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九卿谢行止》 第1章 与柿子的不愉快回忆 前世,她信错渣男,落得个尸身被毁,国破家亡,株连九族的下场, 她的魂魄化作了厉鬼,无法转世投胎,终日游荡在山岭之间,却见得一身白衣的和尚,在她的衣冠冢前长跪不起,双手合十,与天地许下了18个愿望。 我愿修造一百零八座石桥,以无上功德帮她洗刷戾气。 我愿化身草木,忍受五百年风吹雨打,换她一线生机。 我愿将自身佛骨赠予她…… 直至十八条后,天地金光弥漫,一道无上威严的洪亮之音响彻天地。 如你所愿! 再睁眼,凤九卿打量着四周熟悉的摆设,捂着通通直跳的心脏,眼角滑落了一滴泪水。 她重生了,只是不知重生在了何年何月。 还未等她问过婢女,脑海中出现了一道陌生的声音。 “恭喜你,开启还愿系统。” “因果轮回,因以种,现在是该偿还果了。” “还愿成功,可留此世性命,日后可入轮回。” 一幕幕消失的记忆片段,如同光幕般出现在她的脑海中,她全部想起来了,自己化作厉鬼,是那如玉般温润的和尚,向佛许了十八个愿望,才可让她重活一世。 凤九卿咽了咽口水不假思索的问道:“如果还愿失败呢?” 系统听到了她的提问,严肃的说道: “如若失败,魂飞魄散。” 她目光暗淡了一瞬,而后又爆发出名将如同星辰般的光辉,重活一世,她定会让背叛她、伤害她的人不得好死。 “只是,这愿不是我许下的,为何只要我一人偿还?” 思虑了瞬间,她还是泯着良心问出了这句话,她并不是不懂感恩,只是随口一问。 脑海中的声音没有回答,须臾片刻,任务开启。 “第一个愿望,修造一百零八座石桥,以大功德洗刷你前世的厉鬼之躯。” 凤九卿急忙坐了起来,她摊开手掌,纤细修长,指节分明,手腕处还有细细的血管,与她变成厉鬼模样完全不同。 不过,她从来都信奉因果报应之说,也从不怀疑她脑海中的声音是自己的幻想出来的,否则她怎么会好端端的回到自己的床榻上。 “殿下,殿下!” 一道慌乱的身影快速跑了进来,打乱了凤九卿的思绪。 来人正是凤九卿的贴身婢女,也是她的贴身侍卫,春花。 而凤九卿正是凤梧国女王陛下唯一的掌上明珠,也是凤梧国王位的继承者,更是征战南北的凤梧大将军。 前一世,春花为了救出被困冷宫中的她,落得个五马分尸的下场。 这一世再见春花,凤九卿心中的愧疚与想念涌上心头,也未曾听春花说了些什么,眸子盯了她片刻,眼底闪过一抹水光,手掌就要附上春花的面庞。 “哎呀,殿下,你在干什么,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 “嗯?何事如此慌张。” 凤九卿压下心中的想法,让自己表现的平常一些,否则这些她的至亲之人,定会感到怪异。https:/ “哎,我是说谢世子他投河自尽了,现在太医还在尽力救治。” “死活难料啊!” 凤九卿眯了眯眼睛,思索了片刻,狐疑道: “谢世子?” 春花见凤九卿这事不关己的样子,简直要气晕过去,奈何她为仆,而床榻上的是她誓死效忠的主子,一些略显刻薄的话说了半句又拐了弯。 “殿下,你还有没有良…..殿下,谢世子好歹是南图国南图国战神将军的独子,更是佛道大家,被您强迫着吃了肉,还喂了酒,更是,更是……” “总之,您要不想与南图国开战的话,现在最好去看看他。” 凤九卿依然在思索,他抓到了春花话语中的关键词。 “南图国战神将军的独子?佛道大家,吃肉,喝酒……” 忽然间,她脑海中灵光一闪,一些不堪的,羞愤的画面,突兀的出现在脑海中。 她完了…… 她重生在了十八岁订婚宴的前一日,而昨天晚上,她酒兴大发,抓到了那个一尘不染佛道大家谢世子,凭借着自己的武力,强迫这小秃驴…….强迫这小和尚喝酒吃肉,更是无比下作的给他的酒里放了春药。 而这谢世子,佛道大家,南图国战神将军的独子莫约就是她死后化作厉鬼,整日跪在她坟前为她祈愿之人。 深呼吸了半盏茶的功夫,在春花急迫的目光下,凤九卿才慢悠悠的下了床,凭借着前世的记忆,凤九卿知道,谢世子不会死,还会活的好好地,直到…… 明日,就是我的订婚宴了吗? 呵呵…… 当务之急是去看一看谢世子,毕竟是她的救命恩人,即便没有危险,也该当过去好好地赔礼道歉,再认认真真的道一声谢。 说来,这凤梧国权倾整片大陆,作为凤梧将军的凤九卿也比较任性,在她十七岁的选婚宴上,挑选了八个男子留在了凤梧国当她的备选驸马,谢世子便是其中的一位。 而凤九卿洋洋洒洒的性格,自是见不惯衣着得体,仿佛常日挂在口中的谢世子,于是在整整一年闲来无事的时光里,每日的乐趣便是捉弄于谢世子。 她会当着谢世子的面,将捕获的野兽杀掉,在剥皮烧烤。 更会将一些美男带入谢世子的院中,当着她的面寻欢作乐,虽没有做出太放肆的事。 更甚,带着谢世子去剿匪,当着他的面将十八个盗匪的头斩下。 还会将肉食偷偷放入谢世子的吃食中,被发现之后,谢世子总会绝食七日,在亲手写上上千份超度经。 想到自己做过的恶事,已经来到谢世子房门外的凤九卿身子一顿。 “我怎么会有些紧张。” “大概是我的错觉。” 凤九卿极好的隐藏起因紧张微微发颤的手指。 她不是有些紧张,而是极度紧张,如同她十三岁第一次上战场般。 “小秃……额,谢,谢世子?” 太医向外瞅了瞅来人,急忙让太医向外瞅了瞅来人,急忙上前行礼。 “见过殿下。” 凤九卿微微抬手,如同前世般,仪态大方不怒自威,着男装时,便是有着女子不输男的气概,着宫装时,便是凤梧国公主殿下的姿态。 第2章 殿下,还请自重 “太医免礼。” “谢世子如何了?” 清冷的嗓音透出几分关切之意。 那太医连连摇头,心底叹息。 “好坏都不是你造成的吗?现在作态给谁看。” “禀告殿下,谢世子,情况不妙啊!” 凤九卿蹙起了眉头,“情况不妙”前世的这个时候,他应当醒了,并将此事闹大,叫嚷着回国,不惜以死明志。 如今快到晌午了,怎会? 莫非重生一次,事情发生了变化。 “尔等先退下。” 身为凤梧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公主殿下,向来都是说一不二,她说退时,果真太医与春花匆匆忙忙转身出去,还贴心的带上了房门。 凤九卿一时有些语塞。 “这太医真是,不与本殿委婉几句。” 好歹也得说几句谢世子如何不妙的话再出去。 凤九卿来到了床头,有些忐忑不安的看向谢世子。 她上辈子虽信因果轮回,却不信佛。 如今,她双手合十,诚挚意切的祈祷。 “佛主,一切都是我的错,请您不要收走谢世子,给我个机会来弥补我的错,偿还他的恩。” 说罢,她睁开了眼眸,目光打量着面色苍白的谢世子,将三根手指搭上后者的手腕。 今夕一见,已是一世。 说来奇怪,她捉弄了此人整整一年,却从未记得他长得什么模样。 心里只是有个模糊的影子罢了。 现在谢世子躺在病床上,凤九卿趁着这个时候,终于看清了男子的长相。 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心中有沟壑,眉目做山河。 凤九卿轻笑了一声,自己前世为何这么蠢笨,还口口声声小秃驴,小秃驴的叫着。 现在回想真是可笑至极,自己杀生时,寻欢作乐时,亦或者出言侮辱时,谢世子何曾凭借自己南图国战神将军的独子身份怪罪于她,只是默默忍受罢了。 而当初选择他,凭他的身份也本可拒绝…… 一年前,朝华殿中。 “小秃驴就你了。” 女王:“九儿不可放肆,这位大师,乃南图国战神将军的独子。” 南图国以武为权,战神将军的手握重兵,牵制着整个南图国的命脉。 女王慎重道:“你若选了他,必要问过谢世子是否愿意。” 凤九卿:“不愿意来此作甚。” 谢世子:“小僧愿意。” 凤九卿:“哦,你如今说了愿意,我倒是不愿了,你可以说个愿意的理由,若合我心意,我便留下你。” “你总不会说,见我心喜,要还俗了吧。” 谢世子淡然一笑:“久闻凤梧将军大名,手段狠厉,令人闻风丧胆,今日我留下,是要阻止将军再造杀孽。” 如此,她便留下了谢世子更是糟蹋了整整一年,更可笑的是,她连谢世子大名都不知晓。 “脉搏很弱。”凤九卿叹息了一声。 “你不想让我造杀孽,我却不是因你放下手中剑,甘居后宫最后却落得了个惨死。”https:/ “如今,我即便是想听你的,却也是不可能了。” “那些害我之人,我定会将他们挫骨扬灰。” 凤九卿扯开谢世子胸前的衣衫,提起内力运于掌心之中,将玉手印在了谢世子的胸膛之处,触之冰凉,带着淡淡的莲花清香。 她刚要沉下心神,就在这个时候,一只不太有力的大手握住了凤九卿的手腕。 凤九卿顿时一喜。 谢世子醒了? 只见床榻上躺着的光头世子,一脸防备还夹杂着些许愤怒,目光警惕的看着凤九卿。 沙哑的声音传出: “你,明日就要订婚了,何故又要轻薄于我。” 说罢,谢世子将手放开无力的垂落一侧,头也转向一边,认命般的闭上了眼睛。 “又要轻薄?”凤九卿尴尬的收回了手,她何时轻薄过他。 “谢世子莫要误会,我在为你疗伤。” 听闻此言,谢世子有些不太相信的转回了头,目光下沉,扫了扫胸前大敞的衣衫,冷哼了一声,又生气的转过头去。 凤九卿好歹是敢于沙场饮血,也敢与士兵同被而眠,活过了一世的女人。 如今却闹了个大红脸。 她刚想解释什么,却又听得谢世子说道: “我现在病重,无法动弹,但你若敢轻薄于我,我定以死明志。” 凤九卿咬了咬银牙,心底默念了十遍“他是我的救命恩人,他是我的救命恩人。” “莫生气,莫生气。” 不过看谢世子这般模样到是与前世如出一辙。 上一世,听闻谢世子投河的消息,除了愧疚,恰巧凤九卿订婚在即,所以压根没有来见他,只听说了谢世子醒来后在下午就面见了女王陛下,说要讨要一个公道,更不惜以死明志。 如今,也是以死明志,此番种种现象,可以证明,重活一世的只有她,谢世子不知道上一世之事。 这也让凤九卿放下了悬着的心。 不过,自她大婚之后与谢世子便再无往来,而后被那渣男锁在了宫墙之中,更是天天喂食软筋散,变成了废人,想自尽也做不到。 这期间所发生的的种种事,她都一概不知。 不过自她死后,谢世子为何会守在她的墓前? “他虽然是佛道大家,但也不会对我这个滥杀无辜,作恶多端的女人抱有这么情真意切的拯救想法吧。” “莫非?” 凤九卿心中有了一丝恍惚。 按照她干脆利落的性格来说,有了想法必须要实现。 看着床榻上娇弱不堪的谢世子,凤九卿目光突然变得不正经起来。 红唇勾起一抹魅惑的微笑。 凤九卿食指挑起谢世子的下巴,强迫后者的眼睛直视自己,随后,她的脸慢慢靠近,吐气如兰,低声道:“我明日就要订婚了,但是这定婚之人让我十分不喜,我喜欢的只有你一个。” “不如,趁此良日,你我二人……” 说到这里,凤九卿也红了脸颊,改变了即将要说出口的话。 “你我二人,一不做二不休,干脆!” 谢世子瞳孔一缩,胸膛起伏不定,温润如玉的脸颊即刻泛起一抹红晕:“殿下,还请自重。” 第3章 仇人见面分外冷静 凤九卿直起了身子,不知谢世子对自己究竟有没有那一层情谊,如果再试下去,自己可就做实了那浪荡的名声。 重活一世,她想要在谢世子心中留下个好的印象。 “你不喜他,为何要与他订婚?” “你可有调查过,他并非良人?” 谢世子喘着气有些不太平静,只犹豫了片刻,便将心中的话说了出来。 凤九卿抿了抿唇,她总不能说上辈子瞎了眼,这辈子没有早些活过来。 害的他投河自尽,不过,还来得及。 “因为你投河,我幡然醒悟。” “你才是对我情真意切之人。” “我晓得你心中所想,知道你性子烈,不愿二男共侍一女。” “你放心,明日我退婚之后,我便告诉母亲,招你为婿。” 听到凤九卿所说,谢世子突然剧烈的咳嗽了起来,一把推开了凤九卿,脸涨的通红,似要咳的昏厥过去。 凤九卿心底乐了乐,将他扶起,轻轻拍打着他的后背。 缓过一口气的谢世子双手合十,不敢看凤九卿的目光,歇息了片刻,一脸愁容的说道: “殿下,小僧已遁入佛门,若有来世。” 凤九卿抓住了谢世子的手,深情款款道: “我不要来世,只要今生,倘若你无情,为何不敢睁开眼睛看看我。”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佛号说完,这秃驴竟开始念诵清心咒。 凤九卿一整个大无语。 片刻后,见谢世子已无恙,凤九卿准备离去,就在她刚要起身,床榻之人突然说道: “殿下,倘若你想退婚,可以借小僧之事。” 凤九卿是何许人也,只他这么一提点,便知晓谢世子所言之退婚由头。 她缓缓地站起身,心中叹息了一声。 “谢公子,从前之事,是我对不起你。” “另外,谢谢了。” 说出这番话的凤九卿,感觉心中圆满了些。 “对了,那些狂言浪语,只不过是与你的玩笑话,你不必放在心上,本殿不会招你为婿。” 言罢,凤九卿已经走出了房门。 谢世子看着手腕上的佛珠,愣怔了许久,直到手腕上的抓痕都没有了温度时,他才轻轻叹息了一声,诵了一声佛号。 谢世子所说的由头,正是她昨日对他所做的一些不能言与朝堂上的孟浪行为,只要她与女王陛下说一声,在将此事宣扬出去,就可以自己顽劣骄纵、孟浪任性,不配做明国太子之妃的借口,成功解决掉此次订婚宴。 倘若无缘无故的与明朝太子解除婚约,定会影响两国关系,给了明国出兵的理由。 而这片大陆,三足鼎立,南图国,明宣国、另外一个就是她所在的凤梧国,三国实力相当,又互相牵制。 倘若将谢世子拉入这摊浑水中,借着南图国的名号,是可以轻易的解决订婚这件事。 不过,这会损伤了谢世子与她的名声,莫说是重活一世的她,即便是上一世,她也从不在乎什么名声。 可是这一世…… 她必须要保全谢世子的名声。 “打仗而已,我十三岁便上了战场,而这大将军的名号也不是买来的。” 刚走回寝宫的凤九卿还未坐下,侍女便匆匆来报。 “殿下,您可让我好找,明国太子、使臣已于半个时辰前带着聘礼来到凤梧国,于女皇陛下商讨订婚事宜。” “订婚宴就设在朝堂之上,日落之时。” “还请您更衣准备……” 凤九卿听闻此事,心口突的一痛,而后便笑了几声,侍女见了,不由得打量了凤九卿几眼,这笑容怎么看都有些嘲讽,并不是有情人终成眷属的笑容。 “退下吧!” “那这婚袍”?侍女小心翼翼的问道。 “拿出去吧!” 侍女心中大惊,连忙跪下,片刻后见凤九卿并未责怪,心下得知,这殿下并不是不喜欢婚袍,而是不喜欢这订婚宴…… 侍奉凤九卿十多年,如何看不出凤九卿的意思。 侍女端着婚袍出了殿内,目光中有些担忧。 侍女出去后,凤九卿直径来到梳妆台前,将那方小心翼翼保存的锦盒拿出。 锦盒中,是一方袖帕,上面绣着两只像是小鸡般的鸳鸯。 正是出自她的手笔,也是她第一次放下长剑,拿起了绣花针为他人而绣。 鸳鸯旁,题着情谊悠长的诗词。 “风有约,花不误,年年岁岁不相负,落日与晚风,朝朝又暮暮。” 此时的凤九卿心更痛了,她痛恨自己为什么这么傻,偏信了那人的谎言,将虚情假意,当作糖枣蜜饯。 还因为这首诗,将这婚宴定在了日落时分。 如今再看这首诗,她真是尴尬的无地自容。 本应爱恨相交,奇怪的是凤九卿重生一次后,心中对那人竟无一点半点的爱意,有的只是诛灭九族的恨。 这种恨无关爱,没有求不得的痛苦,只有满门覆灭的血海深仇。 “我为何当时不定在中午,这样的话,我此刻便能去解了这婚约。” “呵呵!明宣国太子殿下,他日,我便也让你尝尝诛灭九族的滋味……” 凤九卿拔出长剑,将那方手帕连带着锦盒砍的稀碎。 从今日起,她便还是曾经那个令人听之色变、闻风丧胆的凤梧国第一将军。 两个时辰很快的过去,日落西山,天穹似被鲜血染红般绚丽。 凤九卿让侍女另行准备一套衣服。https:/ 与婚服一样的颜色,大红色的宫装,正是她平日上朝的穿着。 隐去眼眸中浓浓的杀意,换来平日里清冷高贵的模样。 凤九卿一路前行,直接走进了凤梧国的朝堂。 此刻的朝堂已布置成了订婚宴的模样,大红灯笼高挂,锣鼓喧声漫天,热闹非凡。 王座两旁摆放着几排木桌。 右手边便是凤梧国的皇亲国戚,臣子女眷。 左手边便是明国一行人所在之处。 凤九卿第一眼便看见了那身居左侧上位的明宣国太子。 “李宸。” 而这明宣国太子见到凤九卿之后,便是眼中一惊,而后便是浓浓的欢喜爱慕之色。 往日凤九卿与他相见都是身着铠甲,亦或者是一袭白衣。 今日的她盛装出席,明艳而又高贵,如同带着刺的花朵,更如同绝世宝剑,锋利却让人趋之若鹜。 世人或许都忘了,这凤梧国的大将军也是天下第一美人。 凤九卿走上前去,来到了右侧首位,转身落座之后。 唇边勾出了一抹玩味的笑容。 ”明宣国太子殿下,别来无恙?” 第4章 好表妹上场 “凤九卿殿下?本殿一切安好,今日便来履行我之诺言。” 李宸拱了拱手,字字分明,情真意切,这般模样任谁见了不说一句芳心暗许也得一说两眼放光。 因是凤九卿订婚宴,那些郡王亦或者臣子家中未出阁的女眷们,此时也来到了朝堂之上,坐在凤九卿后面几排,看着明宣国太子那丰神俊朗的模样,纷纷以帕捂面,羞红了脸,还是不舍的偷偷观望。 尤其是今日的明宣太子,穿了一身大红色的婚服,更是衬的他英俊不凡。 凤九卿浅笑了一声,随后拿起了酒杯,在原地起身改跪坐为跪的姿势,向中央的女王陛下行礼。 女王笑意盈盈,拿过酒杯,眼中满是欣慰,随后道:“吾儿免礼!” 低头抿酒的瞬间,凤九卿闭上了眼,将眼眶中的泪尽数收回。 在她被困明宣国的数年,被囚禁的消息不知如何传在了女王陛下耳中,凤梧国女王陛下御驾亲征,几次发兵,却因与李宸苟且那个凤梧国叛徒偷偷下毒,一代女王就此香消玉殒。 而后,便是布防图被偷,被明宣国一举歼灭,改朝换代。 前一世,她以真心换真心,凤梧国继承人的嫁妆,便是江山为嫁。 李宸娶了她,却是等都不愿等,短短几年吞并了凤梧国,更是将凤家株连九族。 如今再见女王,凤九卿怎能不痛,怎能不愧,怎能不伤。 “表姐,你今日,怎的未穿婚服?” 一道温婉的女子声音自凤九卿背后响起。 凤九卿转过了头,脸上并无表情,不过那身前捏着酒杯的手陡然发力,骨节分明,似要将酒杯捏碎般。 这个声音,她永世都忘不了,明宣国冷宫中漫长的等待,多亏了这个表妹,时时刻刻向她传信,凤梧女王之死,布防图被偷,凤梧国灭亡,更以她为挟,让她手下的将士被擒,一个个落得个五马分尸的下场,一桩桩一件件,似一把锋利的刀在割她的心。 包括这对狗男女的大婚之日,赐予她的剔骨之刑,这些,都是她这个好表妹干出来的事。 “朝堂之上,注意些分寸,你我并无这般亲密。” 凤九卿隐下心中的恨,一切无常的说道。 那表妹面上出现了委屈之色,眼眶在瞬间泛红,似要涌出泪滴又强忍着般。 像极了一朵遭受风吹雨打的白莲花,看的让人心生怜悯。 文武百官将目光投向二人,虽不敢对凤九卿有半句微词,不过却是不吝啬对白莲花的怜悯。 凤九卿心中冷笑,眉宇微蹙,从头到脚扫了一眼白莲花,冷冷的开口问道: “你口上不知礼数也就罢了,怎的穿着也如此不知礼数。” 两人说话之声虽小,但是在这朝堂上,却被众人听的一清二楚。 众人不由的将视线转向了白莲花的穿着。 “嗯?这护国公家的小姐,今日怎么穿了大红裙,不知道今日是殿下的订婚宴吗?” “我本就年老眼花,殿下未来的时候,我还当这穿红裙的女娃是殿下呢,差点还跪了!” 就连女王陛下对这个一向亲厚的侄女也蹙起了眉头。 除了一人…… 她今日特意对白莲花发难,就是想看看那人会不会开口。 果然…… 李宸:“九儿,许是今日你我大婚,表妹心喜,故穿的喜庆了些,九儿你一向大度,何必为此小事伤了和气。” 凤九卿转过头来,表情意味深长,看的李宸有一瞬间的心慌。 “果然这对狗男女,早就勾搭上了。” 凤九卿喝了一杯酒,心底有了盘算。 “李宸太子,请你自重,今日只是你我的订婚宴,并不是大婚宴,况且,我之闺名并不是九儿,你还是莫要乱叫的好,省的冲撞了哪家小姐。” 李宸刚想解释一番,凤九卿继续说道: “再者,朝堂之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你如此孟浪,是否有些不妥?” “简单来说,是你我订婚,说复杂了,是两国和亲,你明宣国就是这等礼数?” 最后一句话音落下,凤九卿的酒杯也重重的的落下,发出了掷桌之声,朝堂中顿时一惊,在一个呼吸间,都停下了言语,不敢发声。 谁知道这凤梧国的大姑奶奶又发的什么脾气。 李宸不知凤九卿为何突然翻脸,脸上闪过一抹难堪。 他曾经在私下叫过凤九卿九儿,后者也并未解释自己闺名。 况且,他要迎娶凤九卿定是在明宣国办大礼,今日的订婚宴之所以办的这么隆重,就是因为这个原因,若水到渠成,也可算得上是大婚宴。 李宸在明宣国的处境并不算太好,他下面还有七个弟弟虎视眈眈,所以凤梧国发出凤九卿招婿的消息后,他堂堂明宣国太子不远万里冒着生命危险亲身来此,就是为了赢的凤九卿的心,借此来巩固他的太子之位。 只是尴尬了片刻,李宸的脸上便恢复了疏朗的笑容。 他温声说道: “殿下,我对你倾慕已久,今日又是你我的订婚宴,欢喜之余才会失了礼数,还望殿下莫要怪罪我的赤子之心。” 好一个堂堂的赤子之心,这一句赤子之心说的朝堂众官连连点头,说的凤九卿再怪罪一句,便是无理取闹,骄横放纵。 凤九卿挑了挑眉毛,不再说话。 今日这婚约,她是解定了。 “好了,李宸太子亲身来此,足够彰显他的心意。” 女王招了招手,便开始了琴声流转,罗裙女婢从殿外而来,翩翩起舞。 这段不太愉快的小插曲似是没有发生过。 此期间,凤九卿还与她的舅舅敬酒,就是她那歹毒心肠的表妹的爹。 若可以,她重生第一件事,便是将她那白莲花表妹挫骨扬灰,但是做不到。 白莲花虽罪该万死,但她的舅舅和表哥却是真心实意为了凤家。 更是在凤梧国国破时,二人战至到死,得知白莲花叛变后,其家眷38人从城墙一跃而下,纷纷殉国。 跳舞的女婢退下后,众人举杯欢庆,正要商讨两国结亲事宜。 就在此时,那白莲花表妹悠然起身,径直走在朝堂中央。 凤九卿心中发自肺腑的乐了乐。 “真是我的好表妹。” 第5章 退婚第一步,先吵架 “陛下,今日殿下大婚,小女特意献上一舞,庆贺殿下与太子琴瑟和鸣,百年好合!” 女王陛下看见她身上穿的大红罗裙,一个女儿家,此刻又在订婚宴上如此大出风头,当下心中有些不喜,又不好拂了护国公府,她亲哥哥的面子,点头应好。 白莲花看了看凤九卿,随后将头转向了李宸,脸上流露一抹绯红,而后开口道: “我这一舞名为凤求凰,正是应了太子求娶殿下之意。” “听闻太子正是为殿下弹奏一曲凤求凰,才打动了殿下的心。” 女王惊讶出声“哦?” “还有这等佳事?” 凤九卿眼眸微垂,也不应答,纤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酒杯边的花纹。 如同前世般,接下来,还有一出好戏呢。 李宸:“来人,将本殿的琴拿来。” “今日,本殿就在弹奏一曲凤囚凰,献给凤九卿殿下。” 随着两人的琴瑟和鸣,翩翩起舞,大殿内的众人,包括女王陛下的心中,都升起了一种奇怪的感觉。 这跳舞的和弹琴的才像是一对儿佳偶。 再看凤九卿,独自喝着酒,脸上并无一丝愉悦,颇显孤独。 一舞过后,白莲花的俏脸微红,眼神三分含羞,三分欲拒还迎,还有着四分娇媚。 光凭这一份,便可让在场男子为之倾心。 当然也包括今日订婚宴的主角,明宣国的太子李宸。 二人的眼神你来我往,全然忘记了此刻身处何处,也忘了是什么场合。 凤九卿饶有兴趣的打量着二人,她前世为何就这么愚笨,看不出二人的眼波流转。 众人看着二人彼此心心相惜,突然闭上了嘴,大殿内的气氛,突然冷了下来。 凤梧国女王,冷哼一声:“还不下去。” 这一声惊吓了众人,李宸与白莲花纷纷回过了神。 李宸心中一惊,暗道好险。 白莲花更是直接跪在了朝堂上,连磕三个响头,开口道: “陛下,我自幼与殿下情同姐妹,殿下远嫁明宣国,无一可说话之人,小女愿追随殿下远嫁,侍奉殿下。” 女王面色冷了下来。 “你乃护国公府大小姐,不用自降身份去明宣国当婢女。” 上一世,女王自然是不同意的,不过有着傻憨憨凤九卿,自然是心欢喜的先感动了一番,随后亲口求情。 许是那时,女王已经看出这白莲花对李宸的情谊,只是凤九卿对李宸满眼爱意,更是苦苦相求,她又如何能回绝自己的女儿。 这才让这白莲花有可乘之机。 果不其然,女王陛下拒绝后,白莲花直接跪在了凤九卿的身前。 护国公大怒道: “放肆,丢人现眼,还不给我滚回去。” “表姐,求求你,带我一起走吧!” 白莲花没有理会黑脸的父亲,朝凤九卿磕头后抬起头来,已经是满眼泪痕,看的叫人心生不忍。 明事理的都能看出,白莲花这是倾慕明宣国太子李宸,不明的还以为二人姐妹情深。 凤九卿没有说话,眼皮子都没有抬起。 白莲花只能不断磕头,模样甚是狼狈,看的李宸紧握着拳头,于心不忍。 “陛下,九卿,表妹如此执着,何不答应了她,我保证,表妹过去之后,本殿会以礼相待,断不会将她当作婢女使唤。” 在场最知道白莲花脾性的莫过于女王还有她的亲爹护国公,听到李宸求情,二人更是黑了脸。 “丢人现眼!” 就在护国公要起身一把将白莲花拉回之时。 凤九卿说话了。 “凤大小姐,第一,我自记事起,便在书院中学习圣贤书,第二,我十三岁便上了战场,第三,你我加上今日不过是见了五面,这自幼情同姐妹,说的有些严重了,陛下只有我一个女儿,你又是哪里来的姐妹。” “与我情同姐妹,情同兄弟的是边关的将士,是为凤梧征战沙场的子民。” 凤九卿此话一出,那坐在后排的一众武官恨不得鼓掌叫好。 只是,此情此景,还是不出声的好。 “还有,李宸太子是在我寝宫外弹奏的凤囚凰,我的近卫,皆守口如瓶,李宸太子的下人想必也不会乱嚼舌根,你又是何时知道的?” 凤九卿说到此事时,特地顿了顿,在场之人顿时目露狐疑,在李宸太子与白莲花两人之间不停的穿梭。 跟随凤九卿的武将有几个粗人,说话也不分场合。 “怎么知道的,私相见了呗!” “什么私相见,不懂就别乱说,那叫私相授受。” 凤九卿心中一动,甚至想给这背后编排的两人升个官位。 “你如此苦苦哀求,只为了去明宣国,你是为了谁,你是给我做婢女,还是给李宸太子做婢女。” 话说到此时,已经夹杂了质问的语气。 白莲花面色苍白,将头伏低,已是乱了心神。 李宸急忙解释道: “殿下,你怎可这般误会于我,我对你之心,天地可鉴日月可昭。” 语气中还带着一丝被心爱之人误会的悲痛。 凤九卿嫌恶的看了李宸一眼,辩驳道: “刚刚你二人琴瑟和鸣,我都看在眼中。” “眼下也不用再解释什么了,李宸殿下,凤莲乃护国公之女,你何不就此娶了她,成全了她的一片赤子之心?” “这样一来,你与我凤梧国也算是结了亲,更有护国公这个老丈人做后盾。 这赤子之心一词说出来,如同李宸的那句赤子之心,听的极为荒唐。 不过,慌了神的白莲花凤莲听到凤九卿这么说,竟将头转向了李宸一处,目光恳切的看着后者。 李宸的脸上出现了一抹阴沉,竟质问了一句。 “那你呢?” 女王陛下重重的拍了下龙头,怒喝道: “怎么,太子还要坐享齐人之福?” 女王陛下深知,凤九卿今日这般行径,只为了退婚,虽不知为何,但她膝下只有这一个孩子,于是只能将李宸与凤莲之事扩大,虽对护国公有些不公,但看凤莲这种种行为,分明倾心于明宣国太子,也算是成全了她的心意。 “陛下,臣儿自幼读的最多的书,便是兵法,未读过女戒,不会允许自己的夫君有三妻四妾。” “我只愿一生一世一双人。” “而臣儿昨日才知晓,明宣国的李宸太子,竟还有两位侧妃,三位妾室!” 第6章 退婚第二步,找帮手 当然,这是凤九卿上一世嫁给李宸之后才知晓的。 李宸当时还是隐藏的极好的。 “什么?还是个花花太子?” “陛下!” “凤梧军请命,请解除殿下与明宣国婚事。” “镇北军复请。” “镇南军复请。” “……“ ”护国公府复请。” 一时间,凤梧国的文武百官都跪了下来,全部请命,请求女王陛下解除凤九卿与明宣国太子的婚事。 李宸一脸愤怒,差点拂袖而去。 就在女王陛下正要开口的一刻。 李宸身边的白发老者冷笑了两声。 突然间,自李宸身后有一个侍卫连滚带爬的窜了出来,跪在了凤梧国的朝堂之上。 “陛下,太子殿下对凤九卿殿下一片痴情。” “是小人多嘴,将太子殿下弹奏凤求凰一事传了出去,小人该死,小人该死。” 说罢,那侍卫竟自震了心脉,气绝而亡。 凤九卿眯了眯眼睛,她知道今日退婚之事不会这般轻易,不过,只是作证一事,竟在凤梧国朝堂之上搞出了人命,她倒是不会心痛李宸多死几个侍卫,只是在朝堂之上,终归不太好看。 李宸身边的白发老者缓缓站起身。 “陛下,太子与殿下之亲,关乎着两国交好,也是双方情投意合定下的。” “天下间,谁能强迫的了凤九卿将军呢。” “如果不愿,又如何定下的这般婚约。” “我明宣国使臣行驶三月才来到此地,带着满心情谊,却遭到如此无礼对待。” “凤九卿殿下,您所说的理由,皆不是理由,倘若您嫁到明宣国,殿下自会休了所有妾室。” 白发老者看向李宸。 李宸面色稍缓,点头说道: “自是如此!” 白发老者笑了笑继续说道: “至于这凤莲姑娘,殿下前后也只是看她可怜,为她说了两句话而已,若您不喜,莫说明宣国,就是此时在凤梧国的短短时间内,殿下在公众场合见了她也会主动退避。” 李宸:“自是如此!” “凤九卿殿下,倘若您执意退婚,那老朽就该怀疑,太子就该怀疑,明宣国就该怀疑,您是否在拿我们开玩笑。” “不顾两国之礼,只为了您的任性妄为?” 凤九卿呼了一口气,前世的李宸能顺利登基,一是有凤九卿这强大的助力,二便是身边的这位白发谋臣。 甚至,凤九卿觉得,李宸求娶自己,也是这白发老者之意。 李宸前世能登上皇位,吞并凤梧国,绝不是酒囊饭袋之辈。 所以,今日的退婚,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光凭自己的三言两语就可办到。 她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凤九卿缓缓站起身,眼眸冷冽,直视对面的一众人,这一刻有着睥睨天下的风采。 她缓缓的出声。 “本殿……“ 而就在此时,一道佛号打断了凤九卿的话。 ”阿弥陀佛。“ ”陛下。“ 殿门处,一袭白衣,挂着佛珠的谢世子出现在众人的眼中。 他迎着微弱的月光,缓缓的走进殿中,是那般出尘脱俗,不染人间烟火,仿若九天之上坠下凡间的谪仙,凤九卿很明白,谢世子今日来此的目的为何。 咽下一抹苦涩,她怎么会让如此超凡脱俗之人,因她之事,堕入凡尘。 凤九卿急忙跪下,高声道:“母亲。”她在大殿上不顾君臣之礼,喊出了母亲。 “此事皆由儿臣……” “陛下,小僧特来告御状。” “凤梧国凤九卿将军,昨日对小僧欲行不轨,使小僧破了杀戒、色戒、妄戒、酒戒,更是破了佛心。” “小僧特来请陛下做主,望凤九卿殿下对小僧负责,否则小僧便要以死明志。” 此言一出,满朝哗然。 天下人谁人不知聪慧大师,也就是谢世子。 他年幼时出家,十岁成佛心,十五岁成万佛寺主持,曾在三十八个国家宣扬佛法,为一千三百郡施粥送药,他的佛心名号比他的世子名号响亮许多。 即便是八十岁老者在他身前,也会心甘情愿的叫一声大师。 而此时? 他们刚刚没听错吧,犯了四戒,居然还有色戒。 更是失了佛心? 而使他破戒之人,竟然是正与明宣国太子李宸解除婚约的凤九卿。 造孽啊…… 这个国度,人人尚佛,佛教有很高的地位。 凤九卿或许因为任性与李宸解除婚约,凤梧国的所有臣子,只会也只能支持凤九卿,即便是引起两国开战。 但现在,她竟让聪慧大师连犯四戒,失了佛心。 简直是天理不容。 一道道愤怒的目光直视凤九卿。 就连王座上的女王陛下在吃惊过后,看向凤九卿连连叹气,心神俱疲。 凤九卿手心出了一层薄汗,她面对千军万马时,也没有这么大的压力。 而他也第一次感受到了小秃驴的力量。 欺负了他一整年,小秃驴若是将她做过的事随便对外人说一两件,那也会引起天下人的口诛笔伐。 多谢小秃驴的不杀之恩。 谢世子几乎是不给凤九卿任何开口的机会,三言两语将她所犯的种种罪行宣于凤梧国的朝堂之上,宣告于天下。 谁又会怀疑聪慧大师所说之事? 况且,此事也并不是谢世子凭空捏造而来,凤九卿于昨日犯下的罪行历历在目。 凤九卿叹息了一声,她明白,谢世子来到这朝堂之上,从今往后,二人势要被紧紧的绑在一处了。 她重活一世,自可豁出性命。 只是可怜了那在她墓前长跪三年为她求的一线生机的小和尚,重活一世又因她的关系,名声尽毁,还可能遭到李宸的暗算。 “吾儿,聪慧大师所说可是真的?”kuAiδugg 女王陛下心中的那杆秤已经倒向了聪慧,明明知道结果,还是满怀希望的看向凤九卿。 凤九卿点了点头,一脸歉意。 “臣女昨日饮酒过度,的确对聪慧大师行了荒唐之事。” “还望陛下恕罪。” “臣女定会对聪慧大师负责,对这天下人有个交代。” 此话一出,满座朝堂看客皆抽了口凉气。 “真下得去手啊。” 第7章 退婚第三步,暂时成功 女王挥了挥手: “罢了,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自一年前,谢世子留在凤梧国后,女王陛下对于这个名誉天下的聪慧大师特别上心。 时时刻刻监察…… 时时刻刻关心着他。 自然知道凤九卿对谢世子所犯下的罪孽。 起初,她有心要阻止,只是在观察了一段时间后,发现这两人之间,明明就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一个是南图国手握兵权的贵族,一个是明宣国可能要继承皇位的太子。 若让她做选择,那自然是两个都收入囊中。 可凤九卿不喜。 若论人品来看,这聪慧大师怎么也比李宸太子强上的多,且身居佛门,也并未纳妾。 可凤九卿一心一意扑在了李宸身上,才有了今日订婚宴。 未曾料到,订婚宴上二人所做出的一系列闹剧,如今又加上了谢世子。 “倘若吾儿想要退婚,正可借聪慧大师一事。” 短短片刻间,女王便分析了利弊。 轻咳两声,缓缓开口。 “此事,既由你引起,自当由你承担后果,你乃凤梧国皇室唯一继承者,且领兵数年,为凤梧立下了汗马功劳。” “功过相抵,罚你俸禄三年,吃斋念佛三年,这三年中你且当聪慧大师的婢女罢。” “如此,也可偿还你的罪孽。” “众卿觉得如何?” “……” 堂堂凤梧国的继承者,吃斋念佛三年,还要当聪慧大师的婢女,众人自然无议。 “臣等无议!” 凤九卿也松了口气,当下跪拜道: “臣儿领命。” 只是,今日这事并不算完,朝堂上还有另外一个主角没有说话。 便是已经气成了猪肝脸的李宸太子。 众人落座后,才突然想到了李宸,一道道目光偷偷扫过。 女王陛下一脸尴尬,谢世子一出场,她都差点忘了这位太子。 虽两位皆是人中英杰,可惜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谢世子一出场,李宸身边的光线似乎都被夺走了一大半。 “呃,李宸太子,此事皆因劣女品行不堪,犯下如此深重的罪孽。” “她的品行,不配当明宣国太子妃。” “你们二人的婚约一事,就此作罢。” 李宸佛了佛衣袖,脸色铁青。 “凤九卿与本殿订婚一事,已昭告天下,若此时退婚,你让我有何脸面回到明宣,又有何脸面面对明宣的百姓。” “凤九卿的过错,本殿可不予追究,今日订婚宴照旧。” 李宸说完后,喝了口凉酒压下了心中的怒火,他此时还不能翻脸。 与凤九卿成婚,是他登上王座最重要的一步棋子。 他日,待他登上王位,定要这个不忠不洁之人付出代价,也要扫清今日的羞辱。 “我的罪孽深重,要在青灯古佛前伺候谢世子三年,你我订婚之事,不如三年后再说。” 凤九卿眉目上扬,目光锁定李宸,只要给她三年,她便有了机会洗刷前世的种种仇恨。 李宸正要开口。 谢世子:“李宸殿下,我所受的屈辱,即便是凤九卿殿下当三年婢女也不可挽回,我所丢失的佛心,修炼三年哪能找回。” “此后,凤九卿要常伴我身侧,直至我找回佛心才可。” “否则,小僧定要以死明志,只是可怜我南图国的父王,手握30万重兵,却不能享天人之乐、儿孙绕膝。” 谢世子此言中有非常明确的威胁之意。 简单的来说,就是凤九卿倘若不陪伴他找回佛心,他就以死明志,他手握30万重兵的父亲,就要向凤梧国,以及拆散此事的李宸施压。 李宸当下只是一个手无兵权的挂名太子,名声是比世子响亮,只是这权利,差了十万八千里。 他与那白发老者私下商议了片刻,决定暂时留在凤梧国,帮助谢世子找回佛心。 实为帮助,实则有着多重阴谋。 阴谋一,再次俘虏凤九卿的心,使她亲自开口与自己成婚。 阴谋二,暗害谢世子,只是这样做势必会遭到南图国的反击,不过,谢世子若死在凤梧,凤梧国自是脱不了关系,届时,明宣国便以亲家之因施以援手。 阴谋三…… 种种阴谋,以凤九卿上一世对李宸的了解,也可以猜出一二。 此事过后,她真要寸步不离的守护谢世子,以防他遭人暗算。 而这一年的时间,凤九卿了解到,谢世子不会武功,这也是颇为麻烦的。 第二天,凤九卿便换了身道袍,以帮助谢世子找回佛心为由,让谢世子住在了她的寝宫内。 为什么是道袍不是佛袍,只因佛袍不太好看。 而她也要开始谋划还愿之事。 还愿一,建造一百零八座石桥。 “小秃……嗯,谢世子,我深感自己所犯下的罪孽,在这漫长的征战岁月里,杀伐过多,我想建造一百零八座石桥,帮凤梧国的百姓谋一些福祉,洗刷自己的罪孽,你觉得如何?” 谢世子略感诧异,随后又有些欣慰,他成功渡化了这女魔头。 “这是好事,我很支持你。” 凤九卿温柔的笑了笑,随后说道: “多谢谢世子体谅,此事颇费时间,我需与你告假半年,在这半年中,你万不可走出凤梧宫,即便要出去,也当带上十八个武功高强的侍卫才可。” 凤九卿一脸期待的看着谢世子。 她也可以直接走,反正任性惯了,若是不在意谢世子上辈子的救命之恩,不在意昨日朝堂上的援手,可是她很在意。 “这个,不行。” 凤九卿眨了眨眼睛,前脚不是还支持吗? “谢世子,此事需亲力亲为,才可彰显诚意,你放心,半年后我便回来,定会帮你找寻丢失的佛心。” “小僧法号聪慧,嗯,姓谢名行止,凤九卿殿下,你该不会不知道我的名字,才会一直喊我世子吧。” 凤九卿喝了口茶,意图掩饰尴尬。 “怎么会呢,我只是对您颇为尊重,所以一直称呼您为世子。” 这句话说的,仿佛那一年时光里的“小秃驴,小秃驴,”并不存在似的。 谢行止:“造桥这种功德无量之事,有助我找回佛心,此行,我要与你一同前去。” 凤九卿无言。 倘若没有上一世,她自可说一句,你这个小秃驴,连武功都没有,还妄想跟在我身侧,拖我的后腿。 这一世不可以。 第8章 卿? 如此,这修桥造桥大功德一事,便加上了谢行止,以及凤梧军的一百个侍卫。 以及凤九卿的仇人。 李宸。 也不知这李宸太子从哪听到的风声,竟在女王陛下面前亲自请命,以帮助谢行止找回佛心,重拾与凤九卿的美好回忆为由,加入了造桥之事。 一路上,凤九卿有数次想拔剑杀了李宸,在看到谢行止那一脸佛光普照的脸后,收回了念头。 此事,还尚未到时机。 倘若李宸跟着她出了事,定与她脱不了干系。 因此事造成两国开战,那便……那也无妨。 只是凤九卿并不想这么轻易放过李宸,前世伤她之人,非李宸一人,她要的并非李宸一人的性命,况且两个泱泱大国开战,所波及的便是无辜百姓,凤九卿如何忍心。 就在昨日,她已派出密探,前往明宣国。 她需要一个可以与李宸势均力敌的盟友,明宣国的三皇子。 辗转几日,一行人浩浩荡荡终于来到了凤梧国的边缘地带,鹊桥镇。 此地颇为荒凉,地处偏僻,时常有匪患出没,凤九卿在前几日与女王陛下一同审阅了奏折,确定了十几个郡县为目标地点。 造桥造福百姓为名,顺带着出兵剿匪。 三人下了马车后,李宸揉了揉酸痛的肩膀,脸上快要冒出青烟。 这一路上风餐露宿不说,最可恨的便是凤九卿与那谢行止坐同一辆马车,一路上两人说说笑笑,好不热闹。筷書閣 而他,在后面的马车中,即便中途休息的时间内,也没有说话的机会。 “凤九卿,你明明对我芳心暗许,现在又转投他人之怀抱,凤九卿……” 李宸恨的咬牙切齿,一拳砸在了车窗之上,随后手掌一阵剧痛,吸了几口凉气。 这一举动引的凤九卿与谢行止回头观看。 “李宸太子,你没事吧?” 凤九卿一脸幸灾乐祸,关切的问了句。 “无妨,本太子只是看看这车窗结不结实。” 谢行止:“阿弥陀佛,看来李宸太子已经找到了答案。” “卿,听闻这鹊桥镇有鹊桥最为出名,你我今日来此,何必着急造桥,不如先去了解下当地的风土人情如何。” “???” “这卿字是在叫她吧?” 如此亲密。 凤九卿仿佛看到,天上的佛子突然长出了头发坠入凡尘,爱上一女子。 “自是可以。” 凤九卿含羞一笑,不知谢行止在做戏还是假戏真做,总之不能让谢行止在一众人面前丢了面子。 李宸怒红了眼,自要跟上。 凤九卿突的转过头说道:“李宸太子,不知可否帮我一个小忙?” 凤九卿一袭白衣,笑意盈盈,眼波流转,红唇娇柔,看的李宸呼吸都呆滞了瞬间。 当下脱口说道:“我当然愿意帮你。” 凤九卿:“那就多谢李宸太子了,还请李宸太子与此处的县令问询匪盗之患在于何处。” 李宸正要答应,忽的想到,这样一来岂不是见不到凤九卿与谢行止。 万一二人突生了什么情谊…… 直到现在,李宸还自以为是的当凤九卿依然对他有情。 “这,有些不妥。” 身前站的两人,早已不知去了何处,留他一人在冷风中慌乱。 “太子殿下,请吧。”侍卫一脸神秘莫测的笑着。 另一边。 凤九卿与谢行止来到了鹊桥镇的街头,两人谁都没有说话,仿佛路途上的亲切感只是做戏给李宸看的,现在四下无人,谢行止还是那尊不动凡心的大佛。 如此甚好。 但又有些遗憾,不如她捉弄他时的欢乐,也不如他拯救她时的感动。 谢行止突然停下了脚步,凤九卿差点撞在了谢行止的背上,鼻尖传过一抹淡淡的莲花香味,她想,谢行止上一辈子定是佛祖养在金池中的莲子。 “殿下,当下无人,你可与我说说此行的真正目的了吧。” 看着凤九卿满脸疑问,谢行止继续说道: “造桥为次,实则是带我剿匪,在当着我的面,屠灭匪患几百余人,痛饮三碗热血。” “我在你眼中,就是一个只会杀人放血、诛灭九族的恶人?” 凤九卿一阵心塞,自己给谢行止都留了些什么印象。 “阿弥陀佛,小僧可能误会了你,但是你一年之内,带小僧剿灭三十八处匪盗,当着小僧的面喝酒饮血,还强迫小僧与你一起。” 罄竹难书啊…… 凤九卿咽了咽口水,不知该如何解释。 因为没得解释,此事是真的。 “那你为何要跟我到此。” 凤九卿问道。 “当然是阻止你再造杀孽,佛不渡你,我便渡你,阿弥陀佛。”谢行止双手合十称颂佛号。 倒是他的一贯作风,只是凤九卿没有想到,在经历了前几日的羞辱事件后,谢行止依然这么无怨无悔的要跟随……不,要超度她。 难怪他有如此深的执念,在她死后长跪墓前也要超度了她。 凤九卿顿时真相大白了。 果然是名誉天下的聪慧大师,十岁成佛心并不是妄语。 为了挽回一丝丝印象,凤九卿解释道: “其实,那血只是鹿血,并不是人血,我当时为了捉弄于你,故意设下的陷阱。” 虽然在佛门弟子的眼中,人血与鹿血没什么分别,都是杀孽,不过这可以让已经喝过了血的谢行止好受些。 “我十三岁上战场的第一件事,便是剿匪。” “当时,只因那匪盗说上有老下有小,我便起了恻隐之心,放虎归山,换来的是一个城镇被屠戮。” “三岁女童都没有放过。” “从那之后,哪怕是多造些杀孽,死后地狱轮回,我也不惧,定要将他们所有人都杀光。” “我,担不起这代价。” 凤九卿垂下了眼眸。 从这一刻,满口仁义道德,哦不,满心仁义道德的谢行止居然理解了凤九卿的所作所为。 他急忙低头念诵佛号。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此事过后,谢行止岔开了话题。 “你说的修桥造桥一事,是真心话吗?” “自然是,这件事你可以相信我。”毕竟有还愿系统的管辖,她必须认真。 “你看此处这座桥……“ ”鹊桥?“ 第9章 聪慧大师的小家子气 凤九卿带着疑问低呼了一句,不知何时,二人已经走到了鹊桥镇最为出名的地方。 “你可知牛郎织女的故事?”谢行止感叹了一声,随后看着凤九卿的眼眸问道。 凤九卿摇了摇头。 “你若问我排兵布阵,我尚可与你说上一二,但要问我男耕女织之事,真的把我难住了。” “银烛秋光冷画屏,轻罗小扇扑流萤,天阶夜色凉如水,坐看牵牛织女星。” “九卿殿下莫非不知道乞巧节?” 谢行止的语气中带着一丝遗憾,凤九卿忠于君、忠于国、忠于民,却是忽略了自己,竟连乞巧节都不知晓。 “似是听说过,不过我行军在外,连中秋节也未曾回过几次凤梧。” “这是什么节日?很重要吗?” 凤九卿双手背于身后,难得显露出一副小女儿家好奇的姿态。 谢行止点了点头,随后想到了什么,解释道: “这是女子的节日。” “女子的节日?”听他这般说,凤九卿当下有了要捉弄小秃驴一番的意思。 “那下次,你与我一同过这节日吧。”女子的节日邀请聪慧大师一起,届时聪慧在众女之中端坐,念诵阿弥陀佛,这场景定是有趣。 她原以为谢行止会拒绝,没想到后者诵了一声佛号,有些为难的说道: “这……那好吧。” 顿时哑口无言。 二人来到鹊桥上,凤九卿的目光扫过石桥中央的断裂处,瞳孔一缩,心生惊叹。 “此处石桥并不是自然断开,而是人为导致。” 她指着断裂口说道:“你看石桥断裂处的石壁平滑整齐,似是兵器砍伐而成。” “这世间竟有削铁如泥的兵器,我行军这么多年,倒是未曾见过,果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httpδ:/m.kuAisugg.nět 谢行止点了点头,蹲下身伸手摸了摸断口。 “阿弥陀佛,十分平整,石桥足有一米厚,能砍断这石桥,除了兵器外,还需极强的内力。” “此人的武力与殿下相比如何?” 说到这个点上,凤九卿突然间想到了什么,她没有接应谢行止的话,在原地驻足发愣。 上一世,明宣国只用了短短几年的时间便将凤梧国吞灭,除了凤梧女王之死,布防图被偷,还有一个最关键的因素。 兵器!明宣突然增加了一批削铁如泥的兵器。 凤梧国的兵即使练的再强,也挡不住这些兵器的厉害,哪怕女王陛下没有中毒身亡,布防图未曾被盗,凤梧也挡不住明宣,只不过是多几年的苟延残喘。 她影影约约觉着,明宣国的改良版武器或许与砍断此桥之人有什么联系。 这一世来之不易,她必须谨慎小心,只要有一丝关联,她也要查个明白。 “殿下、殿下?” 谢行止连着呼唤了几声,伸出食指在凤九卿的肩头戳了戳,凤九卿回过神来,眉宇间却不似刚刚那般轻松。 行差踏错,便是深渊。 吹响口笛,一路保护凤九卿的暗卫现身。 “主子!” “凤七凤八,你二人轮流值班,十二个时辰监视李宸,他见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哪怕是逛了青楼这种小事,都要一次不差的记下来。” “是!”凤七凤八躬身退下,消失在街道。 谢行止目光深邃冷不丁的说道: “你倒是完全不避我,就不怕我将此事说与李宸知晓吗?” 凤九卿还真忘了这茬,泼出去的水……说出去的话收不回来。 现在还可以补救,补救一,杀了谢行止,让他永远闭嘴,此事不妥,谢行止乃是她的救命恩人。 补救二,拉拢谢行止,以财物,此事不妥,谢行止不像缺财之人。 补救三,美色利诱,也不妥,如他这般温润之人,需得天下第一美人施以美色,这天下第一美人似乎是她,面对如此纯洁的谢行止她下不去手。 补救四,威逼利诱,可行。 凤九卿挑了挑眉毛,冷哼一声,“你胆敢将此事泄露,那我便将订婚前一日对你所做之事,再来一……再来十遍。” 不知为何,在凤九卿说完这句话的时候,谢行止突然生气了,脸颊似有一抹可疑的红晕。 “殿下,还请你自重。” 这越发的让凤九卿狐疑,订婚前一日,她除了逼迫谢行止喝酒吃肉,还做了什么天理不容的不自重的事。 不过那时她也饮了酒,这一段记忆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如何不自重了?”凤九卿将心底的疑虑问了出来。 谢行止没有搭理她,须臾片刻后,阴阳怪气的叹道: “有些人倒是忘的一干二净,倘若做过的错事都能忘了,那佛祖面前便没有忏悔之人,囚牢中的死刑犯也不会痛哭流涕的说着我错了,不想死。” 聪慧大师也是有些女儿家的小家子气在身上的,凤九卿这般想着。 天色渐晚,二人原路返回,凤九卿吩咐手下,明日开工修补鹊桥,顺带让人打听,这石桥是如何被毁的。 此行出来的三人一人是明宣国太子,一人是南图国举足轻重的世子,还有一人是凤梧国王位的继承者,所以凤九卿并没有大张旗鼓,只向陛下要了一个巡查使的职责方便办理事务。 住所,自然是朝廷驿站。 县城的朝廷驿站比不得郡内,装修十分简陋,就如同一家即将要关门大吉的客栈。 凤九卿打仗时风餐露宿惯了,没有挑剔,谢行止多年游历更是不在意。 至于李宸太子…… “这是什么破地方,本……本公子生平还未住过如此破烂之地。” “这般食物,你们也咽的下去口?” “来人啊,给本公子去买些上好的酒菜。” 李宸一脸怒色,站在原地发号施令,眼中的嫌恶不加掩饰。 可惜这是凤梧军,不是明宣军,没有人会理会他。 此刻的李宸就如同一个跳梁小丑般。 凤梧军对李宸太子一直没什么好感,此刻上升到了不怎么待见此人。 这让李宸更加觉得丢了颜面,伸手一扫,桌上的饭菜砸落在地,噼里啪啦的传来一阵脆响。 凤九卿将碗筷放下,慢条斯理的擦了擦嘴。 第10章 李宸的把柄一二三 “去,给李宸公子买十斤韭菜壮壮阳。” 众侍卫哄堂而笑。 “哈哈哈,卑职遵命。” “凤九卿,你,欺人太甚。” 李宸的目中闪过怒火,倘若此时身边有剑,他定会毫不犹豫的拔出来,如果目光可以杀人,那此时的凤九卿早已万箭穿心。 凤九卿抬头望了望屋顶,有些气郁。 “苍天佛主啊,就如此货色,也可逼得我变成厉鬼,古之成就帝王者,除了心智,成功的大半原因还需气运加持。” 凤九卿森然一笑,冷测测道: “李宸殿下,你可别忘了,此地在何处。” “而你为何在此处。” “你所命令的,又是谁的部下。” “鹊桥镇,还有一批匪患,尚未解决。” 威胁,满满的威胁,李宸又不是傻子,如何能听不懂凤九卿话中之意,简单来说,就是在多嘴,便让你有去无回。 一向居高临下的太子殿下,歇了旗,心又有不甘,只能拂袖而去。 凤九卿急忙使了个眼色,凤七凤八会意,悄悄的跟了出去。 没有了这只狂傲的打鸣公鸡,驿站内瞬间安静了许多。 凤九卿的世界都快乐了几分。 “来人,将我们一路上打的野味,给将士们改善下伙食。” 一路来到鹊桥镇,凤九卿早已吩咐将士们一路上打些野兔野鹿,此刻刚好派上用场。 “多谢主子。” “主子英明!” 恭维感谢的话语声延续了很久,直到凤九卿身侧传来一道幽怨的目光。 “呃,多给谢世子准备两盘豆腐。” 本是玩笑话,没想到侍卫当了真,当一桌豆腐摆在凤九卿的方桌上时,凤九卿眼睛前出现了许多小星星,饿的头晕。 “主子,咱记得你要吃斋念佛三年,两盘豆腐怎么够你们二人吃的。” “谢世子,您也多吃点哈,我就不作陪了。” “阿弥陀佛,酒肉穿肠过,佛主心中留。” 凤九卿觉得,她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正当她要偷偷溜走时,一只苍白无力的手掌抓住了她的秀腕,如此的熟悉,如此的没有力量。 不是谢行止,是谁。 “谢世子,男女授受不亲,这有些不妥吧。” 谢行止眯了眯眼睛,看着一本正经,端庄大方的凤九卿,觉得越发看不透她了。 就在前一刻,凤九卿还嚷嚷着十斤韭菜壮阳等不入流之话,还与将士们取笑,不拘小节。 这一刻,她又装出一副矜持婉约的样子,分明是想溜之大吉。 “殿下,这满桌的豆腐,岂可让我独享,独乐了不如众乐乐。”谢行止说罢,还贴心的给凤九卿夹了两块。 如此,凤九卿吃了上一世生平以及这一世生平的第一顿全……豆腐宴。 子夜,李宸回到了驿站,似乎心情不错。 凤七也带回了消息。 “主子,李宸太子先去了酒楼,点了十八种菜两壶酒,后因为没钱,将随身玉佩压下,而后去了您今日走过的鹊桥,因天色已晚,他差点从鹊桥断裂之处掉下去。” 凤九卿眼眸一亮,兴奋的说道: “掉的好。” 凤七“……” “主子,没掉下去,是差点掉下去。” “不过主子放心,他的鞋子掉在了桥下,属下看见他偷偷摸摸潜入一户人家,偷了一双鞋出来。” 凤九卿“……” 凤七继续道:“随后,他被那人家发现了,拿着锄头追了三里地。” “后来,他被一人救了。”凤七说到此处,还砸吧了一下嘴,语气带着一丝可惜。 似是没看到李宸出丑,令她有些惋惜。 重点来了,凤九卿双眼微眯,兴致勃勃的问道: “他被谁救了?” 李宸这一次出来,只带了一名亲兵,而这亲兵一边保护李宸,一边监视着凤九卿与谢行止。 今晚他气怒而走时,亲兵并不在身边。 “是一名壮汉,身高八尺,胡须荏苒,背着一把大剑。” “大剑?”凤九卿立马站起身来。 “不错,此剑很奇特,用黑布包裹,足有八尺长。” 凤九卿感觉找到了事情的重点,急忙追问道: “据你观察,这李宸可与此人认识?” 凤七:“似是不识,属下一路追下去,李宸与这壮汉回了一处破烂的屋子,似是那壮汉的居所,两人谈了半个时辰。” “这壮汉有些武力,属下不敢靠的太近,只听得李宸答应给这壮汉看病尔尔等话。” “与这壮汉交谈过后,李宸太子似是很开心,一路回到驿站,脸上的笑容也未曾消失过。” “这是李宸太子的贴身玉佩,属下偷偷的赎了回来。” 凤七单膝跪地,将玉佩奉上。 凤九卿:“干得好。” 凤九卿看这枚眼熟的玉佩,随后扔回了给了凤七,并让后者好好保管,她可清楚的记得,上一世,此玉佩可是李宸与凤莲的定情之物。 “凤七,现在带我去这壮汉的家。” “对了,将谢世子也喊上。” 若她没有记错,谢世子布药施粥数年,身上也是有些医术在身的。 此行造桥剿匪之行,她只带了治疗刀伤的军医,这壮汉极有可能是帮助明宣国军队实力壮大的重要人物,她不能错过这个机会,只能在劳烦一下谢行止了。 不得不说,谢行止的佛学功力很深厚。 在子夜被人吵醒,没有半句的怨言,精神状态非常饱满。 并且严肃认真的回答凤九卿。 “若你所言不假,今夜一行确实是去救人,那小僧定当尽力而为。” “若殿下带小僧是去杀人放火,行不正之勾当,那小僧定会以死……” 凤九卿叹息一声,头上满是黑线,小秃驴能不能不要用以死明志这四个词来威胁她。 “世子,你这样总是不相信我,我很神伤。” “倘若你再耽误下去,那人就没救了。” 谢行止摸了摸光秃秃的头,似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我如果不相信你,也不会在大半夜出来。” “你这说辞,倒是有些质疑小僧对你的心……咳咳,质疑小僧对你的信任。” “莫要耽搁时间,我们走吧。” 第11章 凤九卿的小计策 说罢,三人取了三匹快马,但由于谢行止不会骑马,所以这三匹又改为了两匹。 并且,谢行止言明不近女色,除非与凤九卿共骑一匹,还解释了他并未将谢行止当成女人,只是当成他要渡化之人。 凤七真相了。 快马奔走半个时辰后,三人到了地方。 凤七将三匹马藏在了树林中,剩下的一里路程,他们决定步行。 凤九卿向谢行止解释了事件的原委。 谢行止心下恍然大悟,得知自己又被抓出来当了免费苦力,不仅如此,他又知道了凤九卿的一个秘密,头上悬着的那把剑也越来越近了。 凤九卿:“待会我们三人假装成游客,天色已晚路过此地,借宿一晚。” “而后,我便装出一副头晕的样子,谢世子这个时候你就要施展你高超的医术为我看病。” “我的病情由你来定,最好说一些玄之又玄,药石难医的病,而后为我扎几针。” “几针后,我的病情好了。” “如此,便可引得那壮汉主动询问。” 凤九卿的粉唇勾起一抹小人得志的微笑,配合她这完美无缺、无可挑剔的脸颊,有一种异样的美感。 谢行止在这个时候非常想说一句。 “不如你直接对那壮汉施展美人计!”又想到凤九卿何许人也,凤梧国第二女王,如何能自降身份。 能想到这个办法,他的佛心果然是一丝都不留了,叹息一声,谢行止双手合十,念诵佛号。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看到他说罪过二字,凤九卿以为谢行止罪过于撒谎之事,并没有发现谢世子心中的小九九。 凤九卿一脸愧疚随后无奈道: “谢世子,我知道,出家人不打妄语。” “但你要换个念头想,事情若真如我所料一般,此人或此人的家属身有重伤,因此事被李宸要挟当作他的走狗,造出一批武器,引起天下大战,那才是真正的罪过。” 凤九卿这般说,又想到了自己若得到此人的助力,或许会借助此人之手,扳倒李宸,或许也会引起大战。 不知谢行止日后知道了,会不会自责愧疚,或者记恨于她,想到这里,她的心中不免多出了一丝心烦意乱。 “殿下,小僧明白。”月光照在谢行止的秃头上,闪闪发光,总是让二人的目光不由的向他头上看。 她的心中升起了一抹想要摸一摸谢世子的光头的想法,就要实施这想法时,谢行止继续说道: “不过,你的故事太过于牵强,此地荒山野岭,哪里有游客会往此地去?” “再者,借宿一般都在寺庙道观里,据小僧所知,此地不远处正是有一处破庙。” “三更半夜,哪有女子在荒山野岭之中逗留,我们不像是去借宿,到是像去打家劫舍。” 造桥的工作结束后,他或许可以请凤九卿帮忙,将这寺庙重新整修一下,不过这是后话了。 “还有,你早不头晕,晚不头晕,去了别人家中就头晕,这施主定能看出你们二人身怀武力,这就更加做实了打家劫舍,图谋不轨的阴谋算计。” 三言两语,谢行止将凤九卿编造的故事全盘否定。 凤九卿变成了一脸苦相,没有开口反驳,因为,她觉得谢行止说的很有道理。 凤七:“殿下,谢世子说的很对。” “您要不在重编一个?” 凤九卿阴森森的冷笑了一声,瞥向了凤七,目光以及表情在这漆黑寂静的深夜中,显得有些瘆人。 “谢世子,那您说怎么办。再耽搁下去,鸡都打鸣了。” “干脆等到凌晨再过去。” 她正考虑要不要去破庙休息一晚,凌晨再过来。 谢行止轻轻一笑,小声说道: “这样,这般,嗯,可以。” 于是,一行人…… 荒芜破落,就连墙皮都斑驳了的草屋木门被大力震响。 “有没有人,有没有人,救命啊。” 不多时,那两间茅草屋的其中一间亮起了灯,一名面容粗犷,满身麻衣,身高八尺的壮汉走了出来。 他拿着一盏昏黄的油灯,手掌摸向背后的剑柄处,一脸警惕的问道: “来者何人?” 正在捂着肚子,假装病毒缠身的凤九卿悄悄打量了一下壮汉,果真与凤七描述的一般无二。 三更半夜时,长剑不离身,是个高手。 谢行止的面容比较有说服力,他主动开口说道: “阿弥陀佛,施主,还请行个方便,我的同伴中了毒,需要及时处理,可否借给我们一间房子。” 凤九卿在心中仔细的品味了这几句话,说的十分有礼貌,举止也非常得体。 只是再说她,也就是同伴中毒的时候,似乎有些太过平静了,也没有表达出关心、关爱、关切的意思。 这件事办成后,要与谢行止在商谈下今日的表演,很不到位。 那壮汉在看见两名女子,以及一身白衣僧袍,面容无害的谢行止后,果然放松了警惕,打开了草屋木门。 “快快进来。” 语气中透露出一股子热心,难怪会对偷人鞋子的伪君子李宸施以援手。 “阿弥陀佛,多谢施主。” 壮汉将他们引进了屋子,点亮了两盏油灯,屋内顿时明亮。 如何形容这里呢?家徒四壁,只有一张简陋的床与木桌,甚至木桌上连个水杯都没有,足可见壮汉的日子过的极为粗糙。 最为值钱的便是他从不离身的大剑。 进屋后,也未曾放下。 将凤九卿放在木床上,按照三人商量的步骤,谢行止拿出了一个布包,布包里放着二十八根银针,他在凤九卿的手腕上刺了三根,头发里刺了六根,当然不是重要穴位,头发里的银针都没有挨到头皮,只是扎在了发鬓中。 因男女有别,其他地方没有施针,随后凤九卿运内力,让功力在表层蒸发出一丝热气,看上去就是头上在冒烟。 片刻后,她面露痛苦之色,忽的坐起身来,喷出一口黑血,那黑血喷在地上,将石砖地腐蚀出几个小孔。 那发青的面色,转眼间变得红润有光泽。 壮汉看向地面带有强烈毒气黑血瞳孔一缩,脚步不由自主的退后几步,震惊了许久,才缓缓叹道: “好霸道的毒……” 第12章 人为财死 凤七:“哈……咳咳,嗯,壮士所言不错。” “我家小姐正是遭人暗害,中了那神仙难救的天下九种奇毒之一的九阴收魂毒。” 凤九卿叹息了一声,剧烈咳嗽了几声,倒不是她在演戏,只是凤七这戏过了些,让她着实有些害怕穿帮。 果不其然。 壮汉轻疑了一声,黝黑的脸上显露出一抹淳朴的好奇。 “九阴收魂毒,在下倒是听过九阴还魂丹,竟未曾见过九阴收魂毒这种如此霸道狠绝的毒物。” 凤七迟疑了几声,面露难色,看向凤九卿与谢行止。 明显是说出去的话,解释不回来,目光求助般的仿佛在对二人说:“怎么办?” 凤九卿呼吸一滞,将凤七的目光接了过来,而后转给了谢行止。 “怎么办?” 谢行止“……” “咳,阿弥陀佛,施主有所不知,这天下圣药九阴还魂丹的功效,正是解开九阴收魂毒这般毒物。” “善哉善哉。”有着一脸人畜无害的老好人谢行止的解释,壮汉点了点头,低下了头颅,摆出一副极其不正规的礼佛姿势。 “多谢大师解疑。” “我这山野粗人,也拿不出什么食物招待你们。” “如果你们累了,可以在旁边的屋中休息,等到天亮时再赶路。” 三人闻言,点了点头,一致道谢。 沉默了片刻,凤九卿又轻咳了几声,这里的轻咳是演出来的。 没了?就这样没了? 不问问谢行止的医术如何吗? 不向他们三人袒露下心声? 凤九卿主动交谈。 “请问壮士贵姓?” 壮汉:“哦,我不姓贵,我叫王莽。” 凤九卿一愣,随即呵呵笑了两声。 “王莽壮士,今日,我等走投无路,多谢你施以援手。” 这话说的似乎严重了些,这四周都是路,况且,施以援手的是谢行止。 凤九卿咬了咬舌头,暗叹自己没有编故事的本领,奈何谢行止没有帮忙的意思,反倒是一边打坐。 她继续说道:“我看你性格洒脱,若是拿出金银感谢,定会辱没了你。” 王莽眼睛一瞪,眸子似乎有了些亮光,他咽了咽口水,正想要说:“不会,我就喜欢金银这庸俗之物。” 只是还未等开口,凤九卿转移了话题。 “从进门后,我瞧见你背后有一柄大剑,心知你应该喜欢兵器之类的物件。” “出门匆忙,没有带什么好东西,倒是有一把防身武器。” “倘若你不介意……” 话音刚落,这王莽一脸兴奋,急忙说道: “不介意,不介意,金银不介意,防身武器我也不介意。” 语气有些着急,似怕凤九卿反悔一般。 如此,倒是她有些看错人了? 喜欢金银,那更好,对于凤九卿来说,能用钱财解决的事,都不是事。 眼神示意,凤七撇了撇嘴,急忙将主子的金色短剑拿了出来。 有些依依不舍的递给了王莽。 王莽搓了搓手,谄笑了两声,刚要接过,那边的凤七却是暗中用了些内力。 她并不是接受到主子的示意,借此来试探王莽的功力。 而是纯粹的舍不得,这柄金色短剑,很贵,千金难求的那种贵。 这可是凤梧第一锻造大师打造的短剑,削铁如泥不在话下,其珍贵之处就在于剑伤人,流血不止,非药石可以止血。 最重要的是,凤梧第一锻造大师,已在五年前去世了。 两人一手持剑柄,一手持剑尾,谁都不放手,互相较劲。 凤九卿也没有多管,她要看看王莽的功力如何。 她的暗卫有九人,武力高低从一至九排列,别看凤七排名第七,但放眼整个江湖,也是数一数二的人物。 是凤九卿花了极大代价培养出来的暗卫,能潜入皇宫取其宝物,全身而退之高手。 两人互相比拼了半盏茶的功夫,王莽加重了力道。 凤七身为女子,擅长轻功身法,内力略差一筹,当下败下阵来。 同时,看王莽脸不红气不喘,一副游刃有余的姿态,明显在这半盏茶的功夫里未用全力。 心下不由得生出了一抹敬意,直接松开了手。 第13章 简简单单的事 凤九卿心中一动,目光一闪,与凤七互相对视了一眼。 她当真以为自己找错了人,李宸是碰巧遇到了一位行侠仗义的高手。 还让她失望了好一会,甚至改变了其目的,将这深藏不露的侠士招揽在自己旗下,保护谢行止。 毕竟男女有别,自己也不能时时刻刻留在谢行止的身边,若此人能在谢行止左右,她也可放心许多。 在听到铸剑二字时,凤九卿知道,她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不对,是宁可来此一趟,也绝不放过任何可能性的力气没有白付。 “哦?王莽兄弟还会铸剑?” “莫非你身后的这柄剑,就是自己铸造的?” 王莽点了点头,说起铸剑一事,他的热情也高涨了许多,也不用凤九卿在谋划的如何打听,一股脑的说了出来。 他解下背后的剑,将剑递给凤九卿品鉴,随后又拿起凤九卿的短剑,开始细细的观察。 一边说着: “我这柄剑叫玄铁重剑,是我师傅去世时留给我的。” “这柄剑,耗费了我师傅一生的心血,说是绝世宝剑也不为过。” “我这一辈子的目标,就是超越我师傅。” “可惜啊,这柄剑所消耗的材料十分昂贵,我承担不起。” 凤九卿点了点头,将重剑上的布条揭开, 一抹寒光一闪而过,就连茅草屋内的空气都降低了几度。 她眯起了双眼,双指并拢,用指背弹了弹剑身。 一声厚重的嗡鸣之音响彻屋内,回荡不止,并伴随着一抹极其危险的剑意。 凤九卿将麻布盖在大剑上,掩住其锋芒,眼中的震惊之色久久不能消失。 她确信,上一世李宸的明宣国就是用的此剑。 严格来说,是比此剑还要厉害一些,剑身没有这么长,剑体也没有这般重,但是锋利之度,有过之而无不及。 她十分温和也可以说破天空的温柔的说道: “我与王兄一见如故,知你喜欢铸剑,又生出了爱才之心。” “如果我为你提供锻造材料,你可否追随于我?”凤九卿眼眸明亮,散发着一种上位者的气势,似君揽贤才,气势虽在上,却不压人,以礼相待。 见王莽仔细摩挲着她的短剑并未说话,她继续加码。 “王莽兄,倘若你喜欢,这把短剑赠予你,当作报酬。” “金银、神药,珠宝,只要凤梧国有的,你能说出来的,我都可以双手奉上。” 王莽还是不说话,只是蹙起了眉头。 凤九卿欲言又止,忽的看了眼凤七,急忙道: “若你有难处,身中剧毒、或者是需要什么救命丹药,我都……” 此话还未说完,王莽打断道。 “这柄短剑,加了什么材料,竟然有这般功效?斗胆问上一句,可是伤人时,可令对方血流不止?” 凤九卿心下一喜,或许这把短剑,便是打动王莽之物。 “我也不知,此剑乃凤梧第一铸剑师所造,他去世已久,这把短剑已成绝物。” “你若想研究明白,此剑赠予你,你自可将它回炉一看究竟。” 谢行止不知何时醒了过来,或者是压根没睡,他打了个哈欠,赞叹道: “凤梧将军,果真不凡,此剑若是放在江湖,定会引起血流成河的争抢。” “你却舍得,让王莽施主毁了它。” 王莽在听到凤梧将军四字后,手一哆嗦,差点将这宝贝短剑扔了出去。 当下也顾不得再品鉴,急忙跪在了地上。 “你,你是凤梧将军,草民有眼不识泰山,竟不知道凤梧将军会光临草民的家里。” 凤九卿心中惊叹了一番,谢行止真是醒来的恰到好处,此话说的也恰到好处,聪慧大师的佛光不仅普照世间,还对她特别的普照了一番。 她柔情款款的看向谢世子,眼中似有千言万语要倾诉般,如师妹对师哥的倾诉,如青梅对竹马的倾诉,同夫人对丈夫的倾诉,那无尽的柔情蜜意最后化为了三个字,“做得好!” 谢行止毫无意外的红了脸,低声:“阿弥陀佛。” 目光回转,凤九卿点了点头,“无需多礼。” “倘若我以将军的身份邀请你追随我,你可愿意?” 她十分和蔼的亲手将王莽扶了起来,这让王莽有些受宠若惊。 “草民,草民自是愿意,草民的心愿便是能为国家效力,为凤梧军铸剑。” 谁能拒绝天下第一美人,不,凤梧第一将军的邀请。 凤九卿听得此话,当然是大喜过望。 同时心中有些忧虑,王莽身为凤梧之人,上一世是如何投入李宸门下,莫非是被李宸抓到了什么把柄? 就在此时,王莽突然一拍脑门,有些悔恨。 “将军,我这,我这。” “哎,不瞒将军,我还答应了一人,为他效劳。” 随后,王莽将他如何救了李宸,李宸又如何给他下的套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听完此事后,凤九卿阴测测的目光看向了凤七,她恨不得现在将凤七打一顿,耳背也不能耳背成这样。 哪里是王莽中了毒,分明就是李宸为感谢王莽的救命之恩,拿出一块铁牌送与王莽,而这铁牌的材料竟然是一块儿罕有的铸剑材料。 这才让王莽答应了追随李宸。 此事,也好解决。 当下,凤九卿不顾自己的将军身份,凤梧国继承者身份,天下第一美人的身份,又拉上了谢行止,对王莽编造了一个故事。 故事大概是这样的,就是李宸是她的好友,欠了她一个人情,偿还这个人情便是将王莽送给她……效力。 有了这凤梧将军等三重华丽的身份,虎头虎脑,傻了吧唧的王莽自不会怀疑眼前这无比高贵之人还会对他说谎。 当下欣喜若狂的答应了。https:/ 为避免夜长梦多,在第二日清晨,凤九卿便让凤七护送王莽回到了凤梧军内。 而这罕有的铸剑材料,自是不用还给李宸了,她还十分大气的将那柄短剑送给了王莽。 凤七与王莽走后,凤九卿与谢行止回到了驿站,谢行止一脸疲惫的回到了屋中休息,凤九卿一脸愉快的躺在了床上。 就在二人前脚躺下的瞬间,一夜未睡、精神饱满李宸带着侍卫,前去了王莽的家中。 至于他会如何失望、愤怒、生气,那就是他自己的事了。 第14章 贼子哪里跑 这一夜,不虚此行。 解决了一件大事,距离报仇更近了一步,以至于凤九卿清晨回来后,直接睡到了晌午。 直到谢行止在门外喊了一炷香的时间后,她才缓缓醒来。 三千青丝如瀑般垂落,脸颊未施粉黛,却明艳照人,盈盈细腰不堪一握,一袭简单白色衣裙,穿在她身上,完美到了极致,将她整个人都映射出一种圣洁的光辉,天下间,不会再有第二人。 她行军打仗时,脸上总会戴着一副青面獠牙的面具,倘若她揭开面具,敌人便会不战而降,世人或许都忘了,凤梧国残暴的第一主将,还有另一个名号,天下第一美人。 这便是房门开启后,谢行止第一眼看到的模样。 上午,读了八百遍佛经好不容易找回一丝佛心的谢行止,又再一次的堕落了。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httpδ:/m.kuAisugg.nět 凤九卿轻笑了一声,倚在门边,似笑非笑的看着谢行止,笑声如魔铃般震荡在谢行止的心弦。 “今日,又犯了哪般罪过?” 心底念诵一遍清净咒,似乎并不管用。 谢行止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其他地方。 “殿下,昨日种种,小僧看出,你是个倾国倾……咳,小僧看出,你是个宽宏大量,心地善良之人。” “虽然你有时残暴不仁,心眼不好,喜欢捉弄人,将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 凤九卿刚开始听着还眉眼弯弯,眼带笑意,慢慢的,这话越听越不对味。 她忍无可忍,冷声道: “有屁……谢世子,有话请直说。”差点将军中兄弟们时常说的上不得台面的话说了出来,暴露了自身。 真可谓是七年行军,与将士们同吃同住,养成了习惯,隐藏在了骨子里,回凤梧一年,那些学到的诗书礼仪,在看见谢行止后差点破功。 谢行止又带着一抹人畜无害的微笑,声音洪亮。 “殿下果真是快人快语,那小僧就直说了。” “殿下修桥的材料若是有剩的话,可否修缮下昨日小僧提到的破旧的寺庙?” 凤九卿挑了挑眉毛,嘴边噙着一抹促狭的笑意。 原来是此事,堂堂南图国谢世子,修庙还需用她修桥的石块,谢世子最近没钱花了吗? 当然心中的嘲讽是不能说出口的,否则轻则引起谢世子不满,重则引起谢世子暴露他们二人昨日去过王莽之处。 “这等小事,你不必与我言说,直接吩咐凤梧军就好。” “我早同他们打过照顾了。” “见你,如我。” 凤九卿说完,当下关上了房门,她要洗漱了。 谢行止驻足在原地,久久没有动弹。 “见你,如我。” “……” 许久之后,他轻叹了一声。 “阿弥陀佛,真女魔头无疑,竟给贫僧下咒,意图破坏贫僧那不剩一丝的佛心。” “那一刻,贫僧居然有了后悔出家的念头,罪过!” 洗漱过后,那便是吃饭时间。 晌午。 凤九卿与谢行止吃的是其乐融融,好不开心。如果不忽略那一桌子的素菜。 不过经过了昨夜的事成功收服了王莽,此刻的她竟觉得素食也这般可口。 “谢世子,多吃些。”嘴上客套着,手里的动作也没有停下,凤九卿将八盘素菜一一夹起,放进谢行止的碗中。 “阿弥陀佛,得妻如……嗯,得你如此对待,小僧真是受宠若惊。” “但贫僧,真是吃不下了。” 谢行止象征性的吃了碗中的两口菜,随后将碗推远。 若是吃的多了,那便是又犯了戒,贪戒,贪恋美食。 凤九卿砸了砸舌,有些唏嘘,双十年华的大好男儿,吃的竟比她一个弱女子还少,虽然她不算做弱女子。 正当此时。 李宸一把推开了驿站的门,目含怒色,一脸阴沉,似要滴出血来。 凤九卿没有理会,心知他心中为何不快,李宸不快,便是她的快乐,这还真像谢行止之前说的那般,将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果真,滋味不错。 李宸今日去了王莽的家中,却发现王莽早已不知所踪,他家徒四壁,连一粒米都未曾留下。 之前也未曾问询他有什么亲戚,这才是找的着庙却找不到和尚。 本就一肚子怒火,回到驿站后,又看见谢行止在与凤九卿眉来眼去,这更让他心中不快。 奈何凤九卿与谢行止都不是他能惹得起的人物,一怒之下,竟一脚重重的踹向旁边的侍卫。 怒喝道: “废物,没看见我饿了吗,还不赶紧准备吃的。” “若是本殿看到一个素菜,便割了你的头。” 他原本是想与凤九卿一起坐下吃饭,没想到,凤九卿对那谢行止如此好,甘愿陪他吃素。 这无疑是给他心中的妒火又加了把干柴,而他唯一的侍卫,便遭此无妄之灾。 “殿下息怒,卑职这就去准备。” 发泄过后,李宸坐在凤九卿的另一旁,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心里谋划着该如何开口。 “九卿!你……” 凤九卿抬手,身子向谢行止那边靠拢,一脸疏远的说道: “李宸太子,你我非亲非故,千万别叫的如此亲密,有损我的名节。” “你该依礼,叫我一声凤九卿殿下,或者是将军。” 李宸握着茶杯的手都白了几分,忍下这口气,他直说道: “殿下,可否给我借一些兵。” 凤九卿抬眸,上下打量了李宸一会儿,那眼神,分明是在说,你配吗? 李宸被这目光看的有些无地自容。 不过,更让他无地自容的事情还在后面。 县令脚步匆匆的从外面进来,一进门便跪在了凤九卿面前。 “钦差大人,卑职有事禀告。” 说罢后,县令神色忧虑,摆出了一副似要开口,却无从开口的样子。 目光时不时的转向一旁的李宸,又回转到凤九卿的脸上。 还未等凤九卿不耐烦,一旁的李宸一拍桌子,大声呵斥。 “有事便说,你拿看贼的目光看我干什么?” “放肆,真是放肆。” 待他说到最后两个字时,脑海中忽然闪过了一些不堪的画面。 ; 第15章 六月飞雪的冤 不,不可能。”李宸喃喃低语,似在否认什么。 县令眼睛一闭,心一横,摘下了头上的乌纱帽,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开口禀告道: “禀告巡查大人,今早有人敲响了沉冤鼓,状告一名权贵之人,三更半夜闯人家中,欲行不轨之事。” 县令这个欲行不轨之事,便说的很委婉了。 凤九卿目光一冷,双手扶案,一字一句寻声问道: “什么?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我凤梧国竟有如此歹徒作恶。” “你细细说来……” 县令看了眼李宸,又见凤九卿有给他撑腰的意思,当下将此事的原委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昨夜三更时,有一名身着华丽衣裳的歹徒闯入了一户人家,欲对那家中妇人进行迫害,幸那妇人的相公及时回来,这才惊走了歹徒。” 县令说罢,叹了口气,摇了摇头,继续陈述道: “此事,本算作迫害未遂的一件小事。” “可那妇人的相公不依不饶,偏说那妇人与那歹徒是…… “是什么?说!”凤九卿眯起了眼睛,一拍桌子,厉声喝道。 “哎,是一对儿奸夫淫妇,见他不在家,约好行苟且之事。” “此事,便在公堂上闹大了,那名妇人,此刻要撞死在公堂,已证自身清白。” 县令说完,又是一声叹息,随后急忙做伏,有些委屈的哭诉道: “本来,这也是一件小事,卑职可以处理好。” “但是,那相公拿出了一纸书册,他居然是凤梧军退伍之人。” 凤九卿以及在众的一众凤梧军士兵心神一凛,十分重视此事。 凤梧军中退伍军人,一般有两种情况,一是立下了汗马功劳,年龄到了六十。 二是在战场里受过很重的军伤,身体有残,不能再为国效力。 凡这两种情况,皆以书册为证,可领退伍俸禄,在凤梧国享有特别地位,即便犯了法也可依情处置,若是犯法较轻者,小小惩戒,犯法重者,交管凤梧军以军规处罚,当地衙门无权处置。 况且,此事也并不是这退伍老兵犯了法,而是受人欺负,在凤梧国境内,竟有退伍老兵受到了欺负,莫说惊动钦差,就算是惊动凤梧将军也是有可能的。 “卑职看巡查大人带着凤梧军,此事又关系凤梧军退伍之人,又牵扯到权贵,拿不定主意,这才来求见钦差大人。” “卑职一个小小的九品县令,一死无惜,可就怕那权贵之人受不到应有的惩罚,还会将怒火转在那凤梧军退伍老兵的身上,更甚,更甚打杀我一家妻儿老小啊。” 县令说完,已是哭声连连,一个六十多岁的老者,哭到不能自己,哭到似要晕厥过去,可想而知,那权贵之人是如何的嚣张跋扈,欺男霸女。 凤九卿双目凝火,直接站起身来,对着一众将士说道: “岂有此理,拿我宝剑来,我倒要看看,此贼子是何方神圣。” 一旁的李宸被凤九卿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不过他并不心慌,昨夜他是去偷鞋,又不是去偷人,至于凤九卿所说的贼子想必是鹊桥镇的一方恶霸罢,他如此想着。 那跪伏在地的县令却并未有所行动,反而是将头埋的更低了一些。 凤九卿蹙起了眉头,发怒道: “还不带路。” 县令身子抖了抖,依然没有动作。 谢行止:“有钦差大人在此,有御赐的尚方宝剑在此,有凤梧军一百位将士在此,你还惧怕什么?” “此宝剑,上斩王公贵族,下斩一切恶徒,皆不用禀告圣上。”筷書閣 “此人是谁,你可道来。”谢行止双手合十,念了声佛号。 县令抬起了头,手指颤抖,指向了前方,众人的目光跟随这根手指移动。 慢慢的,那指尖的方向转到了谢行止、凤九卿、最后的最后,停留在了李宸的身前没有再动。 场面,死一般的沉寂。 更甚者,屏住了呼吸。 李宸目光冷了下来,面色有些涨红,身子也在轻轻的颤抖,气的说不出话来,在凤梧朝堂订婚日被拒,并不是他最屈辱的经历,今日,才是他生平以来最屈辱的时候。 堂堂一国太子,竟会被人冤枉至此,当真是可笑、可悲、可恨。 更可恨的是,昨夜偷鞋被追的时候,他看清了那妇人和他的丈夫,那妇人已经是六十岁有余,头发花白,全身油污,在追打他的时候还满嘴不入流之词。 他李宸究竟是怎么了,自打来了凤梧国,没一件顺心的事。 凤九卿冷静了片刻,哪怕是王侯世子犯了法,她都有处置的权利,可,犯法之人是明宣国的李宸太子。 这一个处理不好,便会引起两国开战。 凤九卿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一副不相信的口吻道: “你可知,你身前之人是谁?休要狂言,你可有证据?” 县令连忙磕了几个头,掷地有声,额头上已然沁出了一丝血迹,眼神中流露出一抹以死明志的坚贞不屈。 “卑职怎敢无凭无据,冤枉此人,大人请看。” 说罢,那一路跟随县令到此之人,弯着腰从门外进来,将一只金色绣云纹的靴子,摆在了地面,摆在了众人的眼前。 “那退伍相公说,一路追随此人,亲眼见到此人进了驿站之内。” “而此驿站中,身着华服之人有三,一位是大师,大师着僧袍并无发,自然不识,另一位是大人您,您是女子自然也不是,那只有他了。” 县令言之凿凿。 全场,再一次鸦雀无声。 只是,所有人的目光慢慢转向了李宸。 他们如何不知,这正是李宸太子昨日穿的鞋子,这鞋子上的绸缎云纹,是明宣国皇室特有! 李宸气的嘴皮子抖动,双眼一黑,差点晕厥过去,头上都要冒出白烟来,这鞋子如何不是他的? 这明明是他去鹊桥上掉在水里的那只鞋。 冤枉,天大的冤枉,六月飞雪的冤枉。 饶是他的身份在如何尊贵,行事在如何得体,一切想解释的话说出口,就只剩下了所有犯人常用的: “我是冤枉的。” 第16章 来日方长 顷刻间,他想到了许多。 一,让他的侍卫将此事认下,他落下一个管教不严的罪过,此乃他的常用伎俩,这个想法出现了瞬间,便被李宸否决,他的侍卫昨夜并没有和他一起出门,驿站前后都有重兵把守,侍卫出门凤梧军怎么会不知?即便认下了,那也是凤九卿给他这个明宣国太子的面子,但此事,定会在凤梧军中传开,更甚,传回明宣国。 届时,凤九卿以及凤梧军会拿住这个把柄,要挟他退婚,他若拒绝,那明宣国便会知道他的丑事,几位皇子也有了反击他的理由。 第二,将自己昨夜出门的事解释清楚,说鞋是不小心丢失,然后潜入这夫妻家中为了偷鞋!此举可行,但是有损名声,凤九卿也不会相信他堂堂太子会看上个六十多岁粗鄙不堪的妇人,可惜会在凤梧军和凤九卿、谢行止面前失了脸面。 第三,咬死不承认,三大国边境皆有往来贸易,昨夜夜色不明,他的脸应当没有人看见,只要不承认,凤九卿也不敢拿他明宣国太子问罪,至于驿站之事,那丢鞋之人,也没有什么证据。 如此,便可。 李宸正要说话,正要说他想好的第三条计策时。 这个时候,一名凤梧军侍卫手里提着一人匆匆而来。 众人定眼望去,那侍卫手里提着的人,不正是李宸身边的侍卫吗? 这又发生了何事。 侍卫禀告: “报告大人,此人鬼鬼祟祟的从李太……李公子的房间里出来,手中还提着一个包裹,卑职怀疑他偷盗了李公子的东西。” 说罢,冷哼一声,将那侍卫扔在了地上。 李宸的侍卫,明显是被凤梧军打了一顿,鼻青脸肿,两条胳膊都被卸了下来,无力的搭拢在两侧。 “公子,我没有,我没有,我是奉你之命,给你扔这鞋子的。” “谁知道,我刚出门就让他抓住,不由分说的将我打了一顿,公子,你可要给我做主啊。” 李宸的侍卫,自李宸回来后便受命出门买了些酒肉,刚回驿站不久,正准备扔鞋子被抓了个正着,自是不知道此刻发生的大事,一脸狠毒,还期待着自家的太子给他找回场子。 李宸目露凶光,真想将这厮大卸八块,他明明在清晨就吩咐这厮将他的鞋子扔了,没想到这厮今日晌午才办这件事。 好啊,当他太仁慈了吗? 凤九卿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也不着急了,慢慢的坐下身,等着看这场好戏。 侍卫将包袱一抖,两只鞋子掉在了地上,一只是普通的粗布鞋,至于另一只,与那县令身前放的一般无二,只分左右。 分明是一对儿来着。 这真可谓是不打自招。 李宸的拳头捏的咯咯作响,咬牙切齿的看向在场的众人。 今日的种种一切,分明是阴谋算计。 是谢行止?是凤九卿,还是县令?还是个巧合? 最终,他的目光看向了凤九卿与谢行止,也只有他二人有这般本事了。 今日,是他输了。 随后,他涨红了脸,一五一十的将昨夜发生的事道出,一字不差。 众侍卫本以为凤梧军退伍老兵受了欺负,本是怒气冲冲,摩拳擦掌,听到李宸的解释,嘴边的愤怒又多了一抹憋笑,一众人的脸上显得有些滑稽。 李宸说完之后,丢了尊严,也不愿久呆,当下就要拂袖而去。 这个时候…… “慢着!” 话音有些耳熟,不是凤九卿,也不是谢行止,但谁,又有那个权利,以这般口吻叫住他呢? 他转过身慢慢的看了过去。 是县令,跪在地下县令缓缓起身,带上了乌纱帽,一脸明断是非的表情看向了他,发问道: “若事情真如你所说这般,那妇人为何要以死明志,那相公又为何一口咬定。” “你!” “可有证据。” 凤九卿一乐,心下拍手叫好,待她反朝之日,就是这县令升官发财之日。 她心下总算出了口恶气,前世积累的怨恨也发泄了一两分,“李宸你也有今日,冷宫多年,你任由她人辱我、怠我、欺我,今日我便借他人之手来辱你、欺你、怠你,这只是你的第一道开胃菜,我们,来日方长。”今日种种,都是她设计的,凤梧军的退伍军人帮了她大忙。 凤九卿闭上了眼睛,一脸沉痛,声音也夹杂了几分悲重,当然是演出来的,她开口道: “即便你的身份再尊贵,可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事关凤梧军一事,我身居此位,凡我凤梧军,皆是我的兄弟。” 凤梧军一百将士听在耳中,个个面色一暖,更有甚者,悄悄的背过头去抹了把眼泪,得将军如此,人生何求。 凤九卿面部以及声音的情感到位,又加了一句,“还望你明白我的难处。” 她这样说,明面上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实则就是让李宸别走,拿出证据。 谢行止看到这里,若是还不明白此事都是凤九卿的设计,那他也不会得了聪慧二字之称,看向凤九卿的目光不由的多了一抹溺爱。 不,是无奈。 “昨夜,我见过一……”说到此处,李宸顿住了,王莽早已不知所踪,如何能做他的证据,他晌午回来,本是想问凤九卿借几个侍卫,去找寻王莽,不过,他并没有将王莽失踪一事归结在凤九卿头上,反而是将王莽当成得了他令牌就消失不见的市井之徒。 “我没有证据。” 那县令还想再质问几句,凤九卿制止了他。 此事最终,李宸会想明白是她在背后设计。 让李宸受辱便是她的初心,她也不可能因此事打杀了李宸,做到这样便够了。 不过最后,凤九卿还是带着李宸与那退伍军人见了面,当面致歉了半刻钟,并将发鬓上的玉饰当了五十两白银,当作给这对夫妇的赔罪。筷書閣 今日受挫,李宸以无心跟着凤九卿去修桥,悻悻的回了驿站。 去修桥的谢行止与凤九卿并肩同行。 谢行止:“过几日,你当给这夫妇安排个去处,再给这县令一封调遣令。” 凤九卿:“理应如此。”两人心知肚明,相视一笑。 第17章 月黑风高夜 有了钦差大臣这道身份办事,再加上凤梧军相助,鹊桥镇的鹊桥在短短一日时间,便被修补完成。 凤九卿的心中也圆满了许多,虽然,还有一百零七道石桥在等待着她的修补。 她将县令喊来询问。 得知了鹊桥镇还有几处水域湍急的江河,为方便村里的百姓出入鹊桥镇买些衣物棉被。 她当下决定,在鹊桥镇多停留半月,再造五座桥。 县令:“钦差大人此举造福黎民百姓,自有上天念您之功德,也有陛下体恤您的艰苦,百姓感恩您的付出啊。” 这个马屁拍的恰到好处,不会惹人反感,令凤九卿的心中十分愉悦。 “对了,今日便是乞巧节,既然鹊桥已修好,卑职决定在鹊桥镇大办乞巧节,届时宣扬您造桥一事,让鹊桥百姓知晓凤梧国女王陛下心系黎明百姓,心系天下。” 凤九卿点了点头,眼带笑意,很是赞同。 “你在鹊桥县当个县令,倒是有些屈才了。” 县令心中一急,连忙跪倒说道:“大人,卑职并没有向您求取好处之意,只是感念大人艰辛,故有此一说啊。” “起来吧,无需担心,待我返回凤梧,定会上奏陛下,予你加官晋爵。” 县令的脸上多了几抹褶子,是笑的。 之前听谢行止说了牛郎织女以及乞巧节一事,凤九卿对今天晚上的节日很是期待。 当下便决定,今夜出兵剿匪。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 虽然今夜的月亮大如玉盘,亮如明珠,也丝毫不影响她的计划。 她已向县令打听过,此地最大的山头上盘踞着一伙盗匪,名叫日月教,莫约有两千人,教义是打家劫舍,劫富济贫。 但实则摆着正义的旗号,内里干着猪狗不如的事,不仅打劫富人,还打劫穷人,山头下十数个村子的良家妇女皆被这日月教掳上了山头,当了压寨夫人。 这一世,她与谢行止的关系已经发生了转变,于是决定,此次出兵剿匪,将谢行止留在驿站中,让他好好过个乞巧节。 凤梧军的士兵皆以一敌百之辈,未免托大,凤九卿带上了八十人,可抵八千土匪,此事便万无一失了。 当晚,她从一袭白衣,换上了银色铠甲,若不知她是女子,此刻一看真是人高马大,丰神俊逸的小将军。 正待她在驿站门口点兵时,谢行止来了。 他踏着月光款款而来,径直走到了凤九卿身前。 “带上我。” 凤九卿有点诧异,谢行止不是最恨她出兵剿匪,杀人不眨眼吗,此刻竟主动要求一同前往。 有圈套。 “谢世子,今夜出兵剿匪,刀剑不长眼,你还是留在驿站中吧。” 如此,我也可放心,凤九卿心下这般想着。 省的谢行止看到她屠杀匪患时,留下严重的心理阴影,虽然以前也没少留,但今时不同往日,如今的谢世子可是她的心上人,呃!心里颇为看重的人。 谢行止叹息了一声,又看了看今晚的月色,磨磨唧唧……慢吞吞的说道: “今日,是乞巧节。” 凤九卿凝眸,“乞巧节不可以出兵剿匪吗?”莫非还有什么说法不成。 “你忘记前几日许下的诺言了吗?” 谢行止诺言二字一出,八十凤梧军立马来了兴趣,竖起了耳朵。 “殿下与谢世子有事啊?” “有不可告人的许诺……” “那李宸怎么办。” “瞧那个孬货,还偷人鞋子,我战谢世子。” “可谢世子是和尚啊。” “只要不是太监就行,和尚怎么了,和尚能还俗,况且他的清白都让殿下毁了。” 凤九卿秀眉一蹙,冷哼了一声,如刀的目光直视凤梧军的最后一排,尤其是那窃窃私语的几人。 几人当即闭嘴,低下了头,不敢再说话。 凤九卿将目光转向谢行止,思考了片刻。 随后问道:“我许诺什么了?” 并不是她明知故问,真的是她不记得,许诺这种大事,上辈子对李宸那渣男做一次就够了,这辈子,她可不能轻易对人许诺,即便是谢行止也不行。 谢行止的目光有些幽怨,直勾勾的看着凤九卿,看的她心中一荡。 此刻竟想说一句,“你想来我便带上你。”好不容易将这念头打断。 谢行止又说道: “前几日,你答应我一起过乞巧节的。” “啊?” 一声惊疑后,凤九卿沉默了许久,她还以为喝醉的时候向谢行止许下了什么重要的诺言,原来再说此事,不知道为什么,心中竟有小小的遗憾。 “如若顺利,我会回来陪你过乞巧节的。” “出发!” 随着凤九卿一声令下,八十人马齐应一声,将这小小的驿站大门都震的有些摇摇欲坠。 士兵给凤九卿牵来了马匹,凤九卿单手上马,留给继续幽怨的谢行止一个帅气的姿势。 随后带头走在了前面。 倘若她此刻耳朵不那么灵敏,心里也不那么关心谢行止的话,一定不会回头看的。 这一回头,谢行止竟然穿过一匹匹马,径直走在了她的马匹后面。 他这是要干什么? 性情大变?还是这一段时间过的太顺利,缺少血与火的刺激。 亦或者是离不开自己,担心自己? 总不能是要跟着她在土匪山上过乞巧节吧。 凤九卿倾向于第一种可能性,谢行止或许是想跟着自己,看看能不能拯救一些土匪。 白皙的手掌伸向下方。 “上来。” 这一刻,她似乎在小秃驴的眼眸中看到了一丝欣喜?应当是错觉。 八十一匹骏马,带着八十二人绕过了鹊桥镇,直接进入了山野。 疾驰中,惊扰了正在枝头休息的鸟儿,发出一声声啼叫,拍着翅膀飞入了夜色之中。 坐在马匹后方的谢行止,心生不忍。 凤九卿…… 凤九卿看着穿过自己腰间的双手,本是与她一同抓着缰绳,但这双手突然放开了缰绳,将双手合拢,显得极为滑稽。 随后便是耳畔的一声低语。 如同情人间的呢喃,撩人心弦,可惜这低语声说的是:“阿弥陀佛。” 第18章 凤九卿的高光时刻 她真想将谢行止踢下马! 这马儿随她征战多年,早已与凤九卿心灵相通。 此刻竟十分有灵性的刨了下后蹄,加快了速度。 谢行止快速的颂了一声佛号,害怕的闭上了眼睛,双手放开缰绳,牢牢的抱住凤九卿的腰身。 凤九卿“……” 待马儿放慢速度后,谢行止才缓缓的舒了一口气,正要念声佛号,突然感受到怀中的凤九卿。 “糟了!”他心中暗道一声不妙,此刻,他与凤九卿的身体紧紧贴在了一块,自己的两条胳膊完全将凤九卿禁锢在自己的腰间。 谢行止急忙往后挪了下屁股,将双手放回身前,连缰绳都不敢再握。 就在他撤回双手时,凤九卿单手抓住了他的一条胳膊,放在了缰绳上。 温声说道: “小心,摔下马我可是不管你。” “马儿平时只载我一人,今日多了一人,许是在向我发脾气,没有吓到你吧。” “呃,小僧无恙,小僧无恙。” 谢行止急忙说道,定了定心神,将心中那些不该有的想法驱逐脑外。 马匹快速穿梭在林中,微风拂过,凤九卿的长发轻轻飘起,有几缕落在了谢行止的脸上。 似她刚刚那般温柔的话语,拂在了谢行止的脸庞,也拂在了他的心里。 疾行了一个时辰后,众人来到了一处狭隘的通道内。 凤九卿摆了摆手势,众人停马下来。 凤九卿: “这日月教不怎么厉害,只是占据了有利的山头,此地两面环山,只有一处通道,只要在两边的山头埋伏,纵有万人,也难攻破。” 侍卫:“殿下,朝廷曾三次出兵剿匪,都没有攻下这座山头,正是凭借着此处的地势。” “我们怎么办。” 凤九卿下马,示意众人不要着急。 昨日,她已派遣了凤八来此探查,若无意外,不出半个时辰,他们就会顺利的通过此路。 “谢行止,待会跟紧我,莫要离开我半步。” 谢行止点了点头,站在了凤九卿的身后,剿匪,他已经是轻车熟路了,熟悉的知道抱紧凤九卿这条大腿才能保住他的小命。 不多时,山口处传来了一道布谷鸟的叫声。 凤九卿眼眸一闪,低声道: “将马匹藏好,所有将士,随我徒步进入山中。” 布谷鸟的叫声,自然是凤九卿与凤八之间的暗号。 众人在夜色的掩护下,就这么大张旗鼓、大摇大摆的进入了山谷的隘口。 凤八早已等候多时。 “参见殿下。” 凤九卿点了点头,询问道: “可有受伤,里面有多少人?” 凤八:“回禀殿下,卑职无碍,山中有土匪一千八百三十五人。” “十五处放哨的,已被属下迷晕,倘若殿下再晚来一个时辰,那剩余的一千八百多人,也要被属下一力解决了。” 不会说话,就少说点话,难怪在暗位中排名八,而不是一、二、三、四呢。 “办的好,进谷。” “负隅顽抗者,格杀勿论,投降者,捆在一边。” 凤九卿这样说,完全是看在谢行止的面子上,她一贯的作风可是斩草除根。 谢行止叹息了一声,心中有些不忍,但回想起凤九卿的话,又明白自己的不忍可能造成他日的祸害。 照凤九卿的用兵之道,此地土匪皆是山鸡土狗之辈,用不着运用兵法,唯一难以攻克的便是两旁山谷的通道。 走过通道后,视野开阔,一众土匪正聚在一起喝酒,一群大老爷们也不知道在庆祝什么,也许在庆祝女子过的乞巧节。 直到凤九卿八十三人站到了日月教的大门前,里面的一众人才惊慌失措,拔出刀来大喊道: “尔等何人?竟敢擅闯我日月教。” “若不留下五万两白银,今日让你有去无回。” 看来情报有误,这伙强盗不仅打家劫舍,还顺带着干一些绑人撕票的买卖。 “吾乃凤梧军。” 凤九卿一字一顿,简简单单的说了五个字,只此五个字,便让人闻风丧胆。 “凤梧军,是凤梧军。” “老大怎么办?” “快逃吧。” “逃个鸡毛,没看见他们只有一百个人吗?” “全都给我上。” 如此,两帮人便打了起来。 刀光火石、噼里啪啦之声不绝于耳。 谢行止不停念诵佛号,如前几次一般,跟在凤九卿后面,不曾远离半步。 凤九卿从小学武,十三岁征战沙场,从无败绩,凤梧将军的名号也并非是浪得虚名。 她挥剑穿刺间,数名土匪齐齐倒下,短短的半柱香,死于她剑下之人已过了百数。 别处的战场上,两边人不停的厮杀,但是凤九卿这一处,无人敢靠前。 这便是凤梧将军之威。 眼看战局稳赢,凤九卿收回长剑,等待着最终落幕。 只可惜,李宸并未前来,凤九卿在临走时邀请了李宸,本想借着今日剿匪,给他一个下马威。 没想到,那孬种连声拒绝,谎称自己头晕。 越是如此,她便越恨前世的自己,恨自己瞎了眼,投入了李宸的怀抱。 想到此处,凤九卿看谢行止的目光越发的柔和了。 她心中暗道: “还是你好,即便你不懂武功,也愿意跟着我。” 这一眼,似千言万语。 但是在谢行止的心中,便是另一个意思了。 他眉头微皱,脸色有些晦暗不明。 声音似乎有些委屈。 “殿下,饶过小僧今日吧,小僧真的不能饮血,只能吃素。” 凤九卿惊疑了一声,随后陷入了沉思。 她究竟,给谢行止造成了多大的心理阴影。 叹息了片刻,战局已到了结尾。 凤九卿找了一块石头,当成了王座。 看着身下跪伏在地的一百多人,其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皆是投降之人,她冷声问道: “将你们所做的恶事,一五一十的说出来,倘若有半分虚言,下场你们应该知道。”kuAiδugg 哪能不知道呢,旁边还堆积着一千多人的尸体呢。 “多谢将军不杀之恩,多谢将军不杀之恩。” “我们与他们不一样,他们奸淫掳掠,无恶不作。” “专抢良家妇女,爱吃儿童心肝……” 可谓是,罄竹难书。 凤九卿是听的咬牙切齿,真想将这些人也一并铲除了。 第19章 两人的心意 有了这般的想法后,她看了一眼谢行止那慈祥、仪态大方、普度众生的脸。 还好有他,每每看他一眼,凤九卿总能压下心中的火气。 老幼妇孺便罢,下跪的一百人中有许多年轻的面孔,皆是这些个强盗掳走的女子所生,从出生便在土匪窝里,有的甚至连自己的爹都不知道是谁。 正是因为这些人年幼,跟着母亲一起生活,才没有与这帮土匪进行杀人的勾当。 至于那年老体弱的男人。 凤九卿眯起了眼睛,吩咐了一声。 他们年轻时都是土匪,年迈不是开脱罪名的理由。 凤梧军将十数人带出,就地正法。 谢行止闭上了眼睛,又是一声佛号。 “你觉得我做的不对?”凤九卿站起身,走在谢行止的面前,一只手抬起谢行止的下巴,强迫他睁开双眼,看着自己。 怎么感觉场中的气氛一下子变了味。 尸体在一旁堆了几座小山,现在的凤九卿对谢行止的所作所为,倒像是新的土匪头子般,在强迫良家妇……男。 “我没有这样想。” 谢行止抿了抿嘴,解释道。 “那你闭上眼睛念佛干什么!” “这等人渣,佛不会保佑他们,他们死了也是下地狱,休想上西天。” 谢行止“……” 念佛号还是他的错了。 众侍卫噤若寒蝉,此刻的凤九卿听了土匪的罪行后,正在气头上,偏偏谢世子还要念上一声佛号。 “我知你不是滥杀之人,这些人,死有余辜。” “你……不要再调戏我了。” 凤九卿还准备了一番大道理说给谢行止听,却因为他这一句话破功。 她把手放下,威胁的目光看了几眼谢行止。 那眼神分明在说:“你再敢念诵一声佛号,我便将这些个土匪后代都杀了。” “将这些人都安置了,派一些人监视他们,年轻的都去鹊桥镇修桥,老弱妇孺给他们找地方住。” “谢谢将军饶命,谢谢将军饶命。” 凤九卿长长的呼了一口气,只恨她下手太快,这些人渣死一万次也不足为过,不过剩余的那点怨愤对谢行止发泄完后,舒畅了许多。 谢行止,果真是她的福星。 “将寨子里的金银珠宝清点一下,半数发放给受土匪灾祸影响的百姓,半数你们自己分了罢。” 凤九卿吩咐完后,拉着谢行止的手,下了山。 “我们这是要去哪?不等凤梧军一起吗?” 谢行止问道。 凤九卿停下了脚步,嘴角轻扯起一抹微笑。 “如果你想看他们分尸的话,也可以啊。” 谢行止如遭雷劈,回想起那段难忘的岁月里,凤九卿虽让他喝血、看她杀人,也没有让他亲眼见到焚尸,如今,又要多加上一项了吗? 苍天啊,佛啊! “快些吧,带你去个地方。” “呃,只要不是带我焚尸就好。” 一个时辰后,鹊桥镇的鹊桥边,不少百姓纷纷出门,来参加这一年之中难得的盛会,在鹊桥镇,乞巧节要比过年更加热闹。 这里有个习俗,在乞巧节这一天,男女可不用避讳,在鹊桥上当面表达心意,互诉衷肠。 三年前鹊桥断,许多有情之人心生叹惜,如今鹊桥又修补完整。 今年的乞巧节,比往年的更加热闹。 凤九卿卸下了铠甲,挂在了马匹上,露出了里面的一袭白衣。 她与谢行止二人并肩走上鹊桥,看着一对对表达爱意的男女,一时间感慨万分。 谢行止感慨的是:“终于离开土匪窝了,来这里,看看风景听听情话,多么美好。” 凤九卿感慨的是:“我为什么要约谢行止一起过乞巧节,还马不停蹄的带他来鹊桥,三更半夜,此地人怎么这么多,成双入对看的人心烦。” “我该对他说点什么?” 一阵无言。 “姑娘,公子,来买个月老牌吧。” “挂在这鹊桥上,保佑你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相爱一生。” 一名老者推着一个小车,走上了鹊桥,小车上挂满了木牌,木牌的上方系着一个同心结。 只要不是三岁孩童,谁都能听懂这百年好合,早生贵子的意思。 无疑,更尴尬了。 但,尴尬的只有凤九卿一人。 第20章 阴云笼罩 “只是天下间,谁能配得上他这般温润如玉的人呢?” “表姐?表姐尚武,性格跳脱,成婚后定会欺负他。” “南图国的王姑娘?王姑娘已经当了尼姑,此事不妥。” “李姑娘?李姑娘违抗圣旨,向来是个做事极端之人,只怕皇后会看紧他,让他失去了自由。” “明宣国?明宣国没一个好人。” “罢了,暂且写上我的名字罢。” 于是乎,凤九卿写下的谢行止三个字,又在旁边加上了自己的名字。 二人落笔,目光交错间,同时开口问。 “殿下写了谁的名字?” “谢世子写了谁的名字。” 随后,两人错开了目光,一人站在桥头,一人站在桥尾,分隔五尺远,将木牌挂在了石梁上,心中明明在意,可表面一定要装作一副不在意的样子。 或是长月清冷,明月披云遮身。 凤九卿与谢行止回到了驿站,一路无言。 凤七:“我看看这两人写的什么?” “嗯……又发现了殿下的一个小秘密。” “谢世子也?” “果然有奸情。” 十五日后,鹊桥镇的百姓感恩戴德,一路目送凤九卿一行人出了此县。 连造带修,凤九卿完成了还愿系统第一个任务的百分之一,成功造起了八座桥。 李宸在经历偷鞋一事后,受到了沉重的打击,在这半个月的时间里,也没有出什么幺蛾子。 于是乎,一行人前往下一个地方,这一路上,凤九卿与谢行止依然共用一辆马车,李宸单独用一辆。 两人依然是有说有笑,不知道是演的,还是发自真心的。 这让李宸的心都蒙上了一层阴霾,心里偷偷酝酿着一个大阴谋。 “小四,你去……” 如此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李宸的侍卫小四不见了,这如何能瞒得过凤九卿的眼睛。 聪明伶俐又毒舌的凤八,不用凤九卿会意,便跟了上去。 按照预定的路线,凤九卿下一个前往之地,是南疆。 南疆地广人稀,山川大泽较多,山间常年阴霾密布,雨水多,时常引起一些山体滑坡,泥石流等天然灾害。 且南疆的蛮夷未化,从不遵守朝廷律法,自成一体,让风梧国女王陛下感到十分头疼。 凤九卿此行调遣了镇守南疆的三万兵马。 除了开路修桥一事,还有着以武力镇压南疆之意。 一行人,走了半个月,终于来到了南疆。 “李宸太子,此去南疆,凶险难测,不如你留在此地,我也可放心。” 南疆山川前,凤九卿穿好了铠甲,骑着枣红色的骏马,对一旁的李宸说道。 李宸似是会错了意,眼眸中明亮了几分,心下一喜,柔声说道: “殿下,我知你关心我的安危,你放心,我定会一路追随你,保护你,绝不会拖累你,且,本殿在明宣国也时常处理蛮夷之地的政务,想来此行或许对你有些帮助。” 凤九卿笑而不语,李宸不计划着谋害她,她就谢天谢地了好吗? 况且,与南疆接壤的便是明宣国,凤九卿心中有所顾虑。 去年,宫中密探打探到消息,明宣国的细作潜入南疆多年,似是与南疆大巫达成了协议,谋划些什么。 按照凤九卿平日里的性格,听闻此事定会调遣兵马,扫平南疆。 可惜,去年的她已经掉入了李宸所布置的甜蜜陷阱,一心一意的等待着李宸来娶她,心想着两国联姻,此后不分凤梧与明宣,南疆领土所属自是没那么在意。 如今清醒的她,自是将扫平南疆隐患,安排上了日程。 “李宸跟着我也好,倘若进入南疆发生了什么变故,便以李宸为质。”她心里这么想着。 随后大声说道: “大军开拔。” 南疆虽是凤梧国土,但守卫南疆的将士也不敢轻易踏足此地。 此地沼泽瘴气密布,毒蛇蚊虫数不胜数。kuAiδugg 地势险恶,战马无法进入。 凤九卿只好带着军队步行前进。 短短的三日,便有十多位士兵遭受到了毒蛇毒虫的迫害。 “禀告殿下,今日有五名士兵不幸中毒身亡。” 凤九卿点了点头,看着上方遮天蔽日的灌木,心中也笼罩起了一层阴霾。 第21章 互赠信物 “我十五岁时,与师父游历此处,本是来寻找一味罕见的药材。” “却不想……” 谢行止说到此处,眉眼间的笑意更浓。 立如芝兰玉树,笑如朗月入怀,认识谢行止一年的时光里,凤九卿都未曾见他如此开怀过。 篝火映在他的侧脸,勾勒出了完美却又不带锋利的棱角,她心中这才想起,谢行止不过是个二十岁的少年罢了。 她遥想起包括李宸在内,所见过的那些男子,二十岁,不是在战场鲜衣怒马,便是在仕途上独领风骚。 而谢行止偏偏跟他们不同,他的二十岁沉默内敛、拔弃万事、悠然自得,他的二十岁已经走过了大江南北,走遍了万里路程,舍去光华,只留一份逍遥自在。 谢行止本是逍遥尘世仙,却被她拉来做了凡世人。 凤九卿的眸光中,不由的加上了一抹柔和,她将一块芙蓉糕用放在手帕上,递给谢行止,笑问道: “却不想什么?” 谢行止摇了摇头,哑然失笑。 “却不想,进入此地,三天一病,五天一倒。” “我师傅是世外高人,也是医学大家,多亏有他,否则我的小命在十五岁时便折损在这里了。” “阿弥陀佛。” 凤九卿笑弯了唇角,她着实没想到,十五岁的谢行止居然会这么倒霉。 可这个事,也验证了此地的危险性。 “我是否,有些操之过急了?” 笑意敛去,凤九卿似在自言自语,似在问询谢行止。 谢行止将芙蓉糕放在嘴里,口齿中融化了一抹沁人心脾的甜。 随后看了眼凤九卿,又在后者不注视自己的情形下,将那方青色的绣帕叠好,放入了怀中。 “随心而定,莫问前路。” “还有一事。” 凤九卿抬眸凝视他,脸上的笑容再一次显露。 “怎么了?” 似是今晚的篝火太过暖人心,谢行止竟觉得,今夜的凤九卿对他温柔了许多。 “我十五岁游历此处,虽然遭受了不少挫折,但最终找到了那罕见的药材。” “师傅费了番心血,将这株奇药炼制成了一颗可解天下奇毒的解毒丹。” 凤九卿惊疑了一会儿,随后四下看了看,幸好李宸不在此处,除凤梧军之人,其余士兵皆在外面休息。 她当下小声责怪道: “如此重要的事,你怎么就随意说出来了。” 他可知,这一颗可解天下奇毒的解毒丹有多么珍贵吗?小命不想要了。筷書閣 谢行止毫不在意,又将一块桂花糕放在了嘴里。 甜腻的厉害,不如芙蓉糕清香,悄悄吐在了一边,他说道: “我知它的重要性,眼下,也不是随意说说而已。” “有这颗丹药在,你大可放心,且不论三军将士,哪怕是我中毒了,定也会为你保留这颗丹药。” “让你平平安安离开此地。” 谢行止知道,他这话犯了戒律,违背了佛教普渡众生、救苦救难、众人平等的教义,但此时此刻,他只想随心。 凤九卿抬头看天,明明吃了一块芙蓉糕,不知怎的嘴里有些苦涩,如鲠在喉,上一世,她欠谢行止太多太多,这一世来不及报恩,便又要欠下他了吗? “为了我,值得吗?” 无论是上一世的她,还是这一世的她,都不值得。 她怎么值得谢行止待他如此。 只不过,哪有什么值不值得,只是愿不愿意罢了。 “在我考虑值不值得之前,你先将此物收好了罢,免得我后悔。” 谢行止拿出了一方手帕,并不是青色的,而是白色的,这是他的手帕,他将那稀罕之物用手帕包好,如递食物般的轻描淡写,放在了凤九卿的手中。 凤九卿感受着手帕中的方盒,一时间无语。 踌躇在原地,不知该不该接受。 就在此时,谢行止眼睛一转,继续说道: “我将身上最珍贵之物送予你,礼尚往来,你也应当送我一件珍贵之物。” 这还以物换物来了? 只是,她一个武将,哪来的珍贵之物? 凤九卿犯了难。 要不回到凤梧之后,打开皇宫库房,让谢行止任意挑选。 不妥,此事显得她太过势利。 库房中大多黄白之物,怎可比得上谢行止这枚丹药,又怎么比的上他这番心意。 堂堂凤梧王位的继承者,居然如此穷,说出去真是让天下人笑话。 “怎么,殿下可是不舍得。” “嗯?不舍得什么?”凤九卿反问。 “不舍得便罢了,你颈中玉佩,定是十分重要的人送的罢。” 凤九卿闻言一愣,这才想起来,她颈中从小一直戴着一枚玉佩,乃是他父皇所留,只是…… “不是不舍得,只是这枚玉佩对我意义非凡,但对于你来说,并不是什么稀罕物件。” “若你喜欢,那便赠予你。” 凤九卿将长发撩起,将玉佩取下,扔给了谢行止。 谢行止的眼中多了一些意味不明的深意,他用食指轻轻触摸玉佩,上面还残留着凤九卿的体温。 是一枚鸡蛋大小的椭圆玉佩,上面刻着一个凤字,背面则是刻画着一条栩栩如生的凤凰。 此玉佩乃她出生时,她父皇亲手所刻,虽寻常的美玉,但对她来说十分珍贵,是她父皇留给她的唯一念想,即便是上一世,她都不曾将此物送给李宸,如今却赠予了谢行止。 听到后方的脚步声,两人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 凤九卿将秀帕带着锦盒揣入了怀中,谢行止则是低下了头,将玉佩挂在了胸口。 “这山里蚊虫真多,令人讨厌,殿下,我这里有些药粉,可避蚊虫之害。” 李宸酒足饭饱后,回来此地,一屁股坐在了凤九卿身旁,深情款款的拿出了一方药包,递给了凤九卿。 凤九卿皱了皱眉头,悄悄拉开了些距离,无视那药包,冷冰冰的说道: “蚊虫多,你便自己留着吧。” ”我行军打仗数年,早已免疫蚊虫了。” 谢行止将目光落在那黄纸包的药粉上,心底又多了一抹笑容。 此药包是凤九卿准备的,在进入南疆之前准备了三万份,谢行止也有,除了谢行止,想必此行的所有士兵人手一份,除了李宸。 想来,这药包是李宸在用食的时候,问士兵要来的,又转赠给了凤九卿。 如此,便引人失笑了。 第22章 太子又出幺蛾子? 偏偏李宸自己不知道,还拿着此物来凤九卿面前讨好。 有李宸在的地方,空气都变了丝味道。 行军三日,凤九卿实在有些疲乏,懒得与李宸虚以委蛇。 于是乎,称自己疲累了,直接走进了营帐。 因凤九卿、李宸、谢行止三人的身份尊贵,在南疆这种简陋之地,营帐也毫不吝啬的搭建了三个豪华版的。 至于普通士兵的营帐,那便简陋的多了,都是二十人合住的大帐。 当然,这是凤九卿的命令,她怕李宸对谢行止有不轨之心,不敢将两人安排在一处。 凤九卿当下住进了中间的营帐,李宸在左,谢行止在右,值得一提的是,凤九卿营帐的右边有一道暗门,直通谢行止营帐之内,但在外表却是看不出什么。 当然,她也不会提防谢行止对她有什么歪心思,哪怕是被人发现了,也只会怀疑她对谢行止有什么不轨之心。 南疆的夜里,瘴气弥漫开来,似乎在预示着今天的夜晚,不会太平静。 子夜,寂静的营帐内,突然传来几道“嘶嘶!”的声音,似某种动物,在地面蠕动般。 凤九卿武力高深,当下睁开了眼睛,右手握住床边的长剑。 她不敢下床,在枕头底下摸索出火折子,吹亮后,看到营帐中的东西,不由的大惊失色。 那密密麻麻的黑色红冠蛇,爬满了整个营帐。 火折子亮起,一条条蛇嘶嘶的叫唤着,拱起蛇身,张开锋利的蛇口,对准凤九卿袭来。 凤九卿的眼眸中欲要结出一层寒冰,手腕转动间,身前的十数条蛇被斩下了头。 她以床为支点,奋力一跃,直接跳在了营帐的门边,打开营帐却看见守夜的士兵,早已昏迷不醒,嘴唇发黑。 而营帐的四周,竟爬满了无数的黑蛇,乍一眼看去,分辨不清数量。 “来人啊。拿油桶来。” 凤九卿一声呼喊,不再顾其他,急忙窜到了谢行止的帐中。 说时迟那时快,谢行止的床头爬上了一条黑蛇,正欲对他的脖颈下口。 凤九卿当机立断,手中长剑掷出,将那蛇的蛇头钉在了床榻上。 “谢行止!” 她厉声大呵,床上的人竟然毫无反应。 “谢行止!!!”又是一声,这一声中夹杂着一丝颤音,一丝惊恐,还有一丝惧怕。 谢行止出事了,那她该当如何。 凤九卿将腰带甩出,缠在谢行止的胳膊上,手中发力,谢行止便被她拉入怀中。 看谢行止唇色正常,不像中毒之人,凤九卿松了一口气。 急忙用内力查探,这才发现,谢行止居然中了迷药。 有人暗算? 凤九卿抱着谢行止出去,营帐外已经聚集了不少士兵,他们按照凤九卿的吩咐,将油倒在地上,点起火焰。 黑蛇四处逃窜。 众人松了一口气,又着实有些后怕。 凤九卿这才想起了李宸。 干脆让蛇咬死算了。 凤九卿这般想着,还是将谢行止放下,来到了李宸的营帐前。 来到此处,她却意外的发现,黑蛇竟围绕在李宸营帐的四周,没有一条钻入。 再看看满地倒下的凤梧将士。 凤九卿咬牙切齿,手中长剑在不停的嗡鸣,似要饮血才能作罢。 她站在李宸的营帐门口,也未进去。 “外面发生了什么事了?” 很显然,李宸在营帐中不敢出来,在里面询问。”听那语气,生龙活虎,活到一百岁也不在话下。 凤九卿目光森然,眼睛瞥向了一旁还未来得及逃窜的蛇,当下用剑尖挑起,将一条条黑蛇挑向李宸的营帐中。 足足扔进去二十条才肯罢休。 “啊,救命啊,有蛇,有蛇。” “殿下?” 几名将士走来,看着李宸的营帐,欲言又止的问道。 凤九卿收回长剑,冷冷说道: “莫管他,看看谢世子如何了,让军医看看这蛇毒有没有解救之法。” 在她营帐附近看守的,皆是凤梧军的将士,是精锐之兵,是跟她有过性命之交的兄弟,今夜却遭了暗算,损伤过半。 这如何能令她不气、不怒、不恼。 在联想李宸的营帐前,凤九卿确定,此事十有八九与李宸有关。 有解药便好,倘若没有的话,那李宸便跟着这些凤梧将士一起陪葬吧。 此时,谢行止走了过来,他双手合十,感叹道: “我身怀医术,竟遭人暗算,被人迷倒,罪过。” “我检查了几人,虽身中蛇毒,暂无性命之忧。” “还需为我抓几条蛇来看看。” 凤九卿点了点头,吩咐道: “半个时辰后,你们去李宸的营帐中,把蛇抓来。” 提前一炷香都不行,她要李宸也身中蛇毒。 谢行止的目光在凤九卿与李宸的营帐前来回扫视。 凤九卿当下将今夜的事,一五一十的告知了谢行止。 听完此事后,谢行止与凤九卿所想一致,将怀疑的矛头指向了李宸。 “倒是个办法,只不过有些冒险。” “万一,此毒无解呢?” 谢行止询问道。 凤九卿摇了摇头,一脸笃定。 “定有解药,他还想着与我成婚,怎会将蛇放入我营帐,定是想用此事协迫我。” 她前世怎么没看出来,李宸这狼子野心,竟还使用下三滥的手段,李宸是怎么召唤出这些毒蛇的。 早就听闻南疆巫师擅蛊术,擅御蛇之道,今日一见,果真不简单,李宸又是如何与南疆巫师联系上的。 这一切的种种,幕后的操控之人,令人心惊胆颤,仿佛黑暗之中有一双眼睛,在窥视着他们。 “再者,他拿不出解药的话,我还有你。” 唯有谢行止在她身边,可让她稍稍安心。 谢行止叹了口气,当下说道: “定不负所托。” 当务之急,是解决凤梧将士所中的蛇毒,避免三万大军,军心溃散。 另外,南疆的隐患,也该早早的处理,若南疆施毒者与明宣国联手,对抗凤梧大军,那后果则不堪设想。 “吾,就应该带领十万凤梧军,踏平此地。” 想到此处,凤九卿将目光投向了谢行止。 看到谢行止在为凤梧军将士一一把脉,诊断伤势,那一副普渡众生的佛光脸后,才打消了这个心思。 她并不想大开杀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