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美艳无双,勾得帝王疯狂》 第1章 身世秘密被发现 崇安元年三月。 为期整整一个月的选秀临近尾声,最后一日殿选,太后和皇帝亲自驾临了毓秀宫。 与富丽堂皇的毓秀宫不同,位于后宫西南角的这处宫殿显然荒废了许久,野草丛生,四下寂静。 忽然,殿内响起一阵说话声。 “你伪造秀女身份,冒充宁家姑娘前来选秀可是杀头的大罪,你好大的胆子啊!” 宁思棠看着面前的老太监,自己最大最致命的秘密被人戳破,她只愣了一瞬就惊讶地捂住嘴,装出三分震惊四分害怕还有两分柔弱的样子。 “公公在说什么,我我听不懂” “行了,咱家叫你来也没别的意思,只是想和你做个交易。” 见宁思棠被自己唬住,老太监咧嘴一笑,露出了满口大黄牙,“姑娘你容色倾城,日后必能混个宠妃当当,我老了,盼着有人能认我当个干爹给我养老送终,也好有个依靠。” 说着拉起宁思棠的手,暧昧地摩挲着,“反正你也是个冒名顶替的,给谁当闺女不是当呢?嘿嘿嘿。” 宁思棠瞥了眼自己被拽住的手,压下胸口翻涌的厌恶道。 “我的身份十分隐秘,公公如何知晓的?若其他人也知道,我岂不是同样有危险?” 她出言试探,老太监却不说自己是怎么知道的,只低声道,“你尽管放心就是,此事只有我知道。” “是嘛,那我可太放心了。” 确认了再无第二个人知晓,宁思棠脸上的楚楚可怜忽然就散了,取而代之的是森冷漠然的神情,看着老太监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死人。 不对劲! 老太监脑子里刚闪过这个念头,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把雪亮的匕首抵住了喉咙。 “你你怎么” 看着老太监瑟瑟发抖又不敢置信的表情,宁思棠勾唇一笑,“怎么,没想到我还会武功?看来你知道的不算多啊。” “你,你不能杀我,这是皇宫杀了我你定会被人怀疑” “放心吧,这地方荒凉的很,十天半个月也不会有人来,我已经观察过了,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会选择这里呢?”宁思棠讥讽道。 什么!?这是她算好的? 怎么可能?她不是被自己威胁才迫不得已屈服的吗? 老太监死死瞪着宁思棠,死命去想到底哪里出了问题,可惜今日他注定要死的不明不白—— 扑通—— 老太监倒在地上,脖颈上鲜红的血汩汩往外冒,打湿了周围一圈荒凉的野草。 宁思棠看都没看他一眼,擦了下手指上沾到的一点点血迹,确认周遭无人发现后,她才若无其事地离开。 往毓秀宫走的路上,宁思棠还在想着方才的事,她的身世是个秘密,也不知道那老太监怎么知道的,不过他有一点倒是没说错。 自己的确不是宁家的女儿,她姓唐,是唐国公嫡系之后,几百年前唐氏先祖乃是开国皇帝座下的第一猛将,靠着一身超凡武艺和带兵本领打下了大魏大半江山,因功勋卓著,被太祖皇帝封为开国第一元勋,位列凌霄阁九大功臣之首,死后更是成为与太祖皇帝同葬陵寝的唯一一位臣子。 唐家身为大魏第一世家,世代忠良,到了宁思棠父亲这一代,西北云雾国崛起,屡屡挑衅,搅得边境民生苦不堪言。父亲毅然抛下优渥的京城生活,主动提出驻守西北对抗云雾,之后三十年屡建战功,被西北百姓奉为“战神”。 可惜树大招风,加上大魏历经十几位帝王后开始显露衰弱的势头,先帝昏庸无能,却始终对唐家累累军功心有忌惮,只是碍于当时的民心迟迟没有动手。 直到宁思棠六岁那年,突然有一天,老皇帝下了一道旨意:诛唐氏全族!——罪名是通敌叛国,勾结云雾,意欲谋反。 说来可笑,如此惊天大罪,定罪的证据却少的可怜,只有陈皇后和她兄长的一面之词,还有几封不能确定真伪的信件,便要了唐氏一族上百口人的性命。 当时的宁思棠不明白,后来才知道,陈皇后曾经对父亲屡次求爱,被拒绝后因爱生恨,恶毒地捏造证据,陷害忠良,害得她唐家家破人亡! 宁思棠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看了眼近在眼前的毓秀宫。 当年的陈皇后,如今的陈太后应该就坐在里面吧? 太好了,谋划了整整十年,她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她要入选,要做宠妃甚至皇后!她要借用帝王的手,像当年一样,让陈氏一族血债血偿,让加害者付出百倍甚至千万倍的代价! 毓秀殿前,已有二十几位姿容出众的秀女们站在一起等候传召,珠翠环绕之间,秀女们或是压低声悄悄交谈,或是仔细检查自己的衣裳首饰。 宁思棠静静地站在队伍中,不像旁人那般紧张,反而对接下来的殿选心生期待。 “各位姑娘们有礼了。”一个身穿绿袍的圆脸太监走到众人面前,行礼后笑呵呵地道,“接下来咱家念到谁的名字,谁便跟着进去,五人一组,切不可乱,否则” 他后面的话没说完,众人心里也都明白,殿前失仪,轻则失去选秀资格,重则可是要被问罪的。 第2章 长得太丑,穿什么都白搭 “行了,念到名字的就过来吧,郑雪浓,姚丽云” 被念到名字的五人忙从队伍中走出,排成一排,由另一个太监领着往殿里走。 等人全都进殿了,先前的那个圆脸太监又接着笑呵呵地道,“为了不耽误太后和皇上的功夫,前头的人进去了后面就要准备起来——” “陈念瑶,李清沅,何柔,路清妍,还有宁思棠。” 原本以为还要再等些时候,没想到竟这么快,听到自己的名字,宁思棠刚准备往前走,就听见身边传来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什么?我居然和姓宁的一组,太晦气了吧!” 宁思棠抬眸看过去,嘲讽她的女子名叫陈念瑶,当今太后姓陈,这个陈念瑶正是太后的亲侄女,之前庭训的时候就与她不对付,没想到到了殿选还敢出言挑衅。 没等宁思棠说话,站在陈念瑶身边的何柔也帮腔道,“郡主说得有理,咱们这一组出身最差的也是正三品,她父亲区区一个五品游骑将军,真不知道怎么混到了殿选。” 宁思棠的出身在一众秀女中的确不高,但她生得美貌惊人,一双桃花眼若春水含情,凤眉又带着几分英姿,她身姿盈盈,光是站在那里什么都不干就足够引人注目。 陈念瑶一直嫉恨宁思棠的美貌,现在好不容易被她逮到机会,故意提高了嗓门讥讽道, “说起来你们也是表姐妹,瞧她穿得这般寒酸,腰带花纹也古里古怪的,你呀,怎么不把自己不穿的衣裳赏她一身呢?” 为了今日的选秀,各个秀女哪个不是掏空了心思打扮自己,可宁思棠有自己的打算,今日只穿了件天青色宽袍大袖衫,腰间配了同色腰带,花纹也是她找人特意绣的。 无视了何柔,宁思棠直直看向陈念瑶,勾唇笑道,“衣裳的好坏原也在人,有些人本就生得不尽如人意,再好的衣服穿在身上也显得廉价。” 这话说得太直白,分明说陈念瑶长相平平,连衣服都衬得不好看了。 “噗嗤——” 旁边的圆脸太监没忍住笑出了声,其余的秀女也掩起嘴,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模样。 “你说谁生得差——” 陈念瑶脸瞬间涨红,冲着宁思棠就要冲上来,圆脸太监轻咳一声,适时提醒道, “里头想必差不多了,几位秀女准备着吧,稍后可要面圣了。” 一听面圣,陈念瑶狠狠地瞪了宁思棠一眼,“哼,你给我等着!” 等着就等着,宁思棠不屑,这般嚣张无脑的货色也配入宫么? 不过就算陈念瑶被选中了她也不怕,宁思棠冷冷地想,陈家的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过了半晌,先前的那队秀女鱼贯而出,太监尖细的嗓门紧接着响起“传——下一组秀女面圣” 蛰伏数年,终于等到了这一刻。 宁思棠抬眸看向殿前飞翘的檐角,深吸一口气,迈步走向毓秀殿。 殿中,趁着下一组还未到的空档,太后侧头看了身边的皇帝一眼,开口道, “方才皇上怎么不选郑家的女儿?你久在边疆不知道,这郑家可是世家大族,选了她女儿入宫,郑家对你一定会更加拥戴。” 傅池轩听出了太后话中的试探之意,面无表情道,“朕有母后扶持,郑家不要也罢。” 太后闻言得意一笑,没再说什么。 她倒不是故意试探,只是她和皇帝并非亲生母子。一年前老皇帝突然驾崩,她膝下连个亲生儿子都没有,两个皇子为了夺嫡兵临城下,差点就杀进了皇宫。还好她手里捏了三万御林军,等兄长陈国公赶来杀了两个皇子后,她顺顺当当当上了太后,还顺便扶持了没有根基的傅池轩。 傅池轩虽然也是老皇帝的亲儿子,可从小不受宠爱,不到十岁便被赶到了封地。和两个哥哥封地的富庶不同,他的封地远在益州,那里常年毒虫遍地,烟瘴丛生,傅池轩这些年能活下来都是个奇迹,更不可能培养什么根基后盾了。 有这样的傀儡皇帝,她陈家才放心不是? 说话间,下一列秀女款款而至,行动间环佩叮咚,香风阵阵。 宁思棠走入殿中站定,随众人一道俯身行礼,“臣女给太后,皇上请安。” “都起身吧,抬起头来给哀家看看。” 乍然听到仇人的声音,哪怕宁思棠来之前做好了十足十的准备,可脑子里还是出现了一瞬间的空白。 殿上的女人着一身紫色宫装,发间金光闪烁,只可惜毓秀殿殿阁高阔,两人之间又隔了几丈远,宁思棠看不清太后的面容,下意识攥紧了拳头。 太后并未注意到宁思棠的异常,眼中含笑望向陈念瑶, “阿瑶,还不上前见过皇上?” 其实按照规矩,秀女没入选前不能直面天颜,可念瑶是她亲生的侄女,怎么可能不入选呢? 知道姑母故意抬举自己,陈念瑶得意地瞥了宁思棠一眼,上前几步,含羞带怯地往殿上那抹芝兰玉树的身影看去,“臣女陈念瑶” “宁思棠,上前来。”没等她把话说完,坐在龙椅上的傅池轩忽然开口。 年轻的帝王声音清冽,冷泉一般,瞬间让宁思棠收敛了情绪。 殿中所有人齐刷刷地看过来,身边的陈念瑶更是一脸愤愤,顶着众人灼灼的视线,宁思棠款款上前,垂眸又行了一礼,“臣女拜见皇上。” 殿上的傅池轩清清冷冷地嗯了声,“你身上的衣裳可是菘蓝染的?” 他果然注意到了! 宁思棠压下心头的欢喜,沉稳道,“回皇上的话,正是。” 后宫选秀争奇斗艳,宁思棠又一心想要入选,怎么可能无缘无故穿一身不起眼的衣裳?她早打听过了,皇上当年在益州封地时,日子过得虽苦,却经常和当地的百姓同食同衣,她穿的这身菘蓝染就的衣裳,是益州特产,当地女子经常穿这个颜色,只不过她命人只漂染了两道,颜色更加淡雅清新,为的就是吸引皇上的注意。 “疏雨洗天晴,这颜色虽浅淡,却也极雅致。” 宁思棠听皇上这么说,知道自己多半是过关了,刚想谢恩,太后却轻嗤一声, “这颜色从未见人穿过,新鲜是新鲜,到底有失天家富贵。” 太后开口,上下打量着宁思棠,眸色不悦。 之前就听侄女说这届秀女中有个容貌格外出色的,当时她还没放在心上,如今看来不仅长得好,还是个颇有心计的。 “身份不高,还穿这样一身衣裳,哀家怎么觉得透着一股子穷酸气呢?” 第3章 皇上送的香囊 殿内瞬间安静,旁边不知道谁幸灾乐祸地笑了一声,想来不是陈念瑶便是何柔了。 宁思棠很肯定太后没认出自己,针对她不过是目中无人又傲慢自大,就像陈家设计陷害唐家一样。心底冷冷一笑,正欲反驳,却听上首的傅池轩开口, “朕倒觉得这颜色甚是好看。” 宁思棠讶然抬头,上首皇帝的表情有些看不清,只见他伸手从腰间拽下一样物事,接着道,“朕这枚香囊便是用菘蓝染的,自小带在身上,也好时时提醒朕不能忘本。” 当今的天子金口玉言,说他也用菘蓝染的东西,这下谁还敢再说菘蓝穷酸? 宁思棠没想到皇帝居然会出言回护自己,一时间既讶异又感激。 果然,皇帝说完后,太后沉默了片刻,才接着道,“此次选秀是为陛下挑选名门闺秀,充实后宫的,这宁氏身份实在太低了些。” “太后娘娘说的极是!” 陈念瑶也跟着嚷嚷,她早就嫉恨皇上对宁思棠青眼有加,忍不住愤愤道,“这个宁氏不仅出身低微,性子还十分” 明明隔了很远瞧不清面容,陈念瑶说着说着,却突然感觉到一道冰冷的视线落在身上,吓得她登时噤了声。 傅池轩收回视线,俊朗的眉眼染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厌恶,直到重新看向宁思棠才柔和了几分。 宁思棠对此毫无所觉,垂眸恭敬地站着,好像刚才陈念瑶说得不是自己一样,长袖下的双手却紧紧攥着帕子。 看来太后是铁了心阻拦自己进宫,那皇上呢?虽然方才皇上对她表现出了青睐,可陈太后和背后的陈氏权势滔天,不知道皇上要如何决断。 如果他执意让自己中选,那么陈念瑶 脑中闪过无数念头,宁思棠又听到上面的皇帝重新开口,“既然是充实后宫,不能只一味选出身高贵者,不过母后看重侄女,让她进宫陪伴也无妨。至于宁思棠” 他清冷的嗓音顿了一下,“留牌子,赐香囊。” 宁思棠心下一松,笑靥浅浅地向殿上那抹玄色身影行礼,“叩谢陛下圣恩。” 留牌子,赐香囊,短短六个字意味着宁思棠的人生从此走上另一条路,一条杀机四伏的残酷道路。 可她并不后悔。 这一天宁思棠整整等了十年,真的被选中了,她反而没有想象中那般欣喜,心下堪称平静。 从宫里出来已过了午时,宁思棠迈出宫门,一眼看到了不远处踮着脚张望的两个小丫鬟。 “姑娘怎么样?”子青子衿赶忙迎了上来, 宁思棠走到几人面前,笑着点点头,“皇上留了我的牌子。” 几个人一听都笑了起来,尤其是子矜笑得嘴都合不上了,“我早就说过,姑娘花容月貌倾国倾城沉鱼落雁,皇帝陛下怎么可能不喜欢呢?” “嘘,” 子青嗔怪地瞪她一眼,“还在宫门外呢,说话小心点儿!” “哦。”子矜看了宁思棠一眼,吐了吐舌头。 这两个丫头跟在她身边多年,没有一日不吵嘴的,宁思棠好笑地摇摇头,“走吧,明日我就进宫了,还有不少东西要准备。” 宁伯驾着马车等在前面,宁思棠刚走出几步,听到身后有人叫她,“宁姑娘留步。” 转身一看,居然是之前殿选时的那个圆脸太监。 “公公有何贵干?” “姑娘叫奴才庇全就是了,”庇全小跑过来,依旧一脸笑意地冲宁思棠行了个礼。 宁思棠颔首微笑,“庇全公公有礼,可是有什么事?” “恭喜姑娘,贺喜姑娘,”庇全笑着从袖口里掏出一样东西,递给宁思棠,“这是皇上让奴才送给您的。” 宁思棠一愣,疑惑地看着他手里的香囊,“这是皇上的?” 当时殿选的时候离得太远,宁思棠没能看清皇帝从腰间拽下的香囊到底是什么样的,只是眼前这个香囊也是用菘蓝染的,白底镂空,略显陈旧,一看就是旧物。 “正是皇上之物,”庇全看着宁思棠笑得跟朵花儿一样,“皇上亲口说,赏赐的香囊不好,唯有此物才能聊表心意。” “多谢皇上,劳烦公公替我谢过。”虽然疑惑,可皇上的贴身之物不是谁都能有的,宁思棠自然不会拒绝。 送走了那位叫庇全的公公,宁家的马车缓缓驶出,等走出一截宁思棠还在看手中的香囊,一旁的子矜探头看了一眼,捂嘴笑起来, “姑娘人都还没迈出门呢,皇上就派人送东西来,看来是真的将姑娘放在心上了。” 说完瞥了子青一眼,“这次我可是很小声的哦。” 子青懒得理她,心里却也高兴,“皇上对姑娘这般另眼相看,不知道的,还以为和姑娘是旧相识呢。” 宁思棠隐隐也有这种感觉。 若单论容貌,她有十足十的信心得宠,不过那都是进宫后的事了,刚刚只不过才见了一面,皇上竟然对她颇为维护,还不惜为了她违背太后的意志 想了一会儿没想通,宁思棠也懒得再想。她轻轻摸了摸手里的香囊,道。 “也许正如我预料,皇上和太后不是亲生母子,必然会生出很多嫌隙,更何况陈家为了权势想要操控皇上,皇上又岂能任人摆布?” 利用皇权,打压陈太后,最终彻底铲除陈氏一族,这才是宁思棠苦心孤诣进宫的最终目的。 第4章 美人被册封为美人 马车辘辘前行,一个时辰后才缓缓停在宁府门前。 前后两进的院子,与寻常官邸相比小了许多,又因宁家常年留守蜀州不常居住,看起来远远不如其他府邸气派。 宁府地处西城,距离皇宫至少要走一个多时辰,宁思棠想着册封的圣旨傍晚或明日才会到,没想到刚下马车,一队太监和侍卫赶到了宁府门口。 最前头的宣旨太监打量着宁府,神情轻慢,又吊着眼梢看了宁思棠一眼。 “咱家奉命前来宣旨,宁氏,接旨吧!” 宁思棠定定看了他片刻,敛衽行礼道,“臣女接旨。” 那太监不耐烦地抖开圣旨,尖着嗓子念道: “惟尔游骑将军宁德守之女,贞顺自然,闺廷列位,着皇太后慈谕,册尔为美人,往钦哉!” 美人为最低一品的嫔妃,按理说皇帝应当不会给她这么低的位份,不过听到旨意中皇太后慈谕几个字,宁思棠毫不意外,神情从容地接旨谢恩。 “美人小主好福气,这般出身还能有幸入选后宫。” “你——” 子矜气愤不已,刚要冲上去又被宁思棠拽住。 “不知道公公在哪儿当差,”宁思棠面无表情看着那太监,“等我日后进了宫也好感念公公今日的传旨之恩。” “咱家乃是太后宫中七品掌事韩进,小主区区一个美人,想报答怕是也够不到太后宫中的门槛,”太监抬着下巴一扬拂尘,“还是先保重自个儿吧!” “行了, 咱家还要去别的府邸宣旨呢,美人留步吧。” 原来是太后宫中的走狗,宁思棠把袖子里沉甸甸的赏赐银子塞回去,径自进了府邸。 会说话的人才有银子拿,比如之前的庇全,而狗眼看人低的这位,就算拿了银子也不会说她半个好字,宁思棠才没那么好脾气。 子青子矜急忙跟上来,子矜还咽不下这口气,“这个混账东西,姑娘,要不要让人偷偷跟上去教训他一顿?” 宁思棠闻言失笑,“不必,打他一顿也无伤大雅,又要不了他的命。” 说着她安抚地看了子矜一眼,“放心吧,你家姑娘什么时候吃过亏,等日后进了宫自然有收拾他的时候。” 子矜从小服侍宁思棠,深知自家姑娘是个人美心狠的主。 姑娘七岁时个子小小的,比同龄的孩子要矮上一头,有一次宴会被个跋扈的贵女推倒在地,裙子也污了,白嫩的手掌也擦破了,当时姑娘没哭没闹的,只是回家后就开始磨着老爷教她习武,短短一年后,姑娘不仅身量长高了,还学会了武艺,后来又是一次宴会,她家姑娘一脚将那贵女踢进了荷花池,众目睽睽的,看了好一阵热闹才把人救上来。 这叫什么,这就叫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美人也一样。 想到这儿子矜顿时不担心了,倒是子青发愁地看向宁思棠,“太后这样为难,姑娘日后进宫可怎么好?” 说话间几个人回到了幽独院,宁思棠没有回房,径直在院中的石凳坐了下来,转身吩咐道“子矜,你先去找宁伯,让他打听打听其他入选的人选和位份。” “知道了,我这就去。” 等子矜的身影跑远了,宁思棠才拉过子青的手,笑着问“你看出来了?” 子青点了头,面色凝重道,“奴婢是觉得这事古怪,太后再嚣张,可姑娘是皇上亲自挑中的人,那太监不仅态度猖狂还屡屡出言挑衅,宫中当差讲究谨言慎行,他如此狂妄实在是反常。” 不愧是子青,既聪慧又心细,宁思棠赞许地点头。 “不错,太后让底下人这般挑衅无非是想激怒我,若我一个沉不住气和他吵闹起来,定会被治一个大不敬之罪,别忘了他身上带着懿旨,等同于太后,到时候我说不定还会被太后抓住把柄,再想进宫就难了。” 正是看出了这一点,宁思棠才忍下来没有当场发作。 “姑娘的相貌在一众秀女中是拔尖的,哪怕日后做小伏低,太后和她侄女也容不下您。” 子青忧心忡忡,试着帮宁思棠分析,“而且这次太后只封了您做美人,如此一来,按照宫规您只能带一个贴身的侍女进宫了” 宁思棠沉默下来。 子青子矜自小陪着她长大,是除了义父外她最亲近的人,不过这次进宫的人选,宁思棠另有打算。 “这事我们晚上再说。” 明天一早就要进宫,随身带的东西半个月前已经备好,可宁府上下依旧忙着为自家姑娘添置东西,恨不得把整个府都搬进皇宫。 等用过晚饭,宁思棠躺在榻上小憩,外出打听消息的宁伯回来了。 “姑娘,”宁伯走进来,向自家小主人行了一礼,恭敬道,“您让我打听的消息都打听到了。” 宁思棠睁开眼,摆摆手示意对方不必多礼,又让宁伯入座, “若我没猜错,肯定是陈念瑶位份最高吧?封了什么?” 宁伯在一旁的春凳上坐下,恭声道,“姑娘聪慧,这次太后封后宫,陈念瑶的位份在众秀女之首,直接封了婕妤。” 宁思棠冷冷一笑,后宫等级森严,选秀女子哪怕身份再高贵定的位份也没有超过正四品嫔位的,太后自己当初也不过是个才人,现在倒好,直接把侄女封了婕妤。 “除了姑娘与陈氏,入选的秀女共有六人,大多都是与太后陈氏交好一党,其中还有何氏。” “何柔?” 宁思棠记得殿选时皇帝并没有选她,看来又是太后动了手脚,把她这位好表姐也选进宫给她添堵。 像是看出了宁思棠的心思,宁伯起身又行了一礼, “临走前老爷叮嘱过,进京后一切以大计为重,姑娘不必因为宁家顾念何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