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镇魂司幻夜游鱼》
母子怨篇：第一章 鬼册认主 夜叉巡游
“吱嘎……”
一身黑色圆领袍衫的冬暝走入一家略显简陋的毕罗铺子当中。xbiquge
店铺不算大，墙壁更是有些漏风，看上去如同贫苦人家简易搭建的小屋一样。
找了个靠近门口的位置坐下后，冬暝将腰间系着的横刀放在了桌上。
昏暗的烛光下，屋子里仅有的四名食客，其中三位下意识的看了他一眼，旋即又收回视线，没说过一句话。
这如此清冷的感觉，倒是和开元盛世下的长安月色有些格格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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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呦，客官来了，请问您需要些什么？”
一个穿着粗布衣服的老板娘，随意擦了擦手上的污渍，掀开了厨房的帘子，并利索的给冬暝沏了一壶热茶。
“这天寒地冻的，客官先喝口热茶暖暖身子。”
冬暝看向给自己沏茶的老板娘，对方一直保持着周到礼貌的笑容：
“请问客官想要吃些什么？”
“就一份你们这里的毕罗吧。麻烦速度快一些，我还要巡夜。”
“好嘞，一共四文钱，您稍等！”
老板娘利索地小跑着回到了厨房。
一时间，厨房后面传来一阵声响，似乎是老板娘在剁馅的声音。
忽然，一道身影从冬暝身边掠过，却是另外一张桌子的客人，应该是用餐结束了准备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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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
一本书册掉落在了冬暝身边。
“喂，兄弟，你的书掉了！”
冬暝连忙捡起书册来到店铺外面，想将书册还给对方。
可有些寂静的大街上，竟是空无一人！
“怪了，人呢？”
带着一丝疑惑之色，冬暝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奇谭妖异志》？
冬暝随手翻看了一下，仿佛保管不善而有些发黄的纸张上，几乎全是空白，只有第一页有一副图画。
那似乎是一个恶鬼，头冒碧火，手持钢叉，面容狰狞。
“这是……地行夜叉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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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暝露出一丝无奈之色，找不到失主，也只能先将东西放在身边了，看后面巡夜的时候能不能找到他。
刚刚回到位置上，热腾腾的毕罗已经端了出来。
冬暝却没有着急动筷，纵然这毕罗做的的确是香气四溢，让人食指大动。
却见冬暝将毕罗掰开，死死盯着毕罗当中的肉馅，那馅料呈现出一种有些奇异的朱红色。
老板娘热心肠地笑道：“怎么了，客官，我和毕罗可是现场剁馅，新鲜的很。吃过我家毕罗的人，都说好吃呢！”
冬暝却未抬头：“这是什么肉做的？”
老板娘一愣，旋即笑道：“客官这话说笑了，自然是猪肉了。”
“虽说现在猪肉不常见，但我们家还是能买到一些的。”
冬暝的眼神如同猎鹰一样，带着一丝审视之色：“既然很难买到，你这样的平头百姓家的小铺子，又哪来的渠道买到猪肉？”
“而且，六个毕罗，只需要四文钱？老板娘，我没做过生意，却也还有些常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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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是糊弄人……还是糊弄鬼呢……”
老板娘刚要开口，冬暝却缓缓抓住了桌上的横刀，幽幽开口：
“一个月前，长安夜市下，经常会出现一家毕罗铺子。”
“根据打更人的证词，这家毕罗铺进去的客人就再也没有出来过！”
“而且，在毕罗铺消失的地方，第二日也会发现一些碎尸！”
“老板娘，一般铺子只卖素毕罗。你这里一非酒楼，二非官府所设，你这肉……莫不是人肉吧！”
老板娘笑眯眯地站在那里，四周那几名零星的食客也是纷纷站了起来。
冬暝眉心一皱，这才发现，这几名食客面容消瘦，双眼只余眼白，死气沉沉毫无半点生机，皮肤更开始逐渐变成紫色。
“活尸！”冬暝心中一沉：“诞生不久的紫僵活尸！”
老板娘从围裙中取出了一柄菜刀，仿佛是久未清洗，菜刀上泛着一抹淡淡的红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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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家伙，你如果老老实实地吃了毕罗，兴许还能死的没那么痛苦啊。”
“现在，我要让你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大卸八块！”
老板娘的笑容带着一丝狰狞，手起刀落，冬暝拔出横刀，横向一挡。
“铛！”
如临千钧的重力，震的冬暝手臂发麻。他“噌噌”后退了数步，依靠刀鞘才稳住了身形。
冬暝惊疑地看着眼前的老板娘浑身竟开始浮肿起来，身上的衣服也开始变的湿透，脚下也出现斑斑水渍！
“竟是水鬼吗？水鬼开了一家人肉毕罗铺，也是……有趣了！”
冷笑一声，如同下山猛虎，冬暝双脚一瞪，瞬息已出现在老板娘面前。
抬头的刹那，冷冽的目光，紧握的横刀，直接从下盘斩向了老板娘的喉咙！
“嘿嘿！会这么容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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讥讽的笑声下，老板娘不见动作，身旁的活尸顾客却纷纷冲了过来，口中发出沙哑的呜咽声。
那坚硬如铁的双手，直接抓住了冬暝的横刀。
“不好！”
下一刻，呼啸的劲风下，其中一具活尸直接一脚踹在了冬暝的腹部。
撕裂般的疼痛下，冬暝直接被踹飞出店铺。
“咳咳！”
踉跄地站起身来，看着空无一人，甚至可以用黑暗和深邃来形容的街道。
活尸们纷纷走了出来，老板娘紧随其后。
此时，她的身上隐隐泛起一阵红色的光芒。
“业火？”冬暝擦了擦嘴角的鲜血：“该死的！情报司是干什么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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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根本不是普通鬼魅，是厉鬼！还有几名鬼魅层次的活尸！”
老板娘一双猩红的眼睛死死盯着冬暝，舌头下意识地舔了舔嘴角：“黑色圆袍，鬼面横刀，你是镇魂司的人吧！”
“看上去血肉劲道，做成毕罗，味道应该不错！”
冬暝冷冷道：“正是长安驱魔司九品卫，冬暝！”
深知自己着了道的冬暝，紧握手中横刀，压下心中的一点慌乱，冲向了老板娘。
他知道，情报失误下，自己九死一生，但唯一的生机，也只能自己争取！
“小鬼头，区区九品，对付刚死的鬼魅就算了。对付我？做梦！”
讥笑声下，老板娘已经消失在了眼前！
“不好！”
冬暝心中一沉，连忙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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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嗤！”
刀身入肉，冬暝咳出一口鲜血，鲜血迅速流失的寒意，让冬暝微微一颤。
“噗通！”
倒在血泊中的冬暝，双眼开始换撒，他死死抓着刀柄，满脸不甘。
这就结束了吗？
自己还没有给亡于恶鬼手中的爹娘报仇，还没有查出父母被害的真相，这就要死了吗？
真是的……自己也太可悲了……
耳边只余老板娘癫狂的笑声：“真是不自量力的小鬼，给我抬进去，我要剁碎了他！”
“刚刚死掉的血肉，才是最新鲜的，我的孩儿也一定会喜欢的，哈哈哈哈……”
老板娘没有注意到的是，那不断流淌出的血液，此时已经没过了冬暝的胸口，也染红了其放在怀中的那本《奇谭妖异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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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通！”
“噗通！”
仿佛心跳的声音，冬暝无力地张了张口。
下一刻，眼前却出现了一片无法言说的鬼魅世界！
蒸腾的热浪伴随碧绿色的火焰，在龟裂的大地上不断翻腾。
耳边更传来一阵尖锐刺耳的哀嚎声。
冬暝惊疑地看着毫发无伤的自己，又看了看眼前，那徐徐走来的手持钢叉的恶鬼！
他下意识的想要举起刀，却发现自己空无一物。
“咚！”
“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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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
地面不断的震颤，那恶鬼竟然挥舞钢叉刺入大地当中。
惨叫声中，却见拔出的钢叉上洞穿着一些鬼魅！
鬼魅们剧烈挣扎着，却如蚍蜉撼树。
钢叉恶鬼随手抓起这些鬼魅，撕扯他们的身体，并丢入嘴巴当中。
大嚼特嚼的声音，嘴角溢出的鲜血，让冬暝头皮发麻。
这一刻，冬暝才发现对方竟是那书册当中的地行夜叉。
忽然，夜叉朝着他举起了钢叉。
撕裂和黑暗，伴随一阵苍老的声音，眼前的一切扭曲成了一段血墨之诗：
“一笔勾画骷髅恨，命比纸薄不由人。天不佑人宁做鬼，血海尸山与谁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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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名文字下，冬暝的意识开始陷入最终的沉寂：
……
正要将冬暝的身体拖入店铺的老板娘，猛地浑身一颤，一种仿佛能让他灰飞烟灭的感觉涌上心头。
她惊惧的转身看去，却见冬暝身上的伤口开始飞快的愈合！
同时，他的面部轮廓开始变了，狰狞的獠牙，青灰色的皮肤，还有如同铜铃一般的双眼。
“轰隆！”
睁开双眼的冬暝，面容僵硬冷漠的直接踹开了抓住他双脚的活尸。手中的横刀更是在这一刻燃烧起碧绿色的火焰！
看着那熊熊燃烧的火光，老板娘下意识地后退了数步，露出一丝恐惧之色：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快，快杀了他啊！”
活尸们张牙舞爪的扑了过来，但这一刻的冬暝仿佛没有了活人的情绪。他只是漠然的举起手中的横刀，重重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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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啦！”
活尸在被斩断的顷刻，刀口处直接燃烧起碧绿之火，甚至都来不及挣扎，这些活尸紫僵，就已经化作灰烬！
同时，冬暝胸口的那本染血的《奇谭妖异志》竟缓缓浮现夜空。
“哗啦……”
封面缓缓张开，一张张黄纸如飞雪一般自夜幕而落。
在地行夜叉的第二页，原本空白的画面中，逐渐浮现出那紫僵活尸的图案。
老板娘一步步的退到了铺子后面，面露恐惧之色：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冬暝微微歪着头，如同那火焰地狱当中巡视的夜叉一般，只是缓缓勾起一个狰狞、嗜血的笑容！
第二章 古册续命
面对老板娘的惊恐质问，冬暝似乎已经没有了理智。
举起烈火横刀，准备将老板娘也斩杀于此之时，那狰狞的脸孔忽然露出一丝痛苦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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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啊！”
哀嚎声如人又如兽，脚下更是不受控制的，爆发出一团团如同云雾一般的碧绿火焰。
老板娘似乎看出冬暝除了岔子，连忙钻入毕罗铺子当中。
旋即，整个小铺子竟泛起一阵涟漪，如同镜中花、水中月，逐渐的消弭在了夜色街道之下。新笔趣阁
四周那原本深邃黑暗的街道，似乎也要开始清晰起来，一点红色的灯笼光芒开始显现。
老百姓的嬉笑和小贩的叫卖声，已经可隐约听到。
“哎呀呀……”
一声略带慵懒的调笑声下，一名十四五岁的少年缓缓从阴影中踏出。
少年的面容有着一丝西域混血的色彩，手中把玩着秀美的孔雀扇，玩味地看着渐若疯魔的冬暝。
“倒是不曾想，你竟真的得古册认主，只是……看来还不能掌握地行夜叉之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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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暝狰狞地看着少年，面容狰狞又痛苦，旋即直接舍弃了横刀，如同猛兽一般冲了过来。
“哎呀呀，这可有些让人头疼了……”
隐隐的，冬暝嗅到了一丝奇异的香味。
原本疯狂的眼神，似乎有了一瞬间的清澈。
下一刻，却见一道羽扇直接敲了过来，直至最后，他看到了一抹如同狡狐的笑容。
……
冬暝猛地睁开双眼，如同溺水之人一般的窒息感，让他挣扎着抓挠着自己的喉咙。
“放轻松。”
慵懒的调笑声，仿佛带着安宁之效，冬暝逐渐的冷静下来。
他感觉自己仿佛能呼吸了，但是……又感觉身体不太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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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感受不到四周的温度？
定睛一看，却见少年靠在旁边的软塌上，把玩着一颗精致的香球。
“你……你是谁？我这是……”
不等冬暝说完，少年却徐徐开口道：
“冬暝，今年二十一岁，因父母亡于鬼魅之手，再加上习武数年，遂加入长安镇魂司，成九品镇魂卫，如今已半年时间。”
“你在调查这个月来忽然出现的莫名碎尸案，根据情报司指示，找到了那家制作人肉毕罗的店铺。”
“却因为情报司的无能，错判鬼魅实力，因而险象环生。”
“你，你怎么知道？”冬暝露出一丝惊疑之色。
“我叫陈篁，是幻月阁的老板，平日里鼓捣一些从西域采买的玩意儿。”陈篁笑道：“你已经死了，感觉不到吗？”
冬暝呼吸一滞，直到此时他才惊觉，自己虽然能呼吸，却听不到自己心跳声！而且对周围的冷热，似乎也没有了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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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谭妖异志》。”陈篁忽然道：“昨晚在铺子里，你不是还想找到我，将那本书还给我吗？”
“现在你不用还我了，那东西得了你的血液，已经认你为主了。”
此时的冬暝似乎已经想起昨晚发生的一切，不由地露出愕然之色：
“是你！”
“我，我昨晚变成了……夜叉？”
“那只是认主的时候爆发的特殊成效。”陈篁起身倒了一杯茶给冬暝：“你现在可以试着去感受一下。”
陈篁的话仿佛带着一种奇异的魔力，沉下心来的冬暝，双眼微阖。
一股异样的感觉游走全身，旋即，在他眼前竟是出现一片青火地狱！
“你所看到的就是地狱道。”
不见陈篁，但他的声音却环绕在冬暝耳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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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本册子乃是封印妖魔鬼魅的，已经数百年无人认主了。你得了他，可是要好生使用啊。”
说着，冬暝下意识的朝着前方走去。
眼前，忽然出现了两张黄纸。黄纸越来越大，最后如同屏风一样落入到火焰之中。
一者，正是他所看到的地行夜叉。
另一者，则是被他昨日斩杀的紫僵活尸。
冬暝鬼使神差的伸出手，却见那地行夜叉和紫僵活尸仿佛有所动作，两者也同时伸出一只手。
顷刻间，一股玄之又玄的力量作用下，冬暝心念一动，掌心竟出现一团碧绿色的火焰。正是地行夜叉的焚魂鬼火！
同时，他也感觉到自己的力量好像得到了增强。
抱着试一试的心态，他一拳砸在了地面之上。
“轰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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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面竟直接崩碎出一道道的裂痕，如同蜘蛛的罗网一般！
“《奇谭妖异志》，可以将你击杀的妖魔鬼怪封印在纸张之内。并且，给你提供一种属于那妖魔身上的力量。”
“如今看来，地行夜叉给了你焚魂鬼火的术法。紫僵活尸，给了你高于常人的龙象之力。”
陈篁的声音幽幽传出：
“原本只是觉得你印堂发黑，有杀劫，抱着试一试的心态，看看你能不能逃出生天。”
“看来，你我之间，果然有些缘分。”
话音落，眼前的画面消失了。
视线回归现实的冬暝，下意识看向了自己，那种玄奇的力量感充斥全身。
他的眼中满是惊喜之色，他们这些普通人原本对付妖魔鬼怪并不容易。
虽说他们的兵器和官服，都是有僧侣和道士加持开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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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纵然如此，在情报不对等的情况下，依旧是死伤不少！
但是现在，他有了这种力量之后……
“你也不用高兴的太早。”陈篁笑道：“如此大的机缘，怎会不付代价？”
“你能被古册选中是你的造化，但是……人的肉身可承载不了这些妖魔鬼怪的力量。”
冬暝一愣，却见陈篁合拢孔雀扇，指了指自己的心口。
“为了护住你的性命，《奇谭妖异志》已与你合二为一。”
“但是，如果你不能提供力量给它，它就无法护持你的肉身。”
“所以严格来说，你的身体已经死了。”
“如果不能满足它，你就会逐渐腐烂、衰弱，最终凄惨而终！”
“而能量，就是不断的封印妖魔鬼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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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篁的话，让冬暝明白了，自己的能力也是需要付出相应的“筹码”的。
“好了，你可以离开了。”
“幻月阁就在主干大街上，很好找。这过了一夜，你恐怕要先去镇魂司报道了。”
冬暝点点头，他起身整理好衣服之后，拿起了自己的佩刀。
临走之前，他恭恭敬敬地朝着陈篁行了礼：
“阁主救命之恩，冬暝感激。以后若有用得着我的地方，阁主尽管开口。只要不违背道德之事，均可！”
冬暝转身离开时，大门口，陈篁却再度说道：
“冬暝，抓捕怪力乱神的确是镇魂司的使命，也是你的执念。”
“不过，这次人肉毕罗铺子的事情背后，还有着非常惊人的隐情。”
“你若不想让冤死者含恨，就仔细调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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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世道，比鬼可怕的还有很多。”
“镇魂之前，还是先理清来龙去脉，因果报应，再行杀招，方不会让自己陷入被杀之因果当中。”
冬暝虽然困惑，却已经恭声道：“是，受教了！”
离开了幻月阁之后，冬暝这才发现，此地竟是距离镇魂司并不远，也就是拐两个街口就到了。
此时已接近午时，镇魂司作为开元年间设置的驱魔降妖的暗职部门，从外观来看，就和普通的兵马司差不多。
将自己的镇魂卫信物出示之后，冬暝踏入其中，来到了自己的住处。
这也算是镇魂司的福利了，对于家境困难的同僚来说，可以直接在这里解决食宿问题。
刚一开门，映入眼帘的便是在桌前打盹的青年，看着对方的口水流的桌上倒出都是，冬暝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六爷！”
故意将兵器重重落下的顷刻，对方“噌”的一下坐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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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小子，你终于回来了！”六爷擦了擦脸上的口水：“还有，说了多少次了，不要叫我六爷。”
“我只是在家排行老六，但在一干结义兄弟里，我可是你大哥。”
冬暝耸了耸肩：“我这次算是福大命大了。差点就回不来。”
刘业一愣：“怎么回事？”
当下，冬暝将情报司出现错误，已经化作厉鬼的老板娘之类的消息全部诉说了一遍，包括幻月阁阁主陈篁救了自己一命的事情也说了。
但是，关于《奇谭妖异志》的部分，冬暝却没有开口。
不是他信不过刘业。
恰恰相反，自己加入镇魂司之后，刘业就如同兄长一样照顾他，给他指点，他是非常感激的。
但是他隐隐觉得，这件事情似乎另有凶险，而且活死人的事情也太过惊世骇俗。
左思右想，冬暝也就用了一些理由搪塞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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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胡来！”刘业听完冬暝的汇报，气的直拍桌子：“那些吃干饭的，平日里自吹自擂情报网如何厉害，现在竟然差点害死你！”
“不行，我找他们算账去！”
冬暝却一把抓住了刘业：“你等我说完！”
“那位陈篁阁主还跟我说了，这件事背后另有玄机。”
“昨天和那老板娘对话，对方的口音似乎也是长安本地的。如此，调查起来也方便。所以我要对此事再行彻查！”
刘业点点头：“行，那你去情报司那边看看。”
“那边有整理好的相关卷宗资料，我去和两位司长说清楚这件事情。”
……
随便吃了些东西后，冬暝来到了情报司。
作为基本和镇魂司齐平的部门，偌大的七层阁楼内，所有人都在低头干活，要么整理，要么搜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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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暝跟负责人简单的打了个招呼之后，便说明需要找寻在一个月之内在长安城失踪或者死亡的人的资料。
随后，冬暝自己抓起相关资料的箱子，一个人坐在了角落下翻阅。
因为看到了老板娘的面容，冬暝打算从这点入手。
直到申时，冬暝终于找到了自己需要的资料卷宗。
眼前，白色的纸张上画着一个女人的面孔，虽说稍有出入，但和那老板娘还是有着九成的相似。
“刘氏，长安城人士。”
“开元三年成婚，开元七年，郎君意外落水身亡，本是长安城里的佃农。”
“有一独子，名刘默……”
“……开元十三年二月，刘默忽然失踪，刘氏遍寻无踪，后在十日之后投井自溺身亡。”
冬暝眉头一皱，刘氏投井自溺，的确符合昨日见到时的水鬼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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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单单从刘氏的死因和生平经历来看，却找不到她为何会突然化作厉鬼的缘由。
更不用说，为何在化作厉鬼之后，还要开一个毕罗铺子了。
冬暝思虑片刻，喃喃道：
“看来，我要先去一趟刘氏家里一探究竟了……”
第三章 情报有误 玉坠碎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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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情报的指示，刘氏的住处相对来说已经算是比较远了，在延祚坊内。
延祚坊位于整个长安城一百零八坊的西南位置的边缘地带，严格来说已经算是贫民地区。
而昨日遇到毕罗铺子的位置，却是在东市的方向。
就这点上来说，冬暝觉得，就算是变成厉鬼，想要弄一个铺子，也犯不着去东市。
因为东市相对富饶，达官贵人会很多，反而容易露出马脚。
相反的，如果是在西市则不同了。
这里鱼龙混杂，就算真有杀人的买卖，多半也不会容易被查出来。
这种在逻辑上的自相矛盾，让冬暝有些不解。
延祚坊内，看着街道上随处睡觉的乞丐，因为发愁而招来苍蝇蚊虫时，冬暝有些怜悯地摇了摇头。
爹娘健在的时候，他的生活状况其实也好不了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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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可以种田，但终归也刚刚足够温饱而已。
此时此刻，看着眼前的情况，冬暝心中涌起一阵无力。
忽然，察觉自己被抓着衣袖，回头看去，却是一个瘦弱的约莫只有七八岁的小女娃。
“大哥哥……可以给我……点吃的吗？”
似乎是因为太过饥饿，小女娃说话的声音都显得虚弱无比。
冬暝怜惜地揉了揉小女娃的头，也不嫌对方身上的污渍：“好，大哥哥给你买。”
说着，冬暝牵着小女娃的手来到了一旁的摊贩上，买了一包胡饼。
小女娃顿时挂起欢快的笑容：“谢谢大哥哥，这下娘亲也不会饿肚子了！”
看着四周一些乞丐如同恶狼野狗一般的眼睛，冬暝心中一凛。
贫民窟这种地方，如果自己和小女孩分开，那这孩子手中的食物恐怕是保不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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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及至此，冬暝索性说道：“这样吧，天色也不早了，大哥哥送你回家。”
小女娃很开心，一边牵着冬暝的手，一边七拐八拐，回到了自家门前。
那是一处有些破落的茅草屋，许是因为前几日刚下过雨，门口有些潮湿和泥泞。
虽说算是个遮风避雨的地方，却没有一点抗寒抗冷的效果。
“这位郎君，您这是……”
看着自己的女儿被冬暝牵着，那穿着有些脏乱的妇人带着一丝拘谨之色的站了起来。
冬暝简单的说了情况之后，妇人感激的连连鞠躬。
冬暝摆了摆手：“您不必如此。对了，跟您打听个人。”
妇人连忙道：“郎君请说！”
“这附近是否有一个叫作刘氏的女人，就是大约两个月前，投井自杀的。”冬暝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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妇人脸色一变，眼中顿时带着一抹惊慌之色。
“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啊！这个，这个，不，不好说的！”
看着对方惊惧的模样，冬暝眉心一皱。
就算对方死的很不安宁，这种恐惧感似乎也有些过了头了。
莫非……真如同陈篁阁主所说的，这件事情的背后，另有隐情吗？
念及至此，冬暝微微躬身，诚恳问道：
“这位娘子，我是镇魂司的九品镇魂卫，刘氏的事情如今有些复杂，我正在搜集线索查证！”
“若是娘子知道些什么，还请不吝相告！冬暝谢过！”
妇人脸色青白一阵，眼中似乎带着一抹犹豫之色。
旁边的小女娃天真烂漫的抬起头，眨着眼：“娘亲，大哥哥不是坏人。他还给我买了好多好多的胡饼，够我们吃好几天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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妇人叹了口气：“罢了，郎君请进来说话。”
旋即，三人进入屋中之后，妇人小心谨慎的关起了门，随后说道：
“刘氏的事情，在我们这里其实闹得很大。”
“因为……因为有传闻说，刘氏不是自己投井的。”
冬暝瞳中掠过一丝精光：
“娘子还请细说。”
妇人点点头：
“其实，刘氏为何突然会死，我们这些街坊邻居也觉得蹊跷。”
“自从她家男人淹死之后，她就一直靠着针线活来赚点钱，养活她跟孩子。”
“那孩子，叫作刘默。不过……有个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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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长得很丑！”
冬暝顿时有些迷糊：“容貌天定，这种事情，娘子为何……”
妇人苦笑道：
“我知道郎君想说什么。只是，她的孩子太过丑陋了。”
“出生的时候，面容就如七八十的老翁一般，皮肤褶皱，甚至看不见双目。”
“当时接生的婆子都吓坏了！”
“后来，那孩子大了点之后，却生的越来越丑。虽然五官还算齐全，却极不协调。”
“平日里，熟悉一点的街坊四邻看着可怜，会给她们孤儿寡母稍微帮衬一下。”
“刘氏也很坚强，孩子也算是平安长了起来。可是就在两个多月之前，她的孩子却突然死了！”
冬暝却敏锐的捕捉到了突兀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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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说……刘默死了？你们看到尸体了吗？”
妇人虽然奇怪，却还是点了点头：“那是自然的。毕竟……也就卯时吧，那孩子浑身青紫的被扔在了刘氏家门口，刘氏当时都要疯了！”
冬暝眉头紧锁，妇人的证词和他在情报司所查询到的情况，对不上了！
情报司给出的是刘默失踪十日，刘氏遍寻无果投井自杀。
但是现在看来，刘氏不单单确定自己孩子死了，还看到了孩子凄惨的死状！
并且，卯时的话，很多贫苦人家已经开始出来干活了。
在这个时间段，要不让人有所察觉的将一具尸体丢在一户人家的门口，这还是很有难度的。
妇人则接着说道：“孩子被下葬之后，刘氏出去了一天。”
“没有人知道她是去做什么的，但是回来之后，她仿佛是被人殴打了一样，鼻青脸肿的。”
“我们可怜她，问她到底怎么了，她却死活不说。只说……如果告诉我们，我们……会有杀身之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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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后来呢？”冬暝连忙问道。
妇人苦笑道：“后来，约莫过了七八天吧，刘氏没有出来过。我们觉得奇怪，打开她屋子，却发现里面没人。”
“再后来，当天，刘氏就被发现死在了井中。”
“管理此地的大人很快就来了，但是却草草结了案。”
“可怜刘氏啊，生前也是个本分的，死的时候就被草席一卷，简单的就下葬了。唉……”
冬暝不禁问道：“那为何，你们又说刘氏不是自尽身亡的呢？”
妇人的眼神露出一丝恐惧：“那是因为在刘氏下葬之后的当天，我们这些街坊四邻的，很多人晚上做梦都见到了她！”
“梦境里，她面容惨白浮肿，口吐清水，只说……只说自己有冤！”
“可是……我们这些平头百姓的，这没凭没据的，怎么替她伸冤呢？”
“没办法，我们只能到她家门口烧了很多的元宝纸钱，也算是聊表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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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后来，刘氏就再也没出现过。”
“只是……只是在刘氏下葬没几天，这里陆陆续续，来过几个人。”
冬暝眉心一动：“娘子可知是什么来路？”
妇人摇摇头：“看上去……似是富户，来此之后很慌张，也跟我们打听过刘氏的情况。”
“后来，他们离去的时候，还警告我们，如果私自透露刘氏的行踪，就……”
“这位郎君，如果不是因为看您面相是个好人，又给了我娃娃胡饼，说真的……”
冬暝沉默下来，他也算明白了妇人的意思。
如果不是自己一时善念，恐怕今天是决计问不出什么来的。
不仅如此，还有可能打草惊蛇。
“既然如此，你们也请小心。”说着，冬暝又从怀中取下了一个钱袋子：“这里面的钱，应该够你们母女二人生活数个月的时间，也算是我的一点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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妇人感激涕零，连连道谢。
临别之前，小女娃挥了挥手，脆生生地笑道：“大哥哥再见！”
冬暝笑道：“好，下次有时间，大哥哥再来看你。”
道别了母女两人之后，冬暝根据妇人的指引，来到了刘氏的家门口。
两者距离不算很远，徒步行走也就是一炷香的时间而已。
房屋并未上锁，冬暝很轻松的推开了有些老旧的木门。映入眼帘的，就是一个一目了然的破旧房间，条件和小女娃家相差无几。
“咳咳……”
冬暝扇了扇飘在空中的扬尘。
许是因为太久没住人的缘故，屋子里满是蛛网。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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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冬暝注意到了饭桌。
桌子本身没什么好奇怪的，就是普通人家的家具而已。
“怪了，这房子按照刘氏死亡的时间来看，最起码将近两个月的时间没有住过人。”
“墙壁四周也都是蜘蛛网，但是这桌椅为何这么干净？”
“看上去……仿佛有人打扫过一样？”
疑问之下，身后的木门发出“吱嘎”一声，竟突然关闭！
冬暝猛地转过身去，快步走到门口，却发现不论怎么用力，大门竟然无法打开！
此时天色本就逐渐暗了下来，密闭的屋子里，几乎暗的什么都看不清。
冬暝从行囊中取出了一个火折子，点燃的刹那，微弱的火光却映照出一个丑陋的鬼脸！
“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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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暝脸色大变，“噌”的一声拔出了横刀！
“呜呜……呜呜……”
一声声宛若稚童的抽泣声下，不明所以的冬暝忽然发现，灰蒙蒙的地面上，似乎……有一些小脚印。
从脚印的尺寸看上去，似乎也就是稚童年岁。
这一排的脚印，直接连通到了卧房之中。
冬暝放轻了脚步，小心翼翼地朝着房间内伸入火折子。
火折子的光芒到底还是弱了一些，只能隐隐看出卧房里的布局。
一张小床，一个柜子，似乎已经是刘氏的全部家当了。
突然，密闭的房间吹出一阵风，带着一丝寒意。
昏暗里，一只苍白的小手忽然抓住了冬暝的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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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暝眉心一跳，火光中，却见那张丑陋的鬼脸再度浮现。
想到了那小女娃的母亲所说的话，冬暝灵光一闪，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那扭曲变形的面孔：“你，你就是刘默吗？”
对方“啊”了几声，似乎是无法开口一样，但是那几乎扭曲、变形的双目，却不禁流下两行血泪！新笔趣阁
血色的泪水滴落在地面，晕开一个个触目惊心的斑点。
然后，冬暝便看到，在房门的角落里，竟然有着一个坠子。
那坠子是一面观音，似乎是因为残破的缘故，观音的下半身不见了，慈悲的面孔上也出现了细碎的纹路。
那点点血泪坠落在上面，就如观音泣血，甚是不祥！
第四章 杀手暗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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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冬暝将玉坠捡起之后，刘默的魂魄就已经消失了。
“这是……那孩子给我的提示吗？”
冬暝下意识地坐在了旁边的桌椅上，仔细端详着手中的玉坠。
玉坠晶莹剔透，纵然是他这种不懂玉石的人也能看出，这是一块上好的料子打磨而成。
“这样的东西……一定不是刘默家可以有的。只有一些富户人家，应该才有钱买到。”冬暝喃喃说着，忽然为之一愣。
是啊！刚才那小女娃的母亲不也说了吗？
这里来过几个鬼鬼祟祟的富有人家，而且还警告不要将这件事情说出去！
莫非……是为了找寻这个？
也就是说，这玉坠背后的主人，莫非就和刘默的死因有关系吗？
一时间，冬暝眉头紧锁，决定将玉坠带回去之后，讯问自己的大哥刘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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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冬暝准备起身的时候，他又愣住了。
他下意识的看了看自己放在桌上的胳膊，又看了看自己坐着的椅子。
“原来如此……是有人……坐在过这里吗？而且，应该是为了掩盖什么，所以就慌乱中将桌椅擦过。”
“所以，桌椅才会看上去一尘不染！”
“这么说，那幕后之人，应该也就这两天刚刚来过刘氏的家中了？！”
想到这些，冬暝立刻起身。
他刚要出去，却忽然停住了身形。
只见冬暝将随身携带的胡饼放在了桌上，因为包裹的很好，此时还热气腾腾的，闻着很香。
旋即，冬暝看向了那处房间，眼中掠过一丝怜惜之色，双手持刀微微躬身道：
“刘默，刚才是我的行为失礼唐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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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并不嫌弃你的容貌，同时也感谢你不计前嫌，给我线索！”
“我出门没带什么在身上，这块胡饼是你家前面那家铺子做的，味道还算不错，便当作我的赔罪吧！”
“你放心，我一定查出你背后的冤屈，还你一个公道！”
冬暝这才转身离去。
随着木门合拢之后，房间内，传来一阵些微的抽泣声。
旋即，那道脚印一点点的踏出，桌上的胡饼，顿时少了一块，就如同被咬了一口一般。
此时已是酉时，夜色降临下，家家户户已经开始出现了灯火之感。
冬暝快步离开，准备回镇魂司之后再从长计议。
他本在思考这玉坠背后的主人可能是什么样的人，但忽然感觉自己的身后，似乎隐隐传来一阵脚步声。
冬暝骤然停下转身，却见身后空无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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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对……应该有人跟着我！”冬暝心中暗想：“而且对方应该也是武道中人，会些拳脚功夫才是。”
念及至此，冬暝再度转身向前走去。而躲藏在树后的那道身影，则露出一丝心有余悸之色。
很快，看着冬暝似乎要离开延祚坊时，这位追踪之人终于忍不住要出手了。
就在他快步穿过人群，手中的匕首直接刺向冬暝后背的刹那！
“咚！”
杀手瞳孔一缩，却见冬暝竟是反手握刀，那玄铁的刀鞘如同盾牌一般，恰到好处的挡住了匕首的突刺！
抬头刹那，却见冬暝已然侧过脑袋，冷冽的目光死死盯着他！
不好，是陷阱！
杀手连忙抽身，冬暝顺势抽出横刀，一言不发，双脚踩着一旁的石头，腾空一跃。
横刀逼命而斩，杀手也终于顾不得其它，匕首横档之下，竟是感觉到一阵无与伦比的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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瞬间，胳膊仿佛要被震碎了一样，手中的匕首也已经断成了两截！
杀手吃痛之下，破绽百出，不及反应，被冬暝一脚踹在校服，身体震飞数丈，直接撞断了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之后，才倒在地上！
四周的老百姓们纷纷尖叫起来，一个个面露恐惧的慌乱逃窜。
“该死的！”杀手暗骂一声，挣扎着起身，从腰间取出一物。
冬暝眉心一皱，却见那是一根手指大小的骨笛！
杀手冷冷一笑，索性也撕开了自己蒙面的黑布：“嘿嘿，镇魂司的人果然名不虚传。”
“你只是一个区区的九品镇魂卫，身手竟然这么好！”
“但是……”
冬暝瞳孔一缩，冲上前想要制止杀手的动作，却依旧晚了一步。
尖锐的骨笛声奏响四周，引得冬暝耳膜生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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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地面层层开裂，一个个血肉腐烂的尸鬼纷纷爬了出来。
“嘿嘿，听闻九品镇魂卫的人能够击杀一般的鬼魅。”
“我这骨笛，是主人给我的，召唤出的鬼魅虽然也没有品级，但是毕竟数量占优。”
“听说你本身加入镇魂司也没有多长时间，我倒要看看，你一个毛头小子，到底有什么能耐！”
冬暝心中一沉。
他倒不是惧怕这些鬼魅之物，而是因为这种可以通幽的小物件，在如今的长安城虽然可以买到，但是能买得起的，也不是寻常的富户人家。
这背后牵扯出的水……可就深了！
“吼！”
这些被召唤出的尸鬼纷纷张牙舞爪的扑向了冬暝，杀手的脸上，也露出一丝快意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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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看来，以一敌众，再好的身手都是无用的！
然而下一刻，滚滚热浪顷刻间给四周的一切染上了一层诡异的碧玉之色！
杀手下意识的后退了数步，耳边却传来一阵哀嚎声。
定睛一看，自己召唤出的尸鬼们，竟已经在大火当中化作灰烬！
“怎么可能！”杀手面露恐惧之色，转身就跑。
这一刻，火焰中，徐徐走出的冬暝眼中煞气横生：
“是怕我查出什么，所以来灭我的口吗？连情报司都可以干扰，看来你主人地位不低啊！”
说着，冬暝反手抓住横刀，如同投掷长枪一般，直接将横刀抛了出去！
“噗嗤！”
刀刃入肉，惨叫声伴随洒落的血液，杀手哀嚎一声跌倒在地上，却是一条腿，已经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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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暝快步走上前，一把抓住杀手的衣领：
“说，谁派你来的！”
杀手自知是逃不走了，露出一丝混不吝的笑容：“没想到，一个九品镇魂卫，竟然还是一位术士！”
“这次，算是认栽了！”
“但是，你想知道我幕后之人？”
“可能吗？就如你说的，一个连情报司都能干扰的存在，你惹得起吗？！”
杀手发出一阵猖狂的笑声。
冬暝脸色难看，攥紧的拳头几次想要落下，却依旧被理智给压了下来。
“没关系，我带你会镇魂司，你不说，我就大刑伺候！”
正当冬暝要将杀手带回时，对方的话却让其勃然色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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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真的好吗？既然你能够得到刘氏的一点消息，你认为，我们会放过那说出消息的人吗？”
“混账东西！”
冬暝将杀手扔下，转身冲向了那小女娃的住处。
他的脑海中，都是那小女孩天真烂漫的眼神，会开心的给自己摆手感谢自己！
一想到这样善良的母女，会因为自己而身亡，冬暝只觉得浑身发寒！
就在距离对方住处不远的时候，耳边忽然传来了小女孩的哭喊声。
“不好！”冬暝怒吼一声，双脚连蹬，直接出现在了房顶之上！
看着已经对着母女二人举起屠刀的杀手，横刀投掷而出，直接贯穿其胸口！
滚烫的鲜血顺着刀口迸溅到母女二人的身上，引得两人一阵恐惧尖叫。
杀手踉跄了几步，不敢置信地看着杀气四溢的冬暝：“你……你敢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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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未落，冬暝猛地拔出横刀。
杀手闷哼一声，倒在血泊之中再也没了声息。
冬暝甩了甩刀刃上的鲜血，冷冷道：“皇天昭昭，你们屠戮无辜，我为何不敢插手！”
旋即，看向惊魂未定的母女二人，冬暝说道：“这里已经不安全了，你们收拾一下，跟我回镇魂司吧。”
“在那里，你们的安全最起码可以得到保障！”
“可，可是……负责此地的坊正大人……”
“放心，镇魂司有优先之权，你们是人证，带走你们并不困难。”
在办理了相关手续之后，冬暝便顺利带着母女两人回到了镇魂司。至于被他甩在一边的杀手，自然是已经逃走。
……
刘业有些头疼的听了冬暝的汇报之后，不由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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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情报司和延祚坊的证词对不上号，而你选择相信这母女俩的证词？”
“冬暝啊，你可知道这件事情要是坐实了，会是多可怕的消息吗？”
“那就意味着，一向独立的，不涉及官职党争的镇魂司，并非铁板一块！”
冬暝冷冷一笑：“六爷，这话你自己说了，你自己信吗？”
“如果镇魂司真的如此高洁，为何我爹娘被妖魔杀害，那般离奇的案件下，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刘业被冬暝怼的哑口无言。
冬暝灌了一杯冷茶：“而且，既然有人跟踪我想要灭口，还想杀了我待会儿的母女两人，就足以说明，这件事情有所蹊跷！”
说着，冬暝将玉坠放在了桌上。
“这是我在刘氏家中，看到刘默鬼魂之时，对方指引我找到的。”
“我怀疑……这玉坠的主人，最起码是害死刘默的凶手！只是现在我们不知道的是，刘默为什么被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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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祚坊是贫民区，平日里也去不了达官贵人才去的东市。能有什么理由，或者什么仇怨，让一个孩子浑身青紫的在天寒地冻的情况下被扔在母亲的门口？”
冬暝越说越激动，最后更是“砰”的一声，一巴掌将桌子拍出了裂缝。
“您老息怒！”刘业连忙摆了摆手：“我的茶壶啊……”
心疼的看着缺了一个角的茶壶，刘业无奈地叹了口气：
“好了好了，再说下去，我看你要气死了！”
“这样吧，我来和情报司熟悉的朋友交涉一下。这玉坠你先收好。那母女二人，也就先在我那边待着。”
“至于这件事情背后的情况……你等我的消息。”
“记住，别再冲动了！”
“我今晚要去赴宴，等明天我跟司长汇报完情况再说。”
冬暝冷哼一声，他虽然明白自家大哥的话说的有道理，但是让他就这么干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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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刘默的魂魄那可怜无助的样子，他怎么等得起！
忽然，他灵光一闪。
对了，幻月阁那边……是不是可以求助呢？
第五章 青鸟寻物
幻月阁内，陈篁优哉游哉地抽着水烟，带着一丝戏弄的意味，将一口烟圈吐在了冬暝的脸上。
“咳咳！”
冬暝连连咳嗽，有些嫌弃的将烟雾扇开。
陈篁“咯咯”笑着：“所以，你现在是一脸茫然，找不到突破口，想要在我这里寻得一些线索，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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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暝正色道：“是的，我知道阁主不是寻常人士。想必，是传闻中的西域术士吧。”
“既然阁主能给我那么神奇的《奇谭妖异志》作为续命之法，而且还提醒我仔细调查，那么一定是知道这件事另有隐情的。”
陈篁眉心一挑：“但我还真没想到呢。”
“你竟然，真的会去调查。”
冬暝一愣：“阁主这是何意，我镇魂司追捕怪力乱神，查明真相，这不是理所当然吗？”https:/
陈篁笑道：“但是据我所知，你的父母死于妖魔鬼怪之手，而且至今查无真相。”
“以你过往的经历来看，应对妖魔鬼怪深恶痛绝才对。”。
冬暝眉心一皱：“阁主此言差矣！”
“就按这次的案件来看。刘氏杀人制作毕罗，我固然要将其就地正法！”
“但刘默如此稚童，何其无辜！可现在却也惨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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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冤屈，不伸张正义，只因鬼魅之躯，便要除之殆尽，我和那些不分青红皂白就害人的恶鬼，又有什么区别！”
陈篁露出一丝欣赏之色：“倒是恩怨分明，急公好义，这很好。”
“既如此，便跟我进来吧。”
说着，陈篁引领冬暝进入了幻月阁的内部。
冬暝这才注意到，原来昨日自己躺着的房间，严格来说，竟然也只是在外阁。
当陈篁推开连同内阁的大门时，冬暝不由地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看似狭窄一些的房间，却极尽西域之奢华！
波斯国的上好地毯，将房间铺垫的满满当当。
鹅毛软枕，奇异熏香，还有无数眼花缭乱的宝石瓷器，看的冬暝大呼眼花缭乱。
“都是些我收藏的小玩意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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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篁笑着从旁边的博古架上取下一个小方盒，方盒约莫巴掌大小，看上去似乎是上好的沉香木所制作。
随着沉香木打开之后，里面竟然是一只仿佛用特殊石头雕琢的鸟类。
“这个你拿着，会对你寻找线索有所帮助。”
冬暝一脸懵逼地看着石头鸟：“阁主，你就别拿我逗乐子了，这石头小鸟……”
然而话音未落，却见这石头小鸟的全身，竟出现了一道道裂痕！从裂痕中，迸溅出一道道柔和的湛蓝光芒！
顷刻间，略显昏暗的内阁房间之内，竟是被这光芒映照成一片瑰丽奇异之色。
随着那附着在鸟身的石块一点点的自行剥离之后，映入眼帘的，竟是一只全身湛蓝的梦幻之鸟！
看着鸟类挥舞翅膀，发出清脆的啼鸣于空中，冬暝惊诧无比：“阁主，这是什么？”
“青鸟听过吗？”陈篁问道：“《山海经》曾言‘人间不得见，唯有蓬莱山’。”
“传闻蓬莱无路，只有青鸟可以来往于人间和蓬莱，传送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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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说里，它是西王母身边的信使。”
“因而，青鸟也叫三青鸟，喜玉石，能寻物。”
“将玉坠给它。”
冬暝连忙照做。却见那三青鸟缓缓落到冬暝掌心，轻轻叼了叼那染血的玉坠，旋即发出一阵清脆的鸣叫声。
“阁主，这是……”
“它找到了。”陈篁露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容：“不过……这样真的好吗？这件事情背后的真相，可是耸人听闻的很。”
“若是真查出来，别说你的官职，恐怕你的性命……”
陈篁的警告之意不言而喻。
冬暝却是神色不变，凝声道：“阁主，我冬暝不是贪生怕死之人！”
“这个世道的公义，也绝对不会因为那些作恶多端之人而被污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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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这幕后之人是什么样的强大背景，冬暝无悔无怨！”
陈篁点点头：“三青鸟颇有灵性，如果它察觉到邪祟靠近，会对你发出警告，届时，务必小心！”
“是，我记下了。阁主好生休息，冬暝告辞！”
说完，在三青鸟的指引下，冬暝迅速离开了幻月阁。
陈篁轻挥孔雀扇，看着冬暝的背影，喃喃道：“那就……祝你此生此世……一路顺风！”
……
长安已入深夜，因为宵禁政策已经放松了很多，所以家家户户灯火通明不说，集市上也是热闹非凡。
为了防止被人过度关注，冬暝将三青鸟藏在了自己的圆领袍子处。
只要冬暝行走的方向是正确的，三青鸟就会叽叽喳喳地叫起来。
很快，冬暝来到了东市的永安当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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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铺？”冬暝不禁愕然。
“呦，这位郎君，请问想看点什么啊。”当铺的伙计非常热情的将冬暝迎进铺子内。
“不好意思，请你们看看这个。”说着，冬暝将那玉坠取了出来：“我是镇魂司的人，如今在调查一起案件。”
“目前，这枚观音玉坠是很重要的线索。”
“我想请问……你们是否有印象，在最近两三个月当中，卖出去过类似的东西？”
伙计有些困惑地挠了挠头：“这样啊，郎君你稍等，我请掌柜的出来看看。”
片刻之后，一个看上去肥头大耳的胖掌柜走了出来。
“这位郎君，事情我听伙计说了，不知那玉坠……”
冬暝伸出手来：“就是这个了。不过已经碎了，缺损的部分我也不知道去了哪里。目前只是想了解一下，这玉坠掌柜的可还有印象，是卖给谁了？”
掌柜的说了声得罪，便将玉坠接到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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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带着西域特色的金丝眼镜，细细端详了一盏茶的功夫：
“这位郎君，这玉坠的确是我们家的东西。呃，至于这贩卖的时间……大约是在三个月之前吧。”
说着，当铺掌柜开始翻阅他的账册。
冬暝眼睛一亮：“既如此，掌柜的可知道，这玉坠的买家是谁？”
“郎君稍等，我找找……啊，找到了！”当铺掌柜指了指账册上的名录：“买家是陈家的大房公子。”
“我想起来，那位陈廷生公子说了，挑选这玉坠，是给自己家的老太太过七十大寿呢。”
“过寿？”冬暝眉头微皱。
陈家他也是听说过的，在这长安城当中，虽然算不上是官场大族，但祖上也是跟着太宗皇帝打过天下的门阀世家。
虽说现在逐渐式微，但过往荣光还在，因而陈老太太的七十大寿必然是要隆重办理的！
念及至此，冬暝拱手道：“多谢掌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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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君客气了！”掌柜的连连说道。
离开了典当铺之后，冬暝匆匆前往了陈家。
陈家的宅子位于太平坊，可以说是已经靠近皇宫脚下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按照太平坊的布局来说，是更加靠近西市的。
而延祚坊也自是在西市的方向！
当冬暝来到了陈家宅子前的时候，看着眼前济济一堂的情况，不由愣住了。
竟是这么巧的，那陈老太太的七十大寿，竟然在今天？
正当冬暝纠结着自己要怎么进去的时候，肩膀忽然被人拍了一下。
“谁！”
冬暝瞬间转身拔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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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业张了张口，半天没蹦出一个字来，不禁两眼一翻：“我说冬暝啊，你是谨慎过头了吧。”
“我这差点脑袋被你削了。”
“放心，我有分寸，撑死了擦你一层皮，死不了。”冬暝淡定的收回了横刀。
“……”刘业没好气地说道：“所以呢？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还要问你呢？六爷，你这穿的……这是？”冬暝顿时上下打量了一番。
刘业露出一丝无奈之色：
“这不是陈家老太太七十大寿吗？司长自然是受到了请柬，不过司长太忙，来不了”
“我作为司长身边的一品卫，自然就代替他过来应酬了”
“你呢？”
冬暝只说了一句话：“玉坠，是陈廷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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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业先是一愣，旋即顿时一脸凝重：“你确定吗？”
冬暝点点头：“我去了东市的永安当铺，当铺掌柜的给我看了账册。”
“上面清清楚楚的写了购买记录。而且对方也认识这枚玉坠，连陈廷生在购买的时候说了什么话都记得。”
刘业脸色阴沉：“这可难办了啊！陈家虽说已江河日下，但还是有些势力背景的。”
“也有零星族人入朝为官。这……”
冬暝沉声道：“我当然也不会傻兮兮的直接冲进去抓人。但是……横竖你也要参加寿诞，带上我吧。”
“正好我可以好好调查一下。如果有确凿的证据，我镇魂司也不用担心陈家的世家背景吧。”
刘业耸了耸肩膀：“我现在恐怕也没有其它选择了，就这样吧。”
旋即，在刘业出示了请柬之后，冬暝紧随其后，两人进入了陈府。
陈府也不愧是世家门阀的住处，刚刚踏入乌头门，便是肉眼可见的奢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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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家现任家主，也就是陈廷生的父亲正在热情的招呼着一些应邀而来的达官贵人。
在将礼品放下之后，刘业领着冬暝上前打招呼。
“陈家主，在下镇魂司一品卫刘业，这是我的小弟冬暝。司长今日实在是公务缠身无法前来，便派我们两人前来为陈老太太贺寿。”
“好说好说！”陈家主笑眯眯地招呼着：“两位可是镇魂司的贵客，请不要拘谨，快快入座！”
旋即，刘业和冬暝坐在了饭桌前。
此时，一名身穿锦袍的翩翩公子走了进来。眉宇间和陈家家主有着八九成的相似。
刘业顿时说道：“冬暝，此人就是陈家长子，陈廷生！”
而一直藏身在冬暝衣服内的三青鸟，忽然开始躁动起来。
不过神鸟很通人性，并没有叽叽喳喳个不停，只是扑扇着翅膀，嘴巴轻轻啄着冬暝的胸口，仿佛提醒冬暝此地有凶险一般。
冬暝瞳孔一缩，身体暗自绷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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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自然就是三青鸟提示的有邪祟在侧，而此时……可正是陈廷生出现的时候啊……
第六章 灌血菩萨 邪祟异虫
宴会酒席一向是冬暝不喜欢的东西。
为此刘业也说了冬暝很多次，让他放开一点。
可只要看着一桌子的陌生人，冬暝就会头皮发麻，连筷子都不好意思动。更不用说，装作很熟悉一样的互相交谈了。
“我出去透透气。”冬暝悄悄说道。
“行吧，但是别惹事！”刘业出言警告道：“要是在人家陈老太太的七十大寿上出了差错，你可吃不俩兜着走。”
冬暝翻了个白眼：“我看上去就那么不靠谱是吧。”
……
冬暝坐在大厅外的长廊上，看着进进出出，端着美味佳肴的仆人们，冬暝摇摇头，自顾自的从怀中取出一个胡饼吃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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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青鸟也非常通人性的没有再渣渣乱叫，倒是冬暝吃饼的样子，引得一些仆人诧异或者嫌弃的目光。
忽然，青鸟又叫了起来，虽然声音很微弱。
冬暝转而看去，却见眼前刚刚走过一个丫鬟。让人奇怪的是，这丫鬟的手腕上，隐隐的似乎能看到用来包扎伤口的细布。
忽然，丫鬟竟是直接摔倒在地上。
“你没事吧！”
冬暝连忙下了长廊，快步走到那丫鬟面前。刚刚触碰到丫鬟的手，对方就仿佛见了鬼似的缩了回去。
“没事的，是我自己不小心！”
丫鬟低着头，甚至都没有看清楚冬暝，匆忙的捡起打碎的东西之后就匆匆离开。
“嗯……有古怪……”
冬暝微眯着双眼，却见那丫鬟离开的地方，地上竟有着一些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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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靠近她的时候，身上似乎也有血腥味。”
环顾一圈，只见四下无人，冬暝悄悄跟在了丫鬟的身后。虽说若大的陈府人多眼杂，很容易被人看到。
但作为和妖魔鬼怪战斗的冬暝，在镇魂司的训练也不是吃素的。
很快，他便跟着丫鬟来到了后院当中。
按理来说，一家的后院，外客是不应该进入的，这非常的失礼，尤其对于大门户家的人来说更是如此。
可想了想如今还在屋内徘徊的刘默，冬暝一咬牙，顿时将刘业的警告抛之脑后。
此时，那名丫鬟刚刚离开厨房。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今天可是老太太大寿，你这毛手毛脚的，要是让大公子知道，没你好果子吃！”
说话的，似乎是一名年长的丫鬟，此时带着一丝关切之色的斥责着。
“我也不想啊。”那名摔倒的丫鬟也很是委屈，有些赌气的掀起了自己的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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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看，让假山后面的冬暝瞳孔一缩。
因为这丫鬟的胳膊比寻常女子还要瘦弱，而且从手腕的部分开始一直到胳膊肘，竟然缠满了细布。布条上，隐隐的还透着一丝血迹！
“你伤口裂开了！”
小丫鬟点点头：“是啊，直接流的血太多了，哪里还有力气干活啊！”
“唉，也苦了你了，刚进来没多久，就要遭这份罪。”年长的丫鬟叹了口气。
小丫鬟嘟囔道：“也不知大公子从哪个天杀的人那里得来的这种方法，真是缺德！”
“嘘，你不想活了，什么话都敢说！你想和那些贫民窟里被抓来的人一样吗？！”年长丫鬟警告道。
一时间，两个丫鬟紧张地看了看四周，便赶紧离开。
假山后方，冬暝脸色微沉，两个丫鬟的对话，显然昭示着这其中有些不为人知的事情。
“这听上去，似乎更像是某种邪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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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暝眉头紧锁。如今开元盛世之下，各国来朝。因而长安城内，也多了很多稀奇古怪的玩意儿。也来了一些游方术士。
当然了，大部分也就是会些障眼法和戏法，讨口饭吃。
但传言当中，却也有些真正有本事的。
“看来，必须问清楚再行。如果今天离开了，以后更没有机会了！”
心思落定之后，冬暝穿过厨房和假山，本想着去那些丫鬟仆人们休息的地方去看看。
然而在路过一个相对偏僻的别院时，怀中的青鸟忽然叽叽喳喳叫个不停了！
叫声似乎惊动了一些仆人，纷纷四下看去。
冬暝脸色一变，连忙藏身于身后的树木之上。
树冠上，冬暝将三青鸟从怀中取出，打了个手势，示意对方安静。
掌心上，三青鸟微微歪着头，一脸傻乎乎地看着冬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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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家伙，怎么突然叫的这么大声？”冬暝悄悄问道：“是发现了什么吗？”
三青鸟微微蹦着身体，叽叽喳喳的，翅膀更是指向了不远处的那座别院。
“是那里吗？”冬暝微眯着双眼：“好，我知道你的提示了。但是你要安静一些，不然被发现的话，我们吃不了兜着走了！”
三青鸟非常可爱的，用一双翅膀捂住了自己的嘴巴，随后乖乖的钻回到了冬暝的衣服当中。
“六爷要是知道了，非得弄死我了！”冬暝不由的苦笑三声。
在悄悄来到那别院的屋檐上之后，冬暝匍匐在瓦片上，小心翼翼地来到了房屋的中心位置。
在悄悄抽出一块瓦片之后，冬暝尚未看清里面的情况，却被一阵扑鼻而来的血腥味刺激的变了脸色。
下意识的捂住了口鼻，冬暝小心翼翼地看向了内中。
却见略显昏暗的房屋之内，那似乎是一个供奉神佛的小祠堂？桌案上，供奉着一尊体积约莫三丈之高的菩萨金身。
只是冬暝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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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就算是富户的话，也很少有在家里供奉如此规模的菩萨雕像的，这根本不方便。也就寺庙，才会用这种数丈之高的雕像。
“真是离谱。如今又不是武周时期。据说那个时候，倒是有死心塌地在家清修的人。可这陈家作为门阀世家，显然也不可能是这样的背景。”
念及至此，冬暝小心翼翼将瓦片摘下更多。比划了一下尺寸之后，旋即纵深一跃，直接跳入了祠堂之内。
眼前，是一座恢弘的观世音金身。
又看了看四周，却发现偌大的祠堂，似乎也没什么问题。
“怪了，刚才一开始还闻到了血腥味的，怎么现在似乎……只有檀香的味道？”
因为之中，怀中的三青鸟却忽然飞了起来，瞬间落在了观世音的头顶。
冬暝眉心一跳。
难道……
不敢耽误时间，冬暝三下五除二踩在了观世音的手臂上，旋即来到了头部位置。却见整个雕像的后脑勺的位置上，竟然有一个空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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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洞约莫杯口大小，而那刺鼻的血腥味，竟是从这里面传出！
冬暝咽了口吐沫，他也处理了不少妖魔鬼怪的案子，但还是第一次感觉如此紧张。
“呼……”
冬暝深吸口气，打了一个火折子，旋即低头看去。
却见那空洞之内，一些粘稠的液体被灌得满满当当的！
冬暝眉心一跳，血！菩萨的脑袋里，竟然灌满了血液！
忽然，一阵有些刺耳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仿佛是什么虫子的怪异叫声。
下一刻，借着昏暗的火光，冬暝猛地发现，那菩萨脑袋里的血液中，竟然有一些酷似独角仙的虫子在里面游动着。
细细看去，这些虫子的甲壳都是血红色的，而且泛着诡异的油光之色！
看上去一个个都有巴掌大小，锋利的如同钳子一样的口器，看着让人不寒而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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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什么东西！”
或许是察觉到了活人的气息，那血色甲虫突然抬起了头颅。血红色的六颗眼珠死死盯着冬暝的刹那，竟是一跃而起，直接冲向了冬暝的面部。
猝不及防之下，冬暝没有站稳。
虽然躲开了怪虫的攻击，身体却径直摔落在了菩萨的供桌上。
“砰！”
桌案、瓷器碎裂的声音，如同在沉静死寂的后院中划过一抹惊爆。
一时间，急匆匆的脚步声冲了过来。
正当冬暝准备借助菩萨金身跳到房顶上的时候，那从菩萨血液洞口跳出来的血色甲虫，张开嘴巴，直接咬住了冬暝的肩膀。
“呃！”
冬暝闷哼一声，下意识的想要用焚魂鬼火将怪虫烧死。但转念一想，这或许能够成为证据，便压下心中的恶心和不适感，强行将甲虫拽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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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那锋利的嘴巴上还沾染着自己的皮肉，冬暝疼的眉心连跳。
也正是此时：
“砰！”
大门被猛地推开，看着一众手持棍棒的家丁，冬暝的脸色阴沉如墨。这下子，他算是被抓了个现形。
……
一盏茶时间左右，得到消息的刘业匆匆来到了后院。
看着被家丁团团围住的冬暝，他的脸色顿时非常美妙了。
一旁，脸色阴沉的陈家家主顿时说道：“刘督卫，你带来的人莫名其妙的来到了后院，还打翻了我们家老太太修佛的祠堂，这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眼见冬暝似乎想说什么，刘业重重咳嗽了一声，算是打断了冬暝的话。
刘业走到冬暝身边，看着他手中还捏着的那怪异甲虫，眉心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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旋即转身赔笑道：“陈家家主，今天真是不好意思了，这孩子加入镇魂司时间不长，皮实的很，这……这真是给您添麻烦了！”
“您看这金身需要花费多少银两修缮，这笔钱，我代为赔偿。还请陈家家主今天能给我一个薄面。”
刘业的姿态可以说放的非常低了。
毕竟严格来说，他好歹也是镇魂司的第二把交椅，按照官职来说，也算是五品官职。
但是现在，却要面对一个有着家族余荫却无半点官职身份的普通人低声下气。
冬暝脸色铁青，看着陈廷生。
通过三青鸟的反应，冬暝知道，陈家家主有没有鬼还无法确定，但是这陈廷生背后一定有鬼！
此时，陈廷生露出一丝温文尔雅的笑容：“这位少年郎君怎么称呼。”
冬暝沉声道：“镇魂司九品卫，冬暝！”
“哦，区区九品，不入流的品阶官职。”陈廷生笑眯眯地说道：“阁下撞碎了我祖母修佛的香案，手中还拿着一只怪虫，出现在我祖母七十大寿上，这……未免有些不吉利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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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暝瞳孔一缩，他总觉的这话有点不太对！
如果陈廷生做贼心虚的话，此时应该是引导所有人刻意忽略到他手中的怪虫才对。可是现在……
念及至此，冬暝一咬牙，再度腾身而起。
“冬暝，你做什么，你太放肆了！”刘业怒声道。
冬暝却脸色难看的看着菩萨的后脑部位，此时此刻竟是密封完好，哪里还有什么洞口！
第七章 三藏毒虫
陈家后宅之中，场面可以说是十分难看了。
虽然绝大部分的宾客还在前院，但是陈家家主和陈家长房公子突然离开，傻子也知道，后院可能出了什么事情。
不用多久，外面自然会揣测，陈家老祖宗七十大寿出现变故的传言。
“镇魂司……是不是需要给我一个交代。”陈家家主语气冰冷：“诡异虫子就算了，还在我娘亲供奉的佛像上踩来踩去，刘督卫，你的人好大的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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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业顿时头大如斗，冬暝也是脸色阴沉。
他知道，现在没有找到那个莫名消失的洞口，自己已经是百口难辩了，总不可能开口让人家把金身打碎了来验证此事。
心知这件事情不能让刘业一直为自己出头，冬暝一只手抓着刀，一只手抓着虫子，忍着痛，朝着陈家家主、陈廷生两人微微鞠躬：
“今日，是冬暝吃酒糊涂了。陈家主需要什么样的赔偿，晚辈没有二话！”
这番话说的斩钉截铁，陈家主却冷冷一笑：“没有二话？赔偿？”
“我听说，加入镇魂司的，要么是贫民窟的卑贱骨头出身，要么就是家中长辈尽皆死绝之人！”
“你这种命里犯冲的狗东西，哪来的脸面在我的面前提出赔偿！”
冬暝脸色一变，抓着横刀的手青筋凸起，心中的怒火灼烧着脑子里紧绷的弦，就连呼吸都粗重起来。
他无所谓自己被人如何侮辱，但是提到自己故去的爹娘，这就是逆鳞！
陈家家主微眯着双眼，泛起一阵危险之色：“怎么，抓捕妖魔的镇魂司……莫非还要对人动手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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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业见状，沉声一喝：“混账！”
说着，快步上前，刘业一巴掌呼在了冬暝的脸上。
“啪！”
喘着粗气的冬暝看着刘业，剧烈起伏的胸口却逐渐平息下来。
“今日横竖是你的不是，认错！”刘业怒声道。
冬暝知道刘业的良苦用心，深吸口气，将腰弯的更深了，几乎是咬牙切齿地一个字一个字蹦出来：“对，不，起！”
陈家家主冷哼一声：“刘督卫，今天我姑且给你个面子，管好你的狗！”
说罢，陈家家主拂袖而去。
一旁的陈廷生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折扇一开，温文尔雅的面孔下，盯着冬暝的眼神却带着一丝寒意：
“我陈家也算是世家大族。下次做事前，记得先过过脑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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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把命丢了……呵呵……”
……
一场宴会虽然看似无风无浪的继续进行，但刘业已经抓着冬暝先一步离开了陈府。
夜间，刘业阴沉着连在前面走着，冬暝抓着那虫子跟在后面。
忽然，刘业猛地转过身，直接一拳捶在了冬暝脸上。
“你这个蠢货！”刘业怒骂道：“你知不知那陈家是什么地方！”
“我都已经警告你了，有什么事情从长计议，为什么还是这么冲动！”
冬暝咬着牙：“那菩萨金身真的有问题，你信我！”
“我当然信你，然后呢？”刘业怒声道：“你知不知道，如果不是陈家主不想和你一个小辈计较，你现在已经裹着草席被丢在乱葬岗喂狗了！”
眼看冬暝还有些狼狈的坐在地上，染血溃烂的手，依旧抓着那半死不活的血色甲虫，刘业有些烦躁的揉了揉自己的头发，露出一丝心疼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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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走边说吧，你到底查出些什么东西！”
说着，刘业一把将冬暝拽了起来。
两人在回返镇魂司的途中，冬暝也将事情的经过告知了刘业。
“这么说来，你怀疑……”
“是的！”冬暝重重点头：“刘氏母子的事情，也许……和这诡异的血甲虫有关。”
“但是这种来历不明的玩意儿，谁知道是干什么用的！”刘业有些烦躁的叹了口气：“就算是你博闻强记的二哥，恐怕也不知情。”
冬暝沉默片刻：“也许……有一个人知道这是什么。”
刘业顿时转身看向他，露出一丝疑惑之色。
片刻之后，冬暝带着刘业，敲响了幻月阁的大门。
“门没锁，进来吧。”幻月阁主陈篁的声音传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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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业还是第一次来到此地，作为镇魂司一品督卫的他，本能的感觉这里不是寻常之所。
“随便坐吧。”
说着，陈篁笑眯眯地端上来一壶清茶。
冬暝有些诧异的看向对方：“阁主……早知道我们会来？”
“我嘛……无所不知。”陈篁打趣地从抽屉里取来一个玉盒：“这甲虫有毒的，抓在手里很疼吧。”
“也难为你一直忍着，这满头汗的。”
“放进来吧，放心，它跑不掉。”
冬暝点点头，将甲虫放入玉盒的瞬间，得了自由的血色甲虫便凶相毕露。
刺耳的尖叫声下，血色甲虫一跃而起，锋利的口器便咬向冬暝的喉咙。
“放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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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篁一声冷哼，手中的孔雀扇翻手一敲。
“砰！”
血色甲虫顿时被打翻进玉盒当中。
陈篁眼疾手快，顿时将盒子关闭。
看着血色甲虫疯狂的在里面撞击，见惯了风浪的刘业也不禁变了脸色。
“这东西这么凶！”
陈篁摇摇头，取来一块药膏递给冬暝：“敷上就没事了。”
“多谢阁主！”
陈篁吐出一口水烟：“这是三藏虫。”
冬暝不解道：“呃……和尚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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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篁解释道：
“相传佛陀在舍卫城的血污池中，曾遇一怪虫。此怪虫口吐人言，可忆起前世种种经过。”
“佛陀看到怪虫，转而称其为三藏法师。并询问其身口意所造成的恶业，是否成熟。”
“那虫子说，恶业的确成熟，而且会报应在身。如今报应产生的业火，已经让他无法忍受。”
“佛陀的弟子不禁询问三藏法师是谁。”
“佛陀解释道，普胜如来出世之前，有一位施主对佛法有大信心，所以便出家为僧。”
“一日，他为一众僧侣下洛日山化缘，结果五百商主见到之后，便给了其很多金银财宝。”
冬暝眉心一动：“莫非……那位僧侣侵吞了所有的金银财宝吗？”
“冬暝很聪明。”陈篁笑着吐了一个烟圈：“后来僧侣们饥饿难耐下山化缘，这才知道了这件事情。”
“这位三藏法师慌乱之下自造口业，说尔等会变成那血污当中的大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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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因果轮回，报应在了他自己的身上。”
“当然了，这只是传说。”
“不过后来西域人士，的确培育了一种类似的毒虫，这种毒虫对血肉之物非常贪婪，亦如那三藏法师对财宝之渴求。”
“而且，吞吃的血肉越多，这虫子就越大，于是就有了三藏虫的说法。”
听了陈篁的解释，冬暝旋即问道：“可是……陈廷生好端端的，为何要供奉这种虫子。而且还是在佛像当中？”
陈篁笑道：“用佛像作为容器，是培养三藏虫的关键。”
“为何会在你再次探查的时候，佛像已经没有了空洞，应该是内有机关才是。”
“至于作用嘛……这三藏虫侵吞血液精华，如果使用得当，也可反哺旁人之身，从而……容光焕发！”
此言一出，冬暝和刘业解释倒抽了一口凉气。
他们都想到了一个人，陈老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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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业脸色阴沉：“原本数个月前，还传闻说陈老太太身体愈发虚弱，恐怕熬不过今年。可今日观之，却精神抖擞，难道……”
冬暝眉心一动：
“阁主，若是如此，被这种毒虫所伤，身上会不会有特殊的伤口？”
“会呈现特殊的糜烂伤口。你想想，你只是抓着他一段时间，就已经皮肉腐蚀，更不用说……”
陈篁没有将话说完，但冬暝已经明白对方之意。
“多谢阁主解惑。”
说完，冬暝便拿着刀匆匆离去。
“哎，你这……”刘业一阵无奈：“这小子，每次都这样，有点线索就不管不顾的。”
“阁主，抱歉了。”
陈篁笑眯眯地说道：“无妨，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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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镇魂司的冬暝，甚至都顾不上和刘业解释什么。
在问清楚情况之后，直接来到了镇魂司方面专门存放尸体之处——太平楼。
镇魂司有个规矩，只有将相对应的妖魔杀死，因其而死的尸首才会处理下葬。
而在没有调查结束之前，尸首在征得亲属同意之下，一般会用特殊的方式保存在太平楼。中
这也是为了提醒镇魂司内的镇魂卫们，不要懈怠任何一起案件。
冬暝推开太平楼，扑面而来的寒气再加上本就天寒地冻的，使得他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此时，太平楼内正有一些穿着厚实皮袄的人，将一些棺木分别放在相应的区域。
有的通过板车拖到相应位置焚烧，有的则放在相应的格间之中。
“这位小郎君，这么晚了，来太平楼所谓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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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穿着白色皮袄的年轻人，如同幽魂一样地出现在冬暝身后。
转身看去，却见那两眼乌青仿佛几天几夜没有睡觉的模样，冬暝忍不住嘴角抽抽，这样真的不会……把自己先送进太平楼么？
“这位仵作郎君，我想检查一下不久前送到这里来的，那个叫做刘默的孩子的尸体。”
“哦，这样啊……你稍等，我给你找找。”仵作虚弱地咳嗽了两声，脚步虚浮地走到了一旁的办公桌案上，随着册子翻阅之后：“啊……找到了。”
只见仵作顺手拿起一盏白色灯笼，走到冬暝面前瞄了他一眼：
“跟我来吧。不过……你要做好心理准备，那个孩子的尸体……不算很好。”
旋即，冬暝跟着这位仵作绕过了正厅，顺着螺旋形状的石梯来到了地下室。
满是冰霜的墙壁上，镶嵌着很多油灯。
许是因为湿气寒气交织，油灯火苗微弱，越是往下，越是无法照亮那庞大的深邃黑暗。
冬暝一不留神，险些滑了一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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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小郎君小心。这地下专门存放破损严重或者已开始腐烂的尸身，所以地上会凝结很多冰霜。”
仵作将灯笼朝前抬了抬，旋即到了负一楼底部。
虽然心里已有了准备，但是当仵作将冰棺拖出来，那几乎已经面目全非的尸体依旧让冬暝脸色一变。
不是因为对方的面容丑陋而心生厌恶，反而是觉得这孩子太过可怜凄楚。
“唉……”
仵作抬起眼皮，看了一眼发出叹息的冬暝，面无表情的摇摇头：“郎君仁慈，大善。”
“这孩子的死因是心衰而死。说白了，就是过于虚弱。”
“不过，因为刘默的案子，一开始没有定义成妖魔乱道之事，所以太平楼并未接手。”
“而后，传言其母成了鬼魅，故而，我等做了法事，便从土里将这孩子取了出来。”
“孩子面容畸形，挖出来时已有了腐烂的征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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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身上的伤势，经过检查，多是拳脚内伤。不过……”
冬暝眉心一动：“不过什么？”
“不过，这孩子身上，倒是有些特殊的伤口……”
第八章 尸相凄厉 绝笔之书
冬暝看着仵作将刘默的手腕翻开，只见稚嫩的皮肤上却已经多了一道又一道狰狞可怖的伤口。
饶是见惯了血腥的冬暝，此时心中也是狠狠一颤。
单单是想的，就能仿佛体会到，这是多么残忍的一种疼痛！
仵作却仿佛习惯了这些，面无表情的解释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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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伤口经过我们的查探，基本都是被刀具割开产生。伤口不算太深，但是割开的很频繁。”
“并且，因为包扎的手段非常粗浅，也没有用一些止痛之类的金疮药，所以伤口结痂不仅慢，且伤口长得并不好。”
“这才有了你所看到的。”
“根据预测，两只手加起来，差不多有三十多道口子。”
冬暝呼吸一滞，双手不自觉的攥紧。
“请问还有没有其它的伤口？”
“其它的伤口？”仵作有些困惑。
“是的。根据目前调查的情况，刘默很有可能被一种西域培养的毒虫咬伤放血，伤口会呈现腐蚀状。”冬暝解释道。
仵作听了却是摇了摇头：“抱歉，刘默的尸体我们检查了很久，但是并没有你说的这种伤口发生。”
冬暝有些烦躁的揉了揉头发：“既如此，不知刘氏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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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稍等。”仵作将刘默的尸体放回相应的冰棺当中之后，又从更加寒冷的位置取出了一座冰棺：“刘氏的尸体发现时，已经浮肿，所以比刘默的尸体看上去更加凄惨一些。”
冬暝看着眼前的刘氏尸身，眼中露出一丝复杂之色。
按照调查来看，刘氏恐怕也是一个可怜的女人。但是……她却化成了厉鬼，而专门捕捉人类，将他们制作成毕罗。
究竟是什么样的痛苦，让这个女人在成为水鬼之后，一下子性情大变，以至于如此疯狂？
忽然，冬暝眼中掠过一丝精光。
刘氏的身体虽然腐坏的更加眼中，但是手腕的位置却有非常怪异的腐蚀伤口。
仵作见状，不禁道：“原来郎君要找的是这种伤口吗？”
“的确，当时太平楼的负责人员在检查的时候也感觉奇怪。这似乎是某种毒素产生，但是毒素在我大唐并未发现过。”
“若是按照郎君刚才说的，倒是符合部分特征。”
冬暝仔细检查了刘氏的尸体：“死因是溺死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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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不过经过我们的检查，刘氏体内血液流失很多，虽说也有溺死的原因，但是尸体到了我们手中时，那种完全的苍白也算是佐证吧。”仵作幽幽说道。
……
离开了太平楼之后，冬暝深吸一口气，找到了刘业，并将尸体发现的结果告知了对方。
刘业眉头紧锁：“根据你的推断，现在刘氏可以断定，必然和陈家有所牵扯。因为身上有着三藏虫所产生的特殊腐蚀伤口。”
“但是刘默这边，却并没有。”
“可是考虑到刘默手腕的伤口，我有理由怀疑，他也被放了血！”冬暝沉声道：“只是，我想不通，按照情况来说，三藏虫是最高效的方法。”
“为何……在刘默的身上，都是刀伤，而不是腐蚀伤口呢？”
刘业把玩着手中的茶杯，似乎在思考这当中的逻辑。
片刻之后：
“目前来说，倒是有一个可能！”刘业猜测道：“不是陈家不想用三藏虫，而是三藏虫撕咬过程中，会产生太大的痛苦。且这种痛苦，应该是孩子所无法忍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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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暝却持有不同意见：“假设这件事情从头到尾就是陈家的问题，我不认为一个利用他人血液之人，会有这么一点点慈悲心肠去关心孩子疼不疼的问题。”
“除非……刀伤的伤口愈合比三藏虫来的快，也容易隐藏。”刘业看向冬暝：“通过调查，不难发现刘氏非常爱自己的孩子，不是那种刻薄的母亲。”
“这样的母亲，应该不会忍心自己的孩子遭受这种折磨才对。”xbiquge
冬暝瞳孔一缩：“六爷，你的意思是……陈家背着刘氏，将刘默弄走？”
“为了不让刘氏有做察觉，所以就用刀具放血！这样只要稍微包扎一下，止血即可，便于伪装？！”
刘业没有再说话，显然，他比较认同这种推断。
“混账！”
冬暝怒吼一声，桌子直接被拍成了两半。
“……”刘业张了张口，最后无奈的叹了口气：“你这小子，力气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大。”
冬暝自然不会说，这是紫僵活尸带来的龙虎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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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爷，我要再探陈家！”
然而，冬暝的想法，刘业却没有立刻同意。
看着坐在那里的刘业，脸色青白一阵，似乎在考虑什么，冬暝顿时怒声道：
“六爷，这种事情有什么好犹豫的！”
“镇魂司，不就是主张正义的地方吗？！”
刘业叹了口气，眉宇之中露出一丝无力之相：
“冬暝啊，陈家虽然不是目前大唐最鼎盛的门阀世家，但是虎老余威在啊！”
“你今天也看到了！那陈家老太太七十大寿，到场之人当中，有半数以上都是达官贵人！”
“几乎所有人，都算是长安城内的富户人家！”
“所以呢？”冬暝冷笑道：“我镇魂司本就是大唐设立的独立组织！如果我们也搞那一套，和那些平日里只知道欺软怕硬的官宦衙门，有什么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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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业顿时气急，也是起了一丝火气，“噌”的一下站了起来：
“你今天的行为，陈家不可能不盯上你，你有没有考虑过自己的危险？！”
“如果你失手了呢？！”
“如果你没有在陈家找到决定性的证据呢？！”
“一旦他们陈家做官的族人上报弹劾，你这个九品镇魂卫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到时候，别说是我，就是镇魂司都护不住你，你知不知道！”
冬暝微微低着头，他没有反驳刘业的话，可刘业却也看得出来，冬暝根本没有看开。
念及至此，刘业吐出一口浊气，放软了声音：
“冬暝，你加入镇魂司时间不长，我知道你的痛苦！”
“你小小年纪，在贫民窟长大，爹娘却死在了妖魔之中，到现在都没有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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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你心里苦！”
“同样的，我也理解，你眼睛里揉不得沙子！”
“可是……我们总要现实一点！这个世界……终归还是个人情世界啊……”
冬暝缓缓抬起头，这一刻，他一改往日会大发雷霆的模样。
他的眼神很平静，虽然看得出，那种平静是拼死压制的。
“我明白了。大哥，我先回去睡了。”
古井无波的语气，不等刘业再劝告，冬暝已经起身离开了他的房间。
刘业张了张口，最终无奈地摇了摇头。
不过，他总归还是放下心来，毕竟陈家，不是现在的冬暝，也不是现在的他可以惹得起的。
看着碎成两半的桌子，刘业不由地苦笑，喃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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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暝啊，我何尝……没有过你这样的想法啊……”
“当年刚刚加入镇魂司的我，也和你一样，嫉恶如仇、急公好义，可是结果……唉……”
说不清是羡慕，还是愧疚，刘业提不起半分愤怒之意。
将桌子和地上的茶具碎片都收拾好了之后，已然到了亥时，刘业也脱了官服，准备睡觉。
躺在床榻上的刘业却久违的无法入睡，他盯着屋檐，眉头微皱。
刚才冬暝离开房间时，那抹眼神让他有些心头难安。
他是冬暝的结拜大哥，平日里，因为自己在家中排行的关系，冬暝总是叫他六爷。
一般也只有在非常郑重或者是严肃的时机下，冬暝才会称呼他为大哥。
想到这里，刘业瞳孔一缩，旋即猛地坐了起来。
“难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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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不得穿衣了，刘业简单的套了一下披风，便匆匆来到了冬暝的房间。
“冬暝，你在吗？冬暝？”
刘业用力的拍着门，然而房间之内却是毫无反应！
“冬暝，我进来了！”
说着，刘业一咬牙，直接将房门踹开！
眼前所见，漆黑的房间内，却是整洁无比的床铺，看着那根本没有躺下过的床榻和散开的被褥，刘业心中萌生了不好的预感。
环顾一圈，只见桌案之上，放着一封信。
点燃油灯，借着昏暗的灯火，刘业抽出了信瓤。
“吾兄刘业，见信如晤。”
“大哥，对不起，我还是不能听从你的劝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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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我孤苦伶仃的在贫民窟行乞的时候，是你看我可怜，将我带回了镇魂司。”
“你教我练武，教我强身健体，教我断文识字，更是让我通过了镇魂司的考核！”
“你告诉我，如果衙门是给活人主张公道的地方。”
“镇魂司，就是不放过任何作恶妖邪之处。”
“当时的我，在爹娘的墓前，暗暗发誓，只要我还活着一日，我就绝对不会饶过一个作恶多端的妖魔鬼怪！”
“可同时，如果有作恶的‘人’，我也不会饶恕！”
“其实你说的我很明白。就品级来说，我只是一个九品小官。”
“陈家门阀家族，势力分布错综复杂，我就算查到真相，恐怕也是死无对证居多。”
“也许……我会死吧，但是就算如此，我也不想妥协！”
“大哥可以去太平楼里看看！刘氏且不说，她如今已经化作厉鬼，到底是什么情况，又或者如何凄惨，也许我们需要辩证的去看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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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孩子有什么错呢！”
“刘默因为面容的问题，已经很可怜了！”
“可是那双手……那双布满了刀割伤口的手，还有那浑身青紫的淤血！”
“大哥，我甚至都不敢想象，一个六七岁的孩子，是怎么能够忍受血肉割裂的痛苦！”
看到这里，刘业的眼睛已经红了，抓着信瓤的手更是微微颤抖。
“大哥，你一直都说，鬼是恐怖的！”
“可是，那么善良的一个孩子，纵然是被人害死。”
“在家中碰到我的时候，却还是没有伤害我！”
“反而，他还给我提供了线索，提供了帮助！”
“而我当时所能做的……只有给他一个热乎乎的胡饼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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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我不甘心！”
“如果事实证明是我错了，陈家是无辜的，就算是让我自裁谢罪，我都认！”
“可现在，只要想到那个孩子，只要想到，这和陈家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我就放不下！”
“大哥，陈家还有两个丫鬟，她们似乎知道这其中的隐情！”
“只要找到她们，我就能弄明白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
“我不在乎自己会不会死，我只在乎……自己经手的案件，不论是人是鬼，都不能有半点冤屈在身！”
“大哥不必寻我，陈家凶险我知，那陈廷生能培育此毒虫，必然有邪术傍身！”
“你不要来，免得牵连自己和镇魂司的同僚兄弟！”
“若东窗事发，冬暝会一并承担所有罪责！”
“冬暝……绝笔！”
第九章 陈家竹林 尸虫现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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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时辰之前，冬暝在自己的房间内写好了书信之后，眼神也愈发的坚定起来。
他将自己的横刀擦拭的干干净净，月色下，更是反射出点点寒芒！
“小家伙，你就留在家里吧。”
冬暝将三青鸟放在了桌上，轻轻抚摸着它的脑袋，露出一丝宠溺的笑容：
“虽然你才跟了我一天时间，但我还是非常感谢你给我的线索和提示的。”
“此次夜探陈家，必然凶险万分，你就不要去了！”
三青鸟微微歪着脑袋，剔透的眼睛一眨一眨的，甚是灵性。
然而当冬暝准备离开的时候，仿佛是看出了冬暝的打算，三青鸟开始焦急的叫了起来。
旋即，它扑扇着翅膀就落到了冬暝的肩膀上。新笔趣阁
冬暝露出一丝无奈之色：“小家伙，我这可是去龙潭虎穴，你别因为我丢了自己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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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冬暝就要将三青鸟放下。
哪知这通人性的昆仑神鸟，竟仿佛生气了一样，轻轻啄了一下冬暝的手指，仿佛在说：
“你必须带着我去！我不怕！”
看着叽叽喳喳的三青鸟，冬暝心中涌起一丝感动。
他自小孤苦，除了照顾自己长大，如兄如父的大哥和二哥之外，这还是第一次，从旁的身上感受到一丝无法言说的温暖。
“好，既然你要跟我去，那我们就约定一下。”
“如果遇到危险，我让你跑，你一定要跑，知道吗？”
三青鸟又歪着小脑袋，片刻之后，点了点头。
冬暝哑然失笑：“你还真是个聪明的小家伙呢。”
旋即，三青鸟钻入了冬暝的领口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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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暝悄悄打开房门，看着被乌云所笼罩的月亮，又看了一眼大哥刘业的房间，旋即双手持刀躬身一拜。
这一拜，也代表了冬暝的决心。
“大哥，二哥，如果我真的出了事，你们一定要保重！”
……
月色下，冬暝翻墙匆匆离开了镇魂司。
当他再次来到陈家的时候，这场宴席也已经陆续结束。
看着正门已经关闭的陈家，冬暝沉思片刻，选择从后院直接翻墙进入，这样也是能够找到丫鬟等人最好的方法。
不过，虽说天色已晚，作为主家的陈家等人也应该已经休息，但是很多丫鬟仆从，这个时间还在干活。
所以，当来到墙角之下的冬暝听到了动静之后，谨慎的在确定下方无人之后才翻身进入。
他本身在武学上就有不错的天赋，又有《奇谭妖异志》的妖鬼之力作为加持，翻墙进入已经是轻轻松松，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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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暝估算了一下，此时的自己，应该是位于后院的僻静之处。
自己这次夜探陈家，必须搞清楚两件事情。
第一，就是那菩萨金身当中的机关。
第二，就是丫鬟仆从的休息之处，并从中找到那个手中包扎伤口的丫鬟。
因为陈家本身占地过于庞大，再加上冬暝并不了解这里的具体位置，因而并没有能够在一开始就找出目的地所在的位置。
此时，冬暝观察四周，估摸自己应该是在一个小花园当中。
花园之内种植着许许多多的翠竹，冬暝穿梭其中，鼻尖嗅到一股属于竹子特有的香味。然而逐渐的，冬暝忽然感觉到一丝不对劲。
因为……竹林似乎太大了！
“怎么回事，陈家虽然是门阀世家，但是就是一个小花园而已，也不应该会占据这么多的位置才是。”
“这样做，岂不是让整个屋子的布局变得主次不分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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疑惑之时，冬暝下下意识地朝着前方走了一步，然而原本应该结结实实的土壤，此时竟是一脚有些踏空！
紧接着，面前一根数丈之高的翠竹，竟直接翻倒！
“哗啦啦……”
一时间，竹叶发出的声响引来了四周巡逻的家丁的注意。
“谁！”
满是警惕的质询之声下，冬暝虽是脸色阴沉，却不见慌乱之色。只见他从随身携带的行囊当中取出了一块布料，在用布料遮住自己并贴在墙壁边缘的刹那，那布料竟是和四周环境融为一体。
此时，家丁已经纷纷走了过来，似是因为担忧主家安睡，这些人并未带上火把。
也正因如此，冬暝携带的这种小玩意才没有被看破。
冬暝屏住呼吸，通过幕布看着那几个家丁在四周巡视。
“这好端端的，怎么有竹子倒了？”问话的似乎是一个相对年轻的家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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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嘘……你小点声！”一个老成持重的家丁连忙警告道：“你进来的时候没有人跟你说过吗？陈家复杂，有些事情，不要随便打听！”
其余几个人则是分散开来检查着四周的情况，也许是运气好，又或者是冬暝选择躲藏的位置的确非常偏僻，那些人并未将目光投射到冬暝的位置。
“到底怎么了嘛。”那年轻家丁似乎有些委屈，不由地嘟囔道：“我也没说什么啊，本来嘛，这竹子种下去，根深蒂固的，好端端的，怎么可能会倒掉呢？”
“尤其，这竹子应该也是老竹了。”
“除非，是被人可以挖过吧。”
说着，年轻家丁下意识地看了那老家丁一眼，却见对方的眼神有些幽暗深邃，不由地缩了缩脖子：“怎，怎么了吗？”
老家丁叹了口气：“也罢，好奇心害死猫。但有的时候，不讲事情跟你说清楚，恐怕你反而会有杀身之祸。”
“你来。”
说着，老家丁带着那年轻家丁走到了土坑的位置。
“你自己扒拉看看吧。”老家丁面无表情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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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轻家丁挠了挠头，却也蹲下身子照做了。刚刚挖土，这年轻家丁就露出一丝诧异之色：
“咦？这土竟然不是陈土吗？”
幕布之下的冬暝，听到此话不由地皱了皱眉。
一般来说，在某个地方种植了之物或者是掩埋了什么，时间长了就会变成陈土。陈土相对就会比较结实。
但如果是新土的话，就会非常松软。
冬暝刚才也是没想到，这花园当中竟然还会有新土，这才一着不慎。
不是陈土，莫非……这里被挖开过？
就在冬暝还在思考的时候，那年轻家丁忽然尖叫起来。
一旁的老家丁似乎早有准备，趁着前者还没出声，便一把捂住了对方的嘴巴，压着声音斥责道：
“叫什么，你不想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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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轻家丁却浑身颤抖地指着土坑当中那张死不瞑目的脸：“死……死人！”
“这下你明白了吧！”老家丁脸色阴沉：“这陈家，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邪门地方！你要是想在这里好好活着，就不要乱打听！”
“还有，不要去那间佛堂，知道了吗？！”
“这，这是为什么？”那年轻家丁顿时问道：“说，说起来，今天晚上，老祖宗的寿宴上，似乎镇魂司有个人闯过佛堂，然后……”
“行了，不要说这件事情了！”老家丁不耐烦地打断了他：“那个什么镇魂司的人，估计也活不长了！”
“我估摸着，是埋下去的时候，土没有踩严实了。这才导致竹子倒了下来，赶紧将这里处理了，竹子弄走，土埋好，我们赶紧撤！”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功夫，巡逻的家丁这才纷纷离开。
冬暝没有立刻摘下幕布，而是在这些家丁已经消失在视线当中之后，足足又等了约莫一盏茶的时间，这才松开了手中的道具。
“呼，幸亏有二哥制作的小玩意儿，不然还真没办法这么轻易的躲藏好。”
冬暝将幕布收好之后，来到了刚才的土坑前。因为距离和角度的问题，冬暝刚才并没有看清楚这里被掩面之人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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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衣领之中的三青鸟开始不安起来。
冬暝脸色微沉，让这等灵兽感觉到不妥当，那恐怕就不是普通尸体的问题了！
旋即，冬暝悄悄将掩埋好的土壤重新扒开之后，眼前露出的面孔，让冬暝脸色大变。
这是个丫鬟，而且面容非常的熟悉，正是他今天在假山后方时，观察到的那个手腕上包扎着伤口的年轻小丫头！
仅仅才过去几个时辰，这个小丫头，竟然已经死不瞑目的化作一具尸首。
怀中的三青鸟躁动的更加剧烈，甚至挣脱了冬暝的衣领，直接飞了出来，然后盘旋着直接落在了丫鬟的额头上。
“小家伙，别闹了，快回来！”
然而就在冬暝准备伸手将三青鸟抓回来时，那小丫鬟的面皮之中，忽然出现了一个鼓动之物。
这个不知名的物体，约莫有婴儿脑袋大小！
竟顺着那丫鬟的脖子位置，逐渐的游走到了小丫鬟额头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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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青鸟似乎也察觉到了危险，连忙扇动翅膀飞了起来。
几乎同一时间，额头上的皮肤中忽然出现了一道锋利的口器！随后，皮肤如同纸张一般被撕扯开来！
一个黑影一跃而起，直接扑向了三青鸟。
冬暝眼疾手快，连忙将三青鸟抓了过来，这才躲过了那黑影的攻击。此时，松了口气的冬暝抬头看向那趴在竹子上的阴影时，不由地变了脸色！
正是那恐怖的三藏虫！
而且和自己在菩萨金身的血池当中看到的不同，那毕竟只有巴掌大小。但这里的三藏虫，却比之大了整整一倍！
低头看去，却见被钻破了皮囊的丫鬟，面部从额头开始，已开始迅速烧灼、溃烂，转瞬之间，竟已隐隐呈现白骨之相！
冬暝不由地倒吸了一口凉气，直到此时，他才明白幻月阁内，陈篁阁主所说的话。
这从西域来的蛊虫，的确就如同传说中的典故一样，贪婪血肉！
那趴在竹子上的三藏虫，血红色的眼睛在夜色下散发着渗人的光芒，死死盯着冬暝，如同看着一只待宰羔羊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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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暝冷冷一笑，只见寒光一闪，横刀出鞘！
月色下，随着一阵寒风，数多竹叶纷纷飘散。
冬暝身体微微弯曲，一双眼，如同猎鹰，也是死死盯着那三藏虫的动向！
下一刻，一声刺耳的虫鸣，血色的甲壳突然出现两片薄膜一样的翅膀！
几乎有婴儿头颅大小的三藏虫，张开了如同铁钳一样的口器，如同一道速度极快的幽魂，咬向了冬暝的喉咙！
第十章 火刃斩虫 魔窟陈家
夜幕竹林，杀意凛然，面对一只从前并未见过的怪异毒虫，冬暝不敢大意。
铁钳的口器如同两柄短镰，而内中隐藏的一圈圈如同锯齿一样的牙齿，更是让人头皮发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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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横刀准确无误的劈在了三藏虫之上，却发出了如同铁器碰撞一般的怪异声响！
看着被弹飞出去，却几乎毫发无伤的三藏虫，冬暝眼中浮现一丝凛然之色。
镇魂司的兵器，都是被得道高僧或者是道行在身的道士加持开光过的，只要自身实力足够，要斩杀厉鬼妖魔并不困难。
可就是这样的兵器，此时竟破不开一只虫子的外壳？
此时，三青鸟忽然喳喳叫了起来。
冬暝一愣，却见三青鸟指着自己的心口位置。
“对啊，我怎么忘了！”
冬暝深吸口气，心念一动，随着左手轻轻拂过刀身的刹那，横刀之上，燃起一阵碧绿色的火焰。
随着火焰在刀身上熊熊燃烧，映照着冬暝逐渐充斥信心和战意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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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刻，冬暝的双瞳有一抹不易察觉的血红，如同那火焰地狱当中的地行夜叉一般！
“倒是忘记了，我还有从夜叉那里得到的焚魂鬼火的手段了！”
冬暝咧嘴一笑，喃喃之下，双手缓缓紧握横刀。
“噌！”
冬暝借助身后的竹子弹力，如离弦之箭一般直接冲了出去！
所过之处，更是带起一阵妖异的碧绿火光！
奇异的是，火光掠过那些飘落下的竹叶，却没有伤到丝毫！那些叶片自火焰之中落下，反倒是多了一抹艳丽之晶莹。
原本凶戾的三藏虫正要重新发动攻击，可当冬暝手持火焰横刀冲杀过来的时候，它却发出一阵略显凄厉的叫声。
这叫声当中带着一丝畏惧，被战斗经验丰富的冬暝听在耳里，顿时明白，这传闻当中吞噬百鬼为食的夜叉之火，正是这些邪祟的克星！
三藏虫在半空直接转了个方向，往上方飞去，逃生的本能让它认为，冬暝无法飞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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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暝见状，冷笑一声，喃喃道：“妖邪之虫，断不能留你！”
夜幕之中，冬暝如灵猿一般接连在几根竹子之上横跳。
“噌！”
伴随火光拉出一道绚烂的光弧，冬暝已出现在三藏虫上方。
似乎是察觉生门已失，三藏虫怒鸣一声，螺旋状的口器当中突然吐出一团毒液！见识过幼虫的腐蚀，冬暝不敢怠慢。横刀直劈而下！
“死！”
焚魂鬼火直接将毒液顷刻间蒸发，下一刻，便带着锋利的刀刃劈中了三藏虫的嘴巴。
几乎没有一丝阻碍的，在一声凄厉惨叫之中，三藏虫被劈成了两半！
冬暝落地，看着掉落下来的三藏虫，身体抽搐之下化作灰烬，这才松了口气。
“唧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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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三青鸟爆发出一阵急促的鸣叫声。
冬暝眉心一皱，忽然感觉脚下一阵异动。
“嗯？不好！”
冬暝双脚一瞪，腾空抓住一根竹子的同时，几乎整个竹林之内，所有的土壤都开始翻动起来！
一时间，一颗颗血红色的眼睛，伴随铁钳一样的口器，从松软的土地里迅速钻出。
饶是冬暝，看到这数百的三藏虫，也不由的头皮发麻。单单是从眼睛和口器的大小，有些在体型上，甚至已经超过了刚才那一只！
“不行，不能让这些毒虫跑出来！”
冬暝眼中掠过一丝凶狠之色，这样做虽然动静会闹得有点大，但是这里的毒虫但凡是跑出去一只，出了陈家之后，对于其他的普通人家来说，那就是塌天的灭门之灾！
“死来！”
怒喝一声，冬暝身形在半空骤然一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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横刀之上燃烧的焚魂鬼火，在旋转之力的作用下，拉出一道道螺旋状的火蛇！火蛇如有灵性，在半空炸裂如同漫天流星，一时间将整个竹林化作一片火海！
碧绿色的火焰中，满目翠竹没有一丝伤害，但那些尚未钻出的三藏虫，却发出凄厉的惨叫声。
这样的动静，也终于惊起了陈家之内的注意。
一时间，匆匆忙忙的脚步声伴随一阵火光，纷纷朝着竹林位置逼近！
冬暝落地之下，看着那些被刨出来的土壤之内，那一张张带着惊恐、凄厉的面孔，怜悯地摇了摇头。
“尘归尘土归土，诸位且安息吧，我会为你们主持公道！”
说着，冬暝便趁着乱劲，悄然离开了乱尸竹林。
几乎就在冬暝趁乱离去一盏茶的时间，披了件衣服就匆匆赶来的陈廷生，看着眼前一片诡异火焰下，那些逐渐被焚烧成灰烬的尸体和三藏虫，眼神中，阴戾的如同一只毒蛇。
片刻之后，陈老太太也拄着拐杖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看着竹林中所有的三藏虫都死了，她不免有些着急地看向了自己的孙儿：“好孙儿，这些虫子都死了，这可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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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廷生看着自己的祖母，露出一丝谦恭的笑容，安慰道：“祖母且宽心，这些三藏虫都是直接吸食血液过多而钻入这些人尸体当中成长的‘尸虫’。”
“让祖母容光焕发的‘血虫’，如今还在佛堂之内好好供奉着呢。”
“祖母且放心，您啊，且长寿着呢。”
被陈廷生哄的开开心心的陈家老太太，满脸褶皱的她顿时挤出一个让人无比恶心的笑容。
一旁的那些签了死契的仆人们，一个个心里发寒。
他们没进来之前，也都没有想到，一个平日里美名在外、求神拜佛清秀的慈祥老太太，竟然会为了多活几年，戕害了这么多仆人。
看着那些在火焰中还没有完全化作灰烬的白骨，一众仆人们不免感觉到一阵兔死狐悲的无力感。
将陈老太太安抚离开之后，陈廷生原本的笑容骤然消失。
一时间，四周的下人们纷纷咽了口吐沫，都不敢直视陈廷生。
“真是好的很啊……”陈廷生的语气不免有些森寒：“我陈家后院有窃贼进入，竟然无人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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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问诸位……今夜有谁来此巡逻过啊……”
陈廷生的话，让一众家丁浑身一颤。
“禀，禀告公子，是，是我等！”那名老家丁也知道这件事情绕不过去，要是被后续查到了，结果更凄惨，只能硬着头皮实话实话。
“你们巡逻的时候，没有发现异状吗？”陈廷生幽幽问道。
几名家丁顿时跪了下来：“那，那个，当时是察觉有一根竹子倒了，但是没有找到窃贼。而且，当时……当时……虫子也没有出来，所以……”
“哦。”陈廷生淡淡一言，却让那名老家丁顿时脸色惨白，顿时连连磕头！
“公子饶命！公子饶命啊！”
陈廷生没有理会他的求饶，忽然一只三藏虫从他的袖口之内飞舞而出，几乎是呼吸的功夫，就已经咬破了那老家丁的头皮。
“啊啊啊啊啊啊！”
凄厉的惨叫声下，那老家丁疼的双眼泛白，旋即浑身抽搐，直接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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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名年轻的家丁面露绝望之色，这个时候才明白了老家丁之前的话中之意！
这个陈家，就是个吃人的魔窟！
“挖地三尺，也要把窃贼给我找出来。”
夜幕中，陈廷生平静却冷冽的话语，让所有的家丁都浑身颤抖：
“如果找不出来，你们也就等着成为神虫的口粮吧。”
整个陈家顿时陷入一阵嘈杂和纷乱当中。
怪异的是，自始至终，作为陈家真正的当家主人，陈家主却并未露面。
……
幻月阁内，慵懒的躺在贵妃榻上的陈篁抽着水烟，轻挥孔雀扇，看着面前的银镜之内倒映着陈家发生的一切，顿时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
“这小子，倒是比我想象的更有决心和毅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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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家大族，说查就查吗？”
“虽说鲁莽了一些，但是这份心境的确难得。”
言语之间，陈篁忽然吐出一口烟雾，旋即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点在了那银镜之上。
“虽说这刘氏母子的背后，还有事情尚未查清楚，不过……还是给你点保障吧。”
旋即，那烟雾竟是在半空凝聚成一只飞舞的蝴蝶。
蝴蝶扑扇着翅膀，竟顺着陈篁伸出的手指，进入了那银镜之中，镜面上顿时掀起一阵涟漪之后，便重新倒映出陈篁的面容。
……
另一边，冬暝已经来到了佛堂之上。
“也是幸亏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竹林吸引了，倒是可以趁机再探索一下这里了！”
环顾一切，眼见似乎没有出现什么变故，冬暝将瓦片重新拿了下来，纵身一跃，跳入到漆黑一片的佛堂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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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观世音菩萨依旧是那副慈悲面孔，可冬暝在细细观察之后，却发现有些不太对劲。
因为几个时辰之前的晚宴上，他在观察金身的时候，观音菩萨的正面最起码是宝相庄严的没有半点破绽。
可现在看来，竟是隐隐发现，有一些仿佛如同血管一样的东西，从莲花台之下开始一路的蔓延到观世音菩萨的头上。
那种血管一样的东西很微弱，如果不细看的话根本无法看清楚。
“怪了，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疑问之下，冬暝看了一眼窗外，在确定无人的情况下，纵身一跃，来到了观世音菩萨金身的后方。
“咚咚咚……”
“咚咚咚……”
冬暝开始在后脑勺的位置不断敲击，一开始都是发出实心的声音。但是就在敲击到接近头顶璎珞位置的时候：
“当当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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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暝瞳孔一缩，这个声音……似乎有些奇怪？
正当冬暝疑惑之际，却见那部分金色竟忽然动了一下。
“！”
几乎同一时刻，三青鸟的警告之声和那金色部分掀开的锋利口器同时出现！
第十一章 人证
昏暗的月光投射在佛堂之内，不显亮堂之效，只有阴诡之感。
冬暝咽了口吐沫，看着趴在那观世音菩萨头顶的金色三藏虫，一时间冷汗直流。
就在刚才，那几乎和成人般人头大小的三藏虫，竟是从如同璎珞装饰的两侧突然伸出了一对铁钳口器！
如果不是三青鸟的啼鸣声，冬暝自问，刚才那一下，自己的喉咙已经被切开了。
“这虫子……竟然能生长到这种地步吗？！”
惊疑之中，却见整整十二颗血红色的，如同琉璃球一样大小的眼珠子不断上下乱看。
直到此时，冬暝也才明白，为何之前明明看到金身有个窟窿，转眼就没有了。
因为这金色的虫子实在是太擅长伪装了，就如同蜥蜴一样，再加上佛堂常年昏暗，光线作用下，就能有以假乱真的效果。
“不行，我不能在这里耽误太长时间，最重要的还是那个丫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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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及至此，冬暝掌心一抚，刀身之上，再度燃烧起碧绿色的鬼火。
鬼魅火焰带着天然的驱邪效果，那金色的三藏虫在察觉到火焰之后，果然也下意识的后退了数步，尖锐的叫声仿佛是在示威。
但是和竹林中的三藏虫不同的是，眼前的金色三藏虫只是有些畏惧，却还不至于和竹林中的一样慌乱无比。
令双耳不适的虫鸣声中，三藏虫张开血盆大口，飞舞而下！
“咚！”
火焰横刀准确无误的劈中了对方的身体，然而想象当中的撕裂手感并没有出现，冬暝脸色微凝，在看到那口器竟是咬住了横刀的刹那，冬暝瞬息变招。
紫僵活尸的力量，让冬暝双臂顿时青筋浮现。
下一刻，冬暝索性直接利用怪力，将金色三藏虫劈飞！
刺耳的尖叫声下，金色三藏虫如断线风筝，直接砸穿了供奉的菩萨金身！
观世音菩萨那慈悲的面孔，此时出现蛛网般的裂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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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那一块块金色碎片掉落下来的同时，腥臭的血水顺着那张脸，“泊泊”流到身上，又流到了莲花台上。
几乎是数个呼吸的功夫，血液便灌满了莲花台，又从莲花台上散开，蔓延至四周！
在冬暝看来，就如同形成了一个诡异的血液瀑布一样！
猩红的眼球，也在此时从破碎的菩萨脑袋里钻了出来。
这些三藏虫都和冬暝遇到的第一只差不多大小。
“难道……这只金色的，是虫母吗？”
冬暝眼睛一亮，若是按照昆虫习性，只要解决掉最重要的虫母，整个群体就不存在了！
念及至此，冬暝深吸口气，刀身横扫，一道绚烂的火环一闪而逝。碧绿色的火焰如同流星火陨砸落而下。
那些幼虫纷纷在火焰之中凄厉惨叫，不过瞬息就化作灰烬。
而一直趴在菩萨头顶的虫母，却并未发动攻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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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暝眉心一皱，和此等妖虫对视刹那，他竟觉得，对方仿佛……有神智？
“不论如何，异端邪虫，不容留手！”
“死！”
冬暝腾空而起，火焰横刀再度斩下！
“砰！”
菩萨金身被彻底斩成碎片，那触目惊心的血水也在瞬息蒸发殆尽！
唯独那金色三藏虫母，竟是一跃而起，并未发动攻击，反倒是从冬暝潜入的屋顶飞了出去。
冬暝脸色微变。
一方面，虫母逃脱，恐怕陈廷生很快就会查到这里。
另外一方面，自己必须尽快找到那丫鬟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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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及至此，冬暝也不再恋战，从屋檐处离开。
几乎前脚后脚，陈廷生一把推开了佛堂大门。
在看到满目的碧磷火焰之中，那双如毒蛇一样的阴厉眼睛，似乎再也隐藏不住内心的杀意。
“哗啦！”
手中价值不菲的象牙折扇竟是直接开始融化成一团浓稠的液体。
这一刻，他的眼眶里，原本黑色的眼珠竟不断缩小，然后在眼白的部分，忽然诡异的钻出了十数颗猩红眼球！
……
在冬暝看来，要找一个丫鬟并不难。
因为世家大族也好，还是门阀官宦也罢，宅子当中留给丫鬟仆人居住的房间也就在相应的位置，倒是没有什么特殊的，都是男女分开居住在下房之内。
而且因为家仆和丫鬟都被叫醒开始搜索整个大宅，冬暝也就彻底没了顾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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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势来到之前潜伏的假山和厨房的位置四周，冬暝飞快搜寻，果不其然，在一处相对偏僻的位置，找到了那个看上去略微年长一些的丫鬟。
说是年长，估摸着也就十六七岁的样子。
此时，她的眼中是最为恐惧的。
作为知晓这佛堂鬼祟之事的知情人，她亲眼目睹了自己身边交好的仆人、丫鬟一个个的突然失踪。
一开始，她也奇怪。
直到某一天，她也被陈廷生带到了佛堂，看到了那几乎骇人听闻的长生毒虫之后，她连自裁的心都有了。
当然，她自问自己还是幸运的。
因为那种诡异虫子在吸食她们的血液时，经常会有失控的情况。只要失控了，没过多久就会死！
她没有遇到过失控的情况，却在今天，眼睁睁看着本就虚弱的小姐妹，死在了失控的毒虫之下！
“怎么办……下一个死的，会不会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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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鬟抖若筛糠，脸色惨白如纸。
突然，身后阴影处猛地出现一只大手直接捂住了她的嘴巴。
“唔……唔……”
丫鬟剧烈挣扎着，却依旧被拖入了黑暗里。
“嘘！”冬暝打了个手势：“我是镇魂司的，镇魂司你知道吗？”
丫鬟颤颤巍巍地点了点头。
“你不要叫唤，我来陈家是为了查探那个毒虫的事情！你应该知道些什么对不对？跟我说清楚，我带你离开这里！”冬暝悄声说道。
丫鬟心中顿时涌起一阵希望，连连点头。
冬暝刚刚松开手，丫鬟就一把抓住冬暝的胳膊哀求道：“我求求你，你带我离开！我，我知道很多事情！我不能继续待在这里，我会死的！”
冬暝耐心的安抚着丫鬟，旋即看了看四周：“你先不要急，我想向你打听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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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冬暝将提前准备好的刘氏和刘默的画像打开。
丫鬟为之一愣：“这个孩子我不认识，但是这位娘子……我有点眼熟！”
冬暝立刻说道：“还请解惑！我必定带你离开这里！”
丫鬟咽了口吐沫说道：“这件事情，还要从半年之前开始说。”
“那会儿，老祖宗身体开始日趋虚弱，老爷甚至去了宫中请了太医，但是太医说老祖宗是油尽灯枯，到了年岁了。”
“就是这个时候，公子他接待了一个面具人。”
“面具人？”冬暝眉心一皱。
“是的，穿着似乎是个道士吧。”丫鬟解释道：“具体说了什么，我们不知道。但是从那之后开始，便陆续有姐妹回来休息的时候，身上包扎着伤口。”https:/
“一开始，所有人都不敢说，但这种事情，总归是瞒不住的！”
“很快，我们就知道，老太太供奉的佛堂里，似乎有什么玄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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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直到……”
“直到什么？！”冬暝不免有些心急。
丫鬟面露恐慌：“直到我自己，看到了那种虫子！”
“我这才知道，原来公子是用那些虫子吸收我们的血液，然后再转嫁给老祖宗。据说这样就可以让老祖宗生龙活虎。”
“一开始，我们只道是公子孝心疯魔，可随着老祖宗真的气色日趋好转之后，我们都开始害怕了！”
“不过……这种情况好转了一阵子！”
“那段时间，公子很烦躁，说什么养分跟不上之类的，然后……然后我就见到了这位娘子！”
冬暝连忙问道：“她最早什么时候出现的！”
丫鬟道：“差不多三个月之前吧！”
“听宅子里的老人说，是公子去东市采买东西的时候，碰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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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是……答应了那个娘子什么条件，然后那个娘子就经常来了。”
“那娘子打扮的挺清苦的，来的次数特别频繁！”
“我们这些丫鬟差不多七到十天会被抓过去一次。但是那位娘子，差不多三天就来一趟了。”
“到后面，那娘子脸色惨白的，走路都开始飘忽，我们看着都心疼。”
“可是她说，为了孩子能有见识，她做什么都乐意！”
“再后来，差不多两个月前左右吧，她就再也没来过了。”
冬暝听了不禁点头，按照情报司给出的线索，刘氏是在两个月前自杀的，如此说来，时间倒也差不多契合。
“这位郎君，我知道你是好人，你想问什么，等带我出去再说吧！”
冬暝点点头，既然确定了这个丫鬟知道些什么，自然是要将她离开带出去保护起来的，这是人证！
“你可知道，这陈家大宅哪个位置平日里守备相对松懈？”冬暝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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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鬟仿佛看到了生还的希望，连忙道：“当然知道，这位郎君你跟我来！”
耳边不停的传来一些嘈杂的脚步声，冬暝一直很谨慎的观察四周。不过丫鬟带的路的确算是很偏僻的小径了，倒是也没有让人发现。
“就是这里了。”丫鬟稍微松了口气：“这里是平日里我们这些仆人倒夜香的门，来的人很少，所以……”
话音未落，冬暝忽然感觉到一阵阴森无比的气息让自己汗毛直竖，几乎不假思索的。
转身！
拔刀！
燃火！
“砰！”
斩杀了一只算是幼虫的三藏虫之后，冬暝脸色阴沉地看着眼前徐徐走来的陈廷生。
这一刻，家仆们纷纷点燃了火把，火光映照出陈廷生异样潮红的脸色，映照出那邪祟的笑容，还有那一双……几乎被眼球塞满的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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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廷生咧嘴一笑，不复之前的温文儒雅：“爬虫，终于找到你了……”
第十二章 觉悟
冬暝虽然并不清楚，陈家的少公子到底有没有习武，但是就凭对方此时的鬼祟面孔，冬暝也不认为对方会是善类。
“这位小娘子。”冬暝没有回头，此时他的眼睛不敢离开陈廷生半步。
“哎？”丫鬟以为冬暝要放弃她，顿时急切哀求：“这位郎君，请你救救我！”
“我知道，你会爬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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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鬟下意识地点头：“会的。”
“好，你现在爬墙跑，我给你争取时间。”说着，冬暝又道：“小家伙。”
三青鸟非常通人性的从衣服里飞了出来。
冬暝笑了笑：“小家伙，别忘了我们的约定。”
三青鸟顿时急切的“喳喳”乱叫。
“别闹，你带着这个小姑娘回镇魂司！”冬暝沉声道。
三青鸟看了一眼惊魂未定的丫鬟。
“听话，如果你想要我活着，就以最快的速度带着这位小娘子回镇魂司，我会想办法逃出去的！”
“小娘子，跑吧！跟着这个小家伙，他很聪明的！”
“可，可是你怎么办？”丫鬟颤着声音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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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暝深吸口气，眼神逐渐坚定：“你也不想自己的好姐妹死不瞑目，对吧！”
丫鬟浑身一颤，却也是个有主意的。顿时一咬牙：“好！我一定……以最快的速度跑到镇魂司！”
“恩公，您保重！”
丫鬟直接抓住墙壁边缘，挣扎着向上跑去。
冬暝顿时怒喝一声：“小家伙，还不快去！”
顷刻间，冬暝手持鬼火横刀冲了过去。
三青鸟发出一阵凄厉的叫声，旋即带着已经翻墙出去的丫鬟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呵……”陈廷生的笑声里带着强烈的讥讽味道：“这种舍己为人的情操……还真是……令人作呕啊……”
此时，冬暝已经腾空而起，如同夜幕下的猎鹰。
鬼火横刀重重斩下，陈廷生不闪不避，只是抬起了一只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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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冬暝瞳孔一缩，陈廷生竟是直接以血肉之躯，抓住了自己的刀刃！
别说横刀足以切断身体，那鬼火也完全可以轻松将三藏虫化作灰烬的！
“我从你的眼中看到了震惊。呵呵……果然是从贫民窟出来的下贱坯子，早些时候饶过你，你就应该感恩戴德的缩在镇魂司不要出来了！”
冬暝冷哼一声，顺势双脚一蹬，逼迫陈廷生松手！
“哦，现在不离开，你这是要为了一个无足轻重的贱婢，牺牲自己的性命？”
冬暝沉声道：“我不会死的！”
“那个小娘子，也不是贱婢！”
“她也是人！是活生生的人！不是你豢养的畜生！”
“陈廷生！长安城中，天子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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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作为门阀世家的下一代掌门人，却豢养这种邪祟之物！该罚！”
“因为豢养邪祟，而导致无辜之人死伤，该杀！”
陈廷生却放声大笑起来，笑容扭曲而夸张：
“有趣有趣！我杀的，都是签了死契的下人！”
“别说你现在没证据！”https:/
“你就是有证据又如何？签了死契的，我要打要杀要卖，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
“你还害死了刘氏母子！”冬暝怒声道：“难道这些你也想否决吗？！”
“证据呢？”陈廷生狞笑道：“没有证据，我反而可以告你诬陷！”
“区区一个九品官，就敢攀咬我等门阀世家？让你流放到北方之地都是绰绰有余的！”
冬暝深吸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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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你这种人渣多费唇舌，是我愚蠢！”
顷刻间，冬暝横刀劈砍而下！
陈廷生轻松躲过的同时，却又感受到一股呼啸而来的劲风！
那有着紫僵活尸之力的拳头，重重砸在了陈廷生的脸上。
“咚！”
陈廷生的身体接连翻滚之下，在地上留下一条坑坑洼洼的痕迹，最终一头撞在了树上。
“公子！”
几名家丁连忙跑过去。
可是下一刻，眼前一道寒光，旋即伴随的便是迸溅而出的大量鲜血和凄厉的哀嚎声！
冬暝脸色惨白的看着被腰斩的那些家丁，怒然道：“你这个畜生！他们可都是关心你才跑过去查看你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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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陈廷生却缓缓站了起来。
此时，他的脸皮内，隐隐出现了一丝诡异的波动。
冬暝瞳孔一缩，却见陈廷生被自己打中的左半边脸，竟是在一阵鼓动之后直接破开！
旋即，映入眼帘的竟然是和三藏虫融为一体的诡异面孔！
饶是处理过不少妖魔鬼怪，此时的冬暝也感觉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因为现在的陈廷生，单单就面部来看，就好像左半边脸上缝了很多虫子一样。那些虫子还是活着的，不断的移动着自己的口器。
四周的家丁似乎也是第一次看到陈廷生的模样，一个个吓的瘫软在地上。
“嘿嘿……就让你也成为我三藏虫的口粮！”
陈廷生骤然间消失在了眼前。
“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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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暝瞬间变了脸色，可是他的反应终究慢了一拍，陈廷生已经从高空落下，带着狰狞的笑容，一脚死死拽了下来。
无法躲开，冬暝只能双手持刀，交叉格挡。
顷刻之下：
“砰！”
冬暝听到了一阵仿佛骨头断裂的声音，几乎要晕厥的疼痛之下，冬暝直接被踹飞数丈之远！
“噗！”
撞在墙壁上的冬暝，顿时喉咙一甜，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呵呵……虽然不知道，你这诡异的火焰功夫，为什么能够烧死我精心培育的三藏虫，但是……只要你成为死人，一切就不是问题！”
“放弃吧，你不是我的对手！更不是我的三藏虫的对手！”
说着，陈廷生缓缓走向了冬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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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冬暝踉跄着站起身来，将口中的血沫吐出，冷冷一笑：“谁要……放弃啊……”
“刘默的冤屈，我还没平呢！”
看着冬暝横刀之上燃烧的诡异火焰，陈廷生脸色一沉。
紧接着，夜色之下，冬暝和陈廷生爆发了惨烈的战斗！
“咚！”
“咚！”
“咚！”
拳拳到肉的声音，使得四周围观的家丁们，一个个心中惊惧万分。
他们惊讶于冬暝的悍不畏死，惊讶于他的一往无前，却也恐惧于陈廷生此时非人非鬼的模样！
这一刻，冬暝甚至都没有办法去思考，自己下一招应该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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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臂惯性的挥动着横刀，既然无法斩断陈廷生的身体，那就用燃烧的鬼火和紫僵活尸的怪力！
看上去毫发无伤的陈廷生，脸色也是越发难看！鬼火让他心生忌惮不说，他更加诧异的是，一个区区九品镇魂卫，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气！
横刀虽然无法造成伤害，却被冬暝使用的如同铁棍，就这么砸下来，也是生疼的！
陈廷生尤其气急败坏：
“你这条卑贱的狗！你的存在就是为了我们这些门阀世家服务的！”
“你现在却将刀对准了我们！果然是喂不熟的白眼狼！”
冬暝却是毫不屈服的放声大笑：
“我宁可做老百姓的忠犬！也不做你们这些畜生的恶狼！”
“我是镇魂司九品镇魂卫！”
“我的职责就是镇邪除煞！陈廷生，你人面兽心，大逆不道，天理难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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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绝不屈服，我还要将你捉拿归案！”
咆哮中仿佛带着一丝歇斯底里，陈廷生恶从心起：
“你去死吧！”
锋利的口器竟是突然出现在了掌心之中，旋即狠狠咬住了冬暝的横刀。
“啪！”
顷刻间，横刀竟是直接断裂！
然而这一刻的冬暝，却仿佛一头孤高的狮王。
浑身是伤的他，竟是顺势抓起那断掉的刀刃，旋即狠狠插入了陈廷生的掌心！
“噗嗤！”
出乎意料的是，这一次，刀刃竟然刺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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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血迸溅之下，陈廷生的哀嚎在夜空下是如此令人感到发毛！
冬暝喘着粗气，在场的没有任何人看见，一缕青烟凝聚的蝴蝶悄无声息的消失在了冬暝的掌心！
“你这个混账！”
陈廷生几乎是恨的牙齿都要咬碎了。
“你竟然敢伤我！”
“我要你死！”
“要你死！”
就在陈廷生再度准备动手时：
“陈公子！”
不远处一声怒喝，陈廷生浑身一颤，在转身的刹那，他的面孔已经恢复成了寻常人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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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见镇魂司来了数十人，每个人看着冬暝的目光，都充斥着担忧和温暖！
在这些人的簇拥下，刘业穿着官服，背着双剑，一步一步，如同五岳泰山，徐徐走来。
带着一丝铁血杀伐的威严，刘业颔首道：“陈公子，我的人给您添麻烦了。”
“待回去之后，我会好生管教。”
“来日，等冬暝恢复好了，我再让他登门给您道歉。”
“您看可以吗？”
虽是口说敬语，但语气当中的森寒和磅礴如海的杀意，却让陈廷生瞳孔一缩。
如果就气势而言，冬暝是河流，那眼前的刘业，就是大海！
陈廷生幽幽说道：
“刘督卫，虽说你也是五品官，镇魂司的第二把交椅。但是……你似乎也没有权利阻拦我陈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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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业微微一笑：“的确。可如果是此物呢？”
却见刘业从腰间取下一枚令牌。
当看到那枚镌刻着狰狞狮子的玄铁黑色令牌时，陈廷生脸色一变！
“镇魂司司主的狮头令！”
一旁的冬暝微微一愣，作为镇魂司的成员，他也从来没有见过司主。
平日里，如果镇魂司遇到了大案而无法做主时，司主就会给出狮头令！
“众所周知，狮头令乃是当今天子，玄宗陛下亲自赐予我镇魂司司主的！”
“大案要案之下，得见狮头令，如陛下亲临！”
“陈家……可还有意见？”
陈廷生脸色阴沉，却也沉默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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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业见状，旋即看向冬暝：“三弟，过来。大哥带你回家！”
一声回家，冬暝鼻子一酸。
他捡起断成两截的横刀，一瘸一拐地掠过陈廷生。
两人在这一刻互相对视了一眼，均是无法开解的仇怨！
随后，冬暝走回到刘业身边。
“你啊……”
刘业如兄如父一般，露出一丝无奈。
旋即，刘业将准备好的厚绒披风披在了冬暝身上：“天寒地冻的，别着凉了，我们走吧！”
“喳喳！”
三青鸟从刘业的肩膀落到了冬暝肩膀上，亲昵的蹭了蹭冬暝的脸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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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业轻轻拍了拍冬暝的后背，走了几步，却又忽然停了下来，旋即转过头来，看了一眼脸色铁青的陈廷生：
“对了，作为镇魂司的第二交椅，我奉劝陈公子一句。”
“陈家有如今的荣光，皆是因陈家祖辈跟随太宗皇帝挣下来的！”
“可切莫因一时之贪婪，丢了这传承多年的世家荣耀。”
“否则，得不偿失！”
“忠言逆耳，陈公子，告辞了！”
第十三章 线索归拢
“咳咳……”冬暝看着眼前的汤药一脸无奈：“六爷，我不想喝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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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业皮笑肉不笑：“你留下书信的时候不是挺潇洒，挺帅气的吗？”
“还绝笔？”
“现在一碗药，能喝死你？”
“……”冬暝嘴角抽抽：“你这是报复。不过……你竟然能拿到狮头令，我就很意外。按道理来说，司主常年不在，这件事情也没有可能传入天子耳朵里，你是怎么拿到的。”
“当然是我伪造的。”刘业说着，将那狮头令取出直接捏成了碎末。
“……”冬暝张了张口，一时间竟不知要怎么形容。
刘业冷哼一声：“行了，就算要算账，也是你伤好了之后的事情了。先滚回去休息！”
“不！必须尽快将陈家的事情弄清楚。”冬暝沉声道：“今日倒是有些打草惊蛇了。”
“不过还好，最起码我烧死了九成九的三藏虫，不管陈家有什么计划，短时间之内应该无法掀起风浪！”
“那个丫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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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心吧，她已经在其它房间等候了。你先喝药，我让她过来。”刘业说着，便唤人前往，顺便将刘氏的邻居母女也叫了过来。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三人来到了刘业的房间。
“好了，都坐吧。”刘业沉声道：“想必三位也知道，我大晚上请诸位来的原因了。陈家的事情，三藏虫的事情，还请你们互通有无，我们也好搜罗证据。”
旋即，丫鬟和那名女子对视一眼，便将自己知道的部分都说了出来。
那妇女顿时露出一丝恍然之色：“难怪，这就说的通了。”
“就在那段时间，我们邻居几个都觉得，刘氏的身体看上去不大好，似乎很憔悴的样子。还有好几次，我们都看到她的手腕上有布料包扎。”
“一开始，我们以为刘氏是做农活受伤了，这么看……”
冬暝顿时看向妇人：“这位娘子，请问……刘默有没有出现过失踪，或者是不在家中的情况。”
妇人眉头紧锁，非常努力的回忆着：
“其实……我们这些贫苦人家，孩子都是贱养惯了的。这平日里没有劳作的时候，孩子们都随便溜出去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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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要这么说，刘默到底有没有失踪过……不回家是没有过，只是回来的早晚问题。”
“没有啊，刘默哥哥跟我说过，他很疼！”一旁的小女孩忽然说道。
冬暝和刘业对视一眼，顿时看向了小姑娘：
“小娃娃，你知道些什么吗？”刘业连忙问道。
小姑娘似乎有些害怕，妇人连忙宽慰道：“孩子不怕，快告诉大哥哥，刘默都跟你说了什么！”
小姑娘支支吾吾地说道：“其实……也不是刘默哥哥告诉我的。是……是我偶然间发现的。”
“我发现……刘默哥哥的手腕……在出血。”
“然后……然后我就问了他，他很紧张，他说……他说如果让别人知道了，他的娘亲就不会喜欢他了。”
女人也是做母亲的，听了自己女儿的话，如何还不明白，刘默这完全就是被哄骗了。
“唉……作孽啊……”女人的声音当中有着一丝哽咽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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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暝沉默不语，这哄骗刘默的谎言，其实并不高明。但是对于天真烂漫的孩童来说，自己的爹娘厌恶自己，这就是最恐怖的话！
尤其是，刘默在出生没多久，爹亲就死了。对于长相丑陋的刘默而言，没有了爹亲的保护，自身的容貌又是丑陋不堪，纵然娘亲和四周的邻居再如何呵护，在贫民窟那样的地方，也难免会被嘲笑和讥讽。
因而，刘默必然是一个沉默寡言，性格更有些怯懦的孩子。
这样的孩子，跟他说，娘亲会讨厌他！这是作为刘默，最恐惧的事情！
一旁的丫鬟似乎也没有想到，其中有这些内情。
冬暝转而看向她：“我记得在陈家的时候，你跟我说过，刘母曾经说，要让自己的孩子有见识？”
丫鬟一愣，旋即点头：“是的，刘氏说这句话的时候，我听的很清楚。”
“有见识……”冬暝眉头紧锁：“刘氏和刘默出生在贫民窟的位置，在那里的老百姓终日里也只能种植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就连想要出门，都需要坊主审核。”
“因而，在这样的环境下，孩子要想有见识……”
忽然，冬暝似乎想到了什么，连忙询问母女二人：“对了，刘默识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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妇女一愣，不由道：“对啊！我们当时还奇怪，刘默这小娃娃平日里也不调皮的，基本都是帮着刘氏干活。”
“但是就在那段时间，刘默却是早出晚归，也认识了一些字。”
“学堂！”冬暝忽然说道。
刘业眉心一皱：“这不可能吧？且不说学堂的费用，按照刘氏的条件根本负担不起。就算刘氏有钱，但是规矩森严，以她们母子的籍贯，恐怕也无法进入学堂才是。”
“是的。除非……刘氏献血，就是交换！”冬暝沉声道。
这么一说，众人顿时也都明白了过来！
虽说刘氏和刘默的生活贫苦，但幸运的是，刘氏本分，针线活又好，再加上邻居的帮衬，其实生活也算过得去。
而刘默平日里乖巧懂事，也不添乱，更是会闲来无事，帮助刘氏干活。
就以生活来说，其实贫民窟当中，刘氏和刘默已经算是相对平安稳定的了。
因此，如果是单纯的为了更高的收入，刘氏没有必要用自己的性命铤而走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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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一个没有爹亲的家庭来说，刘氏应该也很清楚，自己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倒下的！
可若是……为了改变自己儿子的未来呢？
“是的……应该是如此！”冬暝沉声道：“刘氏应该也明白，如果就这样一成不变的生活下去，刘默固然也能温饱，但是这年头，不确定的因素太多了！”
“刘氏恐怕也无法确定，在自己百年之后，自己这面容丑陋又不善言辞的儿子，是否会不会被欺负。”
“而唯一可以改变儿子未来的可能性……就是学堂！”
“以刘默的情况，本来是没有资格上学堂的！但如果说，作为门阀世家的陈家出面？那结果就不一样了！”
“说到这个……”那位丫鬟忽然咬着牙说道：“在刘氏出现的那段时间，其实陈家还陆陆续续来过几个陌生人。”
“他们和刘氏一样，都是来用自己的血液饲养三藏虫的。”
“他们似乎都过的很清苦，而且每个人也有自己的烦恼！”
冬暝点点头：“用对方最需要的东西，来交换对方的血液，这对于极力想要打破现状的人来说，的确是最好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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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这种方法的好处就算是，可以随意的压榨！因为在得到交换情报的同时，等于也是拿到了对方的软肋！”
冬暝看向母女二人和丫鬟：
“假设我是陈廷生，我知道了刘氏希望孩子能够去学堂。那么，只要我有需要，刘氏就不敢不来！”
“她若不来，不仅后面的钱得不到，而且刘默也无法再继续上学！”
母女二人也好，那丫鬟也罢，听了冬暝的推断，解释感觉心头发寒！
刘业叹了口气：“一直生活在地狱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看到了桃源之后，再让他重新堕入无间啊……”
“但是……还有一个问题！”冬暝沉声道：“如果对方只要是贫民窟的人，甚至只要是女子，想要找到大量适合的人，并不困难！”
“可按照这位小娘子说的来看，显然，陈家在挑选三藏虫的饲主时，应该还需要满足一些特殊的条件！”
“否则的话，只要去长安城的边缘地区的坊市里，随便抓一把，给点钱，都是愿意做这件事情的人！”
刘业点点头，冬暝的推论的确是正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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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还有一点最为重要的是……就算是真的符合某些特殊条件，以陈家的财力物力，也许可以慢慢打探，但是……消息源头是谁给的呢？
丫鬟有些支支吾吾地说道：“我……可能知道一些，但是……我不确定是不是真的！”
“我和小姐妹，在被陈公子选中，作为三藏虫的饲主之前，陈公子……打探了我们的生辰八字。”
“我想……如果说什么人都可以的话，应该不用询问这个吧。”
冬暝眼中精光一闪：“那两位的生辰八字是……”
“阴月阴日阴时。”丫鬟说道。
“那刘氏的生辰八字……”冬暝看向母女二人。
妇人仔细回忆了一下，旋即说道：“具体是什么我还真不清楚，但是……刘氏自己有说过类似的话，当时我在做农活，所以没听清楚具体的部分。”
三位知情人的证词，一旁的刘业也已经全部记录清楚。
刘业看了看这白纸黑字，心中也是一痛，眼前这一笔一划，仿佛是滔天怨气汇聚而成的绝望之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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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固然得到了相应的线索，冬暝和刘业的神情也并没有轻松。
因为这当中还有一个核心的问题，或者说是最为核心的证据！
那就是，刘氏是否真的以让刘默上学堂作为交换，才去的陈家。而刘默，是否也是在这途中，被陈家所暗害！
这一切，不论是那母女两人，还是丫鬟，都不清楚其中细节。
如此一来，线索便等于是断了。
在让三位回房休息之后，冬暝脸色有些难看。
刘业沉思片刻，说道：“我让情报司……”
“六爷，情报司如果能派的上用场，就不会在这次案件看透，就出现那么大的问题！”
刘业顿时苦笑道：“我知你心中有怨，你倒是也不必如此。”
“其实……还有一个办法，可以知道刘默去了哪家学堂！”冬暝眼中露出一抹略显疯狂的神态：“我……亲自去问刘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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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贴士：
生辰八字，乃是我中国古代老百姓出生时的，天干地支日期。
年、月、日、时，一共四道干支。每道则为两字，这就有了八字的说法。
排八字，并非像大家想象当中那么接待，准确来说，传统的排八字是非常复杂的。
又分四柱太阳律，四柱太阴律。且最传统、最准确的方法，甚至要涌上阳光、日光在日晷之上的排布时间，方为准确。
因此生辰八字在古人社会当中的占卜文化当中，有着非常重要的作用。
所以，很多人也会忌讳将自己的生辰八字告诉别人。
很多所谓的有名的压胜巫蛊，也多是以被诅咒人的生辰八字来定下模板。
第十四章 刀魂已成 夜探刘氏
“你是存心不想让自己好过了，是不是！”刘业又气又急：“和一个厉鬼打交道？没等说两句话，先把你刨了！”
“不会的！”冬暝执拗地摇了摇头：“哪怕是化作厉鬼，只要是母亲，只要是为了自己儿子不受委屈，她们任何欲望都可以压制，任何痛苦都可以忍受！”
仿佛是知道刘业会劝阻自己，冬暝直接转身离开。
“我真是……”刘业气的舌头打结，一脚踹翻了自己的桌子，有些暴躁的挠了挠头：“啧，臭小子倔脾气上来，真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老二不在，都没人能说动的了他了！”
……
另一边，精疲力尽的冬暝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虽然身体已经不断提醒他需要睡眠，但是他却久久不能入睡。
精神和肉体，呈现了极为矛盾的状态。
闭上眼，脑海中便是刘氏疯魔的拿着菜刀的样子，他无法想象，善良的女人要短时间变成如此疯狂的女人，要经历何等撕心裂肺的苦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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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那躲藏在房间内，哪怕是做了鬼都害怕人类的刘默，明明世间对他这么不公平，他却还努力的爱着这个世界。这样的孩子，苍天无眼啊……
极端扭曲和痛楚的心境下，冬暝终于还是疲惫的睡下了。
也是第一次，冬暝发现，自己竟然没有在雄鸡报晓的时候就起床。
当他从床榻上起身的时候，只感觉头一阵剧痛。
镜中的自己，似乎非常憔悴，眼睛也布满了血丝，干涩无比。
冬暝拼命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看了看自己包扎的手，又看了看自己断成两截的横刀，不由的苦笑起来。
“对不起，连累你了……”冬暝有些疼惜地抚摸着刀鞘。
这把刀，虽然只是镇魂司每一个镇魂卫都会得到的普通横刀，但是冬暝一直爱护的很好。原因在于，这是他自爹娘之后，第一次得到的礼物。
是自己的二哥亲自打造，大哥在考核典礼结束之后，亲自交到自己手中的。
这等于……是自己和两位结拜哥哥友情的见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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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阁主有办法？”
冬暝不想换刀，因而他匆匆穿好衣服之后，从镇魂司的食堂里随手拿了些吃食，快步前往幻月阁。
原本天色尚早，许多店家还没有这么快开门，毕竟东市、西市也都有各自的规矩。
但此时，幻月阁却已经开了门。
冬暝难掩欣喜之色，只见幻月阁内，陈篁已经坐在贵妃榻上等候多时。
“呼……”
陈篁吐出一个烟圈，旁边的水烟壶“咕嘟咕嘟”作响：“刀断了？”
“是的！”冬暝连忙道：“阁主，这把刀承载了冬暝太多回忆，冬暝……舍不得！”
“嗯，理解。情感的羁绊，注定这把刀……不会是凡品。”陈篁露出一丝笑容：“其实反过来想，你这把刀，不需要我的帮助。”
冬暝一愣：“可是……刀身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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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刀身的确断了。但……”陈篁微眯着双眼：“你从夜叉那里得到的焚魂鬼火之能，可烧鬼魅，可烧心怀邪祟之人。植物有灵，此火不伤。动物有命，此火不焚。”
“可是……你的刀，只是刀，既不是植物，也不是动物，为何在屡次的鬼火吞噬下，却毫发无损，你可曾想过？”
冬暝低头看向手中的横刀。
“噌！”
刀身出鞘，随时断裂，但是刀刃之上的寒芒却并未逝去！
陈篁下了贵妃榻，缓缓走到冬暝身边，略有些苍白的手指轻轻抚摸着刀身：
“刀剑者，皆有灵。”
“且，刀剑遂主！”
“主人是奴颜婢膝之辈，刀剑便毫无锋芒，固然华丽，也只是点缀之物罢了。”
“可主人若是忠肝义胆之辈，刀剑便毫无惧色，坚韧不拔！纵然面对世间妖邪，也只会玉石俱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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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冬暝忽然感觉自己体内的鬼火只能不受控制。
紧接着，碧绿的鬼火，在白日之下，如同上好的翡翠，一点一点的落在刀身之上！
这一刻，火焰没有热度，没有冰冷，只有一丝……仿佛欢快愉悦的温暖！
旋即，在冬暝惊诧的注目下，断裂的刀身，竟发出一阵鸣动之音，逐渐融合！
“吼！”
仿佛虎啸之声下，却见那刀刃之上，竟开始出现瑰丽的花纹！花纹细腻、栩栩如生，那赫然是一只威风赫赫的猛虎！
“铛！”
横刀之上的火焰赫然散去，冬暝抓着刀柄，意识忽然陷入一片玄之又玄的世界当中！
“吼！”
眼前，足有数丈之高的猛虎，站在重峦叠嶂的山峰之上，伴随一阵咆哮，四周云雾尽皆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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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刻，冬暝和猛虎对视，不见生分，不见畏惧，只有一种仿佛合作多年之战友的默契！
猛虎一跃而下，壮硕的身体在半空化作光芒，直接撞入冬暝怀中。
并未感觉疼痛，冬暝的胸口，徐徐出现了一道猛虎下山的纹身！
下一刻，冬暝的意识已经恢复。
陈篁毫不掩饰自己的欣赏之色：“嗯，刀魂认主，不错！不错！”
“虎为百兽之尊，勇猛、威霸，面对再强的猎物，也能勇敢厮杀。”
“此等刀魂，正合了你的心！”
“如今，你的刀，经过鬼火淬炼，又经历过‘死亡’，如今焕然重生，必将成为绝世名刀！赋予它名字吧！让它和你的魂魄，合二为一！”
陈篁的话，就如同奇异的咒语，冬暝喃喃道：
“既如此，便称之为……阎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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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刃锋芒，以阎罗之怒，焚灭一切不平！”
话音落，刀身光芒一闪，那猛虎图案旁边，“阎火”二字，浮现！
陈篁点点头：“你要去找刘氏，对吗？”
冬暝应声道：“不错，虽然调查到现在，基本可以确定，这件事情就是陈家作孽！”
“但是，镇魂司要正大光明的将其抓获，要让刘氏和刘默不再蒙受冤情，就必须搞清楚刘默到底是在哪座学堂，又到底如何被带到陈家！”
“这就是线索的关键！”
陈篁点点头：“想必你在考虑吧，要怎么接触刘氏？”
“因为根据过往的情报，刘氏摆摊的地方，并不规律，有时候在东市，有时候在西市，有时候在坊间。上一次你能找到，也是因为情报司几乎全员出动之下，被你巧合遇到。”
冬暝苦恼地点点头：“但是……如今陈家一定想要湮灭证据，我必须更快！否则的话……”
“给你个提示。”陈篁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作为母亲，不论何时，都是舍不得抛弃自己的孩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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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默既然在家的话……”
冬暝不是愚蠢之辈，立刻就听懂了陈篁的意思！
“多谢阁主指点！”
“不客气。对了，记得晚间再去。现在去，你恐怕见不到刘氏和刘默的。鬼魅不修到一定程度，白天基本也不会出没。”陈篁嘱咐道。
“是！”
……
冬暝欣喜地回到了镇魂司之后，将陈篁的提示告知了刘业。
刘业也知道，如今有了线索，不去也说不过去，旋即说道：“这样吧，晚间的时候，我陪你一起去！”
于是，亥时之时，冬暝和刘业两人，来到了延祚坊。
因有宵禁存在，此时的延祚坊已经一片黑暗。纵然是居无定所的乞丐，也已经在犄角旮旯的地方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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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快步来到了刘氏的住处。
“就是这里了！”
刘业点点头，拔出了背上的双剑。虽然说从冬暝的说辞当中，不难推断，刘默还保留着属于人的理性，但是一切都不好说。
“吱嘎……”
木门被刘业缓缓推开。映入眼帘的，就是简陋、破旧的桌椅。
两人先后跨入之后，身后木门“砰”的一声重重关上！
“六爷，小心！”冬暝立刻取出了准备好的火折子，并点燃了准备好的蜡烛。
当温暖的烛光照亮狭窄的房屋之后，忽来一阵阴风拂过。
“是杀气！”
经验更加丰富的刘业，几乎立刻就感知到了那微弱的，但是充满恶意的气息！不假思索的，刘业一把推开冬暝，双剑交叉，直接撞在了一把菜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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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睛一看，果然是面容扭曲狰狞的刘氏！
“真是地狱无门自来闯！”刘氏目眦欲裂，猩红的舌头仿佛沾染着血腥一般，那如同锯齿一样的牙齿，更是看的人心中一寒！
“刘氏！我们此次前来，是为了调查你们母子之事！不要不识抬举！”刘业怒喝道。
“哈哈哈哈哈……”刘氏尖锐的笑声回荡在房屋之中。
但诡异的是，房屋之外，却是寂静一片，仿佛谁都没有听到这里的动静！
“不识抬举？”刘氏狞声道：“你们这些当官的，都是一个德行！”
“一听说是陈家的事情，差点没把我们母子二人打死！”
“更是……更是当中讥讽我的孩儿是丑八怪！”
“这样的仇怨，你现在跟我说，是我不识抬举！”
刘氏浑身煞气沸腾，声音尖锐无比：“你们都是一丘之貉！现在跟我说什么调查？说到底，还不就是想要除掉我们母子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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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告诉你们！从我化作厉鬼的这一刻开始！”
“神挡杀神，佛挡杀佛！我什么都不在乎！只要我的孩子面容可以恢复正常，只要我可以护住我的孩儿，吃人这种事情，我也可以做到！”https:/
刘氏猛烈地挥动菜刀不断劈落，戾气十足，力量更是无比强大！
但作为镇魂司第二把交易的刘业，对付厉鬼，也是手到擒来。
“既然你如此冥顽不灵，就别怪我心狠手辣！”刘业怒喝一声，手中的双剑，在昏暗的烛光中，映照出点点寒光！
冬暝却忽然说道：“六爷，住手！”
“刘氏，我们已经查到你去陈家，作为三藏虫的饲主，是为了让刘默尚学堂，对吗？！”
只此一问，刘氏身形停顿了下来。
她缓缓转过身来，一双阴厉的眼睛死死盯着冬暝。
刘业心中一紧，感受到杀气的他连忙要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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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爷，住手！”冬暝大喊道：
“刘氏，我冬暝发誓，我不会放过陈廷生！”
“现在就差最后一步！只要知道刘默身上发生的事情，这一切就都清楚了！”
“刘氏，你不相信官府，那就相信镇魂司！”
“我镇魂司，不会冤假错案！”
“是人是鬼，皆是如此！”
第十五章 吾以己命 镇守诺言
“冠冕堂皇的话，谁不会说！”
“你以为，你区区几句话，就能给自己争得性命吗？”
“可笑！”
凄厉的怒吼，如同三秋怨肠。刘氏尖锐的叫声，刺的冬暝和刘业两人耳朵生疼。
“果然是冥顽不灵！”刘业冷哼一声，双剑之上，隐隐浮现一阵金光！
金光如烈阳，犹如梧桐之火，刘氏被光芒所照，顿时发出一阵痛苦的叫声。
“默儿，快躲到房间里去，快啊！”
唤名之声，带着一丝前所未有的慌乱。
刘氏连忙将躲在自己身后的刘默推入房间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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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亲！”
然而不等刘默将话说完。
“砰！”房间的门已经被刘氏重重关闭。
而这短短的数个呼吸的功夫，刘氏的后背则因为被金光所照，尽显烧灼之伤！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广修亿劫，证吾神通。三界内外，惟道独尊。体有金光，覆映吾身……”
此时的刘业，口诵玄门之法，双手紧握的对剑正是杀伤力颇强的三耳云头剑！
冬暝瞳孔一缩：“这是……加持在剑身上的金光咒？”
“六爷，不可！”
然而刘业却打断了冬暝的话，面对被金光照射而无能为力，魂魄更是在逐渐变淡的刘氏：“刘氏，也许你身怀冤屈。但有冤，也不是你可以肆意妄为的理由！”
“你若杀害的人，都是陈家之人，我今日姑且还会从长计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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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你杀死的人，太多都是无辜之人！”
“这些无辜之人的斑斑血仇，难道我镇魂司，不该向你讨要吗？！”
“滚开！我要你死，要你死！”刘氏凄厉怒吼之下，手中的菜刀竟泛起点点猩红之色。
冬暝忽然嗅到了一阵浓郁的血腥味，下一刻，便见那菜刀之上，滚滚血液粘稠而落，化作无数冤死不得解脱之人的手臂，凄惨的抓向了刘业的身体！
刘业似乎看出了什么，脸色一变，原本要将刘氏斩杀的剑路，也瞬间收敛，改为防护自身！
刘氏见状，癫狂如魔：
“哈哈哈哈……镇魂司，你有胆子就杀了我啊！”
“但是，被我吃下去的那些人的魂魄，就会跟我一同灰飞烟灭！”
“怎么样？是杀了我，成全了你所谓的公平正义！”
“还是给我肚子里那些无辜之人魂魄一个生还的机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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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倒是想看看，你们这些伪君子，要如何去做！”
刘业脸色铁青，看着刘氏的眼神更满是凝重之色。
他不是没有处理过吞噬旁人魂魄的恶鬼，但是一般情况下，这样的妖魔鬼怪也基本都是已经到了红衣厉鬼的程度了。
历经数十年岁月的镇魂司，本身在妖魔鬼怪的资料研究上，也是下过苦工的。
一般来说，普通厉鬼，就算想要吞噬魂魄，也会因为自身力量不够反噬而死！但是现在……
“该死，没料到这一点，出门没有带相应的捕获机关啊，这……”
似乎是看出了刘业的顾虑，刘氏的菜刀攻势更加迅猛！
“六爷！”
冬暝见状，一闪身，如猛虎出笼，手中横刀阎火格挡住滴血菜刀的情况下，碧绿色的焚魂鬼火呼啸而出，一时间填满了整个房间之中！
这一刻，冬暝双眼冷厉，面目更隐隐出现夜叉幻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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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看到那地行夜叉的鬼面时，刘氏的恐惧被唤起，一时间打了个寒颤，下意识的后退了数步！
冬暝双眼似虎如豹，凶戾之下更有威严之感澎湃而出！
“刘氏，我虽同情你们母子，但主要同情的，还是你的儿子！”
“我们不想在一个可怜的孩子面前，被逼着立刻处死他的娘亲！”
“这是我最后一次给你这个机会！告知我们需要的线索！然后耐心等待一段时间！”
“我们会查清真相，还你们公道之后，再行奖惩！”
“但你如果依旧一意孤行，我和六爷无非也就是付出一点代价之后，解放你腹中魂魄再除恶务尽！”
“但是，从此之后，你的儿子将会成为真正的孤魂野鬼！”
“的孩子将不得轮回，更是没有你的照顾！只能带着孤独和悔恨，一个人孤零零地徘徊在这个人世之中！”
“没有人记得他！没有人会悼念他！用不了多久，他就会被人彻底遗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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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氏，难道这就是你希望的，你孩子的结局吗？！”
冬暝的话，如同最为锋利的匕首，狠狠刺入刘氏的心中。
一时间，刘氏身上的残忍和暴戾，开始收敛和压制。
刘业看着面前的冬暝，那股身上特殊的气息，眼中不由的惊疑起来。他隐隐记得，自己似乎在司长的身上，也看过一种类似的，但又似乎不尽相同的气势！
刘氏缓缓放下滴血菜刀，终于流下了两行凄怨的血泪。
一双猩红的眼睛，死死盯着冬暝：“为什么？这是为什么？！”
“所有人都说，善恶有报！可是到头来呢？”
“当我发现默儿惨死，想要禀告官府的时候，对方在知道陈家之后，让我求告无门！”
“甚至还有官差蒙面之后，在我回家途中，将我拦住，毒打我一顿！”
“后来，陈家之人更是来到我家，多番警告，甚至还威胁我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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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你们告诉我，这是为什么！”
刘业沉默不语，他从一个基层爬到如今镇魂司的一品督位，看过太多这种情况了。
说到底，太多人，还是会为了自己的利益，为了自己的官宦生涯去着想。
他们连活人的冤屈可能都不在乎，又如何会在乎一个死人的冤屈？
冬暝见状，神色却没有丝毫的动摇：
“刘氏，我知道，我自己现在说什么都没用！”
“既然如此，我们来做个约定吧！”
“约定？”刘氏眉心一皱：“你想刷什么花样！”
冬暝摇摇头：“鬼是可以在人的身上落下诅咒的吧！”
刘业似乎想到了什么，顿时脸色一变：“冬暝，不行！鬼的诅咒，是一种如同律法一样的东西！如果她的诅咒落得非常苛刻，你会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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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暝却并未回头看向自己的结拜大哥，而是看向刘氏：
“只要规则完善，诅咒就是双向的。你可以在我身上落下诅咒，我需要为你们母子洗清冤屈，不惜代价！”
“如果我没有做到，当受恶鬼噬心之苦！”
“但是如果我做到了，你身上所犯的恶业，我也会根据实际情况，严惩不贷！”
听了冬暝的话，刘氏的眼神明显多了一份希冀之色。
正如同冬暝之言，她对自己的罪孽早就无所顾忌，之所以拼了命的杀人，也是为了自己的孩儿！
可如果自己的孩子能够洗净冤屈，成功投胎转世，总比跟随在自己身边，成为一个人人憎恶的鬼魅来的要好！
“你叫什么名字！”刘氏忽然问道。
“冬暝。”
“好，既然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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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亲，等一下！”刘默稚嫩的声音在刘氏身后响起。
“默儿，你怎么出来了，快进去，这是大人之间的事情！”刘氏明显还是害怕冬暝和刘业会伤害到自己的孩子。
然而这一刻，到死也不过才七八岁的稚童，却展现出了一份孩子才独有的慈悲和善良。
“娘亲，不要这样做！”刘默眼眶微红，有些吃力的抓住刘氏拿着菜刀的手：“我相信大哥哥！”https:/
“娘亲你不知道，你前几日不在的时候，大哥哥曾经来过这里。”
“他很着急的，想要找到线索。”
“还给我留了胡饼！”
“娘亲，我好久……好久没有迟到香喷喷的胡饼了……”
刘默的话，让冬暝心中一颤，眉宇之间更添怜惜之色。
刘默微微低着头，眼神中有着一丝怯懦和自卑：“我……我知道的，我和别的人不一样，除了邻居家的阿兄阿姐们，其他人看到我，都说我是怪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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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大哥哥见到我，还跟我道歉，说他不是故意的。”
“他还给我好吃的。”
“娘亲，大哥哥是好人，你不要诅咒他，好不好？”
刘氏怜爱的抚摸着自己可怜的孩子，血泪点点落在地上，绽放成鲜艳的红莲。
“傻孩子，娘亲也是为了你啊……”
“你若真为了他好，就更不该这样做。”一直沉默的刘业终于开口说道：“你是厉鬼，而且杀了很多无辜之人。”
“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说是为了孩子才杀人，但你所造的恶业，会牵连他的！”
“届时，就算孩子本身是没有罪过的，也会因为沾染了你的因果，变得有罪！”
“这是天地的规则！”
“你此时若要以诅咒要挟冬暝，对于冬暝来说不会有影响。他是一个说一不二的好弟弟，他既然说得出，就绝对会为你们母子二人平冤，也绝对会公事公办，来清算你杀人的孽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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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你考虑过这样的因果，你的孩子受得住吗？”
刘氏浑身一颤，她低头看了看自己满脸祈求之色的孩子，又看了看眼神坚定毫不心虚的冬暝，最终身上的杀气彻底散开。
“好，那我们就做一个口头的约定！”刘氏幽幽说道：“就以十天为期限！”
“十天内，如果你能让陈家伏法！让我孩子平安，我任由你处置！”
“而在这十天之内，我不会再伤害任何人！”
“我等你十天！”
“但是如果十天之后，你没有结果，也别怪我翻脸！”
冬暝的眼中，顿时浮现出一丝郑重之色：
“镇魂司九品镇魂卫，冬暝，在此立誓！”
“吾以己命，镇守承诺。如若背约，挫骨扬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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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氏点点头，浮现一丝黯然之色，道：
“老实说，我孩子究竟是如何被害死，他也不知道。”
“许是因为受的刺激太大，亦或者是其它原因，当我变成厉鬼再次见到默儿时，他已经没有了任何印象。”
“我也试过去陈家，找陈廷生的麻烦。但是……那怪异的虫子，却可以直接伤害到我！”
“我更是发现，那陈廷生似乎已经变得不人不鬼，甚是可怕！”
“按照你们所掌握的情况来说，你们知道的已经和我们母子二人差不多了。”
“至于你说的学堂，就在西市附近的崇化坊。”
说到最后，刘氏仿佛多了一丝心思之色。抱着刘默，逐渐消失在黑暗中。
“真是可笑啊，我这个做母亲的，到头来，却连自己孩子是如何死去的，都不知道……”
“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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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内，顿时只剩下那凄楚的苦笑之声。
小贴士：
本文当中的《金光咒》出自于道教。
道教的咒语是内涵性非常重的类型，且还会搭配相对的手诀。
就意义性来说，道教的金光咒，代表着天人合一之思想，更阐明了“理入气中，气合理中”的混元之说。
所以，《金光咒》在道教门庭当中意义重大，且在念咒的忌讳上来说，并没有太多。
因为道教有些咒语是皈依者才可以念诵。
《金光咒》算是道教的基础性咒语，也是非常重要的咒语，更被誉为道教八大神咒“之一。”
第十六章 虚伪夫子 仁善童心
回归镇魂司的冬暝，因为线索有所突破，难道地在这些天里好好地睡了一觉。
刘业见状，无奈的叹了口气，如同一名长者，眼神又好气又开心。
作为镇魂司的成员，他何尝不明白，冬暝这样的赤子之心有多么的难能可贵。
“罢了，我是他的大哥，就让他尽情的去做吧。出了事，横竖我兜着！”
刘业暗暗下了决心，旋即又回到房间之内，将三位人证的供词做了一些补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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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每这个时候，刘业也觉得挺讽刺的。如此次案件这样的情况，并不少见。
基本上核心证据还没有找出来，但是已经可以断定凶手是谁。但是也正因为没有核心证据，案件被搁置的也着实不少。
毕竟在很多人心目当中，鬼魂的口供，是没有任何参考价值的。
他从小小的九品镇魂卫一路晋升到如今的一品镇魂卫，也看过太多这种让人无奈的案件了。
念及至此，刘业的眼中涌出一丝思索之色：“看来，得趁着这几天，去找一趟司主了……”
……
第二日，冬暝估算好时间，早早地来到了西市。
虽说自开元年间，坊间的宵禁管控，还有商贸交易管控就没有那么严苛了，但是绝大部分稍微有点规模的买卖也好，还有一些官府认可的私塾、书院也罢，也基本都是在长安城的两个市当中。
东市相对来说，因为达官贵人更多，所以那里的发展会更好一些。
西市则相对弱一些，不过也正因为如此，这里倒是也安静一些，比较适合私塾的氛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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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私塾书院，其实并不难找。
因为长安城内，除了门阀贵族会有开设在自己家中的私塾之外，能在坊市开设的书院屈指可数。因为绝大部分对的平民百姓，想要念书还是很不容易的。
“就是这里了吗？君子书院？”冬暝摇摇头，这名字倒是符合儒家做人的首要。
刚刚踏入门扉当中，耳边便传来一阵诵读书经之声。
“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
穿过通幽的小径，眼前的房间之中，一名看上去年过六旬的夫子，正拿着《论语》，引领学生们诵读。
夫子的面色看上去倒是有一股不怒自威之态，显然算是一个严厉的长者。
冬暝扫了一眼，这些学生，绝大部分的穿着到也还算不错了，显然都是富户人家。
当然，也有一些个别的孩子，坐在比较背光的角落当中，他们的衣服看上去有些朴素，显然算是家境相对困难一些的。
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冬暝总觉得，那几个看上去穿着朴素的孩子，似乎……有些沉默？就连精气神看上去也不是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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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了想，冬暝没有立刻上前打扰。
他虽然是大哥手把手教的读书写字，不懂一些文人雅士的礼节。但是也知道，这些夫子一个个虽然饱读诗书，但也着实是有点迂腐性格在身上的。
且儒家，本身也十分注重规矩和得体。
若是在这个时候打扰了他们，说不得今天探听线索的事情，会碰一鼻子灰。
因而，冬暝耐心的在屋外等了足足一个时辰之后：
“好了，你们可以休息一盏茶的时间。”
略带威严的嘱咐之后，学生们便开开心心地离开了座位。
直到此时，夫子才晃悠悠地走了出来，眉宇之间，倒是有着几分傲然之色。
冬暝心中略有些不舒服，他断案时间不算太久，但识人也算是有了几分本事。从眼前这名夫子的言行来看，很明显是早就知道自己在等候，并带着一丝故意的晾着自己。
可能又看出自己是个粗人，眉眼中就更有一些傲然之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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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虽然不爽，但冬暝还是做足了礼仪：“在下镇魂司九品镇魂卫冬暝，今日冒昧叨扰夫子了。不知夫子如何称呼？”
似乎是有些诧异冬暝年纪轻轻就已经有官职在身，那副傲然模样倒时稍微有了一点收敛：
“你可称呼老夫王夫子，这位小郎君既然是镇魂司的人，为了来到我这君子书院？”
“此番唐突，是为了一个案件。案件的当事人曾经是王夫子的学生。”冬暝说着，眼睛扫着眼前之人。
那王夫子似乎也猜到了什么，竟露出一丝非常复杂的神情，借着拈须的动作，迅速收敛：
“敢问小郎君说的是谁呢？”
“刘默。”冬暝沉声道。
王夫子拈须的手明显微微颤抖了一下，冬暝见状，立刻断定，眼前之人，必然是知道一些内情的。否则也不会是这样的神态。
念及至此，冬暝立刻说道：“王夫子，如今在下正在查询刘默案情。目前来说，想要知道的是，刘默在这里上学的期间内，每日下学之时，可有被什么陌生人带着离开过？”
王夫子眉心一皱，几乎不假思索的回答道：“学生们的家事，老夫一向是不关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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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下了学，离开了学堂，老夫又怎么可能去特地关注刘默的动向。”
这话倒是也说的没什么问题，但是在观察到王夫子刚才的言行之后，冬暝却是不信了。
他现在百分百确定，王夫子在说谎。但是……为什么在这件事情上要说谎呢？
“王夫子，你似乎……有什么事情隐瞒着？”冬暝的语气也多了一丝生硬：
“镇魂司位同官宦衙门，若是人证不能据实以禀的话，也会给我们的调查产生很大的困扰。”
“王夫子刚才似乎在思索什么，若是有什么线索，哪怕仅仅是支援片语，也请不吝相告！”
王夫子似乎是恼羞成怒，顿时斥责道：
“放肆！”
“小郎君好生无礼，这里可是学海之处，你纵然是镇魂司官员，也不该在此如此咄咄逼人！”
“你眼中，可还有半点尊师重道之气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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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暝本就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主，眼见王夫子不松口，顿时板着脸：
“王夫子，你只是书院的教书先生，虽说文人雅士理应尊重，但这份尊重，是敬重你们懂得教书育人，可不是说你们生来就高人一等！”
“再者，你为这君子书院之师，但并未我的老师，我敬重儒道，但夫子无法比拟儒道！”
“我纵然要尊敬师长，但启蒙我的师长，却也不是夫子！”
“更何况，学海无涯，这是儒家自谦，夫子此处，似乎……也配不上学海之名！”
“你！”王夫子气的脸色发红：“哪里来的不知礼数的小郎君！”
冬暝冷冷说道：“身份，刚刚在下已经通报过了！九品镇魂卫！在下虽是个不入流的小官，但事急从权，夫子应该告知真相！”
“我什么都不知道，郎君问错人了！”王夫子冷哼一声，拂袖离去。
看着油盐不进的对方，冬暝眉头一皱。
文人墨客也好，儒家书生也罢，在这世道终究还是有些特权的。自己着实也不好强硬的带他回镇魂司问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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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我需要回去一趟，让大哥给我一份强制征召的文书。”
“有文书在，王夫子纵然再强硬，也只能听从。”
念及至此，冬暝正要离开，然而就在书院门口，被一个小娃娃喊住。
“请问……大哥哥是来调查刘默的吗？”
冬暝诧异地回头看去，却见问话的，竟然是那几个穿着相对朴素的孩童。
环顾四周一圈，冬暝又背对着大门，将几个孩子挡住：
“请问，你们是知道什么吗？”
“大哥哥小声点，要让夫子知道了，我们又要挨戒尺了。”其中一个胆子大的男孩顿时嘟囔道：“其实夫子很早就跟我们说过，如果有人询问刘默的情况，都要说不知情。”
冬暝眉心一皱，若是如此，那王夫子背后的秘密，可就比他想的还要严重了。
“你们赶紧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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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小娃娃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那最先开口的孩童说道：
“其实，我们不止一次见过……刘默被一个穿着很富贵的人带走。”
“一开始的时候，刘默是很抗拒的。还说要回去告诉他的阿娘。”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没过几天，他就开始自行跟着那些人去了。”
冬暝心中一紧，连忙问道：
“那你们可有看清楚对方的长相？”
几个小家伙都摇了摇头：“只知道是很富贵的马车，应该是去了东市那边。”
冬暝眉心紧锁，如果不清楚具体长相的话，那么将刘默带走的人，就无法确定，这就少了一个关键性的人证。
念及至此，冬暝又问道：“对了，夫子为什么不让你们讨论刘默的事情呢？”
几个娃娃对视一眼，带着一丝忐忑不安的感觉，这才开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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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可能是不喜欢刘默吧……”
“其实，王夫子不喜欢我们几个的。”
冬暝不由得问道：“这是为何？是你们课业不好吗？”
“不是的。是因为……是因为每逢时令，我们的爹娘，没办法给出很丰厚的……孝敬……”其中一个娃娃低着头说道。
冬暝心中，顿时一团怒火灼烧起来。
“这么说，你们被安排在很背光、很靠后的位置也是……”
小娃娃们点了点头：“我们其实还好了。只要不犯错，夫子最多也就是对我们不耐烦而已。”
“但是刘默因为容貌的问题，经常被几个书院内的富户同窗欺负的。”
“大哥哥，刘默好可怜的，每次都被用石头砸破了头，还被故意绊倒。但是……但是王夫子不管的……”
冬暝听的只觉得三尸神暴跳，他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艰难的挤出一丝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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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孩子，多谢你们提供给大哥哥的线索。”
说着，冬暝从怀中取出了钱袋子：
“大哥哥给你们一些铜板，你们下学可以自己买点吃的。”
没成想，几个娃娃连连摆手：
“大哥哥，我们不是为了好处才告诉你这些的。”
“实在是……实在是我们没办法帮助刘默，他现在……所以，我们作为同窗，也想着能尽份心意就好。”
“若是大哥哥给我们钱，反倒是瞧不起我们了。”
“大哥哥，我们要上课了，就先进去了。”
“大哥哥再见。”新笔趣阁
看着孩子们小跑着回到书院内，冬暝眼中露出一丝复杂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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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看好的学生，品行高洁。”
“喜欢的学生，却以欺侮他人为乐。”
“真是……何等之讽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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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朝时期，门阀世家的权利还是非常大的。
在那个时代，哪怕是没有官位在身的门阀世家，只要来自于那几个顶尖氏族，便是当朝大官都要礼让三分。
因此，这才有了镇魂司这样的官宦衙门，却奈何不得一个无官职在身的陈家。
同时，唐朝时期，老百姓多数还是以农耕为主，能够上学的并不多。
当时世家贵族，都会将先生请到自己家中。与之交好的家族、门第也会将孩子送来，这就是最初的私塾。
还有一些是对外招生，被官府所认可的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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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些有钱的富户人家，可以选择在这种对外的书院学习。
而平头百姓，基本很少有付得起学费的，就算有，也是凤毛麟角。
因此才有了本文当中，学堂内基本都是富家子弟的设定。
第十七章 夜间入梦
“啧啧，每次见到你，你都是气鼓鼓的，也是趣味的很。”贵妃榻上，陈篁慵懒地调侃着冬暝。
冬暝嘴角抽抽：“每次见到你，你不是躺着就是躺着，看得出，你很懒……”
“嗯，的确。”陈篁说着，伸出手来：“谢谢，帮我递一下茶杯。”
“……”冬暝无奈地站起身，给陈篁倒了杯茶：“所以，阁主，这些表里不一的腐儒，嘴巴都硬的很。你有没有什么法子，可以让他自己说出线索。”
“这还不简单吗？”陈篁露出一丝玩味的笑意：“正所谓平生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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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暝一愣：“你的意思是……让刘氏和刘默……”
陈篁旋即解释道：
“刘默这孩子生前受的刺激太大，所以忘记了为何会死亡的记忆。而刘氏，也理所当然的，就无法调查清楚。”
“但是，王夫子可不知道这些啊。”
“所以，在见到刘氏和刘默之后，我想，王夫子应该什么都会说的吧。”
冬暝听的连连点头，但是在思索片刻之后，还是抓住了其中的破绽：
“的确，这种情况，一般情况下怕死的人是一定会说的。”
“但是我担心……如果王夫子藏一半露一半呢？”
陈篁眉心一挑。
冬暝则继续说道：“我之前办案的时候，也遇到过这种情况的。嫌疑人的确说了实话，但是他的实话只说了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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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还有一些聪明的，他说的每一句都是实话，可是通过改变顺序，就变成了天衣无缝的谎言！”
陈篁点点头，也明白了冬暝的意思。
且不说王夫子本身到底是不是嫌贫爱富，又或者是他本身的人品多么低劣。但是能够开书院，而且还能收到这么多的学生，足以证明，这王夫子就学问上来说，是聪明的。
而越是聪明的人，在陈述相关的事实时，就越懂得趋利避害。
正如同冬暝所言，有的只是变换一下每句话的顺序，就足以构建出一个语意完全不同的句子出来了。
“说到这个，你倒是提醒我了。”
说着，陈篁终于从贵妃榻上坐了起来，旋即领着冬暝来到了内阁之中。
在博古架上翻找了一番之后，陈篁取出了一面巴掌大的旗子。就花纹和形制来说，旗子有非常浓重的玄门色彩。
不过，旗子上面没有书写任何的咒文，而是画着一幅画。
画上也是一只鸟，但是看上去平平无奇，就连羽毛也是一片素白，似乎和寻常的鸟雀并没有什么分别。然而当冬暝细细看去之时，却又隐隐觉得，这鸟雀竟隐隐透着一股高洁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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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阁主，这是……”
“可曾听闻，《伯奇食梦》这个典故？”陈篁把玩着手中的旗子：“相传，周宣王时期有一位肱股之臣，名为尹吉甫。他的嫡长子，便是伯奇。”
“后来，伯奇的亲生母亲死了，在后母进门之后，为了让尹吉甫的位置可以到自己的亲生儿子手里，便污蔑伯奇。”
“尹吉甫勃然大怒之下，便将伯奇赶了出去。后来，在其后母的挑唆之下，尹吉甫射杀了伯奇，伯奇至此化作伯劳鸟。”
“此鸟最大的特点就是可以在梦中辨别善恶，心如明镜，任何是非对错在它面前，无所遁形。”
“我这旗子乃是早年间在坊间巧合得到，内中虽不是真正的伯劳鸟，但是也有一点相关的力量。”
“你晚间，抓着这旗子，于王夫子房前睡去。伯劳鸟便会带你的魂魄进入王夫子梦中。届时，让刘氏和刘默也同时如梦。”
“恶鬼交缠，又有伯劳鸟辨别真伪，你自然不用担心王夫子有所隐瞒。”
冬暝大喜过望，接过旗子：“多谢阁主。”
“等会儿，我说了送你了吗？”陈篁眨了眨眼睛：“瞧瞧你这接手的，那叫一个理所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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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暝有些尴尬，他这才反应过来，如此神奇的东西，必然价格不菲，但是自己的俸禄……
“那个……阁主，不知道这伯劳鸟雀旗……需要花费多少？”
陈篁笑眯眯的展开孔雀扇，一副看着财神爷大驾光临的模样：“客官好说了，这面旗子只需要五两银子即可。”
“……”
冬暝拿出自己的钱袋子，倒了倒，最后发现还差几个铜板。
“要不……我先欠着？等我下个月发了俸禄，再补上？”冬暝有些尴尬地挠了挠自己的脸。
“嗯嗯，谢君惠顾。”陈篁笑眯眯地接过了银两，那叫一个干脆利落：“对了，最后提醒你一下。这旗子毕竟不是真正的伯劳鸟，只是有一点伯劳鸟的力量。”
“所以，它只能使用一次哦……”
……
告别了陈篁之后，冬暝回到了镇魂司，并且将事情的经过汇报给了刘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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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如此，晚些时候，我去跟着王夫子，你去找刘氏和刘默，我们分头行动。”刘业说道。
旋即，在天边渐入黄昏之后，冬暝来到了刘氏家中。
刚推开门，一阵阴风便呼啸而来，迷得冬暝睁不开眼睛。
“咳咳……”
被阴风呛的咳嗽了几声，冬暝关上门之后，眼前的椅子上，刘氏已经坐在了那里。
看的出来，刘氏的眼中带着一丝期待之色。
冬暝先是行了个礼，随后说道：“目前有了比较清晰的线索，但是需要娘子和刘默，助我一臂之力。”
刘氏眉头一皱，但还是压下了作为厉鬼的凶性，旋即说道：“郎君开口吧。”
紧接着，冬暝便将刘默同窗的证词，还有王夫子的行为和自己的打算告知了对方。
话音刚落，刘氏便猛地站了起来，咆哮的阴风伴随粘稠的血液，逐渐将四周对的黑暗染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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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老匹夫，竟然……竟然如此欺凌我的孩儿！”
“既然已经有了证明，为何不直接将他们捉拿归案！”
冬暝摇摇头：
“娘子应该清楚，首先，孩子的证词虽然可信，但是又不可信。毕竟大多数人不会相信几个孩子的话。”
“其次，王夫子到底参与了多少，是对于刘默的遭遇默不作声、冷眼旁观，又或者是有从中插手，不同的程度，镇魂司在搜罗证据之后，给出的惩罚也截然不同。所以……”
眼见刘氏还要发怒，一旁的刘默却懂事地拽了拽刘氏的衣袖。
“娘亲，答应大哥哥吧。”
冬暝见状，心中暗自松了口气。也得亏苍天有眼，刘默心中仁善，这才能够让疯魔的刘氏，保持着最后一点残存的理智。
刘氏最终同意了冬暝的计划。
片刻之后，冬暝带着刘氏母子两人，和刘业汇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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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爷，情况如何？”冬暝不禁问道。
第十八章 梦中逼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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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想过，陈家一定会派人前来，但是却不曾想到，来的人竟然是你，陈家家主！”
刘业脸色阴沉，同时心中还有一丝困惑。
虽说镇魂司的情报网络出现了瑕疵，但是应该不太可能在这种基本的情报上出现破绽！也没必要在这种情报上刻意做什么文章。
如果陈家家主真的有点本事，对于门阀世家来说也正常。
可如果并非如此，此时突然出现的陈家主就……
陈家主冷冷一笑，从两丈之高的屋檐上纵身一跃，轻松落地的刹那，身上透出的杀气竟隐藏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鬼魅气息。
“嗯？”
刘业眉心一皱：“你到底是谁？”
这一刻，月色下的陈家主露出了一个有些夸张的、扭曲的笑容。一双眼，更是看不到黑色的眼珠，一眼看去，眼眶内仿佛挤满了红色的瞳孔！
“喳喳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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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青鸟躁动不安的叫了起来，神态模样看上去颇为紧张。
刘业自然也从冬暝那里知道了三青鸟可以鉴别邪祟的本事，双手甩了个剑花，金色的流光逐渐流窜在整个剑身之上。
“看来……陈家主你已经……不是陈家主了啊……”
……
梦境世界当中，冬暝在伯劳鸟的指引下，穿过了一条有些深邃黑暗的隧道。隧道的另一侧，是一抹白色。
当穿过刹那，眼前出现了一个熟悉的房间，那正是白日里，孩子们念书的学堂。
此时，王夫子站在那里，正在跟孩子们讲解书上的经典。
忽然，那个在白日里曾经壮着胆子给冬暝提示的小男孩，似乎是有些疲倦，不知不觉地打起了瞌睡。
王夫子见状，眉头一皱，顺势抓起戒尺就走了过去。
戒尺重重敲在桌子上，小男孩这才骤然惊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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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夫子……”小男孩有些手足无措地站了起来。
王夫子横眉倒竖：“为何瞌睡！”
“昨……昨天帮家里干活晚了点，所以就……”
王夫子似乎没有耐心听完孩子的解释：“伸出手来。”
小男孩有些委屈，却还是听话的伸出左手。
“啪！”
这一戒尺没有带丝毫的留情，小男孩的掌心立刻就浮起一抹红肿。
“不准哭！”王夫子冷冷说道：“既知是自己的错处，就应该有则改之，而不是浪费眼泪，如此，并非君子所为！”
说着，王夫子又走到了另外一个犯瞌睡的孩子面前。那个孩子穿着比较富贵，也坐的相对靠前。
王夫子轻咳了一声，戒尺随意的敲了敲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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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孩子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看了一眼王夫子，倒也没有什么反应。
“不要睡了。”王夫子只是不痛不痒的斥责了一声，旋即就回到了前面继续讲解。
而这一幕，也被冬暝看在眼中。
“作为师长，竟如此偏心对待吗？”冬暝的眼中露出一丝厌恶之色。
既然是在梦中，自然也就不用再浪费时间等候一二，冬暝快步走入学堂房间之中。
王夫子在看到冬暝时，不由的脸色一变：“是你！这里还在上课，你怎么能随进出，如此无礼！”
冬暝冷冷一笑：“那么夫子不能公平以待，又是何道理？”
说着，冬暝指了指那两个孩子：“同样是瞌睡，同样是犯了‘不尊师重道’的问题，为何一个就被你重重责罚，一个就被你轻轻放过？王夫子，你可能说出让人信服的解说之词！”
王夫子顿时怒上眉梢：“放肆，我如何教导学生，还用得着你一介武夫来指指点点不成！”
冬暝怒极反笑，旋即指了指那外面的牌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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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书院上写着‘君子’两字！我冬暝虽然只是个粗人，却也习过文字！”
“何为君子？”
“礼貌、义气、仁爱、修养、正气！符合这些，便是君子！”
“反之，则是小人！”
王夫子重重放下书册，转而怒然看向冬暝：
“怎么，一个毛头小子，乳臭未干，也敢在这里大放厥词，要和老夫讨论君子之道吗？！”
冬暝冷笑道：
“孔圣人曾经说过‘君子去仁，恶乎成名’！”
“你虽为儒家长者，见到我张口闭口便是‘放肆’、‘粗鄙’、‘武夫’，你可曾尊经过旁人？！你没有！你自认为自己是饱学之士，便高人一等，这便失去了修养！”
“你不能一视同仁，面对家境贫困的孩童便严厉管教，可面对家境优渥之孩童，你却高高举起，轻轻放下，如此便失了正气和仁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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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没有修养！没有正气！没有仁爱！”
“空活如此岁月！空读这儒家经典！不能做到恪守己责，不能做到教书育人，你算什么夫子！你又算什么君子！”
怒上眉梢之下，冬暝直接拔出腰间阎火，重重一斩！
顷刻间，偌大的房间被焚魂鬼火所点燃。那火焰之中，满目所见，皆是地狱道中狰狞之魑魅魍魉！
“说，刘默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王夫子吓得脸色惨白，看着四周的鬼魅景象，“噗通”一声瘫坐在地上。
“你，你到底是谁！”
“我是镇魂司九品镇魂卫！”冬暝冷冷说道：“现在，就差你这边最关键的线索了！王夫子，如果你还有一点点所谓的良知，就将你知道的通通说出来！”
“不行，我不能说！”王夫子下意识的喊道：“要是说了，陈家不会放过我的！”
“哦。”冬暝点点头：“不过如果你不说的话，恐怕有人现在就不会放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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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冬暝缓缓后退了几步。
此时，满目的焚魂鬼火之下，窗外的景色尽皆化作一片黑暗！王夫子惊恐的看着偌大的学堂房间之内，所有的孩子都面无表情的站了起来。
忽然，这些孩子们纷纷露出一丝鬼魅的笑容。
“夫子……夫子……”
一声声诡异的呼唤下，那一模一样的音色，让王夫子浑身颤抖，他自然听得出来，那是刘默的声音！
“刘默……你，你是刘默！”
王夫子吓得连连后退，而学堂内的孩子们纷纷歪着头，身上的血肉开始出现腐烂！一个个深邃空洞的眼眶内，皆是充满怨恨的斑驳血泪！
“王夫子……”
王夫子浑身一颤，哆哆嗦嗦地看向身后：
“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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凄厉的哀嚎之下，王夫子如同一只卑微乞怜的野狗，毫无仪态的朝着门口爬去。
忽然，他看到了一双女人的布鞋。
“王夫子，你要去哪里啊？”
森冷的声音之下，不等王夫子反应，那布鞋之下，竟开始隐隐渗出水流。同时，王夫子看着那双逐渐浮肿、腐烂的双脚，颤抖着抬头看去。
顷刻间，在看到拿着滴血菜刀的刘氏时，王夫子脸色惨白：
“啊啊啊啊啊！”
“你不要过来！你不要过来！”
看着明显是做贼心虚的王夫子，刘氏心中的杀意逐渐浮现起来。
冬暝见状，上前一步，立刻说道：“王夫子，你也看到了，如果你今天不将知道的事情说出来，刘氏母子不会放过你的！”
“可别忘记了！你也是害死刘默的罪魁祸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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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我！”王夫子凄惨大叫道：“这跟我有什么关系！从头至尾，都是陈家的事！”
“哦，是吗？”冬暝冷笑道：“但是你作为夫子，作为刘默的老师，为何在刘默遇到危险的时候，你要帮衬着做恶！”
“我没有帮衬着！”王夫子下意识地叫喊道：“我只是……我只是……”
“只是什么！”冬暝冷冷道：“只是选择袖手旁观，明哲保身，对吗？！”
看着水鬼刘氏，又看着身后流出血泪的刘默，王夫子张了张口，狼狈不堪地爬到了冬暝的面前。
这个年过六旬的老者，一把抓住冬暝的双腿：“你不是镇魂司吗？你的职责不就是诛杀这些厉鬼吗？”
“救救我！你救救我！”
冬暝露出一丝讥讽的笑容，一旁的伯劳鸟，眼神当中也带着一丝鄙夷之色。
“王夫子，看来你还没有搞清楚状况啊。”冬暝冷冷说道：“镇魂司的确是诛杀厉鬼的地方，但是……若恶鬼有冤，我等也会调查清楚，还其公道！”
说着，冬暝缓缓蹲下身来，抓住王夫子的手腕，捏的王夫子哀嚎不绝，骨头更是“噼啪”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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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刘氏母子，是我请来的！现在我要的，就是你说出真相！”
“你说出来，你就是人证，那我镇魂司自然会保护你！”
“但是如果你不说，你现在就会死在刘氏母子手中！”
“你自己可想清楚！为了陈家，牺牲自己的性命，值不值得！”
刘氏见状，不由的咆哮道：
“我看这老家伙什么都不想说，既然如此，杀了他！我要把他做成毕罗，这样我的孩子，迟早有一天可以恢复成正常人的容貌！”
说着，刘氏上前一步，菜刀猛地剁了下来！
顷刻间，血如泉涌！
“啊啊啊啊啊！”
王夫子捂着被砍断的左手手臂，惊恐地看着状若疯魔的刘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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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暝将这一切看在眼中，并未阻止。
一来，这是梦中，王夫子不会死！
二来，王夫子的确不仁不义，这样的虚伪之人，受点苦，让刘氏母子减轻一些怨气，也是乐见其成的事情。
眼见王夫子似乎还不想说，刘氏再度举起了菜刀，猩红的眸子仿佛要将王夫子一口吞下！
“我，我说！”王夫子惊恐地大叫道：“我说！是……是陈家的管家！是他隔三差五的在下学之前，会来到学堂，接走刘默！”新笔趣阁
“都是他！跟我没关系啊！”
第十九章 悲凄绝望 惨痛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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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王夫子惊恐的大叫，四周的梦中景象也开始出现了变化。
如同一张画卷开始被火焚烧一样，随着无数的灰烬飘飞起来，仿佛诡异的黑色大雪。
旋即，映入眼帘的，是一座崭新的学堂，同样的布局，同样的房间，同样的学生，但是……却是截然不同的情景。
此时此刻，应该是学堂中途休息的时候。
刘默坐在墙角的位置，明明没有什么多余的动作，但那份和学堂内大部分人的格格不入，已经让人不由地心生怜悯。
“刘默。”
那个最初给冬暝提供线索的男孩走到了他的面前。
刘默抬起头，露出一丝笑意。
“这个给你。”说着，男孩将一块小点心放在了他的面前：“嘿嘿，这是我娘亲亲手做的，味道很好的。”
“谢谢。”刘默似乎还是有些怯懦，纵然是面对旁人的善意，他都会感觉受宠若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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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什么啦。”男孩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对了，你刚来没多久，课业应该落下了不少。如果有什么问题的话，可以问我。”
“哎呦，王尧，你和这个丑八怪接近干什么！”那些富家子弟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刘默听了对方的嘲笑，微微低着头。
王尧顿时生气起来：“夫子说了，君子应该仁爱、友善，我们不应该随意批评别人的容貌！这是天生的你们知不知道！”
“那又怎么样！”那富家孩童嘲笑的更加肆无忌惮：“明明连夫子都不喜欢他，说他没有‘君子之貌’，也就你们几个穷酸的还愿意跟他在一起玩！”
“我看，是因为跟他比起来，你们的家境还好一些，对吧？”
“哈哈，听说这丑八怪的娘亲，就在贫民窟里住着，只是一个绣娘而已，估计也是个丑八怪，哈哈哈……”
“不许嘲笑我的娘亲！”一直沉默不语的刘默顿时抬起了头。
他的双目当中，满是怒火。
“你们嘲笑我没什么，我，我知道自己什么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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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我娘亲不丑！”
“哈哈哈……丑八怪的娘亲肯定也是丑八怪，哈哈哈哈……”富家孩童发出最为单纯的恶毒之言。
讥笑声下，刘默终于听不下去了，他大叫一声，一拳打在了一个孩童的脸上。
“啊！你这个丑八怪胆敢打我！”
一时间，抱团的几个富家子弟，纷纷挥舞拳头砸在了刘默的身上。
“你们不可以欺负刘默！”
王尧等几个平民学子，纷纷给刘默打抱不平。一时间，整个学堂内乱作一团。
“你们在这里胡闹什么！”王夫子的怒斥声，让所有人停了下来。
此时的王夫子，自然也是记忆当中的一个画面。毕竟本尊，已经如同一条败犬一样，躲在冬暝的旁边瑟瑟发抖。
记忆画面中的王夫子，拿着戒尺，看着扭打成一团的学生们，怒火中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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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不快松开，成何体统！”
一时间，所有的孩子排排站好。
“说，到底是怎么回事！”王夫子的眼中带着一丝不耐之色。
“夫子，是刘默！刘默先动手打我们的，我牙齿都被打掉了！”那个最为嚣张的孩子捂着嘴巴大叫着。
“你胡说！”刘默气的脸色涨红：“明明是你先说我的母亲，我才反击的！”
“哦，这么说，的确是你先动的手了。”王夫子带着一丝嫌弃之色地看着刘默。
刘默咬着嘴巴，委屈地低着头。
“伸出手来！”王夫子斥责道。
“夫子！”一旁的王尧忍不住回嘴道：“这件事情，明明就是他们不对！夫子教育过我们，不可以随意评价一个人的容貌、出身！”
“那为何，他们嘲笑刘默，刘默就不能反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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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肆！”王夫子勃然大怒：“作为学子，顶嘴师长，你眼里还有没有尊师重道！王尧，你也伸出手来！”
最终，在一众富家子弟的讥笑下，刘默和所有的平民学子都被打了手板。
刘默微微低着头，眼泪止不住的滴落在伤口上。
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刘氏目眦欲裂，手中的菜刀喷涌出大量的鲜血。
“娘亲……”
听到自己的孩子带着哭腔，刘氏双眼血泪，心痛地将刘默抱在怀中。
那王夫子见状，脸色惨白。
冬暝瞥了一眼，冷冷一笑：“你还真是一个人渣呢……”
说着，眼前的画面再度产生变化。
下学的时候，一个穿着相对富贵的人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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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面中的王夫子见状，十分殷勤地小跑着过去，那一副奴颜婢膝之色，当真是赤裸裸的小人行径，毫无文人雅士的高风亮节。
“这不是陈管家吗？您怎么亲自来了？”王夫子笑眯眯地说道。
虽说只是个管家，但陈家毕竟是世家大族，所以纵然只是个仆人，却也摆出了相当高的姿态。
陈管家指了指刘默说道：“我是来带他的。”
王夫子一愣，下意识地问道：“那个……陈管家，刘默和陈家……”
陈管家撇了一眼王夫子，冷冷说道：“不该问的不要多问。”
说着，陈管家有些粗鲁地掠过王夫子，走到了刘默的面前：
“跟我走吧。”
刘默有些害怕的后退了几步：
“你，你们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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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娘亲让我们来的。”王夫子有些不耐烦地说道：“走，跟我上马车。”
几乎是带着强迫性的，陈管家身后跟来的家丁，直接拽着刘默就上了马车。冬暝看的真切，这其中的一个家丁，正是自己夜探陈家的时候，所遇到的那个老家丁。
如今看来，那老家丁也是帮凶，最终死在了陈廷生手中，也是因果报应！
刘默毕竟是个孩子，带着哭腔的拼命挣扎，但最终依旧被强行塞进了马车当中。
由始至终，那王夫子都带着一丝畏惧之色的，没有去理会这件事情。
冬暝转而看向了王夫子：“当时，你为什么不阻止？！”
王夫子缩了缩脖子，颤颤巍巍地说道：“陈家虽然……已经势弱，但……但再怎么说也比我一个教学的夫子势力要强。”
“我……我不敢得罪他们……”
“所以，你就任由我的孩儿跟着陈家去了吗？！”刘氏凄厉的咆哮起来。
王夫子脸色惨白：“我……我是真的不知道啊！我一开始还以为……刘默是陈家哪个纨绔的私生子……我没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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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暝看的又气又怒，忍不住一脚踹在王夫子的胸口：“枉费你还是个教书育人的夫子，我看你的圣贤书，都读到狗犊子里去了！”
“如此的趋炎附势，如此的心术不正！那些孩子交给你管教，简直是胡闹！”
就在此时，一直被刘氏抱在怀里的刘默，忽然痛苦地大叫起来。
“默儿！默儿你怎么了！”刘氏慌了。
她手足无措的检查着孩子的身体，可已经成为鬼魅的孩儿，又如何会有什么问题。
却见刘默死死抱着自己的脑袋，面容扭曲，非常痛苦！
冬暝见状，立刻说道：“他应该是被王夫子的记忆所牵引，想起了一些什么！”
与此同时，冬暝旁边的伯劳鸟忽然落到了刘默的面前。
素白的羽翼，宛若慈爱的双手，轻轻环住刘默的刹那，原本还在挣扎的孩子，满是痛苦的扭曲之色逐渐平复下来。
与此同时，一团团黑色的物质从刘默的魂体当中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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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劳鸟张开嘴巴，一口吞下。
“这是……刘默的噩梦吗？”冬暝看着逐渐昏睡过去的刘默，默然不语。
而伯劳鸟已经张开翅膀，朝着众人身后的位置张开嘴巴。
伴随一阵缭绕的黑雾，映入眼帘的，是另外一段属于刘默的记忆！
此时，刘默的脸色看上去有些苍白，他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低着头，看上去十分疲惫。
“刘默。”
王尧惯例地上前打招呼，刘默却如同惊弓之鸟，吓得“噌”的一声站了起来。
这么大的反应，让王尧也吓坏了。
“你，你怎么了？”
刘默却下意识的捂着自己的手，沉默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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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尧是个很聪明的孩子，他握住刘默的手，看到那血迹斑斑的伤口时，不由地露出一丝恐惧之色：“你这是怎么了！”
“难道……是昨天那个带你离开的陈管家……”
“嘘！”刘默连忙捂住了王尧的嘴巴，带着一丝哭腔地重重摇了摇头：“千万不要说你知道这些！不然，你也会有危险的！”
王尧看了一眼四周，旋即惊恐道：“刘默，到底怎么了！你娘亲知道吗？”
“不能……不能让她知道！”刘默执拗地摇摇头。
“可是……”
眼见王尧还要说什么，刘默却坚决地说道：“不行！王尧，算我求求你，千万不要和我的娘亲说这些事情！”
忽然，王夫子走了进来，眉头一皱，怒声道：
“你们在说什么呢！”
王尧连忙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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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默小心翼翼地抬起头，发现王夫子似乎也在看着他。
作为旁观者的冬暝，将刘默和王夫子的反应都看在眼里，如何还不明白这件事情当中，王夫子究竟扮演着什么角色。
说白了，刘默就是被陈管家从书院带走的，时间上也必然是和刘氏岔开。
穷苦人家的孩子，本身就会在没事的时候，去采一些果子、药材什么的，作为爹娘自然不会有所怀疑。
再加上刘默如今又开始上学，下学在路上逗留了一下，在刘氏看来，也是正常。
而王夫子纵然不知道陈家的恐怖之处，但也必然是受到了陈管家的警告，亦或者还拿了好处！
所以，画面当中，王夫子纵然已经看出刘默身上有人为的伤势，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一样。
更不用说，在刘默身亡之后，王夫子为了自己的安危和名声，自然就警告所有的孩子不能说出刘默的事情来了。
冬暝冷冷看向王夫子：
“陈家管家，给了你多少，让你隐瞒刘默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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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
王夫子颤颤巍巍地说道：“总……总共……五十两银子……”
小科普：
古代时，因为受到儒家影响，很多读书人都会产生一种“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想法。
这种想法，在当时的确没什么错处。
而且从社会地位来说，读书人的地位的确是很高的。
这也就滋生了一些不公平和不公正。
而且，古人还有一个比较荒谬的思想，就是他们认为读书人的“仪表”非常重要。
古代科举之中，我们常说的状元、榜眼、探花郎等等，不仅要文采好，而且要相貌好。
因为在古人来看，如果生的“贼眉鼠眼”，纵然有满腹才学，恐怕也会无人问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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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就产生了一些仅仅是因为容貌而断了科举之路的饱学之士。
所以，本文当中，王夫子嫌弃刘默，一方面是因为性格卑劣导致的嫌贫爱富，另外一方面就是刘默相貌丑陋，在读书人的王夫子眼中，刘默就是不堪造就之人。
按照我们现在的价值观，的确有些荒谬。
但在古代，这样的事情，的确不是少数。
第二十章 鏖战人虫
君子书院之内，面对诡异莫测的陈家家主，刘业面容冷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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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此刻，刘业双手已然出现一些腐蚀性的伤口，血液正顺着手腕不断的流向剑柄。
而另一边，陈家主的身体，看上去却无比的诡异，比起一般人的身体要纤细、高瘦不少。
“呼……”
刘业吐出一口浊气，眼中露出一丝凝重之色。
“这是红衣厉鬼？还是怪力乱神？”
刘业眉心紧锁，他其实也不太确定。
镇魂司成立这些年来也诛杀了不少妖魔鬼怪，当中不乏非常可怕的魑魅魍魉。
每次遇到这样的鬼怪，镇魂司都需要出动大量人手来进行车轮战。
纵然是他这样的一品镇魂卫，也不敢说可以在每一场和鬼怪的战斗中全身而退。
但是，不论以往的鬼怪有多恐怖，刘业觉得总归还有迹可循，但此时面对陈家主，却让他有些束手无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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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以往的情报之中，从来没有出现过人变成妖怪这样的情况！
“嘿嘿，堂堂镇魂司的一品镇魂卫，原来也不过如此。”
陈家主每走一步，身体变扭曲一些。他的骨头仿佛是被什么东西强行折断一样！
骨头碎裂的声响，在夜空下是如此的清楚，那明明应该是骨肉剥离的疼痛，可陈家主却恍若未闻！
“有金光咒加持的玄铁双剑，竟然也无法展开他的皮囊！太诡异了！”刘业心中凛然。
他瞥了一眼还在沉睡的冬暝，知道自己还需要拖延时间。
“嘿嘿，死来！”陈家主忽然弓着身子，双脚一瞪，发起猛烈的攻击。
刘业冷哼一声，双臂如穿花蝴蝶，看不清的纷飞剑花不断的劈中陈家主的身体。
“砰！”
“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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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双剑依旧无法看破陈家主的身体，但是那如同闷棍一样的敲击声下，定睛看去，陈家主的身体，竟是已经被双剑砍得变形！
刘业见状，顿时心中了然。
眼前的陈家主，只是那一层皮肤不知为何有了非常诡异的防御力，可以避免刀砍剑劈。但是，这其中产生的重力感，依旧会透过皮肤，直接破开内部！
因而陈家主虽然看上去毫发无伤，实则内部已经受损！
但是这明明应该是更加痛苦的，陈家主却如若疯魔的放声大笑，仿佛是感觉不到疼痛一样。
“咚！”
刘业瞅准陈家主的破绽，一脚猛地踹出，陈家主如断线风筝一样，直接撞碎了身后不远处的假山石头！
扬尘之中，看着陈家主一点一点地站起来，刘业再度举起双剑。
陈家主的身体其实已经变形的非常严重，若换做是普通人，恐怕已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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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让刘业不解的是，陈家主的生命力不但惊人，甚至连金光咒产生的护法神光，都没有能够烧灼他的身体！
“有趣有趣，想不到镇魂司的人，战力还是可以的嘛。”
沙哑的笑声中，陈家主吐出一口血沫。
那血沫当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蠕动一样！
刘业细细看去，不由地瞳孔一缩！
竟然是三藏虫！
虽然体积非常小，但是和冬暝当时抓在手里的一模一样！
“难道……”
刘业心中隐隐闪过一个很疯狂的念头。
突然，一阵牙酸的声响之下，陈家主弓着的背后突然鼓起一个肉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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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肉囊呈血红色，上面还有血管和青筋不断浮现！
“噗通！噗通！”
仿佛心跳声一样！透过月光，可以看到那血色肉囊当中，仿佛有什么要破壳而出一般！
“不行，不能等着他变化！”
经验丰富的刘业立刻发起了攻击，这一次，他直接空门大开，引诱陈家主的攻击。双剑则如同剪刀一样，直接看向了陈家主后背的肉囊。
然而：
“嘶啦！”
肉囊早一步提前破开！那是一根如同镰刀一样的触角！
猩红色的触角直接刺向了刘业的眉心！
“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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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起攻击的刘业，连忙双剑交叉，变化位置。
“铛！”
仿佛金属碰撞的声音，刘业被巨大的力道直接震飞。但因护住了眉心要害，索性的是，没有受到什么致命伤！
刘业稳住身形，双臂感觉一阵剧痛，甚至隐隐的有些不受控制的颤抖。
而此时，那肉囊之中，数根镰刀般的触角已经纷纷破壳而出！这一刻的陈家主，仿佛成为了一个空壳，身体竟开始逐渐干瘪下来！
取而代之的，是从肉囊当中出现的放大了数十倍的三藏虫！
看着眼前几乎和成人般大小的三藏虫，饶是刘业，也不由的心惊肉跳。
“你到底……是什么鬼东西！妖魔？”刘业面容惊疑。
“嘿嘿……”那通体血色的三藏虫却发出了陈家主的声音：“这就是……长生啊……”
一句长生，让刘业眉心一跳，联想到幻月阁阁主陈篁之前对三藏虫的说法，不由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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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显然，这陈家主必然也是用了三藏虫想要让自己延年益寿。
但之所以会变成这般人不人、虫不虫的鬼祟模样，到底是必然还是被反噬，就不得而知了！
“死！”
陈家主发出一阵尖锐的虫鸣声，刺耳的声音让刘业双耳生疼！
此时，那足以和斧头一样锋利的一对铁钳斩向了刘业的腰部。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
“轰隆！”
火焚之声下，月色被染上了一层鬼魅的碧绿之色！
陈家主看着焚魂鬼火，顿感一阵心惊肉跳，连忙后退数步。
冬暝自火焰中徐徐踏出，勾起一丝笑容：“大哥，你这是没睡好还是体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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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业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臭小子，胆敢调侃你大哥了！调查的怎么样？”
“呐。”冬暝指了指身后被拽出来的王夫子。此时的王夫子双眼翻白，嘴角呆滞的留着口水。
“呃……他没死吧？”刘业有些担忧。
“放心啦，刘氏只是吓唬吓唬他，他还活着呢，这可是重要的人证。”冬暝微眯着双眼，看着眼前的陈家主，逐渐认真起来：
“从王夫子那里得到的情报，恐怕会让大哥你对这位读书人有一个全新的认识。”
忽然，一阵阴风之中，刘氏满身水渍地也出现在冬暝身边，她死死地盯着陈家主：
“这是那种虫子！他是谁！”
“他就是陈家家主。”刘业沉声道：“只是……也许是使用过度还是怎样，如今变成了这幅半人半妖的模样！”
“之前我有想过找陈家算账！”刘氏因为杀气而满脸扭曲：“但是他们陈家有很诡异的符咒护身，我碰不得！”
“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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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氏的意思很明显了，这场战斗她也要参加！
冬暝点点头，拔出腰间阎火。
“噌！”
碧绿色的火焰在阎火上熊熊燃烧，更有虎啸之声响彻夜空！
一旁的刘氏，恨火滔天，手中的菜刀不断滴落着浓稠的血液！
刘业见状，笑了笑，竟是从怀中取出了一张面具！那面具看上去，如同庙会庆典之时才会佩戴的神官面具！
冬暝笑道：“大哥终于要拿出真本事了吗？”
“呵呵，三弟如今成了术士，大哥我自然不能落后！”
刹那间的寂静之后，冬暝、刘业、刘氏三人，同时朝着陈家主发动了攻击！
如同巨大三藏虫的陈家主，镰刀般的触角如同千手观音，全数挥舞起来。道道残影，带着锋利的罡风呼啸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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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氏凄厉喊叫着，染血的菜刀伴随脚下腥臭的水流，重重地看向了陈家主的触角。
“砰！”
触角和滴血菜刀碰撞在一起，竟是不分胜负！
“轰隆！”
一阵巨大的冲撞声中，却是佩戴面具的刘业出现在陈家主身后。
这一刻的他，忽然变的力大无穷，双剑更是迸发出刺目的金光，波及之处，连刘氏也不得不选择后退暂避。
冬暝见状，心生默契，紫僵活尸带来的龙象之力的加成下，整个手臂顿时青筋凸起。旋即一拳击中陈家主的腹部！
同时，刘业的双剑斩在了陈家主后背之上。
“砰！”
钝击声下，陈家主浑身一颤，血红色的眸子下，眼中终于透着一股骇然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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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这怎么可能！”
冬暝和刘业这一刻展现出来的力量，完全不是活人能够达到的境界！尤其是后背被双剑斩击的部分，陈家主百思不得其解！
之前的战斗里，刘业明明还无法破开他的防御！
可是现在，却已经能够几乎摧毁他的甲壳了！
而这一刻的分神，带来的也是绝命的破绽！
冬暝眼中寒光一闪，紧握在手的阎火忽然一抬。
旋即，刀光伴随鬼火，顷刻间将陈家主劈成了两半！
墨绿色的血液迸溅在四周，发出一阵牙酸之声，就连地面也被腐蚀出一个个窟窿！
刘业和冬暝同时后退，避免被毒血波及的同时，却见陈家主的身体开始逐渐的恢复成原状！
不过纵然恢复，被腰斩的陈家主也断然没有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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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他的上半身逐渐恢复成人形，但原本只能算作是中年的他，却已经白发苍苍，如同行将就木之耄耋老者！
他的身体枯瘦如柴，没有半点血色。他的双目逐渐恢复清明之后，仿佛是察觉出什么，脸上露出滔天恨意。
“孽畜！孽畜啊！”
陈家主满脸扭曲和不甘，他忍着痛，吃力地抬起脑袋，艰难地看着冬暝：“陈……陈家……”
冬暝眉心一跳，就陈家主现在的模样来看，对方似乎……并不是心甘情愿的变成这般模样的！
“陈家如何？”冬暝连忙问道。
“陈家……小心……观音……金身……”
然而，就在陈家主还要说什么的时候，远处却忽然射来一道弩箭！箭矢直接穿透了陈家主的脑袋。
“谁！”
冬暝猛地看向屋檐上方，却见一道黑影，正好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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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
第二十一章 争执
冬暝、刘业两人先一步离开君子书院，却发现街道上空荡荡一片，只有幽静的月光洒落下来，一路看去，更是没有见到任何脚印之类的线索。
“罢了，横竖现在基本可以确定是陈家所为了。”刘业拍了拍冬暝的肩膀：“我们先将王夫子收押，其余再行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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旋即，两人回到书院当中。
却见刘氏和刘默已经不见了。
“喂！起来了！”
冬暝提了提王夫子，后者身体瘫软，目光呆滞，似乎还没有缓过来。
三青鸟站在冬暝的肩膀上，“喳喳喳”的，看着王夫子也是一脸嫌弃之色。https:/
“可惜了这面旗子了，虽然确定了王夫子说的话都是真话，但是……”
冬暝看着手中拿逐渐化作尘埃的伯劳鸟雀旗，露出一丝遗憾之色。
恍惚间，耳边似乎传来了伯劳鸟的啼鸣之声，那声音清脆悦耳，亦如恋恋不舍之道别。
“行了，把他背起来，我们走吧。”刘业摇摇头：“陈家主的尸体，会有镇魂司的其余兄弟来负责清理。”
冬暝微微歪着头，一脸震惊：“哈？就这样的家伙，还要背着他？六爷你在开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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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刘业缓缓说道：“上面的指示……这件事情，不允许再调查下去。”
冬暝只感觉自己的怒火又要压制不住了：“这是为什么？刘氏母子的邻居，那个丫鬟，还有王夫子，这么多的人证，难道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更何况，我们还有陈家主的尸体！”
“就是因为这具尸体！”刘业无奈说道：“不错，我们见到陈家主的时候，对方的确是妖魔化了。”
“但是……陈家却仿佛早有预料一样，提前一步，将镇魂司给告了！”
“现在这件事情，虽然被司主压了下来，但是……你明白的，其实这就是一种条件交换的暗示了！”
“镇魂司不再追究陈家豢养毒虫之事，陈家也不会追究镇魂司杀死陈家家主之事。”
“放屁！”冬暝怒吼道：“那陈家主变成那样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还好意思说！这摆明了就是修炼了什么邪术！”
刘业叹了口气，无奈道：“冬暝，我们知道，可是……证据呢？”
冬暝呼吸一滞，脸上露出一丝荒谬之色：“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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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业点点头：“是啊。陈家主的确在我们面前变成了妖魔。可是……刘氏母子是鬼魂，他们的证词一般不能采纳。王夫子当时昏迷过去，自然也不清楚情况。”
“而陈家主死后，身体则变回了人的模样，我们在他身上找不到一丝一毫关于妖魔的气息和线索。”
冬暝仿佛知道刘业要说什么了，顿时气的脸色涨红。
显然，他们现在竟然陷入了需要证明自己杀死的是妖魔这样的荒谬境地！
“不可能！”冬暝猛地拍碎了刘业眼前的桌子：“如果是这样的话！我怎么跟刘氏母子交代！”
刘业张了张口，尚未说话，其身后，那面墙壁之上镌刻的硕大无比的狮子面孔忽然发出了一道有些恢弘的声音：
“冬暝！”
声音带着无法言说的威压，冬暝和刘业同时变了脸色，纷纷躬身：
“参见司主！”
“嗯！”镇魂司主并未现身，但是那几乎数丈之高的狮子浮雕上，一双铜铃般的眼睛却冒出了湛蓝色的火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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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事，到此为止。冬暝，不可再追查陈家之事。”
“刘氏方面，若有问题，可交予其余镇魂卫处理，务必在三天之内，除恶务尽。”
冬暝猛地抬起头，眼中是不敢置信之色：
“司主，我不服！”
刘业脸色一变：“冬暝，司主面前，不可放肆！”
然而冬暝却不曾理会刘业的话，而是直接直起身子，看向那凶煞非常的狮头浮雕：
“司主！刘氏之错板上钉钉，要惩罚，绝无二话！刘默无辜啊！”
“而且，陈家饲养如此邪祟蛊虫，一旦失控，这长安城内，会有多少人遭殃！”
“更何况，陈家主已经变成了妖魔的样子，谁知道整个陈家，还会有多少人是那般人不人鬼不鬼的形象？”
“作为事件起因源头的陈老太太，难道不是更加危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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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那莫名惨死的丫鬟和家仆等人，这些人的冤屈，难道就可以视而不见不成！”
“放肆！”镇魂司主勃然大怒。
一声怒吼，如同狮王咆哮，狂暴的罡风直接将大厅内所有正在工作之人的卷宗吹得倒出都是！
冬暝首当其冲，身体不受控制的被震飞在身后的门框上。
“砰！”
门框碎裂，冬暝狼狈地趴在地上，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刘业连忙道：“司主，请息怒！”
镇魂司主幽幽说道：“冬暝，你急公好义，这是好的。但是……很多时候，很多事情，不是公义二字就可以评判清楚的。”
“陈家……朝廷还用的上，言尽于此，你当明白，和人世的利益比起来，鬼魅的冤屈，不值一提！”
冬暝死死咬着牙，额头上青筋凸起，双目赤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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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余的镇魂卫见状，一脸担忧地看着。
却见冬暝不发一言的站了起来，他看了看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镇魂司主，行了一礼，转身离开。
镇魂司主露出一丝无奈的叹息：“刘业。”
“属下在。”
“别让他做傻事，那陈廷生……应该已经盯上了他，注意他的安全吧。上头的事情，我改变不了，但最起码……我们要护住这个孩子。”
刘业浑身一颤：“是！”
当刘业匆匆离开大厅之后，却发现，冬暝已经不见了踪影。
“他总不见得……大白天就跑到陈家去闹事吧！”刘业的脸色有些难看：“不！冬暝虽然有时候冲动了些，但还不至于这么傻。难道……幻月阁！”
作为镇魂司的一品镇魂卫，也是镇魂司主身边的左右手之一，对于整个长安城，刘业自问也是了如指掌的。
但是这幻月阁，让他心生疑窦的是，明明就在镇魂司不远处，但是却从来没有被注意到过。就仿佛……是突然出现在这里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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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刘业来到了幻月阁那条路上。
可这一次，刘业愣住了。
只因这一条街道上，哪里有幻月阁的影子！原本幻月阁店铺所在的位置，竟然是一堵墙壁！
一时间，刘业开始四处搜查和询问，但是所有人似乎都不知道，这附近有一个叫作幻月阁的地方。
与此同时，幻月阁内，看着正在找寻自己的刘业，冬暝露出一丝复杂之色。
桌案上，精美的水烟瓶咕嘟咕嘟的冒着泡，陈篁饶有兴趣地看着冬暝：“倒是没想到，你为了躲避你的大哥，会跑到我这里来。幸亏我还会些稀奇幻术就是了。”
冬暝一脸无奈之色：“阁主……可否解惑，那虫子到底是……”
“冬暝，那就是代价，长生的代价。”陈篁玩世不恭的模样稍稍正色了一点：“自古以来，不论是帝王将相，还是凡夫俗子，最大的执念，莫过于富贵和长生。”
“陈家本事门阀世家，要说富贵，要说荣宠，他们不缺。”
“他们的渴望，便是长生不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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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暝震惊道：“难道……那三藏虫当真可以通过换血之法，让人长生？”
陈篁口吐青烟：“伪长生罢了，不可能日月同寿的。但是，只要付出些代价，活个数百年还是可以的。”
“但是，代价你看到了。”
冬暝眉心一跳，自然明白，陈篁所说的代价，就是舍弃了人性，变成了一个如同三藏虫一样的怪物。
陈篁幽幽说道：“虽然不知那陈廷生如今已经到了哪一步，不过……陈家主既然已经变成了三藏虫，显然是受到了反噬。”
“这种蛊虫每次在换血的时候，都会在人体内产卵。旋即就会诞生新的虫子。”
“这些虫子在常规状态下，要孵化到那种程度，是需要百十来年以上的。”
“可是……按照你们说的，陈家已经出现了那么多的尸体……这培育之法，恐怕有些问题。亦或者就是……有人需要这些大量的接近成熟体的三藏虫。”
冬暝顿时沉默下来。
原本只是刘氏母子的案子，但是现在看来，这当中牵扯到的东西似乎更加隐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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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篁见状，挑眉一笑：“如何，还需要接着查吗？”
冬暝一咬牙：“查！必须查！”
陈篁点点头：“既如此，我陪你走一趟吧。”
冬暝露出一丝诧异之色。
陈篁笑道：“怎么，不相信我？”
冬暝连连摇头：“自然不是，只是觉得……有些意外。而且，这本来是镇魂司的问题，让阁主参与，若是发生危险……”
陈篁摆摆手：“如今镇魂司是不会有人帮你的，甚至你的大哥，应该已经想办法要带你回去了，不是吗？”
“我虽然懒，但是也算是个半吊子的术士吧，应该也能帮得上忙。”
冬暝顿时露出感激之色。
“对了。”陈篁忽然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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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冬暝一愣。
“麻烦把茶递给我一下，我懒得起来拿。”陈篁理所当然地说道。
“……”
第二十二章 陈家虫窟
夜间，冬暝、陈篁两人来到了陈家大宅。
许是因为知道陈家死了人，不想触霉头，陈家门口本来还算热闹的位置，现在毫无人烟。
因为陈家主的死，所以大门口已经挂上了白色的灯笼。月色下，灯火在白色灯笼的映照下，透着一种说不出的森冷之感。
时不时的，一阵冷风呼啸而过，将堂内的纸钱吹飞出来，夹杂着黑色的灰烬，如同诡异的雪花。
陈篁靠在墙壁上，笑道：“我觉得，如果现在这样闯进去，十有八九你是要完蛋的。”
冬暝挠挠头：“从后面绕进去？”
陈篁取出一张面具：“不用那么麻烦，将这个戴上。”
“面具的话，还是容易让人看出来的吧……”
冬暝嘟囔着，将面具覆盖在面部之后，忽然感觉脸上有点发烫，还有点痒。他下意识的抓了抓，却摸不到面具的质感，而是……皮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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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人皮面具。”陈篁解释道：“真正的人皮，我在上面用了些小手段。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仆人了。只要你别撕下来，就没人能够看出破绽。”
冬暝点点头：“难怪阁主让我出来的时候，换上普通的衣服，原来如此。”
旋即，冬暝跟在陈篁身后，两人来到了大宅门口。新笔趣阁
此时，两名家丁抬起手臂，拦住了两人的去路。冬暝看着脸色有些苍白的家丁，眉心一皱，总感觉有些不太对劲。
“你们……是什么人？”其中一人有气无力地询问道。
陈篁孔雀扇一合：“幻月阁阁主陈篁，听闻陈家主不幸离世，特来吊唁。”
“这位是我的家仆。”
两名陈家家丁对视一眼，其中一人点点头：
“请稍等。”
说着，便身形有些踉跄的进入内中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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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暝不禁觉得有些奇怪，幻月阁主什么时候跟陈家有所交集了呢？如果完全不认识的话，陈廷生又怎么会让人进来？
就在冬暝疑问之时，那个进去的家丁已经返回，脸上依旧是那副有些诡异的死气沉沉之感。
“陈阁主，我们家公子请您入内一叙！”
“嗯，有劳了。”陈篁笑着打开孔雀扇，跨入门扉之中。
“呼……”
冷风敲好从堂内涌出，一张纸钱贴在了冬暝的脸上。
连忙将纸钱弄掉，冬暝跟随着陈篁步入到外厅之中。
却见此时此刻，所有人白衣之下，跪在棺材旁边，哀哀悲凄。
不过看上去，这些人当中有不少似乎并不是陈家的仆人，反倒是专门从外面请来的哭灵人。至于看上去算是面熟的一些仆人，此时和那门口的家丁一样，都是面无表情的怪异神态。
陈廷生跪在棺木前，正将纸钱不断的投入火盆当中，火焰吞噬着纸钱，看上去十分的凶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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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光内，陈廷生缓缓转过头来，那完全猩红的双目，看的冬暝呼吸一滞。
“这位小兄弟，看上去似乎有些面生？”陈廷生的语气平缓、冷漠，甚至带着一丝怪异的缓慢语调。
陈篁笑了笑：“这是我幻月阁新来的仆人，比较激灵，我一般带在身边，也算让他见见世面。”
“见一个……死人的世面？”陈廷生眉心一挑，面无表情地看着陈篁，说出了让冬暝必然色变的话：“表弟的行为，还真是越发的跳脱，让人难以理解了。”
只此一眼，如同翻江倒海！
一瞬间，冬暝想到了很多！
为何陈篁会清楚三藏虫！
为何陈篁会对陈家的情况了如指掌！
为何陈篁会突然帮助自己！
难道这一切，都是陈篁的算计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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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间，冬暝震惊地看向了陈篁，陈篁却没有丝毫解释的意思，慵懒地拉过旁边的椅子坐了下来，翘着二郎腿，扇着孔雀扇：
“我们之间早就没什么关系了，不是吗？”
“别忘了，我这一脉，当初可是被陈家主亲自赶出去的。”
“你还杵在那里干什么，别打扰了陈公子给他父亲烧纸钱。”
最后一句话，陈篁自然是说给冬暝听的。
冬暝也不是傻子，他知道，自己现在纵然有再多的问题也不能询问。
而且，陈篁刚才的话，明显是在撇清关系，也是在暗示他。
念及至此，冬暝不发一言，站在了陈篁身后。
陈廷生冷哼一声：
“你从西域回来之后，不声不响的开了一家幻月阁，卖着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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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陈家的大门也不踏入了，真是好大的谱啊！”
“陈公子还是不要说我了。倒是你……”陈篁微眯着双眼，似笑非笑道：“你看上去，似乎不太好啊。”
“而且，死的可是你的爹，怎么看上去，你也没什么悲伤之色？”
“还有……陈老太太又去哪里了呢？”
冬暝一愣，这才发现，整个大厅之内，作为陈家主的母亲，陈家的老祖宗竟然不在！
联想到第二次自己夜探陈家的时候，难道……
忽然：
“你去后院一趟，给我弄点吃的过来。”
陈篁的话，让冬暝一愣。陈篁是对着他说的，他也明白，可是……这合适吗？
且不说没有这样的规矩，而且这种情况，这样做不是反而让人心生疑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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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还是如此目无尊长！罢了！”陈廷生有些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来人，带他去厨房，弄点吃的给陈阁主。”
“是！”
冬暝和陈篁对视一眼，旋即便跟着陈家仆人前往后院。
一路上，冬暝看着四周，忽而眉心一皱。
因为，整个陈家大宅之内，太过古怪了！
虽然是办着丧事，但正因为如此，来来往往的仆人们没有发出一点声响这就很奇怪了。
而且粗略看去，所有的仆人，都面无表情的仿佛提线木偶一样，没有半点生气。
就好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
都是微微弓着身子，低着头往前走，甚至一路走来，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这且不说什么了，甚至空气中，还能隐隐嗅到一股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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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在来到厨房旁边的假山处时，冬暝眼看四周无人，眼疾手快，一个手刀直接劈在了那名家仆的脖子处。
家仆应声倒地，没有一丝挣扎。
“嗯？”冬暝眉心一皱：“为什么感觉手感有些不对？”
心中疑惑，冬暝没有选择立刻离开，而是盯着那家仆的后背。
之前陈家家主的情况他还历历在目，怎么可能没有半点防备。
随着寒光一闪，阎火出鞘！
冬暝小心翼翼地割开了眼前家仆的衣服，挑开一看，顿时变了脸色。
那后背之上，有一个肉囊！
肉囊并不是很大，约莫也就是脸盆大小！
此时，那肉囊之上浮现的血管、青筋，抽搐一般的跳动着，更是隐隐可以透过那血红色的薄膜，看到里面仿佛有什么黑影在攀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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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是察觉到了冬暝的存在，肉囊开始膨胀起来，那抹黑影开始冲击肉囊，一时间却仿佛无法刺破。
冬暝后退了数步，掌心一抹，阎火之上，鬼火燃烧！
“嘶啦……”
黑影的挣扎终于让肉囊产生了一个小口子，牙酸般的声响下，铁钳口器钻了出来！
但看上去，三藏虫并不是血红色，而是呈现出一种黑色和血红转变之中的混合色泽。
紧接着，虫子快速的攀爬出肉囊，那家仆的身体也迅速干瘪下去，只剩下了一张人皮！
冬暝下意识地咽了口吐沫，不管是看到几次，总还是觉得这种情况让人头皮发麻！
不过，冬暝也发现了一些问题。
那就是，眼前的三藏虫和陈家主不同，似乎……没什么神智？
“难道……这是没有培育完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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疑问之中，黑红色的三藏虫已经发起了攻击。
冬暝眼神一凛，双手握刀。横刀带着碧绿色的火焰，划过一个邪异美丽的圆环。顷刻间，冬暝已出现在三藏虫身后！
“噗嗤！”
头颅的位置直接断裂下来，甚至都没有来得及发出尖叫声，就已经被焚魂鬼火彻底燃烧殆尽！
火光一瞬即逝，假山庭院内又重新变成一片昏暗。
“还是不要浪费时间了，先去佛堂一看究竟！”就在冬暝准备前往转移方向时，厨房门口忽然出现一道人影。
“嗯？”
惊疑之中，却见对方的背影和衣服看上去有些眼熟。
“是他！陈管家！”冬暝眼中掠过一道冷冽的光芒。
在王夫子和刘默的梦境记忆当中，刘默凄惨的被陈管家抓过去的样子还历历在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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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那陈管家径直进入了厨房之中。
念及至此，冬暝握了握手中的阎火，转而绕过假山，来到了厨房门口。
之前在长廊上，再加上过于昏暗所以看不清楚。但此时来到门口，在看着眼前厨房口的黏腻血迹时，冬暝不由地变了脸色。
“呃……”
一阵鬼魅的呢喃声从屋子当中幽幽传出，继而便是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咀嚼声！咀嚼的东西仿佛十分清脆，似是……骨头？
压下心中的紧张，冬暝小心翼翼地来到了门口，悄然看向了厨房之内！
眼前，灶台上似乎在煮着什么，偌大的铁锅内，不断有蒸汽顶着上方的木头盖子。
而陈管家则是蹲在灶台旁边，他的体型看上去也有些奇怪，整个人似乎变成了圆形！后背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弯曲。
虽然是背对着，但咀嚼声正是从他的口中发出！
此时，陈管家忽然停止了手中啃食什么的动作。冬暝呼吸一滞，连忙闪身躲到旁边的门框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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捅破了窗户纸，冬暝看着陈管家缓缓站了起来，随手将手中的东西丢到了一旁。定睛一看，那竟然是一颗啃食的面目全非的人头！
头颅上的皮肉已经被啃食的基本干净，残破干瘪的眼珠，则时滴溜溜的滚到了旁边。
冬暝下意识地捂住嘴巴，压制恶心呕吐的感觉。
却见灶台的锅盖被陈管家打开，后者伸手进去捞了捞，竟又是一颗滚圆的人头！
人头被开水煮的腐烂，饶是看过很多妖魔鬼怪，冬暝依旧有些忍受不住，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啪！”
冬暝脸色一变，看着被自己踩成两半的树枝，心念闪动，连忙双脚一瞪，直接跳到了房顶之上！
几乎是一前一后，弓着身子的陈管家，几乎是如同爬行一般的钻了出来！
这一刻，冬暝才看清了陈管家的脸！
只见他的双眼有些怪异的凸起，猩红的眼球不断的乱窜着。而撕裂开的嘴巴里，更是出现了一对如同镰刀的红色口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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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暝不由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陈家……竟然已经变成了虫窟吗？！
第二十三章 观音虫母 毛骨悚然
冬暝后退了数步，并没有打算在这里和陈管家发生冲突。
因为按照现在的情况，陈家的人从上到下，可能全部已经变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妖魔，自己如果在这里大开杀戒，且不说最终能不能全身而退，镇魂司那边也好，朝廷也罢，自己没办法交代。
而这一切最重要的部分，很有可能就是陈家主临死之前所说的佛堂。
因此，只有弄清楚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之后，抓住源头的陈廷生，才是重中之重！
念及至此，冬暝悄悄从厨房的位置后撤开来，悄然前往不远处的佛堂位置。
此时此刻，佛堂内隐隐有灯火通明，显然是有人在里面。
冬暝估算着，可能性最大的，应该就是陈老太太了。
在来到房顶上后，冬暝小心谨慎的取下了瓦片，烛光顿时投射出来，晃的冬暝有些眼花。
定睛看去，却见那原本应该已经破碎的观世音金身，竟是完好无损的竖立在那里。但是……总又觉得，好像那里不太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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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老太太此时显得十分硬朗，竟是连拐杖都丢了。
她跪在蒲团上，口中念叨着：“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
冬暝见状，冷冷一笑，什么是佛口蛇心，这就是佛口蛇心了！
随着《心经》的念诵，眼前的观世音金身竟忽然动了起来！细细看去，是他的手臂的部分，还有脑袋的部分，竟隐隐的仿佛有什么东西要爬出来一样！
突然：
那观世音的头颅顶部，竟忽然出现了一只血红色的眼睛！
眼睛睁开的刹那，直接和冬暝对视！
“不好！”
冬暝脸色大变，立刻抽身！
“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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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前一后的功夫，那三丈之高的观世音金身竟直接破开了房屋。
瓦片和木料碎了一地，冬暝看着攀爬上来的观音金身，这才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因为陈家原本供奉的是杨柳观音，杨柳观音是只有两条手臂的。但此时的观世音却有了正正十条手臂！因为看上去又和千手观音有点类似，一时间竟然没有察觉！
这一刻，观世音雕像匍匐在地上，双手双腿，如同四只勾爪！
而其余的手臂，则开始扭曲、延长，如同金色的镰刀。
“嘶啦……”
观世音头颅一阵僵硬扭动下，头顶的部分，出现了一道血盆大口！锋利的镰刀口器，带着剧毒的唾液，从内中伸出！
原本披散下来的璎珞部分，此时则化作了一对蝉翼一样的翅膀！
冬暝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为何陈家主临死前说要小心菩萨金身了！从一开始，自己就被误导了！
并不是虫子藏身在观世音金身当中，而是这金身，本身就是三藏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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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过自己上一次撞见的时候，那三藏虫还没有成长到最大的状态而已！
“吼！”
金身三藏虫发出一阵刺耳的咆哮声，一边攀爬踩碎四周的瓦片，一边快速的冲向冬暝！
冬暝纵身一跃，连忙跳到地面之上。
“嗡……”
耳边传来一阵虫鸣之声，转身看去，陈管家也爬了过来！这一刻的陈管家咧嘴一笑，后背整个炸开！和陈家主一模一样的血色三藏虫，站在浓稠的鲜血当中，满目贪婪的看着冬暝。
“来吧！今天，我就为刘默报仇！”
……
战局打响的刹那，大厅之内，陈廷生死死盯着陈篁：“你……今天是来闹事的？”
陈篁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是你们自己欲壑难填，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竟然会想着使用三藏虫来让自己达到长生不老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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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家主变成那副丑陋的面孔，难道都不能让你警醒过来？”
陈廷生没说话，身边的那些仆人们，身体一个个的开始膨胀、扭曲起来！
旋即，虫鸣之下，一个个大小不一的三藏虫纷纷钻出了肉身！
“啊啊啊啊！”
那些被请来的哭灵人们，脸色惨白，惊恐的大叫起来。
“哎呀哎呀，陈家这算是……图穷匕见了吗？”陈篁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只是你们是不是忘记了一件事情？”新笔趣阁
“嗯？”陈廷生眉心一皱。
陈篁笑道：“陈家杀了这么多人，让他们如此痛苦的死去，难道这些人就不会化作厉鬼来找你们吗？”
此时此刻，仿佛是印证着陈篁的话，偌大的陈家大宅外，一个个面容凄厉的鬼魅纷纷游荡而来，一时间如同百鬼夜行，魑魅巡游！
这其中为首者，正是刘氏和刘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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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氏是这一众鬼魅当中最强的，本身已经是厉鬼了。此时的她，恢复成了水鬼的模样，脚下不断流出的水渍，隐隐要渗透入陈家门扉当中，却在最后关头，被蒸发殆尽！
外厅内，察觉到这一切的陈廷生发出一阵鬼祟的笑声：
“我会不知这些鬼魅？但是陈家有符咒在，你能奈我何！”
陈篁轻叹一声，缓缓起身，手中的孔雀扇掩面之下，一双丹凤眼露出一丝趣味之色：
“虽然不知道，给你符咒之人的目的是什么。但是……你不会真的以为，我让冬暝去后院的同时，我自己就在这里傻乎乎陪你坐着吧。”
却见陈篁孔雀羽扇一合，掌心之中，已经多了一张白色符咒！
陈廷生眉心一跳：“你怎么做到的！”
“我怎么做到的不重要，重要的是……”陈篁掌心发力，符咒顷刻间化作碎片：“你们陈家的护身符，没有了。”
这一刻，外面的数百鬼魅仿佛察觉到了什么，一个个凄厉的冲入了陈家！
“陈家，我要你为我儿子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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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外面刘氏的凄厉叫声，陈廷生沉声道：“你不是陈篁，你究竟是谁！”
陈篁笑了：“这嘛……就不是你该考虑的事情了……”
说着，陈篁后退了数步，整个人竟逐渐的透明化，渐渐消失在了外厅之内。
与此同时，鬼魅们争先恐后的扑了进来。
这一刻，陈廷生的双眼血红，发出一阵虫鸣之声下，四周脱离了仆人躯壳的三藏虫们，纷纷和鬼魅们扭打在了一起！
这些三藏虫本身也算是妖邪之物，和厉鬼的纠缠，彼此吞噬，彼此厮杀，互有胜负！
陈廷生见状，冷哼一声，面对牵着刘默的刘氏，却不打算与其纠缠。身形一闪，似乎朝着后院赶去。
“休想跑！”
……
佛堂之前，碧绿色的焚魂鬼火如同罩子一般，将四周包裹着！一前一后，则是金色三藏虫和陈管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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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色三藏虫似乎反而没什么神智，眼神当中只有猛兽的凶戾。
反观陈管家，却和陈家主之前一样，纵然化身为虫，也能口吐人言！
第二十四章 真正的虫母
看着陈廷生如此嚣张，冬暝冷冽道：“你莫不是忘了，虫母还在我手中！”
“那又如何？”陈廷生笑道：“你觉得我的样子，看上去和他们这些完全化身成三藏虫的，一样吗？”
冬暝瞳孔一缩。
陈廷生的笑容带着一丝扭曲和残忍：
“你的想法没错，虫母，是可以指挥一个族群的。所以，他们这些最后还是被三藏虫所吞噬的人，自然离不开虫母。”
“可是我不同，我是完美的！”
“而且你可能忘记了虫子的天性。一个族群只要够庞大，一个虫母死了，总归会有第二个备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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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落，陈廷生猛地消失在了冬暝面前。
“不好！”
几乎是一瞬间反应过来的冬暝，却依旧感觉到了耳边传来的一阵破风声！
“咚！”
焚魂鬼火包裹的拳头，挡住了陈廷生的手臂！
感受到手臂传来的疼痛感，冬暝脸色微变，这种手感，竟如同一圈搭在了铁石上一样！
陈廷生咧嘴一笑，整整裂成五瓣的嘴巴，喷吐出一股墨绿色的液体。
冬暝连忙拔出阎火横刀，抽身而退！
同时，冬暝心念一动，刚刚得以自由的虫母，伤口处的火焰骤然熊烈起来！顷刻间，火焰便将其吞没！
一时间，虫母剧烈挣扎着，一头钻进了旁边的水潭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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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陈廷生猛地出现在了冬暝身后。
如同鬼魅幽魂一般，森冷的声音在冬暝耳边回响：“那陈篁顶替着表弟的肉身，你一个小小的九品镇魂卫，又是什么东西！”
话音落，冬暝感觉后背如同被铁锤狠狠砸了一下！
“砰！”
冬暝咳出一口鲜血，有些狼狈地从碎石堆当中踉跄的站起来。
“啧啧，年轻人，可别坏了腰子。”调侃而又慵懒的笑声下，陈篁出现在了冬暝身边。
冬暝一脸诡异地看着陈篁：“阁主，你要是有本事，还请动手！”
“哎呀哎呀，年轻人，要淡定。”陈篁上前几步，轻摇孔雀扇：“刘氏，你的仇人就在面前了，你不报仇吗？”
话音落，滔天怨气如同重压！
整个昏暗的庭院之内，竟骤然阴冷的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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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哗啦啦……”
四周的假山突然崩裂！观赏之用的水潭，则开始掀起阵阵涟漪。紧接着，水没过水潭，流的满地都是，更是从中心位置，一点点晕染出点点猩红！
“陈！廷！生！”
凄厉怨诉之下，刘氏猛地从水流之中钻出，此时此刻的她，恢复成了最为惊悚的模样！浮肿的身体，溃烂的四肢，甚至还有很多蛆虫在身体内蠕动着！
那股滔天怨念，凝聚在滴血菜刀之上，狠狠斩向了陈廷生的头颅。
“哼，活着的时候就是一个护不住自己儿子的废物妇人，死了还想伤我？做梦！”
陈廷生漆黑如墨的双手直接抓住了刘氏的菜刀。
“啪！”
这一刻，凝聚了数十人命怨念的菜刀，竟是被陈廷生折成两半！
“噗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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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刀直接刺入刘氏的身体！
“娘亲！”刘默发出凄厉的哭喊声。
冬暝见状，怒上眉梢。
“好胆！”
不顾陈篁劝告，冬暝手中的烟火横刀，火焰燃烧的更加凶猛！
只见碧绿色的火焰逐渐的从横刀上开始延展，随后如同一条披风一样围在了冬暝的脖子上。
“吼！”
火焰凝聚而成的虎头凶威赫赫，一双铜铃般的眼睛，死死盯着陈廷生，仿佛彰显主人的愤怒！
陈廷生眉头一皱，这火焰当中产生的力量，让他本能的感觉到了一丝畏惧。他想要抽身，避免正面对敌。
然而这一刻，因为被穿透身体，魂体逐渐开始溃散的刘氏，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竟是死死抓住了陈廷生的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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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个贱女人，你！”陈廷生惊怒之下，却见四周的血水纷纷浮现出一条条枯瘦的手臂！
“哈哈哈哈……”刘氏发出癫狂的笑声：“小郎君！连我一起斩了！我要陈廷生死！”
冬暝脸色一变，刘氏却道：
“一起斩！横竖我也活不了！”
“但是他不死，我的默儿怎么办！”
“让他死！”
“让他死啊！”
凄厉的怨咒之声下，冬暝眼神从惊疑到沉痛，又到……最后一抹决绝！
陈篁站在冬暝身后没有说话，只是那么遥遥的看着，面无表情的看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下一刻，在刘默伤心欲绝的哭诉声下，刀光划过刘氏的身体，斩在了陈廷生的腰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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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死！”
陈廷生身上的衣服直接烧成了灰烬，被横刀看中的腰腹，竟是有着一层如同甲虫一样的外壳！
“你这个兔崽子，你杀不来我！”陈廷生的眼神有些狰狞！
“杀不了你，也要杀！”冬暝怒吼道：“为了那些无辜枉死之人，你定要赔命！”
下一刻，牙酸的声响下，陈廷生腰腹的甲壳开始出现裂痕。
“嘿嘿！”
刘氏狰狞的笑着，这一刻，她展现出了一种作为人母的疯狂！
不顾横刀之上的鬼火对她有多大的伤害，刘氏竟是一把抓住横刀。在冬暝和陈廷生震惊的目光中，往前一推！
“啪！”
苦苦支撑的外壳在刘氏的蛮力之下，终于彻底碎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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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
凄厉的哀嚎声下，阎火横刀穿过陈廷生的腰部，肉眼可见的碧绿火环之中，陈廷生的身体，在迸溅的毒血之中断成两截！
“呼……呼……”冬暝喘着粗气。
一旁的刘氏踉跄了数步，魂体更加淡薄了！
血泊之中的陈廷生，无力地张了张口。
冬暝冷冷看着他，横刀正要斩下陈廷生的头颅：
“嘿嘿……嘿嘿……”
陈廷生却忽然笑了起来：
“愚……愚蠢……”
冬暝眉心一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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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廷生咳着血，笑的却更加放肆起来：“你……你以为，我……死了，就结束了吗？”
冬暝一愣，心中隐隐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你……以为……三藏虫……是我培养的吗？”
“三藏虫的……培养……首要，可是要……以……经文……为食……啊……”
话音落，陈廷生没了生息。
然而冬暝却是勃然色变！
“不好！”
几乎是在冬暝转身刹那，原本已经化作一片废墟的佛堂之内，忽然窜出一道黑影！
“不！”
冬暝、刘氏，这一刻全部都冲向了一直站在一旁的刘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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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本来没有让刘默进入战圈之中，因此双方距离很远！可正因为如此，刘默距离佛堂就太近了！
刘默有些疑惑，可不等刘默反应，一道利刃就洞穿了他的灵魂！
“哎？”
刘默的表情有些僵硬，他尚且没有弄明白是怎么回事。
“嘶啦！”
如同布匹破裂的声响中，拿到利刃直接又下而上，将刘默切成了两半！
刘默的魂体迅速开始消散，最后一眼，那满是恍惚的眼睛，看的刘氏和冬暝心如刀割！
“不！默儿！默儿！”
刘氏发了疯一样的朝着半空去抓那些散离的光点，那些都是刘默的魂光！她无力的哭诉着，斑斑血泪都道不明她内心的不甘和凄怨！
冬暝气的浑身发抖，他红着眼死死盯着那动手的老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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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万没想到，竟然是你！”冬暝气的咬牙切齿。
却见陈老太太此时此刻，左手拄着拐杖，但原本孱弱的身体，此时却硬朗无比。右手则是刚才洞穿了刘默的镰刀之刃！
随着陈老太脸上的眼睛一颗颗睁开，那竟是足足有八颗之多！
“呵呵呵呵……”
陈老太太笑眯眯地看着冬暝：
“小伙子，精神头不错。竟是能够将我陈家的秘密，查到这一步。”
“甚至，老身都已经通过一些官员警告镇魂司，你竟然还敢自作主张的前来？”https:/
“啧啧，该说你是善良呢？还是你愚蠢呢？”
说着，陈老太太转而看向了一旁的陈篁：
“你……不是陈篁，你到底是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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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篁微微一笑：“我只是一个生意人。”
“哦？”陈老太太眉头一挑：“但是，这小郎君这么重要的时刻，没有让镇魂司前来，而是和你来了。”
“看来，三藏虫的秘密曝光，给你有很大的关系啊。”
“只是……何必呢？”
陈老太太露出一丝怜悯之色：
“老身只是想要好好的活着，再活些岁月！”
冬暝狞声道：“老东西，你想多活些岁月！就让那么多无辜之人给你陪葬！”
陈老太太眉心一挑：
“老身年轻的时候，便长伴青灯古佛，为自己的爹亲，为自己的兄长，为自己的孩子祈福。”
“然而事与愿违啊，一个个的，要么是死在了战场上，要么是死在了武周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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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陈家，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落寞的。”
“从那个时候开始，老身就知道，求人不如求己！自身的强大，比佛陀管用多了！”
陈老太太轻轻敲了敲拐杖。
这一刻，四面八方的屋檐之上，出现了数不清的三藏虫！包括陈管家，竟是拽着陈廷生的尸体，还有水潭之中生死不明的虫母，来到了陈老太的面前。
“呵呵……”
陈老太的手臂上竟出现了许许多多血红色的触手，这些触手纷纷将四周所有的虫子全部缠绕起来，连那所谓的虫母和陈廷生都没有放过！
看着三藏虫逐渐干瘪，冬暝眉心一跳，以往的经验让他察觉到，这仿佛是一种融合力量的手段！
“死！”
冬暝举起阎火横刀，冲向了陈老太。那火焰老虎更是张开大口，脸盆大小的火球炸裂而出！
“不自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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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老太摇摇头，冬暝一脚踏下，竟惊觉土地一软！
是松土！
下一刻，血色的触手穿透了冬暝的胸口！
“噗！”
时间仿佛定格了一会儿，冬暝一口鲜血吐出，身体出现了一种无法控制的僵硬感！
“哼！到底只是血肉之躯！”
陈老太随手将冬暝甩到一边。
“你……你才是……虫母！”
冬暝以阎火横刀支撑着身体，一只手压住流血的伤口，死死盯着眼前的陈老太。
这一刻，偌大的庭院竟开始震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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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数的血肉触手，破土而出！紧接着，便是一具又一具腐烂程度不同的尸体被翻了出来！
粗略一看，竟然有上百之多！
这些尸体，无一例外，都带着最为凄惨、惊愕、恐惧的表情，成为了陈老太达到长生目的之上的血食！
第二十五章 孩子的回忆
因为失血和剧痛，冬暝的意识开始变的恍惚。
他放眼望去，似乎能看到陈老太那佛口蛇心的笑容，似乎能看到刘氏凄厉怨恨的哭诉，更仿佛看到了四周那些无辜亡魂的绝望。
呵……
冬暝发出一丝微弱的笑声。
真是可笑啊……
自己还以为可以查清楚这件事情……
没想到查清楚了，自己也栽了……
真不甘心啊……明明还没有查出爹娘的真相……
就不能……就不能……再给自己一点时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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渐渐的，冬暝感觉自己仿佛置身在了冰窟之中，那种毫无温度的冰冷下，他却连打一个寒颤都仿佛做不到了。
忽然，一阵垂泪之声下，冬暝猛地睁开了双眼。
这一刻，有些刺眼的阳光，让冬暝产生了一瞬间的头晕。
“这里是……陈家？”冬暝露出一丝奇怪之色。
因为四周的血腥，四周的破碎仿佛全部都不见了，难道……自己现在身处的，才是真正的陈家吗？
忽而，远处传来一阵哭泣之声。
那哭闹声却又一瞬间戛然而止，仿佛是被硬生生的阻断一样。
“嗯？”
冬暝眉心一皱，快步上前。陈家后院的屋子着实不少，原本还担心找不到准确方向的冬暝，却忽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是……陈管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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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暝一愣，旋即似乎想到了什么：“难道……是刘默！”
追上那匆匆而去的陈管家，只见他直接走进了靠着竹林的一处小破房之内。
冬暝悄悄上前，在窗户上戳了一个窟窿，映入眼帘的，是绝难忘怀的情景！
瘦弱的刘默，被几个粗鲁的家仆死死按在地上。他的眼中噙着泪水，满是恐惧和绝望之色。
陈管家恶狠狠地说道：“闭嘴！”
旋即，那怀中的三藏虫似乎是察觉到了猎物，一点点的爬向了刘默的手腕。
冬暝甚至都能想到，刘默的眼神有多么惶恐！
“住手！”
冬暝一把推开大门，然而所有的人，包括刘默自己，竟仿佛看不见冬暝一样。冬暝上前一把劈向三藏虫，横刀却从虫子的身上直接穿过！
“这……”冬暝骇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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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哥。”
冬暝一愣，身后忽然传来的熟悉的呼唤声，让他立刻转身。
刘默就站在门口，露出一丝怯懦的笑容。
“刘默！”
冬暝连忙上前，他握住刘默的肩膀，左看右看：“你没事吧！你不是……”
“大哥哥，这里……是我的回忆。”
冬暝一愣，脑海中，面对陈家老太的画面开始涌出。一时间，剧烈的疼痛，让冬暝有些难受的弯下腰去。
“呕！”
也不知是难受，还是什么，冬暝感觉自己胃部翻江倒海的。
刘默轻轻拍着冬暝的后背，没有说话，却忽然感觉冬暝的身体在微微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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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哥，你……怎么了？”
冬暝死死握着手中的刀，眼睛有些红，哽咽着说道：“对……对不起……是大哥哥……没用……”
刘默一愣，旋即笑着摇摇头：“我对大哥哥的帮助，已经很感激了哦。”
冬暝抬起头，看着眼前的孩子，又看向身后正在被三藏虫吞噬血液的回忆画面。
此时，陈管家丑陋的嘴脸带着一丝残忍的笑容：“闭嘴，听到没有！你可是因为我们陈家，才能够去那君子书院上学的！”
“否则的话，你的娘亲，不管做多少的活计，也休想送你去！”
“而且，你也不准把这件事情告知你的娘亲！只要你保守秘密，你娘亲就不会讨厌你哦！”
“嘿嘿……”
“哈哈哈哈……”
冬暝见状，顿感五内俱焚：“畜生，一群畜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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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刘默，却露出了一丝不属于孩子的成熟之感，
他微微低着头，呢喃道：
“大哥哥，其实我都明白的。”
“我知道，娘亲和陈家做了交易，所以我们家的生活忽然好了一些，所以我可以去书院。”
“我也看到了，娘亲背着我，偷偷隐藏的手腕上的伤口。”
刘默抬起头，看着冬暝，眼中有着委屈的泪水：
“大哥哥，其实我好想说，我可以不上书院的！”
“我可以跟其他的孩子一样，就在家里帮忙做工！”
“可是……可是……我实在说不出口！”
“我只要想到，我娘亲为我付出了那么多，我就……我就不敢放弃！哪怕……哪怕书院的好多孩子，甚至老师，都嫌弃我……是个丑八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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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暝听的心如刀绞，他一把将刘默抱在怀里。
微微颤抖的声音在刘默耳边安慰：“好孩子，你不丑！真的！”
“我能懂你！能懂你为了自己的娘亲，愿意承受这些！”
“我也懂你，你不是不明白，只是不想给自己的娘亲带来更多的麻烦！”
“我懂你！”
“好孩子！”
刘默擦了擦泪水，露出一丝令人悲伤的仿佛镌刻到灵魂当中的笑容：
“所以，我不是害怕娘亲不要我，才没有说出偷偷被他们绑到陈家的事情。”
“而是我知道，我的娘亲，也在做着一样的交换。”
“我……如果我一直坚持下去的话，娘亲也能……也能少交换一点血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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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跟我不同，她的身体本来就弱……”
冬暝擦了擦刘默脸上的泪水，难受地问道：
“所以……你什么都知道？”
“但是……但是……”
这一刻，四周的画面开始破碎。
眼前出现的，是刘氏母子的家。
似乎是刚刚被吞噬完血液的缘故，画面中的刘默看上去有些无精打采的。
“刘默哥哥，你怎么了？”那邻居家的小姑娘抓着刘默的手腕。
“疼！”刘默露出一丝痛苦之色。
“怎，怎么了？”小姑娘顿时紧张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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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看到刘默手腕上滴落的血迹，小姑娘脸色惨白：“刘默哥哥，你，你流血了！”
“嘘！”刘默忍着疼，连忙说道：“千万，千万别告诉其他人，好不好？”
小女孩有些不解：“可是，可是你受伤了呀！”
刘默挤出一丝笑容：“我，我没事的。”
说着，刘默就踉踉跄跄的回到了屋子里：
“娘亲，我有点累，先睡一会儿。”
冬暝牵着刘默的手，来到了画面当中的房间内。此时，躲在被褥当中的刘默，满脸痛苦地捂住自己的手腕。那触目惊心的腐蚀伤口，看得人一阵心酸。
“大哥哥，那个虫子……真的很疼……”刘默嗫嚅道：“所以，后来我第二次被带走的时候，他们似乎也发现，我愈合的很慢，就……”
冬暝深吸一口气，压着愤怒和伤悲：“就开始……用刀了，是吗？”
刘默点点头：“其实……本来我还是可以承受下去的。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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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出现了意外……”
“我……我在那个小破屋里……不小心踢到了陈管家……”
冬暝浑身一震：“难道，就是因为这个……”
刘默点点头：“那个陈家的公子，一拳打在了我的肚子上，我当时就受不了了。”
“那个……那个时候，我好像知道……自己可能不行了……”
“所以……我开始挣扎……挣扎中……他的玉坠碎了。”
冬暝知道，刘默说的正是他所找到的那半块观音玉坠。
原本，冬暝已经将情况尽可能的往非常险恶的方向去思考了。
却还是不曾想到，这一切，竟然比自己想象当中的，更加残忍！
“后来……我漫无目的的……就走到了家。”刘默紧紧抓着冬暝的手：“可是，当我看到，我青紫的身体被娘亲抱在怀里的时候，我知道……我已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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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的娘亲？”
刘默点了点头，算是回应了冬暝的问题：“娘亲是自杀的。她那一天本来要去书院寻个说法的，毕竟娘亲不知道我是被陈家带走的，只能去问王夫子。”
说着，眼前的画面再度开始变化。
此时此刻，消瘦的几乎脱了相的刘氏，魂不守舍的将刘默的尸身安葬之后，跌跌撞撞的去了君子书院。
书院之内的王夫子，在看到刘氏之后，露出一丝弃嫌之色。
“老夫说了，老夫不知道你儿子怎么回事！”
“再说了，这件事情跟我有什么关系！”
王夫子显得十分的冷漠，哪怕是刘氏跪在地上苦苦哀求：
“夫子，我求求你了！你是我唯一的指望了！”
“求求你告诉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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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孩子，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为什么他的身上有那么多的伤口啊！”
王夫子眼中带着一丝心虚，所以他根本不敢直视刘氏。
在有些粗暴的推开了刘氏之后，王夫子怒声道：“我不知道你那个丑八怪的儿子怎么回事！休要在我这里，再胡搅蛮缠！”
“不！”
刘氏哭喊着，却阻止不了王夫子将她赶出去。
冬暝看着绝望的刘氏跪在书院的门口，经受旁人的指指点点，痛哭流涕地拍打着大门：
“王夫子！我求求你了！”
“我求求你告诉我吧！”
“我的默儿到底是为什么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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察觉到手上传来的力量，冬暝连忙挡住了刘默的视线：
“好孩子……别……看了……”
被冬暝抱在怀里的刘默，却带着一丝孩童般的执拗，摇了摇头：
“后来，母亲遇到了一个人。那个人，戴着一个奇怪的面具。”
随着刘默的话，四周的画面再度扭曲。
此时，刘氏已经离开了君子书院，回到了自己的家中。她双眼无神的看着空荡荡的屋子，仿佛一切都失去了指望。
忽然：
“刘氏，你想给自己的孩子报仇吗？”
刘氏猛地抬头看去，却见一个道士打扮的人站在门口。道士戴着一个鬼脸面具，拂尘扫去屋内的尘埃，嘴角是一抹诡异的弧度：
“刘氏，你想给自己的孩子报仇吗？”
第二十六章 怒极恨极 夜叉本相
刘氏状若疯魔的抓住那鬼脸道士：“你说！害死我孩子的是谁！”
鬼脸道士却反问道：“可是现在让你知道了幕后黑手，你一个妇人，手无缚鸡之力，能做什么？”
刘氏浑身一震，旋即无力地瘫坐在地上。
鬼脸道士缓缓蹲下身去，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
“我有一个办法，既可以让你有办法给你的孩子报仇。”
“而且还有办法，让你的孩子，拥有一张普通人的脸。”
刘氏却发出一丝凄楚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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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孩子都死了，普通人的容貌，对他来说还有什么意义。”
“如果，你孩子就在你身边呢？”鬼面道士的话，就如同从黄泉攀爬而上的恶鬼呢喃：“你别忘了，人死之后，是会变成鬼的。”
“你的孩子，一直陪在你的身边。”
“只是，你是活人，他是鬼魂，你们之间，无法相见。”
刘氏眼中露出一丝希冀之色，她急忙抓住鬼面道士的手臂：
“你有办法的对不对！”
“道长，你一定有办法，让我见到我的孩子的，对不对！”
鬼面道士阴沉着声音：“其实，何须我帮忙呢？”
“你死了……不就好了？”
刘氏呼吸一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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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我的默儿！”刘氏这一刻，全然信了鬼面道士的话，一把将刘默拥入怀中。
斑斑血泪滴落在地上，刘氏咬着牙：
“默儿，你放心！我们娘俩，这是遇到了贵人了！”
“子时开门，娘亲就用那些平常看不起你的人的血肉，帮助你有一张普通的脸！”
“让你……再也不受那些混蛋的欺负！”
画面到了这里，冬暝其实大概也已经明白了。
对于面具道士的方法，冬暝心中五味杂陈。
他没办法站在一个所谓的制高点，指责这个道士。
因为他联想到自己当初失去爹娘的时候，如果有这样一个人告诉自己，自己只要以滔天怨气成鬼魅，就能再次见到爹娘的时候，自己恐怕也会毫不犹豫的选择自我了断！
但是，有一点，冬暝不能认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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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是，他教唆刘氏，用无辜之人的命，来填补自己的怨恨！
刘默仿佛看出了冬暝的想法，低声说道：
“其实……我不喜欢吃娘亲做的毕罗。”
“以前家里穷，毕罗里面什么馅都没有，可我吃起来，只觉得香甜。”
“但是……加了那些东西后，我实在是不想吃。”
“每次，我都是趁着娘亲不注意，偷偷吐掉的。”
冬暝眼中露出一丝欣慰之色，他抚摸着刘默的脑袋：
“小默儿，你能守住自己的善良，大哥哥……真的为你感到高兴。”
“大哥哥……”刘默抬起头，带着一丝央求之色：“其实，娘亲一开始不想杀那些无辜的人的。”
“我当时虽然失去了自己被陈家害死的记忆，但是也还记得，自己被拖过去喂养三藏虫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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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亲很容易就猜到了。可是，陈家有符咒，我们进不去！”
“后来，我们去了君子书院，娘亲想要找王夫子。但是……王夫子身上有好奇怪的气息，阻挡了娘亲。”
冬暝默然，实际上，不管王夫子品性有如何差，他终究还是读了很多圣贤书。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是他的身上，有着才气。这种特殊的属于读书人的气息，可让百鬼辟易！
所以，刘氏纵然成了厉鬼，在书院这种地方，想要害死一个读了几十年书的王夫子，做不到！
但是，作为厉鬼的怨恨，是不可能压制的！
一旦成为厉鬼，那就是一条路走到黑了！
所以，刘氏为了让刘默恢复普通人的容貌，开始摆摊，肆意残杀普通人。
想到这里，冬暝问道：“小默儿，那之前跟随在你娘亲身边的那些紫僵活尸，又是哪里来的？”
刘默摇摇头：“我不知道。只是在娘亲第一天开完铺子之后，就开始出现了。”
这一刻，刘默的魂体开始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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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默儿！”冬暝脸色大变。
刘默露出一丝悲伤的笑容：“似乎……到了分别的时候了，大哥哥。”
“其实……我很感谢你！”
“你那一天，因为我的脸，跟我道歉。你说……你不嫌弃我……”
“我真的好开心，真的！”
“除了我的娘亲，除了四周的邻居们，没有人说不嫌弃我的……”
“还有那个胡饼，很香！”
“我好喜欢的！”
冬暝红着眼：“小默儿……可还有什么……未完之愿？”
刘默眨了眨眼睛：“我希望……你们可以饶过我的娘亲。可是……可是我知道……这也许……不可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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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刘默的魂魄已经几乎透明到无法看清。
最后，再一阵美丽的如同蝴蝶般的泡沫中，只有刘默的声音回荡着：
“大哥哥，谢谢你……”
……
陈家庭院之中，真正的虫母——陈老太太，看着弓着身子似乎昏死过去的冬暝，脸上的笑容不减，就仿佛是一个慈悲念佛的和蔼老人。
刘氏也非常虚弱了，她本就是拼着同归于尽的法子想要杀死陈廷生。
结果没成想，陈廷生是死了，但是真正的幕后黑手，却另有其人。
陈篁轻摇孔雀扇，眼中带着一丝审视之色：“告知你三藏虫长生之法的，究竟是谁？”
陈老太笑了笑：“难道不能是我自己打听到吗？以陈家的财力，这不难。”
“不错，打听到三藏虫的效果，的确不难。”陈篁说道：“但是，能将三藏虫养到这种程度，而且完美的进行了从人到妖魔的转化，没有人指导是做不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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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当陈管家、陈家主变成那副模样的时候，我都没什么在意。”
“但是，当陈廷生拥有了足够的理智的同时，还能保留作为虫子的力量，我就知道，这件事情不简单。”
“更何况，那观音虫母，看上去虽然吓人，但不过是个纸老虎。”
“陈老太，那是你的障眼法吧！”
陈老太此时已经完全吞噬掉了四周所有的三藏虫，包括自己的孙子，还有管家！
旋即，陈老太丢下了拐杖，步履轻盈地走向了冬暝。
“呵呵呵呵……”
“老身还挺喜欢这个年轻人，比老身那愚蠢的儿子强多了。”
“当初，老身费尽心思得到了三藏虫，他竟然害怕？”
“甚至屡次劝老身，让老身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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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办法，老身只好用一些强硬手段了。”
“还是孙子好啊。只可惜……终究还是嫩了点……”
陈老太那如同镰刀的手已经触碰到了冬暝的喉咙，那八颗猩红的眼睛，带着浓浓的贪婪！
“上好的血肉，那是绝佳的补品，哈哈哈哈……”
刘氏顿时看向陈篁：“你，你不出手吗？”
回应刘氏的，是一个趣味的笑容：“别着急啊……”
“毕竟，有人现在……应该已经非常饥饿了才对……”
话音刚落，冬暝全身“噌”的一声，被火焰吞没！
陈老太连退了数步，三藏虫的力量带给她的对危机的警觉性，让她感觉到冬暝身上，有一股极为危险的力量！
却见冬暝自火焰当中缓缓站起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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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眼神极为恐怖，犹如十八层地狱攀爬而上的黄泉修罗！
他的双眼流着血泪，如同满腹凄怨无处诉说的滔天怨鬼！
旋即，伤口处开始滋生的肉芽，伴随整张脸开始的扭曲。
锋利的獠牙，尖锐的犄角，变色的皮肤，膨胀的身体。
“轰隆！”
阎火横刀在这一刻，于火焰之中仿佛涅槃一般，竟逐渐的，化作一柄火焰钢叉！
陈老太惊怒交集地看着眼前的冬暝：“你，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冬暝没有说话，一旁的陈篁却发出慵懒的声音：
“陈老太，可曾听闻卢仝之诗。”
“夜叉守门昼不启，夜半醮祭夜半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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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老太，日夜逆乱，人鬼横行，便有噬鬼之鬼，遥遥出巡！”
“方为……地行夜叉……”
小贴士：
夜叉作为一种特殊的鬼魅，在中国的神话中有非常重要的作用。
在佛教神话当中，夜叉作为八部众之一，和罗刹都是毗沙门天的护法神。
相传，夜叉众性格凶悍，让人畏惧。
而中国民间的夜叉，则多为鬼怪、水鬼，所以在哪吒闹海的典故当中，第一个死在哪吒手里的东海之人，被称为巡海夜叉。
在佛教当中，夜叉大概分为三类，分别是地夜叉，虚空夜叉，天夜叉。
根据职责的不同，夜叉的职责也会有所不同。
第二十七章 支援
陈篁之言，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森幽之感。
陈老太能够布局如此之深，自然也是聪慧之人，猩红的眼睛看着眼前化作地行夜叉的冬暝：
“原来如此，难怪从一开始，你就选择袖手旁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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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暝见状，眼如凶豹，身体微微弓着，如同捕猎之猛虎。
下一刻，一个漂亮的剑花，带着夜幕之中璀璨的碧绿之刃，陈老太的拐杖和两条手臂，直接被斩断之下，烧成灰烬！
“呃！”
陈老太踉跄着后退了几步。
“呵呵……”陈篁的轻笑声传来，似是刻意说给陈老太听的一样：“陈家老祖宗，你以为有三藏虫的生命力护体，你就可以立于不败之地？”
“这个世界上，总是会有一些特别的人，他们有着特别的执念和觉悟！”
“冬暝的综合实力的确不如你，但是这种自损一千也要杀敌八百的豪勇，你有吗？”
“这种敢于豁出性命，也要坚守自己正义的觉悟，你存吗？”
“说到底，你也只是一个风烛残年之下，舍不得去死，却拉上了自己儿孙陪葬的蛇蝎老太而已！”
最后一言，如同一把匕首深深刺入了陈老太的心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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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住口！”
咆哮声变得无比的尖锐，那股通过秘术而压制的属于三藏虫的凶性也被彻底激发出来！这一刻，陈老太就如同彻底失去控制的猛兽，冲向了冬暝！
“砰！”
冬暝被撞至身后墙壁上，废墟中，尚未来得及起身，便被飞扑上来的陈老太一把抓住了四肢。
“嘶啦！”
血肉割裂的痛楚下，冬暝怒吼一声，爆发全身鬼火！火焰化作一个个虎头，拼命的撕咬着陈老太的身体！
而这一幕，尚未消散的刘氏看在眼中，也不由的心惊胆战！
“不行，我不能看着！”已经越发的要散魂的刘氏，支撑着站了起来。
此时，她的身体甚至已经开始不受自己的控制了！
陈篁见状，幽幽说道：“你现在动手，会灰飞烟灭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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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灰飞烟灭又怎样！”刘氏流着血泪：“默儿已经死了！冬暝就是我的恩公！我怎能让我的恩人，因为我而死！”
“哎……”陈篁调笑着，竟闪身到了刘氏面前：“放心，冬暝不会有事情的。不但如此，你如果能够支撑到战局结束，也许……你的孩子还能回来。”
刘氏浑身一颤，眼中露出一丝希冀之色：“这，这是真的？”
“欺骗你，对我有什么好处吗？”陈篁笑了笑：“且看着吧。”
此时，冬暝和陈老太几乎都爆发出了全部的杀性和野性！
此时，冬暝身上的鬼火，似乎已经开始虚弱下去。冬暝的脸色，也开始肉眼可见的惨白！
“嘿嘿，终归，终归是老身更胜一筹啊！”
陈老太抬起手，面容冷冽：“那就……去死吧！”
话音落，就在锋利的手臂即将刺入冬暝心口之时，远处传来一阵怒吼之声：
“妖魔奸诡，罪不容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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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怒吼之下，数十道人影从外墙直接进入，半空中的他们，纷纷甩出臂粗的锁链。
顷刻间，在所有人落地之时，陈老太已经被五花大绑！
“给我滚开！”
陈老太怒吼一声，声波连四周的石块都纷纷震碎！
然而那束缚在身的锁链却闪烁起金色的道门金光，正是金光咒！
“呃！”
冬暝张了张口，那都是他在镇魂司的同僚。有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他看了一眼，所有人与他对视的刹那，眼中都是浓浓的钦佩。
旋即：
“兔崽子，也不知道等等你大哥！”
刘业红着眼，心疼地看了一眼几乎不成人形的冬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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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渐退去夜叉本相的冬暝，发出一阵傻笑。
“哼，别得意，等你伤好了，说不得，还是要写检讨的！”
刘业笑骂一声，旋即转而看向陈老太，面容顿时冰冷至极：
“陈家以三藏虫害人性命，有人证四人，物证一个，今日执行镇魂司执法令，对罪魁祸首陈家，当场格杀，以儆效尤！”
“诺！”在场所有的镇魂卫异口同声。
这一刻，锁链之上，金光炸裂。
所有人更是从腰间取出弩箭！
“嗖！”
一道道破空声下，弩箭准确无误的刺入到陈老太的身体当中。
“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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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老太痛苦的扭曲挣扎着，然而这些弩箭本身是特殊材料制作而成，不仅开光加持过，而且还有放血凹槽。
此时，陈老太那顽强的恢复力，反倒是成了她的痛苦之源头！
眼见情况得到控制，刘业转身从怀中取出一个药瓶丢给冬暝：“呐，吃了。”
“司主特别给我的，据说是陛下赏赐给司主的神药。”
药丸入口即化，冬暝感受着身上传来的一阵暖流，诧异地眨了眨眼睛：
“还真的好了？我还以为司主巴不得我因公殉职呢！”
“……”刘业一脸无奈之色：“你是真的傻啊。如果司主真的不允许你调查的话，你觉得你能离开镇魂司？”
“还有，我们会想不到你晚上会来到陈家吗？”
“若要抓你，我们大可以提前埋伏，对不对？”
“你啊……究竟是有多瞧不起镇魂司，多瞧不起司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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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叉的恢复能力加上丹药的能力，冬暝已经可以起身：
“那……为何你们还要阻止我？”
刘业翻了个白眼：“有的东西，明面上要阻止，那是做给上面看的。”
“那些大人物，收了陈家的好处，自然是要庇护陈家。”
“不过……你离开之后，我们又提审了王夫子等人，在彻底知道了三藏虫大概产生的灾难之后，这些达官贵人也害怕了。”
“司主这才能让我名正言顺的带人过来帮你。”
冬暝嘟囔道：“啧，也不怕我先一步因公殉职！”
“放心，不会的。陈篁阁主白天的时候就已经联系过我们了。也多亏了他带来的三藏虫的古籍记录，那些护着陈家的，才松口！”
说着，刘业捡起了地上的阎火，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
“三弟有了机缘，竟然能化身夜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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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这案子，是你调查的。”
“现在，就由你来终结吧！”
“若是还有小人嘀咕，镇魂司饶不了他！”
第二十八章 虎头鬼秤 旁门诞生
冬暝接过阎火横刀，擦了擦脸上的血迹，快步走向了陈老太。
此时，这个已经被三藏虫完全妖化的老妪，八颗猩红的眼珠，满是恨意。
“你们群起而攻之，算什么本事！”
“有本事的，一对一，我们再行胜负！”
冬暝嗤笑一声说道：
“陈廷生、观音虫和陈管家同时围攻的时候，怎么没见到你将这一套拿出来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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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氏，你为了自己之命，害死那么多人，你可曾后悔？”
“后悔？”陈老太哈哈大笑起来：“真是笑话！”
“当老身，从那个鬼面道士那里得到了这梦寐以求的长生秘法之后，老身何来后悔！”
“老身连儿子都可以舍弃！又何来后悔！”
“哈哈哈哈……”
冬暝脸色一变，鬼面道士？
顷刻间，他看向了刘氏。刘氏似乎也想到了什么，顿时变了脸色：
“这不可能，难道……难道……”
然而不等将这最后的一点因果理清楚，陈老太便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咆哮声。
那臂粗的锁链，竟隐隐开始出现裂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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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暝见状，知道时间已无法再拖延下去，便立刻举起横刀。
碧绿色的火焰开始逐渐散发热能，看的陈老太脸色惨白。
金光咒的锁链，加上放血的弩箭，已经让她十分虚弱了。
此时，陈篁讥讽的笑声传来：“陈氏，你说自己是不死之身，但实际上，你不过是吞噬了其余被三藏虫寄生之人的元气而已。”
“如今，这些吸收而来的元气，在和冬暝那般惨烈的厮杀当中，恐怕已经消耗的所剩无几了吧。”
这一刻，冬暝冷冽道：“斩立决！”
顷刻间，流光火刃将陈老太的身体直接劈成了两半。伴随破碎的锁链和凄厉的哀嚎，陈老太的身体开始消散了！
火光中，陈老太的眼神开始模糊，恍惚间，她的眼前出现了过去的一幕画面。
画面中的自己，连连咳血，身体已然油尽灯枯。
一旁，自己的儿子满脸心痛之色，给自己擦拭着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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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亲，你要保重身体才是啊……”
自己的孙儿也是连忙将药端了过来，伺候自己喝下。
一时间，陈老太不禁回想起，那副母慈子孝的画面。是啊，当时的自己，已经气若游丝，可是自己的孩子，自己的孙子，对自己都是百般照顾。
就连以往的老姐姐们，都羡慕自己有一个圆满的家庭。
可是……人呐……总是变得贪心的。
陈老太看到了自己见到那鬼面道人的画面：
“难道你不想活下去吗？你的孙儿还没有成亲，陈家还没有重新辉煌起来。”
“老身……可是老身已经……”
“的确，以凡人的身体来说，你已经到了年岁。但是，别忘了，这个世界上，还有妖魔的力量……”
“什么？可是……那不是作孽吗？不行……这绝对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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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不行？难道你不想活的更长久一些？还是说，你已经没有遗憾了？退一万步来说，你的儿子和孙子呢？你的儿子身体也不算好吧，如此下去，可不是长寿之相啊……”
“可是……可是这方法……”
“你放心，没有人会知道的。只要你做的够隐秘。而且，一旦你将这方法修炼成功，到时候，陈家可不是现在的陈家了，不是吗？”
“说不定，你可以恢复陈家往日的荣光，也说不定啊……”
“往日的荣光……”
陈老太自问，自己是被说服了。
是啊，自己不想死！自己还想看着孙儿开枝散叶，自己还想看着陈家，重现太宗皇帝时期的荣耀！
自己……自己不能死！
既然如此……那就舍弃良善吧……只要……只要自己能活！
“老身……真的错了吗？”陈老太眼中忽然滑过一丝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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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后悔自己作孽太多，又或许，只是单纯的后悔自己害死了儿子和孙子而已。
最后一滴泪水落地的刹那，陈老太也闭上了双眼，在火焰之中化作灰烬。
冬暝面无表情，他自然是看到了陈老太临死之前那一抹仿佛是后悔的眼神。但是这眼神，又有什么价值？
说到底，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而后悔，拿了屠刀就是拿了屠刀，若是轻易就能原谅，那死去的无辜之人，岂不是要无尽含恨？
这一刻，整个陈家之内，那数不清的孤苦亡魂们，化作点点萤火，消散在了夜幕之中。
“多谢……”
“谢谢郎君……”
“来世必报……”
声声无辜之人的感恩之言，冬暝却不觉得很欣喜。因为，死去的人固然已经了却了恨意，但是与之相关的家人呢？
说到底，痛苦的，还是活下来的人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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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冬暝缓缓走到了刘氏面前。他并没有打算放过刘氏，一如他最初的时候说的，冤屈是冤屈，仇怨是仇怨，罪孽是罪孽。
“刘氏，如果你只是伤害陈氏一家，那就是私人恩怨，我不怪你。”
“但……无辜之人被你连累，这却是你的孽障！”
刘氏没有挣扎，没有反驳，只是带着一丝希冀之色的看着陈篁。
“哎呀哎呀，轮到我了吗？”陈篁笑道：“冬暝，别忘了《奇谭妖异志》。”
冬暝一愣：“阁主，莫非……”
“你应该也感觉到了吧，你的力量，在衰弱。”xbiquge
冬暝点点头。实际上，经过这几天高强度的战斗之后，他也渐渐发现，自己身上多了一丝莫名的疲惫感。
如今看来，应该就是《奇谭妖异志》当中的能量，有所不足了。
陈篁看了一眼刘业，后者也是聪明绝顶，顿时心领神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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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暝，我们在外面等你。所有人，给我离开！”
“是！”
旋即，镇魂司所有人浩浩荡荡的离开了陈家庭院。
“《奇谭妖异志》是一本封印鬼魅的古册。这本古册，不单单是封印，同时，也能带给你妖魔鬼怪的能力。这是你目前知道的。”
“不过……这本古册，对应着一个古老的行当。”陈篁笑道。
冬暝挠了挠头：“阁主别卖关子了。”
“秤手。”陈篁忽然说道：“三教九流当中的下九流，有一行当，名为秤手。说白了，就是负责两者交易的中间人。”
“这个行当自古就有，经过左道的发展，和其余击中手段，融合成为了一个特殊的流派。”
“你可以称之为……旁门。”陈篁笑道：“其全称，旁门八部。”
“明四部，暗四部。秤手，便是暗四部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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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暝，打开古册最后一页。”
冬暝虽然困惑，但还是照做了。
这一刻，掌心之内出现的《奇谭妖异志》开始快速翻动，在最后一页翻开的刹那，光芒闪烁之间，四周已是满目地狱道之火焚景象！
“吼！”
老虎的吼叫之声，带着龟裂的大地和喷涌而出的火焰。
冬暝惊疑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忽然，不远处的一抹亮光吸引了冬暝的注意，那似乎是……
伴随急促的奔跑，还有身后不断轰碎的大地，冬暝看着眼前匍匐在大地之上的青铜之虎。
这一刻，青铜之虎宛若有灵，双眼尽显神光。
满是雄威的双目，和冬暝对视。后者在前者的目光当中，看到了威严，看到了一些说不出的深邃，甚至还有很多……咆哮凄厉的魑魅魍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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顷刻间，灼热的暴风呼啸而出！
那些魑魅魍魉仿佛要从青铜之虎的眼中挣扎而出！
可奇怪的是，冬暝却并未觉得害怕，甚至，他自己也有些诧异。因为自己似乎……非常平静。
就仿佛看到了一个老伙计一样，冬暝喃喃道：
“你是……秤？”
话音落，那青铜之虎低沉的咆哮了一声。
四周的火焰戛然而止，魑魅魍魉的凶戾也骤然消散。青铜之虎的身体转化，如同一道琉璃之光，徐徐落在了冬暝的掌心之内。
那感觉……很温暖……
睁开双眼的冬暝，视线已经回到了陈家庭院之内。
忽然，冬暝感觉掌心有些异样。低头看去，却见乃是一杆青铜小秤。两边的秤盘上，镌刻着细腻生动的花纹，无形中透着一种古老和沧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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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青铜小秤的顶端，则是一个虎头。虎头微微张开嘴巴，隐隐有着一种无法言说的王者之威。
“这便是秤手的随行兵器，虎头秤。”陈篁笑道：“旁门八部，各司其职。明四部侍人，暗四部奉鬼。”
“所谓秤手，便是承受。承受鬼怪之怨念，承受鬼怪之心愿，承受鬼怪之执着。”
说着，陈篁看向了刘氏：
“刘氏，你不是想要自己的孩子回来吗？”
“发愿吧，付出代价。”
“只要你愿意付出的代价重于你的愿望，虎头秤就能将你的孩子带回来。”
“这便是……上苍对遗憾之鬼魅……留存的慈悲……”
“不过同时，这也是禁锢……”
“刘氏，一切，皆看你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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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氏愣了片刻，忽然间，她仿佛明白了什么，顿时笑了起来。
这一抹笑容，带着释然，带着圆满，那凶戾的面孔，仿佛在这一刻又变回了那个每日盼望孩子归来的慈祥女人。
“我愿魂飞魄散，一身力量封存于《奇谭妖异志》当中，为秤手冬暝驱策。”
“只愿阴司九幽，能让我的孩子……活过来！”
这一刻，刘氏流下了一滴泪水。
那并非是鬼魅的怨恨血泪，而是作为人的真情之泪。
泪水于半空消失，旋即出现在了虎头秤的左边，这代表的，便是刘氏的心愿。
同时，在虎头秤的右边出现了一团光，一团柔和的光。当光徐徐落在了秤盘的刹那，整个虎头秤的秤盘，终于开始上下浮动起来。
小贴士：
古时候有三教九流的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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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语有言：“一流高台二流吹，三流马戏四流推，五流池子六搓背，七修八配九娼妓。”
这里便是指的下九流了。
所谓下九流，基本就是取笑逗乐，亦或者是服务于他人的，社会地位在古代相对较低。
我们比较常知道的，有走卒、师爷、唱戏的、裁缝、媒婆、吹拉弹唱的。
而本文当中的秤手，则是下九流当中比较冷门的升秤。
升秤其实就是介乎于买方和卖方之间的中介人，通过打通渠道之后，收取一定的费用。
所以，本文当中的秤手设定就是，买方之鬼可以付出代价，“购买”自己的心愿。
刘氏通过付出“魂飞魄散”的筹码，买入“让孩子复活”的心愿，一买一卖，而冬暝，只是中间人。
同时，因为九流并不是很好听，所以本文当中，就将九流和旁门进行了融合。
旁门又叫作傍门，也分上中下各三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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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辟谷、吞服丹霞、八段锦、六字气，这些都属于旁门之流。
实际上，旁门在古代并不是一个贬义词，更多是代表脱离了主流修炼之法的冷门流派而已。
这里将旁门和下九流作为融合，也算是正式缔造了旁门八部的一个基础框架。
第二十九章 情意恨意 遗憾圆满
秤盘的上下浮动，就仿佛是无形之中的阴司规则，在称量刘氏的代价和心愿一般。
刘氏强撑着，死死盯着秤盘。
这一刻，刘氏心里想了很多。
原本，她希望自己的孩子，可以摆脱贫民窟，可以上学堂。
原本，她希望自己的孩子，可以有常人的容貌，可以不遭受旁人欺负。
原本，她希望自己的孩子，可以活出一个不一样的生活，改变自己的命运。
然后到了这一刻，刘氏才明白，错了！一切都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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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学堂！
什么容貌！
什么生活！
这些，如何有让自己的孩子平平安安来的重要！
“默儿……默儿……”刘氏哽咽着，她的眼神当中满是悔恨。
突然，众人耳边，莫名传来一个字：
“准……”
声音恢弘，带着宛若神明的威严。冬暝说不出那是什么，旁边的陈篁也是神情莫名。
但是这一刻，那虎头秤终于做下了判断！
代价那一端的秤盘，微微下沉。这就说明，刘氏愿意付出的代价，大于了自己的心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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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刻，柔和的光芒绽放在夜空之上，如同一抹绚烂的烟花。
忽然：
“嗯？这是什么？”
却见夜空中，点点流火徐徐落下。火苗很小，也不烫，有着一种和人体肌肤类似的温暖。
冬暝下意识的伸出手，一点火苗落在掌心的刹那，化作一抹童稚的笑声。
忽然，火苗开始汇聚，汇聚成一个人形。
刘氏见状，激动的浑身颤抖起来。在那火苗散去表面的一层光芒之后，映入眼帘的，正是起死回生的刘默！
“默儿，我的默儿！”
刘氏连滚带爬的一把冲了上去。
刘默缓缓睁开眼睛，这一刻，他似乎明白了很多，不由地发出一声酸楚的呼唤：“娘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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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刘氏擦拭着刘默脸上的泪水，又哭又笑：“是娘亲，是娘亲对不起你！”
“是娘亲错了！如果一开始，娘亲不想那么多！不想那么多……”
一时间，一直独立照顾孩子的坚强母亲，终于忍不住趴在了刘默肩膀上低声哭泣着。
这一刻的刘氏，仿佛是得到了天地的最后一丝垂怜，幽魂一般的身体开始变成了肉身，浮肿恐怖的脸庞，也恢复成了生前。
“娘亲……你……你不要离开我……”刘默很拼命地压制着自己的哭声。
“乖……不哭……再让……再让娘亲看看你……”
刘氏已经感觉到自己的情况，她猛地抬起头，双手小心翼翼地捧着刘默的脸颊：
“默儿，娘亲没办法在护着你了。你要好好的，知道吗？”
刘默早已泣不成声，拼命地点点头。
“乖……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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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刻，冬暝的掌心之内，《奇谭妖异志》开始快速翻动起来。那灰飞烟灭的魂魄，化作点点流光，逐渐进入了这古册的第三页当中。
不过片刻，原本空无一物的纸张上，多了一个女人。女人坐在水边，面容心酸却又带着一丝欣慰之色，正是刘氏。
紧接着，在刘氏旁边，还逐渐的浮现了几行字迹：
“开元年间，有母子二人。”
“其子面容不俊，多被弃嫌。”
“母亲执念深重，不惜自残血肉，换其子得窥龙门。”
“然，人心险恶，长生残毒。”
“子亡，母悲，遂以滔天之怨，化身水鬼。”
“以血肉悲惨，易子之容貌。”
“然，其子善心不泯，不染恶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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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有其母，幡然悔悟，甘愿就戮。”
“终得九阴怜悯，换其子一线生机。”
“兜兜转转，何苦由来。”
“此情此怨，鬼魅同悲。”
随着那最后一个字落下之后，《奇谭妖异志》回归到冬暝体内。这一瞬间，那种身上的虚弱感已经不见了。
同时，作为《奇谭妖异志》的执掌者，冬暝也看到了刘氏带给自己的能力。
水鬼之能——不溺死。
换而言之，自己可以在水中自由呼吸，不受环境控制。
旋即，冬暝又看向了刘默，他缓缓走上前去，怜爱地抚摸着刘默的脑袋。
“大哥哥……”刘默眼泪汪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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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冬暝低声说道：“但是，你的娘亲……”
“我明白的……”刘默低着声：“我明白的……娘亲犯了错，只要是犯错，就要付出代价……我知道的……”
冬暝轻叹一身，握着刘默的手：“既然如此，小默儿，可愿跟着大哥哥去镇魂司？”
刘默抬起头，有些懵懂地看着冬暝。
冬暝笑了笑，旋即看向陈篁。
陈篁缓缓合拢孔雀扇，旋即说道：“看来，虎头秤对你非常满意。”
冬暝不由道：“莫非……这并不是所有人都能随意使用的吗？”
“当然不是。”陈篁笑道：“所谓秤手，便是九流之升秤，不管是什么生意，不管是什么筹码，都要保持公平公正之心。”
“若是感性之人，恐怕在遇到此次之事，已经拼命的想要护持刘氏的周全。”
“但是，你却明白，需要给被刘氏杀害之人一个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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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
话音落，却见陈家庭院之内，竟然再度出现了一些魂魄。
这些鬼魂穿着、年岁皆是不同。他们满是凄厉狰狞的面容，此时此刻，竟开始恢复成生前的模样。
他们纷纷朝着冬暝露出感激之色。
这一刻，一种玄之又玄的感觉萦绕冬暝心头。
“这是……”冬暝下意识地看向了自己的手心。
却见手心内，竟是浮现出一枚印记，那印记仿佛无法消除，粗略看去，犹如虎面，整体呈现灰白之色。
但这一刻，一缕朱砂之红出现在灰白之上，虽然很少，但的确晕染而现。
“这是惨死亡魂给你的感谢。”陈篁笑道：“你杀了陈氏，又诛了刘氏，让这些枉死之人得以解脱。”
“他们的感谢，将会化作功德，融合到你的掌心虎面之中。有朝一日，这虎面会被朱砂之红所填满，届时，你就会明白，自己有何等机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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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暝看着四周之鬼，后者纷纷躬身道谢，旋即化作流光白光消散在夜空之中。
“现在你明白了吧，这世间万事万物，终究是有因果报应的。”陈篁轻笑一声：“如果你没有秉公执法，而是选择包庇刘氏。”
“那么，这份孽障，会转嫁到你和刘默身上。”
“就算你能活着，刘默恐怕也……”
“所以，看似无情的选择，却因为符合公平的本质，而呈现出了更加完满的结果。”
“也正因为你看得清，分辨明了。所以，你才能被虎头秤所接受。”
冬暝下意识地问道：“我若是寻死会怎样？”
陈篁的笑容带着一丝玩味：“那你于地狱道之中，看到虎头秤的时候，就会被他吃掉。”
“……”
陈篁哈哈一笑：“冬暝，旁门八部，明四部、暗四部，恭喜你，成为了这一代八部成员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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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此以后，八部之间的因果，也会开始逐渐找到你的。对了，如果你希望自己的兄长安全，那就暂时不要告知他们关于你是秤手这件事情。”
“毕竟，你能化身夜叉，已经是很了不得了。如果再让别人知道你有这样逆天的能力。那些达官贵人们……”
冬暝顿时正色道：“是，感谢阁主提醒。”
刘默也点了点头：“默儿不会乱说的。”
陈篁掩面一笑：“默儿真聪明！”
“好了，你可以带着小默儿先回去了。”
冬暝点点头。
虽然在这次的案件当中尚存两个疑点，比如……那个鬼面道士是谁，他为何能够给到陈老太三藏虫的秘术，同时又指点刘氏成为水鬼？
第二个疑点就是，陈老太说了，陈篁……不是陈家的陈篁，那么陈篁……究竟是谁呢？
冬暝没有选择多问，毕竟现在并不合时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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旋即，冬暝握着刘默的手离开了陈家大院之后，将情况告知给了刘业。当然，冬暝自然是隐瞒了关于自己的那一部分。
当刘业得知了事情的经过，很爽快的说道：
“没问题，从此以后，默儿就由我们镇魂司来抚养！”
“默儿若还喜欢念书，我们就送他去书院。”
“镇魂司这点权利还是有的。”
“小默儿，如果书院里还有谁欺负你，就跟我们这些哥哥说。”
“我们替你做主！”
一时间，刘业也好，冬暝也罢，还是其余在场的镇魂司成员，一个个都哈哈大笑起来。
能加入镇魂司的，如同刘业这样家庭美满之人算是少数。绝大多数人，都是和冬暝一样，五弊三缺。看着刘默，所有人都很欢喜，可以有一个这样的小弟弟。
刘默似乎有些受宠若惊：“你们……你们不嫌我……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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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暝笑道：“小默儿，镇魂司内，没人会嫌弃你。只要你不嫌弃自己，从此以后，也没有人敢对你说三道四，评头论足。”
这一刻，刘默的眼中有了一抹不一样的光彩。
旋即，众人纷纷离开了陈家。冬暝则陪着刘默回了一趟其家中，将一些基本的被褥、衣物，尤其是母亲刘氏的东西，刘默一个都不肯留下。
冬暝也很能理解。
当刘默将东西都收拾好之后，随着那把锁关闭的刹那，冬暝知道，这一刻，刘默将迎来不一样的生活。
冬暝握着刘默的手，一边走着，一边看着头顶的夜空。
这次的案件，让他不由的五味杂陈。
而对刘默来说，未来的生活也许是甘甜的，也许是苦涩的，也许充满了不确定性。
但是啊……没关系……因为在这条路上，总归会有理解你、扶持你的人，他们就会如同萤火明灯，虽然微弱，却又温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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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哎呀，小冬暝竟然真的得到了秤手的认可，该说这是意料之中呢，还是意料之外呢？”
陈篁把玩着手中的孔雀扇，徐徐来到了陈老太的卧房。
环顾了一圈，仿佛是察觉到了什么，陈篁走到了那个精致的雕花木柜之前。
“啪！”
锁头被孔雀扇直接拍碎，内中的一个方盒被陈篁取了出来。
随之打开之后，内中放着一本古册。
“哎呀呀，找到了。”陈篁顿时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眼神忽然变的清冷起来。
幽暗中，徐徐转向后方，看着阴影处不知何时出现的人：“你……是来拿回这件东西的吗？”
第一个单元《母子怨》就结束啦。
幻夜游鱼在这里也和大家打个招呼，还希望大家能够多多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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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本书本身是以单元剧的形势串联主线，所以追读也不会觉得很累哦。
接下来的第二个单元，叫作返魂香。
随着单元剧情的一个个铺衬，本书当中比较重要的反派角色，还有旁门八部，也将会悉数登场哈。
返魂香篇：第三十章 安排
返魂香篇：
阴影之内，鬼面道士看着陈篁，眼中露出一丝审视之色：
“你便是幻月阁的阁主？传闻当中，去年刚从波斯回返的混血商人？”
陈篁眉心一挑，孔雀扇下，一双丹凤眼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阁下竟然知晓我真正的来历？”
鬼面道士轻笑一声：“你这张脸，不过是西域幻术，寻常人不能破，吾要破，不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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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幻术……这位小郎君不也同样吗？”陈篁笑道：“纵然你以幻术改变容貌，但是……一个人的言行举止，总会有细微的破绽。”
说着，陈篁拍了拍手中的古册：“你所求者，不是这秘术本身，而是……这秘术之中有你需要回收的东西，对吗？”
鬼面道士双眼微阖，眼中杀气若隐若现。
“在你动手之前，我还是提醒一下。”陈篁笑道：“第一，你的来历我很清楚。但我的身份，你却未必看得分明。”
“第二，我与你之间并无利益冲突，在此和我厮杀，最好的结果无非就是我死，但你也一定会受伤，进而留下破绽。”
“而最坏的结果，就是你死。不论从何处来看，似乎……你我之间，都没有必须一战的理由。”
“既然如此，就将册子还我。”鬼面道士冷冷说道：“如此，我可以当作什么都不知情。”
陈篁轻笑，似是讥讽：“空手套白狼，是认为本阁主看上去软弱好欺，还是认为旁人涉世未深，能够蒙骗呢？”
“我是幻月阁阁主，也是个生意人。对我来说，到手的东西，便是商品。”
“你要拿回去，没问题。但是……需付出相应筹码才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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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面道士背在身后的双手，缓缓攥紧，一阵阴风，顿时吹来。
却见陈篁孔雀扇不着痕迹的轻轻挥动，便将这抹阴风吹至无形。
良久：
“你要什么？”鬼面道士冷冷问道。
“一个见客的机会。”陈篁笑道。
“嗯？”鬼面道士眉心一皱：“见谁？”
“何必让我说的那般分明呢？”陈篁笑道：“所谓见客，自然是你幕后之人啊。也是此次，发动那些勋贵世家施压于镇魂司的幕后主使啊……”
鬼面道士瞳孔一缩，瞬息消失在陈篁面前。
下一刻，伴随一缕斩断的发丝，一柄精致的指尖刃已经抵在了陈篁喉咙之处：“你在玩火！”
陈篁笑道：“你不会以为，这点微末伎俩，就能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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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落，眼前之陈篁竟悠然行走，直接从那指尖刃处穿过。
鬼面道士看着那如同鬼魅的身体，还有穿过自己指尖刃的头颅，瞳孔一缩：
“你是鬼！”
陈篁笑道：“错了，我不是。不过……我有能力让你现在做鬼。”
鬼面道士顿时沉默道：“那个人，很危险，你这是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陈篁笑的更加灿烂了：“感受逼命，生死为赌，才是我幻月阁主奉行的趣味啊……”
……
另一边，冬暝和刘默回到了镇魂司，却见自己的大哥刘业站在门口，鬼鬼祟祟。
“六爷，你是被妖魔附体了吗？”冬暝打趣道。
刘业却露出一丝尴尬的笑容，旋即道：“那个什么，我就是在这里透透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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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透风？”冬暝面容古怪：“这寒冬腊月，你说在这里透风？”
“到底是怎么回事！”
刘业嘴角抽抽：“那个……你二哥……回来了。”
“……”冬暝很顺手的将刘默推给了刘业，刘默小小的脑袋顿时浮现大大的疑问。
“再见。”冬暝转身就跑。
下一刻，镇魂司内却传来一阵儒雅的声音：
“现在离开，有本事就逃到天涯海角。若被我找到，你也不用活了，直接跳崖自尽吧。”
“……”冬暝的身体顿时僵持在那里，旋即转身挤出一丝笑容：“按个……二哥……”
“嘘……安静。”那儒雅声音再度开口：“将孩子安顿好，然后，和大哥来我房间。”
“对于此次世家门阀对镇魂司的威逼，我很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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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之人，语气虽然儒雅，但是带着一种诡异的威严。
冬暝也好，刘业也罢，都是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
“你们只有一炷香的时间。”
最后一句话，冬暝和刘业连忙拽着刘默跑进了镇魂司。
刘默看着冬暝和刘业急匆匆的将自己丢在一个房间，并且安排给旁人好生交流，然后就火急火燎的跑出去时，不由的更加疑惑了。
不由地，刘默看向了那名镇魂卫：
“大哥哥，是什么人让刘业哥哥和冬暝哥哥这么惧怕？”
那镇魂卫也是忍俊不禁，笑道：“放心，那是他们一辈子的梦魇。”
……
此时此刻，在镇魂司一处相对僻静的屋子内，一名儒生打扮的俊秀青年，手持羽扇，如文人志士一般。微微皱起的眉头，正盯着眼前的卷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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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青年的房间之内，房梁之上，竟是吊着无数人形木偶，这些木偶被雕刻的栩栩如生，看上去如同活人，被一根根鱼线牵引着四肢。
风雅和诡谲混合的怪异房间，伴随一阵仓皇的脚步声，打破了这种鬼魅的宁静。
冬暝和刘业站在门口，看着眼前没有抬头的青年，互相使着眼色，似乎谁也不想开口。
“再不进来，就回自己房间，抄写百遍《王子安集》，明日给我。”
说着，青年缓缓抬起头，推了推单边眼镜。
镜片之中，照射出一缕寒光。
两人呼吸一滞，这才怪怪的踏入房门之中。
“那个……朱云二弟啊，这是什么风，把你吹来了？”刘业挤出一丝笑容说道：“你不是去西域散心吗？还有你脸上的这个是……”
“哦，从西域采买的小玩意儿。”朱云推了推眼镜：“说起来，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们似乎闹出了不小的动静。”
“今日司主跟我说，小弟行事，愈发冲动了，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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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暝一时语塞，片刻之后，刚要张口，却又被朱云打断：
“见到我，才开始想推托之词，不觉得太晚了吗？”
“还有，我不认为，以你的头脑，可以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编织出一个能自圆其说，且不让我看出破绽的美妙谎言。”
“大哥也是，作为司主的左右手，明知门阀世家对镇魂司虎视眈眈，行事却还如此冲动？原本只是认为大哥这些年毫无长进，现在看来，当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呃……”冬暝解释道：“当时的情况……”
“情况我已知晓。”朱云板着一张脸：“就事情本质来说，大哥，三弟，你们做的并没错。”
“但是……为何会做的如此破绽百出？”
“镇魂司本就要遇到各种麻烦和遗憾之事，要想周全，就必须躲过明刀暗箭。三弟不懂，大哥你也不懂？”
“此回，司主借口那幻月阁所呈递的信息，才能压制门阀世家。但如此不体面的做法，无疑于让镇魂司之后的行动，会遭受更多阻碍。”
冬暝叹了口气：“不是，二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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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身负奇异术士之能的事情，为何不和司主汇报？”朱云反问道：
“术士，在如今的长安城，虽不稀奇，却也少见。”
“你不声不响，掌握鬼火之能，还能身化夜叉，这样的手段，对于镇魂司驱魔降妖来说，是好事。”
“但对你自己来说，却极有可能，产生祸端。”
“别忘记，如今有多少门阀世家，朝堂权臣，都希望招揽术士为己所用。”
冬暝低着头，不再吭声。
朱云见状，无奈的叹了口气：“罢了，深更半夜，又刚经过恶战，我不想再训斥你们。”
冬暝眼睛一亮，顿时说道：“二哥，你竟然学会体谅我们了！”
朱云瞥了一眼，冷漠道：“错了，我是不想让自己的房内，再出现更多愚蠢的气息。这种气息，害的我都快不能呼吸。”
“……”冬暝点点头：“的确，是我愚蠢了。明明知晓二哥的嘴堪比尖刀。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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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云说道：“我在西域的任务尚未结束，只是追查源头，反倒是回到了长安。”
此言一出，冬暝和刘业顿时面露凝重之色。
“那三藏虫也是西域之物，莫非……”
朱云点点头，算是承认了两人的猜测：“虽然没直接证据，但是我翻阅了这次事件的口供，我有九成把握，三藏虫之事的背后之人，和我在西域调查的‘鬼曼陀罗’之事的幕后主使者，是一个人！”
“因为两者的情况都太相似了，都是藏身幕后，挑起某个人对某件事情的欲望，然后让他沉沦。陈家老太想要长生，想要陈家再续繁荣。刘氏想要为自己的孩子报仇。”
“归根结底，此人都是给了无助之人一个选择，然后任其发展。我估计，这件事情背后，可能有他需要的东西。”
谈到正事，在场三人也都正经了起来。
冬暝不禁问道：“二哥，那现在可有头绪？”
“有。根据我的调查，那‘鬼曼陀罗’乃是作为一种特殊的药材，进贡到了长安城。大部分在市面上流通，还有一些如今下落不明。”
“同时，根据我这两日搜寻的信息，东市上，似乎出现了不少特殊品种的新型香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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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香料，颇受王公贵族和富家子弟的喜爱。”
“我也买了一些，虽然目前来看，对身体没有什么影响。但是以防万一，我需要你们明天去一个地方。”
冬暝不禁道：“二哥说的是什么地方？”
“东市平东坊，月老庙。”朱云说道。
“？？？”刘业挠了挠头：“怎么了呢？你是想要谈婚论嫁了吗？没关系，大哥给你准备聘礼。”
朱云瞥了一眼：“舌头若是无用，还是割了吧，留着也是浪费。”
“……”
朱云无奈的轻叹一声：“你们两人啊……月老庙内的庙祝，名为陶源。”
“之前机缘巧合，我曾经与之相识。”
“那是一个妙人，文采见地皆是非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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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不知为何，不求功名，只求神鬼之道。”
“他酷爱香料，你们前去，帮我问询一番。让他辨别，我购买的这几种新型香料之中，是否有鬼曼陀罗的成分。”
刘业挠挠头：“若是如此，我一人就可以去了。冬暝就让他先休息休息吧。”
坐在旁边的冬暝顿时点头如捣蒜。
“不行，你去是为了办正事。我让冬暝前往，一来是有所帮衬，二来让他自己拜拜月老。”
“哈？”冬暝一愣：“二哥，我拜月老做什么？我还年轻呢！”
朱云冷冷一笑：“这次案件，你过于冲动，如今还要我和司主帮你和大哥周全，与那些门阀世家虚与委蛇。”
“若是但凡有一个贤妻，都能让你压制性情，将此事办的更加天衣无缝、圆满周到！”
“行了，就这么定了，去吧。”
冬暝和刘业一脸恍惚的刚刚走出房间，身后便传来“砰”的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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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暝长舒了口气：“每次见到二哥，都感觉那是祖宗，不是兄弟！”
刘业嘴角抽抽：“谁说不是呢，给我们两个安排的明明白白。”
“若要讨论我，麻烦不要站在门口。”朱云清冷的话语顿时自房间内传出：“哦，对了，《王子安集》，每人五十遍，明天早上给我。”
“晚了，后果自负。”
第三十一章 月老庙中 妙龄少女
第二日清晨，冬暝一脸疲惫的拿着抄好的《王子安集》跨出了房门。
在看到隔壁不远处的房间，自己的好大哥也正巧出现时，双方摆了摆手，算是有气无力地打了个招呼。
“咚咚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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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敲响了朱云的房门之后，大门便自动打开。
映入眼帘的，是精神抖擞地正在翻阅卷宗的朱云。
“……你倒是起得挺早。”冬暝忍不住掉。
朱云看了两人一眼，不咸不淡地说道：“练武之人，精气神如此之弱？”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花街柳巷去的太多，精疲力尽了。”
“……”冬暝张了张口，一脸无奈地将抄写的东西放在了桌上：“我的好二哥，你倒是精神抖擞，昨晚睡得很好吧。”
“我没睡。”朱云看了一眼两人：“行了，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吧，完事之后记得汇报。”
“……”
冬暝和刘业同时竖起大拇指，旋即出门。
当房门关闭之后，朱云的面前竟忽然产生一道涟漪。旋即，涟漪之内，一名身穿紫色长袍的人现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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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异的是，此人的面部竟是一片混沌，甚至连五官都看不清楚。
朱云却握起羽扇，起身躬身道：“司主。”
“嗯，情况如何？”
朱云摇摇头：“不算理想。目前唯一能够确定的是，幻月阁主只是借用了陈篁的皮囊。”
“但是，幻月阁是从什么时候开设的，甚至里面主要卖的是什么，平日里都是哪些客人，这些没有任何资料。”
镇魂司主缓缓坐下之后，说道：“从他几次施展的手段来看，能查出些东西吗？”
“难度很大。”朱云推了推脸上的单边眼镜：“就情报和线索而言，只能确定，对方用的应该是西域波斯古国传来的稀奇幻术。”
“但是，这种手段本就不稀奇。如果长安城内，会用的人不少。无法说明什么问题。”
“不过通过这位幻月阁主之前的行动来看，三藏虫之事，应与其无关。”
镇魂司主点点头：“能确定其对冬暝没有作恶之心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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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术士很多，不在朝廷登记在案的高手，也有不少，不用过于纠结。”
朱云点头道：“诺。”
……
另一边，冬暝和刘业两人，按照朱云的指示来到了月老庙。
月老庙建在一座小坡之上，从山门到庙宇之中约莫也就是一盏茶的时间而已。
两人刚刚来到山门口，便闻到了浓郁的香气。
“嗯？大哥，这香味……好生醉人。”冬暝不由地说道。
刘业也不禁点头：“的确，似乎……有点像桃花香？但感觉又有些似是而非的。”
此时此刻，可以看到很多香客拿着瓜果供品，或者是银钱之类，不断踏入山门。
“啧啧，来求姻缘的竟然这么多人吗？”冬暝啧啧称奇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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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业翻了个白眼：
“我们这些镇魂司的武家之人，也许不在乎这些。但是大部分人，到了年岁，若是不能寻上一个好人家，那是会着急的。”
“行了，我们上去吧。”
“喳喳！”此时，三青鸟也站在了冬暝的肩膀上，亲昵地蹭了蹭。
刘业见状，哑然失笑：“这小家伙倒是挺粘着你。”
“是啊，陈篁阁主送我的这个小家伙，倒是极通人性就是了。”。
两人说话的功夫，已经来到了月老庙的门口。
朱红的墙壁，渲染上了一层如同桃花一样的曼妙颜色。
那类似桃花的香气融合了庙宇当中的香炉味道，倒是别有一番特别的怡人清香。
庙宇并不算大，除了一个主殿之外，最为醒目的就是那庭院当中的桃花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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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桃花树甚是壮观啊！”冬暝有些吃惊：“莫非是什么特殊品种吗？怎能盛开的如此之大？这比寻常桃树，要强壮数倍了吧。”
刘业点点头：“素问此地月老庙香火之所以旺盛，一来是因为此地非常灵验，许多前来祈福之人没过多久就能喜结良缘。”
“二来，正是因为这株桃花树。坊间传言，此地月老庙如此灵验，正是因这桃花树已然通灵。”
冬暝听了，哑然一笑：“若真是如此，岂不是成了木魅？那还了得？”
“我进去找找庙祝，你可以在这里等等。”刘业打趣道：“当然了，如果你真想讨个姻缘，也可以留个桃花牌系在树枝上就是了。”
冬暝翻了个白眼，虽说没有谈婚论嫁的打算，但还是看了一眼。
却见那满目盛开的桃花之上，有许多红线缠绕、垂挂。同时伴随精致的风铃和桃花符咒。
当然，最多的还是桃花牌。
冬暝只是粗略一看，便发现上面有很多人的生辰八字。也有一些桃花牌正反面写着不同之人的姓名，显然是成双成对来此的。
忽然，冬暝看到一个穿着朴素的女子蹲在树下，和四周祈福、烧香、叩拜的香客们，倒是呈现了巨大的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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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小娘子，可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之事？”冬暝本着关心的目的上前询问道。
却见女子抬起头，掠过一丝疑惑。
此时，冬暝才发现，这位女子竟是在看着一朵小花。
花朵看上去粉嫩之色，如同桃花，可细细看去，却又分辨不出是什么品种。
“啊，不好意思，有所打扰了。”冬暝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
女子缓缓起身，礼貌一笑：“郎君不必介怀。我只是看这花朵有些绚丽，忍不住多看两眼罢了。”
冬暝细看了一眼，发现女子的手中似乎也拿着一个桃花牌。
“小娘子若是祈求姻缘，怎的不将桃花牌系在桃树上呢？”冬暝不由问道。
女子笑道：“倒也不必那般麻烦的。”
说着，女子点头示意之下，便要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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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肩膀上的三青鸟“喳喳”个不停，甚至呈现出一副非常焦急的模样。
冬暝轻轻拍了一下三青鸟的小脑袋：“小家伙，别叫啦。”
“这小家伙到十分可爱。”女子被三青鸟逗弄的露出一丝欢喜的笑容。
三青鸟微微歪着头，一双灵动的眼睛，仿佛在观察着女子一样。
忽然，三青鸟张开翅膀落到了女子的掌心，又叫了几声。
“小家伙，不要无理。”冬暝无奈行礼道：“抱歉，我的小宠物叨扰小娘子了。”
说着，冬暝刚要将三青鸟从女子身上抓起，眼前却忽然一阵天旋地转！
如同落入冰冷的水中，耳边的声音逐渐的模糊，眼前也是一片黑暗。
忽的一阵寒冷之感，冬暝睁开眼，却见眼前出现一道莫名女人的身影，吊在一棵桃花树下。
而在桃花树下，则铺满了累累白骨，很多人死不瞑目的躺在那里，看不清面容，只能看到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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浓稠的血腥味散开刹那，却绽放出一种诡异的香味。
“呕！”冬暝下意识的感觉到一阵反胃，刚要有所动作，眼前却已经恢复正常！
此时，那女子有些害怕的后退了几步：“这位郎君，你……”
冬暝有些慌乱的解释道：“啊，抱歉，是我失神了！”
说着，冬暝看向掌心的三青鸟，心中不由起疑。
按道理来说，三青鸟只有在触碰到邪祟的时候才会这般躁动。可眼前的女子，显然不太像是妖邪。可若自己刚才看到的画面是真实的，那……
冬暝想了想，还是开口道：“这位小娘子，我乃镇魂司成员冬暝。”
“我这小家伙有着驱邪避凶的能力，它现在如此躁动，恐有不祥。小娘子这几日，要好生注意才是。”
话音刚落，冬暝便察觉自己这话有些失礼。
不过女子似乎也没有生气，只是礼貌一笑，道：“那便多谢小郎君的提醒了，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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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暝挠了挠头，不由地看向掌心的三青鸟：“小家伙，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三青年轻轻啄了一下他的掌心，在冬暝吃痛一下，只留给冬暝一个小屁股。
“……好吧，你这算是嘲讽我吗？”冬暝有些无奈：“不过，刚才那小娘子身上的香味倒是十分特别，莫非是用了什么特殊配方的香料吗？”
“小家伙倒是好生有趣。”身后忽然传来一道温润之声。
冬暝转身看来，却见一名穿着素衣长衫的青年拱了拱手：“这位莫非是……镇魂司的小郎君？”
冬暝有些诧异：“正是镇魂司九品卫冬暝。郎君是……”
“我是这月老庙的庙祝，我叫陶源。”
“你就是陶源！”冬暝眨了眨眼睛：“我和大哥今日前来，正是寻你的。”
“哦？”陶源来了兴趣：“不知寻我是……”
话音未落，大堂之内，刘业匆匆跑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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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弟，我没找到庙祝，我……”
“嗯？这位兄台是？”
“正是我们要找的庙祝，陶源。”冬暝解释道。
“两位郎君，见过了。”陶源露出一丝温和的笑容：“镇魂司寻我，莫非……是朱云让你们来的？”
“正是，我是朱云的结义大哥，我叫作刘业。这位是我们的三弟，冬暝。”刘业解释道：“我们乃是受了朱云的委托，将一些东西带来，想要给郎君鉴别一下。”
陶源点点头：“既如此，两位请随我来。”
旋即，在陶源的引领下，冬暝、刘业踏入主殿之中。冬暝下意识看了一眼，只见供桌之上的月下老人慈眉善目，手持桃花拐杖，看上去就如同一个邻家老者一般。
面前满满当当的供品，瓜果美酒不一而足，显然是香火极好的。
此时，也陆陆续续有不少香客，正跪在蒲团那里诚心祷告。
在绕到神像后方之后，冬暝这才发现，原来主殿后面竟还有一扇门。随着陶源将门推开，映入眼帘，乃是一处小桥流水的庭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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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院的风景极为的不错，虽然简单朴素，却不失风雅之流。
刘业不禁感叹：“难怪我那位眼高于顶的二弟，会和郎君做朋友，我算是知道了。”
“两位请坐，请稍后。”说着，陶源从小屋当中取出一个酒壶。
随着美酒倾泻入素白杯中，沁人心脾的香味顿时萦绕而出。
冬暝不由的有些惊疑，只因这香气，竟是和他们在山门之处所闻到的香气一模一样。
小贴士：
月老又名月下老人，本名柴道煌，算是目前广为人知的一位姻缘媒神。
最初比较广为人知的月老传说，其实已经出自于唐朝时期的小说《续弦怪录》当中。按照时间推算，还是在本作设定的玄宗时期后面。
而在此前，老百姓求姻缘拜的神就比较杂了。
有的会拜女娲娘娘，有的则拜太阴星君，还有民间的和合二仙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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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这些用于本章作品当中，主题会有些不太明确。
所以游鱼做了一点修改，索性就将月老出现的时间做了提前。总的来说，不影响阅读观感，只是和大家讨论一下，哈哈。
第三十二章 青楼幻梦
冬暝举起酒杯，那酒液竟呈现一种淡粉色，看上去就如同风中飞舞的桃花一样。
“郎君这酒，似乎有些特别？”冬暝不由问道。
陶源笑了笑：“的确有些自己的配方在里面，算是改良之后的桃花酒吧。这酒虽然香气扑鼻，当并不醉人，两位郎君可以品尝一二。”
冬暝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顿时眼睛一亮。
“好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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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并不是好酒之人，但此刻品尝，酒水竟是在喉中回甘，颇有奇效。
刘业将几种香料放在了陶源面前：
“我二弟说，郎君十分擅长香料之道。这些是他从西域办案之时带回来的，说是想要请郎君辨别一下，内中是否有鬼曼陀罗。”
“哦？”陶源不由地露出一丝诧异之色。
只见陶源将第一瓶熏香打开之后，用手朝着瓶口轻轻扇了扇。
“嗯，这香料的主要构成应该是牡丹花粉，加上少许的珍珠粉调配……”
“这一款的话，材料特殊，应该加了花蜜和晨露……”
冬暝见状，不由地有些惊诧。
因为陶源看上去辨别的十分轻松，没有一些长安城内有名的调香师那般，辨别一种香料需要很长时间。
若说陶源是胡乱开口，却也不可能将制作方法和材料说的如此详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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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只能说明，陶源当真是天赋异禀。
原本预估需要一两个时辰才能解决的事情，不过几炷香的功夫，陶源就已经辨别到最后一道香料了。
“嗯？”
陶源眉头忽然皱了起来。
冬暝和刘业神情一动：“郎君可是察觉出了什么？”
“这当中虽然没有鬼面曼陀罗，但是……却有一些鬼面曼陀罗的种子。”陶源解释道：“但是，对于鬼面曼陀罗来说，花朵和种子的效果，是完全不同的。”
“哦？还请郎君细细道来。”刘业连忙说道。
“虽然不知道朱云兄弟去西域调查是什么原因，但鬼面曼陀罗是一种致幻效果十分强劲的植物！它是西域波斯古国地区，根据曼陀罗而培养出来的特殊品种。”
“传说，最初是专门给波斯古国上战场的士兵的。”
“因为在使用了这种特殊的鬼面曼陀罗之后，士兵们会非常亢奋，体力也会比平常强上数倍。更甚至，甚至如喝醉一般，没有理智可言。于战场之上，就如洪水猛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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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法也让波斯古国短时间内成为了不可抵挡的强大国度。”
刘业不禁道：“如此强大的东西，却依旧让波斯古国衰弱到现在这种地步。莫非……这鬼面曼陀罗有着极其严重的副作用吗？”
“是的。”陶源解释道：“后来，那些军队将领就发现了，这种鬼面曼陀罗等于是提前榨取了士兵们的元气。久而久之，内部虚空，身体便衰弱而死。”
“如果是以香料来说，鬼面曼陀罗如今在西域，也是不可以使用的。因为对身体有非常大的损伤。”
“但是这种子就不同了。种子在西域来说，是作为一种疗伤止痛的药材的。”
“如果是以这香料来说，效果上，最多也就是安静宁神，对身体没有什么损害的。”
冬暝、刘业对视一眼，心中不免疑惑。
他们对朱云是了解的，都知道，朱云既然会让他们帮忙调查这件事情，自然不是无的放矢。
而且，这种预估错误的情况，在朱云身上也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
“好了，既然此事已了，我们就不打扰郎君了。”刘业和冬暝起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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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源笑了笑：“无妨。不过，若是两位喜欢香料的话，也可寻我。我这月老庙当中，倒是也会定期卖上一些用桃花粉做成的香料，也算是风雅之物。”
旋即，三人打过招呼之后，便转身离开。
临别之前，在来到桃花树下时，冬暝看了一眼，发现那女子竟还坐在一旁，看模样，似乎在等什么人一样。
……
两人回到镇魂司之时，天色尚早。
在补充了三藏虫之事的卷宗之后，已然是临近傍晚之时。
两人这才来到朱云的房间，却见朱云已经起身，仿佛料到两人的说辞，反问道：
“是不是毫无所获？”
“正是。二哥怎么知道的？”冬暝不禁问道。
“你们进来的时候面无表情，甚至带着一丝诧异，自然就能看出，此行并无收获。”朱云理了理身上的衣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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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镇魂司的成员，几乎绝大多数人都是武者的打扮。
唯独这位同样是镇魂司主左右手的朱云，更像是一个儒生。
“走吧。”朱云说道。
两人一头雾水：“去哪？”
“平康坊。”朱云解释道：“我已经叫了马车，走吧。”
“啥？我不去！”冬暝直接回绝道。
刘业也是轻咳一声：“虽然快到晚上了，但是去那里做什么？”
朱云停下脚步，转过头冷冷瞥了一眼两人：“我数到三。一，二……”
“二哥带路！”
两人一脸困惑的随着朱云，坐上了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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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康坊作为大唐坊间之一，本身乃是整个长安城夜间消遣最有名的场所。
在这里，文人雅士每日在此寻欢作乐，接触的也多是长安的达官贵人和来此学习的西域人士。
纵然是在平康坊工作的舞姬之流，也是有名有姓，面容、学识无一不是上上之选。
马车内，朱云解释道：“情报司那边给了我一些线索，说是在不久之前，曾经有一批从西域而来的商人在长安城外被劫持。”
“这本来不是什么大事，自然有官僚调查。但奇怪的是，一番查证，毫无线索。事发之处，更是没有任何动静。那批商人，就仿佛是人间蒸发一样。”
此言一出，冬暝顿时道：“劫掠之事，不可能毫无证据残留。这么说来，就是……”
朱云点头：“不错，极有可能就是这些商人化整为零，以被劫持为说辞，已然悄悄进入长安城中，避免搜查。”
“而最近，在达官贵人出入甚多的平康坊内，似乎也出现了一些特殊香料。”
冬暝皱了皱眉：“可是，二哥，这香料背后到底会牵扯到什么问题，让你如此紧张？”
朱云却并未解释：“总之，我们就当自己是普通的客人。不要露出马脚，也不要故意去查证什么，明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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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暝、刘业对视一眼，不在说话。
随着马车行驶到平康坊时，尚未进入，却已经听到了一阵热闹的曲乐之音。
只见眼前景象，倒是颇有一番风流之趣味。
“走吧，直接去碎玉楼。”朱云在前面领着两个有些懵圈的兄弟：“碎玉楼算是平康坊当中规模最大，生意最好的青楼了，这里每日也会有胡姬跳舞表演。”
“而且，一些流传出来的香料、美酒等等，也多是此楼最先开始使用。”
冬暝反问道：“这又是为何？”
朱云看了他一眼，旋即说道：“因为碎玉楼背后，有官府入股。”
……
作为由三栋楼、六座桥彼此连接、跨河的第一青楼，虽说时辰上还算是早了一些，但随着佣人们将灯笼依次点亮之后，整个碎玉楼已经被柔美的华光衬出一片奢靡繁华之气。
一楼是很多散客的聚集地，粗略一看，基本没有普通人家，最少也是颇有身家的富户，连相对失意的穷酸举人，都不曾见到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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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吧，我们去二楼。”
伴随朱云给了颇丰的赏钱之后，打扮艳丽的老鸨，笑容更加灿烂了。
“三位郎君，快里面请！”
“今天，惜君姑娘也会现身弹奏一曲的，你们啊，可是来的巧啦！”
踏上楼梯，贯通的包厢内，有些官宦人士和门阀世家的青年才俊，正席地而坐。一名身着金色纱裙的舞姬，被众人环绕，翩翩起舞。
“当真是容貌绝美！”冬暝下意识地说道。
“嗯，那就坐在这里吧。”朱云又说道。
“啥？”冬暝不解，却已经被朱云拉着坐了下来。
直到旁边有人递了瓜果点心之后，冬暝这才发现了一丝不寻常之处。
那就是这随处散发的香料……似乎十分独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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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细细品味，却又仿佛感觉，在哪里闻到过。
“怪了，我是在什么时候闻到过这种香味？”冬暝皱着眉。
奢靡的曲调伴随温暖的温度，再有朱云，竟是随着音律的节奏，缓缓走到了那胡姬身边。
胡姬见状，妩媚一笑，顺势靠在了朱云身上。
朱云神态风雅，轻轻托起柔软妖娆的身体，袖袍一挥，为之伴舞。
一时间，周遭叫好声一片。
刘业一脸困惑的吃着瓜果点心，对眼前的旖旎之景似乎没什么兴趣。
冬暝的眼中却逐渐出现一丝恍惚之态。
“喳喳……喳喳……”
随行的三青鸟忽然叫了起来，但是叫声却直接被曲乐之声所盖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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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渐的，冬暝眼前的视线再度产生变化，一种莫名的心悸之感涌了上来。
仿佛溺水的人，又仿佛是站在悬崖之上注视着下方。
明明身体本能的开始排斥，口中却无法喊出声来。
冬暝张了张口，却什么都说不出，那奢靡的画面，似乎也在距离他越来越远。
终于，当眼前已经看不清旁人时，四周骤然黑暗下来！
那是只有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却在此时，耳边恍惚传来一阵嘶哑之声。
“呜呜……呜呜……”
如同鬼魅哭泣，又如魍魉挣扎，眼前的视线骤然一变，竟化作一片血色水潭！
冬暝站在水潭中心，惊疑地看着四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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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哗啦……”
一条血淋淋的手臂猛地钻出水面，死死抓住冬暝的脚踝。
“噗通！”
浪花声中，冬暝竟是直接被这手臂拽入血水之中。
“咕嘟……咕嘟……”
冬暝察觉自己竟是可以呼吸，这才反应过来，应该是《奇谭妖异志》从水鬼刘氏身上给他带来的能力。
但眼前的危机，却并非溺水那么简单。
因为在下方那深不见底的黑暗之中，忽然浮现出一个个面容狰狞之人。
这些人从穿着上，都是锦衣华服，仿佛昭示着他们此前的地位。但现在，一个个却如同疯魔，死死抓住冬暝的双脚。
“让我们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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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我们出去！”
冬暝本以为是中了什么邪祟幻术，可是在他看到其中一人的时候，下意识的露出一丝惊疑之色。
此人他是认识的，正是长安城杜家之子杜萧。
在处理三藏虫之事前，冬暝处理的便是杜萧的案件。
当时杜家声称，杜萧被梦魇缠身，形销体弱。
经过处理，发现是梦妖作祟，在驱除妖魔之后，杜萧也表示没有再出现问题。
可现在却……
而最诡异的是，此时的杜萧竟惊恐开口道：“你……你是冬暝对不对，快救我离开碎玉楼啊！”
小贴士：
最早的时候，青楼本身并没有类似红灯区的含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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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称呼，是到了接近隋唐时期，才开始逐渐流行的。
不过妓院本身诞生的时间很久远了，可以追溯到春秋时期。
但最初的时候，主要是宫妓、官妓、营妓，她们服务的区域也不同。有的主要在集市负责营生税收，有的则是投入到军营当中。
到了隋唐时期，则是主要以宫妓为主。说白了，就是有涉及到官府出资或者是朝廷出资，也算是增加税收的一种方式。
再加上唐朝独特的坊市制度，红灯区也是划分成了三六九等。
本章当中的平康坊，算是类似于官府出资的高等青楼聚集地，因此达官贵人比较多，画面也多为风雅奢靡为主。
第三十三章 梦中厄难 月老邪像
对于眼前之人的突然求救，冬暝惊异莫名。
他下意识想要动用焚魂鬼火，可就在此时，一阵琵琶旋律传来。
音律之中，带着一丝西域风情，又仿佛带着一丝肃杀之感。
旋即，眼前的血红世界被音律掀起阵阵涟漪，紧接着，从杜萧等人身下，竟突然出现了数十条树干！这些树干粗壮如手臂，灵活如灵蛇，竟是纷纷勒住了求救之人的喉咙！
“不！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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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萧的眼中满是绝望之色，抓着冬暝的手无力地松开。
在眼睁睁看着这些锦衣华服之人被拖入下方深渊的刹那，冬暝猛地睁开了眼睛。
不待说话，宛若差点背过气去一样，冬暝吃力的大口呼吸着。
而这样的变故，也着实让一旁的刘业吓了一跳。
“三弟，你怎么了，别吓我！”
朱云不慌不忙地给冬暝把脉，不由地眉心一皱：“你的脉搏跳的很快，你是受了什么刺激？”
冬暝似乎有些恍惚，茫然之色下，这才注意到，自己还在碎玉楼中。
此时，那跳舞的胡姬已经下场。
周遭众人，正欣赏着眼前女子的琵琶旋律。
“怎么会是她！”冬暝面露愕然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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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冬暝，你认识这个女子？”刘业不由问道。
冬暝点点头：“今日在月老庙的时候，我曾经见到过她。当时，她穿的很朴素，手里拿着桃花牌，似乎是去求取姻缘的。”
“哦？”朱云扶了扶自己的单边眼镜：“此女便是碎玉楼的头牌乐伎，名为王惜君，一手琵琶绝艺给碎玉楼带来了丰厚的银钱。”
“而且，据说此女是因为家境贫寒，加上色艺双绝，所以便和碎玉楼达成了合作。”
“平日里，王惜君在碎玉楼演奏琵琶来招揽客人，同时获得报酬。”
“倒是和这平康坊当中那些卖身之流有所不同。”
冬暝听的一愣一愣的，他平日里素不关心这些风花雪月之事。他反而更好奇的是，自己刚才看到的幻觉，还有那杜萧……
并且，对方点名道姓说了碎玉楼。
莫非……这里还有什么玄机不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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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王惜君演奏完毕，四周的客人们一片叫好。王惜君的表情却如同一池秋水，古井无波，只是礼貌性的朝着众人微微行礼后便离开，带着一丝明显的疏离之色。
“六爷，二哥，我出去一下。”
冬暝不等刘业询问，便起身而去。
此时，一楼连接另一处的小桥之上，冬暝下意识呼喊道：“请惜君娘子留步。”
冬暝生性有些粗犷，并未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妥。他却不知的是，随着这一声呼喊，四周的桥梁和窗边之人，都饶有兴趣的探出头来。
“哎呀哎呀，又是一个俊俏的小郎君拜倒在王惜君的裙下了吗？”
“只可惜，注定是徒劳无功喽。”
“还别说，这小郎君倒是颇为健硕。”
一时间，调笑声响彻一片。冬暝有些尴尬的红了脸，却仍旧追了上去。
此时，王惜君才注意到，眼前之人竟是在月老庙当中遇到的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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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郎君，后方便是我等碎玉楼女子休息之处，还请留步。”王惜君不着痕迹地退了一步。
“呃……惜君娘子切莫误会。”冬暝连忙解释道：“只是……只是想要询问一下，娘子是否认识一个叫做杜萧的人。”新笔趣阁
王惜君眉心一动，而这一幕也被冬暝捕捉。
“杜萧……似乎是经常来碎玉楼听曲的一名世家公子，不知郎君为何忽然询问？”
“没什么，只是……只是有些好奇……”冬暝挠了挠头，心里暗骂自己冲动。
只是看到一点幻觉，竟然就如此失礼的跑来询问，恐是被对方当成轻浮之辈了。
王惜君微微颔首：“既然无事，郎君还请离去吧，告辞。”
冬暝又下意识的喊道：“惜君娘子，别忘了在下的提醒！这几日，还请注意安全！”
王惜君缓缓点头，旋即离开。
带着满脑子的问题，冬暝刚刚回到楼中，便被刘业一把拦住肩膀，露出一丝暧昧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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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小子行啊，竟是看中了人家吗？”
冬暝翻了个白眼：“刘业还是先操心下自己的家室吧。”
“行了，你们两个休要在这里胡言乱语了，走吧。”朱云起身道。
“嗯？这就完了？”冬暝不由地问道。
朱云点点头：“这里的香料虽然特殊，但刚才歌舞之中，我询问不少人，都没有我想要的答案。看来，这件事情要暂时搁置一二了。”
旋即，三人在碎玉楼门口上了马车。
马车上，冬暝忍不住将刚才自己所看到的幻觉告知了两人：“六爷，二哥，我觉得……这件事情有蹊跷。”
朱云对此不置可否，旋即道：“的确。要么是碎玉楼当中有让人产生幻觉的香料，那本身也是触犯我大唐法律的。”
“要么……就是杜家可能真的出了什么事情。”
“行了，先不用过于担心，一切等我给杜家递上拜帖，询问详细之后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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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镇魂司内，冬暝躺在了自己的床榻之上，翻来覆去，似乎难以入睡。
忽然，一阵香风拂过，冬暝嗅了嗅，感觉有些熟悉。
“奇怪？是桃花吗？可我庭院中……”
思路尚未理清，一阵朦胧睡意便涌上心头。
旋即，冬暝沉入睡梦之内。
“嘀嗒……”
耳边似乎传来什么水珠滴落的声响。
“嘀嗒……”
冬暝有些烦躁的翻了个身，却依然全无睡意。他轻叹一声，坐起身来：“怎么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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嘟囔着，冬暝下了床榻，来到桌前给自己倒了杯水。
睡眼惺忪的，便将杯中之水倒入口中。
“噗！”
令人作呕的味道，让冬暝瞬间清醒了不少。他惊疑地看着被自己喷在桌上的血水，又看了看自己的茶杯。
却见杯中，腥红的液体带着一丝粘稠，倒映着他骇然的面孔。
“砰！”
一阵劲风呼啸而过，大门被粗暴的推开，映入眼帘的，却是一阵迷了双眼的花瓣。
紧接着，冬暝便看到一个穿着红色长袍的人站在门口，此时正背对着他。
那人似乎是一个老者，手持拐杖，头发花白。
“老翁是谁？”冬暝有些警惕的拿起一旁的横刀，小心谨慎的一步步地走向了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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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那红袍老翁却没有回答冬暝的问题，只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冬暝眉头紧锁，随着逐渐靠近之下，感受到一阵阴森冷冽之感！
突然：
“嗖！”
红袍老翁的头颅瞬间转了过来，伴随一阵骨头折断的声响。
冬暝瞬间拔出横刀，怒然道：“何方邪祟，装神弄鬼！”
“嘿嘿嘿嘿……”
红袍老翁发出一阵和蔼慈祥的笑声，只是在这样的环境下，只显得阴森无比。
紧接着，一条条红色的绳子忽然从四面八方涌动而出，如同灵蛇，缠向四肢！
冬暝见状，横刀之上，鬼火燃烧，一个剑花，便将四周红绳尽数焚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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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这一刻，冬暝才看清眼前之人的面容。可也正因为看清楚，冬暝更绝荒谬！
那哪里是什么寻常老翁的面孔，而是一尊绘了色的神像！那副尊荣，正和自己白日里在月老庙中看到的月下老人一模一样！
顷刻间，月老神像全身出现蛛网般的泪痕。
“啪！”
炸开的碎片如同一只只红色的蝴蝶，雕像内部的空心深邃之中，更是出现一只只染血腐烂的鬼手！
鬼手一把勒住冬暝的喉咙，重重砸在地上。
“呃！”
冬暝吃痛之下，横刀挥斩，鬼火顺着手臂烧灼而上，点燃月老雕像！
一阵刺耳的惨叫声下，一切鬼祟刹那间灰飞烟灭！
“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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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暝呢喃着，旋即昏死过去。
……
“冬暝！冬暝！”
耳边传来急促的呼唤声，冬暝有些挣扎地睁开双眼：“吵什么……”
从未有过的疲惫感，甚至让冬暝都来不及看清眼前是谁，直接嘟囔着翻身就水。
“二弟，这是怎么回事……”
“别着急，我来看看……”
冬暝感觉仿佛自己被翻了过来，紧接着，额头就开始发烫。
终于：
“我去，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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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暝猛地坐了起来，连忙扑扇着额头，却见自己面前一撮黄符烧成的灰烬。
“什，什么情况？”冬暝一脸懵地看着床榻边上的刘业、朱云二人。
“我们也不太清楚，只是你的小宠物叽叽喳喳地在我们门口叫唤了半天。”刘业揉了揉太阳穴。
“应该是梦魇。”朱云说道：“换句话说，你应该是碰到了一些弱小的邪祟。你做噩梦了？我刚才给你贴了一张清净符，你现在应该没什么问题了。”
冬暝挠挠头：“我……我梦到了月老神像。但是他对我发起攻击，而且还有很多血手抓住我。”
朱云摇摇头：“你现在还没有完全清醒，表达都显得有些语无伦次。”
“你先休息几天吧，鬼曼陀罗的事情，姑且就我自己先处理着。”
“如果再有类似的情况，再说就是了。”
片刻之后，冬暝抓着一个带馅的胡饼，从镇魂司之中嘟囔着走出来：
“什么呀，一会儿让我帮忙，一会儿又赶出来，让我出去转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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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寒地冻的，我闲的没事出去转的。”
“唔……罢了，去幻月阁看看吧。”
盏茶功夫之后，冬暝刚刚打开幻月阁的门：“阁主……”
话音未全，一阵直充脑门的香料直接让冬暝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好家伙，什么东西，这么香！”冬暝又连打了几个喷嚏，擦了擦鼻子。
“这青天白日的，你一大早上就来我这串门？镇魂司什么时候这么闲了？”调笑声中，陈篁从内中徐徐走出，先是一愣，旋即打量了冬暝一眼，露出一丝似笑非笑之色：
“哎呀哎呀，小郎君这是……中了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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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魇在日常生活当中，实际上应该并不陌生。
比较典型的症状，就是仿佛察觉到自己在睡梦中，想醒但是却醒不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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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或者就是忽然感觉呼吸困难，仿佛要窒息一般。
韩愈就曾经作诗形容过：“犹疑在波涛，怵惕梦成魇。”
梦魇多数是因为疲劳过度，或者是压力过大导致的一种伴随精神衰弱的症状。
不过因为这种症状在古时候无法被准确解释，所以又有称呼其鬼压床的，在一些神鬼故事当中，倒是多有发生。
第三十四章 桃花尸身
“阁主，好端端我怎会中毒？”冬暝挠了挠头：“而且我身上也没什么特别的病痛啊。”
“你先坐下。”陈篁说着，从后方取来了一个小盒。
却见盒子之内，放着一只蝴蝶，蝴蝶翅膀呈现灰白之色，展开之后，倒是有巴掌大小。
“不要动。”陈篁说着，将那灰白蝴蝶放在了冬暝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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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开始，蝴蝶就如同死物一样一动不动的。但数个呼吸的功夫之下，便开始展翅飞翔起来。
可奇怪的是，蝴蝶却只围绕着冬暝。
正当冬暝忍不住要开口询问之时，却见那蝴蝶停在了其额头之上。一种怪异的，仿佛什么被抽离的感觉涌上心头。
紧接着，随着蝴蝶离开之后，冬暝惊讶的发现，其原本灰白色的翅膀，此时竟已经五色斑斓，甚是好看！
“现在感觉如何？”陈篁招引蝴蝶回盒中之后，笑问。
冬暝眨了眨眼睛：“哎？好像是有点不一样。感觉……精神了不少。”
“这蝴蝶名为食香蝶，以香料为食，是我从夜郎国淘到的小玩意儿。”陈篁手中的孔雀折扇拍了拍冬暝的胸口：“你中了毒，香毒。”
“说起来……我好像这两天，的确是闻过不少香薰之物。”冬暝不解道：“但是我从未听过，香毒一说。”
陈篁笑了笑：“自古历朝历代，焚香习俗，由来已久。”
“有人认为，香可沟通神明，亦可直达九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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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有人认为，以药材制香，可驱除病痛、蚊虫。”
“不论医术、巫术，甚至是一些古怪法门，多多少少，都和香料脱不了关系。”
“而且自古以来，关于香料的鬼怪之说，也是不少。”
冬暝顿时来了兴趣，不由地问道：
“阁主，横竖我闲来无事，阁主可否赏脸说说？”
陈篁坐下之后，缓缓说道：“这有何不可。不知冬暝可曾听过……返魂香？”
冬暝有些茫然地摇了摇头。
陈篁从一旁的金丝软枕旁取来一本古书。
冬暝接过看来，不由诧异道：“《海内十洲记》？听闻，这是汉朝时期，东方朔编撰之神怪志异？”
陈篁嗤笑道：“得了吧，东方朔才没那么闲呢。2无非是当时的方士之流，借用了东方朔的名头编撰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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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海内十洲记》当中便有关于返魂香的记载。”
“大概意思就是西域月氏国进贡给汉武帝三枚返魂香，这香料香气扑鼻，且凝而不聚，聚而不散。若病者闻之，当可起身下榻。若亡者熏之，只要未死三日之上，便能复活。”
冬暝看了文字记录不禁咂舌：“这是假的吧，哪有熏香可以让死人复活的？”
“是真是假，谁也不知。总之就是有了这么一个说法。”陈篁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当然了，我大唐也流行香道。这平日里，市集之中能够采买到的熏香，也是不少。”
“听闻……就在不久之前，杜家公子杜萧，似乎是买了什么香料，然后整日精疲力尽的，白日见之，如见活鬼。”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杜家家风败坏，服用五石散过量所致。”
冬暝微微一愣，联想到自己在碎玉楼当中的情况，不由问道：“那……敢问阁主，那杜萧，现在情况如何？”
陈篁摇摇头：“不知。”
“不过古怪的是，杜家对这件事情似乎也是守口如瓶，不论家族之人，还是仆人走卒，都不敢插口半句。”
“甚至连请郎中，也是偷偷摸摸，仿佛见不得人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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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心中疑问，冬暝回到了镇魂司。
正巧，此时朱云正在为了鬼曼陀罗之事头疼不已。
“六爷，二哥，我打听到一件事情。”
旋即，冬暝将从陈篁那里听来的事情和盘托出。
“这么说来，杜家恐怕真的有古怪了。”朱云沉声说道：“我今早提了拜帖，是以杜萧公子之前陷入的梦妖之事为引。”
“但是，杜家家主却直接拒绝，并说，不需要镇魂司回访。”
“杜家也是不弱于陈家的门阀世家，再加上最近也没什么事情和杜家有关，镇魂司的确也不好强行插手。”https:/
“这样吧，我安排情报司的人再做调查，这几日，盯紧了陈家。”
“看看，他们所谓的梦魇疯魔，到底是什么原因产生的。”
冬暝点点头，朱云的处理方法的确没有什么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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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心中，却总觉得不安。
而这种不安，也在隔日，爆发！
……
原本正在吃着餐食的冬暝，被刘业叫到了朱云的房间之内。
“月老庙出事了。”朱云沉声道：“就在昨日晚上，有一娘子，在月老庙的桃花树上，自缢身亡！”
冬暝一愣，却听得朱云继续说道：“而此人……正是碎玉楼第一乐伎，王惜君！”
此言一出，冬暝勃然色变。
“尚且不知。此事本轮不到镇魂司来管，但是……昨天夜晚，有一些世家公子，他们纷纷中了梦魇。”
“对于梦魇的内容，他们纷纷表明并不知情。”
“而他们的身份地位，也各不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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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声音高亢如同鹦鹉，一声高过一声，听的冬暝头皮发麻。
突然，那堆书山直接倒塌下来。一个黑眼圈无比沉重的年轻人一脸烦躁地趴在桌子上。
“吵死了，听见了！”
年轻人随意的抓起一旁也不知道放了多久的胡饼啃了一口，有些嫌弃的随手一丢：“都硬了，真的是……”
当年轻人抬头刹那，冬暝不由愕然：“是你！”
却见这被称为楼主的青年，竟然是上一回带着自己见了刘默尸体的仵作。
“啊，是你啊。”太平子揉了揉杂乱的头发：“不好意思啊，太平楼人手太缺了，我们三天两头的不睡觉，已经正常了。”
“所以你看到我们，都是一副我们不人不鬼的样子。”
说话的功夫，太平子忽然诧异地在冬暝身体上，上下扫视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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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怎么了吗？”被太平子的眼神弄的浑身不自在的冬暝心里忍不住暗想：“这病恹恹的，为何一直看我下面。难道……这人有龙阳之好？”
冬暝浮现出一个足以讨打的荒谬想法。
太平子轻咳一声，提了一盏白色灯笼：“跟我来吧。”
眼看着太平子要领着自己去地下室，冬暝不由道：“上一回不是说，越是腐烂的尸体才回放入此地吗？”
“这不过一个晚上……”
“因为王惜君的尸体上，有毒，而且产生了十分特殊的问题。”太平子幽幽说道：“为了防止这种特殊的毒素蔓延到太平楼，我便做主，将王惜君的尸体放在了这里。”
“此地常年有寒冰伴随，毒素不容易扩散。”
旋即，两人来到地下之后，太平子很快就推来了王惜君的尸体。
然而当打开棺盖之后，在看到王惜君的身上竟然长满了桃花之时，不由愕然！
“这……这什么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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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那一朵朵桃花仿佛是生根发芽一样，就生长在王惜君的全身。
太平子病恹恹地说道：“这就是我说的问题，王惜君的尸体被送来没多久之后，浑身便迅速开满桃花。更是有一股沁人心脾的香味。但是这香味……有毒。”
第三十五章 苦无头绪 木魅谣言
“这味道……”冬暝忽然一愣：“对了，这味道……我在碎玉楼闻到过。”
太平子看了冬暝一眼：“破案的事情跟我没什么关系，我只负责告诉你关于尸体的部分。”
“这个叫作王惜君的女子，她的喉咙处有明显的淤痕。并且通过伤势的痕迹和现场遗留的白绫来看，伤口吻合，可以确定的是自缢死亡。”
冬暝眉心一皱：“这么说……真的是自尽？会不会是别让勒死了王惜君之后，再吊上去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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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那样的话，痕迹不可能对的那么标准的。”太平子幽幽说道：“简而言之，死亡原因，是没有问题的。”
“至于她的身体本身，因为开满了桃花，且这种不知名的毒素对判别尸体有所影响，所以是否会有其它可能性，目前我不敢做十成的推论。”
“不过就现在能够检查到的部分来说，身上没有淤血、磕磕碰碰的痕迹就是了。”
……
离开太平楼之后，冬暝有些苦恼地揉了揉眉心。
作为太平楼的负责人，一品仵作太平子的手段自然是毋庸置疑的。
但是，正因为什么东西都查不出来，才感觉有些奇怪。
“三青鸟站在她身上的时候，会发出不安的叫声。难道……就是在提示，她身上萦绕的这种毒素吗？”
“是这种毒素让王惜君产生了自缢的念头，还是……”
“罢了，再去月老庙看看究竟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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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及至此，冬暝离开了镇魂司，前往月老庙。
原本小山坡上就更加寒冷一些，再加上香客少了，整个月老庙从山门开始就透着一种孤寂和森寒之气。
冬暝踏上略有青苔的石梯，鼻尖传来一阵诱人的香味，一如第一次来月老庙时所闻到的醉人桃花酒。
庙宇的大门此时是关闭着的，冬暝试探性的敲了敲门。
“咚咚咚！”
片刻之后，一阵脚步声传来。
“吱嘎……”
木门打开，看着眼前满身酒气的陶源，冬暝一愣：“陶源郎君，你这是……”
陶源有些颓废的摆了摆手，没了第一次见面时的儒雅之感，一边打着酒嗝，一边说道：
“这几日月老庙应该没有什么人会来了，我便研制了一些新的美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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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酒头放的有点多了……呃……请进……”
看着踉踉跄跄走路的陶源，冬暝的眼中露出一丝古怪之色。他虽然加入镇魂司时间不长，却也见过了形形色色的人。
如果不是因为陶源刚才的眼神当中，没有什么悲伤之意，只是单纯的有朦胧醉态的话，他都要怀疑，陶源是不是和王惜君……
毕竟，一个是腹有诗书的儒雅庙祝，一个是清傲高洁的第一乐伎，在民风开放的大唐盛世，这种结合并不算离经叛道。
冬暝走到那棵桃花姻缘树下。
或许是因为发生了女子自缢的事件，别说是香客不见了，甚至连原本系在桃花树上的桃花牌也不见了许多。
“陶源郎君，这些桃花牌都去了哪里？”
陶源摆了摆手：“这棵树上有女子自缢身亡，很多人觉得晦气吧，所以就提前来我这里，将桃花牌给摘下来了。”
“冬暝郎君，你若不嫌弃，不如进来喝一点？”
冬暝本想拒绝，但想着王惜君自缢的事情还有诸多疑点，索性也就跟随陶源来到了主殿后方的庭院小屋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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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陶源拿来一个酒杯，熟练的将一壶酒放在热水当中开始加热。
一时间，沁人心脾的酒香味散溢而出。原本因为连日来梦魇缠身，气力有些不足的冬暝，此时也不由的感觉到一丝放松。
“这桃花酒的味道，的确和上一次见面时有很大的不同。似乎……似乎更加香甜一些？”冬暝不由地说道。
陶源笑了笑，脸上的醉意也有所缓和。
眼见温度差不多了，便取出酒壶给冬暝倒了一杯：“郎君今日前来，应该是有什么事情想问吧。”
“莫非……是关于那位自缢而亡的女子吗？”
冬暝点点头：“的确。郎君是月老庙的庙祝，平日里也是待在这月老庙当中的。”
“所以……我想询问一下，王惜君自缢而亡时，郎君是否察觉到了什么？”
陶源苦笑着摇摇头：“我若是知道的话，惜君娘子又怎么会死呢？”
“说来惭愧，惜君娘子在我这桃花树下自缢之时，我……我正在调配香料，因为用料分量出现问题，所以陷入昏睡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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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醒来的时候，惜君娘子已经……”
“唉……”
冬暝虽然也不认为这件事情和陶源会有什么关系，但出于职责所在，还是一直在观察陶源的表情。
然而从头到尾，陶源所呈现出来的除了遗憾之色和后悔之色外，并无其它。
冬暝自问，若陶源是凶手，也不可能还堂而皇之的待在月老庙。
就算其心性沉稳，遇事沉得住气，也不可能会在这种情况下喝酒。
因为喝酒是非常容易暴露自己的情绪的，也容易在自己说话的时候产生破绽。
因此，凶手是陶源这一点，基本是可以排除的。
那么，陶源有可能和王惜君相识吗？
毕竟一个青楼乐伎，如果真的想要自寻了断，完全没有必要跑到月老庙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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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在月老庙当中，有王惜君所在意的人或者事。
可就陶源目前的表情来说，没有什么悲伤之色。若他真的是王惜君的旧识，想要在醉酒状态下表现成这样，似乎……也不太可能了。
“冬暝郎君看上去，脸色似乎不是很好，莫非……没睡好吗？”陶源忽然问道。
冬暝苦笑着摇摇头：“的确是遇到了梦魇之事。导致精气神有些虚弱。”
本来，冬暝是想要将梦魇当中出现的那鬼魅月老梦境告知陶源，但想了想，冬暝还是没有说。
一来，陶源到底牵扯在这件事情当中，还是避嫌一点比较好。
二来，对方月老庙的庙祝。冬暝自问，也不想让对方误以为自己不敬神明，无端惹的对方不快。
至于食香蝶和香毒之事，冬暝就更没有开口了。
陶源听了冬暝的解释，便起身道：“郎君稍等。”
说着，便取来了一个香球。香球甚是精致，看上去小巧玲珑，佩戴在腰间倒也不会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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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香球当中，还有一香丸。
“这是……”冬暝不由问道。
“这就是我前几日说的，自己调制的熏香。我用的是庭院中的桃花瓣为主要原料，这香味可以凝神静气，对于郎君你多日操劳而心神不宁，会有不错的疗效。”
冬暝顿时拱手道：“如此便多谢郎君美意，冬暝就却之不恭了。”
陶源点点头。
随后，冬暝又来到桃花树下仔细看了看。却见之前王惜君仔细观察的那朵小花，似乎盛开的更加旺盛了一些。
其张开的花瓣上，有着一种别样的艳红。
“这么看来，似乎这桃花也是如此……看上去，倒是比寻常桃花要红艳一些。”冬暝喃喃道。
一番检查之后，除了那作为自缢的枝干上有一些磨损的痕迹，四周没有发现任何线索。
冬暝顿时抱拳道：“此番多有打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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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源摆了摆手：“郎君若是有什么想要知道的，尽可来月老庙寻我。陶源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好，告辞了。”
……
回返途中，冬暝有些头疼。
倒不是操劳所致，而是调查到现在，最有可能出现问题的尸体本身，还有事发地点，没有任何破绽和线索。
如此一来，就好像是王惜君真的只是找了这样一个地方自缢身亡。
但是冬暝很清楚，绝对不可能这么简单。
如果王惜君只是心有死志的话，三青鸟是绝对不会发出警告之声。
“小家伙，刚才在月老庙里，有察觉到什么问题吗？”
旋即，衣领之内的三青鸟扑扇着翅膀，落到了冬暝的肩膀上，微微歪着小脑袋，就这么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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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暝宠溺地叹了口气：“看来，你也没察觉到有什么邪祟了。”
“莫非……这件事情发生在月老庙，真的只是一个巧合吗？”
带着疑问，冬暝回到了镇魂司。
虽说案件没有实质性的近战，但是冬暝也没有过于心急。以往处理这种怪力乱神的案件，十天半个月没有什么线索，也是常有的事情。
因为严格说来，妖魔本就比人类更擅长遮掩自己的破绽。
不过，这案件上的僵局，在晚间的时候就打破了。
正在吃完饭的冬暝，在得知刘业从外面带回来的消息之后，不由地露出一丝愕然之色：
“什么？月老庙有桃花妖？”
刘业苦笑着点点头：“你去的路上，没有听到吗？”
冬暝一脸茫然地摇摇头：“庙祝在喝酒倒是真的，去的路上，也的确没什么香客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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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这桃花妖又是哪里来的说辞？”
刘业无奈地耸了耸肩：“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谣传的。”
“就说那碎玉楼的头牌乐伎自缢身亡，不是因为内心孤苦愤然，遇到了不平之事。而是被桃花妖所蛊惑。”
“因妖魔乱神，丢了魂魄之下，这才失去了性命。”
“还说，之所以会挑王惜君下手，乃是因为王惜君也算是名动一时的美女。”
“她的元气更加滋补，所以才被桃花妖看中。”
冬暝皱了皱眉：“虽说妖魔鬼怪之中，倒是也有木魅之流。可若我记得没错，木魅……”
“木魅是不能离开本体的。”朱云进门之时，接过了冬暝的话：“而且，如果作为本体的树木被焚毁、锯断，作为木魅，也会死亡。”
“以往镇魂司卷宗当中的木魅伤人案件，也基本都是和破坏其本体有关系。”
“所以，在这件事情上，若要用木魅桃花妖的说法成立的话，就必须保证其中一点。”xbiqug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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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惜君深更半夜，自行来到了月老庙当中。但这种情况，显然概率很小。”
“二哥，你怎么来了？”冬暝不禁问道。
“出现新的问题了。”朱云放下卷宗：“杜家，希望镇魂司派人去一趟。据说……他们家的公子……魔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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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当中的木魅一般指的是木灵。
诗鬼李贺曾经在《相和歌辞.神弦曲》当中描写过：“百年老鸮成木魅，笑声碧火巢中起。”
木魅本身是一种从树木之上诞生的妖魔。
之所以会有这样的说法，也算是人类在古老之时对自然的崇拜所产生的一种文化。
另外，木魅本身在日本也算是《百鬼夜行》当中记载的妖怪，
木魅通常会阻止别人来砍伐他们生命之源的树木。如果对方依旧会这么做，木魅就会袭击那些砍树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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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而总体来说，木魅在很多故事的记载当中，算是比较温和的妖怪。
第三十六章 杜家鬼祟 法镜驱妖
马车内，冬暝有些不解地问道：“二哥，既然杜家让我前往，我去就是了。横竖我之前也处理过他们家的梦妖之事。”
“没必要劳烦二哥你亲自走一趟的。”
却见一旁的朱云轻挥羽扇，推了推自己的单边眼镜：
“你觉得，杜家为什么选择让你晚上前往？”
“而且，杜家求助和桃花妖伤人的说法，几乎是一前一后出现的，会有这么巧合吗？”
“并且，他们说杜家的公子魔怔了，却没有说……杜萧魔怔了。”
“这两句话，可就代表了完全不同的含义了。”
冬暝一愣，仿佛是转过弯来了，不禁道：
“莫非，杜家出现问题的，不是之前被梦妖产生的杜萧！或者说，杜萧只是其中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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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也不算愚蠢的无可救药。”朱云用非常中肯的语气说出了一句让冬暝非常无语的话。
“其实，我倒是不担心这次案件的风险性。”
“横竖你已经有了术士的手腕，真要论起对付妖魔鬼怪的手段来说，兴许我也不如你。”
“但是……杜家可是一个比陈家底蕴更深厚的家族。”
朱云的话虽然半遮半掩，但随着那抹复杂的眼神投射而来，冬暝已经明白了朱云的担心是什么了。
自己处理的三藏虫案件，虽然在坊间被遮掩的很好，没有出现谣传。
但是因为陈家本身也是门阀世家，再加上曾经联合其余家族，施压于镇魂司。
因此在门阀一派当中，其实有不少人已经注意到了自己。
所以，陈家出现了那么恐怖的事情，坊间无人知晓，但是门阀家族听说的必然不少。虽然这件事情有错方的陈家，但是这些门阀世家大多数是沆瀣一气的。
那么，对于自己，必然会有一种自带的反感和谨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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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在这种前提下，杜家却如此鬼鬼祟祟的让自己前往，而且将理由说的模棱两可。
如此一来，便增加了一些可以“在合适机会下推脱责任”的可能性。
届时，替罪羊就是自己了。
因此二哥朱云跟着自己前往，其实就是给自己压阵的。作为镇魂司唯二的一品镇魂督卫，更是镇魂司主的左右手。
二哥朱云的出现，便等于是警告杜家，不要在暗中对自己做什么算计。
“二哥……”冬暝有些感动。
朱云轻挥羽扇，淡淡说道：“那些让人头皮发麻的话就省下吧，大哥喜欢听，我不喜欢。”
“对了，这是关于杜家的详细资料，你先看看。”
说着，朱云将一本书册放在了冬暝的腿上。
随着马车行驶的过程当中，冬暝也在了解杜家的大概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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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陈家是因为从前跟随在太宗皇帝陛下身边，立下累累战功之后才有了现在的荣宠和家底的话。
那么杜家，就是审时度势而发迹的典型代表了。
杜家最开始是在唐高宗皇帝时期的重臣，后来高宗皇帝因为气虚体弱，又有头风症状，将大权逐渐交给天后武曌之后，杜家便敏锐的嗅到了其中的阴谋。
因此，杜家在权衡之后，毫不犹豫地站在了武曌的身边，辅助武曌最后成了有史以来的第一位女皇帝。
后来，太平公主和唐玄宗发动了神龙政变，杜家见状，就投靠了唐玄宗。
如今，玄宗皇帝登基多年，杜家自然是风光无限。
而杜家嫡子，唯独两人，嫡长子杜宇，嫡次子杜萧。
眼见冬暝似乎看的差不多了，朱云问道：“上一次，你处理杜萧的梦妖之症，到底是怎么回事？”
冬暝挠挠头：
“那杜萧是一个花花公子，平日里不学无术，留恋烟花场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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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他认识了一个青楼名妓，叫做秀姬。扬言说要给秀姬赎身，以至于闹得整个平康坊人尽皆知。”
朱云嗤笑一声：
“杜家乃是门阀世家，虽算不上清流，却也不会容许自己的嫡子发生这么荒唐的事情。”
冬暝点点头：
“二哥说的没错。”
“这件事情，杜萧最后没有办成。秀姬颜面尽失，于是心生怨怼，和杜萧发生了口角争执。”
“杜萧胆量不算太大，动了手之后，可能也是碍于情面吧，就在家里待了一段时间。”
“却忽然开始频频出现梦魇之症。”
“后来，我和另外几名同僚查探之后发现，倒是没出现什么人命官司，只是有梦妖潜伏在杜萧体内作祟。”
“不过这梦妖之前也没怎么害过人，只是让杜萧做了些噩梦。按照镇魂司的惯例，将其封印在镇魂塔当中一年时间，便可让其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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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云轻挥羽扇的手微微一顿：
“秀姬可还在？”
冬暝嘟囔道：“应该吧，又没有人给她赎身。”
“不过说起来，似乎……在碎玉楼没有见到秀姬了。”
“嗯？”朱云顿时看向冬暝：“秀姬……是碎玉楼的？”
冬暝的表情，显然是表达了肯定的意思。
一时间，朱云仿佛陷入了沉思。
此时，外面传来一声马夫的声音：
“两位郎君，杜府到了。”
冬暝和朱云下了马车，映入眼帘的，是比之陈家更为气派的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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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苦了。”朱云将钱放在马夫手中之后，便和冬暝来到门口。
“通报一下吧，镇魂司应邀而来。”
……
片刻之后，杜家管家小跑着来到门口。
在看到朱云的时候，杜家管家明显一愣，眉眼之中掠过一丝惊疑之色。
虽然隐藏的极好，甚至连冬暝都没有注意，但是却被朱云牢牢捕捉。
“这位是……”
“镇魂司一品镇魂督卫，朱云。”
自报家门之后，杜家管家明显变了脸色，轻咳一声掩饰慌乱：“两位，快里边请！”
两人被带到外院中后，杜家家主已经在堂内等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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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看到冬暝时，杜家家主刚刚堆起一丝有些客套浮夸的笑容，就看到了先一步踏入厅内的朱云。
“没想到我杜家之事，竟然惊动了一品督卫，失敬失敬！”
朱云露出一丝带着明显疏离感的笑容：“杜家家主客气了。我三弟冬暝，前不久刚刚在杜家解决了梦妖的案子。”
“今日听闻杜家之事，我担心这小子做事太毛手毛脚，不能收尾完全，所以便做主跟来看看，也算督促一二。”
“杜家主，应该不介意吧。”
杜家主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在场除了冬暝，都是人精，那里不明白朱云的意思，连忙道：“哪里话！哪里话！”
随后简单的寒暄了几句之后，杜家主便带着冬暝和朱云两人来到了后院当中杜萧的休息之处。
冬暝见状，不由地眉心一皱。
难道……此回出事的，当真还是杜萧？
“两位请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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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门之后，杜家主指了指躺在床上之人，朱云没什么反应，冬暝则是眉心一跳。
因为眼前的杜萧公子，竟是浑身长满了桃花，正和那王惜君的尸体状态，一模一样！
此时，杜萧嘴里也不知道嘟囔着什么，眉头紧锁，看上去似乎非常痛苦。
苍白如纸的脸色，还有那不停滴落的冷汗，都昭示着，杜萧此时，应该陷入在极度的痛苦之中。
“只有杜萧一人是这样的症状吗？”冬暝不由的看向杜家主。
“这……这……犬子杜宇，也是一样。”
看着杜家主支支吾吾的样子，朱云心中冷笑，表面却道：“既然如此，我们可否看看杜宇郎君的情况？”
“还是说……有所不便？”
看着杜家主明显有些慌乱的眼神，朱云转而看向冬暝：“三弟，先看看杜萧的情况再说。”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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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冬暝从行囊当中取出了一面八卦镜。
实际上，在面对一些无法一眼判断情况的问题来说，镇魂司也会和道士、和尚之流合作，使用他们准备的法器。
八卦镜上，顿时凝聚柔和的月光。
随着冬暝的控制，月光逐渐的照射在杜萧的眉心之上时，一丝黑气，竟是从杜萧的七窍之中开始散溢而出。
“这……这……”杜家主有些畏惧的后退了几步。
朱云见状，眉心微皱，平淡的声音带着一丝威严：“杜家主还请安静，不要打到我三弟查探。”
此时，密封的房间之内，忽然传来一阵低沉的哭泣声！
细细辨别，宛若女子之声。
冬暝看了朱云一眼，后者点点头之后，便开口道：
“汝等若是梦妖精魅之流，此时可现身一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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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非恶贯满盈，镇魂司不会轻易开杀。”https:/
“相反，若有何冤屈，也可尽数道来。”
“不论是何凶险，镇魂司亦不会袖手旁观！”
然而，冬暝的询问却并没有让对方产生回应。
不过在月华之中，那七窍之中散溢而出的黑气倒是越来越多。
这些黑气如同浓雾，弥漫在整个房间的房梁之上。
不过顷刻之间，就已经填满了整个屋顶的部分！
冬暝见状，手中又出现一张符咒。
那符咒，赫然是道门所用的金光符。
却见黄符贴在杜萧脑门上的刹那，一阵刺耳的尖叫声伴随强劲的罡风，将整个房间内的东西开始肆意的吹飞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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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家主有些狼狈地一屁股坐在地上。
“砰！”
突然，空中的椅子碎裂开来，直接砸向了坐在一旁的朱云和冬暝两人。
冬暝此时操纵着八卦镜自然无法动手，朱云羽扇一转，扇面之上忽然出现一个巴掌大木质小球。
球体弹射入半空之上，几个呼吸的功夫化作一只机关猎犬。
“砰！”
机关猎犬大口一张，直接咬碎了逼面而来的木头。
这一刻，那黑雾似乎也不愿意和冬暝、朱云两人纠缠，有些粗暴的撞碎了大门。偌大的庭院之内，顿时响起一阵凄楚的哭嚎之声，宛若三秋怨肠，于夜空之中，骤然消散。
惊魂未定的杜家主看着狼藉不堪的房间，又看了看冬暝和朱云：“请，请问……情况如何？”
冬暝刚要开口，眼前的杜萧忽然睁开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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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那却是一双灰白色的瞳孔！
下一刻，杜萧竟是坐了起来，冰冷的双手，直接掐住了冬暝的喉咙，将其重重按压在床榻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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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卦镜也叫做文王八卦镜或者是太极八卦镜，相传其源头可以流传自远古伏羲。
而八卦镜本身除了在道教见得比较多之外，很多人家也会将其当做是改变风水的物件。
风水师认为，镜子本身具备化解煞气的效果。
不过实际上，八卦镜似乎分成了两种类型。一种是凹面镜，一种是凸面镜。
凹面镜被认为是将外来的东西吸纳进来，所以更多是招财纳福的寓意。
而凸面镜则是将外来之物反射出去，所以被主要用来去灾化煞。
所以，要想在家里放置八卦镜的话，也不是随便放置的。最好的方法，就是找一个真正算是懂行的风水师，看看家中吉凶之位，在相应位置安置相应的镜子，会比较合适哦。
第三十七章 传染疯病 杜家疑云
突如起来的变故，使得众人猝不及防。
冬暝尚不及反应，便感觉手臂处一阵剧痛。
三青鸟从冬暝怀中飞出，发出惊怒的叫声，直接在杜萧的脸上啄出一个个血口！
然而，杜萧如同疯迷一般。
随着滚热的鲜血滴落在脸上，定睛一看，如同疯魔的杜萧，竟如同疯犬，死死咬住了冬暝的手腕！
“冬暝！”
朱云豁然起身，眼中掠过一丝惊怒之色。
只见其左手之处，忽然出现了五个金属指套。指套连接在手背的部分，在一个怪异罗盘的整理下，似乎束缚着一些丝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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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家主眼见朱云似乎要动手，顿时变了脸色，刚要开口，却感觉眼前一晃。
下一刻，便是数道丝线从朱云的指套中甩出，直接勒在了杜萧的喉咙和手腕之处。
“嗯？”
当丝线绷紧，朱云要往后拉之时，不由的皱了眉头。
“竟然这么大的力量！冬暝，你怎么样！”
“二哥，我还好！”
冬暝说着，弓起身子，一脚踹在了杜萧的身上，这才挣脱了对方如同疯魔一样的攻击。
“呃……”
手腕处异于平常的疼痛感，让冬暝眉头一紧，旋即脸色一变：
“二哥，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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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翻身而起的杜萧似乎又将目标转移到了朱云身上。
“吼！”
朱云见状，羽扇轻挥，刚要有所动作，却被杜家主一把抓住手腕。
“督卫大人，手下留情啊！”
朱云眉心紧锁，冬暝也是没想到杜家主这个时候会跳出来，突然发难。
杜萧则趁着这个空档，已经冲了过来，那满是鲜血的嘴巴咬向了朱云的喉咙。
“二哥！”
“无妨！”
朱云铿锵有力的声音带着沉着和自信。
也不见朱云有多急促，更似乎没有还手的打算，只是带着一丝不悦之态的甩开了杜家主的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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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吼！”
就在杜萧的双手即将触碰到朱云的刹那，却直接僵硬在半空之中！
冬暝一愣，旋即才发现，整个房间不知何时，竟已布满了丝线。
杜萧挣扎的越厉害，身上的丝线缠绕的就越紧！
松了口气的同时，冬暝更是怒上眉梢，也顾不得杜家到底是什么庞然大物，一把将瘫软在地的杜家主拽了起来。
“你这个老家伙，刚才想害死我二哥不成！”
冬暝的眼神变的极为的狰狞，竟是隐隐的出现一丝夜叉鬼面的情况。
杜家主顿时惊恐地挣扎起来：“我，我不是有心的，我……”
“好了，冬暝，放开他吧。”将冬暝的变化看在眼里的朱云，立刻出声制止：
“我之前是怎么教你的，每逢大事，安神定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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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二哥我虽然许久没有亲自处理案件，但手段并未生疏。”
“对付鬼怪也许不足。但对付活人，不在话下。”
冬暝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倒是忘记了，二哥出身自福州傀儡门，傀儡线的使用，更是防不胜防。”
朱云摇摇头：“伤势怎么样？”
冬暝摇摇头：“就是非常疼，毕竟人的牙齿又不是那么锋利，所以……总的来说……还好……”
朱云旋即看向杜家主，原本温润的眼神，此时也带着一丝怒火之感：
“杜家主，这出闹剧，是不是应该好好解释一下？”
“我不相信，这种发狂如此凑巧。”
“还有，我三弟被令郎所伤。我朱云虽然不是睚眦必报之人，但心胸也不算宽广。”
“今日之时，若不给我一个交代，朱云不会善罢甘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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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魂司，也不会善罢甘休！”
这一刻，如翩翩公子的朱云，羽扇骤然停顿。
俊朗的眉眼，带着一丝压制的杀意。
“这，这个……”杜家主一时间似乎不知道要怎么说。
就在此时，大门忽然被推开，伴随一阵急促的咳嗽声：
“咳咳……”
“两位郎君稍安勿躁，容我来替爹亲解释一下吧。”
冬暝和朱云循声看去，却见门口站着一个面容纤瘦的青年。青年看上去和杜萧有着七八分的相似，就是比之年长几岁的样子。
“你是……杜家嫡长子，杜宇？”朱云眉心一皱。
冬暝也注意到了，在杜宇的手臂上，竟然也出现了如同桃花嵌入皮肉之中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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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观其样貌，似乎也只有手臂才有，倒是和杜萧全身发病的状态不太相同。
“莫非……这突然的发疯和这满身桃花有关？”冬暝心中不由在想。
杜家主却仿佛慌了神，连忙说道：“孩子，这……”
杜宇摆了摆手：“爹，镇魂司的一品督卫已经来了，就算您想瞒着这件事情，也瞒不住的。”
杜宇的笑容带着苦涩和疲惫，在仆人的搀扶下进入房间之中。
朱云见状，收敛怒气，从怀中取出包扎所用的金疮药和细布。
“二哥，我这点伤应该没事，我自己……”
“闭嘴！”朱云带着一丝不容抗拒的威严：“我来替你包扎，你忍着点。”
三青鸟也是停在了冬暝的肩膀上，亮闪闪的小眼睛一眨一眨的，蹭了蹭冬暝的脸颊，表达着自己的关心。
冬暝疼的龇牙咧嘴，但还是忍着，让朱云给自己包扎好了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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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看着装若疯魔的弟弟杜萧，杜宇露出一丝叹息和心痛之色，旋即坐在了一旁的床榻上，一脸颓然之色：
“这件事情……还要从三个月前说起。”
“那时候，碎玉楼刚刚挑选出了新的花魁，名叫秀姬。”
“我弟弟杜萧，对这位秀姬极为爱慕。于是，不惜花费重金，整整包了秀姬半个月的场子。”
朱云反问道：“花费多少。”
“约莫……五十两黄金。”
杜宇的话，让冬暝一阵咂舌。他也终于明白，为什么杜家主一开始不愿意让旁人来，只愿意让自己来了。
杜家没有什么商贾上的产业，田产铺子虽然也有，但是主要的势力版图还是在官场上。
可是，朝廷的俸禄总共就这么多。
五十两黄金，那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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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旦这件事情曝光出来，纵然镇魂司最后可以结案，杜家也一定会被吏部和户部调查，说不得就牵扯出一些不好言说的事情出来。
届时，杜家也是百口莫辩。
杜宇苦笑道：“爹，瞒不住了，只能坦白，也许我们杜家，还能有机会。”
“想必，关于我弟弟杜萧和秀姬之间的事情，冬暝郎君是知道的。”
“说白了，争风吃醋，自认风雅。”
“又没什么自食其力的能力，幻想着，用爹的钱，给秀姬赎身，脱了贱籍，取回来做妻。”
冬暝听的不由地无语，虽说脱了贱籍，那就是良民百姓。
但是对于杜家这样的门阀世家，怎么可能会容许一个娼妓进门。
传出去，杜家的脸面恐怕也别想要了。
杜宇苦笑道：“爹自然是不同意的，我这弟弟杜萧也是个不长情的性子，也没怎么坚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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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后，虽然和秀姬道过歉，但一来二去的，眼见秀姬不能看开这件事情，索性也就翻了脸。”
“这就有了后来的梦妖的事情。”
“其实……当时冬暝郎君来调查的时候，我们没有说实话。”
“我们……其实有绝对的证据，证明秀姬就是幕后黑手。”
冬暝不由问道：“为何如此笃定？”
杜宇叹息道：
“因为秀姬当时在众目睽睽之下，曾经说过，要诅咒杜萧，让杜萧付出代价。”
“还说……自己是有这个实力的。”
“当然了，如今万国来朝，很多西域方士有些小手段，我们也是知道的。”
“可是……着实没想到，秀姬竟然也会这样的西域招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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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次梦妖的事情，我们本来以为就已经到此为止了。”
“结果，就在不久之前，我弟弟的身上，忽然开始长出桃花。”
“这些桃花仿佛是借助皮肉生根发芽一样，如果强行剪除，便会溃烂流血，苦不堪言。”
“无奈，我们找了各种各样的医师，用了各种内服外敷的药物，结果却还是于事无补。”
“而且，随着桃花开得越来越多之后，我弟弟的精气神也开始虚弱下去。”
“先是双眼乌青，然后就是嘴唇干裂，再者脸色惨白，最后气孔力尽。”
“也是这个时候……杜萧……突然疯魔了！”
“我一时不察，被他在庭院当中咬了。”
“然后……我也开始长出这样的桃花了。”
杜宇的话，让朱云变了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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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骤然看向了冬暝，冬暝的脸色也十分难看。
他刚才被咬下的伤口，虽然还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但是如果按照杜宇所言的话，那么这种怪异的桃花病症，应该是具备传染性的。
且随着桃花盛开的越多，作为宿主，就会越发疯魔，然后如同活尸一般见人就咬，再将这种毒素通过撕咬的方法传染给别人。
“怪不得，杜家主藏着掖着。”朱云压着心中怒气。
杜家主苦笑道：“请督卫息怒，我也是没有办法！”
“如今正是到了爵位继承的关键时候，如果传出杜家的两个孩子都……那我杜家就真的没有指望了。”
朱云冷哼一声，旋即道：“既然你们觉得是秀姬所做，那为何没有去找过她？”
“自然是找过的。”杜宇叹了口气：“只是……秀姬打死不认，我们……我们也没办法……”
“这次求助镇魂司，我们实在也是没有办法了。”
“如果不能让秀姬解除这种诡异的诅咒，我们杜家上上下下，就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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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完了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冬暝站在一旁没有说话，而是看向了朱云。
朱云却直接起身说道：“这件事情，镇魂司会负责调查。不过在此之前……你们最好是看顾好自己的儿子。”
“若是杜家的儿子疯魔，跑了出去，造成了旁人的伤亡，那连镇魂司……都压不住这件事情。”
杜家主顿时大喜过望，连忙道谢：“多谢督卫！多谢督卫！”
“行了，你们善后吧，不必送了。”
说着，朱云便带着冬暝，离开了杜家。
因为天色已晚，街道上冷冷清清，也是没有马车了。
朱云只能和冬暝，步行着回返镇魂司。
一路上，朱云一言不发，冬暝忍不住问道：“二哥，杜家这件事情……”
“杜家的事情，你怎么看？”朱云忽然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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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暝摇摇头：“我觉得，杜家有些话，并不能信。”
“哦？为何？”朱云反问道。
冬暝皱着眉：“如今我大唐的这些门阀世家，一个个傲气的很。纵然是出了问题，找旁人来解决，也是一副颐指气使的模样。”
“上一次，我帮助杜萧驱散了梦妖，便是如此。”
“此回，不论是杜家主也好，还是杜家嫡长子杜宇，他们的态度……有点过于低声下气了。”
朱云点点头：“很好，你的观察细致入微。”
“我虽然是镇魂司一品督卫，但只是名字好听。”
“若是按照官职来算，且不说我并非朝堂官员，不在权利核心。”
“再者，按照品级来说，我也只是正五品而已。”
“杜家主本身的爵位乃是县侯，为从三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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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论从职权，从官位，从家族底蕴来说，杜家主的态度，都不符合往常。”
“这足以证明，他和杜宇，在某些事情上，是为了麻痹我等。”
冬暝挠挠头：“那……二哥认为，哪些地方不可信呢？”
朱云骤然停下脚步，旋即缓缓转过头来，看向冬暝，单边眼镜反射着一丝深邃的光芒：
“杜家今日之言……我一字不信！”
小贴士：
本章内容当中所谓的福州傀儡门，其实是带着一点虚构的。
福州是福建地区的古称，至于傀儡门，游鱼是从福建地区的代表特色布袋戏演变过来的。
布袋戏又被称为是傀儡戏，是福建一带的地方性文化特色。
这种布偶的身体部分是由布袋制作，头颅为木头雕刻，所以有了布袋戏的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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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现在，我们在网络上见到的比较多的，是由福建方面发扬到台湾的几种具备特效感的布袋戏动漫。
可以说，传统的闽南语，加上复杂的基本功，和精致的布袋木偶，就缔造了福建一带盛名在外的布袋戏剧。
第三十八章 再访花楼 似梦还真
冬暝有些诧异：“啊？这是为何？”
朱云缓缓说道：
“以往的经验告诉我，这些平日里位高权重的人，不将他们逼迫到绝路上，他们说的话是一个字都不能信。”
“就算真的到了绝路上，因为什么家族啊、爵位啊之类的理由，说的话也最多只能信一半。”
“更何况，杜家还是出了名的首鼠两端。”
“这种以圆滑著称的门阀，你指望他们一开始就对你坦诚相待？别傻了，相信他们，还不如相信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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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朱云思考片刻：“这样吧，我去碎玉楼，你回镇魂司。”
“哎呀，二哥，你刚回来没多久，就别这么操心了。”冬暝笑道：“放心吧，小弟我不会硬撑。是真的没感觉到什么变化。”
“再说了，杜宇虽然是被杜萧咬了，可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不也只是手臂上出了点问题嘛。”
“我还有焚魂鬼火和夜叉化身的手段，一晚上，不会有意外的。”
朱云张了张口，最后无奈道：“也罢，你年纪也不小了，有了自己的主张。”
“此回，二哥信你。记住，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二哥……也不希望你有什么闪失。”
冬暝哈哈一笑：“难为能从二哥嘴巴里听到这么肉麻的话，走啦！”
看着宛若个长不大的孩子的冬暝，又看着一直停在他肩膀上的三青鸟。
朱云笑骂一声：“这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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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冬暝离去之后，朱云的笑容才逐渐收敛。
“呃……”朱云忽然面露一丝痛苦之色，轻轻咳嗽了几声，掌心摊开，却是一口鲜血。
……
约莫三盏茶的时间，冬暝来到了平康坊。
虽然其余地方，已经逐渐归于沉寂，连街道上都没什么人在了。
但是对于平康坊来说，这一切才刚刚开始。
冬暝来到碎玉楼，老鸨正站在门口热情的招呼着。看上去，丝毫没有因为王惜君的死亡，而出现什么悲伤之色。
冬暝不禁感觉那王惜君有些可怜。
挺好的一个女子，死了之后，却如同风中尘埃，仅仅是一个晚上的功夫，似乎就已经没有人记得了。
而这也是风雅之地的贱籍之人的常态了，不管活着的时候，有多么的色艺双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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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你离开了，就会被很快的遗忘。
“这位小郎君，您来了！里面请！”老鸨热情的招呼着冬暝。
“这位妈妈，我是来跟你打听一个人的。”说着，冬暝很“识时务”的将一贯钱放在了老鸨的手中。
原本已经有些变得冷漠的老鸨，在看到钱财之后，顿时眼睛亮了起来。
“小郎君请说，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冬暝问道：“我想打听一个人，你们碎玉楼的花魁——秀姬。”
此言一出，那老鸨的表情出现了一丝不自然的僵硬之色：“这个……小郎君为何会打听她呢？”
“因为一起案件，我需要查询一下她目前的情况。”冬暝解释道。
“这……”老鸨上下打量了一下冬暝，同时也注意到他手腕上的血迹，挤出一丝笑容：“这个……可能有些不方便。”
冬暝皱起眉头：“这位妈妈，我是镇魂司的镇魂卫。按照规矩，我有权利对可疑之人进行盘问。”xbiqug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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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碎玉楼不配合的话，我也只能回去禀告。”
“到时候，碎玉楼会受到什么样的处罚，你不要来找我。”
说着，冬暝作势转身离去。
“等等！”老鸨顿时急了，她一脸忐忑的将冬暝拽回来，紧张地说道：“这个……小郎君，真不是我为难你。”
“只是……秀姬现在的状态，恐怕会吓着你的。”
冬暝摆了摆手：“镇魂司平日里都是跟妖魔鬼怪打交道，什么样恐怖的场面没有见过，你且带我去就行了。”
“行。”老鸨面露无奈之色，旋即领着冬暝进入碎玉楼。
一路所过，依旧是那样的奢靡浮华，依旧是那有些华而不实的纸醉金迷。
冬暝下意识的嗅了嗅，忽然感觉这阵香味似乎……是在月老庙当中问道的桃花酒的香味！
“妈妈，你们这是换了新的香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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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老鸨领着冬暝来到了小桥：“这香料是我从东市那里的月老庙处买来的。”
“说来也可惜，惜君娘子好端端的，竟然就……”
“这香料，就是我从月老庙那里的庙祝那里买到的。价格倒是也不贵，而且香味非常特殊，持久性也好，我们碎玉楼便用着了。”
冬暝不禁问道：“这碎玉楼距离平康坊也算有一段路程。”
“妈妈若要买新的香料，为何会突然想到去月老庙？”
老鸨回应道：“是惜君娘子介绍的啊。”
冬暝一愣：“什么？”
老鸨解释道：
“想必郎君也清楚，碎玉楼对于香料、茶酒之类的品质，要求十分严苛。这近日来，香料的品质起伏不定的，我一直有些头疼，应该上哪里买到更好的熏香。”
“是惜君娘子说，月老庙的庙祝擅长调香，我这就去订购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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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今天才刚刚到货。我这就给用上了。”
“还别说，这庙祝看上去文文弱弱的，调香的手艺倒是一绝。”
“今日进门的顾客，有不少都夸赞了呢。”
冬暝心中不禁泛起了嘀咕，自己第一次见到惜君就是在月老庙，而且当时她的手中拿着一面桃花牌，三青鸟也对其做出了警告。
而后，碎玉楼的香料生意，也是王惜君从中撮合。
最后，更是自缢死在了桃花树下。
这么看来……那陶源庙祝……
可是，王惜君满身桃花，若是和杜家子弟的情况是一样的话……自己当时在桥上见到对方时，为何对方完好如初？
总不见得，因为是女子，所以一个晚上过去，就满身桃花，疯魔自缢吧？
隐隐的，冬暝感觉仿佛有什么线索就在自己的面前，但是太过杂乱，以至于自己毫无头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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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郎君，秀姬娘子就在阁楼最上层。不过……你真的别吓着才是。”老鸨似乎想到了什么，眼中有着恐慌之色：
“还有，不论如何，请不要让她逃出来。”
“否则，我这碎玉楼的生意就……”
“拜托了。”
说着，老鸨便匆匆的跑了。
“真是莫名其妙……”冬暝喃喃着，旋即便按照老鸨的指引，踏入了那栋小楼。
整栋小楼仿佛是荒废的库房一样，刚刚推门进入，扬起的灰尘，让冬暝咳嗽不止。
定睛看去，昏暗不说，倒出都是密集的蛛网。
“这里到底是多长时间没打扫过了，这样的地方也能住人吗？”冬暝有些诧异地看着四周，忽然间，感觉有些不对劲。
“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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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掌心燃烧起一团焚魂鬼火之后，冬暝将火光照在了整个小楼之上。只见边缘处的楼梯直到顶楼，约莫三四层楼的高度。
而在楼梯、地面、墙壁等各个位置上，都有很多怪异的痕迹。
这痕迹看上去如同刀剑所致，可细细看去，却又非常整齐平滑。
“怪了，若是刀剑所致的话，那得是什么样的臂力和什么品质的刀剑才能做到这一点？”冬暝有些诧异地看着。
忽然，感觉自己似乎踩到了什么。
低头看去，竟是一些棕色的，足足有小手臂大小的羽毛！
细细看来，发现整个房子里，很多墙角缝隙的位置，还有一些比较隐蔽的位置，都有一些这样的羽毛。
“这个羽毛带回去，给二哥看看。如果按照鸟雀来参考，这得是多大的鸟兽了。”
冬暝正蹲下身，将羽毛捡起来，忽然感觉到背后一阵目光死死盯着自己。
“喳喳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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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一直缩在怀中安眠的三青鸟骤然大叫起来。
“谁！”
冬暝猛地抬头看去，却见黑暗深邃的楼顶之处，一双在黑暗中带着点点碧绿光芒的眸子死死盯着他，让人不禁头皮一麻！
应该是察觉到冬暝发现了自己，那双眼睛立刻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等等！”
冬暝大呵一声，连忙跑向楼梯。
忽然，鼻尖传来一阵怪异的香味。
“这味道……”
一时间，天旋地转的感觉涌上心头，冬暝抓着栏杆，这才避免自己栽倒下去。
无法言说的恍惚和眼前景象的重叠混乱下，冬暝忽然感觉脚下传来一阵泥泞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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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头看去，却见木质的楼梯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泥泞的小土坑。四周的黑暗也当然无存，变成了一个有些破落的小村庄。
“这里是……”
冬暝一愣，尚且还没弄明白为何黑夜变成白天，四周变成村落之时，后脑勺就被一个巴掌重重一拍。
“说了多少次了，不允许在坭坑里玩耍！”
“你瞧瞧，又要给你洗澡了！”
斥责声当中传来一阵无奈的感觉，紧接着，一双有些粗糙的大手，就架住他的身体，将他从坭坑里拔了出来。
冬暝浑身一颤，身体瞬间僵硬了。
这声音……他已经许多年没有听过了。
可纵然如此，他也无法忘记！也不敢忘记！
带着一丝从未有过的期望之色，仿佛祈祷着上天得以垂怜一般，冬暝徐徐转过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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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是一个穿着麻布衣服的男人，年岁并不大，也不算富裕的样子，就是一个十分普通的佃农。
此时，这个男人正带着一丝怒意地盯着他。
然而，冬暝不仅没有生气，反而是大脑一片空白。
他下意识的掐了掐自己，是痛的，这并不是梦！
可如果不是梦的话……这里又是哪里！
一时间，情绪混乱无常，竟不知要从何处开始梳理！
是惊喜，是惊疑，是伤心，亦或者是愧疚？
不同的情绪混合在一起，让冬暝的呼吸也不由的急促起来。
从前，只有在梦中才会见到的熟悉面孔，这一刻终于重新感觉到了那抹温度。
“冬暝？你怎么了？你别吓我！”男人看着呆呆地站在那里的他，露出一丝慌乱和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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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眼角的湿润伴随一丝温暖滑落脸颊。
冬暝浑身颤抖着，喃喃的。
最终，万般的苦楚，只余两字：
“爹爹……”
注意啦！注意啦！
《镇魂司》和《打更人》要联动啦！
幻夜游鱼在和榜单上的《走阴夜话之打更人》作者彤山煮茶沟通之后，决定做一些两本书的联动。
本章内容当中，出现的太医院戴缘川，就是《打更人》当中比较重要的一个角色哦。
因为《打更人》的最新故事，正好要更新到唐朝玄宗时期，符合游鱼的世界观。
因此，看《镇魂司》的大大们，如果感兴趣的话，也可以看看榜单上的《走阴夜话之打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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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彤山煮茶的故事风格略有相似，基本都是以单元剧的灵异小故事为主。
区别在于，游鱼是以唐玄宗开元盛世为背景。
彤山煮茶，则是设定在现代世界。
请大家多多支持两本书哦。
第三十九章 似真似假 鸮鸟女妖
分不清是现实还是虚幻，冬暝满脸泪水，又是痛苦又是希冀。
“咚！咚！咚！”
狂乱的心跳声，带着一阵难以言喻的抽痛。
自己有多少日夜，辗转反侧，难以忘怀。
自己有多少日夜，悔恨交加，折磨自身。
甚至于，在父母亡故之时，他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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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当他开心的做活结束，回家之时，已经看到了倒在血泊当中的爹娘。
“你这孩子，怎么了？被欺负了？”
冬暝的父亲冬清有些担忧的摸了摸他的额头，喃喃道：“没风寒啊……”
“算了，跟爹爹回家吧。爹给你好好洗洗身子。”
说着，冬清温柔地握着冬暝的手。
这一刻，冬暝浑身一颤。爹爹的手，是温暖的，还有那老茧，也一模一样！
下意识的，冬暝抓紧了冬清布满老茧的手掌，仿佛害怕，只要自己稍微松开，就会丢失这份来之不易的暖意。
就这样，一步一步，在地上留下了一个个泥脚印之后，终于来到了魂牵梦绕的小屋前。
此时，简易的小栅栏围出来的庭院内，一个穿着朴素的妇人正将地上种的菜收拾好。
掸了掸身上的灰土，温柔且慈爱的笑意，深深刺入冬暝的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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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亲……”
冬暝鼻子一酸，挣脱冬清的手，直接扑进妇人的怀中。
是啊……也别管是真是假，这一刻，哪怕是这一刻……是真的，就好了！
“嗯？怎么了？”冬氏笑着拍了拍冬暝的后备，擦了擦其小脸上的眼泪：“这是被哪家的孩子欺负了吗？伤心成这样。”
冬清无奈地摇了摇头：“不知道啊，这孩子就像是魔怔了一样，刚才可是给我吓了一跳。”
“行了，你先给他洗个澡，我去做饭去。”冬氏刮了刮冬暝的鼻子：“男子汉，可不要轻易流泪哦，会被人笑话的。”
很快，炊烟寥寥，厨房内的冬氏开始忙活起来。
冬暝被冬清拉到屋后的小房子内，用烧好的热水开始给他清洁身上的污渍。
这是梦吗？
冬暝忍不住心里在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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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梦的话，是因为那阵奇异的香味导致的？
可究竟是怎样的香味，可以让人回到自己小时候的记忆深处？
还是说……这不是梦，自己从前所见到的……才是梦境？
一时间，冬暝忽然感觉头疼欲裂，天旋地转的，让他差点栽倒在地上。
一种介乎于真实和虚幻之间的挣扎，让他胃里翻江倒海着，忍不住呕吐起来。
“冬暝，你怎么了！”冬清吓了一跳。
“爹……我……我头疼……”冬暝呢喃着说着，语气似是求助，似是撒娇。
仿佛这一刻，真的回到了从前，亦或者……这才是真实……
“别害怕！”冬清有些慌乱的给冬暝将身体擦干净之后，连忙将冬暝抱进屋子里。
“这是怎么了？”冬氏连忙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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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清一边取出家里的银钱，一边说道：“我去请村头的王婆子过来看看。孩子可能是病了！”
冬暝躺在床上。
鼻尖萦绕的，是一种熟悉的味道，一种经过阳光暴晒之后的被褥的味道。
带着一丝执着，冬暝死死抓着被褥，将自己埋在里面。
脑海中那如同庄周梦蝶一样的经历，让冬暝逐渐睡去。
也许……睡一觉就好……
也许……一觉睡醒了……就能知道，自己到底是身处在真实的世界，还是梦境的世界当中。
……
另一边，回到镇魂司的朱云眉心紧锁，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一旁的刘业也有些担心：“这都多长时间了，怎么还没有回来？二弟，会不会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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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道理来说，冬暝有夜叉之身护体，秀姬纵然真的会一些西域咒术，应该也不是对手。”
朱云似乎是有些烦躁，挥动羽扇的速度也不由的快了一些。
“我就不该放他独自去的，咳咳……我去……咳咳……看看！”
“我和你一起去吧！”刘业无奈道：“你也是，从西域回来，受伤了就养伤，干嘛藏着掖着。”
刘业、朱云两人坐着马车来到了平康坊。
此时，天色已经很晚了，若非过夜留宿的客人，其余喝花酒的客人也全部都已经离开。
正准备打烊的碎玉楼老鸨，在看到刘业和朱云急冲冲地赶来时，连忙上前：
“两位郎君，这……”
“冬暝呢？”刘业直接打断了老鸨的话。
老鸨一愣：“两位郎君是说……和你们一个衣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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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他人在哪里！”
老鸨奇怪道：“两位郎君跟我来。”
“他今天晚上来的时候，说是要找秀姬。那秀姬自从出了事，便一直被我们安置在阁楼里。我还以为，那小郎君早就离开了呢……”
絮絮叨叨着，老鸨带着两人来到了小楼前。
老鸨在发现木门没有锁的时候，便有些慌了。随着门被推开，月光照射在阴暗沉寂的一楼之下时，看着倒在楼梯口的冬暝，刘业和朱云勃然色变。
“冬暝！”
定睛一看，冬暝昏迷不醒，就连其怀中的三青鸟，也是倒在衣领之中。
两人十分有默契的，一人检查脉搏，一人从怀中取出了保命的药物。
“脉搏正常，先将药物喂他们吃下去，以防万一！”朱云立刻道：“对了，给那只鸟也喂一下！”
随着丹丸入口，两人皆是紧张地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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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青鸟已经缓缓睁开了眼睛，旋即激烈的“喳喳”叫起来，显然是没什么问题了。
但冬暝却依旧双眼紧闭，没有丝毫睁眼的迹象！
朱云立刻刘业：“将冬暝先带回去！让太平子过来看看！”
“好！”
就在此时，忽的一阵冷风吹过。
“什么人！”刘业眼中露出一丝凶光。
月色下，双剑发出一阵铿锵之声，刘业横跨数步，便上了楼梯。
却见有些狭窄的顶楼之上，倒是一个收拾的还算干净的房间，只不过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
刘业缓缓踏出，每一步，皆是在木板上发出一阵“吱嘎”声。
“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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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受到后方传来的森冷气息，刘业想也不想，转身刹那，双剑逼命！
“咚！”
仿佛是斩到了什么，但手感又似乎不太对。
只见散发着碧光的双眸，死死盯着刘业。
“什么人，是秀姬吗？！”
话音刚落，双眼的主人却猛地冲了过来。
刘业判断着方向，双剑斩下，那眼睛却“嗖”的一声直接消失。下一刻，皮肉撕裂的痛苦自后背传来。
不及反应，一股强大的力量直接撞击下来，刘业一个不稳当，撞在了楼梯口，直接滚落而下！
“嗯？”
朱云起身，傀儡指套射出道道丝线刺入上方黑暗之中。几乎在刘业狼狈滚落下来时，朱云已经翻身腾入上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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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宵小之辈，现身！”
朱云将羽扇放入袖袍之中，双手连挥，黑暗之中，一道道银色光芒交叉闪烁。不过片刻，一声怪异如鸟的叫声自身后传出。
“嗯？”
朱云取出一个火折子，点燃了一丝火光。
映入眼帘的景象，却让朱云瞳孔一缩：“你是……秀姬？”
朱云无法确定，只因为眼前之人，更如同一只鸮鸟！
能隐隐看出，仿佛是某个舞姬的曼妙身体，但是双脚之处，却呈现异常的巨大，更如鸟爪一般！
而头颅的部分，也是布满了羽毛，甚至还有着锋利的鸟喙。
可以说三分似人，七分似鸮。
那巨大的翅膀上垂落的羽毛，和冬暝看到的的确是一模一样！那双翅膀，此时被傀儡线绑缚着，呈现半展开的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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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饶是如此，竟然已足足占据小半个房间！
“二弟，情况如何？”楼下传来刘业的呼喊声。
朱云刚要回复，原本定身不动的鸮鸟却忽然高亢鸣叫起来。
“砰！”
牙酸的声音下，傀儡线竟是被鸮鸟强行挣脱。
紧接着，众目睽睽之下，那鸮鸟之怪直接撞碎了旁边的窗户，在一阵惊呼声中，直接消失在了夜空之内。
朱云阴沉着一张脸，收回傀儡线之后，不发一言的下了楼。
“二弟……”
“回去再说。还有……”朱云指了指老鸨：“你，跟我们一起回去！”
老鸨似乎被这样的阵势吓住了，挤出一丝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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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两位郎君，我……”
话音未全，锋利的指套便抵在了老鸨的喉咙处！
指套尖端已经微微刺出一点鲜血，吓得老鸨浑身僵硬。
“郎君，您，您这是何意啊！”
“这不是申请，而是命令！”朱云冷冷说道：“如果这楼上真是秀姬的话，那完全妖魔化的样子，为何你从不知道！”
“我们有权力带你回去审讯！”
“如若不从，格杀勿论！”
……
莫名世界当中，冬暝感觉额头上有一阵冰凉的感觉。
这莫名的清凉，让他钻心疼痛的脑袋有了好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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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孩子，把药喝了。”
说着，冬氏小心翼翼地将冬暝抱在怀里，将药碗放在了冬暝嘴边。
“咕嘟……咕嘟……”
许是渴了，亦或者是贪恋这一刻的娘亲的温暖怀抱，冬暝一股脑的将汤药喝了个干净。
“谢天谢地。”冬氏着实松了口气。
一旁，冬清看着一个手持拐杖的老妪，面露恭敬之色：“王老婆子，请问……我儿子这是怎么了？”
“这是离魂症。”王老婆子略带沙哑的声音如同生锈的锯子硬生生截断了木头一样。
显然，冬清和冬氏都不明白什么是离魂症。
而喝了汤药之后，头明显不疼的冬暝，也终于有了气力看着眼前的这个老人家。
对于王老婆子，他还是有些印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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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出生的地方叫作水凉村，算是一个比较偏远的小村庄了，并不在城池当中安顿。
村子的生活比较贫苦，平日里，大家如果有个病有个痛的，就会找王老婆子。
这王老婆子是个外来人，说是喜欢安静，就住在了村子上。村长心善，就帮她盖了个小房子。
这位老太太似乎是有点游方郎中的本事，同时也有点神婆的手段在身上。https:/
与人治病，汤药、符咒、拜神、把脉，什么都来。
不过离奇的是，每次出了事，这王老婆子，还真能将其治好。
这一来二去的，大家也就对王老婆子敬重了起来。
平日里，王老婆子也都是靠着村里人的粮食接济，生活的还算不错。
王老婆子看着冬暝，发出一阵意味深长的笑声：“小娃娃机缘不浅，竟是得了离魂之症。”
“若是我老婆子所料不错，此时的你，脑海当中应该有很多并未发生过的画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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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这些画面，就如同记忆一样，让你觉得无比的真实。”
“你甚至开始怀疑……你身处的世界……是真……还是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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鸮是古代对猫头鹰这种鸟类的一个统称。
这种鸟，在中国的历史上，曾被誉为是一种不孝之鸟。
关于这一点，曾经在《东周列国志》当中有所记载。
大概内容为“此鸟名鸮，昼不见泰山，夜能察秋毫，明于细而暗于大也。小时其母哺之，既长，乃啄食其母，此乃不孝之鸟，故捕而食之。”
说白了，就是郑国大夫颍考叔，用来劝诫郑庄公的一种比喻而已。
而在西方的一些神话当中，比如古希腊神话，亦或者是北欧神话当中，猫头鹰则被当做是冥府的使者。
加之脑袋可以转动的幅度非常大，在当时非常诡异，就有了一些奇闻传说。
第四十章 梦魇循环
镇魂司内，随着太平子搭脉之后，憔悴苍白的面孔上，第一次有了一丝疑惑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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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子，情况如何？”刘业满脸担忧之色。
“不好说……”太平子幽幽说道：“从身体状况来说，我能察觉到冬暝体内有一丝异样。”
“但是……那到底是毒药，还是蛊虫，亦或者是什么，我辨别不出来。”
朱云似乎有些着急，想说什么，却又连连咳嗽。
素白的羽扇上，顿时沾染上一丝血迹。
“朱云督卫，你也要注意身体。”太平子缓缓道：“西域之行，你伤势很重。”
“怪我！”朱云眼中露出一丝懊悔之色：“我不该那么放心的，让他一个人去碎玉楼的！”
刘业叹了口气：
“你也别自责了，谁能想到，冬暝会莫名其妙的昏迷。”
“还有那疑似秀姬的鸮鸟之妖，也是古怪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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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子从随身药箱当中取出一枚药丸，放入冬暝的口中之后，道：
“且少等我片刻。”
“我去请太医院戴缘川。”
刘业不由一愣：“太平子，你认识戴缘川？你知道他住哪里吗？”
太平子点点头，也没多解释什么，就直接离开了。
等候的时间并不久，但似乎又十分的漫长。
期间，刘业一脸无奈的还得给活蹦乱跳的三青鸟喂食。
朱云则似乎有些憔悴的，靠在一旁的椅子上，自始至终闭着双目养神。
终于，约莫一炷香的时间之后，在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下，刘业和朱云看到太平子身后，跟着一个稚气未脱的少年。
两人不由的一愣，他们的确知道那个传闻当中的太医院天才戴缘川非常年轻，可却怎么也都没想到，对方看上去似乎还不到弱冠之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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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位大人。”戴缘川行礼道：“请问这位郎君，就是病患吗？”
“不错，正是他！”
刘业和朱云连忙起身，给戴缘川腾出地方。
戴缘川也不废话，干脆利落的搭脉开始诊断。
而后，戴缘川又翻开冬暝的眼睛，又拆开冬暝手腕上的伤口仔细端详。
如此，足足过了半盏茶的时间之后，戴缘川这才开口道：
“这是……中了离魂症。”
“离魂症？”刘业显然是不太清楚。
一旁的朱云眉心一皱：
“可是……一种沉溺于某种记忆画面之中的怪异症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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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缘川点点头：
“一般的离魂症的确是如此。不过这位郎君的症状还要特殊一些。”
“他的体内，有一些毒素。”
“这些毒素并不会伤害他的身体，但是……会加重他离魂症的症状。”
“但是有一点我不明白。他体内的毒素只会加重症状，但不是离魂症的诱因。”
“小郎君为何会突然产生这种怪异的症状，我暂时还不得而知。”
“不过，这种情况，一旦长时间之后……这位郎君便会分不清现实和睡梦当中的画面，从而彻底沉溺下去。”
刘业和朱云皆是呼吸一滞。
“若是如此，会如何？”
戴缘川看了一眼两人，苦笑道：“人的身体是需要食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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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郎君如果一直昏睡下去，身体得不到食物和水源的补充，那自然……”
朱云“噌”地站了起来，却一阵踉跄，连连咳嗽：
“咳咳……那，那可有办法医治？”
刘业连忙将其扶着坐下来：“你消停会吧。要是你再出什么幺蛾子，还不够照顾你的。”
戴缘川解释道：“我可以制作一些入口即化的药丸，帮助这位小郎君维持住身体的情况。”
“其体内的毒素要如何拔出，我没有头绪。”
“但是我认为，与其考虑如何拔毒，还不如想着解开离魂症。”
两人听了戴缘川的话，不由苦笑。
道理他们自然明白，从根源上解决问题自然是好的。
但是离魂症本身是一种非常稀少的病症，要如何救治，他们自然是不知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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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太平子眼睛一抬，忽然道：“可否求助当朝太史监？”
戴缘川一愣，旋即一拍脑门道：“对啊，我那好友据说通晓阴阳，陛下对其非常器重。”
“说不定，他有办法解除离魂症！”
“这样吧，我去请好友前来相助。”
“在此之前，我先做点药丸，然后就劳烦几位郎君，先护住他的身体了。”
……
离魂世界之内，冬暝和其爹娘，自然是将王老婆子的话听了进去。
不过，双方的心绪却有些不同。
冬清和冬氏自然是在担心，冬暝是否会再次发病。
而冬暝则在思考的是，自己所身处的，到底是真实的世界，还是处于离魂症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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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这孩子短时间内不会有什么问题了。”
“若是又出现类似的情况，再通知老婆子我吧。”
说着，王老婆子便拄着拐杖转身离开。
夫妻俩千恩万谢之后，说什么也给了王老婆子一些酬金。
随后，两人进门，冬氏说道：“饭菜也好了，我去端来。”
很快，鼻尖传来一阵香喷喷的味道。
随着饭菜放在桌上之后，冬暝的眼眶顿时红了。
其实，所谓的饭菜非常的粗陋，不过就是些胡饼加上一些从山上挖来的野菜而已。
毕竟穷苦的小村庄，一年到头也吃不了几次肉食。
可就算如此，这熟悉的香气依旧让他有些哽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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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抓起一个胡饼，狼吞虎咽起来。
“咳咳……”
一边哭，冬暝一边更快的将胡饼塞进嘴里。
“这孩子，又没人跟你抢，慢点。”冬清笑骂道：“这孩子，怎么吃着吃着又哭了？”
冬氏也笑了起来：“王婆子不是说了吗？这是离魂症的问题。”
“没事没事，多吃点，还有。”
“我们的暝儿呀，要长得壮壮的。”
“等暝儿身体好了，自然就分得清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了。”
冬暝有些狼狈的擦了擦泪水，低着头，一门心思的吃着胡饼。
一顿饭，冬暝吃的无比的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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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在于食物的味道，而是在于家的味道。
此时，天色渐晚，冬暝却依旧在纠结自己记忆的问题。
“爹，娘，我出去转一转。”
“行，别乱跑，早点回来。”
冬暝离开家门后，遵循着记忆当中的路线，来到了村子南边，那王老婆子住的小屋。
虽说记忆当中隐隐有些路线，而且村庄也不算大，但冬暝找到王老婆子家的时候，依旧花了一盏茶的时间。
此时，王老婆子正坐在庭院内的摇椅上。
篱笆栅栏里，则是王老婆子种的一些不知名的草药。
因为王老婆子不喜欢热闹，屋子连带着也在相对偏僻的位置。
此时此刻，从里到外，都透着一个孤冷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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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家伙，站在那里鬼鬼祟祟的做什么呢？”
摇椅上的王老婆子闭着双眼，却仿佛已经看到了躲藏在大树后面的冬暝。
冬暝见状，也不再遮掩，而是来到王老婆子的面前：
“我想知道，离魂症的事情。”
摇椅顿时停了下来，王老婆子缓缓睁开双眼，看向冬暝：
“小家伙，这是一种病症。你知道那么多，对你没什么好处。”
“横竖，你只要知道，你现在生活的才是真实的，这不就好了吗？”
冬暝却道：
“可是……我无法确定。我甚至都无法确定……你……是不是真的！”
王老婆子咧嘴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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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魂症的病患都是这样的，没办法，谁都无法证明。”
“可是……有一点，老婆子可以指点你一二。”
冬暝一愣，却听王老婆子缓缓道出：
“在你所认知的‘真实’的记忆当中，你经历了太多的悲伤和凄惨，对不对？”
冬暝呼吸一滞，刚要开口，王老婆子却摆了摆手。
她的眼中忽然出现一丝沧桑之色：
“且不说那些悲伤到底是不是真的。”
“可是，你眼前的这一切，难道不是真实的吗？”
“你现在有着幸福的生活，爹娘也很疼你，难道你还要去怀疑自己的爹娘，自己周遭的一切都是假的？”
“这样做，究竟是对你自己残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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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对你的爹娘残忍呢？”
“正所谓庄周梦蝶，可终究是庄周梦见蝴蝶，还是蝴蝶……梦见庄周呢？”
说着，王老婆子起身走入屋子之内。
正当冬暝困惑之时，却见王老婆子已经拿着一个盒子缓缓走出。
看着那双枯槁的手打开了怀中的木盒，映入眼帘的，竟然是一个小木牌。
木牌做的很精致，用特殊的绘料仿制的如同一朵真正的桃花，看上去粉嫩可爱，又栩栩如生。
“这个东西你收好吧。”王老婆子轻轻敲着背：“这算是……治疗离魂症的护身符了。”
冬暝沉默了片刻，旋即看向摇椅上的王老婆子：“多谢。”
“嗯，去吧。”
冬暝将那桃花木牌放入了怀中之后，便回到了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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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漱之后，冬暝躺在床榻上。
毫无睡意的他抬头看着房梁，耳边时不时传来一阵乌鸦的叫声。
冬暝忽然觉得，这叫声……似乎有些熟悉？
……
第二日，阳光点点洒落在脸上，冬暝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耳边便传来了一阵哭嚎之声。
有些困惑的下了床，冬暝还没来得及询问，就看见自己的爹娘有些慌张的说道：
“暝儿，别出去，外面死人了！”
冬暝满脸疑惑，却又见爹爹冬清满脸愁容：
“这兰婶怎么会无缘无故的死的这么凄惨？”
“这下子，可不太平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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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类似感叹的两句话，却让冬暝浑身如遭雷击。
“爹爹，你刚才说……什么？”
冬清连忙道：“就是不远处的兰婶家。”
“今天早上，有人看着兰婶家一直没动静，就热心肠的去看了下情况。”
“没成想，兰婶家的门竟然没关。”
“这进去一看，却见兰婶的身体……兰婶的身体仿佛被剖开了一样，哎呀，太惨了！”
冬氏也是心有余悸一般，双手合十：“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这是野兽吗？兰婶也太可怜了。”
夫妻俩没有注意到的是，冬暝的脸色已经惨白如纸。
这一刻，那恐怖的记忆又回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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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下的，爹爹过两天去城里给卖掉。”
冬暝猛地抬头看向自己的爹娘，嘴唇微颤，一时间陷入到无比的恐惧当中。
本文当中，太医院戴缘川所提到的那位“太史监”，就是《走阴夜话之打更人》的主角哦。
嘿嘿。
这种联动还挺有意思的，不会影响到游鱼自己的剧情铺垫，而且还会有一种互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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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山顶祭坛 猛虎塑像
“暝儿，你怎么了？”
看着脸色惨白的冬暝，冬清不免担忧。
冬暝挤出一丝笑容：“我……我没事的。”
“爹爹，我这就去！”
冬清连忙道：“没关系，暝儿如果不想去，爹爹去也行。”
冬暝却摇摇头：“爹爹，我不是不想去。你放心，我一定尽快回来！”
说着，冬暝便匆忙跑出了屋子。
他知道，自己就算留在家里，以自己目前幼童的模样，也根本无法阻止连大哥、二哥都没有调查出来的妖魔鬼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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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自己直接跟爹娘说，这里会有妖怪，但是没有证据，他们也不可能离开。
更何况，村庄并不在城镇当中，如果贸然离开，说不定还更加危险。
至于让爹爹一个人去山上，自己和娘亲在家里，也是同理，根本无法保证爹娘的安全。
思来想去，冬暝便借口离开屋子，先一步来到了王老婆子家。
让人诧异的是，原本一直起得很早的王老婆子，此回竟没有如同往常一般待在庭院当中。
栅栏篱笆关的好好的，似乎也没有出去的痕迹。
“王阿婆，阿婆你在吗？”冬暝出声询问。
然而，屋子内一片静悄悄的，无人回应。
冬暝不由地眉头一皱，难道……是还没有起身吗？
带着一丝谨慎和疑惑，冬暝翻过篱笆，缓步走到了屋子门口。不算很规整的木门，从中间的缝隙看去，似乎并没有上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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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暝轻轻一推，木门发出“吱嘎”声的同时，顺道着被身后刮来的一阵风彻底推开。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看上去有些邪性的房间。
冬暝踏入其中之后，鼻尖传来一阵刺鼻的熏香味道。
熏香的品质似乎很不好，闻上去不仅没有清雅之感，反倒是让人头晕目眩。
从房梁上悬挂而下的很多朱砂黄符，几乎到了要碰到脑袋的位置，符咒的底部更是悬挂着一些黄铜铃铛。
对于成人来说，这个大厅可谓是相当的不方便，而且还有些不吉利。
旋即，映入眼帘的，乃是一尊神龛。
可怪异的是，朱红如血的神龛当中供奉的，竟然是一头猛虎。猛虎抬着一只爪子，面容凶恶，张开着血盆大口，看上去尤为惊悚。
而在桌案前，还摆放着一把匕首！
在快速打开了旁边的房间之后，冬暝并没有找到王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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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床榻上的被褥，根本没有打开过的痕迹。
“这王阿婆难道昨天晚上……就不在这家中了吗？”
遍寻无果之后，冬暝摇摇头。
在他看来，从王老婆子的言行举止来看，似乎对离魂症有着很深的了解。
就仿佛……并非是这个世界当中的人一样。
“不行，现在没有时间去推论为何王老妪不在了！”
心急如焚之下，冬暝眉心一动。
没错！
这次诡异的鬼怪杀人的案件当中，还有一个存在！
也是目前唯一可以追寻的一个破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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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那个在山中遇到的神秘老人！
“现在看来，那老人就仿佛是刻意拽着我，不让我回家一样。难道……”
冬暝心念一动，立刻按照记忆当中的路径，开始上山。
临行之前，冬暝看着桌案上的那把匕首，有些困惑。
王老婆子当年在村子里也住了很久，过的也很贫苦。
冬暝拔出了匕首，却见整个刀身看上去虽朴实无华，可锋利的泛着光的刀刃，一看便是价格不菲的好刀！
“嗯，罢了，姑且带在身上防身！”
冬暝收好了匕首之后，便离开了王老婆子的屋子。
……
对于冬暝来说，要原封不动的记起过往的那条路，的确有些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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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幸运的是，村庄旁边的山，并不算很大，山路也并不复杂。
因而，虽然和记忆当中的似乎有些出入，但主要路径还是大差不差的。
“在哪里！”
“究竟在哪里！”
焦急不已的冬暝，看着逐渐挪移的太阳，更加慌乱。
自己回去的时候，爹娘已经离世了！
虽然通过当时的推断，死亡的时间并不算久，可这是无法准确预估的！
自己必须越快越好！
就在这时，不远处忽然传来一阵咳嗽声：
“咳咳咳……有人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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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能帮帮我……咳咳……”
冬暝心中一喜。
是了！
就是这个声音！
三步并作两步的，冬暝甚至顾不得沿路上的一些荆棘和尖刺。
在看到记忆当中，那坐在地上求救的老者之后，冬暝下意识的长舒了一口气。
只见冬暝收敛心神，压下狂乱的心跳，装作不经意的模样缓步上前：
“阿翁，您这是怎么了？”
老人家缓缓转过脸庞，黝黑的皮肤，花白的头发，还有一丝无助的眼神。
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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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是他！
冬暝心中狂喜。
老翁见状，带着一丝痛苦之色地指了指自己染血的右腿：“孩子，阿翁的腿受了伤。”
冬暝自问，当年自己似乎并没有这么注意过。
而今在真的看到这抹伤痕的时候，冬暝不由地一愣。
因为这伤口……太严重了！
连带着伤口附近的皮肉，仿佛都凹陷进去了一部分，甚是狰狞。
这样的伤势，几乎已经和战场上的一些肢体残缺差不多了，一个老人家……真的能忍受这样的疼痛？
此时冬暝抬起头，仔细看去，却见老翁的脸上虽有冷汗。
但按照一个人对疼痛的承受能力来说，老翁的气色可是好上了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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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海中瞬间过了一遍之后，冬暝试探性地问道：“那……阿翁，我送您下山？”
老翁叹了口气，苦笑道：“孩子，你看我腿都伤成这样了。这怎么跟你下山呢？”
冬暝早就想好了说辞：“那这样吧。”
“阿翁，我去附近找一些药草。”
“到时候，先帮您包扎一下伤口，您看可好？”
老翁这才笑了起来，连连道谢：“麻烦你了，孩子！”
“你是个好人，一定会有福报的！”
冬暝不动声色，立刻朝着山坡的上方走去。
虽然已经过去了很多年，但他依旧还隐隐记得，在这山上不单单有疗伤的草药，还有一些……带着剧毒的药草！
冬暝一边翻找着，时不时地回身看了一眼不远处的老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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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老翁并没有起身的意思，似乎真的是受伤了只能瘫坐在那里。
“不对，肯定不对劲！”
冬暝心中默默地盘算着。
忽然，他看到了一种药草，不由地眼睛一亮。思索片刻之后，顿时勾起一丝笑意。
……
约莫一盏茶的时间之后，冬暝回到了老翁的身边：
“阿翁，我找到了一些可以治疗外伤的草药。”
“我刚才在小溪旁边，接了点水，已经将药草捣烂了。”
说着，冬暝将老翁的裤腿撕开。
伤口果然非常深，甚至已经隐隐可以看到里面的骨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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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冬暝要将涂抹了草药的宽大树叶敷上去之前，老翁的手，却微微挡住了他。
“孩子，阿翁看着，你的手似乎也受伤了。”
冬暝一愣，自己什么时候受伤了？
然而疑问刚落，便感觉掌心传来一阵疼痛。
低头一看，右手掌上，竟当真有一道伤口！
伤口不算深，却也在不停渗血。
冬暝抬起头看着老翁，却见后者那一脸看上去慈悲和蔼的笑容，如今怎么看，都透着一种邪祟之感！
对于老翁看似关心的举动，如今的冬暝，心中自然了然。
也正是了然，冬暝也越发确定，这老人的确有鬼！
自己掌心突然出现的伤口，必然是眼前这个老人造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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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理由很简单，他受伤应该是真，需要人帮忙应该也是真，但是……他却信不过自己的草药！
念及至此，冬暝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一样：“啊，可能是刚才被叶子割到了吧！”
一边说着，一边冬暝直接从叶子上的药草泥当中刮下来一部分，涂抹在了自己掌心。
做完这一步之后，冬暝明显感觉到，面前的这个老人，紧绷的身体仿佛……有了一丝放松之态？
“阿翁，你忍着点，会有点痛哦！”冬暝故意用有些俏皮的话麻痹着对方。
随着宽大的叶子伴随药草泥裹在了伤口上之后，老翁闷哼了一声，但额头上的冷汗，似乎轻了不少。https:/
显然，疼痛感在缓解当中。
冬暝又从身上撕下来一些布料，给老翁的腿部包扎了一下。
“好啦！”冬暝起身掸了掸身上的灰尘：“阿翁，我搀着你下山吧。”
老翁笑着摇摇头，去是抓住了冬暝的手：“孩子，你这么善良，会有好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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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翁我的房子，就在山坡上。我现在腿脚不便的，自己也回不去。”
“要不然，你送我回去吧。”
来了！
冬暝心中一紧！
当年的自己，就是因为一门心思要赶紧将木柴带回去，让爹爹去采买，所以在这里被老翁装疯卖傻耽误了太多时间！
而当时的自己，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孩子，也根本没有什么心性能够应对这种事情。
但是现在……
冬暝干脆利落地点了点头：“阿翁，你告诉地方，我送你回去。”
老翁露出一丝感激之色，在冬暝的搀扶下，开始指挥冬暝往山坡上爬去。
原本冬暝以为，老翁会故意耽误时间，可没想到，老翁指的方向十分的干脆利落，也的确是通往山顶上最便捷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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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原本是辰时出发，当年一顿牵扯之后，足足于酉时才到家。
但是现在，看看日头，也不过在午时。
当冬暝搀扶着老翁来到了山顶的时候，眼前的情景让他眉心一跳。
只因此处……竟然是一个看上去荒芜了不少的祭坛？
祭坛并不大，但年代应该相当久远了。
很多石头已经出现了风化或者是破损，青苔也长得倒出都是，显然是没怎么整理过。
最为醒目的，便是祭坛中心供奉之物，那并非是什么土地神，也不是什么佛道神明，而是一尊老虎！
老虎看上去气势汹汹，栩栩如生，一只爪子抬在半空当中，十分威严！
“这塑像……”冬暝心中一动。
因为自己在王老婆子家中看到的神龛老虎，和眼前这尊塑像，除了大小之外，几乎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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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离魂世界的部分，在明天就会结束。
这前后几章的内容，是一个比较重要的起承转折。
现实世界的部分，是为了帮助将主角的大哥、二哥树立的更加鲜明立体。
之前有读者认为，二哥过于刻薄。实际上也能通过这几章的渲染，发现二哥的大概性格。
算是那种不算讨喜的“刀子嘴豆腐心”，比起大哥，仿佛更像是照顾冬暝的大家长的形象。
而大哥，则是在关键时刻，可以为受了委屈的冬暝撑腰的形象。
而离魂世界的剧情也非常重要。
一方面，是借此让主角了解到现实和幻象的不同意义，让主角了解到那神秘香料的问题。
同时借由此，延伸至本单元剧的主体——返魂香。
另外一方面，也是为了引出主角爹娘的一部分谜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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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山君之恨 虎翁之怨
难道……王老婆子就是老翁？
冬暝的脑海中闪过一个有些荒谬的念头。
“啪。”
老翁的手，忽然搭在了冬暝的肩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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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暝下意识地看去，却见那手掌虽然枯槁如白骨，可此时却隐隐的感觉到一丝沉重。
他如今虽然是幼童，可武感还在。
那种仿佛蛮力而压制下来的沉重感，竟是越来越大！
冬暝顺势转身面对着老翁，并不着痕迹地朝着祭坛处后退了几步：
“阿翁，您就住在这里吗？”
老翁笑着点点头：“是啊，就是这里。”
“可是……这里似乎并没有屋子。”冬暝反问道。
“呵呵……”老翁的笑声在寂静的山顶上，透着一丝古怪之色：“我平日里，就睡在这祭坛上的。”
“哦？”冬暝故意眨了眨眼睛，装作一副懵懂不知的样子：“可是……这样一来，阿翁不会冷吗？”
“不会的。”老翁笑着招了招手：“孩子，你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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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感谢你送阿翁上来，阿翁奖励你一块糖，就在阿翁坏里哦……”
冬暝点点头，旋即走到老翁的面前，手更是探入其衣服当中，装作搜寻的样子：
“阿翁，您说的糖果在哪里呢？”
老翁一只手抚摸着冬暝的头。
另外一只抬起的手，竟是在此刻，逐渐的开始长出绒毛，旋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了一直硕大的爪子！
而此时，老翁的双瞳竟变成了黄褐色，嘴角竟是咧到了耳边，更逐渐的长出了獠牙！
正当老翁的爪子要从后面割开冬暝喉咙的时候，却忽闻怀中之人一阵轻笑。
下一刻，一阵剧痛传来！
几乎是一气呵成一般。
从匕首刺入腹部，拔出，并瞬间低下身子，在地上翻了个跟头逃过爪子的攻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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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老翁反应过来的时候，冬暝正紧握着匕首，紧绷着身体，带着一丝紧张之感的盯着他！
“你……你……”
老翁一时半会儿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冬暝看了看那如同老虎一样的爪子，点了点头：
“果不其然，阿翁你不是人，而是……一只猛虎吧。”
老翁阴沉着脸：“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冬暝面无表情，幽幽开口：
“并不困难。”
“从你受伤开始，我就察觉到了你的问题。”
“你的伤口呈现出变形和凹陷，甚至隐隐还伤到了骨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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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寻常的跌打损伤会造成的伤口。”
“如果是锋利的兵刃，就更加不可能了。”
“但是有一种情况会造成。”
“那就是……山野村庄会放置的……大型捕兽夹！”
“因为要防止狐狸、野狼之类的偷吃家禽，或者是伤害活人，偏远村庄放置这些并不奇怪。”
老翁点点头：“原来如此，倒是我小瞧了你这个小鬼！”
“原本以为，你如此好骗，应该是个没心眼的。”
“现在看来，你是故意跟过来的吧！”
冬暝没有正面回答老翁的话，而是反问道：
“兰婶，是不是你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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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翁眉头一皱，旋即似乎想到了什么：“你说那个妇人？”
“不错，我饿了，又受了伤，自然需要血肉的力量来补充体力了。”
冬暝深吸口气，虽然他没有办法询问自己脑海当中的那段仇怨是否也是眼前的虎妖所谓，但是……
仿佛是察觉到了冬暝的怒气，老翁的面孔也开始出现变化。
此时，老翁逐渐变成了猛虎的模样，皮毛、花纹、眼睛、胡须，都一一开始变幻。
就连那原本看上去垂垂老矣的身体，也开始化作魁梧的兽躯。
“小鬼，你有这个魄力和胆量，我很诧异。”
“但是你莫不是以为，这点伤势，就能在我的面前放肆了吧！”
“我早就不是寻常的老虎了，今天就拿你打打牙祭！”
就当虎妖老翁匍匐着身子准备动手时，忽然感觉体内一痛，下意识的大口一张，竟是呕出一口腥臭的血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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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虎妖老翁不及反应，就感觉一阵天旋地转，旋即浑身瘫软，直接倒在了地上。
“怎……怎么回事，我的肚子……”
第四十三章 山鬼游村
对于突然出现的王老婆子，冬暝心中一凛。
不用想也知道，一个老妪，看着眼前这一幕，没有丝毫慌乱，没有丝毫畏惧，这绝对不正常！
“王阿婆，莫非……你也是山君？”
冬暝的眼神，带着试探。
他将对方从上看到下，却不曾发现，对方的身上有什么破绽。
王老婆子发出一阵意味不明的笑声：
“我若要害你，就不会将那把匕首留在香案上了。”
“莫不是你以为，寻常的铁器，就能够如此轻松的杀死一个有道行在身的山君吗？”
“走吧，此事已了，这里……也就太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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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孩子，你很勇敢。不过，你可以离开了……”
冬暝没有回应王老婆子，而是朝着另外一个方向，小心翼翼地离开。
自始至终，他的眼神没有离开过王老婆子，后者也依旧是那副慈祥可亲的模样。
逐渐的，在视线已经看不到后者之后，冬暝深吸口气，猛地转身急速奔跑起来。
可就在冬暝刚刚下了山的时候，却迎面撞见了一个人，一个不可能站在此地的人！
“王阿婆，怎么是你！”
冬暝的脸色顿时变了。
没错，此时站在这里的，正是王老婆子，她和几个村里的青壮年似乎要上山一样。
王老婆子有些惊疑的询问道：“这不是冬家的小娃娃吗？你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
此时此刻，冬暝也顾不得隐藏什么，连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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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今天早上有去过你的家中。”
“我看到神龛当中供奉着一尊山君！”
“还有这把匕首，是你留给我的吗？”
冬暝一连串的问题下，王老婆子的脸色也开始难看起来。
“我从未供奉过山君，我的神龛里一直是空的！”
“这把匕首也绝对不是我的！”
冬暝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是了！
哪里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王老婆子如何能神通广大到，提前知道自己要去她的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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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一种可能，山上的那个王老婆子一直在暗中跟着自己，只有跟着自己，才会确定自己要去哪里才是！
“那……那个木牌，是你给我的吗？”冬暝又问道。
“什么？”王老婆子刚刚回答完毕，却忽然一愣：“我……我给过你木牌？”
“你什么时候去的我家？”
冬暝心中一颤，这么说来，昨天晚上自己见到的王老婆子，也不是她！
当下，冬暝顾不得解释什么，立刻冲向了自己的家！
这一刻，他的脑海当中，满是当年，爹娘倒在血泊当中的凄惨景象！
他不知道，自己现在所身处的世界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但不论如何，爹娘的悲剧不能再上演！
“爹！”
“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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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哭腔和绝望的，冬暝一边奔跑一边喊着。
直到胸口已经隐隐有些呼吸作痛的时候，冬暝终于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家门口。
他有些害怕推开面前的木门。
如果……如果又是和记忆当中的惨烈画面一样，自己……自己绝对会疯狂的！
“吱嘎……”
木门却先一步被从内部打开。
冬清有些诧异地看着脸色涨红的冬暝，又看着他身上的伤，不由地惊慌起来：“暝儿，你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
“快，爹给你拿药！”
说着，冬清将冬暝抱到房间里，有些手忙脚乱的取来布料、伤药等物品。
冬暝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一样，焦急地问道：“爹，娘呢？娘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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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清一边将伤药涂抹在布料上，一边说道：
“当然是在做饭啊！”
“唉，怪我，你离魂症还没好，我不该让你出去的！”
说话的功夫，冬氏一边擦着油污的手，一边匆匆忙忙跑过来。
看着浑身是血的冬暝，又气又急。
“就捡个柴，怎么成了这样！”
冬暝却没说什么，只是死死抓着爹娘的手，口中喃喃道：
“太好了！”
“真是的太好了！”
冬氏一脸担忧：“他爹，还是让王老婆子再来一趟吧。我怎么觉得……暝儿好像更严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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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妻俩正商量的功夫，王老婆子却带着人先一步过来了。
“您来的正好，暝儿他……”
王老婆子却止住了开口的两人，看向冬暝：“山上出事了，对吗？”
冬暝点点头：
“我遇到了山君，并且侥幸用这把匕首杀死了他！”
“但是……来了一个和你一模一样的人！”
王老婆子脸色大变：“不好！那个诱导你杀死山君的，是山鬼！”
“快，让村长准备火把，准备捕兽夹，准备铁器。山鬼在吃掉了山君之后，就会来的！”
冬暝被弄的一头雾水，连忙问道：
“等等！那头山君承认了，兰婶就是他杀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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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山君一处只能有一个，多了一个，就是名不正言不顺，怎么会存在呢！”
王老婆子却慌忙说道：
“没错！名不正言不顺，无法吃血食，只能如幽魂一般，那正是山鬼！”
“你既然知道山君的典故，怎会忘记，正所谓一山不容二虎！”
“想要成为山君，却没了位置的山鬼，为了让自己名正言顺，诱导山君犯错，再诱导旁人杀了山君这不奇怪！”
“等到山鬼吞噬了山君，它就有了肉身。”
“若它是个性情仁善的也就罢了！”
“万一是恶鬼所化，又有了肉身，它就能肆意吃人！”
“那就是塌天大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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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间，村子里所有的人都开始惊动起来。
王老婆子在村子里也算是德高望重，所以她说的话，所有人都是坚信不疑。
很快，武器、火把、陷阱，就已经将整个村子包围了起来。
“每家的青壮年，都拿着称手的兵器！”
“今天晚上，一定要注意安全！”
“家家户户，火把也绝对不能熄灭！”
所有人都开始调度起来，连冬暝的爹爹也不例外。
很快，戌时降临！
仿佛昭示着山雨欲来一样，皎洁的明月没了光泽，显得晦暗不明，更是被层层乌云所遮蔽。夜空群星，也不见了踪影，以至于村子上上下下，虽说火把通明，却透着一种死寂之感。
屋子内，冬氏紧张的抱着冬暝待在房间里，冬清则拿着一把干农活的铁锹，站在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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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呜……呜呜……”
忽然，一阵怪异的哭诉声传至整个村庄。
那哭诉声似乎非常凄惨，犹如罗刹夜啼，又似鸮鬼唤魂一般，鬼魅悲凄，邪祟异常！
突然，哭泣声戛然而止！
冬清刚要上前，冬暝连忙喊住：“爹爹，不要出去！”
几乎话音刚落，不远处便传来一阵惨叫之声！
瞬间，挨家挨户都有青壮年冲出了房门，冬清也拿着铁锹破门而出。
“娘亲，我们去门口接应爹爹！”
说着，冬暝应是拽着冬氏来到门前。
却见那是一头更加强壮的猛虎，但猛虎全身，被一阵诡异的幽蓝色的光芒所笼罩，远远看去就仿佛是一头虎鬼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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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这头山鬼，正将一户邻家的人咬在口中。
血液和内脏，伴随着撕咬，扯的满地都是。
一些承受能力比较差的村民，此时已忍不住呕吐起来。
“所有人都一起上！不杀死他，我们所有人都活不下去！”村长拿着铁锹身先士卒的冲了上去。
冬清也不例外。
所有人都很清楚，自家的女人、老人、孩子，若想要平安，他们这些男人不出头是不行的。
然而，吞噬了山君的山鬼，更加强壮，普通人纵然人数再多，又如何会是对手！
仅仅是第一波的交锋，村民们就死伤惨重！
冬清很幸运，山鬼那一巴掌他险险躲过去了。若真的拍中了，当真是不死也残！
各家屋子里的女人和老人们，又是害怕又是担忧，有很多更是已经嚎啕大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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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因他们家的男人，已经倒在了血泊当中。
场面可以说相当的混乱！
冬暝几次想要上前帮忙，却被冬氏呵斥住了：
“你一个孩子冲上去做什么！找死吗？！”
可就在此时，一阵惊呼出来。
却是冬清栽倒在地，定睛一看，胸口已然有了一道伤口！
“爹！”
顷刻间，冬暝怒血灼心，挣脱开冬氏的手，拔出匕首就冲了上去！
“山鬼！”
怒吼中带着一丝决然之色，山鬼正好转过头来，看着迎面重来的冬暝，咧嘴一笑，眼神中仿佛是在讥讽冬暝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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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大发慈悲，有心放你，你却找死。”
“既如此，就怪不得我了。”
锋利的爪子在这一刻如同利刃，刺向了冬暝。
冬暝顺势一个滑铲，直接来到了山鬼的肚子下方，匕首用力的刺入了对方的体内！
一时间，热血涌出，山鬼吃痛之下，挣扎起身，一巴掌直接将冬暝拍飞了出去！
“暝儿！”
受伤的冬清，还有屋子前的冬氏，凄楚的呼喊着，再也顾不得其它，转身朝着冬暝跑去。
“吼！”
这一刻，山鬼露出一丝如同人类般的残忍之色，巨大的尾巴扫开所有人，径直朝着冬清和冬氏扑了过去。
“不好！冬家的，快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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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间，旁边的人出声惊呼。
摔打在地上，浑身是血的冬暝见状，不由地勃然色变。
绝望、愤怒、心痛、自责，无数的情绪混杂在一起！
“爹！”
“娘！”
凄厉的呼喊声响彻夜空，时间也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眼前的血色，逐渐的褪去，仿佛变成了一片黑白。山鬼已经凌空，那被缓慢定格的爪子，只差那么一点，就会洞穿自己爹亲的后背！
“不！”
“绝对不行！”
“绝对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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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能……我不能再亲眼看着，爹娘被你们这些畜生害死！”
凄厉的怒吼之下，冬暝的身体再度开始产生变化。
咆哮而出的怒吼之声，伴随着汹涌而来的焚魂鬼火！
世界仿佛恢复了正常！
本即将得手的山鬼，看着化身为地行夜叉的冬暝，铜铃般的眼睛里，第一次有了恐惧之色！
而旁边的村民，也是一个个的看着冬暝的变化，手足无措！
“冬，冬暝？”冬清和冬氏骇然不已。
冬暝深吸一口气，下意识的，攥紧了双手：“爹，娘，等孩儿解决了这头山鬼，再跟你们解释这一切！”
小贴士：
在中国的古老神话当中，神话体系非常繁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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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山海经》体系当中出现的很多上古异兽。
又或者是道教体系出来的诸多神仙。
而山鬼、山君之流，除了奇谭异志当中有提过之外，到底是出自于某个宗教还是如何，已经无法考证。
但是，这种以江河山峦为主的仙神，亦或者是一些具备土地性质的神明，记录的比较多的，在春秋战国时期。
因为那时候，宗教还没有完好形成，人类对于自然也更加的敬畏崇拜。
比如屈原所写的《楚辞》当中，有专门一个篇幅就是写《山鬼》的。
因而，可以大概判断，山神、水神之流，还是在中国早期会比较常见。
至于说，没有了供品，神明就会虚弱甚至于消失。
这个设定，游鱼没有在某个神话传说当中看到过详细的记载。大概率，也就是现代社会的一些加工设定而已。
第四十四章 如雾如梦 终得自在
“你……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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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竟然是地行夜叉！”
山鬼面露惊恐之色，仿佛是天性本能的恐惧，微微匍匐着身子，一点点向后退去。
冬暝没打算跟山鬼废话太多，因为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夜叉状态，到底能维持多久。
“死来！”
怒吼之下，冬暝手持匕首，浑身火光冲天，如同鬼魅幽魂，亦似夜叉鬼王！
不论是山鬼，还是村民，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冬暝已经出现在半空之中。
冷冽的表情，决然的眼神，冬暝直坠而下，带着浑身火光撞在了山鬼的身上。
匕首带着鬼火，准确无误地刺入了山鬼的喉咙当中。
“吼！”
凄厉的惨叫声下，山鬼拼命地想要将冬暝从身上甩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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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一刻的冬暝，死死握着匕首狠狠刺入更深的血肉之中！
先是刀柄！
然后是拳头！
最后是整个手臂！
冬暝的眼神变的十分可怕，也变得十分狰狞！
山鬼拼命挣扎，在地上洒下大量的鲜血！
“你……你……”
山鬼似乎没有想到，自己以为很好拿捏的幼童，竟然会如此恐怖！
它的眼中带着一丝不甘：“我……我还没有吃……吃人……”
这一刻，山鬼口中全是血沫，“噗通”一声，终于倒地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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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暝的胸口剧烈的起伏着，他重重地喘着粗气，看向四周。
原本冬暝以为，村子里的人会恐惧他。
实际上，这也是大部分人在面对自己所不了解的事物时，非常正常又讽刺的反应。
然而：
“冬暝好样的！”
“好样的！”
顷刻间，如潮水般的欢呼声，让冬暝微微一愣。
他有些茫然地看着四周喝彩的众人。人都是害怕和自己不一样的人的。
在成为镇魂卫的这段岁月里，冬暝已经习惯了那种眼神。那是一种带着点敬畏，带着点后怕的矛盾眼神。
可此时，众人的眼神却只有开心，只有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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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间，冬暝感觉心头暖暖的。
冬清在冬氏的搀扶下，来到了冬暝面前，笑骂道：
“好小子，你了不起！”
一切，似乎都变得非常完美，也非常幸福了。
在包扎了伤口，收拾了现场之后，冬暝难得地睡了一个好觉。
第二天，在饭菜的香味中，冬暝揉了揉惺忪的水眼，下了床。
“好孩子，快吃吧。”冬氏慈爱的摸了摸冬暝的头。
就在此时，整个世界仿佛定格了。
随着一阵脚步声应入耳中，眼前所见，是王老婆子，却又不是。
冬暝放下碗筷，看向王老婆子，缓缓说道：“多谢前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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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孩子……”冬清和冬氏蹲下身，温柔的捧起冬暝的脸颊，轻轻擦了擦他额头上的尘土。
“去吧，不论你做什么，我们都支持你。”
“你既然做下了选择，就不要后悔，向着你希望的圆满去行进吧。”
“哪怕……那终归是一段蹒跚而行的痛苦之旅。”
这一刻，冬暝重重点了点头。
他掰开了手中的木牌。
“叮铃……”
一阵好听的风铃声，伴随着一阵轻柔的风拂过脸庞，带走了冬暝的泪水。
眼前的世界，开始化作一阵桃花消散。
“爹，娘，孩儿……会将你们一直放在心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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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永远永远……都不会忘记你们……”
终于，视线进入了黑暗。
仿佛是一刹那的变化，随着冬暝缓缓睁开眼，眼角的泪水顺势滑落。
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房梁，熟悉的床榻，还有熟悉的人。
“咳咳……”
烛光下，一阵虚弱的咳嗽声中，朱云长舒了口气：“谢天谢地，你终于醒了。”
冬暝看向众人：“大哥，二哥，太平子？呃……这两位郎君是……”
刘业笑道：“我给你介绍，这位是太医署最为年轻的太医丞戴缘川。”
“这位则是当今太史监第一交椅——太史令桑。”
冬暝一愣，眼前这位太史令，不正是……自己在那离魂世界当中遇到的那个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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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说……就是他给了自己用于离开那段世界的桃花木牌！
桑露出一丝带着疏离感的笑容：“几位，既然郎君已醒，我和缘川就离开了。”
冬暝下意识道：“请大人稍等，我，我有一事想问。”
桑转身看着冬暝。
“请问……我爹娘的死，和我记忆当中的山鬼……”
桑摇摇头：“那个世界，是你的执念而成，虽然真实，也是虚幻。”
“至于你说的真相是否和你经历的一模一样，很抱歉，这我的确不知道。”
“而且，这也不是你现在该考虑的问题。”
说着，桑指了指冬暝：
“毕竟，花毒未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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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不由地看向了冬暝的手臂。
冬暝低头一看，也是一愣。
只见自己被杜萧咬过的伤口，此时此刻，在一阵酥麻的怪异感觉下，竟逐渐的生长出一朵朵鲜嫩的桃花……
小科普：
本文当中出现的《金刚经》的节选，算是佛经当中比较有名的语句了。
大概的含义是：“一切依靠因缘而生的法，都如梦幻，如泡沫中的影子，如雾霭一样的不可琢磨，无常变幻。同时又如同闪电一样的快速变化。我们要无时不刻地这样看待这个世间的一切，不要执着它而被它束缚我们本来解脱自在的体性。”
同时，本文当中出现的太医署和太史监，正是唐朝年间的医学机构和占星机构。
太医署的名称在唐朝没有太大变化，领导者被称为太医令，一般设立为1-2人。
太医令之下，就是助手太医丞。
一般来说，年纪轻轻要做到这个位置，是非常困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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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太史监，其实就是钦天监，占卜吉凶。唐朝时期，改过好几次名字。
有司天台、太史局、太史监等等称呼。其中，太史局的首脑则被称为太史监亦或者是太史令。也就是本文当中的桑。
“桑”，则是《走阴夜话之打更人》当中，主角打更人空桑在唐朝的轮回身份，也算是一个小联动哦，哈哈……
第四十五章 阁主相助 再探花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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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白天，冬暝穿好衣服来到刘业办公的地方。
朱云且不说，竟然连太平子也在。
冬暝连忙行礼：“楼主怎么会在我大哥这里？”
太平子幽幽说道：“自然是发现了一些线索。”
“昨天晚上，我和那位太医丞互相交流了一番。”
“最终我们认定，你体内的毒素，应该就是这个桃花。”
冬暝心里不禁泛起嘀咕，这个应该算是显而易见的事情吧，至于这么兴师动众吗？
太平子仿佛看出了冬暝的想法，将手中的清茶放下之后继续说道：
“一开始，我和那位太医丞都是发现你的体内，有无法轻易捕捉的毒素。”
“这种毒素，看似只会放大离魂症，导致你出现无法分辨现实和虚幻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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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后来我们反向推导之后，得出了一个结论。”
“也许……自始至终，让那杜家公子出现疯魔之状的，就是离魂症！”
冬暝呼吸一滞，猛地想起，那神秘的太史监化身为王老婆子，进入他意识当中对他说的话。
也许在外人来看，自己所经历的，不过是离魂症当中的那些幻觉。
可如何，那位太史监的话才是真的呢？
如果说，这种神秘的毒素真的能够将人拉入到一个无法言说的世界当中，并且在那个世界里，可以圆满遗憾的话……
有多少人，会舍得回到现实当中？
如此一来，没有了魂魄，或者说意识模糊之下，肉身会出现一些疯魔的如同行尸一般的情况，也就不足为奇了。
一旁，朱云说道：“这样吧，我们今天分头行动。”
“我和太平子会去每一个出现了类似症状的官宦子弟家中去调查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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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他们身上有桃花，或者是这种疯魔癔症，就很容易找出规律来。”
“冬暝，你和大哥去一趟碎玉楼。”
冬暝挠了挠头：“白天去碎玉楼做什么？”
“就是要白天去！”朱云沉声道：“那天晚上，我和那疑似秀姬的女妖交了手。”
“对方就如同一只鸮鸟一样。”
“鸮鸟是猛禽，且夜晚凶猛，白天安睡。”
“如此一来，白天找寻秀姬，应该无妨。”
“再者，就算秀姬不在，那个老鸨还在。”
“你去调查之时，她既然吞吞吐吐，也必然是知道些什么才是！”
冬暝点点头，因为事态紧急，吃了点早饭之后，四人便兵分两路，各自调查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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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进的路上，冬暝看了看自己手腕上出现的桃花。
他隐隐记得，自己在碎玉楼昏睡之前，是闻到了一股熟悉的花香味道的。
那香味……似乎隐隐和那陶源庙祝的月老庙中，香味酷似！
一时间，冬暝心中有些紧张。
这件事情，到了现在这种情况，似乎横看竖看，都好像和陶源脱不了关系一样。
可是，陶源却是自己二哥朱云十分欣赏之人，两人显然也是有些交情在身上的。若到了那个时候，自己的二哥……会是什么想法？
……
两人来到碎玉楼门口，却见一道熟悉的身影正站在门口。
那老鸨也在，此时正满脸焦急地解释着什么。
“嗯？阁主？”冬暝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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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篁转身，孔雀折扇展开的刹那，一双丹凤眼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哎呀哎呀，两位小郎君大白天就来碎玉楼，兴致不错啊。”
冬暝不由苦笑道：“阁主就别开玩笑了。”
“我可没开玩笑。这身体都中了香毒，还能留恋这烟花场所，若非酷爱风花雪月之人，怎会如此？”
冬暝一愣，一旁的刘业连忙道：“香毒？阁主知道这是什么毒素吗？！”
询问之中，刘业的语气更是带着一丝震惊。
就在昨天冬暝昏迷的过程当中，太平子和太医署的太医丞，两人辨别了很久，也只能勉强确定冬暝的离魂症来自于那桃花毒素。
可现在，并非医道之人的幻月阁主，竟仿佛知道内情？
“这件事情嘛……可以待会儿再说，不着急。”陈篁转而看向老鸨，两手一摊，笑曰：“你看，我刚才就说了，妈妈就算不让我进，也会有小郎君过来找你的，对不？”
那老鸨露出一丝尴尬的表情。
虽然知道冬暝和刘业的出现，没什么好事情，还是硬着头皮走上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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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两位小郎君，你们……”
“我也不跟你兜圈子！”刘业沉声道：“我要见秀姬！”
“这……”老鸨有些心虚地喃喃道：“我们的姑娘，白天都……”
话音未落，刘业却骤然拔出一把长剑。
剑身搭在老鸨的肩膀上，那种冰冷感透过布料，老鸨“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畏惧的瑟瑟发抖。
“郎……郎君饶命！”
刘业怒声道：“听着！我不想和你多费唇舌！前方带路！”
“是！是！”老鸨连连点头。
陈篁见状，不由地一笑：“有的时候，果然还是刀剑好使。”
“我和这妈妈纠缠了若久，她就是不肯松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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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路的老鸨挤着笑容，路过木桥时，一些醒的较早的小娘子，看到几人，不由地诧异无比。
“看什么看！做你们的事情去！”老鸨斥责道。
冬暝忽然问道：“这位妈妈，惜君娘子的事情，你了解多少？”
老鸨赔笑道：“惜君算是特殊了，这娘子虽说因为从事乐伎也成了贱籍，但也算是有个囫囵家的人。”
“再加上她的技艺的确是好，我们碎玉楼也从来不敢怠慢的！”
冬暝又道：“既如此，惜君娘子当日自缢身亡之前，可曾有过什么异常举动？”
“异常举动……”老鸨忽然一愣：“其实，惜君娘子平日里不怎么和碎玉楼的人说话。”
“毕竟她也不住在这里面。”
“但是……”
“但是什么？”冬暝眼中掠过一丝凌厉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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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和秀姬的关系很不错。”老鸨说道：“秀姬是我这里的花魁，从前是舞姬出身。”
“两女，一人知晓乐理，一人通晓舞艺，相得益彰，也很是投缘。”
“事发当天晚上，她在离去之前，曾经和秀姬聊过一会儿。”
“但是具体是什么，我并不知情。”
说话的功夫，老鸨带着三人来到了之前的小楼前。
刘业看了看侧面，发现原本破损的部分已经修补完成。
如此一来，刘业更加确定，碎玉楼是一定知道秀姬的一些特殊情况的。
大门打开之后，老鸨连连弯腰：“那，那我先走了。”
“别着急啊。”冬暝一把抓住那老鸨，似笑非笑：
“妈妈似乎还知道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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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之，还是等我们确定完毕之后，再走不迟。”
“横竖你这碎玉楼，白天也没什么事情。”
……
说着，冬暝拽着老鸨直接踏入屋子当中。
一进门，又是一阵浓郁的香料味道。
冬暝眉心一皱，看向刘业：“就是这个味道！当时，我就是闻到这种味道才……”
话音未落，冬暝又感觉到一丝昏沉。其手腕上的桃花，竟是在此刻开始有了一丝盛开之态！
“哎呀哎呀，两位小郎君还是冲动了一点啊。”
后方，陈篁调笑一声下，却见那食香蝶已经飞舞而起，带着一丝奇特的灵光，环绕在冬暝和刘业身上。
随着那灵光闪烁了几个呼吸的功夫，冬暝和刘业，明显感觉到那种昏沉感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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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体内香毒不少，我的小宝贝都吃饱了呢。”陈篁伸出手指，那食香蝶便乖巧的落在其指尖之上。
刘业有些不解：“怪了，昨天晚上我和你二哥来的时候，并没有闻到这股香味啊？”
“那是因为，这种香毒本身是需要时间凝聚足够浓度的。”
“冬暝吸食了不少，剩余的浓度，不足以影响到你们两人罢了。”陈篁说道。
旋即，四人上楼。
楼梯非常老旧，四人的脚步声也不算重，时不时的，还会有一些木头碎屑或者是小异物，直接掉落地上。
冬暝见状，有些困惑，这木屋小楼当中，木头老化碎裂他能理解。
怎会有一些明显不是从墙壁上脱落的石头？
并且，还有比石头更加奇怪的东西。
冬暝看着碰巧落在自己掌心的东西，瞳孔一缩：“这是……指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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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老鸨已经推开了上层之门。
众人见状，也纷纷跟上。
“秀……秀姬姑娘！”出乎意料的是，老鸨在看到对方时，脸上竟有着一丝畏惧之色。
众人看着坐在镜子前梳妆打扮的美丽女人，倒是和前一天晚上的鸮鸟女妖，完全不同。
“妈妈，我不是说了吗？不要把闲杂人等带到我这里来。”
秀姬的语气平淡如一池秋水，老鸨却恐惧的瑟瑟发抖：“秀……秀姬姑娘！不是我坏了规矩，他们都有武力，我……我也是没有办法！”
话音刚落，秀姬蓦然转身。
顷刻间，一阵罡风伴随那巨大的羽毛，如同龙卷一般直接吹袭向众人！
所过之处，竟是在地上和墙壁上留下一道道切口！
“饶……饶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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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老鸨要饮恨九泉，冬暝一把抓住前者的衣领往后一拉，这才让她避免了身体被切碎的下场！
与此同时，刘业的手中忽然出现一把黑色的铁伞，随着伞面张开，锋利如刃的罡风切割其上，发出如钝器割裂的声响声！
但终究，是没有能够突破刘业的防御！
陈篁孔雀折扇一合：“冬暝，还不出手，更待何时？”
冬暝见状，腰间横刀“噌”的出鞘，伴随焚魂鬼火燃烧刀刃，直接从刘业身下滑铲至秀姬面前。
只见冬暝一手猛地朝着地面一撑，身体急旋的同时，刀刃也斩向了秀姬之身！
“铛！”
这一刻，火焰竟是没能破开对方的防御！
冬暝瞳孔一缩，却见眼前的秀姬，双手已经化作两只巨大的翅膀！但是她的身体却并未产生什么变化。
此时秀姬面露狰狞之色，一双眼，更是毫无眼白，只剩漆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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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魂司，我与你们无冤无仇，你们当真要和我不死不休吗？！”
冬暝和刘业并未说话，那陈篁却忽然笑了起来：
“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
“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你啊……”
冬暝一愣：“阁主，你认识此女？”
“傻小子，还不明白吗？”陈篁笑道：“夜间能化作鸮鸟之妖，可现在是白日，她却只能展开双翅，而无法妖化。”
“羽毛如铁，似女似鬼。”
“她是……夜行游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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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行游女又叫姑获鸟，最早出身来自于东晋时期的《玄中记》。
异志当中有些，此鸟穿上羽毛便是鸟，脱下羽毛便是人。姑获鸟如传说一样，自己不能生孩子，所以会带走别人的孩子去抚养。
至于如何抢夺孩子，便是在夜间飞行的时候，只要发现谁家有孩子的衣服还放在外面晾着，就会在上面做标记。
第二日，便会来将孩子偷走。
因此，也就有了晚间必须把孩子衣服收回屋子的说法。
同时，姑获鸟还能预测灾厄，更有将人的指甲收集起来的习性，所以在本文的当中有所使用。
不过，姑获鸟并不是猫头鹰。
这里，游鱼是做了一些融合。就是将鸮鸟之妖和姑获鸟做了一定的融合，这才有了秀姬的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