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四海帝皇》
第 1 章 秀才
一抹殷红色的夕阳照在海面上,湛蓝湛蓝的天空浮动着大块大块的白色云朵,在夕阳的辉映下呈现出火焰一般的嫣红,
小乌尾船上的白帆也被这嫣红的太阳染红了,像一面面巨大的红绸在飘扬,
风帆升上船杆,船员精神抖擞、步履匆忙地走在甲板上,一只只海燕在天空中发出欢快的叫声,
此时船头一个响亮的声音,兴奋的仰天大喊:
“在苍茫的大海上,狂风卷集着乌云。在乌云和大海之间,海燕像黑色的闪电,在高傲地飞翔……,
……在这叫喊声里——充满着对暴风雨的渴望……。”
听到‘暴风雨’三字时,船上的水手们顿时就慌了,惊慌失措地冲进船舱,呼喊道:
“老大,不……不好了,有……有暴风要来了。”
船舱内,一位身材黝黑精瘦的独目老头,左手臂上还缠着绷带,吊挂在脖颈上,
闻言缓缓抬起头来,皱着眉头没好气道:
“瞎喊什么?现在年关将近,哪来的暴风雨?”
水手一脸无辜地道:
“不……不是我说的呀,是那个秀才喊的,他在船头像个疯子一样,
大叫着什么对暴风雨的渴望,大伙都吓坏了,您还是出去看看吧。”
独目老头点了点头,吃力地撑起身体,
进来报信的水手见状,赶忙过来搀扶,
老头一把推开水手伸过来的手道:
“扶什么扶,我单眼蛟纵横南海几十年,这点小伤算个球。”
说完便气势汹汹抬脚,刚想迈步,就打了个趔趄,
幸亏水手机灵,一把扶住了他:
“老大,我知道您是坐得久了腿麻,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
单眼蛟瞪了水手一眼,老脸微红,貌似有点挂不住,冷哼一声:
“说出去就砍了你,走,出去看看……。”
单眼蛟是南海海盗团乌贼帮的二当家,南海有大小海盗帮派至少有百支,
乌贼帮也是其中之一,在近海一带有点名气。
单眼蛟走出船舱,看到天上红霞满天,和风微醺,满心都是疑惑:
这么好的天,怎么可能有暴风雨呢。
船头上头戴儒生方巾,穿着一件补了又补的破缕襕衫,长相清秀文静的酸秀才被麻绳捆绑在船头的撞角上,
他的嘴里似是在拼命地吼叫着什么。
在吼什么玩意?
海风太大,有些听不清楚,单眼蛟走进了些。
“……狂风吼叫……雷声轰响……,
……暴风雨!暴风雨就要来啦!
……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这回总算是清楚了,差点没把他的鼻子给气歪了。
当即快步冲上前去,对着酸秀才的脑袋上就一巴掌:
“妈的,你吼的什么玩意?不想活了,知道在海上遇到暴风雨意味着什么?
想让老子跟你陪葬?再不闭嘴,老子现在就剁了你。”
酸秀才头上挨了一巴掌,总算老实了一点,回头瞅着单眼蛟:
“独眼龙,你给老子等着,等我搞定了你们帮主,看我怎么收拾你。”
单眼蛟轻蔑地笑道:
“侯垚(与瑶同音),我们大当家的武艺超群,比老当家还厉害,就你这小身材板,
一百个都不是她对手,我劝你等会见到她的时候老实点,她的脾气可没我老单这么和蔼,
真惹怒她的,就算你是沿岸八村里唯一的秀才,也一样砍了你。”
侯垚是大夏国南海府崖州海县人,
也是海县沿海岸线最近的八个渔村中唯一考得了秀才的读书人,
在沿岸这一片名气很大。
只不过谁也不知道现在的侯垚其实根本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而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穿越者,
真正的侯垚半年前在院试的考场上因压力太大,活活的给急死了,
之后魂穿过来的侯垚融合了他的记忆,答完试卷中了秀才,
要知道海县自立县以来,沿岸八村就没出过几个像样的读书人,海盗倒是出过不少,
乌贼帮的帮众原本都是沿岸八村的苦哈哈,因缴不出官府的重税才出海为寇。
侯垚回到村里的就成了沿岸八村的名人,
每天来家里说亲的媒婆多得像蚂蚁,
本以为从此就能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
没想到,一个不慎,就被这帮海盗给抓走了,
不过侯垚也不着急,他已经从海贼口中套出来消息,
乌贼帮的新大当家是个年轻的单身女人,
现在不是流行主角被抢婚什么的吗?
想必自己也是这么个设定,因此心中大定。qQxδnew
想起上辈子的苦逼人生,简直是悲催。
幸好穿越了,果然有主角光环就是不一样啊:
“老单,我劝你善良,尤其是对我,知道吗?
你们大当家抢我回去,八成是要我做压寨姑爷,
所以你千万别得罪我,我可是很爱记仇的哦。”
单眼蛟眼角抽了抽,只觉得这秀才身上充满了傻逼的气息,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旁边的水手听着有些心慌问道:
“老大,大当家不会真是要抢这小白脸回去做压寨姑爷吧?”
单眼蛟一巴掌乎在水手脸上:
“姑你大爷,大当家的练武之人,怎么可能看上这根豆芽菜?”
侯垚哈哈大笑道:
“老单,你的手下可比你机灵,他已经悟了,你还不悟吗?来先给本公子松绑,然后……。”
单眼蛟又是一巴掌抽在侯垚脑门上:
“拿只臭袜子来,把这小子的臭嘴堵上,一天天的吧啦个没完。”
嘴上说得凶狠,但实际上手上却也没敢真用劲,不然就侯垚这小身板,只怕要被他一巴掌抽死。
听到要拿臭袜子,堵自己的嘴,侯垚立马慌了:
“单眼蛟,我劝你善良,你敢拿臭袜子堵我的嘴,咱们这仇就结定了,你会后悔的。”
“老大,没人穿袜子啊咋办?”
“那就拿块破布堵,总之别再让这小子说话,妈的,读书人的嘴就是臭。”
“唔,唔唔,唔唔唔……”
……
海盗通常分两类,一类是纯粹的贼盗,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他全部由精壮的战力组成,称之为海寇,
另一类则是沿岸渔村的百姓遭了灾,无力缴纳朝廷的税收,最后只能逃到海外孤岛上生活,被称为海贼。
就跟内陆的山匪上山差不多,唯一的区别就是在海上讨生活比在山上种地要更加艰难,
乌贼帮就属于第二类海贼,祖上都是沿海八村的逃民,
活跃在南海海域的海盗帮派通常都会选一处无名小岛做帮派根据地和船舶停靠点,
海星岛就是这样一座无名小岛,
因形状似海星而得名,四周都是巨大的漩涡和暗礁环绕,
只有东北方有一条狭窄的航道可以进入岛上,是个天然就易守难攻的小岛,
海星岛的陆地面积颇大,只是岛上没有淡水资源,
仅靠储存的雨水供人食用,雨水的储存量又有限,且不稳定,因此并不适合大型海盗帮派驻扎,
否则这里早就成了海盗的天堂。
虽然岛上的耕地有限,周围的环境又恶劣,难以捕鱼,
但是起码没有重税,只是岛上的人多起来后,就养不活这么多人了,
于是有战力的年轻人便组织起来干起了海盗的买卖。
单眼蛟把侯垚拎下了船,还蒙上了眼睛,然后亲自押解他回了老巢。
乌贼帮的老巢在海星岛中心的山谷,这里稀稀疏疏地建着几十栋竹楼,
单眼蛟押着侯垚刚一进山谷就引得山谷里的人纷纷侧目,
“哇,是那个文曲星秀才被抓来了吗?”
“搞什么?传说中的秀才就长这样子啊?还以为他头会比较大呢。”
“单老大,秀才会不会咬人啊?”
“单老大,我的狗能咬过这个秀才吗?”
单眼蛟一头黑线,脚下加快了步伐。
这些看热闹的老老少少都是岛上的非战斗人员,
要跟他们解释清楚秀才是什么的话,今天就不用再干别的了。
……
在最大的一栋竹楼屋前站定,单眼蛟清了清喉咙:
“大当家,秀才带到。”
屋内传来一个清脆的女子听音:
“嗯,带进来。”
侯垚感觉自己上了几个台阶,然后又走了几步,眼上蒙着的布巾就被摘掉了,
经过短暂的适应后,便看清了周围的环境,
这是一间宽敞又简陋的竹室,但装扮得十分雅致,
让他立刻就想起了前世的名句‘可使食无肉,不可居无竹’。
竹室内除了他自己外还有四个人,
站在自己后面一个身位的单眼蛟和正前方的木案后面有三个女人,
两个分站两边的女人一胖一更胖,脸上看着白净,但是横肉交错,腰间还挂着雁翎刀,一看就不好惹,
端坐在中间的女人,身形匀称,脸如莲萼,双眸乌灵闪亮、长眉连娟、微睇绵藐,一身古铜色的皮肤更显健康英武。
侯垚呆呆地看着木案后端坐的女人,眼中不由得出现了几分痴傻,就算前世的明星也少有这种美貌的,
这一瞬间,他已经想到了多年以后跟这个女人儿孙满堂的幸福场景,
那时候他们已经有了家,
你为我烧饭,我为你打扫,
双手也为家而粗糙,
我教孩子们读书,你为孩子缝补衣物,生活艰辛又幸福……。
女人起身,向侯垚一抱拳道:
“我是乌贼帮的大当家余秀儿,抱歉用这种方式把侯公子请来岛上,单叔松绑。”
单眼蛟把侯垚身上的绳索解开,
侯垚仿若未觉,依然呆呆地看着余秀儿发傻,
余秀儿不知道侯垚在想什么,只是看他这痴傻的表情一脸疑惑:
“单叔,不是说要你们客气一点吗?你怎么把他打成傻子了?”
第 2 章 乌贼帮
单眼蛟也是一脸困惑,这小子一路上都没消停过,怎么见了大当家这么老实?
“喂,大当家跟你说话呢?”
侯垚依然恍若未闻,
单眼蛟急了,重重地推了他一把:
“跟你说话呢,听到没有?”
侯垚此时才从自己的yy世界里清醒过来,看见余秀儿已经起身,便慌忙行了一个秀儿礼,
“学生侯垚见过大当家,大当家英姿飒爽气度不凡,让小子一时失态,见笑见笑。”
余秀儿脸上神色稍缓,心里松了一口气,
要是这么费劲巴拉地抓回来一个傻子,那可就白忙活了。
“不见笑,我余秀儿就是个粗人,只会打打杀杀,之前也没给手下人交代清楚,
这一路上让公子受委屈了还请多担待些,
这次请公子来也是有事相求,还请不吝赐教。”
侯垚很有风度地挥挥手:
“但说无妨。”
余秀儿再次抱拳道:
“多谢公子,那我就开门见山了,我是想请公子为我们谋划一个方案,事成之后,必有重谢。”
侯垚一听是谋划个方案心里便很轻松,
自己身为穿越者,拥有远超这个异世的见识,出个主意还不简单?
所以听到重谢二字就眼中一亮:
“重谢?是什么重谢?金银还是美人?”
余秀儿道:
“无论是金银还是美人,只要侯公子开口,我都为公子寻来。”
侯垚呵呵一笑,一副智珠在握的表情道:
“说得好听,如果我要金银你们能拿得出来吗?
如果你们真的有钱,早就换船换炮,
也就不会被人欺负成这样了,我说得可对?”
余秀儿脸上微红,显然被说中了:
“公子放心,只要事情能成,我余秀儿一定不会少了……。”
侯垚眼睛都笑成了月芽,打断余秀儿的话道:
“余姑娘且听我一言,侯某不才,但是如果想要财货的话,
我至少有数百种办法挣到几辈子都花不完的钱,根本不需要你的钱,所以嘛……。”
余秀儿见侯垚半天不出声急着追问道:
“所以什么?”
单眼蛟抢答道:
“大当家,这小子是想要美人。送个美人给他就行了。”
侯垚回身看了单眼蛟一眼,然后露出会心一笑。
“不错,我寒窗苦读十几年,如今好不容易高中,现在就缺个掌家的婆娘。”
余秀儿脸色数变,但是随即又狠下心来说道:
“好,只要你能帮我们,事成之后,我就把岛上最美的女人交给你。”
话音刚落,她身后那个最胖的女人身体忽然颤抖了一下,
余秀儿回头看了她一眼,眼神中充满了歉意。
听到最美二字时,侯垚顿时心花怒放:
“好,那我们就君子一言为定,既然如此,现在就说说情况吧,
你想让我给你们出个什么主意?”
余秀儿长吁了一口气,看得出她不擅长这种跟人讨价还价的事,当即定了定神才道:
“海马帮几个月前袭击了我们的船队,还杀了我父亲,
我打算攻打海马帮的老巢黑鱼岛,为父报仇,想请公子为我们谋划一个攻打方案。”
侯垚听到这个要求,顿时脸上有些凝重,
无论是穿越前还是穿越后,他都没有实战经验,
不过前世他经常玩一些战争游戏,倒也知道一些行兵布阵的方法,
更何况在那个知识大爆炸的年代,对历史上那些经典战役都是耳熟能详,
怎样也比这个受时代局限的人强了不少。
“排兵布阵要知己知彼,讲究天时、地利、人和,谋定而后动,
因此大当家还是先给我说说两边的实力对比,以及要攻打的黑鱼岛地形吧。”
余秀儿听侯垚说得头头是道,心里无比高兴,当即兴奋地道:
“好,单叔,海马帮的情况你比较熟,你来跟侯公子详细的说说情况。”
单眼蛟领命:
“是,大当家”
说着他又清了清喉咙道:
“海马帮大约有寇众两百余人,小乌尾船两艘,旗舰便是其中之一,白底渔船三十余艘。
弓手箭矢多少不详,很少见他们使用,普通劫掠也是和我们一样跳帮子上。
偶尔有肥鱼的时候才会使用弓箭射上几波,老帮主便是在乱箭之下重伤不治。”
侯垚点点头:
“兵法有云: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分之,少则能逃之,不若则能避之。我们的实力如何。”
余秀儿心虚地道:
“我们乌贼帮也有小乌尾船一艘,白底渔船六艘,能战好手有三十余人。”
侯垚还等着下文,见余秀儿半天不吱声:
“这就没了?”
余秀儿点点头:
“还想有什么?”
侯垚立马惊叫起来:
“你们就三十人想去攻打至少有两百悍匪的海盗老巢?
开什么玩笑?这根本就是自杀式袭击嘛,怎么可能打得过?”
余秀儿还没说话,她身后那个更胖的那个女人先开口了:
“如果我们人比他们多,用得着抓你回来出主意吗?”
侯垚一想,也是这么个道理:
“可是那好歹也要有点胜算吧?三十对两百,怎么打?
而且我好像听说过海马帮,他们好像是一伙海寇吧?
战力跟你们这种半吊子海贼可要强多了,这仗怎么打?”仟仟尛哾
更胖的女人当即讥讽道:
“什么狗屁文曲星,没本事就没本事,还……”
余秀儿挥手打断了她的话后说道:
“沉鱼,无需多言,此事是我思虑不周,为了少死伤些兄弟,确实异想天开了,
单叔,把他拉出去埋了,给他的家人送一锭银子,就当赔礼。
然后集合兄弟们,三天后,强攻黑鱼岛。”
单眼蛟抱拳称“是”,然后便准备出手打晕侯垚,
侯垚慌忙跳开,只是没等他站稳,就发现自己撞上了一个如山岳一般的身影,
正是刚才被唤作沉鱼的女子,没想到她的动作还很快,
眼看一支如蒲扇般的大手正对着自己脸上乎来,
这一巴掌要是乎结实了,只怕不死也得丢半条命,
他急忙高呼一声:
“等等……。”
喊完他已经双手护脸,吓得闭上了双眼,
然后等了半晌也没见巴掌乎到,睁开眼一看,
余秀儿的手已经拉住了沉鱼的手,
也不知道那支纤细的几乎只有沉鱼手臂三分之一的细手是哪来那么大力给拉住的。
她拉住沉鱼后返身回座位,然后缓缓道:
“盗亦有道,刚才忘了问你有什么遗言要交代了,
现在你说吧,我会让人把你的遗言转告给你家人的。”
侯垚心里一阵劫后余生的后怕,这小美儿怎么上来就要谋杀亲夫啊,
差点就要落地成盒,这心跳玩的,简直不要太刺激:
“余……当家,我……我有办法帮你们打赢这场仗。”
余秀儿神色微变了变:
“刚才你不是说肯定打不赢吗?怎么现在又有办法了?我怎么相信你?”
侯垚自信地道:
“正常的攻防你们肯定是打不赢的,不过我是谁?
自然有办法帮你们得到胜利的,如果操作得当的话,甚至可以不伤亡一人。”
余秀儿眼前一亮兴奋地道:
“什么办法,快说。”
侯垚摇头道:
“现在不能告诉你,如果告诉了你,你又要把我杀了怎么办?我可不是你们的对手。
不如这样,你们先放我走,然后我把计划写成信,你们自己看。”
余秀儿脸瞬间沉了下来:
“岛上无人识字,你信写给谁看?
再说杀你本就是为了防止攻打黑鱼岛的消息泄露出去,
换做你是我,能放你走吗?不说算了,反正我也想通了,
既然打算报仇,又何惜生死,仇已结下,总是要拼命的。
单叔,带下去吧,让他说完遗言就给他个痛快。”
单眼蛟上前用绳子将侯平捆住:
“别挣扎了,你是逃不了的。”
侯垚急忙高喊:
“我说……,我说,不过你们要答应我,攻下黑鱼岛后,放我走。”
余秀儿点点头:
“攻下黑鱼岛,消灭海马帮后我也没理由加害你了,自然会放你,
而且你能帮我报了父仇,便是我余秀儿的大恩人,此生都以你马首是瞻,绝不食言。”
侯垚心里松了一口气:
“好,我信你,希望你不会失言,我的计划需要个用到一个很重要的东西,先问清楚,
昨天晚上被抓的时候,看见你们船上照明用的是石漆,这玩意应该没有人卖,你们从哪里得来的?”
沉鱼抢先回答道:
“岛上的山洞底下就有一口石漆井。”
侯垚兴奋地道:
“那就是说石漆我们是要多少有多少了?那既然这样,我有个大胆的计划,就是用火攻。”
单眼蛟一脸不屑道:
“把石漆倒在海面上点火,这办法我们早就想到过了,
用石漆火攻必须我们自己也陷入火海,否则我们能逃掉,他们便也能逃掉,
只能用来同归于尽罢了。”
余秀儿也是难掩脸上的失望之色:
“放心,你只是先走一步,如果到时候真的不敌他们,
最后我们也一定会走到这一步,拉着他们同归于尽。”
侯平一脸自信地笑道:
“你们逃不出火海不代表我也逃不出火海呀,我既然说能把你们带出来,就一定有办法做到,我可是沿岸八村里唯一的秀才啊。”
余秀儿总算是听到了她想听的东西:
“好,只要公子真能说到做到我余秀儿从今以后,便认你为义兄。”
侯平自信的笑容立马僵硬在脸上,有些不自信地问道:
“义……义兄?难道你不是岛上最漂亮的女人?”
第 3 章 黑鱼岛
余秀儿俏脸微红,低声说道:
“秀儿自小身材黄瘦,连漂亮都称不上,又如何敢称最?
最美的自然是沉鱼、落雁两位妹妹,岛上男儿哪个不垂涎她们的绝世美貌,
秀儿也只有羡慕地份。”
单眼蛟哈哈笑道:
“是啊,沉鱼、落雁的确是我们岛上难得的美人,看看这身材,白嫩有肉,
可惜我老了啊,不然定是要跟那班小子争一争,秀才,真是便宜你了。”
沉鱼被说得有些不好意思,当即娇羞地一跺脚,娇嗔道:
“单叔,你怎么也这样调笑人家,讨厌啦。”
这一脚,整座竹楼都在颤抖。
落雁就是刚才一直没说话的胖女人,此时也出声道:
“我就算了吧,虽然比旁人强上一点,但是始终比不得沉鱼姐的美貌,
实在自愧不如,侯秀才,若是取了沉鱼姐,你可要好好待她哟,
要是你敢让她伤心,我绝不会放过你的。”
侯垚一阵想吐,心里卧了个大槽,
这岛上人对美貌的理解也偏差得太多了吧,当即指着沉鱼道:
“等……等会,刚……刚才有些误会,必须澄清一下,
那个你们要我娶的女人不会是她吧?”
众人一齐点点头。
“不……不行,我绝不能娶她。”
众人大是不解,沉鱼更是像受到了奇耻大辱一般,
一脸愤恨地看着侯垚,那眼神似是要喷出火来。
侯垚急忙解释道:
“那个沉鱼姑……姑娘长得太有福气了,也太白胖了,
小时候有位高人给我算过命,说我五行缺土,最忌讳娶白胖妻子,
轻则毁家人亡,重则灭族绝后,所以我是万万不能娶沉鱼姑娘的。”
单眼蛟、余秀儿以及沉鱼、落雁四人八目相望,都是一脸不信,
单眼蛟低头思索了一阵:
“还有这种说法吗?真是从未听闻过。”
余秀儿也埋头沉思道:
“五行缺土跟娶白胖妻子似乎也没有关联吧?”
侯垚又强行解释一波道:
“那高人说我五行严重缺土,只能通过后天弥补,
所以当时他才会给我起了三个土组成的‘垚’字做名,
‘垚’又与‘要’有谐音,还有召土之意,可见我命中多缺土,
高人还说,除了名字,我还要通过婚姻弥补,结婚定要黄瘦娇健有活力的女人,
黄为土,娇健有活力属火,火则能生土,是我命里绝配,
白胖女人虽是厚福之人,但白属金,胖属水,命格都跟土相克,真的跟我不合适。”
众人竟一时都无言以对,这还真是一则奇闻。
半晌单眼蛟才摇头晃脑地道:
“虽说听起来有些牵强,但仔细想想,此间关节环环相扣,也颇有几分道理,
唉,真是可惜了啊,错过了沉鱼这么好的姑娘,没有儿孙满堂的福分喽。”
余秀儿也是轻叹一口气:
“想不到你也是命苦之人,既然如此,那我也不能强把沉鱼许给你了。
不然既害了你也害了沉鱼。”
沉鱼瘪着嘴满脸不高兴道:
“哼,人家还看不上你呢,瘦得跟豆芽菜似的,没点男人味。”
侯垚心里松了一口气:总算是糊弄过去了。
“那个婚姻大事还是以后再说吧,我们现在先想办法击败海马帮,
另外我还要制作一些逃生的道具,得要抓紧时间才行……。”
……
海马帮是南海一伙穷凶极恶的罪犯们组成的海盗团,
他们行事肆无忌惮,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仟韆仦哾
凡是被他们盯上的商船,无一不是男的杀光,女的带回黑鱼岛玩弄致死。
人、船、货一个不留,其手段狠辣到令人发指,
当然,他们的整体实力一般,也只能针对小商船队或是落单的大商船行凶,
遇到大商船队,他们也不敢接战。
由于累累罪行,最近引起了南海水军出兵围剿,
虽然均被他们事先得到消息而顺利逃脱,
但是也被逼得不敢再在近海海域肆虐,
而远海劫杀又远没有近海那么容易得手,
他们现在的日子越来越难过,这才把目标对准了同行。
实力弱小的乌贼帮就成为了他们欺负的对象之一,
乌贼帮在一次成功的打劫之后,被海马帮给来了一个黄雀在后的黑吃黑,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被黑吃黑了,
而是几次三番后,忍无可忍下之下暴起反击,
只是这一战,乌贼帮老帮主和二十几个帮众战死,
余下的人虽然逃走,但也是人人带伤,
单眼蛟手上的伤正是在那场战斗中弄伤的,
此战结果相当惨烈,乌贼帮元气大伤,
余秀儿并未参与到那一战,那天出海她刚好来了月事,便留在岛上休养,
按岛上的规矩,打劫商船只能货取其三,不伤人不见血,
如果见了血则为不吉,见了血所劫来的财货要散去三分之二分给沿岸的苦穷百姓,
这条规矩其实也不是乌贼帮自己定的,
而是百年的四海霸王‘鲲鹏船主’汪天王年轻时定下的规矩,
汪天王原名汪直,东海浙省人,在一次会试中被牵连进了一桩科举弊案之中,
此后这场弊案查无实证,但又引起了轩然大波,
大夏国皇帝为了平息舆论,下旨废除了所有与弊案有所牵连的士子功名,且终生不得再考,
年轻的汪天王就这样断送了仕途,一气之下下海为寇,
仅用了十年的时间,他就成为了东海霸主,又二十年后,他终于无敌于四海,
即便是大夏海军见了‘鲲鹏船主’的王旗也要绕行,
海外小国前往大夏朝贡的船队,也必须先前往鲲鹏岛上请得鲲鹏王旗才能通行四海,
也因此汪天王又有海皇之称,海水所在之处皆为海皇掌控。
现在汪天王已经死去多年,鲲鹏船也已经无主,
四海之上依旧流传着关于他的众多传说,但是再也无人能与他一样约束众贼盗了,
就连他的规矩也渐渐变得无人遵守了。
若是鲲鹏船主仍在,就算给海马帮一百个胆子他们也不敢如此肆无忌惮。
可惜,现在的四海乱战纷飞,没人有闲功夫管这些事情。
余秀儿之所以要跟海马帮决战,其实也是不得不战。
岛上的粮食根本养不活所有人,不靠劫掠财物帮补一下,大伙迟早也得饿死,
所以与其饿死还不如拼死一搏,如果都拼死了,岛上的粮食也能养活那些孩子了,
至于老人,也只能殉海了。
……
五天后,天色微明。
侯垚要求的火攻所有准备工作都已经完成,
乌贼帮青壮也是集结整装完毕,
一艘乌尾船,六艘捕鱼用的快船也已经集结完成。
余秀儿站在小乌尾船的船头上下令道:
“出发,攻打黑鱼岛。”
……
黑鱼岛内,
海马帮帮主白波高坐在聚会厅内的帮主坐床上,
怀里搂着两个刚掠来的肤白貌美的窈窕女孩,众目之下,肆无忌惮地揉弄着,
下方海盗们也在喝酒打闹,还有数十名年轻女子被他们围在中央,肆意的调笑凌辱,
坐床上的白波揉了一会,脸上扫兴之色越来越浓,
又过了一会,他终于忍不住将怀里的两个女人一脚踹开,还大声骂道:
“丢你老母啊,什么大富人家的小姐,好好的一个大白美人,怎么养得瘦成这样?
一点肉都没有,饿死鬼投胎的穷酸,滚滚,一点手感都没有,真他娘的没劲。”
此时一个獐头鼠目的狗腿子看见帮主不高兴了,顿时冲上高台安慰道:
“帮主,怎么了?是不是这两个美人惹您生气了,
要不要我带下去,剁了她们煮肉粥喝?”
两个女人顿时被吓得花容失色,蜷缩在地上瑟瑟发抖,眼中满是恐惧。
白波抬脚就把狗腿子揣了个趔趄,大骂道:
“我去你个败家仔,刚抢了这么多的粮食和财货,谁乐意吃这些。”
狗腿子爬起身来,一脸贱笑道:
“嘿嘿,那小的再去给帮主您挑两个有肉的美人来。”
白波大骂道:
“你们这帮傻货,有肉的那几条美人都被你们饿瘦了,现在谁还有肉?
这两个白净的,先给老子关起来,再饿瘦了老子就弄死你。”
狗腿子正要下去,此时一个传令兵突然闯了进来,高声大叫道:
“报——,报告帮主,乌贼帮的六艘快船正向岛上方向杀过来了。”
白波一脑门子问号:
“余老鬼不是都死了吗?还敢找上门来,谁带的人?单眼蛟那个老不死的?”
传令兵大声道:
“不是单眼蛟,是余老鬼的女儿,那个黑皮妹带的队。”
白波一脸嫌弃的道:
“原来是那个丧门星找来了,应该是要给余老鬼报仇,真是晦气。”
说着他看向狗腿子道:
“老二,你带人去把她们乱箭射走,别让她们登岛,
不能让那个黑婆娘上得岛上来,免得晦气传到岛上。”
狗腿子领命而去,带着海马帮的精锐箭手就赶到了岸边,
从眺望台上,他看见了远处乌贼帮的六艘快船正在向黑鱼岛接近,
大约还有两、三公里左右的距离就能登岛,
于是立刻招呼人驾着一艘小乌尾船和十几艘快船就迎着冲了上去,
海马帮的传统就是狮子搏兔亦用全力,从不小看任何对手,
狗腿子带出来了是海马帮九成的战力,
这次白波没有出面,所以还有一成是他的亲卫也没有跟出来。
此时,余秀儿跟侯垚两人站在当先一条快船的船头,
看见黑鱼帮的船队出来后,便高呼一声:
“为老帮主报仇……”
然后迎着那艘小乌尾船旗舰就冲了上去……。
第 4 章 诱敌
六条捕鱼的快船如离弦的弓箭一般射向小乌尾船,
五百米……,
三百米……,
两百米……,
眼看乌贼帮已经进入弓箭射程,狗腿子一声令下:
“放箭。”
如果雨点般的弓矢从乌尾船上顿时倾泻而下,乌贼帮的快船顿时被射得如同刺猬一般,
得亏提前做了准备,快船的船面都是做了加厚处理的,
每条船上还准备了两块大木板,就是为防止弓箭射击,
撑过两一波箭雨后,眼看海马帮的快船就要从侧边包抄过来,余秀儿赶紧大吼一声:
“快,转舵撤退。”
六艘快船飞快地转头逃走,
狗腿子都傻眼了,
怎么这就逃了,这帮人是来干什么的?
不过转念一想算了,逃就逃吧,一帮穷鬼,杀了也没什么油水,
海马帮刚刚做了笔财货十足的大生意,根本没兴趣跟一帮穷鬼纠缠,
合围的快船在乌贼帮的船后面撵了一阵,见乌尾船没动,但放弃返航了,
一场气势汹汹的袭击就此结束,
余秀儿和侯垚带着一船箭矢逃回了小乌尾船上,
留守在船上的沉鱼、落雁和几个战力较弱的水手赶紧放下吊索接人上船。
上的船后,大家一清点损失,除了有两个兄弟手臂上擦破了点皮,几乎没有什么损失,
余秀儿总算松了一口气,但随即又皱起了眉头:
“没想到海马帮比想象中的还要谨慎,根本不上当,咱们现在怎么办?”
侯垚也是一筹莫展,但此时如果他不说话,其他人就更没想法了,于是只能硬着头皮道:
“海马帮不追击的原因应该只有两个,一是谨慎,二是在他们眼里咱们不值得追;
说白了就是嫌弃咱们穷,穷凶极恶之徒多是贪婪之辈,我估计多半是第二个原因。”
单眼蛟摸了摸后脑勺叹息道:
“谁说不是呢,咱要是不穷也不能当海盗呢。”
这话一出口,乌贼帮众人都低下了头,确实扎心啊。
余秀儿见大伙士气低迷,当即喊道:
“大伙也不必丧气,只要消灭了海马帮,咱们便又能恢复营生,日子很快就能好起来,
相信我,我一定会继承我爹的遗志,成为四海共主,
到时候必定让兄弟们过上衣食无忧,妻妾成群的生活。”
侯垚心中暗赞,这画饼的功夫也是了得,就是放在前世,也能称为高手。
不过此时有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响起:
“我不要妻妾成群,我只要沉鱼妹子,帮主能许给我不?。”
众人顿时一阵哄堂大笑,沉鱼立刻起身,大吼道:
“刘二狗,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德性,还想娶老娘,你打得过我吗?”
刘二狗还没说话,另一个精壮汉子已经站起来道:
“沉鱼妹子,是不是打赢了就能娶你啊?这样的话我跟你打。”
落雁蹭的一声站了起来:
“周铁生,别仗着有点功夫就想欺负人,有本事就破了我们姐妹的‘双硕刀阵’。”
周铁生哈哈一笑:
“行啊,只要能抱得美人归,咱哥们说不得也要搏上一搏。”
说着就站起身来,看那架势,似乎是想现在就打上一场。qQxδnew
余秀儿起身一身怒喝道:
“周铁生,你给我坐下,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
你要想现在打,那我陪你打,生死吾论。”
周铁生焉了吧唧地坐下去,但仍然意犹未尽地看着沉鱼落雁两姐妹舔了舔舌头,
侯垚竟然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了赤裸裸的贪婪,顿时三观震碎一地。
这里的人对美艳动人的余秀儿视若无睹,
反倒是对沉鱼和落雁这两个一身肥膘的白胖女人视若珍宝,
跟前世有如此大的审美落差,实在让他有点无法适应。
余秀儿压下了周铁生,然后看向侯垚道:
“侯公子,咱们都是粗人,这动脑筋的事情确实不擅长,还请你拿个主意。”
侯垚极不自信地道:
“主意我倒确实有一个,不过,我想先问个问题。”
余秀儿做了个请的手势:
“侯公子但讲无妨,现在咱们同坐一条船,还有什么不能问的?”
侯垚脸色微红道:
“其实……,其实……,我是想问问,在大家眼中,沉鱼落雁两位姑娘到底有多美?”
众人一齐道了一声:
“我丢。”
刚坐下去的周铁生不满的叫道:
“你这问的是什么问题啊?你瞎吗?我敢说我的沉鱼绝对是南海第一……,”
话还没说完刚才的李二狗就打断道:
“老周你个蠢货,沉鱼怎么可能只是南海第一,就算寻遍四海也找不到能与之比美的美人啊。”
又有一个声音喊道:
“对,除了落雁,四海之中无人能与沉鱼表妹比肩……。”
众人一顿七嘴八舌的恭维,侯垚三观再次掉到地碎了一地,
还真别说,经他们这么乱七八糟地一说,沉鱼脸上的那团横肉似乎都变得清秀起来。
‘唔唔唔。’
侯垚赶紧甩了甩头,对着余秀儿那张俊秀绝美的脸努力巩固了一下自己的三观,
感觉重拾了自信之后才缓缓说道:
“我有一计,名曰‘美人计’,恶寇贪婪,见到了难以舍弃的美人一定会想办法把她留下,
自然就会穷追不舍,那火攻便可成了,只是这美人一定要美到敌人无法舍弃才行……。”
说着他犹豫地又看了沉鱼落雁一眼,心中实在是七上八下地拿不定主意。
余秀儿一听立即兴奋地叫道:
“沉鱼、落雁的相貌,前去诱敌肯定没有问题。”
说完他又语气低沉的道:
“但是她们两人的水性都不太好,到时候如何撤退?”
此时李二狗站起来道:
“我水性最好,我来保护沉鱼妹子怎么样?”
这话倒是没吹牛逼,他的确是乌贼帮水性最牛逼的人。
这也是他敢向沉鱼表白的底气。
余秀儿点头同意道:
“刘二狗,以你的水性,应该能保护好沉鱼,行吧,沉鱼就交给你了。
沉鱼有人保护了,那落雁谁来守护?”
“我来守护……”
“你水性有我好吗?当要我来了……”
“我水性最好,由我来守护表妹……”
一时间众人乱成了一锅粥,看到这混乱的场面,侯垚哭笑不得,
甚至有些怀疑人生:难不成我的审美真的错了?
……
狗腿子带着手下回到聚会厅,
白波已经有些小醉,嘴里一直叨念着:
“美人,到底在哪里才能寻到白胖的美人?四海之大,一美难求,悲哀啊……。”
狗腿子听到白波的话,当即不敢再上前,他知道这个时候上去触了霉头的话,
死亡的几率是百分之百,白波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
这些年来死在他手上的兄弟与战死的兄弟几乎持平。
包括原本的二当家,是当初跟他一起创帮的元老,也死在了他的手上。
如果不是这样,老二的名头怎么也轮不到他头上。
乌贼帮的事只是件小事,反正人都逃了,报不报告还真没什么意义。
于是狗腿子让人各自散去,自己抱着两个白嫩的美人找起乐子来了,
不多时,门外的传令兵又闯了进来,大声道:
“报——,报告帮主,乌贼帮又向岛上攻过来了。”
高台上的坐床上,白波睡眼惺忪地醒了过来,疑惑地看了传令兵一眼,
还没等传令兵回话,他便恼怒道:
“刚才不是报过一回了吗?怎么又来了?”
传令兵道:
“回帮主,刚才确实把人赶走了,但是他们又回来了,正……正向着岛上攻过来……。”
白波手摸腰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刀砍在了传令兵的脖子上:
“废物,这么点小事也敢来打扰我。
老二,你个狗东西死哪儿去了?还不给老子滚过来?”
狗腿子双腿一颤,硬着头皮媚笑地跑上前去:
“帮主,我在这,在这儿……。”
白波一把抓住狗腿子的头发,恶恨恨地道:
“还不带人去把外面的苍蝇赶走,想死吗?”
狗腿子慌忙起身,连滚带爬地跑走:
“是,帮主,我这就赶走他们,大家集合……。”
……
黑鱼岛外海面两公里处,
两帮船队间隔地越来越近,
五百米……,
两百米……,
乌贼帮的船眼看就要进入弓箭射程之内,狗腿子正要下令放箭,
突然双目圆睁,愣愣地看着乌贼帮船头的两个身影,
简直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不正是帮主心心念念的白胖美人吗?
此时也不知道谁一不小心将箭矢射了出去,
只见一支离弦的冷箭破空而出,其方向正是美人所站船头,
狗腿子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大吼一声:
“美人啊,小心冷箭……。”
幸好乌贼帮早有准备,用木盾将箭挡了下来。
狗腿子见人没事,这时才放下心来,回头扫视一圈怒吼道:
“刚才是谁放的箭?想找死吗?要是伤了美人,十条命也不够死的。”
此时,乌贼帮又开始撤退了,
狗腿子冷笑几声,便立即命令船队返航。
回到聚会厅,
狗腿子一脸兴奋地大叫道:
“帮主,帮主,有美人,好美好美的美人啊。”
白波微眯着醉眼看了看狗腿子:
“哪儿?美人在哪儿呢?你敢戏弄我?”
狗腿子赶紧解释道:
“帮主,美人在乌贼帮的船上,他们全是快船,一触即退,
分明是想诱我追击,我才不会上当,他们肯定还会再来的,
我已经设下埋伏,安排人手用快船从岛后绕到他们后面去包围了,
待会只要他们再来,我们便全部乘快船追击,他们就跑不了了……。”
第 5 章 燃烧的海面
乌贼帮撤了两公里回头看见海马帮的船又没追上来,
余秀儿不免有些气馁地道:
“侯公子,现在怎么办?美人计似乎不管用啊。”
侯垚也是疑惑,从刚才对面船上传来的声音来判断,他们应该是动心了的,
可是为什么又没追上来,
想了半天,唯一能解释的就是对面识破了自己诱敌的计谋,所以不敢追击,
如果是这样的话,事情就难办了,
想到这里,侯垚又沉思了许久,
余秀儿、沉鱼、落雁等人已经等不及了,沉鱼不耐烦地道:
“秀妹,不若跟他们拼了吧,能杀一个是一个……。”
落雁也是点头道:
“姐姐说得对,就算拼死也要杀了白波那个恶棍给义父报仇。”
沉鱼落雁都是余老帮主从一艘被丢弃的商船里捡回来的养女,
那时候她们两个都还是个两、三岁的小娃娃,躲在船舱的盖板下面才逃过一劫,
因为见她俩白胖可爱才带回岛上养的,
余老帮主对这两个养女比对自己亲闺女还要好,
余秀儿自从十六岁学艺回来后,就一直跟着他四处劫掠,
而明明比余秀儿还要年长几岁的沉鱼和落雁两人,
却从来舍不得让她们出海行险,
更舍不得让她们下地干活,总之就是这样一直富养在岛上,
也多亏余老帮主这样一直富养,让两人一直将身材保持得这样圆润。
所以说起为老帮主报仇,她们心中的迫切绝对不比余秀儿少。
余秀儿听了两位姐姐的话,沉思了片刻道:
“好,那就拼了。”
说完便准备传令,侯垚急忙阻止道:
“等会,我觉得咱们应该是已经成功了。”
余秀儿一脸奇怪道:
“成功了?现在鬼影子都没有一个,哪里成功了?”
侯垚道:
“如果所料不差,他们应该会派船绕到我们后面去了,
只要我们再回去诱敌,他们一定会全部换上快船死追。
到时候绕后的船就会堵住我们的退路,
他们应该就是打的这个主意。”
大家顿时都吃了一惊:
“那怎么办?如果这样的话,咱们根本来不及把石漆倒入海里。”
侯垚点点头:
“对,如果被包围的话,咱们根本没有时间倒石漆,
就算倒了,以石漆扩散的速度也追不上快船撤退的速度,
所以咱们必须提前把石漆倒好,等他们包围我们的时候,
就是他们的死期……。”
……。
白波自从听说乌贼帮的船有两个白胖美人后,就连酒都醒了一半,
每隔上一盏茶的时间就要问上一次,
“他们来了吗?”
“回帮主,还没呢。”
“你个蠢蛋,滚回去再探。”
这次乌贼帮的人明显比上一次要去得更久。
狗腿子一直守在黑鱼岛沿岸的瞭望台上,心里急得不行:
乌贼帮不会是吓跑了吧,你们跑不要紧,把两个美人留下啊。
不然我怎么跟帮主交代啊?
天色渐渐昏暗下来,眼看天就要黑了,狗腿子心里直打哆嗦:
都这个时候了还没来,不会是真跑了吧……。
就在此时,海平面上终于出现了点点黑影,
狗腿子兴奋地一拍大腿吼道:
“快去通知帮主,乌贼帮的美人上门了。”
不多一会,白波便带着大队人马赶了过来,
登上瞭望台看了看海平面:
“人呢,在哪儿?”
狗腿子一指前方:
“那边啊,帮主……。”
白波的眼力很好,但是距离实在太远,他也只能看见一个小点儿,
看了一会没看出什么名堂,便大吼一声:
“全体上快船,给我包围他们……。”
乌贼帮这次之所以来这么晚,主要是石漆扩散的速度比预想中还要慢了一些,
直到黄昏才完成区域覆盖,
这次他们刚接近黑鱼岛,就看见岛上有无数快船都迎了上来,
当先一条快船还打着旗舰的旗号,可见对方应该是倾巢而出,
侯垚默默地捏了捏拳头,知道自己这次赌得对了,
两边的船队越来越近,
直到双方旗舰相距不过两百米的时候,侯垚才让余秀儿下令撤退,
这个距离已经足够让海马帮的人看清楚沉鱼落雁两人的身形了。
事实上白波在五百米开外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了沉鱼落雁两姐妹了,
早就在疯狂地催促着船上的水手们划快点。
捕鱼白底船主要动力来源是靠两侧的四个船桨以人力驱动,
通常渔民在近海捕鱼都是两、三人一条船出海,
去稍远的海域就要载五、六个人最好,四人划桨一人操舵,
最大承载在十人左右,再多的话船就要沉了,
乌船帮都是五人一条船,把快船的速度发挥到极致,
海马帮则基本都是八人一条船,这也是海盗劫掠的常用配置,
每条船多了三人,海马帮的船速自然是比不上船身轻便一些的乌船帮,
不过他们并不着急,
事先安排绕后的几条快船,已经远远能看见他们的船影了。
按这个速度追下去,不出三公里就能完成对乌贼帮的合围。
白波脸上洋溢的幸福的笑容,
想不到干掉乌贼帮那条老货竟能引来这么两个白胖美人,
早知道的话应该早就干掉他了,白白错过了美人这么久的时间,
不过话又说回来,
如果不是刚做了一票大买卖,他应该也没心思想美人的事情,
没想到这才刚要有钱,美人就送上门来,
难道自己真要时来运转了?
想到这里,白波不禁激动起来,
此时,前方的船速慢了下来,看样子应该是发现了包抄的人,
白波兴奋吼叫道:
“大家围上去,围上去,先别动手,慢慢玩死这帮小崽子。
注意保护那两个美人,都厮文一点啊。”
“吼——”
周围几艘船都发出阵阵嘶吼声,仿佛连大海的呼啸声都要淹没一般。
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近,包抄的船只也已经完成了合围,
乌贼的船已经停下了,他们围成了一个圈,
显然是知道自己走不掉了,打算作殊死一搏。
白波此时的眼中只有那两个女人,兴奋地嘶吼着向全速靠近,
其实所有海马帮的人都是差的不多状态,
此时可能唯一还能保持警醒的可能就只有狗腿子一人了,
他们这一船的八人中有五个都是他的亲信,
知道乌贼帮是在诱敌的时候他便留了个心眼,
一直让划船的亲信们吊在船队的最后边,
直到发现周边的海水变黑之后便命亲信停了船,在远处观望,
他太清楚白波的德性了,
如果抢到美人,随便找个理由都能糊弄过去,
没抢到美人站得近了搞不好就会成为他的出气筒,
白波这人就是天性凉薄的人渣,
在他手下做事,别的都不重要,能保住自己的小命最重要。
……
乌贼帮此时已经被团团围住了,
白波兴奋地挥舞着长刀,大声叫道:
“乌贼帮的小瘪崽子们,多谢你们给老子送美人来哈。
今次老子就给你们个痛快,大伙给我上,注意美人啊。”
这次白波的旗舰冲在了最前面,不是他大意,而是因为
一来他对乌贼帮太熟了,二是他担心手下那群如狼似虎的糙汉会伤着两位美人。
余秀儿眼看白波的船越来越近,露出了一缕笑容:
“白波,你害我父亲性命,今日就是你血债血偿的时候了。”
白波大笑道:
“你这黑皮妹,是谁给你的勇气叫我血债血偿……?”
说没说完,侯垚突然打断他的话吼道:
“是梁静如给我们的勇气”
白波脑子一时没转过弯来:
“谁是梁静如?叫出来,老子砍了她。”
余秀儿也满脑子在想,梁静如是谁啊?
侯垚却催促道:
“我唬他的,你发什么傻啊,再不点火咱们的人会出现伤亡的。”
余秀儿此时才醒悟过来,于是赶紧从怀中拿出了火折子引燃,
之后对着白波大吼一声:
“白波和你的海马帮一起去死吧。”
说完将火折子丢入海中。
白波此时才低头发现海水不知道什么什么都变成了黑了,
随后便目眦欲裂的大吼一声:
“小贱人,你怎么敢……”
‘轰——’
冲天的烈焰瞬间燃烧起来,方圆五百米内的海域化为一片火海,
海马帮的人顿时都惊慌失措的奔走呼嚎,
而乌贼帮的人已经纷纷跳了船,从水底潜走,
他们每人都带有一个特制的潜水器,
其实就是两节打通了的竹竿,做成了一个七字形的竹筒,
然后在顶部连接了一个特制的圆桶里面是空的,顶部有气眼可以通气。
整个圆桶外面都用特制的防火泥涂抹过,短时间内可不惧火烧,
这防火泥配方是侯垚在一本书上看见的,
用砖沫、白陶土、桐油、芦苇灰、石灰再加上糯米调成稠剂,
之前试验的时候,几乎不会燃烧,
就是被海水泡得太久之后防火泥会化开,
不过最少也要泡上一个时辰,这么久的时间,已经足够大家脱离火海区域了。
沉鱼落雁都已经在其他人的护卫下走了,船上只剩下了余秀儿和侯垚两人,
侯垚拉住余秀儿的手道:
“帮主,我们也快走吧。”
余秀儿从腰间抽出了宝剑,微微摇头:
“侯公子,你先走吧,父仇不共戴天,不亲手杀掉白波,我这辈子都不会安心,
更何况白波水性超群,只怕这火根本困不住他,你快走吧,我去杀了白波就走。”
说完便从船上纵身一跃,跳到了白波的船上……。
第 6 章 溺水
余秀儿的这一跳,至少有五、六米的距离。
身形轻若无物,宛如仙女,侯垚嘴吧都张成了哦型,
这种场景也只在前世的电视中见过,现实世界中从未出现过,
现在活生生的场面就摆在眼前,怎么能不让他吃惊呢。
白波怒急,看着已经跳到船上来的余秀儿,双眼中喷出无限的憎恨:
“贱人,你怎么敢毁我好不容易才打出来的基业,我要将你碎尸万段。”
余秀儿冷笑一声:
“哼,白波,偿还我爹爹命来。”仟仟尛哾
白波冷哼一声:
“你以为这点火就能困住我吗?做梦,想杀我,下辈子吧。”
说完便抽出腰刀握在手中。
船上的其他人都是他的死忠,也抽出钢刀,向余秀儿攻来,
余秀儿以一敌七,幸好船身狭小,一次最多只要面对面前的两名敌人,
不过十余招,余秀儿就打败了半数的人,
虽说这四人没有给她造成什么实质的损伤,但却消耗了她的大量气力。
后面还有三个喽啰外加白波,也不知道余秀儿顶不顶得住,
就在侯垚正担心的时候,余秀儿又干掉了两名喽啰,
现在船上只有白波和另一名喽啰还活着。
不过余秀儿也已经开始喘着粗气,似乎有些气力不续。
此刻白波和另一名喽啰开始围攻余秀儿,
火势越来越凶猛,滚滚浓烟将天都熏的黑暗了下来,
侯垚只能站在船上干着急,
此刻已经看不见对面船上发生了什么事情,
眼看着在等下去,只怕自己的小命也要不保,
便一咬牙,转身准备跳水逃走,
突然船身晃了一下,像是撞到了什么东西,
他险些直接一头栽进火海里,站稳身子后他才看清,
原来是潮流将白波他们那条船推了过来,
他也终于看清余秀儿大战白波加喽啰的战况,
可以看出来如果单打独斗,白波和喽啰都不是余秀儿的对手,
但是现在两人夹击,加上余秀儿又事先消耗了大量的气力,
而白波又经验老道的一直找余秀儿拼力气,每招都是势大力沉的对拼猛招,
逼得余秀儿只能以力相抗,再加上又有喽啰伺机偷袭,顿时险象丛生,
就在侯平看清战况的这一刹那,白波势大力猛的一招力劈华山当头砍下,
余秀儿拼尽最后的气力横剑格挡,之后以一招横扫千军将白波逼退,
这一串连招打完后,她竟然气力不支的拄剑喘息,
而此时小喽啰已经提刀跟上,大吼一声:
“臭婊子,去死吧。”
余秀儿秀目圆睁,此刻她根本来不及回去做任何闪避的动作,
只能心有不甘的看着钢刀临身,
侯垚恰好看见了这一幕,当即来不及多想,
抬手就将臂弩射了出去,
这段时间趁着制作潜水器的空档,他偷偷给自己制作了两支臂弩,
弩箭带着破空之声,直插喽啰的眉心,
小咪啰至死都没想明白到底是那里射来的弩箭要了自己的命,
余秀儿死里逃生,回头看了一眼,发现竟是侯垚救了自己,心里感动不已:
“侯公子,你怎么还没逃走?”
侯垚大叫道:
“还不是放心不下你。”
说着他又突然大吼一声:
“小心……。”
就在话音落地的同时,余秀儿纵身一跃退回了侯平这条船上,
同时也避开了白波势大力沉的劈砍,
白波眼见余秀儿逃回自己的船上,气的暴跳如雷:
“贱人,还想跑?”
说完他也高高跃起,跳过船来,
侯垚来不急不想抬起手臂将另一支手的臂弩也射了出去,
可惜这次射的偏了一点,弩箭只在白波的脸颊上划拉出一条大血口,
幸好余秀儿眼疾手快,几乎就在侯垚弩箭射出的同时也刺出一剑,直刺白波咽喉。
白波被弩箭射伤脸颊后惊魂未定,根本来不及躲避余秀儿这一剑,
一声闷哼,作恶多端的南海恶寇白波就此饮恨。
余秀儿手刃仇敌,报了杀父之仇,一双美眸中饱含泪水,但是此刻不是感动的时候,
火势越来越猛,船上的舢板都已经着火,必须逃走了:
“侯公子,咱们快走吧。”
余秀儿拉着侯垚的手便要跳海,但此时侯垚不干了:
“等一会儿,不急这几秒钟。”
说着侯垚冲上去在白波的尸体上摸索起来。
余秀儿一脸懵逼、不明所以:
“侯公子,快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侯垚头也没回,继续在白波的尸体上摸索:
“马上就好。”
没有一会,他就将白波身上的细碎物品搜罗一空,全部揣进自己怀里,然后起身拉着余秀儿的手道:
“好了,秀儿,咱们快逃吧。”
余秀儿此刻只觉得脑子有点混乱:侯公子不是文弱秀才吗?怎么感觉他比起自己来更像海盗?
侯垚发现余秀儿有些走神,怕她呛水,于是出声提醒道:
“准备好了没有?要跳水喽。”
余秀儿回过神来:
“好……”
‘扑通’
‘扑通’
两声落水声响起,侯垚和余秀儿先后跳入燃烧的海水里,
两人一前一后往火海外围游去,
方圆五百米的范围实际上并不宽广,
遇到水性好,可能只需要换上两次气就能游出去,
都是在水上讨生活的海盗,差不多换上四、五次气也能游出去,
侯垚前一世根本是个汗鸭子,幸好这一世是在海边长大,水性也还不错,
这段时间稍微练习了一下就掌握了潜泳的诀窍,
南海的冬天并非很冷,加上海面的大火加温海水非但不冷,还微微有些烫,
这感觉就像是泡温泉一样的舒服。
入水之后侯垚早早的就拿出了水下呼吸器,
看到前方余秀儿像一条人鱼一般心里羡慕的不行,
难怪她这么黑,能练出这么好的水性,不晒黑能行么?
侯垚比余秀儿游得慢了许多,游出三百多米就落后了两、三个身位,
此时余秀儿的一口气也终于到了尽头,
她把一直拿在手上推着走的潜水器塞进嘴里,
正要呼吸的时候,才惊恐地发现自己的潜水器里全是水,
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的潜水器被划了一刀,
虽然没有断裂,但却漏了水,
这下憋着的气全被吐了出来,又没有新的气进来,满嘴都是水,
此时任她水性再好也难免溺水了,
幸好跟在她身后侯垚及时发现,根本来不及多想,游到余秀儿身边就把嘴凑了上去,
用嘴对嘴地给她渡了一口气,肺里有了新的气,余秀儿总算是调整了过来,
调整好身形后的余秀儿又恢复了身体的灵活,开始向前游去,
侯垚继续跟在后面,又游了几十米他就发现自己惨了,
这简易的潜水器一脱口就会进水,没法用了,他又把自己的气度给了余秀儿,
此时已经到了极限,可是离脱出火海的范围还有一段距离,
他挣扎着向前又扑腾了几下,终于坚持不住,猛地张口吐出大口气泡,
跟着就觉得四面八方的水都向身体里灌进来,只觉得异常难受,
脑子就像要炸掉了一般,一片混乱,
死亡的恐惧感瞬间袭遍全身,
就在此时,一张小嘴堵在了他的嘴上,一口气渡进嘴中,
侯垚的脑子清醒了一点,
也看清楚了来了,竟是余秀儿回来了,
虽然侯垚被余秀儿渡了一口气,但是此时他已经无力再继续游动了,
余秀儿显然也预料到了这种情况,
并没有立刻放开他,而是抱着他的身体一起往前游去,
侯垚吻着余秀儿的嘴,心里只觉得无比幸福,
这两世为人,这是第一个愿意以性命救他的女孩。
不过他抬眼看了一下水面火海的距离,
如果再继续这样游下去,
只怕两个人都要死在这海底了,
侯垚拼尽最后的力气,把口中的气渡回给余秀儿,
然后又推了她一把,跟着他便任由海水灌进身体,
余秀儿眼见侯垚沉入海底,悲不自胜,
根本不顾自己安危,拼了命地又把他拉了回来,重新把嘴堵在了侯垚的嘴上,
这个方向的火海比较短,只有四百多米的距离,
余秀儿并且拼尽了最后一点力气,眼看着只差十几米便将脱离火海,
但终究还是差了一点,两人一齐往大海深处沉去,
就在此危急时刻,海面传来一声惊呼:
“单老大,他们在哪儿……。”
……
侯垚迷迷糊糊之间,只觉得自己身体无比颠簸,跟着就有一种想吐的感觉,
‘哇’
大口的海水也从肚子里吐了出来,
模糊的意识渐渐清醒,他迷迷糊糊的眼开了眼睛,看到的全是一张张倒置的脸,
一个声音惊喜的叫道:
“醒了醒了,秀才醒了。”
周围顿时响起一阵震欲聋的欢乎声,
侯平被平放到甲板上,意识终于回到了脑海,
知道刚才自己应该是被人倒背在背上抢救,
此时他只有一个念头:
“大当家的怎么样了……。”
说完,还没听到回话,他就眼前一黑,又晕倒了过去,
而此时站在人群后面的余秀儿满眼都是泪水,
单眼蛟拍了拍她的肩膀道:
“秀儿,我是看着你长大的,侯秀才有勇有谋,是个好归宿啊。”
余秀儿点点头,分开众人,将晕倒的侯垚抱了起来,抱进了自己的船舱。
将他的衣服除尽,然后盖好被子后又走了出来,
“调转船头,向黑鱼岛,进发……。”
第 7 章 一吻定情
乌贼帮众人在船上休整了一夜,黎明时分终于登上了黑鱼岛。
余秀儿带着乌贼帮的兄弟上岛后便发现,沿岸留守的几个海盗已经不知道被谁给杀了。
单眼蛟嘿嘿一笑:
“这些人都是被人一刀击中要害,不是动手的人身手好,
就是熟人偷袭,海马帮的好手都是白波亲信,他的亲信都是走哪带哪,
应该不会留在岛上,估计是内讧的可能性更大。”
余秀儿点头,然后高声喊道:
“不管是不是内讧,总之大家都当心点,搜岛的时候最少五人一组,
如果遇到敌人,先报信,等人齐了再动手。”
众乌贼帮的成员齐口称‘是’,然后各自散去,
单眼蛟看了看海边另外两艘小乌尾船道:
“想不到白波这次真是送了份大礼给我们,仅是这两艘乌尾船就大赚了啊,
可惜我们现在人手不够,不然单凭三艘小乌尾船的实力,
在这片南海上,也没人再敢小看我们,你爹在天之灵也能安息了。”
说到已经故的父亲,余秀儿黯然神伤:
“是啊,他一生心心念念的都是想壮大乌贼帮,
让岛上的老人和孩子们能有个安身之所,
现在好不容易打下了这片黑鱼岛,可惜,他却看不见了。”
单眼蛟搂了搂余秀儿的肩膀:
“秀儿,你是个好孩子啊,咱们既然选了这条路,就应该看开些,
生于大海归于大海,大哥已经永远和这片大海融为一体了,
这次能这么顺利地消灭海马帮,说不得就是他在保佑我们,
不然我们也没那么好的运气,这么轻松地就将侯秀才给绑来了。”
余秀儿轻轻点头:
“嗯,这次确实多亏侯公子,还两次救了我的性命,对了,
按说侯公子在村里应该被保护得很好吧,你们是怎么抓到他的?”
单眼蛟哈哈大笑:
“这事说来也巧,我带着两个弟兄上岸后便偷摸地藏在一个破草房里没让人发现,
本打算再晚上一些,等人都睡着的时候再摸进村子里去,
结果没想到这小子自己摸到草房里来睡觉了,
后来才知道,村里正给他修整屋子,那破草房是给他临时搭建的一个睡觉的屋子,
其实也就一、两天的事,这不是赶巧了吗?”
余秀儿也轻笑道:
“那还真是凑巧了,也不知道是你们运气好还是他太倒霉了。”
此时的船舱里,侯垚睡了一晚后,也终于清醒了过来,
不过睁眼的第一幕,看见的就是沉鱼的那张绝世横肉脸,
此刻只差凑到自己脸上,双方相距仅有0.01米,
更可怕的他还发现自己仅围了一条裆布,
硬是差点没当场给吓出不举来,
按前世的审美,沉鱼的脸,绝对是一张地道的避孕脸,
可是在这片南海,她却是人人仰慕的美人,
所以沉鱼对自己的美貌尤其自信,
看到侯垚一脸受到惊吓的表情后,她完全想不到是自己的长相吓着他的,
还以为他是做噩梦受了惊厥,
因为受了余秀儿的嘱托,要好生照顾侯垚,
所以看到他受惊厥后,她的第一个反应是要安慰他,
便凑得更近了些,甚至还打算把他抱在怀好安抚一番:
“呀,侯公子,不怕不怕,现在没事了哦,乖——。”
说着便张开如肉山一样的双臂,打算给侯垚一个完美的抱抱。
侯垚差点没把隔夜饭给逼吐出来,他哪能乖乖让沉鱼给抱住,
当即一个蹬腿拼命地将沉鱼踹了开去,
沉鱼完全没有防备,被踹开后一时站立不稳,
接连退了几步之后一屁股坐在了舱板上,
‘轰隆’一声巨响,
硕大的身体倒下,震得连船身都晃了两晃,
外面的落雁听到动静赶紧跑进舱里,
看见沉鱼一屁股坐在舱板上就赶紧上前搀扶:
“姐姐,这是怎么回事?”
沉鱼只是哎哟哎哟的叫个不停,
侯垚一脸尴尬的道:
“对……对不起……,刚……刚刚做噩梦……,醒来的时候神志还不清醒,
然后又看见有人离自己这么近,下意识就蹬了一脚,这……真是对不起啊。”
沉鱼被落雁扶了起来,脸色难看之极:
“要是不是秀儿姐让我来照顾你,老娘才不伺候你这豆芽菜呢。
你既然醒了,就用不着人照顾了,
妹妹,我们走,老娘这腰都要摔断了哟。”
落雁恶狠狠地瞪了侯垚一眼,然后扶着沉鱼一瘸一拐地走出了舱外,
侯垚看见床尾放着已经洗好,烘干了的衣服,便赶紧起身穿衣服,
穿好衣服后,才总算有了一点安全感,
要是真被沉鱼落雁这两个超级恐龙羞辱的话,
只怕这辈子都要抬不起头来做人了,
好在只是虚惊一场,
侯垚清理了一下自己的东西,
两个臂弩和从白波身上搜刮来的东西都在,
想了想目前仍身在强盗窝,还是把臂弩装好要有安全感一些,
然后开始清点从白波身上搜刮来的东西,
一个皮囊,里面是一张羊皮图、一把石钥匙和几个小纸包。
小纸包里应该是一些药粉,现在被水一泡应该没用了,
另外还有一个布囊,里面是几两碎银子和一串钥匙。
以及一根巴掌大的空心玉器,看起来就像是一根超小版的笛子,
除此之外就没有别的东西了。
这些东西有什么用暂时不知道,不过能被白波带在身边的东西,
应该都有不菲的价值吧,
侯垚美滋滋地把东西收好,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出船舱,
外面已经艳阳高照,他举目四望,发现船已经在一座陌生的岛屿上停靠了,
岸边稍远处的一座凉亭,余秀儿和单眼蛟正坐在亭子里等着陆续搜岛回来的兄弟们的报告。
侯垚‘哼’了一声,也不急着过去,
先在船的厨舱里找了些吃的东西垫垫肚子,
然后才迈着六新不认的步伐往凉亭走去。
余秀儿远远看见侯垚走了过来,急忙起身迎了上去:
“侯……公子,你醒了?吃过……。”
侯垚冷冷的打断道:
“吃过了,不累,谢谢。”
余秀儿一脸尴尬,单眼蛟没好气地道:
“小子,你什么意思?敢这样对我们大当家的说话。”
侯垚没好气地道:
“这是我跟她之间的事,用不着你多嘴。
去去去,一边呆着去,你都一把年纪了,少掺和我们年轻人的事。”
“你……。”
单眼蛟被气得三尸神暴跳,差点没跳起来将侯垚一刀砍了。
得亏余秀儿见机得快,一把按住了单眼蛟的手:
“单叔,您……您要不先去亭子里等一下,我跟他说一会话。”
单眼蛟一见这架势,就知道自己是插不上手了,
谁还没年轻过,只是恨恨地瞪了侯垚两眼,然后便回亭子里去了。
等单眼蛟走远了,侯垚一脸趾高气扬的道:
“当初咱们可是说好了,只要帮你报了仇父仇,你就……那啥,可还算数?”
余秀儿低下了头,当初她确实说过,只要侯垚能帮自己报父仇就以他马首是瞻,
那时候她根本就没想过侯垚真能做到,虽是一句气话,但她也不愿食言:
“是,我说过以你马首是瞻,等会搜岛的兄弟们都回来了,我就宣布把大当家的位子让给你。”
侯垚没好气地道:
“我堂堂一个秀才,读书人,你觉得我会稀罕你大当家的位子?”
余秀儿顿时俏脸羞红,一想也是,秀才是什么人,怎么可能会当海盗?
“那侯公子想要怎样?秀儿悉听尊便便是。”
侯垚点点头:
“嗯,这个态度还差不多。我问你,为什么我晕倒了你要把我交给别人照顾?”
这话侯垚其实有点冤枉余秀儿了,
她本来是想自己亲自照顾侯垚的,
但是南海以白胖为美,想到自己的肤色和身材,最终还是把这个任务交给了沉鱼,
虽说两人在海底已经有了肌肤之亲,
但是她根本没有勇气想那些事情,
如果侯垚没有救她两次的话,让他娶了自己,还是可以这样做的,
但现在,她要还是这样做岂不是恩将仇报?
让心爱的男人成为别人的笑柄?
她如何能做出这种事?
所以思虑再三,还是安排了沉鱼这样别人眼中的超级美人去照顾,
把一众水手们都羡慕得不行。
此时面对侯垚的逼问,她心里哪能不委屈?
“我……,”
一个我字之后顿了很久,最终还是没能把委屈说出来,
但是泪水却在眼眶中旋转。
侯垚见余秀儿此时楚楚可怜的样子,心中一软:
“你知不知道我们已经有了肌肤之亲?此生,你除了我还能嫁谁?”
余秀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抬眼就看见侯垚一脸深情地看着自己,
然而这还不算什么,更震惊的还在后面,
侯垚忽然一把搂住了她的腰,整个脸缓缓地靠近,
她瞪大了双眼,傻呆呆地看着侯垚越凑越近的脸,
只觉得脑子里一片空白,心都要飞到上天去了。
四目相对,少顷侯垚情难自禁的吻了上去,
此时只觉整个世界都只有这个女人,
真心觉得再离不开她了,
男人爱上一个女人只需要一眼,何况他看了不只一眼。
余秀儿大脑彻底宕机,只是任由侯垚施为,
在这个礼法森严的时代,两人光天化日下抱在一起对啃,
是让所有人都难以想象的劲爆,这需要何等的勇气,
所有已经搜岛回来的帮众,都在远处睁大双眼的看着这边的一切,
凉亭里,单眼蛟更是双目圆睁,一句脏话憋在喉咙里硬是吐不出来,
良久才终于憋出一句:
“这读书人竟比老子还有种……。”
第 8 章 规矩
黑鱼岛的西侧的山峰下有处岩洞,
洞中有一道石门,
这道石门是由海马帮前任二当家精心打造的机关门,
海马帮的前任二当家原本是工部的一名官员,
在被政敌陷害入狱后,凑巧跟白波在关押在同一个地方,
之后白波逃狱,便一同带走了他,两人一起逃到了南海,并组建了海马帮,
白波武艺高强,二当家脑子灵活,两人联手很快就把海马帮坐大,
如果不是后面白波嫌弃二当家约束太多导致内讧,海马帮应该会比现在更强。
狗腿子带着五个亲信,此时就站在这道石门面前面面相觑,
昨天看到海马帮众寇陷入火海后,他根本没有任何犹疑就调转船头离开了,
然后连夜跑到这处山洞里,
原本他以为凭自己的智慧,总是有办法把石门打开的,
结果现实‘啪啪’打脸,几人折腾了一晚上都没有把石门打开,
大家都知道这道石门后面就是白波的藏宝重地,
但是死活都打不开怎么办?
就这样走掉又舍不得,
一时间只能僵持在这里,
眼看天色大亮,狗腿子和亲信们不禁渐渐急躁起来,
这里虽然隐秘,但是在乌贼帮全面搜岛之下,迟早也是会搜到这里来的,
“二当家,天已经亮了,只怕乌贼帮的人很快就会来了,现在怎么办?”
狗腿子犹豫不决,扭头看了看洞外的天色,
心知再不走怕是要被乌贼帮抓住,最终还是跺了跺脚道:
“走,撤退吧,咱们回去找找白波的尸体,看看钥匙还在不在他身上。”
六人当即准备撤出洞外,刚走了几步,
就听到洞口传来一声惊呼:
“这洞里有人。”
狗腿子几人顿时被两队乌贼帮的人团团围住,
带队的还是乌贼帮的第二高手周铁生,也只能说狗腿子的运气实在太背了,
如果是其他人的话,或许他们还有一拼的机会,
但是面对周铁生,以他们的身手,根本连拼命的资格都没有。
五个亲信,有三个都被周铁生击杀,另外两个也在其他四人的围攻下被击毙,
最后就剩下没参与战斗的狗腿子活了下来。
周铁生十分嘚瑟地摇晃着脑袋,挥舞着砍刀向狗腿子走了过去:
“哟,哟,哟,看看这是谁啊?这不海马帮的二当家吗,
叫什么来着,算无一计蒋弘对吗?我没说错吧?”
蒋弘苦笑一声:
“不……不敢,小的正是蒋弘,敢问阁下是……。”
后面一个乌贼帮弟兄道:
“他是我们帮的血刀屠夫周铁生周哥,连他的名号都没听过吗?”
乌贼帮又不是什么大帮派,能在南海叫响名号的其实就三个人,
一个是老帮主血屠夫的名号,另一个是单眼蛟的名号,最后一个是黑皮妹的名号,
前两个是因为在这片海上混得久了,熟人多名号自然就知道的人多,
第三个,一方面是因为武功确实高强,另外更多的还是一种调侃。
蒋弘一脸尴尬,这名号还真没听过,
不过做了多年狗腿子,恭维的话也是张口就来:
“哦,原来是血刀屠夫周哥,真是闻名不如见面,久仰久仰。”
周铁生被恭维得很爽,感觉自己这个逼是装到了,心情大好:
“既然听过我的名号,那你就痛快点的,别让老子难做,
老实交代你在这里干什么?这里又是什么地方?”
蒋弘不敢隐瞒,只能把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这道石门后面是白波的藏宝地,洞底深处则是关押女人的牢笼。
然后还存放着最近新抢回来的一批价值不菲的财货。”
此刻他只想老老实实的把命保住,所以交代的比较细致,
周铁生听说这里是白波的藏宝地,顿时兴奋的双眼放光,
立马让一个人去通知大当家和帮里的兄弟们过来,
自己则带人押着蒋弘去洞底看看那些被关押着的女人,
海岸边,侯垚依然和余秀儿深情的热吻,
而且是真正意义上的‘热’吻,
顶着炙热的太阳暴晒,持续了两刻钟有余,
两人依然没有要分开的意愿,
刚开始余秀儿任由侯垚搂住腰间,随意品尝自己的味蕾,双手无力地倒掉在身后,
根本不知道该做何反应,然后慢慢地就学会了反攻,
最后化被动为主动,反而搂住了侯垚的腰,两人的姿势也完全颠倒了过来,
周围看热闹的帮众们都在远处纷纷喝彩助威,
沉鱼落雁两姐妹更是感动得泪水盈眶,
单眼蛟则是老怀安慰,他年轻的时候要害受了伤,
虽然还能人道,但没有子嗣,
因此一直把余秀儿当成了自己的女儿看待,
她能跟一个读书人结合,自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甚至这一刻,他已经想好了如何让余秀儿上岸的事情。
侯垚此刻其实骑虎难下,余秀儿不愧的习武之人,
这战斗力还真不是他这小身板能抗得住的,
而且余秀儿也是天赋奇高,不过顷刻间就把他的招式学会了,又反过来对付自己,
一时间竟有种自己打出了降龙十八掌,但遇上了对方斗转星移的错觉,
侯垚黔驴技穷,渐渐只有招架之功,
正好此时回来报信的人已经到了凉亭外,把找到白波藏宝洞的事告诉了单眼蛟。
单眼蛟当即走上前去,站在余秀儿的背后,轻咳了几声:
“咳嗯,帮主,这种游戏你们……,还是等晚上进房间在玩吧。”
余秀儿此时才回过神来,慌忙将侯垚一把推开,
侯垚被这下意识的一掌推了个跟头,当即大骂道:
“你这婆娘要谋杀亲夫啊?”
余秀儿当即红着脸道歉道:
“啊——,对……对不起,我……我……。”
侯垚没好气地道:
“还不扶我起来。”
余秀儿赶紧上前搀扶起侯垚。
单眼蛟顿时怒气冲冲地吼道:
“小子,你别太过分啊,再对我们帮主无理,信不信老子砍了你。”
侯垚把身体往余秀儿身后躲了躲,色厉内荏地叫道:
“老头,别倚老卖老啊,我是你们帮主的男人,得罪我没你好果子吃。”
跟着又撒娇似的对余秀儿说道:
“亲爱的,你看这个老不死的敢威胁我。”
余秀儿一脸为难地看着单眼蛟,然后轻声说了一句:
“单叔,您就别吓唬相……相公了,行……行吗?”
单眼蛟一手捂脸,心里直道:完了完了,这傻丫头彻底没救了。
“哼,我没功夫管你们的闲事,我只是来跟你们说一声,
周铁生那组找到了白波的藏宝洞。”
侯垚顿时眼睛一亮,惊呼道:
“藏宝洞?在哪儿?走走……,快去看看姓白的给咱们留了什么好东西。”
余秀儿、侯垚带着一众乌贼帮的贼众赶到山洞,
刚走到洞口就听到周铁生的淫笑声,
侯垚赶紧快跑几步,冲进山洞里,然后就看见周铁生和几名帮众正在欺凌一个女人,
那个女人被四个人欺凌,根本无力反抗,只能苦苦哀求他们放过自己,
身为一个和平年代成长起来的灵魂,看到这一幕只觉得义愤填膺,
随手抄起地上的一根木棍就冲了上去,狠狠一棍打在周铁生的后背,
周铁生正干在兴头上,猛不及防地被人偷袭,差点没一蹶不振,
还以为是海马帮的余孽来袭,只能仓促地放弃好事转身后撤,准备调整一下后迎敌,
另外几个贼众也都以为是敌人杀来了,赶紧放弃好事后撤几步,
而侯垚则趁机把那个可怜的女人拉起身来护在自己身后,
周铁生几人回过神来,看清楚偷袭自己的人是侯垚后,顿时怒火中烧,
举刀就想要上去砍了他,
此时一个身影比他们更快的护在了侯垚身前,
余秀儿娇喝一声:
“你们想干什么?”
周铁生怒道:
“大当家的你这是什么意思,刚才那小子偷袭我们你看不见吗?
余秀儿表情为难,刚才侯垚在众目睽睽之下袭击了周铁生他们,确实是他不对,
但是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觉得侯垚刚才的行为特别男人,
侯垚见余秀儿为难,将她护在身后,然后大声喝诉道:
“我还想问你们刚才在干什么?欺凌弱小,跟海马帮的海盗有什么区别?”
周铁生被这话说得一愣,随即便嘲笑道:
“我们本来就是海盗,能有什么区别,你这酸秀才是读书读傻了吧?”
周围几个同伴也跟着一起嘲笑起来。
余秀儿见侯垚被群嘲,顿时怒从心起,大喝一声:
“住嘴——。”
周铁生被余秀儿这样袒护侯垚的行为给激怒了,当即怒道:
“大当家的,兄弟们干的是刀头舔血的买卖,按帮里的规矩,
搜到大宗货物归帮里,其他的零碎物品谁搜到就归谁,
女人是谁搜到有优先挑选一个的权利,剩下的归帮里处置,
我们兄弟搜到的了十几个女人,这个就是我们兄弟挑出来的,
现在侯垚想公然抢走她,这事你要向着他说话,可就是坏了规矩,
那就别怪我周铁生不服你了,相信其他兄弟们也不会服气。”
说着他看了一眼四周,大喊了一句:
“兄弟们说说,是不是这个理啊?”
周围有十几个帮众响应了周铁生的喊话,大喊了一声:
“是啊”
“对,就是这么个理。”
“没错,不能坏了规矩。”
眼看大家都不服气的态度,余秀儿此时也不禁急躁起来,
帮派有帮派的规矩,就算她是帮主也不能坏了规矩,一旦规矩坏了,那帮派也就散了。
正在余秀儿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侯垚把她护在了身后,大声道:
“那是以前的规矩,从现在开始,乌贼帮的规矩,由我说了算。”
第 9 章 杀鸡敬猴
侯垚的话又引起了周铁生等人的一通嘲笑,
身后的单眼蛟忍不住心里哀叹:常听人说读书多了会把脑子读坏掉,这小子不会就是吧?
余秀儿也觉得侯垚这番大话说得有点太过分了,忍不住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角,然后小声在他耳边说道:
“相……相公,要不,还是我来处理吧。”
侯垚瞪了她一眼:
“给我老实的在旁边看着,我说什么你做什么,男人的事让男人解决。”
周铁生笑过一阵后,瞪着侯垚恶狠狠地道:
“身材不大口气不小,侯垚,你是不是以为读过几天书别人就一定会让着你?
你以为你是朝廷呢?还想给我们立规矩,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斤两,
你说立就立啊?你凭什么给我们立规矩,凭什么让我们听你的?”
“是啊,你凭什么?”
“凭你是个小白脸吗?”
“就算你是压寨姑爷也立不了我们的规矩。”
……。
侯垚的话让很多帮众都听着很刺耳,此时纷纷出来嘲讽,
就连单眼蛟在后面也忍不住摇头轻叹,规矩岂是那么容易立起来的?
就算是他出面要立新规矩只怕都没那个能力。
对于这些嘲讽侯垚完全没放在心上,反而大声道:
“一帮乌合之众,先闭上你们的嘴,
现在就告诉你们我凭什么,就凭我能一战让海马帮灰飞烟灭,
能在一年内让帮里的每个兄弟都有妻有房有田产,
五年内能让这片南海都臣服我们脚下,
十年内乌贼帮将纵横四海,宇内无敌,便是大夏朝廷也要按我的规矩行事。”
侯垚说得豪气冲天,若是换一个人来说出这番话,大家自是又要群嘲一番,
但是昨天才刚刚覆灭了海马帮,甚至都没有伤亡一个兄弟,仅有两人受了些烧伤,
这事要不是亲身经历,谁都不敢相信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
虽然所有人都觉得这秀才脑子似乎有些问题,但是没人怀疑他的本事。
这可是个能创造奇迹的男人。
一年内让帮里的每个兄弟都有妻有房,这个其实也不难,
关键是最后一个词,
有田产,
这就不得不让所有人都动容了。
海盗的日子不好过,
别看海星岛上有几十亩地,实际上养不活多少人,
这里的人平均年龄还不到二十五岁,
但实际上大多数人都已经是孩子的父亲了,
大多数海盗都是虏来女人后,搞大肚子就带回岛上养一阵,
等孩子生下来,过了哺乳期后就会把女人卖掉换钱,
生的是男孩就子承父业,是女孩养到十岁左右会带上岸去卖掉,
就算余秀儿也是相同的命运,
但是她的运气好,当年被带上岸去的时候,恰巧遇上了高人‘南海仙姑’,
仙姑见她骨骼惊奇,是个练武的好苗子,便将她收入门下为弟子,
她才得以逃过一劫,不然可能都活不到现在,
两年前艺成出师,正好当时乌贼帮跟另一个帮派产生了冲突,
她帮着乌贼帮打退了敌对帮派后,父女相见,
在老帮主的苦苦哀求下,身手高强的她留下来入了伙,
毕竟血浓于水,她也只能同意。
有余秀儿的加入,乌贼帮的日子要好过不少,
也正因如此,老帮主死后她才能成为新的帮主,
海盗不养闲人,也没有能力养闲人,
沉鱼落雁如果不是让老帮主觉得奇货可居,她们也早就被卖掉了。
这样的生活没有人愿意一直过下去,
别看大家都是在水上讨生活,有谁不想上岸?
如果不是在岸上实在活不下去,谁愿意在海上漂着?
有田产就意味着可以上岸啊,上岸就意味着有了真正的家,
家,不是在海外孤岛上开垦几亩荒地就能成家的,
而是要正经八百在大陆上的土地,
并且能融入主流社会的土地才能称之为家,
两者的意义完全不同。
不管侯垚是不是在说大话,‘有田产’这个词对所有人的吸引力都是致命的,
如果真能做到,别说只是立规矩,就算让他们当场自裁也没人会皱下眉头。
毕竟如果死,就能让子孙后代拥有一份可传世的家业,傻子都知道怎么选择。
周铁生也不禁动容,他已经是两个孩子的父亲,
如果听侯垚的话真能给后代挣下一份田产的话,
别说立规矩,就算是当祖宗一样的供起来都没问题,
只是此刻他觉得不能轻易被一句空话就给唬住:
“且不说什么十年宇内无敌,五年降服南海的话,
就说一年内让兄弟们有田产的话,你就不觉得自己可笑吗?
如果田产是这么容易得到的话,谁会来海上讨生活?”
侯垚一脸嘲笑的道:
“得不到是因为你们蠢,就跟被海马帮欺负一样,
除了拼命你们什么用也没有,我就不一样,
带着你们这帮蠢货,我能消灭海马帮,
换一群人,我照样能消灭他们。
这就叫老虎带着羊群,羊群也会变成老虎,
而羊带着老虎,老虎也会变成羊。”
这话一出口,可不仅仅是打了周铁生的脸,
更是打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脸,
所有人不禁都对侯垚怒目相向,
就连余秀儿也忍不住生了几分埋怨,
她是帮主,这什么羊带虎、虎带羊的不就是说她吗?
周铁生冷哼一声:
“哼,读书人就是有张利口,但是任凭你说的天花乱坠,
也改变不了你连自保能力都没有的事实。”
侯垚哈哈大笑:
“谁说我没有自保能力?媳妇,你来告诉这小子,白波是死在谁的手上?”
白波实际上是侯垚骚扰的分神后被余秀儿一剑刺死的,
但是此时侯垚这么问了余秀儿自然是要维护他的:
“昨日在火海之中,我担心白波会从火海中逃走,便打算杀掉他后再走,
但是我低估了他的武艺和卑鄙,他先用六个亲信性命消耗我的气力,
之后又跟最后一名亲信联手围攻我,
如果不是相公及时出手,只怕我已经被那名亲信偷袭败亡了。”
这番话都是绝对的事实,只是刻意模糊了白波死在谁手上的问题点。
听在众人耳中可就不一样了,仿佛是在告诉所有人,
白波和最后那名亲信都是死在侯垚手上。
周铁生冷笑道:
“没人看见的事,随便你们怎么说都行,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能杀掉白波做梦去吧?”
侯垚不屑道:
“随便你信不信,这都是事实,告诉你,别以为会点功夫就了不起,我要打败你易如反掌。”
周铁生哈哈大笑:
“就凭你也想打败我?你是在痴人说梦吗?”
侯垚平静地说道:
“你看我的样子像是在说笑吗?你个没脑子的蠢货,
对我来说,打败你就跟吹口气一样简单,甚至你都没有资格让我紧张一下。”
这话简直让周铁生太过屈辱,当即就大声喊道:
“今天大伙都听到了吧,这小子欺我太甚,
现在我就按规矩向他发出挑战,都没意见吧?”
余秀儿往前站了一步:
“好,你要挑战我替他跟你打。”
周铁生脸色难看之极,但也自知不是余秀儿的对手,只能冷嘲热讽道:
“我还真当某人是个英雄好汉呢,原来是个只会躲在女人后面的软脚虾啊。
身为男人,真为你感到耻辱哟。”
侯垚无耻地笑了笑道:
“周铁生,我这只是告诉你一个事实,如果我愿意的话,你连跟我交手的资格都没有,
懂吗?你个傻冒,是不是很扎心啊?扎心就对了,待会你连扎心的机会都没有。”
周铁生的脸色已经气得铁青,牙齿也咬得格格作响。
侯垚又继续道:
“今天我要拿你立威,杀鸡儆猴,所以给你一个跟我交手的机会,
不过你可要想清楚了,刀剑无眼到时候伤了死了,可是没有后悔的机会了。”
此时,单眼蛟心知两人积恨太深不战不行,可是这两人都对乌贼帮太重要了,
哪一个都损失不起,只能出来打个圆场道:
“铁生,秀才,你们都是我乌贼帮的重要支柱,
若是因为这些无谓的小事争斗,折损在这里就实在太可笑了,
所以我有个提议,咱们改为文斗,就是把武器包起来,
谁先用武器碰到对方就算谁赢怎么样?”
侯垚双手一摊道:
“我无所谓,反正怎么打他都是输。”
周铁生恨恨地看了侯垚一眼又看了看站在他身后的余秀儿,
他知道如果真要生死相搏,到最后关头,余秀儿一定会出手,
自己又肯定不是余秀儿的对手,与其这样不如就依了单眼蛟的提议。
只要余秀儿不插手,一个书生而已,还不是手到擒来。
“好,我同意。”
说完他主动解下腰刀,用衣服把刀锋缠了起来。
缠完之后他看见侯垚还没动,便叫了一声:
“侯垚,拿上你的兵器,不然别说我欺负你。”
侯垚回头看了看,然后问单眼蛟道:
“是不是谁的兵器先碰到对方谁就赢了?”
单眼蛟点头:
“对,先碰到对方者,胜。”
侯垚微微一笑,走到旁边把一根撑船用的竹篙握在手中:
“行了,来吧。”
这篙子有近4米长.
周铁生看到侯垚拿着篙子就傻眼了,
他的长刀还不到一米,如果实战较技自然不怕,
但是在单眼蛟的规则下,这根本不用打就输了啊,
哪怕是他的身手再强上一倍,也不可能在不被篙子碰到的情况下,近得了侯垚的身。
周铁生一时不知道怎么办,呆立在原地,
侯垚便催促道:
“嘿,你到底打不打?站在那里发什么呆呢?”
第 10 章 三打周铁生
周铁生郁闷至极,尴尬地杵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办。
“你这分明就是钻了规则的漏洞。”
侯垚哈哈一笑:
“规则是定是给我们两个人的,我能钻漏洞说明我比你聪明,
你钻不了漏洞只能证明你蠢,你不上我可要上了哦。”
说着他便把竹篙往周铁生身上捅去,仟仟尛哾
周铁生只能举刀格挡,
因为不敢让竹篙碰到身体的任何部位,一时间手忙脚乱,
但是所谓久守必失,最终还是被竹篙敲中了身体,
侯垚立马停手后退,高声喊道:
“周铁生,你输了。”
周铁生只觉得自己憋屈的肺都要气爆了,当即不管不顾的继续举刀攻了上去,
侯垚早有所料,所以刚才后退的时候是往余秀儿身边退的,
余秀儿自是不会坐视不理,剑不出鞘就迎了上去,
刀、剑碰撞在一起,战不两合,便一脚踹中周铁生的窝心,
周铁生被这一脚揣得踉跄后退了十几步,一口气没提上来,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跟着就接连三次都没站起身来,实在狼狈之极,
最后还是在同伴搀扶下才勉强起身,只是此后再不敢跟余秀儿动手。
余秀儿冷哼一声:
“输了就是输了,众目睽睽下你还想下死手?当我是摆设不成?”
周铁生一脸愤恨,但又无可奈何,牙龈咬得咯咯作响。
身后的同伴小声劝道:
“周哥,我看还是算了吧,那小子有大当家护着,你是斗不过他的。”
周铁生其实也知道自己斗不过侯垚,但是现在都已经闹成这样,
如果就此收手,他以后还能在帮里抬起头来做人吗?
侯垚见余秀儿打退了周铁生后,又耀武扬威地走上前来,大笑道:
“你这憨货,看看你这斗鸡眼就知道你肯定是不服气,
行吧,今天本公子既然要杀鸡儆猴,就再给你个机会挑战我。”
余秀儿一脸困惑地看着侯垚,
自己好不容易才找到合理的借口强行把事情压下去,
不明白他为什么还要去招惹周铁生,
是真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吗?
余秀儿满心的疑惑正想发问,就发觉侯垚在自己的小手上捏了捏,
最终她还是什么也没问,只是心里打定了主意,
一旦侯垚遇到危险,就算坏规矩也要出手。
周铁生一听还有机会,顿时兴奋地叫道:
“不许用竹篙。”
侯垚点头:
“可以。”
说着他走到一个帮众面前,将一棍哨棍借了过来。
“我用这个跟你打,没问题吧?”
周铁生看到哨棍,心里一松,顿时又找回了自信:
“好,你不要后悔。准备好了吗?”
侯垚一脸微笑道:
“行了,开始吧。”
周铁生大吼一声:
“这可是你自找的,别怪我手狠。”
说完便挥刀向侯垚冲了过去。
眼看侯垚就近在眼前,周铁生正要举刀劈砍,
忽然看见侯垚抬手伸出一个不要的手势叫道:
“等等……。”
周铁生以为侯垚要叫暂停,急忙收刀,但因刚才的冲势太猛,
一时间手忙脚乱,好不容易才勉强稳住身形,停住了攻势,
等回过神来刚想发问的时候,就见侯垚的哨棍已经抵在自己胸前。
周铁生一脸茫然,却听见侯垚得意地叫道:
“周铁生,你又输了。”
周铁生大骂道:
“你这根本就是耍赖,要不是你刚才说等等,我怎么可能……。”
侯垚满脸讥讽:
“我刚才有没有说开始?”
“有,但是……。”
“比式已经开始我们就是敌人,对不对?”
“对,但是……。”
“打败敌人是不是应该用尽一切手段,是也不是?”
“是,不过我们……”。
“既然你自己都认为我说的话没错,那我胜利有什么问题?”
周铁生哑口无言,侯垚继续说道:
“不错,交战的时候我是叫了等等,但那时我们已经是敌人,敌人说什么你就做什么,
除了能证明你不是一般的蠢之外,还能说明什么?”
此时周围已经有不少帮众在偷笑了,侯垚说得句句都在理,确是赢得没毛病。
周铁生也知道是这么个道理,但他还是有些气不过,
说又说不过侯垚,打又打不过余秀儿,比试又一直被羞辱智商,
只觉得这辈子能丢的面子都在今天丢尽了,现在除了能愤恨地看着侯垚外,他都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办了。
侯垚看着周铁生愤恨的眼神,继续道:
“我一看你这斗鸡眼的样子就是不服气,好,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挑战我的机会,
但事不过三,这是最后一次,如果这一次你再输了怎么办,你自己说。”
周铁生硬气地吼道:
“如果再输,我便自裁。”
侯垚一脸嫌弃:
“你是不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你命贱如狗,自裁又有个屁用?
我想要你的命,不过是挥挥手的事情,关键是要对我有什么好处?
懂?”
周铁生满脸尴尬,最后一咬牙:
“好,如果再输,便任你处置。”
侯垚点头:
“好,记住你自己说的话。行了,别浪费时间,开始吧。”
说完便严阵以待。
周铁生挽了个刀花,然后挥刀攻了上去,
这一次,他攻击的势头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更猛,现在闹到这个地步,
他已经没有了任何退路,唯一能挽回一点颜面的,只能是以雷霆一击打败侯垚。
但殊不知,这一切都在侯垚的算计之中,
侯垚要的就是他不顾一切地攻击自己,只有这样他才能堂堂正正地将其击败,
眼看侯垚近在眼前,周铁生举刀便要劈砍,
此时侯垚又伸出了一支手,周铁生只道他要故计重施,
心里想着自己怎么可能会在同一个坑里跌倒两次,当即就打定主意,
不管听到他说什么,都不理会,一刀劈倒了事,
但是万万没想到,侯垚这次根本没有说话,
他这次伸手只是丢了一把沙子,
周铁生全无防备下被这把沙子浇了一脸,顿时下意识地闭上了双眼,
随后他就感觉身上被哨棍不知道抽打了多少下,
眼不能视物,他只得狼狈地退后退后,再退后。
周铁生好不容易清理完眼内的沙子,双眼已经微微红肿,只能勉强视物,
隐约看见侯垚正站在余秀儿身旁嘲讽地看着自己,
此刻,他只觉得自己的人生从未如此可悲过,这次输的真是无话可说了,
打架用沙子可是海盗们的常用技能,
无论如何都算不得作弊,只恨自己怎么会这么大意忘了这招,
现在输得这么彻底,再嘴硬,那就不光是自己丢人,就连祖宗八辈都会被人看不起,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侯垚真的胜了,而且还胜得这么干净利索,
就连余秀儿都觉得不可思议,只凭一把沙子就能把乌贼帮的第二高手周铁生打败,
但事实就摆在眼前,不由得你不信,
这场比斗并没有让人觉得侯垚有多强,只能说周铁生太弱了,弱得不堪一击,
但是周铁生真的弱吗?
乌贼帮都是知根底的兄弟,大家自然再清楚不过周铁生是什么水准了,
但就是这样一个人,都被侯垚完全的玩弄于股掌之间,
所有人都只感觉到遍体生寒,连周铁生都尚且如此,若是自己恐怕会更惨,
此时他们再看侯垚时,就只剩一个感觉,可怕,非常可怕。
“周铁生,可还记得刚才你说过什么?”
周铁生沉默不语,只是呆呆地看着脚下。
侯垚环顾四周后高声道:
“现在我要立规矩,你们谁赞成,谁反对?”
众人不敢说话,侯垚继续道:
“既然无人反对,今天我先立三条规矩:
第一条:我的规矩,就是规矩,服也得服,不服就憋着;
第二条:今后任何行动的收获,由帮里统一分配,任何人不得私拿哪怕是一纹钱,
违者轻则剁手,重则处死。
第三条:打劫就是打劫,任何人不许**掳虐,欺凌弱小,尤其是妇孺,违者一律处死。
今天是我看见的第一次,也希望是最后一次。如胆敢再犯者,杀无赦。”
在侯垚的威逼下,众人大气都不敢出,
余秀儿高声道:
“相公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希望你们都记好他的话,如果今后有谁再犯,别怪我无情。”
侯垚拉了拉余秀儿的手,然后继续道:
“我知道你们有很多人还是不服气我,不过现在把你们的不服气都给我憋着,
我既然要你们遵守我的规矩,自然也不会让你们白遵守,
今天我就给你们一个承诺,一年内我要让你们全部有妻有房有田产,
如果一年后我没有做到,
我的规矩便就此作废,我本人也任凭你们处置。
听懂了吗?回答我。”
最后三个字,侯垚是吼出来的,
众人听到这个承诺后都兴奋得难以自抑,纷纷大吼道:
“听懂了。”
听到众人的回答,侯垚的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
起码暂时是把这群海盗给收服了。
就在此时,一直在那边默不作声的周铁生忽然动了,
或许是觉得自己太窝囊,又或者是这次的打击过大,
更或是觉得自己无法再报复侯垚,
此刻,他竟将刀口对准了自己的脖子,打算自裁当场,
这一变故众人都惊呆了,
谁也没有想到他会在这种时候自裁,
眼看他就要血溅当场,与他交好的帮众们纷纷惊呼:
“老周……”
“周哥……”
“不要……”
……
第 11 章 鲲鹏宝藏
周铁生刀快,离他最近的人没有能挡下他快刀的身手,
有这种身手的人都离得太远,一时间谁也来不及救援,
眼看惨剧就要发生,忽然一支木箭在电光火石之间撞到了周铁生的钢刀上,
‘叮当’
一声脆响,钢刀被撞开了脖颈的要害位置,只在他胸前留下了一条刀痕,
周围的几个帮众则趁机夺下了他手中的钢刀。并劝说道:
“周哥,你怎么这么糊涂啊?就算不为自己,你为也要为你家那两小子想想啊。”
“是啊周哥,别管什么规不规矩的,只要能挣上一份田产传家,祖宗八辈可就改命了。”
“老周,你可别犯倔,咱们拼死拼活的,不就是为了这个吗?”
众人七嘴八舌的劝说下,周铁生面皮再也绷不住,当场呜呜咽咽地哭泣起来。
……
侯垚心里一阵后怕,如果真让周铁生死在这里,那他之前的谋划可就前功尽弃了,
他可以羞辱周铁生,但不能真杀死他,因为他现在还只是外人,
而周铁生是与所有人共过生死的多年兄弟,他受到屈辱只会成为众人的笑谈,
人性就是如此,看到别人倒霉,总是能让自己开心的事,
所以除了他自己,过段时间大家也就淡忘了这事,
但如果他死了,就会让这些同伴们心寒,
会不自觉地担心自己也会落得同样的下场,
心里有了这样的芥蒂,之后不管侯垚如何努力,
也不可能真正收服他们的人心。
幸亏这一箭没有射偏,不然可就遭了,
侯垚当即没好气地骂道:
“周铁生,你是不是忘了你现在的命是我的,我让你死了吗?
行了,现在你们几个把他押下去,如果他胆敢再次自杀,
就把他那两个儿子,都赶出海星岛,任其自生自灭,带下去。”
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一是所有人都没想到侯垚还有这样精妙的箭术,
二是以他们的这种身份,如果被赶出岛,
下场只能是饿死或者被卖去做奴隶,根本没有第三条路走。
周铁生失魂落魄地被几个同伴架了出去,
侯垚也终于可以松了一口气,
他知道,至少暂时已经将这帮海盗的心给压服了。
今天所发生的一切,其实一半是意外,另一半也是必然,
自从那天溺水之后他就有了一些特别的想法,
前世,他生活在一个个人力量已经被弱化到极致的时代,
在那个时代,身为社会底层的百姓,
除了能血溅五步外,没有能力改变任何东西,
面对不公与欺凌,尤其是面对不同阶级的霸凌,只能是忍耐再忍耐,
所以那一世,只要是社会底层的人,都活得极其憋屈,
现在他重生了,如果还要像上一世那么憋屈地活着,
那这重活的一世又有什么意义?
更何况在这里,他还有着能改变很多人命运的能力,
像这乌贼帮,如果没有他,那今天站在这里的绝不会是他们,
至于做海盗是否道德,上一世他就活明白了,
道德只是一个工具,它的作用就是约束弱者,服务强者,
越是善良的人越容易受欺负,
能被别人尊重的人,从来不是因为他善良,只能是因为他的强大,
就像现在,如果他没有能力打败周铁生,
那么无论他对这帮海盗多么掏心掏肺的好,都不会有人听他的任何屁话,
但是他胜了,而且还是完胜,
那所有人都不得不掂量掂量自己能不能承受不听话的后果。
侯垚转身扫视了一圈,然后对身后的单眼蛟道:
“老单,刚才周铁生说里面还有一些女人,你让兄弟们进去里面把那些女人接出来,客气一点,知道吗?”
单眼蛟跟侯垚对视了一眼,本来还想反抗一下,但是一想到周铁生的下场,
又乖乖地低下了头,他都一把年纪了,
要是也跟周铁生一样丢这么大的脸,那可真是没法活了。
“刘二狗,你带几个人去下面把人接出来,客气点。”
“好呢,二当家。你们几个跟我走。”
单眼蛟带人去了洞底,
侯垚转头看着站在一旁的蒋弘,然后对他勾了勾手指:
“内个谁,你过来。”
蒋弘看到侯垚在叫自己,赶紧一脸媚笑着跑上前去:
“公……公子,您……,您……你在叫我吗?”
刚才的比斗蒋弘可都看在眼里,
身为读书人,他远比这帮只有蛮力的海盗们看懂的更多,
心中哀叹,都是读书人,怎么会差距就这么大呢。
侯垚等蒋弘过来后,就用哨棍压在他的肩头:
“你就是那个海马帮的二当家?”
蒋弘立马跪倒在地上:
“公子饶命啊,我原本是下沙县县城里的秀才,是被白波强掳来的,
在那个杀人不眨眼恶鬼逼迫下,为了活命才不得不侍奉他,我真的是没办法啊。
求求公子可怜可怜我吧,真是迫不得已才不得不侍贼。”
侯垚回头看了一眼单眼蛟,然后呵呵笑道:
“哟,没想到掳秀才这事还挺流行的嘛,之前还以为只有你会干这事呢。”
单眼蛟老脸一红,赶紧把脸转向一边,心里把侯垚祖宗八辈都骂了一遍。
侯垚回头看着蒋弘道:
“行吧,你的小命先寄存在我这里,
现在把你知道的东西都说出来,我再决定怎么处置你。”
蒋弘知道侯垚不比周铁生,当即把自己知道的海马帮的秘密都倒了出来,
就连一些自己不知道,但是有猜测的东西也都说了出来。
侯垚听完好奇地问道:
“照你这么说,海马帮被南海水军围剿被逼得走投无路是与某件物品有关?”
蒋弘点点头道:
“这个其实我也不敢肯定,白波到底得没得到,又或者得到的是什么东西,我不知道。
但是南海卫指挥使三次围剿之前都来信讨要,这事我却是知道的。”
“到底是什么东西能让堂堂南海卫指挥使这么上心?”
“这个,在下不知,但是我有一个猜测,能让南海卫指挥使如此上心的,
肯定不会是普通的财货,传说‘鲲鹏船主’得到了在大唐末期失传的传国玉玺,
并且他在被捕之前,将玉玺放在了‘鲲鹏宝藏’里,
谁能找到‘鲲鹏宝藏’谁就能得到富可敌国的财富及传国玉玺,此事人尽皆知,
当今皇室一直被传有胡人血统,听闻南海卫指挥使早有不臣之心,
想来他是要拿到传国玉玺占据大义名份。”
侯垚摸着下巴点了点头,根据这具身体的记忆,
这个世界在宋之前的历史与前世的记忆相差并不大,但是在宋朝的时候就变了,
赵匡胤并没有陈桥兵变,而是扶保了大周四皇子柴宗训即位为帝,
柴宗训成人后得以亲政,开创了大周盛武之世,大周兴盛了近两百多年,
其疆域之大比侯垚前世的蒙古汗国还要大,
如果不是后期周文宗的出现,可能现在天下已经被大周统一了,
周文宗之后,大周国策逐渐转向兴文抑武的方向,
最终百年之后走回了大唐的老路,陷入了军阀乱战的末世,
这种战乱直到两百多年前,大夏的开国皇帝姬鸿畴出现才终于结束,
姬鸿畴的经历与侯垚前世时空的大明皇帝颇多相似之处,
都是地狱难度的开局,
开局一个碗,江山全靠打,人才全靠抢。
大夏的国策也与大明高度相似,
不过大夏的疆土比大明大很多,武备也比大明强,更没有禁海之事的发生,
由于姬鸿畴的起家部队是由胡人组成,坊间便一直传闻他是胡人。
海皇汪直在五十年前被捕,三十年前被公开处死,也有传闻说海皇是死在狱中,处死的只是替身,
而抓到汪直的人,正是当今的大夏国皇帝,
当时他用皇子的身份,以助其平反舞弊冤案的名义将汪直骗上了岸,然后给予了逮捕,
随后又派海军偷袭了失去了海皇指挥的鲲鹏舰队,听说那一战将东海都染成了红色。
鲲鹏舰队的骨干成员战死一半,另一半则被大夏朝廷收买,
只余少部分的成员成了漏网之鱼得以逃离,
现在依然在四海之上纵横的四大海王团几乎都是那一战的幸存者组建。仟仟尛哾
如果此事真的涉及到了‘鲲鹏宝藏’的话那可就真的麻烦了,
以现在乌贼帮的实力,根本没有能力参与到这种事情的里面去。
侯垚此时都有些后悔听这种事了,
幸好刚才听到蒋弘说话的人,除了余秀儿和单眼蛟外,
就只有自己救下来的那个被周铁生欺负的女人,
侯垚看了看余秀儿又看了看单眼蛟:
“这事太大,不是我们能参与的事情,你们两个可别跟任何人提起,
而且我们消灭了海马帮的事情,谁也不能张扬出去,一定要极度保密。”
余秀儿和单眼蛟一齐点头,单眼蛟道:
“嗯,等分发了战利品,我会下达封口令,绝对不会有人说出去。
我们岛上的人都分得清轻重,不会有人多嘴。”
说完单眼蛟看向了那个陌生的女人。
侯垚也看着那个女人,余秀儿和蒋弘都看着那个女人。
女人一脸恐慌的道:
“我……我什么都不知道。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侯垚叹了一口气:
“你叫什么名字?哪儿人?家里是干什么的?”
女人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我……我叫松浦夏竹,是日本国人,家父是肥前国平户城主松浦隆信,
求求你们,不要……不要杀我?”
侯垚诧异地哇偶了一声:
“哇偶,原来是只‘亚麻蝶’……。”
第 12 章 收获
大夏国国内对倭国人的态度十分反感,
倭国在大唐时就被赐了日本国的名号,但是大周时又被废除了,
到了大夏国时,倭国国内也发生了长达数百年的战乱,
于是就有大量的倭国国民下海为盗,
当年鲲鹏船主还在的时候尚能约束他们,
后来鲲鹏船主不在了,这些倭国海盗就时常会来骚扰大夏国的沿海百姓,
所以大夏国人才会把倭国的海盗称之为倭寇,
实际上大部分的倭寇都是受雇于大夏国的海盗帮派,
真正的大型倭寇海盗团都在参与着倭国国内的军阀混战,
所以大夏沿海出现的倭寇实际地位并不高,
主要都是从事一些杀人放火背骂名的差使,
学倭寇的话,即便是海盗中也鲜少有人刻意为之,就是怕被人鄙视,
堂堂大夏国人,学倭寇的话,这是要把祖宗八辈的脸都要丢光吗?
侯垚这一声亚麻蝶把所有人都惊住了,
通常会说几句倭语的,都是队伍中倭寇比较多的海盗帮派,
听得多了自然就会了,但都是一些比如八格,这种常用词汇,
亚麻蝶并不是常用词汇,一般的海盗都不知,而侯垚却知道,当然让人奇怪了。
只是显然他们还是低估,侯垚对日本的了解远不止如此。
“平户城,松浦隆信?你们家现在是侍俸龙造寺还是在侍俸丰臣家?”
松浦夏竹明显一愣,她是万万没想到侯垚竟然还知道龙造寺家,
更想不到父亲侍俸龙造寺家的事情是绝秘,
竟然也会被人知道,当即只能老老实实地道:
“父亲大人几年前秘密侍俸了龙造寺家,至于丰臣家夏竹并未听闻过。”
侯垚前世喜欢玩太阁游戏,对倭国的那段历史还是比较熟悉,
听到松浦隆信这个名字的时候,
他下意识就想到了游戏中的人物介绍,
没想到还真给他蒙对了,
原本以为这个世界的历史进程有变,其它国家也会有所改变,
但是没想到倭国的历史似乎还能和前世对应上,当即哈哈一笑:
“这个并不重要,行了,知道你是谁就好办了,
蒋弘,松浦夏竹,你们两个既然知道了这么大的秘密,
本来我是应该要杀了你们灭口的,
不过嘛,只要你们能为我所用,放你们一马也是可以的。”
蒋弘顿时跪求道:
“求公子放我一条生路,做牛做马都行。”
松浦夏竹也哀求道:
“求公子饶命,夏竹愿意为奴为婢。”
侯垚笑道:
“你们能有这种觉悟就好,行了,一边候着吧,记住,闭好你们的嘴,
若是我听到了半点风声,你们的小命就没了。”
此时,刘二狗已经领着十几个女子从洞底深处走了出来,
看见余秀儿、侯垚和单眼蛟三人站一块,一时不知道该向谁汇报了,
单眼蛟轻咳了一下道:
“说说洞底的情况吧。”
刘二狗抱拳道:
“我们在下面一共找到了十六名女子,其中四人已经死,
另外还有八箱货物,我已经叫兄弟们去搬运了。”
侯垚笑道:
“行吧,再辛苦你一下,把那些女人先送到船上去吧,
先给她们吃点东西,清理一下。看看她们有没有什么疾病。”
刘二狗领命而去。
松浦夏竹也想跟着刘二狗走,
侯垚没好气地道:
“你干什么去?”
松浦夏竹傻呆呆地道:
“您刚……刚才不是说把女人送回船上去吗?还……还有吃……吃东西。
我……我饿……。”
“饿也给我忍着,我没发话之前,你敢走就剁了你。”
松浦夏竹当即脸就苦了下来,却是不敢再胡乱行动了。
侯垚这才牵着余秀儿的手放在嘴上亲了一下道:
“媳妇,走,咱们去看看白波藏了些什么好东西给我们。”
余秀儿羞红了脸,点头嗯了一声,任由侯垚牵着走往石门前面走去。
单眼蛟不禁感慨一声:
“这小子真是读书人?怎么看他干海盗比老子还专业?”
说着还是赶紧跟上了他们的脚步。
他心里也对白波的藏宝库好奇着呢。
之前从白波身上搜出来的石钥匙就是打开石门的钥匙,
石门后面还有三个不大的带锁铁箱子,正好对应了其它的钥匙,
打开第一个铁箱子,里面竟是一箱子的玻璃珠,
这玩意侯垚自是看不上的,但是余秀儿和单眼蛟差点没惊掉下巴,
要知道这玻璃珠在大夏国可是天价,这么一大箱玻璃珠还不知道能卖多少钱。
第二箱里面都是金银珠宝,价值也不菲。
第三个箱子里面是两本书,一张羊皮地图,
一本书的书名叫《狂风刀谱》,应该是白波所练的刀法武功秘籍,
另一本叫《机关概要》,想来是前任二当家的书,
侯垚大概地翻阅了一下,里面有一些讲述了一些机关的制作方法,
还有一些简单的木制机械的制造方法,
虽然比起侯垚前世记忆中的机械要落后了不少,
但是胜在这里面的东西都能随意制作出来。
把机关概要收进自己怀里,狂风刀谱则交给了余秀儿:
“这刀谱应该是武功秘籍吧?你收着,看看谁适合就给谁练练。”
余秀儿犹豫了一下,本想说些什么,但是最终什么也没说出口,
只是默默地把刀谱收进了怀里,心里在物色着把刀谱交给谁好。
习武之人,谁会不知道秘籍的重要性?
凡是能传下秘籍的,绝不可能是普通功夫,
现在可不是后世那种纸张遍地的时代,每张纸都极为珍贵,
谁会把这么珍贵的纸张拿来记录普通的功夫?至于有人拿着秘籍也练不高深,
这就在于个人是否能下苦功修炼,以及天赋的高低了。
处理好两本书后,侯垚又看向那张羊皮地图,名为天下四海图,
实际上就是前世亚洲的海域地图,东至倭国,西至天竺国,南至爪哇国这一片的海域地图,
只是这地图上的标注跟侯垚前世记忆中的前世地图有了许多不同,
比如爪哇国,在侯垚的记忆中应该是由许多的大小岛屿组成,
但是在这份地图上,爪哇国是连成一片的大陆,甚至具体有多大都没有探测出来,
地图上并没有前世出现的台湾岛,但多了很多其它的大岛,
倭国也不是孤悬海外,而是与韩国国有了陆地接壤,
看了这份地图侯垚迷糊了,如果自己重生在异界的话,那他还能理解,
但是先有唐代以前的历史几乎与前世华夏国一致,
现在又有日本国和松浦隆信的事情,这些事情也未免太巧了,
可如果是重生在蓝星,这地图又如何解释?
是地图错误还是这个世界跟自己前世所知的世界真的有所差异?
显然这不是现在就能找到答案的事情,
把地图收起来后,侯垚又在珠宝箱里翻了翻,
翻出了一条看起来还不错的珍珠项链,
他拿着项链,亲手戴在余秀儿的脖子上微微一笑:
“果然这条项链配得上我媳妇。”
余秀儿又燥得满脸通红,慌忙就想拿下来:
“这……这,我……我怎么配……,我配……不上。”
侯垚强行按住余秀儿的手道:
“你怎么就配不上了?我媳妇是最美的。”
说着又在余秀儿的嘴唇上吻了一下。
其他人赶紧别过脸去假装看不到,
之前在沙滩上侯垚跟余秀儿接吻的时候,大家还敢围观打趣,
现在侯垚的威信已经树立起来,其他人谁敢看笑话?
尊重永远是给强者的待遇。
两人旁若无人地吻了一阵才分开,
看见刘二狗已经带人把洞底的八箱货物都搬了出来,便走过去查看,
整整七大箱倭国特产,什么西阵帜、团扇、刀剑、漆器,
海马帮应该是打劫了一条从倭国的商船,
这事奇怪在倭国的商船一向都是去东海附近活动,
鲜少敢涉足南海,而海马帮又是绝对不敢去东海打劫的,
所以这条船来得十分古怪。
侯垚走到最后一个箱子旁边,刘二狗把箱子掀开,
里面是半箱没人识得的植物根茎和很奇怪的植物果实,
大半都已经坏掉了,散发着难闻的异味,
刘二狗捂了捂鼻子:
“怎么还有一箱垃圾?”
余秀儿也掩鼻后退道:
“好重的一股怪味啊。”
大家都只觉得这是一箱垃圾,
而侯垚看到箱子里的东西后却陷入了呆滞,
原本他还在想这个世界会不会有这两种植物,
没想到还就出现在自己面前了。
余秀儿发现侯垚看着这箱垃圾发呆,不明所以地问道:
“相公,你这是怎么了?这些东西有什么问题吗?”
侯垚此时才回过神来,兴奋地揽住了她的腰:
“有问题,当然有问题了,这可是真宝贝啊。
有了这两样东西了,岛上所有人都不会饿肚子了。”
众人一听不用饿肚子,顿时都来了兴趣,单眼蛟问:
“这是什么东西?”
侯垚边弯腰把箱子里的还完好的番薯和玉米棒子挑了出来边说道:
“这个黄的叫玉米,红的叫番薯,都是可以当食粮吃的东西,
可惜都放坏了,剩下这点要留作种子,不然可以给你们尝一下。”
将完好的番薯和玉米分别装进从两个小铁箱子,
看到侯垚把玻璃珠像倒垃圾一样地倒出来,
用空出来的盒子装玉米,
众人都是看的一阵肉痛,
明明是这么值钱的东西,坏了一个都是巨大的损失,
他弃之如敝履,
谁也不知道有什么用的几个植物果子,他却宝贝得不行。
这波作,真是让人看不懂……。
第 13 章 海星岛
银子可以直接用,被侯垚收了起来,
金子跟货物一样,需要去置换出去,
清理好了所有物品,侯垚对单眼蛟道:
“这些金子、玻璃珠和倭国特产加起来应该也能卖个十几万两银子吧?”
单眼蛟点点头又摇摇头道:
“若按市价确实能卖这么多钱,但是咱们出手卖不了这么多,顶多能卖几千两。”
再值钱的货物,如果是贼脏也卖不上什么好价格,毕竟销脏是要冒很大风险的。
侯垚知道这些货不可能按市价出手,但是也没想到竟然会低至这么多:
“还以为有了这货能提前完成一个小目标呢,想不到还差了这么多。”
单眼蛟尴尬地道:
“主要是朝廷对贼脏查得很紧,我们原本有几条好的销货渠道都断了,
剩下的几家,都是抽头比较重的,等避过这阵风头,价格应该能涨回来一些,
卖上万两白银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
侯垚摇摇头:
“算了,就这点破铜烂铁,你尽快去把这些东西销了,
然后卖的钱给大家伙分一分。都快过年了,都去置办些年货,
好吃好喝的什么多带点回岛上去。”
单眼蛟点点头:
“好,那分钱的规矩还是跟以往一样?”
“以前你们怎么分啊?”
“老帮主定的销赃规矩是:三成大家伙平分,剩下的七成交由帮里保管。”
“不用了,给我留一千两,其它的全分,另外带队的比普通帮众可以多分两成。”
单眼蛟闻言一愣,这也分得太多了,这些货至少也能换五、六千两白银,
帮里现在就三十多人,也就是说每人最少也能分上一百两银子,
六两银子就够普通四口之家一年的吃穿用度,
在这个平均年龄不到五十岁的时代,
一百两银子对于普通人来说几乎就是一辈子才能挣到的总和,
侯垚的这个方案对帮众来说自然是大好事,
但是对帮派的管理者来说可就不是什么好事。
哪有海盗一次能分这么多银子的,
之所以做海盗就是因为穷,
如果海盗有了钱,那谁还愿意卖命?
不早早地就上岸跑了吗?
所以为了维系海盗帮派成员的稳定,
几乎没人会一次给帮众太多的钱财以及分成。
甚至有些大的海盗帮派还会刻意在帮派内设立各种销金的项目,
比如赌档,妓馆之类,就是为了让大家穷得很稳定,
这样才能让那些想钱想疯了的帮众积极去出任务,
烧杀抢掠帮派才能发展,
如果做一笔大买卖就把帮众都养肥了,
那帮派还怎么发展?
别以为没读过书的人就傻,
社会经验放在那里,道理或许说不出来,
但是事情能不能做心里自是有杆秤,
单眼蛟干了这么多年的海盗二当家,对这里面的门道自是清楚无比。
所以听完侯垚的方案后,脸上并没有半分高兴,
只是犹疑地看着余秀儿,希望她能开口劝劝侯垚,
余秀儿刚当上帮主,对这里面的门道知道的没有那么清楚,
但是她却知道帮派必须留下一部分资金,
因为一旦帮众出了问题,都需要帮派出资援助,
如果把钱都分给了帮众,那万一遇到急难的事情,帮派又拿什么解决?
看到单眼蛟的眼神,余秀儿想了想道:
“相公,这样分配可能不太妥当,帮里无论怎么样都应该多留下一些钱,
不然急用的时候该怎么办?”
侯垚抓起余秀儿的手道:
“放心,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不过我有分寸,海盗不是只能靠打劫过日子的。”
说完又看向单眼蛟:
“我知道你担心的是什么,今后海星岛会是另一幅模样,
绝对超出你的想象界限之外,乌贼帮也会越来越强大,你就放心去办就是。”
听到侯垚这么一说,单眼蛟也只能点头同意,然后就去安排人把货物装船。
……
日落时分,
乌贼帮带着三条小乌尾船全体返航了海星岛,
从海马帮救出来的女人全部都带回了岛上,
侯垚回岛的第一件事就是宣布建立学堂,
让松浦夏竹和蒋弘负责教岛上的七十多个孩子识字,
这个消息一传出来立马就震惊了所有人,
那可是识字啊,
就算是普通农户家庭都是可望而不可即的事情,
教海盗识字,听着都像是个笑话。
但是现在侯垚确实要让岛上的所有孩子识字,
连教识字的夫子都指派好了,
这怎么不惊掉人的下巴?
还选了一处宽敞的地方建一间大房子,
供夫子讲学使用,
这绝对是要改变这些孩子命运的大事,
选址完成后,根本不需要任何安排,
岛上的所有人就都主动投入到建设学堂的劳作之中。
就在大家忙着建学堂的时候,
侯垚则让余秀儿带着自己在岛上四处乱转,
看似他们两口子整日在游山玩水,其实侯垚是在秘密寻找淡水水源,
海星岛上如果真的找不到淡水水源的话,就只能被放弃,
放弃生活了几辈人的故土,对谁来说都不会是一件小事,
另外寻一处适宜居住的岛屿建立据点则更非易事。
因此为了减少横生的枝节与摩擦,在不确定具体计划之前,
他不打算把心中的想法告诉任何人。
……
海星岛多山,五条分支大部分地方都被高耸入云的山脉覆盖,
且多是普通人难以攀爬的绝壁断崖,
只有像余秀儿这样的深谙轻功的武术高手才能爬上去,
容易到达的地方早就被乌贼帮的人找了个遍,
就算是少部分容易攀爬的山脉也早就上去找过了,
可惜,并没有发现水源的迹象,
而以往探索水源的人都是会绕开这些断崖山脉。
侯垚想要有所发现,唯一的希望只能是去这些山脉上寻找,
如果绕开断崖,从相对容易的背面上山,会太过浪费时间,
一天也爬不了一座山,所以为了追求效率,他都会选择从断崖处上,
当然他是没有能力自己爬上去的,
每次都是要等余秀儿上去了以后再丢下绳子来,连拉带爬地把他弄上去。
“呼呼……,媳妇……,我……不……不行了,歇,歇一会儿吧,呼呼……。”
侯垚艰难地又爬上了海星岛上最大的一处断壁的半山腰,
这里有个落脚的平台,
因为太高了,绳子不够长,余秀儿才会先把他拉到这上面来。
“相公,你这么累,要不咱们还是不上去了吧?其实上面也没什么好看的,
咱们都爬了五座大山了,连我都觉得累,你一个读书人怎么吃得消?”
说着便将装水的竹筒递到侯垚嘴边,示意他喝一口。
竹筒中的水已经不多,侯垚只是抿了一口后便放下了竹筒。
歇息一会就将余秀儿拉进怀里抱着,亲昵地低喃着:
“媳妇,有你真好。”
余秀儿本能地有些慌乱,让她慌乱的原因不是侯垚对她不好,
恰恰相反,是侯垚对她太好,好得让她有种极不真实的感觉,
如果侯垚能像这个时代的其它男人一样,对她稍微摆一些脸色的话,
她都不会有现在的这种慌乱,
但是侯垚又怎么可能会对她摆脸色,
他一直渴望爱情,上辈子开始就想好好的爱一场,
前世谈过几次恋爱,
那些女人自然跟余秀儿没得比,
但是娇纵任性却一个比一个强,每次都把他伤得透透的,
尤其是最后一任女友,两人相亲认识,
谈恋爱期间女友的各种作、各种折磨他都忍下来了,
好不容易熬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婚期都已经订下来了,
结果那个女人的前男友出现,
侯垚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去挽留,
但是女人依然要在结婚的前一夜,穿着婚纱去前男友住的酒店,坚称是去做最后的道别,
侯垚用无人机把他们道别的过程全部录了下来,
第二天在婚礼现场当着女人所有亲朋友好友的面,把视频播放了出来,
婚自是结不成了,女人和她的娘家人颜面尽失,
虽然成功报复了那个女人,但是自己也是遍体鳞伤。
他去法院起诉要回了礼金,自此之后多年,再未敢谈爱,
一个想爱又不敢爱的人内心会有多么痛苦,只有体会过的人才能懂得,
直到这一世,遇到余秀儿后他的心门又被打开,
余秀儿的样貌如果放在前世,
足以吊打大多数娱乐明星,
论势力,是妥妥的黑道大姐大,更有高强武力防身,
这样的极品女友前世根本就是侯垚想都不敢想的女人,
更难得的是她身上完全没有一点娇纵和任性,
更不娇柔造作,对自己还会以性命相维护,
在溺水晕倒前的最后一刻,
看到了余秀儿誓死不肯放弃自己的那一刻,就认定了自己必须和她相伴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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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离弃。
余秀儿手足无措地被侯垚抱在怀里,满脸都是惊慌,侯垚不明所以地问道:
“怎么了?你不喜欢我抱你吗?”
余秀儿红了脸,慌忙应道:
“不……不是,我,我只是害……害怕。”
侯垚有点蒙,不明白自己有什么可怕的:
“害怕?你怕我什么?”
“我……不知道,只是觉得,你对我太好了,就……就害怕。”
“太好了就怕?”
侯垚忍不住笑了,轻轻在余秀儿的鼻尖上刮了一下笑道:
“媳妇,你真是太可爱了。”
余秀儿神色忽然暗了下来,自卑地道:
“我……哪里可爱了,又黑又瘦,从小到大,一直被人叫成黑皮妹。
我都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喜欢我,还对我这么好。”
余秀儿自卑的神情让侯垚心疼极了,
这种时候说什么都没有一个深情的吻好使,
余秀儿被吻动了情,将他压在靠在岩壁上交吻,
转动间,侯垚的耳朵贴在了岩壁上,
顿时一阵‘哗哗哗……’的声音传入耳中……。
第 14 章 回家
这声音……,好像是水流。
侯垚忽然神色一凝,
余秀儿还以为是自己不小心弄疼他了慌忙起身问道:
“怎么了,是不是把你弄疼了?”
侯垚摇摇头,然后侧耳倾听周围:
“你仔细听一下,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
余秀儿一脸茫然,便还是依言听了一会,然后摇头:
“我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
侯垚把耳朵贴到岩壁上倾听,‘哗哗哗’的声音再现:
“你把耳朵贴到岩壁上听。”
余秀儿照做,果然也听到了‘哗哗哗’的声音,然后一脸惊讶的道:
“好像是水流的声音,可是这哪里有水流啊?”
侯垚兴奋地点点头,又趴在岩壁上又听了一会:
“感觉声音有些远,好像是上面传来的。咱们赶快爬到山顶上去看看。”
余秀儿陪着侯垚爬了五座山,每上到一座山顶后,侯垚就四处观望,
之前她一直以为是在看风景,此时才恍然醒悟道:
“相公,你带我出来,该不会是为了寻找水源吧?”
侯垚在余秀儿脸上亲了一下:
“现在才发现啊,还真是个小迷糊蛋啊。”
余秀儿顿时窘迫的道:
“你……你干嘛不早告诉人家啊?还有找水源干嘛不多叫一些人一起来?
就我们两个出来其实很危险的呢。”
侯垚拉起余秀儿的手:
“找水源是顺带,更多的是我不想有其它人来打扰我们的二人世界,
就像现在我想跟你做什么都行。”
说着他把余秀儿猛地抵在山壁上,一通深吻加抚摸,顿时弄得她娇喘连连。
余秀儿忍了一会后实在受不了了,赶紧推开侯垚的手:
“相公,求求你不要……,不要,我……我还是先上去拉你吧。”
侯垚看着余秀儿不胜娇羞的模样,心里别提有多爽了,
前世的几个女友可从未见谁有过这样的表情,
如果不是时候不对,他真把她就地正法。
“嗯,媳妇,你要小心一点呀,注意安全。”
余秀儿深吸一口气后缓缓吐出,平复了一下被拨乱的心情:
“嗯,知道了。”
说完便背起绳子就往上爬去。
余秀儿的速度很快,一路攀爬,身轻如燕,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就上到了山顶,
能在近乎90度的绝壁上游刃有余,其实也是一门武功,名为《壁虎游龙功》。
都是从她师父‘南海仙姑’那里学到的奇功。
上到山顶,丢下绳子,把侯垚拉了上去,
侯垚在岩壁的顶峰,找了一圈,没有发现任何有水源的迹象。
不由的满心失望,之后他便趴在地上将耳朵贴在地面上倾听了一下,
经过三确认后,他发现水流声像是在山体的中间,
“水流声好像在下面,看来水源是在山体里面。”
余秀儿也听了听,感觉也是这样:
“好像是的呢,那怎么办?这山这么高,就算在这里找到了水源我们也带不到山下去呀。”
侯垚又仔细观察了一下周围的地形,看了看对面那座山,
那座山比较矮,之前已经爬上去查看过,
在那座山的山顶上他发现过疑似水道的痕迹,但是仔细寻找后又没有发现水源,
当时他还疑惑了好久,
现在他从这边山顶望去,发现这块绝壁与对面的那快绝壁很像是同一座大山,
只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导致这座山的中间塌陷了一道几十米宽的裂缝,
如果这个猜测成立的话,那么很有可能水源是从这边山壁流过去的,
山壁上很可能会有水源的出口,
侯垚将绳子的一端绑在山顶的一棵大树上,另一端绑在自己腰上:
“媳妇,我觉得这山壁上很有可能有水源,你拉着绳子,吊我下去看看。”
余秀儿抢过绳子:
“太危险了,山壁上能借力的地方不多,很多岩石还会松动,
你没练过功夫,遇到危险根本应付不了,还是我去看吧。”
侯垚摸了摸余秀儿的脸:
“你又不会判断哪里是水源的出口,下去能干什么,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余秀儿被说服,实际上不同意也不行,她确实也不知道如何判断水源在哪里。
侯垚顺着绳子缓缓下滑,比照对面山峰上水道的位置,
估算出对应到这边的崖壁的大概位置范围,在那一块区域寻找水源的痕迹。
这时他才真正的体会到其中的艰险,
比起顺着绳子直上直下,在崖壁间游走的难度是成几何倍数增长,
他有好几次都出现了脱手的险情,踩空或者踏脚石掉落的情况则要更多,
幸亏余秀儿的控绳能力超强,每次都在险情发生的第一时间收紧了麻绳,
才能避免他被荡开太远,不然只怕到天黑他也查不完预估范围。
如果是在平地,只需要一分钟就能查完全部的预估范围,
而侯垚足足花了半个时辰,总算是把可疑的地方全部找了出来,
只是这些地方都仅仅只是可疑,并没有十足的把确定后面一定有水。
悬崖顶上,余秀儿已经在催促他赶紧上去,
但是侯垚并不甘心,直觉告诉他这崖壁里面很可能有水,
周围和对面山峰的种种迹象也印证了他的推测,现在唯一欠缺一处铁证。
开凿这样的绝壁不是个一件小事,
而开凿过后还要把水源引入中心岛则工程更加浩大,
都不是他一个人能完成的工作,所以没有十足的把握前,
他不可能让人去做这些引水工程,一但工程建了,水没出来,
那他在乌贼帮的威信可就尽毁了。
侯垚也在犹豫要不要上去,如果现在上去了,再想下来可就难了,
余秀儿肯定不会同意他再次下来,
可是不上去他一时又不知道应该在哪里去探查。
余秀儿在崖上拼命催促:
“相公,快上来,天要黑了……。”
侯垚抬往上看了一眼,心时无奈的叹了口气,
天边只剩下一抹红霞,却时应该回去了,
他正准备大声回应一下,忽然眼角余光看到一抹鲜绿,
再仔细一看,是上方岩壁裂缝中传来的,
侯垚顿时心都要提到了嗓子眼来了,
原本要上去的打算立马抛诸脑后,
随后便开始缓缓向上方那一抹鲜绿的裂缝处爬去。
‘当啷’
一声轻响,手上招按着的一处岩壁上的石块都掉落下去,
侯垚骇的魂飞天外,差点就被荡了开去,好不容易稳住身形,又继续向上面爬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感觉越接近那处缝隙手上就越滑,
岩壁的石块也远没有其它地方结实,很容易就被踩掉下去,
得亏有绳子拉住,不然十条命也不够死的。
终于爬到了裂缝处,那抹青绿已经印入眼帘,
果然是它……刚才在下面没有看错,这岩壁的缝隙中真的有青苔,
青苔只生长在阴湿的地方,且只会生长在淡水附近,
他将耳朵趴在岩壁上仔细听,岩壁后面的水流声颇大,
水流声加上青苔的发现,几乎可以肯定这处必有水源,
此时他赶紧示意余秀儿将自己拉上去,
兴奋之情难于意表,心中终于可以放下一块大石头,
海星岛,总算是保住了……。
……。
崖州海县湾沙村。
侯垚拉着余秀儿的手,已经走到村口,看她越来越紧张的神情只觉得好笑:
“放心吧,没那么可怕,我爹娘都是老实巴交的庄稼人,很随和的。”
余秀儿低着头,一脸自卑道:
“可是我又黑又瘦难生养,大爹大娘肯定会嫌弃我……。”
侯垚捏了捏她的脸蛋:
“你是真的想太多了,你是我媳妇,一家人,哪有嫌弃的道理?”
余秀儿忽然正经地转头看着侯垚道:
“相公,你能不能不要叫我媳妇,哪有人这样叫妻子的?
就是成了亲也是公公婆婆才这么叫吧,
何……何况……咱们……还没……没成亲……。”
这话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没成亲’三个字几乎细不可闻。
侯垚笑着捏了捏她的小脸,轻笑道:
“知道了,我的好娘子,咱们还是先回家。”
说完就要拉着手继续往前走,
余秀儿忽然把手缩了回去,一脸祈求的表情道:
“相公,村里人多嘴杂,咱们又还没有正式成亲,被看见了不好,
他们会说相公轻浮,人言可畏,还是不要牵手了吧。”
听余秀儿这样为自己考虑,侯垚心中顿时涌起一阵莫名的感动。
两世为人,除了母亲外,就没有其她女子为自己这样考虑过,
当即也收起了嬉笑的脸,正色道:
“嗯,多谢娘子提醒,走吧,爹娘十几天没见我,还不知道担心成什么样呢。”
余秀儿轻轻‘嗯’了一声,然后错开了一个身位,跟在侯垚后面往侯家走去,
刚进村没多远,侯垚便遇见了人,
正想上前去打个招呼,没想到那人竟露出一脸见了鬼的表情后跑掉了,
随后又遇到几个人都是相同的情况,
侯垚心中顿时升起了一种很不好的感觉,便加快了脚步,
没一会,便远远地看见自家门房大开,屋内人影幢幢,也不知道出了何事,
侯垚赶紧往家里冲去,大老远便听见房内传来里长白涛的声音: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就算你那个废物夫君进了大牢,这债也必须还。”
跟着就听到房里传来母亲的怒吼:
“地契都交了,我哪里还有钱?你们到底想怎样?”
白涛放肆地淫笑了两声后说道:
“周娘子,你是咱们村的第一美人,你说我能想怎么样?嘿嘿嘿……。”
跟着房间内就响起了侯垚母亲周玉的惊呼声:
“啊……,住手……。”
侯垚发怒穿冠,猛地大吼一声冲进门去……。
第 15 章 挖眼
冲进家门,
眼前母亲已经被白涛等三人按在了木桌上,他们竟然想公然侮辱她,
侯垚目眦尽裂一把揪住白涛的头发,
狠狠一拳锤在他的脸上,
白涛被打得晕头转向,还没回过神来又被一拳打中鼻梁,
“啊……,住……住手……。”
侯垚根本充耳不闻,继续一拳又一拳地狠狠打在白涛的脸上,
此时两个邻长终于从震惊中反应过来,正准备帮忙,
却被余秀儿一把拧了起来,一拳一掌就将两人打出侯家大门,
两人狼狈地滚出了侯家,
此时,屋内竟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嚎:
“啊……,啊……杀人了……杀人了啊……。”
两个邻长慌忙爬到侯家门口,
然后就见到了足以令他们终身难忘的一幕,
只见侯垚已经活生生的将白涛的一只眼睛挖了出来,然后用力的捏爆,
即便如此,侯垚依然没有停手的意思,
甚至他还想要更进一步行事,
幸亏余秀儿见侯垚双眼血红,还做出如此残忍之事,
知道侯垚怕是气怒攻心失了神志,便慌忙将侯垚打晕,
之后又提起白涛的衣领,一把丢出侯家便关上了门。
……
自古崖州就是官员流放之地,
侯家祖上就是在大周朝时被流放的罪官之一,
在大周朝末期,侯家先辈因为不能参加科举,便一门心思放在经商上面,
经过几代人的努力,成为了崖州有名的富户大族,
到了大夏朝时期,侯家恢复了科举的资格,便渐渐形成了两个派系,
一派想继续耕读,期盼一朝功名得复,光耀先祖门楣;
另一派则认为继续经商才是传家之路;
起初经商派还较为忌惮科举派能考出一个大官,所以还比较客气,
但是科举派不争气,考了几代人连个举人都没出,
经商派就渐渐沉不住气了,开始嫌弃耕读派的人不挣钱,
耕读派在嫌弃的目光中也慢慢不再坚持,
最终仅剩这一脉坚守着耕读传家光耀门楣的理想,
后来这一脉也受不了族里的冷言冷语,
便主动迁出了家族所在的南海城,只要了偏远的湾沙村十几亩祖地田产落户,
传到侯垚爷爷这一辈,两边就已经完全没了来往,
侯垚的爷爷也有秀才身份,在侯垚刚出世不久的时候就神秘失踪,
据说是被海盗掳走了,海盗掳走秀才的事这些年来屡见不鲜,
毕竟海盗团也需要一些有文化的人去帮他们处理一些书面上的事情,比如管理账目什么的,
尤其是大型帮派,这种需求越强烈,
而有文化的人都一心科举,除非走投无路,不然谁会去投奔海盗?
但是走投无路的读书人毕竟仅是少数,根本无法满足数量众多的海盗团需求,
尤其是一些中、小型海盗团,名气不大,根本不会有人主动来投,
只能通过掳劫来达成目的,
进士和举人已经是候补官员,都是朝廷的重点保护的对象,
一般的海盗团自是不敢下手,而秀才则不同,
大夏的秀才众多,朝廷根本照顾不过来,在村寨或能称得上是个人物,
在城里,也就和普通百姓没有多大区别。
至于再低一级的童生,因为名气不显,就算海盗看见也不知道他是读书人啊,
这年头又不是说只有读书人才可以穿儒衫,
只要家里有两个臭钱的嘚瑟鬼,都会穿个儒衫冒充读书人,
是以,能在周边小有名气的秀才就成为海盗掳劫的首选目标,
即可以满足帮会需求,又不会引起朝廷关注。
侯垚的爷爷失踪后,奶奶更是连侯福都没有印象,
侯家的支撑就落到侯垚的父母这辈人身上,
但是奈何父亲侯福是个只会读书的书呆子,读了几十年书,连个童生都考不中,
母亲周玉原本是个县城商贾之家的千金,娇生惯养,也不会持家,
两口子合伙造作了十几年,终于把一个殷富之家就这样做成了破落户,
其实好几年前侯家就已经出现过危机征兆,
当时还只是邻长的白涛就言语轻佻地挑逗过周玉,
侯福找其理论反被打了一顿,
事情闹到县衙,衙门里的典史、捕头都跟白涛相熟,自是要偏袒于他,
眼看事情就要闹大,恰好当时侯垚考上了童生入了县学,
得到了前任知县的看重,才将此事处理下来,但也仅是赔了些医药费。
正是有了这件事后,白涛这才老实下来。
只是时间已经过去了好几年,他早就好了伤疤忘了痛,
无论是侯家的田地和周玉,都是他觊觎以久的东西,
之前因为忌惮侯垚读书人的身份才一直不敢放肆,
这次侯垚失踪,读书人忽然消失个十天半个月本来是件稀松平常的事情,
毕竟读书人的圈子老百姓几乎接触不到,湾沙村又只有侯垚一个秀才,
他真要出去走亲访友,村里也不会有人能知道消息,
但是好死不死的,他失踪的那个晚上,有人看见了全过程,
并且那人在第一时间就报给了里长白涛,
白涛急忙叫了些人跟着追到了海边,却也只看见了小乌尾船远航的船影,
所以侯垚被海盗掳走的消息在第二天就传遍了四里八乡,
跟着就上报到县衙,这种事县衙根本没能力处理,
就算是州衙、府衙也没能力处理,
能处理这种事情的只有南海水军衙门,
但是一个秀才怎么可能惊动得了水军衙门?
所以这种事最后必然只能是敷衍了事,
却不知道县衙想息事宁人,但有人不肯善罢甘休,
侯福在多次催促衙门出兵救援未果后,竟打算去州衙报案,
这一下就彻底激怒了知县、县丞、主簿、典史等一众衙门领导,
然后便找了个由头将侯福下了狱,
侯家这一脉本来就子嗣不旺,自爷爷辈起就是一脉单传,
现在侯福入狱,侯垚失踪,只剩下一个婆娘在家,
老早就觊觎周玉美色的白涛自是再也按捺不住,
侯垚最后这次赶考时家中已无余钱,便找邻里东拼西凑借了不少,
考中之后自是没人担心他还不上,但是他一失踪,尤其又被传出是被海盗掳走,
要知道被海盗掳走在民间传闻可是万没有活路的,
造成这种情况的原因主要有三点,
一是确实回不来;
二是自觉的没脸回来;
三是能回来的人也绝不会承认自己是被海盗掳走的,担心会背上一些不好的名声。
所以在这种背景下,白涛又从中一挑拨,乡邻自是纷纷来侯家要债,
周玉被众乡邻逼得苦不堪言,最终只能把家里最后的十几亩地贱卖了还债,
而白涛此时才出面拿出了最后的一份高额欠条,来逼迫周玉就范。
……
得亏侯垚和余秀儿赶回了侯家,不然只怕侯家便要家破人亡了。
余秀儿把晕倒的侯垚扶起,背在身上,问了一问一脸呆滞的周玉道:
“那个……大……大娘,相……公的床在哪儿呀?”
此时已经吓得半死的周玉才慌忙醒悟道:
“啊……垚儿的床,哦,家里暂时只有里间那一张床。”
说着慌忙打开卧室的房门,让余秀儿先把侯垚放到床上。
放好侯垚后,两女顿时陷入一阵无言的尴尬之中,
周玉毕竟年纪大些又是主人,便先询问道:
“姑娘你是谁呀?怎么会跟垚儿一起回来?”
余秀儿红着脸,低头支支吾吾道:
“我……我叫余秀儿,是……相公的……朋……朋友……。”
话到这儿,后面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周玉等了半天不见余秀儿的下文,便追问道:
“秀儿姑娘是吧?”
余秀儿点点头:
“是,大娘。”
周玉继续追问道:
“你是哪儿人啊,家住哪里?父母是干什么的啊?他们说垚儿是被海盗抓走了,你又怎么会跟他一起回来?
他这一走十多天,到底是干什么去了?怎么也不跟家里打个招呼?”
面对一连串的问题余秀儿只觉得自己一个头变两个大,
关键是这些问题她一个都不知道怎么回答,
怎么说?说我就是抓走你儿子的海盗头子,现在你儿子是我的压寨姑爷了,
以后你儿子就是我的人了,你就乖乖地做我丈母娘吧。
周玉见余秀儿低着头不说话,便细细打量起她来,边看边嫌弃道:
“姑娘,你模样也还算中肯,但为什么晒得这么黑?
这女人啊一定要对自己好点,把皮肤保养得白白嫩嫩的,把身材养得肥肥胖胖的,
这样才能招男人稀罕,你看你,晒得这么黑,怎么得了哦,
还这么瘦,是不是家里条件不好?吃不上糙饭是吧?
没关系,我们家垚儿出息,虽然他那个死鬼老爹成天就知道读书……。”
周玉没完没了的说着话,余秀儿只能不时的应和几句,根本就插不上嘴,
两人就这样说了小半个时辰,门外突然传来了砸门的声音:
“侯垚,你恶意伤人,现在赶紧给我滚出来。”
周玉顿时吓得不敢说话了,此时他才想起来刚才只是把白涛赶走,他现在带人回来报仇了。
余秀儿见周玉被吓着了,顿时感觉到自己表现的机会来了,当即豪气地起身道:
“大娘,你就在家里等一会,我出去看看。”
周玉急忙拉住她的手道:
“别……别出去,他们都是男人,你一个女人出去,会吃亏的,
我们把垚儿叫醒吧,垚儿是读书人,有功名在身,他们不敢对垚儿做什么的。”
余秀儿轻轻摇头:
“大娘放心,秀儿没有别的本事,就是有把子力气,他们不会是我的对手,
你在家里等一会儿,我很快就回来。”
说完便一往无前地走了出去……。
第 16 章 断手
白涛自逃离侯家后回到家中,心里是越想越气,
刚才他是因为一时做贼心虚才没敢跟侯垚动手,
谁知道侯垚能狠到这种地步,竟然硬生生挖掉了自己的一支眼珠,
是可忍,孰不可忍,
于是白涛请大夫给处理好伤势后,便纠集了村里有名的几个赖子返回了侯家,
此时白涛已经狠下心要给侯垚来一个刻骨铭心的记忆,
就算他是秀才,只要将他当场打死,
凭他是县衙典史妹夫的身份,也能把事情压下去。
只是白涛没想到的是,他在侯家门外叫了半天门,
侯垚没出来,却有一个黑皮妹从门内走了出来,
“侯垚呢?怎么他自己不出来,让个黑皮妹出来送死,是以为我白某人会心软吗?
告诉你,今天就是天王老子来了,我白某人也要……侯垚……血债……血偿……。”
说到最后,白涛双腿已经不自觉的在颤抖了,
原因无他,就在他刚才吹牛逼的这会儿功夫,带来的那些人已经全部倒在地上了哀嚎了,
根本无人是余秀儿的一合之敌,
想来也是,一帮赖子而已,除了能欺负一下老实的百姓,能指望他们有多大战力?
余秀儿没动白涛,只是刻意将他留在最后,此时她才一步一步地走到白涛身边:
“你刚才说要干什么啊?我没太听清楚。”
白涛刚换好的裤子,又吓尿了,之前是因为侯垚太可怕,
现在他觉得这黑皮妹可能比侯垚更可怕。
余秀儿拉着他的耳朵道:
“现在带着你的人滚,等我相公休息好了再慢慢找你算账,滚——。”
说完只见空中滑落一道亮光,白涛但惊讶地看见自己的左手腕已经掉落在地上,
他的脑子里还在疑惑,地上怎么会有一只手?
鲜血从小臂喷出,此时他才醒悟,原来刚才的白光是断了他的小手臂,
顿时一声惊天惨嚎从他猪一样的嘴里喷出:
“哦呀……。”
此时其他躺在地上惨叫的人都吓傻了,也不知道是谁起了头,大家纷纷落荒而逃,
白涛也捡起自己的断手连滚带爬地逃走了。
余秀儿进屋关上门,再次回内屋,看见侯垚已经醒过来了,
之前了疯狂状态已经消失了,只是眼睛依然有些红,正坐在床头跟周玉说话,
她自己找了椅子安静地坐了下来,默默地听着。
侯垚询问家里这段时间出了哪些状况,等周玉说完,他才轻叫了一声:
“妈,我有点饿了,你先去给我做点饭哈,我跟秀儿说点事。”
周玉点点头,起身道:
“好好,你们说话吧,我一个妇道人家也没什么主意,你爹也是就个窝囊废,
不过垚儿呀,那毕竟是你爹,不能一直让他在牢里待着吧,会让人笑话的。”
侯垚无奈地点头:
“行了,我知道了,妈,快去做饭吧,真饿了。”
周玉转身看了余秀儿一眼:
“好,你们聊,我去做饭了,来,秀儿姑娘你坐大娘这来,坐这你们说话才方便”
说着还要硬拉着余秀儿在床头坐下。
余秀儿被周玉的这通做派弄的挺尴尬,又不好意思拒绝,只能硬着头皮坐了下来。
安排好余秀儿的坐位后,周玉才踩着小碎步走了,
直到周玉走后,侯垚才轻叹一口气,把余秀儿拉进怀里:
“真是抱歉,带你回来,没想到家里出了这事。”
余秀儿才一脸歉意的道:
“不不,相公,要不是我,你也不会……。”
侯垚打断余秀儿道:
“不,你现在反而觉得很可能反而是你救了我,这事里透着古怪。”
余秀儿一脸惊讶:
“啊?我反而救了你?这……什么意思?”
侯垚沉思道:
“给我把睡房翻整是那天办喜宴后白涛提出来的,
原本我以为他是想改善与我们家的关系,但是现在我却不这么想了。”
“啊?这是为什么?”
“我妈说白涛那天晚上带人追到海边,看到了小乌尾船的船影,
这与我被老单带走的时间点完全对不上,
而且,老单停船的位置很隐弊,离开时也没有直接出海,而是沿岸走了一段距离才出的远海,
他们如果是事后赶到海边的话根本不可能看到我们的船影。”
“那是……白涛说慌了?他根本不知道你被海盗绑走了。”
“不,这种众目睽睽的事肯定不能撒谎,带人追到了海边也看见了远航船影,
这些肯定都是事实,不然骗不过这么多乡亲,
而且他还笃定我被海盗绑走了,所以才敢这样对付我爹妈下手。”
余秀儿一脸难以理解地道:
“相公,你刚才又说他不可能看见我们的船影,现在又说他们看见了远航的船影?
我都被你说糊涂了,他们到底有没有看见我们的船呀?”
侯垚摸了摸作秀儿的脸道:
“傻媳妇,我的意思是说,那天除了老单,还有别一伙人也进了村,白涛带人看见的应该是他们。”
余秀儿慌然大悟道:
“你是说还有另一伙海盗也在那天来绑架你的,只是他们比我们晚到了一步,是吗?”
侯垚冷哼一声:
“对,如果不是这样,这一切根本说不通,何况天底下哪有那么多巧合,
白涛只是个里长,一般人遇到海盗躲都来不急,他还敢带人去追,本身就已经说明了一些问题,
再想想咱们的三艘小乌尾船是哪来的,白涛,白波在崖州的白姓可不多,
再结合白波总能事先知道海马帮要被围剿的事情,恐怕,多少有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余秀儿想不到这里面会有这么错综复杂的关系,只感觉事情或许有些严重:
“相公,想不到这事还这么复杂,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啊?”
侯垚沉思了一会道:
“我爹被关在县衙牢里,县衙的典史郑冲又是白涛妹夫,现任知县我也没有交情,
只怕在县衙里讨不了好,唯有去州衙告状,知州大人是我座师,能攀上些关系,
我再送上一份大礼,这案子就能压下去了,毕竟没出人命,怎么都好糊弄过去。
不过我想白涛不会放过我,而我也不想放过白涛,如果他真跟白波有关系的话,
这样,你先回去,然后……。”
两人商量好了对策后,周玉这边已经做好了饭菜,
吃过了饭,余秀儿按侯垚的吩咐回去准备了,
而侯垚也带着周玉前往了崖州城。
……
崖州大周朝之前,一直是一座只有土坯城墙的小城,直到本朝开国之后,
先后经历了两次大的变故,迫使朝庭不能不两次扩建城墙,
第一次是安南国自立,朝庭无力派大军远征,
又担心南海府腹心地受到兵袭,只能下令加固最外围几座城池的城防,
第二次则是汪直击败大夏水师,威压四海,大夏朝庭无力征讨,
只能下令加固海防重城的城防。
经历过这两次的加固后,崖州城已经成为了南海府三大坚城之一,
魏巍雄伟壮观,加之自古又是罪官流放之地,
整座城池的文化底蕴比起中原名城也不遑多让,
周玉只是海县一普通商户之女,从未到过崖州这样的城池,
仅在城门口就被深深地震撼住了,进了城后更是眼花缭乱:
“垚儿啊,你早就该带妈妈来这州城了,咱们家就应该住在这么热闹的地方,
好多人呀,快看快看,那人穿的是丝绸吧?好漂亮啊……,要我也有就好了。
唉,就是妈身上的衣服实在太寒酸……。”
侯垚听得一个头变两个大,只能苦笑道:
“妈,你没发现别人都在看着你吗?”
周玉傲骄昂起头道:
“看我怎么了?你妈虽然年纪大了点,但也是海县十里八村的第一美女,
干嘛?你还嫌我丢人了不成?”
侯垚一手捂脸,心里哀嚎道:
都怪这该死的变态审美,把一个五大三粗的中年妇女都宠出了‘公主病’,这日子没法过了。
前世侯垚就知道,跟女人是没法讲道理的,尤其是自我感觉好的女人,
更是不能以理说服,这种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转移话题,
刚好旁边有间成衣铺,
侯垚要去座师府上拜访,穿太破旧的衣服难免会被人看轻,
所谓人靠衣装,还是买身得体的衣服才是,
再说母亲也确实有两年未添新衣服,是该给她买一套了。
“妈,你不是要买衣服吗?那边有间成衣铺,咱们去看看吧。”
周玉脸色为难道:
“儿啊,听说城池越大,东西越贵,咱哪有银子买呀?”
侯垚推着周玉进了成衣铺:
“行了,您就安心买吧,儿子有钱,您放心选就是了。”
刚进铺子,一个店老板就迎了上来:
“二位客官是想看看成衣还是买布订衣啊?”
此时的成衣铺并不是侯垚前世的衣服店,卖各种款式的成品衣服,
成衣铺的买卖大体算是个经营二手衣服买卖的裁缝铺,
来这种店买东西的基本上都是穷苦人,
有钱人都是买布自己制作,没人会来这种地方二手衣服。
不过这里也是唯一能买到现成衣服的地方,
买布制作新衣的话,就算加急,至少也要两、三天时间,根本等不及。
“我要看看成衣,妈,你是想看成衣还是定衣?”
周玉不自信地道:
“可……可以订吗?”
侯垚摇摇头,只能拿出一两碎银让她看看:
“今天你想买什么都行……。”
第 17 章 知州府
在店老板的帮助下,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侯垚就选定了一身不知道哪个败家子卖出的一套高档儒衫,
几乎就跟新的一样,外表看不出有什么缺陷,就是领口里面,磨掉了一点纱。
在成衣铺里能淘到这样的衣服绝对称得上是完美,侯垚果断地就选中了,
周玉那边可就难产了,选了一个多时辰还是没想好要那件,
侯垚眼见天色越来越晚,他还有一堆的事情要做,
因此只能强行中断她的纠结,最好的办法就是全买了。
周玉自是喜出望外,直呼祖宗保佑总算是后半辈子有了依靠。
出了成衣铺,两人的包袱都大了一圈。
侯垚带着周玉到了墨香客栈,上次集合去府城参加院试时在这里住过两天,
那一次他跟一众学子住的是通铺,这次带着周玉自是不可能住通铺,就要了两间人字号房,
更好的房间自然也住得起,只是太浪费了没必要,
安排好周玉的住处后,侯垚就开始准备拜帖,以及登门的礼物。
……
知州府
何建白坐在书房一手撑头,心中有些烦闷,
眼看着就又要过年了,任期又短了一年,
再两年他九年任满就要回京参加外官通考,也就是要去做个述职报告,
能不能继续当官可就在此一举了,
他被放在崖州这种地方,自是关系网不牢靠的,
唯一能让他继续当官的依仗便只有政绩了,
只是这些年下来,别的都还好说,什么治安、税收、建设等等,
不说多出色,但也还算是中肯,至少能糊弄过去,
唯有文教一事让他愁眉深锁,
崖州这地方,难,太难了,
虽说整个南海府的文教都不行吧,但别的州偶尔还能出一、两个举人,
只有崖州这地方,毛都没有,倒不是崖州没有文人,只是崖州留不住文名,
其实无论是州学、县学所培养出来的好读书人也不少,
大夏国规定,只有犯谋逆等重大罪行的官员家族子弟不得参加科考,
其他罪名的官员犯案并不影响家族子弟的科举资格。
这些人中不乏有人家学渊源,只是这些人虽在崖州就学过,
但到最后参加科考时必然都是想尽办法去别的地方参考。
这点也不能怪知州这个父母官,
毕竟崖州成为流放地近千年,早已经声名在外,
有能力的自然也就没人愿意以崖州生员的名义去参考了,
这也是人之常情,不信可以问问何建白,
看他愿意让自己的儿子代表崖州参加乡试吗?
考中了以后任谁见了不得疑惑地问上一句:你家祖上犯的是什么罪?
不管其是不是罪官之子,都不愿意戴上这样一顶帽子,
这才是崖州文教的困局所在。
何健白愁啊,可如之奈何?
此时门外传来一声轻唤:
“老爷,外面有位秀才自称是您的学生,送了一份拜帖。”
何健白微微诧异,通常来府上拜见的都是需要参加院试的童生,
秀才已经通过了院试大考,
更高一级的乡试,他所能给予的帮助非常有限,
还不如州里的学政官们知道的多,
所以秀才来府上拜会的确实非常罕见。
“把拜帖拿进来吧。”
门子把拜帖送了进来。
拿到了拜帖后扫了一眼,打开扫了一眼,
拜帖中写的是想登门谢恩,看到后面的落款姓名,他立马想起了这人是谁,
半年前自己亲自领队,带着州里的生员去府城参加院试,
在考场外等候时,看见有个队里的考生直接在考场睡着了,差点没把他气死,
后来还是他想办法让考官帮忙把人给叫醒了,
也多亏的这一叫,才让州里多了一个秀才。
现在这个秀才要来拜谢倒也说得过去,
自己确实对他有恩,
拜帖中还有一首赠诗,
赠恩师何知州
浩荡离愁白日斜,吟鞭东指即天涯。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
看完赠诗,何建白顿时眼前一亮,
这绝对是一篇难得的佳作,不输当代任何才子名篇,
此前他对这个叫侯垚的秀才其实并无几分看重,
一个能在考场睡着的人,自是不能让人产生好感,
但是现在有了这首赠诗可就不一样了,
能写出这样诗篇的人,其才情先不说进士,中举人的几率可达八成,
大夏国的科举分为常科、制科和武举三种,
制科是选拔专业人才的考试,一般都是自觉常科无望的人才会转修制科,
当个技术官,也总比一直考不中好,
比如县衙的典史、主簿等官员,便都是制科出身,
武科是选的是武官,武官没有军功就算考得再好,其实也没什么用,
只有常科才最受重视,也是取士的关键考试,
竞争压力也最大,文教政绩也主要体现在这一科上面,
常科主要考:诗赋、经义、论、策四种。
这四门课只要任何一门能达到一个极高的水准,
那么只要其它科目还过得去,基本上中举人是肯定没问题的。
何建白渐渐兴奋起来,明年就是秋闱,如果能让这个秀才不去其它地方参考,
崖州不就很有可能出一个举人了,
当即在中心打定了主意,无论如何也要想办法将其留在崖州。
“来人,去墨香客栈回帖,明日未时请侯公子过府一叙。”
……
侯垚带着诸多礼物前往知州府上拜访,
没想到何建中出乎意外的热情,完全没有任何端架子的行为,
两人一阵寒暄过后,就真的如同有多年师生情谊似的,
他心中纳闷,不知道这何建中堂堂一知州为何会对自己一个秀才这般亲热,
当即决定先稳上一波,等弄清楚何建中对自己亲热的原因再说。
“介丘啊,你的这篇诗作是为师收到过最好的礼物了,既有如此才华明年的‘秋围’可要参加?”
介丘是侯垚的字,
大夏的礼法,‘名’是出生三个月时由父母命名,只供长辈称呼,自称其名则表示谦逊,
而‘字’则是20岁举行加冠礼后师长给取的,用来供社会上的其他人来称呼,
当然,也只有读书人之间有这些讲究,普通老百姓才不会管这些,
听何建中提到‘秋围’,侯垚敏锐地察觉到了他有一丝迫切,
于是稍微犹豫了一下便摇了摇头:
“回恩师,学生可能是不会参加了。”
何建中略微有些失望道:
“哦,是对自己的功课没有自信?”
看到何建中这副模样,侯垚忽然觉得这可能是个好机会:
“回恩师,对功课方面学生还是有几分自信,
无论是诗赋、经义、策论学生的水平都还过得去,只是……。”
何建中下意识的就想到了侯垚是跟别的学子一样想走
当即就有点激动地打断他的话道:
“你要去其它府应试?你可是我们州的生员啊,怎么能这样呢。”
这一下就彻底暴露了他的真实想法,
侯垚当即解释道:
“恩师误会了,垚,并非是要去别府参加‘秋围’,
而是因为一些其它原因无法参加‘秋围’。”
何建中一听这话顿时心中又燃起了一丝希望:
“介丘这话是何意?既没有学识问题,又没有去其它府参加‘秋围’的打算,
还有何事能让你连‘秋围’都顾不上参加?”
侯垚略微沉吟了一会,便决定赌上一把,
他突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哭求道:
“请恩师恕罪,学生给您丢人了……。”
何建中脸色阴沉下来,并没有扶起侯垚,反而说道:
“我知你必然有事,不然也不会来我府上,只是不知道到底是何种大事,
竟能让你连‘秋围’这么大的事都受影响?你且仔细说给为师听听。”
侯垚低着头道:
“事情的起因是学生偷偷喜欢上了一个黑瘦的渔家女子,
因怕人笑话,便偷偷带着该女子去了海上的荒岛生活了一段时间,
冷静下来后,觉得既然心里已经认定了她,就不应该怕别人的异样的眼光,
所以便又想带女子回家见父母了,
哪知刚回到家就看见村里的里长白涛和两个邻长,意图侮辱我母亲,
学生怒气冲冠,失去了理性,就伤了那个白涛,
救下我母亲后才知道,家里遭了大变故,且都是垚闯下的祸,
因为学生的任性,不告而别,
村里人都说我是被海盗给抓走了,
然后恶霸里长又早就在觊觎我家的田产和我母亲的美色,
这才对我家动了手,先是将我父亲以不敬公堂的罪名关进了大牢,
又在逼我母亲卖了家中田产,最后欲公然对她行不轨之事,
学生实在没有办法,今天来便是想求恩师帮助,救我父出牢狱之灾。
至于其它的,学生都愿意一力承担。”
何建中拍案而怒道:
“你怎么如此糊涂?那里长现在如何?伤得有多重?”
侯垚哭道:
“学生只知道自己戳瞎了他一只眼睛,之后便晕了过去,qQxδnew
后来白涛又纠结了一帮赖子打到我家,女友为了保护我和我母亲,便动了刀子,
人多手杂之下,出手没个轻重,又砍断了他一支手,
之后我知道县衙的典史是白涛的妹夫,事情只怕不好收场,
学生便只能带着母亲来了州城,求恩师帮忙拿个主意。
只求能保护我爹娘的平安,学生甘愿认罚。”
第 18 章 互相算计
在侯垚一番声情并茂的表演下,何建中不禁了为之动容:
“你所言可当真?那白涛果真是在侮辱你母亲的时候被打戳瞎眼睛的?”
侯垚点头道:
“千真万确,绝无半句虚言,皆是全村村民看着的出的事,
但是有没有人敢指证他们,学生就不敢保证了。”
何建中蹭得起身:
“你且先起身,我会让人前往查证,如你所言不假,且放宽心,为师必要为你讨回一个公道。
不过你也要答应为师,若事情平息,明年的秋围,你必须参加且不能去别的府参考。”
侯垚一听这话,便知道自己赌对了,原本计划里,他是想以厚利,让何建中出面说和,
赔些银子把这事压下去了,报仇什么的再想别的办法就是了,
但没想到何建中刚好也需要自己,他自然不会再满足于平事了,
这么好的机会,不把白涛那一伙人扒下一层皮来,
他觉得都对不起自己跑的这几十里路来。
当即便郑重地点头:
“恩师放心,学生是崖州人,走到哪里都是代表崖州,怎会做出去别府参考的事情。”
何建中满意的点头:
“好,你且先回客栈等候消息,为师派人去调查取证,
只要你所言不虚,白涛这伙恶霸,一定会受到法律的严惩。”
……
就在侯垚得到何建中准信的时候,白涛也到了妹夫郑冲的家中,
郑冲如今的权势早已经不是几年前可比,
上任知县能力强,什么事都亲自出手,他这个典史当地可有可无,
但是现任知县是个草包,根本不会刑责问案,事事都让典史做主,
他的权力自然就也水涨船高,这两年他已经很少感觉到有什么事让自己憋屈的了,
直到白涛拖着一身伤残到家,真把他的肺都要气炸了,
得知是侯垚干的之后,更是新仇旧恨都一起涌了出来,
白涛的妹妹郑氏已经哭成了个泪人儿:
“当家的,你可要为家兄做主啊,这侯垚就是仗着自己读过几年书,
之前他们就冤枉家兄,现在更是欺人太甚,到底是多大的仇才能下这么重的手。”
白涛只是感觉敢抬头,任妹妹哭诉。
气亏气,郑冲也不傻,这事仔细想想其实里面的风险也颇大。
读书人并非好惹,尤其是有功名的读书人,得罪了他们搞不好就要丢官去职,
到时候后悔可就晚了,
慎重考虑过后,郑冲还是觉得这事不容易办:
“好了,你先回房去,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这事你就甭管了,我跟大舅哥商量就行了,
放心,绝不会让那个秀才好过就是了。”
郑氏哭虽不甘心,但也只能抹干了眼泪回屋,她在家中的地位其实也没有多高。
只不过两个哥哥都对郑冲有用,这才能在家里保持一定的话语权。
使主母的地位不被动摇,不然,就凭她日渐衰落的姿色,早就没了地位。
等郑氏回了房,郑冲冷哼一声看着白涛道:
“你刚才说的不实不尽,想要干什么?真当我是可以随便糊弄的人么?”
白涛慌忙跪在地上道:
“妹夫息怒,我这不是当着妹妹的面不好意思说嘛。再说有此事也不能让他知道。”
郑冲脸色缓和了一些:
“到底是怎么回事,说。”
白涛只能一五一十的把自己的所做所为说出来。
郑冲听完沉默不语,
白涛等了一会又继续开口道:
“我承认自己确实有不对的地方,但是他们也不能出这么重的手吧,我都残疾了……。”
郑冲起身在房内渡了半天步才盘算一清说道:
“此事不同寻常,只怕是侯垚设的一个计中计的局。”
白涛一听就傻眼了:
“设的局?”
郑冲自信的道:
“不错,侯垚定是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得到了大爷要去捉他的消息,提前藏了起来,
所以大爷他们当日并未得手,碍于风声严紧,他才未能及时把消息传回来,
而侯垚就一直藏身暗处,就等着你犯错,
不然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迟不回,早不回,你刚准备动他母亲,他就出现了,
此子好深的心计啊,如果我所料不差,他肯定要去州衙,或许府衙上告,
我们县衙怕是已经动他不得,
官司不好打啊,我估计最多只能和解,侯福定然也是不能再关了。”
白涛一听傻眼了,当即叫道:
“啊?那怎么办啊……我这伤,岂不是就白受了?”
郑冲又渡了许久步,然后道:
“为今之计,只有一条,坐实侯垚海寇的身份,让他有口难辩。”
白涛诧异道:
“这怎么坐实?现在他人都不在村里了,怎么办?别人又怎么会相信他是海寇?”
郑冲阴森森地道:
“唯有劫狱了,你现在就去找大爷,让他派几个死士,佯装前来劫狱救侯福,
务必要失败,然后留下一个活口,
把脏水泼到侯垚身上,之后等侯垚被收监之后,再来大张旗鼓地劫走他们父子,
这样就能坐实了他私通海寇的名声,之后这案子也就不了了之。
至于怎么处理,就随你们高兴了。”
白涛顿时心花怒放道:
“妹夫高明啊,好,我现在就派人去黑鱼岛。”
郑冲急忙伸手拦住:
“不行,此事不宜让旁人知道,你亲自去一趟,且后日日出之前你必须赶回来,
另外我还有一样东西在大爷手上,你也顺便给我捎回来。”
白涛点点头:
“好的,我现在就走,不过妹夫,您让我带什么东西回来,我怕带错了。”
郑冲犹豫了一下才道:
“是一支巴掌大的玉笛,如果大爷忘了你也可以提醒他一下,
如果他不想给,你就告诉他,大人想要的东西不是他能捂得住的,
只有将东西交出来,海马才有机会成为海龙。”
……
黑鱼岛上,
余秀儿带着十几个兄弟和沉鱼落雁姐妹,以及蒋弘在此蹲守了两天,
覆灭海马帮的战场就在黑鱼岛外十几公里处,
因为他们穷凶极恶的名声,导致这一片海域基本无人敢靠近,
所以即便十几天过去了,依然没人发现盘踞岛上的恶寇已经被消灭了,
在得了侯垚的授意后,余秀儿就急忙带人赶了过来,
主要是为了不让来人看出破绽,他们必须把全岛收拾、打扫一遍,
然后就静等鱼儿上勾,按侯垚的分析,这官司其实双方都很难稳赢,
最终的走向就是双方和解,不过对于这个结果白涛肯定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毕竟他受了难以挽回的残疾,若是没本事报仇也就算了,
但凡有希望,他就一定不会放弃,所以最后他一定会去黑鱼岛上求援,
侯垚就是打算利用白涛派去求援的人给他们来个自曝其短,
只是等了两天都没等到人,余秀儿就不免有些心急,
有些担心侯垚他们母子的安全,
沉鱼这边便好言安慰:
“秀儿姐,你是在担心侯公子的安全吗?他不是都去了州城吗?
有什么好担心的?谁敢在城里欺负秀才老爷呢,不怕吃衙门的板子啊。”
余秀儿心里很清楚,在城里一般不会遇上什么危险,
但此刻就是急燥不安,怎么也冷静不下来。
“我知道,只是这心里就是静不下来,也不知道相公那边进行的怎么样了,
知州老爷虽然是他名义上的座师,但毕竟没有真正的交情,
唉,这又没个消息怎么能不着急呢。”
落雁也安慰道:
“侯公子是有大本事的人,不就是个知州吗?我觉得他肯定没有问题,
我们就等着听好消息就行了。”
余秀儿哭笑不得道:
“不就是个知州?你知道知州是多大的官吗?”
落雁摆摆手道:
“管他多大的官呢,反正再大的官也管不到我们头上,大不了跟他们拼了。”
“那要是拼不过呢?”
“拼不过就回海星岛去,他们难不成还能吃了我?”
余秀儿微微摇头,落雁的性子有点天真烂漫,这既是好事,也不是好事,
遇到喜欢的人,就是可爱无邪,遇到别有用心的人,那可就是取祸之根,
说着就打算教育两句:
“落雁,我跟你说……。”
此时忽然外面进来一个帮内兄弟道:
“帮主,海边来了一艘小船,船上是个独目,残手的人,快要到岸了,要抓过来吗?”
余秀儿一呆,随即大喜道:
“原以为是钩一条小鱼,没想到抓住一条大鱼。
你先去把蒋弘叫过来,然后再去海边把人押过来。
还有,那个人认识我,待会我不能出面,你们都机灵点,别出错。”
帮众嘻笑道:
“尊令,是不是一会要叫沉鱼妹子帮主呀?”
余秀儿笑道:
“不是帮主,是帮主夫人。”
……
海马帮原本在沿岸是有据点的,
后面在海军围剿的时候被打掉了,
现在海军还没有放松对海马帮的警惕,
据点自然也就没办法恢复,
白涛找不到引路人,只能自己想办法前往黑鱼岛。
他连夜让人驾船送自己到黑鱼岛附近海域,
临到岸边才让船下锚停稳,之后独自驾着一艘小船上了岸,
他不是第一次上岛,但是这十多年来,
总共上岛的次数也不超过一手之数就是了,
而像这次一样,在无人带领的情况下贸然上岛还是头一次。
哪知刚下船就被两柄钢刀架住了脖子。
“好大的胆子,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第 19 章 劫狱
白涛惊慌失措地回头看了看两个凶神恶煞的海盗,当即就哭叫道:
“刀……刀下留人……,我……我是你们大当家的胞弟,
有……有重要的事情找他,麻……麻烦通报一下。”
虽然心里明知这些人都是兄长的手下,
但他心里还是忍不住地直打哆嗦,
生怕他们一个不高兴就把自己抹了脖子,
两人对视一眼,其中一个道:
“我们帮主已经带着大队人马出去觅食去了,只有帮主夫人和二当家等十几个兄弟守岛,
我上哪儿给他通报去?”
说着便作势要砍。
吓得白涛慌忙缩头:
“别……别,那个我……我还认识二当家,麻烦通……通报一声。”
两个帮众又装了一阵样子,然后其中一个人便回去禀报。
蒋弘此时没有得到乌贼帮上下的信任,所以走到哪都有人盯着,
这次能得到这个任务,对他来说其实也是一个表现的机会,
他自然也就相当配合,只是他万万没想到,
白波的那个弟弟一句话就差点把他带走,
“你竟然认识白涛?为何不提前告诉我们?”
三女都对他怒目而视。
蒋弘心里无比委屈,这事他还真说不清楚了,他跟在白波身边也有不少年头了,
但是从来没有听到过白波还有任何家人的消息,就算是传言也没有听到过:
“三……三位,饶命啊,在下是真不知道这个弟弟是从哪来的,
我可以对天发誓,我蒋弘从未听闻过白波有任何家人的事情,
否则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请你们一定要相信我,
不信我可以跟他当面对质。”
余秀儿想了一下,觉得蒋弘也确实没必要在这种问题上撒谎:
“行了,我暂且相信你一回,好好表现。”
白涛被带进了聚义厅,
余秀儿已经回避,沉鱼高坐在帮主坐床,一脸傲慢的看着白涛:
“你谁啊?没听说我们当家的还有兄弟,还不从实招来。”
白涛原本也在奇怪,自己哥哥眼光奇高,怎么会突然找了个压寨夫人?
但是看到沉鱼的真容后,顿时心中了然,
原来搞到个超级大美人,难怪要结婚了,换谁也挡不住这种诱惑啊。
“嫂子,我真是你们帮主的亲弟弟啊。那个……那个蒋军师是见过我的。”
蒋弘一脸懵逼,当即大吼道:
“胡说,我什么时候见过你?何况我也从未听闻过大当家的还有兄弟,
夫人,这人满口胡言,请允许手下把他拖出去砍了。”
沉鱼假装没兴趣道:
“那就拖出去砍了吧。真烦人,快去吧。”
白涛慌忙道:
“蒋军师,你真是贵人多忘事啊,你还记得三年前,在同福客栈的酒窖里,
你跟我哥,还有我妹夫,我,咱们四个人见过面,我妹夫拿了一图来给你们,
后面他跟我哥单独说话,把我俩赶出去了。”
蒋弘对这事还有点印象,三年前,白波确实带他去过一次县城,
在同福客栈的酒窖里会见了一个神秘的老板,
他不知道那老板姓甚名谁,只知道是白波的雇主,当日也确实带了个跟班,
那时候他的地位不高,还没有完全得到白波的信任,
当时之所以带他,是因为白波要他看一样东西,
原本应该是那个雇主把东西交给白波带走的,结果当日只给了一张图,
后面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总之那天白波挺不高兴的。
能知道这件事的,那白涛肯定不会说谎,当即高声道:
“夫人,这件事确实发生过,他能说出这件事想必不假,
只是当时属下得了大当家吩咐,不问不看不听,
所以并未记下那两人的样貌长相,但是知道这件事的人,只有我们四人,
他能说出这事,就定是参与者。”
沉鱼不耐烦道:
“什么参不参与,跟他是不是那个死鬼的弟弟有什么关系?
砍了算球,省得麻烦,拉出去吧。”
白涛慌忙大喊道:
“嫂嫂饶命,饶命啊,我真是你们大当家的亲弟弟啊。
大哥是怕连累我们,所以一直没跟任何人说起过我们的关系,
我们兄弟妹三人住在海县县城,因父母早亡,我们三人相依为命,
大哥为了养活我们,就去偷了城里一个大户家的银子,
后来他把钱留给了我们,自己逃出了县城,直到十多年前才回来,
那时妹妹已经被逼嫁给郑冲,大哥回来后本是想杀了郑冲带妹妹走的,
但是后来发现郑冲对妹妹还不错,妹妹自己也还过得安生,
于是就放了他一马,后来大哥就下了海,组建了海马帮,
嫂子,我真是大哥的亲弟弟啊?”
沉鱼略作沉吟地想了一下道:
“听你这么一说,这事倒是听当家的说过,他说他从小就胆子特别大,
小时候就敢去大户家偷钱,还成功地逃了,
只是就凭这些说明不了什么吧?谁知道他是不是还跟其他人说过这些事?”
白涛急道:
“我……我还知道一个大哥的秘密,大哥……大哥曾让我帮他找过药,
延长时间的药,他说不知道是不是练功练岔了,伤了肾经,
总是坚持不到一盏茶的工夫就完事。”
这话一出,沉鱼松了口气,要是白涛不说出点什么事还真没借口放了他
当即故作惊讶地道:
“这你都知道?看来你还真是那个死鬼的弟弟了呀?”
白涛露出一脸逃出生天的喜悦道:
“是啊,大嫂,我真的是你小叔子啊。”
沉鱼故作不耐烦道:
“行了行了,知道了,我一个妇道人家又不管事,二当家,给他安排个住处,
有什么事,等当家的回来再说吧,下去吧。”
白涛一听要等白波回来,顿时急了,海盗出去打劫要多久,谁也说不好,
运气好一天就回来了,运气不好,十天半个月也不一定回得来,
真要等到他回来,那就一切都晚了。
“嫂嫂,不行啊,我急着回去救命啊。”
沉鱼理都不理他,一扭身就走了。
白涛只能跪求蒋弘:
“二当家,二当家,求求你,帮帮忙,我的真靠你们救命啊。”
蒋弘客气地将白涛扶起:
“这个,我也做不了主啊,不如你先说说什么事吧?
如果能帮的话,我就去跟夫人说说,要是她也做不了主的话,
那我们就等帮主回来。”
白涛当即就把自己跟侯垚的恩怨说了一遍,
蒋弘摸了摸下巴的山羊胡道:
“好,照你这么说,此事还真是不能拖延,不过现在岛上就十几个兄弟,
劫狱这么大的事,怕是人手不够啊。”
“不是真要把人劫走,就是装装样子,留个活口,咬住侯垚投了海盗就行。
衙门那边都安排好了,派几个人去就行。”
蒋弘看白涛的眼神就像看个白痴:侯垚当然是海盗了,还是海盗头子。
可惜这话他也只能在脑子里想想,心里却在默默地为他默哀。
“行吧,我去找夫人说说,成不成的我也不能保证。”
“谢谢二当家,谢谢二当家……。”
……
海县县衙,知县任宏才携一众县内领导正在全力接待州里派来的办案人员,
这办的案子当然就是刘福被关押一案,
案子怎么办先不说,接待是一定要到位的,
接待的地点就安排在县城最好的酒楼醉香楼里,Qqxsnew
为此县衙还抽调了大量的人力做安全保障工作。
然后任谁都没有想到的是,就在这关键时刻的节骨眼上,
一伙胆大包天的海盗突然强闯海县监狱,
目标竟然是刘福,郑冲身为典史,专管缉捕、监狱,自是第一时间就得到了汇报,
以他的身份上桌接待自是分量不够,但是安全保卫工作必是第一责任人。
此时正是接待的高潮时间,两位办案专员都已经酒足饭饱,正要上娱乐节目,
郑冲故作慌张地冲了饭局,然后将情况汇报给了知且任宏才,
任宏才顿时酒都吓醒了三分,不过听说抓到了一个活口,心下才稍安。
而两个办案专员听说海盗的目标是刘福,当即就吓得酒醒了七分,
立马要求前去查看刘福的情况,他们接到的命令可是来保护刘福的,
要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刘福被海盗伤了、死了,那他们也要完犊子。
郑冲带着一众领导风风火火地杀奔监狱,
此时监狱里依然一片狼藉,几个受伤的狱卒还坐在墙角等着大夫医治伤口,
狱卒领班见顶头上司带着知县等一众官员都赶了过来,就知道事情恐怕闹大了,
但好在他觉得自己有功无过,也不怕追查,
就赶紧一路小跑地赶过去汇报,
“典史大人,刚才有一伙海寇强闯监牢,所幸兄弟们都敢用命,未教他们得手,且还抓到了一个活口。”
郑冲心中暗喜欢,面上却故作紧张地问道:
“刚才来报的人说,海寇是冲着刘福来的?他们想劫狱救人?这刘福好大的胆子竟敢私通海寇……。”
正好慷慨激昂地发表一通感言,谁知狱卒领班一脸懵逼的说道:
“典史大人,他们不是来救刘福的啊,正好相反,他们是来杀刘福的,
要不是大牛拼死帮刘副挡了一刀,只怕现在刘福已经死了。”
两个特派使顿时惊出一身冷汗,惊慌地叫道:
“刘……刘福在哪里?快……快带我们去看看。”
第 20 章 不打自招
刘福被关押在一间干净的单人牢房,抱着个大鸡腿啃得正香,
这是郑冲特意安排给他的加餐,就是为了让特派使看到优渥的生活,
一个在牢里都能在吃大喝的人自是让人同情不起来,
郑冲的目的,就要让刘福的特殊待遇引起两位特使的反感,
但是没想到大舅哥冲动过头了,竟直接对刘福动了刀子。
到现在郑冲还以为是白波见白涛重伤,失去了理智,
他太清楚白波那个疯子了,什么事都能干出来,
所以在事先安排劫狱的时候,他也不是没想过会出现这种变故,
心中早有应对之策,倒也并不是很惊慌,
只是他之前想让刘福引起特派使反感的安排就显得是心虚的表现了。
仿佛成了一种保护不利的补偿,
特派使下了牢房后只是看了一眼,眼见刘福确实安好便退了出去,
只是反复叮嘱无论如何要保护好他。
刘福对此事一无所觉,反而胃口相当不错。
虽说刚才有人来劫过狱,还动了刀子见红,
但他深信邪不胜正,所以在面对匪人时,他一直表现出大义凛然的模样,
着实震撼了匪徒,当然这一切都是他自己的感觉,
他不知道的是,当时那个作势要砍杀他的乌贼帮帮众,差点气得骂娘,
狂骂这个大傻子躲都不知躲一下,还伸着脖子等着挨砍,
见过傻的,没见过傻成这德性的。
幸好余秀儿发现了情况不对,及时飞过来一个狱卒挡在了侯福身前,
帮众这才赶紧改砍为捅,将狱卒扎了一刀,
心里暗骂:现在应该就是这辈子最傻逼的时候了吧……
随后余秀儿发布了撤退的信号,大家伙一哄而散,
但是有一人在撤退的途中一头撞在了墙上,晕了过去,
没有跟上其他人撤退的脚步。
眼看侯福无恙,众人都放心了,
之后便把目光聚焦到那个未逃脱的海盗身上,
郑冲吩咐手下道:
“去,把抓到的那个海寇带过来,到底是哪帮海寇,竟如此胆大包天敢劫县牢?”
狱卒领命,少顷便押着一人过来,独眼残手。
等看清此人样貌,郑冲吓得没当场晕撅过去,
万万想不到,被抓住的人竟然是妹夫白涛,这怎么可能?
白波一向维护弟、妹两人,怎么可能会把白涛留在这里,
海寇,还是劫过县牢的海寇,被抓住了,哪里还有活路?
郑冲的脑子已经不够用了,
人群中已经有不少人脸色难看至极,
白涛身为里长,又是郑冲的妹夫,县衙中认识他的人不在少数,
这案子本就是他和侯垚、侯福父子的恩怨,
他这一出现,简直就是不打自招,还用问吗?
被人群逼视的白涛此时脑子里也是完全懵逼状态,
刚才本来一切都还算顺利,帮里派了十个好手带他一起冲进了牢房,
就是撤退的时候不知道谁推了他一把,
这才导致他撞在墙上晕了过去,
醒来就发现自己被狱卒绑了起来,三魂都要吓出来了,但是却又无可奈何。
直到看清郑冲的脸,顿时再也忍不住痛哭失声:
“妹夫,救我……。”
当着众长官的面,郑冲自是不能徇私枉法只能喝问:
“住口,谁是你妹夫?你好大的胆,竟敢私通海寇劫县牢,到底是谁给了你这么大的胆子?
这可是要掉脑袋的大罪啊。”
话里其实已经在暗示白涛,这是死罪,万万不能认罪。
如果是心智正常的话,白涛自是没有那么蠢,可是此时他已经被吓得人都傻掉了,
当即就下意识的叫道:
“明明在黑鱼岛上就说好了李二狗留下来的,我也不知道最后怎么会把我留下……。”
此话一出口,郑冲便呆惹木鸡,心里知道白涛完了,自己也要完蛋了,全完了,
这已经是主动招认了,他真的跟那群海寇是一伙的,连一点回旋余地都没有了。
任宏才一脸铁青,顿时大怒道:
“来人,白涛私通黑鱼岛海寇暂且收监,郑冲是其妹夫也难脱嫌疑,脱去官服一并收监,
另外立刻释放刘福不得有误。”
“是”
几个差役上前领命而去。
任宏才转身面对两位特使,一脸歉意地道:
“实在抱歉了,让两位辛苦了这一趟,现在真相总算清楚了,侯垚私通海寇根本就是子虚乌有,
都是这白涛贼喊捉贼的把戏,麻烦二位回去转告知州大人,下官已经调查清楚了。”
“此案既然已经清楚,那我二人也就不必再跑了,
不过今日天色已晚,我们便先回驿馆歇息,明日一早便动身回返了。”
“唉,现在天色尚早,下官预备了些娱兴节目……。”
就在任宏才领着大票人马呼啸而去后不久,一条条矫健的身影再次出现在县牢外。
谁都没有想到海盗们竟敢去而复返,全无防备之下,再次被攻破了县衙大牢。
此时白涛本已经心如死灰,
现在看到他们回来,顿时喜出望外,急得大呼:
“嫂子,军师,救我……,快救救我……。”
听到他的呼救声,海盗们果然把他救了出去,
郑冲也急得大叫:
“还有我,一并带上我走啊。”
可是海盗们对他的呼喊声充耳不闻,压根就没人鸟他。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白涛被人救走,
而留下来的他,只能等待着法律的严惩。
……
海边的一艘小乌尾船上,白涛还没从刚才劫监时大杀四方的刺激中恢复过来,
跟着众海盗们吹牛打屁快活得很,但是慢慢的他就感觉到有些不对劲了,
这艘船的方向似乎,不是往黑鱼岛的方向在前进,
他心里有些害怕,就忍不住问了问身边的海贼李二狗:
“李哥,我们这是要去哪啊?我怎么觉着好像方向不对?”
李二狗大气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哪儿不对?咱们现在当然是要回岛上啊。”
白涛奇怪道:
“可是我记得黑鱼岛不是这个方向啊。”
李二狗故作一脸惊讶道:
“无端端的去黑鱼岛干什么?”
白涛一脸诧异道:
“你不是说要回去吗?回去不就是回黑鱼岛吗?”
李二狗忽然放肆地大笑起来,周围其他海盗帮众也都一齐大笑,
笑得惊天动地,笑得白涛心里发毛。
“你……你们笑什么?我说的哪里不对吗?”
白涛一脸困惑的表情逗得众海贼们笑得都要直不起腰来了,
好半晌李二狗才总算止住了笑声,拍了拍白涛的肩膀道:
“白涛啊白涛,你可真是要逗死我了,谁告诉你咱们家是黑鱼岛了?”
白涛此时终于感觉到事情似乎有一丝不对劲,
慌忙跑去找站在船头的二当家:
“二……二当家,他们……他们这是什么意思?”
蒋弘此时哪里还敢搭理白涛,只是一脸为难的看着李二狗道:
“李哥,您看这人太糊涂,小的该不该提醒一下他?”
李二狗哈哈大笑:
“这有什么好提醒的,反正回去就什么都知道了。
这傻蛋也挺好玩,看你让咱们这么乐呵的面子上,我就不打你了。
等帮主和公子他们回来再决定处置你吧。”
白涛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蒋弘:
“二当家,你干嘛对个小喽啰这么客气?
你这样,我大哥知道了还不要杀了你啊?”
蒋弘像看白痴一样的看着他,然后冷冷的说了一句:
“先叫你大哥活过来再说吧,
还有,我早就不是海马帮的二当家了,你不要乱叫啊,小心我揍你。”
说完头也不回头地走了,只留下白涛独站船头,任风中凌乱。
……
侯垚得知刘福已经被释放后便带着母亲回家,
来的时候两人一人一个小包袱,回去的时候雇了三辆牛车才把东西装完,
一车是周玉买的衣服杂物,另一车则是侯垚买的药材。
买药材的理由是侯福吃了这么久的牢饭肯定是受苦,
所以要多买些药材滋补一下,但实际上是为了掩人耳目,
侯垚真正需要的是硝石和硫磺,
火药在大夏是被严格管控的军事机密,
硝石和硫磺都是制作火药的主要原料,也受到了严格监管,
如果单独购买的话,很快就会引起无处不在的大夏秘卫们的注意,
为了掩人耳目,也只能采取这种较为稳妥的方式,
不过这也引起了周玉的极度不满,
一路上周玉都在吐槽侯垚把钱浪费了,
另外还憋了一肚子的委屈,她可还没玩够呢,
住客栈多好啊,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不比在家舒服?
回家得自己做饭,还要面对刘福那张不解风情、一本正经的臭脸。
想想都觉得自己憋屈,这辈子指望不上那个废物相公,还好儿子出息,
要不下半辈子怕是得饿死。
“垚儿啊,得亏你不跟你爹那个死脑筋一样,不然咱们家可就得饿死了,
还是做生意好啊,能挣大钱,比种地强。”
侯垚只得干笑两声,这两天为了解释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有这么多钱,
他就谎称是跟别人占分子做生意挣的钱,
秀才有免税的特权,因此常会有精明的生意人把产业挂在秀才名下经营,
每年都会给秀才一点分润,
只不过对于秀才来说,这种免税特权也不是没有限制的,
一个人最多只能免除两家商铺,
于是有人不满足于只得一点分润,就会要求占份子,也就是入股经营。
侯垚便是谎称自己入了商号的股,这才把钱财的来源给糊弄过去。
“妈,我就是入了点分子,能多分些利润银钱,
行了,到家了可别说漏嘴啊,不然爹该要说我了。”
第 21 章 误会
周玉冷哼一声:
“我看他敢,老娘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才嫁了你爹这个窝囊废。
自己没本事挣钱,还不许儿子挣钱,他想饿死咱们娘俩吗?”
对于侯福那个老学究侯垚是十分头痛的,
论人品那自是一点问题都没有,但若说到其它方面,
只能用两个字来形容,顽固。
“行了,妈,您还是少说两句吧,马上就到家了,我可不想被父亲训斥。”
三辆牛车停在了侯家院子里,侯福从房子里迎了出来,他身后还跟着沉鱼落雁两女,
身材娇小的余秀儿站在身体庞大的沉鱼落雁两姐妹身后,愣是门都没挤出去。
看见自家突然窜出两个又白又胖的大美女,
周玉下意识就想到是侯福要纳小妾,当即痛呼一声:
“侯福,你个杀千刀的,这才刚坐完牢出来就找了两个狐狸精回来,
这日子还怎么过?老娘跟你拼了。”
侯福一脸懵逼,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周玉的小胖手就已经挠在他的脸上:
“啊——,你这愚妇要干什么?有辱斯文,有辱斯文。”
周玉完全不听侯福解释,此时她已经气怒攻心,失了理智,哪里还管得了这许多,只想出气再说。
“老娘和你拼了,你这杀千万的,老娘不过就离开了几日,你就找了两个狐狸精,这日子没法过了。”
侯福明显是个连‘战五渣’都不如的弱鸡,只能狼狈地四处躲藏,口中高呼:
“荒谬,荒谬,恶婆娘,你这是要疯啊,要疯了?吾要休妻,休妻……。”
侯福吼出‘休妻’两个字后,周玉就彻底疯狂了,嘶吼道:
“好啊,你还想休我,你个窝囊废也想休我,老娘……老娘,今天不活了……。”
这变故发生的太快,侯垚都没想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两人就已经都开了大招,
眼看周玉真要上去跟侯福拼命,侯垚已经顾不上谁多,大吼道:
“沉鱼落雁,快拦住我妈。”
沉鱼落雁‘哦’了一声,慌忙一左一右地将周玉的两条手臂抱住。
周玉听到侯垚能使唤那两个重量级美女,顿时傻了眼,咋还是父子共同作案?
可是不对啊,这段时间他们母子一直在一块,这是怎么回事?
侯垚此时已经跑到侯福身前问候道:
“爹,您没……没事吧。”
侯福脸上被挠了几条个血口,顿时气急败坏道:
“疯婆子,真是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垚儿,快去找个大夫,
你妈这是得了失心疯,先去找个铁链子给她锁起来。”
侯垚一脸苦笑地安抚老爹的情绪:
“爹,不至于,不至于,妈只是有点小误会,解释清楚就行了。”
此时余秀儿也走出了房门,急忙叫了一声:
“大娘,您怕是多有误会,她们两人是秀儿的妹妹。”
周玉顿时一呆,随即尴尬地笑道:
“唉呀,怎么不早说呢,你们三姐妹怎么……,这差别也太大了,谁能想到啊。”
眼见误会解开,周玉也冷静了下来,众人也都放松了一口气,沉鱼落雁也放开了她的手臂。
余秀儿解释道:
“两位妹妹是家父的养女,所以跟秀儿的差别确实大了一些。”
周玉围着两姐妹仔细地打量了一圈,越看越是喜欢:
“你这两位妹妹可曾许了人家?”
侯垚已经慌了,急忙叫道:
“妈,你想干什么?别乱来啊,我跟秀儿已经情定三生,我可是不会有负于她的。”
周玉眼一瞪,吼道: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妈有说过不让你跟秀儿结亲了吗?秀儿是好姑娘,为娘得能不清楚吗?
用得着你来教?不过你现在是什么身份?秀才老爷,秀才老爷那个不要娶妻纳妾的?”
说着她便走到余秀儿身旁:
“秀儿姑娘,我知道你跟垚儿情投意合,你放心,为娘的一定同意你们的亲事,
不过你也知道,垚儿以后还要步步高升,家里不能就你一个人操持,对吧?
真要就你一个人,别人会怎么说你?肯定都要认为你善嫉,
所以做女人啊,心胸一定要宽广……”
侯垚已经听不下去了,慌忙拉着余秀儿的手扯到自己身后:
“妈,你这是要干什么?我跟秀儿都还未成亲,你说这些干什么?”
谁知一向听话的余秀儿这次却是不太听话,又跑回了周玉身边:
“相公,我觉得大娘说得很对,女人的心胸是该宽广一些,
以前我爹也说过同样的话,我师父也有过类似的教导。”
周玉顿时心花怒放,拉着余秀儿的手就往屋内走去:
“唉,这才是娘的好秀儿,走,咱俩去屋里说话,噢,沉鱼落雁也进来吧,
让他们爷俩在外边收拾东西吧。”
四个女人进了屋,侯垚跟侯福对视了一眼,侯福一脸若有所思道:
“看我做甚,此事你娘所言在理,如今你已经中了秀才,也是该备考乡试的时候。
车夫,麻烦你们将车上的货物先卸到那边的柴房,过后我们再自己清理吧。”
侯垚欲哭无泪,心中升起了一种不太妙的感觉。
似乎自己跟沉鱼落雁之间的纠葛远没有完结……。
……
由于白涛逃狱,郑冲的罪定得很快,
只是谁也没想到在郑冲被定罪的第二天,他就莫明其妙地死在了牢里,
与此同时,南海卫都指挥使府,
指挥使威猛的姚元洲被刚传来的消息气的暴跳如雷:
“什么?黑鱼岛空无一人?找,就算把南海翻过来也找把他们给我找出来。”
站在姚元洲身后的一青年儒生轻抚鬓角乌发,此人是姚元洲之子姚英哲,
只见他低头沉思了好长一会时间才道:
“传闻鲲鹏宝藏在日本国的某处,白波如果是想私吞宝藏,想必是要去东海的,
不过东海可不比南海,以海马帮的实力,
真要有胆子去东西海,白波就不会跟我们讨价还价这么久了,
所以我觉得这里面或许还有别的原因,还是我亲自去黑鱼岛上走一遭吧。qQxδnew
或许能有更多的发现。”
姚元洲犹豫道:
“吾儿秋闱在即,这一去一回起码要耽误一个月的时间,怕是会有影响吧?”
姚英哲轻蔑道:
“父亲放心,小小乡试拿个解元而已,这点有自信孩儿还是有的。”
姚元洲点头道:
“那好吧,就辛苦吾儿走这一遭,我派水军护送……。”
姚英哲打断道:
“父亲,此时已经不宜过多动用水军,孩子会邀上一、两个好友,以游玩的名义前往崖州,
黑鱼岛既然已经空了想来也没什么危险,让福伯跟我走一趟就行。”
“吾儿所言有理,过多地调动水军也的确会遭人非议。”
说着便转身看了身后的老仆一眼:
“阿福,就辛苦你一趟吧挑三、五个好手保护英哲前往黑鱼岛,真要查出另有隐情及时汇报。”
姚元洲身后的佝偻老者忽然将身子一挺,气势立马如同换了一个人:
“是老爷,老仆这就去挑选随行人员……。”
……
在家待了三天,海星岛的船终于靠了岸,
侯垚正指挥刘二狗等人把买来的硝石、硫黄都装上船,
余秀儿走了过来,一脸认真地道:
“相公,我觉得大娘说得很对,若是你只有我一个妻子,肯定会被人家笑话的,
沉鱼落雁也都同意了,你就收了她们做小妾吧。”
余秀儿三女这几日都住在侯家,
周玉成天都在给三女洗脑,是一门心思的要让沉鱼落雁做儿媳。
四肢发达,心思单纯的余秀儿已经被周玉洗脑成功,
如今她已经一心要做一个心胸宽广的好妻子,
所以接受周玉三姐妹共侍一夫的提议,
侯垚简直要疯,但凡她们的审美观能正常哪怕一点,
这个建议他要是犹豫了一秒,都是对自己性别的不尊重,
可是想到沉鱼落雁那两张避孕脸,这……如何下得去手?
“秀儿,你我已经走到今天了,我对你的心意你还不明白吗?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这是为夫今生之愿。
无论沉鱼落雁如何动人,但我心中只有你。”
余秀儿的被侯垚的情话感动得泪水汪汪:
“相公,谢谢你,此生能与相公相遇已经是上天给我最大的恩赐,
可是秀儿不能如此自私,相公未来还有大好前程,家中怎能只有一房丑妻?
别人要怎么看相公?又会怎么看秀儿?相公,人言可畏呀。”
侯垚深叹一口气:
“秀啊,你不能一直听我妈的话,你要知道婆媳可是对手,
你得留个心眼,多多提防着她。”
余秀儿一脸惊讶:
“不会吧,我觉得大娘很好相处呀,处处为我们着想,
就是秀儿自己愚笨了一些,什么都要大娘提醒才能想得明白。”
侯垚一脸无语,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这个家是待不得了,
原本他还考虑是跟船一起走,还是稍晚两天再走,
主要是家里的事情还没有完全处理好,郑冲、白涛虽然倒了,
但是家里的耕地已经被卖了,而且也是实打实还的债,自是要不回来,
本打算把自己免税的两个商户名额确定下来后再走,让家里有个支用,
但是现在看来还支个屁啊,必须赶快带余秀儿离开,再让她跟周玉呆在一块肯定会出大事。
“算了,这些以后再说吧,准备一下,咱们也跟船回岛吧,也该回去了。”
第 22 章 炸岩壁
淡水水源是人类命脉,海星岛就是缺了这样一条命脉,
所以即便被三代人经营了几十年依然死气沉沉,
凡是在岛上生活的人,谁不想拥有这样一条命脉?
可惜找了三代人,几乎寻遍了岛上的每一个角落,依然一无所获。
近十多天前,侯垚在离岛之前说发现了水源,就在最高的岩壁中间。
随后他就让大家做引水渠工程,当时所有人都极为振奋。
只是他一离开了,热情就慢慢消散了。
主要原因就是,大家都在背后议论,
且不说岩壁后面的水源是真是假,就算它是真的,又要如何把水引出来?
岩壁可不是平地,普通人根本没法在那上面立足,
就算有人勉强能立足,又拿什么将岩壁打穿?靠凿子吗?那得凿到牛年马月去?
对岛上的居民来说,这根本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经过最初的两天兴奋后激情消失,冷静后的岛民都认为这件事情太荒谬,
就算引渠工程做好也不可能出水,只会白白吃苦受累,
因此消极怠工的大有人在,
直接导致侯垚回岛之后,发现工程几乎没什么进度,
了解原因后侯垚觉得也怪不得岛民,一帮大字不识的愚民能指望他们干什么呢?
只怪当初走的时候忘记交代一声了,
现在谣言已经成,再想澄清可就困难了,
正是造谣一张口,避谣跑断腿。
于是侯垚只能先把火药制作出来,想办法先把水源炸出来,然后再号召大家修引水渠,
虽然这样做工程的难度会增加不少,但是干他屁事,反正又不是他修。
火药的原料都已经准备好了,要做的就是掌握好具体的配比,
好在这个配比他也知道个大概,仅用了几天时间就把黑火药的配方搞出来了,
然后便制作了两个炸药桶,剩下的就是如何把炸药桶安装到岩壁上去,
由于岩壁上的风太大,根本没有办法在岩壁上点火,只能事先把火点燃再将桶带下去,
就相当于做了两个定时爆炸的炸药桶,
只是这样一来,对于在崖顶拉绳人的要求便相当的高了,
首先要有足够的臂力,其次还要求极高的精准和眼力,能快速地把人精准的放下去再拉上来。
岛上能同时具备这三种能力的,除了余秀儿外,便只有周铁生一人,
侯垚找到了周铁生,上次被羞辱后,他整个人都颓废了不少,
当说明来意后,周铁生信誓旦旦地道:
“如果你真能把水源打通,我周铁生的命就是你的。”
侯垚‘哼’了一声后憋了憋嘴:
“你有两条命么?你现在这条命本来就是我的。”
周铁生一脸尴尬,心里狂骂:
臭嘴秀才,他妈的就不能给老子个台阶下吗?
侯垚拉着余秀儿的手转身出了门,周铁生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了上去,
面子什么的,比起实惠来也算不得什么,
其实周铁生能这么轻易被侯垚说服还有另一个原因,
单眼蛟已经将从海马帮抢来的物资都发卖了出去,
由于年关的原因,这批货比他想象中要好卖了不少,
竟然达到了八千两,尤其是玻璃珠的价格,着实喜人,
一颗玻璃珠的价格竟可高达二十两,这根本就是抢钱嘛。
单眼蛟回来后倒也没有完全听侯垚的话,
留倒是只留下了一千,其余的钱每个帮众分了一百两,
剩下的都换成了布匹、粮食、农具等岛上紧缺的生活物资,分发了下去。
周铁生得了一百两,家里又分到了布匹、粮食、农具等物,
可以说这是自上岛之后过得最富饶的一年。
有这些确实的实惠在手,之前的那点不快早就抛之脑后,
海盗又不是读书人,没那么讲究面子。
有了周铁生加入,侯垚松了一口气,
其实他心里还真怕这家伙小心眼,记仇,幸好这一切都没发生。
……
金灿灿的阳光唤醒了沉睡已久的大海,波光粼粼的海面在太阳光的照射下,闪着金子般的光芒。
海星岛的荒滩上数百老少们对此美景视若无睹,而是齐刷刷的将目光对准了岛上最高的那块岩壁之上,
在那上面有整座岛的希望,只是此时大多数人心里都不相信这份希望真实存在,
所以来这里的人都是抱着看笑话的心态。
“他们都上去两个时辰了,到底上那上面干什么呀?”
“秀才说他能会召唤雷霆,能把岩壁劈开。”
“怎么可能是真的?他又不是道士,听说道士才会雷法。”
“八爷您见多识广,不如你给我们说说,秀才到底有没有办法把岩壁打开?”
八爷已经九十多岁的高龄,是岛上现存资历最老的海盗,也是上岛的第一批人中仅存的硕果:
“办法还是有的,火药能发出雷霆之力,只不过火药的配方掌握在朝廷手中,
咱们老百姓难以拥有,不知道秀才说的是不是用的火药。”
“火药不是做爆竹用的吗?那玩意有什么?”
“嘿嘿,你们安静点,快看,他们要下去了。”
果然,众人抬头望去,只见两个身影已经顺着绳索缓缓而下。
两个炸药桶,侯垚自己带一个,刘二狗带一个,
周铁生和余秀儿则站在崖顶奋力地拉动绳索,将他们放下去,
由于侯垚和刘二狗每人怀里都抱着炸药桶几乎无法攀爬,
只能依靠岩壁上的两人将他们放下去。
“拉……拉……左边一点,……拉,过了,放……放。”
侯垚奋力地嘶吼,遥控指挥着崖顶余秀儿和周铁生两人将自己和刘二狗拉到合适的位置:
“好……到了,稳住,别让绳子晃动。”
已经看到事先凿好的壁坑,侯垚急忙招呼刘二狗将炸药桶固定好:
“二狗,快,把炸药桶放过来,咱们要赶快上去了。”
刘二狗不紧不慢地将炸药桶放递了过去,气得侯垚直想一拳锤在他脸上,
不过此时他更想给自己两耳光,
之前因为想装个逼,所以在制造黑火药的时候刻意避开了岛上的其他人,
只有余秀儿稍微看过黑火药威力,但也仅仅只是看过指甲盖大小的黑火药威力,
跟个普通的烟花爆竹也没什么区别,
她甚至觉得侯垚有些异想天开,拿个大号爆竹就想把岩壁炸开,
却根本不知道那就是威力最大的黑火药,
是可以用来制作火炮、火枪的神器,被大夏国视为镇国之宝的秘密武器,
由于三人都不知道木桶到底是有什么东西,导致他们根本无法把侯垚的叮嘱放在心里,
所以干起活来也就不紧不慢起来,
侯垚急如热锅上的蚂蚁,奈何催不动三人也只能是干着急,
只能心中哀叹,早知道应该先给他们看看威力的,果然应该莫装逼,装逼遭雷劈。
幸好之前就怕出意外,在最开始预估的时间上面又加了一大截引线,这才留了的足够长的时间,
不然这会就应该要见上帝去了。
终于固定好了两个炸药桶,比预定的时间已经不知道晚了多少,
侯垚此时拼命地大喊:
“快拉,快拉,拉我们上去——。”
涯上两人也飞快地拉着绳子,眼看就要到崖顶了,
侯垚的双手已经抓住了崖顶地边缘,刘二狗则还要差得远一些。
只要再加把劲,就可以上去了……。
“嘣——”
“嘣——”
炸药桶爆炸了,两声惊天巨响炸裂,岩壁上升起了滚滚浓烟,
巨大的爆炸把整座山峰都撼动的晃了几晃,
余秀儿一个立身不稳摔在了地上,
周铁生则更是不堪,已经吓得腿脚发软,站都站不起来。
一股巨大的气浪从下方吹了上来,
侯垚的身体被整个掀飞了起来,直飞出三米多高,
如果不是腰上的绳子还被余秀儿攥在手中,只怕他还要飞得更高,
眼见侯垚就要掉了下来,
余秀儿拼尽了全力,爬起身来奋力地把他接住,
巨大的惯性把她娇小的身体砸得一个趔趄,顿时两人滚成一团。
侯垚也被这一连串的变故惊得魂飞天外。最后滚了十几个葫芦后撞在一棵树上停了下来,
此时已经晕头转向,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
只觉得眼前的两团柔软特别适合放脸,便一头扎了进去。
余秀儿见侯垚一头扎进自己胸口,只当他是晕了过去,便也不急着起身,
她也累得够呛,天不亮就起来,爬上岩壁,凿放火药桶的壁坑,
真正辛苦的活大部分都是她和周铁生两人做的,
侯垚和刘二狗仅仅是做了安放炸药桶的事情,
当然,之前她不知道那两个炸药桶竟然这么危险,还以为侯垚坚持要自己去安装是为了功劳,
现在才知道侯垚是不想让她去涉险,
刘二狗同样被爆炸时的巨大气浪掀飞了几米高,
不过他就没有侯垚这么好运,有个心爱的人肉软垫,直接掉落地上摔成了重伤。
如此大的动静,沙滩上的人都被深深的震撼住了,纷纷露出极为诧异的神情,
“那上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真的是秀才召唤的雷霆吗?”
“秀才和帮主他们没事吧?这么大的动静,那岩顶上也有危险吧?”
“刚才的两声巨响到底是什么?怎会这么可怕?”
只有八爷柱着拐杖,颤抖地指着岩壁,激动的叫道:
“是……,是……,那个就是炸药,是可以造火炮、火枪的利器,秀才不是普通人,
海星岛有救了,有救了……。”
第 23 章 水源
就在八爷说出海星岛有救,人们欢呼雀跃的时候,
岩壁上的烟尘散尽,露出了一个方圆一米左右的大坑,
“水……,水呢?”
“秀才不是说有水吗?怎么会没有水?”
“根本没有水嘛,唉,秀才骗了我们。”
“对,秀才就是个大骗子……”
人群中对侯垚的不满情绪达到了巅峰,
没有什么比给人希望后又活生生摧毁它更让人心碎了,
人群陆陆续续地散去,人人脸上都写满了失望。
侯垚如果知道自己拼命爆破岩壁换来的结果是岛民的谩骂,怕是要伤心一阵子吧。
幸好他现在正在全身心地感受着余秀儿双峰上的柔软,对于荒滩上的言语根本一无所知。
余秀儿挣扎着坐起身体,此刻她只想去看看侯垚所说的水源到底存不存在。
没有了柔软的双峰依靠,侯垚也睁开了眼睛,看了看余秀儿的脸庞:
“娘子,你没事吧?”
余秀儿轻轻摇了摇头:
“相公,我没事,就是手有些拉伤,休养一阵子就好了。”
侯垚坐起来稍微活动了一下身体,只觉得身上没有一处不疼:
“那就好,我浑身散了架似的疼,能扶我一下吗?我想去悬崖边看看。”
余秀儿支撑的站起身来,用身体把侯垚架了起来,
这边周铁生也背起了已经晕迷的刘二狗,一步一步往悬崖边走去,
大家的目的都是一样,就是想去看看水源到底出来了没有。
竟然没有水?
结果竟如此让人失望……。
侯垚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结果,明明都看到青苔了,怎么可能会没有水?
就在他正疑惑间,突然听到下方传来了一些古怪的声音:
“咕噜咕噜咕噜……。”
声音很大,持续的时间不短,
荒滩上的人也都听到这个古怪的声音,
到底是什么声音?
众人疑惑不解,都在四下张望着找声音的来源,
也不知道是谁叫了一声:
“声音是从岩壁上面传来的……。”
于是乎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的往岩壁上看去。
“咕噜咕噜……”
声音越来越大,如同雷鸣,
所有人都竟相屏住呼吸,既满怀希望又害怕失望,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水要出来了吗……是水要出来了吗?
“咕噜咕噜……嘣——哗哗哗。”
一股激流呈喷射状从岩壁上那个炸出的大坑中激射而出。
出了第一波喷射状的水流之后,后面的水流呈瀑布状从岩壁上流趟下来。
荒滩上的人都如同疯了一般疯狂的往岩壁下方跑去,
一个光屁股的孩童跑着跑着就摔了一跤,若是平常可能要哭上半天,
但是今天连哼都没哼一下,爬起来继续跑,
终于有人冲到了岩壁下方,迫不及待地就捧起水来喝了一口,
其味甘甜无比,真的是淡水,
人群爆发出惊天动地的欢呼声,纷纷跳入水中嬉戏。
崖顶,余秀儿、周铁生纷纷落下了激动的泪水,
侯垚的心也放回了肚里:
“不过就是出了点水而已,至于高兴成这样吗?”
余秀儿激动地吻在侯垚嘴上:
“当然至于,相公,你救了我们,救了海星岛上的所有人。”
周铁生当场跪在侯垚面前:
“侯公子,对不起,之前都是我多有冒犯,今后我周铁生的命就交给你了,
只要公子一声令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侯垚尬笑两声道:
“你先起来,我现在可没力气扶你,行了,这才只是个开始,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走,咱们先回去,这个状态只能从崖后绕回去了,妈的,真远……。”
……
就在海星岛上一片欢欣鼓舞的时候,
黑鱼岛上来了一群不速之客,
当初余秀儿带人上岛埋伏白涛时,只是对岛上的显眼地方做了简单的清理,
那些被蒋弘一伙人杀死的尸体都拉到了山洞丢弃。
姚英哲带着福伯等几个侍卫顺利登岛,
在岛上四处游逛之后,便找到了白波藏宝的山洞。
刚走到了洞口,一股呛人的恶臭就传了出来,
姚英哲皱着眉头骂了一声:
“那帮大头兵果然靠不住,这么多人搜岛竟然都没人搜到这里。”
福伯轻叹一口气:
“这两年朝廷一直缺响,兵无战心,若不是指挥使大人自己补贴部分军资,
大军早就哗变了,看看北边,都闹过多少回了?
指望他们用心办事,自是指望不上的喽。”
姚英哲用了片香帕捂住口鼻,抬脚往山洞中走去,边走边四处张望:
“这洞里没有看到大规模打斗的痕迹,却有二十多具尸体,真是奇怪。
你们几个,看看能不能查出尸体的死因。”
福伯应了声‘是’,然后亲自蹲下身来查看这些已经腐烂的尸体,
姚英哲则是走到了那座已经打开了的石门前,啧啧赞叹:
“想不到这么个破岛上竟有如此精妙的机关石门,之前却是小瞧海马帮了,
若此人能为我所有,那大业的成功率又将高上几成。”
福伯查验完所有尸体:
“少爷,老仆已经查验完了,二十一具尸体,有两具是被乱刀砍死,
显然生前经历过一番打斗,另有三具尸身上有明显的致命伤,
像是被一位用刀的高手砍杀致死,
至于其它的尸体身上并没有明显的伤痕,也看不出来打斗的痕迹,
不过有两具尸身的颈骨有割伤,似乎是被人割喉而死,
老仆猜测,这些人应该是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人偷袭了。”
姚英哲诧异地笑了笑:
“偷袭?那就有意思了,这里有这样高明的机关,必然是海马帮最重要的藏宝重地,
那五具打斗而死的尸体,应当是此处的守宝人,
而其余的尸体应当是被杀死后搬运过来的,这就有意思了,
听闻白波向来待人刻薄,手下有人造反一点也不奇怪,
可是既然选择造反了,为什么又要把这些尸体费力的搬进山洞里来?”
福伯笑道:
“估计他们是要在外面布置什么埋伏吧,不过看外面的情况,埋伏多半是没有生效的,
又或者他们最终是在海上解决了问题。”
姚英哲点头道:
“有这种可能,白波的身手不弱,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你猜最后谁赢了?”
福伯摇摇头:
“老仆猜不出,但是从现在的情况来看,白波多半是输了,而赢的人也一定是知道了一些东西,
且有不俗的智计,不然他们不会放弃黑鱼岛。”
姚英哲笑道:
“我也这么认为,白波从不轻易相信人,能知道他的秘密的不超过三人,
而又能有这种智计的,怕是只有‘算无一计’蒋弘了。”
福伯讥笑道:
“一个落第秀才,也配得上算无遗计?”
姚英哲哈哈大笑:
“不是‘遗’,是‘一’,我之前听到这个传闻也是困惑了一阵子,
后来才知道,这是当初白波调侃他时起的称号,
他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就被沿用了下来,
只是现在看来,这个蒋弘要比想象中深沉得多,也是个对手。”
福伯诧异地抬头道:
“少爷,您竟视蒋弘为对手?也太高看他了吧?”
姚英哲摇头道:
“一个能将脸皮抛之脑后,身段放到如此之低的读书人,绝对不是好对付的角色,
走吧,这座岛已经没有什么价值了……。”
一群人走出洞外,福伯想了想道:
“少爷,后天就是年三十,咱们怕是回不去府城了,
以老仆愚见,咱们就在海县过完年再走吧。”
姚英哲想了想道:
“也好,任宏才和侯二他们前两天说要办一场文会,让我来持旗,
本来我是没什么兴致,不过既然要留下来过年,那就成全他们吧,
正好看看海县秀才们的文采。”
文会持旗的意思就是裁判,
通常举办文会,持旗都是邀请名儒大师来担任,姚英哲也只是个秀才,
他来做秀才文会的持旗,理论上来说是不够资格的,
但他是公认的南海第一才子,又有显赫的家世和背景,
加上海县本身也没有什么名儒大师,由他来充任倒也能说的过去。
福伯轻笑一声:
“这下海县的秀才们可就有福了,能得少爷指点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
找到水源,盘活了整座海星岛,
侯垚在岛民心目中的地位达到了顶点,
但凡是他吩咐下去的事,没人有半分推诿,
他的话比余秀儿这个帮主都要好使,
这也使得他之前要做的事情都得以顺利实施,
比如把番薯和玉米种下去,强制让岛上的孩子们跟蒋弘学认字,
不许喝生水,建造厕所入厕,不许随地大小便等。
一切都慢慢的走上正轨,时间也已经到了大年三十前夜,
侯垚带着余秀儿回家过年,
刚到门口,就看见周玉探着脑袋问:
“咦,怎么就你们两个?沉鱼落雁呢?怎么没跟你们一起回来?”
侯垚脑袋上一头黑线:
“妈,你问她们干什么?人家一个黄花大闺女,怎么会随便跟人回家?”
周玉一脸不满地道:
“迟早都是一家人,有什么好计较的?唉呀,秀儿啊,来快进屋。”
余秀儿快步走上前去,鞠了一躬道:
“大娘新年好。”
周玉亲热地挽起余秀儿的手道:
“一家人不用这么客气,对了,大娘正好有事找你,咱们去里屋说话吧。”
余秀儿点点头,任周玉拉着进了屋,看到侯福正抱着一本书品读,叫了一声:
“大爹新年好。”
侯福微微点头微笑了一下:
“新年好。”
周玉一脸不耐烦地拉着余秀儿的手就往屋里拽:
“甭理那个书呆子,走,进里屋,大娘有话要跟你说。”
第 24 章 回家过年
两女进屋说女人的私房话了,侯垚这边也跟侯福商量过年要去采买点什么,
侯福也没什么主意,让侯垚自己看着置办,然后又低头看书,
侯垚无奈,只能等周玉和余秀儿出来找她们商量。
正无聊,门外新上任的里长张广才敲门进屋:
“哟,秀才公在家呢。”
白涛私通海盗罪名太大,连带着他提拔的两个邻长也一并被问了罪,
村里一下子空出来三个名额,原本县里是打算把里长交给侯福担任,
但是被村民一致否决,侯福自己也不太感兴趣,
最后便落到了张广才头上。
张广才年岁比较大,平日为人大方谨慎,在村里的人缘口碑都还不错,
最后被推举为里长,他们家也是少数几户跟侯家关系亲近的村民,
是以侯垚对他还是比较客气:
“哦,张叔啊,今天来我家有事?借银子就别开口了咱家不富裕。”
张广才笑笑道:
“秀才公说笑了,小老儿是受了知县老爷所托给您送帖的。”
侯垚一听送帖,眉头就皱成了川字形:
“送帖?红事还是白事?要随多少银子?”
张广才急忙做了个禁声的手势道:
“哎呦喂,我的秀才公老爷,您可千万别乱说话,
您有功名在身,不怕知县大老爷,小老儿可担受不起呀,
我听说这帖是什么诗会,唉,反正是文化人的事儿,小老儿也不懂,
就听说还有个什么南海第一才子也在,总之知县老爷很重视,
让您一定要去参加就是了,可不是随什么分子。”
侯垚打开请帖一看,上面写着请于正月初五参加‘癸未年海县群秀诗会’。
既然是诗会,那就是不用随礼了,侯垚心里松了一口气:
“噢,知道了,我一定准时参加就是。”
张广才点了点头:
“那小老儿的任务完成,就先行告退了。”
房间里的两人也走了出来,余秀儿脸上还挂着斑斑泪痕,显然刚才在房间里哭过。
“你们在房间里说什么了?秀儿,你怎么还哭了?怎么回事?”
周玉脸色尴尬,低声说了一句:
“天色都这么晚了啊,我……我先去烧饭。”
说完一溜烟跑了。
侯垚又看向余秀儿,
余秀儿只是低着头抹着眼泪:
“相公,我没事的,你就别问了,总之都是秀儿的错。”
越说没事就越有事,侯垚肯定不能就这样轻易地放过:
“不行,你必须给我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我妈,到底跟你说了些什么话?”
余秀儿见侯垚脸色严肃,最终于是抵不住逼问说了出来。
原本刚才周玉拉着余秀儿进房间说起了让他们尽快结婚的事情,
侯垚今年已经二十一岁,在这个十五、六岁就可以结婚的年代,已经算是大龄光棍了,
余秀儿已经年满十八,也算是大龄未婚女性,
周玉上次就要了她的生辰八字,找算命的先生合过八字,刚好能跟侯垚配对,
所以周玉这次一见到余秀儿自是要催婚的,
刚才两人在房间里就是说起了这个事情,
如果是普通百姓家的婚姻嫁娶倒也没什么说道,只要双方同意,想结就结了,
摆酒吃席后,让村里的里长报备一下就行,也没有什么审查之类的问题。
但是侯垚却是不能,他有功名在身,一应婚姻嫁娶都要去官府报备,
而且对其娶的妻子的身家还有详尽的调查备案,
余秀儿在海星岛出生,没有在官府登记过户籍,属于隐户,又叫逃户。
这样的身份嫁普通百姓倒是没问题,
可是要跟一位秀才光明正大的结婚,那问题可就严重了,
大夏有严格的户籍制度,像余秀儿这种没有户籍的人,
如果被官府抓住了的话,可以视为逃户,
逃户可是重罪,一旦被抓住,男的流放充军,女的卖为官妓,
秀才虽然有功名,能够见官不跪,但还没有能力包庇一个逃户,
如果两人强行结婚,一旦被人举报到官府,轻则杖刑,重则革除功名,前程尽毁。
刚才周玉在房间里就是跟余秀儿把个中缘由都说了个清楚,
余秀儿知道这些事情之后才止不住嘤嘤哭泣。
“相公,秀儿自知身份低微,并非你之良配,要不你就另娶贤惠吧。”
侯垚低头沉思了一会,其实对于这个秀才的身份,他一直觉得可有可无,
反正他又没想过要去做官,官场可是个人精扎堆的地方,各种约束掣肘多如牛毛,
与其将一辈子的时间花在与这些贪官污吏们的扯皮上面,
倒不如做个像汪直一样的海皇来得自在,按之前的想法,
他本打算过完年就回海星岛着手安排生产玻璃的事情,
用玻璃这个大杀器大赚特赚一笔巨款,然后便招兵买马,组建一支无敌舰队,
之后便带着这只无敌舰队征战四海,笑傲天下,
什么四大海王,倭寇、洋寇的都要在自己的无敌舰队下跪地乞降。
但是现在想来这个计划似乎有些过于简单,
现在可不是后世那个商业发达、工业能力爆炸的时代,
只要有钱,什么人都能请得到,现在这个时代,
真正有能力的能工巧匠都在为朝廷效力。
想让他们为一群海盗做事,并不容易,必须要动用一点手段才行,
现在又出了余秀儿这档子事,看来这官,还是很有必要做一做的。
“秀儿,这就是件小事,不过你的顾虑也对,咱们结婚没有一个盛大的婚礼也不像样子,
之前知州大人让务必参加明年的秋围,正好我们考个举人回来,这样就能当个知县了,
给你办个户籍就是轻而易举的事,行吧,就这样定了,等你相公当上知县了咱们再完婚。”
余秀儿一脸惊讶看着侯垚,她从没想过还有这种操作。
侯福则是一脸欣慰地看着侯垚道:
“吾儿能有这种醒悟是我侯家之福啊,如此,为父也就放心了,自今日起为父会督促你日日勤学不辍,
直到秋闱过后,桂榜提名。”
乡试发榜在九月,正值桂花开放,所以又称乡试榜为“桂榜”。
侯垚翻了个白眼:
“爹,咱能不能干点儿有自知之明的事?你还督促我?还是你自己先过了三级院试再说吧。”
说完一把拉起余秀儿的手就往门外走。
“秀儿,咱们去办点年货。”
院试分三级,分别在县、州、府里考,三级院试就是县里的院试,通过了就可称为童生。
童生可以在县内的官办学堂里上学,至今侯福连三级院试都未能通过。
侯垚说这话可谓是杀人诛心。
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侯福一张老脸涨得通红。
周玉做好饭菜出来,正好看见两人远去的背影,急忙大叫道:
“垚儿,你们不吃饭了?”
侯垚摆摆手大叫道:
“等会回来再吃。”
周玉憋嘴,转头看向侯福,没好气道:
“吃饭。”
侯福正好有气没处撒,顿时怒道:
“吃吃吃,一天到晚就知道吃,就是因为娶了你这吃货,我才至今未考中功名。
自己吃去吧,别影响我苦读圣贤书。”
说完拿起书本一甩头就往门外走去。
周玉一听顿时就炸了,自己是个废物,考了几十年,连个童生都考不中还敢怪老娘?
顿时将门板哐当一声关上,大骂道:
“有种你就别吃,饿不死你个书呆子。”
……
侯家跟宗族那边断了联系,所以过年其实也跟平常也没什么两样,就是一家人吃顿饭的事。
不过过完年了,还是要去走亲戚的,
初二,早上,侯垚先送余秀儿上了回岛的船,然后便跟父母一起去周玉的娘家拜年,
这也是侯家唯一还有走动的亲戚。
周家是商人,祖祖辈辈都靠做小买卖为生,在城中有间位置不算好的商铺,
靠着把店铺挂在侯垚的爷爷名下才得以维持生计,
前几年,县里做过一次户籍普查,侯垚的爷爷被宣告死亡,销了户籍,
周家不得不去找其他的秀才挂靠,只是找来找去也没人看得上他家给的三瓜两枣,
最终也没有找到挂靠的对象,只能硬着头皮交高额税赋,
这几年,周家的那点家底都快被高额税赋给抽空了,日子是一年不如一年。
侯垚中了秀才后,周家自是大喜过望,本来早就要找这个外甥谈挂靠,
但是碍于侯福那人没法沟通,
侯垚又一直没回来,好不容易回来了,没过两天,又被海盗给抓走了,
直到现在,周家人都一直没机会说挂靠的事,
周家老一辈都已经过世,当家这一代就周明和周玉兄妹两人,
周明倒是生了两个儿子,老大周盛,比侯垚大两岁,现在周家的店铺主要就是他在打理,
老婆是城里赵裁缝家的闺女,两人结婚多年现在只有一个四岁的女儿周萍。
老二周德未婚,比侯垚小三岁,是县里的童生,也只差一步就能考中秀才,
不过这一步有点难,他已经考三次不中了,周家的另一半家底就是被他所吞没。
穷书生可不是叫叫而已,没有考中功名的书生,那可是真的吞金兽,
纸、笔、墨、砚、书可都是不小的花费,
尤其是赶考,每一次的支出都不少,普通家庭还真是供不起读书人。
周明起了个大早,收拾屋子,安排家里人起火烧饭,
做好了一大桌子菜,就等着外甥一家人上门拜年,
只是没想到他们一家子到得比较晚,仟仟尛哾
直到卯时才盼来了他们一家人的身影,周明急忙迎了上去:
“妹妹,大外甥,你们可算是来了,来来来,快屋里坐……。”
第 25 章 拜年
周明一直跟侯福不对付,
主要是看不惯侯福没本事,还总是一副自视甚高的样子,
若是往年,说不上三句话,两人就要互呛起来,最后闹得不欢而散,
今年侯垚中了秀才,身份不一样了,
周明倒是不敢跟侯福闹的太僵,怕惹侯垚不高兴,
到时候周盛去谈挂靠的事就不太好说话了。
有周明的主动示弱,两家人的这顿饭倒也吃得其乐融融。
酒足饭饱后,周盛把侯垚约到了内堂商量挂靠的事:
“表弟,你今年中了秀才,那个免税的名额能不能给哥一个?
这朝廷的税一年比一年高,咱家的铺子都要撑不住了。”
侯垚沉思了一会,他需要一个商人白手套,还没找到合适的人选,
周盛为人倒还精明,也是个好人选,
不过周家的铺子是做杂货生意的,又破又旧,并不适合他要做的生意。
“表哥开口自是没什么问题,不过……”Qqxsnew
侯垚说到这里顿了一顿,周盛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不过什么?表弟有话直言无坊。”
侯垚嗤笑一声:
“表哥不需紧张,是这样,其实表弟也正想找个合伙人做一宗大生意,
只是你家的铺子又破又旧,着实配不上我的生意,所以我有个想法,
由我出钱把你的铺子重新翻修,以后就做我的生意,算你一成的股金,
至于你那杂货生意嘛,不做也罢。如何?”
周盛听的瞠目结舌:
“表弟你不是在开玩笑吧?一成?你要我们这一大家子如何支应的开?”
如果不是侯垚有秀才的身份,换个人说这种话,他早就一巴掌呼过去了。
侯垚微微点头道:
“一成确实太多了,但表哥是自家亲戚,不能不厚待,如果换了旁人,
最多一年分他五百两银子完事,不可能按分成给。”
周盛听到一成还多的时候,差点没当场暴走,
但后面听到一年能分五百两银子时,立马震惊的合不拢嘴,
五百两,他整个店还值不到这么多钱,
周家杂货铺一年满打满算,也就能挣个二十多两银子,
除开各种税收开支外和打点外,
能剩个七、八银子给家里花用就谢天谢地了,
五百两,那可是想都不敢想的数字。
可是就这,在表弟口中似乎都仅是毛毛雨。
周盛不由的动心了,只是这个决定怕是会断了家里的生计,
如果万一侯垚的生意没做成,那以后这一大家老小可怎么办?
“表弟,老哥能否问一声,你到底是要做什么生意啊?真能挣这么多钱?”
侯垚从怀中拿出了一个玻璃珠,这是之前留下来做样品的一颗。
“就是卖这玩意的专卖店,当然,不会都是珠子,还有碗具、杯子什么的。”
周盛双手颤抖地接过玻璃珠,惊呼一声:
“这……这是……琉……琉璃珠?”
侯垚轻蔑的一笑:
“不是琉璃,而是玻璃,怎么样,是否有兴趣?”
周盛立马兴奋地叫道:
“有……有,当然有兴趣了,只是听闻此物的货源地在一个叫什么波拿巴神秘的地方,怕是不易取得吧?”
侯垚微微摇头:
“货源的你就不用担心了,我自有安排,你只需要考虑要不要做这门生意,以及如何把这门生意做好。”
周盛起身拱手道:
“是,但凭公子吩咐。”
侯垚对周盛的这个态度相当满意,不愧是商人世家出来的人,脑子转得很快:
“行,你既然有此心,那我这个生意就交给你做了,
现在我们就来谈一谈,修建一座全州最顶级的商铺需要花多少银子。”
周盛沉思了片刻后道:
“如果要达到州里顶级商铺的话,我怕至少得两百两银子以上。”
侯垚点了点头,比他预估的还少了一些:
“那好,我给你三百两银子,三月份之前,我一定要看到全州最好的商铺楼落成,
对了,还有一点,这楼最少要有三层,可千万别建少了哟。”
周盛认真地点头道:
“请公子放心,绝不会出现任何岔子。”
侯垚又跟周盛商量了一番细节,直到日头偏西,外面叫吃晚饭两人才离开内堂。
这边周德见侯垚出来便迫不及待的迎了上去:
“表哥,你跟我哥总算是谈完了。”
侯垚看了一眼周德,记忆中这个小老弟可是一向不怎么服气他的,
怎么今天转性了,不由的好奇道:
“噢,表弟这是找我有事?”
周德一脸局促,显然是有些不好意思,但最终还是硬着头皮说道:
“表哥,听说初五有诗会,号称南海第一才子的姚英哲也会参加,
小弟非常想去见识一下,你看……可不可以带我一起?”
侯垚都差点忘了这事,想想带个跟班也没什么不好,但当即点了点头:
“如果能带人的话,那你就去吧。”
周德顿时兴奋地叫道:
“谢谢表哥,那个诗会是可以带书童的,你只要说我是你书童就行了。”
侯垚怪叫一声:
“噢,我这书童年级可是有点大哟。”
周德顿时燥得满脸通红,但是为了能参加诗会,他只能忍了。
不过他想息事宁人,但有人不想放过他,四岁的周萍指着周德的脸叫了起来:
“小叔的脸好红呀,是不是要变成猴子屁股了。”
赵氏一把揪住女儿拖走,
周德赶紧说了一声:
“我去洗把脸。”
说完低头往厨房跑去。
侯垚低头发出一阵库库库的笑声,
周玉也忍不住窃笑,
侯福依然甭着脸,只是上扬的眉角显示出他心中的无比惬意,
让你们看不起我,现在全家都要来求我儿子吧?
哼。
……
初五,县衙内堂张灯结彩,
今日诗会,可是知县筹备了好多天的大事,
原定于巳时开始的诗会,卯时就有已经有人在县衙门口等候,
辰时刚过,就已经人满为患,
海县文风不盛,但不代表附庸风雅的人不多,
就如同周德一样,任宏才只邀请了本县的秀才前来参加,
但实际到场的人数多了一倍还不止,
好在对于这种情况县衙里的差人也是早有准备,并未出什么乱子。
侯垚本来没兴趣参加这个什么狗屁诗会,
一帮子大老爷们聚在一起聊骚的事有什么好参与的?
若不是现在还得给知县几分薄面,他压根就不会来。
别人辰时都已经到县衙等了许久,他在辰时才刚刚起床,
一番洗漱之后才慢悠悠的出门,
这边周德在县城门口等的是望眼欲穿,眼看仅差一刻就到巳时了,
终于远远的看见了侯垚悠闲的身影,
侯垚穿着之前那身在州城买来的二手儒衫,坐在一辆驴车上悠然自得。
周德冲上去对着侯垚就是一阵狂吼:
“表哥,你怎么到的这般晚?马上就要开始了,快快快,还坐什么驴车,
跟着咱们快跑两步,兴许还能赶得急。”
说着拉起侯垚的手就要拽他下驴车。
侯垚顿时觉得特别反感这个表弟,把手甩开后淡淡的道:
“这位兄台是何人啊?拽我做什?”
周德一愣,傻呆呆地回道:
“表哥,我是周德啊,你怎么……?”
侯垚一脸不认识的道:
“什么周德、圆德,不认识,走开,好狗不挡道,别耽误本公子的正事。”
说完让驴车老板绕过周德继续前进。
周德一脸懵逼,一张秀气的脸涨得通红,硬站在风中凌乱了许久,
眼见驴车走远才猛然醒悟,定是刚才太过心急,说话不注意得罪了表哥,
当即狂追上去道歉:
“表哥,表哥,刚才是小弟太心急了,一时没注意,还请表哥不要生气,
小弟知道错了,对……对不起。”
侯垚抬起眼皮看了一眼,心里是真不喜欢这个亲戚,不过不看僧面看佛面,该照顾也得照顾。
“行了,知道错了就老实跟着吧,做书童,就要有书童的样子。”
周德心里不服,但表面上却是不敢再露出任何不满的神情。
衙门口,侯垚下了车,此时距离巳时不足一盏茶的功夫,
侯垚将请柬拿出来,交给门口的差人,
差人打开看了一眼道:
“侯垚是吧?你这到得可够晚的,再晚个一盏茶的功夫,我都不会让你进。”
正在此时,又远远走来了三个人影,侯垚回头看了一眼:
“这不是有人比我到得还晚吗?”
差人也看到了身侯垚身后走来的三人,明显有些紧张,也不敢跟侯垚纠缠急道:
“你拿什么跟人家比,赶紧进去,别挡人家的道,不然有你好果子吃。”
侯垚也懒得跟一个差役计较,抬步进了衙门。
那三人也到了门口,差役恭敬地叫道:
“姚公子,侯公子,苏公子大人已经恭候三位多时了。”
姚英哲微微颔首:
“嗯,知道了。”
那位被称为侯公子的书生指着前方的侯垚问差役道:
“前面那两人是何人,怎么到得如此之晚?”
差役老实答道:
“那位穿儒衫的是秀才侯垚,另一位是他的书童。”
听到侯垚二字,侯公子嘴角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
当即冲上前去高声喊道:
“喂喂,你吖的等等。”
侯垚听到后面有人高呼回头看了一眼,
只见刚才身后三个锦服公子之一,已经跑上前来站自己身前上下左右仔细的打量自己,嘴角还挂着一抹怪异的嘲笑。
侯垚不知道这人什么毛病,怕不是只兔儿爷吧,当即捂着胸口叫道:
“这位兄台,虽然我很英俊,但是我爱只有女人,你这分桃之好我可玩不来。”
侯公子顿时脸上一红:
“谁跟你分桃,我就问你,侯天纵是你什么人?”
第 26 章 偷听
侯天纵,对侯垚来说是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名字,
陌生是因为自记事起,这个名字就没听到过几次,
熟悉是因为即便没听过,这个名字也被深深的印在了脑海里,
每当有人说起这个名字的时候,所有人都会分出一个感慨,那就是惋惜。
远在三十多年前,侯天纵这个名字就成了海县的传奇,
十二岁中秀才,海县、甚至南海府的最小秀才纪录就是由他创造的,
可以说是年少成名,但是令人无比惋惜的是,
此人在其后的二十多年间,再未参加科举考试,不能不让人引为一件憾事,
直到十多年前的神秘失踪,这个名字从此泯然于众人之间。
咋一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侯垚只觉得一阵恍惚,
想不到除了自己家人,还有人会记得这个名字。
只是看到锦服公子那张调笑的脸时,他知道此人说出这个名字应该没有好意,
于是便冷冷的回应了一句:
“干你屁事。”
侯公子听到如此不客气的回话,非但不怒反而大笑了起来:
“你激动了,哈哈哈,我算算看,侯天纵十多年年失踪的,先踪前他儿子已经成年,
看你样子也就二十出头,不可能是他儿子,所以你是他的孙子。
对吧?你就是侯天纵的孙子,果然是那一支留下来的野种。”
侯垚冷冷道:
“你又是个什么东西?长得跟个二维码似的,不扫都不知道你是个什么玩意,还在这儿跟我咸吃萝卜淡操心。”
侯公子听得一脸懵逼,也不知道二维码是个什么东西,
但是话里话外说他多管闲事还是能听懂的,当即大声叫道:
“我是南海侯家的二公子侯承允,三年前考中了秀才,也是有功名在身的人,
可不是你们这支只会叫着耕读传家的书呆子能比的。”
侯垚此时才明白,原来是主家那支的后人难怪要来难为自己。
当初侯天纵中了秀才后,主家那边一度为他争论不休,
有人说要接他回去,也有人说等他中了举人再接不迟,更多的则是坚决反对接他回去。
尤其是嫡系一脉,多一个人就要多分一份家产,谁会愿意呢。
侯承允便是嫡系一脉当代的二公子,加上有秀才功名在身,在家族里也是横着走的角色。
以侯家现如今的财势,全族子弟基本上都会读书,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侯家的读书基因有问题,总之这么多年下来,能考中功名的寥寥无几,
秀才就已经是侯家至今能考出的最高水准了。
“谁管你是什么,多管闲事多吃屁,少管闲事少拉稀,没听过吗?”
说完侯垚头也不回地走了。
侯承允本想追上去再羞辱侯垚一番,却是被身后的姚英哲一把拉住:
“侯二,今天我们是来做客,别让主人难堪,你们家的破事,有的是时间处理。”
侯承允愤恨地看了侯垚背影一眼,虽是不甘心,也只得任其离去。
另一位苏公子也走上前来,看着侯垚的背影若有所思道:仟韆仦哾
“侯公子,你家这位旁枝,似乎家境不太好。”
苏公子苏明知是京城书院有名的才子,也是当朝礼部侍郞的长公子,老家虽是南海,但从小在京城长大,
所以对南海人都知道的侯家那点事并不清楚。
侯承允奇怪地看了一眼苏明知道:
“明知兄何以有如此断言?”
苏明知想了想道:
“他身上的那件衣服,似乎是我前一阵子在崖州城弃掉的一件衣服,
刚送过来,还没来得及穿,一个该死的下人就把领口里面磨掉了一点纱,
我一气之下就给丢掉了,却不知怎么会穿在他身上。”
侯承允一脸兴奋地笑道:
“哦,这小子居然是捡了明知兄的弃服,哈哈哈,待会可就有好戏看了。”
姚英哲不喜地瞪了侯承允一眼:
“我说过了,今天是来做客的,你别让主人太难堪。”
侯承允点点头:
“放心,我知道分寸,只是让这小子出个丑,绝不会让主人难堪的。”
……
巳时已到,
衙门大堂里已经开始了,诗会其实跟后世的什么开学典礼,文艺汇演是一样的,
只不过是坐得更紧密一些罢了,当然人也不可能有那么多。
满打满算,海县的秀才全加起来也才不到一百人。加上带的随从、书童什么的,也就小二百来人。
大会一开始,就是领导讲话环节,任宏才费心费力的组织这样一个大会,不就是为了这一刻么,
不管什么时代,领导都是这么的爱嘚瑟。
侯垚听了一会,只觉得昏昏欲睡,于是借用尿遁术跑了出来,留周德一个人在那儿用心倾听。
上完厕所路过一处僻静的偏房,房门只是虚掩着,侯垚便探头看了一眼,里面没人,
桌上又摆了两盘点心,早上出来的急,也没吃东西,这会正好有点饿了,
大厅里自是有吃食的,不过他又不想回去听任知县的屁话,
心想不如就在这里待一会吧,吃点东西再说。
推门进入房间,刚吃了两口点心,就听到门外传来说话声,
怕不是这房间的主人要回来吧,这要是被抓到了多尴尬啊,
可是房间里能藏人的地方有限,只有桌子底下能躲。
侯垚刚闪身钻进桌底,房门便被推开了,
侯垚看不清两人的脸,只知道走进来的是一老一少,
只听那个苍老的声音道:
“少主,此事千真万确,之前的情报太简单,老仆这番查探之下,个中的内情比想象中复杂。
从黑鱼岛上那些尸体的腐烂程度来看,白涛前往黑鱼岛搬救兵的时间显然要晚了不少,
换句话说,他们能搬来救兵,说明那时候黑鱼岛都还是有人的,
咱们之前推断他们撤离是因为内乱的想法就不成立了。
他们的撤离应该是在郑冲被抓之后,所以老仆怀疑白波是否是知道了些什么,在刻意躲着我们。
如果是这样的话,想把他找出来那可就难了。”
房间里一阵觉默,少倾年轻的声音说道:
“不,我不这么看,现在我反倒更加确定海马帮发生了严重的内乱,
甚至我都怀疑白波是否被人干掉了,我了解白波的性格,他是那种死都还拉垫背的人,
可以说是穷凶极恶,如果白涛和郑冲跟他的关系是真的话,他绝无可能放过侯福一家,
现在侯福、侯垚都还好好的,只能说明,他已经没能力报仇了。
一个四品刀术大成的高手,在什么情况下才会无法对一家书生报仇?恐怕只有死了才会吧。”
“啊?如果白波真的死了,那我们的东西怎么办?只怕老爷……”
“无需考虑我爹那边,局势已经失控,再急也没有用,现在我先要搞清楚一个疑惑,
不然下一步怎么做实在是颇费思量。”
“少主,还有何疑惑?”
“我现在最奇怪的是白涛在那个海马帮到底是什么地位。”
“海马帮能够冒险二次闯入县牢救人,必然是对其帮会有极其重要影响的人物,
不然谁会冒这么大的风险来救一个普通帮众?”
“我本来也是这么想,可是如果这一条成立的话,那白涛又为什么会在第一次失陷?
不应该有重重保护吗?那帮狱卒连第二次都没能拦住,
第一次不是应该更突然更无防备吗?怎么反而把这么重要的白涛给抓住了?”
“这……。”
老者一时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好半晌才道:
“这么一想,也确实无比蹊跷,但是真就出了这种意外呢?有时候这种意外本就无法解释。”
年轻人沉思片刻:
“这种可能性也不是没有,毕竟那时候白涛才刚受了伤,有意外也不稀奇。
这样的话,我就有了一个大胆的假设,白涛不知道用什么方法从郑冲口中得到了玉笛的秘密,
然后便秘密说服了蒋弘,造了白波的反,他们两人掌控了海马帮的大权,
白涛喜欢侯福的老婆多年,想下海之前办了她,结果被归来的侯垚看见,
那之后的事就顺理成章了,时间细节这便就都对上了,
也能解释为什么海马帮突然风格大变,如此低调隐忍,恐怕真正的掌控人换成蒋弘了吧。”
“老仆对这个蒋弘还是有些印象的,此人可不是好对付的,小心谨慎的很。”
“哼,什么谨慎,不过是怕死罢了。”
“是怕死,只是这种人最不好抓,有点风吹草动就会跑,
东西落到他手上,我们怕是很难找回来了。”
“那就不找了,把风声传出去,就说‘鲲鹏宝藏’的钥匙在蒋弘手上,
让海王们去把这只老鼠给逼出来。
他若是不想死的话,就只能回来找我们。”
“可是少爷,万一钥匙落在海王手中,那……。”
“真要落到海王手中,这不就正好有借口开战了吗?父亲便可光明正大地招兵买马以图大事了。”
“少爷这招真是高明啊,老仆佩服。”
“行了,还有件事要你去办。”
“少爷,您请吩咐。”
“现在我倒是有些好奇,整件事还有一个人是关键,这个人在电报中似有似无,
但是仔细一分析,关键节点上都有他的影子出现,
你去好好查一查,侯垚在这整个事件中到底做了哪些事。”
“是,老仆这就去办。”
说完老人匆忙离去。
年轻人坐了一会,也起身离开了房间。
侯垚躲在桌底已经惊出了一身冷汗,怎么也想不到,那只玉笛竟是鲲鹏宝藏的钥匙,
无敌舰队都还没来得及打造,就被这么多强大的敌人给盯上了,这可怎么得了?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下可要完犊子了,
唉,先出去再说吧。
第 27 章 诗会
海县县衙,初五的诗会已经步入高潮,
知县任宏才发言之后,就到了大家秀才华的环节,为了保证效果,
许多知名的老牌才子们都早就得到通知,每人都会备上一、两首诗得意之作。
然后在诗会上当众吟出,以搏得名声。
正月初五,俗称破五节,又称赶五穷:‘五穷’也叫‘五鬼’。指‘智穷、学穷、文穷、命穷、交穷’等五种穷鬼。
韩愈的《送穷文》中写道:‘凡此五鬼,为吾五患’所以要送而走之。
也正因如此,有些地方又把这一天当成迎财神的日子,
诗会选在这样重要的日子里,可见任宏才也是想借着诗会给今年的任期讨个好彩头。
即是迎财神的日子,自然诗会的主题也会与此相关,
当然,文人不可谈钱这种铜臭之物,所以只能变个法的来谈,
竹表富贵,民间亦有富贵竹之称,因此今日的诗会的主题便为咏竹。
侯垚刚进得大厅,就听到有人吟道:
“春风吹竹枝,绿叶满庭墀,愿得长如此,相看岁晚时。”
周德摇头晃脑的如痴如醉,时不时还击掌叹道:
“妙,妙,好诗,好诗……。”
侯垚坐下似笑非笑道:
“小表弟湿了?湿了还不回家换裤子?”
周德睁眼,对着侯垚就翻了个白眼:
“我是说刚才这位兄台的诗好。你干什么去了?去了这许久,你可知道自己错过了多少精彩。”
侯垚贱贱的笑道:
“你就是因为太精彩了所以裤子都淫湿了?”
周德气背过脸去:
“我……我不理你了。”
侯垚抓起桌上的糕点塞进自己嘴里道:
“哎哟,我好稀罕呢。”
说完也不理他,便自顾自地吃喝,不知不觉间便趴在桌上睡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侯垚忽然感觉有人在摇自己,
于是睡眼朦胧地睁开眼睛,只见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成为了众人的焦点,
用力的擦了擦眼睛,清醒之后才发现,台上的主持不知道什么时候换成了侯承允。
“大家看看,今日众才子作出如此多佳作名篇,此人却酣然入睡,想必是觉得众人所作难以入耳,
此人是沿岸八村唯一的秀才侯垚侯介丘,既能在此种场合入睡,想来是其胸中藏有锦绣华章,
何不吟出一、两首,也好让我等拜读,用心揣摩学习一番可好?”
话虽客气,却是把众人对侯垚不满的情绪都挑动起来了。
不曾想侯垚,直接起身高声道:
“众位才子,在下刚下睡着实属抱歉,
只因昨日过于兴奋,一夜未眠,所以刚才才在不知不觉中便睡了过去,
垚并无贬低各位大作之意,还请诸位见谅”
说完便老实地向大家鞠了三个躬。
众人见侯垚如此诚恳倒是也不好再追究什么,
原本以为此事就此了结,却不想侯垚起身之后,死死盯着侯承允道:
“你叫侯承允是吧?我们虽属同宗同源,但我祖上离宗以有三代,
你几次三番地针对我,到底是有什么用心?”
话一出口,顿时把两人的矛盾挑明,
众人纷纷诧异的看着侯承允,瞬间明白了刚才他是想把众人当枪使。
姚英哲看到侯垚如此表现后,立时在心中赞叹:
看似放低姿态道歉,实际上是把主动权握在了自己手中,三言两语就把众怒所指的局面给扭转过来,
在这种场合下,这样的处理无疑是最好的,这个侯垚很不简单啊。
苏明知也在心里感叹侯垚好手段。
侯承允见局面一下子被反转过来,当即有些恼羞成怒道:
“我只是看不惯你沽名钓誉,你身上那件衣服是我明知兄丢弃旧衣,为何会穿在你身上?怕不是你偷的吧。”
穿二手衣服会被认为有失体面,大部分读书人都会羞于穿人家的二手衣服。
在侯承允想来,当众戳破,肯定会让侯垚难为情,谁知侯垚压根没有任何难为情的意思:
“我身上的衣服是去座师家拜访时,怕有失恩师体面,才在崖州城的成衣铺里买的,
有票据为证,何来偷一说?
还有,我家穷又怎么了?
吃你家大米了?
大夏有那条法律规定穷犯法吗?
我家不偷不抢,自耕自食,虽然日子过的辛苦,但也心安理得,
反倒是你家,我就想问问你,
商人不事生产,靠着倒买倒卖过上了锦衣玉食的生活,你就这么自豪吗?
殊不知你们挣的每一分钱,都是压榨百姓血汗得来的,你就真的这么心安理得吗?
我大夏自古以来都按士农工商排民,商排最末,
到底是什么时候变成商人自持有两个臭钱,就可以歧视农人了?
亏你还是个秀才,贤圣书读成你这样,只能说是国之悲哀,
真是岂有此理,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侯垚一顿连削带骂,把侯承允说得根本还上口,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又急又气却又无可奈何,众目睽睽之下,他又不能抓着侯垚打一顿,
真这么干了,那无疑就是把此地的主人给得罪了,
眼见侯承允完败,姚英哲再也不能坐视,当即出声道:
“介丘兄此话说的有失偏颇,无论士农工商,其都是于国有利之业,
本无高低贵贱之分,当今圣上早年就有过此种言论,非我等能硬争的,
再说今日是诗会不谈国事,侯兄既然来了,又恰好有错再先,
于情于理,都应该拿出一篇得意之作共大家品鉴,侯兄以为如何?”
姚英哲此番话在情在理,强行把侯垚引偏的话题节凑又带了回来,
焦点再次聚焦到侯垚睡觉的事情上面来。
任宏才此时也起身道:
“姚公子说得不错,介丘,你既是我县秀才,也当为我县争一口气,
给你一炷香的时间,写一篇咏竹之作,如何?”
知县都发了话,侯垚却是推无可推了,只能硬着头皮道:
“作诗好吧,你们要什么水平的诗?有没有什么要求?”
众人闻言皆是一愣,就连姚英哲也听懵逼了,临场写诗已是极为困难,还提要求谁能写得出来?
任宏才沉思片刻道:qQxδnew
“你擅长那种格律就写那种吧。”
侯垚双手一摊:
“反正我那种都不擅长,就是你们想听什么我就写什么,
算了,格律什么的无所谓,你们想要什么题材的?
比如,咏志,叙事、抒情、送别、边塞、山水田园、怀古什么的。”
众人只觉得自己智商受到了严重的侮辱,
就连站在侯垚身边的周德都看不过去了,小声抱怨道:
“表哥,你什么都不擅长还瞎问什么?”
侯垚没好气道:
“你吖得闭嘴,书童还管起主人来了,再说了,不说清楚我哪知道写什么?
到什么时候他们不喜欢你负责?”
在场众人纷纷倒吸一口凉气,这侯垚好大的口气,还别人喜欢什么就写什么,
这是把写诗当成了什么?也太不尊重诗词这门科举四科之首的地位了吧。
任宏才正想发飙,姚英哲却是先起身击掌道:
“好,介丘兄竟有如此底气,
我姚某人却想很知道兄台到底是真有自信,还是狂妄自负,
不如就先来一首咏志诗如何?”
众人一声,也对,是这么个理,如果人家是真有才华,那狂点也无所谓,
毕竟大才子都是狂傲的,所谓恃才傲物嘛,
若是个草包,赶出去就是了,跟一个草包怄气也不值得不是。
任宏才闻言也把那飙给压了回去,还是先听听再说,
今天办这诗会本就是想扬名,若真能出一篇传世佳作,这名不就扬大发了嘛。
苏明知也站起身来笑道:
“介丘兄若是真有此才华,只要所作诗赋水准在中上之间,
我苏某便为兄台引荐恩师伊正先生。”
众人顿时一片哗然,大夏国当代有三大名儒座师,京城伊正,南都阳明,长安翰墨。
朝堂有七成官员都是出自这三大儒师门下,可谓是桃李满天下,
且不说入了门墙能不能学到什么,光是那裙带关系就能让人一飞冲天。
谁也没想到苏明知竟是伊正先生的高徒。
这是妥妥的未来大佬。
不过显然侯垚对这什么名儒大师兴趣不大,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
“多谢苏兄好意,不过父母在不远游,侯某也没想过要去京城,
所以兄台的好意也只能心领了。”
苏明知尴尬的一拱手:
“百善孝为先,介丘兄此虑乃人之常情,倒是苏某唐突了。”
侯承允此时又跳出来道:
“你以为伊正先先门墙就那么好入?说的好像你真就能写出来一样,
我劝你还是要点脸吧,到时候写不出来,给祖宗丢人。”
侯垚一看这草包又跳了出来,顿时开心道:
“好呀,既然你这么不看好我,那不如咱们赌一把,我若写出来了,
你便输我一千两银子如何?”
侯承允立时语塞,一千两可不是个小数目,他三个月的月钱也不到一千两,那是能轻易拿出来的。
侯垚一脸不屑的故意道
“你不是拿不出来吧?什么南海首富,一千两都拿不出来,还好意思出来嘚瑟,狗屁不是。”
“你……”。
侯承允那能受得了这种刺激当场吼道:
“赌就赌,不过你要是作不出来又当如何?既然是赌双方都得有赌注。”
侯垚一脸无奈:
“我怎么可能作不出来,算了,看你这样子也不相信,
钱我肯定是没有的,要不,我若做不出来便任你处置如何?”
侯承允兴奋地搓了搓手:
“好,一言为定。”
第 28 章 重现海马帮
侯垚眼看众人都等得急了,便清了清喉咙道:
“那什么,是用竹子咏志的诗对吧?”
人群中已经有些不耐烦了,也不知道谁喊了一句:
“别再磨叽了,快写吧。”
“对,看他能写出什么名堂。”
“麻溜的快点,我等的花儿都谢了。”
……
眼看就要犯了众怒,侯垚也不再拖延,缓缓吟出:
“咳——,竹石,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
这两句将岩竹拟人化,完美传达出它的神韵,已经称得上是中上之作,
有识货之人已经在频频点头认可此作了。
“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
后两句一出,顿时一片哗然,
这两句是才是咏志的精华,将岩竹的品格,经历无数磨难依然长成挺拔之姿,
任恁东南西北的狂风也不俱怕,
借竹喻人,此诗将一个刚正不阿,正直不屈,铁骨铮铮有高傲风骨之人表现得淋漓尽致。
“好——,好——,好——。”
姚英哲忍不住击节连叫了三声好道:
“好一个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铁骨铮铮这才是我辈文人该有的样子,
读圣贤书是为了什么?不正是为了不向恶势力低头么?此篇必将传颂千古。
介丘兄果然是有大才之人,受教了。”
说着向侯垚行了一礼,此番作派,顿时让所有人都好感大生。
苏明知也跟着向侯垚行了一礼:
“介丘高才,明知受教了。”
有了这两人打头,又有一票人跟着对侯垚行礼,
任宏才的连眉角都乐开了花,传世名篇,真的出了传世名篇,今日这诗会值了。
另外也有不少人疑惑道:
“我怎么觉着这诗像是骂人呢?”
“我也觉得明明东南西北风不也挺好,干嘛非要写个东西南北风?
“好像是在说谁不是东西呢?”
“这么一说好像是哦。”
……
侯垚听到下面的纷纷议论也是懵逼,这又不是我写的,我那知道。
周德此是看侯垚的眼神中全是小星星,
万万没想到,这个看着有点没正型的表哥还有这样的诗才,
传世名篇啊,什么概念,多数人就算写一辈子也写不出一篇。
侯承允此刻只想逃走,趁着侯垚被众人瞩目的时候,他稍稍的往后挪了两步,
侯垚怎么会让他跑了,当即叫住:
“承允兄想干什么去,刚才我们可是有言在先,一千两可以兑现了吧?”
侯承允一脸尴尬地叫道:
“没……没钱……真没钱。”
侯垚哪能如此放过他:
“看你外表金光闪闪,想不到荷包里阴风惨惨,没钱你装什么大头蒜?还一言为定,
这么多人都听着呢,岂能容你赖账,赶紧的想办法,别给首富之家丢人。”
侯承允此时真是要急哭了,平日里花钱大手大脚惯了,压根就没有积蓄,能上哪儿找钱去?
姚英哲也没想到侯承允是真拿不出钱,既然是一起来的,自是不能让他太难堪,
于是只好从袖口中拿出一张银票交给侯承允道:
“既然无钱,就不要和人豪赌,长个记性吧。”
侯承允万没想到姚英哲能随手就拿得出一千两这么多,正要感谢,忽然耳边又传来一声轻呼。
“还钱要加八分利啊。”
顿时一个趔趄,欲哭无泪。
侯垚收了钱,心情大好,睡意一扫而空,
此时任宏才也宣布诗会进行最后一项,吃饭……。
县衙里的菜品不少,就是做法单一,不是蒸就是煮,许多菜其实并不适合这两种烹饪方法,
侯垚不由地怀念起前世的种种美味,
可惜,现在都吃不到了,别的不说,就是那些香料就没法弄到,更何况油盐都不便宜,
即便大户人家也不会如前世那样无节制。
一路回家,周德总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干什么呢?这一副便秘的样子,让舅舅舅妈看见,还以为我把你怎么着了呢。”
周德红红脸,犹豫了半天最后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
“表哥,你可……可不可以教教我做诗的秘诀?”
侯垚干笑两声:
“这玩意儿那有什么秘诀?”
周德一脸不信道:
“表哥,我知道你肯定有秘诀的,不然你从未写过诗,怎么会一写就是传世名篇?求你教教我吧。”
侯垚认真地看着周德,然后问道:
“你真想学?”
周德坚定地点点头:
“请表哥教我。”
侯垚玩味地笑道:
“其实写诗的确有个秘诀。”
“啊,是什么?”
“就是一个字,骚。”
“骚?写诗跟骚有什么关系?”
“所谓骚人墨客,才情即是骚,自己去悟吧,哥要回家喽。”
看着侯垚远离的背影,周德陷入了沉思……。
……
海星岛
侯垚火急火燎地赶了回来,然后紧急召集了乌贼帮一众骨干成员开会,
将自己在诗会上听到的事情说了出来,当然隐去了‘鲲鹏宝藏’钥匙这一段,
只说了姚英哲的分析以及打算怎么对付海马帮。
众人一听都惊呆了,心里虽庆幸姚英哲分析错误,
但同时也担心他们这么追查下去,怕是迟早会找到乌贼帮来。
余秀儿想了片刻,一脸坚定的说道:
“让他们这样一直追查下去,找到我们只是迟早的事情,
如今唯一的办法,恐怕只有把姚元洲刺杀掉才能将此事平息下去。
我是帮主,此事当由我去执行,就这么定了吧。”
侯垚听得瞠目结舌,这老婆也太刚了吧?
南海指挥使,就相当于前世的军区司令,能有这么好杀?
根据他的了解,武功分九品,一品最高,九品最次,
其又分上三品、中三品、下三品,普通人习过几天武,打磨下力气就能达到下三品九品,
普通军士能达到八品,做了军头能达到七品,再强一些的什么百夫长之类,能达到中三品的六品,
冲阵在前的猛将,至少要五品以上,将军至少有四品身手,武状元通常也有四品以上的身手。
至于统帅则要看军功和指挥,倒是不好评估身手,
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能做统帅,尤其是军阵杀出来的统帅,至少有四品以上的身手。
只有朝廷临时任命的文官统帅是不看身手的,只是非常稀少罢了。
确实余秀儿的功夫不错,至少有上三品的水准,但也仅是上三品,
具体能达到几品还不好说,侯垚没有习武,所以也不知道她强到什么程度,
但是从跟白波的交手来看,单打独斗,肯定是余秀儿强,
不过也没有强到那种不可战胜的地步,
否则也不会因为被几个喽啰消耗了气力就差点送命。
“娘子,你这会不会太莽了一点?
姚元洲好像是因平定南蛮叛乱的功绩才升任的指挥使吧。
这种军阵厮杀出来的战将,怎么着身手也差不到哪里去,
刺杀这样的人,会不会太儿戏了。”
周铁生点点头道:
“主公说得对,帮主你一个人去太危险,我身为帮内第二高手,自应当仁不让地去协助你。”
单眼蛟道:
“我经验丰富,我也去吧,若是遇上突发情况也能有个照应。”
刘二狗、沉鱼、落雁也纷纷表态自己愿意前往。
侯垚噗嗤一笑道:
“你们这也去那也去,还刺什么杀啊,干脆直接去攻打指挥使府邸得了。”
余秀儿认真的想的了一下说道:
“不行,指挥使府高手众多,正面攻打我们肯定是打不下来的,只能偷偷潜入进去,伺机偷袭。”
单眼蛟也一脸老成持重地点点头:
“不错,正面攻打我们确实不是对手……。”
侯垚没好气地打断道:
“你也知道正面攻打没有胜算啊?我真是服了你们,一个个的,除了莽就不能动动脑子?”
众人都是一脸尴尬,余秀儿红着脸道:
“相公,秀儿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办法能阻止他们追查下去,要不还是你拿个主意吧。”
侯垚轻轻捏了一下余秀儿的脸蛋道:
“阻止他们追查我肯定没那个能力。不过我们干嘛要阻止他们?让他们查就是了。”
众人皆吃一惊,单眼蛟急道:qQxδnew
“这要是查到我们怎么办?”
侯垚白了单眼蛟一眼:
“用点脑子,你以为我像你一样啊?先想想他们要查的是谁?”
周铁生听得一脸懵逼:
“主公这是何意?他们不是在追查消灭海马帮的人吗?这不就是要查我们?”
侯垚深叹一口气:
“你们啊,我刚才给你的话都白说了,姚英哲以为海马帮是发生了内乱,
他们要查的是白涛的蒋弘两人。关我们什么事?”
余秀儿也懵逼了:
“相公,这白涛和蒋弘不是都在岛上吗?这不还是在查我们吗?”
侯垚无奈地摇头道:
“唉,你们呀,算了我就直接说我的计划吧,接下来你们都听好了,
把我的计划一字不漏地执行下去,我保证至少三年内,他们追查不到我们身上。”
众人顿时振奋起来,纷纷张大了耳朵认真地听着。
“我的计划是这样,让白涛和蒋弘重新把海马帮的旗号打出来,
再用海马帮的名义,在南海掀起一些风浪,
总之,咱们想要藏身,就必须得先把水搅浑。
让所有人都摸不着头脑,那我们的计划就成功了一半……。”
“一半?”
“是的,一半,另一半,则是我们要抓紧时间壮大自己,招兵买船,
等我们成了南海霸主,看谁还敢打我们的主意……。”
第 29 章 铁勾船长
遥远的海平面上,夕阳西下,天边被染成了红色,红得耀眼,红得令人心悸。
一艘乌尾船的帆影,在夕阳的余晖中,被拉得悠长,前方即将靠岸,
一个的中年男人头戴西洋贵族高帽,身着西洋礼服,左眼戴着黑色的眼套,右手是一只令人望而生畏惧的铁勾子,
仔细看这人的脸,竟是被乌贼帮带走多时的白涛,只见他当先跳下船来,大喝一声:
“抓住他们。”
跟着几十名头戴恶鬼面具的精壮男女,从船上鱼跃而下,
岸边三、五个正在收晒网的渔民见状纷纷逃跑,但始终还是晚了一步,只有一人逃回了村里。
白岸村,是海县沿海八村之一,只是很少有人知道,这里也是海盗飞鱼帮的驻地,
飞鱼帮只是南海众多的小海盗帮派之一,偶尔会出海干上一票,然后便又沉寂下来,
而帮主,则是白岸村的里长郭明,
郭明原本是东海大海盗帮派的头目,
在一次帮派大战中遇难,刚好漂到白岸村后被一个村妇所救,
之后他就便和村妇结为夫妻,留在了村里,白岸村是个只有十几户人家的小村,
又无田地,只能靠出海打鱼为生,只是出海打鱼也是看天吃饭,时有时无,
于是为了活命,他只能干起了老本行,带着村里的青壮偶尔出海去干上一票。
渐渐在村里积累起了崇高的声望,就成了里长,
这种平静的生活已经持续了四、五年。
海边逃回来的渔民回村之后的第一时间就是去给郭**信,
郭明立马组织起村里的青壮抵抗,只不过显然他高估了自己,
也低估了来人的厉害,只不过三个回合,他的长刀便被一个身形消瘦的鬼面女子打落在地,
跟着长剑便抵在了他的脖子上。
郭明脸色灰白,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此时白涛越众而出,走到了郭明的面前,二话不说便一勾子勾在他的肩膀上,声色俱厉地道:
“说……还是不说……。”
“啊——”qQxδnew
郭明一声惨叫:
“你让我说什么啊?”
白涛又是一勾子下去:
“你还嘴硬?快说……。”
“啊——。”
郭明又是一声惨叫,心里十万个妈卖批,嘴上大吼道:
“你到底是谁啊?要我说什么?”
此时又一人越众而出,一身儒衫,摸着小山羊胡道:
“拼命郞郭明,别来无恙。我劝你别在我们大当家面前嘴硬,痛痛快快的说出来,你也少受点罪。”
郭明看着眼前的儒生,惊叫一声:
“你……算无一计蒋弘?你们是海马帮的人白波呢?让他来见我。”
蒋弘‘啧啧啧’了几声道:
“白波已经是过去式了,这位是我们新当家,铁勾船长白涛。”
白涛冷笑两声,然后又一脸阴狠的道:
“你说还是不说?”
郭明知道来人是海马帮之后便放弃了,那是他们绝对无法对抗存在。
“你想知道什么,就问吧。”
白涛冷哼一声道:
“好,既然你要嘴硬,那就打烂你的嘴,你们两个动手。”
两个鬼面海盗冲上来就一顿‘啪啪啪’的耳光抽在郭明的嘴上,
郭明拼命的喊道:
“你要我说什么?你要问啊。”
两个鬼面人抢翻爆打,边打还边骂:
“叫你不说,叫你不说……”
郭明只觉得这辈子没有这样憋屈过,渐渐的他也想明白了,好像这些人只是为了打他来的。
不多时,郭明就被打得奄奄一息,白涛一把抓起他的头发,用铁勾在脸上轻轻划了两下,
郭明终于崩溃了,他心中确实有一个天大的秘密,
只是这个秘密他埋在心中没对任何人说起过,
这个秘密太大,一旦走漏风声,他就没有任何活路了,难道终究是被他们知道了?
当即郭明泪流满面的道
“我说,鲲鹏……”
突然一个消瘦的身影猛地冲上前来,一巴掌打在郭明的脸上,然后对着白涛一抱拳道
“帮主,此人看来是真不知道,咱们去换下一家吧。”
白涛疑惑地看了其他人一眼,然后大声叫道:
“看来他是真不知道,我们走。”
呼啦啦的一下,众海盗就退了个干干净净,只留下重伤的郭涛躺在沙滩上十脸懵逼,
这帮人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刚才自己都要把那个秘密说出来了,怎么突然冲出来个喽啰把自己的话给打断了?
这顿打挨的,真是莫明奇妙。
其实跟郭明有同样困惑的又何止一两个,南海起码有数十个小帮派都有同样的困惑。
小乌尾船上,白涛一脸讨好的站在一个俊秀书生面前:
“垚公子,我今天的演技还可以吧?”
侯垚摇摇头:
“表情做作,略显浮夸,演技的精髓是自然,你必须把自己想象成真正的船长,懂吗?
投入感,投入感才是演员的命脉,你要走的路还很长啊。”
白涛正色道:
“是,多谢公子指点,小人一定会全力的演好这个角色。”
余秀儿微微摇头,
她是不懂侯垚说的那什么演技是什么东东,只是对他刚才突然冲出去打断郭明的说话充满了疑惑。
“相公,刚才郭明似乎有什么话要说,你干嘛突然打断了他说话?”
同样的疑惑单眼蛟、周铁生等人也有,于是众人都一脸好奇的看着他。
“你们啊,郭明在那种情况下说出来的秘密岂是小事?能想让那么多人都听到吗?
总之郭明这个人有问题,记着,以后等我们有足够的实力了再说吧。
咱们现在主要是提高自身的实力,无论是个人还是综合。”
说着他撇了一眼周铁生:
“老周啊,你那狂风刀法练得怎么样了啊?什么时候到四品?”
周铁生尴尬了摸了摸后脑勺:
“快了,快了。”
侯垚没好气道:
“你这快了都快半个月了,刘二狗,你呢?啥时候能到五品?”
刘二狗一脸懵逼:
“公子,我这不是前天才突破六品吗?那有这么快的?练功又不是喝水。”
侯垚也不尴尬,只是淡淡的道:
“我这不是给你点压力么,有压力才有动力,怎么还急上了,
行了,回去吧,这一个月来逼问了十几家小海盗帮派,应该也差不多了,
估计姚英哲的计划也要实施了,今后半年内,大家都给我老实点,
别惹事,有事躲着点,千万不能走漏了风声,还有岛上的那几个工程都抓紧点,
行了,明天我要跟秀儿去县城看看建楼的进度,
半个月后回岛上,你们自己走吧。”
众人齐声领命。
侯垚拉起余秀儿的手上了一艘小船,船影渐行渐远。
……
两条惊天大消息突然在四海之上疯狂传播,
一条是关于‘鲲鹏宝藏’即将出世的消息,让四海波澜再起,
另一条则是‘鲲鹏宝藏’的钥匙出现在南海海马帮手中的消息震惊四海。
一时间南海海马帮成为众矢之地,
然而就在所有大佬们都把目光聚焦在海马帮的时候,
海马帮却消失了,而关于海马帮的消息却是铺天盖地,
什么海马帮内乱之类都是小事,新帮主铁勾船长白涛冷酷无情也伤大雅,
而海马帮在南海四处逼问某件事的消息可就令人无比好奇了,
结合‘鲲鹏宝藏’钥匙的消息,能让白涛做出如此疯狂举动的,
怕是只有与宝藏相关的消息了吧。
一时间各大势力纷纷将目光对准了南海。
东海
一支由数六艘海沧船、十艘苍山船、三艘福船组成的庞大的舰队正在缓缓往南方航行,
中间为首的是一艘大福船,高如山岳,顶上一面黑色旗帜,上画一只八首八面,虎身十尾,名曰天吴的水神兽,
凡是该船队航向的前方的船队无论大小,无不紧急避让开航道,生怕慢了半分便会被其碾碎。
因为他们有一个威振四海的名字,天吴舰队,也叫天吴商团或天吴海盗团,
他们还是四海公认的‘王下第一’,甚至还有人称他们为第五海王。
与老牌的四大海王不同,四大海王或多或少都继承了部分鲲鹏舰队遗产,
而天吴舰队则是最近十几年才崛起的后起之秀。
他们每年都在以极快的速度成长,最初起家的时候,不过才两艘苍山船而已。
仅用了十数年的时间,但成长到今天这般庞大的规模。
大福船的顶层,一个长像威猛的中年壮汉,身材高大,满脸髭须,一身爆炸式的肌肉堪比最强壮的健美先生,
此人正是被称为‘狂屠’的天吴舰队贺景辉,绝对是东海最没人愿意招惹的狠角色。
旁边还有一辆轮车,上面坐着一位面色斑白、身形瘦弱的中年文仕,
他整个人都裹在一件黑色的斗篷里,透着一种病态的娇弱,时不时还会发出两声轻咳。
天吴舰队除了贺景辉外,人人都尊称他为先生,外界则称其为活诸葛。
至于他的真名,恐怕除了贺景辉外,已经无人知道。
甲板上,贺景辉将轮车用缰绳固定好,然后扶在围栏上道:
“书呆子,你都猜到是假消息了,咱们还跑去南海干鸟啊?”
活诸葛轻咳两声,缓缓开口:
“有人想把水搅浑,那我们就去帮一把,‘鲲鹏宝藏’虽假,但是那支玉笛很可能是关键,
有机会还是要得到的,而且,这个海马帮很有意思,我想去会会他们,但愿能找到吧。”
第 30 章 风云突变
贺景辉诧异地看了活诸葛一眼,不明白他怎么会对一群不入流的海寇感兴趣。
“书呆子,海马帮不就是一群海寇吗,这些年我们消灭的没有一万,至少也有八千吧?
大老远的去消灭一群海寇,咱们有这么闲吗?”
活诸葛微笑着摇头,伸手拍了拍贺景辉扶在轮椅上的手背:
“杀猪的,别揣着明白装糊涂,海马帮能有这么简单吗?”
贺景辉一脸无辜道:仟韆仦哾
“老子揣了根毛啊,南海又没有什么大势力,南海卫的水师一家独大,多半是指挥使姚元洲在背后搞鬼。”
活诸葛看向了大海远处,轻咳了两声道:
“咳咳,肯定不是姚元洲,海马帮落在了他们手里,就不会有消息传出来了,
现在谣言满天飞舞,就是他打草惊蛇的伎俩,不过是想通过我们把海马帮逼出来,
这计策,应该是他那个好儿子,南海第一才子想出来的吧。”
“书呆子,你既然都知道,那咱还去南海不是就被他们当枪使了吗?”
“是枪也不是枪,四海承平的太久了,那四家不动,宫里的那位也不会动,
都不动很多事情就进展不下去,我的时间不多了,正好趁机逼他们都动起来。
姚元洲给了一个能调动他们的机会,不利用一下,就太可惜了。”
“但是,这跟海马帮有什么关系?”
“是没什么关系,我只是好奇,这个海马帮的行动很奇怪,感觉挺好玩的,
不知道是谁在背后操控他们,想去见识一下。”
“书呆子,你说真的啊?能让你都觉得好玩的事,肯定有意思,
老子也对这个海马帮来了兴趣,不过到底怎么样个有意思法啊?”
“我只是通过最近的消息分析出这个海马帮已经不是原来的海马帮,
真正的海马帮必然是被人悄无声息的消灭了。”
贺景辉大吃一惊:
“你说海马帮已经被人消灭了?还悄无声息?这怎么可能?
等会,这……,这么一说的话,海马帮的行为确实奇怪,
老子之前以为他们是得到了‘鲲鹏宝藏’什么消息,才会四处去逼问别人,
现在想来,这不是明摆着在告诉别人他们身上有大秘密吗?
这是诱人去的找他们啊,好家伙,这群王八蛋竟把老子也骗了。
抓到了一定要打他们屁股。”
活诸葛笑笑地看着这个耍宝的壮汉道:
“杀猪的,再给你说个有意思的事。”
贺景辉挠着头:
“书呆子,有事就直说,别老欺负我的脑子,每次跟你说话,他都要冒烟了?”
活诸葛拍了拍他的手背:
“先问个问题,你觉得要悄无声息的消灭两百海寇的海盗帮派会有多强?”
贺景辉掰着手指头算道:
“能悄无声息地消灭两百多盗匪组成的海寇帮派,实力至少也要五百人以上,有两艘炮舰吧。
不过南海什么时候崛起了这样一股中型势力了?真是一点风声都没收到。”
活诸葛笑着摇头道:
“如果我告诉你,他们可能是个连五十人都不到,没有任何武器的小帮派,你信吗?”
贺景辉一脸震惊道:
“这怎么可能?”
活诸葛微笑的说道
“之前传来海马帮四处逼问消息的帮派都是不超过五十人的小帮派,
如果我猜测不错的话,他们不去找大帮派的原因就是实力不够。
这是他们留下的破绽之一”
“破绽之一?”
“是,他们前面的布局都很完美,悄无声息的消灭海马帮,又让姚家人相信海马帮内乱,
可是他们忽略了,如果真是原本的海马帮去逼问,那么南海的小帮派应该是血流成河,
但是实际上并没有,小帮派大多数都只是受了伤,甚至都没听到有人死的传闻。
再加上他们的目标都是小团队,所有我能断言,他们只是人手不足五十的小帮派,
且可以肯定没有动用火炮之类的武器,否则做不到悄无声息。
这就是他们的破绽,还是太心慈手软了些啊,不然我也会被蒙在鼓里。”
贺景辉哈哈大笑起来:
“有意思,那他们的目的应该是为了自保,好一招金蝉脱壳,真有意思,
你说他们会不会就藏身在那些受害的帮派之中?”
“这个不能确定,总之皆有可能。”
“好,现在我也觉得有必要去会会他们,真要是个小帮派的话,倒是让我有了收编他们的想法。
哼,我贺狂屠看中的东西,就没有抢不到的……。”
……
天吴船主远征南海的消息不胫而走,一时间各大势力纷纷做出反应,
净海王手下,净海战神组组长‘不懂事’董力行,宣布远征南海,
镇海王座下,镇海屠神组组长‘懂事哥’昌承天,宣布远征南海,
封海王发布公告,宣称海马帮铁勾船长白涛,已被收编,任何人不得与白涛为难,否则就是为封海王为敌。
最可怕的是破海王,竟然宣布将亲征南海,至于什么时候亲征,还没有明确的消息,
但是破海舰队大规模调动,却是瞒不过有心人的耳目。
一时间南海四处风声鹤唳,人人自危。
京城
大夏皇宫的御书房里,天启皇帝姬弘和拿着一份秘报脸色发青,
沉默了半晌终是叹了口气:
“宣鲁和光、林立辉……”
一个小太黄门急心奔走高呼:
“宣中极殿大学士鲁和光、镇国将军林立辉觐见……”
少顷,内阁首辅鲁和光已经等候在御书房门外,不多时林立辉也赶到了,
见鲁和光也在,便拱手道:
“首辅大人也在?不知陛下为何召见我等?”
鲁和光轻叹了口气道:
“想来是南海之事吧,近日有秘报,南海似乎不太平。”
林立辉刚想说话,里面一个小黄门跑来叫道:
“两位大人,陛下有请。”
“鲁大人请”
“林将军请”
姬弘和抬眼看了一眼进来的两人道:
“赐座。”
身边的小黄门立马搬来两个小黄墩放在两位大人身前。
两人急忙行礼:
“谢陛下。”
“鲁爱卿,南海之事你可有什么意见?”
“回陛下,现在四海还不能乱,需要有人去压一压那帮贼寇了。”
“我也是做此想,北边的女真刚刚闹过,西疆的维族也蠢蠢欲动,海上一乱真就是四面烽火。
吕飞昂的破海舰队调动频繁,这个老东西不可能是对南海那点屁事感兴趣,
他想借机挑事,朕只怕他想动的是东海,你们有什么想法。”
“陛下圣明,臣以为让林将军去东海压阵最为适合,
不过,贼军势大,单独一个东海卫未必是其对手,还须圣裁。”
“臣愿为陛下分忧。”
“传旨,擢林立辉升为四海水军大都督,加封太子少保,统御四海卫督师东海,即刻赴任。”
“臣领旨……。”
……
四海风云突变,
侯垚对此一无所知,他带着余秀儿正四处购买原料,
要烧制玻璃需要准备的东西有很多,比如:纯碱、硼砂、苏打等,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工匠,海星岛的人大多大字不识一个,也没人懂技术,
侯垚总不能自己天天烧玻璃玩吧,哪有那么多时间,
找一个合适的工匠就势在必行。
很多人一提起玻璃,首先都会想到是舶来品,但实际上早在战国时期华夏就已经有了玻璃制品,
至晋代就已经发展到了相当高明的水平,
隋、唐之时就已经出现了精美的吹制玻璃制品,
大周时期,陶瓷工艺达到了巅峰,玻璃的功能与陶瓷重叠,陶瓷的完美发展让大周人对玻璃失去了兴趣,
这个时期玻璃的主要用途成了装饰品,礼器和随葬品等,这就严重抑制了玻璃工业的发展,
到了大周晚期,经过一百多年的战乱,大部分的玻璃匠人都断了传承,
所以到了大夏时期,玻璃已经在中原地区成为稀罕之物,
侯垚原本也不知道大夏有玻璃工匠,他当初拿到那盒玻璃珠时,想当然地就以为西洋人带过来的,
后来才从白涛的口中得知,这些玻璃珠是郑冲的一个手下制造的,
当初一次造得太多,渠道市场都以饱和,想卖的更多就只能降价销售,
因此这盒玻璃珠才到了白波手中,本意是让白波带去海外卖掉,
不过白波哪有那闲功夫,跑那么远,费劲吧啦地卖几颗破珠子,
这么长的时间,打劫它不香吗?
所以这盒珠子就留了下来。
……
带着余秀儿到了县城,几番打听下才找到了白涛说的那个叫熊雨石的狱卒,
长的五大三粗,从外表一点也看不出来是个能烧玻璃的手艺人,
也不是海县本地人,而是几年前从浙省迁来的外来户,
那年浙省发大水,他家遭了灾这才逃到这边来投靠了亲戚,
没成想,到亲戚家没几天,就遇到征徭役,亲戚把他给报了上去,
然后好好的一个平民匠户,就这样成了贱籍。
大夏社会等级森严,有特权、平民、贱民与贱役四个阶层。
官府衙役中皂隶、狱卒、捕快、门子、刽子手、仵作等都是最低的贱役,
大夏律法有规定:贱役从业者本人和三代以内子孙不得参加科举考试或出任官职。
熊雨石就这样被亲戚给坑惨了。
站在熊家小破院外,侯垚捏了捏余秀儿的手:
“看到没,这老熊就是活生生案例,以后对亲戚可得小心点。
亲戚的话,千万信不得,知道没?”
“知道了相公,咱们先干正事吧。”
第 31 章 抢人
余秀儿敲开了熊家大门:
“大姐你好,请问熊雨石在家吗?”
熊雨石的老婆王氏是海县人,也是贱籍,以前靠熊雨石的关系在郑冲家里当帮佣,
现在则只能接点零散的洗衣活计贴补家用。
看到门外站着两个年轻人,尤其其中一个还是书生模样,顿时有点不知所措。
“你……你们是……是谁呀?”
侯垚傲然道:
“我们是谁不重要,你只要知道我们是来改变你们命运的人。”
王氏成功被侯垚唬住,让开了门。
进得大门,熊雨石正坐在院子里啃着一根甘蔗,见门外进来两个陌生人当即有些局促,
像他们这种贱籍家庭,一般是没有什么人愿意来往的,
尤其是有特权阶层的人,侯垚身穿儒衫,至少是个读书人,
仅这一点就不是他们这种贱籍可以高攀上的。
“您二位是来找小人的?”
侯垚露出一个自信的微笑道:
“不错,你叫熊雨石对吧?”
熊雨石老实地点了点头。
“听说你会烧制玻璃珠,没错吧?”
熊雨石一听玻璃二字眉头便皱到了一起,
身为贱籍,手艺不光不能帮他们改变生活状态,反而会成为被欺压的理由。
就是因为有这门手艺,他被郑冲压榨了多年,
通常狱卒都瘦弱无力,而熊雨石能长得这样五大三粗,
实际上就是他经常一个人开窑练出来的,
郑冲为了让他保持状态,吃食上面倒是没有克扣,但也仅止于此。
熊雨石好不容易从一个火炕跳出来,又怎么愿意跳入另一个火炕?
于是对眼前这个趾高气昂的年轻人印象立马坏了三分。
“什么玻璃?我就一个普通狱卒,行了,你们走吧,
婆娘,送客,别什么人都往家里放。”
说完一扭身往屋里进去了,王氏赶紧跑过来撵人。
“哐当”一声,院门关上。
侯垚和余秀儿两人站在门口面面相觑。
“相公,现在怎么办啊?这个熊雨石似乎不太喜欢我们啊。”
侯垚也是一脸懵逼,自己好歹也是个穿越主角吧?别的主角不都‘王八’之气一开,
人才什么的都哭着喊着来投奔,怎么到自己这儿,召唤个破狱卒都被人赶了出来,
这也太丢主角这个身份的脸了吧?
说好的主角光环呢?
真是越想越气,当即吼道:
“这王八玩意给脸不要脸,走,咱们回去摇人,身为海盗,还跟人讲什么道理,
呸,真对不起咱这身份。”
……
五天后,
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
一群手执钢刀的黑衣人来到了海县低矮的土城墙下,
为首之人一跃便跳上了城头,跟着放下绳子接引城下的其他人上来,
越过城墙之后,这伙人目标明确地直扑就住城墙角下不远处的熊家,
熊雨石一家四口睡得正香,都还没来得及叫上一声便堵住嘴绑了个结结实实。
黑衣人将四人扛在肩上飞速撤退,
熊雨石眼神中满是惊恐,却又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一家人被人扛走,
眼看黑衣人就要上城墙了,若是越过这城墙,只怕自己这一家就真没救了,
突然他看见了两个守城的老卒,正蹲在墙角打盹,为了活命,
他拼尽全力地一扭身体,黑衣人显然没有防备,竟被他成功挣脱了开去,
‘扑通’一声掉落在地上,发出不小的声响。
只是两个老卒似乎睡得很熟,根本没有任何反应,
熊雨石急红了眼,一咬牙,拼命地扭着身子滚到了老卒脚下,
两个老卒终于睁开了眼睛,熊雨石顿时露出了逃出生天的喜悦。
“唔唔唔……。”
这意思明显就是救我……救救我……。
但是两个老卒起身和两个黑衣人八目相对,又低眼看了看他们手中明晃晃的钢刀。
其中一个顿时抬脚把脚边的熊雨石踢了回去。
“老王,我晚上水喝多了,要去尿个尿,你去不去啊。”
“一起去,一起去,这两天犯了眼病,什么也看不见,你扶着我点啊。”
“你不早说,我也犯了眼病,看不见,要不咱们扶墙走吧。”
说着两人真就摸着墙往远处走去,
熊雨石两眼满是绝望。
两黑衣人对视一眼,抗起地上的熊雨石就上了城墙,没多会便消失在夜色之中。
第二天,任宏才接到下面人汇报,说昨夜有匪人进城,劫走了一名狱卒和他的家人。
任宏才当场大发雷霆:
什么匪人,怎么可能进城劫人?县里什么时候有过叫熊雨石的狱卒?人都没有过怎么劫?
县丞和主簿也纷纷怒斥其人,搞不清楚情况就不要乱说话,县里从来没有过名叫熊雨石的狱卒。
当天夜里,海县县衙所有关于熊雨石的相关文书被销毁一空。
……
小乌尾船上,
熊雨石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被人绑了,
看着面前那张熟悉的面孔,心中万般惊恐。
侯垚一脸嘚瑟地拍了拍熊雨石的脸,拿掉他嘴里的破布:
“老熊啊,看看,你这不是敬酒不喝,喝罚酒?现在好了,闹成这样多不愉快?”
熊雨石惊叫道: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跟我一个贱民过不去?有怨有仇冲我来,放过我家人。”
侯垚把他扶着坐起身来,缓缓说道:
“你放心,我不但不会动你家人的,还要让你们一家过上衣食无忧,积极健康向上的好日子。
当然,前提是你得乖乖的听话,不然我也很为难,
你看,咱们这么多人,我也得给他们一个交代对不对?”
熊雨石哪敢相信侯垚的话,只是一个劲地磕头:
“你要我做什么都行,只求你不要伤害我家人,孩子还小,他们还什么都不知道啊。
你想要我烧玻璃是吧?我烧,我烧,求求你放过我家人,放他们走,我什么都听你的。”
侯垚一脸为难的道:
“你这话说的,我要真把他们放走了,他们是死是活你能知道吗?真的是,
再说,我要你安安心心的为我工作,没有家人在身边怎么行?
你天天思念家人,那还有心思好好研究技术?
做一行要爱一行,我还打算把你培养成世界第一的玻璃大师呢。”
熊雨石都听傻了,什么玻璃大师,自己是个烧窑瓷的啊。
“那个……,公……公子,我……我是个烧瓷的匠户啊,玻璃只是附带的,
再说那东西就能烧成个珠子,没多大的用处,
就是一些玩的比较花花的富家子、青楼女子喜欢拿来玩个情趣,没那么大用。”
侯垚一直想不通那些大富人家要这玻璃珠有何用,听到熊雨石的这番解释顿时恍然大悟,
原来这玩意是当情趣用品玩的,怪不得价格能卖到那么贵,
果然,这个行业在什么时代都是暴利啊。
“谁说我要你烧玻璃珠,我要的是玻璃制品,杯子,花瓶等东西,最重要的是窗户。”
熊雨石急道:
“这……这……,我……我可不会烧啊。我就能烧出两个玻璃珠来。”
侯垚满脸自信的道:
“我当然知道你不会啊,除了我,没人会那些玩意,所以啊,你他么的好好跟我学,
等你全都学会了,月入百万两银子都不是梦。”
熊雨石十脸懵逼,
之前他觉得自己已经知道为什么被抓了,现在又糊涂了,
只觉得眼前这个看着像书生,实则是个海盗的书生,浑身充满了神经病的味道。
不过想想也对,能干出绑架一个狱卒全家这种事的人,估计也只能是神经病了。
……
天色微明,小乌尾船已经在海星岛港口靠岸,
熊雨石一家四口第一次登上了海星岛,原本他们以为这里会是一个可怕的海盗魔窟,
却没成想这里竟是个非常特别的地方,给人的整体感觉就是干净,比县城里还要干净多了。
路面都用细沙、碎石、或是贝壳等物铺过,
虽然比不上县城里用最好的石板铺的主干道,便比其它大多数的泥巴路强多了。仟仟尛哾
除此之外,他还看见了一间特别大的房子,听到里面传出来朗朗读书声,
听这嘈杂的声音,最少也有六、七十个孩子在一起读书吧。
这让熊雨石一家无比震惊,要知道县城里最大的学堂也不可能有这么多孩子读书,
这岛上才多少人?恐怕全部的孩子都在那个学堂里了吧。
就在熊雨石一家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侯垚便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老熊啊,看到没,那个是咱们岛上的学堂,以后你们家的两个小家伙也要送来这里读书识字,
你们白天干活的时候,小家伙们也不能闲着,为了有好日子,一起努力吧。”
熊雨石一脸骇然,随即又兴奋道:
“真……真的吗?我家的小子也……也能进学堂?”
王氏也满脸难以置信的道:
“公子,你……你说我家熊大,熊二能也能上……上学堂?”
侯垚一脸理所当然:
“多新鲜啊,岛上的孩子,十二岁以下,五岁以上,必须送到学堂来读书识字。
你家两个小子,应该都在这个年龄段吧?怎么能不来呢?”
说着他不禁想起了自己前世童年被考试支配的恐惧,
这样的痛苦,在这个世界竟只有自己一个人受过,这怎么能行?还有天理吗?
所以这学必须得办好,而且,还得大操大办,一个孩子都不能放过。
熊雨石惊疑地问道:
“这……要……要交钱吗?”
第 32 章 琉璃铺
“当然要交钱了啊,那教书的不也得吃饭养家,你们不交学费哪成?”
侯垚看见熊雨石眼中的神采明显地暗淡了下去,便安慰道:
“你放心,那点学费肯定交得出来,好好跟我学烧玻璃,好日子都是烧出来的。”
王氏轻轻地戳了戳熊雨石腰上的肉:
“老熊,为了孩子,你可得好好干呀。”
熊雨石点点头:
“知道了,我会好好干的……。”
此时,他忽然觉得,似乎留在岛上也不错,至少孩子们还能识字。
……
年初,海县县城的周家杂货铺突然宣布重建,
本来只是一个十分平淡的消息,
但是其后两个多月的时间里,这里便建起一座高达十几米的三层木楼。
这楼建好后非常奇怪,不,应该说是非常丑陋,因为所有的窗户竟然没有窗棂,都是大块大块的孔洞。
正当人们议论纷纷的时候,整栋大楼突然被四块巨大的麻布给遮挡起来了,
这一下人们更加好奇了,对于这座大楼的疑惑也就更深了,
只是这大楼一封一个多月,谁也不知道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三月初,周家的掌柜周盛广发请帖,邀请县内的乡绅名流出席大楼开业典礼,
邀请函上竟还出现了知县任宏才联合签名,
也不知道一个杂货铺的小老板哪来那么大的面子,连知县都能请动。
三月初十,周家的大楼正式挂扁开业,
揭扁的时间定在巳时二刻,也就是差不多九点半左右的样子,
喜欢看热闹的海县百姓卯时未到就陆续在楼前等候着,
巳时,太阳已经高高升起,金灿灿的阳光洒落大地,周家新楼已经被百姓围了个水泄不通,
楼前最前方是县衙的几位主要官员,次一级的是乡绅巨贾,然后是一群秀才,
眼看吉时将至,县城最有名的张木匠带着徒弟将牌扁送到了楼前,
周盛周明父子接过扁来抱在手中,正在大楼的临街面前。
海县著名的乡绅、县学学堂的李夫子大喝一声:
“吉时已到,揭楼幕——。”
噼里啪啦的鞭炮声猛地响起。
八个帮工分站在楼路周围,每人手中都有一根麻绳,
八根麻绳系在大楼楼顶的麻布上,还打了一个活结,
只要八人同时拉动绳子,这结就会解开,大楼就会在瞬间完美地呈现出来。
鞭炮声戛然而止,八人同时拉动麻绳,
‘哗——’的一声巨响,
四块巨大的麻布从楼顶滑落地面,在阳光的照耀下,整座大楼发出耀眼的金光,
金光璀璨,仿佛一个巨大的光源,射得人们眼睛都睁不开。
百姓何曾见过这种场面,齐齐发出惊呼。
“哗——,这……这是仙……仙楼吗?”
“仙楼……这一定是仙楼……”
其实何止无知百姓,秀才乡绅官员们,谁不被眼前这一幕给深深地震撼了?
别说外人,就连周家父子又何曾见识过此等场面?
任宏才惊慌拉了拉侯垚的衣袖:
“介……介丘,你……你这楼为何会发出金光?”
侯垚见任宏才一脸惊慌,似乎意识到自己玩的过了,真要被百姓传成妖术,那他这店可就砸了。
“大人别慌,这只是之前为了防止有人偷进大楼窥探做了一些防盗措施,现在就撤掉。”
说着一挥手,事先训练好的伙计们赶紧冲进大楼,将所有窗户里面的镜子摆回商品位,
至此,金光消失,人们才看清楚了大楼的真面识目,
只见整座大楼的原本的空窗,全部镶嵌了一种完全透明的琉璃,一眼便能看清楚楼内任何事物。
所有人都纷纷倒吸一口凉气,这哪里是什么大楼,分明就是一座金山啊。
李夫子呆呆的看着大楼,一时间都忘记进行下一项流程了。
侯垚推了推他,提醒道:
“老师,吉时要过了,该进行挂扁仪式了。”
李夫子回过神来,歉意的看了侯垚一眼,高声道:
“揭扁——,上楼——。”
噼里啪啦的鞭炮再次冲上云霄,
任宏才向周围的百姓拱拱手,走到周明、周盛父子抱着的牌扁中间,将盖在上面的红布揭下,大声道:
“请——牌扁——上楼——。”
楼上事先准备的伙计放下两根绳子,周明、周盛两人将绳子系在扁上,任楼上的伙将扁拉上去。
‘名尊琉璃坊’三个字的牌扁在三楼的扶栏边挂好。
李夫子高声喝道:
“礼成,开楼迎客——。”
人群立时骚动起来,幸好衙门差役人多,勉强还能压制一下骚乱的人群。
任宏才带领一众乡绅率先进楼,这楼里各种商品琳琅满目,什么杯子,灯笼,花瓶以及各种小饰品,
其中最耀眼的是各种镜子,这些镜子能直实的映照出人的身影,要比铜镜清晰好看的多。
琉璃坊的所有商品皆是透明的琉璃所制,每个商品下面还有一个标签,上面写清楚标明了价格,
最便宜的也要十几两银子,最贵的要数百上千两。
无论是官员还是乡绅,无论是书生还是百姓,
所有人都被这些精美的玻璃制品给深深的震憾了,
熊雨石化装成虬髯大汉隐藏在人群中,亲眼看到自己两个多月来的心血结晶震憾全城,心中无比畅快,
一种从未有过的满足感直达发梢:
震憾吧愚民们,今后,我就要用这堆沙子烧出来的玩意来窄干你们最后一枚铜钱。
他把目光看向了那个被众星拱月般捧在人群中间的年轻书生一眼,
当初被绑时的那点恨意早已经没有了,取而带之的是深深的感激,
如果不是他的指点,只怕这辈子也烧不出这样精美的玻璃,
而且他还改变了自己一家人的命运,生活再也不再像以前那样拮据,孩子们也都开始读书识字,
这简直是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好日子,一定要守护好这来之不易的生活。
任宏才在店里逛了一圈,选了两样精美的饰品,侯垚又做主送了一面梳妆镜,终于心满意足,
不得不说,上次的诗会帮了侯垚大忙,不然不光结识了任宏才,还一诗成名,得了一个‘海县小诗骨’的美誉。
大唐陈子昂被称为诗骨,诗词意激义昂、风格高峻,有汉魏风骨。
曾写出过“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昼怆然而涕下”的千古名句。
这份赞誉对现在侯垚来说,自然是过了,但是谁叫海县无人呢,
好不容易出了一个能写出传世名篇的诗人,能不受到热吹吗?
加上之前赠给知州何建白的那首杂诗也流传了出来,
他已经是当之无愧的海县第一才子。
任宏才等人买完东西走离了场,侯垚也跟他们一同离开,然后陪他们一起吃了顿饭后散了场,
之后他没回店里,而是直接反回到了海边上了船,
如今南海风声鹤涙,天吴帮四处搜查海马帮下落,动静搞的很大。
凡是被他们找上门的帮派,不配合搜查的,无一不是被血洗了个干净。
近半个月来,已经有三个小帮派被血洗过了,虽说都是臭名昭著的海寇。
但不能不说对其它帮派也是一种很强的威嚇。
这种情况下,侯垚又怎么能安心在外面呆着,自是要回岛上守着。
小乌尾船上。
侯垚意兴阑珊地躺在甲板上,头枕在余秀儿的腿上。
“相公,怎么看你似乎有些没兴致啊?”
“能有什么兴致,无聊死了。”
“可是今天这么热闹的场面,大伙都觉得好震撼呢,就算是参与布置的人都震惊得要命。”
“场面勉强还过得去吧,就是差了点意思,遗憾啊……。”
侯垚脑海中想起了前世的靓女模特,如果今天这场面,把店里的小二全换成旗袍靓女,
那这场秀就完美了,可惜最终也未能实施,
一是南海确实难以找到符合他审美的美女,
二是这该死的审美,怕放出去被人群嘲那可就丢人丢大发了。
……
夜幕降临,周明和周盛父子终于核对完第一天的收入账目,仅是这一天的收入便高达两万白银,
“爹,今天真挣了这么多钱啊?”
“是啊,确实难以置信,爹做了一辈子的生意,还没有今天一天挣得多,
不过县里乡绅大部分是冲着你表弟的面子买的,估计以后就没这么挣钱了。”
“还说什么以不以后的啊,爹,这里面的一半是纯利,表弟说纯利的一成是分润给我们,
也就是说咱们可以分到一千多两,这一天就比得上过去咱们几年的收入了啊。
之前表弟给我说,按十分之一的抽成给的有点高,我还心里不太乐意,
谁知道这收入也……,真是谁能想到能挣这么多钱啊,咱们是不是拿得太多了?”
周明想了想:
“你能这么想就对了,之前我们是不知道能这么挣钱,现在知道了,就得有自知之明,
这生意前前后后都是你的表弟在跑,咱们根本就没帮上什么忙,
这么多钱咱们拿着,也确实不合适。”
“那下次我跟表弟说说,减一些分润吧。”
“不可,这么大的事情,垚儿那边应该也有一大帮人,他能做多少主我们不清楚,
但这利都给出来了,如果又还回去,别的不说,光是分配问题就够头痛的,
咱们不能给垚儿惹这样的麻烦。”
“拿不安心,还又怕惹麻烦,那怎么办?”
“这样,月底你把咱们分润的利钱给你姑母送一些去。”
第 33 章 搜岛
天吴舰队搜索了南海一半的岛屿之后,终于找到了海星岛外。
贺景辉看着前面海星岛的地形无比蛋疼,
整座岛被四个巨大的漩涡包围,仅中间一条狭窄的通道可走,
体形巨大的福船肯定都是过不去的,就连体形较大的海沧船估计也够呛,
也只有体形最小的苍山船能开进去。
“书呆子,过不去咋办啊?要不这破地儿就不看了吧。”
活诸葛微微摇头:
“咳咳,这岛上应该有个小帮派,不去看一眼总是不放心,上苍山船吧。”
贺景辉一脸嫌弃的道:
“我不去,打死我我也不上那小破船了。让屁王昆去吧”
活诸葛轻叹一口气:
“咱还发上小孩子脾气了,行吧,那就让陈昆上岛去看看吧。”
天吴舰队第一大队队长陈昆,善用一柄冷艳锯,此兵器如果是力大之人使用,可使人一刀两断,
不过陈昆力气不够,每次只能伤人,被他所伤之人就像是在受刑一样,因此得了个‘刑堂手’的绰号,
当然这是外面人如此叫他,天吴舰队的人一般都叫他‘屁王昆’,
听说是因为练功练差了气,每天最少都要放上几十个屁。
苍山船上。
陈昆撅了撅屁股,随着“噗噗噗”的一串声轻响,他脸上渐渐露出惬意的表情,仿佛在说:舒服——。
身边副手一脸嫌弃地捂着鼻子退远了些,
陈昆回头,发现副手跑远了,立时冲上去踹了一脚:
“妈的,跑什么跑,没听过响屁不嗅,嗅屁不响吗?这响的屁能臭到哪里去?”
副手一脸冤枉,边躲边道:
“你早上吃了多少酸豆角,心里没点数吗?这屁一股子酸豆角味,你自己闻闻,别过来啊,臭死我了。”
陈昆张着鼻子自己闻了闻,果然有一股子酸豆角味,当即又撅屁股‘噗’了一声,闻一闻味道更浓了。
“哈哈,就是这个味。跟早上吃的酸豆角一个味。”
说着又冲上去踹了副手一脚怒道:
“妈的,不光闻了老子的屁,还敢偷我配方,踹死你个不要脸的玩意。”
副手被揣的上窜下跳,左闪右躲:
“谁他妈要你配方啊,早上你一个人吃了两盘酸豆角,当别人瞎啊。”
此时一个水手过来,大叫道:
“队长,已经靠岸了,要上岛吗?”
陈昆这才停止了追打副手,先撅屁股‘噗’了一声,然后大吼一声:
“走,上岛。”
……
海星岛的港口边。
单眼蛟带着乌贼帮的三十几名青壮,等着天吴舰队的船员登岛,
他们人人衣服破烂,连把像样的兵器都没有,
任谁看到他们的第一个感觉都是穷,第二个感觉就是弱。
这就是侯垚制定的策略,示敌以穷弱,再伺机劝走。
岛上的秘密太多,无论是烧玻璃工厂,还是新种植的玉米、红薯,都是现在不能轻易示人的东西,
更重要的还有火药制造工坊,加白涛、蒋弘两人,更是完全不能见光的东西。
让不相干的人自由登岛搜查当然是不可能的,
但是以乌贼帮现在的实力,硬抗天吴舰队这种庞然大物也不现实,
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们自己退走。
陈昆带着十几个第一大队成员跳上岸边,扫视了一眼守在这里的人员:
“你们谁是头啊?”
单眼蛟越众而出,佝偻着背,点头哈腰道:
“小人单雄,是乌贼帮二当家,不知道大人您怎么称呼?在天吴舰队的那位大人?”
陈昆撅屁股‘噗’了一声,然后一脸傲然道:
“老子是‘刑堂手’陈昆,天吴第一队队长,奉老大将令,搜查你们岛,识相的就配合一点,知道吗?”
单眼蛟一脸恭敬道:
“我说怎么大人这样英伟不凡呢,原来是陈队长您大驾,小岛真是蓬荜生辉,
我说怎么今早听见喜鹊在叫,这是有贵人来岛上的征兆呢。”
陈昆一脸嘚瑟的转头看了身边的副手一眼,那眼神充满傲骄:
看见没,哥的大名都传到南海了。
“行了,走吧,带我们转转。”
单眼蛟点头哈腰道:
“请,请,这边走。”
乌贼帮众人分开道路,让陈昆等人通过。
单眼蛟带着陈昆越往里走越味道就越臭,路上的到处都是粪便,
陈昆越走越恶心,终于忍不住怒道:
“你们是把这条路当粪坑了?这么臭?这怎么能住人?”
单眼蛟一脸歉意的道:
“对……对不住啊,岛上孩子多,那半边是荒岛有毒蛇,
这里离村子近经常,又有人走动所以比较安全,平日里就让他们来这里方便于是就臭了些。”
话没说完,就看见一个孩子正蹲在前旁边一处草丛里拉屎,
‘扑哧——’一声清脆屁响,
孩子一脸销魂的表情,看样子是拉得畅快了,
陈昆只觉得菊花一紧,也撅了撅屁股,也是发出一声唱响:
“妈的,这帮屁孩,走吧走吧,快点的。”
单眼蛟脸上露出尴尬的一笑:
“陈大人里面请……里面请……。”
走了没多远,刚到中央,便看见许多低矮的破房子,小孩都在这里玩耍,
这里面也是臭气熏天,陈昆捏着鼻子四处走了走,忽然看见后面还有几栋较好的屋子:
“那几间房子是什么地方?”
单眼蛟唯唯诺诺道:
“回大人,那边是女眷们的居所,还请大人留点体面,不要过去了吧。”
陈昆压根不理会,硬是要强闯:
“什么鸡毛女眷,走兄弟们,去看看。”
单眼蛟慌忙阻挡道:
“陈大人,使不得,那是我们帮主和岛上一众女眷的居所,你们这样闯过去,是要犯了忌讳的。”
陈昆撅屁股‘噗’了一声道:
“听到没?屁都不信你们的,一帮海盗还忌讳个鸡毛。弟兄们,走。”
此时,周铁生越众而出,指着陈昆就骂道:
“二当家,这狗日的屁王欺人太堪,咱们就是跟他们拼了,也绝不让他们羞辱帮主。”
说完,身后的乌贼帮众人都一起高声吼道:
“对,跟他们拼了,不许羞辱帮主。”
“拼了……拼了……。”
……
陈昆轻蔑地一笑:
“想跟我们拼命?你们怕还没那个资格,小子,你很狂啊,敢挡我的道。”
周铁生正想答话,不成想陈昆冷不丁地就一脚踹了过来,幸好他早有防备,及时侧身躲开。
“好阴险、好卑鄙,这就是天吴帮的风格吗?领教了。”
陈昆一脚偷袭竟然落空了,也不禁有些诧异,这样一个不起眼的海盗帮里竟还有高手,实在是意外得很。
“嘿,小子,有两下子嘛,来,让老子好好称称你的斤两,你们看着其他人,谁敢异动就砍了谁。”
说完,便赤手空拳地与周铁生战在一起。
周铁生也不敢动用兵器,只能以拳脚相抗,
两人转瞬间便交手了十几个回合,竟是打了个旗鼓相当,
这边陈昆也只觉得面子有些挂不住,自己身为天吴舰队第一队队长,堂堂第三高手,竟然拿不下一个小帮派的喽啰。
而周铁生则是越打越心惊,得亏最近勤练狂风刀法突破了四品,这也只能勉强保证自己不落败,想赢几乎没机会。
两人交手了一百多个回合后,陈昆终究是技高一筹,一脚踹中周铁生窝心。
周铁生连退数十步,最后一屁股坐在地上,
陈昆心里长舒一口气,好险,总算是拿下了,不然真没法跟兄弟们交代了:
“小子,有你的,竟能在我手上坚持这么久,不过想赢我,还得再练个几百年。”
说着他将背在身后的冷艳锯握在手中:
“现在你们总是没意见了吧?给我搜。”
天吴舰队众人急吼吼地就往里闯,刚打开一间房门,就看见一个半裸的女人,发出惊天动地的惊叫声,
天吴舰队的成员闹了个大红脸,慌忙跑了回来:
“队……队长,真是女人啊。”
此是余秀儿带着沉鱼落雁以及之前从海马帮救回来的十几个女人,
外加之前岛上原本的几个女人,一共二十多人,冲了出来,
余秀儿一脸愤怒的道:
“天吴帮的,你们不要欺人太堪,都让你们搜岛了,还想怎样?还想欺辱我们女人吗?”
天吴舰队纪律严明,明令不得欺凌妇孺,否则将逐出舰队,这是铁律,也是底线,
陈昆自是不敢越过这条底线,见真惹出来一帮女人,也是一脸尴尬:
“误会,误会,之前还以为是他们骗了我们,所以……,
唉,行了吧,这一片就不搜了,我们去别的地方看看。”
余秀儿怎么可能同意,费尽心力辛苦的布这个局,就是以此为借口为了阻止他们进岛。
“站住,我们岛上不欢迎你们,请你们立刻离开。”
陈昆一脸不屑道:
“这可不是你们说了算的,我家贺老大说了,必须搜遍全岛,走,兄弟们,咱们去别处。”
余秀儿铁青着脸色怒吼道:
“你们实在欺人太甚,这岛上住人的地方只有这里,你们已经都搜遍了,还想搜什么?
我们姐妹的身子都被你们看去了,你们还想怎么样?
堂堂天吴帮的人就只会欺负女人的吗?”
陈昆仔细打量几眼面前的这群女人,最后把目光集中在余秀儿身上,缓缓说道:
“黑妹,你就是他们帮主吧?我警告你,羞辱我们天吴舰队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第 34 章 海星岛外
余秀儿‘冷哼’一声:
“那也要你们值得尊重才行。”
陈昆怒喝道:
“今天这岛我们是搜定了,你又能如何?别怪我……。”
‘铿锵’一声,
长剑出鞘,余秀儿飞身上前,一剑直取陈昆咽喉,
陈昆根本连躲闪都来不及便被长剑抵住咽喉要害,
虽说余秀儿是偷袭,但从这一剑下来,两人的实力已经一览无余,
即便不是偷袭,陈昆也不是对手,
余秀儿展现了实力后收剑归鞘:
“离开海星岛,这里不欢迎你们,别以为女人就好欺负。”
陈昆恼羞成怒,抽出背后的冷艳锯攻向余秀儿:
“八婆,找死——。”
余秀儿长剑再次出鞘,轻轻一剑便荡开了陈昆含怒一击,跟着连环三脚踹中他心窝。
陈昆惨叫一声,身体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般飞退了十几米远。
比刚才的周铁生还惨,天吴舰队其他成员都惊呆了,谁都没想到一个小帮派的帮主竟然这么厉害。
陈昆狼狈地爬起身来,还想再上,副手已经按住了他的手,微微摇了摇头。
他们只来了十多个人,真要起了冲突,大战一起,他们只怕全得折在这里。
陈昆只觉得无比憋屈但又无可奈何,
实力相差太远,再打下去也只会自取其辱。
“臭娘们,你有种,我们走。”
陈昆带着十几个弟兄不甘心地退走,余秀儿也长吁了一口气,
藏身在人群后面的侯垚也走了出来。
“相公,你说他们还会再来吗?”
侯垚摇了摇头:
“不确定,但如果传闻是真的话,他们应该不会再来,但若有误,还是得拼上一场,
老单,按原计划行事吧,如果他们再来,还是要做好放手一搏的准备。”
制定的这个计策其实也挺无奈的,乌贼帮根本没有自己的情报系统,
只能靠一些道听途说的传闻来估算天吴帮的风格和处事逻辑,
传闻中天吴帮风评很好,不会干欺凌弱小妇孺的事情,
但是这传闻有几分真却是谁也说不清楚。
单眼蛟带着人上了小乌尾船,跟在苍山船的后面开出了岛去,
他们之后会守在入口处,
如果天吴帮还要继续上岛,那他们会回撤的同时把船上大量的石油倒入这条航道,
这样等他们上岸就会点燃这条航道,这是第一条防线,
第二条防线,就是这条路的地里已经埋下了许多炸药桶,只要天吴帮的大队人马敢上来,那就先炸他们个人仰马翻。
第三条防线就是村口那些破房子,那里是临时搭建的一块区域,
只要天吴帮攻进村子,就会点火,那些房子的木板都被石油浸过。
如果这三关都杀不退敌人的话,最后就只能拼命了。
……
陈昆回到天吴号,把在海星岛的遭遇都说了一遍。
贺景辉一阵哈哈大笑:
“屁王昆竟被一个娘们打的毫无还手之力,真是有意思,走,老子亲自去会会她。”
说完就准备上苍山船,带人上岛找回场子。
活诸葛轻咳两声道:
“大当家的,等会,不能去。”
贺景辉回头道:
“书呆子,什么意思?一个娘们而已,怎么?你怕我抢回来当舰长夫人啊?
放心,老子对女人没兴趣,女人只会影响老子出刀的速度,我去会一会她就回来。”
活诸葛摇摇头:
“岛上有埋伏,如果我们轻易登岛,只怕都要折在这里了。”
贺景辉闻言大吃一惊:
“我的个乖乖,书呆子,别吓唬我啊,上次你说这话,丢了一双腿,折了一千多兄弟,这次你又说这话。”
活诸葛苦笑一声:
“你们以为那些粪便只是为了臭吗?”
贺景辉一脸稀奇的反问道:
“这粪便不是为了臭,难道还能吃啊?这口味也太重了些哈。”
说罢自己先哈哈大笑起来。
活诸葛一脸正色道:
“粪便还是一种上好的燃烧材料,这么多粪便铺在道路上,
如果按岛上的地形,只要提前埋伏好一队人,咱们的人只能被活活烧死在那条路上,
这还只是我看穿的一重计谋,至于还有没有别的计谋,真不好断言,总之这岛不是这么好上的。”
贺景辉这回是真不敢再开玩笑了,认真问道:
“这岛有问题啊?咱们找了这么多地方都没有,难道他们……。”
活诸葛点点头道:
“能知道这种事情的人不多,这岛上应该就是我们要找的人……。”
正在此时,一个传令兵突然紧急过来汇报道:
“启禀舰长、先生,瞭望手发现有两只舰队正向我们行驶过来。
看旗号,一队是净海王的舰队,另一队镇海王的舰队。
他们都发来旗语请求上舰。”
贺景辉和活诸葛对视了一眼,无奈道:
“唉,这两个麻烦鬼,让他们来吧。”
不多时,一个头戴绿色头巾的挖鼻男率先登上了天吴号,身后还跟着两个副手。
此人正是净海王手下的净海战神组组长,人称‘不懂事’的董力行。
董力行看见贺景辉之后甩了甩手上的鼻屎抱拳道:
“贺老大,能在这儿遇到你可真是太巧了,正好我家大王要我替他给您带个问候,欧,真诚的问候。”
贺景辉拱拱手道:
“问候就不必了,等什么时候那老家伙开席了才是个好消息。到时候我一定包个大红包给你们。”
董力行嘴角抽了抽:
“贺老大,这种玩笑还是少开啊,万一传到我们家那位老家伙耳中,怕你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贺景辉哈哈大笑道:
“兜个屁,都打了多少年了,你们要是能奈何得了我,老子早就沉海多少年了。
行了,你来找我干什么?有屁快放,老子忙得很呢。”
此时一个身穿儒衫,头戴儒帽,手执铁骨折扇的文雅男人领着两个副手走上前来见礼。
正是镇海王座下的镇海屠神组组长,人称‘懂事哥’昌承天:
“晚生昌承天,见过贺天吴。另外也替我家大王给天吴大人问好。”
礼数很足,十足一副书生模样,完全看不出是个当了多年海盗的人。
贺景辉一抚额头:
“行了行了行了,你这假客套就甭演了,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昌承天看了一眼旁边那个又在挖鼻屎的董力行,眼中喷出了愤怒的火花外加闪电。
“禀贺天吴,我家大王希望……。”
话没说完董力行突然打断道:
“懂不懂先来后到啊,我们都还没说,你说个球啊。”
昌承天冷哼一声:
“礼是人对人才需讲的,至于对畜生讲礼,畜生懂吗?”
董力行自知嘴上不是昌承天的对手,也不跟他争辩,直接对着贺景辉抱拳道:
“贺老大,我们家老不死的说了,吕飞昂身体撑不住了,怕是死前要搞点大动静出来,
破天军频繁调动,似要倾巢而出,不可能是来南海,东海必有大事发生,
他希望能跟你结个盟,共同抵挡这次的风浪。”
贺景辉看了昌承天一眼:
“你们也是这意思?”
昌承天尴尬的点了点头:
“贺天吴,大夏已经派林立辉坐镇东海,总领四海水军都督,这次大战一起只怕影响巨大,
我家大王很有诚意,还请贺天吴仔细考虑一番。”
贺景辉跟活诸葛对视了一眼,然后大手一挥:
“行了,你们屁都放完了就滚吧,那两个老东西都不是什么好玩意,
我贺景辉顶天立地,怎么会跟他们结盟,
现在你们的任务也完成了,就各自回家,各找各妈,滚吧。”
董力行和昌承天两人互相仇视地对视了一眼,各自扭头退走。
贺景辉等他们走远了才出声问道:
“书呆子,咱们还上岛吗?”
活诸葛摇摇头:
“不去了,等把这件大事解决了再去找他们吧,这股新崛起的势力有点意思,
敢对我们亮刀子,他们当家的胆识至少不输当年的你,
岛上还养活了一些女人和孩子,可见他们跟一般的海贼不同,咱们当年可都不敢这么干。”
贺景辉意兴阑珊地道:
“我还想去会会那个把屁王打出屁来的女高手呢,现在怕是会不成了。”
“以后有的是机会,现在咱们确实要好好考虑一下下一步的行动了。”
“那我们还搜不搜其它岛了?”
“不用搜了,南海就这么大,不可能突然崛起两股强大的势力,咱们要找的东西估计就在这岛上。”仟仟尛哾
“啊?那我们还不得赶紧去把东西抢回来啊。”
活诸葛看了一眼海星岛的方向:
“不用,放在他们那里比我们拿在手上安全,等这一战打完了再来找吧。
或许留在他们身上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咱们有咱们的事情要做。
海皇留下的秘密让年轻去解或许更好一些。”
贺景辉一脸不高兴道:
“那可是宝藏啊,好多钱,怎么能说不要就不要了呢。”
活诸葛嘲笑地看了贺景辉一眼:
“我们缺那点钱吗?何况那消息还指不定是谁放出来的。
行了,别使小孩子脾气了,走吧,回东海,在大战开始之前,
咱们得把船都修一修,最好再加几门炮,弹药也得补充一些。”
贺景辉这下像是抓到了什么话柄一样,兴奋地叫道:
“你看你看,刚才还说我们缺钱吗?这不哪哪儿都得花钱,老子都快穷死了。”
活诸葛无奈的摇摇头:
“唉,跑一趟倭国吧,拉一船白银回来,什么都够了……。”
第 35 章 何知州的信
天吴舰队转航了,不多时就走了个干干净净,
战神舰上,董力行看着天吴舰队远去的船影愤恨地握紧他的拳头:
“贺狂屠,等老子接了净海王位,看老子怎么收拾你个给脸不要脸的玩意。”
一个副手上来询问道:
“组长,咱们还要上岛去搜吗?”
董力行一耳光扇在副手的脸上:
“搜你老母啊,没看见贺狂屠都已经搜过了吗?岛上要有根毛也在天吴号上,干得过人家吗?
传令,返航,回东海,妈的,南海这破地方,老子一刻也呆不下去了。”
……
与此同时,屠神号上,昌承天也已经下令返航,
不过刚转舵,又忍不住看了看那边的战神舰队,
净海王和镇海王有过停战协议,现在这种局势下,两军开战肯定不现实,
但是眼看仇敌就在眼前,就这样离去,昌承天又咽不下这口气:
“传令旗手,打旗语把那个不懂事的东西骂半个时辰后返航。”
于是,原本要离去的两支船队,又忽然停了下来,
各自打旗语骂了对方半个时辰后就此离去。
……
海星岛上,小乌尾船安全回港,
后面没有跟着任何可疑的船,岛上的人们一片欢呼,
能在强大的天吴帮面前自保,这绝对是件值得自傲的事情,放在以前,根本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侯垚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总算是有惊无险,
只是此刻他脸上丝毫没有逃出生天的喜悦,反而眉头深锁,愁眉不展。
大家都在欢乎,只有余秀儿发现了他脸上的愁容。
“相公,你怎么了?我们打退了天吴帮,怎么你好像还不高兴?”
侯垚摇摇头:
“事情没这么简单,天吴帮只怕是暂时撤退,迟早他们还是会回来的。”
余秀儿脸上也显出一丝惊慌:
“啊?那怎么办?他们那么强大,我们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啊。”
侯垚也沉思道:
“现在我唯一担心的是他们会回来得太快,我们根本没有时间发展自己的势力。
而岛上的秘密又太多,若是暴露了,后果不堪设想。”
余秀儿想了想道:
“那要不我们撤离吧,搬到更远一点的地方去。”
侯垚摇摇头:
“海星岛足够大,有一县之地,又离南海府极近,不到一天的海程,
如果换到别的地方,只能再往南,去靠近爪哇国的地方,才能找到类似地方,
去那里起码也要一个月的航程,离大夏太远,
远离文明中心,并不利于我们的发展壮大。”
余秀儿道:
“那怎么办?打又打不过,跑又不行,难道要在这里等死吗?”
侯垚无奈地叹了口气:
“组建水军太慢,我怕是来不及抵抗天吴复返,唯今之计,我们只能先组建一支陆军,
虽然海上我们打不过他们,但只要他们改上岛,咱们就能消灭他们。”
余秀儿一脸诧异:
“组建陆军?这得多少人?五千、一万?咱们能养得活这么多人吗?”
侯垚自信地笑道:
“放心吧,别说五千一万,就算是十万,咱们也一样养得活。”
听到侯垚的豪言壮语,众人都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情……,
如果这岛真能养活这么多人,那之前他们在岛上吃了几代人的苦是不是就显得很傻?
……
侯福坐在家门口,一手抓着大鸡腿,一手捧着书,边吃边看一脸惬意。
自从出狱以后,他就爱上了鸡腿的味道,
之前不敢买,是怕家里没钱,
但是自从琉璃铺开张后,他知道儿子在里面有分子就没这么节省了,每天都要吃上两根解馋。
侯家大门旁边装有一块镶了木框的落地镜,周玉披着两块花布正对着镜子孤芳自赏,
侯垚牵着余秀儿的手提着两条三文鱼回家:
“爹,妈,我们回来了?”
余秀儿也上前行礼:
“大爹,大娘你们好。”
侯福抬头看了一眼点点头:
“唔,回来了啊,家里坐。”
周玉接过两人手上的东西:
“垚儿回来了,秀秀也来了啊,回来就回来,还带什么东西啊。”
把东西放进屋里,没多会又转身出来,往两人身后看了看道:
“咦,怎么没带沉鱼落雁两位妹子啊?”
侯垚一头黑线,怎么都过了这么久了还没忘了这事?
余秀儿尴尬地笑了笑:
“大娘,两位妹妹还有别的事情,暂时不能出来。”
周玉瘪瘪嘴:
“小姑娘家家的,能有什么事?秀儿,来来,跟大娘进屋里说话,让他们两父子在屋外呆着。”
余秀儿抬脚就准备往屋里走,
用脚指头想也知道,她们能进去说些什么?
所以侯垚慌忙一把将拉住她,这媳妇什么都好,就是心思单纯,太容易被人洗脑:
“干什么呢,咱们还要去城里呢。妈,我们要去县城里,一会儿就走。”
周玉一脸不乐意道:
“才刚回来,急什么啊?”
侯垚心里哀叹:
我也不想啊,要不是你一直给我老婆洗脑,把她两个恐龙妹一同嫁入侯家,我至于有家不回么?
“妈,我已经很久没去铺子了,也不知道那边情况怎么样,总不去看看也说不过去。”
周玉此时忽然想起了什么,说道:
“哦,对了,你不说我都忘了,前些天有人送了封信,
还有两天前你舅舅送来了两千多两银子,死活让我收下,我也拗不过他就留下了。”
说着周玉进屋去取了那封信和舅舅送的那两张千两的银票。
侯垚接过信,没拿银票:
“舅舅送的你就收着吧,我也不缺这点银子。”
周玉嘴巴张成了‘哦’型,儿子说话也太豪横了吧,什么时候两千两也成了一点银子了?
侯福手中的鸡腿明显一滞,以前他就知道儿子有钱,
但从没想过他已经有钱到连两千两银子都能不放在眼里了。
侯垚打开信看了两眼,不禁摇头苦笑。
余秀儿轻声问道:
“相公,这是谁给你的信啊?”
侯垚将信叠好收了起来:
“是我座师,何知州的信,提醒我别忘了参加秋围的事情,还让我月底之前去州府集合。”
秋围二字一出口,六只眼睛顿时都集中了过来。
侯福一脸羡慕地道:
“唔儿,秋闱在即,实在不应该乱跑,最近就别出去了,好好多看几本书,以备乡试吧。”
侯垚翻了个白眼:
“乡试而已,我又不是你,有何可备?”
不是侯垚自吹,如果是考前世明元时代的八股文,那他想中举还是有很大的难度,
但是大夏朝考的是策论,诗词、经义,
他比别人高出了几百年的见识,这要是还有谁能比得过他,那他就可以直播吃翔了。
这边周玉也给儿子帮腔道:
“对对,我儿可是文曲星下凡,岂是你这等凡夫俗子可比?”
侯福顿时涨得满脸通红,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气恼地咬了一大口鸡腿,然后别过脸去不理他们。
侯垚见侯福不说话了,便捏了捏余秀儿的手:
“娘子,这一去怕是半年都见不了面了啊。”
余秀儿也是情绪有些低落的道:
“相公,我也不舍,不过秋闱事大,不能耽搁。”
侯垚哈哈一笑道:
“等我中了举,然后去当个知县,给你办了户籍咱们就完婚。”
余秀儿感动得泪水汪汪,
此时侯福像抓住了什么话柄一般地说了一句:
“岂有此理,即有能力中举,自当再进一步参加春围,一旦进士及第,至少也能做个知府,岂不比知县强?”
侯垚斜了侯福一眼,对这个便宜爹,真是一点好感都欠奉,
这种不喜欢的感觉大多源自这具身体原主的情感,
至于侯垚自己,也对这种人喜欢不起来,古板呆滞,还从不顾及别人的感受,
除了心性还不错外,简直一无是处。
被这一通抢白,侯垚和余秀儿两人的酝酿出来的浓情蜜意全被破坏,简直比吃了苍蝇还难受。
周玉也看出了两人的囧境,急忙打圆场道:
“当个小官就行了,当大官的有几个得了好下场的。我就支持垚儿的决定。”
侯福讥讽道:
“真是妇人之见。”
周玉嘲讽地道:
“真是笑话,我不是妇人还是男人不成?不像某些人,空长个男儿身,一点男人的担当都没有。”
眼看两人吵了起来,侯垚赶紧拉着余秀儿的手往外走。
余秀儿回头看着争吵起来的两人问道:
“相公,大爹、大娘在吵架了呀,不劝劝吗?”
“有什么好劝的,都吵了一辈子了,再说,长辈的热闹,咱们还是不看为好。”
这边周玉越战越勇,结果一回头,发现侯垚已经走远,急忙大喊一声:仟仟尛哾
“垚儿,你们晚上回家吃饭啊。”
侯垚摆摆手大声回道:
“看情况吧……。”
……
琉璃坊开张已经月余,生意非但没清冷下来,反而愈发的火爆,
之前还在担心县内的乡绅都已经买过了,应该很长时间不会有人买,
不成想这仅是个开始,现在整个崖州的商人都在疯狂地涌入海县。
买一些精美的琉璃制品只是其次,更主要的还是想要寻找一些新的商机。
这种大事周盛也不敢私自做主,于是这些商人全都在等,
侯垚跟余秀儿刚进城,城里等候的商人们就得到了消息。
侯垚和余秀儿前脚进店,后脚那些商人们也都跟了进来,
看着这些如泉水涌入店中的崖州商人,侯垚一脸懵逼:
“表哥,这是什么情况?”
第 36 章 骚年周德
周盛把最近的状况都跟侯垚解释了一遍,
侯垚陷入了沉思,简单的处理此事其实很容易,全部拒绝或者挑几家合作都没有问题,
不过现在正巧岛缺人口,原本他是打算收并其它的海盗帮派,
可是现在想来,海盗们自游散漫惯了,恐怕很难适应陆军的战阵训练,
海上作战拼的是个人勇武、兵器使用和对船只的操控技术,对军阵之类的训练极少,
正规海军都基本不会训练军阵,海盗就更加不会了,
所以海军在个人勇武上面基本上不会输给陆军,甚至可能会略强,
但是真要一旦结阵厮杀,即便最精锐的海军也基本上不会是普通陆军的对手。
想要训练一支强大的陆军守岛,全部招募海盗,显然不是个好的选择。
正好这些商人的到来,给了一个解决这个问题的机会,怎么能不加以利用呢。
周盛见侯垚久久不说话,外面求见的商人们又等得急,便出问询问道:
“表弟,外面那些人都来了很久了,你看你是不是去见上一见?”
侯垚摇了摇头:
“不了,我马上要去参加秋围,中举只是轻易之事,我去跟商人打交道日后恐怕会遭人非议,
这事还是你出面的好,我给你说个章程,你记一下,后续的事,就让你弟妹协助你解决。”
周盛取来纸笔,然后将侯垚说的章程都清楚地记录了下来,
越记越是惊讶,记完都已经惊讶得合不拢嘴,不,不只是惊讶,已经算是惊吓了。
难怪侯垚不肯自己去说,这要是日后当了官,被人追究起来,确实容易被人弹骇。
“表弟,就这些章程了吧?那我现在去跟那些人……。”
侯垚摆摆手道:
“先不急,我还有另一个事问你,舅舅去我家里送了两千两银票的事你知道吧?”
周盛见侯垚果然问起这事,便解释道:
“我们之前都没想过铺子会这么挣钱,父亲心里不安,我们就出了一个铺位,连楼都是表弟出钱修建,
一成的分成确实太多了,所以父亲就拿了一半的分成给姑姑送去,
这,不会给表弟惹下什么麻烦吧?”
侯垚一听哈哈大笑道:
“你们能这么想挺好,知进退是好事,懂分寸的人运气都不会差。仟仟尛哾
行吧,怎么做是你们的自由,以后有紧急的事,你们就跟秀儿商量吧。
我这去秋闱也不知道要多久,一时半会怕是回不来了。”
说完起身就准备离开。
周盛慌忙起身说道:
“表弟,你要是不忙的话,能不能去家里一趟?”
侯垚一脸奇怪道:
“你家?怎么?舅舅找我有事?”
周盛脸色古怪的道:
“不……,不是我父亲,是……,是我弟弟,自从跟你参加诗会回来后,他的行为就变得古怪起来,
之前还只是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苦思冥想什么,我们也没太在意,
可是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他的行为变得越发古怪起来,穿着打扮……,
唉,总之一言难尽,表弟,你看能不能去帮忙劝劝他。”
侯垚心里暗笑,不会是那个傻表弟把他的话当真了吧?
“行吧,我去看看他。”
“谢谢表弟,拜托了……。”
……
侯垚上门,周明和表嫂赵氏自是不敢怠慢,翻箱倒柜地将家里最好的东西都拿了出来招待,
“舅舅,表嫂你们不用忙活了,我就是来找表弟的,他在哪儿?我去看一眼就好。”
周明面色尴尬,好半晌才回道:
“他……他在书房。”
侯垚让余秀儿就在客厅跟表嫂闲聊,自己去了书房找周德。
书房在内院,大老远的就能听到周德发出阵阵骚气的笑声,
一会儿哈哈哈……,
一会儿嘻嘻嘻……,
也不知道周德在里面到底干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光听这笑声就让人头皮发麻,
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心里默念:自己造的孽,忍了吧……。
然后硬着头敲了敲房门:
“表弟,在吗?”
房间里传出来一声骚气十足的惊叫声:
“唉呀呀,是表哥来了呀,伦家正想去找你哩。”
说完房门打开,周德走了出来。
只见他穿了一身花布女装,脸上还涂了胭脂,红得跟猴屁股似的,手里还拿了块香巾,
这模样要是走出去,铁定要被人打死。
侯垚也是瞠目结舌:
“你……,你这是……。”
周德拿香巾往鼻上一捂:
“表哥,这不是你教伦家的做诗秘诀吗?”
侯垚哭笑不得地说道:
“哪有什么秘诀,我就是顺口胡诌的。”
周德起初一脸惊诧,但没过两秒又省悟过来,随即一脸讥讽地道:
“表哥是怕伦家抢了你‘小诗骨’的称号吧?哼,你放心,
伦家才不稀罕什么‘小诗骨’,人家的目标可是‘诗仙’大人。”
侯垚这次是真的惊诧了,连一首普通的诗都写不出来,也不知道他是哪里来的自信,敢对标李诗仙。
“表弟,你觉得表哥是在乎一个名号的人吗?
反正你信也好不信也罢,上次就是跟你开了个玩笑,
你别往心里去,免得让舅舅他们担心。”
周德恍然大悟道:
“是父亲和哥哥让你来的?”
侯垚点了点头:
“是啊,受令兄所托,他们担心你……。”
话没说完,周德突然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炸了毛: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他们才是我诗仙路上的绊脚石,
就是见不得我好,见不得我好……,哼,伦家才不会轻易放弃,
表哥,你会支持伦家的对不对?”
说着竟冲上来拉着侯垚的手撒起娇来。
侯垚恶心得差点要吐出隔夜饭来,外加十脸懵逼,
强忍着将他一拳撂倒的冲动,挣脱了他的手,然后跑开了一些道:
“表弟,有话好说,别动手动脚,你表嫂还在外面等我,别引起什么误会。”
周德轻叹了一口气,然后点头道:
“知道了,表哥,你先看看伦家新写的诗吧。”
说着跑回房间拿出了张宣纸,上面有新写好的一首诗。
侯垚拿过来看了一眼:
骚人笔下有风流,一点灵犀万古收,我亦平生耽逸致,与君相对说沧洲。
“霍,这诗真是不错哟,表弟最近才情见长啊。”
周德一脸洋洋得意道:
“表哥说错了哟,不是才情,是骚情才对,那日得了表哥指点,
一开始伦家还想不明白,后面就渐渐想通了,大着胆子换装之后,真就灵思如泉涌,
写出了好多首呢,表哥你快看看。”
说着便想来拉侯垚的手。
侯垚哪里敢让他的手,慌忙丢下一句:
“那个你表嫂应该等得急了,改天有空再来看你。”
说完头也不回地落荒而逃。
心里嘀咕:这表弟应该是废了,希望舅舅能挺住吧……。
客厅里,也不知道余秀儿跟表嫂聊些什么,看起来挺高兴的,
侯垚出来,只说了一声:
“舅舅,表嫂,我们有些急去处理,先告辞了。”
说完拉起余秀儿的手就往外走。
周明还想留他们吃晚饭,但是侯垚哪里敢久留。
自己废了人家一儿子,谁知道他们会不会找自己报仇?万一在饭菜里下了毒,找谁说理去?
……
侯垚这边如丧家之犬逃离周家。
周盛这边也召集了商人们公布了侯垚的章程。
之前岛上人数不足,抽不出太多人手烧玻璃,产量上不去,所以打算走高价路线,
但是现在既然打算在岛上招人,就可以扩大产能,把市场尽可能的做大一些了。
“各位不要着急,琉璃运输不易,成本价大约在五成左右,
只要你们按我们拟订的价格出售,都有资格代理销售。”
周盛将手里的章程恍了恍:
“这份代理章程人人都可以参与,最低门槛是八折,需要提供两户四口之家的匠户。
最高可以砍价到五折,提供的越多,折扣就越多。
至于你们能拿到什么样的代理价格,就看你们能提供的人手有多少了。”
两户四口之家的匠户并不算好找,即便只是为其介绍跟琉璃坊签用工合同,
但是最低要签要五年,这就让很多人望而却步,能达成这个目标的商人可真不多。
“周老板,这个难度太大了啊,他们那些豪商应该没有问题,但是我们这些小商可就难办了啊。”
“没关系,我们也有考虑到这个问题,还有个折中方案,贱民三户可顶一个匠户,
如果是流民的话,五户可顶一户,
如果是单人的流民青壮,十人可顶一户,
如果是妇女或幼童,则要二十人顶一户。”
周涛的这话说出来,人群顿时炸锅了,这几项虽也有一定的难度,倒也并非不能达成,
最好找的自然是流民,流民们没有户籍,一般只能在商人家里做帮工,
做生意赚差价得搬货运货,所以在场的大商们,每家都会圈养着十几户流民,
小商人也会养个几户,要不然要干活的时候找不到人怎么行?
这些流民们也很好说动,反正他们本来就什么都没有,有些家庭甚至连饭都吃不饱,
只要有口饱饭吃,去哪儿他们都乐意。
贱民则要难一些,一般的贱民家庭都有个稳定的事情,吃饱饭还是没问题的,
城里的基本都是当差,或县里大户家的长工,
乡下的则多是地主家的佃户,只要不遇到天灾人祸,基本上还算稳定。
在场的商人有上百人,只要他们想拿低折扣,就一定会想尽办法找人,
海星岛的人口问题,立马就能得到解决……。
第 37 章 赶考
岛上马上要进入高速发展和建设期,这种关键的时候侯垚又要去参加秋闱,
确实难以放心得下,因此他不得不紧急赶回海星岛上做细致的安排,
蒋弘、熊雨石、松浦夏竹等均被委以重任,
这三人是除侯垚之外,岛上全部的识字人口,其中熊雨石还只是个半吊子,
松浦夏竹的汉语水平倒是意外的好,有不输蒋弘的水平。
侯垚毕竟只是人不是神,很多东西只能预想个大概,
具体的细节还是得靠实者施因时因地制宜。
幸运的是侯垚回岛的第五天,岛上就迎来了第一批移民,
这批移民有两百多人,其中有一户是六口人的匠户家庭,还是岛上最急缺的木匠,
刚好能解决侯垚最担心的城市规划问题,
木匠童成和就是承包琉璃坊大楼工程的那位,
也不知道周盛用了什么办法把他给说动了,愿意举家迁到岛上来了。
童木匠跟周盛也有几年的交情,算是知根知底,
所以一上岛就被委以重任,整个岛上的建设都交给他负责了,
侯垚只是提了几个基本要求,包括街道的宽度,房屋卫生间的规划等。
剩下的都交给童木匠自由发挥了。
首批移民尚未安排完毕便已经到了四月底,第二批移动又到了,又有近五百人,
人太多,人才又太少,无论是蒋弘还是余秀儿都没有能力管理这么多人,
而且管民不是管帮派,不能用帮派的那一套办法,
选来选去,侯垚只能让松浦夏竹当这个最高行政负责人。
指定完最高行政负责人后,侯垚便不得不离开了,
从海县到省会广州府光是路程就有近一个月,如果路上稍微耽搁一下,
很有可能就会错过秋闱时间,下一次再等的话,那可就是三年以后,
时间太久了,侯垚可等不了那么长的时间,
孤枕难眠的夜可是太难熬了,
余秀儿虽单纯,却认死理,侯垚想摸摸亲亲的时候她都不会反抗,还很配合,
唯独每次要进入最后一步的时候,她便如同惊弓之鸟,死活也不肯跟干未婚苟合的事。
这就每次整得挺尴尬了,如果是别的女人,侯垚可能早就憋不住强上了,
但是余秀儿反抗的话,哪是侯垚的小身板能强迫得了的?
所以憋不住也得憋,只是总这么憋着也不是个事儿啊,万一憋出内伤了可咋整?
是以这次秋闱的紧迫程度又被提上了一个新的高度。
……
余秀儿依然负责帮派的事,因为有了钱,乌贼帮兼并了两个之前关系比较好的小帮派,
能战人手扩充到了六十多人,除了三艘小乌尾船外,还买了一艘旧的运输船,
不过这艘运输船没法通过海星岛的航道,每次到了航道外面之后,必须靠小乌尾船来接。
她现在每天的任务就是拼命地拉货运货,大批的物资从海县运往海星岛,
也得亏侯垚跟任宏才提前打了招呼,不然这么大批的物资迟早得引起当地政府的注意。
琉璃铺第一个月挣的钱,经过半个月的消化,基本上都换成了各种生活物资,
海县的商业也因此空前繁荣起来,周边城市的大批商人都纷纷赶来海县寻找商机,
狠狠地给任宏才刷了一笔政绩,这也是他之所以愿意帮侯垚的主因。
基础侯垚都已经打下,剩下的就只能交给时间去慢慢发展了。
崖州知州府。
侯垚是最晚到的一批考生了,差点没把何建白鼻子都给气歪,
好在还算是及时,没误了崖州考生的出发时间,
这年月出远门不易,路上盗匪横行,许多的方便只有官办的驿站可住,
但是秀才自己是没有资格住在官办驿站的,
必须要有地方官府的学政带领才可以在驿站借住,
如果错过了学政送考生赴考的时间点,就只能自行前往考场。
此出行的风险可就增大了不少,无论是住宿吃饭还是什么的,都危险大增,
乡试的地点在省府,南海府属于广东布政司管辖,省府就是在广州府,
离南海府城有七、八百公里,
这么远的路,手无缚鸡之力的秀才自己出门,几乎就是死路一条,
所以当地官府通常都不会坐视不管,学政官都会护送一路。
崖州的学政官护送到南海府府城,府城的学政官再护送去省府,
五月下旬,
侯垚等崖州考生赶到了南海府,
休整了两天,随同南海府其它州的考生一同前往省府,
浩浩荡荡一千多人一同出发,没规矩自是不行的,
负责护送考生的武官是南海卫的官军,
一路行、住、食都要求考生们以军队的纪律要求自己,
大部分考生们都苦不堪言,这可不是讲究什么人性化管理的文明社会,
这些大头兵们才不管你是不是秀才,稍有不顺眼可是真敢打,还是那种往死里打,
对他们来说,反正有死亡指标,只要不超标就没事,
打死一两个实在再正常不过了。
队伍出发走了几天,侯垚老实得不能再老实,
没办法,他实在是不敢不老实,也不知道这群大头兵是不是对崖州考生有什么意见,
这几天都打了两个崖州的考生了,
当然,其他地方的考生也打过几个,
只没有自己相熟的考生被打这么震撼而已。
侯垚跟在队伍中间赶路,心里无比哀叹,
如果余秀儿有户籍就好了,有她护送一路游山玩水的就到了广州府,
哪用得着受现在这份苦啊,再不济让周铁生护送自己也行,
可惜,像余秀儿这样没户籍的人,在当地还能转一转,
再或者就是随流民大军一道迁移才无人敢管,
单独出来走不出百里就必然要被官府抓捕,
想到这里,侯垚发现自己竟然又多了一条要当官的理由,
唉,这官看来不当还真不行了啊。
队伍前方突然逆向走来两位考生,顿时引起了人群的一阵骚动,
总把规矩大如天挂在嘴边的大头兵们,
对两个公然违规的考生视而不见,
当然,大部分考生都不认识这逆行的两人,
但并不妨碍他们对那些维持秩序的大头兵们发出阵阵嘘声,
这次,大头兵们却是集体对这些嘘声充耳不闻,
侯垚也抬头往那两人看去,意外地发现竟是两个熟人,
姚英哲和侯承允,没想到他们也会在队伍里,
一般像这种富家公子,都有家仆护送去参考,
一路坐着马车,可比这徒步要强得多了。
姚英哲似乎也发现了侯垚,远远地跟他挥了挥手,
侯垚左右看看,也没发现身边还有别人跟他们打招呼,
心里正莫名其妙的时候,姚英哲一路小跑地跑了过来。
“侯兄,你果然是在这里,找了你几天了。”
侯垚一脸懵逼:
“姚兄这是……,找我有事?”
姚英哲哈哈大笑道:
“是有个事,就想邀请侯兄与我一同结个伴,我备了两辆马车,可以更快一点到广州府城,
如果跟队伍这么慢走过去,怕是要等到一个月之后了,坐马车起码可以省一半的时间。”
侯垚一脸疑惑,倒不是不想去,只是不知道这个姚英哲为什么会来邀请自己,
他们又不是有什么深交,满打满算也不过是见过一面,还是那种不怎么愉快的见面。
“这个,方便解释一下,为什么会邀请我吗?
而且姚兄应该也知道,我与你身边的这位可没什么好感。”
姚英哲点头道:
“侯兄能有此顾虑也是对的,不过此一时,彼一时,毕竟血浓于水,
侯兄也不能否认自己的血脉是出自南海侯家吧?
侯家当代家主已经发话,并派人去接你父亲回祖庭认祖归宗,
从此你们这一支也会回归主宗,今后你们就是一家人,
所以我才做主,当这个合适佬,侯兄能否给姚某一个薄面?”
侯垚心里瞬间转了千百个念头,用脚指头想也知道,肯定是琉璃坊的事情传到了侯家,
海县‘名尊琉璃坊’的大名早已经名震南海府,
侯家人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么一只下蛋的金鸡归别人?
稍微有点能力的人早就打听出来背后的大老板是谁了,
侯家能不知道?既然是自家后人创的,他们自然要想办法拿回来。
按正常思维,侯垚既然是‘名尊琉璃坊’幕后大老板,
肯定是因为顾忌功名在身不能经商,而父系亲戚又都断了来往,
所以只能找娘舅家的人来帮着经营,
如果侯福归宗后,那么自然是要把经营权交给侯家人来打理的,
所以才想了这么一招来逼自己就范,
现在的问题是,如果侯福真的同意了认祖归宗,那自己也没有反抗的余地,
毕竟现在他也还不具备开宗立家的资格,
更主要的是,他是真心不想走路了,有车不坐王八蛋。
当即便挤出一张笑脸道:
“原来是这样,姚兄的面子那是当然要给的。既然如此,那我们还等什么呢,走吧……。”
姚英哲有点懵,他本以为侯垚多少都会象征性地反抗一下,
毕竟祖上迁出来时两边一度闹得很不愉快,
现在要回迁,怎么着也得拉扯一段时间吧,
而且侯家本就没安什么好心,以侯垚的聪明才智不可能看不出来,
可是他偏偏就这么轻易地同意了,这让姚英哲准备了数天的说辞无了用武之地。
还辛辛苦苦地随队走了几天,就是为了让侯垚体会一下随队的痛苦,为邀请铺路。
现在看来,一切都是白瞎。
此刻,姚英哲只想狠狠给自己两个大耳刮子,让你自作聪明……
第 38 章 驿站偶遇
“坐着我心爱的小马车,它永远不会堵车……”
侯垚坐在姚英哲的马车上一路高歌不止,好不快活,
这几天他也确实走得太累,脚就打起泡了,
现在终于舒服了,不光有宽敞的马车,还有仆人伺候,
这样的路,就算是赶上一年也不会累。
姚英哲回头了看看后面马车上的侯垚,心里五味杂陈,
无论是品性学识还是其它方面,
从那方面来看,这人都是个完全颠覆了他三观的人,
经常能从侯垚嘴里听到一些莫名其妙的怪话,以及一些乱七八糟的曲乐淫词,
初一听不堪入耳,听得多了又觉得有几分韵味,
比如他昨天唱的那个什么吻别:我和你吻别,在无人的街……。
听听,这都得是下作到什么地步的人才能唱出这样的词来?
就算是稍微高档一些的青楼妓子也不会唱这种淫词。
恐怕只有专做皮肉生意的妓馆才会有人愿意唱吧。
侯垚堂堂一个读书人,还是才学出众的秀才,竟然会唱这样的淫词,
而且还能旁若无人地大声唱出来,这是真没把自己等人当外人啊?
可是咱们其实根本不熟好吧?能不能庄重一点?
最可气的是,他自己唱也就算了,这几天听他唱得多了,自己竟也学会哼唱几首,
天地良心,真心不是他想学的啊,实在是侯垚这家伙唱得太多,不知不觉就学会了。
像那个什么吻别,对你爱不完,真是不知不觉就学会了。
姚英哲心里忍不住哀叹,这侯垚怕是有毒吧,是不是跟他待得久了就会被传染?
此时车厢外的赶出老仆说话了:
“少爷,前面到驿站了,不过今日天色尚早,是否要赶去下一个驿站休息?”
姚英哲想了想:
“不用了,若是连赶两个驿站,侯兄怕是又要说累了,咱们就在这里歇息一晚吧。”
三辆马车进了驿站,
侯垚跳下马车,对姚英哲挥了挥手:
“姚兄,此是何处?今日到得挺早哦。”
姚英哲笑了笑道:
“再往前走经过一个驿站,就是肇庆府城,如果这几天咱们走快一点的话,最多再三天就能到广州城。”
走在队伍最尾的侯承允也下车走了过来:
“哲哥,怎么才走了两个多时辰又停了啊?这样走什么时候才能到广州啊?”
话虽是对着姚英哲说的,但是一双眼睛却是死死盯着侯垚,
要不是这个位好亲戚整天嚷嚷着跑太快了受不了,他们早就进了广州城了。
侯垚像是没有听见一样,径直往驿站里走去:
“姚兄啊,那我们今天就在这里歇息一晚,明天就直接进肇庆城去玩吧。”
这些天来,他一直在故意试探这两人的底线,于是各种作,
侯承允已经被玩炸毛几次了,而姚英哲的涵养功夫确实到家,
竟能忍了一路,并且还没有表露出任何不满的情绪出来,
此人心机之深沉,确实不是一般的可怕,
现在离广州已经如此之近,再试恐怕也试不出个什么屁来,
还不如早点到广州城去,再想想用点别的手段试试吧。
进了驿站,三个公子哥找个张桌子点菜吃饭,车夫等下人行坐了一桌,
不多时驿站小二便上了酒菜,三人吃得不亦说乎,
此时从门外又进来了三个公子哥,
侯垚抬头看了一眼,继续吃饭,反正他谁也不认识。
侯承允脸上瞬间变得不自然起来,
姚英哲表面看上去似乎无动于衷,但是从他微微颤抖的筷子便可知,他的内心远没有表面看起来这么镇静。
驿站里就侯垚他们这两桌客人,那群公子哥自是很快就发现了他们,
为首的那人拿着一柄折扇,看清姚英哲的脸后便走了过来,
其他三人也跟了过来。
“想不到表弟也在这里啊,还真是凑巧了,本以为要到广州城里去找你呢。”
姚英哲愣了一秒,起身行礼道:
“宏博表哥,真巧啊。”
明宏博是雷州府明家的公子,明家是当朝礼部侍郎明学义宗族,
姚英哲的母亲就是明家人,同明宏博的父亲是兄妹,也就是说两人是姑表亲。
明宏博也是天才一般的人物,曾被誉为雷州百年第一才子,如今已经有举人的功名在身,
正在向会试发起冲击,实际上他比妳英哲也仅仅只大了三岁。
“宏远,怎么不跟表哥见礼?”
站在明宏博身后的白面公子明宏远有些不情愿地对姚英哲拱了拱手:
“英哲表哥好。”
姚英哲拱了拱手,算是回礼。
另两人都是雷州府大家族的士子,一一跟姚英哲拱手见礼,算是打了招呼。
至于侯垚和侯承允则被完全无视了。
等众人见完礼,明宏博从怀中拿出一张红色的请柬双手递给姚英哲:
“表弟,我跟宛如妹妹年底完婚,这杯喜酒你可一定要来喝上一杯啊。”
姚英哲故作镇定地接过明宏博递过来的请柬:
“恭喜表哥,如果能赶得及的话,小弟一定会前往祝贺。”
明宏博意味深长地在姚英哲的肩上拍了拍:
“表弟,你可一定要赶来啊,没有你,我这婚礼定要失色不少。”
侯垚一眼就看出姚英哲都有点要绷不住了的感觉,
此时那边明宏远忽然阴阳怪气地说了一句:
“英哲表哥,你也要尽快找到符合你们南海审美的白胖美人哦。
宛如嫂嫂这辈子可都长不成你们南海人喜欢的那种肉感美人喽。”
说完和另一个公子哥笑成一团。
姚英哲罕见地涨红了脸,但旋即又深吸了一口气道:
“我会的,抱歉,表哥、表弟,我还要陪朋友吃饭,失陪了。”
侯垚心里乐开了花,这里面有大瓜吃啊,
这个姚英哲八成和那个什么宛如的有一腿,
至于有没有达到互知深浅长短的地步,还真不好说,
但是这个宏博表哥显然是对老情敌不满,更要借机羞辱他一番。
面对这种挑衅,是个男人都会忍不住情绪激动,
姚英哲却依然能保持基本的礼仪,可见他心机深沉的也太可怕了,
不过从他失措的表情和不由自主颤抖的双手可以看出,
至少他心里不是毫无波动,明眼人都能看出他此刻竭力压抑的愤怒。
明宏远不屑地看了侯承允和侯垚一眼:
“表哥还是喜欢跟一些乱七八糟的人来往,
这个狗屁不如的东西就是那什么侯家人吧?
什么时候商人家族出来的人,也能跟咱们士族相提并论了?
朋友?凭他们也配?”
侯承允顿时涨红了脸,但又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
侯垚深叹一口气,这二代,骂侯家就骂侯家,看着自己干嘛?
别人惯你,咱可不惯着:
“这位公子说得好,我们呢确实狗屁不如,怎么能跟仁兄相比,
看仁兄气宇轩昂,有如狗屁,你这东西,我们比不了,确实比不了。”
明宏远听前半段还挺高兴,但是听到后面,顿时脸都涨成了猪肝色。
“狗东西,你敢骂我?”
侯垚一脸无辜道:
“我何时骂你?不是你说我们狗屁不如,还以为仁兄自比狗屁,
咱们不如兄台,自是狗屁不如。何来骂你之说。”
明宏远顿时这语塞,吱唔半天才道:
“你……,你……,你还骂我是东西。”
侯垚更疑惑道:
“难道你不是东西?”
明宏远更急了,反骂道:
“你才不是东西。”
侯垚装无辜道:
“那你是个东西没错了。”
明宏远又气又急,已经乱了方寸,明宏博不得不出声道:
“这位兄台好利的口舌,如果你要找死的话,不妨多再多说几句遗言。”
侯垚一阵‘啧啧啧’道:
“你们是属马蜂窝的?小的不行大的上?大的不行是不是还要拉老的出来?
得罪了你们家可是倒了八辈子血霉啊。”
明宏博气急,伸手就是一巴掌乎了过去,
谁料侯垚早有准备,一个后仰就躲了开去。
明宏博的手臂抡了一圈,‘啪’的一巴掌打在明宏远的脸上。
明宏远一脸懵逼:
“哥,你打我干嘛?”
侯垚哈哈大笑:
“你要教训狗屁弟弟也不用当着我们的面啊,放心,我们是不会跟一个狗屁计较的。”
明宏博秀气的脸也涨成了猪肝色,眼看气急败坏,即将暴走,
姚英哲知道自己再不制止的话,事情肯定就要闹大了,便冷冷说道:
“表哥,莫要欺人太甚,现在秋闱在即,出了事大家都不好收场。”
明宏博恨恨看了一眼姚英哲,今日本就是自己挑衅在先,真要闹大了,他也不好交代,
何况驿站里人多眼杂,明家的势力也还没大到能影响整个广东省驿卒的地步:
“小子,你是何人,你最好祈祷自己能在这次秋闱高中,不然我会将你如同一只蚂蚁般碾死。”
明宏博这话可不是开玩笑,一个举人要对付一个秀才,确实就如同碾死一只蚂蚁般容易,
只不过现在秋闱在即,大家的关注力都在秀才身上,这时候要动一个秀才,尤其是赶考的秀才,
其风险可是要成倍增长,弄不好就会把自己也搭进去。
明宏博又怎么会为了一个来路不明的小子将自己搭进去?
侯垚也是正因为知道此点,所以才敢肆无忌惮,
他知道在这个地方,这些人无论如何也不能拿自己怎么样:
“我是谁关你屁事,不过谢你吉言,秋闱解元,舍我其谁,等着放榜就是。”
第 39 章 广州府
经过了驿站之事后,姚英哲与侯垚关系直线升温,
如果说以前姚英哲对侯垚是一种表面客套,那现在他们的关系就像是真正的朋友了,
这几天两人的关系越加亲密,赶路都要同乘一辆车,
而昨天晚上,醉酒之后姚英哲终于对侯垚吐露了心声,将一个大瓜暴了出来。
李宛如是现任兵部右侍郎兼都察院右佥都御史李可立的女儿,
李可立与姚元洲曾经的战友兼好友,两家孩子年岁也相仿,便自幼立了娃娃亲,
只是随着两人地位越来越高,两家的关系也出现裂痕,
直到姚元洲做了南海指挥使,
李可立成了南海防务赞理兼管粮饷兵部右侍郎,
自此两人之间的矛盾日渐扩大,
于是两年前,姚元洲命人前往李家退婚,
当时给出的理由便是李宛如太过消瘦,不符合南海人的审美风格,
姚家不能接受如此丑陋的儿媳妇。
李家自是将来人赶出大门,自此两家人最终闹到老死不相往来,
只是这样就苦了这对从小感情甚笃的一对小情侣,
无论于公于私两人都不可能走到一起,
姚英哲自是无比憋屈,但又无可奈何,
以他的聪明自是知道两家人为什么不能像之前一样要好,都是职责所在,
皇帝不可能放心让一个地方有兵又有粮,
所有李可立存在的意义就是给指挥使找麻烦,
如果李可立和姚元洲成了儿女亲家,那他们两个要么一起被罢官,
要么有人主动辞职,可是谁愿意放弃自己的官位呢?
侯垚听完也是无比唏嘘,大家族子弟也难啊,表面风光,背地里的苦水比一般人要多多了。
姚英哲将压抑的心事倾诉之后更是将侯垚引为了知己。
“侯兄,终于到了广州城,咱们先找个客栈住下吧,现在离秋闱还有十几天,
可需要个僻静的地方读书?”
侯垚一脸鄙视地道:
“读个屁的书啊,现在才临时抱佛脚,能考得好吗?
也只有像侯二这种傻蛋,才需要在考前多看两眼书,能背一个是一个对吧?”
侯承允幽怨地瞪了侯垚一眼,那神情,堪比三十年没有行过房的深闺怨妇。
自从侯垚跟姚英哲关系亲密之后,他的地位便直线下降,现在已经沦为跟班,
不,他本来就是姚英哲的跟班,如果不是姚元洲要依靠侯家的财富,
他连做跟班的资格都没有,现在他已经快连跟班都做不下去了,
每日被都要侯垚的毒舌调侃。
姚英哲和侯垚相处得久了,渐渐发现他真是个妙人,
说话做事平时看似不着调,但仔细想来就发现,他做的事都非常有道理和深意,
几乎不会做完全没有意义的事,
就是性格有点睚眦必报,有仇不隔夜。
在他看来,这是一种小家子气的表现,能忍人之不能忍,方能成人之所不能成,
不过也正因为侯垚有这样明显的缺点,他才觉得此人更为可交。
“此话也颇有道理,那侯兄以为咱们这段时间应该怎么过得好?”
侯垚四下张望了一下偌大的广州城:
“当然是找个上好的客栈住下,然后痛痛快快地玩上几天,好好地放松一下,
然后以最好的姿态迎接乡试喽。”
姚英哲拊掌笑道:
“好,还是侯兄有见地,那咱们就去住‘尚书雅苑’吧。”
侯垚无所谓地耸耸肩:
“随便,反正我是第一次来,住哪儿都一样。”
‘尚书雅苑’是广州城里最高档的客栈,且没有之一,
能住这里的人都是省内的最有权势或钱势的那一小撮人,
以姚英哲的身份自是有资格入住,
毕竟南海卫指挥使是整个南方军权最高的人,正三品的朝廷大员,
级别虽比左右布政司低了一级,但实权却要大了许多。
毕竟南海卫防备四省之地,只有一个都指挥使,
而每个省都各有左右布政使两人。
侯垚穿越后还是第一次住这么高档的客栈,
即便是有前世的见识打底,也不免被小小的震撼了一把,
古人的设计理念完全不是前世那种冰冷的钢筋水泥式设计,而是一种融入自然的体验,
自走入‘尚书雅苑’的那一刻起,就仿佛置身于大自然的怀抱,
远离了城市的喧嚣,自然而然地从心底升起一种安心舒适的感觉。
三人也没有太过奢侈,只是选了三间普通客房入住,
然后一起吃了顿饭后各自回房歇息。
侯承允回到房间赶紧找个了算盘拔算了一下这一路上的花费,
这一路上住店的钱吃饭可都是花着他的钱,
看着银子如水一般哗啦啦地流走,简直就是在放他的血。
虽说这次跟姚英哲一起赶考,家里给足了银子,
但是这些银子如果能少花一点,省下来的可都会落入他自己的腰包,
至于会不会中举,他可不敢做这种奢望,
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
他最大的愿望就是抱紧姚英哲这条大腿,只要他走得越高,自己也就水涨船高,
这是侯家的祖训,想投资就要舍得下重注。
姚英哲怎么看都是值得下重注的对象,所以无论是他还是侯家,
都愿意在他身上花费大价钱,
可是除了姚英哲还有侯垚,那小子凭什么也要我花钱啊?
这话当着姚英哲的面他自是不敢开口的,也就只能在背后叨念两句。
随着侯承允圈在床上憋屈地睡着,夜幕也悄悄降临。
……
侯垚三人在广州府痛快的玩了十天,
期间还去见识了一下广州的青楼,
只可惜,让他略微有些失望,
广州的花魁比想象中差了不少,
如果没有余秀儿的话,他或许还有心情来上一段鱼水之欢,
但是现在心里想的都是她,对旁人却是怎么都提不起兴趣。
姚英哲其实也是相似的情况,
满脑子里都是那个宛如妹妹,哪有心情跟别人滚床单。Qqxsnew
至于侯承允,则是心里松了一口气,今晚又省了一大笔开支。
随着秋闱的临近,广州城里的秀才文人越来越多,
各大客栈都住满了前来赴考的士子,冲突便就在所难免,
高档客栈里相对比较安宁,一是因为人少,二是相互之间都有顾忌,因此敢闹事的人不多。
但是中、低档次的客栈里可就不同了,
如果客栈里住的考生都是来自同一个地区的那还好一点,
若是不同地区考生混住的客栈,那基本上没有消停的时候。
广东布政司下辖十府,分上六府和下四府,
其中上六府中的广州府傲视群雄,看谁都是弟弟,
其它上五府相互不服又集体鄙视下四府,
下四府中又以南海府垫底,
其它三府互不服气,但都认为自己要比南海府要高一个档次,
除此之外,大家羞于与南海为伍的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南海府大部分地方都以白胖为美,
与正常的审美大相径庭,这也是导致南海被其它州府集体鄙视的主要原因。
实际上再往南去的爪哇国、安南国、暹罗国等国都是差不多的审美。
南海府在大周末期一度被安南国统治,直到大夏太祖灭了安南之后才重回中原,
后来安南复叛的时候,南海因为有南海卫驻扎,才没有被安南再次占去。
之所以形成这样的审美,也是因为当年大唐太强盛了,
这些小国的贵族都以能娶大唐美人为荣,而大唐的女人就以白胖为美,
一些没实力的小贵族只能退而求其次,在本地寻找接近大唐美人的女人。
可是南海小国本就穷苦,日照又足,哪来那么多白胖女人?
偶尔出一个已经是可遇而不可求了,再多上哪儿去找?
久而久之,他们的审美就慢慢跑偏了,
到现在他们中的许多人追求白胖已经成为了一种病态。
南海府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都是广东最差的府,这点毋庸置疑,
无论是数量还是质量,南海府的考生都远不如其它府也是事实。
被人鄙视也就在所难免,所以有过参考经验的考生,都知道低调做人的道理,
只是总有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愣头青会忍不住跳出来自取其辱。
‘羊城客栈’是广州城内规模最大的低档客栈,
也是广州官府专门为应考的寒门士子办的客栈,收费极低,
是大多数家境贫寒的士子首选投宿之地,
只不过收费便宜环境就不会太好,而且因为有来自不同地域的考生,
历来就是容易出问题的所在,
不过因为是官办,倒也不会出什么大事,
但是偶尔也会出意外,比如今天,
羊城客栈里打成了一片,数百士子早已经不顾体面的打成一团,
广州衙门里的差役拉了许久都没镇压下来,
最后还是知府带着各府的学政官员到场才总制止了这场闹剧,
事后清点,参与打架的士子竟多达两百人,除了广州府的士子之外,其它州府也都有士子参加,
少则十几人,多则二、三十人,数量如此众多,一旦按律处罚,可是都要革除功名,
这个影响可就要捅破了天,就算是知府,哪敢接下这个锅,
最后只能问清楚来龙去脉,搞清楚这些士子们打架的原因后再做处罚,
问来问去,打架的主因还是地域歧视,大多数参与打架的士子都是因为看见自己老乡挨打才出手帮忙,
只是这个显然也是知府无法处理的问题,还得继续追查,
最后,总算追查到了打架的起因,竟是与一首诗有关,
知府大人这下来了精神,这事我能办啊……。
第 40 章 躺枪
无论是知府还有几个学政都没有想到,‘羊城客栈’打架事件的最终导火索竟然是一首诗,
起因就是雷州几名生员在谈论最近刚流传到雷州的一首名为竹石的诗词,
因其谈论的声音比较大,被旁桌惠州府的生员听见了,
恰好惠州第一才子近期也写了一首名为竹石的诗,
他们还以为雷州生员谈论的是同一首便加入了讨论,
只是细聊之后,双方都发现了不太对劲的地方,于是各自把两首诗的全篇都写了出来,这才发现问题所在。
两首诗的风格和用词有许多相似的地方,
但是雷州府生员写的竹石明显要比惠州府第一才子写的竹石高出几个档次,
于是两边便产生了争执,
由于雷州府的生员也不知道这首诗的出处,他们的争执便仅限于口头争执,
争论的也是诗词本身的好坏。
只是他们的争执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其实其中就包括南海府的生员,
竹石本就是从南海传出去的,南海府生员自是比别人要更熟,
听到有人因为这首词起了争论,满满都是自豪感,以前这种事都是发生在别府才子身上,
南海府何曾有过此种事情发生过?
于是有那好事的生员就忍不住也掺和了进去,
“竹石乃是我们南海府第一才子姚英哲所作,你们何故如此争论?”
生员情报有误,以为竹石是出自第一才子姚英哲的手笔,
在他想来,南海也只姚英哲能做出如此水准的诗作。
雷州生员一听立马炸毛了,雷州虽没有传出这首诗到底是何人所作,
但这诗是从雷家传出来的,大家都在猜测多半与第一才子明宏博有关,
南海生员一句话就引来了大祸,被雷州和惠州的士子集体围攻。
雷州是一以贯之地鄙视南海士子,认为他们不要脸,剽窃雷州才子的诗作,
而惠州则是不愿承认南海才子能写出比惠州才子更好的诗。
便说这诗是南海才子抄袭了惠州才子的,只是后面又加以精心修改所以才会这么好。
南海生员被人如此颠倒黑白自是不服气,而涉事生员对此事又知之不多,
便只能求助同乡的帮助,拉来了更多的南海生员找他们理论,
只是这事发生在南海府府城生员的小群体,他们对此事知道得都不太详细,
被人拮难之后也错漏百出,又苦于说不清道理,最终恼羞成怒下动了手,
这一动手就闹大了,他们的争论早就引起了众多的围观者,
两伙人一打起来难免会磕着碰着,因此不少围观的人也士子也倦了进去,
有些莫名其妙挨了打的人就跑去搬了救兵,
最终导致被倦进去的人越来越多,形成了大骚乱,
事情起因是一首有争议的诗,可能还涉及抄袭,
知府大人既然介入了此事,那自然要把其中的关键搞个清楚,
先是把两首竹石做了一个对比:
南海府的: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
惠州府的:竖在青山直如松,根茎立在岩缝中,千磨百炼仍坚韧,岂管四面八方风。
明眼人一看便知道南海府的竹石要高出数个档次,
但说到南海府的有没有抄袭惠州府的,那还真就不好说。
毕竟两首诗很像,保不准是人家先提出的立意,被人研磨之后修改而成精品。
知府询问了南海府学政,
学政也不太清楚此事,只能找来姚英哲询问。
“英哲,那首竹石,任尔东西南北风,可是出自你的手笔?又是否有借鉴别人的诗作?”
知府识得姚英哲,知道他的身份,说话也比较客气。
姚英哲一脸懵逼,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刚才他还在和侯垚、侯承允两人吃烧烤,
突然就被几个差役请到了这里来了,根本什么状况都没搞清楚。
当即也只能老老实实回答:
“回大人,并非学生所作,不知大人此问何来?”
知府将这里发生的事告诉了姚英哲,
姚英哲也把侯垚如何在海县诗会上当众做出这首诗来的事说了出来,
这一下可把在场所有学子都给震惊了,
当众做诗就已经困难无比,
还主动提要求限制题材、格律,这不是老寿星吃砒霜,嫌命长了吗?
当年曹植七步成诗,引为千古美谈,
但那也是没有任何限制的情况下作出来的,
如果当时限制了题材、格律,是否能作出来都得打个疑问,
侯垚一个声名不显的崖州海县士子,岂不是才华堪比曹子建?
不,哪里是堪比,简直是超越啊,
这简直就是反人类的操作,谁能相信?又有谁敢相信?
于是一时间众人纷纷大骂姚英哲是骗子,为了包庇侯垚而编的故事。
就连知府和众学政官员也难以置信,
姚英哲倒也能理解,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也不会相信侯垚有这般的才华,
但是经过这些时日的相处,他现在对侯垚已经有了无比的信心。
“大人,侯垚也是本次应考士子之一,与学生同住在‘尚书雅苑’,
可遣人将他请来一问便知,何须这样胡乱猜测。”
刚才请姚英哲的差役很客气,加上姚英哲的身份在那里,
侯垚和侯承允自是不敢跟来自讨没趣,
所以他们两人就留在客栈继续吃烧烤,
只是侯垚怎么也没想到,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姚英哲走了没多久,又有两个差役过来把他也带走了,
大好的一桌烧烤就只能留给侯承允一个人享用了,
侯垚临出门前还忍不住回头叮嘱一句:
“那腰花给我留点啊,我回来还要吃的。”
……
侯垚被带到羊城客栈,搞清楚情况后也是哭笑不得,
也没想到还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知府看到侯垚本人后,略微有所失望,
本以为会是那种一看就似风流才子的人物,但没想到只是个普通书生模样。
“侯介丘,你可有证据证明竹石是你独自所作?”
听到知府的问话,侯垚有点莫名其妙:
“不知大少说的证据是什么?
那首诗是当众所作,当时有那么多县内的士子为证,还要如何证明?”
此时一名旁观的士子道:
“通常诗会的主办人都会事先安排一些士子提前备好诗作,
谁知道你是不是那些提前安排好的其中之一?”
此话一出众人都深以为然,确实有这种可能。
侯垚也是无语,这就是说不清楚的事,争论这个有什么意义?
“回大人,如果非要这么说的话,那我也没有办法,反正那诗就是在诗会上所作,
有这么多人在场看着听着,如果这都证明不了,
学生也想不出还有什么办法能证明那就是学生所作。
要不他们爱说谁就是谁吧,学生可没时间为这么点小事瞎耽误功夫。”
侯垚此话一出口,立刻引起周围众学子们的群情激愤,
如果之前大家还只是怀疑竹石是侯垚抄袭而来,
但是现在,大家却是都笃定了这诗真不是侯垚所做,
就连姚英哲都不禁疑惑起来,难道那天诗会还有他所不知道的隐秘?
这就是思维差异带来的恶果,侯垚的诗本就是剽窃所得,自是抱着无所谓的态度,
但是真正的文人对自己创作出来的作品都是异常珍惜,谁能做到如侯垚这般态度?
知府当场就怒了,大声训斥道:
“大胆侯垚,你剽窃他人诗作,还不从实招来?”
侯垚一脸懵逼:
“我什么时候剽窃他人诗作了?”
知府暴怒道:
“竹石如果不是你剽窃所得,你又如何会如此态度?
创作不易,创作一篇能传唱千古的名诗更是难于上青天,仟仟尛哾
若竹石真是你呕心泣血创作而出,又岂会如此不珍惜?
爱说谁就是谁?此话岂能是原创作者所言?”
知府的话有理有节,立时得到了周围人群的响应,众位学政也都纷纷点头应和。
“知府大人说得对,我看这小子就不是什么好人。”
“那小子是小偷……。”
“请知府大人革除他的功名……。”
“把他赶出去……。”
……
听了知府的话,侯垚也是哭笑不得:
“大人,您要这么说,那就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了,别人创作什么样学生不知道,
不过竹石本就是学生在诗会上随口吟出应付出题的诗句,何来呕心泣血之说?
那么多人在场都不能证明是我所作,那学生又如何自证清白?
不说爱谁谁,学生还能有什么办法?”
这话也是句句在理,这种情况下也确实没有任何办法证明,
知府也一时陷入两难,此时一个学政官说道:
“你刚才说竹石是你在诗会上随口应付之作,若真如此,那你岂不是诗仙转世?
既然你有此才华,那今日你且当场也作一首,自然一切就真相大白了。”
知府也点点头:
“的确,侯垚,你可敢现在就当众作出一首诗来自证清白。”
侯垚无可奈何地道:
“行行行,你们想听什么类型的诗?以何为题材?”
众人绝倒。
姚英哲忽然拊掌哈哈大笑道:
“侯兄果然是当世奇才,别人都怕题太难,唯有他觉得题太简单,
知府大人,当日竹石也是这般所作,您还是限定一下题材吧。”
知府一时也为难,此时又一个学政出来说道:
“不如就以劝学为题吧。至于格律,自由发挥好了。”
又一个学政说道:
“不好不好,看应该以七言……。”
话没说完又一个学政打断道:
“此子已经写出一首七言名篇,搞不就擅长此道,不妥,依老夫看,不如让他写一篇童谣如何?”
第 41 章 秋闱
几个学政七嘴八舌的不停给侯垚增加难度,
众围观学子心里都有戚戚焉,这些老东西们实在太坏了,
这是要把侯垚往死里整的节凑啊,
姚英哲听到这帮老东西们商量也是心里直冒冷汗,照他们这么个商量法下来,侯垚写诗的难度还不成几何倍数增长?
几个学政商议了一阵,最后把方案报到知府那里,
知府一听方案,心里都有点为侯垚感到悲哀,这帮老东西实在太坏了。
“侯垚,你听好了,现在让你写一首诗歌,要包含五言,七言格律的诗歌,
以劝学为题,但诗中不得出现任何,书、学之类的词语。给你一炷香的时间,
若写不出来,本府就要革除你的功名,取消你本次参考资格。”
知府此方案一出,众学子一片哗然,这哪是写诗啊?这分明就是要命。
别说一炷香,就算是一年,十年,百年也未必写得出来啊。
众人再看侯垚时,都不免生出几分同情之感,看来他今天是要在劫难逃了。
侯垚一脸无所谓地点了点头:
“行,大人怎么说学生就怎么写,等会,我先想想啊。”
说完便真的低头沉思了起来。
幸好前世背的诗够多,要不还真不一定能找到合适的诗出来。
稍微沉思了几十秒,侯垚便找到了合适的诗出来应付:
“行了大人,我想好了,写在就开始写吗?”
此话一出,周围人群顿时一片惊呼,谁都以为侯垚肯定会在时间快完的时候才会出声,
但谁都没想到,他竟然连一盏茶的时间都不到便想好了,这也太快了吧,
店家派去拿纸笔的小二都还没回来。
知府看了看几位学政,又看回侯垚,
本来应该是要让侯垚写出来的,但现在纸笔还没拿来,只好说道:
“纸笔未到,你且先吟来听听吧。”
侯垚点头道:
“回大人,学生做了一首‘今日歌’以为劝学之用。”
说着清了清喉咙,然后缓缓地大声吟道:
“今日复今日,今日何其少。
今日又不为,此事何时了。
人生百年几今日,今日不为真可惜。
若言姑待明朝至,明朝又有明朝事。
为君聊赋今日诗,努力请从今日始。”
话音刚落,姚英哲猛地爆出一声:
“好——。”
刚才他着实为侯垚捏了一把冷汗,但是没想到侯垚竟能把脸打得如此啪啪作响。
“好一个努力请从今日始,一场无聊的闹剧确实白白耽误了我们一天的努力时间,可惜啊。”
姚英哲的这句话无疑把在场所有人都骂了一遍,不过以他的身份骂了这些人又能怎么的,
本就是这些人无事生非,将自己两人无辜牵扯了进来。
知府也是一脸尴尬:
“好……,确实是好诗……。”
话没说完,侯垚又道:
“知府大人,我再赠一首‘明日歌’,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
日日待明日,万事成蹉跎。
世人皆被明日累,明日无穷老将至。
晨昏滚滚水东流,今古悠悠日西坠。
百年明日能几何?请君听我明日歌。”
众人全都听懵了,全场鸦雀无声,现在如果谁还敢说竹石是侯垚抄的惠州才子的,绝对要被别人唾沫星子淹死。
“大人,现在学生可算是自证清白了?”
“清……清白了。”
“那学生还有事吗?没事是不是可以走了?刚才饭还没吃完,正饿着呢。”
“可……可以了。”
“学生告退……”
说完侯垚转身,身后的人墙自动分开了一条道路,他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姚英哲也紧跟在他身后离去。
……
‘今日歌’,‘明日歌’一夜之间传遍了广州城的大街小巷,
侯垚的名声也是响遍了广州城。
已经有人称其为广东第一才子,但也有人不服,说他只是会写诗,
理由是侯垚的院试成绩只是勉强通过,而院试主考的是经义,
这足以证明侯垚的经义水平不行,
大夏的经义考试,考的是知识广博,主要经义经典有四书五经,
除此之外,更杂文、九章算经之类也需要涉猎,
能通读四书五经,只能达到经义勉强合格水准,想要拿到更好的成绩还必须多看杂书,
尤其是算经之类,比重不小,每次科考都会有一大群生员,栽在这一门上。
经义是最容易拉开差距的一门科目,至于策、论两门,可操作性都很强,
而诗词,则要看天赋和运气了。
不管外面的人如何看侯垚,秋闱已经正式开始……。
……
侯垚的名气传开,尚书雅苑一间天字号房间里,
明宏博的拳头已经攥得咯咯作响,此时他已经知道了侯垚的身份:
“侯垚,哼,你以为不告诉我身份我就对付不了你了?
你现在自己暴露出来了,那可就怪不得我了,
恐怕你做梦也想不到,我也是此次乡试的考官之一吧。
什么广东第一才子?哼,想中举,下辈子吧。”
……
八月初八,乡试正式开始,
寅时开始,数千名考生就等候在贡院门口等候入场,光是入场就花了一个上午的时间,
考试分三场,第场连考三天,这期间的吃喝拉撒都得在考场内的号房里解决。
侯垚也是被号房里恶劣的环境给震撼到了,原本以为院试的考场就已经够恶心了,没想到乡试更可怕。
在一个不到两平米的空间内,三天的吃喝拉撒都在里面,环境可想而知。
第一场考诗词,八道古诗品鉴题,每道题都要两百字以上,
最后则是按规定写一首诗或词,格律没有要求,但是题材内容是有要求的。
对侯垚来说这就是一道送分题,
第二场是经义,主要是对四书五经中的内容释义和默写填空,另外就是几道类似鸡兔同笼的应用算术,
最后压轴的是一道十六宫格算术题,把一到十六分别填入十六宫格,使横竖斜各数之和相等三十四,
这个些都是小学水平的算术题,对侯垚来说自是简单到爆炸。
第三场策和论一起考,策和论是两种不同的文体,策是给出一种具体事件问询解决方案,
论则是根据一条国家方针阐述自己的看法。
本次的五道论题最难的是朝廷近期公布的:对北方重开互市政策的看法。
侯垚前世看了那么多的论讨,自是与送分无异,
其实这题看重的不是对政策本身的看法,这个不重要,
重要的是要把这个决策的制定者吹出一个新高度,
当然,这对侯垚来说也是小菜一碟。
三道的策题难度最大的是最后一道:
如果有海王袭击广东沿岸,地方官府该如何应对。
这是一个真正的难题,就算当权者都答不出来的问题,成为乡试策题确实也太难为人了。
侯垚在看到这道题的时候,也是感觉颇为棘手,
也幸亏跟姚英哲一起,可不光只是玩这么简单,同时还收集了大量的情报,
对当前四海的局势也有了更清晰明确的了解。
这些都是凭他现在的实力很难弄到的情报。
也幸亏有了这些情报,要不然,他只怕还写不出这篇策问。
四大海王之所有称海王,每一家背后可都控制着至少一国之力,
比如净海王,总部在日本国的九州岛,与岛津家关系莫逆,
岛津家之所以能称霸九州,就是因为有净海王的支持,三分之一的日本国海贸都为其所控,
镇海王则在暗中控制着琉球王国,国家的税收和海贸都为其所掌控。
封海王在济洲岛,控制着至少半个韩国王国的海贸生意,
破海王占据着竹富岛及周边岛屿,控制着吕宋跟大夏的贸易往来。
他们每一家都制霸一方,有不输大夏水军的实力,
任何一家过来,大夏水军都未必挡得住,
广东就算再怎么样也不可能独自抗下一王之军,
是以这篇策问的难度可以说相当之高,也根本就不可能有什么完美答案,能得多少分全凭主审官的个人感觉来定。
……
最后一轮的三天的考试时间已经过了一大半,侯垚在第三日的卯时就完成了所有答题,
又强忍着不适,耐着性子把写好的考卷仔细地回顾整理了一遍,
感觉没有什么问题后便迫不及待地逃出了考场,此时才刚到辰时。
这该死的考场他是一刻也不想多呆,
这里面可真是臭啊,各种复杂的气味混在一块,比粪坑那种单纯的屎尿味还要让人无法忍受。
收卷之人见侯垚这么早就仿佛逃命似的逃离了考场,还以为是跟那些坚持不下去的考生一样,是个半途放弃的废物,
结果走到他的考位一看,卷面密密麻麻的全是字,竟然写完了,当即不敢再看,慌忙去叫誊录官过来。
考生答卷使用墨笔,称“墨卷”,交卷后加封并编号。
考生姓名、籍贯等个人信息,自交卷至发榜任何人不得见。
为防止考生于试卷作记号或其笔迹泄露,交卷后阅卷前,专有誊录官若干把每份试卷用红笔誊写一遍,曰“朱卷”。
再由专人将考生之“墨卷”与誊录官之“朱卷”详加核对,无误后始由同考官阅卷。
通常正常考生交卷都在未时以后,最晚交卷时间则是戌时,
像这样在辰时不到就交卷的,不能说亘古未有吧,但也不多见就是了,
而且通常交卷越早,就意味着成绩越差,但凡高手都要充分利用时间,让自己更游刃有余一些,
誊录官原本也以为抄的只会是一份垃圾试卷,结果却越抄越心惊,竟忍不住违反规定,查看了一眼答卷人的姓名。
侯垚这个名字,顿时印入了他的眼帘……。
第 42 章 阅卷
侯垚回客栈洗澡换衣服后,美美地睡了一觉,
接下来便是耐心地等待三天后的放榜。
姚英哲考完后虽不如侯垚这般怡然自得,但也很放松,至少还能说说笑笑。
这次的考题比预想的难度要高了很多,先有极难的十六宫格算数,后有策问,
都远远超过了普通乡试的考题水准,就算会试、殿试也不过如此。
十六宫格他原本应该是做不出来的,但是在做题的时候偏就灵光一闪,硬是给他凑出来了,
这道题给了他极大的信心,他相信,能做出这道题的考生,绝对不超过两手之数。
至于后面的策问,就只能听天由命了,确实超出了能力范围。
侯承允考完出来后则是一脸灰败,他连卷子都没有答完。
整个浑浑噩噩的过了三天,直到最后时刻被收卷官给赶了出来。
三人各怀心思等待放榜,与此同时,衡鉴堂内则因为侯垚的试卷引发了一场极大的风波。
……
衡鉴堂
这次的广东的科举试题之所以难,与新任四海都指挥使林立辉有关。
林立辉身为太子少保,四海都指挥使,本应坐镇明州东海卫,此时却出现在了广州府。
还插手了广东省的乡试,这次的策问试题就是由他亲自拟定的。
而本次乡试的原主考官,京城指派来的翰林院编修则降级为副主考,
此时林立辉正拿着一份同考官们送来的‘朱卷’阅读,时不时轻轻摇头,在他的对面则是翰林院陈编修副主考,
除了他们两人外,房里还有一个身穿儒衫的女子,也同样在仔细地阅卷,
身为女子能进衡鉴堂阅卷,可见其身份必然不一般。
满屋子的‘朱卷’竟无一张能入眼的,突然,女子惊疑了一声:
“舅舅,这篇策问答得不错哦。”
林立辉接过女子递过来的朱卷看了看:
“尚可,此人应该对四海局势有较深的了解,更深知我大夏水军现状,
虽智计稍显稚嫩,但是稍加培养也能有独当一面之才,
只可惜眼下的局势,怕是等不到此人成长起来了。”
女子失望地道:
“那怎么办啊?送来的朱卷已经没有几份了,这已经是我们看到的最好的了。”
说着便对着对面的副主考问道:
“陈编修,你那边有没有发现好的卷子?”
陈编修慌忙起身道:
“回公主殿下,下官并未发现好的卷宗,林大人所出之题怕是太难,大部分的考生都选择了弃答,
所有答出来的朱卷,都已经送来了,也没有发现能让人亮眼的答卷。”
林立辉轻轻摆手道:
“文君,别难为陈编修,本来老夫就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
能选到三个差强人意的人选,已经算是幸运了。
至于合格的幕僚,只能随缘了。”
文君公主,是林贵妃四十岁时才产下的女儿,也是当今皇上最小的女儿,
由于是姬弘和晚年的子,加上本身又乖巧机灵,更是深得他的宠爱,
姬弘和曾经无数次感慨:
可惜我的文君不是男儿身,不然定会成为明君。
姬文君从小就跟在舅舅林立辉的身边学习,
这次林立辉南下,她竟偷偷藏在船舱里一路跟了下来,
等被发现的时候,船已经到了黄海,
林立辉本想把她送回去,结果不知道姬弘和发了什么神经,
竟然说出都出来了,就让她跟着玩吧。
就这样跟在了林立辉的身边。
林立辉在东海视察了一圈防务后,结果触目惊心,
他发现东海竟在不知不觉间被四大海王渗透得跟筛子一样,
各大世家大族,或多或少都与海王或其它势力的海盗们有各种往来,
地方官员更是有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
他到了东海先后招了几批举人进自己的幕僚机构,
最后发现竟然连一个可信任的都没有,
无奈之下,他才借着巡察南海防务的名义来了广州,刚好又赶上乡试,
这才起了心思,想从广州这边招一批有潜力的幕僚回去,
先不说能力如何,至少要在信任方面绝对的没有问题。
姬文君听了林立辉的话也是无奈道:
“好吧,那就把那三份卷子的‘墨卷’拿过来,本主要看看他们是谁。”
陈编修领命而去,不多时,就拿着三份‘墨卷’回来了。
姬文君打开第一份看了眼,这正是她最后拿给林立辉的那份,上面写着一个名字:姚英哲。
林立辉看了一眼,以他之见,这些卷中,就以此份最好,解元当之无愧,
姬文君又打开了第二份卷,明宏远,跟着又开了第三份卷。
看了看这两份墨卷,她的小脸都皱成了川字形,林立辉好奇地问道:
“怎么了?这两份墨卷有问题吗?”
姬文君摇摇头:
“最近不是外界都在相那个写出‘今日歌’‘明日歌’的侯垚是广东第一才子吗?
本主以为这里面应该有他的试卷,没想到根本没有他的卷子啊。什么第一才子,狗屁不是。”
林立辉哭笑不得道:
“那就是坊间谣传,哪里能做得准呢?何况有诗才不一定就会理政,会理政也不见得就会治军。
一个人哪可能样样精通呢?或许他也就是诗写得好吧。”
姬文君气恼地道:
“本主才不管他是什么才呢,名气这么大,却连舅舅的策问都答不出来,有名无实,就是个草包。
这种人,本主岂能让他中举?陈编修,你去把那个侯垚的‘墨卷’拿来,本主要毁掉它,
免得你们哪个糊涂蛋让他中了举,到时候他为政一方,难免会祸害百姓。”
陈编修听得冷汗直流,慌忙应了声是之后跑去外间寻找侯垚的考卷。
结果不找不知道,一找吓一跳,侯垚的考卷竟然没了。
这下陈编修顿时吓得冷汗直流,这可怎么给公主交代?
找了一个多时辰也没找到,陈编修一想,反正公主也是要毁掉,现在没有不正合了公主心意?
于是就硬着头皮回去汇报。
林立辉和姬文君一听侯垚的考卷不见了,顿时都吃了一惊,
姬文君更是当场发飙道:
“好大的胆,科举是为国选才头等的大事,你们竟然将考生的卷子都丢了,
如果找不回来,你们就全部都等着杀头吧,滚——。”
陈编修连滚带爬地逃出了衡鉴堂,去到前面院子,将公主发飙的事情告诉了同考官,
一听公主要杀他们的头,所有人都慌了,赶紧出去追查,
誊抄侯垚考卷的那名誊录官成为主要怀疑对象,
在逼问下,他承认了自己当时违规偷看了墨卷姓名和跟其他的誊录官聊起了此事,还感叹解元怕是非侯垚莫属。
至于偷盗卷宗的罪名,却是打死都不肯承认。
这一下整个誊录官群体都成了怀疑对象,而身为举人的明宏博正是誊录官之一。
他当时听到侯垚会成解元,肺都要气炸,哪里肯眼睁睁地看着他得逞,
而且侯垚卷子实在交得太早了,给了他足够的时间把卷子偷掉,
只要等到考官们阅卷完成后,把侯垚的卷子偷偷放进刷下来的那堆考卷中,就神不知,鬼不觉,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谁也没想到姬文君会突然要提侯垚的卷子出来,将他的阴谋全暴露了,
在所有官员都在全力的追查之下,他根本没有任何悬念的就被抓了出来,
当下也只能老老实实的交代了自己的罪行,并将侯垚的‘墨卷’和‘朱卷’交了出来,
至此一切真相大白,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陈编修带着侯垚的两份卷宗回到衡鉴堂:
“回公主殿下,回林大人,侯垚的卷宗是被一个叫明宏博的誊录官偷了,
两人之前有私怨,为了报复才以身犯险,
另外还有一位誊录官违规偷看了侯垚墨卷的姓名,两人都已经下狱。
这两份便是侯垚‘墨卷’和‘朱卷’。”
姬文君接过了卷宗,然后拿了一份给林立辉:
“舅舅,先看一下这人的策问水平怎么样。”
林立辉拿起朱卷先是扫了一眼,顿时眼神一亮,然后仔细地品读起来。
侯垚的方案其实也不复杂,广东沿岸是无论如何也是没有力量独自抵抗海王大军的,
那唯一的办法就是坚僻清野,利用水军不擅长攻城的特点,将百姓收缩坚城防守,
由于海船有大型火炮,所以海船火炮能轰击到的城市一律放弃,这些城市根本没法守。
组织起一支可机动的步兵力量,跟海盗游斗,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
最后等援军到来,再发起最后的反攻。
姬文君看了看摇摇头道:
“什么嘛,这侯垚跟姚英哲的回答也差不多嘛。”
林立辉脸上却是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忍不住大声笑道:
“好一个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此子不简单,不简单哪……。”
姬文君听到舅舅这样夸赞侯垚,有点不服:
“舅舅,有没有这么夸张啊,你以前也说过我是百年一遇的兵法奇才,难道他能比我还强?
我就没看出他的回答高明在哪里去。跟姚英哲的也没什么两样啊。”
林立辉摆摆手笑道:
“这题最难的地方在于如何能支撑到援军的到来,姚英哲和其它两人也都能意识到这一点,
但他们都没有一个清晰明确的防守办法,但是侯垚则不同,
‘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这十六个字确让守住城池成为了一种可能。
虽然战场瞬息万变,也不一定就真能守望住,但这已经是最好的办法了,能将我军的损失降到最低。
有此一人,这趟广州之行就值得了,解元他当之无愧。”
第 43 章 鹿鸣宴
姬文君听到林立辉如此褒扬侯垚,不禁也心中得意,叉着小蛮腰笑道:
“既然如此,那舅舅打算怎么感谢本主?
要不是本主要调取侯垚的墨卷,只怕舅舅就要错失这个大人才了。”
林立辉点点头:
“是,你想要舅舅怎么谢你啊?能把这侯垚这样的英才带回去,此行就功德圆满了。”
姬文君歪着脑袋想了半天也没想到自己有什么想要的,当即就道:
“等本主先想想吧,想好了再告诉你,不过这个侯垚承了我这么大了人情,
本主可得好好想想让他送份什么礼物给我好呢?”
……
放榜的日子到了,
侯垚事先虽然吹了很大的牛逼,但真到放榜的日子也还是难免忐忑,
毕竟根据前世的经验,科举看似严格,实际上水很深,
总有一些背景强大的人能通过各种手段将有才华的人打压下去。
这个世界,从来没有所谓的公平,有的只是弱肉强食的生存法则。
尚书雅苑的客房里,三人都在侯垚房中吃烧烤,跑腿看榜的下人还没回来,
姚英哲见侯垚不似往日的跳脱,便轻言调侃道:
“怎么,介丘今日不似之前那般没心没肺,这是紧张了?”
侯垚死鸭子嘴硬道:
“怎么可能?我侯垚是什么人?有什么可紧张的?
倒是你,这次的考题都不简单,你就不怕落榜?”
姚英哲哈哈大笑:
“落什么榜?要是我姚英哲都落了榜,那我相信这场能中举的士子不会超过一手之数。
唯一可惜的,有介丘在,解元估计是轮不到我了。”
侯垚干笑两声:
“你倒是自信,有后台的就是不一样。做题呢,我肯定是没什么可担心的,
唯一担心的就是有你们这种势力大的公子哥,会暗地里动手脚,
没权没势的我,被打压了也无可奈何啊。”
姚英哲笑道:
“放心,要是你落榜了我一定会上诉主考官,要求复卷,
如果真有你说的这种事发生,就算把广州翻过来,本公子也要为兄弟讨个公道。”
侯垚装作受感动的样子拱了拱手:
“老姚,那就多谢兄弟了哦。”
侯承允吃了一口烤肉片道:
“某些人啊,自我感觉不要太好,这次的考题这么难,万一没中岂不是……,
用某些人自己的话说,叫翻车了,对,就是翻车了岂不是很丢人?”
侯垚翻了个白眼给他:
“侯二,你是不是以为别人都是跟你一样的猪脑子?你觉得难是你智商不够,
我们可没觉得难啊。”
侯承允恨恨的瞪了他一眼,但是又无可奈何,只能闷声猛吃。
姚英哲优雅的吃了两片羊肉后说了句公道话道:
“介丘,侯二说的也没错,别的不说,那道十六宫格的题,确实很有难度,
要不是来的路上跟你玩了那个九宫格的游戏,猛然面对这样的题目,难免束手无策,
还有那道策问题,怎么看也不像是乡试应该出现的题目,也不知道是何故。”
侯垚夹着一片羊肉笑道:
“谁说不是呢,那道策问题也多亏你给我说了四海的局势的现状,
不然谁能想到合理的应对策略呢。”
姚英哲吃了一惊道:
“听介丘的意思,你最后那道策问题答出来了?”
之所以透露这么多情报给侯垚,自然也不只是简单的说说而己,
他是真心欣赏侯垚的才华,想要他为己所用,
侯垚关心的四海情报就是最好的拉近关系的最好纽带,
为了取得信任,自然要倒些干货出来,
只是没想这些情报到却帮侯垚把最难的策问题都给答出来了。
对于他来说,侯垚最好是能一直保持现在的身份,
这样才有机会劝说他加入父亲的幕僚队伍,
实际上这段时间他已经在暗地里用了一些手段,也影响了侯垚对大夏朝廷的感观。
但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最后究竟能不能成功,全看天意。
侯垚不知道姚英哲背后的谋划,对于他能给自己透露许多详实的四海情报的事情还是非常感激:
“其实也没什么,那道策问题不可能有什么标准答案,但是却有个最优解,
敌强我弱,正面无法抗衡就只能用一个办法,拖,拖到援军到来就是胜利。”
姚英哲点点头道:
“我也是这么认为,不过怎么拖,拖多久是个难题,毕竟四大海王太强,
以广东的水军实力,根本无法与之周旋。”
侯垚把羊肉塞进嘴里笑道:
“所以水军不行那就陆军来嘛,坚壁清野,放弃沿岸之地,
集中力量防守坚城,海盗不擅攻城,粮草也不多,时间一久,自然也就退了。”
姚英哲拊掌大笑道:
“介丘的想法与我不谋而合,我也作此想法,不过这样一来,其实风险大增,
人力财力都集中在一座或几座城池,一旦任何一座城池被攻陷,后果都极其严重。
我想了许久也没想出如何能确保城池不失的办法。不知介丘有何高见?”
侯垚瞪了一眼侯承允道:
“侯二,鸭脖给我留一段。”
说完转头看向姚英哲:
“其实很简单,组建一支游击部队,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
使海盗们无法专注攻城便可。”
姚英哲听完一呆,随后抚掌大笑:
“高,高,介丘真乃用兵奇才……。”
此是门外突然闯进来了一个下人,兴奋的吼道:
“中……中了……中了,少爷和侯公子高中了亚元和解元……。”
……
乡试结束后,朝廷会为顺利通过科举考试的士子们举办盛大的庆祝宴会以示恩典,
因为宴会上要一起唱《诗经·小雅·鹿鸣》,故而取名为“鹿鸣宴”。
此传统起于唐朝,大周和大夏将这传统延续了下来,
鹿鸣宴就是专为乡试后新科举人而设的宴会。
此宴设于乡试放榜次日,由地方官吏主持。
宴请之人除新科举子外,还有考场工作人员等。
广州府新科的“鹿鸣宴”规格比往年高了不少,
前来赴会的新科举人们一进入府衙就感受了到一股隆重庄严的韵味,
一进入宴会厅,就看到了两位顶了天的大人物,广东省的左、右布政使,
往年的“鹿鸣宴”,能有其中一位大人出席就已经是最高规格了,
但不知道今年怎么这两人一同出来了,而且看样子他们竟还不是宴会的主持,
这不免让这些新科举人们都震惊了,心里忍不住猜测到底今次的宴会主持会是哪位大人。
辰时将至,“鹿鸣宴”即将开始,此时府衙外突然传来一声炮响,
长号角轰鸣,一队身穿明皇铠甲的威猛武士闯进大厅,
将宴会厅分成两半,中间留了一条宽敞的廊道,
两上蓝衫内侍抬着一卷黄色地毯铺在廊道中间。
人群顿时炸了锅,明皇铠甲,只有专门保护大夏皇室的皇家亲卫队才有资格穿着,
蓝衫内侍外界就更不可能随便出现了,
广东没有王府封地,这些人就不可能是某位亲王侍卫,
众举子们的心就提到了嗓子眼,也不知道到底是宫中的哪位贵人驾临了广州府,
此时一位内侍突然尖声唱道:
“恭迎文君公主殿下——。”
为首的金甲武士猛喝一声:
“跪迎——”
“轰——”的一声,全体金甲武士集体单膝跪地。
众举子也慌忙跪了下来,
众官员也大多都跪了下来,唯有五品以上的朝廷大员,才能躬身相迎。
侯垚藏在人群中间,蹲了下来,男儿膝下有黄金,他才不会随便给人下跪。
何况听到来人是个什么公主,他才不想给一个小丫头片子下跪,除非性命相关。
别人都没太注意侯垚的举动,但是姚英哲却是一眼注视着他,将他的行为尽收眼底。
……
文君公主在两个内侍的牵引下缓缓走入大厅,后面还跟着四海都指挥使林立辉。
直到走到主位后,才转身道:
“众位大人,新科举人,平身——。”
众人齐声道:
“谢——,公主殿下。”
礼仪完成,众金甲武士退到大厅四周担任护卫。
文君公主高声道:
“首先,恭喜各位士子高中,今次广东省乡试的主考官是太子少保,四海都指挥使林立辉林大人,
也就是我身边这位,你们还拜见座师。”
按惯例,同科举人一律称主考官为“座师”,同考官称为“房师”,其馀考官则为“受知师”。
“鹿鸣宴”之前举子们要各封红包,纳贽行礼,
但是今天当着公主的面,谁也不知道该不该给。仟韆仦哾
林立辉显然看出了众人的窘境,高声说道:
“老父的礼金就免了,大家将各位‘房师’、‘受知师’的礼送上即可。”
听到林立辉话,众人开始各自找身边的‘房师’送红包。
侯垚还在犹豫先给谁送的时候,一个内侍尖声叫道:
“今科解元侯垚,上前听召。”
侯垚闻言赶跑上前去躬身一拜后大声叫道:
“学生侯垚,拜见公主殿下。”
说完偷偷抬眼仔细看了看主座上的文君公主,
只见她约二八年华,一张瓜子脸,睫长眼大,皮肤白皙,容貌秀美无暇,
此时看来身材纤瘦,略显娇弱,它日若是长开了,绝对是个祸国殃民级的大美人。
便是余秀儿,恐怕也要输上两分。
侯垚心中不禁暗叹:果然还是要有钱才能养出大美女啊。
第 44 章 赠诗
侯垚被文君公主召到面前问话,
行完礼后姬文君却是久久都没有开口,反而饶有趣味地打量了侯垚很久之后才说道:
“你就是侯垚?”
侯垚心里腹诽着她在说废话,表面上还是要恭敬地说道:
“回殿下,学生正是侯垚。”
姬文君哼了一声道:
“你是不是得罪过一个叫明宏博的举人?”
侯垚第一个反应就是公主在派人调查他,差点吓得魂飞天外,
但是旋即又一想:如果真被查到了什么,应该就没有资格参加‘鹿鸣宴’了,
既然让自己来了,应该就是没有查到什么,或许是有别的原因。
这么一想,便又镇静下来,然后缓缓说道:
“回殿下,学生确实和一个叫明宏博的举人有些小过节,
都是一些小事,不知道公主为何有此一问。”
姬文君冷笑道:
“哼,小过节?你可真是心大啊,你知不知道若不是本主帮你把卷子追回来,
今天的鹿鸣宴,根本就没你的份。”
侯垚这次是真的懵逼了,脸上一片茫然。
林立辉轻笑着摇了摇头解释道:
“介丘,此事没有公开,事情是这样,明宏博是本次的眷录官之一,
他将你的试卷偷走,后被公主发现,又帮你追了回来,
所以老夫才能得以见到你的试卷,并钦点你为解元。”
侯垚愣愣地哦了一声,一时竟呆立当场。
他是实在没想到自己一份试卷竟然还会有这么离奇的经历,好半天才憋出一句:
“弱弱地问一句,明宏博会怎么样?”
林立辉哭笑不得地道:
“为一己私怨,致使朝廷的恩科有失公正,其罪犯不赦,不诛他三族,已经是法外开恩。
你觉得他会有什么下场。”
侯垚叹了口气,有点蛋蛋的忧伤:
“那就是死定了呗。唉,可怜的娃……。”
姬文君一脸不解的道:
“他差点毁了你的前途,你竟然还可怜起他来了。”
侯垚赶紧解释道:
“回殿下,我不是可怜明宏博,只是可怜他未过门的妻子……。”
说着他将姚英哲和宛君的故事说了出来,只是其中隐去了两人的真实身份。
“……,事情就是这样,明宏博固然可恨,但他未婚妻何其无辜,
所以刚才学生第一时间想到了那个可怜的女孩,唉……。”
姬文君被说的眼泪都差点要掉出来了,林文辉轻轻点头:
“介丘原来还是一位性情中人,不过老夫认为这可能是上天给你朋友一个机会,
让他可以挽回这段青梅竹马的感情,只是他会不会去,敢不敢去就不得而知了。”
侯垚点点头:
“恩师说得极是,回头有机会,我一定要好好劝劝我那朋友,
人生难得一心人,不能因为一点困难就放弃。”
姬文君也从伤感中恢复过来:
“还是先想想你自己吧。”
侯垚有点懵逼地道:
“不知公主殿下是何意?恕学生愚钝,不知自己有何事?”
姬文君不满道:
“本主给你帮了这么大的忙,难道你就没有一点表示吗?”
侯垚这下听明白了,原来是索要好处费了,
可是对方这身份,给少了拿不出手,给多了又肉痛,这可咋整?索性装傻吧。
“公主殿下已经富有四海,学生钱财不多,不知道要如何表示?”
姬文君一脸嫌弃道:
“谁要你的臭钱,听说你很有诗才,就写首诗夸夸本主吧。”
侯垚心里松了一口气:
“请殿下稍等,学生去取来纸墨……。”
姬文君打断道:
“不用了,我这里有。”
说着一挥手,一个宫女托着一把空白的香扇和笔墨到了近前。
侯垚苦笑一下拿起了笔,仔细想了一下后在香扇上写道:
天下第一珍,大夏明珠:
倾国倾城,非花非雾,春风十里独步。
胜如西子妖娆,更比太真澹泞。
铅华不御。漫道有、巫山洛浦。
似恁的、标格无双,镇锁画楼深处。
曾被风、容易送去。曾被月、等闲留住。
似花翻使花羞,似柳任从柳妒。
不教歌舞。恐化作、彩云轻举。
信下蔡、阳城俱迷,看取宋玉词赋。
侯垚刚写完,姬文君迫不及待地抢了过去:
“让本主看看广东第一才子是怎么夸人的,啧啧啧,倾国倾城,好俗的词啊……。”
原本姬文君一脸兴致地看着,待看到一半时,忽然就脸红了。
这首词不光是夸了她美貌无双,其中还有隐有单相思的意思,
在这礼法森严的时代,这简直算得上是赤裸裸的表白了。
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哪经得住这个,顿时心如鹿撞羞不自胜。
不过这词要是被旁人看去,细细追究起来的话,是有大不敬的嫌疑,
所以她看过立马将扇子收了起来,连林立辉都没给看。
正好此时一个官员上来汇报,已经到了吉时,该合唱‘鹿鸣’了。
《小雅·鹿鸣》是周王宴会群臣宾客时所作的一首乐歌,发展到今时今日已经形成了一套完备的礼仪,
女子不能参与大礼,因此姬文君主动带着内侍和宫女退到内堂,
外面就交给林立辉,由他这个主考来带领众官员和士子唱歌。
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我有嘉宾,鼓瑟吹笙。吹笙鼓簧,承筐是将。人之好我,示我周行。
呦呦鹿鸣,食野之蒿。我有嘉宾,德音孔昭。视民不恌,君子是则是效。我有旨酒,嘉宾式燕以敖。
呦呦鹿鸣,食野之芩。我有嘉宾,鼓瑟鼓琴。鼓瑟鼓琴,和乐且湛。我有旨酒,以燕乐嘉宾之心。
高唱的同时辅以瑟、笙之乐,不过现在的这个乐并非最远古的乐,远古的乐已经失传,
现在辅乐是后人根据古籍重编的,少了几分欢快,多了几分庄严肃穆。
侯垚第一次感受到了古典雅乐的魅力,唱完一曲鹿鸣,只觉得身心都轻松了很多。
难怪繁体的药字是草字头下面一个乐,好的音乐也是一种治病良药。
礼乐完成,仆役们开始上菜,公主自是不会出来跟大家一起饮宴。
宴末,几个年老的举人上前给主考敬酒,然后一同跪地请缺,
这也是鹿鸣宴的传统,一些无意再考进士的中、老年寒门士子,会在鹿鸣宴上向宴会主持人申请进补缺职,
一般宴会主持人也都会根据情况,事先准备两、三个不太好的职缺,按考试的名次排位分配给这些士子,
分到实缺的自是欢喜,没分到的,也只能感叹自己运气不好。
林立辉将目光看向左布政使,左布政使立马会意上前:
“本省目前有三名知县需补缺职,梅州丰顺县、梅州大浦县,以及广州府宝安县,排位高的举子可优先选缺。
谁愿前往丰顺县?”
一老年士子高声道:
“学生愿意前往,谢谢大人厚爱。”
左布政使点了点头,记录了下来:
“嗯,三月内,你可前往县衙上任。大浦县谁愿前往?”
一名中年士子高声道:
“学生愿意前往,谢谢大人厚爱。”
左布政使再次点了点头,记录下来:
“你也同样在三个月内,前往大浦县上衙上任。最后是宝安县,谁愿前往?”
一时间众学子皆沉默不语,实际上这宴会上的补缺实职都是最烂的职缺,
大浦、丰顺都是全省有名的穷县,稍微有点门路的人都不愿意前往这两个地方就任,
这些在宴上求职的士子大多是没什么门路的普通士子,
就是按顺位排他们大多也只能排到这种地方,所以自然也就没什么好挑剔的,
不过宝安县就不一样了,因境内有座宝山,山中有银矿而得名,自古就是重县、要县、大县。
其地理位置极其重要,在侯垚的前世,它有一个震惊世界的名字,深圳。
而且宝安县辖区面积可要比深圳大得多,包含香港全境不说,还包含一部分东莞的属地。
这样一个重要县的缺职在‘鹿鸣宴’上本应该引起哄抢才对,qQxδnew
但是结果却是令所有人都集体沉默了,
左布政使心里不由地哀叹:宝安县如今已经臭到无人愿意前往了,怕是又要强行指派新任知县了。
当即,他正要宣布收回任命的时候,突然一个声音响起:
“学生愿往宝安县任职,谢大人厚爱。”
众寻声望去,说话之人竟然是新科解元侯垚,
这一下把所有人都给整懵逼了,新科解元放弃会试,直接进补缺职,绝对是自有科举以来亘古未有过的情况,
姚英哲慌忙上前拉了侯垚一把,然后在他耳边低声道:
“介丘,你这是疯了吗?且不说放弃会试的影响,你知道宝安那是什么地方吗?
那里被称为知县的坟地,近十年来,平均每两年便要送走一名知县,无一人能活下来,
别人避之犹恐不及,你还赶着上去,这是要送死吗?”
侯垚的这一举动确实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此时还在盘算如何将其引入父亲麾下,
这官一旦当成了,再想招安那可就难如登天了,
尤其是广州府这种他父亲权势都无法渗透的地方。
侯垚确实不知道宝安县有何可怕,实际上大多数南海府的士子都不知道,
南海府居海外,消息比较闭塞,除了少数消息灵通之人,大多数人对外界的情况都是茫然无知。
“英哲此言何意?宝安县莫不成还是龙潭虎穴?”
姚英哲听见侯垚真不知道其中的凶险,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
“介丘,当今宝安县有四霸,任何一霸都不是一个小小的知县能得罪的起的,
当宝安的知县,别说升官了,能保住性命就谢天谢地了……。”
第 45 章 宝安县补缺
自大夏建国以来,倭寇便一直扰边,宝安县因其地理位置成为了南海沿岸最重要的抗倭军事重镇之一,
是以在宝安县设有鹏城千户所,如今的千户李康胜军功卓著,又是内阁阁老马温文的外甥,
原本应该早就能升任更高的职位,但就是因为马阁老的这层关系,被一压再压,
李康胜官虽只有五品,却是能直接面圣的人物,便是左、右布政使都不敢轻易与他交恶。
治下有此种人物,地方官想要理政何其难耶,然而这还只是宝安知县面临的困难之一。
宝安县还有四大家族,二李一梁黄,二李是指李康胜的家族势力李家和县主簿李景山背后的李家,
一梁黄是指,宝安县的豪商梁永贞为代表的梁家,盐课司驻东莞盐场库大使黄丰羽的黄家。
李康胜的家族势力不用说,仅凭马阁老的关系,就绝对是广东省都无人敢惹的存在。
县内主簿李景山,据说也能跟李家拉上些关系,
即便不跟李家拉关系,李景山能在宝安县当了近三十年的主簿而不倒,便可知其人绝不简单。
豪商梁家背景神秘,便是李家也不愿轻易招惹,宝安县一半的产业都被梁家掌控。
至于盐课是大夏最重要的课税,大使虽只是不入流的小官,
但盐田几乎自成一国,掌握着盐田的管理大权就相当于封疆大吏,当地官府根本插不上手。
除此四霸之外,宝安县,是广东省最大的销金窟,黄、赌、毒、娼妓横行,各种黑帮势力盘根错节,也是异常可怕,
一个小小的宝安县混乱至斯,别说背景不够深厚的举人知县,便是中央大员在宝安县吃瘪的情况也时有发生。
上一任的广东布政司曾请圣旨出兵清剿宝安县各方势力,朝廷的军队前脚刚到,后脚东海大海盗巨鲨帮便袭击宝安县城。
将朝廷派出的一卫之军打得溃不成军,在宝安县内大肆劫掠了一番后扬长而去,朝廷颜面尽失。
动用一卫之军已经是朝廷对宝安县的最大支持限度,再增兵绝无可能,之后朝廷便再也没管过宝安县之事,
至此宝安县各方势力更加猖獗,
至近十年,上任宝安知县几乎成了被发配的代名词,竟没有一任知县平安活过三年任期。qQxδnew
姚英哲把宝安县的情况详细地给侯垚解释了一遍,希望能打消他的主意:
“介丘,宝安县情况之复杂绝对超乎了你的想象,你可千万别一时冲动而自毁前程啊。”
侯垚很感激姚英哲的直言相告,但是宝安县的位置实在太理想了,错过这里就不知道还能不能遇上这样的好地方,
所以他必须要抓住这个机会,于是恭恭敬敬地起身向姚英哲行了一礼:
“多谢英哲兄谨言相告,先前不知道宝安县的百姓正生于水深火热之中,尚有退缩可能,
如今既以知道,便绝无退缩的可能。
我辈读书人一生所求不过四事: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生平能全此四事,死则无憾矣。”
此话一出,周围的官员士子一片惊叹之声,林立辉更是哈哈大笑道:
“好一个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侯解元有此之志,以备半圣之姿。
宝安县百姓能得侯解元担一任父母,何其幸运。
不过,宝安县毕竟只是一县之民。
今国难将至,老夫身负重任,任四海都指挥使,正是需要侯解元这样年轻有为的人才鼎力相助的时候,
是以特延请侯解元为四海都指挥使司经历,共御大敌于国门,不知侯解元意下如何?”
‘哗’的一声,所有人都忍不住发出阵阵惊叹,
宝安县知县一向高配,也不过是从六品,
四海都指挥使司经历则是正六品的官职,
而且由于四海都指挥使并非常设机构,一旦裁撤的时候,所有官员都会按惯例升一级调往其它常设机构,
也就是说实际上已经等同于是从五品的官职,一般的翰林院进士补实缺也不过如此。
更重要的是,当经历还能够混军功,有军功就能封爵,
达到侯爵便可成为世袭的贵族,这是普通文官求都求不来的大好事。
今科解元能有此机遇简直要羡慕死在场的一众官员和士子了。
所有人都在等着侯垚的应承,这几乎是不需要用脑子的选择题。
左、右布政使两人不由自主地相互看了一眼,相视苦笑一下微微摇头:
侯垚这个冤大头怕是留不住了啊。
侯垚恭敬地向林立辉行了一个大礼,然后高声道:
“谢指挥使大人的抬爱,大人素有大夏军神之称,前海皇汪直之鲲鹏舰队无敌于四海,依然被大人一举击破。
今之海贼远不及当年的鲲鹏舰队,是以学生相信林大人必然能保大夏国邦之安泰。
学生初出草庐,以学生才识,能帮大人之处有限。
当然跟在大人身边自是能学习进步,更可平步青云,但若空居高位而无牧民之实验,
就算日后窃居高位,怕是也没有能力为百姓谋福祉,
是以学生应先有能力为一县百姓谋福祉,后才有能力为天下百姓谋福祉,
所以还请大人宽恕学生不能应承大人之请。”
此话一出惊呆了在场众人,就连林立辉自信的微笑都僵在了脸上。
人人都觉得侯垚是脑子坏掉了,是真的坏掉了,竟然敢当众拒绝林立辉的延请,
且不说失去加官进爵的机会有多可惜,单是得罪他的后果能承受得起吗?
当众拒绝就等于是当众打脸,这就是把人往死里得罪啊,
以他的身份要整死一个小小举人,那不就是吹口气的事儿吗?
不是脑子坏掉的人能做出这种没脑子的事出来吗?
所有人都在等着看侯垚的笑话,但是有一个人没有,姚英哲这次是真的急了,竟忍不住怒吼道:
“介丘,你聪明一世,怎么在此事上如此糊涂?你一届寒门士子,如何斗得过那些手握重权的地头蛇?
为何不相信林大人的安排?做指挥使司的经历,不比一县父母官差啊,你糊涂,糊涂……。”
此时的姚英哲,担心侯垚安危是一方面,另一方也是为他拒绝林立辉的延请而着急上火。
在他看来,侯垚如果做了四海指挥使司经历,那就等于有半只脚已经跨入了父亲麾下,
四海都指挥使司的设立最多不过三年就会裁撤,到时候所有官员都要分流,
用点手段把侯垚弄到南海卫,只是小事一桩,
可是侯垚如果去了宝安县,那就再难有机会了。
侯垚淡定地拍了拍姚英哲的肩膀,只以为他是真的在担心自己的安危,心里也微微有些感动:
“英哲兄,能有你这一挚友,是垚之幸:
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於人曰浩然,沛乎塞苍冥。
皇路当清夷,含和吐明庭。时穷节乃见,一一垂丹青。在齐太史简,在晋董狐笔。
在秦张良椎,在汉苏武节。为严将军头,为嵇侍中血。为张睢阳齿,为颜常山舌。
或为辽东帽,清操厉冰雪。或为出师表,鬼神泣壮烈。或为渡江楫,慷慨吞胡羯。
或为击贼笏,逆竖头破裂。是气所磅礴,凛烈万古存。当其贯日月,生死安足论。
地维赖以立,天柱赖以尊。三纲实系命,道义为之根。顾此耿耿存,仰视浮云白。
悠悠我心悲,苍天曷有极。哲人日已远,典刑在夙昔。风檐展书读,古道照颜色。
兄不必为某担心,昭昭日月,岂容魑魅魍魉嚣张跋扈。
侯垚心中正气长存,终将还宝安一个朗朗乾坤。”
半首正气歌从侯垚口中铿锵有力地唱出,让在场众人无不自惭形秽。
林立辉心中的那点不痛快,也消失得无影无踪,心中不自觉地又将侯垚的形像再拔高了一个层次。
姚英哲更是相对无语,如他还要再劝,那无疑就是小人行径。
而且侯垚如此赤裸裸地表明了心迹,试问一个将道义看得如此之重的人,又真的能为一个反贼所用?
此时,内堂的姬文君藏在门帘之后,呆呆地看着那个前厅高瘦的身影,小脸已经气得通红,嘴里恶狠狠地低喃:
“侯垚,你这该死的迂腐书生,怎么敢如此不识抬举?走着瞧,看本主迟早是要收拾你的……。”
话虽说得狠厉,但她脸上并不见半分狠色,除了气怒之色,剩下的则全是担忧。
宝安县的凶险,即便贵为公主也有所耳闻……。
……
鹿鸣宴结束,侯垚坐实了广东第一才子的身份,
《横渠四句》和《正气歌》被许多人称为大夏文人该有的风骨。
而林立辉的那句半圣之姿,更是将他的名声推至一个至高境界,
同时他即将前往宝安任知县的消息也已经四下传开,
宝安县的数十万百姓翘首以盼,纷纷奔走相告。
侯垚人还没有赴任,关于他的所有消息就已经传遍了宝安城中的大街小巷,
一个声名如此巨大的新任知县,也让宝安县的各方势力有所忌惮,
声名越来,影响也就越大,侯垚的人还未到,就已经搞出这么大的动静,
真要等他来了,怕还要搞出一些更大动静。
最先有所行动的是主簿李景山,一场大火将宝安县的库房彻底焚毁,近十年的资料毁于一旦。
此时才十月初,侯垚刚刚回到海星岛,离他正式上任,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
第 46 章 小别胜新婚
“小宝贝,你可想死相公了。”
侯垚关上房门,如同一匹饿狼般向余秀儿扑了过去。
余秀儿如同一只受惊的小鸟般惊恐地后退,知道自己力大,不敢激烈地反抗,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侯垚把自己扑倒在床铺上,口中不停地求饶道:
“相公……,不……不要……,人……人家还有许多正事要跟你商量。”
此情此景,侯垚哪里还有心情关心别的事情:
“什么事情能有跟我的小宝贝亲热重要?都半年不见,难道你就不想我?”
余秀儿羞涩地道:
“秀儿怎么会不想相公,但是我……。”
话没说完,嘴便被堵了个严严实实,随后两人便动情地吻在了一起。
侯垚上下齐手,便宜占了个十足,顿时欲火焚身,精虫上脑,一时间竟忘了两人之间有条危险的警戒线。
突然余秀儿发出‘啊’的一声尖叫,
跟着就看见一条人影从床上高高地飞了出来,在空中至少滑翔了数十米,然后‘扑通’一声掉落到地上。
“啊——”
如同杀猪般的惨叫从侯垚的嘴里发出:
“你这恶婆娘,想杀了我啊……唉哟,我的腰啊……。”
余秀儿慌忙坐起身来,手忙脚乱地穿好衣裤,一脸惊慌失措地将地上的侯垚扶起身来:
“相……相公,对不起……我……我不是有意的……,对不起……。”
侯垚被余秀儿公主抱抱在怀中,一脸痛苦地哼哼唧唧:
“还不抱我回床上躺会,唉哟……,痛死我了,还不快给我揉揉,唉哟……,我的腰,我的腿……。”
余秀儿急忙伸手帮侯垚轻轻揉搓着他嘴里喊痛的地方,还使用了武人练功后快速恢复的按摩手法:
“是不是这里呀,相公,对不起……。”
侯垚享受着余秀儿的按摩,舒服得昏昏欲睡:
“你的手,往上一点,再往上一点,对,大腿根那里好痛,对,再往中间一点,
秀儿,你这按摩的手法还真是专业啊,都赶得上专业技师了,舒服。”
余秀儿顺着侯垚的指引按摩,一刻也不敢停止,直到额头都冒出了细细的汗珠才问道:
“相公,你现在好一些了吗?”
侯垚睁开微闭的双目,看见余秀儿额头见汗,心痛她的辛苦,把将她搂进怀中:
“不用揉了,让相公好好抱一会。”
余秀儿顺从地躺了下来:
“相公,对不起,我……。”
侯垚在她嘴边做了个禁声的手势:
“嘘,安静的陪相公睡一会……。”
一觉醒来,外面已经渐黑,侯垚坐起身来伸了个懒腰,发现余秀儿早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床了,
刚想叫她,就见她端着一盆洗脸水从门外走了进来。
“相公,先洗把脸吃饭吧。”
侯垚拿起毛巾擦了把脸道:
“饭就不吃了,我还不饿,晚些时候饿了再说,
你还是先给我说说岛上现在的情况,一会把大家召集起来开个会,我有事要宣布。”
余秀儿点点头,把岛上的情况大概给侯垚汇报了一下。
经过几个月的发展,海星岛已经有了近五千居民。
崖州能移民的人口也已经到了极限,各地都出现了缺人的现象,移民已经暂停。
琉璃已经成为了崖州特产,许多内陆的豪商不远千里前来采购琉璃,
只不过因为陆路运输艰难,直到目前为止,还未出现特别的大宗买卖,
基本还是在以采样为主,但是谁都知道,再过几个月就会有大批的商人蜂拥而至,
为此各商人都在拼命的囤货,这也导致玻璃的产量一扩再扩,
到现在产能也已经达到一个极限,制约玻璃生产的最大问题是木炭不够,
制造木炭需要大量的树木,岛上面积有限,根本没有这么多的树木可以砍伐,
目前岛上已经有近三分之一树木被毁,再这么毁下去,只怕岛上迟早会连一棵树都没有了。
也是有鉴于此,熊雨石才没有继续把玻璃的产能扩充下去。
现在主要木炭都是从外面购买,成本增加很多,不过比起玻璃的售价,那点成本也能忽略不计。
松浦夏竹的能力不错,把岛上的内政管理得井井有条,移民虽多倒也没出大的乱子。
海星岛面积约一百平方公里,也算得上是个大岛,之前由于岛上没有淡水,养不活太多人,
现在有了淡水,又有了这么多居民,松浦夏竹便把岛上可耕种的土地开发出来了很大一部分,
现在岛上的耕地面积已经近三万亩,大部分都种上了红薯和玉米,
这已经是第三轮种植,也是面积最大的一轮种植,前两轮的所有的收成都留下来做了种。
等明年再收获的时候,就可以供人食用了。
岛上人人都知道红薯和玉米的产量惊人,因此根本没有人担心会在岛上饿死,
这也是岛上移民人心安定的另一个重要原因。
加上还有玻璃这个能挣大钱的特产,所有人对未来的生活都充满了希望。
唯一有点小遗憾的就是岛上的学校停课了,不停不行,没人教了。
总共识字的人就那么几个,每个人整天又都忙得要死,
谁还有时间去学堂教小屁孩们识字啊。
了解完岛上的基本情况后,侯垚摸了摸余秀儿的小脸:
“帮主大人,咱们乌贼帮的情况怎么样啊?”
余秀儿低下了头,有些难为情的道:
“现在南海卫水军四处出击,单叔用重金买通了一个水军千户,
对我们还比较照顾,只要我们最近不犯什么大事,应该都不会来找我们麻烦,
不过其他的帮派就惨了,尤其是一些小帮派,都支撑不下去了,
上次天吴舰队从我们岛上撤退的事情不知道怎么传了出去,
现在那些小帮派都在求我们收编,我就答应了几个之前就关系比较好的帮派,
其它的暂时都没有答应,帮里的兄弟已经有一百多人,每个月开支近三百两,
但收入方面,我……,相公,这钱会不会花得太多了?”
说着一脸惭愧地看着侯垚,帮派现在几乎没有进账,但支出却是一分都少不了,
她这个做帮主的,每个月都要拿侯垚卖玻璃挣回来的钱去贴补帮派开支,确实有点太不像话。Qqxsnew
侯垚一把将她抱进怀里:
“小傻瓜,你该不会还在想着靠打劫维持帮派生计吧?”
余秀儿一脸天真地道:
“我们干海盗的不打劫怎么生活啊?”
侯垚一脸绝倒的表情,忍不住在余秀儿的头上轻轻敲了一下:
“天啊,你这小脑瓜,谁跟你说海盗只能靠打劫的维持生计的?”
余秀儿有点蒙:
“从小到大,爹都是带着帮里的兄弟们四处打劫,我也不知道除了打劫我们还能干什么。”
侯垚哈哈大笑:
“你知道那些大的海盗帮派们都在干什么吗?”
余秀儿点点头:
“这个我倒是知道一些,以前听人说起过,一般大的海盗帮派都是海商,
可是我字都不识一个,根本就不会做生意啊。”
侯垚微微摇头:
“那玻璃生意我们不是做得也挺好吗?”
余秀儿露出一脸苦笑道:
“相公,玻璃生意是你一手建立起来的,帮里根本一点忙都帮不上,
要是把玻璃生意归到帮派名义下,对你就太不公平了。
而且你还要读书科考,将来还要做官,听说做官都要打点关系,多的是用钱的地方。
要是把钱都给帮里用了,今后你要用钱的时候怎么办?”
侯垚看着余秀儿细心帮他计算前程的样子,心中涌起一阵莫名的感动,
两世为人,心中期待的爱人,不正是如此吗?
“娘子,谢谢你,不过你相公做官不需要靠钱,
我挣钱就是为了发展帮会,为了把海星岛建成世外桃源,建成属于我们自己的独立小王国。
所以以后,你只要好好的发展帮会,把乌贼帮发展成比四大海王还要强大的存在。”
余秀儿似是有很多话要说,但又一时不该从何说起。
四目相顾无言,良久,侯垚轻声叹了一口气:
“你去把岛上的主要干部都叫去议事厅吧,我要对岛上做进一步的规划,然后我们可能要离开很久。”
自侯垚回来之后,余秀儿一直没敢问考试的结果,怕的就是万一成绩不理想,她再询问会刺激到他,
此时听他说要离开很久,便想当然地以为是成绩不好,
因为要安心地读书争取来年再考个好成绩,所以才需要离开,
抱着这样的想法,脸上难免露出一缕失落的表情,不过当着侯垚的面她掩饰得很好,很快便低头走出了房门。
此时岛上有重要职责的人其实早就已经在会议厅里等候着侯垚了,
他是众人的主心骨,好不容易把他盼回来了,大伙都有一大堆的问题指望着他给个解决办法呢。
余秀儿一进入议事厅,众人便七嘴八舌地追问起来,熊雨石的嗓门最大,声音也最高:
“余帮主,公子可有醒来?他什么时候来见我们啊?我这事急,拖不起啊。”
他的问题最是紧迫,现在已经临近冬季,炭价涨得厉害不说,还严重缺货,
已经严重影响到玻璃的生产了,侯垚不在的时候,他连个可以商量的人都没有。
现在他好不容易回来了,不找他商量个解决办法怎么能行呢。
余秀儿自是知道熊雨石那边事情的严重性:
“恩,他一会儿就过来,不过公子心情不太好,待会大家尽量别问科考的事。”
众人面面相觑数秒,然后齐声应道:“是……。”
第 47 章 会议
侯垚刚才被余秀儿给整破防了,脑子里乱七八糟地回忆起前世许多痛苦又心酸的回忆,心情不自觉地就变得无比沉重。
前世无能,没有能力保护自己的亲人,受到不公只能忍,祈求法律的公正,
但他至死也没有等到法律正义的降临,最后饱含着憋屈和不甘离开了人世。
今世他已经不再是无能的小子,必须保护好自己珍视的人,绝不能让上一世的悲剧重演。
等余秀儿出门后,在房间里平静了许久才把低落的情绪调整过来。
无论如何,前世已经过去,再去想它也无济于事,珍惜现在才是最重要的。
整理好情绪,缓步走向议事厅,推开大门,顿时看到了几张熟悉的面孔。
有资格参加这个会议的人不多,除了余秀儿外只有六个人:
单眼蛟,周铁生,刘二狗,熊雨石,松浦夏竹和蒋弘。
侯垚向大家挥了挥手打招呼:
“不好意思啊,让大家久等了,这么久没回岛,大家应该都有许多事情要找我商议吧,
别着急,咱们一个一个来。”
众人一起起身恭迎道:
“公子。”
侯垚走到余秀儿身边坐下:
“大家都坐下说话,今天事情比较多,先说说你们的问题吧,然后我再说我的安排。
来,你们谁先说。”
熊雨石当仁不让地站了起来,他掌握着岛上的收入命脉,自是最为重要。
“公子,崖州现在到处催货,但岛上的木炭又缺得厉害,实在没有办法如期交货怎么办?”
侯垚摇了摇头:
“我们做的是独家生意,无需理会他们,从今天开始,你将手里的存货全部发出去,玻璃窑就开始停产。”
给铺子发个公告,就说因技术问题,玻璃窑半年内无法开工。”
熊雨石大吃一惊,急问道:
“玻璃窑停产,那窑工怎么办?这么多人干什么去?”
这也不怪熊雨石急,玻璃窑是岛上最重要的产业,而且又极耗力气,岛上一半的青壮都在窑里帮忙,Qqxsnew
如果不开窑了,这么多青壮不就没事干了么?
侯垚摆摆手道:
“这些人我自有安排,行了,你先坐下,待会自然就明白了。下一个谁有问题。”
松浦夏竹起身道:
“公子,岛上现在人多,难免出现纠纷,可是岛上又没有法律,处置起这些纠纷来便没有依据。
您看是不是由您颁布一套法律,让大家有法可依?”
岛上有了这么多人,磕磕碰碰的事情时有发生,
在没有律法条文的前提下,这些事情的处理就变得颇为棘手,主要是没法让人信服,
所以这么长时间以来,她手上就集了一堆乱七八糟的问题需要解决,
可是这种事除了找能侯垚外,别人也都帮不上什么忙。
侯垚点了点头,然后看了一眼蒋弘,
蒋弘一直在负责岛上的人员移民安置问题,暂时没有新的人员进来,他应该没多少事情可忙的。
“老蒋啊,你手里的事情多吗?应该是没什么事情了吧?”
蒋弘赶紧起身恭敬地道:
“回公子,目前还有五户移民的安置房要整修,除此之外便没有别的事情了。”
侯垚点点头:
“你帮夏竹姑娘把法律条文拟定一下,基本条款可沿用大夏律,不过有一个原则,你们要记住:
法律是用来保护良善之人不被欺负,让罪犯不敢为恶的武器,绝对不能成为保护罪犯的工具。”
蒋弘和松浦夏竹同时起身拱拱手道:
“是。”
侯垚把目前看向余秀儿:
“现在说说帮派的事吧,你们有什么问题?”
余秀儿看了一眼单眼蛟,单眼蛟起身道:
“公子,咱们帮派现在人多,但是能完全信任的,只有以前的那些老兄弟,
新入伙能放心的人不多,现在岛上的秘密太多,又不敢轻易放他们进岛,
可是总这么大海上漂着也不是个事吧?现在水军又抓得严,您看……。”
侯垚看了一圈所有人,然后缓缓开口道:
“这正是我要说的新规划之一,之前我就跟你们承诺过,要让帮里的所有兄弟一年内有田产,
现在就是我兑现承诺的时候了。”
众人顿时一阵惊疑,单眼蛟傻呆呆的道:
“公子,您的意思是要把岛上的田分给大伙?”
侯垚微微一笑:
“你们想什么呢?直接给你说吧,我已经是宝安县的知县,下个月就要去上任,
我会利用手中的权力,慢慢的给岛上的兄弟们一个户籍和新的身份,
大家手上应该都有钱吧,去买上几亩田产应该是没问题的吧?”
帮派众人顿时都惊呆了,周铁生更是惊呼道:
“那我们以后就不用再干海盗了?”
余秀儿也傻傻地问道:
“那以后是不是就没有乌贼帮了?”
侯垚压了压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
“谁说我们不干海盗了,我们只是不再明着干海盗了,老单,今后你带着新入伙的人盘踞在黑鱼岛,
旗号打海马帮的,让白涛这个傀儡吸引别人的目光,以后有打劫的任务都以海马帮的名义去干,
乌贼帮的兄弟随我进宝安县,听说宝安县不太平,连朝廷都管不了,不过这正合我意,
我要在一年之内,让宝安县的每个角落都听我的指挥,所以未来我们很长一段时间都要在宝安县打拼。”
余秀儿猛然醒悟道:
“啊?相公你说的很长一段时间不会回岛上,原来是这个意思啊?我……我还以为……?”
侯垚一脸好奇道:
“你以为什么?”
余秀儿一脸尴尬道:
“我……我还以为你没考中,所以要闭门读书……。”
侯垚一脸无语地道:
“你相公是今科解元好吗?没考中,亏你想得出来。”
此话顿时惊呆了屋内所有人,蒋弘更是夸张地惊叫道:
“您……您高中了解元?那岂不是有希望中进士?为何要现在就去做一个小小的知县?
等参加了明年的春闱中了进士后,外放直接就能出任知州,知府岂不是更好?”
侯垚挥手让他坐下,然后一手搂着余秀儿的肩膀道:
“知州,知府与我何干?我答应过你们,要带你们纵横四海,就一定会做到,
我本就无意做官,当个知县只不过是因为乌贼帮太弱小,为了快速发展才不得不接下这个县令,
让宝安县成为乌贼帮发展的后勤基地,是我接任知县的唯一理由,
所以这次我们必须抓住这个机会,让乌贼帮快速地发展起来。”
单眼蛟不解的问道:
“可是我们要是都走了,海星岛怎么办?没人保护,要是有别的海盗过来岂不是全完了?”
侯垚道:
“这正是我要说的,我要在岛上组建一只陆军军队,军队的任务就是保护海星岛不受外敌入侵,
目前岛上的所有青壮都要加入军队,如果有谁不愿意加入军队,立刻驱逐出岛,
如果发现其人有其它用心,就地处死。
今后海星岛将成为我们的科技中心,外面的非核心人员绝不允许轻易上岛,我会在岛上配发身份证,
只有拥有身份证的人才可以自由进出岛上。”
侯垚说的科技中心,众人一脸懵逼,熊雨石还是不解的问道:
“公子,您的意思我老熊还是不太明白,要是青壮都加入军队了,那以后烧玻璃怎么办啊?”
侯垚叹息一声:
“我的意思是以后岛上不再烧大规模烧玻璃了,会带你去宝安县重新建造一个玻璃厂,
之后你就回岛上,负责研发和改进玻璃生产的技术和工艺,就跟我当初教你烧玻璃时那样。
研究出更好的技术或工艺就去改造宝安县的工厂。”
这次熊雨石总算是听懂了:
“行,公子,您这么说我老熊就知道该做什么了。”
侯垚点点头:
“从明天开始,所有人都跟我一起进行军训,我要亲自进行为期半个月的军事训练,不允许任何人缺席。”
……
海星岛组建人民军队的事情一传开,所有人都感觉到极度好奇,
不明白这么一个小小的岛屿为什么还要组建军队,
但是所有十六至三十岁的男人都被岛主召集了过去却是真的,
余秀儿带着沉鱼落雁,单眼蛟则带着几个三十岁以上的帮会成员,维持着岛上的基本秩序。
卯时,在海星岛西北角的沙滩上一千三百五十二名青壮男子全部集合整队完毕,
这里面的大多数人以前都是食不果腹的贱民,上了岛以后才能有饱饭吃,
但其中也难免会有一些别有用心的人,怀揣着特殊目的混进来,
不过侯垚无所谓,反正只要军队训练出来,不管这些人有什么目的,都只能憋着。
检视着这一千多人的队伍,侯垚心中无限感慨,
今后这些人就是要为自己而战的将士了,
无论任何时代,想要伸张正义,就必须掌握绝对的暴力,只有掌握最强暴力的人,才能成为正义的化身,
成王败寇,亘古不变的真理。
“大家好,我是侯垚,相信大家都听过我的名字,你们中的很多人大概都在背后叫我岛主吧,
但很遗憾地告诉你们,我并不是这个岛的主人,甚至我都不是这个岛的人。”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蒙了,人群顿时发出了阵阵惊呼,
岛上所有人都是听侯垚的命令行事,如果他都不是岛上的主人,那这岛上的主人会是谁?
一时间所有人的脑子里都充满了这个疑问……。
第 48 章 训练
侯垚挥手示意人群安静下来:
“我知道大家脑子里有很多疑问,先别急,我会一一为大家解答,首先,我要欢迎大家加入海星岛,
你们是海星岛的第一批居民,在军训结束以后,你们还会成为海星岛的人民,
在今后的日子里,海星岛还会有自己的官员体系,法律、教育、医疗、农业、工业体系等,
海星岛将成为让外面世界人人都羡慕的梦之国度,
在这里,人人平等,所有孩子都可以享受免费的医疗和教育服务……。”
说到这里侯垚发现下面的人竟然没有一人露出兴奋的眼神,
而且大多数人眼中都呈现出一片迷茫之色,顿时口锋一转大吼道:
“未来岛上的所有人都能吃得饱,穿得暖,有房住,甚至每天还能吃到二两肉,
生病了,也有郎中免费为大家看病抓药,你们的孩子还能去学堂免费读书识字,
这样的生活,你们想要吗?回答我。”
这下人们眼中纷纷射出金光,如果真能过上这样的生活,那无异于仙界。
人群中顿时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回答:
“想要,想要……”
侯垚挥手示意大家停止,等人群安静之后他才继续说道:
“好,只要你们想要这样的生活,那么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们,很快大家就能过上这样的生活,
只要三年,我,就能让岛上的所有人都过上这样的生活,甚至比这些还要更加舒适的生活。
可是如果真的过上了这样的生活,海盗就会成群结队的来岛上烧杀抢掠,
甚至就连大夏的海军也会来攻打我们,你们说,到时候应该怎么办?”
此时大部分人都面露恐惧的神色,只有乌贼帮的那几十个帮众稀稀拉拉地大声吼道:
“跟他们拼了。”
侯垚看到这架势微微有些失望,
但是略微想了一下又就明白过来,
这些人大多都是被富商人能轻易拿捏的流民,
也就是所谓的老实人,如果不是因为老实,他们也不会轻易就被富商们送到岛上来,
所以他们之中年纪大些的,血性早就被生活的困苦给磨平了,
年纪轻的又大多生活在压抑自卑的环境中,血性自然也被压制住了,
现在基本都养成了逆来顺受的性格,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些人是最好的顺民,
但是想把他们培养成最好的士兵,却需要花费相当大的气力。
想通了这一点后,侯垚忽然没有了做思想动员工作的激情,
以这帮人现在的状态,跟他们说战斗,保卫之类的事情有些言之过早,
因此他话锋一转道:
“好吧,有些事情对你们来说可能还太早,那就不说了,
下面我宣布,从今天开始,我将亲自训练你们,
未来半个月的时间里,我会跟大家一起同吃同住共同训练,
今天的任务是分班编号:
每个人都会有一个数字编号,这个编号会代替你们的姓名,
以后大家要习惯只看编号,不问姓名。
下面我说一下分班规则:
九人为一个班,设一名班长;三班为一个排,设一名排长;
三排为一个连,设一名连长,五个连为一个营,设一名营长。
今天任命的所有班长、排长、连长的职务,都是临时指派,
十日之后,根据大家的训练成绩我会再跟大家一起重新选出适合的各级长官。
下面我说一下大家最关心的俸禄问题:
士兵,平时训练的俸禄是每月一两银子;班长,平时训练的俸禄是每月一两二钱银子;
排长的俸禄是每月二两银子;连长则是三两,营长每月高达五两银子,
如果你们想要拿高薪,那就要争取好好表现,
十日后,重选长官的时候,你们才有机会拿更高的薪水。”
侯垚话音刚落,人群顿时一片哗然,不得不说,这个薪水确实开得很高,
各级长官就不说了,就是士兵的工资都超出了众人的想象,
千言万语不如落到实惠,有这么高的工资打底,这些青壮们脸上的神色变了,
如果说之前是一种死气沉沉的感觉,那现在再看,便有了几分生气。
侯垚宣布开始正式分班编号,人群一时便乱了起来,
一个简单的编号都成了个大问题,
在场几乎无人识字,想用汉字数字编号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于是侯垚干脆就趁机普及了阿拉伯数字,
对于这种简单好记的数字大部分人都能接受的很快,
极个别蠢笨学不会的,也不会影响编号的进行,
编号完成后就是分班,然后指定各级长官,
这一连串的工作干下来后,日头都已经偏西了,
原本侯垚还以为第一天能来个几公里越野跑地,
没想到只能勉强完成了两次整队,天就已经完全黑透了,
此时的人大多都是夜盲,晚上训练,尤其是野外训练,危险性太高不划算。
于是晚上的时间就用来开篝火晚会了,拉近感情。
直到一更天结束,才宣布解散,各自回营房休息,
营房是用布临时搭建的简陋帐篷,
侯垚住的营房也是一样,只不过他的是单间,即便这样,这一夜他也委实过得难受。
第二天一早。
五更刚过,便要起床集合,
其实这对别人来说,只不过是基本起床时间,而对侯垚来说,确是破天荒的头一遭。
不过他还是坚持了下来,接下来便是负重五公里越野跑,
这个项目对侯垚来说,简直是地狱,但是其他的人则大多数都浑然没把这当一回事,基本上都完成的很轻松。
身为流民,谁没有过被追逐逃跑的经历,就算日常工作,也都是最苦最累的活,
如果是刚到岛上那阵,可能能坚持下来的人还真不多,
因为那个时候,大多数人都营养不良,又长期透支劳力,
身体早就不堪重负,而上岛之后活又不累,吃得也不差,等于是在岛上休养了几个月,
身体都基本恢复到了最佳状态,自然不会把这点运动量看在眼里,
只有侯垚是在彻底地在自己摧残自己,
不过他还是在咬牙坚持,
所有人早就到了终点,只有侯垚远远地掉在后面,
但他还是一丝不苟地坚持完成训练项目,
看到侯垚这么拼命的样子,大家不禁都很疑惑,
他明明不需要这么辛苦,为什么还要坚持?
……
白天的训练内容主要是队列训练,
队列训练并非现代军队才有的训练方式,先秦之前就华夏军队就已经在进行队列训练了,
古代的队列训练主要分为进退、左右、纵横、分合、起、坐、跪、伏等战斗基础动作的要求和变化,
重点在于掌握步伐快慢的节奏,能分辨金鼓之声,看懂令旗。
这种训练单纯的是为了给人定位,使行列整齐,进退左右,俱成行列,起坐跪伏,俱从号令。
说白了就是只注重整体攻防的节奏感。
而现代军队的队列训练,在此基础上又加入了一些别的因素。
增加了塑造军人特有的气质,树立威武的军人形象的内容,提高了军人的服从意识,增强组织纪律观念,
最重要的是增加了培养军人的正规意识,能够促进军队正规化建设。
这可是一个很了不起的转变,是业余军人向专业军人转型的一个重大改变。
古代军队可从来没有专业军人这一说,就算是常备军队也不能算是专业军人。
为什么说古代的军人业余?因为他们至少有一半的心思都在想如何升官发财。
对他们来说,战争就是获取财富的捷径,胜利,就是一场掠夺,
所以在大部分的时间里,古代军队的军纪都是相当糟糕的,
因此民间才有兵不如匪、兵匪一家的说法。
究其原因就是普通的士兵只有依靠在战争中的掠夺才能得到高额回报,
就比如大夏,有严格的户籍制度,军籍的世袭为兵,平时就驻防和屯田,战时出征。
也就是说战争来临时,不管你愿不愿意,有没有能力都会拉你上战场,
士兵平时的收入全靠在田里的收成,而战时朝廷发的薪水补贴根本就无法弥补耽误了屯田损失,
如果他们不想办法在战争中找补回来,那战争之后的日子可就难熬了。
士兵们都有这样的心思,如何能一心一意地打好每一场战斗?
胜,意味着可以抢掠,补足损失,则士气高涨,为什么常胜军越打越强就是这个原因。
败,意味着损失惨重,大家都会忧心未来的生活,自然再无打仗的心思,所以才有一溃千里之势。
现代的专业军人则不一样,他们眼中则只有战争的胜利,其它的一切都不需要去考虑,
因为现代的货币制度让军人无法从战场取得直接的财物,
所有战利品都要去相关机构兑换成流通货币才可以使用,这大大增加了士兵们私藏战利品的风险。
而且相比于在战场上得到的那点战利品,战争胜利之后的奖励才是士兵发财致富的关键,
因为只有取得战争的胜利后才能使个人利益最大化,
金钱,名誉,地位,都只有在取得战争的胜利的前提下才能得到,
每个人都是如此,才可以把人心拧成一股绳,让大家的眼中都只有胜利。
通过取得战争胜利得到的财富,远高于在战场上费劲巴啦掠夺到的三瓜两枣,
这才是现在军队能区别于古代军队最重要的原因。
侯垚想把海星岛的部队,打造成现代化的专业军队,要做的努力还有很多,
队列训练,才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第 49 章 初到香港
“我是一个兵,来自老百姓……唱。”
“我是一个兵,来自老百姓。”
“打败了东海大强盗,消灭了海寇军,……唱。”
“打败了东海大强盗,消灭了海寇军。”
……
沙滩上,升起了数堆篝火,每天在结束了一天的训练之后,
侯垚都会带着大伙围坐在篝火边唱歌,主要唱的歌曲有三首:
《我是一个兵》,《义勇军进行曲》,《青春万岁》。
这三首歌的歌词略微有些改动,不然这些大头兵们会听不懂,但是歌曲原本的精神不变。
他是要用这三首歌来告诉这些士兵:我们是谁,在为谁而战,以及战斗的荣耀。
用歌词帮助这些人快速记住并认可自己的使命。
在短短的几天时间里,这一千多人的队伍里也涌现出了一批可造之才,
十天的训练一晃而过,到了重新挑选长官的日子。
常规训练结束后,侯垚开始宣布各级长官选举规则:
“之前我们已经说过,十天后重新任命各级仕官,现在我宣布,任命规则:
首先是班长,由各班成员选举,排长,以三班为单位进行训练比拼,获胜班的班长,自动升级为排长,
连长以三排为单位,进行训练比拼,获胜排的排长,自动升级为连长,
营长则要等到你们的军功由我亲自任命。听明白了吗?”
众人一齐大吼:
“明白了。”
“好,那现在以班为单位,各班自行选举各班班长。日落之前将各班班长把自己的编号交给我,解散。”
人群一哄而散,在场的大多数人嘴上喊着‘明白了’,但实际上都不太明白选举是个什么玩意。
侯垚又不得不带领两个班做示范。
有了示范之后,选举终于得以顺利完成。
第二天的训练改成了比拼制,由各班长出来抽签,抽到了相同号码的为一组进行排长比拼,
比拼的内容也就是平时的训练内容,拼的是看哪个团队先完成,更讲究团队合作精神。
第三天,则是排长出来抽签,比拼出连长。
傍晚,一天的比拼结束,十三个连长都确定了下来。
其中刘承福,马飞星、雷星光三人还是乌贼帮的老兄弟,刘承福则是刘二狗的大名。
这三人无疑是最值得信任的中坚力量。仟仟尛哾
此时,侯垚的时间已经所剩无几,今后的训练,只能靠十三个连长自行管理,
临行前,他将连长们召集起来开会,制定了一个训练目标,
并临时委任刘承福为他的代理人,负责军队的统筹管理工作。
安排好一切后,侯垚便不得不起程前往宝安县上任,
老实说如果有三个月的时间,他相信自己一定能够将这些人训练成专业军人,
但是现在,只能是差强人意了。
离开前,侯垚将侯福和周玉接到了岛上。
之前侯家派人来让侯福认祖归宗,结果被侯福一通臭骂骂走了。
侯垚担心侯家人不死心,会来报复侯福夫妻俩,便索性送回岛上一两百了。
而且侯福到了教岛上还可以教孩子们读书识字,也有个事情可做,他自己对此倒也是兴致勃勃。
周玉能见到她朝思暮想的沉鱼落雁两姐妹,
天天拉着两人讨论女人私房那点事,俨然忘年之交。
老实说,看到周玉和两堆肉山好成那样,侯垚多少是有些心慌的,
真怕周玉脑抽,来个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那可就麻烦了,
不过显然周玉没有那么大的胆子,以侯垚现在的威势,她可不敢胡乱做主。
……
前往宝安县上任,余秀儿和周铁生都被侯垚带在身边,
这两个是岛上唯二的高手,宝安县那么乱,没有高手在身边保护可不成,
真要被别人收买的高手砍死了,都没地方说理去。
所以这两人刚好能一内一外,无死角地保护自己。
这也是他之前没让周铁生参与军训的原因。
海星岛离宝安县有七百多海里,
以小乌尾船的船速,要将近六、七天左右才能到达。
离上任的最后期限还有几天,侯垚三人在宝安县南端的一处小岛上的港口下了船。
在大夏朝之前,这里只是个无名岛的小港口,后来莞香产业蓬勃发展,
岛上盛产的香木,也属于莞香的一种,便受到了追捧,
于是人们把这座岛叫成了香港岛,成为海外莞香的主要出货地。
香港岛因为专门做海外生意,不问靠港船只的来历。
宝安县本身就是军事要地,海防意识不是一般的强。
要是去别的港口,没有相关通行手续,根本别想靠近,
因此乌贼帮的小乌尾船也只能够在这里靠港。
侯垚站在香港岛的码头上,不免心生感慨,
这里可是前世名闻遐迩的地方,但是现在,还只是一个残破的小港口,
举目望去码头上搬运货物的苦力不少,时不时也能见到几个大腹便便,拿着小算盘的商人掌柜,
稍远一些的地方还有一条市集,有茶馆、饭店。
侯垚三人进了一家名为莲香楼的饭店吃了顿饭,结账的时候让周铁生找店小二打听一下岛上的基本情况。
周铁生拿出一块约两钱重的银子放到店小二手上问道:
“小二,我们初来乍到,想做点能挣钱的买卖,您看能不能指点一二。”
店小二是个十六、七岁的半大小子,将银子在手中掂了掂收进怀里,一脸眉开眼笑地道:
“那你们可算问对人了,我告诉你们,在香港岛这一片,就没有我顺安不知道的事,
敢问几位客官,你们是想做出海的买卖呢,还是要做开店的买卖?”
周铁生奇怪地问道:
“这有什么不同吗?”
顺安一脸得意地道:
“当然不同了,这里面的门道一般人我都不告诉他们。
我见三位面善,就偷偷告诉你们,你们别往外说啊。
在香港这片地方,如果你们是要做出海的买卖,就一定要去梁家请支旗,
有了这支旗就能通行四海,畅通无阻,要是不插旗,回头到了海上铁定被劫。
如果是做开店的买卖,那就要去李家拜一拜,有李家人点头后才能开店,
不然你的店就开不太平,不是有流氓闹事,就是会被海寇洗劫。
到时候家破人亡,悔之晚矣。”
周铁生不明所以地问道:
“李家?是哪个李家?”
顺安左右看看,然后小声地道:
“当然是县衙李大人的李家,我跟你们说个秘密,洪帮就是李家暗中控制,
外地人要来我们宝安县做生意,不去李家烧香,那是肯定要招祸的。”
侯垚不禁皱了皱眉头:
“李大人不是朝廷命官吗?怎么还敢跟黑帮勾结?”
顺安一脸嘲笑地看着侯垚笑道:
“都说书生意气,今儿还真是见识了,你们也不打听打听,咱宝安可是有两句民谣:
流水的知县,铁打的主簿。宁可抗县令,莫逆主簿命。
得罪了知县,或者还能有条生路,但要是得罪了李大人,那可是连身家性命都要保不住了的。
行了,话尽于此,失陪了。”
说着顺安将手中的毛巾往肩上一搭,端起收拾好的碗筷就要走。
看样子他是不太喜欢侯垚这样的读书人。
侯垚急忙从袖口中又掏出了一块碎银,大概有个四、五钱的样子,塞进顺安手中道:
“不好意思,麻烦小哥再给我们指点一下,要怎么才能去这两处拜一拜?”
顺安掂了掂手中的银子,又左右看了看,店里也没什么人,就压低了声音道:
“如果是请旗呢,可以去县城里的通海钱庄存上个几千两银子,
然后告诉店里的伙计你们想出海请旗,他们就会帮你们办,
如果是拜李家,千万不要自己去李家,尤其是李大人府上千万别去,
一定要去发达赌场,先输个几十两银子,然后就说输光了,
等有人问你们要不要借钱翻本的时候,你就告诉他们,
是外地来的,想开店做生意,他们就会带你们去找李家二爷,
至于李二爷能不能同意你们开店,那就看你们自己的了。”
侯垚微微点头:
“多谢小哥了,学生记下了。”
顺安见侯垚没有别的问题了,便端着盘子走了,
但是没走两步又倒了回来,低声在侯垚耳边道:
“如果公子去李家二爷那里没有成功的话,又确实打算在宝安地头做点小买卖,
那不妨去鹏城碰碰运气,千户大人比较好说话,不过他要的抽成会比李家要稍微高一些,
有他的首肯,公子你们的生意在宝安县也能畅通无阻。”
侯垚微微一拱手:
“谢谢小哥指点,感激不尽。”
顺安见侯垚能对自己这么客气,似乎挺兴奋的,于是又提醒了侯垚一句:
“公子,另外小子还得提醒你一句,你身边的这位姑娘,模样实在太俊了,
在香港岛这一片走动一下还没事,若是去大陆上,可千万记得遮掩一下,
不然什么时候丢的,怕是你们都不知道。
不过真要是丢了,也可以去万香楼找找,兴许也能找到。
就是不花个几千两银子,怕是要不回来人。”
余秀儿脸色铁青,怒道:
“他们敢……。”
话没说完,顺安见势不妙,一溜烟的就跑了。
侯垚摸了摸余秀儿的手背,苦笑道:
“得,被你吓跑了,人家也是一番好心,再说我娘子本就漂亮,他说的也确实没错啊。”
余秀儿有点不好意思的红着脸道:
“对不起,相公,我不是有意的,不过这里的人……,确实有些奇怪。
刚才就发现有些人一直盯着人家看,人家又黑又瘦,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
她说这话的时候,旁边的周铁生也有相同的困惑。
侯垚一脸无语地看着这两人,心里一阵叹息:
还是等日后他们自己慢慢醒悟吧……。
第 50 章 老疯子
吃完饭,侯垚三人在香港转船到了九龙港上岸,
然后买了一辆骡车,由周铁生赶着一路往北。
这一路上村庄还不少,少数地方有些大镇,
每到一处村镇,只要有饭馆,他们都会进去点上两个菜吃上一通,打听一下当地的民情。
总能收获到一些有用的情报,也能更加了解宝安县内的民情。
行到第三天的时候,到了一个名为西南头村的地方,
这里离宝安县城已经很近了。
村里只有一家无名客栈,三人进去点了一只店里的特色美食腊鸭,又点了几个小菜和米饭,
刚送来,正准备开吃的时候,门口突然闯进来一个邋遢的老头,
二话不说,抢了桌上的腊鸭和米饭就跑。
余秀儿和周铁生正要动手把人追回来,侯垚却是对着他们两个摇了摇头。
老头抱着米饭和腊鸭也没跑远,出了客栈大门就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店小二抄起一根棍子就冲出了店外,对着老头劈头盖面的一顿打,
老头任由小二的棍子抽打,也不乱动喊叫,更不避让,只顾低头吃饭啃鸭,
仿佛没有知觉一样。
老头抢东西吃的动静不小,惊动了在厨房里忙碌的店老板,
老板也冲了出来,抄起一根更粗大的棍子去抽打老头,
老头任由一粗一细的两根棍子抽打,依然面不改色地吃饭啃鸭,
如果不是被打破了的头皮往外渗血,可能都会让人误以为他不会痛呢。
侯垚让周铁生上去制止客栈老板和店小二继续殴打老头,
两人这才停了手,老板和店小二收了手,跟在周铁生后面走了过来。
“公子,实在是抱歉,这老头是个疯子,米饭小店可以重新送一份,只是这腊鸭……,
小店小本经营,实在是……。”
侯垚摆摆手,拿出一块约四、五钱重的碎银子放在桌上:
“没事,腊鸭就算本公子请那位老人家吃了吧,你再重新给我们做一只。
另外再给我们仔细说说,那老头怎么回事。”
店老板看见银子,顿时一脸兴奋的道:
“唉,谢谢公子,谢谢公子,我这就给你们进去重做一份。”
说着将碎银子收进怀里,转身对身后的店小二吩咐道:
“二子,你给几位客官讲那个老疯子的事。”
说完便匆匆忙忙往后厨走去。
老板走后,店小二脸上明显不太乐意:
“各位客官,那老头子就是我们镇上的一个老疯子,十几年前,他家走了水,
除了他其他人都被一把火烧死了,后来他就疯了,偶尔饿急了眼他就会去各家抢饭吃。
抱歉了各位客官,打扰你们吃饭了,稍等一会我再给你们上菜。”
说着小二就想走人了。
侯垚又从怀中摸出了两钱碎银,塞进小二手里问道:
“小哥,我见那老头似乎不像寻常人,他的故事应该没这么简单吧?”
小二一脸疑惑地看着侯垚,侯垚赶紧解释了一句:
“我就是个写书的,最喜欢听别人的故事,我刚才看这老头棍棒加身,眉头都不皱一下,
就觉得他很特别,所以就想听个故事。您别多想。”
小二这才恍然大悟地点点头:
“欧,你们是写话本子的先生吧,早说啊,行,我就给你们说说仔细说说这魏老头的事。
这话得从二十年前开始说……。”
魏大兴二十年前也是西南头村的一号人物,
因在虎门镇的东莞船厂做厂匠,用现代话说就是船厂的总工程师,深得当时东莞船厂的大使器重,
一时间风光无限,原本已经举家迁往了虎门镇,成为了村里人人羡慕的对象,
但是好景不长,没过几年他们又全家迁了回来,
村里人也不知道他们家出了什么事,不过因为当时魏大兴还是虎门船厂的厂匠,
魏家迁回来也是村里最富的人家,大家也就不敢多问什么。
直到有一年,魏大兴丢了厂匠的营生,失魂落魄地回了村里。
回来后啥也不干,一天天的成天就是喝酒,仿佛变了个人一样。
某天夜里,魏家突然着了一场大火,一家人全都烧死了,
只有魏大兴自己当天喝醉了酒,倒在路边逃过一劫。
第二天,他看见全家被烧焦的尸体,人就疯了。
刚开始疯得特别厉害,这几年稍微好了一点,知道冷了要穿衣服,饿了要吃饭。
店小二说完魏大兴的故事,老板这边也刚好重新做好了腊鸭。
老板亲自端着腊鸭上桌:仟仟尛哾
“各们客官,腊鸭做好了,三们慢用。”
说完带着店小二走了。
侯垚三人对视一眼后重新开吃,门口的老头也吃完了,一瘸一拐地向远处走了。
一顿饭吃完,天色也渐渐地暗了下来。
离上任的最后日子还有两天,于是侯垚便决定在这家客栈住一夜再走。
当夜,已经是三更天。
侯垚忽然被一阵异响惊醒,睁睛一看,只见余秀儿已经从窗口跳了出去,
心里顿时紧张得不行,好在不多时余秀儿便又从窗口跳了回来。
侯垚急忙上前询问:
“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余秀儿摇摇头:
“刚才有两个小贼在我们房顶,不知道想干什么,我追出去他们就逃了,
我怕相公有危险,就先回来了,周铁生去追他们了,不知道能不能追上。”
侯垚低头沉思了一会,宝安县应该没人认识自己,所以他们的目标应该不会是自己,
之前在香港的那个顺安提醒过,余秀儿样貌太美,在路上会遭祸,莫不是冲着余秀儿来的?
想到这里,侯垚不禁心中恐慌起来,这些人还真是大胆,竟然敢如此明目张胆地行不法之事。
没多久,周铁生从窗口跳了进来,向侯垚和余秀儿一抱拳道:
“帮主,公子,追丢了,那两个黑衣人奸猾得很,而且对这一带的地形相当熟悉,
属下追到一座牛棚的时候就追丢了,不过属下在牛棚里看见了白天抢腊鸭的那个老头。
也不知道那个老头跟这件事有没有关系。”
侯垚想一想:
“先不要声张,明天咱们先去县衙上任,之后再慢慢调查这事吧,
总之,这宝安县的水,比我想象的还深,我怕这四大家族,都只是别人的白手套而已。”
余秀儿和周铁生都是一脸懵逼:
“相公,什么是白手套啊?”
侯垚无赖的一笑:
“白手套就是别人的代理人,他们背后都有实力更强大的后台。”
余秀儿和周铁生这才理解地点了点头。
此时侯垚又看向周铁生问道:
“对了老周,你刚才说看到了那个老疯子,他当时是个什么状态?”
周铁生回忆了一下道:
“他就躺在牛棚里,侧着身,应该是在睡觉,我没吵醒他。”
侯垚点了点头:
“嗯,行吧,你先回房去休息吧。”
周铁生点头又从窗口翻了出去,回他自己的房间去了。
余秀儿见侯垚皱头深锁,便问道:
“相公,怎么了?那个老疯子有什么不对吗?”
此时侯垚脑子里想起了白天与那老疯子对视的一眼,
那清明的眼神让他印象非常深刻,一个人的眼神这么清明,又怎么会是疯子?
可如果他不是疯子,又为什么要装疯十几年?
到底有什么样的隐情?
“没什么,我们也睡吧……。”
……
宝安县城又称南头城,地处珠江入海口东岸。
历代都是岭南沿海地区的行政管理中心、海防要塞、海上交通和对外贸易的集散地。
南头城与子城周长约六百丈,高两丈,城墙南宽一丈、底宽两丈。
有东、西、南、北的四个城门,名为聚奎、镇海、宁南、拱辰。
在正门南门外,尚有一外门名迎恩,穿过迎恩门进入再穿过宁南门便进入了城内。
城内辟建九条街道,故得名“九街”。
中山南街是“九街”之一,也是古城内直通古城南门的一条南北向大街。
南起南门北抵中山东、西街,正对广州府宝安县衙门。
三人驱使骡车一路直行到衙门口,
侯垚跳下车来往衙门内走去,两个守门的差役立马将杀威棍一横喝问道:
“你们是什么人,衙门重地不得随意进出。”
侯垚拿出自己的委任状高声道:
“本官是新任知县侯垚,今日前来上任,还不滚开。”
两个差役脸色大变,一个半月之前,巡抚衙门的“红谕”就已经下发到县衙,
大家都知道会有新知县即将到任,
但是往年新知县到任前,都或多或少有些消息传出来,
比如说:已经到了那个驿站了,大概什么时候到啊之类。
但是这次的侯知县是一点消息都没有,仿佛都没这么个人一样,
眼看再有几天便是上任之期的最后时限,县衙里的各种传闻铺天盖地,
大家伙都在猜测是不是新知县被宝安县的名声给吓住了,压根就没打算来上任。
谁也没想到这人就突然出现在了县衙门口。
两个差役一个为侯垚引路,另一个慌忙先跑进衙门里报信。
侯垚也不多问,在差役的引领下带着周铁生和余秀儿缓缓往衙门内走去,
刚进入大院,就看见前面迎上来了一群人。
为首之人身穿正八品黄鹂官服,面色苍老,一副老学究的模样,此人应该就是县丞江奇正。
江奇正见到侯垚后快步迎了上来,站定后鞠躬道:
“下官江奇正,率宝安县全体下属恭迎大人上任。”
其他人也同样鞠躬道:
“恭迎大人上任……。”
第 51 章 新官上任
侯垚伸手扶起江奇正道:
“江大人免礼,大家也都免补,本官初来乍到,今后还需要靠各位的鼎力相助,共同为这一方百姓谋福利。”
其他人闻言平身,一起叫道:
“谢大人,愿为大人效劳。”
声音整齐划一,一看就是有练过的。
侯垚又仔细看了看站在江奇正身后左面一人,身穿九品鹌鹑官服,一张国字脸轮廓分明,看起来刚毅正气,
如果不是事先听说过县主簿李景山的名声,他一定会以为这人是个好官清官。
再看江奇正身后右边一人身穿未入流的练鹊官服,身材矮胖,脸上的横肉都皱成了一团,
眯缝着的眼睛似是永远也睡不醒的样子,此人便是典史张荣。
侯垚和两人一一见礼,李景山表现冷淡,都在意料之中,
而张荣则是一脸献媚讨好的样子,令人生厌。
客气之后侯垚就让门子引入自己去内衙的官宅,
这里就是他今后的住所了,里面的被褥家用一应俱全,都是之前就准备好的,
真正意义上的拎包入住,他在里面稍微收拾了一下,换上自己从六品的鹭鸶官服。
再出来时外面已经等候着乌压压的一大票人,
新官上任,按惯例要去祭城隍,
礼房已经准备好了牲酒等物陈设,礼生导引着新上任的侯垚,以及同僚和下属官吏前往城内的城隍庙中祭拜。
祭礼过程十分繁琐,侯垚强忍着支撑到了最后,已经累得够呛,这官也不是这么好当的。
累人的一天总算是混过去了,已经被整得没了脾气。
晚上余秀儿见侯垚疲累地躺在床上,也是心疼得不行。
“相公,真是辛苦你了。”
侯垚享受着余秀儿的按摩手还搭在她的大腿上揩油:
“唉,想不到当个官还这么累,我就说吧,真不喜欢当官,还是当海盗舒服,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余秀儿面色低沉地轻声道:
“可是当海盗会吃不饱饭,还每天都面临着巨大的危险,
相公,其实你不应该当海盗的,对不起,都是因为我……。”
她的内心其实相当的自责,如果不是当初的绑架,侯垚根本就不会卷入海盗这个窝里来。
可是现在,再想退出可就难了,现在海星岛现在家大业大,已经离不开侯垚,
而侯垚也不可能再与乌贼帮撇清关系。
侯垚捏了捏余秀儿的大腿:
“你又在瞎想什么呢?是我自己不想当官,官场的玩意,就没个好东西,
我还是喜欢在岛上过自由自在的日子,不说这个了,
娘子,今晚咱们能不能大被同眠啊?”
余秀儿看了一眼偏房的房门,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摇了摇头道:
“不要了相公,我还是去偏房睡吧,不然,你会难受的。”
侯垚顿时垂头丧气下来:
“好吧,好吧,那等我睡着了你再过去吧。”
余秀儿点了点头:
“嗯,相公,你快睡吧,明日四更还要去行香呢。”
想到明天的一大堆事,侯垚的脸瞬间苦了起来:
“宝贝,让我摸着入睡吧,要是没有你,这官我真的当不下去。”
余秀儿面红耳赤地点了点头,任由侯垚把手放在了自己胸口上,
许久之后,侯垚沉沉地睡了过去。
余秀儿看着侯垚沉睡的面孔,泪水止不住地流淌:
“相公,对不起,是秀儿对不起你……。”
……
新官到任次日,到各庙行香。
先去到文庙,行四拜礼,妈祖庙、关公庙也是一样,最后再去城隍庙行再拜礼,土地祠行一拜礼,
凡行香是要在黎明之前完成,以示对庙内神仙的诚敬。
黎明大概是凌晨四、五点钟的样子,也就是说要在这个时间之前,把这整个庙全部跑一遍,
而且还不能坐车,侯垚简直要跑吐了,
幸好城内都有这些庙,不然还真跑不过来。
行香完成之后就是行上任礼,
首领官典史张荣率领各房吏典,和城内生员人等,先从南门将侯垚迎接入城,然后到神庙祭祀,
神庙是帝王庙,供奉着历朝历代的帝王。
礼毕后,张荣又率众人引着侯垚回衙门陈设牲醴,牲醴就是祭祀用牲口和甜酒,
将这些摆放好了之后,于仪门前也就是官署、邸宅大门内的第二重正门,
在这里祭司门之神,也就是常说的门神,大夏的门神为神荼和郁垒,行一拜礼。
礼毕后从中道进入衙门正厅,进到正厅之后,侯垚要在连着前阶的平台,学名叫月台,更换朝服。
换好之后设香案,对着京城皇宫的方向,称之为望阙,行五拜三叩首的大礼。
大礼行完之后更换公服,此时一个皂隶高声报了时辰:
“卯时三刻,知县大人上衙。”
两个皂隶抬书案至侯垚身前放下,一个小吏又搬来一张座椅请他坐下。
之后,衙门里的所有人都要上来给侯垚行两拜礼,
先从地位最低的皂隶开始,最后到佐贰官县丞、主簿结束。
侯垚起身吩咐道:
“朝廷设官置吏,欲其敬神恤民,亲贤远奸,兴利除害。垚不敏,忝兹重任。
尚赖一二僚属,及邑中长者,匡其不逮。庶免后艰。其四境之内,利有当兴,弊有当革者,
垚等当共竭力为之,以安黎庶。”
说完后,进行签字盖印。然后去后衙,向灶神行香。
行香回来之后,各房吏典,将之前所管理的事务以及尚未完成的任务,逐一撰写须知,
侯垚逐一在文书签字,心中更是狐疑。
一天都在担心,会不会有人故意出点幺蛾子让自己难堪,打击自己的威信,
但是没想到整套礼仪并无半点差错,也没有任何人给自己使绊子,这与传闻严重不符。
事出反正必有妖,心中则更加警惕了三分。
办完公事,将所祭牲酒,分给参与大礼了的父老乡亲们食用,这一天,又算是过去了。
侯垚回到房间,脱了鞋就趴在床上不想动弹了,
这装腔作势的一天,真是无比难熬,身子累,心更累。
余秀儿打来一盆热水,把侯垚的袜子脱掉:qQxδnew
“相公,泡个脚再睡吧。”
侯垚摆摆脚:
“不想泡了,懒得动。”
余秀儿一脸无奈地把他抱了起来,翻了个身,然后将他的脚放入水中:
“水温烫不烫啊?”
侯垚惫懒地道:
“我现在就是一条死猪,死猪不怕开水烫。”
余秀儿摇摇头,弯下身来把轻轻地帮侯垚洗脚按脚,
洗着洗着,她忽然调皮地在脚心里挠了两下。
侯垚像个弹簧一般,立马坐了起来,把脚收了回去:
“好呀,你学坏了啊,竟敢挠我脚心。”
余秀儿吓了一跳,红着脸硬撑道:
“谁叫你都不理我呢?”
一直以来,侯垚心里都有些失落,总觉得两人的关系不像情侣。
余秀儿总像一个慈祥的老母在亲照顾儿子一样地照顾着他,这样的照顾让他很感动,
但两人是在谈恋爱啊,一方一味地忍让另一方,这恋爱谈得有多无趣?
而现在余秀儿终于有了变化,所以他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第一次有了两人在恋爱的感觉:
“秀儿,你这是生气了?”
余秀儿有点蒙,心里更有点慌,刚才侯垚好像很生气,现在又好像很吃惊:
“没有啊,只是,只是……,我觉得你不理我的时候,有些难受。”
侯垚看到余秀儿的这种变化,心里简直开心至极,立刻将她拉入怀里开心地笑道:
“太好了,我还以为你一点脾气也没有呢,你看,现在的你多可爱?”
余秀儿彻底迷糊了,对侯垚突如其来的兴奋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相公,我挠你脚心你都不生气的吗?”
侯垚哈哈大笑道:
“我开心还来不及,干嘛要生气啊?”
余秀儿不解,只是低头说道:
“小时候,我偷偷挠过一次爹爹的脚心,爹爹被挠醒了,
就把我吊起来狠狠地打了一顿,我……我还以为你会……。”
侯垚心疼地摸了摸余秀儿的脸,忽然有点能理解她为什么会养成这样的性格了。
怕是她小时候无论做什么都要小心翼翼吧,不然都会遭受到毒打,
对海盗来说,能养活你就不错了,还想要更多?那是不可能的。
“秀儿,我不会生你的气,而且我很喜欢你现在这个样子,我觉得这样的你才是真实的你。”
余秀儿点点头:
“嗯,我知道了相公,要是以后你让我难受了,我就挠你脚心。”
侯垚把脚伸了出来:
“一言为定,今天我没理秀儿宝贝,是我错了,就让你挠吧。”
余秀儿听话地伸手去挠了一下,然后又缩回了手。
侯垚一脸奇怪道:
“干嘛让你挠你又不挠了?”
余秀儿羞红了脸道:
“我……,我现在不难受了。”
侯垚一把将余秀儿丢上床,然后三下五除二地脱掉了她的脱袜,
余秀儿像只受惊的小兔道:
“相公,你……你要干嘛?”
侯垚邪邪的一笑:
“今天你这么可爱,我要给你一个奖励。”
说着就要把她的脚往床前的水盆里按。
余秀儿忽然明白他要干什么了,这是要给自己洗脚吗?顿时一脸惊恐地叫道:
“相……,相公,不……不可啊,要是传出去,你会被人笑话的。”
侯垚已经打定主意要帮她洗脚了,怎么会轻易放弃,
用力地拉了两下没有拉动,当即就板着脸道:
“放松一点,你这样我拉不动你的脚,还怎么给你洗啊。”
余秀儿都快哭出来了:
“别,相公,别人会笑话你的……,秀儿……,不值得……。”
第 52 章 讲学
在侯垚的坚持下,余秀儿最终还是把脚放入了水盆中。
任由侯垚抓着自己的小脚清洗,脸上的泪水就根本止不住的流淌。
侯垚将两只好的小脚放在鼻边嗅了嗅,忍不住吻了一下可爱的大脚指,
惊得余秀儿立马缩了回去:
“相……相公,不要……。”
侯垚一脸满足的道:
“以后我还会给你洗的,嗯,等过段时间,我还要送你一件好东西,让你天天能洗香香。”
余秀儿一脸呆滞,她此刻只觉得心慌到了极点。
脑中不由自主地又想到了师傅‘南海仙姑’的话:
“秀儿,你心思单纯,本门虽然不禁婚配,但是为师希望你能够答应为师,
如果要嫁人,也一定不要嫁给读书人,如果必须嫁给读书人也千万不能嫁给让人动心的读书人。
这世间的武人只会要命,而读书人不光要命,还诛心。
千万要记住这句话‘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
余秀儿懵懂又疑惑:
“师父,秀儿样貌丑陋,怎么会有高高在上的读书人喜欢?”
‘南海仙姑’叹息的摇摇头:
“秀儿,你不丑,只是生错了地方,你要记住,将来有人闯进了你心里,
如果他是读书人,那你千万要当心,绝不能相信读书人的任何话,
他越是对你好,你就越是不能以身许他,男人一旦得到了你的身体,就不会再珍惜你了。
千万记住,如果是读书人让你动了心,越是动心你就越是要远离,他就是能让你坠入魔道的克星。
一旦入魔,万劫不复,为师为此悔恨终生,不希望你也有相同的结果。
宁为屠夫磨刀娘,莫为书生守空窗。可惜,为师知道的晚了……。”
想起师父那哀伤的神情,余秀儿心里痛苦至极,也心慌至极。
此刻,她要竭尽全力才能克制住心底那种想要不顾一切去满足侯垚任何要求的冲动。
身体所有的气力都在这种内耗之下消耗殆尽,连抬手的力气仿佛都没有了。
侯垚动情地爬在余秀儿身上为所欲为,人也已经冲动到了极致,
但在心底还保持着一丝理智,没办法,亏吃的多了,总能长点记性。
很奇怪,今天的尺度已经很大,但是余秀儿却始终没有反抗,这让他不由得紧张。
难道是洗脚让她想通了?愿意提前跟自己……那啥。
想到这里他不由自主地兴奋了起来,然后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余秀儿的脸,
只见她橙大的双眼,正眼睁睁地瞪着自己,两眼之中充满了恐惧、焦躁不安和痛苦的神色。
这眼神绝对不是享受男欢女爱时该有的神色。
欲火瞬息之间退却得干干净净,侯垚慌忙帮余秀儿整理好衣服,心疼地将她搂在怀里:
“对……对不起,是相公不好,对不起,是不是吓到你了?”
余秀儿终于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此时,她只觉得自己好迷茫,好无助,就感觉自己已经被人撕成了两半。
一边是最信赖师父,一边是越来越不能舍弃的男人。
她那个单纯的脑子分辨不了谁对谁错,只觉得痛苦不堪。
以前她没有这么动心的时候,尚可以报恩的心态面对侯垚,心里便没有这么大的压力。
现在她根本就抑制不住自己的情感,还怎么自欺欺人?
侯垚也是慌了手脚,不明白余秀儿到底怎么了。
在岛上的时候,他其实找了很多人打听过余秀儿的过往,
但是岛上的人都只知道她十岁之前的事情,十岁到十六岁的时候,
她跟在‘南海仙姑’身边学艺,谁都不知道她们经历了什么。
而余秀儿也是口风很紧,即便对沉鱼落雁两姐妹也从未说起过她师门的事情。
根据侯垚的了解,余秀儿自卑的性格就是在岛上生活时养成的,
但是她现在的这副模样,绝不仅仅是自卑这么简单,也就不可能是岛上的生活带给她的。
那么答案只有一个,肯定与她的师门有关。
‘南海仙姑’到底是什么人?又给了余秀儿什么样的教育?
侯垚心底不禁越发好奇起来,这个秘密,必须揭开,不然他就没法和余秀儿好好过日子。
……
“喔喔喔……”
一声鸡鸣将余秀儿从睡梦中惊醒,
睁眼一看,发现自己躺在侯垚的床上,心里顿时一阵惊慌,
好在之前侯垚给她上过两性科谱知识,不至于以为睡一觉就会生小宝宝。
起床穿好鞋袜,出门打进来一盆热水,唤醒侯垚:
“相公,五更天了,快起床,今天还要去县学讲学。”
侯垚睡眼惺忪地揉了揉眼睛,一肚子牢骚:
“这官当的,一天天的连个好觉都不让人睡,烦死了。”
余秀儿把洗脸水放在侯垚面前:
“相公,新官上任是这样的,坚持一下,以后就会好的。”
侯垚没好气地道:
“你是说以后就习惯了是吧?还好只是个知县,要是京官,五更就得上朝,那才真的狗。”
余秀儿无可奈何地笑了笑,门口传来了周铁生的声音:
“大人,江大人他们已经在公堂等候了。”
侯垚不耐烦地叫道:
“行了,知道了。”
说着手上加快了速度,快速洗刷之后走出门去。
讲学是新知县到任后的第三件大事,表示自己重视文教。
带着浩浩荡荡的属官走到县学学堂,教谕领着学堂里的数千文、武生员都已经恭候于学堂大门前,
见侯垚走来,教谕领着众生员远远地作了一揖,然后教谕将侯垚引领到明伦堂,
这里已经设好了一张公案座椅,侯垚上座,诸生向他行庭恭礼。
侯垚拱拱手,算是回礼。
讲学并不是侯垚自己去讲,而是听学院选出来的优秀学子讲,等学子讲完后他再给一些训导的言辞。
这一切都有一个固定的套路,基本上每任都是按照这个套路来的。
但是侯垚看到这几千个童生后眼都红了,这要是随便抓几个回海星岛去,那岛上还不得起飞啊。
只可惜做不到啊,生员大多数人的眼中都只盯着科举这条唯一的出路,
想让他们更换赛道无异于痴人说梦,除非他们自己觉得科举的路走不通,否则没人会想着换赛道。
侯垚心中一动,忽然想提前给他们埋下一点种子,让这一天来得快一点。
发言的学生只有两个,一个文科生代表,一个武科生代表,他们已经退回了人群,轮到侯垚训话了。
教谕偷偷塞给他一张手稿,低头看了一眼,上面是公式性的发言。
将手稿放到一边,扫视了一眼下面的生员们,年纪最大的都已经白发苍苍,最小的不过十岁稚童。
在场有百分之九十的人,最后都将落选,泯然众生,武科生好一点,有把子力气还能回去种田。
文科生就惨了,最终难免沦为百无一用的穷书生,下场何其凄惨。
这里基本囊括了宝安县最顶尖的精英群体,让这群人这样沉沦下去,何其可惜。
侯垚清了清喉咙:
“本官新到任,本来应该按惯例发言,但是看到众位生员的面孔,本官却又不忍就此敷衍而过。
我知道在场的诸位,至少有九成的人都无法通过科举之路,我也知道各位大多数人家境殷实,
就算这辈子不用劳作也不至于饿肚子,但是还有一些家境不殷实的学生们,请好好想一想,
如果你们终不能中举,最后的结果会是什么?
今天我不想长篇大论,就想问诸位一个简单的问题:你们读书,习武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好好想一想,谁能回答我?”
一时间下面窃窃私语,乱成一团,其他的官员都蒙了,不明白侯垚这是唱的哪一出,
江奇正心里不禁为侯垚捏了一把汗,这些学生可是有嫩头青在的,万一给出了一个令人尴尬的回答,那可是要丢人的。
李景山脸上露出一丝微笑,他早就得到了侯垚的详实情报,知道这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
这几天侯垚一直按部就班,让他反而有点担心,因为事出反常必有妖,
一个总反常的人突然正常起来,就是最大的反常。
此时侯垚终于反常起来,反而让他放下了心里的一块石头,
至少说明之前的情报没有错误,他的应对手段,也应该问题不大。
教谕头上已经渗出森森冷汗,真怕那个生员会乱说话。
此时,一个文科生高声喊道:
“学生纪永宁可回答大人的问题。”
侯垚示意大家安静,然后挥手示意道:
“好,永宁但讲无妨。”
纪永宁高声回道:
“回大人,我辈读书人读书,自是要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此答案一出,下面顿时响起一片喝彩之声。
教谕心里甚至给纪永宁竖起了十二个赞。
这是用侯垚自己的答案来回答他的问题。
既完美地回答了问题,还暗地里拍了马屁,简直深得为官精髓,
此子前途简直不可限量。
原本所有人都以为侯垚对这个答案肯定无话可说,
但谁也没有想到,侯垚竟然深深地叹了口气:
“永宁,如果你要如此使用这句话,那你就大错特错了。”
此话一出众人一片哗然,谁都没想到侯垚竟然会否定自己给出的答案。
李景山饶有兴致地看着侯垚的脸,心中惊叹连连,果然是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有意思,
看来终于来了个能搅动宝安县这一潭死水的人了。
第 53 章 四海班
纪永宁一脸茫然,拱手说道:
“大人,请恕学生无法理解,这四句话学生一直奉为圭臬,实不明白其有何错之有。”
侯垚摇头叹息道:
“不是这话错了,而是你错了。”
此时众人一片哗然,纪永宁则低头喃喃自语道:
“不是话错,而是我错?我有何错?我有何错……?”
一时间他把自己的cpu干到冒烟也没想到自己到底何错之有。
“大人,学生不服,学生自问一心向学,不知自己何错之有。”
这话说得虽然客气,但谁都能听出话里话外的不服。
其实不光是他不服,在场的大多生员们都不服,你自己的答案都不行,逗我们玩呢。
侯垚淡淡地回道:
“你错在狂妄,岂不闻: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
今你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童生,自力更生尚且做不到,何谈为天地立心?
何谈为生民立命?
更何谈为往圣继绝学?
为万世开太平就更是个天大笑话。
难道你以为自己只要空读了几本书就能够比脚踏实地劳作的人更懂种植庄稼?
难道你以为自己空读几本书就能比将军们更擅长打仗?
你说你是不是大错特错?读书要立志,立志先立身,身不能立,何以存志?
在场诸位,请你们好好地反思一下,你们有多少人能够通过院试,又有多少人能够通过乡试?
世间出路不是只有科举一路,为官永远只是少数人的游戏,你们大多数人终将成为芸芸众生的一员,
学文、习武不是为了让你们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
而是要你们学以致用,用以促学,学用相长,知行合一得到安身立命的本事。
等你有了足够的能力安身立命之后,再来谈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的话,才能称之为你的志向。
而不是像现在一样,只是无知小儿的狂语。
本官今日所言句句肺腑之言,你们听也罢,不听也罢,言尽于此告辞。”
说完,侯垚扬长而去,众衙门官员慌忙跟随而去,
只留下呆傻的教谕和众学子们面面相觑,大部分有钱人家的孩子都觉得侯垚在危言耸听,
而少部分的家境贫寒的学生则仿若醍醐灌顶。
学以致用,用以促学,学用相长,知行合一,能安身立命才是读书、习武的目的。
不管别人怎么样想,侯垚的任务都完成了,又搞定一件大事。
侯垚松了一口气,接下来,只剩下上任后的最后一件大事——盘仓。
盘查县内的各种仓库,财务账目,向来是重中之重的事情,
每到这个时候,所有衙役都很紧张,从首领官以下无人不在瑟瑟发抖。
因为每到这个时候,新任知县几乎总能找到一些毛病,仟韆仦哾
然后杀上一两个倒霉的衙役、小吏,来显示自己的威严。
就算是手软一些的新官,也会找到由头,将一两个倒霉的衙役、小吏送去坐监,
似乎不这样做就不能显不出知县大老爷的权威。
只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让大家战战兢兢的盘仓,几乎是一路绿灯的过去了,
侯垚压根没问任何问题,更没有为难任何人,拿文件,签字画押,没有任何犹豫。
至此,新官上任的大事已经全部完成,宣示着他已经正式成为宝安县这一片沃土的土皇帝。
不过以宝安县的实际情况,侯垚想真正掌控这一县之地,怕是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
鹏城千户所城
李康胜提着个酒坛斜靠在床椅上,有点闷闷不乐。
按规矩,新任知县在完成上任礼仪之后就应该来拜见他这个千户,
只是已经八天过去了,侯垚始终没有来过,甚至都没有派人送份礼物过来。
虽说文武殊途,两人本身就不应该有所交集,
但是往任的知县都会来鹏城走上一遭,既是一种尊重,也是一种示意;
表示自己的是亲善的心思,可是这侯垚压根不理会自己,这可就不由得令人寻味了。
李康胜将酒坛往嘴里灌了一大口,心里不停地盘算:
以自己的身份,无论侯垚抱着什么心思前来,都不应该忽视自己的存在,可是他偏偏就是忽视了自己。
到底是无知,还是刻意为之?恐怕后者的几率要更大一些吧。
不过,听说这小子连林大人的延请都拒绝了,也搞不好真就是个愣头青,
唉,这文官就是让人废脑子,真他娘的不痛快。
此时一个身着明光鱼鳞甲军士大踏步走了进来,荷叶摩擦得‘嘎嘎作响’。
李康胜翻起眼皮看了一眼,没好气地骂道:
“你个狗入的朱良奥,不穿这破盔甲你就会死是不是?整天嘎嘎的,你他娘的就不烦啊?”
朱良奥正是李康胜后下的头号战将,是鹏城千户所最精锐的三百鳞甲军的首领。
“大人,我这不是怕战阵能力生疏了吗?对了,去县城的人回来了。
说新知县根本不管衙门的事,整天都在忙他自己的事情,也不知道在忙什么。
总之现在县里的人都在说这个新知县肯定是害怕步了前几任知县的后尘,
所以打算在这里混够三年就走人呢。”
李康胜大骂道:
“都打听的什么几把玩意,这小子真想在这里平安混三年,怎么敢不来老子这里报道?
这帮没点眼力劲的傻货,有个词是什么来着?叫什么三年不叫,一叫就吓人?”
朱良奥补充道:
“是楚庄王三年不鸣,一鸣惊人。”
李康胜一拍酒坛子:
“对,对,老子就是想说这个,我这脑子,就是记不住,还是读过书的脑子好使。”
“大人,要是新知县真是楚庄王,那可是危险人物,咱们可不能掉以轻心啊。”
“老子当然知道了,不过李景山这狗日的也不是吃素的,应该没那么容易被他得逞,
不过以防万一,还是盯着他一点,这小子有点邪,小心点无大错。”
朱良奥一抱拳:
“好,我这就多派几个探子盯着他……。”
……
南头城内最大的青楼,名为四海班。
谁都知道四海班的后台老板就是县城第一豪商梁永贞,
此刻在四海班的最顶级包房温香阁内,梁永贞恭恭敬敬地站在一个身穿麻布马甲的精瘦黝黑的汉子面前。
黑瘦汉子撅了撅屁股发出‘噗噗’两声,然后又一脸享受地四处嗅了嗅,
如果侯垚在这里看到他,肯定会无比吃惊,此人赫然是天吴帮的屁王陈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