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守村人朱闻天冯贵》 第一章 初临此世人不慌 天阴沉沉的,正如准备等着秋收稻米的人的心情一般。 再有个二十天,水稻便能收割、晾晒、入仓,偏偏的老天爷不作美,若是一场大雨砸下,损失定然增加。 天气并未随着人的愿望去改变,咔咔咔的大雷响个不停,听动静,似乎要把房子震塌。 宁国府宣城黄池镇下丘村,村民们在晚上的时候透过纸窗看着外面一道接一道的闪电,听着一声连一声的雷鸣,眼中满是愁色。 “娘,憨憨哥在山上会不会害怕?那么大的雷,要是把他劈了怎么办?” 一个是十几岁的少女趴在床上,担忧地与母亲说话。 “不怕,山上的庙里有山神保佑,山神保佑……唉!”一个妇人的声音响起。 “明日早我就去看看,娘,记得煮个鸡蛋。”少女依旧愁绪难解。 “好,明日便去。早知如此,应该让憨憨在祀堂里住,他非要去山上庙中。”妇人的声音又起。 “嗯!一定没事的。”少女嘟囔着翻个身。 差不多的话在整个村子里有人说起,大家皆担心憨憨这个人。 憨憨是个傻子,村里十二年前请来的傻子,当时战乱,从别的地方看到个孩子,而且还傻乎乎的,两岁了不会说话,见谁都呵呵笑。 这样的孩子村子里觉得好,请过来当守村人。 祖辈传下来的规矩,村子里必须有个守村人,要傻傻的、憨憨的,要好好养着,养到死,再找一个差不多的人。 规矩说是:若无守村人,必有祸乱根。 村子的人原来的姓氏有十多个,以朱姓为主,之后受战争胜负影响,其他姓氏一律跟着姓朱。 村子一百四十一户,口五百五十,加上朱憨憨五百五十一口。 大家不愿意叫傻子,守村人嘛!说傻子不好,称呼为憨憨。 养了整整十二年,村民谁家做好吃的了就给憨憨一份,平日里则是里长家提供东西。 寻常时候,憨憨会安排在哪家或祀堂里住,在祀堂有人陪同,偶尔憨憨会去山神庙,大家供奉,留的东西就是憨憨吃的。 今天日子不巧,各种因素加起来,憨憨没在祀堂,更不曾住在里长家,村民不免担忧。 咔咔的闪电伴随着轰隆轰隆的雷声,一村人皆惦记守村人。 “不行,我得去看看。”里长从塌子上起身,用火石点燃油灯,再到外屋取出油纸提灯。 他这一有动静,另一个房间的门开了,一个年轻人揉着眼睛:“爹,我和你一起去。” “去,穿好蓑衣,到外面,看你三叔家睡了没?没睡叫上他。”里长点头。 二人出来,再看别人家。结果睡不着的人家纷纷跟着人一起去山神庙。 他们的想法是一样的,守村人不能出事儿,莫说是人啊!即便一条狗,养十二年也养出感情了。 *** 雷电依旧不息,一盏长明灯摆在神龛前。 做了个梦的朱闻天睁开眼睛,茫然地打量着环境。 “这是哪啊?我以为我挂了,结果我还活着,我周围是什么东西,庙啊?看着像,不是寺,绝对不是,也不是观,布局不同,那我这是……” 朱闻天嘟囔着,却一点不担心,脸上还带着笑容,开心的样子。 他是一个据说受诅咒的家族的后代,整个家族没有一个活过三十岁的。 家族中的人都牛逼,比如他,一目十行,过目不忘。 他父亲,就是他爸,拿了六个博士学位。 关键是他妈,他妈的家族同样如此,她妈有七个博士学位。 然后他爸和他妈就不服气啊!我们这么厉害,凭什么要早死?咱俩结合吧! 于是他出生了,七岁时爹娘就很突兀地挂了,一觉睡过去再没醒来,给他留下许多家产。 他同样牛逼,拿了一堆博士学位,家里一大群房子,包括门市房什么的,还有私人实验室。 他要享受短暂的生活啊,一般官场上的人是常客,主要目的是管他要钱,让他开新的公司增加就业率。 而他的主要职业是自己开的图书馆的管理员,他每天就是看书玩。 每天在网络上找各种书籍,比如科学杂志、县志什么的,看到了买下来,变成实体书放在图书馆。 有的人享受女人,今天这个女人,明天那个女人。 他就愿意读书,尤其是看到有人进他的图书馆找书找不到的时候给予指点,装逼啊,可爽了。 爽就是日常,并等着时刻挂掉,人生无悔。 结果真挂了,不到三十岁啊,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早把自己要挂掉后的资产安排妥当了。 近千亿的资产全进自己的基金了,后续的职业经理人能不能守住,就不管了,反正心思到了。 “我是挂了,然后我又活了,是不是这个意思?是星际时代不?看着不像,有点原始的感觉。” 朱闻天借着咔嚓咔嚓的闪电和油灯观察自己所处的环境,他根本就不害怕。 同时他脑海中也有一些记忆,十分简单,有人给饭吃,跑来跑去,之后长大有力气了,帮忙干活。 “这是哪一年啊?记忆里面的自己为什么要拉犁?牛哇?就是吃饭,开心,跟孩子玩耍? 你这一生结束了,我占了你的躯体,我想说,你这辈子真让人羡慕啊! 整个村子的人都对你好,你哪怕是当成牛来耕地的时候也嘿嘿笑。” 朱闻天嘟囔着看周围的环境,随即拿起别人供奉的糯米糕,咬一口,吧嗒吧嗒嘴儿,甜。 “傻子,傻子怎么跟别人相处?哎呀!” 吃掉一个糯米高的朱闻天望着闪电中的雨幕,愁眉苦脸。 他知道自己需要用此身躯继续活着,那么人设该如何安排? “憨憨,憨憨,憨憨你在吗?”朱闻天在努力思考时,外面传来一群人的喊声。 他略作由于,深吸口气:“嘿嘿,嘿嘿嘿……” “憨憨活着,太好了,快,看看他怎么样了。”外面又响起听上去高兴的声音。 片刻后,一群人跑到山神庙门口,里长当先进迈过门槛,挑灯仔细打量村子的守村人:“憨憨?” “嘿嘿!”朱闻天认命了。 里长又靠近些,空着的手摸摸朱闻天的脑袋,大喊:“没被雷劈,憨憨不傻呢,知道下雨打雷不往外跑。” 朱闻天:“……” “好哦,好哦!”其他人欢呼着往里挤,想亲眼瞧瞧。 挤不下的人等别人看过,换换位置,有人跑去给长明灯调整一番,看看还剩多少灯油。 “憨憨,走,跟我回家。”里长把斗笠戴在朱闻天的头上,开始脱蓑衣。 “用我的,里长,用我的。”村民争抢着要把衣服让给朱闻天。 里长已经把所以脱下来,又为朱闻天穿好:“走了,正好衣服要洗。” “爹,我把供品给憨憨带回去。”里长的儿子往兜里揣糯米糕。 伴随着电闪雷鸣,一行人回村,一个个脸上露着喜色。 跟着队伍走的朱闻天原本考虑离开村子,换个地方生活,傻子人设不好维持。 此刻见大家为他一个人担忧和高兴,他发现自己无法说服自己。 他看到众人的衣服和打扮,对比学过的知识,应该属于古代,加上‘里长’的称呼,那么……明朝? 明朝哪一年?打仗不?所处的位置是哪? 想了一路,等到了有人家的范围,队伍里的人吆喝着‘憨憨没被雷劈,要跟里长回家’使别人放心。 屋子里的灯光伴随着喊声相继熄灭,显然村民全在等消息。 “嘿嘿,嘿嘿嘿……”朱闻天保持人设的时候,努力地不让自己的泪水落下来。 曾经的他不缺朋友,钱太多了,身边都是好人,至于谁真正关心他…… 眼下则不同,明明是个傻子,却全村记挂着。 等朱闻天来到村子里最大的院落后,里长家又是一番忙碌,冲的姜糖水。 *** 翌日早,阳光明媚。 朱闻天根据‘记忆’找到里长家的茅房,解决生理问题,扔掉一把干草,比竹片和棍子好多了。 “憨憨,吃鸡蛋,大家都要给你拿吃的,我就给你留下两个鸡蛋。” 里长笑着把两个煮鸡蛋放在朱闻天面前,显然鸡蛋不需要别人帮着剥。 朱闻天看其他人吃的东西,浓稠的大米粥,咸菜,没了。 他想了又想,最后:“嘿嘿嘿,吃。” 他剥鸡蛋,小口小口吃,仔细品尝,太香了,从小到大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鸡蛋。 一顿饭吃完,里长摸摸朱闻天的头:“去玩儿吧,过些日子收稻子,再找你干活。” “干活,嘿嘿!干活喽!”朱闻天蹦蹦跳跳出去。 昨天晚上的雨大,眼下村里的路泥泞不堪,小水洼一个接一个。 朱闻天根据记忆,来到他最喜欢呆的地方,村口的一棵大柳树下。 记忆中他就爱坐在树下的磨盘上,看过往的村民,有人扛东西他会过去帮忙。 谁家要是磨面,他就会非常开心,推磨。 或者有村里的小伙伴找他玩耍,要么是喊他吃饭。 “村子看来不是很富裕,关键此地是何处?放眼望去,只有两个小丘陵,其他一片平原,树后面是条小河,我得咋问出来有用的信息呢?” 朱闻天坐到磨盘上,晃荡着腿继续发愁。 ‘噗嗵’身后小河里有动静传来,他扭头看去,水波纹在河面荡漾开不规则的圈圈。 紧跟着两条鱼跳出来,‘噗嗵’,波纹继续荡漾。 “我钓点鱼吃吧?”朱闻天跳下磨盘开始找工具。 第二章 关爱点滴何心伤 “这有半个麻袋片子,柳树……” 朱闻天觉得自己要是能弄到鱼,可以给别人分一分,闲着也是闲着,又没有书看。 “河里有什么鱼?水稻要收获了,天还不冷,显然不是东北的水稻,籼米,做米粉比较好,尤其是陈年的……” 他顿在河边的一块洗衣服用的石头上嘟囔,拆麻袋,旁边放一根柳树枝。 他需要判断所在的地理环境,从作物和气温上看,绝对不是黄河流域。 若是黄河流域,此刻气温必须下降,同时应该有种小麦的。 现在他看到河边有紫花地丁、蓖麻、紫苏,其他草。 同时河对岸有竹林,稍微有一点远,仔细官瞧,紫竹。 “还是无法定位,江南江北全有,除非再给我一些参照物,比如特殊的特产。好了,挖蚯蚓。” 朱闻天把钓绳和钓竿连接好,没有钓钩,打结,两个死结加两个活结。 死结为了疙瘩大,活结用来拴蚯蚓,诶?田里的蚂蚱也行。 这种方式最适合钓食肉鱼,咬住就不松口,结大一点,鱼短时间内吐不出来。 他用短树枝在河边抠一抠便抠出来蚯蚓,还有其他虫子,比如蝼蛄。 通过这些还是无法判断出来具体地理位置,这些东西很多地方有。 他把蚯蚓给弄成几截,绑在活结上,拿起个长条的小石子,考虑是否加坠子,加就总得拖动,不加又担心漂在水面上鱼不爱吞饵。 “先放着,让我钓几条鱼吧!”朱闻天自语一句,把饵甩到水面上。 饵刚碰到水面,一条鱼直接露出脑袋吞下去。 “哎呦!我滴个天啊!”朱闻天赶紧甩竿,往后使劲甩就对了。 一条十多厘米的鱼就那么飞出来,噗地砸到湿润的泥土上。 “鳜鱼,得超过半斤,太好钓了,继续。”朱闻天卸下鱼,用准备好的柳条穿上。 接下来他一条接一条上鱼,乌鱼、鳜鱼、鲦鱼,居然还有草鱼,天知道草鱼为什么要吞活饵,这不科学。 之前他还考虑用弓鱼术来弓鱼,可以多鲜活一段时间,此刻忙不过来,就穿吧!反正一会儿就得吃。 他估摸着有一个来小时,身后用柳枝穿了四十多条鱼。 太大的没有,钓不上来,鱼明明吞饵,一使劲,脱了,没有钩。 一般就是瞧着一斤来重的,最大的感觉有三斤,两条。 “憨憨哥,憨憨哥你作甚呢?” “鱼,有鱼,憨憨哥抓鱼了。” “吃鱼,今天晌午吃鱼。” “憨憨哥会钓鱼哦!” 一群孩子的声音传来,他们跑到朱闻天后面,欣喜地看着鱼叫唤。 他们一人拎一个小竹篮子,篮子上有盖,里面装了蚂蚱。 显然他们是在稻田地里抓蚂蚱,用来喂鸡鸭。 朱闻天看看这些记忆中一同玩耍的小伙伴:“鱼,鱼啊!傻,嘿嘿!” 说着他一提竿,又一条超过二十厘米的鳜鱼被甩上来,这只大,太大了,感觉超过四斤,不容易啊!仟韆仦哾 “憨憨哥,不用钩能钓鱼?我看看。给,早上给你送的鸡蛋,里长说不用了,我就揣起来。” 一个小丫头掏出个煮鸡蛋塞给朱闻天。 朱闻天看着对方那枯黄又末端分岔的头发,挤出丝笑容,嘿嘿两声,把鸡蛋接过来揣好。 一众伙伴围上来看钓鱼工具,等着这个憨憨哥重新绑上饵扔水里,并成功钓一条鱼后,他们懂了。 麻袋片子继续拆,柳树的枝继续折,蚯蚓不用再挖,有很多。 接下来一群孩子在河边钓鱼,手生不怕,可以慢慢熟练,有时运气更重要。 他们抓的蚂蚱也被朱闻天拿来当饵用,他们跟着操作。 二十二个小伙伴儿跟他们的憨憨哥,在这片地方打出来窝了,鱼是一条接一条往上甩。 到晌午的时候,是他们的家大人来喊,他们才反应过来,钓鱼上瘾,尤其是疯狂上鱼的情况下。 他们的身后是一堆鱼,光顾着钓了,根本没人去考虑数量问题。 “你,你们……”给朱闻天煮鸡蛋丫头的父亲过来了,愣愣地看着小鱼山。 “爹,午饭做鱼吃啊!”小丫头回过头同样发现鱼太多了,她兴奋地喊着。 “吃鱼吃鱼。” “我们钓的。” “憨憨哥教我们。” “守村人果然厉害。” 其他的小伙伴跟着嚷嚷,他们从小就接受这种教育。 守村人的憨憨哥厉害,是村子请来的,要对守村人好,不能嘲笑,不允许欺负,守村人有困难必须帮助。 守村人是老天爷给的,保佑整个村子,有守村人在,村子才安稳。 实际上朱闻天的这个身体,别看才虚岁十五,一米六多的身高,关键有力气。 二百多斤的石磙子他能轻松抱起来,拉犁的时候赶上半头牛了。 “憨憨,是你教他们的?啊!啊!算命的说得没错,给少了,钱给少了。 当时算命的就说守村人不一般,善待守村人,必然有福报。 哎呀!我得告诉其他人一声,太好了,咱们的憨憨给村子带来福报了。 当初里长没做错,就是应该去别的地方找个傻子当守村人,对。” 小丫头的父亲喊着跑了,感觉他更像守村人。 朱闻天:“……” 他其实想告诉对方,算命的说话都是云山雾罩的,忽悠,别当回事儿。 换成自己是算命的,看着守村人得到的待遇,一样要如此说。 哎?守村人?自己是守村人? 厉害了,这个村子居然懂得养傻子。 朱闻天突然懂得自己的身份地位了,一般的村子要有个傻子,各种原因造成的。 自己居然是从别的地方给带回村子的,用自己来教育村民。 守村人是什么?守一村之良善、定百户之德行、护人性之底线。 一个村子从大人到孩子,懂得善待一个傻子,那么就不会出现村霸。 整个村子好好养一个傻子,告诉孩子要对傻子好,培养的其实是德行。 如此的村子,谁敢游手好闲当村霸?打不死你! 自己成了标杆,故此一村的人以封建迷信的方式把自己养好了。 “那么我就好好给这个村子当一个守村人吧!” 朱闻天自语着一甩钓竿,又一条看上去能超过四斤的大鱼飞起来,鱼在空中洒着水滴,如珍珠一般耀眼。 *** “就是这,就是这,看看,咱们的守村人开窍了,咱们的憨憨带着孩子们钓鱼呢!” 不长时间,小丫头的父亲又跑回来,身后跟一群人。 孩子们正努力地把鱼往路上扔,岸边那一小块地方放不下了,再放又会掉回水里。 村民跑过来帮忙弄鱼,顺便盯着朱闻天看,越看越欣喜。 朱闻天茫然了,你们不是应该感到恐惧和不解吗?为何就如此自然地接受我会无钩钓鱼的事实? 那我之后要咋表演呢?继续憨憨下去?突然变聪明了?一点点带着憨憨的样子慢慢聪明? 我是有人设的啊!你们告诉我你们心中的定位行不?我可以配合。 “不用钩啊?鱼怎么就咬呢?” “钓鱼这么容易的?看看是假鱼不?” “天哪!够整个村子好好吃一顿肉了。” “绝对是山神保佑,昨晚那雷劈的,对!” “再有一年,咱们的憨憨就十六岁了,十六就要交租子和出劳工了。” “里长,你怎么找到的守村人?里长你真厉害!” “里长要是不厉害,怎么能当里长呢?” “对对对,里长,你说说最初你找守村人时候的想法。” “不不不,我就是瞧这孩子好,别人我看不上,一眼就瞧中咱们的憨憨了。”里长双手连摆,谦虚,脸笑得像朵花。 他看着鱼啊!估算着有上千斤了,村子里的人随便吃,这顿肉是白捡的。 他来到朱闻天身边:“憨憨,怎么会钓鱼了?” “啊?嘿嘿!鱼!看,看有人钓,嘿嘿!”朱闻天继续维持人设。 “哦!原来是瞧见别人钓鱼了,可别人有鱼钩啊!你这没有钩,打几个疙瘩就硬钓。这孩子!” 里长摸摸朱闻天的脑袋,心中畅快。 他就认为这是老天爷给自己村子的,没看其他村民都说自己找的守村人好么? “憨憨,咱们回去吃饭。”里长看看那么多的鱼,中午和晚上的肉全有了,要是还有剩就用盐腌起来。 “鱼,鱼,嘿嘿嘿!”朱闻天已经饿了,但还得这么说。 “吃完饭钓,多找孩子跟你一起钓。”里长一边说一边比划。 “好,好哦!吃,吃饭,钓啊!嘿嘿嘿!”朱闻天配合。 于是一众人拎着鱼回去,这个得分配,按照人口分。 草鱼很少,偶然才能吞活饵,其他的都是吃肉的鱼,这种鱼才香呢。 吃草的鱼,一般清蒸最好吃。 吃肉的鱼,做法就多了,生鱼片都没问题。 晌午吃饭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只是大家都没吃饭,不是农忙,一般晚点吃,甚至就两顿饭。 正好又多了鱼,捕鱼很不容易的,今天村民想不通没有钓钩怎么就能钓这么多的鱼。 留是留不住的,除非用很多盐来腌制。 大家都是炖鱼,这样省火,也省其他的调料。 “叶子,叶子。”朱闻天把自己采的紫苏叶往锅里扔,现在其实都老了,老了一样有味道。 紫苏的籽吃起来更香呢,收集得多了,若是榨成油,才是最好的。 此生应许道不悔 “吃肉吃肉吃鱼肉,今天托憨憨的福。” 村子里做菜最好的人指挥着大家做了一顿流水席,主打各种鱼肉。 整个村子在庆祝,守村人开窍了,知道怎么钓鱼了。 人比鱼重要,守村人是大家一起养起来的,平日里干活就多,有力气。 眼下脑子似乎也好使了,值得庆祝,吃饭,不干活了。 村民们都很开心,唯独朱闻天郁闷,你们做鱼不油炸一下啊? 除了清蒸的,其他的不过油会醒啊!你们又不会水煮,生鱼片这个你们敢吃,我怕有寄生虫。 至于放什么芥末、蒜、醋,根本没有用,人家倭国医院,寄生虫这种的最多。 如是考虑,朱闻天专门吃熟的,他以前吃生的都是自己做,他有实验室,他可以看肉的情况。 “今年的夏粮交了,村子里的工匠要去干活,最少一个月。” 吃饭的时候有人心情不怎么好,村子里的工匠要离开,村子干活受影响。 “建中都,不去不行,除非舍得拿出来钱财。”另有人叹息一声。 “现在说是用洪武通宝了,也不知道大中通宝还行不行。” “咱们下丘村是归黄池镇管,上面还有宣城和宁国府,离着应天府近了不知是福还是祸。” “管他呢,反正收了稻子,交完夏粮,其他的事情与我等何干?咱这里是当涂。” 吃流水席,朱闻天被安排到首桌上,他是守村人啊!得高规格待遇,哪怕他是个傻子。 其他人吃的时候聊天,他就听着。 一下子他就知道自己所处的位置了,宁国府、宣城府治所后的当涂县、黄池镇、下丘村。 这不对呀!黄池镇有下丘村吗?那他怎么来的呢?古代历史书怎么就不能写详细了? 好吧!不管他称呼问题了,这个地方似乎距离青山很近。 那么当涂县、黄池镇北面的丘陵位置就是自己所在之处。 是明朝,而且还是明初,明史咋说来着? 没什么啊!介绍太简单了,一点用都没有。 不过当地有好东西,明史等明朝史书未介绍当地特产,可是唐朝介绍了。 这点朱闻天有话语权,我知道自己现在在明朝,我查明朝的资料我不好查,我难道不能查别的? 我查唐朝的当地情况,宣州宣城郡,望。土贡:银、铜器、绮、白紵、丝头红毯、兔褐、簟、纸、笔、署预、黄连、碌青。 这就不完事了嘛!当然,史书上写的是‘白纟宁’,这是资料弄的,一般人也不懂得纠正,自己知道是白紵就可以了,自己可是博士学位。 没啥难度啊!就看想不想去理解分析,愿意花点心思就有结果,如此简单。 那么其中有个问题,这个银是指金属银,储量多少?埋藏多深?当涂县怎般情况? 回忆一下自己在图书馆里看的书,当涂县还有金矿呢,而且埋深很浅、品位很高。 另外有铁矿,这个不用说了,地图按照北上南下,上面就是马鞍山市啊! 周围还有煤矿,即,把铁矿挖了、煤矿挖了就可以直接炼钢了。 “原来我是在当涂县的黄池镇的北面的位置,挨着青山保护区,懂了,知道只要地方就可以,我想想当地有啥特产,还有交通情况,水文比较好……” 朱闻天心情愉快了,一边吃着一边小声嘟囔。 他此刻的脑海中各种县志、地图、断代史,全都出现了,这才是他的底蕴。 他突然放松了,心情愉快,谁还没点本事啊!我图书馆管理员是白给的? “这不就行了嘛!接下来看我的,既然你们如此照顾我这个守村人,我就给你们一个守村人,我把这个村子给你守成天下第一村。 我好几个博士学位,我继承和发扬了千亿资产,我当初现金流几百亿。 我多少企业?我还玩不明白你一个村子?行,村子给我一滴水,我就还村子一个春天。” 如实思忖着,朱闻天使劲地挥舞一下拳头,随即:“嘿嘿!嘿嘿嘿!好,好吃呢!” 他反应过来,自己现在是傻子人设,要坚持下去,就想演戏演个傻子,咱们投入一点,要敬业啊! “好吃就多吃点,明年你十六了,怎么给你报呢?报正常人就得交租和服劳役,报傻子……” 里长又摸摸朱闻天的脑袋,两岁就找过来,养了十二年,今年十五岁,明年就得分清楚了。 其他人听到里长的话,一时间也有些伤感,孩子长大了,怎么办? 于是本应该开心地吃大餐的村民们又忧愁起来,憨憨这个孩子将来如何处理? “嘿嘿!嘿嘿嘿!”朱闻天一副傻傻的样子配合。 他内心其实在想,你们给我一个信任,就这点地盘,我带着你们冲,太简单了,我有好多种方法。 我知道本地的资源情况,我还了解明年的事情,我能带你们飞你们信不信? 可是他只能把所有的心思隐藏起来,然后嘿嘿笑着应对。 “憨憨哥,你明天还带我们抓鱼啊!今天的鱼肉真好吃。” 给朱闻天煮鸡蛋的小丫头跑过来,一脸信任和崇拜地看着他说。 “鱼,抓鱼,嘿嘿!明天抓,哦哦哦……”朱闻天对着小丫头笑,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哦哦哦哦……”小丫头开心了,转身跑去找其他小伙伴‘汇报’这个好消息。 午饭结束,其实就是今天最后一顿饭,大家吃得时间长,没有下一顿了。 更多的孩子,围绕在朱闻天身边,比他年岁大的,现在要干别的活,只有比他小的才能跟他一起玩耍。 一群小孩子能够跟一个傻子玩耍,同时还不带有歧视,正说明村子的家教程度。 依旧是二十二个孩子,他们聚集在憨憨哥的身边,想让憨憨哥带着去钓鱼。 “钓鱼去喽!嘿嘿!”朱闻天角色扮演,招呼一声去河边。 孩子们按照之前的操作方式拽鱼上岸,朱闻天却呆呆地看着河面。 他此刻不需要鱼,他在考虑怎么忽悠村子里的人,不,不是忽悠,是弥补损失补偿把人留住。 现在建中都呢,那个地方最后也没建成,还涉及到了厌胜的问题,杀了好多人。 村子里的人若是过去,最后能活下来不? “我得想办法,把人留下来,别去,大势咱改变不了,比如常遇春的死,晚了,让我早几年我或许可以去改变。” 朱闻天知道很多情况后,开始贯通融合,然后知道有的事情他改不了。 他都不知道常遇春是怎么死的,说是突然就挂了,那是什么情况?具体的没有啊! 第四章 多番计划来日长 “我钓到一条大的。” “我的也快了。” “明天又有鱼吃喽!” 孩子们的欢呼声不时响起,朱闻天却蹙个眉头。 他回忆书中的记载,田赋方面正常交,凡官田亩税五升三合五勺,民田减二升,重租田八升五合五勺,没官田一斗二升。 官田属于衙门的田和赏赐给官员的田地,民田属于普通百姓,重租田指当地环境好,亩产量高,收的就多,没官田则是把官员给收拾了,罚没的田。 村子里的人,每亩给官府三升三合五勺的粮食。 服徭役一般一个人一年得出去干三十天,田一顷出丁夫一人,不及顷者以他田足之。 一顷等于一百亩,有一百亩地出一个人,不够一百亩咋办?好办,别人有多的,算你身上,然后给你钱粮。 田多丁少者,以佃人充夫,而田主出米一石资其用。非佃人而计亩出夫者,亩资米二升五合。 一亩地给你补二升五合,村子里不想派人去劳役,那么同样得一亩地拿出来二升五合的粮食。 再多一点,赶上要交的赋了,很贵,寻常人家舍不得,宁愿去干活。 “以后村子里的人不能去服役,耽误时间,在外面干苦力危险。” 朱闻天盘算着,目光转向小伙伴们。 孩子们依旧兴奋地钓鱼,对于他们来说,有种收获的喜悦。 他们从未想过鱼还能这般钓,麻绳打几个结,拴上蚯蚓、蚂蚱扔水里就有鱼咬。 以前捉鱼直接下水用手,或者竹筐放在水里,抓好长时间也抓不上来几条。 朱闻天的视线又转向旁边,河边有大量的紫苏,眼见着相继成熟,与收水稻时间相差不大。 他想一想,过去在根的部位开始掰。 “憨憨哥你干什么呢?”小丫头总是盯着朱闻天,见对方掰草棍,好奇。 “要,嘿嘿,我要。”朱闻天继续掰。 “憨憨哥,掰着累,用镰刀割不行吗?”小丫头提醒。 “哦?嘿嘿,刀,镰刀,嘿嘿嘿……”朱闻天点头。 小丫头往上面跑:“我去给你拿。” “我也去,我帮憨憨哥。”另一个男孩子不钓鱼了。 其他孩子发现自己钓鱼少的,跟着跑去取镰刀,钓鱼多的舍不得鱼。 不长时间,队伍分成两伙儿,钓鱼、割紫苏。 有空闲的大人,发现孩子回家拿镰刀,跟过来看情况,见憨憨割紫苏,便一同帮忙。 傍晚时,村子收获一堆鱼和一捆捆的紫苏。 紫苏叶平时村子里有人用,蒸东西的时候垫下面,偶尔做鱼也放。 其他方面本地人并不清楚,不像西北之地,那里人种得多,拿来榨油吃。 朱闻天嘿嘿笑着把紫苏籽的包揪下来,等晾干后用东西一碾,籽就会掉落。 村里的人有的收拾鱼,留着明天吃,有的跟着一同摘叶、摘种子。 “憨憨,秆子给我,我烧火。”有个人打算把秆子晾干当柴火。 “啊?”朱闻天愣了,自己辛苦弄药,你想给烧了? “不,不烧,我要,嘿嘿,要,嗯!”他使劲摇头。 “好,给你留着,这籽拿来吃?”对方不跟傻子抢东西,他弄出几粒籽,扔嘴里嚼。 “油,吃油,嘿嘿嘿……”朱闻天心累地维持人设。 旁边另一人接话:“我知道了,像压榨菜籽油那样,这油好吃吗?憨憨是把紫苏籽当成油菜籽了。” “管他好吃不好吃,给憨憨榨一次,籽能吃,油就能吃。” 里长过来了,守村人想试,配合着试,能吃不就多了油嘛! 紫苏随便找个地方扔种子便可以长大,不费地,不用管。 …… 在收水稻开镰之前,朱闻天每日里带着孩子们找事情做。 鱼,继续钓。 棉花不用他处理,村民自己纺线、织布,他目前没想好怎么设计出更好的织布机,总得找个理由。 眼下他在努力找药材,本地有苍术、半夏、桔梗、明党参等。 许多东西目前的医书上未记载,他要自己炮制好,给村民们用。 一些小病啥的,村民无须去镇子或县城找医馆治疗,耽误走路时间,还得花钱。 他打算有时间到周围的地方转转,弄药材回来,还有其他别人不重视的好东西。 “科技就是生产力,知识改变命运。”朱闻天一边收蒺藜,一边嘟囔。 本地没有防风这种抗组胺的药,起疹子或者皮肤过敏,煮蒺藜水一洗就见效,还能喝。 小伙伴儿们跟着一同采,不小心手指头都扎破了,放嘴里吮一吮,继续干活。 最近一段日子他们吃的好了,有鱼,还有抓到的兔子、竹鸡、竹鼠,当地有竹林。 竹鼠除了吃掉一些,也养了不少,竹子不缺,拿竹子和收获完的稻草喂,喂胖胖的就有更多肉吃了。 等吃完肉,还能剩下一张好皮子。 “憨憨哥,明年我们种紫苏啊!紫苏油好吃。” 小丫头把扎破的指头从嘴里拿出来,眼睛亮亮的。 朱闻天看对方,经过食补,气色好多了,再吃上两个月,头发不会那么枯黄。 “种呢,种一片,嘿嘿!”他打算好了,明年成规模种植紫苏,把种麻的地分出来一半,另一半种棉花。 按照朱元璋的规定,有五亩到十亩的地,必须种桑、麻、棉花各半亩,二十亩地则各种一亩,以此类推。 哪个没种,那么就需要哪一个交出来一匹布。 他就不愿意把麻单独占地种植,凭啥? 他准备明年种水稻的时候套种黄麻,可以多种不少呢,之前的麻地便空出来。 至于苎麻,这个不用明年,今年就种,秋季种,明年收,什么都不耽误。 小丫头不知道憨憨哥的盘算,一点小事情便让她开心不已,笑容如阳光般明媚。 等孩子们回去,村里人家家磨镰刀,破损的小挎篓也得补好,收完稻子,孩子们过去拾稻穗。 最近伙食好,村里人的力气攒足了,准备大干一场后休息。 朱闻天听着村民聊收完稻子后歇息的话,嘿嘿笑两声,琢磨着等他们知道还要干活,他们会不会疯掉? 有自己在,收完稻子打稻子后想轻松?做梦! “还得弄点肉给大家补补,没有油水便没有力气,还费主粮。愁人!” 他摇摇头,往里长家走去,等吃了饭,他要回土地庙里睡觉,想想事情。 第五章 何时何地是农闲 时间一晃便到了收割水稻的时候,整个村子齐上阵。 一片片水稻被放倒,又用稻草拧一拧,拧成个绳子打成捆,立在地里。 大家互相帮忙,有守村人的好处就是团结。 三天之后,所有水稻收完,要放在地里,找人看守。 这时朱闻天找来扁担,一头挂两捆子,往晒谷场去。 “憨憨,不用挑走,先放地里,晒晒,等水晒出去些再搬。”里长跑到朱闻天的面前拦。 “不,挑,种,种地,嘿嘿嘿。”朱闻天急呀! “不种了,明年再种,去年就这样,你忘了?”里长更急。 “种,种油菜,快,要快。嗯嗯嗯!”朱闻天说着绕开里长,加快脚步。 “种油菜?里长,能种吗?”村民看着地好奇。 “旁的地不就种了么,明年收,这稻地还有稻茬子。” 里长纠结,种,还是不种。 “里长,守村人说种,咱们就试一下。我发现憨憨好像变聪明了,紫苏籽油就很香。” 另一个村民认为听守村人的话没错,憨憨从未害过人。 里长看看稻地,咬咬牙:“种,今年累,明年多收一大片油菜,日子就好过了。” “拼了,种,憨憨让种油菜,大家挑稻子去晒谷场。”其他人喊。 村民们打起精神,干活,不就是多辛苦些日子嘛! “买种子,买油菜种子,种子不够。”里长吆喝。 村子里大家种的油菜取了籽,榨完油,只留下明年种的种子。 眼下那么大一片稻地,显然不够用。 翌日,大家终于把水稻全挑到晒谷场晾晒,一个个累得走不动路了。 朱闻天同样累,只是他身体素质好,村里人哪怕自己吃不饱,也不会叫他饿到。 村民回去吃饭,朱闻天跟着一个人走。 “憨憨,你去我家吃饭?我家饭菜没有里长家好。”对方笑着问他。 “嘿嘿嘿嘿……”朱闻天只是傻笑。 两个人就这样去了对方家,对方家的院子里摆了不少竹子,旁边还有破竹子用的工具,是个篾匠。 一家人五口,有竹子做的桌子,大家围着坐。 饭是去年的米,干活累,吃干饭,加上咸菜和几块咸鱼,鱼还是孩子们钓的呢! 朱闻天碗里被额外加了两块鱼肉,他也不拒绝,就着肉把一碗饭吃掉,对方想给他添饭,他使劲摇头,转身跑到外面,拿被分好的竹条比划。 片刻后,篾匠跟出来:“憨憨,你想要编竹器?” “嘿嘿!庙,睡觉,台上的教,教了。” 朱闻天终于找到一个办法来解释自己为何会东西,山神梦里所教。 “诶呦!山神给你托梦了?梦到什么了?”这人信。 朱闻天拿起一截竹子在地上画图,素描,他画蟹篓。 下面一个大肚子,中间有个脖子,上面开口,开口的位置有竹篾条从外向里顺一圈。 这东西用来抓螃蟹好使,螃蟹爬进去的时候竹篾条是顺茬,想出来则是戕茬。 “哎?果然是山神教的。”此人更信了,守村人是个傻子,想教会傻子画图,一般人不行。 朱闻天继续傻笑:“嘿嘿嘿!编,臭鱼放进去,螃蟹。” “好,我编。”这人认真地点点头,拿过工具开始按照图来编。 朱闻天跟在旁边也拿起东西学,眼下收完水稻,正是吃螃蟹的时候。 附近有河,螃蟹村民们不好捉,捉少了吃一口没用,没有油水。 得是有钱人才愿意品尝,卖给他们。 抓完螃蟹去县城,卖掉后买肉吃,得干好多天活计。 篾匠编三个了,朱闻天半个,指头还划一道小口子。 “我再找两个人。”篾匠熟练后,决定把村子里能编竹篾的人叫来,大家一起编。 两天后,因收稻子、挑稻子、晒稻子累了的人稍微缓过来一些。 四百个蟹篓放在晒谷场旁边,村民们把孩子们钓的鱼的内脏放进去,分散开,到河边去放。 里长在准备东西,明天一早带人乘村子里的骡车去宣城,宁国府的治所,那里有钱人多。 朱闻天想跟着去,他需要进城看物价和所卖的东西,资料记得多,不如亲眼瞧瞧。 主要目的为找赚钱的机会,村里的人种完油菜,不能闲着,他认为那属于浪费劳动力。 第二天,天还不亮的时候,村里人挑起灯笼去取蟹篓。 有几个不晓得哪去了,其他的还在。 有的蟹篓里面空的,有的只有一只,看运气。 一只只螃蟹被取出来,村民用稻草绳按照守村人梦里学到的办法捆绑,避免爪子掉落。 一共两千零五十只螃蟹,全装车,村民自己不吃,蟹篓还在,继续往河里放。 如果这批卖得好,车回来再往城里送,换肉吃才过瘾。 天蒙蒙亮,准备出发,从没去过宣城的小丫头哭喊着要一起去,最后她的憨憨哥管用,她成功了。 从下丘村到宣城,有近百里的路,好在属于平原地区。 两头骡子拉车,大概晌午左右可到。 小丫头高兴,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朱闻天则过一会儿给螃蟹们淋点水,螃蟹死了就不值钱了。 里长的大儿子赶车,里长眯眼睛休息,偶尔睁开,笑着看村子的守村人。 守村人没白养,总能梦到山神教本事,想来稻田里种油菜能丰收。 待来年收获,可是白赚一茬钱啊!那么多的油菜,好日子来喽! 如是想着,他问:“憨憨,明年油菜赚到钱,你想买什么?我给你买。” “麻,嘿嘿嘿,种麻。”朱闻天逮到机会,赶紧说。 “麻种子不用买,村里有。”里长笑着摆摆手。 “和油菜一起种。”朱闻天两手交替比划着:“油菜、麻、油菜、麻,嘿嘿!” “一起种啊?一行油菜一行麻?它俩能放一起?” 里长明白了,反而更吃惊,有这么好的事情?能种的话,还留什么单独种麻的地呀! “庙,庙,梦里,租牛,土,嗯,土起来、下去。嗯嗯!”朱闻天的心在难受。 “起垄沟?租别人的牛来翻地?哦~~~这样啊!确实要花钱租牛,人干不动。” 里长悟了,想起垄必须翻耕,那是稻田收完的地,有稻茬在,人怎么忙得过来? 他赶车的大儿子突然出声:“爹,照这么种,上面知道后,咱们会不会变成重租田?”仟韆仦哾 他儿子指得是多收田赋的重租田,当地一年两熟,交得便多,翻一倍还多。 自己村子连续耕种,还套种,叫人知晓后,能放过吗? 里长闭眼睛思忖,等又睁开时摇头:“至少咱们先赚到了,稻田连种,牲畜不够用,都种,租谁的去?” “对,嘿嘿嘿!”朱闻天其实想说更多的话,帮里长仔细分析下。 第 傻子卖蟹少算钱 拉车的骡子在勤勤恳恳地小跑,路两边的田地中堆放着水稻。 有的农人已经开始给水稻脱粒,交田租不能带稻草。 他们有的在晒谷场拿连枷打,噼里啪啦的,有的用稻床,几根木头支架子,人抓着水稻的后面往上摔打,稻粒就掉下去了。 朱闻天瞧着叹气,太累了,自己村子有河,回去造水车架上还来得及不? 实在不行用竹子和木头做个脚踏式的脱粒机,村里的亲人们好节省体力与时间。 “憨憨,往年打稻粒,都是你打得最多,你力气大。” 里长看别人给水稻脱粒,称赞起憨憨。 他此刻根本不晓得他的守村人会给村子带来什么样的改变,更不清楚他的守村人厉害到何等程度。 随着时间流逝,眼见到中午,路上的人和车逐渐多起来,远远的,城门在望。 “炊饼、炊饼,一文钱一个的大炊饼。” “咸鱼饭,一文钱一碗的咸鱼饭喽!” “加肉米线,两文钱满满一大碗~~~!” 摆摊的人出现,挑担子在路旁等待、叫卖。 小丫头好奇地看着,同时咽咽口水。 朱闻天没啥感觉,他全不爱吃,尤其要花钱买。 “吃饭,先吃,再进城。”里长招呼一声,拿出来个布口袋。 小丫头接过,顺便还有用紫苏籽油煎干的鱼肉块。 朱闻天摇头拒绝:“卖,死了,不要,嗯嗯!” “对,先把螃蟹卖了。”里长也不吃了,怕耽误事情。 车往前走,到城门口,守门的军士过来检查,一看很多螃蟹,便问:“渔民?” “农,农民,嘿嘿嘿!”朱闻天不停地摆手,渔民不行,渔民需要交税,三十税一呢! “我们交田赋。”里长儿子跟着说。 里长掏出证明文件,即路引,他是里长,可以开证明,给自己开。 军士检查一番,摆下手,可以进去了。 路过城门,出现街道,很多平房,小丫头依旧看得认真,第一次出远门。 朱闻天在琢磨能不能批发些宣纸去别的地方卖,宣城有的人不清楚,说宣纸便明白了。 就这地方出产的纸,名扬天下。 他以前练书法和绘画的时候没少买,正宗手工做出来的可贵了,倒是机制的便宜。 里长知道路,直奔市场去,到地方寻找其他卖螃蟹的,看看价格。 不依照重量算,论个,大小不同、公母有别,价钱就不一样。 里长高兴,别人卖螃蟹,放到篓子里,螃蟹打架,有的腿都打掉了,村子里的螃蟹按照憨憨的办法给绑好的。 问了几个卖螃蟹的,价钱差不多,分四个价。 大的母蟹一只六文钱,中等的四文钱,小的两文钱,公蟹大的四文钱,中等的两文钱,小的一文钱。 里长准备分拣螃蟹,朱闻天摇头阻止:“分,分开,给你的。” 他给里长随便挑拣了一百只螃蟹,剩下的他要用车拉到旁边百十来米的位置卖。 里长犹豫一下,选择相信守村人,自己把百只螃蟹分一分,蹲在那里开卖。 剩下三个人到附近,朱闻天站在车尾,看谁都傻呵呵地笑。 “螃蟹怎么卖的?”有身穿华丽衣服的人过来询问。 小丫头连忙介绍,满眼期待之色,快买啊!买完我们就有钱买肉回去吃了。 对方想一想,点头:“母的大的六只,公的大的六只。” “哎!嘿嘿嘿!”朱闻天抢着给剪捆绑绳,得证明是活的。 他挑出来大的七只母的和大的五只公的,给人看一下,麻利地用稻草绳给捆好。 “憨憨哥,错了,你给错了一只公母。”小丫头提醒。 “没,没错,嗯嗯!”朱闻天继续给对方递。 “错了,你看这是七只……”小丫头着急。 “没,我不傻。呵呵呵呵!”朱闻天一副不高兴的样子。 小丫头抿抿嘴,不敢得罪憨憨哥,她看向买螃蟹的人。 对方才不管呢,有便宜不占…… 他拎着就飞快地走了,旁边看着准备买的人,仔细打量起朱闻天,傻子啊? “我来四只母的大的,六只公的大的。”有人喊。 “哦哦!给你看哦!呵呵!”朱闻天又给对方五只母的、五只公的。 “憨憨哥!”小丫头眼泪快掉下来了。 “我买三只母的中等的,三只公的中等的。” 旁人急了,这要是不快点下手,有人把傻子给弄走怎么办? 买的人多,围观的更多,大家都说这里有个傻子,不会分公母,甚至有时候弄错大小,把大点的当小点的卖掉。 于是一个时辰不到,一千九百零五十只螃蟹全被朱闻天给卖掉了。 大的少,不少人喜欢吃大的,等着大的卖没了,中等里面偏大的,朱闻天就继续当大的卖,只是会装错公母和大小。 小丫头已经哭了,哭着哭着觉得哪个地方似乎不对。 中等的怎么变成大的了?大的不是卖没了吗?大家使劲抢着给钱买? “嘿嘿,嘿嘿嘿!”朱闻天这次是真的发自内心的笑,全卖出去了,而且一点不赔,嗯!应该多赚了百分之五左右。 中午了,螃蟹不快点卖,要留在明天继续卖?等热死、闷死就不值钱了。 里长的大儿子同样看傻了,他是看傻,不是真傻,他反应过来了,憨憨骗人。 别人都把他当傻子,这个螃蟹大小不固定,感觉憨憨赔了,实际上多拿钱了? 他去父亲那看了两回,就卖了二十只,这边的全卖光。 他过去找父亲一说,把那边剩的拿过来给憨憨,你卖,厉害了哦! 朱闻天拿到手,几乎眨眼间就让人给买走,任务完成。 里长拿着七千九百二十文钱,咧嘴:“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 朱闻天三人:“……” “猪,买,呵呵!”朱闻天提醒里长,该买肉了,带毛的猪,回去村子里杀。 毛猪比白条猪便宜,四个人看一看、选一选,买三头二百斤左右的,一斤六文钱。 现在的猪杀不出来百分之七十多的肉,内脏肥,占比大。 同时骨头由于生长周期长,比较粗壮,同样占分量。 再买活羊,价钱更便宜,出肉率比不上猪,差一大截。 买一只公羊,选蛋大的,再买十只母羊,两头猪的钱。 朱闻天傻笑着带大家去别处买东西,买调料,大料桂皮等,买糖,红糖。 再给小丫头买点零嘴,剩下一千五百五十文,回程。 第 田间苗出惊邻里 三头猪享受着福利,它们乘车,十一只羊只能自己跟着车走。 “租牛的钱有了,三口大肥猪,解馋。” 里长坐在车上,拍拍被捆住猪蹄的猪,猪发出哼唧哼唧的声音。 “爹,村子里抓螃蟹,再有螃蟹还过来卖。”里长大儿子惦记起之后的螃蟹。 小丫头抱着一个小挎篮,里面装了满满的零食,准备回去分给村子里的小伙伴儿,她自己只吃了一块糖。 朱闻天目光呆呆地望向远方,默默为自己点赞的时候心累。 太难了,以傻子的人设卖螃蟹,还不能赔,不能叫旁人瞧出来。 天彻底黑下来,里长把提前准备好的灯笼点亮,斜挑在车前面为骡子照路。 又拿出饼和咸鱼块分了吃,除了小丫头之前吃个饼,其他三人午饭都没吃。 “爹,钱太好赚了。”里长大儿子就着凉水把嘴里的食物咽下去,感慨不已。 里长瞪过去一眼:“哪里好赚?要不是憨憨在山神庙学了本事,谁知道蟹篓那样编?憨憨你多吃鱼肉。” 朱闻天:“……” 他才不想多吃鱼肉,那是咸的,吃多了需要喝很多水。 不过他必须配合:“诶!吃,鱼哎!” “憨憨哥,回去天晚了,你还要住山神庙?天渐渐变凉,得给你加被子。” 小丫头感觉到夜晚的风一吹,冷飕飕的,想起憨憨哥在山神庙的情况。 “好,加,暖和,嘿嘿!”朱闻天确实不想住别人家。 他其实有两个在外面居住的地点,除了山神庙,另一处在村子的祀堂,他被允许进去住。 他是村子里祭祖和拜神后请回来的,举行了繁杂的仪式。 他可以进任何一家睡觉,上任何一张饭桌吃饭。 村民们相信,把守村人养好了,村子就能好。 *** 亥正四刻,骡车才回到村子,有专门盯着的人喊一声,大家纷纷出来看情况。 当看到三头大肥猪和十一只羊,又听到里长说赚了多少钱、剩了多少钱时,众人都不困了。 翌日,里长带人去各村租牛,商量价钱。 螃蟹太少,才五百多只,先养一养,一家拿回去几只。 接下来的日子里,租来的牛翻耕地。 村民晚上偷摸赶车把蟹篓放在别村旁边的河里,早上再赶过去取,装车,往宣城运。 朱闻天依旧作为卖蟹主力,市场都知道有个傻子总给别人好处。 每次卖到的钱,朱闻天全想办法给花掉。 买盐,三百五十文一石,买大铁锅、买煤、买铁农具,买买买…… 十三天之后,所有的地翻耕完,把租的牛还回去,村子里这才第一次头猪。 热水用大锅烧起来,猪绑好放到台子上。 杀猪的人持刀从猪的左脖子位置扎进去,往前一探,一转刀把,向后一抽,猪血哧地喷出来。 旁边的人早准备好大盆,盆里装了温盐水,边接边朝一个方向轻轻搅拌。 其他人用烧热的水浇猪褪毛,随即是分解、处理下水和翻肠子清洗。 大人们忙碌,小孩子看热闹,等着吃肉。 三头猪说好了的,不分到每户,干活的时候一起吃。 不怕吃光了,朱闻天又买了十头猪,眼下钱留着没用,先给村民补身体。 吃一顿香香的肉,三个猪头摆在田埂上,上香,男女老少冲进去种油菜和苎麻。 此事同样商量过,种出来的东西村子里拿一半,算公用钱。 剩下的一半按照每户原来田地比例来分配,谁都不吃亏。 螃蟹准备再卖半个月,赚的钱买牛,明年水田就不用人拉犁了。 耕牛的价钱按照大小、健康程度、岁口、公母,都不一样。 便宜的三千文钱能买到,贵的八千文钱得看运气。 此刻非耕种季节,买牛价钱能低一点,牛要白养着,不干活,喂些秸秆。 等开春的时候,需要加精料喂,给牛增膘,准备工作。 *** 朱闻天最后一次卖完螃蟹,村子里多了二十六头耕牛。 其中有十四头病牛,他负责给医,便宜啊! 其他养牛的不懂,他却明白,畜牧业的博士学位岂是白拿的? 别人认为牛不行了,他嘿嘿嘿嘿傻子似的非要买,小丫头配合着表演,劝、哭,最后低价弄到手。 于是山神庙的台子上多了一个猪头,里长感谢山神爷爷,这猪头最后会被朱闻天和小伙伴们卤了吃掉。 此时田里的油菜和苎麻已经出苗,瞧着喜人。 里长开始忙碌起来,接待客人。 下丘村这么折腾,终于没瞒住其他村的人。 “宜长啊!这是怎么个说法?”西河村的里长来了,他站在田埂上看苗。 宜长是下丘村里长的名,家中排行老三,上面两个哥哥夭折。 其实应该称呼朱三,不过当朝朱是国姓,朱三不一定是喊谁呢。 “冯老四,种个田而已,说什么法?”里长反问对方。 “你去我村子借牛,你怎不告诉我一声?”西河村的冯贵质问。 “租,是租,给钱的,租的时候莫非没说要翻地?”里长露出笑容。 冯贵眉头蹙蹙:“谁晓得你是这么个翻地?收完稻子你种油菜和麻,晚喽!早些知道,我村也学。” “明年若是没收成,我与你说,你该骂我了。” 里长才不信呢,有好处,别人感激你一下,被坑了,记你一辈子,哼! 冯贵下田,要亲自看看,好判断明年能不能长好。 边小心走着边问:“从我那里的河你们没少捞螃蟹卖吧?” “那么大条河,怎么是你的?往北去还有长江呢!你写上你的名不?” 里长坚决不承认捞了别人的螃蟹,你们往年又不捞。 冯贵吧嗒两下嘴儿:“宜长,你村是遇到能人了?” “我村没街溜子,亦无村霸,我下丘村只有守村人。”里长满脸骄傲之色。 冯贵诧异地看对方一眼:“你傻子你们还养着呢?当初大张旗鼓地跑到各村送仪帖,说是求到了新的守村人,现在如何了?” “看我村子,再看你村子,你当知道如何了。” 里长撇嘴,西河村的人口比下丘村多,只是那里乱,有人不学好,专门坑害邻居。 下丘村则是所有人劲往一处使,谁敢偷鸡摸狗? 而守村人憨憨,眼看着要到成丁的年岁,雷雨夜在山神庙开窍了。 村子里一代接一代养守村人,到自己这一代,老天爷有眼啊! 老祖宗厉害呀!早就说过,若无守村人,必有祸乱根。 如是思忖着,他抬眼看到前面有个身影,也蹲在地里,连忙招呼:“憨憨!憨憨你下田了?” 第八更 几许期盼待来年 “哎!”朱闻天听到声音起身回应。 他过来看苗,不是种下去就行。 得观察生长情况,看缺不缺肥,连耕连种肥最重要,消耗地力。 该追肥就追肥,村子这边的土壤成微酸性。 不然当地不可能种水稻、油菜、苎麻,百姓不晓得酸碱,却明白哪种作物减产。 接着他要再看是否有病虫害,找土方法处理,以保障明年春天油菜和苎麻增产增收。 里长加快脚步,躲着苗来到朱闻天身边:“憨憨你干什么呢?” “看啊!绿了,嘿嘿嘿!”朱闻天回答的时候外头瞅冯贵。 冯贵方才一口一个傻子,现在绝对不敢对下丘村的守村人说不好停的话,否则他的命会留在下丘村。 人家的守村人是你能当面羞辱的?人家跟你拼了。 “憨憨!”冯贵识时务,笑着与朱闻天打招呼。 “嗯嗯!好!嘿嘿嘿!”朱闻天同样傻笑着打招呼,没少偷人家西河村的螃蟹,对方是好人。 “这孩子真不错!”冯贵竖起大拇指对着里长夸赞。 里长没搭理他,摸摸朱闻天的头:“憨憨饿了吗?” 朱闻天抬口看太阳,摇头:“不、不呢!” 他其实来之前刚吃完,看太阳是判断现在是否应该吃饭,他跟小伙伴们吃的两只烤兔子。 他要想办法组建自己的班底,跟他一起玩耍的孩子最合适。 孩子不会的他找机会可以教,平日里就招呼着伙伴们玩耍,主要是能有好吃的东西。 村民绝对不敢对孩子说:你不能和傻子玩。 “待来年开春,收了油菜,榨完油,天天给你用油炸东西吃。”里长帮着朱闻天整理下衣服。 朱闻天其实是打内心深处拒绝的,天天吃油炸的,你确定不是要害死我? 实际他的反应是:“好呢!香,油,哗~~~噼里啪啦,嘿嘿嘿!” 冯贵在旁边内心是酸的,他明白,这个朱宜长坏,说给自己听。 这么大一片原来种水稻的地,现在种上油菜,明天收获,哎呦!哎呦哎呦!那是多少菜籽油哇! 还有麻,需要再五到十亩出半亩单独种麻吗?下丘村这么有钱,劳役……劳役? “宜长,你们村还出役夫不?”冯贵察觉到一种情况。 里长面带微笑,两个嘴角向上翘:“那个……呃……山高啊水……” “山高路远,行程艰险,水土不惯,风雨无算,难知餐饭,家亲望盼,诶?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 朱闻天汗冒出来了,刚刚他看里长组织不起来词汇,一着急忘人设了,帮着说。 “嗯?”冯贵瞪大眼睛。 “对,憨憨居然记得我寻常所教,好!”里长帮忙。 他认为是山神梦里教导,可不想被别人知道,全跑来自己村的山神庙分好处。 “好,好哦!嗯嗯!”朱闻天配合。 里长继续把话岔开:“往后下丘村不再出劳役,以粮抵之。” “唉~~!”冯贵长叹一声,羡慕、嫉妒。 但凡有多余的钱粮,谁家愿意服役?服役三十天,不算路途上的。 中都修建,明年开始找人,去时耽误半个月,干三十天,回来半个月。 在外面有没有危险、会不会被欺负?人离乡贱啊! 难过中的冯贵要回去,里长强拦下来,吃顿饭啊!加上两个跟来的西河村的人。 晌午主菜为红烧肉,山神托梦教的,放的酱油,炒糖色朱闻天还没来得及弄,那个最好是用冰糖,他得先做出来冰糖。 他买了不少红糖,准备脱色后再结晶成冰糖,不仅仅用来做红烧肉,冰糖存放条件就简单多了。 红糖和白砂糖天一潮湿容易坏,冰糖分子结构相对稳定。 冰糖眼下有卖的,在宣城便看到,太贵了,跟红糖差十多倍,开玩笑呢?逗呢?闹呢? 西河村来的冯贵三人看到红烧肉,忍不住大口吃着,一晚饭几十息进肚。 “嗯哼!”等人给添饭时冯贵咳嗽一声,另外两个人反应过来,吃太多的肉了,不好意思。 “宜长啊!你们村总吃这个肉啊?”冯贵为缓解尴尬,找话说。 里长摆摆手:“哪能总吃?隔上个三五天的才能吃一顿。” 说话落时,他的表情进入佛系状态,装逼啊! 冯贵咬牙切齿,再转换话题:“我瞧你村子里有不少耕牛,从哪租的?” “没办法,人干不动活儿,只好多买些牛,都是被逼的呀!生活不易呦!” 里长表情继续佛系,那叫一个淡然啊! 冯贵:“……” 他想问,被逼着就可以什么都有? “宜长,若明年春季收获,产量高,可得教教我们西河村,想用牛你就吱声。” 冯贵没办法了,低头,他代表的不是一个人,村和村之间会比的。 里长露出笑容:“好说好说,我们村子是先试一下。” 朱闻天同样坐在主桌上,他不说话,闷头吃饭,红烧肉焖煮得时间长,那叫一个香啊!qQxδnew 他不抗拒别人学习,只是不会主动帮忙,我又没吃你家的饭,屁股决定脑袋。 冯贵三人吃完饭离去,村子里恢复到日常状态。 朱闻天来到河边,盯着河水愣愣出神。 “憨憨哥,天凉了,钓鱼钓不上来,咱们干啥啊?” 小丫头蹦蹦跳跳地找到她的憨憨哥,代小伙伴儿们询问。 朱闻天看看她,这次没扮演傻子:“让村里人休息两天,清理淤泥,必须把河道挖深了,到时候有泥鳅吃。” “水凉,下去冷。”小丫头蹲在朱闻天身边。 “冷也要挖,还得打至少四口井,按照水稻田的位置分布。” 朱闻天使劲攥攥拳头,感觉力量不够哇! 明史记载,洪武三年,夏旱,就这么六个字。 字越少、事越大。在没有指定哪个州府的情况下,要么是全国范围,要么是京都范围。 显然,这个洪武三年夏旱是指京都,南京在长江流域啊! 自己所在的村子就是此范围内,夏旱水稻咋办?还能等油菜和苎麻收获后,临时改种麦子? 只能储备水、打井。 夏旱二字,指几个月,然后又好了,看上去没太大的问题。 可是对于种地的人来讲,一季收获没了。 **** 说一下,农家从来没想过免费的时候卡着数字,等到了上架再多更。农家不在乎这个,农家可以公众版就多更,上本书如此,这本书一样没问题,所以无须去养,养新书就是坑新书,养死了就啥都没了。月票推荐票,有就给呗! 第九章 山神有梦人有情 守村人做梦又梦到了山神爷,山神借守村人的口说让打井、清理河道。 下丘村的村民们立即照办,干活,守村人不会错的。 看看田里的苗,不需要再多惦念,明年保证收获一季。 多收一次油菜籽和苎麻,相当于朱闻天那时干一年多给一年的工资一样,还不收个人所得税。 力气大的朱闻天,明明应该是打井的主力,他偏偏没时间。 他不干,他带着小伙伴们挖泥,本地有高岭土,很白的,有的地方又叫观音土。 烧瓷器是最好的,饥饿的情况下,吃一点,不死人,吃多了就完咧! 朱闻天不打算烧瓷器,得先建窑,太费劲了,时间不够用。 跟小伙伴们挖完,之前买的红糖开始加水煮,高岭土放进去脱色。 煮海为盐的时候用黄泥,黄泥黏度大,可作为脱色剂。 之后有了活性炭,拿活性炭脱色。 使用高岭土脱色的情况比较少,高岭土不是哪都有的。 有的地区高岭土颜色不正,还需要先给高岭土脱色,然后才应用在其他方面。 高岭土给红糖脱色完,变成白砂糖。 白砂糖再加工,放到缸里,顺下去一根根棉绳,保持一段时间的温度,之后结晶,便是冰糖,多晶的。 小伙伴们哪玩过这么好的游戏啊!纯纯的手工课。 半个月过去,井只打出来一口,冰糖出现一大堆。 “憨憨哥,冰糖是这么做出来的啊?上次去宣城,卖那么贵,他们怎么敢?” 小丫头跟去宣城好多次,她偶尔会带冰糖回来给小伙伴们吃。 冰糖好贵的哦!却非常好吃,含着能含最少一刻钟。 现在她发现红糖变冰糖的办法,一对比价格,眼睛瞪得大大的,忿忿不已。 坏人,都是坏人,卖冰糖的没一个好东西。 太气人了,把自己给气哭了,你们怎么能这样。 她只考虑材料成本,不包含人工成本、辅助材料成本、工艺器械成本、技术成本。 其中技术成本才是最高的,人家宣城的宣纸制造技术,一般人能接触到? “不哭,不哭哦!嘿嘿嘿,笑,你笑起来真好看,嘿嘿!” 朱闻天又变成符合人设的样子,给小丫头擦眼泪,真气哭了。 “憨憨哥,他们欺负人。”小丫头扑到朱闻天怀里抱怨,好伤心! 是她当初想吃冰糖,才求着买的,现在回想,太难过了。 其他小伙伴们一个个也同仇敌忾,红糖和冰糖差十多倍的价钱,原来如此简单。 等每人含一块敲下来的冰糖后,大家又都露出笑容,真甜啊!甜得纯粹。 村民看到冰糖,欣喜的时候又觉得正常。qQxδnew 自己养的守村人得到了山神爷的认可,通过守村人教自己过上好日子。 当初祭祖和敬神求一个守村人,是跪下磕头的。 别的村咋没有呢?因为别人的心不诚,这是咱们自己的守村人。 里长含块冰糖开会,村民大会:“憨憨的事情不得说出去,那叫匹夫本来没……?” “匹夫无罪,怀壁其罪。嘿嘿嘿!”朱闻天又没忍住。 “对!”里长认同:“咱们的憨憨现在不一样了,所以大家必须要按照……按照……以前的方式对待憨憨,对,就这样。” 朱闻天:“……” *** 转过天,朱闻天开始设计水车。 今年的脱粒机没时间做,明年夏旱,水车等着夏旱结束就能用上。 加上一些其他的设备,全由水力驱动,解放出劳动力。 朱闻天认为‘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是种境界,格局大。 也可以说是范仲淹帮藤子京洗白,涉及到历史遗留问题,他管不了。 他此刻只琢磨着自己是下丘村的守村人,从小吃百家饭长大,现在就得回报村民。 村民是亲人,把最好的东西都给了自己。 小丫头头发都枯黄成那样了,依旧要把煮鸡蛋塞到自己手上,难道是她不想吃? 自己得以德报德呀!先管村子,再说其他。 啥庙堂?让我忧其君,其君认识我?给我煮鸡蛋吃了? 其君姓啥来着?哦!姓赵,赵其君? 自己不姓赵,姓朱,非要说姓赵,保证挨大巴掌:你也配姓赵? 心理建设一番后,朱闻天找到里长说水车的事情。 “梦!这个。”他递上来九张纸,水车分解图,带外接轴的那种。 这样等水车立起来,想脱粒就脱粒、想脱壳就脱壳,还能磨米浆和豆浆呢。 “别的地方有,咱下丘村没有人会,憨憨你给出图了,我找人做出来。”里长也看不懂这个图,需要找工匠。 他拉着朱闻天回家,到家后抱出来一床被褥和一身衣服。 “这是今年给你做的,要不单独给你盖个房子,你睡觉用。” 里长考虑快到十六岁的憨憨的情况,十六岁属于成年了,叫成丁,再往别人家住不合适。 “不呢!庙,嘿嘿!”朱闻天拒绝,自己一个人再盖个房子干啥? 那个山神庙就不错,他也不害怕,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里长没说什么,带着村民在山神庙的主殿旁边给憨憨盖房子。 设计的时候房子没有灶,大家想着吃饭的时候会有人去找,要么就是把好吃的带到那里。 朱闻天不答应啊!我自己做饭不行吗?我又不是不会烧灶,有时候你们做的菜不好吃,我自己来呗! 经过一番特殊的交流,朱闻天胜利,他拥有了自己的火灶,在房子外面,院落当中。 *** 日子一天天过去,村民的菜中多了泥鳅,生活质量明显提升。 淤泥堆积起来,等抽出时间,运到村子里的荒地中,买来的牛配合着把淤泥翻进去,变成良田。 去年明朝建立时开始丈量土地,今年开春把村子的丈量完,不用担心把荒地变良田后多出额外的租赋。 田赋交上去,别村大量的人闲下来,听闻下丘村种地、清淤,偶然过来看下热闹。 他们主要看油菜和苎麻,苗越长越大,感觉能收获。 转而他们又为自己家的地发愁,办法是好办法,收割完水稻后的田怎么翻?家中的牛不够。 是否管下丘村借一下,下丘村今年买了二十六头牛。 原来大家一起穷,你们咋富裕了? 第十更 乾坤一掷贩冰行 下丘村,当第四口新井打好的时候,时间进入到腊月。 大家穿上厚的衣服,此刻的夜间有时会降到零摄氏度,白天也不过是十度左右。qQxδnew 鱼肉没有了,泥鳅也吃光了,村民们脸色红润起来。 剩下的猪舍不得杀,想养到过年时候吃年猪。 朱闻天一看脂肪与蛋白质没了,这不行,天冷不扛冻。 “卖冰糖?”朱闻天想到一个办法。 如今的大明本地糖,多为红糖,白砂糖叫洋糖,眼下通过长江出海口的市舶司来进口,叫朝贡。 官方与洋人们买卖,普通民众等明年便不允许。 接着说市舶司距离都城太近,给挪到浙江那边去了。 前来贸易的洋人坏着呢,根本不给大明如何弄白砂糖和冰糖的技术。 待过上几十年,大明自己人研究出来糖脱色技术,开始疯狂种植甘蔗,并且变成白砂糖出口强国。 反正历史上朱元璋是看不到那天的,太遥远。 朱闻天思忖着,开始为如何卖糖发愁,宣城的红砂糖,即红糖二十二文钱一斤,冰糖三百九十文一斤。 小丫头只买了几小块,要不然她为何在知道怎么弄冰糖后被气哭? 她后悔,自己多花钱了,不懂事儿。 想到小丫头当时哭得凄惨的样子,朱闻天没心没肺地笑出声。 转头他去找里长,自己没办法,问问旁人。 一路问着,在篾匠家见到里长,里长带一群人用竹子制作桶,挑水用的桶。 为来年的干旱准备,到时候有的位置无法直接放水冲,就得担水,或者牛帮忙驮到旁边。 “憨憨来了,等着,给你煮个鸡蛋吃。”篾匠家的婆娘见到憨憨,起身要去煮蛋。 “不,不吃,嘿嘿!”朱闻天摆手摇脑袋。 对方没理会,继续煮。 朱闻天蹲在里长身边:“糖,卖,吃肉,呵呵呵!” 里长看看他,皱眉头:“冰糖啊!这个……怎么卖呢?” 里长同样犯愁,先买一大堆红糖,回村变成冰糖,拿出去用何借口? 商税倒不算什么,三十税一,照常交便可。 一起做桶的人纷纷瞧过来,他们都知道红糖与冰糖的价格差,十多倍。 意味着有无数人惦记,全想知道方法。 交出去的话,自己村子的人舍不得,不交的话…… “里长。”帮忙的一个村子突然出声:“咱们在宣城买红糖,到太平府卖,就说从海边顺长江过来的,跟市舶司所买。” “对,里长,咱们就卖一次。”另一人跟着说。 里长一拍大腿:“好!家家把钱拿出来,加上村里的公使钱,做一回。” “嗯嗯!嘿嘿嘿!”朱闻天表示支持,十几倍的价格啊! 里长一声令下,村民们纷纷掏钱,有多少拿多少,记下来,等卖完糖按照之前的办法跟公使钱五五分。 有人把传家的首饰给交上,去宣城当铺活当,赚到钱再赎回来。 翌日村子出四辆车,多带人手保护。 牛也要拉车,慢慢走,无须疯跑。 首饰先当了,加上凑的钱,里长手上有了五万五千二百文,跟人家讲讲价,买了两千六百斤红糖。 这是全村的希望,剩下一点钱,朱闻天让买了明矾。 红糖变冰糖有折损,少做一点自己吃,不加明矾,做多了这个折损难以承受。 明矾吃多了不好,朱闻天倒是不担心别人使劲吃,那可是钱。 以前炸油条的时候会用,后来说禁止也没完全禁。 众人打起精神,往家赶。 一直到丑初二刻的时候才抵达村子,村子全跑不出来帮忙搬运。 去的人赶紧睡觉,夜晚有人负责站岗,可不能没了,整个村子就指望这些糖活下去。 第二天上午,大家先吃饱饭,开始按照憨憨的指挥干活。 九天时间在紧张的气氛中度过,出了两千斤冰糖和一些残余物。 “里长,冰糖的块比宣城卖的大,那些冰糖没有线。” 有一起去宣城刻意看冰糖的村民发现问题,眼睛变亮。 朱闻天瞧着没说什么,天知道现在的人怎么弄冰糖的。 《天工开物》有记载,用竹片放进去帮助结晶。 出来的冰糖分五品,为:石山、团枝、瓮鉴、小颗、沙脚。 这五个等级由好到次,看名字便知,越大越好。 “咱村子的冰糖得加钱。”里长大儿子认为跟宣城卖一样的价钱不划算。 “到地方看看当地的冰糖情况和价钱,今日睡觉,明天早起赶路。”里长深吸口气。 朱闻天一见,赶忙开口:“多,多车,多,锹,锨,麻袋,嗯嗯!” “村子里牛有,车没有,没来得及打造,得去借空车,我把熬糖剩下的东西给别村送去,赶牛到地方套车回来。” 里长继续相信守村人,憨憨让带很多车和铁锹、麻袋,带。 村民牵牛拿东西分散开去借车,这个不需要给钱,又不是租牛。 *** 十一月二十二日,再有八天进腊月。 下丘村出动二十辆车,一百人拿着工具出发,往北走。 本来应该向西,直接一条线到芜湖。 若是有船,乘船走黄池河运输量更大。 只是往西去,距离村子近,怕别人知道,去北面后转西,是当涂县,太平府的治所。 现在车多,正好在车上装大家的吃喝跟骡子和牛的草料。 赶了一个半时辰的路,朱闻天叫喊:“啊!这,停,嗯嗯嗯!” “憨憨怎么了?”里长扭头看过来。 朱闻天拿把铁锹跳下车,在地上挖呀挖,挖几下蹲着抓一把看,又闻闻:“嘿嘿嘿!土。” 他笑得开心,终于找到了。 此地在他那时叫臧汉村,一个小村子。 他让带车和铁锹麻袋过来,为了现在的土,这种土叫泥煤,也叫泥炭。 泥煤可以燃烧,他是没准备烧,另一个用途是培育苗,营养丰富。 他便想用这些泥煤来培育种苗,此番过来先拉一些,看距离不是很远,以后多派车来装。 里长跟到旁边,蹲下抓一把:“土好!咱村子找不到,先走,回来的。” “嗯!好,嘿嘿嘿!”朱闻天已经习惯角色扮演了,越来越熟练。 其他人跟着看看,确认,好土。 队伍重新上路,午正三刻抵达太平府治所的当涂县。 大家顾不上吃饭,心中惦记冰糖,去问价钱。 回来互相看看,有人小声说:“四百二十文一斤了,块大点的四百五十文,最大的也比不上咱们的。” 第十一章 赠糖甜蜜市司助 “怎么贵了?比宣城还贵,挨着长江应该便宜,少运输一段路。” “我打听到了,说是粮食收完,大户人家钱多,又听闻市舶司要迁走,就多要钱。” “市上的货不少,咱们这两千斤好卖,不怕无人买。” 众人纷纷汇总,一个个脸上带着欣喜之色。 “找到地方卖,定价……嗯……五百文一斤,咱们的好,颜色比别人的白,块比他们的大。” 里长手心出汗,感觉口干,说话的时候声音略微沙哑。 集市有专门的位置,除非开店。 大家把冰糖拉到市场上,旁边有人过来,穿官服,这个是负责市场管理的市司。 “卖什么?”石司看着被布遮挡起来的车询问。 里长把其中一辆车上的布小心地掀开:“糖,冰糖。” “诶?你这冰糖怎么比别人的白和大?”市司惊讶一下,又质疑:“莫非有假?” “真的,哪还会弄假?” “我们想造假,别人难道会上当?” “东西就摆在这里,我们也不跑。” 村民纷纷保证着,没问题。 朱闻天看看村里的人,摇摇头,抓起一大把下面碎的,塞到市司手里:“尝、尝尝,甜,嘿嘿!” 说着他抓住对方的手和袖子,抻袖子推对方的拳头往里缩。 市司的拳头就这么缩进去了,等手再伸出来时只有拇指和食指捏的一小块冰糖,他放嘴里,满意地点头:“是糖,好糖。” 他再吧嗒两下嘴儿:“跟我走,这位置不好。” 村民们:“……” 他们跟在胳膊端着不放下来的市司身后,转啊转,来到一处地方。 来这边看东西的人身上所穿衣服明显比方才的地方好,市司吆喝着叫别人互相挪挪,腾地方给村子的人。 村子其他的车被赶去别处留人照看,这里就留一辆车,装一百斤冰糖,卖完再换。 市司不走,在旁边站着。 等有人前来观瞧,吃惊于冰糖又大又白时,他在那说:“这糖好,多少钱一斤?五百文?卖贱喽!这样,你们卖五百二十文,多买的给五百文。” 他这一说,围观的人多起来,偏偏无人买。 村民们着急,掏钱啊!等啥呢? 朱闻天上前一步:“就,就这些,没了,卖完走,走了。” 里长赶紧跟着说:“对对对,只有这些,现在不买,买不到了。” “给我来二两。”有人着急了,掏钱。 里长不嫌少,拿过秤给称,开张喽! “我要五斤,给我算五百文一斤。” 又有人买,看他身边站着两个厨子打扮的人,应该属于哪个酒楼的。 别人跟着纷纷掏钱,眼看着冰糖越来越少,大家开始挤,市司维持秩序。 一百斤卖完,换一辆车过来,掀开布,继续喊:“就这些了,卖完就走……” 一车又一车,都说就这些。 有商人出手买一车,下一车来又买一车,讲价,四百八十文一斤,买去五百斤。 “你们不是说最后一车了吗?咋还有?” 之前买的人去别处转一圈,回来正好看到一车卖光换一车。 “嗯!最后了。嘿嘿嘿嘿!”朱闻天脸皮厚,点头承认。 这算啥?那个房租到期,低价处理,清仓甩货,甩了两年还在那甩呢! 一直到天黑,还剩四车半没卖完,即四百五十斤。 村里人把车汇集到一起,拿出带来的饼子和咸肉干,就着自己水囊里的水吃饭,晌午就没吃。 他们舍不得在这边买饭,有饼子和肉干已经不错了,当地不种水稻,面贵,做饼子携带方便。 里长翻出来一个煮鸡蛋和一个咸鸭蛋给朱闻天:“憨憨,给你吃。” “哦!呵呵呵!”朱闻天未拒绝,等往后日子会好起来,不差两个蛋。 里长看看其他人:“今晚在这住,分成四拨换着盯,守住钱和剩下的冰糖。” 大家点头,他们紧张、激动、兴奋、害怕。 市司晃悠着过来,身边跟六个人,六个人抱着未点燃的火把。 “东西贵重,给你送来火把点上守夜。”市司拿‘钱’真办事儿啊!仟仟尛哾 里长等人高兴,有火把好,他们纷纷道谢。 朱闻天把手上的吃食放下,跑到一辆车那里,抓住一个大块的约莫有二斤重的冰糖,扯过旁边的一张盖布包上。 转身回来,他把这布给市司:“掉,地上,洗,帮。” 市司的手哆嗦了,之前抓那一把有五两多,再多一点就半斤了。 眼下如此大一块冰糖,得干多长时间才能赚到? 他汗不停地往下掉,夜晚天热呀!他呼吸急促,面色愁苦。 最后他摇头:“洗不了,你拿回去自己洗吧!” “哦!”朱闻天应一声,又跑去扯了六张盖布,到冰糖车上分别抓一把兜起来。 跑到这边,他给市司带来的六个人一人一个包:“洗,帮。” 六个人:“……” 他们看市司,其中一个忍不住:“头儿,能帮就帮一下吧!他们也不容易。” 其他五个人相继出声,要求一定得帮啊! “那……那就帮一下?”市司声音颤抖。 “嗯!嘿嘿嘿!”朱闻天把布包塞给对方。 市司接过:“晚上咱们辛苦些,一同守着,去,去把热汤端来。” 马上有人跑去他们吃饭的地方弄汤过来,汤怎么说也比水强,还热乎。 不长时间,东西端来,说是汤,实际乃炖的菜,市司等人打算吃饭前过来送火把看看。 结果…… 朱闻天把手里的肉干撕一撕扔进炖菜里,其他村里的人纷纷扔。 大家害怕钱财过多出问题,有市司的人在,安稳不少。 七个人的菜里没肉,别看他们管市场,朱元璋厉害,敢伸手…… 买卖东西的人同样知道当今皇帝爱民如子,他们就不懂事儿。 火把点上,炖菜里的汤不够了立即有人跑去取热水倒上。 吃一番,市司开口:“往后出门在外,记得把车辕上刻的字刮下去,或遮挡上。” 他话音一落,轮到里长等人冒汗,车辕上刻着各村的名。 大家自己介绍的时候说从江尾来的,避免被人惦记。 “多谢市司。”里长挤出丝笑容。 市司微微颔首,扭头看朱闻天,朱闻天有咸鸭蛋,别人没有。 市司好奇,这是什么样的人呢? “他是……” “嗯?嘿嘿,嘿嘿嘿!”朱闻天抬头傻笑。 “我村的守村人,由外面请来。”里长实话实说。 “好一个守村人,专门从外面找守村人的村子寻常难见啊!” 市司懂了,同时疑惑更甚,这个守村人是傻,还是不傻? *** 今天最少五更,今天五月十九,农家生日,多少岁的生日?这个……呵呵! 第十二章 心存虔诚事自灵 是夜,市司的人轮换帮忙守卫。 待天明,里长变聪明了,去买早餐,顺便给别人带一份。 上午巳时正,剩下的冰糖全部卖掉。 大家准备回去时,朱闻天拉着里长去买牲口。 新到一处地方,相信还有生病能看好的,价钱便宜,看不好的他根本不买。 驴、驴骡、马、马骡、牛、羊、猪,全买,再买麻袋。 绢与布无须买,村子里有桑树、种棉花和麻。 苎麻用来制作衣服,黄麻拿来搓绳子和编麻袋,村子以前只少量种黄麻,不值钱。 买一大群牲口,再给孩子们买零食,有钱了。 两千斤冰糖,平均价格每斤四百九十六钱卖出,算给人行贿的了。 再扣除高抬秤的差额损失,得钱九十九万文。 其中四十九万五千文按照出钱比例多少给村民,到时候村民把当的首饰赎回来。 加上麦子、大豆、盐、陶的器皿,朱闻天直接花掉领头,九万五千文公使钱,其实不到,剩四百余钱。 他花钱,村民们支持,听守村人的没错。 午正三刻,买完东西的队伍才往回赶。 猪依旧享受特殊待遇,乘车,其他牲畜拴绳子随车走。 众人把叉子、杀猪刀、镰刀等干活的工具放在手边,看谁都像要抢劫自己的人。 回程又路过藏汉村,朱闻天时候的村民,顾名思义,有藏族移民到此。 现在那里基本上没人,都是小丘陵,土随便挖。 朱闻天带头装土,看牲口的身体状态,还可以的往上搭麻袋。 病太重,走路都困难的牲口就两头牛,很瘦,六百文一头买的。 养牛的人一直以为能好起来,结果越养越瘦,干不了活,杀了肉又少,干脆卖掉,看有没有冤大头。 这两头牛朱闻天回去会宰杀,牛肚子了大概率有牛黄,牛黄比牛贵多了。 他要拿来制作出一些安宫牛黄丸,其他的药材好买,村子里有人需要的话就给村民用。 “憨憨,差不多了,再装牲口运不了,等回去闲下来,再挖。” 里长带着人装麻袋,估算一番,叫停。 “好哦!嘿嘿嘿!”朱闻天还真就看不出来这些牲口的具体运力。 “里长,下次买东西到这边吧!路近。”有村民提议。 “路引不好开,我想想办法。” 里长知道路近,村子属于宣城地区,在宣城地界,宁国府,作为里长的他可以随便开路引。 往北走,过了河便是太平府,他的路引不管用,得去宣城开。 “里长,你要来一些有印章的路引,到时自己填。”另有人出主意。 朱闻天:“……” 他突然想起个事情,空印案。 空印案涉及到钱粮收支运输等方面的事情,开路引算不算? “不,去开,啊!啊啊!”他表示反对,天知道过些年会不会被翻旧账,村子承受不起。 “听憨憨的,以后去宣城时,把路引时间开长一段日子,留下备用。”里长选择稳妥方式。 守村人不会骗人,嗯!不会骗自己人。养了许多年,眼看成丁十六岁,开窍了。 傍晚时,队伍过桥回村。 守在村口的人撒腿往回跑,边跑边喊:“回来了,里长和憨憨回来啦!” 村民又一次拥出来,眼巴巴望着队伍。 当看到队伍里那么多的牲口时,已经能够确认赚钱了。 他们迎上去,跟着车走,等车一停,遮盖的布掀起来,那一堆堆的铜钱晃得人眼花。 里长作深呼吸,平复下心情,喊:“九十九万文,公使钱留四十九万五千文,另一半按出钱多少分,明天去把首饰拿回来。” 等待的村民愣住,忽然见有人嗷一声哭出来,那叫一个悲伤、那叫一个凄凉。 “有钱了,我们有钱了,啊~~~啊~~~有钱了呀!” 他喊着跪在地上,用手使劲拍打着泥土。 其他人跟着哭,太难了,一天天的日子是怎么过的? 里长同样抹眼泪,一路上他想过许多,现在他忍不住了。 待大家发泄一会儿,他咳嗽两声:“别哭了,往后日子会好起来。都知道是谁给的哈?是憨憨,我们对待憨憨要像……要像以前一样。” 朱闻天:“……” “憨憨哥,猪杀了?吃肉!”小丫头跑过来,她没哭。 “牛,杀牛。嗯嗯!”朱闻天指着两头瘦弱的牛。 牛瘦的体重看上去都没有猪多,实际上比猪重,价钱便宜是别人看到后认为吃了肉会染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