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当佞臣又如何》 第1章 能不能砍掉他的手 丫头寒梅站在廊下搓手，看着院子里三个人，其中两个提着一桶热水，另一个拿着铜盆。 天还黑着，还不到卯时呢。外头飘着雪花，天气冷的厉害。 “寒梅姐姐，大公子醒了没？我们不晚吧？”端着铜盆的丫头有些忐忑的问。今日毕竟还是耽误了些的。 “快了，赶紧进来，天冷一会水不热了。”寒梅略皱眉也无意这时候纠缠。 “不会，都是滚滚的水呢。您快去叫大公子起身吧。”小丫头赔笑道。 寒梅点头，扶着帘子叫她们进来，就搓搓手进了内室。 内室里，凌霜已经在叫了：“大公子，起来了，要去给老夫人请安呢。您再睡可就耽误了跟老夫人用膳了。” “大公子？大郎！”凌霜加了一些音量，毫无用处。 她和寒梅对视一眼，都很无奈。大公子哪都好，就是每天叫起床要累死个人。 她只好动手，推着榻上的人。 “大郎，起来了，一会迟了。” 榻上的人皱眉叹气：“起吧。” 他白色的里衣有些乱，一头乌黑长发也睡的很乱。 “快拿帕子来。”寒梅道。 就有人递来热乎乎的帕子，她将那帕子敷在榻上人脸上好一会，才有了反应。 白瑜接了帕子自己擦了几下睁开眼：“哎呀，总是睡不醒。” 不睁眼的时候，已然是玉一般的人物了，这一睁眼，哪怕衣衫不整，也叫人觉得移不开眼。 他有一双含情目，不说不笑也像是有说有笑。 不过十三，已经足够风流。 屋子里的火烧的很足，一点也不冷。榻上的帐子被挂起来，那是青蓝色的纱帐做表，浅蓝色的丝缎做里。上头绣着金线，十足的富贵。 挂帐子的钩子全是金钩。 白瑜身上的里衣也是难求的雪绸，洁白如雪，柔软似绸。 就连这屋子里的丫头们，个个头上的首饰都有那么一两件是金器，这可就十分的难得了。 白瑜下地，洗漱过穿戴整齐，坐在铜镜前面由着丫头给他束发。 听着外间寒梅训斥小丫头：“今日什么日子你们不知道吗？就那么贪睡？宁愿早起一阵子去提水，也不能耽误了事。没得叫公子去晚了有人多话。” 小丫头柳丝委屈极了：“奴婢没有晚去，早早地就去了的。还不是那膳房里新来的赵管事，十分的不客气。非要叫咱们排在后头。这就晚了一刻钟。” “进来。”白瑜面无表情。 寒梅瞪了一眼柳丝，两个人进了里头。 “公子别操心了，这些琐事奴婢们办好的。”寒梅道。 “呵呵，新来的什么来路？怎么了？钱给少了？把我排在谁后头了？”白瑜冷笑了一声不怎么客气。 凌霜正在给他梳头，闻言从铜镜里看了一眼自家公子没说话。 “回公子，赵管事非得说……嫡庶有别。就排在了二公子和四公子的后头。这也罢了，五公子的人来了，他还想叫五公子也排前面。是奴婢与他吵嘴他才没坚持。”柳丝气呼呼的。 “啧啧啧，新官上任三把火，这是往我头上烧呢？”白瑜笑的欢快：“没把我当一回事啊，凌霜你说怎么办？要不要把他手砍下来？” 寒梅和柳丝脸色有点白，凌霜叹口气：“公子。” “怎么？人家欺负我，我还不能砍一只手下来了？那一根手指呢？”白瑜又问。 “公子，后宅里，哪有这么办事的？”凌霜摇头：“您别当一回事，奴婢们先解决，解决不了的再说。” 白瑜很遗憾：“真是的，砍掉一只手多好。何必这么麻烦啊？” 他是认真觉得这样好，一劳永逸，省的来来去去的瞎折腾。 “这赵管事是夫人娘家的人，不能这么办事。您放心，他们也是试探。咱们不好惹以后就不敢了。夫人是管了家，可老夫人还在呢。由不得她瞎折腾。公子您什么待遇，还轮到他安排了？”凌霜冷笑一声。 白瑜耸肩：“行吧，实在不行我就砍掉他一只手，也不是杀人，反正止血及时的话，人也不会死的。” 凌霜不接话了，只是给他继续梳头。 他还小，远不到及冠的时候，所以如今的发型就是一般束起在头顶，一半披散在脑后。束起的头发也不用簪子，而是与用金玉之类的环扣住。今日用的是一对金环，上刻莲花纹路。梁朝人爱莲花，凡是装饰，没有特殊图案的时候，都是莲花祥云。 这不，寒梅又给他系上一根红底缎面绣莲云纹路镶嵌红宝石的抹额。 他里头穿的是水红色的袄子，雪白的裤子。外又套上一件牙白的无袖长衫。皂靴边上都绣着莲纹。 临出门，外头再披上一件狐皮大氅，是白狐皮，配上他的容貌，真真是相得益彰。 “走吧，下着雪，你们不必跟我，叫梼杌跟着就行了。” 梼杌原本的名字是陶五，白瑜小时候给改的梼杌。不过他父亲听了也没管他，于是身边小厮就留下这么一个凶兽名字。 梼杌撑着伞，白鹤提着灯，主仆三人出了明德院，往老夫人的荣喜堂去。 虽说天还没亮，府中下人早就都起来了。 扫雪的扫雪，忙别的事的忙别的事。 路上遇见了白瑜，都赶紧请安，口口声声大公子。并没有谁如同那赵管事一样不懂事。 府中的人都知道，大公子虽说是庶长子，但是得老夫人喜欢。过得更是金尊玉贵，丝毫不比二公子这个嫡出的差。 大公子人也好相处，出手又大方，所以大家不管心里怎么想的，面上都恭敬客气的很。 【解释几个点，白瑜是未来穿越者，就是那种末日废土中生活的未来。所以他看起来温和，有时候会很疯。真疯。cp还没来，他叫谢玺，他在路上。这篇文双男主不分攻受。 最后，感情线和权谋双重吧，宅斗宫斗朝堂斗，希望写得好。 古言才是我舒适区啊。感谢你们喜欢。以及不接受写作指导，觉得不好就把我删了，无需告诉我。来吧，梁朝走起来。】 第2章 当年 荣喜堂里，老太太正等着儿孙们来请安，今日初二。早膳是要大家一起吃的。本该是初一的，没办法，初一国公爷和弟弟都要上朝。 于是每个月的初二就是所有人都会来荣喜堂一起用膳。 不过白瑜受宠，平时也常来陪着老夫人用膳。 老夫人眼里的孙子就三个，长房的长子白瑜，嫡子白瑛，二房的嫡子白瑾。 其他人是没有这个殊荣能在平时陪着老夫人用膳的。 这里头，白瑜是庶出，但是他们家自有一笔烂账。老夫人疼白瑜倒也是真心。 “大郎来了，怎么就带了两个人？可是他们偷懒了？这下着雪，万一摔了怎么办？”老夫人屋里的管事妈妈瞧着就皱眉。 “李妈妈别担心，我怎么会摔了？是我不叫他们来，一会又冻着了。麻烦得很。”白瑜对李妈妈笑。 他生的好看，笑起来更讨喜。李妈妈叹气：“大郎就是心善。” 还没进屋，就见又有人来，阵仗很大，正是他父亲白启贞和嫡母杨氏。也是这荣国公府实际的掌权人，荣国公与他的夫人。 白瑜于是下了台阶：“给父亲母亲请安。” “快起来，冷得很，进屋进屋。”杨氏笑呵呵的：“这实诚孩子，你好歹进去再请安呀。” 白瑜笑了笑：“要是先进去就算了，现在看见父亲母亲不请安那可不行。” 白启贞也笑了笑：“走吧，进去。” 他们刚进去，二房也来了。 孙辈们都来的早，但是白瑜并不是最后一个。 这倒不是他多勤勉，而是因为他受宠，住的院子离得荣喜堂近。 而且其他的公子们也没有单独住一个院子的殊荣。也就只有白瑜，白瑛，白瑾三人了。 大家都到了老夫人才出来。 她一出来就看自己的几个孙子：“二郎这穿的太少了吧？伺候的人不尽心？” 白瑛忙解释：“外穿了大氅的，屋子里炭火也很足。并不冷。” “嗯，那就好。还是看你大哥，他就怕冷，穿的比你厚一些。”老夫人笑道。 白瑜赔笑：“二弟身子骨好，孙儿这不好。可不能学我。” 白瑜其实身子也没什么不好，但是细说起来，又确实早产了个把月。 “你也挺好，怕冷不算毛病。”老夫人笑道。 “都坐，有从南边送来的鱼虾，不过早上也没法做什么，就做些鱼羹吃。等晌午，老大老二不在家，我们娘们儿才吃呢。”老夫人笑道。 “母亲吃好就行，儿子们不馋。”荣国公赔笑。 老二白宁贞也道：“是啊，母亲最爱鱼虾，您吃了就是儿子们吃了。” 大家都笑起来。 老夫人显然也高兴，她是实打实高兴。 因为这里的人，除了她不在乎的，其余都是真亲近。 当年，荣国公府还不是国公府，而是侯府。老侯爷在世那会子，天下还没平定，天天打仗。 他硬是从一个寒门子弟，一步步成了大将军，又有了侯爵。 不过早年征战，他身子也不大好，落下无数旧伤，一场风寒就要了他的命去。老侯爷过世两年家中就卷入了靖王谋乱中，没有人命官司，但是却被削了爵位收回了府邸。 那时候老夫人带着三个孩子只能投奔娘家。日子过得十分艰难。 万幸，白启贞后宅事情理不清，可本人是有本事有恒心的。他跑去投军，硬是在最后一战里，生擒了靖王长子立功。 而白瑜的生母宋氏，就是在他去投军之前娶回来的妻子。 宋氏家世也不差，父亲是从四品的文官，也算德高望重。只是家中没有儿子，只有一个独女。 这婚事，是老夫人的亲哥哥给定下的。其实一点不差，那时候宋氏嫁给白启贞的时候，白启贞可是没有了爵位的白身，甚至还牵连了靖王谋逆。 着实算是下嫁了，看的是老夫人娘家唐家的脸面，也是想把独女托付出去。 两年后，白启贞生擒了靖王长子立功，有机会面见圣上陈情，求陛下重新调查自家的事。 也因此白家才得以洗刷冤屈，陛下为了补偿他，将爵位从侯爵提到了国公。宋氏跟着也算扬眉吐气，谁知道她根本就没过一天好日子。 也是那时候，在信阳公主家的宴会上，白启贞与杨家次女有了首尾。 杨氏差不多同时跟宋氏一起有孕。 当年事情闹的不好看，可荣国公府刚拿回爵位，杨氏的亲姐姐却是陛下的继后，当年很是得宠。 杨家怎么也不可能容许自家女儿就这么被毁了清白，除了嫁给白启贞，别无他法。 白瑜的外祖父气的当场病倒，老夫人的哥哥也是气得不轻。 可事情已经出了。老夫人带着白启贞，给哥哥磕头，给岳父宋大人磕头。那时候，白启贞虽然年轻，却已经是国公爷了，为了自家的面子，也不能不低头。 毕竟人家皇后的妹妹，不可能进府做妾。 怎么看，都只有叫宋氏退一步。 宋氏于是只能求去，她当年怀着孩子，却也铁了心，想和离。 但是这是不可能的。 真和离了，荣国公府的面子也别要了。 大概是这事也确实不好看，最后陛下越了规矩给了宋氏四品的诰命。 也是那时候，宋氏成了荣国公的妾，而荣国公大张旗鼓的将怀孕的杨氏娶进门。 大概是气着了，所以宋氏早产，生了府上长子。 于是，荣国公府上便有了庶长子白瑜。 杨氏进门后，只比白瑜晚一个月的白瑛降生，是府上的嫡子，却也是二公子。 宋氏从此就在府里深居简出，万事不理会。也不伺候荣国公。 这一转眼，十三年也就过去了。 只是可惜，杨氏虽然进了门，却也并不是白启贞的真爱。当年是他喝多了跟杨氏有了首尾，但是内里怎么样，也只有他们清楚。 而且，不管怎么说，荣国公都背上了抛弃糟糠之妻，停妻再娶之类的骂名，再补救，名声也好不了。 他不可能一点不在意。有感情也得淡了，何况本来也没太多感情。这一点看她就只生了一个白瑛就可以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