,但下手极狠,手上的匕首不停的刺出,任由那猩红的鲜血喷溅了他一身,直到汇集流淌在地上。 看到此刻,司农白子浩面色惨白,起身就要逃跑,可刚迈出一步,就觉着腰间一疼,紧接着他就浑身发软,向前踉跄几步,就跪倒在地。 守在殿外的侍卫们惊闻变故就要冲进殿内,可大门却被四五名宫人用身躯死死的顶住。 侍卫们见殿门打不开,抄起长刀就刺透了殿门的纸窗,一连“噗噗噗”数声,长刀刺透入血肉的闷响声频频响起。 死守殿门的宫人们宁愿倒地不起,死在当场也没有后退一步,任由身上的刀口将血水流干。 当大门失去了力量阻挡,很快就被殿外的侍卫们撞开,可为时已晚。 苏华走到司农白子浩的身前,紧握匕首,冷冰冰的看向司农白子浩,就像是在看一个死人一般。 司农白子浩身负重伤,可依旧用尽力气怒吼道:“苏华小儿,你敢杀我!就不怕我背后的人找你的麻烦吗?”。 “哼,以后的事就不劳司农大人操心了。”说完这话,苏华握着匕首向前刺出,扎进了司农白子浩心房的位置,尖刀入肉,血水喷涌而出,怒目而睁的眼睛死死的盯着苏华,那双紧拽苏华衣衫的手最终无力的垂落。 司农白子浩,伊南封国的权臣,死! 杀完人的苏华,缓缓起身,如同一尊杀神一般,满身血污,凝视着冲进门的侍卫们,冷冰冰的说道: “司农白子浩,司礼许东风,司律古威等人勾结内侍官石虎,妄图弑君,现已被本君就地诛杀,尔等放下兵器,向本君效忠者,即便是这些人的同党,本君也可既往不咎,若是冥顽不灵依旧反抗者,就地格杀勿论。” 苏华的话让现场的侍卫们头皮发麻,待他们看清楚死掉的这些人时,他们才猛然发现这几位南都城的实际掌权者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不由得一个个倒吸一口凉气,不知道应该做些什么,只能傻傻的愣在原地。 好在这些侍卫中,不乏有聪明人,见形势明朗,果断收起了兵刃,冲着苏华大礼参拜。 这有了第一个人的投诚,接着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直到所有侍卫都收起了刀剑,危机才算解除。 苏华看到这些侍卫们举动,这才让紧握匕首的手放松下来,不由得瞧向第一个收起兵刃的中年侍卫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名侍卫神色一喜,忙回道:“属下曹方。” “好,曹侍卫,如果你能带领你的手下即刻将宫中所有忠于乱臣贼子的宫人斩尽杀绝,那么本君就封你为宫苑内的侍卫首领,统御宫苑之内所有的侍卫,你可敢领命吗?”苏华面带微笑的说着,只是这笑容多少有些带着嘲笑的意味。 曹方闻听此言,先是一惊,随后脸上闪过狂喜:“小人愿为君上效力,请您静候佳音即可。” 随后曹方领着十多名侍卫出了寝殿,急于争夺功劳的身影消失在这茫茫夜色当中。 苏华看着他的离去,心神大定,不由暗叹一声:“这注定是一个血色的夜晚” 只是,身居高位者,必须要有杀伐果断的决心与毅力,不然死的那个人就是他自己,而但凡只要是死过一次的人,往往就不想再死第二回了。 苏华恰恰是那个最想活下来,而且还要活出精彩的人。 第7章 宫苑之殇(3) 今夜杀人夺权并非临时起意,而是早在半个多月前就已经谋划好了的。 而苏华正是利用谣言的力量来给自己创造夺权的机会,要知道古代宫廷之中流言蜚语并不少见,想要摆脱困境就必须有这么一个机会,然后加以利用,让扑朔迷离的谣言来掩盖自己真实的目的。 看着殿中幸存下来的十名少年,苏华心头一疼,两个月的朝夕相处,早已彼此熟识。 虽说自古以来,斗争的道路上少不了流血牺牲,但当身临其境时却又是另外一种感觉。 月黑风高夜,正是杀人时。 整整一夜的血洗,死的人不知凡几。 打从一开始,苏华就没有打算相信曹方,或者说,前世的遭遇迫使他对谁都不会轻易的信任。 而曹方,不过是他借刀杀人的棋子而已。 他在等,等一个人,一个相对而言,可以信赖的人,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孤身存活于异世,可以信赖的人实在太少了。 一夜过后,天尚未大亮,一大队兵卒突然冲进宫苑之内,但凡阻挡的侍卫都遭到这群士兵的无情斩杀。 待天色大亮,日头渐渐高升之后,这座占地不过两三里的宫苑,就已被这伙兵卒占据。 随着大队兵士的涌入,苏华的寝殿外被数列兵卒合围。苏华沉着冷静的看向殿外,直到他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悬着的心彻底放下,他终于等到他等的人了-右雨,一个同样黑瘦精干的少年,而他的到来势必会带来另一个人! “君上”右雨小跑到苏华身前,跪倒在地,神情激动的哭诉道:“属下幸不辱命,已将令书交给胡将军,此刻胡将军正率军清理乱党,稍后就来参拜君上。” 苏华平复心情,走到右雨身前,一把将其扶起:“此番功绩,我铭记于心,一路波折,辛苦你了”话虽不多,但字字由心而发。 “愿为君上效死,君上万年!”右雨说罢就再度跪下,幸好苏华拦下他,不助的拍着他肩膀道:“好样的!” 顷刻之间,一名身穿甲胄的老年将领匆匆来到苏华身前,跪地行礼道:“君上恕罪,末将来迟,险些置君上于危难之地。” 苏华忙上前扶起这名将领道:“胡将军言重了,你来的正是时候。”见到来人的态度,苏华绷着的神情瞬间放松了许多。 这名老将正是他娘亲身边的家臣胡不为! 早在苏华年幼时,胡不为就被派到身边充当苏华的贴身护卫,只是苏华自从来到这伊南之地后,就被奸佞之臣用七香丸迷惑了心智。 胡不为身为近身,多次劝说苏华,可是那时候的苏华初掌权利的滋味,根本就听不进去,反而在司农白子浩等人设计下,将这位忠心耿耿老臣,授予司兵之职统领南都的将士们前往南方与蛮人作战,这一走就是大半年的光景。 这半年多来,胡不为虽领兵在外,但是一直都在关注南都的形势,可苦于没有调令,他也不敢私自调兵返回南都,而调动军队的兵符正好被内侍官石虎掌控着。 没有兵符自然无法领军回都,若是贸然调兵回都,定会遭受司农白子浩等人的攻讦,落得个凄凉的下场,那样一来,苏华唯一的依靠也将荡然无存。 好在苏华重生以后,根据原主残存的记忆,想起了远在南疆苦苦征战的胡不为,他第一时间就想调回胡不为回都,可是他没有兵符,更不敢公然向内侍官石虎去要,这样就表明了自己要对他们动手,反而会引起他们的警觉,更何况,内侍官石虎死死的藏着兵符,除了他自己,没有第二个人知道。 只是他们忽略了一件事.... 胡不为不是其它将领,他本就是苏华生母身边的家臣,自幼看着苏华长大的。 司农白子浩等人根本不知道苏华一直随身携带着一枚生母的信物,那是一枚破碎的玉佩,正是因为有了这枚信物,才让胡不为相信送信之人的身份,以及苏华的确需要帮助的事实。 见信如晤,胡不为流着泪读完了苏华的信,也明白了苏华的心。 当胡不为整军北返之时,苏华的这一场豪赌就已经拉开了帷幕! 而事实上,这一局,无疑是苏华赌赢了,就像他曾经前世那般,孤注一掷的豪赌,引得无数人为之叫好! 至于右雨.... 他之所以能够避开众多的眼线,安然逃至宫外,是因为在苏华的寝殿之外的一口枯井内竟然隐藏着一条密道,而这密道之中有着一口深不见底的水潭,而这水潭通往城外的护城河.... 右雨自幼长于河畔,常年与船为伍,水性极好,只可惜前些年遭遇水匪,家人遇难,他躲在水丛之中才侥幸逃脱,从此颠沛流离,乞讨过活,直到被苏华所救为止,这也是为什么他的名字里带个雨字的缘故。 数名士兵押着三名宫苑内的侍卫来到殿外,为首的侍卫正是曹方。 曹方一见到苏华,便喊道:“君上救命,我是曹方啊。” 苏华闻言冷冷一笑:“曹大人,不知道我交给你的任务都完成了吗?” 曹方闻言,满脸喜色的说道:“君上放心,属下已将乱党及其愚忠者尽数斩杀,少许漏网之鱼只要花些时间也定能抓获。” “好,很好,你做的很好!”苏华的赞誉让曹方以为自己占对了队,可苏华的下一句话却让他陷入了万劫深渊一般。 “我是一个胆小的人,不敢相信这宫苑内的任何一个人,总担心有一天谁会刺我一刀或者给我下药,这种事,我经历的还少吗?万一...真有这种人,该怎么办呢!”苏华一字一句缓缓的说着,眼神直勾勾的盯着曹方,面无表情。 “君上...”曹方身体一抖,连连叩首,嘴上哀嚎道:“君上,属下愿发下毒誓,为君上效死。若有背叛,愿七窍流血而亡,不,若有背叛,必会五雷轰顶化为齑粉!” “效死?”苏华冷笑一声,叹道:“这世上最不可信的就是誓言,若人人盟誓就能遵守契约,那老天爷岂不得累死?”随后他摇着头,便不再理会曹方,扭头冲着胡不为说道: “胡将军,劳烦你调一队兵给我的这两个手下,左风和右雨,让他们肃清这宫中所有的宫人,无论是内侍、侍女、侍卫、还是别的什么....” “这……”胡不为闻言大惊,忙劝说道:“君上,这宫苑之内的宫人侍卫少说千人,更何况曹方已经肃清了大部分乱党,剩下的人未必都是心存恶念之人啊,若是全都斩尽杀绝是不是太过了?” “人心隔肚皮,知人知面不知心,我不信他们!”苏华轻声嘀咕一句,转身就回到了寝殿之内,在苏华的心中若真有忠君爱国之人断不会是这般的局面,更何况在司农白子浩,内侍官石虎掌权的这些年里面,早已将这偌大的宫苑腐朽的不成样子了,整座宫苑乌烟瘴气,人人贪腐成风,迎逢权臣,哪里还有半点政令清明的样子? 殿外,左风和右雨颇为了解苏华的秉性,他定下的事从不会改变主意,于是命人拖着这三名侍卫走出了大殿,而曹方依旧不停的哀求着,祈求着,任他声嘶力竭,直到临死前一刻,他那哀求声才变成了怒骂声,随着一声凄凉的惨叫画下了静止符,彻底安静了下来…… 胡不为看着苏华离去的背影,心中哎叹道:“许久未见,君上是真的变了,只是变得太过狠戾,太过冷血,也不知道对我伊南之地是好还是是坏...” 整整一日的时间,整座宫苑在左风和右雨的摧残下,变成了人间炼狱,一具又一具尸体被抬出焚烧,呛人的恶臭味冲天而上,徘徊在整座宫苑的天空,久久没有消散。 至于那些乱党在南都城内的家属也未能幸免。按照苏华的指示,左风和右雨坚定的贯彻执行,但凡沾上一点边也被杀的干干净净,或许前世身为杀手的缘故,苏华有着一颗极度缺乏安全感的心,亦或者杀手本就冷血无情! 尚德殿是整座宫宇的主殿,也是平日里朝见臣属们的地方。 此时此刻,苏华终于可以名正言顺的走到那高高在上的君位上坐了下来,这时的他才算是扫清屏障,大权在握,所有的阻力与障碍都已被左风和右雨铲除的干干净净。 不多时,胡不为走进殿宇,恭敬的朝着苏华参拜道:“君上,经查以后,身世清白,没有和乱党有瓜葛的臣属已经得诏入宫,此时正在殿外恭候。” 苏华将思绪拉回,开口说道:“召他们进来吧。” “是”胡不为走到殿门外挥手示意。这些幸存下来的臣属们才战战兢兢的走进主殿之中。 胡不为率先走进殿中,立于君位台阶之下说道:“请诸位臣工大礼参拜君上。” “臣等参拜君上,君上万年。”仅存的十余名臣属纷纷跪下参拜。 “起来吧”苏华看着匍匐在脚下的臣属们,心中划过一丝傲然,他缓缓站起,用平静的语气说道: “你们能站在这里,至少说明你们还算干净。我这个人,不喜欢平庸之臣,但仅仅只是不喜欢而已,说明我还能容忍他们,可如果有些人当中存了二心,妄想背叛,那今天这些倒下人迟早会有你们的身影!” “臣等不敢。”这些人闻言惊骇,如同惊弓之鸟一般,再度跪拜,一个个和鹌鹑一样,战栗的不敢喘上一口大气。 苏华继续说道:“司农白子浩,司礼许东风,司律古威包括内侍官石虎,他们都犯了不可饶恕的罪过,他们的死是咎由自取,我希望你们好自为之。” “臣等谨记君上之言!” “从今以后,你们要尽心尽力的为我伊南之地效力,本君会不吝高官厚禄赏赐给你们。”说完就冲着胡不为说道:“胡将军,宣读我的令旨吧。” “诺”胡不为取出一份刚刚苏华撰写好的旨意,念道:“今乱臣净除,宇内环清,然六之臣主之位空悬,为我伊南计,今下君恩令旨:司农署典农使陈宇,暂领司农之位。 司礼署宣礼使郭怀,暂领司礼之位。 司律署典律使吴蒯,暂领司律之位。 其所属臣公由各司主官考核后交由君上定夺。 望各位臣工齐心协力忠于君事,为我伊国,为我伊南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臣等拜谢君上!” 胡不为继续待众臣公拜谢完后,继续念道:“宫苑乃国之机要,不可不慎重,内侍官制度乃是弊政之源,理当废除,今后宫苑之内杜绝阉杂宫人,只纳贤良女子入宫侍奉。 原宫中侍卫之军一分为二,分为左右两卫,左卫由左风统领,人数暂设五百人,右卫由右雨统领,人数暂设五百人,侍卫人选需家世清白,忠孝君上之人方可有资格报名选拔,具体考评由左右两卫统领定夺。 此番平定乱党,感念十八位少年勇士之功勋,特封十八名少年勇士为白衣卫,赐白衣白甲彩羽白盔、白柄钢刀,允其贴身护卫君上,可配刀于殿内行走,见官可不拜,拥侦缉捉拿之权,可无需请示君上,拥先斩后奏之特权,凡伊南之人,见白衣卫之令牌如君上亲临! 今,左风统领左卫,右卫统领右卫,更有数名白衣卫死于昨夜,现选用十八名少年中的石隐为白衣卫统领,特赐国祖高荣之姓-范姓,以视荣宠! 特令:范隐招募忠勇之士补齐白衣卫名额,誓死拱卫君上周全,凡白衣卫牺牲之人,可葬于宗灵,世代享受伊南宗庙香火之供奉!” 胡不为宣读完这封令旨后,殿内众人再度叩谢君恩。 一时间恐惧之感渐渐消失,权力更替带来的喜悦接踵而至,这些原本就是微末小吏的人物,如今一下子成为了国之重臣,自然无比兴奋。 而左风,右雨两人却神色异常平静,对于他们来说,君恩重于泰山,必披肝沥胆忠于君上,以报达君上的恩情与信任,他们也坚信跟着这样的君上,伊南之地会越来越好。 只是宫中巨变对于伊南之地的百姓们而言根本不重要,因为对于他们而言,谁做官都一样,少不了盘剥压榨。 自司农白子浩等人倒台以后,一连七八日的时间,整个南都城都异常平静,勤劳的人们依旧早出晚归,努力耕作,盼望着来年风调雨顺,可以有个好的收成! 第8章 重掌权柄 苏华的雷霆手段使得自己快速的接掌了封君的权柄,而伊南之地也渐渐从动荡中走了出来。 苏华的狠辣果断震慑了很多人,使得那些有小算盘的人纷纷装聋作哑。 这也使得整个伊南之地的各个官署可以平顺的运转起来,而积压许久的政务在苏华的带头下也开始逐步清理,自上而下异常的忙碌起来。 别看伊南之地在册的土地只有三百里,但如果要论起整个伊南之地的面积却有足足九百多里,只是伊南之地与伊东,伊西乃至于伊国本身都有着本质的区别。 伊国的先祖曾就封国于伊河以北,自炀帝以后,伊国的历代君主开始向南征伐,一是为了后代子孙谋取更大的封地;二是为了逃避北方强国灿国的蚕食;三是因为伊国与其它相邻的三个农耕国度不同,伊国有一半的土地都是半定居半游牧的社会属性。 就说这伊南之地,民有十万户,城池却只一座南都城,除此之外就只有北边的两个村镇,剩余的民众皆以部落聚居的形式向伊南之地以南的地方游牧,待天气回暖时再回到伊南之地。 也因为如此,伊国多年来一直在与南方的蛮人作战,争夺更为肥沃的土地来保证伊国的子民有足够的土地生活。 早在一年前,胡不为就领军在伊南之地对蛮人进行征伐,且大获全胜。 蛮人是一个泛称,他们没有统一的政治制度,多是由大小不一的部落组成,而部落的首领往往是靠拳头说话。 这些蛮人往往聚居在一起,看到弱小的游牧民就蜂拥而至,看到伊国或其它国家的军队就逃走,想要彻底的征服这片土地是非常困难的,所以连续四代伊国的君主都只求保有伊南这三百里土地就行,而重心则放在了东西两个方向开拓,而这也就造就了伊东、伊西的富庶,伊南之地的贫瘠。 好在苏华来到了这个世界,他的到来,必将影响这个世界的原有的发展轨迹! 自苏华执掌权柄以后,逐渐摸清楚了伊南,乃至于这个社会的框架以及制度。 各封国名义上都隶属于各封国的国君,以爵位来定地位的高低,就像苏华,虽为伊南之主,但他也是伊国的封臣,在伊国国君有诏令或者有要求时必须无条件的遵守。 当然了,如今整个仲周帝国礼乐崩坏,封国与封臣之间相互攻伐的也不在少数,无疑是兄弟不睦,父子争权。但无论闹的再怎么难堪,无论从从名义上还是法理上讲,伊国都是国君,封君必须恪守臣礼,且需年年朝贡。 而地方上的各个封国也必须与帝国中央的制度保持一样,执行三公六卿六司制。 所谓的三公与苏华前世时所熟知的略有不同,泛指,由帝国地位最高的三位公爵执掌国家决策,而地方封国则是由封君执掌,若没有任命三公,那么也可以由声望最高的勋贵来任职,只是三公权力极大,一般封国很少去任命。 而六卿并非是某种官职,乃是一种官与爵的结合体,分别由上卿,中卿,少卿,上大夫,中大夫,下大夫组成,凡是功勋卓著者一般都会被国君认命为六卿,而六卿又高于六司,往往凌驾于权力之上,而根其原因就是没有设立三公,所以导致六卿的权势会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实权者。 六司指的是国家实际的管理机构,分别是司农:主农耕农事,司礼:主宣贯礼仪教化蛮夷,司律:主国家律法典籍,司兵:主训练兵士,领军征伐,司刑:稽查刑事,维护治安。司户:赋税收支,户籍典查。 当然有些封国太小,三公可以交由自己的封臣打理,但往往可以不设,各司臣属也可以存有空缺,就像伊南,六司只设立了三司,既没有三公辅政,也没有六卿掌权。 若是按照帝国古礼,伊国分封后,苏华完全可以就任三公辅政,主持伊国朝政大局,但是如今制度崩坏,人心不古,亲兄弟之间同室操戈早已稀松平常,不要提和睦相处了。 一晃数日,苏华连续下了数道令旨,首先减免了伊南之地的赋税,其次就是号召民众开荒无主之地,凡是开拓荒地的民众只要耕种三年就可归于私有。 这种饮鸩止渴的办法是苏华学着前世时看过的一些书籍比划着来的,如今的伊南实在是太过贫瘠,国库之内空空荡荡,连一粒多余的种子都拿不出来,为此,苏华已经多日没有睡过一个好觉。 此刻已过晌午,尚德殿内,苏华又是滴水未进,他坐在桌前,不停的翻看着各地各封国的简史及各地的产出明细,同时也在翻找各地名士的姓名与过往,这是目前可以有典可查的资料。 “君上”一名俏丽的玉人走进殿内,来到苏华身前温声说道:“膳食已温热三次了,主君且请先用些吧。” 苏华抬头看了一眼这名不过二八年华的少女,点点头,有些不耐其烦的说道:“知道了,你先退下吧。我稍后再吃” 这名少女,名叫林小蕊乃是新进招募的侍女,自从苏华下旨断绝阉宦以后,陪在苏华身边最多的就是这位小蕊。 小蕊之所以能够入得苏华的眼,留在他的身边,最为重要的一点便是她胆大心细,且不惧苏华的权势,不似其他侍女,一听要去侍奉苏华这个杀人的恶魔,便昏厥当场。 没办法,实在是苏华的杀名已经震慑宫苑之中。 小蕊闻言,先是犹豫了一刻,但并未退下,反而跪在地上:“君上,身体要紧,请您先用过午膳吧。” 苏华倒是一愣,自从夺宫之变后,没人敢当面反驳自己的意见,基本上这些侍女,侍卫们在自己的面前大气都不敢喘,可如今竟然有人规劝自己,一时间苏华倒是觉着有点意思。 看着年轻貌美的璧人儿,苏华不由板着脸说道:“我说了,你先退下。” 小蕊闻言,反而趴在地上,大礼参拜道:“君上,小蕊祈求您先用膳吧!” 苏华缓缓站起,放下手中的书卷,来到小蕊身前道:“你就不怕我杀了你吗?” 小蕊则异常坚定的行礼道:“君上乃是千古难遇的明君,既然是明君,又怎会治一个小小侍女的罪,更何况奴只是规劝君上用膳,若是因此被治罪,恐怕今后无人敢再去规劝君上了。” 苏华闻言,会心一笑,他想不到这个小小的侍女竟然是个能言善辩之人,而她的胆识勇气也让苏华敬佩。 “你抬起头来。”苏华将小蕊扶起,直勾勾的盯着她。 林小蕊容貌生的清秀,颇有小家碧玉之感,虽非倾国倾城之姿,却放眼伊南之地却也算得上是一个美人了。 小蕊抬头看着苏华正盯着自己,不由得小脸羞红,浑身觉着不自在,可又不敢说什么,只能眼神躲闪,羞涩的将头偏向一侧。 “咳咳”苏华见她这个样子,就知道自己的举动多少有些失礼,不由轻咳两声打破尴尬,开口道:“我知道了,现在就用些膳食。”一时间怪异的气氛弥漫在两人之间。 苏华虽然年纪尚幼,还未加冕,但身为君上,治理国家的同时也必须保证国家香火传承的有序,这也是许多封国国君尚小就已娶妻纳妾的缘故。 如今的苏华孤家寡人一个,并不代表他就没有需求,相反,前世的苏华可是过着刀口舔血的日子,赚来的钱自是拿来纸醉金迷,夜宿花红柳巷之所。 而苏华之所以下令不再招纳阉宦,完全是他以一个穿越之人对于古代历史的认知,虽然这种认知较为匮乏,但是身边老有这么一群男不男、女不女的家伙陪在身边,他就觉着不自在,至少眼下,他还完全适应不了,倒不如招募一群侍女环侧身旁,好好的享受一下封建社会的腐朽。 苏华坐回到桌案前,小蕊羞红着小脸恭敬的将餐食一道一道摆在苏华面前,因为伊南的贫瘠,使得中午的膳食非常简单,一张汤饼,两碟小菜,一碗肉汤。可尽管如此,也非平常百姓家吃得起的,正所谓糟糠之食便可果腹,绝非虚言,百姓们的生活不可谓不苦。 咬上一口硬邦邦的汤饼,喝上一口满是腥味的肉汤,苏华对于当今的餐食非常不满,他下定决心,改善国家就必须改变他们的饮食,可要想改变饮食就必须先让国家有充足的粮食来丰盛百姓们的餐桌。 “食之无味、弃之可惜啊”!苏华看着手中硬如磐石的汤饼,心中感叹着。 刚吃上几口,左风就匆匆忙忙的走进大殿之内,冲着苏华参拜道:“君上,大事不妙,刚刚胡将军派人来信,有一支万人以上的军队冲着我南都城驶来,大约还有两个时辰就能抵达我南都城下。” “什么?”苏华大吃一惊,赶忙走到左风身前道:“消息属实?” 左风一脸严肃的回道:“千真万确,为了确认消息,属下还亲自派出了左卫前往打探,确实有一支万人规模的军队向我南都城驶来,为首的旌旗上写着伊字与苏字。” “苏?”苏华心头一惊,伊国苏姓乃是封君之姓,能驱使万人规模的军队来此,定然是自己的三位哥哥,只是不知是谁。 不过根据原主残存的记忆,与他关系最差的应该是五哥苏青,早在先君尚在之时就屡次三番的欺辱自己,而这源头就是因为苏华的生母原是苏青母亲身边的侍女。 一次君父酒后乱性才有了后来的苏华,只是苏华生母这样做的下场就是惹恼了苏青的母亲,连带着让幼年时期的苏青也一同恨上了苏华。 这就是苏青与苏华之间怨恨缔结的根因,以至于后来苏华母亲险些殉葬都是苏青母亲的撺掇,好在苏华的母亲生育了苏华,按照古制可以随苏华赴任封国,不用殉葬。可是她却选择了为先君守陵,自此以后,母子二人已有两年的时间未曾谋面。 由此推断,此番前来的人很有可能是五哥苏青,看来此番的较量,怕是要兵戎相见了。 两个时辰非常短暂,苏华匆忙之间也顾不上继续用膳,匆忙准备了着装,就立刻任命胡不为为南都城最高统帅,指挥南都城所有的将士,而他本人也赶往城墙。 第9章 南都之战(1) 当苏华赶到南都城城墙上的时候,城门外早已被一支军队围困,乌泱泱的一大片黑影,看着非常震撼。 胡不为听闻苏华到来,立刻带领各级将领前来觐见,当看到苏华正在城头观望城外的敌军时。 胡不为上前说道:“君上,此地危险,您还是暂回宫中等待消息吧。” 苏华脸色铁青,摇着头道:“此番敌人,来势汹汹,凶吉难料,我怎能只顾及自己安危,而放任将士们流血守城?” “我断然不会这么做”苏华用着坚毅的语气说道。 “可是刀剑无眼,君上乃万金之躯怎能以身犯险?”胡不为一脸着急劝说着。 可苏华依旧摇头,态度坚定的说道: “若南都城破,这世上那还有什么伊南之地的封君? 若上苍要我亡于此地,那我便认命,可我料想,我既生于此地,便是天意!而这天意断不会让我沦为这刀下恶鬼。 再说了,若抡起杀人的本事,我可要比他们狠辣的多! 孰强孰弱,只有比过才知道。”苏华的态度让胡不为一窒,知道多说无益。 苏华看着城外来犯之敌,询问道:“胡将军,你可查探清楚,这次来人的底细?” 胡不为从腰间取下一块白色的布包,递给苏华道: “我派出去三波斥候,只有最后一波有人身负羽箭,侥幸归来,据他所诉,来犯之人应是从伊西之地而来。” 苏华打开布包,里面包裹着一支箭矢的箭头,箭头上清晰的刻有“伊西”的字样。 “伊西之地,果然不出我所料。”苏华冷冰冰的说道。 虽知道兄弟之间早有隔阂,但万万想不到,他这个五哥居然不顾帝国礼法与封国大义,私自调兵来攻伐自己! “真是愚蠢啊”苏华摇摇头喃喃自语,胡不为也不知他说得是谁。 瞧着城外的军营,苏华又问向胡不为:“城中有多少守军,可有信心坚守?” 胡不为面色一苦,叹道: “城中共有守军五千人,这已是我伊南之地所有的兵卒,其中百战老兵有两千余人且皆随我南征许久,剩下的皆为最近新招募的士卒,其中还包括君上的左卫和右卫。” 五千人对阵一万多人,这仗怕是不好打啊! 苏华顿时觉着没底,可身为君上,怎能流露胆怯,于是镇静的说道: “我这五哥违背法理,私自领兵攻伐于我,再加上如今正值冬日,若是降雪,敌军必不能持久,只要我们坚守数日,我料定他们必会知难而退。” 其实苏华的话,自己都不信,可若不说些宽慰人心的话,他是真担心士气低迷不能久战。 城外的军阵已然布置整齐,突然三骑持旗飞出军阵,来到南都城下,冲着城上喊到: “我乃伊西之地前军主将范冲,我家君上听闻幼弟被权臣胁迫,特遣派大军解救幼弟。 奉劝尔等速速打开城门,不要自悟,若是开城,依旧高官厚禄,若是冥顽不灵,城破之日必将祸联家小。”小说 “哈哈哈,劳烦五哥挂念我这个弟弟,不过我这一切很好,就不劳烦哥哥挂念”苏华的声音在城头上响起。” 范冲闻言顿时一惊,暗道:“不是说伊南封君病入膏肓,回天乏术了吗?” 他抬头打量着城上的众人,这南都城城墙并不高耸,也就四米见高,城上众人的面孔瞧得非常清晰。 范冲并未见过苏华本人,但听到他说话的语气与穿着的甲胄,却是愣了半天,迟疑了一会儿,才冲着苏华拱手说道:“敢问可是伊南封君?” 苏华看着范冲,咧嘴笑道:“正是本君,只是不知五哥是如何得知我被权臣胁迫,又为何遣军而来?” 范冲面对苏华的提问置若罔闻,心中却快速打量着主意,眼珠子一转,看着苏华两侧的侍卫又看向胡不为,顿时哈哈大笑道: “伊南之主为人臣胁迫,我原本不信,今日得见却是明了,想必这位才是真正的伊南之主吧?范冲有意无意的冲着胡不为说道。” 这番话惹得胡不为大为气恼,顿时呵斥道:“休得胡言乱语,撩拨离间,小心老夫下去取尔狗命。” “呸”范冲不屑一顾的说道:“胁迫君上的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老匹夫尽管下来一试,尝尝范某的宝刀是否利乎!” “呀呀呀呀……气煞吾也!”胡不为气恼不已,当即就要操刀出城。 好在苏华连忙制止了胡不为,要不然真就中了他人的计谋了。 苏华这时算是看出来了,他们兴师动众而来,想必是收到了某种消息,联想当初司农白子浩死前的话,想必他嘴里提到的靠山就是他伊西的封君,自己的好哥哥苏青吧。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自己的杀伐手段,让他妄图吞并伊南的计划泡汤了,而今派遣大军匆匆而来,怕是要与自己拼上一次才会善罢甘休。 想要凭借口舌之利妄想让他们退去,怕是不可能的了。 苏华也不想多说什么,拱手冲着城下的范冲说道:“回去告诉我那五哥,他若要战便战,不必如此婆婆妈妈的,反而让人瞧不起。”说完就对着胡不为说道:“准备迎战吧。” 范冲闻言,知道自己的小伎俩被人识破,联想到眼下南都城的消息有误,之前策划好的计谋怕是不行了,为今之计要么强攻,要么撤退。 范冲不敢擅专,迅速打马回到本阵,从战马上一跃而下,就快速跑到一座小土包上,冲着土包上为首之人参拜道:“拜见君上。” “怎么样?情况可查探清楚?我那弟弟是否魂归西天?”说话的人是一个二十岁的年轻人,他身穿银光铠甲,头戴红羽头盔,单看样貌却是有些酷似苏华。 而他正是伊西之地的封君苏青,苏华的五哥。 范冲忙回道:“启禀君上,情报有误,伊南封君非但没死,反而此刻就在城墙上观战。” “哦?”苏青闻言,脸色微变,随后就饶有兴趣的看向南都城的城墙,冷哼一声,笑骂道: “想不到我这幼弟竟然没死?看来是白子浩他们上了我这幼弟的当了,真是一群蠢猪,好好的一盘棋居然下成臭棋! 不过话又说回来,我这幼弟着实有一套,短短时日就能平定这乱摊子,看来此次咱们怕是要硬攻这南都城了,否则就白来一趟了。” “君上勿忧,白子浩他们多是酒囊饭袋之徒,不堪重用,据他曾经提供的情报,这南都城中兵卒不过三四千人,且他们仓促迎战想必守备不足。 而我军兵力倍数于敌,又准备了二十五架飞云梯,三台穿云弩,六台牛头锥,不消半日我等就能攻破南都城,末将请命,愿为君上打头阵。”范冲跪地请示。 “好,范将军勇武,来人,斟壶热酒,寡人要为范将军壮行。”苏青即刻吩咐下去,不多时就有侍卫送上两盏酒盅。 苏青举起一盏酒盅亲自送到范将军手上道:“请。” 酒盅热气飘香,范冲举起酒盅看着苏青说道:“君上放心,末将必不辱使命。”说完就一饮而尽,放下酒盅拜别苏青而去。 第10章 南都之战(2) 城外的伊西军阵早已列阵于城前,层次分明,军容严整。 在阵前最前沿,有三千人身着皮甲,手握长刀,轻装上阵,他们一个个蓄势待发,犹如即将脱缰的猛兽,眼神中充斥着嗜血的欲望。 前军主将范冲走到阵前,看着麾下的三千敢死之士,高声喊到: “君上幼弟伊南之君,为奸臣胁迫,受制于囹圄,君上于心不忍,特遣军来救,我等伊人,当勤于君事,为君上,为伊西,为伊国,披荆斩棘,救出君上幼弟,清除权奸,扫清环宇。” “当啷”范冲抽出随身的佩刀,高举头顶道: “兄弟们,为了父兄姊妹,家族儿女能够免去赋税徭役,为自己争取功勋与荣耀,为了君上,随我攻城!杀!” “杀!” “咚,咚,咚...”军前战鼓响彻,紧随其后便是悠长的号角声荡漾于天际... 随着范冲的一声令下,前军这三千敢死之士开始移动。 随着攻城号角与战鼓声音的频率加快,这三千敢死之士在范冲的率领下冲向南都城。 这三千人,配有十架飞云梯,和一架牛头椎。 牛头锥非常沉重,由三十多人推动,木制的轮车上披盖着厚重的防火铁皮,车头正前方,有一个青铜铸造的牛头锥子,在众人齐心协力的推动下缓慢的向着城门行去。 看到城下的情况,胡不为再度劝说苏华:“君上请速离城郭,一会儿战事将起,恐君上受伤!” 苏华摇头,态度坚定的说道:“不用再劝我了,我决计不会离开城墙,誓与将士们共同守城,城在人在,城破人亡,这就是我的决心!” 苏华铿锵有力的声音,斩钉截铁的话语瞬间在周围传播开来,近前的士卒,侍卫们闻言都惊讶的看着苏华。 他们怎么也想不到,像封君一样的贵族,居然会选择与自己这种兵卒为伍,共同死守城郭,这种事情不说没有,却非常少见,一时间有些低迷的士气反而受到了鼓舞。 胡不为见苏华不为所动,彻底放弃规劝,随即着手布置城防守备,迎接下面将要面临的残酷战争。 战事将起,范冲率领的三千敢死之士在将要靠近城墙百步时,突然发起冲锋。 胡不为瞧准时机,命令城头上的弓箭手们开始放箭,密密麻麻的箭矢在空中飞舞着,直到最后覆盖在冲锋士卒的区域。 锋利的箭矢瞬间就将伊西士卒身上的皮甲射穿,中箭者当场倒地不起,只不过短短三波箭雨就已造成了数十人中箭而亡,近百人带伤。 冲锋在最前端的伊西将士轻车熟路的就寻到了一处护城河的缺口,这些缺口是因为资金不足而搁置的一些防御工程,而这一段沟渠内因为停工的原因,并没有注入冷冰的河水。 伊西敢死之士正是利用这个漏洞的盲点,快速的搭设飞云梯,用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将飞云梯依靠在城头边上。 眼看伊西士卒如此精准快速的找到南都城的为数不多的护城河缺口,观战的胡不为大为火光。 几乎不用去想,就已经猜到南都城的布防图纸肯定被白子浩他们卖给了伊西,也只有他们这些核心的臣子也会有南都城的布防图纸。 这样一来,远程武器失去了作用,只能提前使用守城物资。 虽说南都城的守备不是很充分,但好在历年来囤积的防备物资都留有库存,一时间城内临时招募的贩夫走卒开始拖运滚木、巨石等物运往城墙,每隔一段城墙都有一口大锅滚着沸水。 守城的将士们费劲的将滚木和巨石扔下城头,跌落的巨石和滚木时不时砸翻一片登梯攻城的伊西将士,轻者跌落摔伤,重者当场被巨石砸死。 伊西将士的登梯速度极快,范冲所率领的敢死之士多为果敢勇武之士,悍不畏死的向着城头攀爬,就算看到有人被砍落城下也没有半分退缩之意。 范冲此人,早年曾是伊国名将,多次与蛮人、灿国作战,可谓是身经百战,未有一败,只可惜年少气盛,因一时鲁莽得罪了伊国的一位大人物,自此被囚于监牢之中,且一关就是两年,后来承蒙苏青所救,这才有幸逃脱囹圄。 从此以后,范冲为报苏青之恩,誓死相随,而他也没有辜负苏青的期望,多次率部作战,且战且胜,就在半年前,伊西之地与灿国封国东灵交战于伊河之畔。 范冲凭借着过人的胆识与勇气,背靠伊河布阵,断绝士卒退路,奋勇杀敌,单范冲此人腰间就系了三十七只单耳,而范冲更是以六千人对阵两万敌军,斩首三千而名声大噪。 经此一役,范冲的威名在灿国流传,犹如屠夫一般能止婴儿夜啼,而此战过后更是逼的灿国与伊西停战,被迫将东灵国以东一百八十里土地割让与伊西。 就是这样的一个猛人,亲率三千部曲夺城,可见是抱着必破南都城的信心而来的。 此刻南都城城墙上,持戈的士卒合力用着手里的武器,推着飞云梯的顶端,想要将飞云梯推翻,可飞云梯过于沉重每当有人将身躯探出城墙外,就会遭到城下弓箭手的射杀。 城上的弓箭手也曾想以牙还牙,可伊西军队的军阵严密,每当遭到飞矢攻击,就有刀盾手护卫,鲜有人会被射杀。 见到如此被动的情况,苏华再也看不下去,他上前一步取过一名士卒的长弓。 这是一款普通的木质长弓,弓身包裹着薄薄的一层牛皮,苏华抬手试试弓弦的力度,拉满弓时,最多三十来斤的力量,这种弓自然和前世的复合弓或者弯弓差上很多,不过胜在轻巧,普通士卒都能轻松拉满。 此刻已是到了危险关头,若不是滚木、巨石、滚烫的开水阻挡着攀爬梯子的敌军,怕是早已跃上城头。 可这些本打算在守城最艰难时候才会用到的物资却已经在开战之初就已经开始消耗了。 苏华手握长弓,腰系箭篓,快步来到城墙边向下瞄去,拉满弓弦就射出一箭,当即就射杀了一名伊西的弓箭手。 而苏华的举动也吸引了城下弓箭手的注意,纷纷弯弓反击,好在苏华身手矫捷,且个子较低,轻易躲开了飞射而来的箭矢。 而后他就开始在城墙上不停的游走,每射出一箭就辗转到另一个地方,好似城墙上的一个幽灵,时不时的放出一支冷箭,也不看是否命中,人就已经闪遁不见踪迹。 而苏华下手的对象也非常“刁钻”,专挑队官将领下手,要知道此时将领身上的甲胄与普通士卒穿着的皮甲有着明显的区别,也非常容易辨识。 前一世,他是一名冷血的杀手,各种兵刃弓弩用的炉火纯青,相对于热兵器而言,苏华更善于冷兵器,同时他还非常精通各种毒杀的技巧,前一世的他就好像是一台冷酷无情杀人的机器,为达目的可以不惜一切代价。 此时的苏华又好像找到了当年的感觉,每当弓弦轻响就会有一条鲜活的生命流逝,这种感觉于他人而言或许是一种痛苦,但对于苏华而言,却是一种难得享受。 终于,就在苏华如鱼得水,大杀四方之时,一双怒目悄然盯上了他,而他也碰上了劲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