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银河坠落》 第1章 端倪 发现齐思礼出轨是在他提出回去见父母的前一周。 齐思礼想带姜见月回去见父母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一年是他们谈恋爱的第二年,姜见月被齐思礼磨得不行,终于在齐思礼的生日前妥协。 那一周的周二是齐思礼的生日,齐思礼早早做好了安排,姜见月什么都不用管,只等下班齐思礼来接。 周二的傍晚,夕阳的余晖从玻璃窗外洒进来。 眼下正值五月,江城的气温逐日升高,办公室的空调也调整到合适的温度。 姜见月端着咖啡,眼睛盯着电脑屏幕。 她的手边放着一个精美的黑色盒子,是为齐思礼准备的生日礼物。 “哟,爱马仕,送男朋友的啊。” 姜见月抬头,发现是警局的前辈朱婷,于是伸手摘下了塞在耳朵里的耳机。 “今天他生日。”姜见月笑了下,按下键盘上的空格键,暂停了电脑上播放着的视频。 朱婷瞅了眼屏幕:“这个强奸案啊,已经结案了怎么还在看。” 姜见月说:“无意间刷到了,好奇看看评论。” 不久前局里接到一起报案,女学生报警称被学校教授性侵,后来经调查发现,这件所谓的强奸案,完全是诬陷。 警员周放接水路过,瞥见她的电脑屏幕后,摇头说:“一旦被指控强奸,几乎是等于被判刑,这男的倒霉啊,以后人家提起他都会联想到这起强奸诬告,就跟踩到了一坨懒羊羊似的,不死人膈应人。” 姜见月默默看了眼杯子里黑漆漆的咖啡,放在桌上,“懒羊羊惹你了?” 周放耸肩笑道:“比喻嘛,比喻。” 姜见月:“那你这个比喻还挺毁童年的。” “什么倒霉,这男的本身师德就有问题,跟那个女学生聊骚长达半年,虽然是没有发展到肉体关系,但精神出轨也很恶心好不好!”朱婷抱胸一脸嫌弃,“出轨的男人本身就是坨懒羊羊。” 姜见月叹了口气:“放过懒羊羊吧。” 这时,办公室门打开,一名娃娃脸的女警员满脸兴奋地走了进来。 瞧见姜见月和朱婷都在办公室里,那姑娘的眼睛立即一亮:“月月,婷姐,快出去看,老秦带了个大帅哥过来!” 原本是打算回办公室的,这会儿姑娘身子一转,又有往外走的趋势。 朱婷站起来笑道:“孟佳,你天天这个帅,那个帅,不知道乱花渐欲迷人眼啊?” “不是,这个真的特别帅!”孟佳见姜见月不动,喊她道,“月月,走啊,你看什么呢?” 姜见月瞄了眼电脑屏幕,再想到周放说的懒羊羊,一时间也没有继续看评论的欲望了,跟着朱婷起身往外去。 走到门口,正好看到两道人影走出了警局,法医秦昭走在左边,而他身侧还站着一个年轻男人。 姜见月抬眼看去,视线几乎是瞬间被右侧的背影所吸引。 春末初夏,那人穿着衬衫和西装长裤,袖口挽至小臂,露出瓷白的皮肤。身量极高,宽肩窄腰,衬衫收进西裤里,显得腿笔直修长。 秦昭站在车前与男人说话,对方微侧着脸,只露出依稀一线轮廓,三个女人在门厅内偷看,只觉得单是那面容线条,就能想象出五官有多卓绝。 只可惜,男人始终没有回头。 与秦昭交谈完,他伸手拉开停泊的帕拉梅拉,长腿一迈,坐了进去。 秦昭朝帕拉梅拉挥了挥手。 黑色轿车很快驶离,孟佳第一个等不及,朝门外的秦昭走去。 “老秦,那是谁啊?”孟佳见车开走,也不掩饰她的花痴了。 “你是装了天线是吧?是个帅哥都逃不过你的眼睛。”秦昭看了她一眼,“那是我学弟,以前我们学校的学神。” 孟佳兴奋了:“你学弟?他也是干法医的?” 秦昭转身往局里走,边走边回:“是啊。” “那他怎么来咱局里?”孟佳追问。 “陪我过来取个东西,”瞧见孟佳失望的表情,秦昭嘴一咧,笑道,“不过下周他就到我们技术室工作了。” “哇!真的吗!老秦,多拍点照!” 秦昭边走边抛着手里的钥匙,逗她:“光想让我干活,不请顿饭?” “请请请!”孟佳拉住姜见月,“月月一起?” 姜见月摆手婉拒:“别带上我,我有事。” “今天打扮这么漂亮,是跟男朋友有约?”孟佳打趣。 秦昭也转头看过去。 姜见月平时都是扎个马尾素面朝天的样子,今天却不同,明显是上了妆,翠眉朱唇,衬得皮肤格外白皙。 况且她本来就是令人惊艳的大美人。 秦昭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想当初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心底还嘀咕过,这么娇滴滴的美女,能胜任刑侦工作吗? 没想到,姜见月很快就用能力打了所有质疑者的脸。 姜见月抿唇笑了下:“要陪他过生日。” 秦昭语气轻松:“你男朋友好福气,咱局里的警花被他追到了。说起来你们谈了有一年,准备什么时候结婚?” 姜见月只是说:“还早。” 姜见月那位男朋友,局里的人都眼熟得很了。 每逢姜见月休息日的前一天,都会开车来接她。 当初那位富二代追姜见月,追得有多轰轰烈烈,所有同事都看在眼里,所以他们这对小情侣,大家都挺羡慕的。 果然。 晚上下班,齐思礼那辆保时捷又出现在了门口。 姜见月在同事们揶揄的目光中,坐上了副驾驶位。 坐进去的时候,齐思礼正接着一通电话。姜见月开门进来,他匆匆将电话挂断。 “都在催我们快去。”齐思礼笑着说。 姜见月系上安全带,余光注意到男朋友的动作。 明明右手接完电话,他却没有将手机就近放在中央扶手盒,而是丢进了左手边的车门置物格里。 姜见月微敛眉眼,问道:“是莫一凡?” “嗯啊,凡子和周京飞他们都到了。”齐思礼眯起眼睛笑。 姜见月抬眼又看了看他,没有错过他频繁抚摸自己后劲的动作。 齐思礼似乎在紧张。 第2章 “今晚等你吗?” 一路上,齐思礼一直在说话,姜见月只是安心倾听。 齐思礼话多,尤其是跟姜见月在一起的时候。当然,他也知道姜见月就是个话少的性格,所以,他不介意多说一些来逗女朋友开心。 只是今天,姜见月明显有些走神。 “阿月,是不是最近累着了?”齐思礼紧张地瞧了瞧她,“还是你生气了?” 姜见月愣了下,温和地朝他笑:“你今天生日,我怎么会生气。” “那就好,”齐思礼探出右手捏了捏姜见月的手指,松气说,“我知道你不爱跟他们凑一起,但是今天我生日,兄弟们非要给我庆祝。你相信我,现在他们都改好了,绝对是遵纪守法好青年,咱们就去吃个饭,你想走了我们就走,晚上我们单独看电影去。” 齐思礼喜欢姜见月喜欢到了骨子里,从大学就开始追,一直追了七年才抱得美人归。两人在一起后,齐思礼就恨不得在全世界公开,最频繁的就是带姜见月去参加他的朋友聚会。 只是姜见月对他那个富二代朋友圈不是很感冒,那群人玩得挺荒唐,就差违法乱纪的事没做,也就近两年才收敛起来。 但碍于齐思礼,姜见月不好说什么,只能减少参加聚会的次数。 但像齐思礼的生日,她却是推脱不了的,无论如何,她都得给男朋友面子。 …… 他们果然是到得最晚的,包厢里只剩下两个主位,刚好坐满。 一进去,姜见月便接收到了无数视线。 齐思礼的这些朋友,对姜见月一点都不陌生,虽然聚会参加得少,但架不住齐思礼张口闭口都是女朋友,所以都知道这朵高岭之花,是齐思礼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追到的。 今天再看,往日对这位大美人逐渐淡化的印象不由再次刷新,不怪齐思礼缠得那样紧—— 那是真美。 “抱歉啊,大家久等了,”齐思礼招呼服务员,“上菜上菜。” 齐思礼最要好的发小站起来说:“今天你是寿星,就别说抱歉了,一会儿跟兄弟们多喝几杯。” “行啊喝就喝,”齐思礼很自然地揽住姜见月,“不过阿月不能喝,一会儿都有点眼力见儿,别去烦她啊。” 齐思礼是他们圈子里出名的炫妻狂魔,总是跟老母鸡护崽子似的护着姜见月,其他人虽说早就习惯,但此刻也有点受不了他这副妻奴模样,纷纷开他玩笑,一时间,气氛非常热烈。 酒过三巡,女友团们都吃罢,单独坐到沙发上去玩手机了。只有男人们还在那儿推杯换盏,喝个没完。 屋子里有些闷,缭绕着散不去的烟味。姜见月站起身活动了下身体,起身往外去。 齐思礼跟朋友喝了一圈才发现女朋友不见了,往沙发上看,一群莺莺燕燕里也没瞧见姜见月。 齐思礼瞬间清醒了些,丢下酒杯,“阿月呢?” 周京飞说:“上厕所去了呗,她那么大个人还能丢了怎么,快点,继续说,你老头把人炒了后又如何了?” 齐思礼一门心思都在女朋友身上,站起身:“一会儿再说,我得去把阿月找回来。” 说完人就跑了。 看着重色轻友的兄弟去得头也不回,莫一凡摇摇头说:“这小子,真是被姜见月吃死了。” 周京飞也鄙视:“干脆让他把姜见月别裤腰上得了。” 其他人都笑,拿过酒瓶:“嗐,给他杯子倒满,一会儿非让他喝光!” 姜见月其实就是去前台问了下wifi。 大堂的空气清新许多,她没急着回去,就在外面多呆了会儿。 再回去的时候就没瞧见齐思礼的人了,酒桌上的男人们看见姜见月,冲她解释:“老齐出去找你了,你们没碰见吗?” 姜见月想了下说:“我刚才在前台,可能错过了。” 她也懒得出去找,反正齐思礼也会回来,就在原位置上坐了下来。 男人们还在喝着,姜见月默默听了会儿,听出他们在聊融资的事。她也不感兴趣,百无聊赖,自己低头玩起了手机。 也不知几个男人怎么就兴奋了起来,杯子一碰,酒液被撞得直接泼到了桌上。 姜见月不动声色往旁边挪了挪凳子,注意到齐思礼的手机还放在桌面上,酒液溅湿了屏幕,倾倒的杯子里仍然有液体流淌着,她赶紧拿过手机,用纸巾擦拭。 齐思礼依旧没回来,也不知找人找到哪儿去了。 姜见月有些担心,准备起身出去找。 但人还没走出去,齐思礼的手机却进来了一条信息。 姜见月不是那种掌控欲很强的人,更何况自从在一起后,齐思礼一直表现得对她毫无保留。为了表忠心,手机密码是他们的纪念日,微信信息也不加密,一副坦坦荡荡的样子。因此,姜见月一直对齐思礼是比较放心的。 她刚站起身,手机便震动了一下,姜见月下意识低头看了眼,正好看见屏幕上绿色的微信信息—— 【今晚等你吗?】 发信息的人,是个简单的符号昵称。 姜见月确信自己没见过。 从姜见月的成长经历来看,她从来都不是个对感情很敏感的人。读书时期,她蝉联校花桂冠数年,追求者不知凡几,她却一心扎入学海,对早恋的那些悸动丝毫提不起兴趣。 及至进入大学、社会,摆在感情之前的,也永远是学业、事业。 但不敏感却不代表不敏锐,姜见月几乎是瞬间就判断出这则微信有问题。 姜见月仅犹豫了两秒,就用密码解开了齐思礼的手机锁。 点进那条微信,聊天框里只有孤零零这么五个字,除此之外什么内容都没有。 聊天记录被特意删除过。 姜见月心里沉甸甸的。 她了解齐思礼,也知道齐思礼那样有钱有颜的富家公子,一直都有异性前仆后继。但齐思礼从没动摇过,顶多偶尔拿那些女人单方面发的消息来激一激姜见月的醋意,好让她多在意他几分。 而像这样刻意删除聊天记录,实在是很异常。 姜见月点进这个人的朋友圈,朋友圈没有任何动态,头像和朋友圈都是一片深黑。 姜见月百分之百肯定,这是个小号。 第3章 齐思礼和窦可? 齐思礼出去了快十分钟才回来。 见到安静坐在椅子上的姜见月,他才松了口气,坐过来缠住她道:“阿月,你去哪儿了,我刚才都找遍了。” 姜见月看他一脸幽怨模样,解释道:“去前台待了会儿,不知道你出去找我就自己回来了。” 她站起来让开位置,提醒:“少喝点儿,对了,你手机忘了拿。” 齐思礼接过去,看都没看揣进兜里,“那不喝了。” 姜见月视线移过去:“有人给你发了微信。” 她语气太过云淡风轻,齐思礼也没当回事,伸手揽住姜见月说:“这么晚了能有什么重要的事,等会儿再看,阿月,咱们回去吧。” 周京飞等人听见了。 “回去?这么早?今天你寿星啊。” 齐思礼笑骂:“滚蛋,剩下的时间我要跟阿月单独过了。” 大家听他这么一说,顿时露出意味深长的笑。 “懂了兄弟,快去快去。” 姜见月知道这些男人们脑补了什么,也明白齐思礼说这句话有些故意的成分。男人总是喜欢在这些事情上争一些无聊的面子,即便她并没有和齐思礼发展到那一步,但齐思礼总喜欢在口头上占些好处。 姜见月心中有淡淡的不耐烦。 或许正是齐思礼在这方面的油滑,让她对齐思礼的感情始终有一丝保留。 …… 姜见月从不在齐思礼家留宿,所以代驾将两人载到了姜见月的住处。 齐思礼有些醉,进屋后洗了把脸,搂着姜见月在沙发上看电影。 爱情电影看到一半,也许是气氛所至,齐思礼欺身而上,想吻她。 齐思礼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姜见月微微偏头提醒他:“手机在响。” “不用管。”欲念已起,齐思礼的唇就要落下来。 姜见月伸手抵住他的头,如同往常无数次那样。 “思礼。” 声音冷静到近乎无情,她依旧像块无法融化的冰。 齐思礼恍若未闻,俊逸的眼中泛着潮红:“阿月,我爱你。” “齐思礼。”姜见月又重复了一声。 仿若兜头一盆凉水,齐思礼瞬间清醒,他停住动作,抬头看向女朋友。 她依旧是清冷模样,像触不可及的明月,不被红尘所污浊。 当年初见,他便对这样的她念念不忘。 只是月亮被他摘了下来,齐思礼却总觉得没有真正得到她。 尽管他们马上就要见家长了,他依旧不确定姜见月爱他有几分。 齐思礼轻叹口气:“阿月,我好爱你,我发誓,会一辈子对你好的,能不能给我,我好难受。” 齐思礼拥着她,渴求地望着姜见月。 他有一张非常漂亮的脸,当年还在读书的时候,姜见月就听过同学传隔壁a大的齐校草。但自从遇见姜见月,齐大校草的眼中便只装得下月亮。 姜见月看着齐思礼雾气昭昭的眉眼,脑子里却还在想着那条微信。 无论是信息主体内容,还是发信人的微信号,都显得极其不合常理。 姜见月闭了闭眼。 “思礼,你承诺过我的。”她将内心疯狂生长的怀疑压制下去,作出无动于衷的表情。 齐思礼有些挫败。 他知道姜见月对他的感情并没有自己那么浓烈,但越是得不到的,偏偏他越爱。 对峙几秒,齐思礼还是妥协了。 “阿月你什么时候才愿意嫁给我……”他紧紧搂着姜见月,轻轻叹息。 姜见月默不作声。背对着齐思礼的脸上,神情清冷。 …… 齐思礼一直待到凌晨才独自离开。 他离开后,姜见月洗完澡,精神反而恢复了一些,于是拿起没看完的书坐在窗下翻看。 其实她没有熬夜的习惯,但今晚实在有些心绪难宁。 那条信息反复出现在姜见月的脑海里。 即便知道齐思礼对自己的爱意不作假,但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真的很难不在意。 书看了两页便难以继续,姜见月拿出手机心烦意乱的刷起了朋友圈。 一晚上没开,冒出来不少动态,她依序拉完,正准备退出去,手指一碰,再次刷出了一张一分钟前发出的照片。 照片中,是灯光投射在墙上,映出来的一个男人的身影。 灯光将男人身影拉长,但能看出是正在解纽扣的动作。 姜见月目光扫向发动态的人,居然是窦可—— 齐思礼的助理。 当初齐思礼追她的时候,许多礼物都是让窦可去购置的,后来两人在一起后,窦可便直接加了她的微信,美其名曰了解老板娘的喜好。 姜见月扫过照片上的配文—— 【他来了,赶在生日的尾巴与我在一起,生日快乐q先生。】 q先生? 刚好今天生日的q先生? 姜见月盯着屏幕发了会儿呆,回神后尝试拨齐思礼的电话。 一声,两声,直至忙音。 世界在夜晚中安静下来,连同姜见月的心。 明明身体很累,她的思绪却在这一刻无比清晰。 齐思礼……和窦可? 还是只是巧合? 姜见月眉头深拧,心中疑窦丛生。 一个从没有过的猜想在脑中浮现,她开始去思考,去回忆偶尔几次看见的齐思礼与窦可的相处点滴。 那个跟男同事说句话都会脸红的小姑娘,居然大胆到在朋友圈发如此引人遐想的照片? 她不怕被亲人同事看见的么? 姜见月忽然有种预感,窦可的这个动态或许只对部分人可见。 甚至,很可能仅对她可见。 …… 姜见月一夜没怎么睡好,快要十点的时候,又被手机震动的声音吵醒—— 是齐思礼的来电。 他像是刚醒,嗓音带着一丝低哑:“阿月,昨晚回家我就睡了,可能是醉得厉害,没有听见你给我打电话,那么晚,你是不是有什么事?” 姜见月沉默。 他的理由听上去合情合理,如果没看到那条信息和朋友圈,她可能就信了。 齐思礼等了几秒钟,没等到姜见月回答,像是瞬间清醒似的,微微提高声音急道:“阿月,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你还好吗?我马上过来。” 姜见月这才慢吞吞道:“哦,没事,就是担心你醉酒,回去了就好。” 齐思礼这才松了口气,“你吓死我了,以后要是给我电话我没接到,你记得给我发个信息好不好。” 说到这,他顺势又提出来说:“要不你搬过来跟我住吧,我保证你不同意我不会乱来的。” 姜见月忽然问道:“思礼,你还没吃早饭吧,我帮你点个外卖。” 齐思礼语气顿了下,“不用了,我随便对付点儿,一会儿过来接你,万达新开了家月光餐厅,我们去吃吧。” 姜见月又沉默下来。 齐思礼也感觉到了她的奇怪,问道:“阿月,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心不在焉的?” 姜见月思绪乱飞,回过神才说:“今天要回我妈那儿,改天吧。” 说完顿了顿,鬼使神差的,她又补了一句:“今明两天都不会回来。” 第4章 你慌什么 挂完电话,齐思礼重新躺回床上。 身边一双手伸过来,探到他脖颈间抚摸。 齐思礼推开,眉眼间有一丝不耐烦:“别蹭了,不热吗。” 他翻身下床,在沙发上取自己的衣服,一下子注意到了随手放在衣服旁边的黑色盒子。 盒子里是爱马仕经典款领带,姜见月给他的生日礼物。 齐思礼拿起来,心中泛出懊悔。 他和窦可的关系发展到如今这地步,完全是阴差阳错。 两个月前公司聚餐,大家都喝醉了,窦可作为他的助理,开车送他回去。 他也不想的,但姜见月不让他碰,窦可又实在大胆热情,他没忍住。 事情发生后他也后悔,当时已经决定要辞退窦可,可这种事情有一次就有第二次,窦可又私下里找了他两次,稀里糊涂的,两人的关系就走到了这一步。 齐思礼举着盒子,转身面无表情看着床上的女人:“盒子是你打开的?” 窦可被他凉凉的眼神冰了一下,缩进被子里:“我就是好奇……” “别乱碰我东西。”齐思礼冷着脸说道。 窦可盯着那盒子,眼中闪过一丝嫉妒,小声说:“可我的礼物明明比这个好啊……” 齐思礼没搭理她,回身拿起床头柜的手机来。 他想给姜见月发个信息问问明天几点回来,结果点开微信,就看见了窦可小号昨天发来的那条信息。 红点点已经没有了,安安静静躺在列表里。 齐思礼心里一慌,猜到是姜见月看到了。 …… 姜见月洗漱完就接到了齐思礼慌里慌张的解释电话。 “阿月你别误会,这条信息是一个牌搭子发的,就是问我昨天去不去打牌,那人说话老是这样,不爱带主谓宾,你可别瞎想。” 姜见月沉默。 这个解释听上去合理,但深究,其实漏洞很多。 既然是牌搭子,肯定是约过几次,就像齐思礼自己说的,这人说话“老不爱带主谓宾”,那为什么聊天框里,一条以往的信息都没有呢? “那人经常约你?”姜见月淡声问。 齐思礼卡了一下,语气陡然变得急切:“约过几次,不过之前都是给周京飞他们发的消息,反正我们平时都凑一块儿玩的,昨天刚好发给我了吧……” 察觉到姜见月的情绪,他愈发着急,提高了声音表忠心:“阿月,宝宝!我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知道吗,我多喜欢你啊,从大学到现在除了你我还能看得见谁?好不容易追到你我怎么可能又去外面沾花惹草!不信你去问周京飞莫一凡!” 周京飞、莫一凡跟他穿一条裤子的,姜见月根本不可能去信他们。 她心烦意乱,不想听齐思礼在电话里撒娇浑缠,淡淡道:“我没说不信,你慌什么。” 齐思礼:“阿月我……” “行了,我还要收拾东西。”姜见月打断道。 见她没打算追究,齐思礼松了口气,以为姜见月是信了他的话。 只是听出她语气仍旧不虞,便讨好道:“我跟那人说,以后别发这种引人误会的话了!阿月,你明天早点回来好不好,咱们晚上一起吃饭。” 后面又歪缠了好一会儿,姜见月推说自己得赶着出门,他才念念不舍挂了电话。 …… 姜见月跟齐思礼说要回父母家,倒是没有骗人。 虽然理论上来说她的工作是双休,但由于职业特殊性,只要有任务,周末也得加班。 距离上次回家已经过去了大半月,父母电话催了她好几次回家,于是趁近期不忙,终于申请到两天调休。 姜见月工作在南区,父母家却住在江北的老城。 天气有些闷热,她直接打车回了桃花里。 桃花里是零几年的老小区,除了两栋高层,其余都是洋房。 十数年过去,业主们的小花园早已养得枝繁茂密。 姜见月到家的时候,姜维斗拿着平板在刷新闻,桑萍握着手机,也不知是跟哪位阿姨聊得兴起。 “今天都在家?”姜见月一边换鞋,一边问父母。 桑萍是高中老师,去年退休了。姜维斗年龄还没到,不过他自己给自己打工,在附近几个小区开水果超市,时间倒也自由。 姜维斗见女儿回来,放下平板说:“你不是今天轮休吗,我跟你妈专门等你呢,吃午饭没?” 姜见月摇头。 从昨天到现在,心里乱得很,根本没注意饿不饿。 可回到家,仿佛找到了依靠,后知后觉的感到又困又饿。 她没让父亲帮忙,自己去煮了碗面,端到客厅吃起来。 姜维斗看她狼吞虎咽的样子,关心问道:“怎么饿成这样?最近不是没什么要案吗,还很忙?” 齐思礼出轨一事暂且没有定论,姜见月不想让家里知道,只能囫囵说:“有些积压的旧案也要跟。” 姜维斗撇撇嘴,只好冒出一句:“注意身体。” 姜见月点头,捧起碗喝下面汤,满足地靠在椅背上。 心里的郁气,也在饱腹后退散了些。 那边桑萍终于挂了电话,转头瞧见靠在椅子上出神的女儿,忽然慨叹:“又来一个红色炸弹,我们学校那个魏老师,要嫁女儿了。” “说起来,魏老师女儿还是月月同学呢,当时那丫头还是个不起眼的小黑妞,现在都结婚了……” 姜见月回神,意识到话题展开的方向有异,立刻站起身,收拾好桌上的碗筷往厨房走。 桑萍盯着她的背影,恨铁不成钢:“跑得到快,你说说你,模样工作哪样都拔尖,以前在学校收情书也是老大一堆吧,结果你们那群同学一个个都结婚了,怎么你反倒剩下来了!” 姜见月无奈:“以前收情书你还教育我呢,我没早恋还不好?” “是让你别早恋不是让你不恋,你还几年就三十了,是真不着急啊!”桑萍抱怨着。 姜见月哼笑:“你们大人都这样,读书时耳提面命不许谈恋爱,一毕业就巴不得你马上结婚,我上哪去结婚啊。” “你还跟我犟嘴,”桑萍苦口婆心,“我也没让你毕业就结婚,但你看看你都多大了,人生大事该考虑起来了。你不是谈了个男朋友吗,上个月还打电话说想来拜访,怎么又没动静了?合适的话就带回家让我和你爸看看啊。” 听到桑女士提起齐思礼,姜见月刚被抚慰的心情,又郁闷起来。 偏偏目前掌握的证据不够实锤,她还不能说。 当下只能将见家长的事一带而过:“再看吧,我去睡会儿。” 收拾好碗碟,姜见月直接回了自己房间。 直到卧室门合上,桑萍才将视线调转回姜维斗,“之前还说会带小齐过来,怎么今天又变成再看了?别是出什么事了吧?” “结婚这事讲究缘分,月月没带回来就证明她觉得没到那份上,你着什么急,”说完才想起妻子的脾气,忙又软语补充,“月月条件那么好,有什么好担心的。” 相较于妻子的着急,姜维斗就洒脱多了。 女儿是他的心肝肉,即便真到了三十岁,在老父亲眼里,那也是孩子。 第5章 还记得我们家谢星阑吗 姜见月一觉睡到三点,清醒后望着天花板发了会儿呆,然后拿出手机开始刷朋友圈。 工作日的下午,朋友圈更新动态少,姜见月却刷得很频繁。 说不上什么心理,她既害怕刷到什么,又希望能刷到什么让这件事尘埃落定。 齐思礼那个小助理窦可,朋友圈设置的是三天可见,如今只有那张照片在上面挂着。 姜见月仔细盯着照片上的人影,想要寻找蛛丝马迹。 门就在这时被敲响,桑女士在门外问:“醒了没?店里来了批水蜜桃,你跟爸爸去拿两箱回来。” 姜见月应了声,慢吞吞从床上爬起。 姜维斗早就穿好鞋等在门口了,桑萍拿上环保袋,扬声问:“晚上吃糖醋排骨、辣子鸡丁、炒藕苗,还有想吃的吗?” 她说的都是姜见月爱吃的,但觉得不够,还想让女儿自己点两样。 姜见月从屋子里出来,穿了件绿色吊带裙,白皙的脸上没有了困乏:“这些就够了。” “那我再去看看老菜市还有没有卖豆花的。”桑女士安排完,一家三口都出了门。 夏日的傍晚,天光依旧大亮,在路口三个人分道,姜见月跟姜维斗去小区门口拿水果。 到了水果超市,店里员工找姜维斗有事,姜见月也无聊,在店里跟着帮了会儿忙。 大概待了半小时,姜维斗实在脱不开身,就让姜见月自己先带一箱桃子回家。 她家在小区中间区域,老小区还没做到人车分离,偶尔会有小轿车慢悠悠路过。 姜见月走在树荫下,漫不经心看着从洋房里探出来的鲜妍景致。 光影变幻里,她回忆起一些细碎的旧时光,那是读书时期无数个放学回家的画面。 姜见月蓦然发现,原来回家的这条路这么漂亮,以前她只顾着学习,竟然忽视了许多身边的美好…… 拐过一道弯,桑萍提着环保袋站在一处开满海棠的墙根下。 姜见月抱着箱子往她那边走:“妈。” 桑萍朝她招了招手,姜见月走过去,发现桑女士旁边还站了位上了年纪的优雅女性。 “月月,快叫人,这是以前住这里的朱阿姨,还有印象没?”桑萍说道。 “朱阿姨。”姜见月听话地叫了一声。 朱丽华看着姜见月,眼睛一亮:“哟,这是月月,长这么漂亮了!” 姜见月仔细打量女人,忽然目露惊喜,“是幸福糕饼店的朱阿姨?” 幸福糕饼店是朱丽华跟丈夫开的夫妻店,朱丽华是蛋糕师,手艺堪称一绝。 姜见月很喜欢吃,每周末都会雷打不动买一块慕斯,只可惜高三的时候,朱丽华一家搬走,店也没做了。 “月月还记得呢。”朱丽华听得很高兴。 桑萍对女儿说:“你朱阿姨一家搬回桃花里了,以后咱们就是邻居。” 姜见月笑道:“那真是太好了。” 当初幸福糕饼店忽然不做了,姜见月打听到的原因是朱丽华儿子大学考到了京市,他们一家都搬去了首都。 这个理由当时传了有小半年,后来桑萍才带回来最真实的消息——朱丽华当时是跟丈夫离婚了。 现在他们一家重新回来,听母亲话里的意思,应该是重新组建了家庭。 姜见月对别人的家事无意打听,但她忽然想到了一件事—— 朱阿姨的儿子,跟她做过一年同学…… “妈。”一个略显清冷的声音响起。 姜见月侧身,看向来人。 在看清对方面容的一瞬间,姜见月想起了一个名字。 “星阑,快过来叫人。”朱丽华朝来人招呼道。 斜阳的余晖从树荫缝隙间淌落,将光影摇成斑驳的形状。男人穿着白色T恤和黑色长裤,白皙的皮肤渡着光,仿佛加了滤镜。 在周遭深浓的夏意里,他清透得令人一眼便望见。 姜见月看向他,对方的视线也在她的身上落了落。 “月月,还记得我们家谢星阑吗?”朱丽华笑眯眯地说,“我记得你们好像以前是同学对吧。” 谢星阑朝她们走来,微风将他的衣摆微微掀起,姜见月脑中缓缓浮现出一个少年穿着校服的模样。 当年姜见月从育才考进市一中,谢星阑从本校初中部直升,两个人做了一年的前后桌,之后谢星阑就跳级走了。 说是同学,他们其实都没说过几句话。但说陌生,两个人前后桌挨着,又是邻居,上下学总是遇到。 只是时间已经过去这么久,姜见月还依稀有点记忆,对方有没有印象就不知道了。 她扬起一抹笑,轻轻点了点头:“记得。” 走近的谢星阑脚步一顿,微微抬眉,寒星般的眸子定格在姜见月的脸上。 “好久不见。” 她听见谢星阑这样说,很淡很淡的语气,和他的人一样,音色迷人却又清冷。 姜见月很自然地冲这位不太熟的高中同学笑道:“以后就是邻居了。” 谢星阑看着她的笑容顿了顿,随即嘴角微微一扯:“嗯,都是邻居,以后多多关照。” 桑萍跟朱丽华聊得投机,年龄相仿的老街坊,这么久没见,自然要问问对方的近况。 姜见月安静地站在一旁,双手掂了掂逐渐下滑的纸箱。 “我来吧。”男人倾身过来,从她的臂弯处移走了箱子。 木调香气息轻盈萦绕,又很快在夏风中散去。 姜见月弯了弯眉眼,也没跟他客气:“谢谢。” 她眼角有颗芝麻大的小痣,笑起来刚好在卧蚕下面。谢星阑看了一眼,速度快到姜见月丝毫没有察觉。 “月月,要不要去家里坐坐?”朱丽华热情相邀。 她指了指身后的花园子,“我现在没事会做点小蛋糕,你想吃随时过来。” 姜见月笑道:“好呀朱阿姨,改天一定来试试。” 又聊了会儿,母女俩准备离开。 谢星阑抱着箱子:“我送你们。” 姜见月伸手去接,“几步路,不用麻烦你了。” 谢星阑抬眸往前看了看,姜家就在五十米开外的位置,确实很近。 每日晨跑,都能从那门前经过。 他松开纸箱,小心放在姜见月手中,“拿好。” 姜见月抱紧了箱子,朝他再次道谢,然后转身离去。 渐行渐远的背影,难得惹起谢星阑一些旧日记忆。 他双手插兜,微微出了会儿神,才转身走进海棠花下的院门。 第6章 十年没见的高中同学 回去的路上,桑女士还在念叨跟老邻居重逢的事。 “刚才遇见你朱阿姨,差点没认出来,乖乖,真是越活越年轻了。” 姜见月轻笑了笑:“你也不老。” 她跟谢星阑是同学,桑萍和朱丽华自然年龄相仿,但这么多年再见,朱丽华确实看上去保养得更好。 桑萍感叹道:“她再嫁那个老公做生意的,好像挺有钱。还有谢星阑,现在也出息的很,跟你一样大,都在市中心买房了。” 桑萍曾经在一中任职,虽然没有教过谢星阑,却也知道学校里有这么一位跳级的天才少年。 当初一中的学生没少被家长拿来跟谢星阑比,许多孩子对这位天才的心情可谓是羡慕嫉妒恨。 姜见月无奈:“你这又想拿别人家孩子来鞭策我了。” 谢星阑这种人,就是家长们心目中理想孩子的模板。家长的话术,她大概也清楚。 桑萍睨了女儿一眼,却没有如她想象般的继续念叨谢星阑的优秀,而是慢条斯理地说:“我也不是鞭策你,就是感慨嘛。而且虽然在经济实力上你比不上人家,但有一点你可比他强。” 姜见月觉得有意思,她现在连辆车都没买,居然还有比谢星阑强的地方。 就听见自家老母亲提了提环保袋,说道:“他没女朋友。” 姜见月手里一抖,差点把箱子打翻。 桑萍转头看她。 姜见月抿着唇,不知该作何表情。 “拿不动了?咱俩换吧。”桑女士说。 姜见月摇头,加快了脚步:“不重,我先去开门。” 她很难说得出口。 其实她并没有比谢星阑强多少,人家虽然是单身,但自己很可能被人绿了。 这么一想,好像她更惨一些。 …… 五点的时候,姜维斗忙完回来了。 他搬了两箱水蜜桃,开门后小心翼翼地放在地上。 桑萍拿了个塑料袋从厨房出来,直接撕开纸箱从里面捡了八个水蜜桃,一边对姜维斗说:“刚才你猜我碰见了谁?以前开幸福糕饼店的朱丽华!她现在搬回来了,街里街坊的,给她拿几个桃子过去。” 姜维斗换了拖鞋,有些惊讶:“朱丽华?哟,那得十年没见了吧,得,别装了,把这箱送去吧。” 当年姜见月喜欢吃蛋糕,朱丽华还请过她好几次,交情都是处出来的,桑萍还挺喜欢这位老邻居。 “月月,别躺那玩手机了,去,跑一趟,给朱阿姨送过去。”桑萍还得做饭,这个任务自然交给了闲着没事的女儿。 姜见月再次看了眼没有动静的朋友圈,熄灭手机,起身去换鞋。 走了不过两分钟,就来到了开满海棠的小院子。 路边停了一辆帕拉梅拉,上面落了几片树叶。 姜见月只看了一眼,走进小院敲门。 “月月来了。”朱丽华开门见是她,惊讶过后就特别开心地把她迎进了家门。 姜见月把水蜜桃放到玄关地上,说明来意。 朱丽华是识货的,一瞅箱子上的字就嗔怪道:“你来就来了,还带什么东西,阳山水蜜桃可不便宜。” 姜见月笑说:“您以前还经常请我吃蛋糕呢,也没要我钱呀。” 朱丽华一怔,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些欣慰:“好孩子,你还记得呢。” “来,快进来,刚好我烤箱里烤着蛋糕,你坐一会儿,带两个回去。”不待姜见月拒绝,朱丽华就将拖鞋摆在了地上。 …… 二楼书房。 谢星阑坐在电脑前,正与人通着电话。 电脑旁,放着一本倒扣的《身体罪证》,他手指轻敲着封面,漫不经心地听着电话那头的声音。 空调无声吐着冷气,敞开的门缝却飘进来楼下的交谈。 轻灵温柔的女孩声音,像夏日清风悄然吹落心底。 恍惚间,仿佛回到了高中。 “老谢,老谢!你听到我说的了吗?”电话那头传来大学学长秦昭的声音。 谢星阑倏然回神,不咸不淡地回应:“听见了,周一我会准时到的。” 从京市调回江城,期间有许多冗杂手续与流程。京市的工作交接完成后,江城这边还有很多后续事宜要处理。 好在学长秦昭帮了不少忙,少不得要感谢一番。 “周末请你吃饭。”楼下那道轻柔的女声若有似无的飘来,撩拨着谢星阑的心弦,他很少见的流露出一丝不耐,“我还有事,先挂了。” “喂——”秦昭的声音在电话里仓促的响了一下,便被无情挂断。 那边的秦昭捧着手机,内心一阵无语。 他话还没说完呢,新同事入职,大家还想借机聚一聚来着…… 楼下,姜见月被热情的朱丽华邀请进了客厅。 两个人在沙发上聊天,她长相恬静,对待长辈又十足有耐心,朱丽华对她问个不停。 “我听你妈妈说你在南区上班?之前忘了问,你现在做什么工作啊?”朱丽华拉着她问。 姜见月只是简洁地说:“我在市局从事刑侦工作。” “呀,市公安局吗?这么巧,我家谢星阑——” 朱丽华没说完,谢星阑就从二楼走了下来。 他站在楼梯口,姜见月下意识看去,视线在半空中交汇。 姜见月解释着自己过来的目的:“我给阿姨拿箱水蜜桃来。” 谢星阑轻轻颔首,淡声问:“喝水吗?” 姜见月客气地笑了笑:“不了,我坐坐就走。” “哟,那你等会儿,我去瞧瞧蛋糕烤好没。”朱丽华起身就去了厨房。 她一走,谢星阑也跟着转去了厨房,不一会儿手里拎着两瓶苏打水回来了。 一瓶透着凉意的苏打水被他放到了姜见月面前,谢星阑拧开另一瓶,仰头喝掉大半,然后坐进了旁边的沙发里。 姜见月微微转头去看。 谢星阑低头正在回复微信,不停有语音条的提示音冒出,他并没有听,而是通通转成了文字。 他好像很忙。 姜见月收回视线。 十年不见的高中同学独处一室,本来就没什么交情,一时间似乎也找不到合适的话题。 朱丽华还在厨房忙碌着。 沉默中,姜见月摸出手机看了下时间,又顺手点开了朋友圈。 窦可的朋友圈更新了—— 【和他一起来吃心仪已久的月光餐厅,不愧是网红店,人好多,还好他提前订了位。】 更新时间十分钟前,配图一张摆盘精致的桌面照。 照片的右上角,有一双擎着酒杯的手,手臂上一颗痣清晰可见,是某人身上一个再熟悉不过的标志。 第7章 一顶绿帽子 一整天时间,姜见月原已经将内心那股暗潮压制了下去,这条朋友圈的出现,却像泄洪的闸口,一打开便再也控制不住。 尤其是在见到男人手臂上那颗晃眼的痣的那一刻,姜见月感到心口一阵窒息般的疼。 上午齐思礼的电话言犹在耳,万达新开的月光餐厅,她没陪他去,他便找了别人? 可是,找谁不好? 莫一凡、周京飞,他朋友那么多,为什么偏偏是窦可? 愤怒、可笑、讽刺,无数情绪交织,姜见月神情紧绷,握着手机的手却忍不住轻颤。 齐思礼出轨了。 他真的出轨了…… 窗外轰然一声炸响,惊得屋内静坐的两人同时从自己的思绪里回神。 朱丽华从厨房出来,一直走到窗边:“呀,这雨怎么说下就下。” 姜见月失魂落魄地抬眸,很突然的,与谢星阑的目光交汇。 谢星阑怔了下,眉头微皱,刚要开口说什么,姜见月已经站了起来。 “朱阿姨,我想起来还有点事,就先告辞了。” 朱丽华赶紧叫住她:“月月等等,我装两块蛋糕给你。” “不麻烦了朱阿姨。”姜见月勉强维持着礼仪。 但她刚推开门,身后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姜见月。” 姜见月脚步顿住,回身看去,谢星阑大步迈来,从鞋柜里取出一把雨伞递到她面前,“别淋雨。” 他的语气淡而平静,没有挽留也没有询问,却传递出一份恰到好处的关怀。 姜见月稍稍恢复了一丝理智。 她接过伞,轻声道了谢,转身离开。 谢星阑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大雨洗刷着海棠,她撑伞从花枝下经过,身影随着雨丝变得朦胧。 看她出了院门,谢星阑才准备回屋。 可姜见月走出谢家,却身子一转,朝左边的小区大门而去。 谢星阑的脚步再次顿住,目光也重新落了回去。 大雨哗哗下着,姜见月沉浸在心事中,仿佛对周遭事物无感无觉。 “月月这是上哪去啊……”朱丽华也瞧见了,未免不解。 谢星阑微微拧眉,静静地望着不远处的女人。 直到她只顾着往前,差点被一辆汽车撞上。 朱丽华吓了一跳:“我天!这么大雨哪能这样走!星阑,你去送送月月!” 话音刚落,谢星阑随手抓了把雨伞,低头冲进了雨幕里。 很快他追上姜见月,拉住她的手臂,将人从路中央拽到了安全地带。 “姜见月。”谢星阑脸藏在蓝色雨伞的阴影下,肤色白得发冷,“去哪儿?我送你。” 姜见月脸色非常不好看:“不用麻烦,我出去打车……” 谢星阑盯着她神思不属的眼睛。 “现在下班高峰,又是这么大的雨,你上哪去打车?”谢星阑不轻不重握了下她手腕,“跟我来。” 直到被谢星阑塞进副驾驶座,姜见月才意识到自己有多失礼。 “抱歉,害你淋了雨,还专门跑一趟送我。” “都是老同学,举手之劳。” 谢星阑淡着脸,将车平稳地开了出去。 万达广场在南区,从桃花里开过去得半个多小时。但今天遇上下大雨,又是下班高峰,路况有些堵。 密闭的空间,男人沉默的陪伴,给了姜见月冷静的时间。 她知道自己应该跟谢星阑说点什么的,人家冒着大雨好心送她,自己不应该让气氛变得如此僵硬。 但她此刻思绪凌乱,根本分不出心去应付社交。 沉默中,姜见月将手机拿出来,点进了齐思礼的微信。 姜见月:【在做什么?】 对姜见月的信息,齐思礼一向回得很快。这次依旧如此,发过去不到半分钟就收到了回信。 齐思礼:【宝宝,我在月光餐厅跟莫一凡吃饭,先去给你排雷,如果好吃明天我就带你来。】 为了证明自己没有撒谎,他还现拍了一张餐桌照发过来。 照片是俯拍角度,完全看不见旁边坐的人,但从菜色来看,倒是与窦可的朋友圈对上了。 显然,这是同一张桌子上拍的。 倏然捏紧手指,姜见月摁灭屏幕,转头盯着窗外。 心像破了道口子,窗外的风雨似乎正呼呼往里灌,很凉,吹得人发麻。 真相已然摆在面前,她没有再理微信。 反倒是齐思礼,一条信息发出去后没有回音,于是开启缠人模式,一连发来好几条。 手机叮叮咚咚响个不停,引来谢星阑的关注。 “不看吗?” 姜见月依旧望着窗外飞掠的风景,轻轻摇了摇头。 谢星阑看了她手机一眼,什么都没问。 车停进万达地下车库,姜见月推门下车,谢星阑解开安全带不紧不慢跟在她身后。 姜见月无暇去管,更何况这种时候能有个人站在自己身边,也能增添一分直面真相的勇气。 两人前后脚进了电梯。 她一言不发,谢星阑也识趣的什么都没问。 等姜见月到达月光餐厅门口时,她有些迷茫。 人是来了,可她总不能一桌一桌去找。 侍应生礼貌地上来询问:“女士,请问有预约吗?” 姜见月眼睫轻颤,试探着报了齐思礼的手机号。 谢星阑在此刻看了她一眼。 “您预订的是十号位,靠窗位置。”侍应生查验后说道。 这一刻,姜见月再无任何侥幸。 谢绝了侍应生的引领,姜见月走进餐厅。 餐厅很安静,灯光营造出昏暗浪漫的氛围。姜见月内心生出一丝讽刺,这样的餐厅,齐思礼是怎么信口开河说跟莫一凡来吃的。 她往落地窗区域走,最终,目光定格在了一张餐桌上。 那张餐桌上摆着银器与蜡烛,高脚杯中盛着金色的液体。她的男朋友齐思礼坐在那里,对面是姜见月预想中的女人——窦可。 他们就像再普通不过的情侣,享受着浪漫晚餐。窦可剥了一枚虾放进齐思礼碗里,他举止自然地吃了。 再然后,窦可身体前倾说了什么,逗得齐思礼那张淡然的脸上泄露出一丝笑意。 姜见月安静望着这一幕。 她本以为自己会气得发疯,可这一刻,她只感到彻骨的凉意一寸寸漫上身体。 这个人,是怎么做到面不改色撒谎的? 姜见月不由想起之前他抱着自己,发誓说会一辈子对她好的话。 原来他就是这么对她好的。 送了她一顶绿帽子。 第8章 齐思礼,我们分手 尘埃落定。 愤怒与伤心已经在来的路程中发酵过,至此时,反而无悲无喜。 谢星阑转头看向姜见月,低垂的眸子里有许多情绪糅杂其中,有关心,也有疑惑,难以尽述。 但姜见月一点也不在乎。 她看着对面浑然不知的齐思礼,各种回忆走马灯般浮现后,心底再无一丝留恋。 “那是我男朋友。” 她声音很低,只有谢星阑能听见。 谢星阑嘴唇翕动,最终只是淡淡“嗯”了声。 “他出轨了。”姜见月转头,对正看着她的谢星阑说道。嗓音微哑,表情却并没有太多波动。 似乎接受得很平静。 被姜见月盯着的谢星阑垂眸,许久后安慰般地说道:“是他没眼光。” 姜见月闻言笑了笑。 不是齐思礼没眼光,是她姜见月太瞎,被表象迷惑了。 她和齐思礼并非一个大学,原本并不认识,直到齐思礼过来找高中同学,经由第三人介绍才认识对方。 姜见月对齐思礼没有想法,只当是普通朋友。 但齐思礼对她一见钟情,追求得轰轰烈烈。 谈恋爱这种事情讲究缘分,姜见月对他不来电,自然是拒绝。 本以为这个时代,人心都是浮躁的,被拒绝了多半会顺势放弃。 可没想到齐思礼真就耐着性子,一追追了姜见月七年。 直到某个夜晚,她勘察完命案现场心神震荡地回局里,看到大半夜还等在大门口,依靠抽烟来提神的齐思礼,姜见月忽然就动心了。 于是她接受了齐思礼,两人顺理成章走在了一起。 但仅仅一年而已,人心就变了。 姜见月觉得可笑至极,既然要出轨,当初何必费尽心思追求七年呢…… “走吧。”她转头对谢星阑说。 谢星阑没有动,只是仔细盯着她的脸,眼眸中流露出担忧。 姜见月知道他在看什么:“放心,不会哭,他还不配。” 为这种渣男,不值得! …… 两人回到车内。 空调开起,凉风呼呼吹了出来。 谢星阑系好安全带,看一眼身边:“回桃花里?还是?” “麻烦你送我回公寓吧。”姜见月完全没心情回去应付父母的盘问,于是报了目前租住的公寓地址。 车子发动,慢慢往外走。 外面雨已经停了,世界仿佛被涤洗了一遍,处处透着清新。 谢星阑车开得很稳,忽然,他将车停在了路边。 “稍等我一下。”他丢下一句,然后推开车门朝路边一家商铺走了过去。 姜见月坐在副驾驶位,透过车窗,目光无意识地追随着他,看着他停在门口,看了会儿顶部的菜单,和店老板点单。 他面前是店铺明亮的光线,身后的夜色正一点点弥漫上来。 修长挺拔的身形在人群之中是那么显眼,路过的各年龄段女性纷纷朝他打量。 手机在此时响起,姜见月低头去看,是齐思礼。 她接了这通电话。 “阿月,吃饭了吗?刚才我给你发了好多信息你都没理我。” 齐思礼在姜见月面前,总有消耗不完的热情,他在电话那头说道:“我和莫一凡吃完饭了,还不错,应该挺符合你的口味,就是太火了得提前订位。” “对了宝宝,你明天几点回来,咱们去吃吧,我早点订位。” 姜见月握着手机,窗外的霓虹像柔纱披在她脸上,她一脸漠然,语气平静地说:“我今天就回。” “今天就回?那我待会儿就去找你,几点到家呀?要不要我来接?阿月,一天没见,我好想你。” 姜见月再次看向车外,谢星阑从店老板手里接过一个口袋往回走了。 “哦。”她应了声,音色平静,听上去和平日里略显温柔的嗓音几无二致,“那我在家等你,正好有些事,想问问你。” 齐思礼毫无所觉地应下,姜见月挂掉电话,在谢星阑坐进来的时候收起了手机。 谢星阑开车很稳,将车开进了小区。 “今天太谢谢你了。”姜见月解开安全带,对谢星阑说。 他们只是刚刚才见面的老同学,却让对方给自己当了一晚的司机,姜见月很过意不去。 “改天请你吃饭吧。”姜见月语气真诚了不少。 谢星阑拉上手刹,转头说:“你安排好时间和地点,告诉我。” 一句话,把后续约饭之事敲定。 姜见月认真应下,想起一事:“那咱们加个微信。” 也不等谢星阑说话,她拿出手机,点开了扫一扫。 谢星阑盯着她的动作没动,只是脸上露出抹莫名的表情。 姜见月等了等,然后退出了扫一扫,准备去翻自己的二维码,“或者你扫我?” 谢星阑幽幽看了她一眼,随即摸出自己的手机,在屏幕上操作了一番。下一刻,姜见月的微信收到了一条新消息。 低头去看,一位好友向她发了个句号,头像是夜空,昵称叫作“星”。 头顶传来男人淡而微妙的声音:“这是我。” 姜见月盯着这个不知道躺列多久的好友,滞了两秒后,有些意外地道:“原来我们加过好友。” 想想也不奇怪,毕竟做过同学,可能在什么班级活动中加了好友,但没聊过天,便渐渐淡忘了。 姜见月点开那抹深浓的夜空,添加了备注【谢星阑】。 谢星阑就坐在一旁,沉默地看着她做完一系列操作。 片刻后,姜见月推开门:“那我先回去了。” 没想到谢星阑紧接着也开门下车,走了出来。 他绕到后座拎出来一个塑料口袋,是刚才在路边买的餐品,大步流星走到姜见月面前后,在她微微愕然的目光下,塞到她手里。 “回去好好吃饭。” 姜见月怔了怔。 一晚上的兵荒马乱,她被各种情绪左右着,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还没有吃晚饭。更何况,她根本没有食欲。 可现在,这份适宜又不冒犯的关怀,伴随着餐盒里的温度,慢慢软化着她的心。 姜见月心中微动。 尔后,朝谢星阑笑了笑:“谢谢,我会的。” …… 当晚,姜见月没等来齐思礼。 他发来微信,说莫一凡约了周京飞续摊,他们不让走。 姜见月对此不置与否,今天谈不了,那就明天。 可是到了第二天,齐思礼也没有出现。 这次齐思礼直接打来电话,语气真诚而抱歉,向她解释着:“阿月,蓉城有个项目我得过去一趟,大概需要四天,今天来不了了,等我回来向你赔罪!” 姜见月看着落地窗外的风景,问他:“都有谁去?” 齐思礼不疑有他,如实汇报着:“老刘,陈工,秦志鹏、窦可。” 姜见月没再说什么,无动于衷地听齐思礼在电话那头厮缠了好一会儿。 等挂掉电话,估摸对方已经登机,她拿起手机编辑了一条信息发了出去。 【齐思礼,我们分手。】 第9章 你冷静冷静 今天原本是有计划的。 难得的两天调休,她本应该和齐思礼商量见家长的事……如今也没必要了。 没有安排,姜见月呆呆躺在沙发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才想起昨晚父母来了好几通电话,她当时处在混乱情绪中,根本没给他们好好说明情况。 姜见月这才拿出手机,给父母打了个电话,不过只说是忽然有案子要处理。 至于分手这种事,姜见月暂时没打算告诉家里,因为她有预感,齐思礼还有得缠,等一切处理干净再说才合适。 通完电话,姜见月点进朋友圈,发现窦可更新了。 两张机票并在一起的照片,马赛克了身份信息,目的地显示蓉城。 配文非常简洁:【和他一起出发啦!】 姜见月冷嗤,顺手截了张图。 大概过了两小时,电话开始疯狂响起。 估计是齐思礼落地开机,发现了那则分手短信,这才火急火燎打来问情况。 姜见月没有接,直接挂断。齐思礼又坚持不懈打了将近五分钟,姜见月直接添加进了黑名单。 电话打不进来,齐思礼又改发微信。 【阿月,你把我拉黑了?】 【发生了什么事?宝宝,你别开玩笑,很吓人。】 【是不是气我昨天和今天没来?我不是故意爽约的,真的是临时出差,我给你看聊天记录。】 刷刷两张图片弹出来,是蓉城那边项目负责人与他的聊天记录。 可就算真是公事,那又如何呢? 姜见月一直没回,齐思礼越来越急。 【阿月你信我,真的是出公差,以前也有过,你不是一直很理解的吗,为什么今天生气了?】 【别气了好不好,是我的错,你别说气话。】 【阿月?】 【究竟怎么了?跟我说好吗?】 【好吧,你冷静冷静,我不打扰你。别拿分手开玩笑,你乖乖等我。】 …… 齐思礼给了姜见月一天的冷静时间,到晚上的时候,大概是发现自己还躺在黑名单里,齐思礼换了个陌生电话打过来。 姜见月接了,发现是他二话不说挂断电话,之后那些源源不断的信息也一概没有回复。 周五,姜见月回了局里。 她去的时候孟佳正在扒拉一个大纸袋,瞧见姜见月,笑得春光明媚:“月月,你男朋友又给我们送爱心早茶了。” 姜见月看了眼,拿起杯子去接水。 朱婷放下手里的卷宗过来,“这两天跟男朋友约会了?” 即便是警局,闲着没事的时候也有人爱八卦。 “没,回家了。”姜见月坐到位置上喝水。 朱婷作为已婚妇女,她的热情也具有已婚人士的特点:“听说准备见父母了?” 姜见月表情滞了下,摇头说:“不见了。” 朱婷和孟佳对视一眼,刚要详问,周放打着哈欠进了办公室。瞧见桌子上的纸袋,凑过去:“哟,咖啡,哟,又是爱心早茶啊。” 朱婷看他一脸修仙样,问他:“昨天审到几点啊,你瞅你这样。” “别提了,嘴真硬,三点才结束。”周放不停打着哈欠。 “交代了吗?” “那可不,我出马不是轻松拿捏?”周放喝着咖啡,不忘对姜见月来一句,“谢谢啊。” 姜见月微微皱眉,不想话题又回到早茶上,开口:“所以是怎样?” 周放:“情杀呗。” 朱婷啧啧摇头:“就为了个出轨的狗男人,把自己一辈子都赔进去了。” 姜见月莫名想起之前朱婷那句“出轨的男人都是懒羊羊”的话。 真是讽刺,没想到她也踩到了懒羊羊。 “出轨的男人都是屎。”姜见月厌恶道。 这次,她连修辞都没有了。 …… 拒接齐思礼的一切信息后,日子重回了平静。 好不容易迎来周末,姜见月在公寓收拾卫生。 在一起之后,齐思礼每次到公寓来总会有意无意留下一些日常用品,诸如充电线、领带。 他一直潜移默化的在姜见月的生活环境里插入自己的影子,结果她在适应他,他却生了异心。 姜见月将这些东西翻找出来,连同齐思礼以前送过的礼物一起打包,装在箱子里抱去了快递驿站。 东西寄出去,就近在楼下吃了午饭,又采买了一大包东西回来。 令人意外的是,原本应该在蓉城的齐思礼竟然出现在了公寓,姜见月刚出电梯就看见了他。 他站在门前低头玩手机游戏,旁边有一个登机箱,可见是从机场风尘仆仆赶过来的。 他也第一时间发现了姜见月,放下手机朝她走来。 “阿月。” “你怎么把我指纹消了,我等了你好久。” 公寓是指纹锁,以前齐思礼缠姜见月缠得很紧,三天两头就要来,为了省事,指纹锁就录了齐思礼的指纹。 没想到姜见月居然把他的指纹给注销了。 进不了屋,又拒接电话,齐思礼终于意识到女朋友是真的很生气。 可他也很迷惑,不明白哪有那么严重的生气点…… 思来想去,也就这次说好来找她却接连爽约的事可能引起姜见月的不快,不过虽然女朋友脾气闹得大,但齐思礼依旧觉得不是什么大事,只要他姿态作低哄哄就会好的。 毕竟阿月虽然看上去冷淡,其实心特别软。 “别气了宝宝,我以后再也不随便爽约了,有什么行程都提前告诉你,你原谅我这次吧。” 齐思礼带着一丝撒娇的口吻说道,双手想要来抱她。 以往姜见月冷着他的时候,他只要耍一耍赖,姜见月就会软化。 然而这次却没有。 姜见月对他的拥抱避之不及,在他倾身而来之际,往旁边退开。 齐思礼愣了:“阿月?” 姜见月别开脸,“进去说吧。” 谈分手的事,总归不会太和平,在走廊上不合适。 她越过他去开门,全程没有看他一眼。 齐思礼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姜见月在躲他,甚至在经过他的时候加快了步伐,仿佛他是什么脏东西似的。 齐思礼的神情有些沉重,他跟着姜见月进入公寓后,脸色便更不好了。 “阿月,我拖鞋呢?” 姜见月从鞋柜翻出两个鞋套丢在他面前。 齐思礼有些不高兴,蹬掉皮鞋就这么踩着地板走了进来。 “阿月,你到底怎么了?” “别生气了好不好,我下次不会了。” 他展开双臂想要拥抱,姜见月绕开他去将窗户打开。 齐思礼跟在她屁股后面,“你不接我电话,也不回信息,我蓉城的工作都没办完就着急忙慌地赶回来,行李都没来得及放呢,宝宝,咱别闹脾气了行吗。” 姜见月站在窗下,看向他的眼神十分平静。 “齐思礼,我说分手,不是跟你闹脾气。” 第10章 齐思礼,你脏了 看着她无动于衷的神情,这一刻,齐思礼终于意识到她好像是来真的。 心底冒出一丝慌。 “不是,为什么啊,我们不是一直好好的吗,就因为我两次爽约?可是这么点小事不值得你这么生气啊,我以后肯定会改的。” “齐思礼,你以为我是因为你出差放我鸽子在闹脾气吗?”姜见月目光沉静。 齐思礼一脸懵:“……那既然不是因为这个,你究竟为什么生气啊?” 姜见月冷眼看向他:“齐思礼,认识八年,我怎么没发现你这么能演呢。” 这话说得伤人,齐思礼直接被怼得卡了一下,整个人都傻住了。 以往不是没有闹矛盾的时候,但即便姜见月再对他有什么不满,也从不会人身攻击。 更没跟他提过分手。 齐思礼的不安在扩大,他意识到这两天一定发生了什么很严重的事。 会是什么呢?总不会是…… 不可能,他瞒得这样好,也跟那人三令五申过,绝对不会暴露在姜见月面前。 他安慰着自己,却很难克制住越悬越高的心。强烈的不安驱使他上前,伸出手想要把姜见月抱进怀里,仿佛只有切切实实地抱住他,才能让他安定。 “如果我哪里惹你生气,我改,别说分手来吓我。”齐思礼恳切地说着,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的声音都有些抖。 只是姜见月对他这一套再熟悉不过了,每次有摩擦齐思礼不论三七二十一就是一个熊抱,不让你讲理,反正什么错他都认下,撒娇耍赖的让你原谅。 日常中的小事她能妥协,可原则问题不行。 姜见月直接闪开身,齐思礼的手甚至没碰到她的衣角。 避之不及的态度令齐思礼神情很受伤,他望着她难以置信:“阿月?” “我们这行有句话,只要发生就会留下痕迹。不道德不光彩的事,敢做就要有被发现的心理准备,你说对吗?”姜见月终于抬眸看他。 齐思礼脸色正一点点变白。 姜见月却不给他留退路,“你和窦可,什么时候开始的?” 听到姜见月清晰念出窦可这个名字的时候,齐思礼心中隐隐约约悬着的东西,“啪”一下,摔下来了。 伴随着闷痛,恐慌渐渐蔓延上来。 齐思礼第一反应就是装傻:“窦可?窦可跟我有什么关系?” 他语速急切,眼中却难掩心虚和慌乱。 姜见月心中讥讽,这位齐大帅哥,心虚的样子可真难看,“你们怎么勾搭上的。” 齐思礼还在辩解:“不可能!我跟窦可根本……” 姜见月不想听可笑的谎言,打断道:“我都知道了。” 齐思礼犹如兜头一盆凉水,直接懵住了。他对着姜见月那双平静的眼,没瞧见里面有怒色,便还想为自己辩驳:“你听谁胡说八道了,是不是周京飞?那王八蛋平时喜欢开荤玩笑,不光是我,莫一凡的异性朋友也被他说过,你别当真!” 姜见月只是看着他,“月光餐厅,我亲眼所见。” 从她口里听见月光餐厅四个字,齐思礼错愕的呆住了,随即,情绪陡然变得激烈,极力解释:“我是跟莫一凡去的月光餐厅,后来窦可来送东西,坐下来跟我们一起吃饭。你是不是刚好错过了莫一凡?我怎么可能跟窦可去月光餐厅!” 姜见月无动于衷,看着他越说越激动,仿佛受到了天大的冤枉般。 可说得再多,也都是谎言。 “阿月,你得相信我,我怎么可能和窦可有什么。她长得也就那样,有你在我身边,我怎么可能看得上她!” “我跟窦可除了工作上的交流真没什么了,你也去过我公司,窦可还帮你买过东西,她知道我有多在乎你,怎么可能跟我有染。” “阿月,我什么都听你的,别说分手,我不能失去你。” “你要是不喜欢窦可,我辞退她……咱们马上就见家长了,以后会是一家人,别为了别人跟我怄气。” 他说了很多,反反复复颠来倒去的表达姜见月对他有多重要,咬死不承认出轨的指控。 姜见月耐心告罄:“你一定要我拿出证据来吗?” 她轻轻说道:“做过就承认,你应该有男人的担当。” 齐思礼霎时僵住。 他怎么忘了,姜见月是刑警,最讲证据的职业,断不会空口无凭。 所有的辩解在此刻都显得如此苍白。 “阿月……” 齐思礼控制不住自己发抖的指尖,“我不要分手,你都答应跟我回家见爸妈了,不能说话不算话,阿月,你别吓我……” 姜见月深深看他一眼,打开手机相册,将窦可两张动态截图摆到了他面前。 齐思礼望过去,看见那两张引导性极强的图片与配文,脸上的神情滞住了。 下一刻,他猛地揪住自己的头发,胸膛重重起伏着,表情是夹杂羞恼与慌张的复杂。 齐思礼想笑,心中觉得荒唐,他满心以为自己瞒得好,没想到被人在背后耍心眼。 可刚扯开嘴角,脸上就有一抹滚烫滑落下来。 齐思礼猛然捂住脸。 很快,姜见月听见了低低的抽泣声。 从来都自信昂扬的男人,居然哭了。 姜见月觉得格外讽刺。为什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人,违背道德的事说做就做,被发现后又不敢承担结果? 忠诚很难吗? 坦诚很难吗? “齐思礼,你应该知道我的,”姜见月懒得看他事后懊悔的表演,“我无法容忍不忠。” “必须分手。” 齐思礼抬起脸,眼睛红得像是充血,“阿月,别这样说,别不要我,求求你……” “我是真的很爱你……” 姜见月摇头:“齐思礼,你脏了。” 齐思礼浑身一颤,原本就红得吓人的眸中浮现出痛苦之色。 但姜见月丝毫没心软,继续说下去:“生日那晚你从我这里离开后马不停蹄去睡她是吗?我不跟你去吃饭你就约她,甚至不惜放我鸽子晚上又跟她在一起是吗?” “为了瞒着我,还特意弄个小号,你知不知道当时自己的解释有多拙劣?” 每说一句,都像是在齐思礼心中插上一把刀。 “你爱她吗?” “那种事让你特别舒服吗?甚至忘记礼义廉耻道德三观?” “还是说对你而言,性和爱完全可以分开?” 第11章 阿月,原谅我好吗 算上恋爱的时间,两人认识八年了。 八年的喜欢,到头来竟是一场笑话。 “给彼此留点体面吧。”姜见月喉间哽塞,忽然不想再说下去。 然而齐思礼只摇头,他没办法接受失去姜见月的事实,即使对方抗拒,他也强势地上前抱住了她。 没想到姜见月反应极大:“别碰我!” 齐思礼一僵,在她的眸底看到了厌恶的情绪。 他下意识收回手臂,嗓音艰涩:“阿月……对不起。” “我不想分手。”他喃喃地说,“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没想过背叛你……和她纯属意外,之前公司聚餐,我喝醉了,她送我,是她主动的,我没抵得住诱惑……” “发生这种事我也很后悔,可我不敢告诉你,我不想失去你。” “我一点不喜欢她,我就是精虫上脑没管住自己,我是混蛋,可是我只爱你,阿月,你原谅我好吗。” “去月光餐厅,其实我是打算跟她做了断,她也答应了……只是没想到你会看见……” “……我去蓉城是真的处理公司的事,窦可参与了项目,我得带上她,真不是和她去旅游……我在酒店一直是跟陈工一个房间,他可以为我作证。” 齐思礼哽咽得说不下去。 明明他们马上就见家长了,见过家长,他就会是姜家父母认可的女婿。姜见月以后会是他妻子,会为他生儿育女,他们会相伴一生…… 可是因为他一时鬼迷心窍,所有的梦想都坍塌了。 “阿月……” 齐思礼痛苦地抱住头,能坦白的都坦白了,他只能卑微地乞求,乞求对方的心软。 可姜见月根本不在乎齐思礼如何懊悔,与齐思礼的急切相比,她已经走出了这段关系,所以此刻邀请他进公寓的唯一目的,就是把所有事说清楚,彻彻底底的分手。 “不用再说了。”姜见月重新恢复平静,“你走吧,以后别再来找我。” 齐思礼没动:“别分,行吗?我受不了。” “我的错我会弥补,以后我什么都听你的。你不喜欢的人我一概不接触,我马上把窦可辞退,公司可以不再招女员工,你不喜欢周京飞他们,我也可以不跟他们玩。” “我的手机永远不为你设防,随时让你查,我绝对不会再做对不起你的事。阿月,我不能没有你。” 他很想过去抱住她,但他不敢。 姜见月无波无澜地看着他,“齐思礼,你凭什么以为在你做出那种事后我会原谅你?” “世界上男人很多,我没有非你不可。” “现在请你离开我家,别再来找我,从今天开始,我们不再有半毛钱关系。” 齐思礼摇头。 他死也不走。 怎么能走?他二十岁之后的世界里,早就充满了姜见月的身影,他无法想象没有她的日子,未来还有什么意义。 “耍赖是没用的,齐思礼。” 齐思礼流着泪摇头:“阿月,不要分手。” 姜见月看了看他通红的眼,内心生出一抹悲凉,不再多言,转身往门口去。 齐思礼不走,那她走。 …… 姜见月走进电梯,在电梯门合上的那一刻,反应过来的齐思礼也终于冲出门想要追上她。 然而终究晚了一步,电梯下行,姜见月很快走出小区,坐上了计程车。 手机也在这时疯狂震动起来,全是齐思礼发来的信息——道歉、求和,指天发誓。 姜见月将齐思礼的微信拉黑,关掉手机靠在后座里,闭眼回忆起往日的点滴。 其实齐思礼一直对她很好,有求必应,随叫随到。 否则姜见月也不会答应和他谈恋爱。 这段关系里她是投入了感情的。 所以对于齐思礼,她都尽可能的去回应,去包容,除了坚持的底线,她自认也是名合格女友。 可他还是出轨了。 姜见月根本不信什么窦可主动,更不信月光餐厅的浪漫晚餐是为了做个了断。 嘴上说说而已。 身体比任何时候都诚实。 计程车漫无目的在城市转了十分钟后,姜见月让师傅把她载回了桃花里。 已经是下午两点,日头有些大,小区里人烟寥寥。 姜见月回到家,桑萍关着窗帘,躺在沙发上追剧。 门口的响动传来,桑萍惊讶地抬头:“你怎么回来了?” 姜见月换鞋进来,“想你做的饭了。” 桑萍暂停了电视剧,坐起身问:“午饭吃了吗?没吃我去给你热。” “妈你别忙了,”姜见月径直回屋,“我去躺会儿。” 卫生间传来抽水声,姜维斗洗完手出来,朝屋子里望了望,“我咋听见月月的声音,她回来了?” “回来了,”桑萍拿起遥控器,“你说这孩子,一回家就钻屋里睡觉,搞什么。” 姜维斗不甚在意地去拿平板,“总是累着了吧,前两天她不是说临时有案子吗,让她睡。” “那晚上给她炖个汤。”桑萍眼睛盯着电视说。 姜见月原以为自己会睡不着,可一沾到家里柔软的床,她竟然一觉睡到了傍晚。 下楼的时候,屋子里满是饭菜香。 吃过饭,姜维斗被一通电话叫去了水果店。 洗碗机忙碌地运作着,桑萍洗完手出来,看向吃完饭又躺在沙发上的姜见月:“我去超市买纸巾,你要去吗?” 姜见月盯着天花板出神,“不去。” 桑萍见她这样就皱眉:“你这样躺着越躺越没精神,起来活动活动。” “有点累。”姜见月懒洋洋地说。 一听女儿说累,桑萍立刻从看不惯的状态切换到了心疼模式,“你们案子很多吗?” “不是,”姜见月不打算再隐瞒,语气平静地说,“是我跟齐思礼分手了。” 简单的一句话,直接把桑萍说懵了。 下一刻,桑女士赶紧坐到了女儿身边,“分手?怎么回事?” 姜见月被她挤了一下,只好由躺改坐。 “齐思礼出轨了,我接受不了。” “什么!”桑女士声音都变了个调,“出轨?” 姜见月理解母亲的心情,与之相比,她自己反而很平淡:“嗯,和他公司的女下属,大概开始了一个月。” 第12章 谢星阑还挺会安慰人的 桑萍震惊得半天都不知该作何反应。 虽然姜见月谈恋爱晚,但在桑萍心中,自己女儿那是千好万好,从读书到工作身边一直有异性打转,可以说只要姜见月想,她随时都能谈。 结果头次恋爱挑中的人,居然是这种品行! 桑萍气得不行,可她的教养让她骂不出难听的词,憋了半天,冒出一句:“什么烂人!” 这句话不知为何逗笑了姜见月,桑萍眼神横过来,瞪她:“你笑什么!” 姜见月顺势靠到母亲肩头,“难道我还要为一个渣男哭?” “……”桑萍一噎,随即叹口气,“对,分了就分了,没什么大不了,我如花似玉的女儿还愁没人追?” “……这种事得讲缘分。”姜见月趴到桑女士背上,闷闷道。 桑萍默了两秒,又埋怨上了:“你说缘分,这些年身边的缘分那么多,你什么时候上心过?净唬我。” 姜见月:“我哪唬你了,说谈恋爱我也谈了,只是遇人不淑而已。” 桑萍顺势就说:“那你给我上点心,身边要是再有好的,就试着接触下。” “妈,我这刚分手呢。”姜见月内心感到深深的疲惫。 “刚分手又怎么了,”桑女士义正言辞,“现在不是有句话么,走出失恋的最好方法就是开展一段新恋情……” “妈,你不是要买纸巾么。”姜见月打断道。 “对啊。” “你歇着吧,我去给你买。”姜见月不想聊感情相关的话题。 她拿着手机起身,直接往门口走。 桑萍被她这态度弄得没办法,又念着她刚分手心情不好,只能作罢。 叹口气,又在心里骂上了齐思礼。 …… 小区外面有家商超,周末的晚上,客流量很大。 姜见月拿了纸巾,又拿了几样零食,准备打道回府的时候,接到母亲大人的电话,让她看看半价果蔬,有想吃的就买回去。 姜见月推着车来到生鲜区。 超市生鲜产品晚间的折扣力度很大,来捡便宜的顾客很多,姜见月在人流里转来转去,挑得专心致志。 前面过道处有人拎着篮子走了进来。 来往顾客匆匆,谢星阑闲庭信步的身影极为鲜明。他一边往生鲜区走,一边核对着手机上朱丽华发来的购物清单。 “米粉没了,只有米线。”给朱丽华发了个语音条,谢星阑漫不经心抬眸。 前方一道身影瞬间抓住了他的目光。 对方正站在卖糕点的货架前,认真挑选着打折泡芙。她穿着牛仔长裤和短T恤,抬手的时候衣角上移,露出一截腰肢。 白皙,纤细,隐隐看出漂亮的腹肌线条。 谢星阑眼睫颤了颤,明明什么都没做,却又觉得内心似犯错般微微一跳。 朱丽华发来新信息,他随意瞟了一眼,熄灭屏幕,朝前面走去。 姜见月察觉到身边有人停留,她偏头,看见谢星阑的瞬间,愣了两秒。 很快她就恢复了正常,带着比上一次多几分熟稔的语气:“好巧啊。” “喜欢吃泡芙?”谢星阑垂下眼睛瞥了眼货架,像是笑了下,“这种用的廉价奶油,容易腻。” 姜见月看了看手里的塑料盒,被他说得有些犹豫。 谢星阑目光清透的望着她,“打折商品都不新鲜,他这绑定两盒起卖,你吃的速度可能还赶不上变质的速度。” 姜见月被说服了,放下刚刚拿起的泡芙,落落大方地笑:“那我听你的,不买了。” 姜见月低头瞧了眼他篮子里的商品,除了蔬菜,还有芝士片、蜂蜜等东西。 “给朱阿姨带的?” “嗯,”谢星阑又看向姜见月身前的推车,反问,“你呢?” 她笑了笑:“一样。” 谢星阑微微侧目,视线落在她的笑容上。 灯光从她脸上滚过,温柔而静美。 有一瞬间,他仿佛听见了高一那个夏天的蝉鸣。 “你还买什么?”姜见月的声音将他的思绪唤回。 谢星阑收回视线,“过去看看鸡腿。” “一起吧,我也要买点。” …… 两个人很快买好了各自的东西。 从超市出来,外面正是商业街最热闹的夜间场。 没走几步,遇上了两个周末赚零花钱的大学生。两个女孩捧着包装得精美的手工花凑上来,热情推销道:“帅哥,送你女朋友一束花吧,我们自己手工做的,好看不贵又耐放。” 那花是针织的,尤加利搭配着玫瑰,确实挺好看。 姜见月不介意买一束,不过她还是纠正道:“我们不是男女朋友。” 旁边的谢星阑轻轻看了她一眼。 女学生瞅了瞅两人手里提的购物袋,蔬菜从里面探出绿色的叶子,充满了生活气息,改口:“哦,明白了!小姐姐买一束回去吧,编织花能放又能洗,也不用担心小朋友误食,比买鲜花划算多了。” 姜见月觉得有些想笑。 “我和他不是夫妻,都单身。”姜见月也没法指责对方的过分热情,无关痛痒的小误会她倒是无所谓,主要是怕谢星阑介意。 未免继续纠结这个话题,姜见月随意挑选了一束,“这个吧,多少钱?” 谁知一直不吭声的谢星阑忽然开口:“我们都要了。” 姜见月转头微讶地看着他。 谢星阑却已经打开支付宝,把手机伸出去付了款。 两个女学生喜不自禁:“谢谢帅哥,祝你早日追到小姐姐!” 姜见月:“……” 敢情她说的都白说了。 直到走回小区,姜见月看着谢星阑抱在胸前的花束说:“你买这么多做什么。” 谢星阑语气随意:“大学生赚点钱挺不容易的。” 姜见月拎着袋子去看他,心里有点微妙。 以前接触得少,谢星阑在记忆中总是一种清冷疏离的印象,但从这次重逢开始,她发现其实谢星阑心还挺软。 姜见月:“你还挺好心。” 谢星阑没有回应这句话,而是忽然反问:“你分手了?” 姜见月愣了下,但她很快反应过来,谢星阑是从刚才自己和女学生的对话里猜到的。 真是个敏锐的人啊…… “嗯,分了。”姜见月语气十分淡然。 夜色弥漫,路灯将两人的身影拉得老长。 谢星阑垂眸看着,仿佛回到了多年前晚自习后放学的夜晚。 他心里有隐秘的情绪在蠢蠢欲动,却又被压制在最深处,只是轻飘飘一句:“嗯,挺好。” 姜见月疑惑地转头。 谢星阑瞥来一眼,语气淡然:“跟那种人分手,是好事。” 姜见月看着他嘴角那丝似有若无的笑意,心里不禁一暖,谢星阑还挺会安慰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