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姑爱撒野》 第1 章 露腚换肉 年近岁末,已是腊月二十八,铁牛想买十来斤肉过年,可身无分文,空有两袖清风。 偏今年腊月没有三十,腊月二十九便是除夕,也就过了明天便是年。 这可愁坏铁牛,虽不奢望过一个肥年,但过年有口肉吃才像样,不然生活有什么盼头。 早上起床时,金珠还想抱着他再睡一会,可铁牛说他有要事干,便撇下被窝里的金珠。 自从嫁给铁牛后,金珠睡觉都得抱住铁牛,特别是冬季,铁牛身体暖和和的,好舒服。 金珠说铁牛是她的小太阳,有时炙热,有时温和。而她是一块土地,任由太阳照射煎烤。 当金珠拉着铁牛让他多睡一会时,铁牛不耐烦地说:“昨晚逛了大半夜还不够?” 铁牛摸黑在地里寻找昨晚扔在地面的七零八落的衣服。金珠说顺便把她的衣服也捡起来。 打开门时,寒风扑鼻,身体一热一冷,铁牛打了一个喷嚏。 他系好裤头带,在水缸瓢了一壳水漱口,便从阁楼拿下一袋茶叶,打算扛到镇上换猪肉,过年两口子吃。 这是1989年的隆冬腊月,天空灰蒙蒙的,想下一场雨或者来一场雪。 今年非比寻常,铁牛不再是孤身一人,金珠抛弃一切嫁给了他。屋里由一人变成两人,桌面多添一碗和一双筷子。 昨晚睡觉时,金珠又在铁牛臂膀狠狠留下一排牙印,铁牛相信两人很快变成三口子,从此他便会有一个幸福家庭。 这距离他们结婚已是三个月,他们足不出户,无时无刻不想粘在一起,无日无夜不想拥着对方入睡。 已致忘记收割地里的庄稼,全霜冻坏在地里;家里唯一下蛋的母鸡见没人喂它,啄食一段时间泥沙,冬天又找不到虫子,实在受不了,逃跑到邻居家的鸡窝里去了。 但铁牛他们仍然很幸福,金珠说春天来时,万物复苏,一切都会有……… 铁牛提着茶叶走出蒲坑村,越过秋收的稻田,踩着灰白的霜花,来到镇上的猪肉档。 卖猪肉的是小学同学陈世荣。铁牛也只有小学同学,他读完三年级便退学了。 “陈同学,瞧瞧我茶叶,明前茶,珍藏十年的,能换十来斤猪肉不?” 等猪肉档的其他顾客走开,铁牛走上前询问。谁知世荣头也不抬,连正眼没瞧铁牛。 “天天抱着美人睡,还吃什么肉呢,喝奶喝饱了吧。”世荣说。 “这不是过年了嘛,搞点肉拜拜灶神也是要的。”铁牛说。 “拜灶神晚啦,腊月二十四你干嘛去了,他要上天告你状,早就去了。 听说你天天只顾抱着媳妇睡觉,足不出户,连庄稼也不去收?”世荣嘲讽铁牛。 “这恐怕不关你的事吧,我抱是我的媳妇,又不是抱你家的。”铁牛说。 “还想抱人家的媳妇,你以为你那条镶金边,天下女人都痴迷你?”世荣说。 “镶不镶金边你也管不着,总之我家媳妇爱不释手。今天我并不是空手赤拳跟你要肉,而是用茶叶换,没让你吃亏吧。你倒好同学一场,快过年还奚落人。”铁牛说。 “谁奚落你?谁买猪肉不是拿钱来买。你的茶叶喝了长生不老?不是铁观音,不是碧螺春,乡下的山茶,能值多少钱。 你总是说我不顾及同学情面,怎么当初我跟金珠处对象时,你假惺惺地说帮我看风作掩护,却趁人看不见拉她进玉米地。 溜冰,照相,喝酒,吃饭的钱全部我出的,你们两个倒悄悄好上,我竟成了电灯泡。”说到这里,世荣小声又气愤地说。 “你也忒小气的,当时追金珠的人满大街,又不仅你一个。是你自己胆小不敢单独约金珠,非要扯上我。”铁牛说。 “得了便宜卖乖,你追金珠可一分钱没花呢,连在桥头吃碗三毛钱的猪红粥还等我付钱。现在你又用这袋烂茶叶忽悠我,没门!”世荣说。 “一两黄金一两茶,黄金易得茶难得。这可是我奶奶在世时采摘的茶,你不识货算了,还说是烂茶叶。金珠当初看不上你,你活该。”铁牛说。 “你说什么,金珠怎么看不上我?”世荣听到金珠二字,仍是心头一道关卡,曾经的梦中情人,总令他耿耿于怀。 “金珠说你不是男人!”铁牛凑近世荣耳朵说。 世荣不听则已,一听刹那满脸涨红,心口喘不过气。 “铁牛,别欺人太甚,你是个男人,怎么过年连斤肉买不起。”世荣说。 “买不起又怎样?我是一无所有,但我有一根大货。”铁牛哼笑两声。 “恬不知廉耻,我倒想看看你有几斤几两,有种你脱下裤子,赤条条从镇上一路走回家,我便把半头猪肉送给你。”世荣说。 “这可是你说的,别以为我不敢。”铁牛说。 “有种你脱啊,这半头猪肉都是你的。”世荣指着档口半头猪说。 他俩的争吵声早就吸引周边的人,男女老少都围拢过来看热闹。有些人起哄说:“脱,男人老狗怕什么,半头猪可过一个肥年了。” 有些人说半头猪又腌又晒可吃到端午节,都鼓励铁牛脱下裤子。 “妈的,脱就脱,把猪肉一分为二,我好挑回家。”铁牛说。 听到铁牛当真要脱,世荣犹豫了,但是周边的人催促起哄,赶鸭子上架,他不得不把猪肉剁开。 铁牛解开裤头带,扑的一下,脱了裤子,人群中“哇”的一声响起。男人女人都盯着他看。 世荣也不禁瞪大眼睛,铁牛人如其名,像头大水牛。 男人看得心没底,妇女们看得脸红耳赤,别转脸后又忍不住侧过头溜两眼。 有带小女孩的,早就用手挡住她们眼睛走开了。 铁牛不忘问世荣借一条扁担,挑着两块肉,大摇大摆,晃晃悠悠走回家。 镇上的人热热闹闹自动为他开路,一会儿盯着扁担上的肉,一会儿盯着他身上的肉,都摇摇晃晃的,没老实过。 最难为还是那些妇女,吓得躲回屋里,又打开窗探头看;也不乏有几个胆大,一二为伴,成群,边跑边用手捂住振荡的胸口,嘻嘻闹闹追着围观。 铁牛心无杂念,别人越看,他晃得越厉害。临到家门口,他心头掠过一阵狂喜:“媳妇儿,今年咱可过一个肥年啦。” 灰蒙蒙的天边白了,天空突然下起了雪,淅淅沥沥,搓绵扯絮一般,逐渐铺白整片大地。 四季在流转,人间年味浓。许多年以后,金珠回忆往事,认为她的幸福和不幸,都是从1989年那场飘雪开始的…… 第2 章 迎娶富家千金 清晨的时候,金珠早醒来,但她仍闭着眼睛装睡,引铁牛去怄她玩耍,滑溜溜身子紧贴铁牛。 铁牛也经常趁金珠未醒来,便去逗她,临起床还卿卿我我交缠一番。金珠越来越眷恋被窝子里的温暖,屋外可是天寒地冻。 可今早铁牛醒来,只是亲吻她的额头,便想撇开她。金珠仍装在睡梦中,把一条腿压在铁牛身上,铁牛无动于衷,又撇开她的腿,掀开被子就要起床。 金珠拉住他,劝他多睡一会,反而被他抢白一句:“昨晚狂了大半夜还不够吗?” 金珠讪讪的,委屈得说不出一句话。看着铁牛打开门,吹入一股寒风。金珠心里说:“不够,永远不够,我要一生一世。” 泪珠儿一滴一滴滑过她粉红红的脸颊。 三个月前,金珠还是富家千金大小姐,爸爸的掌上明珠,但随着她执意嫁给一贫如洗的铁牛, 爸爸便跟她断绝父女关系,恶狠狠扫她出门,咬牙切齿宣布不准她再踏入王家半步,老死不相往来。 彼时的金珠满脑袋爱情,很轻易便转身离开原生家庭,踏上人生另一段旅程,结束了少女时代。 但金珠也是倔强的,她不能私自跑到铁牛家算出嫁。她先住在镇上的招待所,叫铁牛风风光光迎娶她。 她不要蝴蝶牌的缝纫机,不要凤凰牌自行车,也不要上海梅花牌的手表和半导体收音机作嫁妆。 她只要铁牛捉一只大白鹅去迎娶她。代表着一心一意,卿卿我我,恩恩爱爱到白头。 可一只大白鹅也难倒铁牛,他家里只有一只下蛋的老母鸡,还是奶奶生前养剩的。 铁牛想到村里寡妇珍嫂子家倒养着几只,每日天不亮鹅鹅鹅地叫,比司晨的公鸡还叫得早。 铁牛走到寡妇家,喊了一声嫂子,说明来意。珍嫂子正在锅里煎红薯饼,听到铁牛说要结婚了,愣了好一会,红薯饼煎糊了,也不翻转。 “你都要结婚了,可是好事呢。”珍嫂子勉强堆下笑容。眼泪却止不住夺眶而出。 “嫂子,我结婚你不高兴?”铁牛问。 “瞎说,嫂子只是太高兴罢。”珍嫂子说。 珍嫂子成为寡妇后,门前是非一箩筐,村里好多男人半夜摸黑偷偷爬上她的床。 但自从铁牛爬上珍嫂子的床后,珍嫂子身体便有了记忆,也只有铁牛让她三更半夜不需开灯,便可分辨出来的男人。 珍嫂子喜欢年轻人,年轻人没口臭。 当听到铁牛热凸凸说要结婚,珍嫂子犹如丢了心头肉,失魂落魄。 “嫂子,番薯饼糊了。”铁牛脱口而出。 “你这没心肝的,此后要扔下嫂子不管了。” 珍嫂子再也忍不住抱住铁牛,铁牛心里也十分感触。 奶奶去世后,也只有珍婶子知冷知热,常嘘寒问暖,可怜他的孤苦伶仃。 就是锅里的番薯饼,珍婶子不知煎了多少给他吃。 “嫂子,我只是结婚,并不是死了,有什么可伤心的呢。”铁牛说。 “虽这样说,你有了貌美如花的妻子,还稀罕人老珠黄的嫂子吗?” 珍婶子说着在铁牛胸膛狠狠掐陷一指甲。 “想不到我也会结婚!”铁牛嘿嘿笑两声,脑海里浮现金珠闭花羞月的容貌,恍如做梦。 “谁嫁给你都会幸福无比的。”珍婶子一半在吃醋,一半在回忆。那些在床上跟铁牛翻滚的日日夜夜,历历在目。 她看着眼前的铁牛,虽然只有二十三岁,但比以前成熟老练,身体骨架也比以前强壮。 珍嫂子忘记铁牛第一次爬上她的床是几岁了,黑暗中只听到铁牛说:“一个人在家里黑漆漆的,十分害怕。” 珍嫂子伸出双手抱住铁牛,铁牛也伸出双手抱住珍嫂子,跟情欲没有任何关系,只是两颗孤寂心找到了安慰。 现在铁牛又找到另一个人温暖他孤寂的心了,他再也不怕黑夜。他推开珍婶子,便去捉大白鹅。 可是珍嫂子不肯放开他,眼泪簌簌落下来,她又扑在铁牛怀里。 她苦苦哀求:“再依嫂子一次,让嫂子不再害怕寒冬的到来。此后你走你的水路,我走我的陆路。” “嫂子,我……”铁牛说着抱起寡妇珍嫂子,把她扔在床上。 那正是霜降时节,草木黄落,菊花枝头铺满霜。 小镇山峦层层叠叠,日照时间短,忙了大半年的山里人,才开始摘取地里的粮食。 “铁牛,俺的身子是不是臃肿肥胖了,从此你便丢开吧。” 寡妇珍婶子抓住被子一角,往嘴里撕咬。席子下面刚铺了一层稻草,蓬松蓬松,咯吱咯吱响。 铁牛像站台跳水运动员,一头扎了进去,惊起一浪水花。 铁牛在水里比划着手和脚,他不着急靠岸,两条腿在水里伸伸缩缩,水花一浪赛一浪。 四周苍茫的青山不禁感叹,那浪花便是它沉默许久酝酿出来的酒啊。 珍嫂子亲自到院子里捉了一只最大的白鹅给铁牛。 “以后好好对待媳妇儿,她是个好人。”珍嫂子说。 铁牛点点头,转身想走时,珍嫂子又叫住他,珍嫂子说铁牛屋里定没有像样的床褥,干脆把她柜子里那张去年自己种棉花打的被子送给他。 “嫂子,你留着吧。一张被子要摘十几斤棉花呢。”铁牛感动地说。 “以后要一心一意跟着媳妇过日子。如果你还念着俺的好,就把这张被子当嫂子吧。盖着它,像俺抱着你一样。”珍嫂子说。 村里人知道铁牛要结婚,都高兴手舞足蹈,近亲的叔伯兄弟更是出钱出力,尽量筹够两三桌,招呼乡邻喝一杯。 但也有不少人嫉妒铁牛,看不得他过得好,恨不得往铁牛身上使一把坏。 这其中便有村长陆景川,这个长着一副鹰嘴鼻的男人,看到漂亮女人便想去折磨别人的男人,手毛浓密。 知道铁牛迎娶卖米佬王家的女儿,心里竟愤愤不平,牙疼了一天。 镇上的人都知道王家三千金:金珠,银珠,明珠,三姐妹出名脸蛋漂亮,身材婀娜多姿,尤其是金珠又漂亮又泼辣。 不是一般男人敢靠近她,当初陈世荣想追求她,扯上铁牛也是这个原因。 好在陆景川对未出阁的女孩子并没多大兴趣,他较喜欢占有别人的老婆。 特别是少妇,晓得风月,风韵犹存。 寡妇珍嫂子没少被他折磨。好在他还顾忌一村之长的声誉,不敢十分放肆。每次提起裤子时,还说两句甜言蜜语。 陆景川看不得铁牛娶媳妇,还因为他的大儿子陆家明比铁牛大一岁,还没谈到一个女朋友,比一个狗娘养的毛孩子还矮一截。 无论是嫉妒的,或者衷心为铁牛高兴,都无法阻止铁牛迎娶金珠了,铁牛在疏堂兄弟的簇拥下,借了一辆大板车去迎接新娘过门。 板车上铺了一层干稻草,那也是寡妇珍嫂子给的。大白鹅蹲在大板车上,一路叫着:“鹅,鹅,鹅!” 第3 章 喜上眉梢 金珠在招待所由银珠和明珠陪伴下,对镜贴花黄,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自觉艳压桃花。 心中又不免生出伤感,自顾自怜。一朝成为他人妇,喜乐全不由自己。没得到父母祝福的婚姻是否会幸福,但她已押上终身的赌注,一输便全盘皆输。 妈妈虽然嫌弃女儿丢人,私下还是叫银珠送一对耳还给金珠当嫁妆。 楼下吵吵闹闹十分热闹,铁牛他们已到来。豆大的泪珠哗啦啦划过金珠的脸颊,三姐妹相拥而泣。 银珠心底也泛起一阵不舍,开始爸爸拿皮鞭打金珠时,银珠躲在门角落还暗暗窃喜。她心想爸爸的宝贝终于也有今天。 金珠在家里一直是大姐大,平日风风火火,不顾旁人。即使后来有了弟弟,金珠仍然是爸爸王金生最宠爱的女儿。 从小到大,银珠穿的衣服都是金珠穿过的,偶然才有一件属于自己的新衣服。家里虽然早就成为万元户,但爸爸是个守财奴,妈妈炒菜放多一滴油,得教训她半天。 明珠活泼可爱,银珠自小沉默寡言,胆小懦弱,但看上去温柔可亲。 金珠托人叫她们把她的箱笼拿些出来时,银珠的心里活动起来。她心想如果姐姐出嫁,那她可以搬进她的房间住。 银珠看中金珠房间那张宽大的梳妆台,古典古气,那是奶奶送给她的。开始有点脱色,重新油漆后,像新的一样。 金珠常常坐在镜子前孤芳自赏。 在收拾姐姐衣物时,银珠还看中姐姐一副崭新的胸罩,偷偷藏了起来。 姐妹俩做这事时,爸爸刚好去外地进货。 镇上招待所只有三层楼,那也是镇上最高的楼层了。铁牛捧着大白鹅敲响金珠的房门。三姐妹才停止哭泣。 金珠穿着一件红嫁衣,盖着红头巾,红头巾里面一张红嘟嘟的嘴唇,明艳又妩媚。 金珠接过大白鹅便跟着铁牛走了。 银珠第一次近距离看到自己的姐夫,果然壮得似头牛,但却没有牛的笨重。 圆圆的脑袋,脸庞轮廓分明,强烈透着男子气概,女人见了垂眉低睑,自觉温柔。 难得是鼻子大大的,鼻翼肉眼看出煽动,自有一股憨气。 银珠怦然心动,害羞低下头。她想怪不得姐姐宁愿跟爸爸断绝父女关系,也非他不嫁。 天天抱着这样的人睡觉,失去其他东西又有什么可惜的。况且女人在娘家,从出生知道性别开始,便注定是个过客。 明珠则崇拜看着眼前的姐夫,一点也不害羞。 铁牛抱起金珠,一步一步落楼下。金珠把大白鹅交给银珠,嘱咐她们以后好好听话,便由着铁牛抱上大板车。 镇上虽然是闲日,但围观的人也不少。一阵风吹过,掀起金珠红盖头,露出她倾世脸容,引起一阵喝彩,特别那些男人,想女人想疯了,口水流了一地。 陈世荣站在人群角落里,默默看着大板车走过,心里酸溜溜的,无比失落,档口的猪肉五斤当三斤卖了。 金珠在众人簇拥下,来到铁牛家。铁牛也有一个小院子,一共三间屋。大厅,厨房,还有睡觉的卧室, 住的地方算是比其他人好了,铁牛只有一人,目前算宽大。许多夫妻跟三四个孩子住在一间屋,十分拥挤。 平常他们想过夫妻生活,为了不影响孩子睡觉,不得不抽一块床板出来,放在地面,叠罗汉式地过一把瘾。 铁牛近亲的明叔明婶为了铁牛置办三桌薄酒,也能坐下三十多个人。 明叔还是把村长陆景川请来,还坐了首席。金珠早就揭走红头巾,大大方方出来招呼客人。 桌上喝的酒是叔叔家酿的米酒,一大瓯,管够了。 陆景川刮了两眼金珠,折磨过无数女人的他,竟然心砰砰跳。心想:“这个婆娘能掐出水呢。如能亲手掐一掐,不枉此生。” 他只顾胡思乱想,裤头竟撑了起来。他不得不把双腿交叉叠放。 寡妇珍嫂子也过来忙前忙后,烧柴,洗碗上菜,添饭,什么都做。像是自己弟弟结婚。 上菜的时候,陆景川趁人不注意,用筷子捅了一下珍嫂子屁股,珍嫂子则狠狠踩他一脚。陆景川疼得敢怒不敢言。 席间来了一个单身汉,邋里邋遢,平日爱干阴鸷事,人们喊他狗剩。明叔并没有请他,他自己闻着味就跑来。 他看到金珠的美貌,嘴没合拢过。吃着肉,喝着酒也不忘盯着金珠看,全然不顾形象。 虽然他的形象也不值钱,甚至倒负债十万八千。 铁牛和金珠倒满一碗米酒,双双敬明叔明婶。明叔则嘱咐铁牛以后要勤勤恳恳,夫妻同心协力把家里日子过红火。明婶则祝福他俩早生贵子。 珍嫂子平常不善喝酒,也倒满一大碗去敬铁牛夫妇。并祝他俩白头偕老。 铁牛金珠敬村长陆景川时,陆景川并没有站起来,他的裤子还撑着,但他把一碗酒全干完。 得了一个空隙,陆景川借有事便开溜,避免惹出尴尬,来到外面一块空地,他控制不住自己撒了一大泡尿,才舒畅许多。 再想想金珠的美貌,陆景川又一阵激动,他恨不得今晚跟她洞房是他。“这婆娘一掐便是水。”陆景川想。 酒醉席残,人群慢慢散去。珍嫂子帮铁牛收拾碗筷,洗干净后,才离开。 金珠简单洗漱,便回房里。铁牛早就坐在床头等她。昏黄的灯光下,一对人,一对影。金珠想要关灯,但铁牛说想好好看看她。 铁牛温柔问金珠怎么愿意嫁给他,过来吃苦日子。金珠娇羞地说:“因为你的双手能握碎我。” 铁牛再不多说,直接扳倒金珠,当他们准备制造一场暴风雨时,窗外却咯吱响了一下。 “谁!?”铁牛警醒地问,忙提起裤衩追了出去。一个男人的身影抱头鼠窜消失在黑夜里。 铁牛认出是狗剩,忙捡起地面一根玉米棒子,砸过去,可惜没砸中。 他只好回来。金珠在床上用红袖衣遮住胸,问是谁。铁牛没说是狗剩,只是说一只野猫。 铁牛想把灯关上,这会金珠制止他,她说她也想好好看铁牛。 她娇羞地说:“男人也就那么一回事。” 第4 章 洞房花烛夜 铁牛追问金珠男人究竟怎么回事。 金珠羞答答地说:“像别人家菜园子种的秋茄子。” 铁牛听了心里喜滋滋。但金珠紧张地说,她对茄子过敏,有一次她爸爸从镇上买了几个回来,用半斤肉丁拌着鸡油煨了一锅,她只尝试两口便全身发痒过敏。 金珠回忆当时,全身感到一阵阵瘙痒,手指一会抓胸膛,一会抓大腿,仿佛再次吃了茄子。 铁牛抚摸着她,并轻声安慰她:“不是所有的茄子都会使人过敏的。” 金珠摇摇头,说她不相信。但她又说自从那次后,家里再没出现过茄子。爸爸一直很疼爱她,知道她对茄子过敏,并没再买。 银珠却对茄子情有独钟,十分喜欢吃,但她不敢求爸爸买回来,给她尝个够。便偷偷在自己菜园子种上一棵。 被爸爸发现后,连根拔起,都是因为我对茄子过敏。 金珠喃喃细语,她说她想起茄子便全身瘙痒。铁牛说或许你多吃几遍便适应了呢。 “别逼我!”金珠说。 “你还记得茄子什么味道吗?”铁牛双手在金珠身上爬行。 “不太记得了。”金珠说。 那是一个傍晚,天空像破了一个窟窿,下起大雨。爸爸去镇上忘记带雨伞,淋着大雨回来,全身衣服紧贴他的身躯。 他从袋子里掏出几根茄子,全递给金珠。他自己忙躲在门角落换衣服。 隔着一扇门,金珠问爸爸有没有淋感冒,爸爸则说好得很呢,等会煨茄子给金珠吃,茄子又大又长,好多肉。 隔着那扇门,金珠听到爸爸扔掉水啪啪的衣服。 爸爸问金珠喜不喜欢吃茄子,金珠则天真地说,爸爸做什么都喜欢。 哄得爸爸咯咯笑,爸爸从门角落出来,已换上一身干爽的衣服,并叫金珠拿他的湿衣服给妈妈洗。金珠则说她可以帮爸爸洗,不忘污蔑妈妈洗的衣服不干净。 爸爸摸摸金珠的头,表示疼爱。那一年金珠12岁,已开始懂事了。 那一晚她吃了爸爸煨的茄子,睡觉时全身瘙痒,抓到全身红黑红黑。 “你还没回答我,茄子是什么味道。”铁牛说。 “忘记了,忘记了。”金珠按耐不住,手指抓痒。 “那我来告诉你。”铁牛说。 铁牛很倔,他不饶人。一声撕裂的叫喊声,震落屋顶的瓦片,和院子柿子树上的柿子,七个八个接连哒哒落地。 自那晚上后,金珠萌发在菜园子种上茄子的想法。 那一晚改变好多村里人的想法,他们隐隐约约在梦中听到金珠喊声…… 宴席散后,珍嫂子仍舍不得离去,她心里也知道留在铁牛院子里也是徒劳。 她把桌面的碗碟收拢,从井里打起两桶水,这时月光高悬夜空,夜空明亮。 井里也有一个月亮,随着吊桶落下去,摇摇晃晃,若隐若现。 碗碟洗干净了,珍嫂子的心也洗得空荡荡。 她乘着月光走回家,夜深露重,酒劲却上来了,倍感孤寂。打开冰冷的院子门,本想要闩上,却被一脚踹进来。 是村长陆景川!他手里还提着半瓶酒。 “你给我出去!”珍嫂子惊恐喊叫。 “你尽管喊,梁玉珍,看今晚我不弄死你。”陆景川说着已踩进来。顺便还把门关上。 “你这条恶棍,你滚出去。”珍婶子用力推陆景川,却被陆景川反手拥在怀里。 “在蒲坑村敢跟我较劲的女人还没出生呢,你再反抗,叫你今晚死在我手里。”陆景川威胁着说。 “欺负一个弱女子,算什么男人。”珍嫂子说。 “我欺负你了吗?我是在可怜你。你看你活成什么样,嫁过来两三年克死老公,仅有一个儿子,还被婆婆抢走。 你还想跟铁牛做露水夫妻,你也不知羞,人家可是大好青年,还看得起你这晦气扫把星。”陆景川挖苦珍嫂子。 句句刺痛着珍嫂子,她再也忍不住了,张开嘴狠狠咬陆景川的手背。 陆景川却并没有生气,反而任她咬。 “我喜欢牙齿锋利的女人。”陆景川笑笑说。 “我是扫把星,你还来干嘛?小心把你也克死。”珍嫂子说。 她咬了两口陆景川的手背后,心里的疼痛好了许多。今晚即使没有陆景川出现,她也会注定无眠的。 她以前认为铁牛对她也有意,谁知道他只是不想夜里一个人罢。今晚她还高高兴兴为他的婚礼尽力。 珍嫂子今年二十五岁,只比铁牛大两岁,如果不是背上克夫的恶名,也挺般配的。 以前夜里互相厮守,珍嫂子以为会来日方长,铁牛定会娶她。想不到是她自作多情。 珍婶子又捶打陆景川的胸膛。今晚陆景川像是转性了,骂不还口,打不还手。 可能他心里确定珍嫂子逃不出他的手掌心了。他拖曳着珍嫂子回屋。两个人在屋里只顾喘气。 “你这个泼妇,你看我手背流血了。”陆景川说。 “你活该,大半夜不在家陪你老婆,来我这里干嘛。”珍嫂子说。 “你再说我捶死你。去烧点热水给我泡泡脚。”陆景川说。 “别做白日梦,要我烧水给你泡脚,我成了你的老婆子了。”珍嫂子说。 “以后你就做我的女人,再看到其他男人爬上你的床,我打断你的腿。”陆景川捏着珍嫂子下巴说。 “呸!”珍嫂子唾沫喷到陆景川脸上。陆景川扬起手扇了一巴掌珍嫂子的脸。手掌落到脸上却是轻轻的,珍嫂子闭着眼睛迎接一场毒打了。 “梁玉珍,如你还想在这个村子呆下去,你就好好听话,乖乖伺候我。”陆景川又威胁。 “是要我做你的小老婆吗?你先问问你的大老婆吧,她不宰了我,我不姓梁了。”珍嫂子哭着说。 “只要你乖乖听话,保证不伤你一根毛发。”陆景川说。 “你以为你是什么,我非要一辈子呆在这里吗?”珍嫂子说。 “但你今晚是。”陆景川说。他拿起地面半瓶酒又喝了一口。“赶快烧盘热水,今晚我好好疼你。” 珍嫂子无可奈何,当真起身去厨房生火。她坐在炉灶前的板凳上,看着火苗在里面摇曳。 陆景川乘着酒性,在背后环抱珍嫂子,也坐了下来。 珍嫂子一点也不反抗,惹上这条恶棍或许是上辈子作的孽。 陆景川头靠在珍嫂子肩膀上,双手紧紧搂着她的腰,有那么一瞬间,珍嫂子觉得这条恶棍也并不太可恶。 第5 章 日上三竿 金珠新婚第一个早上,睡到日上三竿,她心想没有家公家婆也有些好处,不然到这个家新来新猪肉,起晚一会,婆婆不得唠叨半天。 金珠醒来,铁牛还在酣睡中,金珠轻轻地捏了一下铁牛的鼻子,调皮地说:“你这根大茄子。” 随后又紧紧抱住他,铁牛身体暖和和,金珠觉得现在是真实的。 想到决裂的父亲,金珠心里锥心痛。她紧紧抱着铁牛,也只有这副身体,能缓解她身上的疼。 铁牛随即醒了过来,问金珠什么时候了,金珠说管它什么时候。 铁牛抱着金珠滑溜溜身体,怎么抱也不够,情不自禁拍了两巴掌她屁股。 “无缘无故打我干嘛。”金珠问。 “我高兴啊,恨不得把你吃在肚子里。”铁牛说。 “那你把我碾碎吧,我要跟你二合一。”金珠爱意绵绵地说。 院子柿子树上柿子又掉落五六个。 住在隔壁的明婶起了早床煲了一锅梗米粥,还蒸了两托盘白糖糕。 白糖糕专为铁牛和金珠这对夫妇做的,寓意着甜甜蜜蜜,白头偕老。 明婶盛好一盅梗米粥和白糖糕,放进篮子里,手挎着走到铁牛的院子,发现铁牛他们还没起床。 待她要喊时,里面发出咿咿呀呀的响声。明婶笑道:“新婚小人儿,馋嘴猫似的,日后可不要吵架。” 明婶待要转身回去,偏偏被几个下地的邻居看到,他们分明也听到屋里传出的声音。 他们笑嘻嘻跑过来,趴着院子墙头听。明婶子看不过,赶他们走。 他们听得心痒痒的,说干脆不要去种地了,不如回去睡个回笼觉。 大伙笑嘻嘻离开,乡村生活多美好。 明婶挎着篮子回到屋里,明叔看到她又把梗米粥和发糕重新拿出来,问怎么回事。 明婶凑近明叔耳边,叽叽咕咕说了几句。明叔也笑了,说:“要是我也有这么俊俏的媳妇,我还睡三天三夜呢。” “你说什么?”明婶质问。 “谁说什么了。”明叔自知说错话了,讪讪笑一下继续吃早餐。 昨晚明叔喝醉回来,一个劲地说:“铁牛的媳妇儿真俊俏。” 明婶并不觉什么,关灯睡觉时,明叔竟然发疯似的撕烂她的内衣。 明婶虽然心疼她的衣服,但看到明叔那狂样,仿佛回到新婚燕尔之时,心里觉得奇怪。 但现在想起来,男人那个猪脑袋不知想着谁呢。 明婶很不高兴,一屁股坐在凳子上,不说一句话。 “好端端干嘛了!”明叔问。 “我干嘛你管得着。”明婶说 “大清早的抽什么风了。”明叔听不得明婶的冷言冷语。 “昨晚干嘛撕烂我的内衣。”明婶问。 明叔想不到明婶白天会问黑夜的事情,一时语塞。虽说是老夫老妻,夫妻俩从未详谈黑夜干的事情。 总之早就心有灵犀了。按老话说撅起屁股都知道撒尿还是做什么了。 “你再说,我还想撕烂你的嘴。”明叔厉声说。 “结婚那么久,还不了解你是什么人?昨晚满脑子都是铁牛媳妇吧。”明婶委屈地说。 “胡说八道,那是侄儿媳妇,你疯了。一件破衣服烂了,等赶集到镇上买便是,值得你大清早小题大做。”明叔说。 “我是为了我的心,咱刚结婚那会,我故意穿得厚厚的,你都没撕烂我的衣服。怎么昨晚失惊无神伸手便来撕。”明婶委屈地哭诉。 “怎么说呢,结婚那时,你穿的衣服都是新的,谁舍得撕呢。那可都是我出钱买的嫁妆。”明叔解释道。 “你尽管狡辩吧,还不知道你满脑子想的是什么。”明婶说。 “以后你睡觉穿些破破烂烂的,我晚晚撕给你看。”明叔笑着说。 “理你这个死无赖!我还没吃早饭呢。”明婶脸上终于露出微笑儿。 当晚明婶睡觉时,当真穿着一件有几个窟窿的内衣。明叔看到调侃说:“这件烂成这样,我真下不了手。” 明叔明婶吃完早饭,并没有睡回笼觉,庄稼人鲜有这个习惯,除非大清早雷雨滂沱。 他们扛起锄头到地里挖红薯了,霜降过后,再不把地里庄稼收回来,都会霜冻坏。 路过铁牛家时,看到他们还没起床,明叔在路边捡起一块小石子,抛到铁牛家瓦顶,发出当当声音。 明婶笑嘻嘻地小跑下地去了。 正当大伙在地里忙活着,讨论谁家种的红薯又大又粗,一条足有两斤重,一个手掌握不过来。 单身汉狗剩却被西屋的陆明泉追着,喊打喊杀,而村长陆景川紧跟身后。 陆明泉是陆景川的叔叔,家里放养着二十来头羊。村民都说他全家都有股骚味。 村里的乡亲从不嫌弃热闹的,纷纷放下锄头,有几个好事者,都跑上去帮忙抓住狗剩。 只见陆明泉上气不接下气地说:“这贱狗……糟蹋我家羊了。” “你血口喷人,谁稀罕你家羊了。”狗剩说。 “你还想抵赖,这不是你的鞋?”陆明泉说。 “鞋上写我名字了吗,怎么断定就是我的鞋呢。我打赤脚惯了,从不穿鞋。”狗剩说。 原来陆明泉早上起来吃过早饭,想赶羊出圈去山坡上吃草时,发现一头母羊躺在羊栏边上,无法站立,时不时发出咩咩叫声,声音听起来不好受样子。 陆明泉以为它病了,检查发现它的屁股红肿红肿,有灼伤痕迹。 他好生奇怪,昨天放养时还好好的,难道被栏里的公羊欺负了。 陆明泉这样想着,摇摇头,觉得公羊断然没那个手段。 陆明泉查看羊栏周围,发现一只解放鞋被草掩盖。 他拿起鞋子查看,认出是单身汉狗剩的鞋子。 全村人只有他穿鞋踩鞋跟。陆明泉生气找到狗剩质问,为什么糟蹋他家的羊。 狗剩否认,说那鞋不是他的。陆明泉说你还想抵赖,伸脚出来试试。 狗剩也不是好欺负的,如果不是看在陆景川的面子,早就揍陆明泉。 “我不想干的事,天王老子也别想我做。”狗剩说。 陆明泉没办法只好自己找侄儿陆景川出面。 远远看到陆景川和他叔走来,狗剩跑向野外。可惜玉米已收割,不然他跑进玉米地,谁也奈何不了他。 狗剩被众人揪住,陆明泉上来就一顿责骂,说狗剩糟蹋他家的母羊。 乡亲听了哈哈大笑,说狗剩怎么饿成这样。 狗剩老怒成羞,说:“放你娘狗屁,血口喷人,还不如说我糟蹋你老娘了。” “有鞋为证,有种伸脚出来试试。”陆明泉火冒三丈。 众人又逼着狗剩伸脚穿鞋。 第6 章 柿子熟了 狗剩被众人逼得没办法,只好伸出脚,他自己也清楚,那只鞋正是他的。但他绝不能承认。 “鞋是我的能说明什么,我去你羊圈撒泡尿不行吗?”狗剩说。 “好好的你怎么跑到羊圈放水呢。”人群中有个人说。 大伙又哄笑起来。陆景川见事情吵得没完没了,不是办法,就提出罚狗剩一点钱。 狗剩见要罚他的钱,急得要命,干脆说:“钱没有,烂命有一条。” 大伙还不嫌弃热闹,有人对陆明泉说:“干脆算了吧,糟蹋一头羊,又不是糟蹋你老婆,谁叫你全家都有一股骚味。” 大伙又哄笑起来,其中有一人说:“要怪得怪铁牛娶了俊俏的媳妇,昨晚谁受得了。” 这句话说中大伙心坎,昨晚有几对反目成仇的夫妻都忍不住和好如初了。 明叔见大伙话题扯到他侄子身上,心里急了。他连忙解释说:“这怎么能扯上铁牛呢。人家新婚燕尔,赏心乐事很正常。” “叔,饱汉怎知饿汉饥呢。他那媳妇喊声,毫无克制,吵得大伙心猿意马的。 平常我媳妇想喊,我都塞块布给她。”那人话音还没落,被他媳妇狠狠捶一拳。 大伙虽然看见,但装作没看见,憋住不笑。 “我昨晚倒听了一晚上羊叫,咩,咩——”明叔学着羊叫两声。 大伙忍不住又笑了,有些人同情铁牛的,都附和说听到羊叫了。有些说听到猫叫了,甚至是乌鸦叫。 明婶想到自己被撕烂的内衣,对侄儿侄媳妇也有点意见,但毕竟是自己人,得往袖子里藏。 陆景川还想瞧瞧铁牛媳妇金珠,他干脆说咱找铁牛理论理论一下。 大伙巴不得这一声,都知道铁牛娶了个俏媳妇,去瞧瞧养养眼没害处。 陆景川说得狗剩带头,这事他引起的。狗剩见有美人瞧,谁怕谁呢!又有村长撑腰。 大摇大摆去拍响铁牛的院子大门。明叔早就叫小儿子凯子去通知铁牛哥了。 铁牛那会刚才又从金珠身上爬下来,听到堂弟大喊说不妙,只好穿好衣服出来问怎么回事。 “陆伯伯家母羊被捅了,找你来算账。”凯子说完跑别的地方去玩。,他最烦大人事情。 铁牛摸不着头脑,想问仔细时,只见一大伙人往他家走来,比昨晚喝喜酒还多。 他赶忙叫媳妇穿好衣服。金珠不耐烦,说光天白日,能把她怎样。 大伙来到院子一时不知说什么好,总不能劝铁牛晚上克制点。 还是陆景川会说话,他说:“铁牛,你娶媳妇了,也不派些喜糖给大伙吃。昨晚的席面还没一半人吃到呢。乡里乡亲的,吃块喜糖很应该。” “我哪里找喜糖?”铁牛说。 “没喜糖叫你媳妇出来瞧瞧看。”狗剩说。 “我的媳妇你瞧她干嘛,你可真逗。”铁牛说。 这时明婶说:“刚好早上我蒸了发糕,比糖果还甜呢。 铁牛你拿过来,叫金珠派给大家,也是应该的,乡里乡亲,低头不见抬头见,都要认识,干脆现在介绍给大家。” 大伙赞明婶说得有道理。金珠在里面听得真真切切,觉得非要自己起来了。 便随意套了一件睡衣,挽了一下乌黑浓密头发,圾着拖鞋走出门外,也不问好。反而厉声质问大伙大清早来吵住她睡觉,良心何在。 大伙全听不见金珠说什么,只见她头发垂腰,尽是妩媚动人。一双丹凤眼,似嗔非嗔,尽显高贵; 鹅蛋脸面,白里透红,最要命是那低胸睡衣,半露半遮的酥胸,引得那些光棍直流口水。 女人看到金珠,也赞叹她美丽,并没有因为她衣着骂她荡妇。反正她没家公家婆,怎么样都自由。她出嫁前也不愁吃穿。 陆景川昨晚已在梁玉珍那里捯饬一夜,此时也能克制一会。 这时铁牛托着一盘白糖糕过来,金珠少不得一一派给众人。 有人趁机摸一下金珠的手,有人踮起脚尖看看金珠的胸口。 狗剩呆呆看着金珠,都忘记接白糖糕了。 陆景川顾着村长的名誉,并不接白糖糕,下死眼刮了两眼金珠,他自个儿竟脸红起来。 金珠自小在自家米铺卖米,什么人没见过。 白糖糕很甜,众人也觉得事情差不多了。 陆明泉想要说些什么,有人劝他算了吧,糟蹋一头母羊不值得大吵大闹,狗剩还算心底善良,没去糟蹋他的老婆,应该值得庆幸。 众人散去后,金珠才慢条斯理刷牙。铁牛说他地里也有一些红薯没挖,叫金珠洗漱后一起去地里干活。 金珠说才结婚第二天就要下地干活去,她可不愿意,怎么也得玩上两三个月。明年春天她再考虑考虑。 铁牛说我的媳妇不想去便不去,咱家院子树上的柿子,也够吃一冬。 金珠捡起地面上的柿子,问铁牛会不会做柿子饼。 铁牛说不会可以学,媳妇想要的东西,哪怕是摘天上星星也得搭梯上去摘。 金珠笑着说:“想不到你这根大茄子嘴巴还那么甜。” “那你现在知道茄子是什么味道了吧。”铁牛笑着问。 “知道,是甜的。”金珠幸福嘟着嘴说。 铁牛掰开一只柿子喂金珠吃,金珠张开小嘴,故意咬了一下铁牛的手指。 “我不要你摘天上的星星,你摘这树上最高处柿子给我就好。”金珠撒娇地说。 铁牛二话不说,啪啪往树上爬,摘了一个顶尖柿子,扔给金珠。金珠咯咯地笑。 在这个院子里,好久没听到如此快活的笑声了。 铁牛爸爸死后,妈妈扔下铁牛,跟着外乡人跑了。铁牛和奶奶两个相依为命,可惜奶奶五年前也去世了。 奶奶临死前那个早上,跟铁牛说,她想吃鸭肉。铁牛说他去河边看看有没有野鸭子,捉一个回来。奶奶点点头。 傍晚时候,铁牛空着手回来,失望告诉奶奶,明天他再去找找,平常河边芦苇荡有不少野鸭子出没。 奶奶笑着跟铁牛说不要放心上,饭在锅里热着,记得吃。 她说完便回房里去了,等铁牛吃完饭问奶奶洗澡没,才发现奶奶已经去世了。 铁牛抱着奶奶,心如刀割,伤心欲绝。明叔明婶听到哭声,跑过来看到自家伯母去世,也跪在地上哭了一场。 他们心里一直觉得伯母可怜,哭过后他俩帮忙料理后事。 奶奶没吃上鸭肉便去世,成为铁牛心底的伤痛和无尽遗憾。 他在树上看着金珠明媚灿烂的笑容,发誓今生一定好好对待她。 第7 章 秋天的心事 小两口一个在树上摘柿子,一个在地面用篮子接。一个在树上呼喊,一个在地面应答。 很快摘满一篮子柿子。金珠说再摘一篮子,送给隔壁的明婶子吃。 两篮子金黄黄的柿子真好看!金珠决定做柿子饼。 她把一篮子柿子倒进木盘子里,在井里吊起一桶水倒进木盘里。木盘子的柿子全部浮在水面,像一盏盏浮灯。 洗干净柿子后,开始削皮。铁牛蹲在旁边看着媳妇儿认认真真做事,恰好看,怎么看也不够。 金珠叫铁牛不要只顾着看,去烧一锅水,水里放两把盐。她要汤柿子。 铁牛嗯一声,说我的媳妇儿怎么那么会,说着在金珠脸蛋捏了一把。 柿子在开水里烫一会,又沥在篮子里晾干,铁牛找来麻绳,金珠开始串起来。 一根麻绳七八个柿子,一串串,铁牛盯着红红的柿子,红红的嘴唇,白皙修长手指,他的心开始痒痒的。 他夺走媳妇儿手上的柿子,说我们先不干这活了。他抱起媳妇又回屋里,金珠咯咯地笑,她骂铁牛没日没夜。金珠说她还没脱鞋,脚上套着的是一双红色绣花鞋。 铁牛说他爱看金珠穿着绣花鞋,铁牛亲吻金珠脚上的绣花鞋。他说他喜欢看两只绣花鞋在空中飞翔。 金珠举起双腿,她说:“亲爱的,那让绣花鞋飞一会儿。” 院子的树上的柿子又震落七八个。孩子们趴在墙头数掉落的柿子,他们以为铁牛又在打他的新媳妇儿。 孩子们对柿子并不新鲜,他们家里也有。 铁牛打开门时已日落黄昏,金珠把柿子全部串起来挂在窗前,红红的,无比鲜艳,像极秋天的心事,金珠却说像是风铃。 铁牛捡起地面掉落的柿子,说要送几个给珍嫂子。金珠说送去吧,昨日看到她一个人默默洗涮碗筷,觉得她很可怜,平日没少关心铁牛。 金珠嘱咐铁牛,叫珍嫂子有空来家坐坐。 铁牛干脆又用竹竿捅几个柿子下来,凑够二十来个送到珍嫂子家。 铁牛问金珠要不要一起去,金珠说她不想走路,留在家里煮晚饭。 铁牛说你想去,我背你去。金珠说像什么样呢,不知道的以为我出嫁两天连路走不了,那多丢人。 铁牛巴不得金珠不去,但他又得问问金珠。珍嫂子在他心里总有一个角落,或许在生杂草,掩盖埋着春天的种子。 铁牛来到珍嫂子家,他把柿子全放到篮子里。珍嫂子满眼的欢喜。拿起柿子一个一个放到鼻子上闻,她说柿子有铁牛的味道。 铁牛说他要回去了,珍嫂子叫他坐坐聊一下天。铁牛说他不坐了,媳妇儿还在家里,她一个人也没人跟她说说话。 珍嫂子叫铁牛站住,她有几句话跟他说。她走到铁牛面前说:“你媳妇来到家里还是黄花大闺女,你好歹疼惜她。 昨晚村里人人都听到了,你看陆明泉家的母羊都遭殃,你可知道咱村的光棍多得都够凑一桌喝酒了。” 铁牛听着说知道了。珍嫂子却说你知道个屁,像头牛那样空有一身蛮劲。 珍嫂子叫铁牛等等她,只见珍嫂子搬来一把浮云梯,把屋檐下的腊兔子给铁牛带回去。 珍嫂子又说:“你媳妇儿比不得嫂子,嫂子是生过孩子的人。” 铁牛听得似懂非懂,铁牛接过腊兔子,转身便要离去。珍嫂子又扑上来抱住他。 铁牛挣脱珍嫂子,他说:“嫂子,我们不能这样了。” 珍嫂子痛苦地说:“一看到你,我的心就没底了。” “我不能对不起金珠。”铁牛说。 他提起腊兔子,便转身走出院子。金珠看到他又拿珍嫂子的东西,便说:“珍嫂子一个人过日子也不容易,咱不能拿她的了。” 铁牛说:“我自小习惯了。平常谁喊我吃饭,我都去吃。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以后要改这习惯了,你吃饱我还饿着呢。”金珠笑着说。 正当他俩说话时,明婶子跑过来请他们去她家吃饭。她做了豆腐。 铁牛本想要拒绝的,金珠却说就来 “你又说让我改这个习惯?”铁牛说。 “死脑筋,要改也得先吃完这餐。”金珠说。 铁牛走后,珍嫂子坐在地面掩脸哭泣,她心里空荡荡的,但否认自己失恋。 这时狗剩从她院子经过,探头探脑的喊着:“珍珍,珍珍——” 珍嫂子分明听到,她恶狠狠对狗剩嚎:“滚——” 狗剩被突如其来的冷落,羞愧满脸,狠狠踢了两脚大门,嘴里骂道:“臭破鞋!” 珍嫂子舀起水缸的水,泼了出去,狗剩哎哟一声,逃之夭夭。 珍嫂子最讨厌狗剩的,邋里邋遢,常年不刷一次牙,呼出的气都能熏死两只苍蝇。 今晚她连饭也没胃口吃,和衣倒在床上,便想睡觉。她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尽头。 娘家人早早催她赶快找个人嫁了,趁年轻还能生几个。可是她心里又放不下铁牛。 夜晚陆景川翻墙进来,揪着珍嫂子拖到地面,着实踢了几脚。 “我不是警告过你,不许别的男人上你家。”陆景川恶狠狠地说。 珍嫂子想站起来反抗,直接被他按在地上,动弹不得。 “你这杀千刀的,杀了我吧。”珍嫂子痛苦地哭着说。 “铁牛傍晚来干嘛,怎么那么久才走。”陆景川逼问。 “他爱干嘛便干嘛,你无权过问。”珍嫂子说。 “啪”的一声,陆景川又扇一巴掌珍嫂子。他说:“还嘴硬!” 珍嫂子着实感到疼痛,这条恶棍比昨晚喝酒更可恶。 “他只是送几个柿子过来。”珍嫂子说。 “然后呢——”陆景川问。 “没然后呢,我抱着他,他极力挣脱。”珍嫂子说。 “臭破鞋,你还真想他。有我你还不知足,我哪点比不上他了,值得你投怀送抱。”陆景川又狠狠扇了珍嫂子一巴掌。 珍嫂子连死的心都有了,也不在乎他多打两巴掌。 她说:“到底怎样,女人的身体骗不了自己。你何曾真心待我,动辄拳打脚踢,在你眼里我还不如一条贱狗。” 第8 章 天凉好个秋 陆景川抱起珍嫂子,凶巴巴问:“说说我跟铁牛的区别?” 珍嫂子哼了一声,说:“说到区别,肉眼可见。” “你是不是欠揍,说句话带枪藏刀的。把话说清楚。”陆景川说。 “哼,还不够清楚吗?你们男人还不是那回事,身上除了脾气大,其他都是小家子气,上不了台面。 但铁牛不一样,虽说粗手大脚,但他对人有礼貌,秋天到了会说天凉好个秋,冬天下雪会说瑞雪兆丰年。你会说什么?”珍嫂子娓娓道来。 “我会说你妈个逼。什么天凉好个秋,没钱买鞋子冷死他就知死。”陆景川说。 “铁牛不会冷,他暖和和的。”珍嫂子哼了一句。 “妈的,叫你张口一个铁牛,闭口一个铁牛。叫得那个亲热。”陆景川又想打珍嫂子。 但被珍嫂子拼尽全力挡住。陆景川还不过瘾,他非要珍嫂子说说他的优点。 “你除了脸皮厚,还有什么优点呢。”珍嫂子说。 “臭破鞋,要你领教一下大爷的优点。”陆景川扯开珍嫂子衣服。 “哼,破鞋,破鞋,你们男人是什么好东西,我即使是破鞋,也是水晶破鞋。”珍嫂子说。 “还不知谁的脸皮比较厚呢,水晶破鞋,你还想嫁给王子?谁敢要你,嫁过去睡几天被你左克右克,没两天就克得一命呼呼。说你是解放牌的破鞋给你面子了。” “陆景川,你这条恶棍,损人也别太过了。你不说回力牌破鞋就好了,还说解放牌破鞋。你老娘才是解放牌破鞋呢。”珍嫂子挣脱陆景川的环抱。 陆景川顺势站起来,抱她到床上。 “什么牌破鞋有什么要紧呢,不是天凉好个秋吗?鞋穿着舒服,哪怕破一点。”陆景川压着珍嫂子说。 “想不到你这条恶棍也会吟诗作对。”珍嫂子笑着说。她推开陆景川,坐了起来。“你到镇上百货铺帮我买双回力牌鞋子吧。” “哼,破鞋想提高身价了,好歹也是回力牌破鞋是吗?”陆景川歪着身子,笑眯眯地说。 有那么瞬间,珍嫂子又觉得他并不那么坏。 “别老是破鞋破鞋,身为女人已经够惨了,丈夫得个病死了,也怪到女人头上。”珍嫂子想起村里闲言碎语,心里凉凉的,去哪里都不合群。 还有婆婆的火上浇油,说她命比石头还硬,克完丈夫克儿子,千方百计把她跟儿子分开。 小叔子以后结婚不够房住,或许还想赶她走呢。 这三间房子是丈夫一砖一瓦盖起来的。算是留给珍嫂子最大遗产。 娘家人又容不下她,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珍嫂子每想起出嫁那天, 后脚刚移出门槛。只见父亲拿着一盆水,死命泼。 她不经意回头看了一眼,眼泪哗啦啦地止不住流下来。虽说女大不中用,好歹让她走远再泼呢。 做女孩时,为那头家扑心扑肺,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每天去割猪草都割到手起茧。 本想嫁人了,能和丈夫搏个天长地久,两人厮守一生,谁知丈夫是个短命鬼。 珍嫂子一点也不想她丈夫,她恨他抛她和孩子,撒手人寰。让她背负克夫罪名。 “你到底帮不帮我买回力鞋?看看你的弟媳妇,买了一双白鞋子,好像不用下地似的,从村头逛到村尾,来来回回要飞起来呢。”珍嫂子说。 “那是明泉卖了一头山羊给她买的。哪舍得穿着下地,打赤脚她也不肯。赶集时候才穿的吧。”陆景川说。 “哼,就她别致,人人穿解放鞋,就她狂,热达达买双白鞋回来。跟她去镇上逛街,走两步一低头,生怕踩了狗屎; 见凳子就坐下,翘起二郎腿,好让人瞧她的鞋子。”珍嫂子说。 “说她干嘛呢,她又没吃你家的米。”陆景川说。 “你到底帮不帮我买。”珍嫂子说。 “人家晚上过来帮你排忧解难,你倒好想往我身上捞好处。”陆景川笑着说。 “那我得谢谢你,你不来我还睡个好觉呢。天天玩得不知什么花样,我都为你害羞。”珍嫂子说。 “一双鞋值什么,要你当一件事说来。”陆景川不以为然。 “你说的轻巧,我天天给你白睡,还得背负破鞋的骂名。”珍嫂子说。 “你确实是破鞋,这点毋庸置疑。”陆景川说。 “我不打死你。”珍嫂子伸手去怄陆景川腋下 陆景川最怕痒,他干脆扳倒珍嫂子。他色咪咪地说:“让你尝尝我的优点。” “你弟家的羊到底怎么回事?今早闹哄哄的,我最怕热闹的,没去看个究竟。” “你又提起这个干嘛,被狗剩捅屁股了呗。”陆景川说。 “天杀么,写事也干得出来,可别污蔑人家可好。”珍嫂子说。 “都那样说,也没人瞧见,但有他的鞋留下来作证。”陆景川说。 “男人真不是个东西,没事找个树洞作罢,去糟蹋一头羊,那羊恐怕以后没公羊看上它了。”珍嫂子说。 “风言风语的,羊知道什么,还以为帮它打针呢。 狗剩也是的,三十多岁人,不收拾一下自己,找个媳妇作长久之计。有张长期饭票不好吗!”陆景川说。 “你净会说,你不是领到长期饭票了吗,今晚怎么在这里。最看不惯你这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珍嫂子说。 “我这不是想加餐吗,你到底还要不要回力牌鞋子了。”陆景川又想揍珍嫂子。 “你买回来我就穿。无所谓啦,村里人不是说我命硬克夫,就说我是破鞋,我索性都认了,实至名归。 以后你老婆找上门,我也不怕,我从未主动过。”珍嫂子愤愤不平地说。 想到自己清清白白的做人,竟弄得一身污水。 “臭婆娘,就你会说,看我不咬烂你的嘴。”陆景川说着不容反抗,一口咬了下去。 珍嫂子也说累了,有人陪着说说话,心情也好了许多。她比陆景川更主动。 陆景川像是得到鼓励,花样百出。别人做不出的,他做足一百分。 珍嫂子哀求别玩那些虚的,给她留点脸面。 可是陆景川出名会折磨女人,他逮住机会,不肆意妄为一番,怎么对得起漫漫长夜。 第9 章 心急吃热豆腐 铁牛和金珠在明叔家吃完山水豆腐,便又回屋里睡觉。金珠赞明婶做的豆腐好吃,滑嫩嫩的。 铁牛说你的手也滑嫩嫩,他们在院子抬头望明月,夜空明净,又上床抱着睡觉,秋夜渐凉。 金珠问铁牛家里有多少田地,铁牛说不太清楚,他也不曾好好种过地,离家远的已给亲戚种了。 金珠说光靠种地日子有得熬,春夏秋冬忙足一年也只收获一次,咱得做点小生意,哪怕是在街边卖咸菜,也比种地好。 铁牛说你说得轻巧,咱哪有什么本钱去做生意。金珠说你别人穷气短,想点办法就好。 不过冬天快到了,咱先不瞎折腾,好好休养生息。 铁牛问啥叫“休养生息”,金珠笑了,她说:“你看那土地,秋天取走庄稼后,闲置一个冬季,它那会就在“休养生息”,等明年春天一到,土地到处生机勃勃,又到处长满庄稼。” 铁牛拉住金珠的手,他调皮地说:“想不到我媳妇儿还是一个学问家呢。” “别说是土地,就连我们女人一个月也有几天也要休养生息。”金珠说。 “我偏不让你休养生息,要你天天想着我。”铁牛说。 “可恶,人家可是小家碧玉,哪里受得起你天天折腾。”金珠说。 “我不管,你休养生息,这是剥夺我生活唯一兴趣。”铁牛说。 “你好坏,少不得我受累点。咱干脆地里庄稼也不管了,天天在家吃饭和睡觉可好。”金珠说。 “你说了算,反正粮食还够吃一冬。不够时到明叔家吃点。”铁牛说。 “我现在是没心情干活了,为了嫁给你,我跟家人断绝关系,我一想到这点心里就发慌难受。只有时时刻刻抱着你,听到你呼吸,才抚慰我受伤的心灵。”金珠说。 “珠儿,我会好好对你的。”铁牛说。 他情不自禁去亲吻金珠,从头亲吻到脚跟。 “阿牛哥,以后可要疼着珠儿些。”金珠说。 明婶在灯下帮凯子补衣服,又听到铁牛夫妇轰轰烈烈过日子。她抬头看看墙上的时钟,也不过晚上八点多。 明婶跟明叔抱怨说:“他们可真闲,一天到晚就干那事。 傍晚我赶鸡从他们家经过,随口叫他们过来吃饭,铁牛那媳妇答应可快了,生怕我反悔一样。 铁牛也是,娶媳妇了,屋里有女人,得生火煮饭才像个家。哪有天天往别人家吃的理由。 梁玉珍地窖的番薯听说都是铁牛吃完了呢,现在娶了媳妇不敢上寡妇家,咱家以后煮饭都下多点米了。” 明婶只顾自言自语,却没留意明叔正靠着窗边贴耳倾听。 “死老不正经,人家跟你说话,你在听什么。”明婶问。 “侄儿媳妇声音真好听——你说啥,他们来吃让他们来吧,唠叨什么。”明叔说。 “我唠叨?你刚才没看他媳妇,吃完把碗一撂,拍拍屁股走人,还说千金大小姐呢,倒把我当成她下人了。”明婶说。 明叔站在窗边越听越上脑,他急忙忙拉着明婶说要去睡觉了。 明婶虽然刚才唠叨一番,此刻也巴不得这一声,连忙放下针线。进了房间明叔说要关灯,可是明婶不同意。关灯明叔会胡思乱想。 明叔说不关灯没什么兴趣,你自己一个人睡吧。 “陈明通,你这个王八蛋,你想关灯后好幻想一个大美人,别做梦。”明婶愤怒地说。 “不就为了省电嘛,况且老夫老妻了,熟门熟路,有什么好看的。”明叔说。 “我不管,我忍受不住你抱着我,却想其他女人。”明婶说。 “想想又怎样呢,力都用在你身上。”明叔解释说。 “我不要,我要你一心一意,表里如一。”明婶说。 “这样子还不如杀了我。”明叔躺下来,侧着身睡觉。 明婶顿时心如死灰,男人真不是个好东西。她趁明叔不备,一脚把他踢落床,明叔哎哟一声,腰板子都快折断了,疼得哇哇叫。 明婶这时心情才好了一点。“下流的老东西,看不上老娘滚下去。” “最毒妇人心,我的腰断了,让你一辈子守活寡。”明叔扶着腰说。 “宁愿守活寡也不做替身。”明婶哼了一句。 “腰断了,明天地里的番薯和芋头也挖不得了。”明叔说。 “不去挖让你喝西北风。”明婶骂道。 明叔艰难爬上床,哎哟哎哟地喊着躺下来,扯过明婶盖的被子。明婶偏偏又扯了回去,如此三四回两人才停了下来。 “老婆,你还生气嘛!”明叔一点点靠近明婶。 “我生啥气呢,都守活寡了。”明婶说。 “你这不是咒我死了吗?”明叔说。 “你死了还好,我可以光明正大找一个看得顺眼的。我正后悔今晚吃豆腐,热腾腾的还劝你慢点吃。”明婶说着不知不觉流下眼泪。 原来村里都相信心急吃热豆腐会烫死人。村里就有人说,曾有个新娘出嫁到了夫家那天,因为害羞,在众人面前,肚子饿极了也不敢吃饭。 只剩下她一人时,猛地拿起桌面豆腐吃,结果因为太烫,当场烫死了。 村里的大人常常把这个故事讲给小孩子听,小孩子每次吃豆腐时,都要吹几口气,防止太烫。 “我知道老婆最关心我了。”明叔一把抱住明婶。“你摸摸我的心,看看你是不是一直在我心中。” 明叔拿起明婶的手,抚摸他的胸膛。 “下次吃热豆腐时还叫我慢点吃吧。”明叔说。 “不叫了,你又不心急。”明婶说。 “胡说,吃你豆腐时,我最心急了。”明叔说。 “哼,女人四十豆腐渣,你是心急啥,吃了豆腐渣,吃不了其他的了。”明婶说。 “豆腐渣放点辣子,放点葱花下去炒,还是挺好吃的,只是吃下去有点涨。”明叔说。 “真想又踹你一脚。”明婶生气地说。 “你再踹命根子都要断了。”明叔说。 “断了才好,这样你不会胡思乱想。昨晚撕烂我内衣时,是不是想着金珠了。”明婶问。 “没有的事。”明叔说着想去舔明婶嘴,明婶却厌恶躲闪。 “你这混蛋,几十年不来这套了,想起你那口烟牙我就想吐。”明婶冷不防被烟味呛了一口。 “少不得我换个地方。”明叔说着钻进被窝里。 明婶伸手把灯关了,眼不见为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