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之羽]不许欺负他》 1. 竹苑 近年来,江湖上出现了一个名为“无锋”的杀手组织,他们杀人夺宝,铲除异己,将整个江湖搅成一团风雨。 然而就在这阵风雨之中,唯有一个庞大家族可与之抗衡,那便是隐居旧尘山谷的宫家,江湖人称宫门一族。 宫门素来戒备森严,常年设有明岗暗哨,山谷地势险峻,群山环绕,可谓固若金汤,易守难攻。 旧尘山谷布有天然毒障,不仅可以防范敌人,还能滋生各种毒虫毒草,供门派炼药制毒所需。 但世间凡事皆有利弊,毒瘴可防敌人,却也令常年居住在山谷内的宫氏一族体制受损,尤其是女子,极易影响子嗣生育。 为了抵御毒瘴,宫门中人每日需服下由徵宫配置的百草萃,不仅可以抵御谷内毒瘴,还能拥有百毒不侵的体制。 然而这几年来,旧尘山谷中的瘴气越来越浓,甚至影响到了宫门一族的生存,若不能想出一个良策,恐怕未来某日,宫门一族将要被迫重新择地隐居,举族迁徙。 宫门势大,是江湖中人为之公认的正派魁首,身为宫门唯一一个行走江湖的角宫之主,宫尚角的名字不仅震慑了整个江湖,他的危险性在无锋中也被列为最高级别,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是日,这个精彩绝艳,威震江湖的角宫宫主,带着角宫门下十几名弟子策马疾行,直奔江南而去,在途径一片竹林之时,偶然间遇到了一个年方二八的少女,正坐在竹林之外的一块大岩石上,埋首认真地编织着一个竹篮,对他们这群停在眼前的持刀之众视而不见。 宫尚角翻身下马,停在少女不远处,若有所思地看了她几眼之后,方才开了尊口:“请问此处可是竹苑?” 听到有人问话,小姑娘这才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抬起那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看向最前方那个一表人才的公子。 “这里是竹苑,你们是谁?”小姑娘一张小脸肉嘟嘟的,还带着些许婴儿肥,一双眼睛又大又亮,娇俏的容颜令人一眼便可窥出此女未来的绝世之姿,就连声音也是脆生生的,如清泉一般叮咚入耳。 “在下宫门宫尚角,特来求见竹苑之主,劳烦姑娘禀报一声。”向来恃才傲物的角公子今日格外有礼,甚至还带了一丝温和,完全看不出往日行走江湖时铁血冷酷之色。 宫门? 小姑娘歪了歪头,认真地将眼前的公子上下打量了一番,“你认识一个叫做宫远徵的人吗?” 宫尚角一怔,似乎不知道为何这个小姑娘竟会认识自己远在宫门的弟弟。 据他所知,远徵弟弟自出生起可从未踏足过江南,甚至就连宫门都很少出去过,为何这个年纪看着比自家弟弟还小的小姑娘竟会问起他的名字? “远徵弟弟是在下的族弟,我自是认识的。”心中虽思绪万千,宫尚角却也如实回道。 这个小姑娘虽不知是何身份,但看她坐在这竹林之外,想必也是竹苑中人,此行他们是有求于人,且兹事体大,不可得罪。 “他是你弟弟啊!那你肯定对他很熟悉了!”小姑娘眼睛一亮,放下手中的竹篮子噌噌噌地凑到了宫尚角身前,兴奋地望着他,“传闻宫门宫远徵年纪虽小,但他的毒术造诣是当世一绝,你是他的哥哥,能告诉我传闻是真是假吗?” 小姑娘虽然兴奋,却也克制地停在了一个守礼的距离,并未让宫尚角感到一丝冒犯之意,这让他对这个小姑娘多了一丝好感。 想到平日里最爱跟在自己身后的少年,以及他随着年纪渐长而逐渐展露出来的绝世天赋,宫尚角不由得勾起一丝微笑,“远徵弟弟的毒术,确实是我见过的最顶尖的毒术。” 得到这么一个答案,小姑娘即满意又泄气,脸上不由的带上了几分不悦,冷冷地哼了一声,便又回到那块大岩石上编起了自己的竹篮子。 “在下回答了姑娘的问题,礼尚往来,姑娘可否告知竹苑之主的位置?”宫尚角虽不知她为何生气,但眼下自己的任务最为重要,不然他也不会浪费时间在这里与这个小姑娘周旋。 “顺着这条路往前走,那老头就坐在那里下棋呢。”小姑娘头也不抬地往后一指,宫尚角顺着她指明的方向望去,果然看到了一条蜿蜒的小路。 宫尚角谢过小姑娘,挥手示意部下们紧随身后,一群人浩浩荡荡的步入了这片郁郁葱葱的竹林之中。 竹林之内,宫尚角刚走出不远,眼前便豁然开朗,一排修建精美的竹舍出现在眼前,错落有致别有一番风味。 竹舍之前设有几张竹桌竹椅,宫尚角眼力极佳,一眼便看到一名鹤发老人坐在一张竹椅之上,看他的架势,似乎是在下棋? “前辈可是云竹先生?”宫尚角略带恭敬地向老者行了一礼,垂首问道。 “宫鸿羽让你来的?”鹤发白须的老人坐在小竹屋前的竹凳上,聚精会神地盯着桌子上的那盘棋局,对篱墙内外这片乌压压的人群视而不见。 “在下奉执刃之命,特请先生前往宫门,救我宫门于水火。”宫尚角躬身抱拳,神情恭敬。 宫尚角身后的部下见自家宫主行礼,均不约而同地单膝跪地双手抱拳,齐声高喊:“特请先生前往宫门,救我宫门于水火!” 此次出发之前,宫门三大长老以及执刃特地嘱咐,不管用什么办法,务必要将竹苑之主请回宫门,以解宫门瘴气之困。 宫尚角虽恃才傲物,对宫门内有些族人有所不满,却也一心一意为宫门着想,对族人真心相护,此行事关宫门一族的未来,宫尚角不敢怠慢。 振聋发聩的声响几乎传遍了整个竹苑,但是那老头却依旧不为所动,老神在在的下着自己的围棋。 自从接管宫门角宫事物以来,宫尚角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这种被人晾在一旁置之不理的感觉了,但若是如此简单就直接放弃的话,他就不是宫尚角了。 宫尚角抬眼看了一眼棋局,再看向那个苦思冥想毫无思绪的云竹,开口道:“若我能解先生棋局,先生可否应在下之邀,随在下前往宫门一探究竟?” “哦?你能解此局?”云竹这回总算舍得将目光从棋局上移开,注视着眼前这个成竹在胸的公子。 宫尚角不语,得到云竹的默许之后,手持黑子将其落在一处,原本相互制衡的黑白棋子瞬间打破了原有的平衡,被黑子生生撕出了一条生路。 云竹探头一看,顿时双眼一亮,脸上更是染上了几分激动的红晕。 “好好好!不愧是宫门这一辈最出色的弟子。”云竹连赞了好几句,总算正眼看了宫尚角一眼,“我记得你叫宫尚角?” “正是。”宫尚角点头。 “此乃珍珑棋局,是我偶然在一副残卷上得来的,我解了三年还尚未有思绪,你仅仅看了一眼便解开了此局,果然是后生可畏。”云竹满意的点了点头。 “那先生可否随在下同回宫门?”宫尚角难得谦逊,并未露出一贯的不近人情的模样。 宫门祖上有记,曾经宫氏一族初到旧尘山谷之时,便被山谷瘴气所累,几乎无法生存。 后来是宫门祖先与竹苑之主一起联手,在旧尘山谷布下重重机关阵法,才将瘴气压制了下去。 不仅如此,竹苑之主还与当时的宫门徵宫之主一同研制了可抵御瘴气,百毒不侵的百草萃,这才让宫氏一族得以在旧尘山谷立足,逐渐壮大为今日的宫门。 现在旧尘山谷中的瘴气逐渐加重,甚至已经危害到了宫氏一族的生存,这一届的执刃宫鸿羽别无他法,只好派宫尚角亲自前往竹苑,邀请竹苑之主再次出山,与徵宫一同研究如何克制山中毒瘴,保全族人。 本以为此行应是十拿九稳,毕竟竹苑与宫门世代交好,方才他还帮先生破了此残局,只是前往宫门一探究竟,对方应该不会拒绝才是。 谁知云竹却是摇了摇头,有些遗憾地看他,“不是我不想帮你们,只是我才疏学浅,只将先人的本事流传了下来,却始终无法越过先人。旧尘山谷中的除瘴阵法我也仅仅是涉略,若想研究出更优于此法的良策,老夫恐怕是难当大任。” 当初的竹苑之主与宫门先祖那是何等的精彩绝艳之辈,这才研究出了足以压制住整座山谷的阵法,可惜他学了大半辈子,始终是天赋有限,无法帮到他们了。 得此回答,宫尚角虽能理解,却也难掩失望,毕竟这事关全族命运,他实在难以释怀。 见他失望,云竹却反而笑了起来,指了指外头笑道:“老夫虽天赋有限,但却也难得走了一回大运,有幸捡到了一个资质不错的小徒弟,名为竹灵,你若是不嫌弃,可带她去宫门看看,也许她有办法。” 徒弟? 是刚刚那个小姑娘? 似是看出了宫尚角的犹疑不定,云竹捋了两下胡须,略显得意道:“你别看我这徒弟年纪小,实不相瞒,她现在的成就可在老夫之上,竹苑所传秘籍皆在她一人之手,若这世上真有人能突破竹苑先祖的功法,非她莫属。” 云竹评价之高,让宫商角不免心中一惊,但一想到宫门中那些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族人,又觉得理所当然。 “如此,那便多谢先生了。” 云竹坐在竹椅上,笑眯眯的点了点头,理所当然的接受了宫尚角的谢意。 只可惜了坐在竹林之外的小姑娘,完全不知道自己竟被自家的师傅给卖了,还坐在那块大岩石上哼着小曲编织着自己的小竹篮,想着明日便可摘满一篮子的小蘑菇,小姑娘不由得笑得更开心了。 为您提供大神 迷荼知返 的《[云之羽]不许欺负他》最快更新 1. 竹苑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2. 宫门 一辆由四匹千里良驹驾着的华贵马车在管道上摇晃而行,周围还跟着十几名带刀侍卫。 这些侍卫们个个人高马大,神情冷漠,一双如鹰隼厉眼般的黑眸冷冷地巡视着四周,这般冷肃的模样,使得那些途径而过的路人们噤若寒蝉,不敢多看一眼。 那辆精美华贵的马车就夹在整个队伍正中间,被这群侍卫们牢牢护住,也不知道是哪个达官贵人家的少爷千金老爷夫人屈尊出行了,这架势看得那些路过的行人们皆叹为观止。 宫尚角一身黑衣骑在马上,一马当先立于整个队伍的最前方,领着整队人马不紧不慢地往旧尘山谷前行。 然而在路过一处城门之时,马队前方忽然传来一阵骚动之声,听那声音似乎是有人在当街调戏民女,却因不小心拦在了车队的前方,被宫尚角用马鞭收拾了一番。 厉风袭来,那两个歹人惨叫了一声,却摄于宫尚角那身雍容华贵的气质,以及他身上几乎化作实质的寒意,两人不敢造次,在宫尚角冰寒的眼神之下噤若寒蝉,灰溜溜地跑开了。 马车小小的停顿了一下,坐在马车之内的少女顿时觉得好奇,稍稍掀开了一点车窗上的帘子,露出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好奇的望来望去。 猝不及防之下,小姑娘的眼神与一双湿漉漉的眼睛对上,那双眼睛生得极美,欲语还休,含着无尽的后怕与劫后余生的欢喜,错综复杂得令人生怜。 “竹灵姑娘,还请小心行事。”还不等小姑娘多看几眼,护在马车身侧的侍卫见状便御马上前,倾身靠近竹灵所在的那处车窗,小声提醒道。 “哦。”竹灵撇了撇嘴,最后看了一眼那个我见犹怜的姑娘,放下车帘靠在车内休息。 马车之内布满了毛茸茸软乎乎的兽皮被褥,车内的小桌子上还咕噜噜地煮着药茶,清雅的茶香之气溢满整座车厢,令人闻之放松。 除此之外,车壁旁边的小柜中还藏了各式各样的零嘴糕点,供她打发时间,此行虽说无聊了点,但却也不算难熬。 该说不愧是宫门安排的吗?即使是马车也制建得太过舒适了些。 竹灵于宫门而言十分重要,近年来无锋的行动越发猖狂,已经有好几个门派惨遭灭门,未免节外生枝,宫尚角这一路都尽量让竹灵待在马车内,鲜少露于人前。 竹灵从小柜子里掏出了一块糕点狠狠地咬了一口,似是在无声地咒骂着远在竹林之中的某个老头,若不是他忽悠自己,她如今怎会在这辆马车之上? 总感觉上了大当了! 当时竹灵正开开心心编着竹篮,怎料那个老头竟带着这群满身肃杀之气的侍卫堵在自己身前,笑眯眯的问她要不要去旧尘山谷玩一玩。 “不去。”竹灵想也不想的拒绝了。 旧尘山谷跟宫门她曾在先师祖的手记里看到过,也曾在说书人江湖人的口里听说过,那里听说景色不错,还遍布了世间少有的奇珍异宝,令无数人心生向往。 但如今旧尘山谷早已被宫门的明岗暗哨堵得失去了天然之色,去了也不能自由玩乐,无趣! 竹灵的拒绝在云竹的意料之内,于是他也不恼,反而是毫无架子地坐在了小姑娘身侧,一手将她辛辛苦苦编的差不多的小篮子夺了过来。 “臭老头你干嘛!”竹灵咬牙,怒瞪着这个为老不尊的老家伙。 “你可别忘了,宫远徵可是宫门的人。”云竹语气带笑,手指灵巧的将竹篮上剩余的几个部位一一补上,不多时一个精巧的小篮子便编制完成,轻飘飘的落在了竹灵的手上。 宫远徵…… 竹灵有些意动,狐疑的目光在云竹跟宫尚角的身上转了几圈,最后停在了宫尚角的身上,“如果我去了宫门,你能让宫远徵答应我一件事吗?” 初来之时,这个小姑娘对远徵弟弟就抱有莫名的关注,就连原本不愿意接手的烫手山芋也瞬间因为弟弟而改变了主意,如此这般的重视,让宫尚角十分不解。 “你放心,这件事绝不会危害你们宫门。”似乎是看出宫尚角的犹豫,竹灵立马很有道德感的举手发誓,一双水灵灵的杏眸真诚地看着他。 宫尚角失笑,被小姑娘认真的态度取悦。 竹灵不知,此行她自己对于整个宫门而言有多重要,所以别说是一件事,哪怕是十件事,宫尚角都能替宫远徵应下来,刚刚的迟疑,只不过是在思索她是何用意罢了。 见他应下,小姑娘立马欢呼一声,兴冲冲地跑回了竹林之内,以最快的速度收拾了自己的东西,包袱款款地跟着宫尚角等人一路前往宫门。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要出门游玩呢。 当时她满脑子想的都是宫远徵这个人,完全忘了去深究此行的目的,索性那老头也不会真的丧心病狂地将她往火坑里推,这一点竹灵还是信任他的。 所以这趟出行,她也就真当是出门游玩了吧。 “角公子,还有多久能到?”马车虽舒适,但竹灵已经被闷在马车上好几天了,就算她平日也不是特别爱出门,关得久了也不免有些烦闷。 “过了前方那处街道,便是宫门了。”这一路虽枯燥无聊,这个小姑娘却鲜少抱怨,知道他有所忌惮,便也乖乖的待在马车上研究医书,这般年纪却能如此善解人意,倒叫他有些意外。 一听快要到了,竹灵立马欢呼雀跃一声,将手中的医书一扔,趴在车窗上探头去看马车之外的风景。 既然宫门将近,那这里必定也是宫门的管辖之地,她也就无需担忧会给宫尚角带来不必要的麻烦了。 到底是孩子心性,竹灵很快便被眼前的热闹集市给迷花了眼,兴致勃勃地细数着那些新鲜事物,一边盘算着待她有空之时,定要再来好好游玩一番。 竹灵原本还在观望着此处的风景,不经意间抬了下头,看到街边一处阁楼窗上正倚着一名身穿锦袍的男子。 那人面色苍白,犹带一丝病容,却也生得气宇轩昂,带有几分俊秀之美。 此人身上披着一件金线滚边的黑色外袍,正死死地盯着车队的最前方,仿佛看到了什么厌恶之人一般,眼中竟带着几分冷意。 竹灵顺着这人的目光看了过去,忽然怔住。 那是……宫尚角的方向。 “角公子,我看那楼上有个人一直在看你,是你认识的人吗?”宫尚角身为宫门角宫之主,宫氏一族的宫二少爷,此处又是宫门脚下,怎么会有人这么明目张胆地释放对角公子的敌意呢? 既然不解,竹灵便也直接问了。 宫尚角抬眼看了楼上一眼,然后便若无其事地收回了目光,仿佛看到的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一般,不值得他再多做停留。 “那是我的族弟宫子羽,也是这一届执刃的小儿子,宫门少主的弟弟。” 竹灵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既是族弟,那又为何这般相看两厌? 但竹灵见他不愿多谈,便也不再多问。 马车行到宫门脚下的长阶之下,也就不便前行了,竹灵自马车之中钻了出来,在侍卫的搀扶之下下了马车,跟在宫尚角之后一步一个脚印慢慢爬上这层阶梯。 “哥哥!”行程至半,忽然前方传来一道满含惊喜的少年声音。 竹灵自宫尚角身后探头望去,顿时眼前一亮。 只见一名身穿暗蓝色对襟长袍的少年正立于不远处的长阶之上,额前佩戴着一条红玉黑缎抹额,头上编织了一缕缕精致的发辫,上面还挂着些许精巧的发饰,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而比这个更为耀眼的,却是他脸上那抹灿若骄阳的笑容。 好一个俊美如斯,盛气凌人的少年郎啊! 竹灵不由在心中感叹。 一张娇俏的容颜自宫尚角的身后探出,水汪汪的大眼睛猝不及防的对上了少年黑眸,少年脸上的笑容顿时一僵,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 “哥哥,这人是谁?!”竟敢趁机与哥哥如此亲近! 宫远徵指着宫尚角身后的竹灵大声质问,愤怒的语气中含着十分的委屈。 “远徵弟弟,不得无礼!”宫尚角脸上闪过一丝不悦,沉声警告自己这个少年心性口无遮拦的弟弟。 竹灵被这个少年这变脸的速度吓得一懵,然后忽然反应了过来,这哥哥弟弟的,莫非他就是那个宫远徵? “是,哥哥。”宫远徵年纪虽小,地位却高,小小年纪便成为徵宫的一宫之主,平日里总是一副恃才傲物,眼高于顶的模样。 然而此时这个盛气凌人的少年却如同一只乖乖听话的大狗狗,在自家哥哥的训斥之下可怜巴巴的咽下了口中的话,只敢暗地里狠狠瞪着那个满脸无辜的娇俏少女。 “原来你就是宫远徵!”竹灵越过宫尚角,三步并作两步快速地冲向了少年,指着他的鼻头一脸的怒气冲冲。 是他!真的是他! 宫远徵! 为您提供大神 迷荼知返 的《[云之羽]不许欺负他》最快更新 2. 宫门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3. 宫远徵 竹灵自小天赋绝佳,阵法医术秘术功法样样精通,特别是在医毒造诣上,哪怕是她的师傅云竹,也自叹不如。 少年人恃才傲物,总觉得自己是天下第一,然而那老头却告诉她,在那旧尘山谷宫氏一族之中有位少年,年纪轻轻便能将宫门先祖流传下来的炼药配方优化改良,挣脱祖上的桎梏。 他的毒术若称天下第二,无人敢称第一。 竹灵小小年纪便取得如此成就,多少有点自视清高,但被老头子那漫不经心的语调这么一说,她自是十分的不服气。 这么多年来那个名为宫远徵的少年一直如一根刺一样堵在她的心口,每当她一有了新的突破,便会不由自主地想到,若是宫远徵亲自动手,又会花费多少时间在这上面呢? 苦思冥想的后果就是竹灵这些年来逐渐收敛的少年傲气,性子也越发的沉稳了,比之从前那副舍我其谁的气人模样,开始深思那个“人外有人,山外有山”的道理。 “你找死!”长这么大宫远徵还从未被人这么指着鼻子说过话,哪怕是他最敬爱的哥哥,最讨厌的宫子羽,也都不曾对他如此不敬。 这哪里来的小丫头?竟如此不知天高地厚的?那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宫远徵眼中寒光一闪,自腰间的暗器囊袋之中取出几枚暗器,脚下一动拉开了二人之间的距离,右手使力将暗器甩了出去。 “远徵!住手!”宫尚角脸色一变,正想上前之时,却被竹灵一句话给拦了下来。 “角公子!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竹灵扔下了这么一句话,脚下踏风而行,轻飘飘的躲过了宫远徵手中的暗器,同样自腰间摸出了三枚细如毛发的银针,转头朝着宫远徵的百会、神庭、膻中三处穴位刺去。 “哼,雕虫小技。”宫远徵冷哼一声,自腰间拔出自己的佩刀,横于身前将三枚银针扫落在地,足下一点挟裹着寒风朝着少女横劈而下。 “你才雕虫小技呢!”竹灵仿佛气极,闪身一躲避开刀锋,反手扣住少年的手腕,指尖银针趁机刺入他手腕上的穴位。 宫远徵忽然感到手臂一麻,手中佩刀竟有些握不住,“铛”的一声落在地上,被竹灵一脚踢远了。 “这才对嘛!空手打架拿什么武器啊!多伤和气不是?”竹灵笑意盈盈的,在宫远徵另一只手劈下来之前一掌推开了他,两人再次拉开了距离。 “哦?是吗?”宫远徵被丢了佩刀也不恼,反而勾着嘴角露出一抹堪称阴冷的笑意,“谁给你的胆子敢直接碰我?你的手怕是不想要了。” 俊秀的少年一只手背在身后,身形如松地立在那里,华贵的锦袍无风自动,带着几分遗世独立的风姿。 这小丫头!下手真狠! 宫远徵暗暗撇嘴,右手在身后暗自松握了好几下,才将手臂上的酸麻感压了下去。 宫门内虽卧虎藏龙,但他此生最敬佩的便是他的哥哥宫尚角,在同等年纪之下,目前宫门还未有人能胜得过他的。 眼前这个小姑娘的年纪看着比他都还小,却能几招之内给了他一针,这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宫远徵内心气极,却也激起了浓浓的好胜之心。 “忘了告诉你,我也百毒不侵。”竹灵撩起袖子,露出刚刚触碰到宫远徵身上的几处皮肤。 只见两只玉手光洁白皙,脂如凝玉。 宫门徵宫之主宫远徵,从小就泡在毒药之中,浑身无一处不带毒,贸然碰触怕是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可惜的是,今天他碰上的也是一个毒祖宗,不用服用宫门特制的百草萃,亦能百毒不侵。 宫远徵脸色一变,万万没想到自己最引以为傲的毒术也失去了作用,这个变故让他的心情一下子荡到了谷底。 毒术没用,佩刀也丢了,暗器…… 宫远徵二话不说,将自己暗器囊中剩余的几枚暗器取了出来,用了十成的功力向竹灵甩了过去,同时自己往另外一个方向冲了过去,堵住了竹灵那几个躲闪的方位。 竹灵也掏出了一把银针,对着暗器的方向撒下了漫天银针,将疾射而来的暗器一一打落。 少女侧身弯腰,凭着自身柔韧的腰身躲开了对方横扫而来的大长腿,身若游龙一般窜到了少年身后,一把扣住了少年的腰间,将手死死地卡在对方的腰带上。 “你撒开!一个姑娘家耍什么臭流氓!”宫远徵面色一红,双手压在少女扣在自己腰间的那只玉手,阻止着少女的动作,转头气急败坏地冲着少女大吼。 宫远徵此时不敢轻举妄动,深怕自己稍有动作就给了对方可乘之机,让这个小丫头一把扯下他的腰带。 腰带若失,虽不伤性命不伤身,但却有伤脸面啊! 他宫远徵堂堂徵宫之主,岂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出此洋相! “你才臭流氓呢!你仗着腿长胜之不武!”竹灵自宫远徵身后将双手卡在对方的腰带上面,毫不示弱地吼了回去。 此时竹灵的发髻有些散乱,是刚刚被宫远徵的腿风扫到的,若不是她反应迅速,此时飞出去的恐怕就是她这个人了。 “我腿长关你什么事?!你赶紧给我撒开!”宫远徵气得咬牙,使了几分力气却也无法将对方的手掰开,顿时就想转身借力甩开对方。 “我就不!”竹灵随着宫远徵的动作在原地左右转了好几圈,对方腿长腰长,随便转了几下都够她这两条小短腿扑腾了。 然而竹灵也十分的有骨气,哪怕此时步伐已经有些凌乱,却还是死死地扣住了那条红玉蓝底的绸缎腰带,死也不撒手。 两人闹腾了几下,眼看着竹灵已经被溜得气喘吁吁了,宫尚角这才走上前去。 “好了,可以结束了。”宫尚角一手压着宫远徵的肩膀,一手抓着竹灵的胳膊,使了几分力气将二人分开,卡在中间当起了和事佬。 “哥!”宫远徵的声音即生气又委屈。 “角公子。”竹灵点了点头,将自己凌乱的发髻别在耳后,气呼呼地瞪着宫远徵。 头可断,发型不能乱! 这该死的宫远徵,总有一天她要将他头上那些小辫子统统剪掉!以报今日之仇! “远徵,不得无礼。”宫尚角瞥了他一眼,原本还在负气的少年顿时收敛,撅着嘴冷哼一声,慢腾腾地跑去将自己的佩刀暗器一一拾起,重新挂回腰上。 “记得帮我把银针也找回来!一共撒了三十六根,不许漏了!”竹灵见他动作,顿时眼珠子一转,冲着他扬声喊道。 “你!”宫远徵气愤回头,却在宫尚角的眼神下压住了脾气,愤愤不平地转头去寻那些散落的银针。 银针细如牛毛,方才交手时又是胡乱撒了出去,此地空旷杂乱,若想找到那些细小的银针,谈何容易? 好在宫远徵眼力异于常人,对银针等物也十分熟悉,不消半刻便将那三十六枚银针一一拾回,“啪”的一声摊在竹灵伸出的掌心之上。 “这下竹灵姑娘可满意了?”见弟弟不再造次,宫尚角这才将目光收回,落在少女身上,勾着唇角笑问。 “多谢角公子。”竹灵收回银针,冲着宫尚角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喂!明明是我捡的,凭什么只谢我哥?”宫远徵瞪着双眼表示不满。 “因为要不是有角公子,你才不会这么好心的帮我捡呢!”竹灵朝宫远徵做了个鬼脸。 宫远徵气结,又想冲过去将这个小丫头暴打一顿了。 “好了,别闹了。”宫尚角卡在中间揉了揉额角,突然觉得自己就是一个负责拉架的一家之主,站在这里压着家中的弟弟妹妹不许打架。 “执刃还在大殿等着我们,还望竹灵姑娘担待。”宫尚角正了正脸色,总算将正事提了出来。 既已答应别人,竹灵便也遵守诺言,抚了两下自己身上有些凌乱的衣裙,少女便转身再次拾阶而上。 走了几步,眼角余光忽然看到那个不动如山的少年,顿时扭过头去瞪他,“你不去吗?” 原本还在心中愤愤不平的少年被她这么一喊,一时有些怔愣,询问的目光立马投向了他的哥哥。 执刃有叫我吗? 见他不说话光看着别人,竹灵也将目光移向了宫尚角。 宫尚角:…… 宫尚角今日不知是第几次想按住额角了,最终还是朝宫远徵使了个眼色。 “跟上。” 宫远徵开心了,连忙蹦蹦跳跳的跟上了哥哥的步伐,落了他身后半步的距离,不紧不慢的开始爬阶梯。 竹灵这下也很满意,走在宫尚角的另一侧,两个少年少女一左一右的将宫尚角夹在中间,高高兴兴地前往执刃大殿。 为您提供大神 迷荼知返 的《[云之羽]不许欺负他》最快更新 3. 宫远徵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4. 三个条件 宫鸿羽与花雪月三大长老在收到宫尚角传回来的密信之后,便算着时间坐在这大殿上等待,然而就在他们翘首以盼之时,却收到门外驻守的侍卫们传来的消息。 竹灵姑娘与徵公子在宫门外打起来了! 打得还很凶!徵公子的暗器都扔完了! 三位长老心中一窒,一口气卡在胸口不上不下,险些被这个消息气了个倒仰。 竹灵姑娘现下可是宫门最大的贵客,若是不小心伤了她,这可如何是好?! 好在之后不久便有宫尚角身边的绿玉侍卫金复前来回报,说是此战正是竹灵姑娘自己所求。 当初竹灵姑娘之所以答应跟着角公子一起回宫门,所提出的条件正是与徵公子单独一战,无论输赢如何,她都会待在宫门,帮他们解决瘴气之忧。 竹灵酣畅淋漓地打了一场架,确认了自己现在虽然还打不过宫远徵,但二人之间最多也就是半斤八两,假以时日,她定能胜得过他,将他远远甩在身后! 当竹灵迈入执刃大殿时,心情也还算不错,对于那三位长老与执刃宫鸿羽的询问也都一一耐心回答。 “我曾在先师祖的手记中看到过旧尘山谷的毒瘴阵法,也有过几分研究,具体如何化解,我可能得先观察一些时日。”竹灵知道宫氏一族此时最关心的是什么,那她也不拐弯抹角了。 “但是我丑话先说在前头,阵法玄妙,想要研究并加固阵法,并非一朝一夕之事,没有几个年头,恐怕难出眉目。” 竹灵这话虽直白,却也在理,毕竟阵法已存在多年,宫门也一直在研究解困之法,却始终不见其效。 而且她字里行间皆未提及失败二字,恐怕也是极有信心,这就足以令几位长老跟宫鸿羽兴奋不已了。 “竹灵姑娘放心,我们宫门也并非无理取闹之辈,竹苑本就是出于情义才出手相助的,哪怕最终结果不尽人意,我们也不没有理由怪罪于姑娘。”宫门能在江湖中屹立百年之久,这点格局还是有的。 对方这个态度令竹灵十分的满意,毕竟她又不收钱又不欠他们人情,纯属是义务帮忙,总不能真的让她为此负责吧? 双方初步达成了友好的共识,接下来的条件就比较好谈了。 “我这里还有三个条件,希望你们能够接受。”竹灵竖起右手中间的三根手指,一脸严肃。 长老们与执刃一同对视了几眼,最终由宫鸿羽开口:“姑娘请说。” “第一,我需要一块可自由出入宫门各处的令牌。我需要去查探宫门各处阵法的迹象,才好判断阵法当前的情况,好对症下药。” 宫鸿羽点了点头,理解她这一条的意图,算是默许了。 宫门内部岗哨虽是机密,但竹苑其实一直以来都藏有旧尘山谷的地势图案,阵法图纸,若竹苑中人有心出卖宫门,他们怕是早就被无锋的人趁机而入了。 竹苑与宫门世代交好,竹苑中人也从未出过背信弃义之辈,这点信任,宫门给得起。 “第二,我要入住徵宫,一来方便我到医馆取药配药,二来这就与我的第三个条件有关了。”竹灵含笑着看了一眼自听到她说要入住徵宫时便瞪大了双眼的少年,眼中的笑意几乎都压不下去了。 “竹灵姑娘可一并说全。” “这第三嘛……我要宫远徵来为我打下手。” “你所梦!”宫鸿羽还尚未说话,宫远徵就先跳了起来。 “远徵。”宫鸿羽皱了皱眉,意味不明的唤了一声。 就知道你会生气! 竹灵得意洋洋地瞥了他一眼,换来了少年更深的怒火。 “前面两条都好理解,只是不知竹灵姑娘这第三条是何意?”长老们也同样将宫远徵激烈的反应收入眼底,毕竟是一宫之主,不同于其他下属,便多嘴问了一句。 “瘴气毕竟是毒,听闻宫门少年宫主宫远徵一身毒术独步天下,我们二人一同研究旧尘山谷中的瘴气毒物,总好过我一人苦思冥想要来得快一些。”竹灵这话说得有理有据,容不得众人反驳。 听闻少女夸自己的毒术,而并非蓄意报复,宫远徵不由地嘴角一翘,勾出了一丝得意的笑容。 算你识货! 看到少年眼中那明晃晃不加掩饰的这几个字,竹灵差点压不住笑出声来。 好在她还记得现在是什么场合,握拳在唇边咳了两声,这才将喉间的笑意压了下去。 “入住徵宫其实也是为了方便我与宫远徵钻研阵法毒术,再者就是宫门内秘密众多,我也无意窥探宫门辛密,有个宫门族人陪着我,想必执刃跟长老们也能放心了。” 此言一出,就连宫尚角都投来了赞赏的一眼。 竹灵虽是来助宫门,但毕竟也是个外人,嘴上说着信任,却必然也会暗中戒备,毕竟宫门内部错综复杂,一个外人如此随意走动,他们不得不谨慎对待。 这个小姑娘年纪虽小,思绪却极为缜密,知道他们的难言之隐,却也提出了切实可行的解决方法,令人如浴春风。 如此一颗七窍玲珑之心,实属难得。 竹灵的条件不算过分,而且她身边还跟着一个宫远徵,执刃跟三位长老无不点头同意。 宫鸿羽交代了宫远徵几句,便让他带着竹灵前往徵宫安顿,留下宫尚角继续讨论,估计是还有别的事情要交代。 “走吧,徵公子,劳驾带我去看看我未来几年的住所。”竹灵蹦蹦跳跳的凑到宫远徵身侧,坏心眼的戳了戳他那条蓝色腰带。 “哼!”宫远徵冷哼一声,仗着身高优势居高临下的瞥了她一眼,转身头也不回地朝大殿外走去,压根不去管她到底有没有跟上来。 “欸?这难道就是你们宫门的待客之道吗?有失礼节懂不懂?”竹灵刚拐了人家为自己打下手,这会也不计较这等小事。 少女连忙加快了自己的脚步追上少年,刚想伸手去抓对方那截垂落的衣摆时,却被对方眼疾手快地躲了过去。 “你又想干什么?”少年右手按在腰间,满眼警惕地瞪着她。 准确来说,是瞪着她伸出来的那只手。 其实也不怪宫远徵对她如此戒备,只因之前在宫门前少女扯腰带的行为太过于惊世骇俗,身为一个好面子,要脸面的翩翩少年郎,宫远徵可谓是惊弓之鸟一般,深怕她趁自己不注意之时,再来一记回马枪。 “我没干嘛啊。”竹灵似乎有些懵,她只是想拉一下他让他慢一些罢了,不明白眼前这人为何这么大的反应。 见她其实并不似自己所想的那般要对自己的腰带下手,宫远徵这才暗自松了口气,转念一想这才回忆起方才少女说过的话。 “宫门的待客之道如何我不知道,但这是我宫远徵的待客之道。”宫远徵说这句话的时候眼中再次染上那阴冷嘲弄的意味。 少年人眼尾狭长,肤色苍白,因着这份意味不明的嘲弄之色,让原本风光旖旎的少年此时看上去竟有些…… 薄情寡义。 原以为少女会同宫门内其余众人一般被自己这番神情吓退,可谁知竹灵仅仅是轻飘飘地瞥了他一眼,转身撇下他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宫远徵被她这个行为弄得一愣,刚刚那个眼神他绝对没有眼花,她肯定是对他翻了个白眼! 此时少年气得很想直接一把毒药撒下去让对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看她还敢不敢再对他如此无礼了。 但一想到竹灵那身百毒不侵的体制,他又有些泄气。 长腿迈开,几步之后少年便能轻松追上那个已经走出一段距离的少女,一把扯住对方的衣领,“喂!你去哪?” 衣领被擒,竹灵用力扯了几下却是无法挣脱,瞬间就体会到了方才少年被扯着腰带时究竟是什么感觉了。 “我去找别的侍女给我带路,等你再墨迹下去,太阳都要下山了。”竹灵放弃了挣扎,任他就这么揪着自己,双手环胸抱在身前,一副极为不耐烦的摸样。 宫远徵抿嘴,抬眼看了下日渐偏西的日头。 “太阳下山就下山,你急什么?”宫远徵小声咕哝。 此言一出,竹灵也是被气笑了,“我这一路跟着角公子舟车劳顿的赶来宫门,这吃不好睡不好的,好不容易到了你们这里,还不让我吃饱喝足好好睡一顿了?” 这话显然掺了水份,毕竟宫尚角再怎么急着赶路,这一路还是将她照顾得稳稳当当。 但是!这不妨碍她以此为借口埋汰一下这个动不动就翻脸的臭小子! 见她提了宫尚角,宫远徵这才想起哥哥对眼前这个少女似乎也有几分以礼相待,若他继续这般纠缠下去,怕是要真的惹哥哥生气了。 “好了,不就是要吃饭睡觉吗?跟我来。”宫远徵松开少女的后衣领,冷哼一声别开了眼。 哟嚯~原来提角公子这么有用啊。 竹灵看着少年带着几分别扭的神色,顿时挑了挑眉。 为您提供大神 迷荼知返 的《[云之羽]不许欺负他》最快更新 4. 三个条件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5. 活人试药 竹灵在徵宫安顿下来之后,并不如宫远徵所猜想的那样,处处针对自己,而是整日泡在医馆之内,翻阅着他们宫门数年来的用药记录。 见她如此安分,宫远徵不由地暗暗松了口气。 他倒不是怕麻烦,主要是少女身份特殊,他怕因为自己的原因,给哥哥带来麻烦。 “宫远徵,能把你们的百草萃拿来给我看看吗?”少女一边翻着案本,一边头也不抬地唤着不远处炼制药丸的少年。 少年今日穿着一身黑衣,全身的花纹仅是肩上绣着的金色花纹,应是为了今日炼药,怕染上那一身脏污,将自己陷入狼狈之境。 听闻少女的呼唤,宫远徵同样头也不抬,自怀中掏出一枚白色瓷瓶,顺手朝她的方向扔了过去。 宫氏一族为了防止族人染上瘴气之毒,每日都会服用一枚百草萃,刚刚瓶子里的那枚百草萃是他今日应服用的份量,现在时辰尚早,他还未来得及吃下,倒是便宜了竹灵。 竹灵素手一抬,将药瓶稳稳接住,拔开瓶塞之后,一股沁人心脾的香气瞬间漫了出来。 竹灵轻嗅了几下空气中弥漫的药香之气,有些意外,“你在里面加了止息草?” 止息草原是一味剧毒之物,但若配以百草萃原本的药引子神翎花,便可化作一味驱毒的良药。 但百草萃本身的药方配比早已趋近完美,若是贸然加入一味草药,势必会打破其中的平衡,轻则药效全失,重则将会变成另一副至毒之药。 此时医馆内不仅仅弥漫着百草萃身上的清香之气,还充斥着他手中炼制到一半的药丸药香,少女仅仅是闻了一遍,便能在这般繁杂的气息之中准确地说出了自己在百草萃中动的手脚,不免让他感到十分意外。 “止息草确实可以加强百草萃的药效,但是这药方配比势必得重新调配一番,宫远徵,你失败了几次?”竹灵这下连医案也不看了,捏着那枚小小的药瓶噌噌噌地跑到了少年跟前,朝他露出一抹极为灿烂的笑容。 原本正在专心炼药的少年被眼前突然出现的少女吓了一跳,回过神后立马伸出食指抵在少女额前,嫌弃地将少女的头颅推远了些。 “不多,也就十来次吧。”宫远徵嘴角翘起,有些得意道。 十来次而已,确实不多。 竹灵自己也是学医的,自是清楚这个数字代表着什么。 别看他们字里行间谈论的特别轻松,但是配药一事从来都是失之毫厘差之千里的精细活,稍有不慎那可是会吃死人的。 百草萃的药方涉及了百种草药,牵一发而动全身,贸然加入一味止息草,其他药材配比也需重新调配。 宫远徵只失败了十几次便能改良出比原本的百草萃效用更佳的配方,确实担得上那句少年天才之名。 “那你找谁试的药?总不能是你亲自试药吧?”新的配方自然需要有人亲自服用之后才能得出效果,她自己便是从小在自己身上试药,次数多了竟意外的练成了如今这副百毒不侵的体制,也不知是福是祸。 竹灵话音刚落,少年便抬起他那双狭长的眼眸,似笑非笑地瞥了她一眼,“你觉得我宫远徵会缺人试药吗?” 言下之意就是他一直以来都是以活人炼药。 活人炼药,骇人听闻,此举若是传了出去不知要被多少名门正派集体口诛笔伐。 竹灵微微皱眉,将少年眼中的凉薄尽收眼底,就连他轻轻勾起的嘴角,竟也带着几分心狠手辣的意味。 “是无锋的人?还是那些江湖中的败类?”少女扯着他的衣角,一脸的求知欲。 “嘁。”见她不上当,宫远徵顿时觉得无趣,眼中的凉薄散去,脸颊不由自主地鼓了鼓,顾自生着闷气。 宫门被誉为正派魁首,至今仍坚持不懈地与日渐势大的无锋正面抗衡,宫远徵再怎么丧心病狂,也绝对做不出随意拿活人试药的举措。 就算他想,宫门的执刃也未必能允。 至于无锋跟那些江湖败类? 试就试吧,反正也是罪该万死,死之前做点贡献也是好的。 “效果怎么样?跟我说说呗。”竹灵是真的好奇。 百草萃算是她迄今为止见过的最为复杂的药方之一,她之前倒是想试,但却碍于自己那个意外得来的百毒不侵之体,身边没有合适的人试药,就只能铩羽而归了。 当时竹苑内就住着老头与她二人,总不能让老头来为她试药吧? 如此的欺师灭祖,她怕她先师祖们的棺材板要压不住了。 见她不依不饶还在追问,少年便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瞅着她,好似她干了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一样。 竹灵被他的眼神盯得浑身不自在,下意识地低头将自己全身上下检查了一遍,并未发现有哪里不妥,遂一头雾水望着他。 而此时宫远徵已经将自己那奇怪的眼神收了回去,嘴角轻轻翘起,语气难得带了一丝温和之意,将之前自己试药的经历与她细细说了一遍。 听到自己感兴趣的话题,竹灵瞬间就将方才奇怪的小插曲丢至一旁,认真地听着宫远徵所说的内容,时不时还趁着他说话停顿的档口,顺便追问自己感兴趣的问题。 值得一提的是宫远徵这次竟没有表露半分不耐,也没有再挂上他那个招牌似的阴沉笑脸。 两个少年少女就这样围着药炉,一边调配着药丸,一边凑在一块嘀嘀咕咕的,远远望去,竟透着几分和谐。 是夜,宫远徵总算结束了今日的医馆之行,回了徵宫洗漱过后便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带着新炼制好的药丸兴致冲冲地往角宫走去。 “哥哥。”宫远徵成功的从书房中将宫尚角拖了出来,一起盘坐在耳厅内的茶案边上,围着一个小茶炉面对面聊天。 “远徵,这么晚了来找我有什么事?”宫尚角往茶炉内加了几块安神药茶,开口问道。 几乎整个宫门的人都知道他宫尚角在夜色暗下之后最是不喜被人打扰,虽说眼前的少年是个例外,但对方也很清楚他的这点喜好,若无大事,从不贸然打扰。 所以今日是怎么了? 察觉到对面哥哥有些疑惑的眼神,宫远徵不免有些懊恼。 今日事忙,且今夜自己不知被何事冲昏了头脑,他竟一时忘了哥哥夜间不爱会客这件事了。 想归想,宫远徵还是老老实实地从怀里掏出今日刚刚练好的药丸,将其放置在茶几上。 “哥,这是我今日刚练好的九元归魂丹,对重伤不治之人颇有奇效,你明日又要离开宫门出去执行任务,我就想着将药送来给哥哥带上,以备不时之需。”少年修长白皙的手指将瓷白药瓶往前推了推,然后便收回手乖乖坐在蒲团上。 送药? 宫尚角的眼神从药瓶转回弟弟身上,暗地里挑眉。 若是送药,明日在他出门前赶早一点过来也可亲手送到,而且他此次出行的任务又不是什么极其危险的任务,不过是例行巡查一番,值得他这深更半夜地赶来一趟? 宫尚角的目光几乎凝成实质一般落在宫远徵身上,使得他不安的动了动。 如坐针毡。 看到少年已经开始逐渐变得别扭的动作,宫尚角总算将目光收了回来,伸手接过药瓶收入怀中,算是揭过了这一茬。 见他收起药瓶,宫远徵不由地松了口气,举起茶杯小心饮了一口,压下自己莫名心虚的情绪。 “你今日心情似乎很好?” 原本正在饮茶的少年忽闻此话,一口茶水顿时呛住了喉咙,宫远徵连忙放下杯子,压着自己的胸膛按耐不住地呛咳了起来。 反应这么大? 宫尚角挑眉。 “没……没有……”少年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迎着哥哥那满是揶揄的目光,呐呐出声。 这半个多月以来,竹灵一直拉着他在医馆查看医案,宫远徵虽陪在身侧,却也只是在忙自己的事务,只是在偶尔少女提出疑问或者要拿些什么东西的时候,他才会搭理一下她。 在那并不宽敞的医馆之内,两人之间虽然各忙各的,却也意外和谐。 突然想起这些时日少女与他之间那些无需赘述的默契交谈,宫远徵竟意外地感到一丝愉悦。 生平第一次,不用他开口解释什么药毒原理,就有人能迅速领悟他所表达的意思,对他所做之事知之甚详,还能从旁为他提供新的思路,助他炼制新药,改善配方。 虽然两人之间也会在药理方面有些分歧,但你有你的说法,我有我的用意,他们都在彼此身上找到了新的药学思绪,到也不失为一种乐趣。 而且……而且那人明明知道自己在用活人试药,却依旧神情不变,反而是追着他询问试药之后的效果。 虽说那些人都是罪有应得,但此事听起来还是令人心生惧意,所以几乎整个宫门的人都对他宫远徵敬而远之,避之唯恐不及,每每被他的目光盯上,无不神色巨变,诚惶诚恐。 唯有她,不进反退,兴致勃勃。 还说没有?嘴角都快咧上天了。 宫尚角不动声色地押了一口安神茶,掩下眼底的笑意。 “听闻你这半个月以来一直与竹灵待在医馆,可有什么收获?” 听到哥哥问话,宫远徵连忙正襟危坐,“竹灵不愧是竹苑传人,她的医毒造诣确实当世少有,仅仅半月,她便将宫门近几十年内所有的医案快看完了,只是她目前说起下一步该如何,我也猜不到她究竟想干什么。” “世间少有?”宫尚角右手食指在茶杯上轻轻敲了一下,“那比起你来呢?” “不在我之下。”少年掷地有声。 听着宫远徵对竹灵这颇高的评价,宫尚角有些意外。 自家人知自家事,宫远徵有多眼高于顶他了解得一清二楚,宫门内除了他这个哥哥,宫远徵可从未这么夸过谁。 竹灵小小年纪便有如此天赋,看来那日竹苑之主没有诓骗自己,竹灵的天赋确实举世无双。 那这也从侧面说明,此次困扰宫门多年的瘴气毒物,也许真的迎来了解救之法。 为您提供大神 迷荼知返 的《[云之羽]不许欺负他》最快更新 5. 活人试药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6. 肆意少年 又过了几日,竹灵终于将宫门那些记录在册的医案全部看完,总算不再宅在医馆中了,而是一大早的就拖着宫远徵夺门而出,撺掇着他带自己去商宫看看。 “你没事去商宫干嘛?”宫远徵被她拉着一路疾行,神色不耐。 难道他的徵宫不好吗?做什么要跑去商宫凑热闹? 说是疾行,其实只有竹灵一人步履匆忙。 少年腿长,一步便可抵少女两步,所以他虽被拉着,步伐却依旧不紧不慢。 “我看了你们医馆里的医案,发现你们整个宫门前来医馆看病抓药的人里商宫占最少数,所以我想去看看。”竹灵扯着少年的袖子,废了几分力气才将他一路拖了过来。 “瘴气属阴,商宫每日都在研究火器,锻造兵刃,两行相克,那里的瘴气自然较浅,这有什么好稀奇的。” “你走不走?”竹灵一把甩开他的胳膊,用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开始瞪他。 宫远徵忽然被甩下胳膊,总算收敛了他那副懒洋洋的模样,撇嘴扭头,略带委屈,“我又没说不去。” 竹灵冷哼一声,扔下他独自一人大踏步地往前走。 见她丢下自己,少年不由的抿了抿嘴,扬声喊她:“喂!” “干嘛?”少女回头,脸上仍是不悦。 “不是说要去商宫吗?你走反了。”宫远徵指着与她相反的方向,一脸无辜地说道。 话音一落,少女脸上瞬间闪过一丝不自然。 竹灵抬手掩唇轻咳一声,慢吞吞的挪回了少年身边,正想越过他往另外一个方向走去时,却被对方一手抓住了胳膊。 竹灵:? 看到竹灵脸上不加掩饰的疑惑,宫远徵忽然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我骗你的,没走反。”宫远徵握着少女的胳膊将她的身体原地转了半圈,在她身后轻轻一推,然后便自顾自地提步往她刚刚折返的方向大步流星地走去。 竹灵猝不及防之下被推着行了好几步,先是脑子一懵,然后又快速地反应了过来。 “宫远徵!!!” 少女气急败坏的声音自身后响起,那个刚刚恶作剧成功的少年立马惊呼了一声,脚下运起轻功头也不回地往前方奔去。 “宫远徵你给我站住!”竹灵几乎要被宫远徵给气得半死,当即也踏着轻功紧随其后,指尖下意识的摸出了银针想也不想地朝着少年甩了过去。 轻微的破空声从身后传来,宫远徵足尖轻点,自旁边的假山岩石上借力,侧身避开了那来势汹汹的银针。 “这银针可别胡乱甩出,丢了我可不负责帮你捡回来。”宫远徵可没忘记初见之时少女让他寻回三十六根银针这件事,下意识地开口想要撇清责任。 “要你管!”竹灵脸色一黑,再次甩出了几枚银针。 不用我管最好! 宫远徵抽空回头冲着少女扮了个鬼脸,成功看到少女眼中愈演愈烈的怒火,转头哈哈大笑着自假山上空快速掠过。 宫门内负责轮岗放哨的侍卫们在听到远处传来的追逐打闹声时,无不神情紧绷,四处张望,还以为是敌袭到了。 可当他们定睛一看时,却只见到他们宫门的徵宫之主像是一阵风般从他们眼前飘过,留下一串串愉悦的哈哈大笑之声,身后还坠着一个身着淡蓝色衣裙的小姑娘。 两道身影一前一后地逐渐飞身而去,留下守岗的侍卫们面面相觑,皆看到了彼此眼中的不可置信。 众人皆知,徵宫之主心狠手辣,整日里都是一副阴冷无情的模样,只有在角公子面前才会有所收敛。 但是刚刚那个神采飞扬朗声大笑的少年郎,真的是他们认识的徵公子? 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吗? 等他们踏入商宫附近时,两个年纪小内力不足的少年少女均不约而同地停了下来,单手撑着手边的岩石树干调理气息,微微喘气。 “你还挺能追。”宫远徵呼吸有些沉重,靠在树干上喘着粗气。 “彼此彼此,你也不赖。”竹灵此时也好不到哪里去,一屁股坐在那块突起的岩石上,掏出手绢擦拭着自己额上的细汗。 继手脚功夫比斗之后,二人的轻功差距再次得到了验证——依旧是半斤八两。 休息够了,竹灵也不急着起身,而是坐在原地将周围环视了一圈,最后将目光落在少年身上,面色古怪。 “怎么了?”见她神情不对,宫远徵连忙问道。 “你的脖子上……有一只虫子。”竹林伸出右手食指在自己脖子上的某处点了点。 宫远徵一惊,下意识地就想伸出手去拍开那处,却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老神在在的将手放了下来。 “你休想骗我。”他刚刚才唬了少女一把,按照她这个记仇的性子,很难不让他怀疑这只是她耍的一点小把戏。 “你不信就算了。”竹灵无所谓地耸耸肩,双手撑着岩石使力站了起来,施施然的往商宫内走去。 宫远徵皱了皱眉,还在原地猜着对方话里究竟有几分真假,忽然就感觉到自己脖子上痒痒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爬。 少年呼吸一窒,不假思索地伸手摸向自己的脖子,成功的摸到了一只软趴趴黏糊糊的青色小虫子。 “竹灵!!!” 少年惊天动地的吼叫声几乎要掀翻那整排宫殿的屋顶。 “我早就说你脖子上有一只虫子了,是你非要不信的。”竹灵哈哈大笑着,学着他方才的摸样朝他扮了个鬼脸,也算是扳回一城了。 “你!”宫远徵狭长的眼尾被气得染上了一缕绯红,脸色也不再显得苍白僵硬,整个人透着一丝活气。 二人闹了一会,也算相互扯平了,宫远徵虽还有些膈应方才被虫子爬过的地方,恨不得立马跑回徵宫端上几桶水仔细清洗一番,但碍于竹灵手上的正事,只得忍下心中的不适,挂着一张冷脸跟在少女身后。 宫门内设有四宫,分别为商角徵羽四宫,其中角徵羽三宫宫主皆为男子,唯有负责武器锻造火器研发的商宫,是由一名女子掌管。 竹灵曾听闻宫门向来重男轻女,宫门女子哪怕天赋再好资质再高,也不能拥有继承权,对此她很是不喜。 所以她在得知如今的尚宫宫主竟然是一名女子时,她就对这个名为宫紫商的大小姐报以十万分的兴趣,一直很想见一见。 此番前来,竹灵原以为她会碰上传说中的紫商大小姐,却怎料还是扑了个空。 据宫远徵所说,宫紫商应该是去找金繁去了,几乎整个宫门的人都知道,紫商大小姐生平只干三大爱好,吃饭睡觉找金繁。 “金繁,那是谁?”竹灵很是不解。 “宫子羽的绿玉侍卫。”少年冷哼一声说道。 不知道是不是竹灵的错觉,总觉得宫远徵在说到宫子羽这个名字的时候,脸上的表情甚是难看,像是提到了什么嫌弃的东西一样。 宫子羽…… 那不是她刚到宫门脚下城镇时看到的那个带着点病气的男子吗? 当时看角公子的态度好似也不是很待见那个人,再看少年如今这副厌恶的态度,竹灵忽然悟了。 “你们两兄弟居然搞小团体!” 宫远徵脸色忽然一僵,继而毫不思索地脱口而出:“谁搞小团体了!明明是他们两个老是抢哥哥的东西,不过是仗着执刃的偏心罢了。” 竹灵挑眉,见他一副气不过的模样,猜测应该是另有隐情。 大家族内向来盘根错杂,竹灵也无意深究,于是便拉着宫远徵,一路往商宫各地去了。 商宫弟子其实并不知竹灵身份,但少女身后跟着宫门赫赫有名的徵公子,腰间还挂着宫门特制的一枚玉令,有了这枚玉令,少女可以任意去往宫门内部所有地方。 包括后山禁地。 “宫远徵,帮我拿一下。”少女不知从何处掏出了一打空白宣纸,从中抽出了一张捏在手里,剩余的统统一股脑地丢到了宫远徵的怀里,自己则握着一只炭笔,在宣纸上仔细地描绘着什么。 宫远徵被这从天而降的纸张砸得一懵,赶紧手忙脚乱地接过那乱作一团的宣纸,转头去看她。 “你在画什么?”宫远徵看了一会,只见少女手中的空白纸张上被胡乱的描上了几笔杂乱的线条形状,他看了半天还是没看出来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阵法啊。”竹灵一边走动着拿脚去探那些地上的石头花草,一边随口回道。 许久不见少年说话,竹灵抽空从图纸中抬了头去看,见他一脸乖巧的站在一旁看她忙碌的样子,顿时忍不住笑了出来。 “你该不会真的以为我只是来商宫看瘴气情况的吧?” 少年不置可否,但脸色却有些别扭,显然是默认了。 竹灵这下是真的忍不住了,大笑着凑过去踮起脚尖捏了捏少年白皙光滑的脸蛋,“你怎么这么可爱。” 宫远徵似是没想到她竟然会有这种动作,猝不及防之下被捏了脸蛋,这才反应了过来。 “竹灵!”少年恼羞成怒,一把拍开了她的手,原本白皙的脸色迅速爬上了一抹嫣红——也不知是被气的还是羞的。 “好了我错了,你也打了我一下,我们算扯平了,还望徵公子大人不记小人过,就此翻篇吧。”竹灵吃痛地搓了搓自己被拍红的手背,自知理亏,连忙认错。 宫远徵冷哼一声,扭过头去不愿理她。 竹灵笑了笑,知道他只是不再计较的意思,便也不再多说,重新拿起炭笔回到之前的那个位置,对着脚下的那片地方又开始写写画画了起来。 一时之间,两人都不再说话,宫远徵受不住这种安静的气氛,觉得有些无聊,索性就将目光移到少女身上,看着她安静认真描绘图纸的模样,稍稍走神。 之前他们一起在医馆共处一室的时候,他就一直忙着研究配药制毒,鲜少有像现在这般,安静地看着她去忙碌。 原来她认真起来是这个样子的吗? 为您提供大神 迷荼知返 的《[云之羽]不许欺负他》最快更新 6. 肆意少年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7. 后山雪宫 宫远徵今年方才十七,还未及冠,故而还未获得前往后山通过三重试炼的机会。 宫门后山是个禁地,常年有绿玉侍卫在门前把守,而前山中有资格前往后山之人,甚至不足十人。 执刃与三位长老位高权重,日理万机,自是没有时间向宫远徵这般每日陪着竹灵满山满院的跑,而本最适合执行此事的宫门少主宫唤羽有恰巧开始闭关练功,于是陪同少女前往后山的任务就交到了角宫之主宫尚角身上。 “角公子,不好意思劳烦你了。”少女跟在宫尚角身后穿过那条长长的暗道,挠了挠头不好意思说道。 她可以跟宫远徵胡乱打闹,甚至可以毫不客气地指挥他随自己东奔西跑。 但是宫尚角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在江湖中为宫门出生入死平定江山,让这样一个日理万机的人整日陪着自己无所事事的瞎逛,竹灵多少有点不好意思。 “无妨,竹灵姑娘也是为我宫门打算,是我们劳烦了姑娘才是。”宫尚角在放松的时候声音有些低沉沙哑,不急不缓的,完全没有在江湖上时那种冰冷紧绷的肃杀之气。 “角公子叫我竹灵好了,姑娘来姑娘去的,听着怪别扭的。”竹灵其实蛮喜欢宫尚角身上这份沉稳的气度的,特别是他带着笑意对着她说话的时候,总让她有种被护在羽翼之下的感觉。 贼有安全感! 竹灵举着灯笼在这条隧道中也不知走了多久,直到前面的宫尚角说了一句“到了”之后,眼前忽然豁然开朗。 目之所及皆是一片皑皑雪山,常年积雪铺满了这一整片天地,空中还飘落着几片晶莹的雪花,洋洋洒洒的落在不远处的潺潺流水之中。 这是一个名副其实的雪世界。 “角公子,竹灵姑娘。”不远处有个穿着白色狐裘披风的俊朗男子向他们行了一礼,在他身侧,还跟着一个十三四岁左右的童子,额间以朱砂绘了一个倒三角的额纹。 “雪公子。”宫尚角拱手回礼。 “执刃早先便已传信于我们,说是竹苑传人已到宫门,看来宫门内常年不散的瘴气,终于有望可解了。”雪公子轻声淡笑。 “你们这里的雪莲长得真好。”少女蹦蹦跳跳的,踏着流水中凸出来那些石块,蹲在那些将开未开的雪莲旁拿指尖去点那些晶莹剔透的花瓣。 “姑娘若是喜欢,可以摘几朵回去。”雪公子轻笑,很是大方的说道。 “宫门瘴气渐浓,恐怕早已影响了雪莲的生长速度,产量也大不如前,雪公子当真舍得?”竹灵撒开那朵雪莲,起身笑问。 “这不是姑娘来了吗?” 听他这么一说,竹灵竟是笑了起来,“真奇怪,我只是说我试试,随便看看,但你们好像每个人都觉得我一定会成功似的,这样搞得我很有压力啊。” 少女那幅苦恼的模样落入三人眼中,竟引得他们莫名地笑了起来。 即便是宫尚角,也忍不住轻轻勾起了唇角。 “大概是因为姑娘身上那份轻松自信的态度吧,总觉得这些都难不倒姑娘的样子。”雪公子忍着笑,开口解释道。 竹灵耸耸肩,又重新蹦蹦跳跳的回到宫尚角身旁,“我听说宫门内有个寒冰池,这里面养出来的雪莲品质奇佳。我还需在宫门内呆上几年,若是事成,我要摘上几朵,到时候还望雪公子莫要心疼才是。” 竹灵说这话的时候目光并未放在那名俊朗男子身上,而是落在了一直沉默不语的十三岁童子身上。 只见那个稚气满满的幼童似是轻轻笑了笑,声音淡泊:“姑娘可自便。” 竹灵满意的笑了笑,带着宫尚角一同在雪宫住了几日。 后山虽不如前山庞大,但却也宽广辽阔,地势复杂。 竹灵此次也并不想一次吃成个大胖子,只是随着雪公子在雪宫附近转了转,将一些阵法图标了出来。 宫尚角跟在竹灵身侧,偶尔会被她指挥着上前去挪动一些巨石,重新摆放在新的位置上。 然而也是在这时候,宫尚角才真正体会到了宫门阵法的奥秘。 宫尚角刚一把巨石放下,只觉得周围的景色又变了几分,原本距离自己十步之外的巨树此时已经到了数十米之外,他抿了抿嘴,重新回到了少女身侧。 “嗯……这块不对,这是艮风,换一个!”少女嘀嘀咕咕的,手中的炭笔在纸上胡乱画了几道。 “竹灵绘制整个雪宫的图纸还需几日?”宫尚角看了一眼她手中厚厚一摞的图纸,问道。 此时他们已经在雪宫中住了月余之久,因这后山宫尚角亦未熟悉地形,身边还跟着那个十三岁的名为雪重子的小孩,负责为他们引路。 原本一开始是由雪公子来为他们带路的,但是后来不知怎的,竟换成了雪重子,索性竹灵也不是很在意,天天带着他们以脚丈量这片冰雪皑皑的世界。 “嗯?角公子是有什么急事吗?”竹灵从一堆阵法图里抬头,疑惑地望着他。 “前山执刃传信,让我去处理一些任务。”宫尚角毕竟是负责宫门整个外部势力的角宫之主,外面还有一堆事情等着他去处理,能抽出这一个月的时间陪她呆在雪宫中这么久也实属不易。 听他这么一说,竹灵这才想起眼前这人究竟有多忙。 竹灵皱眉想了想,目光在那些散落的图纸上转了几圈,忽然开口问道:“角公子,若是我说我想在你们宫门的阵法基础上加上一些衍生阵,你会同意吗?” 怕宫尚角听不懂,竹灵又开口解释道:“宫门的阵法是最为基础的风水大阵,主要是为了驱散谷内的瘴气,并无其他作用,所谓的衍生阵就是在这个基础上增加一些迷阵,困阵,甚至是……杀阵。” 少女轻飘飘的两个字宛如重锤一般敲在宫尚角的心上,令他脸色一变。 “竹灵姑娘此事应该去跟执刃商议,而不是在此与我宫尚角说。”宫尚角的眼神一下子变得锐利无比,声音中仿佛渗了寒冰,就连称呼也变成了最开始时疏离的模样。 竹灵撇嘴,有些无奈,她鲜少会去做这种节外生枝的事情,毕竟宫门再怎么样,都与他们竹苑无关,与她竹灵无关。 宫尚角是什么人啊? 角宫的一宫之主,江湖中令人闻风丧胆的角公子,无锋恨之入骨的眼中钉。 聪明,睿智,有毅力,武功高强,才思敏捷。 可就是这么一个人,屈尊纡贵陪她在这搬了整整一个月的石头,偶尔还被派去砍树挖草,毫无怨言,只因她所做之事能够保住他的族人免受瘴气之苦。 “你若同意我便去随他说,你若不同意那我便罢了。”竹灵笑了笑,毫不在意地说着。 “布个阵法于我而言不过是随手之事,但于宫门而言却是大有益处。角公子的为人我很喜欢,所以我愿意为公子的族人开些便利,我的重点是你,与宫门无关,更与那位执刃无关。” 说来其实竹灵是一个很任性的人,她愿意来宫门,主要是因为宫远徵在这里。所谓高山流水常有,知音不常有,高手之间总是比较容易惺惺相惜的,而这世间毒术能与她匹敌的,恐怕也就一个宫远徵了。 此番前来,她除了想要知道二人之间的差距外,何尝不是想来一场医毒之间较量,交换彼此的思路,好提升自己的医毒之术。 而现在,她却因为看宫尚角顺眼,愿意多此一举为他排除一些后顾之忧,也算是……作为朋友的一点心意吧。 宫尚角哑然,第一次有人对他说,我帮你是因为你宫尚角这个人,而并非与宫门有关。毕竟他本身就是代表着宫门,与宫门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还从未有人将他与宫门分割来看。 不,有……还有一人,倾尽全力帮他从不是为了宫门,而是为了他这个人,为了他宫尚角。 眼前的少女似乎与某个少年的身影重叠,他们眼中的真挚与稚气,骄傲与任性几乎如出一辙,烫的他心底有些暖意。 “如此,那便辛苦竹灵了。”宫尚角软下语气,轻声道谢。 “你同意了?”小姑娘眼前一亮,兴奋说道。 被那双水汪汪的杏眸注视着,宫尚角有些失笑,明明他才是受益者,怎么感觉像是这小姑娘得了多大的便宜一样。 竹灵才不管宫尚角到底在想什么,她只知道自己接下来有新的东西要研究了。 其实方才她所说的话里有一点是她瞎说的,布阵确实是她随手之事,但是在这么一个庞大而复杂的阵法中再布上衍生阵法,她估计得研究好久了。 “我画好了!可以回去了!”竹灵收起散落了一地的图纸,一脸开心的站起身来,雄赳赳气昂昂地朝着前山的方向大手一挥,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要去干嘛呢。 宫尚角暗暗摇了摇头,与少女一起并肩往前走了两步,忽然两人像是想起了什么,同时齐刷刷地回头看向某处。 “嗨~~恭喜你们终于想起来这里还有个我。”雪重子盘腿坐在一块岩石上,举着右手朝他们轻飘飘的挥了两下,眯着眼睛笑得极其灿烂。 宫尚角:…… 竹灵:…… 大意了。 为您提供大神 迷荼知返 的《[云之羽]不许欺负他》最快更新 7. 后山雪宫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8. 气哭 竹灵肯出手为宫门设下各类防御阵法,三位长老与执刃自然是求之不得。 而且在得知阵法只需特制的玉石便可随意开启,无需宫门人额外再去学习布阵之法,他们更是惊喜十足。 这不就是大型纯天然的手动机关阵吗?!还不用耗费他们的装备武器火器,只需要搬搬几块石头种种几棵花草,就能出其不意地将敌人困在其中,为他们争取反击的时间。 好东西啊! 布阵!立马布阵! 若是阵法大成,宫门除了无量流火之外,将会增加一个新的秘密武器,何须担忧未来无锋会杀进旧尘山谷,威胁到他们的族人? 得了执刃与三大长老的首肯,竹灵也算是放下了一半的心。 毕竟她可是答应了人家角公子,若是最后事情办不成,那多丢脸不是? 辞别了执刃及三位长老,竹灵立马包袱款款的一路跑回了徵宫,“啪”的一下一脚踹开了徵宫的大门。 “我回来了!”竹灵中气十足地喊了一句,目的性十分明显的坐在了少年对面的位子上,将自己手里的包裹一股脑地堆在桌子上。 竹灵累了一天,刚回来还得先去执刃大殿找执刃与三位长老掰扯半天,连半口水都没喝上,现在总算回了徵宫了,可算是结束了。 这么想着,竹灵急忙抓起个茶杯,正向为自己倒杯茶喝喝,但茶匙却被少年一把抢了过去。 “喂!”竹灵气得一把将茶杯磕在茶案上。 “哼!”宫远徵冷哼一声,撇过头去不看她。 竹灵背着自己与哥哥一同去了后山,一去就是一个多月,深觉自己被排除在外的少年几乎都要委屈死了。 现在看她总算舍得回来了,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让她揭过去。 “前山陈茶味涩,比不得后山的茶水甘爽,若怠慢了竹苑传人,那就是我徵宫的不是了。”少年面色阴沉,冷嘲热讽。 看着少年这副幼稚的模样,竹灵瞬间被气笑了。 “你至于嘛你?我们不过是去了一个月,后面还要再去好几趟呢,到时候你不得气死?”竹灵单手撑着下巴,笑眯眯的在他的怒火上浇油。 “你们还要再去?!”宫远徵登时怒不可遏。 “那谁让你还未成年,还未有资格去后山呢。”竹灵再次倒上一桶油。 “你才未成年呢!”宫远徵气极,一把将茶匙扣在桌上。 精巧的茶匙在大力之下瞬间折成了几段,碎得不能再碎了。 “我及笄了。” 宫远徵一噎,脸色瞬间变得十分难看。 女子十五及笄,男子二十及冠,方才算是成年。 所以别看他其实比少女大了半岁,若真要论起来,少女已可婚嫁,而他却还是个未成年! “诶呀~原来远徵弟弟是个未、成、年、啊。”少女拖着音调意味深长的说着,眼中的笑意怎么压都压不住。 “你!”宫远徵都快要被气疯了,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忽然就觉得鼻头一酸,眼泪就这么啪嗒啪嗒的掉了下来。 “欸欸欸你别哭啊……”见到对方竟然开始掉金豆豆,竹灵瞬间一慌,赶紧起身凑了上去,手足无措的想帮他把眼泪擦掉,却又不知该如何下手。 “滚开!”宫远徵睁着眼瞪她,觉得自己今天把脸都丢尽了,但是眼泪却还是止不住地往下掉。 突然觉得更委屈了…… “诶呀,宫远徵,徵公子……我知道错了……是我错了,是我不好,你别哭了……”竹灵在一旁急得团团转,想也不想的就直接认错。 只要能让这个小祖宗停下来,别说是认错了,她就是认怂都行。 “我不是未成年……”少年狠狠地抹了把眼泪,小小声地反驳。 “好好好,你不是,我才是。”竹灵连连点头。 “你们去了一个多月,把我一个人扔在前山。”说起这个宫远徵就无比的委屈。 虽说哥哥平时大部分时间也都不在宫门,他本不该有这么大的情绪,但这次却不一样。 自己最敬爱的哥哥跟自己刚认识不久玩得来的小伙伴同时撇下自己去干了同一件事,这让他有一种自己是个局外人的感觉。 竹灵一噎,被这个说辞给哽住了。 那怎么办?他又没到年纪,总不能破坏人家的族规给强行带进去吧? 见少年眼巴巴地望着她又要掉眼泪,竹灵头都大了,忽然瞥见自己扔在桌上的那堆东西,忽然灵光一闪。 “诺,这是寒冰池雪莲,功效比一般的雪莲要好上一些,这可是我厚着脸皮跟后山的人要的,特地带回来送给你。”竹灵从桌上的包裹里取出一个木盒打开,里面装了一朵晶莹剔透的雪色莲花,正散发着阵阵清香。 “你别生气了,我没有扔下你不管,你看,我还特地给你带礼物了呢。”少女将盒子一把塞到了他手里,一脸的乖巧讨好。 “雪莲有什么稀奇的?我这徵宫里多的是。”少年止住了泪意,略微不屑地说道。 说是这么说,但少年那抱着木盒的手却是半点没松,牢牢地护在了自己的怀里。 “这可是寒冰池里的雪莲,他们后山的人都不剩几朵了,我求了好久人家才给了我这一朵,我自己都没有呢。”竹灵语气夸张,仿佛自己真的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一般。 “真的?”宫远徵语气迟疑,低头去看那朵雪莲。 雪莲晶莹剔透,香气悠远,确实比他平日里见到的雪莲要好一些。 “千真万确!”少女重重的点了下头。 “那你之后还是要跟哥哥一起去后山。”宫远徵又想起这一茬,低头有些闷闷不乐。 “那我……换个人陪我去?”竹灵试探性地说道。 “不行!”宫远徵眉头一皱,想也不想就拒绝了,“前山除了哥哥,有时间能陪你去后山的就只有少主了,我才不要你跟他一起去。” 少年稚气未脱,还是像个孩童一般,占有欲极强,自是不喜自己的小伙伴跟自己看不顺眼的人一起出行。 “谁告诉你只有少主能陪我了?” 那还有谁? 宫门的后山禁地,一般只有宫门通过了三重试炼的人才可随意进入,目前除了执刃与三位长老,也就只有他哥宫尚角跟少主宫唤羽有资格踏入后山。 “你别管,我有办法,你等着看就好了。”竹灵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得一脸神秘。 见她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宫远徵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过了几日,宫远徵瞪着眼前那个还没自己胸口高的小屁孩,目露阴沉满脸冰冷地质问少女:“这就是你说的办法?!” “对啊!我聪明吧!”竹灵仿佛没看到少年脸上黑得几乎要滴出水的脸色,笑着点头。 “介绍一下,这是雪重子,来自后山,具体干什么的以后你自己去了后山再问他。”少女双手压在雪重子肩上,眼含笑意。 “后山的人不是不能随意进入前山吗?那他是怎么回事?”宫远徵冷笑着,很是不待见这个多出来的家伙。 还是那句话,少年心性,占有欲极强。 “我可是有特权的人。”竹灵笑得一脸得意。 竹灵在做的事几乎影响着整个宫门的未来,而宫唤羽宫尚角二人涉及宫门内部事务繁多,根本无法时刻跟在竹灵身后提供援助。 深知这一点的竹灵立即趁机与执刃以及三位长老提了个要求,近年来无锋逐渐猖獗,宫门形势严峻,布阵之事刻不容缓,不妨破例让雪宫的雪公子离开后山,前来助她一臂之力。 宫门设有规定,后山之人不得随意出现在前山,除非执刃有难,不然决不可违背族规。 但此事涉及宫门的未来,也差不多等同于执刃有难了,三位长老与执刃商议了一下,觉得也不算是完全违背族规,便勉强同意了。 “哼!”少年冷哼一声,似乎更加生气了。 有特权,有特权你不会把我带进后山吗?带个别的人出来是怎么回事? 竹灵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解释些什么,却不料自己的袖子忽然被人扯了下。 少女低头,目光落在那个十三岁的孩童身上。 只见小孩一只手扯着少女的袖子,一边用他那双水润清澈的眼眸看向不远处的那位少年,语气中透着一丝小心翼翼,“姐姐,这个就是你经常跟我说过的远徵哥哥吗?” 远……远徵哥哥? 宫远徵只觉得心口“砰”的一声,似乎被什么东西狠狠击中了。 宫门正紧管得上事的人里属他辈分最小,逮谁他都得唤人家一句哥哥姐姐叔叔伯伯,还从未有人喊过他哥哥的…… 竹灵一口气梗在喉间,显然也是被那声“远徵哥哥”吓得不轻。 宫远徵不知道,她可是知道的,眼前这人因为修炼了别的心法,才变成了如今这副孩童的模样,但若真要论起来,恐怕他们都得反过来叫他哥哥。 为了成功留在前山,你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 “对啊,他就是我跟你说过的远徵哥哥,当初我跟雪公子讨要那朵寒冰池雪莲,就是拿来送他的,当时要不是有你开口求情,雪公子才舍不得忍痛割爱呢,真是多亏你了。”即使知道对方的厚脸皮,竹灵还是不得不帮他一起打掩护。 眼前这两人一唱一和的,宫远徵又不是傻子,怎么会看不出来。 只是他看着雪重子那副可可爱爱的乖巧模样,心中的那股气忽然就泄掉了。 “那朵莲花是你给的?”少年双手环胸拿下巴点了他一下,居高临下的看他。 见那孩童乖乖的点了点头,宫远徵这才满意。 “既如此,那你便住在徵宫吧。” 为您提供大神 迷荼知返 的《[云之羽]不许欺负他》最快更新 8. 气哭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9. 出云重莲 竹灵已经在宫门待了两年,两年的时间里,她不仅要花时间将整个旧尘山谷的地貌阵法全部绘制成图,推衍风水阵走势,还要重新布置衍生阵,可谓是忙了个四脚朝天。 当初她与三位长老以及执刃讨要雪重子的助力时,也并不是随口之言。 雪重子内功深厚,是她与宫远徵都望尘莫及的程度,布阵之事须有移山填海之力,有了雪重子的内力,他们布阵一事只会事半功倍,缩短阵成的时间。 但雪重子毕竟是雪族这一辈的族长,不好离开雪宫太久,只有在竹灵需要布阵之时,他才会离开后山。 但饶是如此,雪重子也很心满意足了。 “我拿你一朵寒冰池雪莲,换你自由进出前山的机会,如何?” 时隔一年多,雪重子依旧记得当时少女在跟他说这句话时那神采飞扬的模样。 曾经也有一个孩童跟他说过,要带他出去看海,看花灯,看大漠孤烟。 当时的他没有信,现下他也不会信。 只是在少女离开雪宫时的包裹中,依旧多了一朵晶莹剔透的莲花罢了。 “你又从前山回来了,而且心情看上去很不错。怎么样?前山好玩吗?”雪公子坐在茶案边上煮水烹茶,看着他眉眼中掩饰不住的温和笑意,轻笑着问。 “前山很大,很好玩。”雪重子捧着茶杯,任凭杯中雾气覆盖住自己冰冰凉凉的面容。 孩童的神情被掩盖在浓浓的雾气之下,变得有些模糊不清。 “她说,她会寻到机会让大家都出来走走的,让我们等等她。”孩童声音轻柔,似乎风吹即散,但却还是清晰的落入那个正认真烹茶的人耳中。 雪公子夹着雪莲的手一顿,随后便轻轻笑开,“是吗?那还真是有点期待呢。” 真是奇怪,那少女明明不是宫门之人,却比执刃还要操心着他们这些人的死活。 心软过头了啊。 “宫远徵!今天陪我去一个地方!”某个被笑心软的少女自殿外匆匆踏入,一把抓住了正跪坐在案前端看着医书一边煎药的少年,拉着他的手腕就想把人拽走。 “竹灵!你别毁了我的药!”宫远徵反手将竹灵摁在身侧,一手扶住了方才差点被打翻在地的药炉,凶神恶煞地瞪着这个冒失鬼。 徵宫殿内外的侍从侍女们对此皆见怪不怪。 这两年来,竹灵姑娘只要一想到什么,便会风风火火的将徵公子连拖带拽地拉走,偏偏大多数时候徵公子也愿意听之任之,只有偶尔在忙的时候才会拉着竹灵姑娘等一会。 就好比现在。 “嗯?你在做什么?”竹灵被拉住了也不恼,倾身越过宫远徵去看那个正在咕噜噜冒着气泡的药炉。 少女起身凑近,二人之间的距离瞬间被缩短了许多,衣料的摩擦声清晰入耳,竹灵为了查看那个引起她好奇之心的药炉,整个人几乎都贴在了宫远徵的身上,害的他不得不空出另外一只手去扶她的腰,以免她失了重心摔下去。 温香暖玉在怀,宫远徵不免微微红了耳尖。 “决明子,七叶菊,这是什么药?”竹灵嗅了下空气中的药香,准确地分辨出了药炉内的草药配比及材料,然而组合在一起既不是毒药也不是补药,所以这是干嘛用的? 难得看到她对着药物一事露出不解之情,宫远徵不由地轻翘唇角,“这是我从书上看来的方子,用来培育出云重莲的。” 出云重莲?! “你养出来了!”竹灵有些激动地揪着他的衣襟,将目光从药炉迅速转向了他。 呃…… 他们什么时候靠得这么近了? 竹灵呼吸一窒,被眼前忽然放大的俊美容颜吓了一跳,一时之间竟不知该作何反应。 宫远徵的呼吸似乎也被这场意外给扰乱了一瞬,少女揪着他的衣襟,几乎整个人都缩入他的怀中,距离之近,他甚至能闻到她身上传来的暖香。 “你……我……我早就养出来了,你要去看看吗?”宫远徵呐呐出声,几乎是下意识地回她。 少女那双灵气十足的杏眸离自己不过几寸距离,近的他在那双眼眸中清晰的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慌乱只是一瞬,宫远徵匆匆别开眼眸,将自己几乎红得滴血的耳尖暴露在少女眼前。 竹灵下意识地眨了眨眼,目露惊奇地注视着那只红得滴血的耳尖。 宫远徵肤色偏白,像是那种常年居于室内不见光缺少血色的苍白,然而此时这个白皙的少年却仿佛染上了一片绯色,为本就精致秀美的少年添了几分绮丽艳色。 美得惊心动魄。 许久不见少女的回应,带着几分莫名羞意的少年便悄悄瞥了她一眼。 “竹灵!”本就有些羞涩的少年顿时恼羞成怒,脸上带着几分薄红气势汹汹地瞪着怀中的少女——这次是气红的。 她她她……她竟然嘲笑他的耳朵! 眼看着将人家惹毛了,竹灵下意识地扑上去一把环住了少年的窄腰,手下胡乱地安抚着,“诶呀我不小心走神了。要看要看,那可是出云重莲!必须得看!” 这两年来,本就身形高大的少年成长得越发清俊挺拔,原本只比竹灵高了一个头的少年此时已经比她高了不少,二人若是站在一起,竹灵充其量也就能够到他的胸前。 好不容易将傲娇闹了脾气的徵公子哄好,竹灵这才有幸见到了那株被置于屏风之后,罩在绢纱之内盈盈发光的传说之花。 “好漂亮。”竹灵眼前一亮,目露痴迷的盯着这朵拥有着层层花瓣的出云重莲。 同为医者,没人能比竹灵更加了解出云重莲的功效,这可是起死回生的神花,是所有医者趋之若鹜的传说之物。 “宫远徵,你真厉害。”竹灵双手撑在脸颊两侧,语气轻柔。亮晶晶的眼眸总算舍得从这株神花上挪开,真心实意地夸赞着他。 直到看到那朵出云重莲时,竹灵才不得不打从心底里承认,她在草药医毒方面的天赋确实不如宫远徵。 起码她养不出出云重莲这等神奇的花。 听了少女不掺一丝虚伪的赞叹,宫远徵顿时忍不住扬起了嘴角,眼含得意,“那是自然了。” “等我将出云重莲养成了,我就用它为哥哥炼药,哥哥整日为了宫门在外奔波劳累,有了这味药,我便也能安心一些。”宫远徵将方才煎好的汤药小心翼翼地浇在了花盆内,眼神柔和。 “需要我帮忙吗?”竹灵托着下巴,笑眯眯的望着他。 宫远徵看了她一眼,黑眸中似有流光闪过。 “好啊,到时候我们一起炼药,为哥哥练最好的药防身。”宫远徵蹲在她身边,笑得异常满足。 “好。”少女义不容辞的点点头,然后又侧头想了一瞬,找补了一下自己方才所说的话,“虽然现在你的毒术比我厉害,但是我阵法也很厉害,我们扯平了!” 时隔两年,少女依旧不服输。 “那我的暗器还厉害呢!”宫远徵撇嘴。 “我有银针!”竹灵仿佛气极,拿肩膀撞了一下少年。 “那也还是我厉害!”宫远徵不甘示弱,也轻轻撞了回去。 “我厉害!” “我厉害……” …… 两个少年人就这样在那朵出云重莲边上你撞一下我,我撞一下你,谁也不服谁。 幼稚得像个孩子一般。 耽误了一阵,等宫远徵与竹灵再出来时,外面已经是晌午了。 “有点饿,我们要不要先去吃点东西?”竹灵摸了摸肚皮,可怜巴巴地盯着宫远徵。 “我也有点饿,所以还是先去吃点吧。”宫远徵同样摸了摸肚皮,与竹灵对视了一眼。 二人一拍即合,便相携一起前往厨房寻些吃食。 其实若是两人一声令下,他们原可以在徵宫内等着厨娘为自己端来可口的饭菜,但竹灵却嫌太麻烦。 他们上午耽误了一些时间,与其一来二去的让侍从前去传话,不如他们自己前去随意吃些垫垫肚子,等办完了正事再回来吃顿好的也不迟。 宫远徵原本不想去那些气味繁杂的地方,但却倔不过竹灵的连拖带拽,只好跟着她屈尊前往,在整个膳房中人噤若寒蝉的目光之中,与竹灵一人一个端了盘糕点,连蹦带跳地出了膳房。 “呼……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徵公子要过来下药了呢。”一位厨娘看着两人逐渐消失不见的身影,按耐不住地抹了一把额上的细汗,一副如释重任的样子。 “谁说不是呢。”另一位厨娘同样心有余悸。 “胆敢背后非议主子,我看你们是嫌自己活得太长了。还不赶紧都去干活!”管事的见大家竟然开始胡言乱语不加收敛,赶忙出声制止。 那些厨娘们被训斥了一顿,连忙闭上了嘴,在心中暗自责骂自己竟敢如此胆大包天,转头便仔细认真地继续工作,将方才的小插曲抛之脑后。 为您提供大神 迷荼知返 的《[云之羽]不许欺负他》最快更新 9. 出云重莲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10. 选婚 竹灵与宫远徵并不知道自己成为了这群厨娘们的饭后谈资,若是知道了,想必宫远徵会不负她们的期望,为她们奉上一瓶自己最近新炼制出来的毒药。 “最近宫门好像热闹了许多,是有什么事情吗?”竹灵看到那些比往常还要多出一半的岗哨侍从,不解地问。 “宫门每隔二十年便会为少主选婚,再过几日便是二十年之期,届时那些与宫门交好的势力会安排族中适龄的女子前来参与,到时宫门也会热闹一番。”宫远徵手里端着糕点,低声解释道。 嗯?选婚? 排场这么大吗? “少主能安排选婚,那你们呢?”竹灵一边啃着糕点,一边好奇地询问。 “我们?”少年似乎冷笑了一下,“我们自然是直接提亲了。” 只要是与宫门交好,家世清白且身体无恙的女子,只要条件合适,到时候他们宫门便会安排人上门提亲,将人迎回宫门就是了。 完全没有选择的余地。 话音一落,旁边的少女似乎呛咳了一下,宫远徵连忙上前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帮她顺气,一时间眉头都皱了起来。 “怎么这般不小心?”宫远徵想帮她找杯茶水让她压一下,但寻遍了周围却还是一无所获。 “我没事,我只是有些震惊。”竹灵咳了两声,似乎好受多了。 但是宫远徵看她脸上因咳嗽而染上的那抹红霞,依旧有点不放心。 “今天不去了,我们回徵宫。”少年二话不说拉着少女转身就走,完全不给她拒绝的余地。 “欸?”竹灵被他拉得踉跄了一下,下一瞬就被稳稳地扶住了。 少年似乎注意到了她走路的速度,默默调整着自己步伐的宽度,让她能轻松的跟上自己。 竹灵见状,只好在心底默默地笑了一下,任凭少年拉着自己一路又回到了徵宫。 几日后,竹灵忽然从一大堆阵法图纸中抬起头来,略显烦躁地揉了揉自己本就乱作一团的秀发,泄气一般的趴在案上。 没有思绪,很烦,看不下去了。 少女无意识地撅着嘴唇,将身前的一堆图纸推开。 不看了!找宫远徵去! 竹灵说走就走,也不管此时夜色已浓,拉开房门就这么蹦蹦跳跳的朝着宫远徵的屋子走去。 “宫远徵!宫远徵!”少女显然已经形成了习惯,到了房前也不敲门,直接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然而让她失望的是,房屋之内灯火照明,但却空无一人,就连床榻上的被褥都折叠的一丝不苟,显然主人并不在屋内。 “欸?不在吗?”此时天色已晚,宫尚角又不在宫门内,这么晚了宫远徵还能干什么去? 总不能背着她偷偷去医馆配制新毒不告诉她吧! “你们知道宫远徵去哪里了吗?”宫远徵身边并未配有绿玉侍卫,竹灵只好拉着徵宫内负责守夜的侍卫们询问。 见是竹灵问话,徵宫的侍卫不敢怠慢,如实将宫远徵的行程一一告知:“今日执刃在大殿说要将一批人交由徵公子试毒,方才公子说要去看看这些人,大概是往东南角那个方向去了。” 今日竹灵在屋内看了一天的阵法图纸,两耳不闻窗外事,就连午膳晚膳都是在屋内用的,一整天都没有见到过宫远徵,倒也不知道竟有此事。 竹灵轻声谢过之后,便独自一人顺着侍卫指引的方向赶去,忽然有些好奇到底是哪些人,竟然倒霉的落在了宫远徵的手里。 行走了一段距离,看着周边越显荒凉的景色,竹灵暗暗皱眉。 若她没记错的话,前面不远处可是有宫门的一处密道,从中穿过可直接抵达宫门之外。 这可是宫门的秘密之地,宫远徵带那些试毒的人来这里做什么? 还不等竹灵想个明白,忽然前方传来了一阵爆炸之声,随后便是极为激烈的拳脚打斗之声。 竹灵一惊,来不及深想,当即便运起轻功一掠而过,快速地朝着打斗声传来的地方飞去。 离得近了,竹灵这才看到半空中正在交手的三人,宫远徵一身黑色的锦缎长袍,以一敌二地与宫子羽以及他的绿玉侍卫金繁缠斗在一起。 在他们交手的不远处,有十几名身穿红色嫁衣的姑娘们或坐或站的聚在一处,有几个姑娘甚至还害怕得哭了出来。 待选新娘?她们不是应该好好的待在女客院落等待少主选婚吗?她们怎么会在这里? 竹灵虽有疑惑,却也知道此时并不是深究这个的时候,当务之急还是要先想办法把那三个愈打愈烈的人分开。 “宫远徵!” 少女清脆婉转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宫远徵原本正准备狠狠劈下去的掌刃忽然一顿。 金繁敏锐的察觉到少年此时的破绽,手执长刀趁机横插其中,将两个正在相互撕扯的公子们一分为二,而他则拦在中间横刀而立,防止宫远徵再次动手。 “宫远徵!”竹灵连忙小跑着凑到宫远徵身侧,一手攥着他的袖口轻轻扯了下。 “你怎么来了?”少年收起方才还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一手将少女的柔荑握在手里,轻声问道。 “我去找你,看你不在屋内便出来寻你了。”竹灵同样轻声回道,然后眼神在宫子羽跟那些新娘子身上来回游弋。 “你们怎么忽然间打起来了?”宫远徵平日里虽与宫子羽十分不对付,但却从未真正大打出手过,今日到底是发生了什么?竟然惹得宫远徵如此大动干戈? 说起这个,宫远徵原本放松下来的神色瞬间又冰冷了起来,嘴角带着一丝阴冷的微笑,那双宛如毒蛇一般阴狠的眼神在那群新娘子的身上扫视了一眼,就连吐出来的话语都掺了几分毒性。 “她们已经中毒,没有我的解药,就乖乖的等死吧。” 什么意思?什么毒? 还不待竹灵出声询问,忽然那只被人握住的柔荑似被人轻轻的捏了两下。 竹灵抬眼望去,却只能看到少年越发俊朗的侧颜,以及那截白皙如玉的细长玉颈。 一石激起千层浪。 少年的话音一落,那边几个新娘下意识地抬手看向自己的手背,只见手背上红斑点点,状若红梅,她们几个不知何时竟已身中剧毒,命悬一线。 “我们真的会死吗?我好害怕。” 新娘子们哭哭啼啼的,相互之间搀扶着互诉惧意,引起不小的骚动。 “我们不会死在这里吧!我不要!我还不想死……”一位新娘子跌跌撞撞满脸惊慌失措的从人群中起身,似乎在下意识地寻求着周围人的庇护,朝着离她最近的宫子羽靠了过去。 宫子羽向来怜香惜玉,此时看到新娘被吓得花容失色,步伐凌乱,便下意识地伸手想要搀扶。 然而变故突生,不光是原本准备伸手搀扶的宫子羽瞬间变了脸色,就连竹灵也被眼前这番情形吓了一跳。 不过转眼时间,那名柔柔弱弱的新娘不知何故竟忽然出手,手法诡异,招式阴狠,一把扣住了宫子羽的喉咙,神情冰冷的注视着宫远徵。 “恭喜你啊,设局成功,虫子进坑了。”少年嘴角勾起一抹堪称恶劣的笑容,满怀恶意地朝宫子羽笑道。 许是少年脸上那股幸灾乐祸的意图过于明显,即使被擒,宫子羽还是忍不住怒瞪着他。 竹灵皱了皱眉,反过来轻轻勾了下少年的手心,示意他收敛一点。 软嫩的小手微微勾着掌心,如同一根羽毛轻轻拂过,带着些许酥麻的痒意。 少年耳尖一红,顿时咽下了口中未尽之语,撇开眼神不再多言。 “拿解药来换他的命!”新娘子手指紧紧扼制住宫子羽,脸上带着一股杀戮之气,朝着宫远徵厉声喝道。 宫远徵懒懒地瞥了她一眼,复又将目光重新移开,低着头专心地把玩着少女柔软细长的白皙玉指,仿佛外界的一切都与自己无关一般,两耳不闻窗外事。 竹灵略带无奈的看了他一眼,几乎要被他这堪称任性的态度逗笑。 少年不管,但她却不能真的置之不理,让少年在别人那里落下话柄。 手腕翻转,少女藏在袖中的手指轻轻一动,两枚细若毛发的银针自指尖弹出,精准的刺入了新娘子手腕膝盖上的两处大穴。 那个名为郑南衣的待选新娘甚至还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就忽然觉得手臂小腿同时一麻,下一刻便触不及防的跪倒在地,睁着一双明艳的眼眸,惊疑不定的看着不远处那两个老神在在的少年少女。 喉间的力道一松,宫子羽便立刻跳开,眨眼间便与郑南衣拉开了近十步的距离,满眼警惕的看着不知为何忽然跪倒在地的新娘。 郑南衣忽失人质,还想再次起身反抗,但却怎么也提不上一丝力气,甚至软软的伏倒在地,只余一双明眸不甘的注视着他们。 还不等宫子羽出声质问,忽然有一道人影从屋顶上飞身而下,姿态从容地落在了众人眼前。 那是……宫门少主,宫唤羽。 为您提供大神 迷荼知返 的《[云之羽]不许欺负他》最快更新 10. 选婚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11. 他没错 “哥!”宫子羽看清来人,眼前顿时一亮。 宫唤羽点了点头,见他无恙,便放下心来,继而转头看向一旁事不关己神情冷漠的少年,语气有些不悦,“远徵弟弟,你莽撞了。” 他这是什么意思? 竹灵顿时皱眉,身侧的少年也发出了一声嗤笑,“子羽哥哥辛苦设局,我不过是将计就计,配合子羽哥哥的计划罢了。今夜无锋的刺客被擒,子羽哥哥功不可没,少主又何出此言?” 今夜原本也是执刃与宫唤羽利用宫子羽设下的将计就计之局,宫远徵同样也是将计就计,若要细论,他也确实寻不出宫远徵的错处。 只是此番行径毕竟让宫子羽陷入了险境,这便触碰到了宫唤羽的底线。 “胡说!你刚明明对我下了杀手!”宫子羽愤愤不平,据理力争,要不是有金繁在一旁拉着,恐怕他早就冲过来再揍他一顿了。 眼见着二人还要再起争执,宫唤羽便顺势朝宫远徵训斥了一句,“远徵弟弟,下一次,不要这么鲁莽。” 宫远徵在宫唤羽的面前强压了宫子羽一头,正要面露得意的点头称是,却被身侧的少女拉着手往后退了一步。 “鲁莽?我看未必吧。”少女清脆的声音清晰的传入了众人的耳中,带着几分温软的笑意。 宫唤羽看着那个脸上似笑非笑的少女,眼皮子猛地一跳,心中忽然传来不好的预感。 “身为宫门的少主,未来的执刃大人,少主不会不知道身后那处密道究竟通往何处吧?”竹灵微微侧头,语带疑惑。 少女脸上明明带着如沐春风的笑容,但落在宫唤羽眼中却似厉鬼索命一般可怖,让他心生忌惮。 身后的密道是宫门辛秘,可通往宫门之外,宫唤羽身为宫门少主,不可能不知道此处,于是他只好点了点头。 “既然知道,那今夜羽公子以身设局,将各位待选新娘引来此处,若宫远徵不出手,无锋的刺客不跳出来,少主今夜是拦还是不拦?” 少女语调微扬,眼眉轻挑,好整以暇地望着他。 宫唤羽心下一沉,瞬间领会了她话中的含义。 宫子羽虽抓住了一个引蛇出洞的借口,但在座的各位都知道这只是借口,宫子羽是真心实意想救这群待选新娘出去的。 倘若无锋的刺客没有狗急跳墙,宫唤羽出面阻拦,虽能阻止她们出逃,却也落了下乘,势必会让他这个少主乃至整个宫门在这些待选新娘心中留下一个残暴无道的名声,这将会影响到宫门今后在江湖中的名声地位。 而且此举已经打草惊蛇,日后若想再次设局将那个混在新娘中的无锋刺客抓出,那更是难上加难了。 但若是他不拦…… 无锋的刺客自密道逃出,那便被无锋掌握了一条通往宫门内部的道路,威胁着整个宫氏一族的命运,这无疑是将整个宫门的命脉拱手相送。 宛若智障。 “无锋的人处心积虑地混在待选新娘中前往宫门,她们一定不会轻易离开的。”宫唤羽沉声说道。 但其实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的这个说辞是有多站不住脚。 “哦?是吗?”竹灵挑眉,目光意有所指的落在了瘫软在地的郑南衣身上。 “世人惜命,终日喋血的杀手们更是如此。若无性命威胁,谁又能有十成的把握对方一定会跳出来呢?” 少女此话一落,那群抱团互相安慰的新娘子中有两名姑娘脸色瞬间一变,藏于袖中的手指暗暗捏紧,指尖泛白。 少女言辞犀利,饶是宫唤羽再如何的急中生智,却也被堵得哑口无言。 “不过执刃既然想出了这个办法,那必然是布好了后招,只是宫远徵年纪还小,领悟不到执刃的深谋远虑,莽撞谈不上,只是护族心切罢了。” 见他不言,竹灵也不好太过,毕竟伤了人家少主的颜面,人家记仇怎么办? 只是她言辞中虽放过了执刃跟少主,却又都话里话外的暗讽着宫子羽设局心切,打草惊蛇,不顾族人安危,将宫远徵今夜此举高高地架在了道德的制高点上,不仅让人挑不出一丝错处,甚至还得顺着她的话夸上几句。 宫唤羽面色难看,却又不得不借坡下驴,“子羽今夜确实不妥,是我考虑不周,也误解了远徵弟弟的良苦用心,哥哥在此向远徵弟弟赔个不是,希望远徵弟弟莫要责怪。” 宫远徵站在一旁看着宫唤羽被少女三言两语逼得反而向自己赔礼道歉,几乎要抑制不住笑出声来,心中更是如同渗了蜜一般,泛着丝丝甜意。 “少主无须多礼,这是远徵身为宫氏子弟应该做的。”少年脸上难得露出了一个略显稚气的笑容,慢条斯理的向宫唤羽行了一礼,再次拿话踩了宫子羽一脚。 宫子羽内心不服,却碍于宫唤羽的眼神压制,被金繁拉在一旁目露不甘。 竹灵才不管他究竟甘不甘心呢,她只知道若她不出面,她身侧的这个少年就要被人欺负死了。 偏偏他还一副占了便宜的模样,明明又不是他的错! 她虽对宫唤羽宫子羽两人并无恶感,但却也不会放纵二人当着她的面就这么欺负她的人! 既然这里有宫唤羽来安排,那竹灵也就不废这个力了,与宫唤羽之间再次拉扯了两句,她便拉着少年转身离去。 离了那处纷乱之地,少年便再也绷不住自己脸上的笑意,勾着少女的手臂轻轻的晃动了几下,举止亲昵。 竹灵嗔怪地怒瞪了他一眼,却被他晃来晃去的小动作撞散了方才有些气闷的情绪,“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就这么开心?”少女也跟着他一起晃着彼此交握在一处的双手,语气温软。 “嗯!”少年不加掩饰地点头,眼中含着无尽的柔情。 “我自小便父母双亡,宫门内除了哥哥,从未有人真心待我,往日里哥哥不在的时候,执刃跟少主没少拿身份压我,但我也确实碍于身份,不好反驳。” “今日难得扳回一城,还被阿灵如此相护,阿灵,我很欢喜。” 阿灵,我很欢喜。 精致俊美的少年拉着她的手,微微倾身压下头颅与她对视,眼中如深海般浩瀚的情意一览无余。 温柔,缱绻,情深似海。 少女呼吸一窒,几乎要溺毙在那双情意绵绵的黑眸之中。 噗通……噗通…… 竹灵左边胸腔似有小鹿乱撞,剧烈的心跳声不绝于耳,少女忍不住抬起手,一把揽住了身前的少年,狠狠地撞入了对方逐渐宽厚的怀中。 宫远徵眼中似有点点星光逐渐亮起,嘴角勾出一个稚气的笑容,心满意足的将少女拥入怀中。 其实早几日他便以察觉到自己的心思,只是碍于羞意,实在扭捏,他不太敢直接表露自己的情意。 然而今日,少女就站在众目睽睽之下,一把将他护在羽翼之下,让他再也压抑不住自己的欢喜之情。 竹灵……阿灵…… 幸得识卿桃花面从此阡陌多暖春。 初在一起时的小情侣们一般都在做什么? 总不会是像他们这般,连夜带着毒药准备前往地牢去拿人试药吧? “阿灵,我自己去就可以了,夜深露重,你就不要出门了,早点休息。”宫远徵扯了扯少女的袖子,撇着嘴说道。 他们刚回到徵宫不久,宫唤羽就派了人过来让宫远徵带毒药去地牢一趟,显然刚刚也是被气狠了,才放他们率先离去的,但现在想起,只得重新又把人叫了回来。 地牢湿冷,此时又已至深夜,他可舍不得少女陪他一起熬夜审问犯人。 更何况……试药一事毕竟残忍血腥,他不想让少女看到他那一面。 “可是我想去看看。”竹灵还没见过活人试药,有些好奇。 “阿灵听话,你不要去。”宫远徵轻轻将少女揽入怀中,安抚似的拍了两下她的后背。 竹灵一愣,突然觉得两人之间的角色忽然掉了个个,自己反而成为了那个被人哄着的小孩。 “更何况阿灵要是去了,我见你我就忍不住要笑,那我还怎么审讯。”少年略带委屈的声音自上方传来,逗得竹灵忍不住笑了出来。 行吧,不去就不去,既然少年都这么说了,再去恐怕真的又要惹恼人家了。 竹灵与少年道了别,将依依不舍的宫远徵送出了徵宫大门。 竹灵会心一笑,知道再也看不到少年的身影,这才转身回了自己的屋子。 布置得雅致温馨的屋子中到处散放着不计其数的图纸,竹灵弯腰将它们一一拾起,仔细地摞在手里置于案上。 她的阵法图还差一点收尾,原本她不想这么快的,毕竟她答应了别人的事还没做完,还需要一些时间。 但是就在刚刚回来的路上,少年已经将今晚的来龙去脉全都告诉了她,所以她不得不推翻自己之前的计划,提前将阵法完善,以备万全之策。 无锋…… 既然能混进来一个,那就未必不会有第二个,第三个…… 宫门的天,要变了。 为您提供大神 迷荼知返 的《[云之羽]不许欺负他》最快更新 11. 他没错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12. 红色灯塔 由于昨夜睡得晚,第二日竹灵便起得晚了些,等她打着哈欠踏进徵宫大殿时,恰巧碰上了正要准备出门的宫远徵。 “阿灵,你醒了!”少年见到她似乎有些惊喜,连忙朝着她的方向快步走来。 “哟~今天穿这么好看,徵公子这是要去哪?”竹灵凑上前扯了两下他缠了银线铃铛的小辫子,笑着问道。 “今天哥哥回来了,我要去接他。”宫远徵笑着将她作怪的手扯下握在手里,语调轻快地说着。 每次提起宫尚角的时候,少年眼中总会变得亮晶晶的,像是盛满了天上的小星星一样,看得人心生喜爱。 “不是说晚一点才到吗?你现在就出门?”宫尚角回来的事情竹灵也是知道的,每次他回来之际少年都会换上自己最好看的新衣服,精神满满意气风发的守在宫门大门前,第一个迎接哥哥归来。 “我要先去执刃大殿跟执刃汇报昨晚审讯的结果。”少年解释道。 “刚好,我也要去,你等我吃点东西再一起去。”竹灵刚起,还尚未用过早饭,此时还饿着呢。 “好,我们不急。”宫远徵欣然点头,转头就吩咐侍女们端上早膳,而他早已用过,便坐在一旁看着她吃,是不是还会露出一个略显傻气的笑容。 竹灵被他看得也忍不住发笑,慢条斯理地用完早膳,他们二人才携手一同前往执刃大殿。 宫远徵是来汇报工作的,竹灵也是来汇报工作的,因为阵法快完成了。 “竹灵姑娘此话当真?!”宫鸿羽有些激动地霍然起身,若仔细看,还能发现他的手指有些许颤抖。 “千真万确。”竹灵点了点头,给了宫鸿羽一个肯定的答案,“十日,还需十日时间,我便能将整个阵法重新启动,到时候不管是瘴气还是衍生阵,都能全部解决。” 少女说这话的时候眉目间满是自信,带着几分不可一世的意味。 但宫鸿羽却并未感到冒犯,反而忍不住赞赏点头。 就在宫鸿羽还想再询问些细节之时,忽然就见宫唤羽与宫子羽二人正一同往这大殿中走来,此时宫子羽手中还端着一个白瓷药碗,里面还盛了一些汤药。 白芷金草茶?他拿这个做什么? 竹灵轻轻嗅了下空气中散发的药味,与宫远徵对视了一眼。 宫唤羽今天显然也是来汇报工作的。 听着他们三父子之间一来二去的就着昨夜的情况展开了讨论,宫鸿羽甚至毫不留情的戳穿了宫子羽昨日随意扯来的借口,完全不顾还有外人在场,将自己的儿子骂了个狗血淋头。 一旁的宫远徵倒是听得十分开心,毕竟他一直都与宫子羽不对付,素日里十分看不上他这个纨绔模样,见他被训,自己不笑出声都叫好了。 只是竹灵听得反而有些皱眉。 宫子羽这人,要说有多不堪,那也未必,只是比起宫尚角宫远徵这般有责任有上进心有脑子的人,他就显得优柔寡断了些。 嗯……还有些偏听偏信。 但是宫子羽品行端正,有同理心,只要不是在大事上犯糊涂拖后腿,其实还是蛮招人喜爱的。 所以竹灵其实并未对他有多大的恶意,只是爱屋及乌,因着宫远徵的关系,她与他不太熟罢了。 爱之深,责之切,这道理没错。 只是执刃的这些话,对于一个对他有着深深的孺慕之情的孩子来说,未免有些过于重了。 “这是白芷金草茶,我怀疑宫远徵擅自改了配方,用新娘试药。” 正在竹灵走神之际,忽然听见宫子羽这满是敌意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少女抬头,果然看到了他那双愤恨怀疑的目光。 很好,她收回她刚刚的话。 宫子羽这人就是蠢,就是头猪! “配方是我跟宫远徵一起改的,你有什么意见吗?”竹灵轻笑,偷偷拉了下宫远徵,防止他真的直接笑出声来,那多不给人家执刃面子。 其实不用竹灵给执刃留面子,他自己就已经觉得自己的脸都要被丢尽了。 “你自己整日无所事事游手好闲,你关注过宫门内的事物吗?”别说是他们这几人,即便是竹灵这个非宫氏一族的人,都在为他们宫门的未来筹谋了近两年,而他的儿子在做什么? 拿了鸡毛当令箭,整日正事不干,专盯着人家宫尚角宫远徵两人,他还能有点出息吗? 看到执刃是真的被气得有些失望了,恰巧门外有侍卫来报,宫尚角已经入了山谷准备抵达宫门,竹灵跟宫远徵连忙提出告辞,准备前去迎接宫尚角。 离得远了,竹灵这才忍不住跟宫远徵一起笑了出来。 “阿灵你看到了吗?刚刚宫子羽听到是你一起改的配方时,那个脸色都变了,笑死我了。”宫远徵拉着竹灵,与她一起嘀嘀咕咕的说着方才宫子羽的表情,脸上的笑怎么藏都藏不住。 以前虽说他看到宫子羽吃瘪他也很开心,但宫尚角向来不喜形于色,受哥哥影响,他也就笑得比较收敛。 自从竹灵来了之后,每次有了些新的趣事,他都有人陪着一起放肆大笑,整个人都开始肆意起来。 “看到了看到了,我们赶紧走,省得等会宫子羽出来又要找我们麻烦。”竹灵扯着少年的袖子,拉着他风风火火的往宫门大门赶去。 “慌什么?我又不怕他。”少年咕哝着,脸上满是不屑。 “他烦!” 听到少女这不加掩饰的嫌弃之意,宫远徵这下总算满意了,反过来握住少女拉着自己袖子的手,步伐轻快的往前走。 宫尚角这次回来带了很多东西,让人从山脚下一箱箱的往宫门内运,看着络绎不绝的。 宫远徵与竹灵照常与宫尚角打了声招呼,宫尚角也点头应了一句,然后目光便落在了二人相互握在一块的手。 宫尚角挑眉,似笑非笑地看着眼前这对金童玉女。 “哥……”宫远徵脸色一红,呐呐不敢多言。 “晚上若是得空,一起来角宫吃顿饭。”宫尚角无奈的笑笑。 “嗯!”宫远徵用力的点点头,眉眼染上笑意,知道哥哥这是不再多问的意思。 毕竟还是个青涩的少年郎,若被人拿此事来问,多少还是有些羞涩。 本以为三人今夜总算能好好吃顿便饭,聊聊家常,但宫尚角在去与执刃汇报结束之后,便又匆匆忙忙的离开了宫门,连他身边的绿玉侍卫金复都没带。 “怎么了?”竹灵原本是在屋内收拾图纸,却左右都等不来今晚约好的晚膳,便出门去寻宫远徵,没想到却看见他与金复正神情凝重的站在一处闲聊。 “阿灵,哥哥出门了。”见少女赶来,宫远徵那凝重的神情略微一松。 “这么匆忙?”竹灵眉头一皱,瞬间有了不好的预感。 “红色灯塔……”少年的目光忽然定在一处,呢喃出声。 竹灵转头,还不等她去问这红色灯塔究竟是何含义,就见那些侍女侍卫们手中托着木盘,步履匆匆的来往宫门各地。 盘子之上……那是丧仪用品! 出事了! 竹灵与宫远徵对视一眼,双双脸色大变。 “徵公子,长老有令,让您前去一趟族祠。”侍卫匆匆赶来,在宫远徵身前行了一礼。 “我陪你去!”竹灵几乎是下意识地说着。 “宫门族祠只有宫氏一族的人能进,阿灵,你在徵宫等我回来。”少年只来得及交代一句便跟着侍卫匆匆离去,只剩下竹灵与金复两人还留在原地。 “竹灵姑娘,夜色已深,你……” “没事,我在这等他回来。”竹灵闭眼深吸一口夜间的凉气,开口打断了金复的未尽之语。 金复无奈,只能吩咐了侍女将一间白色狐裘带来,小心的披在了少女肩上。 夜色渐浓,就连竹灵也不知道自己究竟等了多久,直到腿边开始有露雾缭绕之时,少年总算赶了回来。 “宫远徵!”竹灵脸色一变,小跑着上前去扶住那个眼眶微红几乎要哭出来的少年。 “这是怎么了?”竹灵心疼的捧着少年那满是委屈的小脸,冰凉的指尖轻轻揉了揉他那微红的眼眶。 “阿灵,宫子羽当上执刃了。” “执刃与少主遇害,哥哥今夜又被调离宫门,按照族规,将由宫子羽担任下一任执刃。” “阿灵,我不服!”少年的声音里透着些许恨意与委屈,甚至还带着几分颤抖,显然是被气狠了。 宫远徵将少女揽在怀中,几乎要将少女揉入骨血中一般,将头深深埋在少女的秀发之中。 竹灵抿了抿嘴,轻轻抚拍着少年的后背,语调轻柔地安慰他。 也不知是有她在身边,还是因为发泄过了,不久之后少年总算缓了过来,感受到少女身上的寒意,当下便闷不做声的将她拉回了屋内。 “执刃跟少主中毒身亡,宫子羽将责任全部推给了我们徵宫,怀疑是我在百草萃里暗中动了手脚。”宫远徵拉着她坐下,一边用手替她捂着指尖的温度,一边闷声说道。 他又不傻,方才宫子羽那副质问的态度历历在目,若不是被他当上执刃这个事情给气晕了,他肯定要当场与他打起来。 “那要去看看吗?”少女轻声问道。 “什么?”宫远徵一愣,微微抬头。 “要去看看吗?百草萃。”竹灵又重复了一遍。 出了问题,那自然是要排查的,与其落人以把柄,那还不如他们主动出击,抢占先机。 听完这话,少年眼中瞬间染上了点点星光,忍不住轻轻笑了下:“好,我们一起去看看。” 为您提供大神 迷荼知返 的《[云之羽]不许欺负他》最快更新 12. 红色灯塔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13. 查医馆 剩余的百草萃自然是没有问题的。 凶手既然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宫门地位最高的两人杀死,那布局自然是极为缜密。 宫远徵领了人负责去解剖检查宫鸿羽跟宫唤羽的遗体,竹灵则留在医馆内查看最近采购药材的案本,再抬头时就看到宫子羽带着金繁气势汹汹地往医馆赶来。 看那架势,八成是来问责的。 “执刃大人。”竹灵手里捏着一本医案,懒懒的抬了下头望了他一眼,冲他点了点头。 “竹灵姑娘为何在医馆?”现在的宫子羽整个人都像吃了炸药一般,说话语气冲得很。 “昨夜出了事,我来看看。”竹灵顾及他刚刚丧了生父兄长,不欲与他争辩。同时暗自庆幸,还好她刚刚将宫远徵打发去检查尸体去了,不然这二人撞上,也不知会闹出什么事。 “这是我宫门之事,竹灵姑娘非我宫门中人,恐怕没有资格管我宫门内部的家务事吧?”宫子羽很是看不惯她那副轻描淡写的样子,忍不住冷嘲热讽道。 “执刃!”金繁内心一惊,想要阻止却已来不及了。 “啪”的一声,一本医案重重的落在桌上,发出了不小的声响,惊得周围诸人无不内心一跳,噤若寒蝉。 “家务事?没资格?”竹灵轻声笑着,食指无意识的在桌子上轻叩两下。 “竹灵姑娘,我们执刃刚逢大变,内心不虞,若冒犯了姑娘,还请姑娘见谅。”金繁内心狂跳几下,连忙抱拳认错。 竹灵的身份特殊,就连执刃跟三位长老都对其礼让三分,若是如此,那便罢了。 但是金繁曾不只一次看到后山中的那人态度乖巧地跟在少女身后,对少女的吩咐几乎言听计从。 他去过后山,他知道后山对与宫门来说意味着什么,所以他比宫子羽要更加清楚,少女的身份地位,远比他想象的要高。 竹灵……他们得罪不起。 宫子羽似乎也被吓了一跳,少女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神就这么直勾勾的落在了他身上。 直觉告诉他,若是他敢再多说一句,后果绝对不是他能承受的。 见他识相的没说话,竹灵这才冷哼一声,将目光收了回来。 “徵宫内的百草萃没有问题,凶手既然布局,就不会留下把柄。”竹灵重新拿起医案,漫不经心的说着。 “而且徵宫每日制好的百草萃都是由侍女亲自送到各宫,谁知道半路会遇到些什么,执刃若是要查,不妨先查查你们羽宫自己的人吧,别一上来就给我们徵宫泼脏水,徵宫还小,接不起执刃大人这盆脏水。” 少女的声音松散轻慢,明嘲暗讽,气得宫子羽暗地咬牙。 若是宫远徵,他尚且还能上前整治几句,但若换成了她,宫子羽却还需斟酌片刻,不是因为宫门,而是因为……纯粹骂不过。 “阿灵说的没错,执刃大人确实应该好好查查你们羽宫的人,也许会有惊喜也说不定。”一个带着嘲讽的声音自门外传入,带着些许轻慢的意味,与方才少女的语气如出一辙。 众人抬头,果然看到徵宫之主宫远徵自门外缓缓走入,一边走还一边取下自己手上的天蚕丝手套,与宫子羽对峙而立。 少年甫一进门就看到宫子羽杵着大高个站在少女面前,还以为自己的小姑娘被欺负了,顿时就不乐意了。 “执刃大人的位子还没坐热,就无凭无据空口栽赃我们徵宫,也是厉害。”少年眼神轻佻的将宫子羽上下打量了一眼,语气微微上扬,带着说不尽的嘲弄。 前被竹灵明嘲暗讽,后有宫远徵冷嘲热讽,宫子羽强行压下自己的怒气,几乎是咬着牙说道:“我会找到证据的,你等着。”说完之后,宫子羽便带着金繁转身离去。 宫远徵看着他的背影,不屑的笑了下。 “阿灵,你有没有被欺负?”宫远徵凑到少女身侧,轻声问道。 “被欺负?我?宫子羽?”竹灵自医案里抬头,瞪着那双杏眸难掩惊讶地望他,不知他为何要问这么显而易见的问题。 “知道你厉害,但我不放心。”少年轻轻勾着她的小指撒娇似的晃了晃。 好吧…… 竹灵收回目光,心里很是受用。 “有什么发现吗?”宫远徵见她一直盯着这本医案来回翻看,顿时疑惑。 “有。”竹灵将医案翻到其中一页,反手递到了他眼前,“前段时间用来制作百草萃的是这几批药材,成品查不到,那就查查半成品。” 少女的推测似有几分道理,宫远徵若有所思的低头,将医案上的文字纳入眼底。 那是……神翎花? “我派人将那几日经手过这批草药的人严加看管起来,若是不出纰漏还好,要是发现了问题……”少年忽然露出一个极其兴奋却又满含血腥的笑容。 竹灵与宫远徵在医馆待了一整日,除了排查本次事件涉及的那些药物药材之外,他们还顺便检查了医馆内其他材料。 毕竟执刃之事或许只是个开始,谁知道医馆内还有没有其他纰漏,他们还是尽快撇清自己最好。 华灯初上,夜色渐浓,初灵与宫远徵原本正准备离开医馆返回徵宫之时,却忽闻一个极轻极浅的脚步之声,正在往他们这个方向走来。 宫远徵二话不说,抽出腰间短刀抵在来人喉间,似笑非笑的看着那个惊慌失措的白衣身影。 “你是谁?”宫远徵轻声笑着,眼神轻蔑地看着来人。 那个姑娘似乎被宫远徵还有他手中的兵刃吓坏了,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身份目的报了出来。 只是一个新娘深夜出现在了医馆,还是这么敏感的时期,怎么看怎么不正常。 见宫远徵震住了来人,竹灵便也从黑暗中缓缓走出,越过少年高大的背影,探头去看到底是哪个新娘子竟然这么胆大包天的深夜造访。 “是你?”看清来人之后,竹灵略显惊讶。 “阿灵,你见过她?”宫远徵见她出声,稍稍侧过头去看她,有些疑惑。 “想必是当日羽公子带着我们出逃那日见过,给姑娘留下了一些印象了吧。”上官浅此时也看清宫远徵身后的少女,顿时想起了前几日少女逼得宫门少主向少年赔礼道歉的模样。 宫远徵转念一想,也觉得在理。 竹灵向来过目不忘,也许是那天晚上她目光扫过那群新娘时留下了印象。 “不哦,还要更早之前。”竹灵点了点下巴,出乎二人意料之外地反驳道。 少女上前几步,走到宫远徵身边与他并肩而立,离得近了,眼前这位姑娘的容颜也更加清晰了,所以她无比的肯定,她绝对见过这张脸。 “姑娘说笑了,我从未见过姑娘,姑娘又何出此言。”上官浅声音温柔,细白的手指在袖中紧紧的攥着,若不是早已将指甲修理干净,只怕要被掐出血迹来了。 “你确实没见过我,但是我却见过你。”竹灵拍了拍少年的手臂,示意他将兵刃收起来。 “大赋城,城门口,两个地痞流氓。” 话音一落,眼前这位姑娘的脸色肉眼可见的苍白了起来,身形摇摇欲坠,仿佛下一刻就要摔下去一般。 呃……她说了什么骇人听闻的事了吗? 竹灵仔细回想了一下,好似自己也并没有将她被两个地痞流氓骚扰之事说出来啊,应该没有影响到人家姑娘的名声。 那她怎么这副大受惊吓的样子? “我记错了吗?”被她这幅样子吓得一懵,竹灵突然开始怀疑自己的记忆力。 “竹灵你并未记错,确实是见过的。”从暗处忽然又传来了一道略显低沉的声音,惊得上官浅连忙抬眼望去。 可惜的是,来人的目光并未有一丝落在她的身上,反而是越过她看向了她身后的那两名少年少女。 “哥!”宫远徵目露惊喜,毫不掩饰自己的开心之意。 “角公子。”竹灵也同样含笑着点了点头。 宫尚角轻轻应了一声,随后便提步转身往角宫的方向走去。 竹灵跟宫远徵对视一眼,当即也跟在他身后一同往角宫走了过去。 “对了,这位新娘子记得要早些回去,这月黑风高的,可别走错了路才是。”走了几步之后宫远徵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回头冲着还愣在原地的上官浅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少年嘴角的笑意实在恶劣,特别是在说到最后那句话的时候,语气玩味,听得人心生忐忑。 三人走远,上官浅却依旧脸色苍白的站在那里,几乎要将自己的指骨尽数捏碎。 城门口…… 是她……她是那个坐在马车里的人! 当时她就好奇,究竟是什么人居然能劳动宫门的角公子亲自护送,但宫门内部的消息实在严谨,一丝都没有透到外界。 她来到宫门之后,也跟那些侍女侍卫们明里暗里的打听过,但他们只知道这人名叫竹灵,是宫门的贵客,目前住在徵宫之内。 至于来自哪里来做什么,根本无从得知。 但是今天,由于少女一语道破天机,让宫尚角瞬间想起他丢失的那块玉佩原来就是那时被她拿到的。 她设了两年的局就这么被尽数毁去,并没有让宫尚角多注意她一眼。 那么接下来,她要怎么办? 为您提供大神 迷荼知返 的《[云之羽]不许欺负他》最快更新 13. 查医馆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14. 不配说他 宫尚角归来,那么之前的一切混乱就要重新清算了。 宫远徵陪同宫尚角一同去了执刃大殿面见三位长老,竹灵并非宫家人,到底是名不正言不顺,于是便先行去了角宫,坐在角宫大殿上等着他们两兄弟归来。 竹灵正翻着一本宫远徵自己写的制毒手记,远远着就看到了宫尚角带着宫远徵一路疾步而归,带着一丝寒气踏入殿内。 这天气,越发冷了。 竹灵不动声色地夹起一枚竹炭,将其投入了茶炉之中。 “这是……怎么了?”当竹灵抬头看向两人时,第一时间就发现了不对劲,连忙起身上前将后面那名少年拉了过来,仔细打量着他左颊上的那抹嫣红。 “他跟你待了这么久,怎么楞是没学到你那半点机灵劲?”宫尚角不冷不淡地说了一句,将手里的一个药瓶交到她手里,自己则在茶炉边上找了个位置坐下,为自己倒了杯茶。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竹灵愣是没想到这里面竟还有自己的事。 “哥……”少年期期艾艾的,被竹灵拉着在另一侧坐下,仰着左边侧脸乖乖的让她为自己上药。 “你们还没说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回来脸都红了一块。 少年皮肤本来就白,现在好了,被打的地方逐渐显出红印,看着碍眼极了。 宫远徵瞥了一眼哥哥,见他没有要说话的意思,于是就自己开口将执刃大殿上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与少女讲了一遍。 竹灵看着少年在讲述时那眉飞色舞的神态,顿时无言。 明明自己挨了打,这傻孩子竟然会因为宫子羽也挨了打而感到高兴? 傻不傻? “宫远徵被你养了这么多年都没你那半分机灵劲,我才养了两年,这事也能赖我?”竹灵为宫远徵上好药后,扭头就去找宫尚角理论。 宫远徵:? 他不机灵吗? 宫尚角被她一噎,突然觉得杯中的茶瞬间没了滋味。 见堂堂角公子被自己堵得连话都说不出来,竹灵顿时觉得满足了。 “话说长老们让你一同娶亲,角公子为何不同意?”扳回一城之后,竹灵忽然想起方才少年说的。 三位长老让宫子羽重新挑选新娘,本想着宫尚角也到了适婚的年龄,便想让他也一同选了,来个双喜临门,怎料却被他拒绝了。 宫尚角把玩着茶杯的手一顿,缓缓垂下眼眸,“我无意娶妻。” 闻言,竹灵不由地点了点头,表达尊重并理解。 说完了这些,竹灵总算想起了正事,从自己怀中取出了一个手绢包裹住的两根草药,递到了宫远徵的手边。 “这是……灵香草?”宫远徵拿起一根草药在鼻尖下闻了闻,随后语气肯定道。 “据药房管事身边的那名药童所说,宫门上次采购的那批神翎花出了差错,将与神翎花极为相似的灵香草当作神翎花采购了进来,也不知道这医馆里的人是不是都集体眼神不好了,愣是没发现这一明显的错处。” 采购的人弄错可以理解,但是制药的人,处理药材的人,收纳这些药材的人全部集体出错了吗? 这么巧? “那个人有问题!他是谁?”宫远徵一惊,没想到真的是他们徵宫这边出了纰漏。 “在宫门待了十多年的贾管事。” 有了怀疑对象,那接下来就好办了。 此事徵宫被牵扯其中,宫尚角宫远徵两人都不方便出头,不然又要被宫子羽那边叫嚣着贼喊捉贼了。 于是只能由竹灵出马,将灵香草一事报予三位长老,让三位长老派黄玉侍卫前去查探此事。 等宫子羽被三位长老叫到执刃大殿之时,竹灵与宫尚角宫远徵两兄弟也已经都在大殿上了。 而那个跪在地上唯唯诺诺浑身抖如筛糠的人,不正是他苦寻无果的贾管事吗? “原来是你们带走了贾管事?你们想威逼利诱还是杀人灭口?”宫子羽一见到贾管事顿时就炸了起来,先入为主的指着为首的宫尚角骂道。 “子羽,不可胡言!”长老们见他还是如此的不知轻重,不由有些头疼。 但若是他肯乖乖听话的话,他就不是宫子羽了。 他们忙碌了数日,好不容易得了点线索,一些源头都指向了徵宫,但现在最关键的人证还被对方捷足先登了,这令憋着一口气的宫子羽一下子濒临了爆发点。 “好啊!很好!你们不说话就是默认了?宫远徵,你这个杀人凶手!宫尚角,我没想到你为了执刃之位竟然可以……” “子羽!休要胡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啪”的一声脆响,整座大殿几乎瞬间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呆愣在了原地,目瞪口呆的看着大殿中央的那两人。 耳光很重,宫子羽的头甚至被打歪到了一侧。 他缓缓的转过头来,猩红着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那个忽然冲到自己跟前的少女。 “清醒了吗?”少女面色冰冷,眼神毫无波澜,仿佛刚刚抽了他一记耳光的人不是她一般。 “我说错什么了吗?”宫子羽嗤笑着,依旧坚持着自己那可笑的想法。 “宫子羽,但凡你还姓宫,你就不配站在这里说他宫尚角的一句不是。”少女的声音几乎冷得掉出冰渣子,一下子冻住了宫子羽的心。 他不配,他什么都不配,不配当执刃,不配当宫家的人,不配当他父亲的儿子,现在就连说一句宫尚角他都不配了,那他还配什么? 又不是他想去配! 宫子羽眼中泪意弥漫,周身的哀撅几乎要将他整个人压垮在地。 “死了爹就能胡乱攀咬别人了吗?这世间可没有这个道理。”竹灵冷笑着,不为所动。 “竹灵姑娘……”各位长老们突然觉得头更痛了,那毕竟是他们的执刃,贸然动手,似乎不太好吧? “三位长老,我现在合理怀疑宫子羽串通贾掌柜谋害宫门老执刃与少主,设计将比他年长的角公子连夜调离宫门,目的就是为了当上宫门的执刃之位,还请各位长老们仔细严查宫子羽,以免养虎为患。”少女似笑非笑着,眼神锐利地盯着宫子羽。 “你胡说什么!”话音刚落,宫子羽就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了起来,冲着她破口大骂。 “竹灵姑娘,此事不可儿戏!慎言!”三位长老脸色巨变,满脸严肃的盯着堂下的那位少女。 “胡说?儿戏?”竹灵轻声嗤笑,语气玩味。 “你宫子羽所说那就是事实,我们说的就都是胡说,看来羽公子你这执刃的位子适应得不错,宫门都快成你的一言堂了。” “你!”宫子羽气急。 “再说了,设局者终将得益,我反正从头到尾没看到宫尚角捞到了什么,还被泼了一身脏水。反而是宫子羽还意外获得了个执刃之位,得了便宜还卖乖,一直想将先执刃之死栽赃到目前唯一一个有资格跟你争执刃之位的宫尚角身上。” “怎么?难道你现在是想先声夺人,设局陷害,好铲除异己吗?” 少女一阵阵掷地有声的说辞如同闷雷一般在众人耳边炸响,将在座的人都镇在了原地。 “长老……我没有……”宫子羽想要反驳,却又无从下口,只好将求助的眼神抛向了坐在高位上的三位长老。 “竹灵姑娘……”听到长老们略显无奈的语气,少女瞬间冷笑。 “三位长老,宫尚角这些年来都做了些什么我想你们不会不知道,宫子羽在执刃之死这一事上的说辞有多狗屁不通,我猜你们也不会听不出来,你们若是要继续放任他这么胡闹,那你们将宫尚角置于何地?!” 少女那带着质问的语气逼得三位长老们不由地将目光转向了方才一直沉默不语的宫尚角身上。 角宫之主一身黑衣,目光沉静,仿佛这大殿上所发生之事都与自己无关一般。 也是个受了委屈却又不会说的孩子啊…… 长老们幽幽一叹,瞬间有些愧疚。 “竹灵姑娘放心,此事我们定会查明,秉公处理。不会冤枉尚角跟远徵,也不会让子羽蒙屈。”自他们踏入这间大殿时起,长老们第一次做出了表态。 “希望长老们能够记住,心软可以,但还是不要太过于偏心眼才是。”竹灵语气意味深长,说完后就退回了宫远徵身侧。 “阿灵,你好厉害!”少年眼神亮晶晶的,垂下来的手勾着她的小指,小小声地赞叹道。 要不是他这么多年来以至于宫子羽作对,知道他没这个脑子去策划整个事件,连他自己都要相信少女的这套说辞了。 在继宫唤羽之后,他有幸见到了三位长老跟宫子羽被少女堵得哑口无言的样子。 “知道就好好学,省得下次又要挨打。”竹灵凑到他耳边,同样小小声地说着。 少年仔细想了想,随后便摇了摇头,坦然道:“学不会。” 要他打架还行,跟人吵架这件事…… 他吵不赢,有阿灵在就好。 为您提供大神 迷荼知返 的《[云之羽]不许欺负他》最快更新 14. 不配说他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15. 不待见他 事情真相大白,贾管事是无锋的人,潜伏在无锋运作多年,在执刃跟少主所服用的百草萃中动了手脚,谋害执刃跟少主,最终畏罪自杀,咬破口中毒囊而死。 执刃之死尘埃落定,但执刃之位却还尚有争议,于是宫尚角与宫子羽以及三大长老达成协议,让宫子羽前往后山进行三域试炼的考核,以此证明他是否有资格接替执刃之位。 等宫尚角从大殿上回来之后,却只看到少年一人正坐在茶炉边煮水烹茶,而他身边那个向来形影不离的少女却不见了踪迹,不免觉得惊奇。 “竹灵呢?”宫尚角坐在少年对面,开口询问。 “她去后山了,说是阵法的最后一步在后山之中,要十日才回来。”少年摆弄着炭火,显然有些闷闷不乐。 后山?她也去后山了? 宫尚角垂下眼眸,不知在想些什么。 由于执刃之死太过突然,竹灵布阵之事一直被耽搁至今,现下终于清闲一下,竹灵便让雪重子前来接应自己,一同去把最后的阵眼补上。 “听说前些天你在执刃大殿把新执刃骂了一顿,听这事迹,似乎有些精彩啊。”雪重子悠然地为少女倒了一杯雪莲茶,笑着说道。 “你整日在这后山之中足不出户的,没想到消息竟也这般灵通。”少女捧着杯子喝了一口,却被茶水中雪莲的清苦味刺激的吐了吐舌头。 “都说了你这雪莲直接泡茶苦的很,还不如拿来煮粥呢。”竹灵摇了摇头,将杯子递了回去,表示无福消受。 “你说得对,下次我试试。”雪重子似是已经习惯了那雪莲茶的味道,倒也不觉得如何,只是少女的提议还算新奇,倒也可以一试。 “你这次来后山,要待几日?” 原本正在拿手指戳着雪莲玩的竹灵听得到他问这个问题,于是便抬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怎么?想赶我走啊?” 还不等雪重子说话,她便又笑开了,“那你可难了,我起码得待上最少十日,毕竟你刚刚也提到了,我可是把新执刃骂了一顿,肯定是得夹紧尾巴做人的,就当来你这避难了。” 避难?亏她想得出来。 雪重子摇头失笑,忽然想到自己方才刚刚收到的消息,再看看身前这个把玩着莲花一脸乐呵的少女。 希望她到时候不要太惊讶…… 让雪重子失望的是,当宫子羽从那条布满落雪的小路沿途走来的时候,惊讶的人不是竹灵,而是那位新上任的执刃大人。 “你怎么在这?”在看到少女的第一眼,宫子羽第一反应就是指着她的鼻头大喊出声。 据金繁所说,宫门的后山是宫门的禁地,就算是他们宫门内部的嫡系血脉都需要行弱冠之礼后方才有机会到此通过三域试炼。 那么问题来了,谁来告诉他为什么现在这个号称宫门禁地的后山会出现一个非宫门之人?!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比起宫子羽这副见了鬼的模样,竹灵反倒显得淡定多了。 本来今日是雪童子一人坐在流水中的一块大岩石上煮茶,竹灵看着觉得挺有意境,便也一块凑了过来。 看到宫子羽时,少女顿时没忍住翻了个白眼,嘴里嘟囔了一句:“晦气。” 声音虽小,但在场的人都不是聋子,还都有内力傍身,于是全都将少女这堪称嫌弃的两个字听得一清二楚。 “噗!”原本在一旁优雅煮茶的雪重子没忍住发出了一声短促的笑意,却又被自己给忍住了。 “你……我才觉得晦气呢!这里可是宫门后山,你为什么出现在这?”宫子羽恼羞成怒,开始质问。 身为宫门中人,宫子羽站在自己的家里质问一个外人,明明是一件占理的事,却被少女那一声嗤笑给笑慌了手脚。 执刃大殿上的记忆扑面而来。 “真是可笑,别说是三大长老跟先执刃那几个了,甚至就连宫门内整日忙着追在金繁身后跑的宫紫商都知道我究竟在做什么,偏偏你这个新上位的执刃不知道,你说你到底在忙些什么呢?” “我……”宫子羽语塞,顿时说不出话来。 看他那表情,估计是在心底暗骂宫紫商不讲义气,竟然没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告知他吧。 其实也不怪宫紫商,毕竟竹灵布阵一事牵扯众多,她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便也没对他们几个多言。 但是最最主要的还是宫子羽自己也没问啊! “那我现在问你,你来这究竟是干什么?”宫子羽整理了下自己的思绪,又重复问了一遍。 “等你什么时候通过了三域试炼,什么时候再来问我好了。”少女手撑着下巴,笑容挑衅。 “凭什么宫紫商能知道,我却不能知道?你这是搞针对!”少女那副漫不经心却又暗含挑衅的神态与某个性情恶劣的少年高度重合,让宫子羽怎么也按耐不住自己暴躁的脾气。 “知道我在针对你,那你还问?”竹灵白了他一眼,紧接着便站起了身。 “喝茶的心情没了,我准备去那边看看,你要跟我一起去还是要留在这?”竹灵低头,对着还在悠然煮茶的雪重子说道。 刚刚一直被竹灵拉走了注意力,宫子羽这才看清了她身旁那个孩童。 “是你?”宫子羽这次是真的惊讶了——他记得这个人。 当时这个小孩一直跟在少女身后,他原本以为他是跟着少女来的,是宫门的客人,本也不是很在意,而且看这个孩童与宫远徵之间竟还相处得不错,他就更加不想有所牵扯了。 只是当时他身边的绿玉侍卫金繁在见到这个人时表情却不是很对劲,问他时他又含糊其辞,怎么也不愿说,所以他也就多留意了一下。 “没想到你竟然是后山之人。”宫子羽收起惊讶,有些感慨道。 只是不知道为何他的绿玉侍卫为何会认识后山的人? “宫门不大,但羽公子需要了解的也不少,希望等我回来之后,羽公子已经通过试炼了,到时,我再将那句执刃大人补上。”雪重子随着少女起身,朝站在积雪小路上的宫子羽说道。 言下之意,他这是准备陪同少女一起去别的地方了。 雪重子这话说完,便将目光投向了高坐在雪山石之上的雪公子。 “你放心去吧,我会照顾好羽公子的。”雪公子朝雪重子点了点头,含笑道。 交代完了雪宫之事,雪重子这才与竹灵一同离开这出流水潺潺的雪中宫殿,双双消失在了宫子羽的视野之中。 “你似乎很不待见他。”离得远了,雪重子这才开口问道,想了想,他又重新补上一句:“你讨厌他?” 竹灵百无聊赖地踢着脚下的积雪,闻言不由得转头看向了他,“你倒是对他印象挺好的。” 不然也不会在离开时对他说出那番类似于鼓励一般的话。 “他年幼时曾误闯过后山,在雪宫待了一阵。”雪重子似乎是想起了当时小小孩童对自己立下的豪言壮语,不由失笑。 虽是随口之言,但对于一直守着这诺大冰冷的雪宫的他们来说,却是一种温暖的慰藉。 “你还没说,你为何对他这么大意见?”雪重子解释之后,又重新问了一次。 “其实讨厌也说不上吧,按照他的性格,放在任何一个家族里也都不是什么坏事,一个心软倔强又善良的公子,养了就养了。” “只可惜这样的人若成了一个首领,对于那些族人而言,那便是灾难了。”竹灵摇了摇头,有些叹息道。 “有这么夸张吗?”雪重子被她的样子看得有些好笑。 “有啊!”竹灵肯定的点点头,“像他这样的人,缺乏一些洞察力,对于自己在意之人又很容易报以全身心的信任,若是他倒霉的话,所信之人都是些居心叵测之辈,那将会是整个家族的灭顶之灾。” 这世间没有多少人会这么幸运,所遇之人皆是良善之辈,稍有不慎者,行差踏错,那便会粉身碎骨,痛彻心扉。 “再说了,他身上缺少一些对于宫氏一族的责任感,眼里看到的是宫门人的偏于一隅,看到的是宫门女子一生的束缚与悲哀,看到的是这重重宫门之下的枷锁。” “然而他没看到的是那个倒在血泊中的泠夫人跟郎弟弟,没看到江湖中有多少因为无锋而家破人亡的人,宫门虽大,却也并非没有软肋,而宫门选择了将软肋紧紧的护在了羽翼之下,那些软肋却又开始埋怨,他们失去了自由。”竹灵几乎又想嗤笑出声。 世间安得两全法,既然得到了什么,那必然是会失去些什么,既要又要的想法,真真是不要脸到了极点。 “宫子羽的眼界很大,他的眼睛里装下了大漠孤烟,海天一线,装下了他向往的自由;但他的眼界也很小,装不下他血脉相连的族人,装不下这座被锁上了重重枷锁的宫门,所以他压根就不知道,他所渴望逃离的宫门之中,究竟在守护着什么。” 少女的声音有些轻缓,却如一记闷锤重重的敲在了雪重子的心上。 “你知道?”雪重子漆黑的眼眸之中似有荡开了点点波纹。 竹灵闻言忍不住轻声一笑,“你忘了?我的先师祖可是与宫氏一族的祖先一起布下这风水大阵的,这宫门后山中究竟有些什么,我可是再清楚不过了。” 世人皆道宫门强大却偏于一隅,明明有能力与无锋抗衡,却袖手旁观。 就连宫门的人也都这么觉得。 但是若能出去看看,谁又会想将一辈子都埋葬在一座小小的后山之中呢? 宫门里的那些人确实迂腐,顽固不化,墨守成规。但也正是他们的迂腐,才拖着这个逐渐腐朽的家族,一代代守在这片山谷之中,守着他们那些可笑的责任感,守着另一个天下安危。 为您提供大神 迷荼知返 的《[云之羽]不许欺负他》最快更新 15. 不待见他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16. 医案 许是真的很不待见宫子羽,在宫子羽住在雪宫为第一重试炼努力的时候,竹灵大多数时间都是在阵眼之处徘徊,鲜少待在雪宫与宫子羽大眼瞪小眼。 听雪重子说,宫子羽之前选中的那位新娘云为杉竟偷偷跑来这后山之中,与宫子羽一起参与到三域试炼当中,也算是一对有情人了。 听到这的时候,原本正在埋头挖树根的竹灵顿时不满的抬起了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既然人家的新娘能跑来后山陪她的夫君一起过试炼,那我为什么不能带宫远徵一起过来布阵?!”这是厚此薄彼,她不服! “人家带着绿玉侍卫的身份有备而来,你有什么?”雪重子见她挖得费劲,有些看不下去的一掌将整棵大树连根拔起,甩到了另外一侧。 “我带个人来打下手罢了,这不过分吧?”竹灵直起身子双手叉腰,指了指脚底下那一片大坑。 “你当我是摆设?”雪重子没好气地说道,再次运起掌力,将周围翻出的土块推到大坑之中,将这一大片给填得严严实实。 堂堂雪族的雪公子来给她打下手,她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我可以让宫远徵来当摆设。”少女一边拿脚踩着那些新鲜的土块,一边朝他露出了一个极为灿烂的笑容。 雪重子还待说些什么,却远远看见了雪公子手持长剑朝着他们的方向急速赶来,脸上还带着一丝凝重的神情。 “怎么了?”竹灵察觉到了不对,连忙问道。 “前山来报,月长老遇刺身亡。”雪公子落在了雪重子身侧,面色沉重地说道。 月长老? 竹灵眼中的瞳孔微微收缩,与雪重子对视了一眼。 等到宫尚角与宫远徵从大殿一同回到角宫之时,却发现了原本应该在后山的竹灵却出现在了这里。 “阿灵,你忙好了?”宫远徵第一个凑了上去,表情甚是开心。 “没有,只是听说前山出了事,所以我就跟宫子羽一起回来了。”竹灵摇了摇头,说道。 无锋中最神秘的刺客无名出现,将月长老击杀于大殿之上,还留下了血书作为挑衅,这是何等的嚣张? “我刚刚听你们说医案,什么医案?”竹灵为他们两兄弟一人倒了一杯茶,好奇问道。 刚刚他们一边走着还一边说着话,她好像隐约听到了医案这两个字眼。 “我们怀疑宫子羽并非宫门血脉,是兰夫人进入宫门之前便怀了身孕,只是被老执刃给隐瞒下来了。”宫远徵解释道。 啊这?不能吧? 宫鸿羽会这么大度?给自己戴上这么多年的绿帽子还对宫子羽视如己出? “刚刚我们在路上碰到了雾姬夫人,她用自由与我们换了宫子羽的身世秘密,说是她手里有一本医案,是当年兰夫人真正的医案,那就是证据。” 听完宫远徵的这番话,竹灵的第一反应却是皱眉。 “雾姬夫人这么多年来一直将宫子羽视如己出,她怎么会这么好心的与我们合作?”竹灵对此很是不解。 “每个人都有软肋跟追求,只要给足了他们想要的,就没有什么是不可合作的。”宫尚角押了一口茶,不咸不淡地说道。 话虽如此,但还是怎么想怎么怪。 宫子羽待雾姬夫人向来亲厚,现在他又成了执刃,若是雾姬夫人真想离开宫门,为什么不直接找宫子羽? 按照宫子羽的性子,肯定会想法设法的帮她达成此事,那雾姬夫人为何又要舍近求远地跑来找他们合作? 少女右手食指轻轻的叩在桌案上,似是在思考些什么。 宫远徵见她这副模样,刚想开口询问,却被宫尚角伸手拦住了。 医案,医案…… 少女指尖一顿,忽然停了下来。 “想到了什么?”宫尚角从不怀疑少女的敏锐程度。 “医馆里的医案,之前就少了一本。”竹灵微微迟疑。 两年前她初到宫门之时,曾花了半个月的时间将整个宫门能找到的医案都翻了一边,特别是宫家嫡系,她看了不止一次,所以当时觉得有些奇怪,却又觉得无关紧要,便没有去问。 “你是说,那个老女人是想骗我们?”宫远徵立马反应了过来,顿时勃然大怒。 “医馆里的医案,少了谁的?”宫尚角忽然按住了暴怒的宫远徵,冷声问道。 “哥?”宫远徵的胳膊忽然被哥哥抓住,顿时察觉到了他哥此时情绪似乎有些不对。 “那本医案,是谁的?!”见少女不语,宫尚角的情绪更加不稳定了。 “……是你母亲的。”因为宫尚角是竹灵认识的第一个宫家人,所以查看医案的时候便多注意了一些,这才记住了这个小小的细节。 但是她也曾听闻,宫尚角的母亲跟亲弟弟似乎被无锋的人给杀害了,当时对宫尚角的打击十分的大,若那本被雾姬夫人抛出来的医案真的是他母亲泠夫人的,那真的是杀人诛心了。 宫尚角抓着宫远徵的手一松,忽然有些提不上力气。 “哥?你怎么了?”宫远徵似乎是被宫尚角那难看的脸色吓到了,语气有些焦急。 “你们先出去。”宫尚角似乎正在努力压抑着自己体内的某种情绪,沉声说道。 “我想一个人静一静。”宫尚角的语气有些冷漠,让宫远徵原本就白皙的脸色更加苍白了。 “哥,是不是那本医案……” “宫远徵!我们先出去。”竹灵一把拉住了瞬间红了眼眶的少年,将他拉出了这座压抑的大殿。 在离开之前,少年眼中那颗滚烫的泪水忍不住落了下来,滴在了茶案之上,溅起了一朵小小的水花。 “咔哒”一声,紧闭的房门重新开启又关闭,只留那名黑衣公子独自端坐在殿中,垂首凝视着那朵小小的泪花,久久沉默。 除了殿门,少年眼中的泪就再也抑制不住,争先恐后地从眼眶中落了下来。 “阿灵,哥哥他……又想起了郎弟弟。”少年的眼神空洞又无助,仿佛一个被遗弃的小狗狗,委屈巴巴的在这里掉眼泪。 竹灵有些心疼,却又不知该如何安慰他,只能替他擦掉那些眼泪,握着他的手陪他一同守在宫尚角房门前的台阶上。 郎弟弟是宫尚角的亲弟弟,亲弟弟遇害一事始终是宫尚角心中的一根刺,同时也是宫远徵的一根刺,一旦提及,两人都会元气大伤。 雾姬夫人此事做的,确实诛心。 二人就这样从傍晚坐到深夜,竹灵抬眼望了一眼悬挂在高空之中的圆月,不由地叹了口气。 “阿灵,你去哪?”少年见她起身,忽然间有些慌乱。 “去给你们兄弟俩弄点吃的。”竹灵头也不回地挥了挥手,逐渐往角宫外面走去。 宫远徵很想说自己不饿,但见少女已经走远,又默默将自己口中的话咽了下去。 过了大约挺久的时间,久到宫远徵都想亲自去寻她了,竹灵这才端着托盘朝他缓缓走来。 “诺,去吧,给你哥端进去。”竹灵一把将托盘塞到少年手中朝他使了个眼色。 “这是什么?”宫远徵猝不及防之下被塞了个托盘,差点把盘子掀翻倒在自己身上。 “厨房的人动作太慢了,这是我自己做的,你们就将就着吃点吧。”竹灵朝着宫尚角的屋子门口示意了一下,让他赶紧进去。 “可是……哥哥说他想静一静。”少年端着托盘抿了下嘴唇,有些迟疑。 “静了一天也该够了,你可是他最疼爱的弟弟,这时候你不去谁去?”少女一脸的理所当然。 此言一出,今日原本心情就很不虞的少年显得更加难过,忍不住垂下了眼眸。 “哥哥他最疼爱的人是郎弟弟,不是我。”宫远徵的声音喑哑,神情落寞。 “你怎么会这么想?”竹灵忍不住想钻到他脑子里去看看他这荒唐的想法到底是哪里来的。 “几乎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宫门的角公子最在乎的人就是他的弟弟宫远徵,你想想你哥都为你破了多少家规了?你怎么反而不自信起来了?”竹灵捏了捏他的小脸,开始嘲笑他。 “那是因为在哥哥心里,把我当成了郎弟弟的替身。”宫远徵躲开了少女的手,板着一张脸说道。 竹灵挑眉,扯了扯他那挂满了小铃铛的小辫子。 “你哥的郎弟弟喜欢编小辫子?” “你哥的郎弟弟喜欢穿这么多花里胡哨的衣服?” “你哥的郎弟弟喜欢天天哭鼻子?” “阿灵!”宫远徵瞪着眼,似乎是在谴责她的逗弄之意。 “所谓的替身,就是将对方养成跟自己记忆中无二般的模样。宫远徵,他是真的在乎你。” 被少女的话绕得晕晕乎乎的,待到宫远徵反应过来之时,自己已经端着托盘站在了宫尚角跟前。 “哥……”少年似乎有些踌躇,惶惶不安地站在那里不动。 殿内光线昏暗,唯有几缕月光从窗缝间投入。 清冷的月光洒在眼前这个乖巧无助的少年身上,为少年镀上了一层柔和的白光,一路映入了自己心底。 “你来做什么?”宫尚角的声音因为许久未曾说话而显得有些沙哑。 少年嘴唇动了下,却说不出半句话来,只默默的站在那里,像一块雕塑一般。 见他既不说话也不走,宫尚角似乎笑了一下,终于起身一路走到少年身前,抬手轻轻抚摸了下他的头顶。 一如当年那般。 少年鼻头一酸,眼中的泪瞬间又落了下来。 当初那个被人骂做像虫子一样冷血连哭都不会哭的孩子,现在被他养成了一个精致乖巧单纯可爱的小哭包。 明明自己才是伤心的那个,还得反过来去哄他。 “不是带了吃的吗?坐下一起吃吧。”宫尚角越过了少年又重新坐回了桌案旁,温和的眼神落在了他身上。 话音一出,少年的眼底瞬间迸出惊人的光亮。 “嗯!” 为您提供大神 迷荼知返 的《[云之羽]不许欺负他》最快更新 16. 医案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17. 上元佳节 了解了月长老遇刺的始末,以及宫尚角许下的十日内抓获无名的军令状,竹灵又匆匆赶回了后山。 后山的阵法已经到了关键时刻,若不是怕前山出事她来不及照应,她也不会中途跑回来。 更何况……上元节就要到了,她想尽快了结后山之事,好赶回来陪宫远徵过节。 往年的上元节都是老头陪竹灵一起过的,彼时他们都会离开竹苑,一老一小提着自己动手做好的灯笼,去附近最近的城池一起看花灯,猜灯谜,看舞龙舞狮。 去年的上元节她也是在宫门过的。 宫门内来来回回的主子们也就那么几个,各自都待在自己的宫里,根本没有什么过节的想法,也只有各位长老吩咐了一群下人在宫门各处挂上一些灯笼沾沾喜庆,才有了一丝过节的气氛。 可相较起山谷脚下的集会来说,宫门依旧冷清。 “宫远徵,你在做什么?”竹灵自后山赶回后,就见宫远徵靠坐在在一棵大树上,手里还抱着什么东西,神神秘秘的,也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阿灵?你怎么回来得这么快?”宫远徵一抬头就看到少女正快步往自己这边走来,便下意识地将自己手里的东西往身后藏了藏。 但是他却忘了,此时的他正坐在高高的树杈上,少女只是足尖轻点,便稳稳地落在了他的身侧,将他手上的东西一览无余。 “你这是……在做灯笼?”竹灵倾身去看,却发现那是一个即将成型的竹编灯笼,只需将画好的图纸糊上,就可以大功告成了。 见她还是发现了,少年只好将手上的灯笼从身后拿了出来,表情似乎有些闷闷不乐,“本来是想给你一个惊喜的。” 这是他第一次动手做灯笼,去年的时候还是竹灵拉着他一起做的,但当时他嫌麻烦,还在一旁嘲笑她以前是不是买不起灯笼还得自己亲自动手做,结果却被她追着又打了一架。 他虽没做过,但去年竹灵动手的时候,他也在一旁看了一会,他这么聪明,几乎一学就会。 本想着今年自己亲自动手给她跟哥哥都做一个新的,却没想到她今日这么早回来,还被她发现了自己的小秘密。 “你送给我灯笼就已经是最大的惊喜啦!”竹灵从他手中接过那个精巧的灯笼,眼中满是笑意。 然而当她看向少年的左手时,脸上的神情却忽然顿住了。 “你受伤了?”少女眉头一皱,将他的左手拉了过来,手指轻轻抚摸着他包着纱布的食指,肉眼可见的心疼了起来。 “我没事,一点小伤。”宫远徵安抚地朝她笑了下。 “你还说!”竹灵怒瞪着他。 看到少女眼中不加掩饰的心疼之意,宫远徵心里微微一动。 “阿灵……你不知道,那个竹条可难编了,扎了我好多次,还把我的手给割破了,可疼了……”少年撇着嘴,一脸的委屈。 竹灵抿了抿嘴,虽然知道少年这话里掺了几分水份,却也还是心疼,最后只能又好气又好笑地看着他:“那你说怎么办?” 见她态度松软,宫远徵立马将受伤的手摊到她眼前,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那你安慰一下它。” 竹灵看了眼伸到自己眼前的修长手指,再看了下那个笑意盈盈的少年,忽然倾身上前。 温润柔软的触感自脸上传来,一触即离,却仿佛留下了一股香气在其中,自脸颊一侧蔓延开来。 “阿……阿灵……”宫远徵似有些愣住,脸上迅速爬上了一团红云,就连耳尖也染上一层淡淡的粉,眼神闪烁不定,似乎有些慌乱。 原本他只是想让她吹一吹手上的伤,好叫她疼惜一下自己,却不曾想…… 少女那张明艳俏丽的容颜距离自己不过半臂之隔,言笑晏晏地望着他,似乎一眼便望进了他的心底,在心湖中荡起了一层又一层涟漪。 “这是奖励。”奖励你时时刻刻把我放在心底,心心念念皆是我。 宫远徵似乎被她眼里的柔情蛊惑,那只受了伤的手小心翼翼地捧着她的侧颜,缓缓地俯身而下。 轻柔的吻落在唇齿之间,少年一手勾着她的脑后,将她一把压向自己,温润灵巧的舌尖探入少女满馥馨香的口中,一点一点探索着她口腔内的每一寸位置,留下自己专属的气味,打上自己独有的烙印。 终归是宫尚角亲手养大的孩子,表面再怎么青涩稚嫩,骨子里也还是跟他哥一样,掌控欲极强,将少女牢牢握在自己的手中,让她无处可逃。 竹灵手中握着的灯笼不知何时已自手中掉落,淹没在厚实的草丛之中。 少女那双细软白皙的双手情不自禁地揪住了身前少年的衣物,好教自己在这场突如其来的侵略之中找到一丝依靠。 少年握在脑后的手逐渐往下,轻而又轻地捻着少女后颈上的细肉,激起她一阵战栗,原本就软若无骨的身形又向自己靠了几分,几乎整个人都缩在了他的怀中。 不知过了多久,当少年总算放过她时,竹灵那双本就水润的眼眸更像是被覆上了一层雾气,影影绰绰,眉目含情,本就红润的朱唇此时也蒙上了一层水润的光泽,勾得少年食指大动,几乎要溺毙在她眼中。 “阿灵……”少年难耐的将少女搂在怀中,将下巴靠在了她肩上,情动的嗓音有些喑哑。 “好想快点长大啊……”少年低哑委屈的声音似是一把勾子,勾的少女心尖痒痒,但当她反应过来少年到底说了什么时,原本就染上红晕的脸颊更是红得滴血,红润润的煞是动人。 “宫远徵!”竹灵恼羞成怒地给了他一拳。 少年常年习武,小姑娘这点力度对于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反而逗得他低声轻笑,满心柔情。 竹灵不是很理解,明明看着这么青涩稚气的一个人,怎么在男女之事上这么熟练? 他不是很容易害羞吗? 似乎是看出了少女的疑惑,宫远徵那双漆黑的眼眸闪了闪,悄悄抿嘴一笑。 为了能赶上与哥哥一同用晚膳,宫远徵便同少女一起将最后那个灯笼糊上了事先早已描好的画纸。 看着手中那个栩栩如生的龙灯,不管是宫远徵还是竹灵,都忍不住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 当宫尚角看着两人一左一右各自提着一盏花灯朝着自己走来之时,也忍不住露出了一丝柔和的笑意。 “今日上元节,你俩不凑在一起过节,跑来我这角宫做什么?”宫尚角手里端着一杯茶,笑着朝他们问道。 竹灵与宫远徵一同落座,少女手中那只粉嫩嫩的小猪灯笼就这么大刺刺的搁在桌子上,里面的火烛投出几道晃动的烛光,一路晃进了宫尚角的眼底。 这灯笼……? 宫尚角一口茶差点呛住喉咙,却被他用强大的意志力给压了回去。 “好看吧?宫远徵送我的!”竹灵像是对宫尚角那几近呆滞的眼神视而不见,洋洋得意的展示着自己新收到的礼物。 人家送姑娘一般都是些可爱的兔子灯老虎灯,亦或者送些精美的花卉灯,这送小猪灯笼的……倒还是第一次见。 竹灵才不管宫尚角眼底那几乎压不住的笑意呢。 她生肖属猪,跟宫远徵同一年生的,参照着要做给宫尚角的龙灯,宫远徵便也做了个小猪灯笼给她。 别看那只小猪粉粉嫩嫩的憨态可掬的样子,这可是宫远徵亲手做的!好看着呢! “哥,我也给你做了个新灯笼,你看看喜不喜欢!”宫远徵见哥哥一直去看少女的花灯,以为他也想要一个,于是便将自己手上提着的龙灯递了过去。 龙灯……? 宫尚角一怔,几乎是下意识的接了过来。 “宫远徵自己亲手做的,是不是很精致?”少女那自豪骄傲的声音仿佛是从极为遥远的地方传来,模模糊糊,竟有些听不太清楚。 宫尚角看着自己手中那盏崭新精致的龙灯,胸腔内的呼吸竟有些凝滞。 “哥哥不可以有两个朗弟弟哦,只可以有我一个。” “哥?你怎么了?” 少年的声音似乎与记忆里那个孩童的声音相重合,宫尚角猛然抬头,映入眼帘的却是少年那双担忧的黑眸。 以及他那双眼底深深埋藏起来的小心翼翼与神伤。 “我没事。”宫尚角的声音含着一种莫名的情绪,听起来有些沙哑。 “这个龙灯……很独特,我很喜欢。” 他是宫远徵啊,这世间独一无二的宫远徵。 他即不是朗弟弟,却也一样是他的弟弟,是他在那段黑暗之中,收到的最好的礼物,遇到的最亮的一束光。 得到哥哥的肯定,少年瞬间露出了一个极为开心的笑容,眼底的郁色一扫而空。 “既然喜欢,那我们可以开饭了吗?”竹灵敲了敲桌子,看向一旁桌子上布满的饭菜。 宫尚角见到他俩的第一句话就是问他们来这角宫干什么,但他这桌子上却摆放着满满当当的膳食,一看便是还没动过的。 除了在等他们,也别无他想了。 “好,那便开饭吧。”宫尚角小心的将灯笼放置一旁,领着这两人在桌旁落座。 看着那桌子上满是二人喜欢的口味,宫远徵跟竹灵不由相视一笑,提起筷子毫不客气地大快朵颐。 上元佳节,灯火阑珊话团圆。 今夜,终归是个团圆夜。 为您提供大神 迷荼知返 的《[云之羽]不许欺负他》最快更新 17. 上元佳节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18. 无名再现 愉快的日子总是短暂,几人刚用完膳还未闲聊几句,就有守门侍卫来报,宫子羽带着金繁宫紫商以及云为杉一起从密道溜出宫门,到山下集会看花灯去了。 寒风凛冽,原本温馨惬意的气氛眨眼间荡然无存。 “哥?”宫远徵将目光投向瞬间布满寒意的宫尚角,语带询问。 “远徵,你随我去执刃大殿。”宫尚角垂下眼眸,静静地看着自己手中的茶盏。 “如你所愿,哥哥。”宫远徵露出一个极其灿烂的笑容,细看之下,却又觉得那抹笑容背后暗藏着一股莫名兴奋及血腥的意味。 此事涉及宫门内部的家务事,竹灵不便插手,便由金复护送着回到徵宫休息。 第二日,待到竹灵醒来后,一出门便看到徵宫内的侍卫侍女们均神情严肃,步履匆匆,而她心心念念的那人却不见了踪影。 “竹灵姑娘。”路过她的侍女们不约而同地朝她行了一礼,之后便又跑去忙自己的去了。 “宫远徵人呢?”竹灵拉住其中一个侍女,开口问道。 “回姑娘,徵公子昨夜一直忙着带领侍卫队在宫门内部查找无名的下落,至今未归。”被拉住的侍女神色恭敬的回道。 “无名?他又出现了?”竹灵脸色一变,“昨夜到底发生了何事?为何没人通知我?” 无名再次出现了,想必昨晚一定发生了什么大事,才让宫远徵忙着搜查整个宫门一夜未归。 但若是有事发生,为何她竟半分消息都收不到? “回姑娘,是徵公子特地交代,不许我们打扰姑娘休息。”侍女再次回道。 整个宫门都要搜查一遍,却独独漏掉了她这一处,他们这两兄弟什么时候也开始变得偏信起来了? 竹灵摇头失笑,总算放过了侍女,转头却唤来侍卫将整个徵宫都搜查了一遍,看看有没有什么可疑的物件。 无名再次出现,并从背后将雾姬夫人刺伤在地,在屏风上再次留下那两行宣言。 弑者无名,大刃无锋。 事到如今,此事的发展已经不仅仅是宫门的家务事了。 竹灵匆匆赶往医馆,将尚在昏迷的雾姬夫人的伤势重新看了一遍。 伤口细长内敛,显然是被一柄两指宽的软剑所伤,听医馆的人说,在雾姬夫人昏迷的身侧,恰巧发现了一柄带着血迹的软剑,想必那就是凶器了。 雾姬夫人伤在后心位置,医馆中的人医术有限,只能暂且保住了夫人的性命,却无法断定她究竟何时方可醒来。 但现在无名之谜未解,雾姬夫人作为唯一的目击者,她若多睡一刻,宫远徵他们便少一分线索,这对他们很是不利。 “照着这个药方煎一碗药过来,再叫几个懂医理的侍女过来,其余人都给我出去。”竹灵将药方交予一旁的大夫,挥手让他们一起退了下去。 雾姬夫人毕竟是女子,她接下来要施针的部位不宜有男子在场,最好还是派几个侍女过来,只需在一旁搭把手照顾雾姬夫人便好。 竹灵将一排金针铺在桌子上,命那些侍女们将雾姬夫人的上衣尽数褪去。 少女手腕轻抬,数道金针稳稳落在雾姬夫人的几处大穴之上。 与此同时,少女掌间内力运转,自雾姬夫人的头顶缓缓传入体内,透过她的四经八脉,一丝丝唤起她体内的生机。 大约一炷香后,竹灵收回所剩无几的内力,顺便将雾姬夫人身上的金针尽数收了回来,吩咐侍女将她扶起来灌下新熬好的汤药。 不出半刻,原本面若金纸奄奄一息的雾姬夫人呼吸逐渐平缓了下来,苍白的指尖似乎轻轻动了一下,看这情形,估计也是快醒了。 “叫他们进来吧。”竹灵靠在一旁的座椅上闭目养神,挥手让侍女出去将门外杵着的那一票人叫了进来。 宫子羽刚刚踏进医馆之时,恰巧与刚刚苏醒的雾姬夫人对视了一眼,顿时面露惊喜:“姨娘,你醒了!” 宫远徵将累极的少女揽在怀里,让她靠在自己身上,闻言忍不住挑眉露出一个满是讥讽的微笑:“阿灵几乎耗费了全部内力施针护体,若是再不醒的话,我都要怀疑她是故意的了。” 少年总是这样,脸上始终挂着一丝笑意,但眼中不是嘲讽就是奚落,再不然就是血腥阴冷,让旁人不由心生胆寒,满心厌恶。 宫子羽还想像平日那样反驳他,但目光在接触到靠在他身上闭目养神的少女时,却默默将话咽了下去。 雾姬夫人已醒,而且状态看上去很是不错,宫尚角本次负责揪出无名,再加上之前他便已经怀疑过雾姬夫人的身份,故而问话时不由带了一丝审度的意味,却也引起了宫子羽极大的不满。 “当天白日里,我刚说完雾姬夫人可能是无名,雾姬夫人当晚就被无名刺杀了,这一切,会不会太过巧合了?” 宫子羽对上宫尚角那双平淡无波的眼神,顿时有些说不上话来。 然而此时,宫子羽的那位未来夫人却忽然开口:“其实那把软件反倒可以说明雾姬夫人不是无名。” 云为杉神色温柔恬淡,语气柔和:“月长老的伤口又薄又窄,但这把剑剑刃的宽度,明显长于月长老伤口的宽度,所以,这把剑不是杀害月长老的武器,而且我想,无名应该没有理由在杀害月长老的时候更换武器吧?” 月长老遇刺时,大殿上便留了无名的那两句宣言,证明长老确实是被无名所杀,但此次雾姬夫人被无名刺中的伤口与月长老身上的伤口完全不同,显然是出自不同的兵器。 刺伤雾姬夫人的兵刃正是那柄将她随身携带的软剑,据她所说是在争斗中被无名夺了过去,反用来伤了自己。 云为杉言下之意是月长老并非死在这柄软剑之下,那便也排除了雾姬夫人是无名的嫌疑。 “为什么没理由?”在一旁闭眼休息的竹灵有些听不下去了,甚至有点想笑,“谁家小偷上门偷东西还留下自己的信物的?这是怕别人不知道是自己偷的吗?” “若雾姬夫人真是无名,她还带着自己的专属佩剑行凶?是怕宫远徵他们查不到自己头上吗?”这神一样的逻辑真的不是用来搞笑的吗? 竹灵这番话再次堵得宫子羽那边的人完全说不出话来,更引得宫远徵笑了出来。 不知为何,每次见到少女开口怼他们的时候,他都莫名想笑,甚至觉得少女很是厉害,竟然每回都在三言两语之间便将对方击得溃不成军。 “而且,你怎么知道,月长老的伤口有多窄?”宫尚角的目光落在云为杉身上,眼神危险锐利,“除非……你对我们一直找不到的杀害月长老的凶器非常熟悉。” 空气在这一瞬间似乎凝结成冰,云为杉估计也没想到自己这一番话竟引得宫尚角将矛头指向自己。 好在下一刻雾姬夫人便出声维护:“是我告诉她的,之前月长老遇害时,恰逢子羽还在试炼之中,等他们回来后,我便与云姑娘讨论过这个话题,所以她才会得知月长老是被无锋的薄剑所杀。” 这番说辞合情合理,但却还是在宫尚角,甚至是宫子羽的心中留下了疑点。 只是看雾姬夫人此时身体尚未痊愈,几人也不便过多打扰,是以几人便一一退了出去,留下云为杉跟宫紫商二人轮流照顾雾姬夫人。 调查无名一事依旧扑朔迷离,几乎陷进了僵局,但好在宫尚角向来都是一个极有耐心之人,从来不急着收网,反倒是昨夜宫子羽几人外出宫门一事被金复汇报了上来。 宫子羽昨夜不惜违反宫门家规也要外出,自然不仅仅是为了带云为杉看花灯这么简单。 据山下侍卫传来的消息,昨夜金繁竟去了之前替换了百草萃谋害老执刃的贾管事家中,似乎是想打探贾管事之前的消息。 关于贾管事一事宫尚角早已派了人查过一遍,宫子羽此时再去查,也不知是何用意。 宫子羽意欲何为这其实不是宫尚角最关心的,他在意的反而是那个温柔恬静,语气温和的云为杉。 宫子羽出门的意图不简单,那云为杉也必然不是单纯的去跟一个万花楼的女子争风吃醋。 若无意外的话,云为杉背后肯定还藏着他们不知道的大秘密,只是现在尚无头绪,他们只好派两人先盯住万花楼的人,有情况还可随时来报。 听了宫尚角这一系列井井有条的安排,一旁的竹灵早已靠在宫远徵身上睡了过去。 宫尚角看了一眼睡着的少女,语调放缓,最终沉寂无声,只挥了挥手示意宫远徵将人带回去好好休息。 宫远徵冲哥哥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地将少女横抱在怀,步伐稳健地往角宫的偏殿走去。 他们兄弟二人感情深厚,之前他更是时不时住在角宫之中,是以角宫内自然有他的住所。 入了房门,宫远徵将少女小心的放在床上,为她脱下厚实的外袍,褪去鞋袜,伸手拉开被褥盖在少女身上,还贴心的替她掖好了被角。 宫门内最不可一世的徵宫之主这辈子都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也会干这种伺候别人的活,而且居然还干得得心应手,满腔爱意,说出去估计都要被人笑是天方夜谭了。 看着少女恬静乖巧的睡颜,宫远徵轻声笑了一下,随即便倾身在少女额前印下一枚珍之重之的轻吻。 晚安,我的小姑娘。 为您提供大神 迷荼知返 的《[云之羽]不许欺负他》最快更新 18. 无名再现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19. 情侣装 昨日内力耗损严重,第二日竹灵便起得迟了些,醒来后却发现自己竟然躺在一个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的偏殿里,而此时宫远徵却不知道去了哪里。 竹灵缓缓起身,坐在一面铜镜前打量着那张梳妆桌案上摆放得满满当当的发饰,以及那满目琳琅的小巧铃铛。 这是……宫远徵的发饰? 竹灵好奇的拿起那些精巧的铃铛发饰在自己眼前晃了晃,听着那些铃铛银饰发出阵阵叮当琳琅之音,仿佛那个少年就在自己眼前一般,心情也莫名好了起来。 “阿灵,你醒了?”正在少女玩得起劲之时,宫远徵推开房门走了进来,看到她手中那些熟悉的饰物,脚下的步伐莫名一顿。 竹灵扭头,看着那个站在门前踌躇不前的少年,立马举着那枚小铃铛晃了几下。 “徵公子来得正好,小女子昨日劳累,现在甚感疲惫,今日恐怕得劳烦徵公子亲自为小女子梳妆束发一回了。” 昨日劳累…… 宫远徵嘴里咀嚼着这几个字,脸上不知怎的竟染上了几分热意。 “你……你等我一下!”少年朝她嘱咐了一句,就风风火火的夺门而出,快得竹灵只来得及看到他身上那角银丝挑线的黑色衣袂。 竹灵:? 跑这么快做什么? 过了一会,竹灵总算知道少年跑这么快究竟是为什么了。 眼前的小匣子只有两个巴掌这么大,却内有乾坤,打开后才发现里面竟含有三层暗匣,摆放了一套猇红玉髓银饰,躺在匣内散发着莹润的红泽。 少年抿了抿嘴,勾起一丝略带羞涩的笑容,自匣子中拿起一串红玉额饰:“阿灵,你看看喜不喜欢?” 竹灵端详着眼前这串红玉髓银饰额坠,再看看少年头上那块红玉银丝纹面抹额,不由得偷偷抿嘴笑了笑。 “新首饰都有了,徵公子应该不会吝啬一套新衣服吧?”少女手撑下巴,笑意盈盈地望他。 待到少女出门时,身上已经换上一件银丝暗纹白袍,外面披着一件黑底银线面纹披风,脖领处围着一圈毛茸茸的兔毛领,与少年身上那件兔毛宽袖大氅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再配上两人额前那抹如出一辙的红玉配饰,不由让人大赞一句佳偶天成,金童玉女。 竹灵拉着少年的手,甩着少年亲手为自己编好的辫子,听着耳边那几枚铃铛撞击在一处的琳琅声响,心情好到了极点。 “角公子早啊!”竹灵拉着少年一屁股坐在宫尚角身前的位子上,笑盈盈地道了声早安。 “早啊,哥。”宫远徵被少女拉着坐下,同样对着哥哥打了声招呼。 宫尚角看着眼前二人如出一辙的打扮,突然觉得自己还未用膳就已经饱了。 “现在已经快到用午膳的时辰了,不早了。”宫尚角放下茶杯,不冷不热地说了句。 宫远徵嘴角的笑意一僵,偷偷看了眼窗外的日上竿头,悄悄喝茶不说话。 “那正好,早膳午膳一并解决,为宫门开源节流,以身作则。”竹灵在诡辩这方面向来不输于人,脸皮厚如城墙,根本不会因为这点小事而感到羞怯。 宫尚角几乎被她气笑了,再看了眼自己闷不做声暗暗红了耳尖的弟弟,不由暗叹了下。 自家弟弟真的是被吃得死死地,一点翻身的余地都没有。 如果竹灵知道宫尚角的想法的话,她肯定会嗤之以鼻。 你自己带大的崽子你自己心里没数吗?动不动就掉眼泪发脾气,再不济就撒娇卖乖信手拈来,让她是打不得骂不得,还得反过来哄着。 不知道的还以为宫远徵是你们宫门的小公主呢,大小姐脾气一套套的。 “徵公主,用膳吧,在下饿了。”竹灵拍了拍宫远徵的肩说道。 正在喝茶的宫远徵:? 总觉得阿灵那句“徵宫主”哪里怪怪的,是错觉吗? 宫尚角倒是听出来了,忍不住轻声笑了一下,连忙用茶杯盖住了自己那压不下去的唇角,望着门外不再说话。 用过午膳之后,宫尚角与宫远徵还有话要聊,竹灵想着再去医馆看看雾姬夫人的情况,便独自离开角宫往医馆去了。 怎料却半路遇上了结伴而行的宫子羽云为衫二人。 竹灵微微一愣,最后还是率先出声打了个招呼:“羽公子这是要去医馆?” 她和宫尚角宫远徵一样,在他还未通过三域试炼时,都不曾唤他一句执刃大人。 “竹灵姑娘。”比起竹灵的轻描淡写,宫子羽的神情却是要复杂许多。 他与宫尚角宫远徵两兄弟一向不和,之前更是因为执刃一事大动干戈,而眼前这位少女一向都是站在宫尚角他们那边的,没想到这次竟不留余力的出手救了他的姨娘雾姬夫人,这让他一时之间不知该以何种表情面对她。 一旁的云为衫看到宫子羽那有些复杂的神情,顿时明了,“此番还未来得及多谢姑娘,要不是竹灵姑娘出手相助,夫人不知还要到何时才能醒来呢。” 宫子羽像是被提了醒,连忙跟着施了一礼,“多谢竹灵姑娘出手相救。” 看着眼前一男一女二人施以如此重礼,竹灵眼中滑过一丝讶然。 “你们不用谢我,医病救人本就是我这个大夫分内之事,再说了,在真相尚未查明之前,雾姬夫人也还算是宫家的人,于情于理,我都会出手相救。” “话虽如此,但姨娘待我如亲子,竹灵姑娘此举于我而言重若泰山,不可混为一谈。”宫子羽有时候的举措虽十分可气,却也恩怨分明。 “我欠姑娘一个人情,来日若姑娘有何要求,只要不违背我心中道义,子羽定当全力以赴。” 竹灵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忽然开口说道:“那你以后少跟宫远徵吵架,他还小,你一个做哥哥的还不知道让着点他。” 话音一落,宫子羽原本还郑重其事的表情瞬间跟吞了一万根银针般痛苦难掩。 宫远徵?还小? 他做哥哥的?让着他? 宫子羽神情古怪,欲言又止。 也许是宫子羽的表情太过明了,竹灵忍不住露出了一个鄙视的眼神。 “不管你信不信,宫尚角跟宫远徵这两人可从来没有过一丝伤害宫氏族人的心,扪心自问,你这带着偏见的眼光,是不是过于重了些?”少女带着些许冷意的声音在耳边回响,让宫子羽怔了下。 “执刃大人,我与宫远徵相识两年,他虽性情桀骜,却不失少年心性,并非执刃大人所想那般心狠手辣,希望执刃大人能以平常之心去看待自己身边的每一个人,切莫以偏概全,一叶障目。” 宫子羽忽然想起他刚通过第一域试炼时即将离开雪宫时,雪重子最后对他说过的话,与少女方才说过的话竟有几分相近。 难道真的是他偏颇了? 竹灵也不去管尚在深思的宫子羽,径自往医馆信步走去。 当她踏入医馆时,便看到早已醒来的雾姬夫人正靠在床头喝着宫紫商一勺一勺递过来的汤药,神色淡漠。 竹灵忽然一顿,不动声色地将目光从宫紫商手中黑乎乎的汤药上挪开,在心底暗暗乍舌。 这药她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加了一味苦心草的,这一勺勺喝,她不觉得苦吗? 雾姬夫人苦不苦她没好意思问,但是她的伤势倒是好得十分的快,才刚过了一夜,雾姬夫人的伤口就已结痂了。 果然人醒了身体的愈合能力也快上不少,但也不排除宫门所用的药都是顶级药物,估计再过几日,她便可痊愈了。 竹灵有些沁凉的指尖在雾姬夫人的伤口上摩挲了一下,垂眸掩下自己眼底的深思。 “夫人的伤势已无大碍,再修养几日便可恢复,在此期间还需注意伤口不要碰水,饮食方面稍微控制一下便可。”竹灵替雾姬夫人拉上衣物,温声说道。 “如此,还未多谢竹灵姑娘救命之恩。”雾姬夫人穿好衣物,冲着竹灵笑道。 “夫人言重了,发现您受伤的人是角公子,带您到医馆治疗的也是角公子,竹灵不过是尽了绵薄之力罢了,若要道谢,您这句谢怕是要对角公子说去了。”竹灵收拾着残余的药物,一边头也不抬地笑道,只是这番话却让一旁的宫紫商云为衫一下子陷入了沉默之中,面面相觑。 “那是自然,待我伤好,自然是要亲自上门与角公子道谢,以示诚意。”最后还是雾姬夫人不动声色地将话头接了过来。 “既然夫人无事,那我就不便过多打扰了,竹灵告辞。”少女收拾好手边的物件,与雾姬夫人那双平静无波的眼眸对视了一眼,随即便弯起嘴角,施施然地告退。 看着少女那渐行渐远的黑色身影,雾姬夫人藏于被间的手不由自主地紧了紧。 雾姬夫人的确实厉害,不管是初醒时对云为衫的那番掩护,还是方才的不动声色,都表明了她的不简单。 她仅仅是多触碰了一下那道伤口,便引来了对方如此重的提防,言辞缜密滴水不露,句句在情字字在理,难怪当初就连宫尚角都差点信了她。 只可惜,她那不自觉紧绷复又放松的肌理线条却还是出卖了她。 为您提供大神 迷荼知返 的《[云之羽]不许欺负他》最快更新 19. 情侣装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20. 换个称呼 雾姬夫人伤势好转,宫子羽原本被耽误的三域试炼又重新提上了日程。 宫子羽的这第二重试炼是由月宫出题,月宫在后山是与徵宫一般,多以练毒制药为主,而月宫如今的月公子也已变成了如今的月长老,是一个拥有着不输于宫远徵毒术天赋的毒药天才。 竹灵将自己对雾姬夫人伤口的猜测告诉了宫尚角,伤口深度不做假,但伤口的角度显然并不是从身后刺向后心的,而是带了些倾斜的角度。 所以她怀疑是雾姬夫人利用软剑的柔韧度自己刺伤自己,伪造了无名刺杀的假象,好摆脱自己就是无名的嫌疑。 有了实证,宫尚角却不急着将雾姬夫人戳穿,而是吩咐了人手牢牢盯住雾姬夫人的一举一动,随后便独自一人去了一趟后山。 “哥去后山做什么?”宫远徵再一次被自家哥哥抛在前山,有些闷闷不乐道。 “大概是去找月长老的吧。”竹灵盘着腿坐在地上,双手撑着下巴百无聊赖道。 月长老负责掌管后山月氏一族,族内擅长医药之人甚多,找出几个会辨别伤口刺伤方向的侍女自是不难。 此事涉及到女子清誉,而徵宫里的人宫子羽又信不过,所以此事只能寻月长老出面亲自派人查看,方能让宫子羽心服口服。 而且除了雾姬夫人这事,宫尚角还想让月长老研究一下关于贾管事那个病入膏肓却又起死回生的儿子究竟是怎么回事。 听起来还挺忙。 宫子羽不在前山,宫尚角也去了后山,原本这时候竹灵应该是泡在医馆中查看医书,亦或者看宫远徵炼制新毒来着。 但得益于这几日宫远徵培育的那几株出云重莲总算有了开花的迹象,惊得竹灵每日寸步不离的守在那几盆花草周围,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几朵盈盈发光的传说之花。 “阿灵,你都看了好几天了,不累吗?”少年学着她的样子,盘腿坐在地上手撑下巴,百无聊赖地看着那几朵将开未开的莹白莲花。 明明是宫远徵自己种出来的,但此时少女的反应竟比他这个种花人还要激动。 “这可是出云重莲,你亲手种出来的,你不开心吗?”竹灵看到他这副略显平淡的样子也觉得有些奇怪。 出云重莲,传说中吃了可以增将功力,变得力大无穷,患病之人吃了还有起死回生之效的奇花,是多少学医用毒之人梦寐以求想要研究一下的神物。 同样是玩毒的,怎么他的反应这么平淡? “其实我两年前就已经培育出了一朵出云重莲,只是当时被老执刃拿去给宫唤羽突破练武瓶颈用掉了。”宫远徵冷笑一声,眼中透着一丝愤怒。 “也正是因为两年前我已经研究过出云重莲,这两年我才能顺利地又培育了三朵,正好我们三个一人一朵,到时候你想怎么研究就怎么研究,这花又不会跑。” 两年前?那她怎么不知道? 似乎是看出她眼里的疑惑,宫远徵撇了撇嘴,“刚巧是在你来之前的那几天。” 竹灵顿了顿,突然想起当时她初到宫门之时确实没有见到少主宫唤羽,后来前往后山一事都是由宫尚角带自己去的。 当时确实是听说他在闭关练功,原来竟是因为出云重莲吗? “凭什么给他啊?练功了不起哦?”竹灵翻了个白眼,嘴里碎碎念道。 老执刃跟长老们是很偏心,但她有特权啊!不用白不用。 若是让她再早来一点,她必定不会让出云重莲就这么暴殄天物的。 唔……等等! 出云重莲可令患病之人起死回生,包治百病,也可令人功力大增,力大无穷…… 这段说辞怎么跟宫尚角去后山之前说的某番话这么相似? “宫远徵,你是亲眼看见宫唤羽把出云重莲吃下去的吗?”竹灵忽然抓着宫远徵一只胳膊,冷声问道。 “嗯?没有,要是让我亲眼看见宫唤羽把我辛辛苦苦给我哥种出来的出云重莲给吃了,我怕我会忍不住用暗器扔他,所以我把盒子交给老执刃之后就走了。” 少年这番话带着些许赌气的意味,透着满满的孩子气,引得竹灵忍不住笑了出来。 “欸~~我们的徵公子就是厉害,还知道如何按耐住自己的脾气了。”竹灵一下子扑到少年怀里,圈着他的脖子笑着说道。 宫远徵手忙脚乱地将少女突然扑过来身体扶住,大掌揽在小姑娘的腰间,将她牢牢地困在了自己的怀里。 听着少女这满是调侃的语气,宫远徵的耳尖忍不住透出了一抹红。 “阿灵你能不能换个称呼唤我?”少女平日里唤他不是全名就是这调笑一般的徵公子,一点也不亲昵。 幼稚的少年表示,他想要一些独一无二的称呼,就像他唤她阿灵一样,他也想让少女唤他不一样的称谓。 “换什么?”少女一脸好奇。 “阿徵?”竹灵试探性地叫了一声,随即便摇了摇头,“你们宫家的名字都这般起,要是以后我们的孩子也取一个带徵字的,那我是唤他还是唤你?” 别的不提,但是少女口中那句“我们的孩子”就已经让少年溃不成军,脸上红霞遍布,目光闪烁不定。 “那……那换一个……”少年呐呐出声,完全不敢正眼去看怀中的少女。 换一个?换什么? 竹灵抬眼去看他,却发现少年那只藏在发间几乎红得滴血的耳垂,顿时起了个坏心眼。 “那……以后我唤你……远徵哥哥……你觉得如何?”少女双手搭在宫远徵肩上,倾身附在他耳边轻声说道。 离得近了,宫远徵鼻尖满是少女身上的暖香之气,耳边是少女吐气如兰的呼吸之声,温软轻柔地钻入自己的耳中,激得他忍不住红了眼眶。 少年扣在少女腰间的手稍稍用力,天旋地转之后,将少女牢牢压在软厚的地垫之上,自己则俯身其上,带了一抹笑意低头去看那个有些愣神的小姑娘。 “阿灵,这可是你说的……”宫远徵的声音有些沙哑,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身下的少女,手掌带着些许霸道与强势地扣住了她的下巴,倾身附上自己的唇舌。 竹灵似乎有些懵,不知道为何调戏的双方会忽然间掉了个个,还不待她细想,就被突如其来的侵略给引走了心神,再无一丝余力思索旁事。 自上次上元节后,二人也曾有过几次亲昵举动,却多是浅尝即止,从未如今日这般——如狼似虎。 “唔……”竹灵被压得有些喘不过气来,下意识地张嘴想要得到更多的空气,却被对方趁机而入,用灵巧的舌尖自己口中大肆掠夺,搜刮着自己的每一丝津液,拉着她共赴沉沦。 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竹灵内心竟生出了一丝慌乱,双手胡乱在他背后抓着,揪住了他那些辫子上的小铃铛,发出了阵阵琳琅之音。 “阿灵……”少年似是感受到了她的慌乱,将唇舌退出少女口中,抵着她的额头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啄吻着少女的红唇。 “宫……宫远徵……”竹灵轻轻喘息着,脑子几乎乱作一团。 少年一顿,然后便将唇压在少女唇间,用牙齿轻轻噬咬着少女的红唇,含糊不清道:“阿灵忘了吗?你方才唤我的可不是这个称呼。” 剧烈的酥麻感自唇间传来,竹灵想要起身,却被少年压得动弹不得,只能睁着那双水润润的眼眸望着他。 “阿灵……不要这么看着我……”少年的大手将她的眼眸遮住,声音中透着一丝难耐,另一只手忍不住揉搓着对方柔软的腰肢。 “宫远徵……”少女的身子不受控制的颤栗起来,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恐惧,声音中透着一丝哭腔。 宫远徵微微一顿,极轻极缓的呼出一口气,将头深深埋在少女的颈侧。 “阿灵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少年呼吸轻喘,但声音依旧轻柔坚定,这让眼前一片漆黑的少女稍稍安定了下来。 “嗯……”少女迟疑的应了一句,细长绵密睫毛像是一把小刷子一般在掌间轻轻扫过,勾起了少年心中阵阵痒意。 三个月……还有三个月…… 再过三个月他就成年了,到时候他就让哥哥亲自带他上竹苑提亲! 少年鼻尖缭绕着少女身上的幽香,在心中狠狠咬牙说道。 自那日起,少年便多了一个恶趣味。 只要少女唤他全名或者别的称呼,都被少年一一记下并施以报复,每次报复后的结果就是少女捂着嘴唇躲在屋里不愿见人。 不得不说,少年此举多少有些记仇的意味。 迄今为止,宫远徵仍然记得当初少女笑称自己未成年时调笑之语,现在好不容易让他有机会报复回来,那他必定是十分珍惜机会的。 久而久之,少女成功的搬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无论人前人后都得唤少年一声“远徵哥哥”方才罢休。 此乃后话,暂且不提。 为您提供大神 迷荼知返 的《[云之羽]不许欺负他》最快更新 20. 换个称呼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21. 新药 宫尚角从后山回来后便将宫远徵跟竹灵唤了过去,直言问道这世间可有一种名为试言草的药物,能令服用之人在意识模糊之间只说真话吗? 原本正在努力捣药的竹灵与宫远徵对视了一眼,皆看到了对方眼中的诧异。 “你都这么问了,你觉得有吗?”竹灵嗤之以鼻,不是很明白为何一向精明的角公子会问这种蠢问题,继续低头捣药。 宫尚角自然也是不信世间竟有如此神奇的药物,但说这话的人是宫门最赖以信任的后山族人,所以他不得不信。 只可惜,他的信任好像被辜负了…… 笃笃笃……笃笃笃…… 杵臼敲在药罐上的声音不绝于耳,听得宫尚角频频将目光投向了她。 “什么药这么稀奇,让你连到了角宫都舍不得放下?” “试言草,要试试吗?”竹灵一边捣药,一边头也不抬地回道。 宫尚角:…… 他就好奇问了句,至于吗? 一旁的宫远徵忍不住埋头笑了起来,哪怕是被他哥扔了两把眼刀,也依旧止不住自己眼中的笑意。 一般他很少看他哥的笑话,毕竟敢笑话他哥的基本都被他先甩几枚暗器让其闭嘴了。 只是少女…… 算了,他还是背着他哥偷偷笑吧。 试言草是假,那说明月长老所说的话也是假的,那为何月长老会对云为衫包庇至此呢? 是因为宫子羽? 还是因为无锋……? 想到后者,宫尚角忍不住将自己握在手中的茶杯一捏而碎。 剧烈的声响引得宫远徵担忧的看着他哥,眉心微皱。 “哦?流血了?”竹灵探头去看宫尚角手中那道小小的伤口,挑眉笑道:“刚好,来试试新药。” 说着,少女就要将药罐里的草汁往宫尚角手上涂,却被宫远徵拦了下来。 “阿灵。”宫远徵朝她摇了摇头。 往日研究新药时他要么在自己身上试药,要么到地牢中找人试药,待到新药研究成功后才将成品交到哥哥手里。 他还从来不敢往他哥身上试药的。 “远徵,无碍。”宫尚角知道宫远徵的想法,但他并未介意,反而将那只受伤的手伸到了竹灵眼前,方便她上药。 竹灵耸了耸肩,毫不避讳的将那些看着有些恶心的草汁往宫尚角身上一涂。 不消片刻,那道小小的伤口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愈合结痂,最后形成一道小小的疤痕。 裹着草汁轻轻抹开,最后竟连疤痕都不留下,若不是他们亲眼所见,竟不知道方才这个位置曾受过伤流过血。 “这是……?”宫尚角神情动容。 “还真有奇效!”宫远徵也是一脸惊讶。 原本竹灵说要把宫门的金疮药改良一下,但宫门的金疮药已经是如今江湖中见效最快的了,几乎是见血凝合,止血奇快。 但方才这药不仅有止血功效,还能加速伤口的愈合,虽说金疮药也可愈合伤口,但却没有方才那般迅速,此药若是能大批量产出,那以后角宫的人在外行走时性命安危便多了一条保障。 “还差点东西。”竹灵看了眼那道愈合如初的伤口,缓缓说道,“外伤一般伴随着身体不同程度的损伤,要么缺胳膊少腿,要么五脏六腑受损骨骼经脉断裂。” “所以我准备再配一味内服的药,可以激发人体内自带的再造能力,内服外用双管齐下,以期达到真正的活死人,肉白骨。” 少女的话宛若重锤一般重重的敲在了在场二人身上,饶是宫远徵这般的医毒天才也不敢妄言能活死人,肉白骨。 所以这跟出云重莲有什么区别? 几乎是一眼便看出少年心中的疑惑,竹灵笑着解释道:“出云重莲食一朵方有起死回生之效,我这药却只对外伤有效,若是中毒或者真气紊乱,走火入魔之类的,那就没什么用处了。” “而且我方才忘记说了,我差的这味药引正是出云重莲,若是将出云重莲的药力分散,辅以药材练成药丸,不仅可以随身携带,还能在关键时刻捡回不知道多少条人命,总好过这么多人指着这一朵奇花救命来得实在。” 这是竹灵在看过宫远徵有关出云重莲的研究记载之后产生的一个想法,同时也是被雾姬夫人遇刺一事给影响到了。 现如今无锋的人步步紧逼,敌在暗我方在明,出云重莲也就这么几朵,它能救你一次,却不能救无数次,与其如此,不如分散其药力,留作更多保命的东西。 “可是阿灵,那朵出云重莲是给你……”保命用的…… “我用不上。”竹灵出声打断少年未尽之语,“我对这诺大的江湖并无半分向往,不出意外的话我此生不是待在竹苑之中,就是留在宫门之内,若有朝一日我需要靠出云重莲来救命的话,那想必我也没机会用了。” 在竹苑有老头在,在宫门有宫远徵在,若她真有生命危险,那整个竹苑,亦或者整个宫门估计都在劫难逃了,那她就算用出云重莲保住了性命,也并无意义。 “没有竹苑,只有宫门。”宫远徵扯着她的袖子,皱眉道。 竹灵一噎,顿时感到有些无奈:“行行行,只有宫门,我这辈子都不离开宫门行了吧?” 少女的声音中透着无奈与敷衍,但宫远徵对此却是十分满意。 竹灵答应他的事情基本都会做到,而且她说得对,有他在,宫门内无人能伤少女分毫。 而且就算他真的死了,他也会事先为少女安排好后路的,绝不会让她出事的。 未经世事的少年最不缺的就是自信,总觉得凡事都在自己的掌控之内,所以身上总是带着少年的凛然之气。 唔……再不济他还有他哥呢!莫慌! 宫尚角眼瞅着自己的弟弟露出一个堪称傻气的笑容,顿时没眼看,“所以说,这是重点吗?” “重点是这药都是给你们备的,二位公子到时候记得多给我买点好看的新衣服新首饰,就算报答我的大恩大德了。”少女双手撑着下巴,笑眯眯的看着这兄弟二人。 宫尚角失笑,知道她这是不想再提那些客套话,于是便将目光投向了自家弟弟。 宫远徵看了眼对面目露深意的哥哥,再看了眼身侧目光灼灼的小姑娘,有些不自然地撇开头。 “我已经命人准备了这两季不同样式的衣服,还打造了数十套不同的首饰,不日便会送到徵宫。” 想了想,少年又小声地补了一句:“我自己也准备了差不多样式的……” 竹灵一愣,然后便背过肩偷偷笑了起来,就连宫尚角也有些忍俊不禁。 看来那日与少女同穿一个样式的衣服之后,少年就在悄悄盘算着把自己衣柜里的衣物重新置换一遍,改成与她一样的穿着。 同时被自己的哥哥跟心上人取笑,宫远徵脸皮本身就薄,此时更是止不住红了耳根。 少年赌气冷哼一声,扭过头不再去看竹灵那笑到颤抖不已的肩膀。 竹灵抹了把被笑出来的眼泪,知道再笑下去这位徵公主该生气了,“那小女子便多谢徵公子的好意了。” 眼前的少女眉眼弯弯,嘴角轻扬,宫远徵甚至从那双亮晶晶的眼眸之中看到了自己清晰的倒影。 看着她这副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模样,就算宫远徵心底有再多的气也都在眨眼间烟消云散了。 更何况其实他也并未生气。 少年年纪尚小,喜怒之情溢于言表,无论发生天大的事只要在乎之人稍稍哄上几句便能不计前嫌,喜笑颜开。 那好哄的小模样看得竹灵心生欢喜,满眼宠爱,总忍不住想要多逗他几回。 但凡事都应适可而止,逗过头了回头该哭的就是自己了。 “对了,等会我准备去后山找雪重子要几朵雪莲当辅药,估计得过两天回来。”竹灵忽然想起这一事。 活死人肉白骨也不是那么容易的,需要准备好几味极其珍贵的药材,其中就包含了寒冰池中的雪莲,用以补足出云重莲被分散的药力,相辅相成之下,形成一味补药。 “你又要去后山?”宫远徵目露不悦。 若说他这两年最讨厌的地方是哪里,那必定是宫门的后山了。 这两年来少女隔三岔五就要往后山跑,偏偏自己还不能一同前往,想想就来气。 而且他哥刚从后山回来,现在少女又要去,这后山到底有什么好? 迟早有一天他要一把火把后山直接炸了,看他们还怎么去! “再过不久你便能参加三域试炼了,到时候不管前山后山,都随你进出。”这限制竹灵也没办法,只能哄着少年的脾气。 虽说她也十分不喜这规定,但这毕竟是人家的家规,她无权干涉。 “哼。”宫远徵也知道此事无法更改,但却还是气不顺。 竹灵被他这副幼稚的模样逗笑了,却又不敢真的笑出来,怕惹得他更加生气。 “那我去啰?” 看着少女那副小心翼翼轻哄自己的模样,宫远徵神情松动,心里总算好受了些。 “嗯。”宫远徵矜贵地点点头,大发慈悲地放她再去一趟后山。 三个月!还有三个月! 到时候……哼! 为您提供大神 迷荼知返 的《[云之羽]不许欺负他》最快更新 21. 新药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22. 衍生阵 “雪重子!我又来了!” 终日里飘着皑皑白雪的灰白世界中忽然闯入了一抹亮色,原本正在煮雪烹茶的雪重子与雪公子相视一眼,均不约而同地露出一个极轻的笑意。 “竹灵姑娘不在前山找徵公子玩,怎么有空跑后山来了?”雪公子为她倒了一杯泡好的新茶,笑着问道。 “尝尝,这是我最近调配好的新茶。”自从上次竹灵嫌弃雪莲茶味苦之后,雪重子就心血来潮地开始研究如何泡出不苦的雪莲茶。 经过了多轮试验,最近才出了一味较为满意的配方,原以为阵法布置结束之后要很久才能让少女尝到自己新研制出来的雪莲茶了,没想到今日她竟自己送上门来。 “嗯?不苦吧?”竹灵接过那杯散发着腾腾热气的茶水,半信半疑道。 “你以为我是你吗?恶趣味这么重。”雪重子冷嗤一声。 竹灵冲他皱了皱鼻头表达自己的不满,却也老老实实将那杯茶喝了下去。 杯中茶水带着雪莲特有的清香,凤凰尾的甘甜冲淡了雪莲的清苦之味,确实比之前的好喝多了。 “好茶!”竹灵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赞了一句。 得了认可,雪重子嘴角的笑意加深,抬起手中的茶匙又为她添了一杯。 “茶倒是好茶,就是不知道这雪莲是不是好雪莲了。”竹灵捧着那杯新续满的茶却是不喝,笑眯眯的望着雪重子说道。 “听你这话的意思,你又想薅走我几朵雪莲?”雪重子瞥了她一眼。 “瞧你这话说的,不多,也就十朵。”竹灵笑意盈盈,伸手比了个数字。 “噗!咳咳……”这下不光是雪重子,就连一旁笑着听他们聊天的雪公子也忍不住将口中的茶水喷了出来。 “多少?!”雪重子满眼不可置信地瞪着竹灵,此时很想不顾形象地抠抠自己耳朵看看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十朵。”竹灵左右食指交叉举到二人眼前,肯定地点了点头。 “敢问这么丧心病狂的话是怎么从你口中说出的?”雪重子一掌拍开她的双手,满心无语。 她当这寒冰池里的雪莲是地里的韭菜吗?割了不久就会长? 整个宫门加起来都没几朵,她这一上来就要十朵,当他是批发雪莲的吗? “这次可真不是开玩笑的了,我要这些雪莲是要练一批药,这药若不出意外的话,起死回生还是做得到的。”竹灵被拍开了也不恼,摇头晃脑地说道。 起死回生? “什么药这么厉害?”雪重子皱眉问道。 即便是后山最擅长医术的月公子也不敢说自己有起死回生的本事,所以少女哪来的自信? “出云重莲。”少女手捧茶杯,嘴里吐出一个极其熟悉的名字。 雪重子一顿,与雪公子对视一眼,皆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震惊。 两年前他们就听说前山有人养出了出云重莲,为此月公子还偷偷跑去前山一趟,只为一睹这朵传说之花。 没想到两年过去了,前山竟然还有出云重莲。 “宫远徵养出了几朵出云重莲,我打算用其中一朵炼药,到时候配以改良过后的金疮药,对外伤有奇效,活死人肉白骨自是不在话下。”竹灵也不卖关子,直接将来意阐明。 毕竟是分散了药力,不能像出云重莲一样对任何伤势起效,但这也已经很不错了。 “若是出云重莲开得再早一点,只要在断气后的一炷香内服下此药,我可以保证现在月长老还能活蹦乱跳的。” 月长老死于一剑封喉,属于外伤范畴,雪重子不得不承认少女举的这个例子十分的生动形象。 雪重子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压下心中的震撼,“你这药……” “给你们两颗。”竹灵打断他的话,眼中含笑。 “我不是这意思。”雪重子脸色一沉,却是有了动怒之相。 他不喜欢少女以这种交易式的想法来衡量他们之间的关系。 他可以给她雪莲,但这并不是为了那所谓的神药,就算她不说明雪莲的用途,最终他还是会给她的。 “我知道。”竹灵不以为意地挥了挥手,脸上笑意不减,“就像你此刻的想法一样,我练了个好东西终归得为我朋友留一份的。” “当然,如果你不想要的话,我不介意将这两颗都给雪公子留着。”少女眨了眨眼,一脸促狭。 “这想法不错,我也不介意。”雪公子跟着笑了出来,赞同地点点头。 “什么不错?觉得不错你还不赶紧去摘雪莲?难道还等着我亲自去摘吗?”雪重子白了二人一眼,冲着如今胆大包天竟敢联合他人取笑自己的同伴怒道。 “欸,好嘞!”雪公子麻利的应了一句,任劳任怨地起身前往寒冰池摘雪莲去了。 雪公子一走,剩下的就只剩下竹灵与雪重子二人。 只见雪重子手握茶匙缓慢地拨动着壶中的茶水,侧头与她闲聊:“听说前几日你耗费了大量内力为雾姬夫人疗伤,现在可恢复了?” 正好这些雪莲都是补气的灵物,对内功恢复颇有奇效,少女可以多喝几杯。 这么想着,雪重子又为她续上了满满一杯雪莲茶。 “宫远徵给我灌了好几天固本培元的汤药,我喝的都快吐了,能不恢复吗?”竹灵只要一想到前几日每晚雷打不动的汤药,脸色瞬间发黑。 “他那是为你好。”雪重子难得为宫远徵说了句好话。 当年他初到前山之时,凭着自身恶趣味在宫远徵面前扮了回小孩,在徵宫里讨了诸多便宜。 只是后来他的身份在无意中被宫尚角挑破,从此宫远徵每一遇上他总要冷嘲热讽,出言挑衅一番。 可以说他现在在宫远徵那里的待遇其实跟宫子羽也差不多了,只是碍于家规与宫尚角的嘱咐,宫远徵暂且不敢与他动手罢了。 “天要下红雨了吗?你今日竟然跟他站在同一战线了?”竹灵笑着打趣。 宫远徵脾气差爱计较,雪重子小心眼爱记仇,一个面带讥笑阴阳怪气,一个面若冰霜精准吐槽,他俩这一两年里可没少针锋相对。 “我一向就事论事。”雪重子力挽风评。 竹灵冷哼一声,正想继续挖苦他,余光中却瞥见宫子羽从另外一条小路往他们这边匆匆赶来。 宫子羽穿着一身白衣,与这皑皑白雪几乎融为一体,若不是竹灵眼尖,还真不一定看得到。 “羽公子不是在月宫参加第二重试炼吗?怎么有空到这雪宫中来?”竹灵手捧茶杯挑眉问道。 这话问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才是这座雪宫的主人呢。 “我已经通过第二重试炼了。”宫子羽在茶炉旁唯一空着的位置坐下后才开口回道。 “天寒地冻,执刃大人先喝杯热茶暖暖身子吧。”雪重子垂眸为宫子羽倒上一杯热茶,并未对竹灵方才的言语做过多评价。 “看来羽公子是有话要与雪重子商议,那我就不多打扰了。”竹灵看着宫子羽接过茶杯却闭口不言的神态,识趣地站起了身。 “竹灵姑娘留步。”就在竹灵转身之际,原本沉默不语的宫子羽忽然出声挽留。 竹灵眼中滑过一丝讶然,转过身诧异地望着他。 “其实我今日前来,主要是为了找竹灵姑娘了解一些关于宫门阵法的事,不知姑娘可有时间?”宫子羽目光平静地回视着她。 “你怎么知道我在雪宫?”竹灵下意识地勾起一抹轻笑,语气莫名。 那耐人寻味的神情,几乎与某个最爱阴阳怪气的少年如出一辙。 “月长老告诉我的。”宫子羽如实说道。 想了想,宫子羽最后还是忍不住提了一嘴:“你这个表情跟宫远徵那家伙真的是越来越像了,这就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吗?” “嘁!要你管!”竹灵翻了个白眼,又重新坐回了原位。 “这个表情跟语气也很像。”在一旁悠然泡茶的雪重子缓缓补了一句。 “聊点有用的!”竹灵拒绝把自己当话题,不耐烦的伸手敲了敲桌子。 聊起正事,宫子羽便也摆出一副严肃的神情。 “百年前我们竹苑先师祖就曾在宫门设下一个风水大阵,用以驱除旧尘山谷的瘴气。现下我已将阵法巩固加强,用来抵御谷内愈发严重的瘴气。” “除此之外,我在风水大阵的基础上加了几个衍生阵法,其中前山商角徵羽四宫我设下的是困阵,此阵无生无死无门可破,入阵者要么强行破阵,要么找到阵眼按下关闭阵法的机关,不然将永远被困于阵中。” 困阵其实也是将自己与敌人困于其中,利用阵法优势将敌人斩杀于此。 毕竟是四位宫主的居住之所,不可设置杀阵这般危险的阵法,要是哪天误伤了一宫之主,那就好玩了。 “执刃大殿与长老殿,以及后山密道我设置的是驱除阵法,不管是阵中人还是阵外,入阵者兜兜转转只能回到原地,但为了以防万一,我留了一道生门方便我们自己人转移,其破阵方法与困阵一样。” “至于后山雪月花三宫,我设下的则是必杀之阵。”眼前的少女虽还在言笑晏晏,眼中却闪过一丝杀意。 “为何?”宫子羽奇道。 就连前山四宫都仅仅是设了困阵,为何唯独这后山之中要设杀阵? “因为若敌人已经攻到了后山,那便说明宫门此时已经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急时刻,必杀之阵,杀敌也杀己。” 话音一落,宫子羽下意识地皱了下眉头,“这么极端?” 竹灵瞥了他一眼,忽然轻笑一声:“骗你的,怎么可能?我留了生门的。” 宫子羽脸色一黑,没好气地瞪着眼前这个笑得没心没肺的少女。 “以后少跟宫远徵玩,本就幼稚的人现在变得愈发稚气了。”雪重子冷嗤一声,将宫子羽此时内心的想法说了出来。 “你管不着。”竹灵朝他扮了个鬼脸。 为您提供大神 迷荼知返 的《[云之羽]不许欺负他》最快更新 22. 衍生阵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23. 暗器之毒 昨日宫子羽匆匆赶来,仿佛只是为了向竹灵了解阵法一事,连雪重子的茶都没来得及喝上一口,又匆匆赶回了前山。 竹灵此次所需雪莲数多,还差两朵要等明日才可盛开,于是她便在雪宫中暂住一晚。 好在离开前竹灵便与宫远徵说过此行自己要去一两日,想来他也不会闹脾气才是。 夜色渐浓,竹灵正盘腿坐在寒冰池畔围观那两朵准备开放的雪莲。 虽说她见过雪莲无数,但她还没真正见过雪莲盛开的样子,故而有些好奇。 只是这份好奇却被突如其来的云为衫给打破了。 “这是怎么了?”竹灵手撑下巴看着雪公子与雪重子着急忙慌地将面色苍白的云为衫扶入寒冰池窟,一脸疑惑的眨了眨眼。 “你先别问了,快来看看她现在情况怎么样。”雪重子神情凝重,一把将她从池边拉了过来按在床边,示意她赶紧给人把脉疗伤。 竹灵撇了撇嘴,不是她不积极,而是云为衫既然会身受重伤跑来后山求助,那这身伤十有八九是宫尚角那两兄弟造成的。 只是不知道到底是宫尚角的内力,还是宫远徵的暗器了。 指尖脉象凌乱,竹灵忍不住眉头轻挑,一脸稀奇地看向床榻上恢复了些意识的云为衫。 “你怎么惹到宫远徵了?这可是他暗器囊里最厉害的暗器。”竹灵收回手,眼中含了一丝冷意。 宫远徵虽与宫子羽不合,却从未真正动过剧毒暗器,大多是在武斗交手时暗下杀手,力求将宫子羽打个半死不活,好出自己心中恶气。 能让宫远徵扔出这枚暗器的,那必定是云为衫做了什么让他觉得危及宫门之事。 “今夜我与月长老谈及一些往事,却无意中被宫……徵公子听到,之后我们便起了争执,暗器就是那时候中的。”云为衫靠在床头上,气息不稳地说道。 “竹灵,不如先给她解毒,之后再问便是。”雪重子看着云为衫这般气若游丝的模样,有些担忧。 宫远徵的毒不同寻常,听方才少女的意思,此次云为衫所中之毒还是宫远徵暗器中最厉害的毒,他怕再耽搁下去,云为衫会承受不住。 “若你再这般避重就轻,那你就等死好了。”竹灵不为所动,甚至准备起身就此离开。 “竹灵姑娘!”云为衫急忙抓住竹灵的手,止住了她的步伐。 “因为……因为我是无锋的人……所以徵公子才向我扔出暗器。”云为杉垂下眼眸掩住自己眼底的思绪,如实相告。 无锋?! 雪重子与雪公子不由对视一眼,难掩心中震惊之色。 竹灵猛地回身瞪着那双杏眼望向床上身受重伤的云为衫,怎么也没猜到竟是这个原因。 “你凭什么觉得我会救无锋的人?”竹灵杏眼微微眯起,面色沉冷。 “来前羽公子便与我说过不必瞒着姑娘。”云为衫努力压制着自己体内的毒素,轻声说道。 “阿云,去后山找雪重子,若是竹灵问你什么,你都如实相告。”想起离开之前宫子羽与自己耳语的那番话,云为衫满心不解。 若是雪重子也就罢了,只是竹灵一向站在宫尚角与宫远徵那边,对他们几人并无好感,为何还要将身份告知于她。 正是这份不解,所以方才云为衫才自作主张,避重就轻想要蒙混过关。 宫子羽? 竹灵想到白日里向她询问宫门阵法一事的那人,眼眸微深。 岁月流转,时至今日,仅仅是过了几个月的时间,那个曾经不学无术行不过脑的男子竟也学会了深谋远虑,未雨绸缪。 看着命悬一线的云为衫,竹灵咬牙在心底将宫子羽大骂了数十遍。 “解药给你。”云为衫现在还不能死,所以哪怕竹灵气得半死,也只好从怀中掏出一瓶解药扔给了她。 “记得在见到宫子羽之前,先别让宫远徵找到她。”竹灵眼不见为净,扔下解药之后便转身往石窟外走去。 “那我们……?”雪公子左右为难,将询问的目光投向了雪重子。 “先将寒冰池封闭,你找机会把钥匙交给执刃大人。”雪重子打断了雪公子的话,沉声说道。 “前山估计再过不久就会派人前来查探,我先去门口等他们。”雪重子交代完后,身形也迅速消失在石门之外。 最后留下的雪公子在看了眼服下解药后独自运功疗伤的云为衫,深深叹了口气。 雪宫之外夜雾缭绕,此时已至深夜,再过两个时辰太阳都要出来了。 只是今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宫远徵率领着长老殿十几名黄玉侍卫第一次踏入这片冰天雪地的地界,成为宫门内有史以来第一个未及弱冠之年便踏入后山之人。 在这方漫天飞雪的世界中,一个身披灰白狐裘的孩童正站在一条石溪小路前安然等候,脸上挂着的是宫远徵最为熟悉的淡漠神情。 “云为杉在哪儿?快把她交出来。”宫远徵带着一丝冰冷的挑衅之色将雪重子上下打量了一番,冷声问道。 “这么久不见,招呼都不会打了吗?”雪重子神色轻松,像是在与一位偶遇的好友闲谈。 “哼!”宫远徵冷哼一声,似笑非笑地望着他。 有什么招呼好打的?天天就知道用雪莲把他家阿灵从前山骗到后山来,害得他三番五次见不到自己的心上人。 他没趁机拔掉他那些雪莲都叫不错了,还打什么招呼? “执刃大人。”雪重子冲着走到人前的宫子羽点了点头,眼神淡漠,仿佛并不将眼前这群乌压压的黄玉侍卫们放在眼里。 “我派云为衫姑娘过来讨要几朵天山雪莲,不知雪重子有没有慷慨答应?”宫子羽紧盯着雪重子脸上那平静无波的神情,缓声问道。 “已经答应了,知道是执刃所求,所以我让云姑娘去采摘寒池中生长的极品雪莲去了。”雪重子话音刚落,便瞥见宫远徵那双逐渐阴沉的目光。 “阿灵的雪莲够用了吗?你就有多的雪莲拿去给人做戏?”宫远徵右手逐渐抚上自己腰间的佩刀,目露不善。 “……”雪重子沉默了数秒,似是没想到此时此刻宫远徵竟还能想起这一茬,一时竟有些噎住。 缓了片刻,雪重子这才回道:“她的雪莲自然是够的。” 宫远徵眼中暗色闪过,将手从佩刀上放了下来。 “雪莲生长之处十分危险,不知云姑娘贸然采摘,有没有生命安危?”宫子羽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之色,继续问道。 “并无。”雪重子这轻飘飘的两个字成功让宫子羽悄悄松了口气,放下一半的心来。 与此同时,雪公子自雪宫内信步而出,站在雪重子身侧看向众人。 “少废话,带路。”宫远徵面露不耐,冷冷地看着他们。 “前方路窄,一个一个来。”雪重子垂下眼眸,转身踏上那条石溪小路。 宫远徵轻呵一句,正想带着那群侍卫自水间踏过,却被雪重子一句话给钉在了原地。 “若是池中雪莲有损,我便将竹灵扣下来帮我种朵新的。”雪重子轻飘飘地说着,脚步未停地往雪宫迈去。 “你……!”宫远徵那只即将踏入池水的右脚险而又险停在了水面之上,眼中染上些许愤怒之色,狠狠地盯着雪重子那道潇洒离去的背影。 “徵公子?”见他许久不动,身后的黄玉侍卫迟疑的问了一句。 “一个一个走,谁也不许碰那些雪莲。”宫远徵几乎是咬着后槽牙吩咐道。 少年手扶腰间佩刀,率先踏上那条仅容一人通过的石溪小路,脚下步伐之重,几乎要将足下的那几块岩石踩碎。 身后的黄玉侍卫见状,连忙排着队一个个踩着石子行至对面,十几个侍卫乌泱泱的排成一排,场面极为壮观。 待到宫远徵走后,宫子羽这才有机会向留下的雪公子询问云为衫的伤势。 云为衫逃走之际,被宫远徵的暗器所伤,这由不得他不担心。 “放心吧,你家云姑娘好着呢。”竹灵自宫子羽身后一处极为隐蔽的位置走出,缓缓打了个哈欠。 夜深了,有些困了。 雪公子看他俩似乎有话要谈,便将自己手中的玉佩钥匙交予宫子羽,随后自己便从另一侧进了雪宫。 “说吧,你究竟想做什么?”竹灵靠在一棵枯死的老树干上,半边身形隐于黑暗之中,那双素来明亮的杏眸此时明灭不定,让人看不出她在想些什么。 “竹灵姑娘不是已经猜到了吗?不然你也不会将解药给云姑娘。”宫子羽将玉佩收好,转头朝着少女温声说道。 “你倒是敏锐。”竹灵哼笑一声。 今日宫子羽离开雪宫之时,曾问过她这样一个问题:“若有朝一日宫门不得不与无锋正面交锋,宫门可有胜算?” 宫门前有四宫之主,后有三位守山人,与拥有着魑魅魍魉四阶杀手的无锋对抗,不过是两败俱伤之局。 但若是再辅以竹苑的阵法…… “七成。”少女神情严肃,掷地有声。 无锋中有两位魉阶高手,至今无人知道他们的实力究竟如何,若有朝一日无锋冲破宫门,谁也不敢确定那两个魉到底会不会来。 毕竟十年前宫门遇袭一事,就没有他们的参与。 若是那两个真的来了,那估计真的得五五开了。 为您提供大神 迷荼知返 的《[云之羽]不许欺负他》最快更新 23. 暗器之毒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24. 交易 无缘无故的,宫子羽不会突然问这个问题。 既然他都问出口了,那他必然是有了这个想法。 那么问题来了,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一向得过且过的羽公子产生了与无锋对抗这么深谋远虑的想法呢? “我能问问原因吗?”竹灵实在好奇。 “身为宫门执刃,我所做的一切自然都是为了宫氏一族的安危与未来。”宫子羽眼神坚定,大义凛然。 若是他这番话这幅神情被宫门那些长老们看到了,估计会抚须欣慰,大为赞赏。 只可惜当前唯一一个听众在听了这番话后,忍不住“噗嗤”一声乐了出来。 “你听听你自己说的这话你自己信吗?”少女毫不客气地拆台。 宫子羽撇了撇嘴,朝她翻了个白眼,老实交代:“阿云若真是无锋之人,那我俩要是想长长久久,那就必须要先将无锋铲除,不然阿云将会落入无尽的麻烦之中。” “哼,我就知道。”竹灵冷哼一声。 什么族人安危,什么家族荣辱,还比不上一个云为衫带给他的动力大。 虽然竹灵对宫子羽此举很是嗤之以鼻,但却也不得不承认的一点是,云为衫带给宫子羽的改变几乎都是良性的。 这几个月来,宫子羽一点一点地从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渐渐变成了现在开始深思执刃职责,开始肩负起维护族人的掌权者。 只是如果他能在儿女之情上再谨慎清醒一点那就更好了(微笑JPG.)。 “帮你可以,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见她松了口,宫子羽终于放下了另外一半的心,随即便点点头道:“你说。” 见他答应得如此爽快,竹灵也不再客气,将自己之前压在心底却毫无头绪的事情说了出来:“我想让宫门解除后山禁令。” 这是她很久之前就跟雪重子说过的,让他们都有机会到前山走一走,看一看。 不是等他们成为前山长老,也不是靠背地里偷偷摸摸地溜出来,而是光明正大地,随心所欲地到外面的世界看看。 “你就为了这事?”宫子羽满脸诧异,神色动容。 “这事还不难吗?”竹灵笑道:“后山之中有什么,等你通过了第三重试炼就知道了。” “若想让他们随时能到前山,甚至是旧尘山谷之外去看看,那你就得想好如何安排守山一事,除此之外,你还需要想好怎么隐藏他们的身份,才能让无锋的人摸不透我们的底牌,不然就这么大刺刺出去,这不是把自己底牌泄露出去了吗?” 宫门之所以神秘莫测,让无锋捉摸不透,为之忌惮,也正是这些迂腐的家规将他们的实力瞒得够紧。 凡事终有利弊。 “呃……需要想这么多吗?”宫子羽下意识地挠了挠头,眼神中透着一股清澈的愚蠢。 他还以为最多再破点家规就是了,反正今年宫门破的家规也不少了,再多这一条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更何况其实他自己也想让后山的人能获得自由。 “废话!不然你以为以前的长老跟执刃都有病吗?把自家人关在这一亩三分地永不见天日。”竹灵没忍住又翻了个白眼,几乎被他那简单的脑回路气笑了。 宫门家规多,但是秘密更多。 那些迂腐老旧的规则之下,隐藏的是一代代的无可奈何与凄凉。 不甘于此的反抗者也有,他们或死在那些家规的严惩之下,或跟着那个家族叛逃了出去,渐渐消失在宫门的历史年轮之中。 “这件事我建议你也去找宫尚角好好谈谈,若是他不同意的话,就当我方才的话没说。”竹灵耸耸肩,表明自己的立场。 “而且这次我之所以愿意给云为衫解毒,也只是不想她就这么死掉罢了,至于接下来你什么打算,那都与我无关。”竹灵终于直起身,拍了拍自己肩上落下的积雪。 “如果宫远徵问起的话,我甚至还会如实告诉他。”竹灵好似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忽然冲着宫子羽露出一个极其灿烂的笑容。 “毕竟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羽公子接下来的计划应该是在地牢中,我这也算是……推波助澜了?” 神特么的推波助澜。 宫子羽现在无比肯定,眼前这位少女其实并不是什么近墨者黑,而是她的心肝本来就是黑的! 整个一白切黑,心眼子比蜂窝球还多,宫远徵在她面前压根就不够看的。 为了达到他的目的,接下来他确实想让云为衫直接暴露身份,委屈她被关入地牢一阵。 虽说二者殊途同归,但少女就这么把自己干干净净的摘了出去,宫子羽怎么想怎么不爽。 坑不到之前一直针对自己的人,不开心。 竹灵此时并没功夫理会宫子羽究竟开不开心,而是冲着不远处的雪宫扬了扬下巴道:“聊的也够久的,不过你现在再不过去的话,我估计宫远徵就要炸门了。” 宫子羽被她这么一提醒,终于想起了宫远徵那个暴躁狠厉的脾气,连忙揣着玉佩钥匙匆匆往雪宫走去。 宫子羽走后,竹灵独自一人又在这雪夜中站了一炷香左右,才打着哈欠晃晃悠悠地朝屋内走去。 雪宫之内,宫子羽独自一人带着钥匙进入石窟已经有一炷香的时间了,而那些侍卫们却依旧还未打造出新的石窟钥匙。 宫远徵眼看着雪重子慢悠悠的往那口大锅中添加各种药材熬煮,他那本就不多的耐心瞬间消逝殆尽。 “去取炸药来,把这石门给我炸了。”宫远徵眼中怒气翻滚,目光阴沉地瞪着始终无动于衷的雪重子。 他与雪重子相识两年,虽说这相处的过程中多以互相使绊子为主,却也意外的臭味相投。 现在雪重子摆明了是站在宫子羽那边偏帮于他,这让将他视为损友的宫远徵凭生出一股被背叛的愤怒。 竹灵前脚刚一踏入雪宫,就听到自家的远徵哥哥扬言要炸掉人家大门,顿时也有些愣住了。 “你炸吧,回头我让竹灵亲手给我凿个新的。”雪重子一向懂得怎么拿捏他,不为所动地手持茶匙在那口大锅中缓缓搅动,并不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你以为就凭这个能威胁到我?”宫远徵讥讽一笑。 “若是威胁不到,那说明竹灵在你心里也不过如此。”雪重子总算舍得放下自己手上的事物,转头看向门外,“你说对吗?竹灵?” 宫远徵顺着雪重子的目光望去,便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正站在门框处静静地望着他们。 二人之间的距离稍远,宫远徵有些看不清少女此时眼中的情绪。 “阿灵,我不是那个意思。”宫远徵心下一紧,原本抱在身前的双臂也随之放了下来,神色有些慌乱。 “我知道。”竹灵几步迈入屋内,将手搭在他的手臂上轻声安抚道。 宫远徵观她神情似乎并未生气,这才悄悄松了口气,将臂弯上那只柔若无骨的柔荑握在掌心,却被对方指尖的冰凉给吓了一跳。 “手怎么这么冰?”宫远徵忍不住皱眉,将她两只同样冰凉的小手拢在掌心,用自己的体温为她取暖。 炽热的温度自指尖传来,看着宫远徵眉宇间那化不开的疼惜之意,原本在冰天雪地里傻站半宿的竹灵顿时觉得整个人像是被泡进了暖池里,周身都变得暖洋洋的。 “听雪重子说你今夜若是损坏一朵雪莲,便要将我扣下来种朵新的赔他。为了防止我不小心沦为雪宫的苦力,我可是把门外的雪莲都检查了一遍。”竹灵指尖勾了勾他的掌心,笑得促狭。 “他那是说笑的,你怎么当了真?”宫远徵低头轻轻拍开她肩上落下的积雪,面色不虞。 室内暖热,那些积雪有一半已经融为雪水渗入那件厚实的裘绒之中。 肩头都湿了半块,她在外面到底呆了多久? 方才没注意,现在二人离得近了,少年又低着头与她说话,竹灵这才发现了异样。 “你受伤了?”竹灵神色一变,忽然伸手扣在少年下巴之处,踮起脚尖去查看他口内唇舌。 “阿……阿灵……”宫远徵下巴被擒住,只好矮下身来去迎合她的身高,空出的双手下意识地扶住少女柔韧的腰肢,防止她站立不稳摔下身去。 “怎么回事?”少年粉嫩柔软的舌尖处破了一道不浅的口子,这令竹灵不自觉地冷下神情。 带着些许凉意的葱白玉指轻轻压在自己舌尖之上,宫远徵情不自禁轻颤了一下。 少年细密浓长的眼睫微微下垂,掩住自己眼底翻滚的神色,整个人都显得十分的柔软乖顺。 指尖撤出时,不经意间自少年软嫩的唇瓣上轻轻划过,留下一阵阵酥麻之意,让他忍不住悄悄红了耳根。 思索了片刻,竹灵一把抓住少年的手腕,感受到他体内紊乱的脉象,眼底更是染上惊怒。 “今夜我与金繁动手,被宫子羽等人擒住藏于柜中,为了给哥哥传信,这才咬破舌尖。”宫远徵将她眼底的怒意一览无余,顿时不敢欺瞒。 “宫、子、羽!”少女眼神缓缓眯起,一字一顿地轻唤着某人的名字。 一旁安然煮茶的雪重子不知何时站了起来,满脸冷肃地看着他们。 金繁红玉侍卫的身份雪重子早已告诉了她,所以宫远徵打不过他也很正常。 往日里金繁为了护主没少与宫远徵交手,但每次都有注意分寸,她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只是她没想到的是,今夜为了宫子羽,金繁竟胆敢伤他至此。 以下犯上!大逆不道! 石门没这么隔音,少女那满是怒意的声音一字不漏地传入门内宫子羽及云为衫耳中,听得他们心惊胆颤。 在经历了宫尚角要掀翻羽宫屋顶的滔天怒意之后,他们再次迎来了竹灵这烈火焚天的暴怒。 为您提供大神 迷荼知返 的《[云之羽]不许欺负他》最快更新 24. 交易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25. 宫门之耻 竹灵自腰间掏出一枚入手生温的圆形玉佩,拉着宫远徵往石窟洞门缓缓走去。 今夜她本就打算在石窟内守着那两朵雪莲开花,故而雪重子便将其中一枚钥匙交给了她,现在正好,省得她费力气叫门了。 “竹灵。”雪重子上前一步,似是想要阻止。 “闪开!”宫远徵眼尾余光看到雪重子正要上前,立马转身推出一掌。 雪重子不闪不避,抬起右手与宫远徵的掌力对上。 “他受了伤!打坏了你拿什么赔我?”竹灵眼神一厉,一掌劈开二人对峙的掌力,将两人同时分开。 本还有几分认真的两人见她横插一脚,深怕自己的内力不小心将她伤到,均不约而同地撤回自己的内力,垂手退回原位。 “放心,我自有分寸。”竹灵冷冷的瞪了雪重子一眼,成功将他止在了原地。 只见少女眉间布满寒意,一掌将玉佩拍在石门的凹槽之上。 待到石门缓缓开启之时,竹灵便拉着宫远徵率先走了进去。 寒冰池窟名副其实,洞内壁石嶙峋,寒气四溢,正常人根本无法在此待上两个时辰,若无一身浑厚的内力支撑,还会被其中的寒气所伤。 石窟洞内,云为衫正俯身从寒冰池内捞出一朵含苞待放的天山雪莲,而宫子羽则坐在她身后几步之外含笑望着自己的心上人。 沉重的脚步声自身后传来,宫子羽侧头往后瞥了他们一眼。 “你们关在里面这么久,在打什么坏主意?”宫远徵左手牵着竹灵,右手摩挲着自己佩刀手柄上的暗纹,眼神微暗。 “只是正好有两朵雪莲即将开放,所以等待了一下,等花苞开放之时再采摘,效果更好罢了。”宫子羽一边起身,一边轻笑回应道。 “那是我等了一晚上的花。”竹灵地目光紧紧盯着那朵被云为衫随意放置一旁的雪莲,幽幽出声。 宫子羽面色一僵,不动声色地挪动脚下的位置,替云为衫挡住了竹灵那双如刀般的眼神。 “你不是说阿灵要的雪莲够了吗?”宫远徵语气同样深远,眼神带了一丝凉意瞥向他身侧的雪重子。 同时收到来自好几个方向的幽幽目光,雪重子绷着自己那张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的神态,将目光轻轻移向了寒池。 “我说够,那便是够的。”云为衫又不是真的要用雪莲,演完戏再拿去给竹灵凑数便是了。 至于这两朵雪莲究竟是不是一花两用,那就不必深究了。 宫远徵的目光在面色红润行动自如的云为衫身上扫过,暗暗皱了下眉头。 “你没中毒?”少年语气中满是忿恨,神色有些凝重。 “中了,我解的。”竹灵无视宫子羽那几乎带着恳求的目光,轻声说道。 “哦?那就难怪了。”宫远徵微微挑眉,冲着眼前二人露出一个极其灿烂的微笑。 “接下来可能就要劳烦二位跟我到长老殿走一趟了。”少年的语气明明十分温柔,却始终透着一股意味深长的韵意。 云为衫咽下自己口中早已想好的说辞,转头与宫子羽对视一眼。 “阿云,别怕。”宫子羽轻声安慰着自己的心上人,温柔的牵过她的手被那群黄玉侍卫一同请了出去。 一群人跟在宫子羽身后浩浩荡荡的出了石窟,只留下宫远徵与竹灵一同面对雪重子与雪公子二人。 “放心,不会有事的。”竹灵看到雪重子眼中的担忧之色,出声安慰道。 雪重子收回目光,冲她点了点头。 他自然是信她的,哪怕她现在的做法将宫子羽两人推向了万劫不复的境地,但他依然相信她的为人。 云为衫被带回了执刃大殿,竹灵作为证人,也随着他们一起去了执刃大殿。 昨夜事繁,等到众人在执刃大殿齐聚一堂之时,门外天色早已大亮。 在返回前山的路上,宫远徵已经将晚上所发生的事都与她讲了一遍。 因着竹灵去了后山,宫远徵只好独自一人在宫门游荡,谁知转头就看到金繁带着一群绿玉侍卫将羽宫团团围住。 明明是自家的地界,却暗中行事连个灯都不点。 宫远徵心下生疑,便偷偷跟了上去。 宫远徵坐在树上潜伏不久,便看见周围的侍卫侍女们纷纷中了迷烟倒了下去,云为衫跟月长老竟然躲在羽宫不知在密谋何事。 宫远徵觉得此事非同小可,正想回去通知宫尚角时,却被负责守卫的金繁拦下。 二人意见不合,瞬间大打出手,宫远徵不敌,被金繁所伤,好在被擒住之前放了响箭通知了宫尚角,自己也被云为衫点住穴道藏于柜中。 宫尚角到了羽宫寻不到宫远徵,看着哥哥正要转身离去,宫远徵情急之下咬破舌尖传出血腥之气提醒哥哥,这才被放了出来。 宫远徵受伤被擒,宫子羽跟月长老同时包庇云为衫无锋刺客的身份,这一桩桩一件件无疑是在宫尚角的底线上蹦跶。 于是昨夜羽宫的屋顶差点被宫尚角给掀了。 云为衫转身欲走,却被宫远徵射出的暗器所伤,勉强逃到后山雪宫之后,宫子羽几人也被长老们带到大殿责罚。 大殿之上,宫子羽一再狡辩,说自己只是将云为衫派去后山求取一朵天山雪莲罢了,并非如宫远徵所说那般逃去雪宫。 还暗指宫远徵夜潜羽宫,图谋不轨,肆意栽赃,宫尚角夜闯羽宫,刺伤执刃,蓄谋已久。 宫子羽这几个月却是成长不小,再加上有月长老在一旁作证,几人一直在僵持不下,便决定让宫远徵带着黄玉侍卫前往后山将云为衫带回。 空旷辽阔的大殿之上,雪花二位长老身居高位,其余几人分立两侧,就连雾姬夫人跟宫紫商也被人叫了过来,一同站在殿内旁听。 “昨夜云为衫确实是中了宫远徵的暗器,也是我拿了解药为她解毒,两位长老若有疑惑,可派两名侍女前去为云为衫验伤。”竹灵向二位长老行了一礼,将昨夜雪宫的情况一五一十地复述了一遍。 “不用叫侍女了,我来吧。”原本在一侧安静旁听的雾姬夫人忽然出声。 “雾姬夫人之前也被怀疑是无锋之人,为了避免猜忌,还是换个人选才是。”宫尚角神色冷淡地瞥了她一眼,缓缓说道。 “那就由紫商姐姐去吧,紫商姐姐是宫门的人,她的话你总不会怀疑吧?”宫子羽接口道。 宫紫商忽然被点了名,猛地抬头看了眼宫子羽,却见他似有若无地轻点下巴,顿时心下了然。 “那云姑娘,麻烦你跟我到旁边来。”宫紫商脸上带笑,便要上前来扶着云为衫走。 “我说——宫门是没人了吗?找不出两个完全不知情的侍女来检查一下?”少女似笑非笑的声音让宫紫商的脚步硬生生地止住了,忍不住转头看向竹灵。 竹灵双手抱在胸前,第一次在这座大殿之上表现出了自己的不耐。 “雾姬夫人是宫子羽的养母,宫紫商一向又站在宫子羽那边,我自是不用说,我站宫尚角与宫远徵。” “局势如此明了,拉帮结派都快捆成一团了,长老们是怎么放心让我们自己安排人去检查的?”竹灵目光凌厉,第一次用如此不敬的眼光看向这两位长老。 她实在是受够了,这种和稀泥般不清不楚的拉扯局势。 干脆利落一点不好吗? “竹灵,不得无礼。”宫尚角不轻不重的斥了一句,神色却并不严厉。 “哼。”竹灵哼笑一声,抱着手臂眯眼靠在宫远徵身上。 宫远徵看到她眼下的青黑之色,眼中闪过一丝懊恼。 少女熬了一夜,又在雪中站了许久,似乎有些累了。 “两位长老,竹灵并无冒犯之意,还请长老们勿怪。”宫尚角一边行礼告罪,一边在心底暗叹口气。 昨夜刚帮弟弟圆了一把说辞,现在又要帮弟妹收拾烂摊子,感情他才是那个劳碌命啊。 “不过正如竹灵方才所言,场上女子都不适合为云为衫检查伤势,不如就由长老们亲自派人检查,以示公正。”告罪之后,宫尚角话锋一转,顺势提出别的方案。 雪花二位长老被竹灵说得有些尴尬,正好宫尚角递来台阶,他们正想顺着往下,却被人率先打断。 “宫尚角!你这是不信任我!”长老还未说些什么,宫紫商却喊了一句。 只见她神色焦急的望了宫子羽一眼,却见他轻轻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 “我确实不信任你。”宫尚角云淡风轻的笑了一下,连正眼都不瞧她一眼。 “你……!”宫紫商气急,却被宫子羽一把拉住。 “够了!”素来暴躁的花长老吼了一句,停止了这场闹剧。 “正如尚角所说,由我们亲自派人检查最是公正,也省得你们各持一词,在这大殿之上吵吵闹闹,成何体统!”花长老端着自己的仪态说着,目光似乎瞥了正在闭目养神的少女一眼。 宫门内部分裂,嫡系血脉大打出手,却被一个外人看在眼里,真真是宫门之耻! 为您提供大神 迷荼知返 的《[云之羽]不许欺负他》最快更新 25. 宫门之耻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26. 杀人诛心 结果显然,云为衫伤势被曝,被宫尚角亲自带人押走审问,宫子羽满心担忧,却又无可奈何。 出了执刃大殿,竹灵第一眼就看到站在大殿之外手持佩刀一脸严峻的金繁,他应该是看见云为衫被押送至地牢的方向,在看到宫子羽出来后便有些担忧地迎了上来。 宫子羽冲金繁摇了摇头,让他瞬间咽下了即将脱口而出的询问,绷着一张脸站在宫子羽身后。 竹灵往执刃大殿内看了一眼,雪花二位长老已经不在殿内,月长老因参与此事被罚去长老阁面壁思过,此时门外也就宫远徵和她,以及宫子羽金繁四人。 “金侍卫?”少女侧头含笑,轻轻柔柔地唤道。 竹灵从来都是叫他全名,这次被这么客客气气地唤了声“金侍卫”,饶是金繁一向沉稳,也忍不住心中一跳。 金繁强压下自己心中突然泛起的不好的预感,躬身向少女行了一礼:“竹灵姑娘。” 竹灵点了点头,坦然受了他的礼,随后目光便有意无意地投向不远处正扶着雾姬夫人逐渐离去的红袍女子身上。 “听说紫商姐姐很喜欢你,数年如一日地一直跟在你后面跑,就连商宫前宫主发怒也不曾收敛。”少女声音轻缓,脸上挂着一丝天真无邪的笑意。 金繁心下一动,顺着竹灵的目光望向那个红衣似火,敢爱敢恨的姑娘,见她已经逐渐走远,便不动声色地垂下目光,低声道了句不敢当。 全宫门人尽皆知,商宫宫主宫紫商钟情于绿玉侍卫金繁,这本是一段只会出现在话本中的千古佳话,却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区区绿玉侍卫将堂堂宫门大小姐视如蛇蝎,避之唯恐不及,每日在宫门内上演你追我赶,你逃我追的戏码。 “听你这话的意思,似乎你对紫商姐姐并无情意?”竹灵故作惊讶,以手掩唇瞪着一双圆溜溜的杏眸无辜的望着他。 话音一落,金繁便僵在原地,眼底激起剧烈的波澜,胸口处起伏不定,既不点头也不摇头。 类似的问题宫子羽也问过,但大多时候他都沉默不语,宫子羽便怎么都问不下去了。 他不说话,竹灵却并不作罢,一直以一种似笑非笑的神情笑望着他,似乎坚持想要从他这里得到一个准确的答案,气氛有些僵直。 宫子羽见她如此咄咄逼人,正想开口说话,却被对方一个眼神定在了原地。 云、为、衫。 仗着金繁低着头看不到她,竹灵笑眯眯地冲宫子羽比了个口型,右手指尖有意无意地拂过宫远徵腰间挂着的海螺药壶。 宫子羽噤声,那副投鼠忌器的模样让竹灵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冲着沉默不语的金繁催促道:“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金侍卫需要考虑这么久?” 金繁神情冷峻,垂在身侧的右手死死地攥在一起,指节泛白。 “……是。”金繁听到自己干哑的声音这么回道。 “啊?那还真是可惜了紫商姐姐那一腔情意。”竹灵幽幽叹息。 “不过这样也好,既然你对紫商姐姐无意,那我就能安心当个月老了。”少女的声音清脆柔和,带着一股轻松的笑意。 “你究竟想做什么?”宫子羽忍不住沉声喝问。 阿云固然重要,但金繁也是他视若亲人的兄弟,竹灵这番故弄玄虚的姿态,仿佛将他们二人的心高高挂在悬梁之上,备受煎熬。 “宫子羽!”一旁安静听着竹灵说话的宫远徵见他态度不善,瞬间抚上自己腰间的佩刃,目露威胁地看着他。 “做什么?当然是给紫商姐姐介绍一段好姻缘了。”竹灵笑眯眯的拉住自家远徵哥哥,仿佛并不将宫子羽那张难看的脸色放在眼里。 “紫商姐姐喜欢了金繁这么多年,你以为单凭你那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就会轻言放弃吗?”宫子羽咬牙,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段话。 “原来你也知道紫商姐姐喜欢了金繁很多年啊?我以为你不知道呢?在旁边袖手旁观这么多年。”竹灵当然知道感情之事不容第二个人插手,但这并不妨碍她用来混淆视听。 宫子羽想要反驳,却被对方抢先一步。 “紫商姐姐虽身为女子,却一直想向商宫前宫主证明自己的实力,所以她几乎每天夜里都在自己房内研究新的武器,这你不会也不知道吧?” 宫子羽看着少女那双诧异的眼眸,顿时哑口无言。 这事他确实不知道。 曾经他不学无术,去的最多的就是万花楼,极少去商宫找过宫紫商。 后来他因为各种巧合当上执刃,整日忙得脚不沾地,根本没有机会去过商宫。 然而这些都是次要,其实最主要的原因则是金繁一直跟在自己身侧,有金繁在,根本不需要他特地跑去商宫找她。 仿佛只要他们一回头,就会看到宫紫商站在他们身后一直等着他们,他们只需一开口,宫紫商就会永远站在他们这边支持他们所有的举动。 宫子羽认识了宫紫商多年,一直以为对方与自己一样是个不折不扣的纨绔之辈,今日还是第一次听说她竟然也有在偷偷努力,只是为了向商伯伯证明自己…… “紫商姐姐虽为女流之辈,却有着一颗工匠之心。我听闻最近后山花族的花公子不惜冒着被花长老责罚的风险,也要偷往前山与紫商姐姐一同研制新的武器,想必也是对紫商姐姐情根深种了。”少女接着说道。 “花公子跟紫商姐姐有着相同的爱好,花公子长相一表人才风流倜傥,为人幽默风趣体贴入微,想必紫商姐姐也是极为欣赏的,不然也不会同他一起做研究这么久。” “虽说紫商姐姐现在心系金侍卫,但是烈女怕缠郎,日久见人心,情殇不过一时之痛,只要日后金侍卫减少与紫商姐姐的接触,待花公子与紫商姐姐相处久了,移情别恋也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少女声音不大,却一字一句重若千金,狠狠地敲在自己的心口之上,让他一时之间有些头晕目眩。 然而竹灵却还是不肯就这么放过他。 “听说金侍卫在很早之前就获得了红玉侍卫的资格,按理来说避开一个不会武艺的区区女子应当不是难事,我看金侍卫没少被紫商姐姐追上,还以为这是二人之间特殊的相处方式呢。” “不过既然金侍卫也说了你对紫商姐姐无意,那以后就麻烦金侍卫多避着点紫商姐姐吧,免得紫商姐姐总以为金侍卫是在欲擒故纵,总是抱着希望追在金侍卫后头,错过了这沿途中多少美丽的风景。” 金繁闷声不答,挺拔如松的身姿却有些摇摇欲坠。 好在竹灵其实并不想要听到他的回答,只是轻轻瞥了他一眼,便准备转身离去。 “竹灵,你真可怕。”临走之前,宫子羽神情忌惮地朝她说出这句话。 闻言竹灵只是毫不在意地笑了下,拉着宫远徵渐行渐远。 金繁年纪轻轻便通过了后山试炼成为宫门内最年轻的红玉侍卫,可见其心性。 所以那些所谓责打处罚于金繁而言不过是隔靴搔痒,轻如鸿毛,再用上徵宫调配出来的顶级伤药,不过一晚便可生龙活虎,神清气爽了。 然而宫紫商不一样。 除了宫紫商本人近情情怯,当局者迷,几乎所有人都看得出来,金繁心中并非没有她宫紫商的一席之地。 只是不知他碍于何种原因,迟迟不敢接受宫紫商的心意,但也就给了竹灵从中作梗的机会。 曾经自己最爱之人被自己亲手推开,日后每一想起心上人身侧常伴佳人,郎才女貌,天作之合,而他却只能躲在暗处黯然伤神,形单影只。 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而原本自己唾手可得却又突然失去的感觉,更会令人悔恨终生,难以释怀。 杀人诛心,不过如此。 宫子羽看着金繁那几乎不见血色的脸庞,不由地伸手扶住他那摇摇欲坠的身影。 “金繁,若是你心里有她,我们现在就去告诉她!”素来多愁善感的羽公子最是见不得这种有情人不得终成眷属的画面。 “不用。”金繁右手紧紧抓着宫子羽的袖袍,眼神几近绝望。 金繁狠狠闭上双目,牙关紧紧咬在舌尖之上,任由一股血腥之气在自己口腔中蔓延而开。 疼痛及血腥之气让这个坚毅的男子逐渐冷静了下来。 金繁松开宫子羽的袖袍,仿佛也在心底松开了宫紫商那抹红衣一般。 怅然若失,惶惶不安。 “执刃,我没事,不必去打扰大小姐。”睁开眼后的金繁依旧冷静自持,身形挺拔。 只是他的身上却被附上一层挥之不去的悲痛,宛如一个行尸走肉一般。 “金繁……”宫子羽依旧担忧。 金繁这副心如死灰的样子,怎么看都不像他所说的“没事”。 “公子,算我求你,这件事到此为止,以后不要再提这件事了。”金繁声音有些低哑,带了一丝恳求。 他只是一个绿玉侍卫,本就配不上她大小姐的身份。 花公子身为花长老唯一的继承人,是后山第三重试域的守山人,是宫门内最厉害的锻造师,身份尊贵,天资过人。 与她并肩而立,自是极为相配的…… 为您提供大神 迷荼知返 的《[云之羽]不许欺负他》最快更新 26. 杀人诛心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27. 永远陪着你 竹灵拉着宫远徵走了许久,若是往常的时候,宫远徵早就拉着她兴致勃勃的嘲笑方才宫子羽跟金繁那两人面如菜色的搞笑模样了。 这是这一路走来,少年都安静得过了头。 “你……” “你……” 二人同时开口,却不约而同地愣了一下。 “你先说!”竹灵见他又要说话,便抢先开了口。 宫远徵一口气梗在胸口,瞪着那双狭长的眼眸望着她。 “阿灵,我是不是做得很不好?”互瞪了许久,宫远徵率先败下阵来,拉着她坐在一旁的石阶之上,整个人像只泄了气的豚鱼一般,委屈巴巴地说道。 竹灵一时之间没跟上他的脑回路,有些疑惑地眨了眨眼。 “你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想法?”竹灵有时候挺想掰开眼前这个幼稚鬼的脑子看看他究竟都在想些什么。 “我打架打不过金繁,还被他抓住藏在柜子里,还要靠哥哥夜闯羽宫才把我救出来。” “到了执刃大殿面对长老,我还吵不过宫子羽,差点被他牵着鼻子走,让他颠倒黑白蒙混过关,要不是有哥在,此时受罚的就是我了。” “金繁以下犯上,却被宫子羽避重就轻悄然揭过,若不是阿灵为我出气,我也只能默默咽下这口恶气,想报仇都报不了。” 竹灵坐在石阶上,扭头去看少年一一细数着自己的不足,直至语气越来越弱,眼神越来越黯淡,眼眶更是逐渐染上一丝浅显的绯红。 他又哭了。 少年落泪,我见犹怜。 然而今日竹灵却是格外的铁石心肠,甚至伸出一只手轻轻落在宫远徵的脸颊上——捏住! 宫远徵:??!! 少年睁着那双水润润的眼睛瞪向她,眼中泪水将落未落,豆大的泪珠颤颤巍巍的挂在眼睫之上,楚楚可怜,满眼控诉。 “笨死了……”竹灵轻骂一句,附身去擦他那滴挂在眼处的泪珠。 轻柔的吻落在少年眼上,宫远徵眼皮微动,长长的睫毛也跟着颤动,仿佛蝴蝶扑扇的翅膀,轻轻扫过少女的唇瓣。 眼皮一重,似是少女轻轻吮去自己眼中溢出的泪珠。 酥麻的痒意自左眼之处传来,传遍四肢百骸,透入奇经八脉,深埋心湖池底。 宫远徵身上一直存在着一种极其矛盾的气息。 他自信又自傲,但同时也是自卑且自责的一个人。 十年前朗弟弟的事他一直耿耿于怀,这让他在宫尚角面前极其没有安全感。 但与此同时他又在努力不断强大自己,苛责自己要做得更多更好,好到能去守护他最为重要的哥哥,好到自己能不再成为哥哥的软肋。 懂事得让她心疼。 “你之前不是说过,以后吵架的事都交给我吗?”竹灵捧着他的脸,低声笑问。 轻柔的气息自前方传来,轻轻拂在少年细腻无瑕的脸上,让他不自然的眨了眨眼。 “而且谁说你做得不好的?你堂堂一个徵宫宫主,全天下最厉害的用毒高手,百年难遇的草药天才,你要是还做得不好,那你让这世上那些废物们怎么活?” “可是我还是打不过金繁。”宫远徵晃神想了下昨夜的情形,忽然更加泄气道:“我现在连宫子羽都打不过了。” 想想不久之前,宫子羽跟金繁联手才堪堪与自己打成平手,现在才不过过了两个月,他就一个都打不过了。 “你是不是忘了我方才说过的?”竹灵就着这个双手捧脸姿势,泄愤一般的捏了捏他的小嫩脸。 又捏我! 宫远徵双手附在脸上那双作怪的柔荑上,忿忿地瞪她一眼。 方才她说了啥? 宫远徵回忆了一下,眼神忽然一变。 “金繁是红玉侍卫?”宫远徵有些惊讶。 方才他的注意力全在少女说的另外一人身上,全然遗漏了她话中所说的重点。 “对啊!所以你打不过他很正常!”竹灵点头,伸手拍了拍他的小脑瓜安慰道。 “而且宫子羽是去了后山试炼之后你才开始打不过他的,所以你还不明白吗?” “你是说等我过了后山试炼,也能变得跟哥哥一样厉害了?”宫远徵眼前一亮。 “没错!还不算太笨。”竹灵满意的再次撸了把他的小脑瓜,满意的点点头。 宫门珍贵的药材都优先紧着后山,最精妙的武器也是出于后山,就连最厉害的武功招式,亦是由后山中人传授。 宫门的后山,才是真正的宫门。 有了可以变强的途径,宫远徵也不再垂头丧气了,忽然想起刚刚少女似乎也有话要对自己说,便好奇地问了她。 “你笨死了,不想跟你说了。”竹灵瞬间撒开他的小脑瓜,有些不自然的扭头赌气道。 原本她想说的是,从认识到现在,她在宫远徵面前一直是一个不谙世事,天真无邪的小姑娘,突然之间变成方才那副咄咄逼人杀人诛心的模样,宫远徵会不会介意? 他会不会嫌弃她?会不会不想要她了…… 因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 竹灵不是圣人,她固然也会怕。 只是这股惧意方才却被少年滚烫的泪打得七零八落,溃不成军,现在想想都觉得好笑。 她怎么会怀疑他对自己的用心呢。 见她开始顾左右而言他,宫远徵心中不由生了股闷气。 “哼!不跟我说,难道是要去跟你那个一表人才幽默风趣的花公子谈?”少年语气忿忿,暗含滔天醋意。 刚刚他就是被少女口中的花公子吸走了注意力,这才忽略了金繁竟是红玉侍卫的事。 他可从未听过她如此高调地赞美一个人的! 还是个男的! 竹灵表情一僵,突然想起了这一茬。 “我那不是为了气金繁吗?”竹灵表情讪讪,转过头去拉他的胳膊。 “哼!”宫远徵冷哼一声,扭身避开不去看她。 “远徵哥哥?我错了,你理一理我嘛……”竹灵挪着小步伐转到少年眼前,一脸讨好地笑道。 宫远徵眼皮动了动,不置一言,但到底是没有再避开。 见他态度软化,竹灵再接再厉:“我那真的是为了气金繁的,而且人家花公子喜欢的是紫商姐姐,与我有什么关系?” 宫远徵怒目一视:“人家花公子是喜欢宫紫商没错,那谁知道你是不是喜欢人家?” 光是想想这个可能性宫远徵就觉得生气。 气得想把那个所谓的花公子一瓶子毒翻了! “欸?那我肯定喜欢我们的远徵哥哥啊!”竹灵眨了眨眼,眼底逐渐浮起笑意。 “你……!”被那双笑意盈盈的眼光注视着,宫远徵的心跳仿佛漏了一拍,一口气猛地提在胸口怎么也下不去,耳根渐渐染成绯色。 “难道远徵哥哥不喜欢我吗?”少女疑惑问道,眼底逐渐化为悲伤。 “喜……喜欢……”纯情的少年微红着脸结结巴巴地接话,右手轻轻抓着少女的纤纤玉手,十指相扣。 “我喜欢阿灵,很喜欢很喜欢的那种。”少年的眼神清澈且坚定,认真地复述着自己内心的欢喜,笨拙却热烈地表达着自己的情感。 竹灵一怔,心口的小鹿又在哐哐乱撞,几乎恨不得要从胸腔内一跃而出。 “嗯,我也很喜欢很喜欢远徵哥哥!”竹灵忍不住伸手抱紧眼前这个爱着自己,自己也正爱着的少年,以满腔爱恋回应了他那炙热如火的爱意。 到底是为什么这么喜欢他呢? 大概是因为这么看似狠戾实则一根筋又好骗的少年,一旦认定一个人后,便会无怨无悔地奉上自己坚定且唯一的爱意吧。 他太笨了,没有她在的话,会被人欺负死的。 宫尚角有角宫要管,有整个宫门要管,不可能时时刻刻跟在少年身边,为他保驾护航。 所以他教他成长,教他如何进退自如,举止有度,教他如何在暗中蛰伏,才能将敌人一击毙命,永绝后患。 她不会拦着他成长,学得会就学,学不会的话,她就负责帮他拦下外界那些纷纷扰扰,让他做一个快乐的毒药天才,每天陪着他心爱的哥哥,种着他心爱的花草,看那日出日落,云卷云舒。 像是巨龙守着自己珍贵的宝藏,她同样也会死死地守着他,直到地老天荒,海枯石烂。 反正他们竹苑的人,有资格这么任性,不是吗? 为您提供大神 迷荼知返 的《[云之羽]不许欺负他》最快更新 27. 永远陪着你 免费阅读.[.aishu55.cc] 28. 宫门哭包多 云为衫被押入地牢,宫尚角负责亲自审问。 为了支持哥哥的审讯进度,也为了给宫子羽添堵,宫远徵倾情奉献了几大杯特制毒酒,保证云为衫既能体会到这世间最大的痛苦,又能保住性命,坚强的活到她将无锋的全部秘密都吐出来为止。 彼时竹灵跟宫远徵正泡在医馆内炼制雪灵丹,一人负责配备药材,一人负责熬煮看护,甚至无需开口言明,对方仅靠一个眼神便能领会另一方的意思,举手投足间尽是默契。 原本安静温馨的氛围被突如其来的宫尚角打破,二人同时回头,用几乎同样疑惑的眼神看向一身黑衣满脸肃容的宫尚角。 “哥,你怎么了?”宫尚角的表情过于凝重,宫远徵的脸色顿时也跟着一变。 “是不是宫子羽大闹地牢跑去救云为衫了?”宫远徵想着宫子羽那不靠谱的性子,下意识的猜测道。 这不提还好,一旦有了这个猜测,宫远徵便觉得这个可能性越来越大,于是他连忙放下手中刚刚抓好的药材,本能的抓起被他搁置一旁的配刃,一副要陪他哥杀回去的架势。 “宫子羽还没这个胆子。”宫尚角一个眼神成功摁住了自家蠢蠢欲动的弟弟,这才转头看向竹灵。 “宫子羽找你了?”竹灵一看宫尚角是冲着自己来的,顿时猜到了几分。 宫尚角点了点头,寻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被忽视的宫远徵看看他哥,再看看自己的心上人,二人明显维持着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而他却偏偏什么都不知道,突然有种自己被排除在外的感觉。 竹灵一眼瞥见她家远徵哥哥那副后槽牙都要咬碎了的神情,顿觉不妙。 竹灵都发现了,坐在宫远徵对面的宫尚角能不发现吗? 只见他略显无奈的开始烧水煮茶,冲着还杵在药架旁边不动的宫远徵比了下对面的位置,“还要等我请你坐下吗?” 跟竹灵在一起相处久了,他那个原本乖巧听话,懂事能干的弟弟脾气越发大了,动不动就开始生气。 越发的孩子气了。 宫远徵迟疑了下,最后还是不敢朝他哥摆脸色,拎着佩刀乖乖坐到宫尚角对面,面无表情的脸上透着一股委屈。 “昨夜我在牢中审讯云为衫,谁知到了半夜,宫子羽就偷偷跑来牢中找我,和我聊了几句。”宫尚角慢条斯理的往茶炉中添加茶饼药材,缓缓说道。 “他找哥做什么?”宫远徵被宫尚角的话引走了注意力,此时也顾不上生气了,皱眉问道。 宫子羽要去地牢那也是为了救云为衫才是,他找他哥做什么?还偷偷的? “他想与我联手,为无锋设一个局。”宫尚角也没想到,原来宫子羽这个他一直都看不上眼的弟弟竟然也会提出让他如此刮目相看的提议。 “设局?就他?”宫远徵本能地反驳道。 “远徵!”宫尚角神情严肃,眼神锐利。 “哥?”宫远徵欲言又止,却又不得不摆出一副听话的乖巧模样。 “识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以前的宫子羽或许是个纨绔,但如今的宫子羽却是不容小觑,当日在执刃大殿上你差点被他反咬一口的事你都忘了吗?” “我……”宫远徵有些不服气的想要反驳,却又哑口无言。 “永远不要用你的主观臆断去判断你的敌人,不然你将陷入对方的示弱陷阱,反而会让自己陷入被动。”宫尚角轻轻搅动着沸腾的茶水,语气意味深长。 “是。”宫远徵一脸受教地应道。 “那哥是打算跟宫子羽合作吗?”宫远徵又问。 要合作吗? 宫尚角看着那壶热气腾腾的茶水,心下迟疑。 实不相瞒,宫子羽能提出这个想法,他属实感到意外,也倍感欣慰。 毕竟他自己本身对执刃之位并无窥伺之意,若是宫子羽能成长为一个合格的执刃,那宫门将添一员猛将,他求之不得。 可是十年前宫门被无锋设计,惨遭重创,宫门长辈几乎全军覆没,宫门子嗣血脉所剩无几,花了这么多年才逐渐将前山四宫恢复过来。 十年后的今天,若是宫门再次与无锋正面对决,那他们还有胜算吗? 宫尚角从来都是杀伐果决,从不拖泥带水,然而此事事关宫门整个家族的未来,他不得不一再谨慎。 “听说你给宫子羽的答案是七成?”宫尚角没有回答,反而问着那边安静炼药的少女。 “对,那天他来找我问阵法一事,我确实是这么跟他说的。”竹灵一边拿扇子扇着炉火,一边头也不抬地回道。 竹灵也不满他们,将那日自己与宫子羽做的交易一五一十地全部交代出来。 “我还是那句话,我的重点是你,与整个宫门无关,你若同意,那便合作,你所不愿,那就作罢。”竹灵最后偏过头来朝宫尚角笑着说道。 就连这些衍生阵都是因宫尚角而起,若他反对拿整个宫门去冒险,那她的选择也不言而喻。 宫尚角了解了来龙去脉,却始终沉默不言。 从竹灵说出她与宫子羽做了交易之时,他就已经知道她的想法了。 看来宫子羽有句话确实说对了。 与其等着无锋的人羽翼丰满,不如现在就趁着他们休养生息时主动出击,攻其不备。 宫尚角喝了杯茶之后,又带着一身肃杀之气匆匆离开医馆。 宫远徵实在放心不下,便带着配刃跟在他哥身后一起去了地牢,只留下竹灵独自一人面对眼前这一堆堆乱中有序的药材药炉。 云为衫被关,宫子羽似乎更加急迫的想要通过三域试炼,成为宫门名正言顺的执刃,好得到话语权来解救自己的心上人。 宫子羽前往后山参加试炼,而宫远徵与宫尚角二人最近不知为何也总喜欢窝在角宫里,还吩咐了所有人不得随意靠近,就连每日的膳食也都是竹灵亲自送去。 但是竹灵最近也在忙着炼制雪灵丹,没时间跟这两兄弟在角宫耗着,每日陪他们用过膳后总会匆匆赶回医馆,继续守着她的药炉。 一连平静了数日,今日竹灵照常在医馆内配药煎药,却不料原本井然有序的医馆内却迎来了一名不速之客。 “竹灵!你给我出来!”一身黑纹红袍美艳动人的商宫宫主一脚踹开医馆大门,气势汹汹地往里走来。 这几日为了炼药,医馆内的大夫也被竹灵悉数打发了出去,故而今日才给了宫紫商机会,一路畅通无阻的横在少女身前。 “紫商姐姐找我何事?”竹灵正忙着配备药材,手速极快的从不同的柜子里抓取自己所需的材料,一边分神问道。 宫紫商一掌拍在那张铺满药材的桌案之上,盛气凌人地问:“竹灵!你凭什么叫金繁避开我?!” 这几日宫紫商都像往日一样天天寻着金繁的身影,按理来说宫子羽去了后山,金繁应该会遵从宫子羽的嘱托守在她附近保护她的。 这可是宫紫商为数不多可以光明正大缠着金繁的机会,谁料金繁不知为何,躲她躲得比刚认识的时候还要厉害,这令她百思不得其解。 原本她以为经过了这么长时间,金繁对她的态度已经开始逐渐软化,她终于守得云开见天明了。 可谁知才不过几天时间,金繁又重新对自己避之唯恐不及,这让她如何不恼? 女人的直觉总是敏锐的,金繁这边肯定行不通,所以宫紫商只能跑到长老阁找月长老帮忙,叫他把宫子羽从后山叫了回来,这才得知事情的真相。 “你知不知道金繁对我而言究竟有多重要!你是我的谁?你凭什么插手我们两个之间的事?”宫紫商指着竹灵大声吼道。 本是理直气壮的质问怒吼,但她不知为何却觉得鼻头一酸,一股莫名的委屈涌上心头。 明明她已经很努力了,面子里子都不要了,如飞蛾扑火一般奉献出自己的满腔爱意,可是为何金繁总是视而不见,为何他能因为别人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就让她所有的努力付诸东流? 她明明也是有心的,她也会觉得难过的啊。 竹灵眼尾余光刚好看到宫紫商眼眶中打转的泪水,手里的动作忽然一僵。 你们宫家的人……都这么爱哭吗? 竹灵回想起某个小哭包,忽然很想深深叹一口气。 “你觉得金繁喜欢你吗?”竹灵总算缓下自己手中的事,转身面向宫紫商说道。 “不喜欢又怎么样!我喜欢他就够了!”宫紫商咽下自己涌上喉间的哭意,狠狠抹了一把眼中将落未落的泪珠。 “那你想让金繁喜欢你吗?”竹灵倒是没计较宫紫商这番无理的指责。 且不说这确实是自己从中作梗在先,再者就是若有朝一日有人胆敢在宫远徵面前让他与她保持距离,少做接触,恐怕她早就一把银针甩过去了。 破坏别人姻缘是要被驴踢的。 “你什么意思?”宫紫商发泄了一通,总算有些冷静了下来,听到她这话,不免有些迟疑地看着她。 “你追了金繁这么多年,至今都没有追到,所以你该换种方式了。”竹灵耸耸肩说道。 类似的话之前雾姬夫人也与她说过,说是以退为进,也许要比步步紧逼要来的管用许多。 只是她只要一碰上金繁,总是克制不住自己想要亲近他,满脑子装下的也只有他,哪里还能想起来什么以退为进,什么欲擒故纵。 “你有办法?”宫紫商一脸狐疑。 “有,所以你得听我的。”竹灵冲她眨了眨眼,笑得一脸意味深长。 宫紫商虽然跟竹灵也不是特别熟,但总是有些接触跟了解的。 起码她相信以竹灵的为人,她并不会借机报复,利用她来针对宫子羽跟金繁他们。 既然这样…… “好,我听你的!” 少女提出的结果过于诱人,让她毫无抵抗之力。 为您提供大神 迷荼知返 的《[云之羽]不许欺负他》最快更新 28. 宫门哭包多 免费阅读.[.aishu55.cc] 29. 宫唤羽 自从那日竹灵装模做样明嘲暗讽之后,金繁便下意识的开始躲着宫紫商。 他当然知道竹灵那番话其实是在故意刺激他,好为宫远徵受伤一事出口恶气。 原本金繁以为,只要自己不回应,不靠近,不假辞色地拒绝,终有一日宫紫商总会放弃他的。 到时候他只需默默守在她身边,那便够了。 然而这般自欺欺人的想法却被竹灵一眼洞察,甚至当众戳穿他内心深处那个见不得光的隐晦心思——欲擒故纵。 虽说他并没有这么卑劣,但他却也实实在在的贪恋着她的陪伴,奢求着她的爱意,一次次说服自己,他都已经跟她保持了距离,只是她过于固执,不愿放弃。 其实明明是自己狠不下心断了这层羁绊罢了。 竹灵将他亲手为自己编织的美梦无情戳破,让他无法再继续逃避他与宫紫商之间的问题。 竹灵有一点说的很对,若是继续纠缠下去,宫紫商会永远怀着期许,一意孤行地继续缠着他,这无疑是在耽误她的美好年华。 金繁有着红玉侍卫的实力,若想避开宫紫商的追寻,简直易如反掌。 只是每次躲在暗处看着宫紫商一脸失落伤神地转身离去时,他总是差点忍不住想要现身安慰她,却还是被他硬生生地止住了。 一连数日,金繁看着原本乐观活泼,朝气蓬勃的宫紫商越来越沉默时,终于忍不住做了个决定。 那就是包袱款款的跑到后山陪宫子羽渡过第三重试炼。 而此时宫子羽正捧着花公子交给自己的千年玄铁,苦思冥想着如何锻造出世上最坚韧的兵器,转头就与背着厚重行囊出现在后山的金繁大眼瞪小眼。 “……所以你为了躲宫紫商都躲到后山来了?”宫子羽一脸的一言难尽。 “……云姑娘不在,我来是为了同执刃一起想办法该如何渡过第三关,并不是执刃所想的那样。”金繁一脸的义正言辞。 宫子羽:…… 你看我信吗? 二人对视了许久,金繁甚至在宫子羽鄙夷的眼神中清清楚楚的看到了这几个字。 “啧!宫子羽!”金繁忍住自己想要一拳掀翻眼前这人的念头,气急败坏地警告。 “行了行了,不说了。每次你一叫我全名我就瘆得慌……”宫子羽见好就收,一脸心有余悸地小声抱怨。 题外话聊完,宫子羽跟金繁这才专心开始研究这第三重试炼。 之前花公子就与他说过,这第三重试炼就是用千年玄铁锻造出一把新刀,只要将花宫内那六把刀中的任意一把砍断,就算试炼成功。 宫门内锻造技术最厉害的锻造师皆在花宫,若想锻造出一把优于花宫那几把赫赫有名的神兵利器,谈何容易。 自古名器藏英魂,那传说中最厉害的神兵利器皆是以人血喂之,以魂养之。 现在摆在他们面前就有一个最为快速的通关方法,那就是——以人祭刀。 第二日,照常每日被自家父亲叫去训话的宫紫商意外从父亲口中得知,这第三重试炼原来是以身边绿玉侍卫为人祭,锻造出一把神兵利器方可通关。 宫子羽现在正在后山准备通过第三重试炼,而他身边的绿玉侍卫,那不就是金繁?! 一想到这里宫紫商便再也坐不住了,立马放了纸鸢用暗号将自己的小伙伴花公子小黑叫了出来,让他带自己偷偷前往后山宫子羽试炼的地方。 无论如何,她都不会让金繁有事的。 后山地势复杂,宫紫商又关己则乱,着急忙慌之间记错方向,误打误撞地跑到后山祠堂,亲眼目睹了一名蒙面黑衣人对雾姬夫人痛下杀手,当即被吓得惊慌失措的往外跑去。 与此同时,竹灵正在角宫与宫远徵宫尚角两兄弟用午膳。 平日里最是注重形象的徵公子,此时的进食速度比之从前快了不止一星半点,若不是有良好的教养在哪里摆着,估计都要被斥一句狼吞虎咽了。 竹灵倒是知道宫远徵为何如此,又心疼又好笑的给他布菜盛汤,然后不出意外的收获到徵公子的甜笑一枚。 食不言寝不语,三人正安静用膳,而此时宫尚角的贴身绿玉侍卫金复却神色匆匆的从门外步入,站在宫尚角身侧行了一礼:“公子。”。 “何事?”宫尚角放下碗筷出声问道,上挑的凤眸眼神微深。 一般这个时候,金复从不会贸然闯入,既然他出现在了这里,那必然是有大事发生。 “回公子,由长老阁那边传来消息,守在后山的黄玉侍卫在听到紫商大小姐呼救之后,在后山祠堂里找到了被困的前少主宫唤羽,此时正被紧急送到医馆,由月长老亲自医治。”金复绷着一张脸严肃说道。 金复语调平平,却如巨石激起千层浪,吓得竹灵手一抖把碗里的汤洒了一些出来。 “你说谁?”竹灵顾不上手上沾染的污渍,转头目瞪口呆地看向金复。 “宫门前少主,宫唤羽。”金复又重复了一遍。 宫唤羽不是已经死了吗?尸首还是宫远徵亲自检查的,所以现在是诈尸了还是闹鬼了? 几乎同时想到一块的宫尚角与竹灵将目光一同投向了同样震惊的宫远徵,三人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把话说清楚!”宫尚角神色冰冷,满目凌厉。 宫紫商身为女子,本无资格前往后山,那她为什么去了后山祠堂?又为什么呼救? “是!”金复应了一句,才将自己了解到的经过一一说了出来:“据后山来报,紫商大小姐去后山想寻金繁,却意外走到祠堂,撞见雾姬夫人正被一名黑衣人所伤,这才逃走呼救。” “侍卫们来到祠堂后,只看到雾姬夫人倒地不醒,以防万一,他们便将祠堂上下尽数搜查一遍,竟意外的在暗室中找到被困许久,身体异常虚弱的前少主。” 金复每说一句,宫尚角的脸色便更冷一分,直到金复说完后,宫尚角这才豁然起身,大步流星地朝外走去。 “传我命令!宫门上下全部戒严!远徵,你和我一同去医馆外守备!” 雾姬夫人在宫门后山被伤,就连宫门的前少主也不知为何被人困在自家祠堂,这就说明宫门暗处此时不知还藏着多少他们未知的敌人。 前少主宫唤羽可是曾经最接近执刃之位的人,也是如今唯一了解前执刃之死的人,更是宫门的嫡系血脉,不论是出于何种原因,宫门绝不允许他再次出事! “是!”宫远徵深知此事的重要性,手持配刃急忙跟上他哥的步伐。 “我也去!”竹灵一边拿手绢擦着手上的污渍,一边跟在兄弟俩后面往医馆赶去。 两个男子腿长,此时又急着赶路,竹灵不得不小跑着才勉强跟上他们的步伐。 宫远徵余光瞥到竹灵的吃力,默默伸出手带着她一起走,怕跟不上他哥的步子,他干脆使力将少女稍稍提了起来,步履如飞地追上他哥。 竹灵忽然两脚悬空蹬了两下空气,顿时张着她那双水灵灵的杏眸控诉地瞪向某人。 身后衣领被擒,竹灵几乎悬空的被宫远徵拎在手里,倒是不觉得难受。 只是这姿势未免过于狼狈搞笑,有损她的光辉形象。 若不是事态紧急,跟在后头的金复恐怕早就笑出来了,哪像现在一样又想笑又不得不憋着,把整张脸都憋红了。 到了医馆,竹灵刚被撒开,便急忙扯好自己身上有些凌乱的衣衫,顺便将少年伸过来欲帮她整理的手一掌拍开,无视他那有些委屈气闷的神情,脚步一挪便站到宫尚角的另一侧。 宫尚角见月长老正在医馆内为宫唤羽施针疗伤,便朝竹灵点了点头,带着宫远徵前往医馆外各处布置暗哨。 前后才一个时辰不到,宫门此时竟忽然变得戒备森严,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紧张的氛围。 此事重大,竹灵不敢耽搁,绷着一张脸快速步入医馆,与月长老一同查看宫唤羽的伤势。 论毒术,竹灵估计不如宫远徵,但若论施针救人,这天下无人可与她争锋。 月长老知道竹灵的医术,见她来了,便稍稍让开了一个位置,方便她查看宫唤羽的身体。 经脉尽断,武功尽失? 竹灵收回把脉的手,神情凝重。 待与月长老讨论一番之后,便由月长老亲自前去取药煎药,而竹灵则接替着月长老的位置,为宫唤羽施针。 竹苑内有一套内功心法,可以辅助金针刺穴之法为人调理身体,加速伤势愈合,上次她为雾姬夫人施针就是用的这套心法。 柔和的内力缓缓传入宫唤羽体内,让他原本痛苦紧绷的神色慢慢缓了下来,最终逐渐归于平静,宛如安睡一般静静的躺在榻上。 见此情形,竹灵终于撤回内力,将金针一一取下,朝正好端着药汤走来的月长老点了点头,侧身让出位置。 金针刺穴辅以汤药治疗,待到宫子羽带着金繁从后山匆匆赶回时,看到清醒着躺在榻上,活生生的宫唤羽,一时间百感交集,红着眼眶同往常一般轻唤:“哥……” 为您提供大神 迷荼知返 的《[云之羽]不许欺负他》最快更新 29. 宫唤羽 免费阅读.[.aishu55.cc] 30. 入局 不是亲生却胜似亲生的兄弟俩骤然相见,本该是感天动地热泪盈眶的温馨场面,却依旧抵不住宫唤羽说出那句话后带来的阵阵寒风。 “伤我的人是雾姬夫人,她就是无名。”宫唤羽声音虚弱,但却口齿清晰,瞬间让宫子羽宛如掉入冰窟之中,身心俱寒。 医馆内气氛凝重,就连宫尚角也忍不住变了脸色,凤眸微微眯起。 “少主亲口指认,断不会有错。”一旁的花长老早已从宫唤羽这里将之前的来龙去脉了解清楚,此时更是对他深信不疑。 在宫子羽回来之前,宫唤羽早已清醒,并向各位长老以及宫尚角等人指认雾姬夫人就是无名。 雾姬夫人联合之前混入待选新娘的无锋细作郑南衣,里应外合谋害前执刃,将宫唤羽假死囚禁,杀害月长老也是为了胁迫宫唤羽说出那件藏在后山花宫中最重要的东西——无量流火。 宫子羽还未正式成为宫门执刃,自是不知道无量流火的存在。 但在场的其他几人皆知无量流火的秘密,不由多信了几分。 “只是如果雾姬是无名,那袭击她的人又会是谁呢?”雪长老有些疑惑。 “她被袭击了?”宫唤羽震惊说道。 自被发现时,宫唤羽就一直处在神志不清的状态,刚刚才清醒过来,不知情也是情理之中。 只是不知为何,宫尚角总觉得他的反应有些奇怪,却又说不上来何处不妥。 “无论如何,无名被除,对宫门总是好事。但到底是何人所为,着实让人介怀。”花长老同样觉得此事疑点重重。 “会不会是有人早已怀疑雾姬夫人的身份,但迟迟找不到证据,决定先斩后奏,以绝后患。”雪长老这话过于意有所指,引得宫子羽及花长老二人都不约而同地朝宫尚角看去。 莫名被指认的宫尚角几乎被气笑了,嘴角勾起一丝带着嘲讽的冷淡笑意,语调轻缓地说道:“事发之时,我与远徵弟弟,竹灵二人正在角宫用膳,此时可由角宫的侍女侍卫为证,就算我想动手,只怕也是分身乏术。所以雪长老倒也不必如此看我。” 宫尚角的语气过于嘲讽,再加上宫尚角身侧的竹灵与宫远徵也开始露出一抹讽刺的笑意,让雪长老不免有些尴尬地移开了视线。 “刺杀雾姬之人事后却迟迟不敢站出来,只能是另一个无锋。”好在此时宫尚角并不愿去深究雪长老这番话的偏颇之处,开口将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 “宫门内怎么会有这么多无锋?”宫唤羽忍不住皱眉问道。 “是的,另一个潜入宫门的无锋细作。”宫尚角自上而下暗自打量着宫唤羽,语气肯定,“他们或许某件事没有谈妥起了内讧,又或许雾姬的存在对她有了威胁,所以杀人灭口。” “那为什么不直接问姨娘到底是谁对她下了毒手?”宫子羽听完了整个过程与猜测,这才想起其中另一名当事人。 “雾姬夫人身负重伤,凶手捏碎了她的喉咙伤到了气管,虽然救了回来,但也只是吊着一口气。”月长老听到宫子羽的疑问,这才出声解惑。 “雾姬夫人若真是无名,那我们倒是可以从她那里套取一些线索。”就在众人沉默之际,竹灵忽然出声说道。 “雾姬夫人的喉咙不过是被外伤所致,凭我的医术,倒是可以让她重新恢复出声,起码她现在对我们还有些用处。”竹灵暗自扯了下宫尚角的后袍,话中带着些许对自己医术的自信。 宫尚角眼眸微深,将在座诸人的反应尽收眼底,冲竹灵点点头道:“那便麻烦竹灵了。” 竹灵轻轻一笑,那双明亮的眼眸瞬间弯出月牙状,透着一丝被肯定的愉悦。 像是一个意气风发自信傲然的稚嫩少女。 只是还不等竹灵动身前往雾姬夫人所在的医舍,就见被宫尚角派去看守雾姬夫人的金复匆匆赶来,神情凝重。 “禀报执刃,长老,公子。”金复朝几人一一行礼,这才继续说道:“方才雾姬夫人不知为何忽然七窍流血,不过瞬息之间便绝了气息,只是在雾姬夫人气绝之前,她曾挣扎着在纸张上写下了一些字,属下不敢耽搁,这才急忙来报。” 金复的话让在场诸位纷纷变了脸色。 竹灵这才刚说自己有办法让雾姬夫人重新出声,那边雾姬夫人就气绝身亡了,难道真的是巧合? 还是说……有人从中作梗……领先他们一步?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金复手中的纸张之上,几乎没有人察觉到宫唤羽藏在宽袖之中的右手紧了又松。 除了……宫尚角! 宫尚角垂下眼眸,不去看那张被写得歪歪扭扭,被宫唤羽猜测为“刃”字的纸张。 雾姬夫人身死,将她视为亲母的宫子羽不免黯然伤神。 然而就在此时,宫门地牢处却忽然传来云为衫炸毁地牢,从密道逃出宫门的消息。 一日之内,宫门中再次突遭巨变,整个宫门上下进入前所未有的戒严状况。 宫尚角更是勃然大怒,派出数十名绿玉侍卫将旧尘山谷上下皆翻了个遍,就连山脚下的集镇也不放过。 “云为衫既有能力逃出宫门,那想必也有机会逃出地牢前往后山将雾姬夫人杀之灭口,好为自己今日之逃断绝后患。”执刃大殿内,宫尚角向三位长老说出自己的推测,神情自责。 “这几日我忙于宫门事物,疏于防备,这才让云为衫成功脱困,为此我愿自罚于角宫面壁三日,以儆效尤。”宫尚角拱手垂眸,自请谢罪。 当宫尚角开口指认云为衫时,宫子羽难掩震惊的看向宫尚角,眼中似有万千思绪闪过,却被宫尚角垂首避了过去。 “尚角身为角宫之主,此事确实做得不妥,不仅让云为衫有机会潜入后山行凶,还被她趁机逃出宫门,这下若想将她重新抓回,只怕是难如登天了。”花长老就事论事,话语间直接挑明宫尚角的失误。 宫子羽一向对云为衫情根深种,此时突然听到云为衫逃之夭夭,内心震惊伤感也是人之常情,所以几位长老并未将其反应放在心上。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而且宫尚角已经自行请罪,长老们也不好过于苛责,只好让两人离开大殿。 云为衫出逃,宫子羽似乎化悲愤为力气,每日沉浸在花宫的锻造室内苦熬他的第三重试炼,终于在三日之后锻造出一柄黑纹长刀,一举将花宫中某柄雪刃阔刀一斩为二,成功当上宫门名副其实的执刃。 今日宫子羽成功通过第三重试炼的消息从后山传来,宫远徵的脸色就没好过。 加之今日是宫尚角面壁解封之日,宫远徵就憋着自己的那股怒气急匆匆地往角宫跑去。 原本竹灵也想去来着,但奈何她手中的雪灵丹还差最后一颗尚未完工,只好让一脸不服气又无处发泄的宫远徵独自一人找他哥诉苦去了。 “哥!”守在角宫之外的宫远徵看到从屋内推门而出的宫尚角,顿时面露喜色。 “怎么就你一人?”宫尚角不见竹灵,有些疑惑。 “阿灵说她还有一颗雪灵丹尚未炼制成功,所以此时还在医馆之中。”宫远徵乖乖回道。 今日宫远徵穿着一身黑色的短打劲装,往日里打理精致的发辫此时被挽起大半,周身上下透着一股精明干练的气质,宫尚角顿时明了。 “既然来了,那便再练练那破阵之法吧。”宫尚角摇头轻笑。 “凭哥安排!”宫远徵眼前一亮,忍不住露出一个极其兴奋的笑容。 哥哥自请面壁了三日,他也陪着阿灵练了三日的雪灵丹,这破阵一事就被暂且耽搁了。 今日宫尚角出关,宫远徵一来是为自家哥哥高兴,二来也是奔着与哥哥一同并肩作战,苦练破阵之法而来。 角宫被竹灵设下了衍生困阵,为了不让自己同样受制于阵法坐以待毙,宫尚角与宫远徵这几日都在角宫内一同熟悉阵法规律,摸索阵法奥义,好将自身武力与阵法相互配合,杀敌人一个措手不及。 “对了哥,宫子羽他通过第三关试炼了,那执刃之位……”宫远徵忽然想起此事,原本带着兴奋的神色瞬间垮了下来,眼中泛着丝丝怒意。 在他心里,有资格当上执刃之位的人一直都是他的哥哥宫尚角!宫子羽是个什么东西?优柔寡断,色令智昏,就凭他这样的货色也想当执刃? 他也配?! 然而令宫远徵意外的是,听闻此事的宫尚角并未做出其他反应,而是拍了拍他的肩说道:“既然他有能力通过三域试炼,那就让他当这个执刃又有何妨,左右不过是一个位置罢了,还能翻了天不成?” 这段时间以来,宫子羽的武功,心性,智力,敏锐度,责任心都令他刮目相看,只是那番偏信心软的心态还尚缺磨练,好在他身为执刃不得擅自离开旧尘山谷,宫尚角倒也不怕他出什么幺蛾子。 退一万步来讲,有他宫尚角在,就算宫子羽有朝一日真的不堪大用,做出什么危害宫门的举动,那他不介意到时再来清理门户,肃清宫门。 “可是我只要一想到以后见了他还得向他行执刃之礼,我心里就憋得慌。”宫远徵在宫尚角面前向来都是直言不讳。 宫尚角也是没想到他竟然是因为这个原因而不服气,顿时有些失笑。 “这也值得生气?”宫尚角难掩眼中笑意,气得宫远徵不由转头冷哼了声。 “行了,有竹灵在,你也吃不了亏,现在还不如将心思放在阵法之上,日后的事日后再谈。”宫尚角难得哄了他一句,随后便转身步入角宫之内。 “嗯,听哥的。”宫远徵点头应是,想到他哥话里的意思,脸上不由露出一抹甜蜜的笑意。 身为男子,宫远徵并不觉得自己被一名女子护在身后有什么好丢脸的。 被心爱之人所维护,他内心别提多高兴了,怎会因此而生气? 为您提供大神 迷荼知返 的《[云之羽]不许欺负他》最快更新 30. 入局 免费阅读.[.aishu55.cc] 杀身之祸 宫门医馆内,竹灵正全神贯注地往汤药内撒入自己特制的药粉。 看着碗中黑色的汤药在药粉的作用下逐渐凝固成型,竹灵这才小心的用一枚特制的汤匙将那些凝状物聚在一起,逐渐捏出一个药丸的形状。 最后一颗!总算成了! 竹灵轻呼口气,将那枚晶莹剔透的雪色药丸倒入瓷瓶之中,直起身来忍不住轻轻揉了揉自己有些酸痛的肩膀。 长期维持一个姿势太久,饶是她有内力傍身,也不免有些疲惫。 况且炼药本身就是一件十分耗神之事,若不是还想着去一趟角宫提醒那两个专心破阵的人用膳,她估计都想直接倒在床上蒙头大睡了。 竹灵炼药之时过于专注,此时回过神来,却忽然觉得医馆内此时竟安静地有些诡异。 这几日她虽将医馆内的大夫打发了出去,交代了那些下人们不得前来打扰,但院内始终会传来一些轻重不一的脚步声,从未像今日这般,陷入一种莫名的死寂之中。 竹灵额间布满细汗,几乎是下意识地闪身往医馆门外飞速掠去,却还是不及身后那人的凌厉掌风,被浑厚的内力一掌震飞,撞倒一旁的沉重药架。 摆满药材的架子轰然倒地,掀起了阵阵尘埃,架子上数之不尽的名贵药材七零八落地撒在地上,染上少女身上的鲜红血渍。 竹灵强忍着体内翻涌的气血,挣扎着翻身抬眼看向来人。 医馆内如此大的动静,屋外却依旧一片死寂,竹灵几乎不用想也知道究竟怎么回事了。 脑海中思绪万千,但她口中的血色终是忍不住被她喷了出来,宛如点点红梅落在她那身雪色的裙衫之上。 “是你……!”竹灵神色难掩震惊,看着那个一身黑衣的男子犹如闲庭漫步一般缓缓走近,神色莫名地蹲在自己身前。 “其实我原本不想杀你的……”来人语含叹息,目光落在她那身染血的白裙之上。 “红梅映雪,倒也相得益彰。”黑衣人嘴角含笑,好似他此时不过正在与一位好友闲谈,而不是来杀她一般。 他的计划里本没有她,但她的医术却终归是一个变数,当时若不是他未雨绸缪,在雾姬身上下了致命的慢性毒药,恐怕他的计划就要被她毁于一旦了。 “那我该说……承蒙夸奖?”竹灵紧紧攥着自己手中的白色瓷瓶,喘息着应道。 黑衣男子的掌力直奔她的后心而来,摆明是下了十足的杀心。 强劲的内力正一点点摧毁着她的躯体,此时她已经感受到自己体内的经脉正寸寸断裂,不消片刻,她将会心脉尽断,回力无天。 “怪只怪你的医术之高远超于我的想象,为了以防万一,只能委屈你先去找阎王爷报道一下了。”男子轻声笑着,并未理会她的说笑。 只见他自怀中掏出一柄形状怪异的火器,慢条斯理的将一枚拇指大小的弹药塞入管道之中,对着竹灵的心口轻轻一按。 “嘭”的一声! 竹灵的身体再次遭到重创,被火器的余力带着重重撞上身下散落的碎屑。 那些被宫远徵花了一早上的时间细细缠在发间的小巧银铃发出阵阵琳琅之音,清脆悦耳。 弹药穿透心脉狠狠钉入地底,鲜艳的血色自少女身下逐渐弥漫开来,雪色衣裙的少女仿佛躺在一片艳丽的血色花海之中。 绮丽又绚烂,美得惊心动魄。 宫……远徵…… 少女失了血色的樱唇张张合合,眼中的瞳孔逐渐扩散,最终还是未能如愿喊出自己心中那个心心念念的名字。 宫……远徵……宫远徵…… 少女双眼轻合,那枚紧攥不放的瓷瓶终是无力握住,自指尖轻轻滑落在地,悄然无声地滚入碎屑之中。 “远徵!当心!”角宫之内,宫尚角险而又险地将自己的掌力撤回,冷声呵斥突然恍神险些撞上自己掌刃的弟弟。 宫远徵猛然回神,看着眼神严肃的哥哥,抿着嘴沉默不语。 之前他们二人正在阵中互相交手,利用阵法变换身形攻其不备,方才若不是宫尚角反应迅速,只怕他此时已经被重伤在地了。 “远徵,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宫尚角看到少年那张布满虚汗的苍白神色,眼中闪过一丝担忧。 难道是方才他把弟弟吓坏了? “哥,我没事,就是觉得心里慌得厉害……”宫远徵脸色苍白,内心深处仿佛空落落的,沉重的窒息感将他整个人淹没其中,让他几乎喘不上气来。 “今日差不多了,你先休息一下,再过不久竹灵也该过来找我们用晚膳了。”宫尚角忍不住伸手扶着宫远徵的肩膀,准备将他扶到茶案旁稍作休息。 晚膳……对!就是晚膳! 宫远徵像是抓住了什么关键信息,倏地抓住宫尚角的手臂问道:“哥,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现在是……”宫尚角看向窗外略显昏暗的天色,口中的话音忽然一顿。 阵中变幻莫测,大多数时候宫尚角与宫远徵都不太能注意到门外的天色,忘记时辰那也是常有之事。 因此为了让他们能按时吃饭休息,身为布阵之人的竹灵便肩负起为他们送膳的工作。 往日里竹灵都会在日落之前来角宫叫停他们二人,但此时天际早已窥不到那轮耀目金乌,而本该出现在此地的少女也迟迟不见踪迹。 “阿灵!是阿灵出事了!”宫远徵神色慌乱,紧了紧那只抓着宫尚角胳膊的手。 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少年瞬间睁开肩上的桎梏,头也不回地往宫门医馆飞掠而去,似是用上了自己毕生最快的轻功,在空中留下一道黑色残影。 “远徵!”宫尚角来不及叫住少年,便也神色难看地运起轻功跟在后面。 奇怪的是,明明功力远不及自己的弟弟,此时任凭宫尚角如何加速,却仍是赶不上前方那抹黑色身影。 入了医馆,宫远徵几乎对那些倒了一地的侍卫侍女视若无睹,朝着那扇大开的屋门奔了过去。 此时天色已经大暗,医馆内并未点燃烛火,昏暗的屋内几乎让人辨不清基本的方向,却依旧挡不住少年夜可视物的眼力。 “阿灵!”宫远徵手脚一软,几乎被那个倒在血泊之中悄无声息的少女骇得心跳骤停。 “阿灵……阿灵!”宫远徵几乎是扶着桌案药架一路狼狈地来到少女身边,红着眼眶将躺在一片散乱药材之中的竹灵拥入怀中,颤抖着指尖轻轻搭上少女的颈侧。 “……阿灵……你不要吓我……阿灵,你醒醒啊……”宫远徵抖着手指笨拙地去堵少女心口的破洞,一遍遍唤着怀中少女的名字。 少年续在眼中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一般纷纷落下,滴滴落在怀中人苍白的颈间。 只是他的泪珠暖不热她微凉的躯体,声声呼唤也唤不回少女的回应。 就连他掌下的心脉,也已经早已停止了跳动…… 宫远徵张了张嘴,却再也无力吐出只言片语,只好用求救的目光看向他哥。 哥……你救救她……你救救她啊…… 宫尚角刚踏入医馆,就被这满屋的血腥之气惊得脸色巨变。 只见他快速靠近那个满身慌乱的少年,伸出两指探向少女颈侧的脉搏,落在宽袖之内的右手无力的松了松。 “远徵……”宫尚角欲言又止,满目担忧。 见他如此,宫远徵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只见他神情哀恸地摇了摇头,不愿接受此番结果。 雪灵丹!他们还有雪灵丹! 雪灵丹不够的话,他那里还有一朵出云重莲! 宫远徵似是想起了什么,眼中忽然迸出一道极致的亮色。 “哥……雪灵丹……快帮我找雪灵丹!”宫远徵声音嘶哑,开始摸索着少女身上平时放置药物的地方。 竹灵之前炼制好的雪灵丹现在都在徵宫内存放着,但今日她正是为了炼制这最后一颗丹药才独自待在医馆内的,按理来说,此处应该还有一枚雪灵丹才是。 被宫远徵提醒,宫尚角这才想起还有雪灵丹一事。 此时的他也顾不上那些尚未干枯的血迹,在那满地染血的碎屑之中胡乱寻找着,总算从那堆散发着浓重血腥味的药材之中摸到一枚白色瓷瓶。 竹灵心口的伤处似是被火器所伤,若是雪灵丹的功效真如竹灵所说的那般,那也许真的可以从阎王那里抢回她的性命。 “哥,我要带阿灵回徵宫,剩下的就交给你了。”看着那枚晶莹剔透的丹药滑过少女喉间,宫远徵总算强迫着自己冷静了下来。 现在阿灵生死未卜,而此时能救她的也就唯他一人,所以他不能慌,更不能乱,不然他阿灵,也许真的可能回不来了…… 徵宫内还有其余的雪灵丹,还有出云重莲。 一颗不够的话,那就喂她两颗,一朵不够的话,那就喂她两朵! 不管是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他都不会让她就这么轻易离他而去的! 宫远徵紧了紧自己怀中的少女,轻柔地抱起他怀里的小姑娘,起身头也不回地往徵宫赶去。 少年虽步履匆匆,脚下却异常沉稳,让他不免有些欣慰,却又无端心酸。 曾经那个喜形于色的少年如今竟也开始变得稳重内敛,仿佛顷刻之间成熟了不少,让他这个做哥哥的颇感欣慰。 只是这个成长的代价,似乎过于重了一些。 宫尚角垂眸看着足下那滩红得刺眼的血迹,紧了紧自己沾满血腥的双手,眼神变得晦暗不明。 宫门的天,似乎真的变了。 为您提供大神 迷荼知返 的《[云之羽]不许欺负他》最快更新 杀身之祸 免费阅读.[.aishu55.cc] 精彩好戏 宫远徵带着竹灵一路飞奔回了徵宫,徵宫内的下人们看到徵公子怀中抱着一身染血的竹灵姑娘,顿时脸色巨变。 “滚出去!”宫远徵眼眶微红,阴冷的目光扫视着宫内下意识凑上来想要帮忙的下人们,淬着毒液的眼神让那些尤为胆小的侍女们吓得脸色苍白,哆哆嗦嗦的伏在地上。 曾经的徵公子心狠手辣,残酷无情,逢人自带三分笑意,神情中透着几分天真的残忍,身上藏着数之不尽的剧毒暗器,让宫门内所有下人避之唯恐不及。 然而自从竹灵姑娘来了之后,徵公子的注意力便大部分放在姑娘身上,有时还被姑娘拉住脾气稍作收敛,身上渐渐多了一些少年人该有的朝气蓬勃,也让他们这些下人多了一些亲切之感。 时至今日,这些下人们仿佛又看到了曾经那个他们无比熟悉又极其畏惧的狠戾少年,看他此时的神情,却是比之从前气势还盛。 仿佛你若不乖乖按照他所说的话去做,下一刻他腰间的刀刃就会让你人头落地,身首异处。 宫远徵没有时间理会这些抖若筛糠的下人们,带着竹灵踏入自己的寝宫,小心地将少女横于榻上。 此时宫远徵无神去想什么男女大防,抽出自己别在腰后的短刃,将竹灵身上那件染血黏在伤口之上的血裙尽数撕毁,露出身上娇嫩白皙的肌肤。 宫远徵呼吸一窒,压在眼底的泪意险些又要汹涌而至。 他虽知她伤在心脉,出血极多,但如今亲眼看到这道鲜血淋漓的伤口,却依旧觉得触目惊心。 宫远徵抿了抿嘴,自床边柜子内取出一排特质刀具,戴上自己的金丝手套,聚精会神地挑开伤口将弹药碎片取出。 伤口裂开,竹灵未见起伏的心口却有鲜血溢出,明明是极其凶险的状况,宫远徵却反而露出一个如释重任的神情。 心脉处的血液还在流动,那便说明雪灵丹已经起了作用,那便说明他的阿灵有救了! 宫远徵再次从柜子里取出一枚白色瓷瓶,从中倒出那颗异常熟悉的雪色丹药,压着竹灵颈间的穴位,助她将丹药咽了下去。 这是竹灵练好的第一枚雪灵丹,练好之后她便转头丢给了他,之后便一直被他存放在徵宫寝殿之中,与出云重莲放在一处。 宫远徵在伤口处撒上竹灵特制的金疮药,再细细为她包扎好伤口,这才有时间打来一盆热水为少女清理身上的血迹。 少女浑身□□,肌肤似雪,但宫远徵却生不出半分旖旎的心思。 之前宫远徵的注意一直放在心脉的伤处,一直以为后心之处的乌青是火器威力撞击所致。 待他看到少女身后那道清晰的掌印时,宫远徵再也忍不住呜咽出声。 阿灵……对不起……对不起…… 如果他留下来陪她就好了,如果他坚持拖着她去找哥哥就好了,如果他…… 宫远徵将头靠在少女肩上,一遍遍诉说着自己的悔意与自责,只盼少女能安然无恙,为此他做什么都可以。 宫尚角站在徵宫殿外透着屏风看着身形高大的少年伏在榻上的背影,声声呜咽宛如一只受伤的小兽,倦缩成团小心地舔舐着自己的伤口。 “传我命令,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得靠近徵宫半步!即使他是宫门长老……亦或者是宫门执刃……”宫尚角指尖摩挲着腰间长刀上的花纹,脸色是前所未有的冰冷。 “……是!”金复心下震惊,垂首应道。 公子这话的意思……到底是指宫门长老与执刃也不得靠近徵宫,还是说……即使凶手是宫门的长老与执刃,公子依旧会报此血仇呢? 金复不懂,更不敢妄肆揣度此时一身杀意的角宫之主。 竹灵在医馆被伤,宫尚角下令将整个宫门全部封锁起来,甚至亲自带人一处处搜查宫门各处,令原本就戒备森严的宫门更加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然而今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宫尚角自医馆内搜查到一柄不明火器,正准备带着人前往商宫搜查之时,却忽然自前方传来一阵爆炸声响,看那方向,似乎是从宫紫商的寝宫中传来。 宫尚角神情冷肃,带着一群侍卫飞速往爆炸声传来的方向飞奔而去,与匆匆赶来的金繁几乎一前一后地扎入那堆漫天火光之中。 宫尚角用内力挥开周围的残垣断壁,凌厉的掌风散去那些炙热撩人的焰火,眼尖的看到那抹被压在桌案之下的红色衣角。 “金繁!这里!”宫尚角唤着不远处还在左右寻找的金繁,一掌掀开那张沉重的桌案,将宫紫商拉了出来。 此时火势过大,他所想安然无恙地带着宫紫商出去,怕是有些难度。 但若是由金繁带着宫紫商,那他便可安心在前方以内力开路,带着他们一起脱困。 宫尚角平日虽与宫紫商并不对付,但宫紫商毕竟是宫门血脉,他断然不会将她放任不管。 此时情况危急,金繁也顾不上许多了,只好伸手将重伤昏迷的宫紫商揽在怀中,紧跟着宫尚角的步伐往屋外冲了出去。 大火连绵不尽,几乎将前山的半边夜空染成红色。 侍卫们连续取水灭了将近两个时辰的烈火,才将火势稍稍压了下去。 前山闹出这么大的动静,震动声都已传到后山花宫之中。 原本在花宫内听三位长老讲述宫门后山大揭秘的宫子羽再次急匆匆地赶回前山。 回想着宫子羽这两个多月以来的三域试炼,除了第二关在月宫内并未中途离开,其余试炼过程,包括今日的后山辛秘传承,都被或这或那的突发事故中途打断。 不知道的还以为那些都是专门针对他的执刃试炼设下的一场场阴谋诡计呢。 宫紫商生死未卜,金繁靠坐在地上摊开手掌看着掌心那抹属于红衣姑娘的血迹,神情有些恍惚。 金繁能成为宫门内年纪最小的红玉侍卫,向来都是信奉男儿有泪不轻弹,男子流血不流泪的教条。 然而此时,这个铁骨铮铮的硬汉却一身狼狈的坐在地上,那只常年握刀的右手止不住的颤抖着,无一不在彰显着手主人内心的恐惧。 刚从后山赶回的宫子羽缓缓蹲在金繁身侧,眼神担忧。 “刚刚我抱着她的时候,几乎已经感受不到她了。”金繁声音沙哑,语气极轻,带着无尽的后怕。 “人们都说,没心没肺的人都是福大命大,紫商姐一定会没事的。”宫子羽出声安慰道。 宫紫商伤势严重,由月长老亲自医治,只是她头部心肺都被火器的爆炸震动震伤,什么时候能醒,却还是个未知。 “我记得竹灵的医术很好,也许我们可以去找她帮忙。”宫子羽想到某人那堪称妙手回春的医术,提议道。 听宫子羽提到竹灵,向来对他知无不言的月长老罕见的沉默了。 “怎么了?”宫子羽刚从后山回来,并不是很了解今晚的状况,见他神色有些不对劲,一时有些疑惑。 “竹灵今晚在医馆被贼人所伤,至今也是生死未明。宫尚角正是在医馆中搜到一柄不明火器,准备前往商宫质问,这才凑巧与金繁联手,将大小姐从火场中救出。” “而更巧的是,方才侍卫们在火后残骸中搜查,竟意外的寻到了此物。”月长老将一双金丝手套交到宫子羽手中。 宫子羽接过手套,认出那是宫远徵的专用的手套,顿时眼眸微深。 在竹灵遇刺的医馆找到了商宫的火器,又在宫紫商被炸毁的寝宫找到了宫远徵的手套,再加上之前因为竹灵杜撰而对宫紫商避而不见的金繁…… 好一出商宫宫主恼羞成怒为情杀人,反被徵宫宫主为爱复仇的精彩好戏! 戏台子都搭好了,那他不上场演上一段,岂不是辜负了背后之人的良苦用心? 宫子羽意有所感,转头与一身肃杀之气的宫尚角对视一眼。 宫尚角轻飘飘的移开视线,冲着月长老点点头道:“前山医馆之事尚未查明,徵宫内还住着身受重伤的竹灵,远徵弟弟恐怕也是分身乏术,只好麻烦月长老将宫紫商带回月宫治疗了。” 随着宫尚角走近,宫子羽忽然闻到了一股莫名的清香。 商宫火势极大,饶是宫尚角也被烈火灼伤了掌心手背。他似乎才刚刚上完药,身上还带着一股生肌药膏的香味。 宫尚角的身影在宫子羽的身侧站定,宽大的袖袍与宫子羽身上的云纹黑袍层层叠在一起。 宫子羽眼神一动,垂眸掩下自己眼底的深思。 “不用你在这里猫哭耗子假慈悲,紫商姐吉人天相,一定会早日醒来,好将某个躲在徵宫中的杀人凶手指认出来!”宫子羽眼含怒意,脸上的嘲讽完全不加掩饰。 “远徵弟弟的医术向来不错,只是到时候不知是谁指认谁了。”宫尚角不甘示弱,勾起唇角意味深长地说道。 二人视线于空中交汇,眼中似有藏不尽的敌意。 为您提供大神 迷荼知返 的《[云之羽]不许欺负他》最快更新 精彩好戏 免费阅读.[.aishu55.cc] 梦境? 当竹灵有意识的时候,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竟来到了角宫之中。 此时竹灵脑海中似有些混沌,竟完全不记得自己为何要来角宫,更记不清自己究竟如何来的角宫。 “该不会是宫远徵趁我睡觉的时候把我搬过来的吧?”竹灵严重怀疑事实的真相就是如此,毕竟之前宫远徵也不是没干过把熟睡的自己一路抗到角宫来陪他哥吃早饭这种事。 他就是个惯犯! 不过话说回来,此时角宫内空荡荡的,既不见宫远徵,也不见宫尚角,唯有不远处的茶案上摆放着一盏看似破旧的龙灯。 这盏龙灯……不是宫远徵亲手做的吗? 竹灵记得自上次上元节后,宫尚角就将这盏龙灯珍藏在他的寝殿里,可谓是爱惜非常。 可是她观这盏茶案上的龙灯,怎么有些破破烂烂了?看似有些年头了。 还不等竹灵解惑,她就看到一袭黑色劲装的宫远徵自门外步入,转头就看到了茶案上孤零零的破旧龙灯,想也不想的提起就走。 “喂!宫远徵!”竹灵怎么也没想到宫远徵这家伙竟然敢这么无视自己,顿时脾气也上来了,提着裙子急匆匆地就追了上去。 不知是竹灵跑得太快,还是自己太急根本看不清路线,还没等她迈出殿门,迎面就被一道人影给撞了回来。 这一撞不要紧,要紧的是竹灵原本就有些发懵的脑袋似乎被撞得越发混乱了,而且就连原本明亮的天色也一下子被撞暗了许多。 竹灵揉了揉自己被撞疼的脑袋,抬头幽怨地瞪向刚刚进门的宫尚角与金复二人。 “你们走路都不看路的吗?”竹灵鼓着双颊抱怨道。 但是奇怪的是,撞了人的宫尚角像是从未看到她这个人一样,并未正色看她一眼,而是紧盯着那张空荡荡的茶案急声问道:“灯呢?” 一旁的金复听他这么问,脸上的神情瞬间也变得凝重了起来,“公子别急,或许是哪个不知情的下人给收走了。” “去找……”宫尚角的声音似有些压抑,让一旁的竹灵听着有些心悸。 “是。”金复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应道。 可是还不等金复走出角宫殿门,就见宫远徵提着一盏崭新的龙灯走了过来,脸上还洋溢着几分满足的愉悦,兴高采烈地走到宫尚角身前。 “哥,你看,坏的地方我都修好了。”宫远徵兴奋地向哥哥展示着自己的杰作,脸上挂着一丝柔和的笑意,乖巧的模样似乎是在等着哥哥的夸奖。 “谁允许你自作主张的?”宫尚角的声音明明十分轻缓,却让宫远徵为之一愣,也让竹灵瞬间有了些许不好的预感。 “我……我就是看这盏灯笼有些旧,所以就……”宫远徵似乎是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事,有些磕磕绊绊道。 “你觉得新的就一定比旧的好吗?!” “宫尚角!” 竹灵惊怒的声音与宫尚角暴怒的语气几乎重叠在一起,却依旧挡不住那个少年在听到宫尚角的怒吼之后,猝不及防红了的眼眶。 “宫远徵!”竹灵几乎是以最快的速度冲到那个呆楞在原地手足无措的少年身前,心疼地想要伸手去帮他擦掉蓄在眼中的泪水。 “宫尚角你别太过分!”竹灵碰不到少年眼中的泪水,只能转头冲着宫尚角大声怒道。 但是不知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宫远徵看不到她,宫尚角也看不到她。 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宫远徵几近呆滞地被宫尚角赶出了角宫,浑浑噩噩地在角宫门外守了一夜。 “宫远徵,天都亮了,我们回去吧。”竹灵跟在宫远徵身边劝了一夜,头一回觉得宫远徵这倔驴一般的性格竟如此的讨厌。 “徵公子,天都亮了,快回去休息吧。”金复似乎也看不下去了,走上前劝道。 “嗯嗯!我们赶紧回去吧,你都一夜未睡了。”竹灵忽然觉得金复也挺会关心人的,至少比现在还把自己关在角宫内的某人强多了。 只可惜竹灵似乎开心得太早了,还不等她反应,金复又继续说道:“那龙灯尾巴上的污渍,是朗弟弟第一次学会写诗时墨水沾上的,那折断的龙须,是朗弟弟夜里做噩梦时,紧紧攥着折断的” “对于角公子来说,这些都是朗弟弟留下的痕迹,是仅有的念想了。” 金复每说一句,宫远徵的心便痛上一分,眼中的泪无论如何也止不住,就如他此时心上的伤痕一般,止不住的疼。 “我知道……”少年声音破碎,难掩心中哀伤。 “旧的不修了,留着,我回头……给哥重新做个新的……”少年表情中透着一丝强颜欢笑,却依旧盖不住他话里的绝望。 “衣不如新,人不如旧,徵公子,都多体谅吧。”金复神色似是不忍,却还是将这番话说了出来。 “金复——”竹灵几乎是暴喝出声,头一回对角宫的人生出了一丝杀意。 宫远徵心中一窒,似乎要被这番说辞压不过气来。 “可是我……可我不是衣服啊……”少年几乎是不甘地说着,抓着自己的配刃快速地逃离这个窒息的地方。 好一个衣不如新,人不如旧! 好一个金复! 竹灵眼神凌厉,五指成爪,扣着金复的喉咙将他重重砸向角宫的廊柱之上。 力道之大,甚至将那根二人合抱的木柱砸出了几道裂痕。 金复只觉得自己突然间竟被某个未知的力量擒住,整个人似被一股巨大的内力狠狠砸向身后的廊柱之上。 毫无防护的后脑被这股力道带着往柱子上接连撞了好几下,让他几乎无法保留思索的能力。 金复脆弱的喉间被一双利爪紧紧扣住,带着几分恨意与恼怒,一点一点地剥夺他呼吸的权利。 就在金复以为自己即将就要回归西天时,颈间的力道突然一松,而他整个人也失去了支撑的力度,被狠狠地摔在地上,捧着自己的喉咙撕心裂肺的咳了起来。 清晨凉风拂过,让伏倒在地的金复猛地打了个激灵,乱作一团的脑子瞬间清醒了过来。 只是当他不由自主地摸向自己的喉咙脑后时,除了那些仿佛刻在灵魂深处的痛意以及窒息感外,他并未在上面摸到半分伤痕。 就连他印象中砸出了几道裂痕的廊柱,此时也是完好如初。 仿佛方才的一切不过是他的幻觉一般…… 竹灵本还想多给金复一些教训,好叫他了解一下什么是规矩,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但还没等竹灵痛下狠手,身后忽然传来一阵不可违抗的拉扯之力,竟生生将她从角宫门口狠狠拉开。 等到她扶着自己晃晕的脑袋直起身时,竟发现自己居然回到了徵宫之中,站在宫远徵的寝殿里,自下而上看着他在专心致志地扎着一个新灯笼。 这次竹灵并未上前,而是站在窗柩处安静地注视着那个靠坐在树上,默默无闻地摆弄着新灯笼的落寞少年。 看着他那只被割破而又只能独自舔舐包扎的食指,眼神微微一动。 “原来不管是什么地方的你,都还是一样的笨。”竹灵微微叹息着,飞身上前替这个笨手笨脚怎么也包扎不好的少年小心地缠好他受伤的食指。 而树上的宫远徵只觉得眼前似有一阵微风拂过,有一股轻柔的力道轻轻握住他的左手,眨眼间便为他裹上一层纱布,还在上面打上一枚精致小巧的小蝴蝶结。 “谁?!”宫远徵豁然起身,满眼警惕的望向周围。 然而此时徵宫之内只有萤火飞旋,夜雾缭绕,并没有发现有除他以外的另一个人存在。 竹灵轻轻伏在少年日渐宽厚的后背,宛若眷恋一般地轻轻叹了口气。 宫远徵只觉得身后似乎传来一股轻柔的暖意,像是温池中流淌的泉水,温柔的抚慰着自己那颗满是伤痕的心脏。 大风拂过,眨眼已是上元夜。 竹灵看着少年好不容易收拾好自己的心情,满怀期待地提着自己亲手制作的龙灯,兴高采烈地前往角宫去找自家哥哥一同用膳。 上元佳节团圆夜。 只是少年今晚注定失望。 “角公子和上官浅姑娘已经在用晚膳了,徵公子是也要一起用晚膳了吗?”侍女的话宛如一盆凉水将少年满腔的热意尽数浇熄。 “不用了。”宫远徵低声回到,眼眶微红的瞥了角宫大殿一眼,毫不留情地将手中那盏辛辛苦苦才做好的龙灯掷于脚下,满怀落寞地转身离去。 “我就知道,你这个人笨死了,一点也不知道你在你哥心里的重要性,天天就知道钻牛角尖。”竹灵似是早就猜到少年会作此反应,跟在他身后絮絮叨叨道。 宫远徵性格别扭,即自傲又自卑,特别是面对宫尚角时,总是极度缺乏安全感。 单凡他哥对谁另眼相看,这小子就要开始吃醋憋闷闹别扭了。 想当初就连她跟他哥一同前往后山布阵,这个徵公主都能气得掉金豆豆。 而如今他哥跟他那个名义上未来的嫂子一起过节,还不派人通知他,这不就相当于在傲娇的徵公主心上狠狠踩上一脚嘛。 宫远徵本是忍着泪意往徵宫快速走去,却忽觉身侧竟有一道模糊的身影若隐若现,而每当宫远徵想要定神去看时,却又什么都没有看到。 之前上官浅跟云为衫二人一同前往医馆抓药,两人各自取了一副清热解毒的药膳,但宫远徵一直心存疑虑,便将药方扣了下来,此时正好可以供他用来打发时间。 等到宫远徵将两幅药方分排列好,准备凝神思索这两幅药膳的玄机时,眼前那几张记录药名的宣纸却忽然动了起来。 “石豆兰,地柏枝……冬虫琥珀。”每移动一张宣纸,便有一道清脆的少女声音在耳边响起。 “若再找到朱砂和硝石,这将是一副剧毒之物。”宫远徵来不及细究这番如鬼魅般场景究竟为何,全副心神都放在眼前药方之上,似乎是被自己心中的猜测惊得目眦尽裂。 “哥!”还不等竹灵反应,宫远徵就如同一阵风一般快速卷了出去,衣袍掀起的飓风带得屋门吱呀作响,可见少年的心焦。 “宫远徵!”竹灵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瞬间运起轻功跟在少年身后。 少年速度奇快,但竹灵运起轻功之后,忽觉自己整个人竟轻得像朵浮云一般,被清风托举着飞快地追赶着前方的少年。 “宫远徵——”少女惊惧的声音传遍在场众人耳中。 宫远徵只恍惚间意识到自己身前拦着一个精致秀丽的弱小姑娘,前方似有巨力推拒着她朝他扑了过来。 两人竟被这股力道带着重重摔落在地,掀起一阵琳琅之音。 耳边铃铛叮咚作响,宫远徵一时之间竟有些分不清究竟是自己发间的铃铛在响,还是少女发饰上的银饰在动。 “宫远徵……”怀中传来少女带着吃痛的轻声呼唤,宫远徵忍不住伸手将身前的少女搂入怀中,却惊愕地摸了一手的鲜血。 “宫远徵……我好痛啊……宫远徵,我好痛……”少女张开双臂牢牢地护住身形比她高大不少的少年,缩在他的怀里哀声叫痛。 那一声声细若游丝的呼痛,让宫远徵的泪珠一颗颗止不住的落了下来,心脏似被一张无形的大网死死抓住,痛得他无法呼吸。 “你哪里疼?我给你上药,上完药就不痛了……”宫远徵抱着她小声的安慰着,想要拉开怀中少女查看她的伤势,却始终掰不开对方死死抓着自己胳膊的那两只手。 “你松开我好不好?让我看看你的伤,让我看看你……”宫远徵不知道自己究竟为何会感到如此的难过,甚至带了一丝绝望的惶恐,惊慌失措的拿手去堵她后心处不断流着鲜血的伤口,落了自己满手的血腥。 “宫远徵,对不起……”对不起,是我让你感到如此的难过…… 少女的身形若隐若现,宫远徵几乎要抱不住怀中这抹逐渐变淡的身影。 “你不要吓我……求求你不要吓我好不好……你会没事的对不对?”宫远徵疯狂摇头,像是抓着一棵救命稻草一样,死死地抓着她的手腕。 “宫远徵……你别哭,你哭了我也好难受……”温暖的指尖落在泪湿的脸上,轻轻为他拭去脸上的泪痕。 “好,我不哭……所以你不要走好不好?”宫远徵拼命地忍着自己眼中的泪意,伸手附上那只落在自己脸颊上的指节。 “宫远徵……你要好好的……不要难过……”轻柔的叮嘱似是一根羽毛轻轻落在自己的心间,扰乱了宫远徵某块多年来一直平静无波的心湖。 宫远徵忽觉怀里一轻,那道模糊不清的身形最终悄然无声地消失在这片夜凉如水的天地之间。 宫远徵神情怔忪,有些呆愣茫然地低头看着自己空荡荡的臂弯,忽然觉得自己的内心仿佛也跟着空了一块。 等到宫尚角神色惊慌地自亭内走出时,便只看到宫远徵独自一人双手染血地瘫坐在地。 而在少年身前,除了那滩莫名出现的血液之外,还残留着一枚沾着腥红血迹的白玉瓷片。 那是他射出来的,是他亲手掷出,刺向自己最疼爱的弟弟的——凶器。 苏醒 “宫远徵——”竹灵惊叫一声,自床榻之上惊坐而起,还未等她反应过来,自己就被揽入一个带着草药清香的宽厚怀抱之中。 “阿灵……你终于醒了!”宫远徵几乎是喜极而泣,紧紧地抱着怀中的少女,似乎生怕自己稍一撒手,怀中之人又要长睡不醒,离他远去了。 “宫远徵……我好痛!”竹灵似是有些分不清现实还是梦境,只知道如今自己已经回到这副令自己最为安心的怀抱之中,顿时就想把自己的痛意和委屈通通发泄出来,伸手抱着宫远徵的腰身放肆大哭着。 “阿灵,你哪里痛?你告诉我我去给你配药……”宫远徵心疼地想要轻抚少女的肩背,却又怕自己不小心碰到她好不容易才愈合的伤口,一时间竟有些手足无措。 然而少女只顾着自己放声大哭,根本不去管宫远徵的无措。 宫远徵无奈,只好轻轻拍抚着少女的后脑,轻声细语地哄着她。 直到竹灵哭的累了,终于舍得从宫远徵的怀中出来之时,少年原本干净整洁的衣袍早已被她哭湿了半边肩膀,另外半边也被她的手给揉得皱巴巴的,完全看不出原本的模样。 然而一向注重仪容仪表的徵公子此时却顾不上整理自己的衣着,抬手以指腹轻轻拭去少女脸上未干的泪痕,轻声问道:“是不是伤口还在痛?” 少女被火器穿膛而过,那刺眼的血迹几乎流了一地,可想而知她当时究竟是有多痛了。 竹灵摇了摇头,睁着那双哭红的双眼委屈地望着他。 “宫远徵,我做了个恶梦,梦里你都不理我,你看不到我,还听不到我说话,我好害怕……”少女的声音里透着未歇的哭腔,几乎将宫远徵的心脏揉作一团。 “梦里都是反的,我怎么会看不到你呢?”宫远徵揉了揉她的头发,温声安慰道。 “在我眼里,阿灵就像一颗小太阳一样耀眼夺目,你走到哪里我都能第一时间看到你,然后不远千里地来到你身边,所以我不会不理你的。”宫远徵倾身在她侧颜落下一枚轻柔的吻,试图安抚她不安的情绪。 竹灵微微一怔,原本慌乱的心似乎真的因为宫远徵的这一吻安定了下来。 竹灵虽然怕痛,但这么多年她也没少往自己身上试药试毒,早已习惯了疼痛。 只是方才的梦境太过真实,真实到她真的以为自己被那枚碎瓷片给扎入了心脏,痛得她几乎呼吸不过来。 然而比那道伤痕更让她感觉到痛的,则是梦中少年那双饱含惊愕与痛意的眼神。 若是他真的被自己最敬爱的哥哥亲手掷出的暗器所伤,她不敢相信到时少年的内心究竟会有多痛。 “可是我还梦到你哥一直在凶你,还为了你的新嫂子拿暗器伤你,我都吓坏了。”竹灵稳下心后,立马开始避重就轻断章取义的抹黑宫尚角在少年心中的形象。 “呃……梦里都是反的,我哥不会这样对我的……”宫远徵不知她为何突然梦到了这个,只好干巴巴地为他哥辩解道。 竹灵并未接话,而是睁着那双还带着微红的眼眶,满是控诉地看着他,“你不信我……” “我不是!我没有!我当然相信你!”宫远徵急忙解释道。 “那你哥就是真的会为了你的新嫂子打伤你?”少女惊疑不定地瞪大双眼。 “我哥没有……”少年辩解。 “那你就是不信我……”少女控诉。 “我没有……” …… 就在二人争论不休的时候,身为两人话题中心的宫尚角此时推门走了进来。 “哥!”宫远徵转头惊喜地唤道,脸上如释重任的神情仿佛见到了救星一般。 “哼!”竹灵冷哼一声,侧身躺下一把掀开被子将自己整个人都埋了起来。 “阿灵,你别把自己闷坏了。”宫远徵试图扯下少女手中的被褥,却始终徒劳无功。 “你们这是……?”宫尚角行至身前,看着两个正在拉拉扯扯的少年少女,顿时有些疑惑。 宫远徵一边扯着被子,闻言便张口准备回应,却被床上埋头的少女抢先了一步。 “你出去,我现在不想见到你。”竹灵满是赌气的说道。 少女往日清脆的声音被闷在被子里,听着有些模糊。 “竹灵怎么了?”宫尚角可没漏掉方才他踏入这间寝殿时少女发出的那句冷哼,只是当时他没想到那句冷哼居然是冲他来的而已。 他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了吗? “呃……”宫远徵看了看埋在被子里的少女,又看了看他那个一头雾水的哥哥,一时陷入两难。 宫尚角看着床上誓要把自己闷死,也绝不探头看他一眼的竹灵,当机立断地拉着自家弟弟转身出了这间寝宫。 当宫尚角在门口听到少女只是因为做了一个噩梦,就迁怒赌气不愿见他之时,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我怎么不知道出云重莲竟还有把人变幼稚的功效?”宫尚角嘴角忍着笑意,调侃似的看着自己的弟弟。 早在竹灵恢复心跳脉搏之时,宫远徵就将自己的那朵出云重莲熬了药喂给竹灵,这才在短短几日之内将她从濒死的状态里拉了回来,变成今天这番生龙活虎的样子。 “阿灵本来就是个小姑娘。”宫远徵耳根微红,有些不好意思地撇开头,嘴里小声地咕哝着。 宫尚角一顿,被宫远徵这般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态度噎得有些说不出话来。 兄弟俩在门口聊了几句,最后还是担心少女初醒后的身体状况,便吩咐了侍女送来一些清淡的吃食,二人这才又一同走了进去。 寝宫之内,竹灵早已将自己从被子里刨了出来,抱着膝盖坐在床上微微走神,心情似乎已经平复下来了。 “我睡了多久?”竹灵一边就着宫远徵的手吃东西,一边问道。 “十日。”宫尚角回道。 “这么久?”竹灵忍不住皱了皱眉头,“现在情况怎么样?” “五日之后,宫子羽将重新举行选婚仪式,到时候我让远徵送你入密道。”宫尚角看了她一眼,声音平缓地说道。 “我们之前不是这么计划的!”竹灵压下宫远徵还要喂粥的胳膊,怒气冲冲地看着宫尚角。 “计划有变,我们不能拿你去冒险。”宫尚角神情严肃,语气不容置喙。 竹灵是宫门未来的徵宫夫人,是他弟弟的心上人,同时也是他认可的家人。 少女前不久才刚刚从生死一线边缘挣扎醒来,不论是他还是远徵,他们二人都万万不希望再看到她出事的。 “可是我……”竹灵还想再争辩几句,却被身旁的宫远徵紧紧抓住了手腕。 “阿灵听话,我不想再看到你受伤了。”少年垂眸看着手中那节莹白的皓腕,声音低沉压抑。 “宫远徵……?”竹灵反握住他的手,语气有些自责跟心疼。 “阿灵,如果你再出事的话,我真的会疯掉的……”宫远徵抬眸望她,露出自己那双盈满泪光的眼眸。 “我……你别哭啊……我答应你便是……”竹灵被少年脸上那副绝望脆弱的神情勾起了满心的歉意,整个人瞬间被愧疚所淹没。 平日里少年就算是破了点皮,她都有些心疼责备,若是让她再眼睁睁地看着少年命悬一线,她同样也会崩溃的。 他爱她之深,从不输她半分,所以她很清楚他当时是有多害怕无助。 “此话当真?”宫远徵握紧她的柔荑,语带犹疑。 “千真万确。”竹灵语气诚恳,就差指天发誓了。 听到竹灵这般诚恳的回应,宫尚角也算是松了一口气,“既然你答应了,那这几天你就先好好休息,我出来也够久了,为了不让他那边生疑,我就先回去了。” 宫尚角口中的“他”指的是谁,在场中的三人心知肚明。 那人不惜暴露自己也要设局刺杀竹灵,说明竹灵的存在是被他深深忌惮的。 为了不打草惊蛇,也为了隐藏竹灵这张底牌,此时他们不能将竹灵已经苏醒的消息泄露出去,否则他们将会陷入被动的境地。 宫远徵只要一想起那人伤了竹灵,心中便涌出滔天怒意,另外一只垂在身侧的手暗暗捏紧,直至攥得指节发白,这才稍稍松开。 “哥,我送你吧。”宫远徵拍了拍竹灵的手背安抚着,起身跟在宫尚角的身后出了寝宫。 宫远徵一路将宫尚角送到徵宫门口,两人并肩而行相隔甚近,远远望去,少年的身形竟与自己的兄长相差甚微,在不知不觉间成长成一个可靠的男人,能为自己心爱之人撑起一片碧海蓝天。 宫尚角侧头瞥了一眼自己的弟弟,良久之后才忍不住出声笑道:“现在不难过了?” 听着哥哥话中不加掩饰的调侃,宫远徵无奈的耸了耸肩,不以为意地回道:“阿灵向来只吃这一套,为了让她乖乖听话,我也不得不出此下策了。” 只见少年嘴角勾起,脸上更是带着几分柔和的笑意,眼中的宠溺几乎都要溢出来了,哪里还有半分方才的脆弱之意。 宫尚角见他这幅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模样,顿时感慨叹道:“你现在倒是学精了不少。” 宫远徵眸光一闪,眼中的柔情瞬间散了些许,“哥,为了保护我所在意之人,我必须学会成长。” 看着少年脸上坚定认真的神情,回想起他这几天日渐沉稳的行事作风,宫尚角满怀欣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远徵,你长大了。” 宫远徵感受着哥哥落在自己肩上的重量,抬眸望向眼前这个抚养了自己近十年的兄长。 是的,他长大了,他可以握紧自己手中的武器,去保护哥哥,保护自己心爱之人了。 不够强 竹灵苏醒的消息自然是被宫尚角以及宫远徵两兄弟瞒得死死的,就像是某个现在身处月宫的大小姐一般,也同样被瞒得死死的。 然而世上无不透风的墙,即使宫远徵的保密工作做得再严实,却还是在某个小孩哥面前露了马脚。 “我说……你不好好呆在你那雪宫中破阵,跑到我这徵宫里干嘛来了?”竹灵手里举着正在给花浇水的水壶,转头瞪向那个突然从窗外冒出来吓到自己的伪小孩,恶狠狠地问道。 大战在即,就连宫尚角跟宫远徵都在争分夺秒地熟悉阵法制定御敌计划,那身为后山第一道门槛的雪宫自然也是不能落下。 雪重子好歹是自创了拂雪三式的天才刀客,跟着竹灵一同布置阵法两年,虽称不上是精通阵法,但至少对宫门的阵法布局也是了如指掌。 是以这段时间一直由他带领后山之人一齐领悟后山杀阵,为几日后的大战做足准备。 “我听说某人昨日刚醒之时,哭得连徵宫门外守卫的侍卫都听到了?所以特地跑来瞻仰一下。”雪重子施施然落地,整理了下自己爬窗爬得有些凌乱地外袍,一边出声调侃道。 “滚!”竹灵恼羞成怒,一手抓起花盆中松土用的小铲子,毫不留情地朝他甩了过去。 雪重子见那把带土的铲子朝着自己的方向飞了过来,连忙侧身避开,一连躲远了好几步,生怕那把铲子上的泥土不小心溅到自己雪白的衣袍上。 “火气还挺大。”雪重子看着那把深深插在窗木上,尾翼仍不断摇晃轻颤的小铲子,顿时有些乍舌。 他也就随口说了一句,居然能惹来她这么大的反应。 看来昨日那事此时已经荣登她内心深处最不愿提及的黑历史榜首了。 “听说你醒了,我特地来看看你,顺便给你送朵雪莲养养身体。”见她开始动真格的,雪重子也不敢再继续调侃。 “宫远徵给我喂了朵出云重莲,我现在好得很。”竹灵朝他翻了个大白眼,起身坐到茶案旁为他烧水沏茶。 自从昨日醒来后,她就被宫尚角跟宫远徵二人再三勒令要留在徵宫内好好休息,不许再随意冒险。 宫远徵为此更是跟她反复念叨了一晚上,说她生死未卜之时自己是有多害怕无助,听得她又好笑又心疼,只好忙不恭的应下了。 所以此时哪怕她的身体比他们这几个人加起来都要好上千倍百倍,她也只能乖乖听话宅在这座徵宫之中,静待选婚之日。 “救命的东西都不嫌多,你就先收着吧。”雪重子将一个木盒轻轻推到竹灵手边,捧起一杯热茶轻轻呷了一口。 “说的也是。”竹灵赞同的点了点头,也就不再推辞他的一片好意。 “不过话说回来,你是怎么知道我醒来的消息的?”现在徵宫上下将她苏醒一事瞒得死紧,她敢打赌估计就连宫子羽现在都不知道她已经醒来的消息。 那么身处后山深处的雪重子又是如何得知的?居然还偷偷跑来前山只为给她送上一朵天山雪莲。 雪重子心思重,既不似花公子这般行事随性洒脱,凭心而动。也不像月公子这般沉迷医毒之术,为了研究一副药方甚至可以废寝忘食数月之久。 比起花月二人,雪重子似乎更能理解宫门为何要封闭后山的苦衷。 所以这么多年以来,哪怕雪重子再向往外面的世界,他也一直默默遵守着家规,身边仅留一个雪公子陪伴,年复一年的守着那片终年不化的皑皑雪山。 可是这么一个遵守家规,克己复礼的家伙,今天居然也会打破自己的原则,也是挺让她出乎意料的。 “是宫远徵告诉我的。”竹灵一醒,那抹缭绕在宫远徵眉间的凝重便也瞬间消失殆尽了,他又不傻,如何能猜不出来? 听闻竹灵这次受伤极重,就连出云重莲都差点拉不回来。 之前竹灵未醒,雪重子不便前来,现在知道她没事了,他却还是有些不放心,这才巴巴赶来探望了。 可惜这一照面就被对方甩了一把铲子。 “你好好解释一下。”竹灵被雪重子这番解释得更加迷糊了。 若她没记错的话,宫远徵还有个把月才及冠吧? 既然还没及冠,那宫远徵是怎么跟后山的雪重子会面的? 到底是宫远徵违了令,还是雪重子无视了家规,这是一个很有必要解释的问题。 “你觉得到现在为止,宫门的前后山禁令还叫禁令吗?”这两三个月里,因为宫子羽试炼一事,后山的禁令都不知道被破了多少回。 甚至在竹灵出事之前,花公子偷偷跑到前山与紫商大小姐一同研究武器一事还被花长老给发现了,这不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揭过去了吗? 所以其实这所谓的前后山的禁令也不过如此罢了,但看究竟会不会有人愿意为他们这些苦守一生的守山人就此破令了。 “虽说在计划开始之前我就跟宫子羽做了交易,想要废除这道禁令,但按理来说应该没有这么快才是啊……”竹灵疑惑地皱了皱眉头。 时至今日,雪重子也是第一次知道竹灵居然跟宫子羽做了这么个交易,闻言眼神不由动了一下,心中不免升出几分喜悦之意。 这种时时被人放在心上惦念的感觉,确实是会让人上瘾的。 “世间之事大多不过是殊途同归罢了,反正目的达到了,你又何必深究这其中的关键。”之前他还在奇怪,为何一向恪守家规的宫尚角竟会主动向各位长老提出要废除后山禁令。 宫尚角此议一经提出,立马遭到了雪花二位长老的反对,但碍于此时已经正式接管了执刃之位的宫子羽也投了赞成一票,两位长老这才不甘不愿的接受了这个提议。 原本他以为真的就如宫尚角所说的那样,宫门外墙群狼环伺,宫门正在面临生死存亡之际,为了宫门的未来,才决定临时废除这道禁令。 现在看来,其实这其中处处都是眼前这个少女的手笔。 “其实在前几日,宫远徵就来找过我。”雪重子像是想起了什么,抬眼笑望着对面的少女。 当时应该是竹灵的伤势稍加稳定了,宫远徵便托了宫尚角照看竹灵,自己则独自一人前往后山雪宫,让他教他使出那套拂雪三式。 “雪重子,现在的我还不够强,我怕我在大战当天护不住她。”曾经不可一世,自信卓然的肆意少年,如今却说他怕了。 众所周知,全天下除了宫尚角之外,宫远徵谁都不服。 然而今日,为了有能力护住自己心爱之人,这位眼高于顶的徵宫之主竟带着一丝恳求之意,与他在这雪宫中谈了半宿。 “竹灵,你知道吗?我认识了宫远徵两年,那天还是第一次跟他这么心平气和地单独坐在一张桌子上聊天,就为了学我手中那套拂雪三式。” “宫远徵很聪明,能力跟执着一样不缺,日后通过三域试炼,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而且他的理由很充足,他说服了我。于情于理,我都愿意提前将这套拂雪三式传授于他。” “宫远徵悟性很高,比执刃要好上不止一星半点。那套拂雪三式我只使出了一遍,他就已经抓住了精髓,现在已经学了七八成了。” “竹灵,是你教会了那个少年成长。” 人走茶凉,竹灵身前茶案上的茶汤早已失了温度,而雪重子临走之前所说的那些字字句句却还依旧在她耳边经久环绕,迟迟未歇。 明明她一直想的是将少年好好护在身后,帮他拦下外界那些纷纷扰扰,让他安心当一个快乐少年。 但是事与愿违,如今反而因为自己的原因,让她的少年在短短几日之内逼着自己快速变得强大起来,只为了能好好的护住她。 “总觉得自己好像把一切都搞砸了……”竹灵面露懊恼,拿额头去敲旁边的柱子。 当竹灵被宫唤羽一掌掀飞的时候,她就已经暗道不好。 明明前几日自己就已经在宫唤羽面前故意暴露自己的医术,使其心生忌惮。 明明自己早已知道对方深藏不露,暗藏底牌,却还是掉以轻心,身临险境。 简直要被自己蠢哭了! 虽然不知道宫唤羽是如何瞒过她与月长老二人的查验,脉象显示他早已经脉尽断,武功尽失,没想到才不过短短几日,他就能使出威力如此之强的掌力。 全身经脉被掌力震碎,竹灵手中空拿着那枚救命的雪灵丹,却无力抬手。 救命之门近在咫尺,却宛如天堑,她就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生命流逝。 这次命悬一线,不仅给了宫远徵敲响了警钟,更是给一向自以为是自视清高的竹灵狠狠甩了一巴掌。 将死之蛇尚有反扑之力,更何况这还是一个能瞒天过海假死偷生的大活人。 这次的教训太过深刻,深刻到不管是宫远徵还是竹灵,每回一想起来,都有着不同程度的伤痛。 只是光得了教训还不够,他们竹苑的人向来信奉礼尚往来。 宫唤羽为她送上这么大的一份礼,她若是不好好回敬一番,那岂不是砸了他们竹苑的招牌了? 找场子这件事嘛……还是得自己亲自动手才显得有意思…… 为您提供 迷荼知返 的《[云之羽]不许欺负他》最快更新 不够强 免费阅读 [www.aishu55.cc] 渊海 徵宫是宫远徵的地盘,同样也是宫门研制**暗器的地方。 竹灵此时虽不宜出现在人前,但现在徵宫上下都被宫尚角跟宫远徵二人派人牢牢围住,若竹灵想要在徵宫内活动,也是可以的。 当宫远徵再次从后山归来后,竹灵已经将自己关在宫远徵常用的制毒室四个时辰了,听侍女们说,她连午饭都不曾用过,一直呆到了现在。 宫远徵原本正在活动自己练武练了一天有所酸痛的胳膊,闻言不由停下动作皱了皱眉头。 阿灵的身体才刚恢复,此刻正是该好好修养的时候,若再像以前那般连续这么长时间的配毒制药,她身体怎么能吃得消? 宫远徵抿了抿嘴,顾不得为自己上药,连忙吩咐了下人端上晚膳,自己亲自端着膳盒急匆匆地便往制毒室走去。 沉重的木门被“吱呀”一声从外推入,那个身着蓝白条纹毛绒镶边袄裙的少女仿佛置若罔闻,连半分眼神都不曾向他投来。 “阿灵,该用晚膳了。”见竹灵如此专心致志废寝忘食,甚至都没发现自己的到来,惹得宫远徵开始下意识地颦眉。 “你忙完了?顺便过来给我搭把手。”竹灵听到了他的呼唤,反而朝他招了招手让他一起过去。 宫远徵将膳盒随手放在桌子上,一边从怀里掏出自己的金丝手套戴上,一边朝她走了过去。 “你在配什么稀奇的毒?”竟值得她连午膳都不用了。 竹灵小心地往药炉里加入那几味剧毒之物,看着药罐中的液体竟开始逐渐变成幽深暗蓝,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之前我在研究这份**时,曾因为剂量控制不当,最后形成了一种罕见的混毒,差点把我送去见阎王去了。”竹灵示意宫远徵帮他把药罐里的药汁倒进一个容器里,一边解释道。 “后来我跟老头为了解我身上之毒,什么解药**都往我身上灌,其中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我竟意外的养成了如今这副百毒不侵的体制,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只是我这人一向要强,这味毒让我前前后后忙活了两年之久,还差点魂归西天,怎么着我都得配出来才对得起我不能再以身试毒的损失才是。” “后来我又花了一年的时间,威胁着老头亲自给我试药,这才总算将这份**配出来了。”竹灵从桌子上摆放的一个暗囊中取出几枚形状怪异的铁碎片,将它们一一投入那个装满了幽蓝色液体的白色瓷罐里。 “它的颜色很好看,很像我以前看过的深海的颜色,所以我给它取了个名字——渊海。” “这毒我能试试吗?”宫远徵看着罐子里不断荡起波纹的液体,满脸的跃跃欲试。 “你当初配醉仙尘的时候也是自己试药的?”竹灵一掌拍开他的手,生怕他一时兴奋过头真的就这么探手进去试了。 醉仙尘是目前宫门内效用最快也是最毒的**,**者不过几息之内,便会毒发全身一命归西。 之前宫门的先执刃宫鸿羽就是死在醉仙尘的手上。 “那当然不是,当初我本就奔着配能最快毒发的**去的,我又不是嫌命长,怎么会拿我自己试药?”宫远徵捧着自己被拍疼的手背,睁着一双明眸无辜地说道。 宫远徵虽喜欢在自己身上试药,好研究药物的毒性药性。 但他也不是什么药都往自己身上试,毕竟宫门里这么多见血封喉的**,他若是每一样都试过一遍,怕是有一百条命也不够花的。 “那你说屁!”竹灵瞪了他一眼。 当初研究渊海的时候,竹灵也是奔着见效快毒性猛的目的去的。 当时竹灵仗着身边还有一个老头帮她保驾护航,只要来了兴致,那便不管三七二十一,什么药什么毒都敢往自己身上试,就因为此事自己没少被老头指着鼻子骂。 “渊海见效不过三息,**者将全身血脉逆流而上,眨眼间便会七窍流血而亡,而且最重要的是——百草萃对它无效。” 少女清脆有力的声音一字一句地敲入自己的耳膜,惊得宫远徵瞬间瞪大了双眼。 好家伙!目前连宫门最毒的**醉仙尘都对百草萃无效,那能突破百草萃防护范围内的毒,究竟是有多毒? 其实竹灵决定研制渊海的那一年,也恰恰是宫远徵研制出醉仙尘的那一年。 醉仙尘之毒,世间罕见,奇毒无比,偏偏宫门并没有把此药封为不传秘法,而是摆在店铺里随便哪个人花上重金便可求到。 少年意气最是经不得撩拨,所以当时竹灵在老头那三言两语的贬低刺激之下,不由开始立下雄心壮志,发誓一定要研制出一种比醉仙尘还要毒的**! 甚至连宫门的百草萃都解不了的毒! “你当时就这么想赢我啊?”宫远徵听完渊海被炼制出来的原委,顿时眼中盈满了笑意,忍不住拿额头去蹭了蹭她的,姿势亲昵又好笑。 “那当初谁让你这个**天才动不动就要搞出点小花样来,我能服气吗?”竹灵撅了撅嘴,一副“都怪你”的幼稚模样。 “行行行,怪我过分优秀,伤到了我们阿灵的自尊心,都是我的不是。”宫远徵眼底含笑,伏低做小却又拿话取笑她。 “宫远徵!”果不其然,少女被他这话里话外的戏弄激得恼羞成怒,气得都想直接上牙咬他。 “阿灵刚刚叫我什么?”宫远徵伸手揽住急得上蹿下跳的小姑娘,眯着眼睛语气耐人寻味的问道。 “我哪有叫你什么?”竹灵腰间被两只强劲有力的胳膊牢牢禁锢,逃也逃不开,顿时便下意识地捂住自己的嘴,含糊不清地企图蒙混过关。 宫远徵被少女这番杯弓蛇影的反应给笑道,这下怎么也忍不住地乐出声。 “宫……远徵哥哥!”竹灵脸上飘起一抹红霞,气得拿脚去踹了踹他。 宫远徵这人!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 以前明明还是一个脸皮薄动不动就脸红,神情虽有些青涩,态度却异常认真的少年,现在怎么竟也学会开始逗弄她了? 以前不都是她在逗他的吗? 是不是这几天宫尚角把他教坏了? 竹灵满眼生疑,却从未反思自己曾经多少次恶趣味的逗弄人家,自己才是那个罪魁祸首来着。 “好了,不闹你了。”宫远徵见她真的恼了,这才开始收敛自己的笑意。 “你今天一天都没用膳了,你得先好好吃点东西。”然后我们再来算算总账。 宫远徵眼神一暗,牵着少女的手一路走到膳盒那边,亲手打开盒子将里面的食物一一取出,错落有致的摆在她的面前。 “正好,那些暗器还要侵泡一段时间,我们也能好好休息休息。”竹灵偷偷看了眼他的脸上的神情,见他确实没打算计较的模样,顿时暗暗松了口气。 “暗器?”宫远徵本来欲拿筷子的手一顿,眨了眨眼惊讶地看着她。 “对啊,刚刚我泡的那些,你不是一直都看着的吗?”竹灵跟着也眨了眨眼,同样一脸惊讶地看着他。 那些暗器可都是宫远徵常用的那几种威力极强的暗器,他可别说他不认识。 宫远徵被竹灵这副神情看得微微一愣,顿时有些尴尬的移开了眼神。 方才他的全部心神都在那副**之中,哪里还有空看什么暗器碎片啊! “这些暗器是我托后山花宫用千年玄铁给我打的,我听说无锋的魍阶刺客里有一人的武器是由磁铁打造,可吸附武器暗器。” “此次你若是真的不小心遇上了他,千年玄铁可不受其影响,也便多了一些保障。”在云为衫的消息传来之后,竹灵便开始偷偷托花公子替她打造一份特殊暗器了。 千年玄铁乃是世间罕见之物,饶是宫门也不见得有多少存货,而暗器又是一些消耗品,扔完就没了。 是以宫门一般不会用千年玄铁来打造暗器,而是选用一些优质玄铁打造而成,这才供得起如暗器箭**这般的消耗品。 “说起无锋的那些刺客,没想到云为衫竟还挺有一套的,居然真的能把消息传进来了。只是不知道她究竟用了何种方法,才能取信于那些无锋的人,让他们一步步的按照我们的计划行事了。”宫远徵手指轻点下巴,难得露出一个略显惊奇的神情。 “嗯?你想知道?”竹灵一边吃着东西,一边拿眼神瞥他。 “你知道?”宫远徵放下手,好奇问道。 “我当然知道啊!毕竟主意是我出的,我怎么会不知道。”只是你为什么不知道? 竹灵没敢把后面那半句问出来,就怕少年又觉得自己是在瞒着他偷偷搞事。 “来,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宫远徵眼神再次眯起,朝她露出一个极其灿烂的笑容。 “……我以为角公子已经跟你说了。”竹灵咽了咽口水,眨着眼乖乖回道。 “我哥他……”宫远徵下意识地想要回话,却忽然想起了什么。 该不会是……他哥以为她已经跟他说了,而她这边也以为他哥跟他透过底了,这才导致双方都没向他开口说起这件事的吧? 好像……真的挺有这个可能的…… 为您提供 迷荼知返 的《[云之羽]不许欺负他》最快更新 渊海 免费阅读 [www.aishu55.cc] 等我 等你过来接我回家 宫子羽接管宫门执刃的接任大典越来越近,宫远徵后来意识到密道内人多眼杂,也不知道其中究竟有没有宫唤羽的人手。 他担心竹灵会再次遭人暗算,于是临时改变了主意,将竹灵一路秘密护送到了后山月宫之中。 “阿灵,你答应过我的,不能乱跑,不许冒险,你可还记得?”宫远徵将竹灵送至月宫门前,拉着她的手一再叮嘱。 明日便是接任大典,宫远徵实在是放心不下,生怕他的小姑娘不听话的到处乱跑,到时候又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受了伤。 “好了好了,你这一路都说了好多次了,我向你保证!我一定会乖乖待在月宫中绝不乱跑,等你过来接我回家!你看行不行?”竹灵听少年说了一路,知道他心里的担忧。 为了让少年彻底放心,竹灵甚至伸出右手举在耳边做发誓状,那小模样简直乖得不得了。 信守承诺是竹灵的良好美德,也正是因为如此,宫远徵才比较放心的将人送到月宫里来,而不是派人将她好好看着。 毕竟这月宫里有月长老跟金繁两个高手在,又有衍生杀阵护之,竹灵精通阵法,只要她自己不出去乱跑,应该是不会有什么生命安危的。 “若是远徵哥哥不放心的话,那我们二人盖个章约法三章可好?”竹灵见他仍是眉头紧锁,显然还是放心不下,不由伸出手去揉开少年眉间的愁绪。 “什么盖章约法三章?”宫远徵伸手握住少女在他额头上作妖的手指,一脸好奇的看着她。 “盖章那就是……”竹灵轻轻一笑,看了眼少年近在咫尺的红唇,踮起脚尖将自己的嘴唇轻轻印了上去。 少年心有所感,不由伸手扣住少女的头颅,低头加深了这个如蜻蜓点水般的轻吻。 宫远徵的另一只手紧紧揽住少女娇软的身躯,将其紧紧压入自己怀中,力道之大,似乎要将少女就此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阿灵,等我!”宫远徵眼尾绯红,双手捧着少女的脸颊最后在那抹殷红的红唇上轻啄一口,随后便手持腰间配刃,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 此行分开,生死不知,他怕自己这一回头,就再也忍不住不走了。 竹灵猛然被松开,看着少年那抹毅然决然的背影,不由伸手拍了拍自己缺氧泛红的脸颊,然后转身就与某个同样大病初愈死里逃生的大小姐大眼瞪小眼。 “哟~~好巧啊……”竹灵拢紧宫远徵为自己披上的厚实狐裘,率先出声打破了眼前这副尴尬的局面。 与少年的亲热被好几个人同时围观,饶是竹灵脸皮再厚,也有些遭不住对面二人——特别是宫紫商那抹兴味的目光。 “看紫商姐姐跟金侍卫今日这番如胶似漆的画面,想来二位是修成正果,好事将近了?”竹灵眼神瞥到宫紫商与金繁十指相扣在一起的双手,当机立断强行转移话题。 当初宫紫商为了金繁前去寻竹灵的麻烦,后来却被竹灵说服,本准备来一招欲擒故纵,先冷一冷金繁,让他知道自己的重要性,再逼他说出自己的真实心意,好将其一举拿下。 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还不等竹灵跟宫紫商实施计划,宫紫商就听说了金繁即将要成人祭一事,后来又发生了雾姬被杀,自己遇刺等事,就一直耽搁了下来。 不过好在经此一伤,宫紫商倒也逼出了金繁的真心,二人现在也算是彼此交心,执手与共了。 只可惜竹灵本还打算借此机会利用宫紫商来好好磨一磨金繁的心态来着,顺便为她家远徵哥哥报报私仇,现如今看来,却只能夭折了。 “这还不是多亏了这次受伤,要不是我命悬一线,还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听到金繁真心话呢。”宫紫商性情大大咧咧的,脸上却无半分死里逃生的后怕与惊慌,仍是这般开朗与洒脱。 “咳咳——”金繁忍不住在一旁咳嗽了两声,脸色染上了一缕绯红。 “那还真是得恭喜紫商姐姐因祸得福得偿所愿了,金侍卫此次患难见真情,倒也省了我们的一番心思。”竹灵随意寻了个位置坐下,语气不无可惜。 “心思?什么心思?”金繁听得有些迷茫。 “当初还不是你这个榆木脑袋不懂人家的一腔真情,竹灵妹妹见我整日黯然伤神,心生不忍,这才决定帮我出谋划策,教我怎么去追你这个不解风情的家伙。” 宫紫商并不觉得自己花心思手段追自己所爱之人有何不妥,话语间倒也坦坦荡荡,并无半分隐瞒。 可惜金繁在听完宫紫商的这番话后,不由从背后生出了一股凉气。 竹灵?帮她?追自己? 金繁看了眼对面端坐着的少女,看到她脸上那抹意味不明的神色,打死他也不会相信对方是真心想要帮他跟大小姐修成正果。 想想在互诉心语前的那段黑暗时光,金繁直到现在回想起来都觉得心有余悸,煎熬无比。 若是再让她继续插手他跟大小姐之间的事,恐怕自己的心都得反复被鞭挞无数次了。 “大小姐!我以后一定会好好对你!坦诚相待!绝不会再期满你任何事了!”为了防止以上事件再度发生,金繁突然抓起宫紫商的手激动地说道。 “啊……啊?”宫紫商被金繁这副态度吓得一懵,等她反应过来之后这才娇羞地将金繁“轻轻”往外一推,将他整个人都推飞了出去。 “讨厌~~”宫紫商双手捂脸,满脸娇羞,却又抑制不住自己脸上灿烂的笑容,整个人几乎要拧成一团麻花了。 竹灵眼睁睁地看着宫紫商一个“弱”女子将金繁这个红玉侍卫一掌推飞,手中的杯子顿时惊得落了下来。 好家伙,宫紫商不愧是连宫远徵见了都得乖乖叫姐的人物,这力度…… 竹灵艰难的咽了咽口水,下意识地挪了挪自己身下的位置,将自己与宫紫商之间的距离又稍稍拉远了一些,以防自己不小心被误伤到。 “说到受伤,紫商姐姐这次的身体可好些了?”宫紫商不像竹灵,身边还有个宫远徵给她喂出云重莲调养身体。 之前她听宫远徵说过一回,听说宫紫商这次的寝宫都被炸塌了,她估摸着宫紫商应该也是伤得不轻。 “啊?我没事啊,这还多亏了竹灵妹妹的药,我才能苏醒的这么快呢!”宫紫商想起宫子羽喂给自己吃的那枚灵丹妙药,不由起身上前拉着她的手亲昵说道。 “大小姐说得对,此番还未来得及多谢竹灵姑娘的赐药之恩,日后若姑娘有何需求,可尽管向金某开口,只要不是涉及执刃之事,金某定在所不辞。”金繁刚从地上爬起,还来不及拍打自己身上的灰尘,急忙抱拳谢道。 “呃……虽然我也很想承这个情,但是实在抱歉,你们说的是什么药?”竹灵同时被两人如此郑重其事地道谢,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呃……雪灵丹难道不是姑娘让角公子交到执刃手里的吗?”金繁也被竹灵这副反应弄得一头雾水。 “雪灵丹?这药一直被我放在徵宫里啊,除了宫远徵,应该没人知道它在何处才是。”当时雪灵丹还未炼完,她就一起放在她在徵宫居住的那间屋子里了。 除了第一颗炼成后她直接交给了宫远徵,其他几颗都被她好好存放着,除了宫远徵,没人知道她的屋子里还存放着近十颗救命丹药。 所以说,是宫远徵拿了药让宫尚角救了宫紫商的? 宫紫商跟金繁似乎也想到了这一点,不由开始面面相觑。 当时竹灵明显是伤于宫紫商研发出来的新火器之上,虽说此事与宫紫商无关,但是按照少年往日里的行事风格,他绝对是会迁怒于宫紫商的。 真没想到,当时决定拿出丹药来救治宫紫商的,竟然是他们认为最不愿救她的那个人。 想到此处,金繁跟宫紫商的心情同时都有些复杂。 “远徵哥哥其实人很好的,你们还是太过偏见了。”竹灵如何看不出他们的小心思,想到自己的少年总是被人如此恶意揣度,她就有些生气。 宫尚角跟宫远徵两兄弟做事一向不在乎别人的看法与眼光,有一套属于自己的御下之术,也正因如此,他们二人才能在如此年纪轻轻的情况下成功镇压角宫跟徵宫里的那些下人。 宫紫商倒是与宫子羽如出一辙,性格率真温和,平易近人,但再看看如今的商宫,又有几个人能听从宫紫商的号令行事的? 宫紫商这个商宫之主的名头,不过是徒有其名,未得其权罢了。 “宫远徵虽然脾气差了点,但他可从未生过半分伤害宫氏一族的心。善不为官,慈不掌兵。紫商姐姐的商宫现在为何会掉到宫门四宫之末,难道你自己还不明白吗?” 自己想当好人,在所有人心里留下仁善之名,但他们又凭什么去置喙人家的行事作风呢? 若是人人都像他们姐弟二人这般,与那些下人们打成一片,那整个宫门还有什么规矩可言?一个个做错了事装装可怜就能蒙混过关,那宫门到底还管不管了? 真是可笑! 竹灵说着说着就又开始为宫远徵他们二人不值,明明他们才是最为宫门着想的那个,最后却老是被他们宫门自己人肆意猜忌。 宫子羽如此,宫门那几个长老亦是如此! 就连两年前宫远徵养出来的出云重莲,还被宫鸿羽那个凑不要脸的老家伙拿到宫唤羽面前赚了一波老父亲的慈爱之情,可是最后她家远徵哥哥说什么了?又落到什么好了? 那可是出云重莲!可起死回生的神药! 还被宫唤羽那个更加凑不要脸的家伙拿去给一个管事之子当作人情!这个人情最后还是用来背刺自家族人! 呸!垃圾! 竹灵见他们二人都开始露出深思的神色,顿时也不想搭理他们了,起身钻进月宫内隐藏的那间小屋子里,“啪”的一声关上房门。 眼不见为净。 作者有话要说: 老生常谈,但是每次一写到弟弟他们恶意揣度都有很多话想骂.感谢在2023-10-2800:17:06~2023-10-2923:09: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朝日奈瑶殇5瓶;兔子爷爷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为您提供 迷荼知返 的《[云之羽]不许欺负他》最快更新 等我 等你过来接我回家 免费阅读 [www.aishu55.cc] 南方之魍 我知道你们的计划 云为衫为什么能凭借一己之力取信于无锋,其实有两个原因。 其一就是云为衫大破地牢,独自一人逃出宫门,还被宫门上下在整个旧尘山谷中严密搜查了好几日,把叛逃的戏码演了个十成十。 至于其二,那就是竹灵在她身上下的那道混毒了。 当初竹灵阴差阳错,在配置渊海的时候意外配出了这副混毒。 此毒配置复杂,其中涉及的顶级毒物足有十几种,毒发之时异常凶猛,宛如锥心刺骨之痛,每夜子时,准时发作。 所谓的半月之蝇,在它面前也不过是小菜一碟。 无锋的人自私自利,在他们眼中,最重要的人莫过于他们自己,最重要的事莫过于自己的性命。 所以这种利己心态的人,才更会觉得同为无锋的云为衫,绝对不会为了别的东西,拿自己的性命当作筹码来骗取他们的信任。 因为他们知道,云为衫本就是为了活着,而且是为了自由的活着,才决定接下宫门的这项任务。 人往往会被自己潜意识里的刻板印象所欺骗,而且当他们亲眼目睹了云为衫一夜又一夜因为中毒而将自己撞得头破血流,甚至比他们半月之蝇毒发时还要凄惨,不免多信了几分。 “这个小丫头身上的毒倒实在有趣,就连我的蛊毒也没办法压制其毒性,真想亲眼见一见那个能配制出这副毒药的人。” 化名为紫衣的南方之魍司徒红一边斟茶,一边露出一个满是兴味的笑意,与其他三位无锋魍阶刺客一起围观着云为衫此时的狼狈。 “想见她的话,你明日不就可以见到了……”云为衫刚刚撑过今夜的毒发,此时整个人就如同刚被人从水里捞出来一般,缩在寒鸦肆的怀里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方才毒发,若不是有寒鸦肆用内力强行禁锢住她的行动,恐怕现在她早就像前几日那般,痛不欲生恨不得当场自戕。 “你说得对,明天就能见到了。”紫衣端起茶杯置于鼻尖,淡雅的茶香让她的眉眼中舒展出满意的弧度。 “我不管无锋的目的是什么,当初交代给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明天我只想拿到解药之后远走高飞,那是我应得的!”云为衫发丝凌乱,死死地盯着那几个稳如泰山的魍阶刺客,眼中透着毫不掩饰的恨意。 恨意? 也对,被人下了这么个折磨人的毒药用来严刑逼供,就连南方蛊王之徒司徒红都束手无策,她确实该恨。 今夜子时已过,冬日的夜色似乎都比别的季节要来得浓稠一些。 紫衣看着窗外漆黑的天色,突然有些期待起今日的黎明了。 不管宫门内外的人是忐忑,或兴奋,或期待,今日的黎明终究是如期到来了。 宫门中今日为了设成此局,前山几乎所有人都去了执刃大殿门前搭起的祭台上。 宫子羽自雪长老手中接过宫门执刃之印,之后便在长老们的示意之下,在为首的两位待选新娘中,缓缓掀起了其中一位新娘的红盖头。 “紫衣!怎么是你?”宫子羽满脸讶色,似是完全没有想到自己竟会在新娘之中看到这张丝毫不陌生的面孔。 鲜红盖头下的姑娘轻轻勾起一抹别具风情的笑意,紧盯着宫子羽那张不掩震惊的神色缓缓开口:“我其实不叫紫衣,这身新娘的红衣,才比较适合我。我真正的名字,叫司徒红。” 司徒红!南方之魍司徒红?! 此时宫子羽脸上的震惊更甚,却是再无半分掺假,便是藏在新娘中的云为衫,也同样露出了震惊的神色。 传闻中无锋四大魍阶刺客,其中就属南方之魍最为神秘,至今无人知道她究竟是何莫样,擅长什么。 所以在云为衫传回来的消息里,其实并没有这个南方之魍的信息。 而在他们的计划里,他们的对手也只有东西北三位魍阶刺客而已…… 趁着宫子羽还未回过神来,司徒红趁机从袖子中抽出长剑,朝着呆愣中的宫子羽的心口狠狠刺去。 “铛”的一声,从二人身侧同时伸出一柄同等长剑,将司徒红的剑刃狠狠挑开。 司徒红被剑上强劲的内力逼得后退半步,转头朝着宫子羽的方向望去,果不其然的看到云为衫手持长剑护在宫子羽身前冷冷地看着她。 “我有猜过你会背叛无锋,但我确实还是被震惊到了。毕竟你身上所中的那份剧毒,效果可不是假的。”所以云为衫竟然真的舍得以身设局,连续忍受了近半个月的毒发之苦,甚至有好几次差点毒发身亡,这一切的一切,只是为了取信于他们。 “剧毒?什么剧毒?”宫子羽从司徒红的话语中听出了端倪,但他从头到尾好像并不知道这其中还有什么剧毒。 难道是……阿云中毒了? 宫子羽脸色一变,有些着急的伸手探向云为衫的手腕,然后便被她体内紊乱的脉象给吓了一跳。 “阿云?!”宫子羽目眦欲裂,几乎完全不敢相信自己探到的脉象。 “公子,此事过后再说。”云为衫抿了抿嘴,有些心虚地别开了眼神。 以身试毒一事是云为衫瞒着宫子羽私自答应的,为了取信于无锋,云为衫不得不以身设局,同意竹灵在自己身上下了一道极其恐怖磨人的剧毒。 之所以瞒着宫子羽,那是因为他们都知道,若是让宫子羽知道云为衫要以身试险,那他绝对会拼尽全力去阻止这件事。 为了不妨碍他们的计划,所以宫子羽一直被蒙在鼓里。 一个自私自利,除了自己谁也不爱的无锋刺客,居然也会为了所谓的感情,而将自己的安危弃之不顾。 当真是……让她感动极了! 司徒红眼神一厉,手中剑锋再次朝着宫子羽的喉咙横扫而来。 司徒红一经动手,这座祭台之上的局势也瞬间乱了起来,数十名扮作新娘的无锋刺客也纷纷拿起手中的武器,与周围的侍卫们缠斗到了一起。 宫子羽虽未猜到前山竟还有一个魍阶刺客,但事到如今,他也退无可退,而且也不想退! 只见宫子羽甩开身上略显累赘的长袍,从腰间抽出自己亲手锻造出的长刀,与云为衫一同联手,将司徒红逼得节节后退。 为了保护宫子羽这位执刃的安危,宫门内研制出的新武器几乎都运到了此处。 在火器的强力掩护之下,无锋那些潜入的人自然不是对手,一个个死于新武器“山摧”之中。 只是魍阶刺客毕竟是武功高强,司徒红身为蛊王之徒,那么藏在她身上的秘密武器,自然就是她那身出神入化的蛊毒。 “我猜到你们会有所防备,但我却还是没料到,你们的准备居然这么充足,是我大意了。”司徒红双手染血,看着无锋这边只剩自己一人存活,顿时露出一个极其阴狠的笑意。 “既然如此,那我就拉着你这个执刃跟我一起陪葬好了!”司徒红带着自己满手的血迹,招招式式皆是往宫子羽命门所在之处攻去。 “公子小心!她身上的血有毒!”云为衫在宫门外的那几日,曾有几次看到司徒红割破手指将她的血喂给自己,就为了查看她体内剧毒的变化。 聪明如她,自然也就猜得到司徒红的血液里可能藏有更大的猫腻,只是当时她并不知道司徒红的身份,自然也就不知道这其实就是以蛊虫养出的毒血。 为了不让宫子羽沾染毒血,云为衫以一己之力,全力接下司徒红的所有招式,最终却是完全不敌,被她一掌打落狠狠撞入飞奔而来将她一把接住的宫子羽的怀中。 “看来你是真的不要命了,你担心他中毒,难得你就不怕自己也中毒吗?”司徒红见她屡次三番的坏自己的好事,顿时怒从心起,用看死人一般的眼神冷冷的看着云为衫。 “难道你忘了吗?你的毒对我无效。”云为衫扶着宫子羽的胳膊艰难坐起,强压着自己体内被内力扫到而有些气血翻涌的内息。 也不知竹灵给自己究竟下的是什么毒,在她潜伏无锋的这几日里,司徒红也曾拿试过为她解毒,也曾喂过她几副毒药,甚至喂她喝过自己的血,但最后都石沉大海,悄然无声。 “你找死!”司徒红仿佛是被挑衅了一般,运起掌力重新朝他们二人冲了上去,却忽然被一道黑色的身影给意外的拦了下来。 “寒鸦肆,难道你也想背叛无锋吗?”司徒红看着眼前明摆着就要护着云为衫的寒鸦肆,眼神透着刺骨的寒意。 “快带云为衫走。”寒鸦肆侧头看着身后相互搀扶的两人,低声说道。 “不!我们不走!我们跟你一起杀了她!”云为衫看着这个几乎亲手将自己抚养长大的男子,坚定地摇了摇头。 云为衫不走,那宫子羽则更加不会走了。 司徒红身上带有蛊血,他们不宜再与之近战。 云为衫瞥到地上四处散落的“山摧”,与宫子羽相视着点点头,飞身而上从地上拾起那些散落的武器,将发射口一一对准被他们围在正中间的司徒红。 司徒红看着几人手中黑漆漆的火器洞口,顿时脸色一变。 司徒红身法高明,要躲过那些飞射而来的枪林弹雨自是不在话下,但此时拿着武器对准她的只是与她有着一线之隔的武功高手。 三个武功不俗的人同时锁定她的身法,手中的火器连续不停的换上新的弹药朝她一一扫射而来,饶是南方之魍轻功卓越,也终究是难逃被射中的命运。 寒鸦肆不仅要不停的换火器瞄准司徒红,还要不停的躲过对方的攻击,此时已经累得精疲力尽。 但即使如此,他却依旧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从地上捡起自己的短剑,一步一步朝着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司徒红走去。 “我知道你们的计划……”寒鸦肆缓缓跪在司徒红的身侧,将手中的短剑指向对方的咽喉之处。 寒鸦肆此言一出,原本躺在地上目光逐渐涣散的司徒红却突然瞪大了双眼。 红色的血液飞溅而起,寒鸦肆手起剑落,将司徒红的头颅一斩而落,将她的神情定格在了震惊之中。 “寒鸦肆,你在做什么?”司徒红已经命不久矣,眼看着就要魂归西天,为何他还要冒着沾到毒血的风险,跑去将司徒红的头颅砍下? “云为衫,无锋的计划从来就不会这么简单,他们想要利用假死脱身,将计就计降低你们的警惕之心,好为之后攻入宫门做更周密的计划。”不然他们怎么会明明猜到云为衫可能已经背叛无锋的情况下,却还是要孤身犯险,深入局中呢? 云为衫讶然,也是没有想到无锋背后竟还隐藏着这个真相。 是他们想得简单了,觉得只要请君入瓮,斩落无锋的一只胳膊,他们就能在跟无锋的这场战斗之中占据优势。 但他们终究还是太过年轻,只想到了眼前的阴谋算计,却未深想无锋竟还存了更深的心思。 无锋不愧是霍乱了整个江湖的毒瘤,这番算计人心将计就计的本事,确实不容小觑。 “司徒红已死,你……好自为之。”寒鸦肆已经尽力,将自己探听到的所有消息全盘托出,最后才又深深的看了云为衫一眼,起身朝着宫门之外走去。 “寒鸦肆,你接下来去哪?”云为衫对于寒鸦肆的感情是复杂的。 这人于她而言,亦师亦父,亦亲亦友,他们相伴着一同见证了无数人的生死,也相互依偎着一起看过日出日落,他们不是亲人,却有着比亲人更深的羁绊。 “……我准备听你的,去看看……属于我的日出。”寒鸦肆背对着云为衫,望向天际那抹被落日染红的云霞,眼神中透着一丝哀伤。 所谓日出日落,与他们二人而言不过是一种隐喻,之前云为衫就曾劝过寒鸦肆跟自己一起走,但当时他拒绝了。 现在看着这个自己有着特殊感情男子终于愿意迈出这一步,云为衫无疑是高兴的。 谁说寒鸦就一定属于日落与黑夜?当这只黑色的鸦鸟在阳光下振翅高飞之时,他的黑色鸦羽亦可折射出五彩斑斓的色泽! 寒鸦肆,保重。 作者有话要说: 战斗废,将就看 为您提供 迷荼知返 的《[云之羽]不许欺负他》最快更新 南方之魍 我知道你们的计划 免费阅读 [www.aishu55.cc] 北方之魍 有我的百草萃厉…… 相比起前山的死伤惨重,角宫跟后山各地就显得安静多了。 先说角宫之内,宫尚角虽也曾猜测对方的人不一定会按照云为衫传进来的消息一样进攻,但他也确实没想到这世间竟真的有这么巧的事情。 今日前来角宫刺杀他宫尚角的,竟然是十年前亲手杀死他娘亲跟朗弟弟的杀人凶手! 新仇旧恨加在一起,宫尚角眼神冰冷的盯着眼前的斗笠男子,脸上的神情被愤怒跟杀意撕扯得有些扭曲。 “哥,他是谁?”从天而降立于墨池之上的宫远徵敏锐的发现了自家哥哥的神情有些不对,直觉是跟眼前这个无锋有关。 “就是他,杀死了我娘和朗弟弟。”宫尚角自腰间缓缓抽出长刀,眼神一瞬不瞬地盯着对面还在弯眸浅笑的杀母仇人。 “原来是你……”宫远徵轻声呢喃,神情恍然,眼中似有黑雾缭绕。 “你把我的暗器吸走了,想必你就是阿灵说的那个武器中带有陨铁的人了。”宫远徵的目光落在对方武器上那几枚被紧紧吸附其上的暗器。 方才他落下之时,曾随手朝他射出几枚暗器,但却不料都被对方的武器一一卷走,完全发挥不出半分效用。 “看来云为衫确实把消息传进来了。”寒衣客的神色似乎毫无意外。 “既然知道,那你也应该清楚,今日你们这些擅闯宫门的无锋刺客,就将有来无回!”宫远徵眼神阴冷,一脚踩在足下墨池中的一处机关之上——那是衍生困阵的阵眼之处。 机关作响的“咔哒”声清晰入耳,寒衣客瞬间意识到自己已经中计,然而还不等他反应过来之时,眼前已再无宫尚角与宫远徵二人的身影。 角宫之内万物寂寥,就连他身后的墨池水中也不曾掀起半分波澜,仿佛刚刚还在与他闲谈的二人不过是他的臆想一般。 右侧有破空之声传来,寒衣客反应迅速的抬起武器往上一挡,却忽然扑了个空。 宫尚角手持一柄长刀忽然出现,自与声音截然相反的方向朝他狠狠劈来,若不是他的反应迅速,此时自己恐怕早已身首异处。 寒衣客不敢再继续呆着这间诡异的屋子之内,当机立断运起轻功,冲破顶上坚固的宫殿砖瓦,稳稳地立在房檐之上。 破空之声再次传来,寒衣客此时不敢再次轻敌,武器往两侧的方向同时防护,但左侧大腿却还是被突然出现的宫远徵用短刃狠狠划伤,让他不由得吃痛单膝跪地。 “什么东西!在这里装神弄鬼!”那两人不知是使了什么障眼法,整个人就像是凭空出现一样,眨眼间却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寒衣客不信邪,脚步一错往前轻轻踏了一步。 但也正是因为这一步,眨眼间他便从高耸入云的宫殿之上,立于十米之外的青砖长廊之中。 “阵法……”寒衣客神情严肃,严阵以待。 传闻中竹苑阵法独步天下,乃世间一大诡术,当初无锋派人试图将竹苑一派收为己用,但却因阵法诡术,被困在竹苑之外的翠竹林中整整七日,最后还是放火烧林才堪堪走出那片鬼蜮。 只是当时哪怕他们用烈火烧出了一条道路,以为那所谓的竹苑阵法也不过如此罢了。 岂料当他们再次踏入那片竹林之时,周围的景象再次生变,变得比之前还要险象环生,他们甚至把自己人当做了假想敌,在那片小小的竹林之中自相残杀。 那一次任务,无锋的人损失惨重,一共损失了五名魅阶刺客,以及近二十几名魑,而他们却是连竹苑门人的影子都没见到。 破阵的关键,自然就在阵眼上,但寒衣客不懂阵法,所以他无法分辨到底有什么东西可以当作阵眼的。 阵眼难寻,暗地里还有两个人在虎视眈眈,唯今之计,他就只能选择用蛮力破坏阵石,强行破阵了! 布阵之术,所依靠的不过是周围的摆设建筑,所以这宫殿之中,有什么东西是可以当作阵石的? 是砖瓦?——“嘭”的一声,漫天的瓦砾在弦月刀一斩击飞,整座宫殿的屋檐被从中间狠狠划出一道裂痕。 还是柱子?——“咔嚓”一声,三人合抱的木柱被人拦腰斩断,整座宫殿因缺少了一角的支撑而轰然倒塌了小半边,落在地上形成了一堆废墟。 说时迟那时快,宫尚角带着长刀猛然出现在寒衣客的身后,长刀带着凛然的杀气,朝着寒衣客的后颈狠狠劈了下去! 寒衣客矮身躲过,任凭长刀擦着自己的后脑勺横扫而过,手持弦月刀反手朝宫尚角的腰身刺去,却同样被对方后撤躲过。 从侧后方有暗器的破空声传来,寒衣客头也不回地抬起另一只手的武器,准备将其尽数吸附于手中,却猛然发现那些暗器并未因此而改变其行动轨迹,这才连忙运起轻功,往后腾空足足翻过了两大圈,才堪堪躲过那些突如其来的暗器。 寒衣客有一点猜对了,破坏阵石同样也是破阵的一种方式,而他所砍断的柱子,直接导致了半座宫殿的倒塌,间接改变了大量阵法的基石。 其实他们一开始也没指望阵法能困住他们这些魍阶刺客,但是别看方才寒衣客斩断柱子的时候十分的轻描淡写,但其实他那一刀已经耗费了他两成的功力。 若是放任他继续破坏,等整座阵法被破,他也只剩下不到五成的功力了,届时他们再趁机与之缠斗,劣势在他! 只是角宫毕竟是宫尚角的宫殿,宫远徵断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他把哥哥的住所毁于一旦。 闪着幽蓝色光泽的暗器在手中若隐若现,宫远徵趁着对方与哥哥交手之时,看准时机往对方后背三处大穴狠狠甩去。 经过第一轮暗器被缴,对方果然疏忽大意,竟然躲也不躲的准备强行接下他的暗器,虽然最后关头被对方察觉到了端倪,但若是想要躲开,此时已经是来不及了。 寒衣客手持弯刀以刃抵地,口中忍不住呕出一口带着黑色的血块,低头看了眼自己被一小块暗器碎片刺入的大腿。 “小子,我不得不承认你这招出其不意确实不错,但可惜的是,我身上现在可是带着百毒不侵的血蛊。”寒衣客伸手将那枚碎片狠狠拔出,将其轻飘飘的扔到了宫远徵的身前,脸上露出了一个轻蔑的笑容。 宫门的毒药暗器神出鬼没,他们若想要入侵宫门,又怎么能不做足了准备? 只是血蛊培养不易,司徒红努力了这么多年,也不过才养出了几只。 而且血蛊能存在的时间并不长久,顶多能在体内存活半个月,远不及宫门的百草萃好用,所以他们时隔两年多,依旧还是窥视着宫门百草萃的配方。 “百毒不侵?真是一个熟悉的词……有我的百草萃厉害吗?”宫远徵朝他露出一个极其灿烂的笑容,眼中透着一丝难言的兴奋。 寒衣客不答,抬手将自己身上的几处大穴一一封住,口中再次呕出一口黑血。 “哦?那看来是没有了。”宫远徵的表情逐渐变得阴冷嗜血,脸上的笑意却是半分不减。 “那你知道吗?在那枚暗器上面,淬的可是连我的百草萃都抵御不了的剧毒。”少年的表情实在是过于玩味戏谑,让人恨不得一刀将他整张面孔给尽数撕碎! 寒衣客身上带着剧毒,他此刻已经感受到自己体内毒素的蔓延,哪怕血蛊已经在努力的吞噬着那些剧毒,却也依旧无济于事。 反正都是要死,那就拉他们两个一起陪葬好了! 寒衣客的眼神突然变得阴狠异常,透着某种孤注一掷的疯狂。 “远徵小心!他想要同归于尽!!”宫尚角敏锐的察觉到对方眼神的变化,连忙一把抓住弟弟的胳膊,带着他迅速逃离这个地方。 寒衣客此前已经耗费了大量的内力,此刻还身中剧毒,若是继续缠斗,必然也不能将他们兄弟二人如何。 只见寒衣客将全身的内力汇聚到了丹田之处,全身经脉暴涨,整个人的□□再也承受不住这般暴烈的内劲,“嘭”的一声自爆而亡。 强大的内劲以寒衣客所在之处往四周冲击开来,宫尚角虽已反应迅速,却也还是被内息的尾风扫到。 关键之际,他只来得及伸手将自己的弟弟牢牢护在身下,以自身为盾为少年筑立一道坚实的肉墙,为他挡下所有冲击而来的伤害。 “哥!!!”宫远徵双手抓着宫尚角的胳膊,整个人急得眼泛血丝,却连对方的一根手指也掰不开。 宫尚角带着宫远徵被内力冲出了大老远,两个人在地上一连滚落了好几圈才堪堪停下。 “哥!哥——”宫远徵自宫尚角的怀中抬起头来,双手捧着他哥的脸颊,急得眼泪不停地往下掉。 “救命啊!有没有人?!哥!!你醒醒啊!”宫远徵不停的拍打着他哥的脸颊,整个人仿佛被笼罩在恐慌之中,声音哀痛。 “咳——咳咳——我没事……”掌心下忽然传来他哥微弱的咳嗽声,惊得宫远徵瞬间喜极而泣。 “哥,你没事……太好了……太好了!”宫远徵连忙将他哥从地上搀扶坐起,但却因方才的恐惧心慌,手上却怎么也使不上力气,最后还是宫尚角自己撑着地坐了起来。 “咳咳……好了,我没事,不用担心。”宫尚角一边咳嗽,一边安抚性地拍了拍他的后背,温声说道。 寒衣客临死前自爆的内力自然是不容小觑,但是他宫尚角一没病二没伤,内力堪比无锋魍阶刺客,所以运起全身内力用来抵挡对方的临死反扑,却也是没什么大问题的。 虽然最后他还是受了些内伤,但好在并没有伤到要害之处,只要回去稍作调养,他也就能恢复了。 兄弟二人相互之间检查了一下各自的伤势,发现双方均无大碍,这才转头去看那个几乎碎成齑粉的寒衣客。 那些肉块……怎么飞得到处都是?也不知道要花上几天才能清理干净了。 等这件事结束之后,他跟阿灵还是暂时不要到角宫吃饭了吧…… 宫远徵看着地上七零八落的身体碎块,在心里默默想到。 作者有话要说: 对不起,是我狂妄了,本来战斗只想写一章,但是越写越多……下周再完结吧我撤回我狂妄的语言是我造次了 为您提供 迷荼知返 的《[云之羽]不许欺负他》最快更新 北方之魍 有我的百草萃厉…… 免费阅读 [www.aishu55.cc] 西方之魍 疼痛是真的可以令人清醒 《[云之羽]不许欺负他》全本免费阅读 角宫的困阵好破,但后山三宫的杀阵可就没这么简单了。 当万俟哀刚刚踏足雪宫地界之时,却恍惚间进入了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 雪宫建于高山之上,这里皑皑白雪终年不化,入目之处除了灰就是白,就连唯一能为这雪山增添一抹色彩的雪松,也被深深埋在积雪之下。 这里很静,静得除了他的脚步陷入积雪的“吱呀”声外,便再无一丝动静。 万俟哀哼着小曲儿踏上那条小河中铺开的岩石小路,悠闲的目光落在脚下正在缓缓流动的潺潺流水之上,忽然脸色一变。 这水流声……为何几近于无…… 他曾设想过雪宫的守山人或许会弃宫而逃,但即便如此,这个世界也不应该这么安静才是。 万俟哀自腰后取下飞镰,毫不犹豫地对准着前方雪宫的大门脱手而出。 玄铁打造的飞镰坚硬无比,裹挟着强劲的内力一举将整座雪宫的屋檐掀飞开来,却也仿佛按中了某项特殊的机关,让这座雪宫整个都活了过来。 “擅闯之人,罪无可恕!”身受重创的宫殿在那一瞬间生长出手臂与面孔,睁着一双怒目面目可憎的死死盯着眼前渺小如蝼蚁般的人类。 “擅闯之人,罪无可恕——”一呼百应的,雪宫外的那些老树冲天而起,挥舞着自己枯老的枝干,张牙舞爪地朝着万俟哀飞扑而来。 “这是什么东西?!闹鬼了吗”万俟哀飞身而起,手中的飞镰再次脱手而出,将周围朝他铺天盖地席卷而来的枝干一一削断,口中发出了与寒衣客几乎相近的咒骂声。 “擅闯之人,罪无可恕——”古老而庄重的声音此起彼伏地朝着四周蔓延开来,越来越多的树木与房屋都被这道声音一一唤醒,前仆后继地朝着万俟哀所在的位置冲了过来。 原本只能呆在原地不动的死物在眨眼之间便变成口吐人言有手有脚的怪物,这样一副堪称诡异的场景,看得万俟哀的后背直冒冷汗。 万俟哀从不信什么鬼神之说,不然就凭他在无锋多年所造的杀孽,早就够他遭好几轮天谴了。 “装神弄鬼!”万俟哀冷笑一声,抡起铁链用飞镰在自己身边形成一道保护圈,将那些试图越线的枯枝瓦楞击成粉碎。 原本灰暗的天空被这些枯枝逐渐遮盖,万俟哀眉峰一挑,足尖踏着那些枝干冲天而起,自腰间掏出几枚无锋特制的霹雳弹,眼也不眨的朝着地面那些诡异的生物砸了过去。 “铛”的一声,霹雳弹似乎撞上了某个金属硬物,在半空中就这么爆炸开来。 万俟哀耳边猎风簌簌,头轻轻一偏便躲开了自身后横扫而来的长刀,手中的铁链就势一缴,将那柄长刀牢牢地卡在了锁链之中。 “你们终于出现了。”万俟哀眼中笑意跳动,眼神轻蔑地看向身后被他缴住武器而进退不得的雪公子。 宫门后山既然为他设下了如此诡异的局,那暗处自然还躲着其他的人。 雪公子费力地想将自己的武器收回,却发现竟未能成功挪动半分,脸色一时有些难看。 “哦?还有一个?”长刀上的利刃折射出刺目的亮光,万俟哀连忙召回飞镰,一脚踢在身后雪公子的腰腹之上,借力滑出了好几步的距离。 飞镰与长刀于半空中激烈对撞,强劲的内力将整把飞镰就此击飞,牢牢地镶嵌在树干之上。 “你们……”万俟哀还待说些什么,却见那个接下他一招飞镰的小孩与那个被他卡住武器的男子对视了一眼,身形再次没入那堆奇形怪状的枝干之中。 万俟哀:…… 好好好!你们玩偷袭这招是吧? 万俟哀几乎气急,这种对方不正面迎战让他有种一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明明自己才是杀手,偏偏对方才是躲躲藏藏的那一个。 既然你要躲是吧?那我就把周围的东西全部毁了!我看你们究竟还能往哪躲! 万俟哀手中的飞镰再次飞出,这次却是带着十成的功力,将周围的怪物几乎全部拦腰斩断,落在地上堆积出一层厚厚的残肢断臂,却又在下一刻消失殆尽。 消失了? 万俟哀眼神一凝,忽然间仿佛意识到了什么。 “原来这些都是幻觉……”万俟哀回想起自己刚踏入此地之时忽然闻到的一股诡异的松木冷香,顿时恍然大悟。 原本他还以为这是那几株雪松身上散发出来的香味,当时还感慨了一下宫门内种植的雪松果然不同凡响,就连香气都比其他品种的雪松要浓郁几分。 现在看来…… 万俟哀面色难看,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将飞镰刺入自己的手臂之中。 疼痛往往是能令人清醒的最有效的方式,几乎是万俟哀刺伤自己的几息之内,周围光怪陆离的那一幕似乎停滞了一瞬,却又在下一刻再次卷土重来。 没用?! 万俟哀冷汗滴下,凭着自己多年来的战斗直觉,抬起飞镰架住雪重子从暗处攻来的一招拂雪三式。 雪重子与万俟哀短暂的交手了好几招,可是还不等万俟哀反击,那个身穿白衣的小孩却又再次后退半步,将自己藏入那堆鬼怪之中。 面前的对手再次消失,取而代之的便是那些斩之不尽凶恶无比的古怪枝干。 疼痛确实可以解除迷香的幻象,但这片雪地之中,却又不仅仅只有迷香而已。 万俟哀以为这些不过是幻象罢了,但当他试图不去理会这些古怪树枝之时,却又被那些枝干狠狠划伤。 而那只在他体内不停蠕动的血蛊正在提醒着他,这些枝干上面竟都还淬着剧毒。 “宫门这是要逆天了不成?”万俟哀狠狠地往地上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脸上的神情却也逐渐变得凶狠异常。 砍不完?那就一把火全部烧了! 万俟哀再次从怀中取出大量的霹雳弹,像是丢糖豆一般毫无规律的往四周一一扔了出去。 霹雳弹有些被长刀弹了回来,在万俟哀周围附近的半空中炸开一朵绚烂的烟火,但有些却是力所不能及,成功地炸翻了周围的几处空地,露出了灰黑色的泥土。 对方既然宁愿放弃攻击他也要将那些霹雳弹拦下来,那这些火器必然也是他们所忌惮的。 万幸的是,他身上这次带的霹雳弹,足够将这个地方全部都给掀了! 万俟哀脸上忽然露出一抹极其诡异的笑容,再次将手探入了自己的怀中。 似乎是看出了对方想要一举炸飞此地的想法,躲在暗处的雪重子却是再也藏不住了。 雪宫之中布置的自然不仅仅是杀阵,还是整个宫门的阵眼。 比起杀阵被毁,雪宫的阵眼更是不能让万俟哀就这么胡乱毁掉。 闪着白光的长刀带着凛然 东方之魍 你就是竹苑的传人? 《[云之羽]不许欺负他》全本免费阅读 前山与雪宫等地结束战斗之后,均不约而同的往月宫的方向疾奔而来。 “宫子羽!你受伤了?!”坐在月宫内焦急等待的宫紫商与金繁看到脸颊染血的宫子羽与云为衫二人相互搀扶着走进月宫,顿时吓得肝胆俱裂。 “我没事!这是无锋的血。”宫子羽这还是第一次跟人进行生死搏斗,神经一直处于紧绷的状态之中,现在他们好不容易到了月宫,这根紧绷的弦终于松了下来。 “月宫怎么就你们两个人?月长老跟竹灵呢?”宫子羽缓了口气,这才发现此时的月宫似乎少了两个人。 月长老倒是还好说,月长老武功高强,内功深厚,就算遇上了无锋的人也应该不会出什么大事。 但是竹灵可就不一样了! 一来人家毕竟还是个大病初愈的病号,二来竹灵现在可是宫尚角跟宫远徵二人的心头肉,若是她不小心出了点什么意外,他相信那两兄弟绝对不会让他好过的。 特别是宫远徵…… 宫子羽现在已经能想象到若是宫远徵到了月宫找不到竹灵的身影,自己将会被暗器扎满全身的场景了…… “月长老在后山警戒,至于竹灵……”宫紫商与金繁对视了一眼,都有些尴尬的指了指那扇紧闭房门。 “你们怎么了?怎么表情有些怪怪的?”宫子羽被他们二人的态度弄得有些迷糊。 “公子,我们还是先去看看竹灵姑娘吧。”云为衫看到宫紫商二人三缄其口的神态,忙拉了下宫子羽的手臂转移话题。 听到云为衫移开话题,宫紫商他们又是一副不愿多说的样子,宫子羽也只好作罢。 只是当他抱着疑问推开竹灵的屋门看到那间空无一人的房屋之后,脑海中的“?”瞬间变成了“!”。 人呢? 宫子羽瞪大双眼,猛地转头看向了同样一脸懵逼的宫紫商跟金繁。 看到空无一人的房屋,金繁同样也是心头一紧,脑海中忍不住再次浮现出当日宫尚角扬言要掀翻羽宫屋顶的场景,顿时有些艰难地咽了咽口水。 月宫四面环水,而自竹灵将自己锁在屋内之后,他跟宫紫商就一直呆在房门之外从未离开过。 那么问题来了,他们这么大个儿的未来徵宫夫人哪儿去了? “快去找!去花宫找!”宫子羽忽然想起他们定下的第一轮计划,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在原计划里,竹灵原本是要在花宫之中镇守最后一道防线,与花公子合力拦下其中功力最为高深莫测的东方之魍。 但后来竹灵遭受暗算身受重伤,宫尚角与宫远徵都不愿其再次冒险,这才调整了计划,让花长老与花公子一同前去拦截东方之魍。 而竹灵则与宫紫商一同待在月宫之中,由金繁跟月长老一起保护她们。 竹灵这人一向都很信守承诺,当初她答应了自己要助他完成这场瓮中捉鳖之局,那她就绝不会食言,乖乖的躲在月宫之中当一个什么也不做的小白兔。 所以此刻竹灵不在月宫之内,宫子羽不得不怀疑对方是不是早已偷偷前往花宫,试图按照他们第一次计划行事。 宫子羽的神情跟语气过于严肃,其余三人不敢怠慢,除了宫紫商这个毫无武功的人还需继续留在月宫之外,云为衫跟金繁皆带着武器跟在宫子羽的身后,与他一起往花宫的方向匆匆赶了过去。 虽是同为魍阶刺客,但是东方之魍与其他三个魍的功力似乎并不在一个水平线上。 那道困了万俟哀许久的诡异杀阵,落在悲旭面前也不过是让他多花了一柱香的工夫。 当花公子与花长老纷纷被一剑击落在竹灵脚下的时候,她此时也正好落下阵法的最后一笔。 “你就是竹苑的传人?”悲旭双手抱剑立于原地,将那个蹲在地上写写画画的少女上下打量了一番。 悲旭一连击退两人,还将整座花宫几乎毁了一半,但他手中的剑鞘却仍是纹丝不动。 比起杀手刺客,眼前这个面无悲喜的男子似乎更像是一个高深莫测的顶级剑客,与她之前听过见过的所有无锋似乎都不太一样。 “我是。”竹灵从地上直起身来,将双手拢在袖中,朝他礼貌的点了点头。 “你的那些阵法很有趣,但若是想靠这个杀我,似乎还差了点火候。”悲旭的目光落在身后几乎塌成一片废墟的宫殿,语气意有所指。 当初围剿竹苑之事是寒衣客负责的,听说竹苑的阵法十分巧妙诡异,他还一直想去见识一番来着。 但当时无锋的首领下令,不得擅自行动再对竹苑的人下手,悲旭身为无锋的杀手,自然不敢不从。 “我知道那些小东西困不住你,所以我亲自来了。”面对对方几乎不加掩饰的嘲讽,竹灵并未动气,反而是赞成一般的点了点头。 “介意我放这两个人走吗?”似乎看出了悲旭的好说话,竹灵的眼神暗示性地落在了相互搀扶着刚从地面起身的花长老跟花公子二人身上。 “你随意。”悲旭确实很好说话,特别是在他看到竹灵一直处于一种比较轻松的状态之后,他对竹苑的好奇之心瞬间达到了巅峰。 在悲旭看来,无论竹灵使出什么样的手段,在他面前也不过是跳梁小丑罢了,等他满足了自己的好奇心,到时候他还是会追上去将这两人一剑杀掉。 所以早死晚死都是死,比起现在杀掉宫门的这两个人,他其实对竹苑传人更感兴趣一些。 “竹灵姑娘,不可!”花长老被悲旭的剑气所伤,此时正捂着胸口皱着眉头看着竹灵的背影。 竹灵本就不是他们宫门的人,现在却被宫门卷入与无锋的争斗之中,而他身为宫门长老,又怎可抛弃盟友,带着自家儿子转身潜逃呢? 这世间断没有这样的道理! 竹 焚天阵 竹苑功法不可现世…… 《[云之羽]不许欺负他》全本免费阅读 竹苑之所以会让无锋的首领如此忌惮,仅是试探了一番便就此偃旗息鼓,不愿再犯。 那是因为竹苑之中存放着一张阵法图,名为焚天阵。 此阵法凶险霸道,几乎有毁天灭地之效,与宫门的无量流火造成的效果几乎如出一辙,一旦开启,使用者同样也遭受反噬,命不久矣。 竹苑之人研究阵法多年,每一代都是精才绝艳之辈,早已将之前的阵法改良了无数遍。 现在的焚天阵经过了竹灵自己的调整,早就可以运用自用,简单用一下也只是耗损一些布阵之人的寿元,而不是直接反噬整个布阵人的性命。 “其实原本我还挺心疼我的寿命来着,毕竟谁都怕死不是?”竹灵嘴角带笑,再次用匕首在自己的手腕上划了一刀,让更多的鲜血流入阵法之中,掀起更耀目的光芒来。 “但是后来有个傻子将一整朵出云重莲全部喂给了我,此时的我别说是长命百岁了,就算是再多活个五十年,也还是要得的。” 习武炼药之人本就长寿,若是安心修养,不出意外的话活个一百岁一百二十岁完全不在话下。 悲旭从未听过这世上还有这种能反噬寿元的功法或者阵法,但这种类似于走火入魔的歪门邪道,带来的效益往往是翻了好几番的。 所以他绝对不能让对方把这个阵法画成! 悲旭的直觉救了自己很多次,这次他也毫不例外的相信着自己心底的直觉。 东方之魍此时总算舍得将自己的长剑出鞘,可是似乎已经晚了。 悲旭右手持剑,手中挽起数道剑花,十几道几乎化为实质的剑气贴着地面朝着竹灵的方向席卷而来。 花宫的地面为了承受住整个宫门后山的兵器锻造,用的都是最为坚硬的矿石铺造而成,而现在这些石板都被那几道挟裹着内力的剑气轻而易举地震碎。 眼看着凌厉的剑气就要将少女撕成碎片,但那些剑气却在即将抵达对方身前之时,狠狠撞上了一道坚固的屏障,发出激烈的“咚铛”之声,化作一缕清风毫无征兆地消失在了空气之中。 “拿二十年的寿命换你死无全尸,应该是可以做到的。”少女似是不将对方突然骤变的神色放在眼里,嘴角依旧含着一抹笑意,语气轻快的对他说道。 “二十年?你也配?”悲旭心中危机感加重,神情也瞬间冷了下来。 悲旭手中长剑再次挥起,强劲的内力带动着地上的断刃石块,化作一道道尖锐的武器朝着竹灵咆哮而至。 若说当时悲旭对付花长老跟花公子只用了一成的功力,那现在这一击却是用上了自己五成的功力。 “焚。”漫天的废墟之中,少女清脆有力的声音穿透层层障碍,清晰的传入了悲旭耳中。 随着话音落地,原本还显得安静乖巧的红色线条却仿佛被注入了生命力,自内而外透着一股灼热的气息,平地生出数万丈红色火焰,将悲旭牢牢围在其中。 悲旭内心一惊,潜意识告诉他这些火焰碰不得。 剑气震荡,将阵法之中的火焰一剑斩断,灼人的烈火被剑气中深厚的内力强行震开,硬生生地撕扯出一条通道来。 悲旭持剑踏步上前,几乎是眨眼间便从阵法的另外一头出现在竹灵跟前。 “破!”悲旭高举着手中的长剑朝着竹灵的头颅狠狠刺了进去,剑身与自身的剑意几乎融为一体,达到了天人合一的境界。 “退!”竹灵怒喝一声,染血的右手举在身前轻轻一握,原本行动迅速的悲旭就如同被一双无形的大手狠狠抓在了掌心里,维持着原本刺下的动作停滞在了半空之中。 “烈火焚天!”竹灵眼中红光一闪,原本紧握成拳的右手再次握紧,掌心残存的血迹滴滴答答的落在了石板之上,阵中的火焰再次暴涨了几分。 埋藏在竹苑深处的功法本就是逆天之法,这些布阵之术与其说是阵法,倒还不如说是法阵。 竹苑功法不可现世,所以竹苑的人不入江湖,不涉党争。 当初要不是旧尘山谷后山深处落下的那块陨石,带着毁天灭地的强大力量,对这个世界造成了巨大的威胁,竹苑也不会因此而入世,也不会与宫门扯上半分关系。 秘法现世,使用之人免不了要遭一回天谴,而竹灵这次的天谴就是她那整整二十年的寿元。 为了区区一个无锋杀手,就这么耗损她的寿元,想想还真是……可气! 竹灵眼中怒意暴涨,无数道火焰自悲旭身上逐渐往四周蔓延开来,伴随着悲旭的惨叫之声,那些火焰愈燃愈烈,仿佛要将对方的灵魂也一起燃烧殆尽一般。 焰色渐歇,悲旭的惨叫声也越来越弱,竹灵右手一松,那个在半空中燃成黑炭的人影也随之失去支撑,化作一堆的黑灰落在地上那堆废墟之中。 “这……”匆匆赶来却只来得及看到竹灵亲手将一个活生生的人烧成一堆黑炭的宫子羽,在看了眼背对着自己的少女之后,有些艰难的咽了咽口水。 他之前有没有得罪过竹灵?严不严重?现在认个错的话会不会得到原谅? 宫子羽强忍着不要将目光放在地上那堆不明黑灰之上,脑海中几乎杂乱无章的把之前诸多事件都过滤了一遍。 “竹林姑娘,可有受伤?”比起震惊到失言宫子羽花公子等人,明显对竹苑的高深莫测了解一些的花长老显然要镇定许多。 原本正背对着众人的少女仿佛被这道声音从某个世界拉扯了回来,原本矗立不移的身形忍不住前后摇晃了几下。 “竹灵!”宫子羽顾不上其他,看到少女有些站立不稳的样子,想也不想的直接冲入了花宫之内。 虚软无力的肩膀被人牢牢扶住,竹灵抬起左手捂住自己忍不住溢出口中的鲜血,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 “竹灵!你没事吧?”宫子羽皱着眉头伸手想去查探一下少女的脉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