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道断桥残雪》 第一章 噩梦 “呼!呼!呼!”云九小说 黑暗中,秦子凌猛地从木床上坐起来,胸膛剧烈起伏,额头上满是豆大的冷汗。 刚才他又做噩梦了。 他梦到了自己坐在轮椅上抬头望着蓝天下飞机从远处不断飞近,发出破开空气的轰隆声音,后面拖着两条长长的水汽凝聚而成的白色尾巴。 突然间,那飞机变成了一只长有一双宽大肉翼,全身上下覆盖着金色鳞片,两颗獠牙闪着寒光,如同尖刀,一对眼睛黑洞洞,里面有一团幽火跳动,看起来极为狰狞恐怖的龙首怪鸟。 龙首怪鸟上面趴着一位身材高瘦,面容苍老丑陋的黑衣受伤老者。 而飞机后面拖着的两条长长白色尾巴,变化成了两柄寒芒四射,锋利无比的巨剑。 梦中,突然间他变成了那位苍老丑陋的受伤老者,趴在浑身散发着冷冰冰阴森森气息的怪鸟身上,浑身无比虚弱无力,面对巨剑破空而来,心里头充满了绝望。 骤然间,两柄巨剑猛地爆发出耀眼如日的光芒,无数道剑光呼啸而来,铺天盖地。 “我命休矣!”梦中那受伤老者,也就是秦子凌,感到了一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疼痛,接着他便看到了自己的身体连同身下的怪鸟被万千剑光贯穿而过,变得千疮百孔,然后猛地炸了开来。 这一瞬间的爆发产生的恐怖冲击力,连下方的山头都坍塌了好几座。 血雨碎肉与乱石齐飞。 梦中的画面定格在一根断指划过黑夜,坠落与山脚一座残破道观后的古井中。 断指上缠绕着一个黑色指环。 道观门楣上斜斜挂着块破旧牌匾,上面写着“赤霄观”三字。 …… 许久,黑暗中的秦子凌才渐渐平静下来,他看了一眼纸糊的木窗,外面还是一片漆黑,然后重新躺回床上,望着头顶结了好几个大大蜘蛛网的木梁,目中流露出复杂迷茫的目光。 十天前,他还是住在有着明亮玻璃窗,有着白漆涂抹的天花板的病房里。 那一天,他的意识渐渐变得模糊遥远,有大黑暗笼罩下来,要将他吞噬吞没,那一刻他以为他最终还是败给了病魔,生命即将走向终点。 但他真的不甘心。 他才刚年过三十,三年前他的事业在历经百般挫折之后才终于有了大起色,美好的生活正在向他招手。 所以,他猛然奋起,不断告诉自己要挺住。他在黑暗中不断挣扎,不让自己的意识沉沦。 他相信,现代的医学日新月异,只要坚持下去就有希望! 最终试图吞没他的大黑暗散去,而他也失去了意识。 当他醒来时,他发现自己躺在这间陈旧残破的木屋之中,身上盖着破旧的棉被,而他则变成了一位名叫秦子凌的十九岁青年。 十天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因为他不仅占有了秦子凌的身子还接收了他的记忆,所以经过十天的迷茫,他已经慢慢开始接受和适应自己的新身份。 但这十天不断重复的梦境,还有脑子里时不时浮现过许多奇形怪状僵尸的画面,甚至从潜意识里偶尔突然间冒出来的邪恶、冷酷无情的思想,让穿越到秦子凌身上的他每每有一种细思极恐,毛骨悚然的感觉。 仿若他的灵魂里还隐藏着一个非常阴暗、邪恶、无情的灵魂意识。 “如果我是像小说里写的一样,灵魂意识穿越到了秦子凌的身上,为什么我会不断梦到自己成为那丑陋甚至带着邪恶阴森的老者?为什么我的脑子里除了我自己和秦子凌生前的回忆,还会不时划过一些支离破碎,凌乱而阴暗邪恶,甚至有着许多奇形怪状的僵尸画面?这些肯定不是秦子凌的记忆!难道是我上一世鬼片、僵尸片看多了?” “不过这一次,噩梦里我竟然看清楚了道观的名字,前面几次好像都没出现过道观的名字。” 秦子凌脑子胡思乱想中,又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等他再度醒来,天已经蒙蒙亮。 秦子凌的家是一个三进的四合院,砖瓦结构的东西厢房,三正四耳,抄手游廊,座山影壁……这一切都代表着秦家曾经的殷实富裕。 不过如今房屋倾斜,红漆泥墙脱落,显示着眼下的败落。 铺着青砖的十字形过道,看起来曾经颇为讲究的庭院,如今已经成了菜园子和养鸡鸭的场所,地面到处可见鸡屎鸭屎。 秦子凌住在东厢房,他出来时,一位穿着粗布长裙,长相周正清秀,身材婀娜,但皮肤发黄,一副营养不良的妙龄女子,正在给鸡鸭喂食。 “少爷您起来啦,我给您去打洗脸水。”印染月见秦子凌推门出来,连忙说道。 “不用了,我自己来吧。”秦子凌摆摆手,然后大步走到水井边,打上水来洗漱。 看着秦子凌自己打水洗漱,印染月的目光有些困惑。 她是个可怜的流浪儿,一次差点饿死在道路边,是秦母见她可怜把她带回家。 那时秦家还没真正败落,颇有些资产,不仅城外有良田,城里还有商铺,家中也有好几个仆人丫鬟,佃农。 只是好景不长,先是商铺走水,一应货物化为灰烬,接着是秦家老太爷过世,然后又是秦家老爷,也就是秦子凌的父亲生了重病。为了治病,秦家的良田、耕牛都典卖了,仆人丫鬟也都纷纷解散离去。 唯有印染月,当时才十岁,乖巧机灵,秦母甚是喜爱她,再加上也可怜她,最终还是留了下来。 不过最终,秦家老爷还是不治过世,使得秦家的日子变得越发清贫。 不过秦子凌自幼当惯了少爷,也知道印染月是自家捡回来的丫鬟,对于她的服侍一直都是认为理所当然,甚至有时候心情不好,对她斥骂都是常有的事情。 只是自从十天前,大病了一场之后,印染月明显感觉秦子凌对她没了少爷的架子,甚至跟她说话都颇为温和。 “莫非少爷有了男女之事的念想不成?”印染月看着秦子凌,明显营养不良的脸上浮起一抹红晕,然后慌忙去厨房把已经准备好的早餐端到堂屋木桌上。 她自幼服侍秦子凌,放在大户人家里,那就是通房丫鬟,不外嫁的,况且以秦家现在的家境,想要给秦子凌风风光光地娶妻是不大可能,最大的可能反倒是她这个丫鬟直接转为秦家儿媳妇,好省下聘礼。 所以在心里头,印染月早就把自己视为秦子凌的女人,无非是妻是妾的问题。 如今秦子凌因为来自现代文明世界的思想,对女性很自然表现得颇为体贴和尊重,让印染月感到惊讶新奇,浮想翩翩的同时,更多的还是欢喜高兴。 见印染月去厨房端早餐,秦子凌便进里屋,母亲崔氏已经早起在织布。 崔氏是乡里闻名的织布能手,织出的布很受欢迎,也是秦家如今除了十来亩薄田之外,主要的生活来源。 崔氏说起来才四十岁出头,不过因为过于操劳的缘故,头发已经半白,脸上的皱纹也很明显。不过头发仍是梳得一丝不苟,身上的衣裳虽是破旧,却干净整洁,气质也好,一点都不像平常村妇。 秦子凌儿时听人提起过,他母亲来自隔壁清河郡的崔氏望族。 只是自秦子凌懂事起,崔氏只字不提娘家之事,而且也从未见两家有什么来往。 “娘亲,辛苦了,先吃早饭吧。”秦子凌轻声说道,看向崔氏的目光带着孺慕尊敬之色。 来自现代社会的他,不仅融合了这一世秦子凌的记忆还有他的感情。 当然他阴差阳错占据了这具身子,于情于理也该替原主人尽孝道。 “这一转眼,天都亮了。”崔氏停下手中的活,微笑着说了一句,然后起身跟秦子凌一起来到堂屋。 堂屋餐桌上已经摆放着几个黑面蒸馍烤饼、一盘葱花炒蛋、一盘青菜和一锅稀粥。 见崔氏和秦子凌进来,印染月连忙给崔氏和秦子凌各舀了一碗稀粥,又特意帮崔氏拉开了椅子。 崔氏和秦子凌各自坐下,不过印染月却站在边上没有落座。 “染月,你也坐下一起吃吧,以后都这样,不用我每次都特意叫你。”秦子凌抬眼看向印染月,说道。 “嗯!”印染月微红着脸应了声,然后才落了座。 崔氏什么都没说,只是看向秦子凌的目光流露出一抹欣慰之色。 一家人都坐下后,崔氏和印染月各拿着一个黑面蒸馍就着青菜和稀粥吃了起来,没有动葱花炒蛋。 “娘亲,染月,你们也吃点炒蛋。”秦子凌见状要给她们拨一些葱花炒蛋。 “你练武要壮血气,消耗大,这炒蛋都你吃,我们就干点轻松小活,又是女人家的,这些足够了。”崔氏说道。 “是啊,少爷您练武最重要!” 秦子凌见崔氏和印染月都不肯吃炒蛋,心里又是感动又是无奈,还有一种深深的惭愧和无力感。 来到这个世界十天,他早已经明白练武消耗非常之大,想要壮大气血,吃几个鸡蛋是远远不够的。 那些跟他一起练武的人,真练有所成的,哪个不是天天肉食药材进补,甚至真正的大户人家,还能以异兽肉进补。 但秦家如今家道败落,每个月交武馆的学费都很是吃紧,又哪还有什么余钱给秦子凌买肉食药材进补?至于异兽肉,那就更不用想了。 因为异兽生活在深山中,极为强大凶残,就算经验丰富的老猎人也不敢深入山中去捕猎它们,唯有修为修炼到劲力境界的武师才敢深入山中猎杀异兽。 不过纵然是劲力境界的武师,想要深入山中猎杀异兽那也是极为凶险之事,一般都要三五人组队才敢入山猎杀异兽。 “唉,没有肉食药材进补,以这身子的根底天赋,再苦练也是白搭啊!”秦子凌心里暗暗叹气,只是这话却是不好说出口。 知子莫若母,秦子凌虽然什么都没说,崔氏却似乎看明白了他的心思,幽幽叹了一口气道:“子凌,我知道你心志高,一心想学你祖父把武功练精纯,重振秦家。不过我们家如今不复当年光景,没有肉食药材给你进补,你想要学你祖父一样肯定要难上千百倍。若你觉得事不可为,还不如早做打算。” “娘,我想再坚持坚持。”秦子凌不假思索道。 重活一世,他又怎么甘于窝在一个小村庄里当个碌碌无为的庄稼人? 况且,这是个弱肉强食,强者为尊,贼寇横行,烽火战乱四起的乱世,若没有强大的武力,别说保护家人了,就连自己这条性命也是朝不保夕。 所以哪怕这条路再艰难,希望再小,秦子凌这个时候也绝对不会放弃。 “嗯,只要你有这心志,娘亲是一定支持你的。”崔氏心情复杂地点头道。 “谢谢娘亲。”秦子凌看着崔氏半白的头发,满是皱纹的脸庞,鼻子不禁一酸,低下了头。 低头时,目光落在身前盛有稀粥的饭碗,秦子凌脑海里突然浮过噩梦中看到的那口古井。 “娘亲,我们这一带有没有一座名为赤霄的道观?”秦子凌心头一动,脱口问道。 “赤霄观?”崔氏微微一愣,然后面带惊讶之色地看着秦子凌,道:“你怎么会突然问起赤霄观?” 第二章 赤霄观 秦子凌闻言心头不禁大震,甚至感觉呼吸都有些困难。 他只是因为突然想起了噩梦中的那口古井,这才随口问了一句,结果万万没想到,现实中竟然真有赤霄这么一座道观。 “咳咳,只是昨天无意中听人提起过,所以有些好奇。”秦子凌自然不会说是噩梦中梦到的,随口扯了个谎。 崔氏也没多想,“哦”了一声,然后说道:“这赤霄观坐落在离我们村大概十四五里开外的小隆山脚下。你孩提时还是有些香火,那年你父亲病重,我无意中听闻赤霄观之名,还特意去了一趟。” “不过如今世道很乱,马贼流寇四处抢夺掠杀,小隆山远离郡城和官道,山贼马贼最是猖獗,住在那一带的村民们不是被杀就是纷纷逃离,村庄也大多被洗劫摧毁,那赤霄观早已经败落。” 说到这里,崔氏似乎想起了什么,幽幽叹了一口气,难掩担忧之色。 秦子凌闻言心里不禁沉甸甸的,这世道不太平啊! “娘亲,染月,我先去武馆了。”秦子凌问了些有关小隆山方位的问题,匆匆吃完早餐,然后拿起印染月早就给他准备好的中午餐点,起身说道。 “路上注意安全,我昨日听人说,现在郡城周边一带也有贼寇流窜作案,前些日子,李家村就遭遇了洗劫。”崔氏叮嘱道。 “我会的。”秦子凌点头离开,心里越发沉重。 李家村说起来离郡城城墙也就十多里开外,离官道也不远,按理而言应该还在郡城守军的震慑范围之内,它遭了洗劫还是让秦子凌感到意外。 “看来世道确实越来越乱了,只有搬到城里才能安全一些,只是我如今没钱也没实力,搬到城里谈何容易啊!”秦子凌一边沿着官道,朝着郡城相反的方向大步走去,一边暗暗思忖,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紧迫和无力感。 沿着官道走上五六里路,沿途还能看到有人气的村庄,田地一块连着一块,不时可看到在田间劳作的农夫。 但再走远一些,便是成片成片杂草丛生的荒田,残破无人居住的村庄,道路上除了有着镖师护送的商队,便是成群结队,面黄肌瘦的流民难民,很少看到单独行走的人。 继续又走了四五里路,秦子凌便从官道转入了通往小隆山的小道。 这些小道因为长时间没人走,如今已经杂草荆棘丛生,颇为难走,而且这等山丘荒野也多落草为寇的山贼。 好在秦子凌练过武,身手敏捷,又是独自一人行动,机动性强,而且说来也奇怪,自从他重生之后,耳聪目明,而且还是那种近乎妖异般的耳聪目明,对四周的气息变化也有着很敏锐的感觉。 所以,这一路,秦子凌小心翼翼,倒是让他提前发现几处有山贼埋伏的地方,躲过了被拦路抢劫的凶险。 两个多小时之后,秦子凌有惊无险地来到小隆山。 还未真正抵达小隆山时,秦子凌便嗅到迎面吹来的山风阴森森中带着一丝极为难闻,仿若肉腐烂的气味。 等真正抵达小隆山,看着眼前的一幕,秦子凌不由自主心跳加快,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只见小隆山几处山峰坍塌,乱石滚落与半山腰和山脚下,其中有几块房屋般大的岩石从中间一分为二,开裂之处平整光滑得如同被无比锋利的巨剑一剑劈开一般。 不仅如此,小隆山上到处可见散发着腐肉气味,流淌着黄液,让人无比恶心的腐烂物质。 这些腐烂物质,还有黄液流淌过的地方,所有草木尽数都变得枯黄,失去了生机。 看着眼前的一幕,秦子凌脑海里不由自主浮现梦境中看到的那两把巨剑,还有那苍老丑陋老人和他身下怪鸟猛然爆炸开来,血肉纷飞的一幕,浑身不禁战栗起来。 “真的!我梦里的一切竟然都是真的!这,这怎么可能呢?我明明是重生在秦子凌的身上,怎么会扯上那老者呢?” 秦子凌心头战栗中,双目下意识地举目张望。 很快,秦子凌心头再次一震,双目死死盯着远处山脚下一座残破的道观。 道观门楣上斜挂着一牌匾,书写着“赤霄观”三字。 秦子凌使劲吞咽了下口水,然后强压下心里头的震惊,小心翼翼地避开地上那些流淌着黄液,散发着腐肉气息的恶心东西,很快来到了赤霄观前。 正如他母亲所言,赤霄观早已经败落,道观墙垣都塌了好几处,里面布满粉尘,结满蜘蛛网。 道观并没有什么稀奇之处,秦子凌很快穿越过道观主殿来到后院。 果然后院有一口古井。 秦子凌快步走到古井边,低头探看。 古井里有水,上面飘浮着一些枯叶,根本看不清楚井底下有什么,但莫名地当秦子凌探头下望时,似乎能感觉到古井底有一件自己很熟悉的东西在招呼自己。 秦子凌顾不得深思为什么会这样,确认过井绳还算结实,便立马顺着井绳往井下吊落。 既然梦境是真的,那么按逻辑推测,那老者能驾驭怪鸟在空中飞翔,又被两柄飞剑追杀,不管是他自己还是追杀他的人,都绝对是绝顶高手。 因为至少在郡城中,秦子凌还从来没听人说起过有人能御剑杀人,那已经是近乎传说中剑仙一流的人物了。 所以,那老者手指上戴的指环绝对不会是普通之物。 以秦子凌现在的家境,还有他的根骨天赋,想要在这乱世中拥有自保的能力,那指环可以说是他最大的希望所在。 下了井,顺着心头的感应,秦子凌很快就看到了镶嵌入井壁石头缝里的指环。 至于那节断指已经不知道脱落到古井哪个角落。 秦子凌伸手从井壁石头缝里抠出指环。 指环落入他手掌的那一刻,秦子凌心头涌起一种血肉相连,无比熟悉的感觉,同时,他的大脑似乎突然被触动了一样,一下子涌进许多纷乱的画面片段。 那纷乱的画面片段几乎清一色都是极为血腥、阴邪、恐怖的画面,而他噩梦中所见到的老者是这些画面中共同的主角。 画面越来越多,越来越混乱。 秦子凌头疼欲裂,他强忍着脑袋要炸开的感觉,快速爬出古井,然后就昏迷在古井边。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秦子凌从昏迷中清醒了过来。 他的双眸依旧乌黑清澈,但在这乌黑清澈的深处,隐隐中闪着一抹历经沧桑,洞察世事的睿智还有阴险、邪恶和冷酷无情。 “原来在我灵魂意识穿越到这具身子时,尸魔宗的宗主厉墨的残魂正在试图夺舍这具身子,并且到了最关键的时刻,结果我的到来,最终使得我成了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中的那个渔翁。”清醒过来的秦子凌,细细思索推理之后,终于渐渐明白过来,来自另外一个现代文明世界的自己,竟然还同时融合了六大魔宗之一的尸魔宗宗主厉墨的残魂意识。https:/ 只是尸魔宗宗主为何会被人镇杀与郡城外的小隆山,秦子凌就不知道了。 “老天!我竟然还融合了一个魔头的残魂意识!如此岂不是说我一人拥有两个人的灵魂意识和一个残魂意识?对了,自从我重生之后,不仅耳聪目明,对外界变化的感应格外敏锐,甚至能一心多用,莫非都是因为这具身体融合了两个灵魂意识和一个残魂意识的缘故吗?”一通百通,推理出真相之后,秦子凌也想通了身上的许多变化。 心中想着,秦子凌目光重新落在被自己紧紧拽在手掌中的黑色指环。 第三章 养尸环 指环看起来古朴无奇,但秦子凌却知道这是尸魔宗宗主厉墨身上最宝贵的物品,养尸环。 这养尸环和他的断指掉落古井之中,是他在自爆,逃出一缕残魂时的蓄意而为,为的是以后再去取出来,所以哪怕他的残魂最终没能夺舍成功,反倒被来自另外一个世界的秦子凌融合之后,这一幕景象却深深烙印入秦子凌的意识深处,以至于接连数天夜夜做同样一个噩梦。 “祭炼这养尸环时,厉墨不仅用了最常见的血祭之法,后来还在上面加印上了更高级的神念烙印,就算别人夺去这养尸环,也无法用血祭之法将它打开。不过我融合了厉墨的残魂意识,不知道能不能用血祭之法将它打开。”秦子凌心中想着,咬破了手指,滴了一滴鲜血在指环上。 鲜血渗入指环消失不见,同时一种更加强烈的血肉相连的感觉涌上秦子凌心头,接着他感到精神一个恍惚,浑身打了个冷战,已经“身处”一个有足球场那般大小,高有近百米,充斥着一团团漆黑如墨,无比阴冷黑气和腐朽气息的空间。 而事实上,秦子凌此时清楚知晓,自己的身子还在原地,他的眼目还能看到外面的山水,道观古井。 “真是神奇,这就像一个完全可以通过大脑意识进入的虚拟空间一样,但事实上这又是真实存在的空间。”秦子凌心里一边惊叹着,一边已经开始打量起这个面积有足球场般大小的空间。 这个巨大的空间里,不仅四处充斥飘浮着一团团漆黑如墨,无比阴冷的黑气,在地面上还摆放着大小不一的十二副棺材。 棺材上刻满了奇形怪状的符文,符文有幽光闪灭,每一次闪灭,便能摄取一缕飘浮的阴煞黑气。 十二副棺材中,有九副棺材是空的,还有三副棺材中各躺着一具尸体。 其中两具尸体状如猿猴,但身型要比普通猿猴要大上许多,赫然有三米左右高大,全身闪烁着冰冷的黄铜光泽,给人一种铜铁铸就,无比坚硬有力的感觉。 还有一副躺着一只长有四个脑袋的巨大怪鸟,这怪鸟同样浑身散发着冰冷的黄铜光泽,但一对翅膀却是残破不堪。 每一具尸体身上都刻满了符文,那些符文跟棺材上刻着的符文遥相呼应,一闪一灭,便有一缕缕棺材符文收敛聚集的黑气飘入那些符文中,给人一种尸体正在睡眠呼吸一般。 不仅如此,随着黑气不断没入尸体身上的符文,尸体身上的金属光泽越发纯正,甚至那有着四个脑袋的巨大怪鸟残破的翅膀隐隐中正在修复。 当秦子凌“望向”这三具尸体时,那三具尸体似乎有了感应,骤然从棺材里站立了起来,一双黑洞洞的眼睛里望向秦子凌,里面跳动着碧绿的幽光。 那样子说有多诡异就有多诡异,让人毛骨悚然。 更诡异的是,秦子凌赫然发现自己面对这三具突然站起来的僵尸,不仅没有产生任何恐惧情绪,相反竟然产生了一丝心神相连和亲切的感觉,甚至还有一丝嗜血杀戮的冲动。 这嗜血杀戮并不是来自秦子凌自己的意识,而是来自这三头僵尸。 “这……”秦子凌艰难地蠕动了一下喉结,脑子里使劲地去回忆搜刮厉墨残魂意识被他融合之后,还剩余下来的混乱画面和支离破碎的知识。 “僵尸竟然也跟武道一样有等级之分,普通的为黑尸,接下来是铁尸,铜尸,银尸,金尸还有什么一时半刻却是想不起了,残魂就是残魂,记忆零碎错乱,不过也好在是残魂,真要是完整的灵魂意识,我恐怕就没办法坚守本心本性!” “嘶,铜尸的战力竟然堪比劲力境界的武师,馆主不过也就劲力境界的武师,在郡城中已经算是颇有名气和威望的高手,我若能驱动这三头僵尸,便是相当于有三位武师手下了?”秦子凌一番回忆思索,脑子里渐渐理出一些信息知识,不禁是又惊又喜,心头一阵狂跳。 “好像这养尸环中其他的僵尸都是银尸、金尸级别,在厉墨被追杀中全都被放出来抵挡攻击,真不知道厉墨是什么境界的修为,追杀他的人又是什么修为,这三头铜尸竟然连放出去帮忙抵挡的资格都没有。” “这个世界的强者比我想象中还要强大许多,我一定要低调,并且尽快提升修为,否则真要遇到厉墨这样级别的强者,恐怕连怎么死都不知道。”继续回忆思索下去,秦子凌有一种细思极恐,毛骨悚然的极度不安感。 想到要尽快提升修为,秦子凌很快又心思火热地看向三头铜尸。 对于目前的他而言,这三头铜尸就是绝世高手。 若能驱动这三头铜尸,对他而言便相当于有三位劲力境界强者给他打工,不仅人身安全在这乱世中暂时有了保障,而且缺少肉食补药的问题也能迎刃而解。 可问题是,怎么样才能操控这三头铜尸呢? 秦子凌再次陷入了沉思。 脑子里闪过有黑衣人或拿着铃铛,或拿着幡旗,一边摇动铃铛或者幡旗,一边掐动法诀驱动僵尸的画面。 秦子凌心头一动,四处寻找,却没有发现任何铃铛或者幡旗,倒是发现在一个巨大的空棺材的角落里搁着一个小箱子。 秦子凌看到那小箱子时,脑子里不禁一疼,仿若忘掉了什么非常重要的事情,但就是想不起来。 秦子凌也懒得费脑子去回忆,拿出那小箱子打了开来。 只见箱子里放置着一面巴掌大小,不知道什么材质做成的古朴三角令牌,还有一卷经文。 秦子凌看到那古朴三角令牌想不起任何相关记忆,但当他看到那一卷经文时,心头却猛地一震,连忙拿起那卷经文打开。 经文极薄,打开之后,上面密密麻麻全都是文字,在经卷中间则画着一幅星河图。 这星河图乍一看没什么,但当定睛看时,这星河图赫然无限扩展,仿若成了真正浩瀚无垠的宇宙,人身处其中渺小得连一点粉尘都算不上。 无数日月星辰运转,汇聚在一起就像一条亘古不灭,浩浩荡荡的河流。 第四章 不灭星河 “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这是修炼神魂的无上秘籍《不灭星河观想大法》。” “时光流逝,转眼间便是生老病死,朝代更迭,沧海桑田,但浩瀚星河不断循环往复,无限变化中却藏着亘古不变不灭的至理。天地不灭,星河永恒!” “厉墨就是无意中得到这《不灭星河观想大法》,费了十年才入了门槛,渐渐神魂壮大,琢磨出以神魂凝炼法印操纵僵尸之法,不再需要借助身外法器来操纵僵尸。而普通炼尸人想要操控僵尸,往往需要以自身精血和法器为媒介来驾驭僵尸。只有那些已经修炼出尸力的人,才能借助尸力来操控僵尸,不过那却极为耗力,还很受距离限制,远不如神魂凝炼法印之法来得轻松和远距离操控。” “我如今气血不足,哪有什么多余的精血来驾驭僵尸,就算有,我也制作不出来法器。至于尸力,那就更不现实。我走的是堂堂正正的武道,又岂能去炼尸力?把自己炼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扭曲心性?” “若能用神魂凝炼之法操纵僵尸那就完美了,不过厉墨费了十年才勉强入了门槛,而后又经过七十年才勉强可分神凝炼法印,我恐怕连入门槛都难,想要神魂凝炼法印还不知道得猴年马月。” “不过我融合了厉墨的残魂意识,可以说我现在的神魂跟厉墨应该有一部分是同源的。这僵尸最开始是厉墨以他的鲜血祭炼,后来才用神魂凝炼法印之法进一步操控。不知道我能不能像血祭养尸环一样血祭僵尸,然后达到一些初步操控的目的?” 秦子凌很快就把目光从“不灭星河观想大法”经卷上收回来,重新把目光落在三头僵尸身上。https:/ 根据厉墨的残魂记忆这“不灭星河观想大法”极难入门,而且此时身处荒郊野外也根本不是钻研的时候。 倒是这僵尸,一旦血祭之法可行,便能立马成为他暗藏的杀手锏,自是越早祭炼越好。 很快,秦子凌又细细回忆思索了一番,然后心念一动,从养尸环中放出一头通臂灵猿铜尸。 通臂灵猿铜尸有三米高,手臂几乎垂到脚尖,浑身如同铜铁铸就一般,这一放出来,阴影将秦子凌整个人都罩住,让他感到一股强烈的阴森和压迫感。 凭着厉墨残留的记忆,秦子凌在通臂灵猿铜尸的胸口和后脑寻到了两个透着一股诡异气息的符文。 接着秦子凌从道观中寻到一个破角的碗和一根已经发秃的毛笔,清洗干净,然后点火把随身携带的匕首灼烧消毒,割破手腕,接了大半碗的鲜血。 血祭僵尸跟祭炼养尸环还是有很大不同,养尸环只需滴上几滴鲜血便可以。这僵尸却需要沿着胸口后脑的两个符文不断描画,让它慢慢被僵尸吸收,蔓延僵尸周身,远不止几滴就可以的。 事实上,真正的祭炼僵尸之法,需要每隔一段时间就以自身鲜血在僵尸身上重复画符,如此僵尸才能与养尸人建立紧密的联系。可想而知,需要消耗的鲜血有多少? 这铜尸身上还有厉墨留下来的神魂法印,若秦子凌的推论可行,倒是不需要隔三差五以鲜血在僵尸身上重复画符,只需要一次就能建立紧密联系,可用意识操控,就像养尸环一样。 纵然秦子凌是练武人,放了大半碗鲜血还是感到一阵头昏,脸色都有些发白。 不过此时秦子凌的心情却是极为亢奋期待,用毛笔蘸了鲜血开始在僵尸胸口和后脑上的两个符文不断描画。 僵尸身上有尸毒,秦子凌是不敢轻易直接用手指头碰触的。 很快大半碗鲜血见了底,两个繁复的符文他也已经反复描绘了八次,但秦子凌依旧没感觉到铜尸和他之间的联系发生什么变化,依旧只有一丝心神相连和亲切的感觉。 他并不能用意识指挥操控铜尸。 秦子凌不死心,又放了小半碗血,继续沿着符文描绘。 很快,碗里的鲜血马上又要见底,秦子凌心情矛盾地想着要不要再放点血时,突然间他心神颤动了一下,脑子里似乎突然多了点什么东西,看向铜尸竟然产生了一种血肉相连的感觉。 “走三步!”秦子凌压下心头狂喜激动之情,心念一动。 接着,诡异的一幕产生了。 通臂灵猿铜尸竟然真的走了三步,然后停了下来。 “拿起那块石头,扔道观外面!”秦子凌目光落在飞落在后院一块大石头,心念再次一动。 通臂灵猿铜尸果然长臂一伸,将大石头抱起,举过头顶,然后猛地一扔。 只见那块大石头“呼”得飞跃过围墙,“轰”地一声重重落在三十多米开外的地上,震得大地都微微震动。 秦子凌嘴巴张得大大的,半天都合不拢。 许久,秦子凌才使劲吞咽了一口唾沫。 他从厉墨的残缺记忆中知晓,铜尸相当于劲力境界的武师,可他做梦也没想到,这通臂灵猿铜尸竟然强大到这等程度! 一块至少一吨重的石头,他不仅能轻松地抱起,而且还能轻松松松扔出三十多米开外。 秦子凌简直不敢想象,要是让这铜尸的一巴掌打在身上会是什么结果。 接着秦子凌又尝试着给铜尸下达了几个命令。 很快,秦子凌发现只要铜尸离他的距离超过十米,他跟它的联系就变得很微弱,很难再有效操控它,而且命令下达的数量一多,他还有一种用脑过度的眩晕感。 对这些限制,秦子凌并没有感到丝毫意外。 毕竟这通臂灵猿铜尸是厉墨多次以鲜血祭炼,后来又烙上厉墨自身神念法印,他只是机缘巧合融合了厉墨一部分残魂意识,能用自己大半碗鲜血血祭成功通臂灵猿铜尸,已经算是极为侥幸的事情,又怎么可能像厉墨一样轻松自如,如臂使指地指挥它呢? 实际上对于秦子凌,有这样的结果他已经很满意了,他也终于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乱世里看到了自保自强的曙光希望。 “血祭铜尸耗血太厉害,而且我现在操控一头铜尸都有些困难,目前倒不急着血祭另外两头铜尸,当务之急是尽快修炼‘不灭星河观想大法’,若是能入门,并分出自己的神念凝炼法印烙在铜尸身上,那应该就能自如地操控铜尸。除了‘不灭星河观想大法’,还得加快武道修炼,炼尸术被大齐皇朝视为邪术之一,一旦让人发现我会操控铜尸,必是灭门之祸,在人前绝不可显露。所以关键还是得提升自己的实力,铜尸只能做为底牌使用。” 摸清了通臂灵猿铜尸情况之后,秦子凌一边暗自思忖,一边收起了铜尸,然后快速离开了道观。 在秦子凌离开道观后的当天晚上,有两个瘦高的黑衣人来到了小隆山,他们的身后分别跟着一个整个人都笼罩在黑色大斗篷下,无法看清楚具体面容,动作僵硬的随从。 第五章 定神 深夜,万籁俱寂。 秦子凌将“不灭星河观想大法”经文铺在书桌上,仿若一幅大的字画。 经书上的字迹非常小,但却个个笔走龙蛇,力透纸背,给人一种无比宏大雄伟的感觉,更有着一种言语无法形容的灵性和玄妙感,似乎单单看着这些字就能给人很大的享受和触动。 在这经文中间是一条无数日月星辰组成的浩瀚星河,浩瀚星河中间虚空盘坐着一伟岸男子。 男子披星光霞衣,手结法印。 这经文画像也不知道何人所画,那男子明明只是一幅画像,不仅给人栩栩如生,仿若真实存在一般,甚至人看着他时,心里竟然能产生一种开天辟地,演化出天地万物,亿万日月星辰的感觉。 秦子凌收敛心神,借着烛光逐字阅读经文,一一跟脑子里残存的有关经文记忆对照。 很快,秦子凌就明白过来,这神魂修炼之法境界分定神、出窍、附体、驱物、分神、夺舍、显圣、雷劫、天仙等境界。 修炼之法很简单,就是按经文中的画像男子盘坐,手结法印,然后冥想浩瀚星河图像。 但大道至简,悟在天成。 修炼之法至简之处也正是它的至繁所在。 厉墨一代魔头,得了“不灭星河观想大法”之后,历经十年方才入了门槛,也就是踏入定神境界,此后又经七十年方才修炼到分神境界后期,勉强触摸到了夺舍门槛。 也正因为这样,哪怕秦子凌只是一位练筋肉的武徒,厉墨也没能夺舍成功,反倒弄得两败俱伤,最终被来自另外一个世界的秦子凌融合。 神魂最是缥缈虚无,摸不着看不到,所以“定神”一词,看似简单,但要定住缥缈虚无的神魂又谈何容易,甚至可以说根本无从下手。 但若不定住神魂,盘腿冥想星河图像不过只是徒有其表,摆摆架子而已,通过此法根本无法壮大神魂。云九小说 正因如此,定神这一道门槛便已经把绝大多数人挡在了修行神魂之道的门外。 而定神之后的每一个境界突破也都极为艰难。 相对于境界的突破之难,神魂之道前面几个境界的威力却很弱,跟它的难度根本不成正比。 像定神,无非就是让自己的心灵神魂进入一种无比玄妙的空灵境界,但这却不能用来御敌。 出窍也无非就是让自己的神魂离体,在世间游走,如同鬼魂在世间游荡一般,只能以神念幻象迷惑恐吓心志不坚定的普通人,却无法伤害他的肉身,甚至若靠近气血旺盛的人,反倒要受他的气血灼伤。 神魂继续壮大,达到了附体境界,才显出了一些攻击威力来。但那也只能附体一些气血普通的生物身上,否则就算能勉强附体,自身神魂也要大受损伤。 只有神魂壮大到可以操控外物,也就是驱物境界,那时驱使凶器,来去无迹可行,神出鬼没,一旦杀人,让人防不胜防,神魂之道的威力这才有了质的飞跃。 神魂之道入门如此之难,对天赋要求奇高,入门之后穷其一生也不可能修炼出威力巨大的法术来,久而久之,神魂之道和修炼此道的人便近乎绝迹,再加上神魂之术的独有缥缈虚无特点,到了如今,神魂之道和修炼此道的人变得无比神秘,仿若是另外一个世界的存在。 以秦子凌目前的身份,若不是融合了厉墨的残魂意识,而厉墨又刚好修炼了神魂之道,他这辈子是绝对不可能接触到神魂之道。 而现在,他的面前摆放着就是一门自古以来便笼罩着神秘缥缈色彩的神魂之道修行秘法。 “按厉墨的记忆中,定神是一种思想空灵到极致的一种状态,在这种状态之下,人完全忘了外界和自身这个肉体,方才能触摸到神魂的存在,才能以神魂之法观想不灭星河图像。” “要想进入定神状态,要先通过坐禅静思,冥想引导等等心灵的训练,并且在训练时配以珍贵的香料安神,数年甚至数十年如一日,周而复始,方才有一线希望进入定神状态。” “珍贵的安神香料我是不用想了,那都是有钱人才能买得起的奢侈品。” 秦子凌想到这里苦笑着摇摇头,继续一边阅读经文一边对照印证脑海里厉墨的残缺记忆。 自重生之后,秦子凌不仅感官变得极为敏锐,而且心思敏捷,一心可多用,看书也近乎有过目不忘的本事。 所以很快,秦子凌就把那密密麻麻写满了小字的经卷从头到尾过目了一遍,再加上厉墨的残缺记忆,“不灭星河观想大法”便牢牢烙印在他脑海里,甚至就连那幅观想图也印在了脑海里。 秦子凌将经卷收入养尸环。 养尸环自从被祭炼之后,已经化为肌肤上的细纹一样缠绕在小指上,只有使用时才会显现出来,很是神奇。 收起经卷,秦子凌打开窗户,抬头望向夜空的满天繁星,深深看了几眼之后,便在窗户下盘腿而坐,手结法印,按照功法记载和厉墨修行经验,排空大脑中所有杂念,忘掉外界,忘掉肉身外壳,只剩下可以不受空间限制的心灵神魂化身盘坐在星空下,有星辰光辉照射下来,缓缓没入神魂,不断滋养壮大的神魂。 秦子凌盘坐没多久,便仿若真的看到了自己盘坐在星空之下,点点星辰光华由头顶没入,豁然感觉到全身清凉,无比畅爽,深入骨髓,甚至有一种飘飘欲仙的感觉。 冥想中的神魂化身本来是模糊不清,像一缕缕青烟晃动,仿若随时要散去的,这时竟然渐渐变得清晰可见,变得收敛凝实起来,那形象跟他一般无二,仿若是另外一个活生生的他的存在一样,让他都分不清楚,这是现实还是虚幻想象。 “这……”秦子凌很快就睁开了眼睛。 “假作真时真亦假,真作假时假亦真!何为真,何为假?世人以眼见为真,眼不见为假,却不知心神被杂念所蒙蔽,只看到得肉身外壳,却看不到神魂存于人的大脑天庭,便以神魂为虚幻缥缈。” “入定见天庭神魂真我,此为定神!” “我这是已经达到定神境界了!” 秦子凌一脸震惊和不敢置信。 厉墨一代魔门宗师级人物,静坐冥想了十年方才入了门槛,并且每次修行还得点上珍贵的香料辅助。 而他只是随便一盘坐,手结法印,竟然就直接踏入了定神境界,这未免也太快太容易了! 第六章 驱物 许久,秦子凌方才恢复了心境,重新盘腿,手结法印。 这一次,他依旧很快就定住了神魂,点点星辰之辉没入头顶,让他不仅感觉到浑身清爽,更是有一种力量在不断增强的感觉。 “按‘不灭星河观想大法’所讲,世界如海,肉身为渡海之舟,神魂为乘坐舟内之人。神魂不居于肉身之内,便要溺水。但若神魂坚固强大,便可跃出舟筏,御水驾浪而行。我如今神魂不断强大,也不知道是否可以跃出舟筏?” 秦子凌心头有一念头闪过,然后脑海里浮现“不灭星河观想大法”中有关神魂跃出舟筏之法。 然后脑子里想着一步步走上船头甲板上,然后一跃而起,跳入大海。 这一跃一跳,秦子凌骤然感觉到自己浑身一轻,然后整个人凌空飘在书桌上空,仿若整个人轻飘飘的,没有一点重量一样。 他能看到外面的一切景物,包括盘坐在书桌前的自己。 “我能看到自己?”秦子凌不禁被眼前诡异的一幕吓了一大跳,随后他才想起自己这是神魂成功出窍了,又是不禁一阵惊喜和不敢置信。 “我这已经是达到出窍境界了!”心中惊喜着,秦子凌轻飘飘落在肉身边上,然后去翻动书桌上摆放的书本。 神魂无形无质,按理而言应该直接穿透而过,但当秦子凌尝试着翻动书本时,不仅没有直接穿透而过,而且竟然真的翻动了书本。 只是原本很是轻巧的书本,翻动起来给他一种非常沉重的感觉,就像这书本是一张张厚厚的铁皮装订而成一般。 “能翻动实物,这,这已经是驱物境界!”秦子凌看着这一幕,简直就跟普通人大白天见了鬼一般。 厉墨苦修了八十年,也不过才达到驱物之后的分神境界,当然厉墨已经达到了分神境界的巅峰,触摸到了夺舍门槛,神魂驱物不仅已经能举重若轻,而且还能分出神魂凝炼法印烙印在僵尸上面,配合着血祭之法,就算神魂不出窍,也能凭借神魂意念轻松自如地操纵多头僵尸。 秦子凌翻动轻巧的书本都有很沉重的感觉,比起厉墨的举重若轻自然还差了很一大截。 但厉墨却是苦修了八十年,而秦子凌只是花了片刻功夫,便直接跨过定神、出窍、附体三大境界踏入了驱物境界,这样比起来,厉墨跟秦子凌的差距简直就是云泥之别。 好一会儿,秦子凌才冷静下来。 “老天爷终究还是眷顾重生者的。我第一次进行神魂修炼就踏入驱物境界,必然跟我现在这具身体里的神魂是融合两个完整神魂和一个残魂有关系,尤其厉墨曾经还是分神境界的神魂修行者。唯有如此才能解释得通,我直接从一个门外汉跳跃到驱物境界的神魂高手。” 想通了其中缘由之后,秦子凌很快就按耐不住心头的好奇,心念一动,常人肉眼看不到的神魂之躯没有从敞开的窗户飘出,而是直接对着墙壁撞过去。 再然后,秦子凌只感觉四周的压力骤然大了一些,但不过转眼间,这压力便突然消失,他已经出现在院子里。 “神魂果然可以穿墙而过!”秦子凌望着屋子里的自己,有些发愣,又有些难以抑制的兴奋。 在另外一个世界,他后来得了渐冻症,连行动的自由都没有。来到这个世界,虽然开局便是朝不保夕的乱世和败落家境,但他却获得了上一世连想都不敢想的自由。 飞天遁地,穿墙过山,来去如风的自由! 趁着心头的兴奋劲,秦子凌的神魂离地半米左右,踏着风儿如同踏浪一样,离开了家,一路往郡城的方向飘去。 明月悬空,月光如水。 秦子凌踏风而行,越行越是兴致高涨,突然想起一句诗词“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不由得起了好奇,朝着明月的方向踏空飞去。 只是飞得越高,秦子凌便感觉到越吃力,寒风吹来竟然有种要被风冻僵和吹散的感觉。 大概到了千余米,秦子凌便感觉承受不住寒风吹拂,连忙停了念头,降落回地面,继续朝着郡城方向飘飞而去。 这期间,秦子凌又测试了神魂飘飞的速度,发现速度越快,神魂便有一种喘不过气,甚至神魂要散架的感觉。 再后来,神魂离开安河村大概四里左右的距离,秦子凌便感觉不到自己肉身的存在,一种莫名的恐惧在心里头涌起,仿若再前行,他就会成为在世间游荡的孤魂野鬼一般。 秦子凌没敢再继续前行,转身返回。 返回时,黑夜中他看到有一队人马朝城外徐家堡方向而去。 这队人马个个身上血气萦绕,尤其一乘坐在云豹马上的高大男子,身上的气血更是浓烈,在秦子凌的眼里简直就是黑夜里的一把火把,不仅显目,而且还散发着火焰的炙热,让他产生一种一旦靠近就要被烫伤的直觉。 那队人马自然发现不了秦子凌,很快离去,而秦子凌也继续返回安河村。 “按厉墨的残缺记忆,这世界上不仅有真正的神魂强者,而且有能镇杀神魂的法术,甚至气血旺盛的武道强者,凭自身气血便能将神魂震荡冲杀,看来这件事情不假。我如今虽然已经能勉强驱物,但因为这境界不是我辛苦修炼而来,恐怕还不能算是真正的驱物境界,只能算是半步驱物境界。我的神魂其实还是偏弱,不管是神魂飘飞的速度、高度还有距离受限制还是很大。而且我的肉身相对于神魂更是弱小,神魂一旦离体,肉身没了神魂居中调度,也会变得虚弱。” “看来,若没有必要,这神魂之术要慎用,而且还得尽快提升肉身境界。肉身为舟,只有肉身强大,神魂居住里面才能安心,才能不断壮大。”神魂飘回到肉身之后,秦子凌感到精神疲倦,这才知道神魂之道虽然玄妙莫测,却有诸多限制,而且真要施展起来也是极为耗神,甚至肉身长时间离了神魂,隐隐中也给秦子凌变虚弱的感觉,再想起刚才半路所见,以及脑海里的一点残缺记忆,秦子凌没有被“新技能”所带来的的兴奋冲昏头,以为凭自己现在的本事就可以肆意妄为,相反他心生警惕,丝毫不敢自满大意。 暗暗一番自我警告之后,秦子凌收敛心神,观想自己盘坐在浩浩荡荡的星河之中,点点星光没顶而入,神魂不断壮大。 随着不断观想,渐渐地秦子凌感到阵阵倦意袭上大脑,再也无法定神观想“不灭星河”,遂停止修行,上床睡觉。 …… 第二日,秦子凌醒来,整个人说不出的神清气爽,昨日失血的虚弱感也荡然无存。 吃过早餐,秦子凌带上印染月给他准备在武馆吃的餐点,一路往郡城而去。 第七章 寒铁掌院 方槊郡城墙高二十米,巍峨高大,如同一尊巨兽蹲伏在乌阳山脉脚下。 城墙和城门都有身穿铠甲,手持刀剑枪戟的士兵巡逻把守,显得森严凛然。 此时太阳刚刚才从远处的地平线上升起。 城门外已经聚集了大批要进城的城外百姓,这些百姓穿着虽然寒酸,但比起畏缩聚集在官道边,想上前又不敢上前来的逃难流民却要好上许多。 那些逃难流民,个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面黄肌瘦,一副颠簸流离,营养不良的样子。 甚至秦子凌看到城外路边横躺着数具难民的尸体,有一个衙役正指挥人将那些尸体搬上架子车,然后嘎吱嘎吱地往城外乱坟岗的方向拉去。 “唉,这样的世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是啊,据说现在南定州州牧王琅自立为王,杀得不从者人头滚地,血流成河,说不定哪天就杀到我们西云州来了!” “据说西南面的藩国罗甸国也反了,多次进犯边界,烧杀掳掠,无恶不作,许多百姓都逃离了合崖郡。” “九高郡那边听说连年洪灾,蝗灾,许多地方的百姓颗粒无收,但官府不仅不开放粮仓,发放赈灾物品,还继续增加赋税,搞得民不聊生,多地纷纷揭竿而起,造反作乱了。现在九高郡据说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那个惨啊。” “哼,我们方槊郡又好到哪里去?现在普通老百姓谁敢出远门?到处是马贼匪徒作乱,也就城池四周看起来还算平静,有些人烟,离开十多里之外,你看看还有几户人家?那些当官的只知道在城中争权夺势,寻欢作乐,欺压百姓,收敛钱财,却没人肯带兵剿灭匪徒。” “嘘!这话可不好乱说!” “唉,这世道不太平啊!” “……” 秦子凌站在人群中,看着眼前的景象,听着人们的低声窃语,不由得深深叹了一口气。 以前,他只在历史书中看到对乱世苦难,人命如草芥,甚至易子而食的描述,但那终究太过遥远,身在繁华盛世,文明和科技高度发展时代的秦子凌的任何想象都是很苍白的。 直到十天前,他重生在很像历史书中所描写的封建乱世的世界,他才真正体会到什么叫乱世苦难,乱世人命如草芥。 在这样的一个乱世里,无权无势,家境贫寒,宅子位于城外,只有残破矮墙防护的一座村庄里,自身武道上也没有什么成就,只是一个普通的练筋肉境界的武徒,也就只能对付三五个没有练武的大汉,一旦战乱蔓延到郡城,或者有马贼流寇流窜到这一带,他这点本事连自保都难,更别说什么保护家人,拯救苍生那更只是个笑话。 所以,前些天,秦子凌认清自己的处境之后,心里真的非常绝望。 直到昨天,秦子凌心里才点燃了希望。 右手的大拇指和食指轻轻在左手小指上的一道淡淡黑色肤纹上捏转了一下,秦子凌昂然入了城门。 郡城分内城和外城。 内城另有城墙和护城河,里面住的都是郡城的豪门望族,达官贵人。 东西四条大街和南北六条大街,把全城分成大小不一的里坊。 秦子凌进了西城门之后,穿过两条大街,轻车熟路地来到了西城区显元坊一座门前摆放了两个石狮子的大宅子面前。 大宅朱色大门门楣上挂有一牌匾,写着四个苍劲有力的大字,“寒铁掌院”。 秦子凌推开朱色大门,呈现在他面前的是一宽敞的练武场。 练武场已经聚集了二十来人,有男有女,男多女少。 这二十来人都很年轻,有些在练拳掌,有些抓着石锁练力,还有些围着木人桩…… 练武场角落的一棵大树下,坐着一位男子。 他的两鬓虽然已经有些发白,身子也有些佝偻清瘦,但骨架却很大,尤其两只手掌比起普通人大上不少,给人一种气度威猛的感觉。 他便是“寒铁掌院”武馆馆主左乐。 “馆主,子凌给您请安了。”秦子凌进了武馆,先到左乐跟前鞠躬请安。 左乐自顾自端地喝着茶,头也不抬地挥挥手,示意他自己去练。 秦子凌对左乐爱理不理的反应一点都没感到意外。 他这种还处于练筋肉的学徒,不过只是左乐营生赚钱的对象,今天来一批,明天走一批,不能算是他的真正门徒弟子。 只有那些达到练皮膜的人才能入他的法眼,成为他的弟子和重点栽培的对象,也只有他们才有资格称呼左乐为师父,像秦子凌这样的只能称馆主。 秦子凌刚刚转身退下,迎面走来一位身穿上等面料练功服,双目细长,嘴唇很薄,隐隐透出一丝阴冷薄情气质的年轻男子。 “子凌,迟些陪我练练手。”年轻男子走到秦子凌跟前顿足,微眯的双目用带着一丝戏谑轻蔑地看着他,以不容反抗的语气说道。 “好的,南宫师兄。”秦子凌微微躬身回道,表情平静,只是眼眸深处闪过一抹别人察觉不到的寒芒。 南宫越见秦子凌竟然没有面露怒意或者惊慌之色,微眯的双目不禁闪过一抹诧异之色,不过很快嘴角就勾起一抹轻蔑不屑的冷笑,跟秦子凌擦肩而过。 “左师,早安!”南宫越很快来到左乐面前,脸上的阴冷高傲早就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恭谦。 “你来啦!”左乐对待南宫越的态度明显不同,见他前来打招呼,不仅放下了手中茶杯,冲他微笑地点点头,而且目光还锐利地上下打量他。 “血气澎湃如潮,涌动有力,看来昨日你父亲又破财了。不过以你的天赋,以你现在的年龄,这一切都是值得的。只要你能继续以皮膜封住血气,不断压缩锤炼它,勤加修行,必有不小希望练出劲力来。只有练出劲力,方才能真正发挥出寒铁掌的威力,才算是在武道上登堂入室,才能成为武道老师,独挡一面,在我们方槊城也勉强算得上一个人物了。”左乐锐利的目光似乎能看透南宫越的五脏六腑,很快便面带一丝欣喜之色说道。 南宫越见师父夸他,又说他有不小希望练出劲力,脸上不禁露出一抹得意之色,不过南宫越很快就收起了得意表情,而是再次恭谦地躬身道:“这一切都亏了左师的悉心教导,方才有弟子的今天。” “哈哈!”左乐闻言不禁开怀大笑,越看南宫越越是喜欢,便招呼他坐到边上,低声给他单独开起了小灶。 …… “怎么,南宫越又要找你练手?”另外一边,一位正在举着石锁练力,长得跟牛一样强壮,敞开的黝黑胸膛就跟铁打一样的大个子,随手把一个石锁扔给了正走来的秦子凌,双目朝大树下正跟左乐说话的南宫越远远瞟了一眼,带着一丝不屑和厌恶之色。 此人名叫刘小强,是武馆里跟秦子凌关系较好的学徒。https:/ “嗯”秦子凌一边应声,一边快步上前接住石锁。 只是石锁沉重,他虽然接住,脚步却是有些站不稳,往后退了一步才稳住。 “他这是故意要给你苦头吃!”刘小强面带不平之色道。 “我知道!”秦子凌苦笑道,说着朝练武场另外一边正在练拳脚的年轻女子瞟了一眼。 第八章 前任留下的麻烦 那女子名叫罗玉珂,身穿玄色练功服,瓜子脸,模样儿还算不错,身材也有料,只是双腿偏粗壮了一些,并不是秦子凌喜欢的那种类型女人。 但偏生这具身子的原主人却喜欢这种大屁股,双腿偏粗壮,一看就是好生养的女人。秦子凌第一眼看到罗玉珂就惊为天人,心生爱慕之意,有事没事便去跟她搭讪。 秦子凌脸部棱角分明,剑眉星目,长得还算俊朗帅气,而且小时候家境还不错,读过一些书,所以谈吐和气质在武馆里算是拔尖的,再加上主动献殷勤,罗玉珂那时刚来武馆没什么朋友,秦子凌这个“老人”处处照顾她,自然就对他产生了好感,私底下两人便有了些交往。 再后来,南宫越也来武馆学武。 他同样一眼就看上了罗玉珂。 南宫越家在郡城虽然算不上名门望族,但绝对算得上富裕人家,在城里有好几家商铺,城外也有一两百亩良田。 南宫越家境好,不缺肉食药材进补,天赋又好,只练了四个月的时间,便修炼到了皮膜境界的牛皮层次,能以皮膜封住血气,日夜凝炼锤炼血气,深得左乐器重,认为他是有望踏入劲力境界的人选。 秦子凌练武没什么天赋,练了近三年都还没摸到皮膜境界的门槛,家境又很一般,无非有一副好看的皮囊,一开始罗玉珂就没真对他倾心,无非享受着被男人追着捧着的感觉,所以也就跟他有一搭没一搭地牵扯着。 后来罗玉珂也踏入了皮膜境界,成为内院弟子,又有南宫越的介入,也就渐渐疏远了秦子凌,跟南宫越走得近一些。 毕竟南宫越家境殷富,练武有天赋,有踏入劲力境界的希望,一旦踏入劲力境界,就算在整个郡城都算得上一号人物了。 而且罗玉珂自身家境也不错,练武天赋虽然比不上南宫越,但相对于其他人而言也算是不错,在肉食药材进补和自身努力下,一年左右就踏入了皮膜境界。 两人可以说得上算是差不多阶层的人物。 秦子凌见罗玉珂疏远自己,跟南宫越走得很近,心里虽然酸楚,但也有自知之明,没有纠缠不清,只是私下里难免会默默多看她几眼。 但秦子凌有自知之明,那南宫越却是个小肚鸡肠,心胸狭窄的男人,他知晓秦子凌以前跟罗玉珂交往甚密,私底下没少找秦子凌麻烦,尤其如今他已经是皮膜境界的武徒,深得左乐器重,更是时不时以练拳为借口,将秦子凌羞辱殴打一顿。 十天前,秦子凌便是被南宫越伤到,身体虚弱,结果被厉墨的残魂趁虚而入,差点要被他夺舍了去。 当然,如今秦子凌这副皮囊早已经换了个主人。 这罗玉珂在他眼里也不是什么美人儿,反倒是麻烦的源头。 但现在的秦子凌也没办法,前任留下的麻烦,他这个现任也只能帮忙擦屁股。 “你应该还差两个月就满三年了吧。馆主说过,三年不能练到皮膜境界,说明没练武天赋,再练也是白搭,若还要留在武馆,就得交双倍的学费。昨天你没来,我还以为你想开了,要放弃练武。没想到今天你又来了,现在看来你还是舍不得那女人,这又何苦呢?为了这女人,再白白受南宫越那小人羞辱两个月!”刘小强见秦子凌目光瞟向罗玉珂,不由得摇头道。 “我早就跟罗玉珂没有任何瓜葛,我留下来只是为了练武!”秦子凌说道。 “子凌没用的,我算是看透了,练武拼的不仅是天赋,勤奋,更重要的是家底。我天生孔武有力,修武也勤奋,那又怎么样?每次辛辛苦苦修炼之后,除了能勉强吃个饱腹,根本没有肉食药材进补,血气又如何壮大得起来?馆主说过,肤发乃血之余,血气若不壮大到满溢有余,又如何能练到皮膜境界?不踏入皮膜境界,又如何感悟锤炼出劲力?不练出劲力,终究也就一武徒,只能供人驱使,劳劳碌碌一生,上不了台面。” “但你看那些有钱人家的公子,大多数吃喝玩乐,日夜笙歌,却不少人都踏入了皮膜境界,其中固然也有天赋过人之辈,但我就不信他们那么多人都是天赋过人的。绝大部分靠的还不是天天肉食药材进补!” “所以,子凌就算你留在武馆再多练两个月又有什么用?还不如早点去找份养家糊口的工作。你读过书,脑袋瓜好用,又练过武,而且据说你祖上也是出自大家族,很多东家肯定乐意聘请你。不像我,除了一身武力,其他就没什么可言道的,所以已经去武斗场报了名,最近会登场跟人比斗,这才继续留下来苦练,为的是能多增强一份战力,而不是为了突破到皮膜境。”刘小强说道。 武道入门境界分为练筋肉和练皮膜,合起来称为气血境。 只要吃得起苦,谁都可以练出一身超过普通人的坚韧筋肉,无非强弱有别罢了,而皮膜就比较难练到了,不仅需要天赋、苦练还需要特殊的练法和配套的药方,当然还有肉食药材进补。 不管是筋肉还是皮膜境界都称为武徒,他们的力量只有强弱之分,还没有发生质的变化。 但一旦以皮膜封住血气,日夜凝炼锤炼血气,练出劲力,力量就会发生质的变化。 练出劲力的武者称为武师,哪怕他并不是力道强大之辈,但因为力量的品质发生了变化,依旧能轻松击败孔武有力的武徒。 武师在郡城已经算得上武道强者,素来都是各豪门望族极力招揽的对象,根本不愁出路。有些拥有修炼秘方的武师可以自己开馆授徒,或者自己豢养门客家丁,自成一方势力。 左乐有修炼寒铁掌劲力的功法和配套秘方,不想屈尊人下,供人驱使,便以开馆授徒的方式,自成一方独立势力,周旋在郡城各大势力之间。 但武徒想要找到一条好出路,或者好东家,好工钱就没那么容易。他们需要展现自己的实力价值,才有势力肯出高价招揽。 而展现自己实力价值的最直接便捷的方式,那就是去郡城武斗场参加武斗。 参加武斗不仅可以拿到一笔不菲收入,而且一旦一战成名,必然引来各方大小势力的招揽。 当然,武斗场的比斗跟武馆里的切磋是不一样的,参加之人都是为了成名,为了美好的未来而比斗,而且双方的比斗还涉及到后台的赌博押注,所以比斗很激烈甚至可以说残酷。 不是自恃实力强大的人,或者急需用钱的人,是不敢走这条路的。 第九章 交手 “小强,以你的实力想要找到一份好工作应该还是容易的,又何必去武斗场呢?那里的比斗很凶残,已经发生过多次的伤残和死人事件了。”秦子凌闻言皱眉道。 “我知道,不过我只是练筋肉境界的武徒,若不展现出强大的武力,无法引起大户人家的重视。只有引起大户人家重视,进入大户人家成为家将或者护院头目,我才有机会快速积累财富购买肉食药材进补,才有机会突破到皮膜境界。”刘小强说道。 秦子凌见刘小强这样说,就没再劝说,以骑马蹲裆步姿态,单手执石锁自胯下向前上方上下甩,练起肌肉力量,心里却难免有些悲凉之感。 以前他对“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没多少感触,如今却是深有感触。 刘小强见秦子凌没再说话,一门心思练力,嘴唇动了动,最终又闭了起来。 甩动石锁,秦子凌清晰地感觉到一股气血随着筋肉的紧绷拉扯在鼓荡流动,就像水在桶里荡来荡去一样,不断冲击着皮膜。 只是皮膜薄弱,密密麻麻尽是毛孔,可以说得上是千疮百孔,血气一冲荡,便化为热量泄露而出。 秦子凌的血气本就因为缺乏肉食药材进补并不充沛,相当于桶里本就没多少水,几次荡来荡去也就没了多少血气力道。 唯有一双练过寒铁掌的手掌,皮膜相对厚实一些,血气泄露得少一些,能比较清晰感觉到血气冲击皮膜时的力量感,以及皮膜经血气不断冲击,隐隐中得到了锤炼和滋养,变得越发厚实和敏感起来。 “自重生之后,我感官虽然很是敏锐,但那只是对外界而言,对自身内部的感觉却没有那么敏锐。没想到昨日修炼了‘不灭星河观想大法’,今日练力便有如此不一样的敏锐感觉。看来,我之前没修炼‘不灭星河观想大法’是空有一身强大神魂,却不懂得凝聚成一股凝炼的力量,力量是分散的,所以对体内的感觉无法入微。” “如今神魂进行了专门修炼,对内里的感官也变得很是敏锐。经文说,肉身为舟,神魂便是操舟之人,神魂越是强大,对肉身的掌控自然也是越强,看来练神魂对修炼武道有大帮助。”这个发现,不禁让秦子凌大为惊喜,对于短时间内练成皮膜境界信心大增。 因为要练成寒铁掌的皮膜境界,无非内外二要素。 外在要素就是不断以手掌拍打混合有药材的细铁砂,练后配以独门药水洗手消毒去肿,滋养皮肉,强壮手掌筋骨,内在便是配合一些寒铁掌运力法诀去感受气血冲击滋养皮膜,然后学着慢慢控制皮膜,封住气血。 若天天有肉食药材进补,气血充沛,冲击之力自然有力明显,也就容易踏入皮膜境界。 当然皮膜发力控制毕竟跟筋肉发力控制有很大差别,哪怕气血充沛,也是需要有一定天赋支持,方才能踏入皮膜境界。 所以皮膜境界,算是武道第一道门槛。不少人便卡在这一门槛,尤其贫寒人家,没有肉食药材进补,气血不足,想要突破到这一境界就更难,绝大部分人就卡在了这一关。 秦子凌以前天赋很一般,又没有肉食药材进补,让气血盈余,每日苦练寒铁掌,除了练得手掌皮肉结实有力,却感受不到气血在手掌的皮膜里面激荡冲击,皮膜境界自然也就无从说起。 如今,秦子凌凭借神魂强大凝炼,内感敏锐,对肉身掌控力也强,相当于立马成了天赋过人之辈,就算没有肉食药材进补,只要配合着林家寒铁掌的练法和独门药水,也肯定能封住皮膜,达到皮膜境界。 不过没有充盈血气冲击滋养皮膜,时间上肯定要慢上许多,而只要有足够的肉食药材进补,他必能快速突破到皮膜境界。 秦子凌放下石锁,又来回打了几趟林家寒铁掌法,细细感受血气随着筋肉发力而冲撞手掌皮膜,只是体内血气不足,冲击的力量和次数都是有限,皮膜也根本封不住那血气。 “看来接下来关键还是要想办法尽快弄到肉食药材进补才行。”秦子凌又一趟掌法下来,缓缓将双手下按到腹部,吐了一口长气,心里暗暗思忖。 “热够身了吧,现在师兄指点你几招。”这时,已经上完小灶课的南宫越走了过来,看着秦子凌一副猫玩老鼠的表情。 “南宫师兄,你是皮膜境界的高手,本就比子凌高一个境界,他底子又一般,要不还是我陪你练练手吧,我皮糙肉厚的,真要挨上几掌应该也不碍事。”见南宫越上前来找秦子凌,刘小强微皱眉头,犹豫了下走到秦子凌身边说道。 “哼,正因为秦子凌底子一般,才更需要跟我练手。在这里被我打几掌,无非也就疼痛一下,但将来要是出去技不如人,被人打,那可就不仅仅只是疼痛一下了,很有可能就是伤残死亡,而且还丢了我们武馆的名声!”南宫越脸色一沉,冷声道。 刘小强是憨厚耿直人,他见南宫越明明是心胸狭隘,想要借机折辱秦子凌,偏生还摆师兄架子,把话讲得富丽堂皇,不由得面露怒色,刚要再开口,秦子凌已经拦住了他,面带一丝微笑道:“小强,南宫师兄说的没错。我底子一般,更要勤加练习,难得南宫师兄肯指点我,我更要好好珍惜。” “子凌,他明明……”刘小强气呼呼道。 “刘小强!”秦子凌拉了刘小强一下,又冲他使了个眼色。 刘小强虽然憨厚耿直,终究知道南宫越家在郡城也是小有财力势力,再加上他又是馆主的得意门生,他刘小强真要想出头,到头来,不仅秦子凌依然逃不过一顿打,他也同样要被修理。 所以刘小强最终还是愤愤地闭了嘴。 见以往怒形于色的秦子凌,突然转了性子,南宫越阴冷冷一笑,压低声音道:“秦子凌,不要以为你这样,我就会手下留情。” “南宫师兄只管放手而为好了。”秦子凌一脸平静说道,然后后退几步,一手前探一手放后,摆出一个老僧托钵的起手式。 第十章 意外 寒铁掌以掌代刀,走的是迅猛刚烈路线,并没有太复杂的招式,来来回回就五大招式。 劈山式、崩山式、挑山式、戳刺式、抽捶式。 再由这五大式演绎出各种实战招数。 如劈山式,便有正劈、横劈、斜劈、纵身劈、回身劈、擦身劈等等实战掌法。 南宫越见状“嘿嘿”一声冷笑,然后大咧咧地便直接踏步而前,手起掌刀,直接就是来一个大力劈山。 南宫越五指并拢起掌刀时,满是老茧的手掌竟然透出了淡淡的红光,仿若铁烧红了一样,掌风袭来,还隐隐带着一丝热浪。 那是皮膜境界的武徒,猛然发力时,血气随着肌肉筋骨爆发出来的力量在皮膜里面澎湃涌动。 见南宫越手起掌刀,大力劈来,快速刚猛,气势如虹,秦子凌这一次不仅没有像以往一样惊慌失措,相反心灵一下子进入静如止水的澄明状态。 这样的状态,使得他的心灵仿若一面镜子一样,不仅纤毫毕现地反映外界一切变化,甚至能从外界空气流动,气机变化中隐隐预测出对方虚实变化,后续招式。 秦子凌几乎不假思索便往边上快速横移,堪堪躲过南宫越迅猛劈来的掌刀,同时屈膝上抬,猛地撞向南宫越后藏的左手刀,不让它有机会发力,而双掌一手直接以崩山式猛地拍向南宫越劈空的右臂,一手敛指如尖刀,对着他的肋下戳刺而去。 南宫越本以为自己这一大力劈山下去,迅猛无比,秦子凌惊慌之下,若后退,便正合他意,他可一鼓作气,抢步上前接连劈砍而下。 若秦子凌用双臂横架抵挡,他已经把功夫练到了皮膜上,这一掌刀下去硬碰硬,就算伤不到他的骨头也必然伤他筋肉,而且他暗藏的掌刀也必会趁机如毒蛇一般出击,戳向他的肚腹,让他瞬间就得疼痛倒地。 若秦子凌表现得灵活一些,往边上横移躲闪,他暗藏的手掌,可直接以崩山之式猛地侧击,将他拍倒。 但南宫越万万没想到,秦子凌横移时一点都没有仓促惊慌之象,而且横移得分毫不差,恰好与他大力劈砍而下的掌刀擦肩而过,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出掌刀的同时,竟然屈膝顶向他暗藏的手刀,以致他的后招被封得死死。 “该死!”南宫越终究是皮膜境界武徒,反应非常敏捷,暗藏的右手刀一拍秦子凌顶撞而上的膝盖,整个人如同受到了惊吓的猫咪一样,借力往后猛地跃起,躲开了秦子凌戳向他肋下的掌刀。 秦子凌见南宫越躲开他的掌刀戳刺,心里不禁暗道了一声“可惜”。 他根底一般,掌力也就一般,不管是以掌刀劈砍还是猛拍,威力都是有限,但若以掌刀戳刺,受力面小,便犹如拿刀戳人一样,威力就很大。 刚才南宫越若让他一掌刀戳中肋下,恐怕就得疼上好些天,说不定这一战就要提前结束。 不过撇开秦子凌现在超乎常人的敏锐感应,南宫越真实的实力其实比他还是要强大上一大截,南宫越不仅及时避开了秦子凌的阴招,而且刚才那一掌拍向秦子凌的膝盖虽然仓促,却让秦子凌膝盖隐隐作痛,仿若撞到了石板一般。 “咦!”正在练掌练力的人都纷纷停下了手,甚至连树荫下,正喝着茶的左乐也放下了茶杯。 南宫越不是一次两次找秦子凌比武,每一次都是一面倒的蹂虐,众人早就已经见怪不怪,懒得去观看。 至于左乐就更不用说了,南宫越和秦子凌的比斗对他而言只是小孩子过家家一样,根本上不了台面。 当然左乐也看出来南宫越是故意在找秦子凌麻烦,不过那又怎么样?活了一把年纪,左乐早就看透了。而且秦子凌以前也是有点傲,没有摆正自己的身份地位,每次南宫越找他麻烦时,他不懂得求饶,而且私底下还老是偷看罗玉珂,明显没有死心。 左乐是过来人,他知道现实是残酷的,在他看来,南宫越收拾秦子凌对他未尝就不是好事,一来可让他认清现实,夹起尾巴做人,以后出去多条活命机会;二来有机会跟南宫越对练,多少还是能提高秦子凌实战水平。 当然,南宫越若闹得太不像话,左乐也是会出面的。 现在嘛,对左乐而言也就年轻人闹着玩,他才懒得管。 不过,刚才秦子凌竟然没有被南宫越打得手忙脚乱,连连后退,反倒一个横移反攻,打得南宫越都要后跃避让,还真是大大出乎左乐的意料。 感受到众人纷纷投来的目光,南宫越只感到一股血气只往脑门上冲,气得怒吼一声,如同一头被激怒了的猛虎一样,再次冲步上前,手起掌刀落,依旧是大开大合的迅速刚猛的进攻方式。 显然南宫越认为秦子凌刚才只是走运碰巧,灵光一现而已。 秦子凌见南宫越依旧抢中线,踏中宫,对他进行正面攻击,心里暗暗冷笑,神色平静地再次横移,同时趁机反击。 南宫越没想到自己攻势这般迅速刚猛,竟然接连两次被秦子凌躲过,并被他的反攻给逼得后退,不由得又惊又怒,脸色阴沉得可怕。 “看不出来,一段时间没跟你练手,倒是进步了不少啊!”南宫越双目冰冷如刀地盯着秦子凌,脚步平擦着地面蹚出去,绕着他的身子走圈子,双手掌刀不断变化,就像一条随时准备蹿起给人致命一击的毒蛇。 他终于收起小觑之心。 相对于南宫越不断绕着打圈圈,一副严阵以待,小心翼翼的样子,秦子凌却站在原地不动,一副气定神闲,胸有成竹的高手架势。 这一幕看得众人一脸讶然。 “有点意思!”就连左乐都被勾起了兴趣。 众人讶然之际,南宫越骤然再次发起了进攻,这一次,他完全收起了大意心态,不仅出掌多了许多变化,一改刚才大开大合,想要速战速决的打法,而且还配合上了让人眼花缭乱的脚步。 南宫越这一变化,方才真正显出了他的天赋和皮膜境界的底蕴。 秦子凌连连躲闪,并没有反击,神色多了一丝凝重。 “他的变招太多,太快,而我这身体的根底基础输他太多,就算提前察觉到他的破绽,但我的手脚变化跟不上大脑思维,无法抓住机会。不过纵然他是皮膜境界的武徒,气血澎湃,也无法长时间施展这种狂风骤雨般的密集攻击。现在且先跟他周旋着,等他气息一弱,就是我反击的机会。” 南宫越见秦子凌被他压着打,气势越来越盛,脸上也露出了得意狰狞之色,以为只要再加把劲,就可以把秦子凌给打得跟猪头三一样。 第十一章 稳如狗 “来呀,有本事跟我对上一掌啊,你这个孬种,懦夫!”南宫越密集地进攻了一阵子之后,见每一次关键时刻都被秦子凌躲了过去,仿若他有未卜先知的本事一样,终于开始有些沉不住气,开口叫嚣嘲讽,试图以言语来挑衅搅乱秦子凌的心态。 南宫越又哪里知道,秦子凌上一辈子就是个意志坚定之辈,后来得了渐冻症,都没能击垮他,而是充满了斗志,而灵魂穿越之后,又融合了一代老魔头的残魂意识,更多了洞察人心世事阴险狡诈的智慧。 就南宫越这点小把戏,又哪里能搅乱得了他的心态。 秦子凌依旧一脸平静地不断辗转腾挪。 稳如狗! 没过多久,南宫越便渐渐显出了疲态,变招和速度已经没有之前那么流畅快速,破绽也越来越大越多。 不过秦子凌没有急于出手,在他平静的表情下,他的双眸深处透着阴冷得让人毛骨悚然的目光,那目光就像潜伏在草丛里的毒蛇,正在伺机给猎物致命的一击。 此时,练武场所有人都已经被南宫越和秦子凌的比斗给吸引。 当然在他们看来,南宫越始终站了上风,秦子凌只有躲闪没有反攻的能力,只要一个不慎,迟早要落败。 不过纵然如此,秦子凌能坚持这么长时间也已经让所有人大跌眼镜。 唯有左乐越看越是惊奇。 他是劲力境界的武师,又哪会看不出来秦子凌至始至终避而不乱,反观南宫越气息已经开始变得粗重起来,手脚配合已经出现错乱迹象。 “停手!” 突然间,左乐双目微微一眯,透射出一抹锐利精芒,脱口喝道。 而几乎同一时间,秦子凌终于出手,掌刀就像毒蛇的脑袋,突然蹿起,从南宫越的招式用老的手臂下穿过,直戳他的喉咙。 速度迅如闪电,角度刁钻。 喉咙是人的薄弱之处,这一掌刀要是戳中,比斗也就结束了。 见左乐叫停,秦子凌穿梭出去的掌刀,立马收了回来,脚步也往后疾退。 不过南宫越却没有停手,反倒趁机一个猛扑上前,双掌对着秦子凌的胸口直接狠狠拍打过去。 就在南宫越手掌快要碰到秦子凌的胸口时,左乐不知道何时已经跃身而起,落在秦子凌身后,伸手一把抓住他的胳膊,轻轻一拎,一甩,秦子凌便感觉有一股力量顺着他的胳膊蔓延入他的身子,然后便顺着那力量,整个人离地飞起,落与左乐身后。 “啪!”南宫越一个收手不及,跟左乐的手掌对击了一下,整个人便“蹭蹭蹭”往后连退七八步,一双手掌都一下子红肿了起来。 “好快的速度,好大的力道,这就是劲力境界的实力吗?刚才若换成馆主,就算我有着近乎秋风未到蝉先知的敏锐感官,凭我现在这武道根底,也根本来不及反应。”秦子凌见刚才左乐明明在树荫下喝茶,这一转眼间,竟然就到了自己的背后将自己拎甩到身后,轻轻一掌就打得南宫越接连后退,双掌红肿,不由得暗暗心惊,对武道的追求也越发迫切起来。 在这乱世,唯有自身强大的实力才是最实在的,其他的都是虚的。 “左师您这是干什么?”南宫越见眼看能击中秦子凌,左乐竟然突然出手,并且一掌击退自己,打得自己的双手红肿,骨头都感觉差点要折断,不由得涨红了脸愤然道。 “你耳朵聋了吗?没听到我叫停手吗?”左乐见自己好意叫停,给南宫越留点颜面,他却不懂得领情,不禁脸色一沉,厉声训斥道。 “弟子知错了,刚才因为打得兴起,一时没能控制住。”南宫越见左乐发怒,心头不禁一惊,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言行已经是僭越之举,连忙低头躬身认错。 左乐见状这才脸色稍缓,冷哼一声,转向秦子凌神色温和地说道:“你随我来。” 刚才,秦子凌明明可以一招制敌,却因为他一声叫停,毅然放弃大好形势停手后退,这让左乐心里还是很受用的。 当然秦子凌今天超高的格斗技巧也超乎了左乐的意料,这让他对秦子凌也有些另眼相看。 “是,馆主。”秦子凌谦虚地应道,然后亦步亦趋地跟着左乐返回墙角落的那棵大树。 见左乐对自己和秦子凌的态度截然相反,南宫越脸色变得极为难看,眼眸里透射出一抹怨恨之意。 至于观战的人,则个个表情讶然,好一会儿才收心各自散去练武。 “罗玉珂,没想到秦子凌的格斗术突破这么大!”一边角落,一位苹果脸的女子面带一丝暧昧之色地对罗玉珂低声说道。 “一力降十会,再厉害的格斗术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也只有被碾压的份!南宫越的皮膜现在还处于牛皮层次,所以秦子凌还可以凭借格斗术跟他周旋,等他的皮膜达到了铁皮层次,那时他出手更快,力量更猛,秦子凌就没有任何机会了。”罗玉珂闻言先是目中闪过一抹复杂之色,然后一脸平静道。 皮膜境界细分为两层,一为牛皮层次,二为铁皮层次。 牛皮就算很厚实坚韧,但在质感上来说还是属于生物皮膜的范畴,而铁皮则已经是另外一种物质了。 所以皮膜两个层次,前者相对容易,一般而言,有充足肉食药材进补,天赋中上,又肯勤加练习,基本上能达到,但后者,铁皮层次就要难上许多,很多人不缺肉食药材进补,天赋也还过得去的富足人家的子弟便卡在这一关。 目前还留在武馆跟着左乐练武和帮忙打理武馆的七位皮膜境界的弟子中,只有大弟子郑星汉修炼到了铁皮层次,可见铁皮层次之难。 至于铁皮层次后面的劲力境界自然就更难了,一般过了三十岁基本上就没有希望。 郑星汉今年三十二岁,已经过了气血巅峰,留在武馆不是为了继续深造,冲击劲力境界,而是帮左乐打理武馆。 南宫越仅仅练武四个月就突破到皮膜境界,天赋上等,又有充足肉食药材进补,在很多人看来,他是有很大希望突破到铁皮层次的,最关键的是南宫越今年才十七岁,潜力非常大。 左乐开馆授徒二十年,只在最初的五年内教出了一位劲力境界弟子,后面十五年再无建树,这对他的名气打击很大,他很渴望再教出一位劲力境界的弟子。 这也是左乐非常器重南宫越的缘故。 第十二章 谢绝 “坐。”左乐指了指边上一张木凳,说道。 “谢馆主。”秦子凌微微躬身,然后一脸平静地坐了下来,恭谦中透着一丝稳重和不卑不亢。 “真没想到此子在格斗上竟然有这等天赋,只是可惜了,练武近三年也没摸到皮膜门槛,注定无望劲力境界。不入劲力境界,格斗技术再好也无法登堂入室,只是一武徒罢了。否则,就算我自掏腰包助他一臂之力又何尝不可?”左乐看着秦子凌,目中流露出一抹欣赏和惋惜掺杂在一起的复杂目光。 “你来武馆快三年了吧?”左乐问道。 “回馆主,还差两个月就满三年了。”秦子凌回道。 “练武近三年,你家里的负担肯定很重,肯定心急着你早点赚钱养家吧?”左乐说道。 “是的。”秦子凌回道。 “兴昌镖局你应该听说过吧,我们郡城四大镖局之一,兴昌镖局的总镖头宋海川跟我有着很深的交情,我可以推荐你去兴昌镖局担任镖师。”左乐说道。 秦子凌闻言不禁面露惊讶意外之色。 像他这种练筋肉的武徒,进入镖局一般都是要从趟子手做起,只有皮膜境界的武徒才能直接担任镖师之职。 况且左乐这人素来不苟言笑,尤其对他们这类家境贫寒,没什么希望踏入皮膜境界的武徒,更是不假与颜色,除了入门时指点一二,其他的事情基本上就交给几个一直跟着他的皮膜境界弟子来教导。 以前那个秦子凌对左乐这位馆主除了畏惧,并没有多少好感和敬意,认为他是一个冷酷无情,只认钱的武师。 没想到就是这样一位馆主今天竟然关心起他的未来,甚至还要动用人脉帮他谋求镖师职位。 “镖师行走江湖,不仅要有强大的实力保护镖物,而且还得八面玲珑,懂得人情世故,擅长与人打交道。你实战能力已经能比肩皮膜境界武徒,而且你读过书,为人也算是机灵,只要稍微有人带一带,应该很快就能胜任镖师一职。不像刘小强,他虽然天生孔武有力,实力也堪比牛皮层次的武徒,但他没读过书,性情也憨厚刚猛,当一名护院或者帮派中冲锋陷阵,抢地盘的猛将倒是可以,镖师一职恐怕并不适合他。” “当然,镖师的收入虽然不低,但如今是乱世,镖师这一行业也颇为凶险,你可以好好考虑一番。你要有意,以我的面子兴昌镖局肯定能给你一个镖师职务。”左乐见秦子凌面带惊讶意外之色,微微一笑,继续说道。 若是换成以前,秦子凌肯定会不假思索地答应下来。 以他的武功底子,就算跑个三五年趟子手也不可能谋到镖师的职务,而且镖师虽然凶险,但收入也高,走个几趟镖就足够他们家一年的生活费用。 但现在的秦子凌已经不是原来那个秦子凌。 现在的他虽然依旧缺购买肉食药材进补的银钱,但他手头却有可以帮忙获取肉食药材的底牌。 只是这些底牌只能暗中使用,不能在人前显露出来,他能在人前显露的只有武道。 所以对于现在的秦子凌而言,当务之急不是赚钱,而是提升武道,尽早突破到皮膜境界,乃至劲力境界。 要想尽快突破,呆在武馆显然是最好的选择。 “多谢馆主美意,我不想放弃武道,我还想再坚持下去。”秦子凌很快就起身拱手回道。 左乐抬眼看向秦子凌,目中带着意外,还有一丝对他不自量力,不知好歹的嘲笑。 “既然这样,去吧!”左乐挥挥手,然后继续自顾自地端起茶杯喝茶。 这个世界是残酷现实的,他左乐能做到这一点已经仁至义尽,秦子凌不领情,他自然不可能苦口婆心去劝他。 “子凌,行啊,一段时间没跟你练手,没想到一下子开窍了,竟然跟南宫越都能打得旗鼓相当了!”秦子凌一返回,刘小强便上前当胸给了他一拳,而其余练筋肉的武徒则都有意无意地避开了他。 任谁都看出来,南宫越这次吃了瘪,心里肯定对秦子凌充满恨意,他们这些人跟刘小强不一样,还要继续在这里练下去,可不想因此被南宫越给惦记上。 至于皮膜境界的武徒,就算有些看不惯南宫越行为,但总归都算是左乐的门下弟子,这时多少有些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感觉,自然不可能上前来夸秦子凌,当然左乐刚刚发了飚,又特意把秦子凌叫去聊了两句,在这种情况下,他们肯定不会傻得去给南宫越出头。 “只是躲得快一些而已。”秦子凌谦虚回道,并没有提若不是左乐叫停,刚才他已经一个掌刀戳中南宫越,让他失去再战的能力。 “那也很了不起了!”刘小强再次夸了秦子凌一句,然后压低声音问道:“对了,馆主叫你去说了什么?” “馆主说介绍我去兴昌镖局当镖师,不过我还是想继续坚持练武。”秦子凌回道。 刘小强闻言瞪大了眼珠子,一副大白天见了鬼一般瞪着秦子凌,许久才很无语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你脑子肯定进水了!” 说罢,刘小强不再言语,开始不断拍打铁砂袋。 铁砂袋里装的不是普通的铁砂,而是混合了用秘方熬制的药泥的细铁砂。 拍打时,也不是随意拍打,每次拍打都要气自丹田吐,全力注与手掌。 打得双掌红肿之后方才停下,然后用武馆秘方药水浸泡,消毒去肿,强筋壮骨。 秦子凌见状也不辩解,笑笑,也开始不断以手掌拍打铁砂袋。 以前拍打铁砂袋,秦子凌除了感到疼,并没有太大的感触,但今天他能感觉到一丝若有若无的药力随着拍打渗透入皮肤,不断修复和刺激他手掌的皮肤、肌肉筋骨。云九小说 当他把红肿的双手浸泡在秘方药水时,这种感觉更加清晰明显,甚至他能察觉到手掌里的气血也受到了刺激,仿若水沸腾起来一般,不断在里面鼓荡。 “林家的秘方果然有名堂,怪不得能在郡城开武馆授徒。以前是我天赋普通,根底又差,这才感觉不到这秘方里的名堂。否则就算我没有肉食药材进补,若有今天这般感触,两三年下来,凭借这秘方药水修补刺激,也应该突破到皮膜境界了。”秦子凌细细感受着药力渗透入双掌,心里暗暗惊叹这药水的神奇。 沉浸在练武中,太阳很快西落。 近年世道不太平,太阳落山之前,郡城就会关闭城门。 所以秦子凌见太阳西落,便告别刘小强离了武馆。 秦子凌离开武馆没多远,一辆马车从后面追了上来。 车厢的帘子打开,露出南宫越一张阴冷的脸孔。 第十三章 年轻人就是气盛啊 “秦子凌,别以为你今天能跟我打了那么久就很厉害!你就一练筋骨的穷小子,你一辈子都不可能踏足皮膜境界,更不可能有望劲力境界。我真要收拾你,根本不用亲自出手。不过看在大家都在同一个武馆练武的份上,明天中午馆主去内屋用膳时,你当着众学徒和师兄弟的面向我磕头认错,我可以考虑放你一马,否则以后有你的苦头吃。”南宫越说道。 “南宫越,我知道你针对我是因为我以前喜欢过罗玉珂,不过那都是以前的事情了,大家都是跟着馆主学艺的,又何必闹得这么不愉快呢?”秦子凌说道。 “哈哈!凭你也配跟我说什么闹得不愉快?说吧,磕头不磕头?”南宫越一脸居高临下说道。 “南宫越,冤家宜解不宜结,我还是挺怕麻烦的,况且你怎么说也算是馆主的弟子,所以我不想跟你结仇,但你要是一再相逼,那也就只能走着瞧了!”秦子凌一脸平静地说道,眼眸深处有一抹阴冷狠毒之色一闪而过。 南宫越见秦子凌至始至终一脸平静的样子,心里突然有点发毛,不过当他意识到这一点时,反倒有一种恼羞成怒的感觉。 “哼,那就走着瞧!”南宫越猛地放下了帘子。 目送马车远去,秦子凌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自言自语道:“年轻人就是气盛啊!不懂得咬人的毒蛇永远是藏在阴暗处的吗?” 说完之后,秦子凌脚步一顿,表情变得很是错愕。 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老成阴险了? “还是受那个老魔头影响了啊!”很快秦子凌苦笑着摇摇头,他虽然不想成为一个阴险狠毒的人,但不得不否认,因为融合了老魔头的残魂意识,他的性格还是受到了潜移默化的影响。 出了城门,秦子凌眺望远处几乎将整个郡城半环抱,也不知道连绵多少里的乌阳山脉,目中流露出思索之色。 据传乌阳山脉一直从郡城延伸到西云州的州城,是大齐国十八大山脉之一。 山高林深,里面不仅生活着许多飞禽走兽,而且深山处还生活着异兽。 据传异兽是早已经消失在历史长河里的远古时代的神兽神禽跟飞禽走兽杂交而诞生下来的后代。 这些后代不仅不像传说中远古时代神兽神禽那般通灵,甚至开启灵智比起普通飞禽走兽都要难上许多倍。 普通飞禽走兽若机缘巧合,还有机会开启灵智,甚至能修炼成妖,但神兽神禽的杂交后代除非有天大的机缘,否则无法开启灵智。 这些后代一代代繁衍,期间又不知道历经了多少次跨越种族的杂交,衍生出了各种各样带有一丝远古时代神兽神禽血脉的异兽。 因为异兽身上带有一丝神兽神禽的血脉,它们的血肉乃是练武之人的大补之物,甚至有些异兽的身躯是炼制丹药或者炼制武器的上好材料。 但同样因为异兽带有一丝神兽神禽的血脉,它们天生强大,甚至绝大部分都非常凶猛,就算劲力境界的武师也绝不敢孤身一人进入乌阳山脉深处猎捕异兽。 甚至就算三五个组队的武师,一般而言也只敢在有异兽活动的外围寻找机会,而不敢深入有强大异兽活动的真正凶险之地。 所以异兽自古以来,便是珍贵之物,除了大户人家,豪门望族,普通人家根本是不可能买得起。 就算大户人家,豪门望族,也只有重点栽培的嫡系子女才有资格享用异兽血肉。 “据说除了极少如家禽一样已经被驯化豢养的异兽,哪怕最弱的异兽都堪比劲力境界的武师。我如今也就收服了一头铜尸,而且最大操控的范围也就十米距离,暂时还是不要做捕猎异兽之想。不过我如今勉强能神魂驱物,又能近距离操控铜尸,去乌阳山脉的一些支脉或者外围捕杀一些飞禽走兽应该不算危险。”秦子凌眺望巍峨连绵的乌阳山一阵思索之后,收回目光,大步朝安河村的方向走去。 安河村四面环水,河水不仅可浇灌田地,在不太平的世道里还可以当做“护城河”使用。 安河村并不是单一姓氏的村庄,而是杂姓聚居的村庄。 这跟方槊郡在前朝是边陲之郡有很大关系,因为需要长期的军队驻扎,所以随之而来的有许多来自全国各地的随军家属子女。 后来改朝换代,大齐国扩大了版图,方槊郡虽然不再是边陲,无需按边陲标准来驻扎军队,但有些军人和家属子女却已经在当地落地生根,成了土生土长的方槊郡人。https:/ 安河村便汇聚了当年一些驻军士兵的后代,所以姓氏较杂,村里并没有一支独大的宗族力量,倒是有三五家土财主仗着家中田粮多,养了一些家丁,在村里头颇有些势力。 秦家孤儿寡母的,在安河村自然属于弱小家庭。 好在崔氏懂礼节,行事端庄,跟邻里乡亲素来交好,秦家过世的祖父在安河村曾经也颇有威望,秦子凌又在城里武馆学武,随着年龄增长,身子日渐魁梧壮大,村里倒也不会有人敢无缘无故欺负秦家。 只是今日却出了意外。 秦子凌进了村庄,还没到家门口,便看到印染月一脸慌张苍白,跌跌撞撞地迎面跑来,头发和衣服都有些凌乱。 隔她不远处,有两个身穿锦衣的公子哥在六个家丁的簇拥下,摇着纸扇有说有笑,不急不缓地跟在后面走着。 那两个身穿锦衣的公子哥,其中一个长得甚是肥胖,走起路来都能感觉到浑身的肉在抖动。 另外一个倒是身材颀长健硕,但却长了一脸的麻子,鹰钩鼻,歪着嘴巴,给人一种阴狠狂傲的感觉。 秦子凌认得那肥胖的公子哥,是安河村的土财主,村东头曹家曹正斌的儿子曹高昂。 他的姐姐前年被徐家堡少堡主徐元武看中,纳为小妾,去年为徐元武生了个大胖儿子,母凭子贵,连带着曹家也跟着水涨船高,在安河村走路都是横着走的,谁也不放在眼里。 另外一位公子哥,秦子凌却不认识。 第十四章 徐七少爷 “染月,发生什么事情了?”秦子凌拦住了印染月。 “少爷!”印染月抬头见是秦子凌,一下子就扑入他的怀中,眼泪忍不住就落了下来。 “别怕染月,一切都有我!”秦子凌感受到怀中印染月身躯的颤抖,轻轻用手抚着她的肩头,温声说道。 “高昂,他是谁?”麻脸公子哥见印染月扑入秦子凌的怀抱,手中纸扇一收,脸色阴沉道。 “啊!”听到那公子哥的声音,印染月浑身一个激灵,连忙离开秦子凌怀抱,躲到了他的身后。 “徐七少爷,他是我们村的村民叫秦子凌,这印染月是他母亲收养的婢女。”曹高昂回道。 “嗯!”那被称为徐七少爷的公子哥闻言脸色这才稍缓,手拿纸扇指了指印染月,对秦子凌说道:“秦子凌是吧?你这个婢女本公子看上了,你出个价钱吧。” 听到徐七少爷这话,印染月的脸越发苍白,手死死抓住秦子凌的衣角,似乎生怕他真把她卖了一般。 “染月是我家人,不是货物!”秦子凌沉着脸说道。 印染月听到这话娇躯猛地一颤,眼泪一下子就滚落了下来。 “秦子凌,你知道你在跟谁说话吗?这位是徐家堡的七少爷。徐家堡代表着什么,不用我多说吧。徐七少爷看上印染月那是你秦家的荣耀,也是印染月的福气,你要敢罗里吧嗦的,小心本公子叫人打断你的狗腿!”曹高昂拿着折扇一指秦子凌,一脸高傲道,好像他也是什么徐家堡的少爷一样。 边上的徐七少爷闻言则“唰”地一下展开烫金折扇,一脸悠然得意地摇着,显然认定曹高昂把自己的名号一抬,秦子凌必然乖乖屈服。 这时一些聚拢来的邻里乡亲,本来见曹高昂带人欺负秦家,还面带一丝打抱不平的愤慨,有些庄稼汉已经准备站出来问个究竟,但一听徐家堡的名头,立马就变了脸色,迈出的脚步缩了回去,一些婆娘已经死死拉扯住自己的汉子。 徐家堡,方槊郡的本土豪强,不仅良田千顷,不少子弟在城中和方槊郡下辖的县衙任职,产业遍布方槊郡,位于西城门外的徐家堡更是城墙高大坚固,家族中养着许多门客私兵,自成一股强大的地方势力。 在方槊郡,别说普通老百姓了,就算方槊郡官府的一些大人物见了徐家堡堡主表面上都得客客气气,不愿意轻启冲突。 曹家女儿所嫁的徐家堡的少堡主徐元武天生孔武有力,天赋过人,年纪轻轻便是劲力武师,被誉为方槊郡六大青年高手之一。 现在这位徐七少爷虽然不是徐元武般的重量级人物,但怎么说也是徐元武的兄弟,又哪里是他们平头老百姓能招惹得起的? 秦子凌知晓了麻脸公子哥的身份之后,心头不禁猛地一沉,表面上却连忙面带恭谦的笑容,冲他拱手道:“原来是徐七少爷,刚才不知您的身份,多有得罪,还请您原谅则个。” “哈哈,你小子倒也算是个聪明人。小南,拿二十两银子给他。”徐七少爷见秦子凌一副卑躬屈膝的样子,倒是一点都没觉得意外,而是一脸得意地哈哈一阵大笑,然后对身后的一位随从说道。 “秦子凌,还不快谢过徐七少爷!这年头,人命不值钱,城里人牙子那里买个最水灵的奴婢也不过才需要十来两银子。徐少爷一下子可就给了你二十两呢!”曹高昂立马一副高高在上地说道。 “多谢徐七少爷慷慨,不过印染月自幼在我家长大,亲如家人,实在舍不得她,还请徐七少爷另外物色一个机灵的婢女。”秦子凌冲着徐七少爷再次拱手道。 “本少爷就看中了印染月!”徐七少爷脸色一沉,目露一丝狠色。 “还请徐七少爷高抬贵手!”秦子凌面带“哀求”之色。 “哼!敬酒不吃吃罚酒!”徐七少爷无视秦子凌的哀求,手中纸扇重重往手掌中一拍,顿时就有两个身穿劲装,胸肌高高隆起,身上带着一股子凶悍气息的家丁从后面冲了上来。 “住手!”就在这时,听到外面嘈杂声音的崔氏匆匆赶到门口。 崔氏虽然穿着朴素,但气质端庄中透着一丝大户人家的贵气,不像普通村妇,她这一声叫喝,那两个家丁倒是停住了脚步,回头看向徐七少爷和曹高昂。 曹高昂见是崔氏出来,抖着脸上的肥肉,上前笑道:“崔婶你来得刚好,你是明事理的人,这位是徐家堡七少爷,他见印染月聪明伶俐,长得也清秀,愿意以二十两的高价买回家中供使唤。你儿子却不开窍,执拗不肯,这不是自讨苦吃吗?”云九小说 崔氏一听眼前的麻脸公子哥是徐家堡七少爷,手一抖,手中拿着的丝线球一下子就掉落与地,咕噜噜滚到了徐七少爷的脚前,被他一脚踩在脚下。 崔氏却视若无睹,看看秦子凌,又看看印染月,强忍着眼泪从眼眶里滚落下来。 “徐七少爷,我愿意跟你走,你不要为难我家夫人和少爷。”印染月突然咬咬牙,脸色苍白地看着徐七少爷,说道。 “染月!”崔氏闻言不禁悲从中来,眼泪终于忍不住滚落下来。 “夫人,少爷,今生染月无缘再伺候你们,只能求来世再报答你们!”印染月转身对着秦子凌和崔氏跪地磕头。 崔氏连忙上前将印染月抱在怀里,哭得跟泪人似的。 秦子凌看着这一幕,心里的怒火熊熊燃烧,恨不得召唤出灵猿铜尸将这徐七少爷给一巴掌拍成肉酱。 不过秦子凌心里头越是怒火熊熊,表面上反倒越不显露出来,脑子快速地转动着。 若是太平盛世,他倒也敢强硬一番,不受这口窝囊气,但如今是乱世,王法在强权面前已经形同摆设。 徐家堡财大势大,家族中不仅高手如云,据说劲力境界的武师便有十多位之多,而且还大肆蓄养私兵。这要是在太平盛世时代,那就是造反之罪,是要灭门的,但在如今这世道却成了徐家堡崛起争霸的资本,就连官府都不愿意轻易跟徐家堡起争端冲突。 此时他若敢当面强硬,或者直接召唤出铜尸,就算他仗着铜尸相助侥幸可以逃脱徐家堡的追杀,他的母亲和印染月绝对难逃一死。 “既然徐七少爷看中染月,那也是她的福气。但徐七少爷也看到了,我母亲和染月感情甚深,这事情来得太突然,感情上一下子肯定难接受,是否能让染月再在秦家住上几天?一来,让她们再好好聚聚;二来染月也好慢慢收拾一些她的物品。”念头飞转,秦子凌很快有了决定和说辞。 正抱着崔氏哭泣的印染月虽然早已经知道秦家肯定不敢反抗徐家堡这庞然大物,但听到秦子凌说出这番话,心里还是莫名的有一种说不出的失落和酸楚,哭得越发伤心起来。 徐七少爷见印染月哭得越发伤心,想想就算今天强行带了去,她哭得跟泪人似的也没什么乐趣可言,微微皱了皱眉头,道:“本少爷可等不了几天,就今天一个晚上,明儿这个时候我派人过来接。” 说罢,徐七少爷把手一挥,转身便走。 如今是乱世,他根本无需考虑秦家母子敢带着印染月连夜逃亡。 目送徐七少爷和曹高昂带着家丁,大摇大摆地扬长而去,秦子凌的脸色终于渐渐阴沉下来,一双看似平静的眼眸里透出阴狠的杀意。 第十五章 一根绣花针 “唉,崔大妹子,染月你们不要太伤心。这啊,就是命!” “是啊,如今这方槊城外,徐家就是大王,就是法,我们惹不起啊!” “……” 隔壁邻居纷纷上前来劝慰了崔氏和印染月一番之后,便摇头叹气地离开。 秦家三人也回了屋。 回屋之后,秦子凌一番询问,方才知道是曹正斌今天过寿,人手忙不过来,便雇了印染月去帮忙。 曹正斌只是徐家堡少堡主徐元武的便宜岳父,徐元武身份尊贵,自是不屑于亲自登门道贺,但碍于曹正斌的女儿今年给他生了个大胖儿子,便派了他一个庶出的弟弟徐元标代表他前来道贺。 这徐元标无意中撞见印染月,便起了歹心色心,当场就想强了印染月,幸好印染月不是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力气大,人也灵活,在徐元标一个大意之下,挣脱逃离了曹家,这才有了刚才秦子凌看到的一幕。 “该死的混蛋!”秦子凌听完后,阴沉着脸骂道。 “少爷不要动怒了,这是染月的命,也是染月没有福气继续跟着少爷和夫人。”印染月见状抹眼泪道。 “不会的染月,这种恶人肯定会遭老天报应的,说不定今晚老天就会取了他的性命!”秦子凌说道。 崔氏和印染月闻言都默默落泪。 事到如今,除了这样安慰自己,还能有什么办法? “夫人,少爷,你们稍作休息,我给你们准备晚饭去。”沉默了片刻,印染月擦了擦眼角的眼泪起身说道。 “你明天就要走了,今晚就让我给你准备一顿。子凌,你去抓一只母鸡来杀了,今晚我们三人好好吃一顿。”崔氏拉住印染月说道。 “夫人,这如何使得?”印染月连忙说道。 “有什么使得使不得的,你服侍了我这么多年,明天就要走了,总也要让我尽一尽心意。”崔氏说道。 秦子凌则什么都没说,直接走到院子里抓了一只母鸡。 …… 当晚,秦家准备了一桌难得的丰盛晚餐。 虽说母鸡是为印染月杀的,但吃饭时,印染月却一个劲把鸡腿,大块肉往秦子凌碗里夹。 秦子凌没有拒绝,只是默默吃着,心里却是无限感慨,多好的姑娘,自己这个少爷不能保护她,她不仅没有任何怨言,反倒还如此死心塌地对待他,这要是放在他那个世界,就是再多的钱也换不来这样的女人。 吃过饭,秦子凌什么都没说,一个人默默回屋,关上门。 看着秦子凌默默回屋,关上门,什么话都没说,崔氏和印染月还以为他自责难过,都默默流泪,好一会儿两人才叹了一口气,方才一起去西厢房收拾东西。 东厢房,秦子凌盘腿入定,然后神魂跃出大脑天庭,一路往村东头曹家而去。 这时曹家还没散宴,觥筹交错,灯火辉煌,徐元标虽然只是徐家堡主一个妾身的庶出儿子,但在曹家却是真正的大人物,坐在主宾位上,众人都围着他敬酒,说着恭维的话。 没过多久,宴席散了。 徐元标坐上马车离开曹家,一路往徐家堡方向而去。 秦子凌的神魂尾随了一段路程,但徐家堡离安河村的距离超过了他神魂能离开本体的距离,秦子凌便飞高俯瞰,一直目送徐元标的马车进入徐家堡方才收魂归体。 收魂归体之后,秦子凌略作调息安神,起身寻了一根绣花针。 寻到绣花针,秦子凌再次神魂出窍,然后神魂尝试着去拿绣花针。 烛光下,房间里,一根绣花针忽然凭空动了一下,然后飘飞在空中,再然后绣花针在空中不断穿梭来回,只是速度不快,一旦人心生警戒,有防守,会比较难得手。https:/ 一般而言,练武之人修炼到皮膜境界,对危机会比较敏感。 那徐七少爷身材颀长健硕,肌肉紧绷,气息悠长,双目锐利有神,至少也是皮膜一层境界,甚至可能是二层铁皮境界,在他清醒的情况下,一根绣花针不急不缓刺向他,肯定是要被他察觉的。 又过了一会儿,绣花针轻飘飘落回桌面。 闭目盘坐的秦子凌缓缓睁开了双目,吐了一口长气。 “还好能驱动绣花针,否则就只能趁着那王八蛋入睡,以神魂入梦方式恐吓他,乱他心神。但练武之人,体魄强大,神魂也一般不会弱,若是心志再坚毅一些,仅仅以入梦方式,需要多日施法才能真正伤到他神魂,时间上拖不起。” “但有了绣花针,一旦他入睡,要取他性命就容易了,除非他已经修炼到了劲力境界。不过保险起见,还是再加点料!” 秦子凌拿起桌上的绣花针,心思转动,烛光下,神色透着一股子跟他年轻俊朗外表很违和的阴森狠毒。 很快,秦子凌手中的绣花针消失不见,下一刻,养尸环里双翼残破严重的四首鸟铜尸残破肉翼处多了根绣花针。 那残破的地方不断有发黄的尸液渗透出来,很快就把绣花针给浸润。 这四首鸟铜尸虽然双翼残破严重,但从厉墨残缺的记忆中,秦子凌已经知道,其实它是三头铜尸中最强大的存在,本来已经是银尸级别,但因为战斗中受伤严重,这才跌落成铜尸。 所以,它的尸液毒性是最强的。 “哼,普通人的要害要是被生锈的针刺一下,都难免要感染死亡,我就不信,这浸泡了铜尸尸液的绣花针要是刺在那混账身上要害,还不能取他的狗命!”秦子凌嘴角勾起一抹无情的冷笑,然后吹灭了烛光,盘坐冥思养神。 一朵乌云飘来,遮住了月光。 大地一片漆黑。 此时已经是深夜子时。 黑暗中,印染月望着天花板心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恐惧和绝望,一点睡意都没有。 “嘎吱!”,忽然印染月听到了一道轻微但在安静的黑夜里却显得格外清晰刺耳的声音。 印染月连忙起床披上衣服,走到窗户边,透过纸糊的窗户,她隐约似乎看到一道模糊的身影一闪而过。 印染月吓了一跳,稳了稳心神,然后小心翼翼地打开一道门缝,往外面窥探,想着一旦情况稍微不对就大声呼喊。 这时一阵夜风吹来,乌云飘走,月光如水银泄般洒落在院子里,院子里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第十六章 夜探徐家堡 印染月壮着胆子打开房门,走出厢房,四处张望,除了院子中间栽种的一棵柚子树的树叶随风轻轻摇曳,发出哗啦啦的声音,倒影晃动,再无任何异常。 “唉!”印染月望着东厢房紧闭的房门,幽幽叹了一口气,返回屋中合衣躺下。 只是这一次,印染月越发无法入眠,脑子里浮现的尽是这几天秦子凌对她温柔体贴,说话时面带真诚微笑的俊朗样子。 想着想着,眼泪悄然顺着印染月的眼角滚落下来。 以前她服侍秦子凌,只是觉得那是她的使命,是理所当然的,日复一日地重复着,并没有产生什么异样的情絮。 但这些天,自从秦子凌发生了转变之后,一种异样的情絮却在心底悄然产生。 甚至当秦子凌去城里武馆学武时,她会时不时想起他。尤其今天当秦子凌出现,护着她,说她不是货物是家人,那一刻,她感觉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被呵护被保护的幸福感。 但命运却不是她这样的弱女子能反抗的,也不是秦子凌这样的普通男人能抗衡的。 所以,印染月为了保全秦家母子,毅然选择了屈服,否则若有得选择,她是宁肯死也不愿意让徐元标那**玷污她的身体。 “少爷!”黑夜里,印染月低声呓语一声,然后忽然起床重新开了门。 站在门口,她先做贼一般朝正房那边张望了一下,见那边没有任何动作,这才将目光落在对面东厢房紧闭的房门,也不知道她想起了什么,月光下她清秀的脸颊上浮起了一抹红霞,脚抬起要迈出去又收了回来。 如此反复了几次,印染月突然深吸一口气,毅然横穿过院子,来到东厢房门前,然后举手轻轻敲了敲门。 “少爷,是我染月。”印染月敲门后,轻声说道。 但秦子凌似乎睡得很死,印染月敲了好一阵子,里面也没有任何动静。 印染月脸上的红霞渐渐褪去,眼中的期待渐渐转为了悲伤凄凉。 “少爷,我知道我没办法将第一次给你,那必会给秦家带来泼天大祸,我只是想你是第一个看到我清白身子的男人。”印染月含泪轻声喃喃,然后秀发一甩,一脸伤心地转身回到了自己的房屋。 当印染月返回西厢房时,黑夜下,一身黑色劲装的秦子凌早已经悄然离开了安河村,在夜色的掩护下,正一路朝徐家堡的方向疾步而去。 黑夜下,徐家堡就像一尊巨大的怪兽蹲伏在大地上。 整座堡寨建立在一个一半天然形成和一半人工挖土堆砌而成,高达两丈的大土台上,它的城墙高十米,四周长有三四里,有一条护城河环绕堡寨。 护城河是在天然河流的基础上深挑挖掘过,河宽水深,河堤也很高,就算遇到干旱水浅季节,没有桥梁也很难跨过河流进入堡寨。 所以一旦堡寨收起吊桥,这就是一座易守难攻的坚固城堡。 不仅如此,在堡寨之外,每一个方向都修建有数座箭楼拱卫寨门。箭楼修得非常高大,以砖石包砌,如同凶猛的巨兽耸立在大地上,让人还未靠近堡寨就心生忐忑。 在徐家堡的四周则是连绵的田地,这些田地都有着完善便利的水利沟渠,全都是良田,一眼望去也不知道占了多少土地。 秦子凌在离徐家堡近两里的一座小山丘寻了一处隐蔽的地方,将本体藏好,又唤出通臂灵猿铜尸,以神念下达了命令,让它守护肉身之后,秦子凌方才盘坐施展神魂出窍之术。 铜尸上落有肉身的血符法印,就算神魂出窍离体,不需专门指挥,它也会自动护主,但没有主人指挥,只会傻傻护主,不会有任何变通。 神魂出了窍,裹卷着浸泡过尸毒绣花针一路往徐家堡飘飞而去。 徐家堡,秦子凌曾经只是在路边远远观望过,还从未有近距离观察过,更别说进入城堡。 今晚,当秦子凌以神魂之躯,神不知鬼不觉地飘飞到徐家堡城下,仰望那高大的箭楼,雄伟坚固的城墙,还有箭楼上和城墙上身披铠甲,手持刀戟的精悍士兵时,方才明白为什么官府不愿意轻易跟徐家堡起冲突。 虽然知道箭楼和城墙上的哨兵不可能看到自己,但也不能保证这世界上就没有天生“阴阳眼”的人,所以秦子凌还是尽量避开了那些哨兵,悄然飞入徐家堡。 纵然是深夜,但从堡内高低错落的瓦屋鳞次栉比,井然有序的街道,不难想象白天的热闹繁华。 堡内的西面血煞阳刚之气格外浓烈,在秦子凌的神魂眼里,甚至隐隐有红光焰火从那片区域透出来。 “血煞阳刚之气如此浓烈,又有空阔的操练场,高筑的号令台,看来西面应该是徐家堡的军营所在。”秦子凌心思转动,目光很快从西面转向徐家堡的南面。 南面的建筑明显跟徐家堡其他地方不同,坐落着上百间数进数出的院落,门饰讲究。其中有数座大宅尤为气派,朱红色的大门镶着闪亮的铜钉、铜环,门前摆放着高大的石雕麒麟,围墙高大,占地最少的也有十来亩。 不仅如此,那几座大宅里的血煞阳刚之气虽然不如西面军营那般密集浓烈,但却有几股格外强盛,就像黑夜中的火把一样显目。 “看来南面应该就是徐家堡主要族人和重要人物居住的区域。那徐元标虽然只是庶出,但怎么说也是堡主的儿子,按理而言应该就住在那片区域。”秦子凌心中想着,神魂早已经裹卷着绣花针朝南面飘飞而去。 秦子凌不确定徐元标住在哪一间院落房间里,先把绣花针藏在一棵大树上,然后穿墙蹿巷一间间院落房间寻找过去。 “咦!”当秦子凌经过一座大宅时,看到一位高大男子大半夜绕过一假山水池,走向后院一座歇山式顶,五楹两层的楼房,不由得心头一动。 这男子的体型跟昨晚秦子凌第一次神魂外游时远远看到的那乘坐云豹马的高大男子很像。 是不是同一个人,秦子凌没办法确定。 昨晚他离对方较远,看不真切。 不过今晚他能看清楚来人的相貌,此人年龄大概在五六十岁光景,长着一张马脸,眼窝深陷,眉棱骨突出,再配上他高大的体型,给人非常威严冷厉的感觉。 当然相貌不是最关键,而是这男子身上有着非常浓烈的血魄阳刚之气。当男子走过时,飘浮在十多米的秦子凌竟然感到一股迎面扑来,让他颇感不舒服的热浪。 “怪不得神魂修炼到附体境界,也只能附体在普通人身上。这男子隔我十多米,我都能感觉到阵阵热浪,真要附体,岂不是如同直接扑火?更别说练武到了厉害境界,一般都神魂强大,心志坚定,就算勉强附体,恐怕也无法乱其神志,更别说控制了!”秦子凌看着那男子走向楼房的背影,心里暗暗吃惊与对方血魄阳刚之气的浓烈程度。 秦子凌正盯着他的背影看,暗暗心惊之际,那男子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猛然转身,把秦子凌吓了一大跳,连忙飘飞到边上的假山后面。 第十七章 刺杀 “咦!”男子面露一丝困惑之色,然后摇了摇头,转身走进了小楼。 “神魂之道在前期虽然攻击力不强,但来去无影无踪的隐蔽性和特殊性却远不是武道能比拟的。”秦子凌见男子什么都没发现,这才猛然回过神来,自己现在乃是一游魂,男子的肉眼根本无法看得到,不由得哑然失笑的同时,也暗暗欣喜自得。 秦子凌心中想着,神魂已经飘向了那小楼。 他总感觉这小楼的气息有些不一样,甚至可以说透着一丝阴森诡异,隐隐中有一缕缕血气升腾而起,萦绕小楼。 小楼一间房屋中间,摆放着一个丹炉,丹炉下有火焰在熊熊燃烧。 丹炉边上有一位道童在煽火,一位道童侍立在一位道士身后。 那道士盘腿坐在丹炉边上,身穿白色道袍,袖口绣有三朵血色莲花图案,脸庞清秀,留有五缕长须,年纪在四五十岁之间,看起来颇有些道骨仙风的姿态。 道士手中持有一拂尘,边上放有一铜盆的血色液体。 那血色液体极为浓稠,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提炼出来的。 道士观察丹炉火候,时不时将拂尘往铜盆中一蘸,然后一甩,便有红色液体化为一道红线划过空中落入丹炉。 “仙师,这九转血元壮骨秘丹进度如何了?”男子走进炼丹房间,对着那道士微微一拱手,问道。 “一切进展顺利,现在就差最后三头异兽的精血了,但其中有一头必须是二品血纹狸狌,其余两头异兽只要不是已经被驯化家养的异兽就可以,要求倒是不要,当然品阶越高越好,成丹率越高,丹药的品质也会越好。”被称为仙师的道士将拂尘一甩,也不起身,只是一手拇指食指相扣,立掌行了个礼,淡淡回道,一副得道高人风轻云淡的风范。 “异兽的事情仙师不必劳心,我自会安排,尽快送来。只是这炼丹之事,还需仙师多多上心。”男子眼眸深处闪过一抹喜色,淡淡说道。 “好说,好说。不过炼丹之事耗神耗力,我伤势未愈,恐怕到了关键时刻,力有不逮会功亏一篑。所以还需徐堡主再给我送来六位阳年阳月阳时生的男童和六位阴年阴月阴时的女童以备疗伤之用。”道士依旧一副风轻云淡地说道。 “只要仙师能炼出九转血元壮骨秘丹,别说六位童男童女了,便是十位百位,我也给你抓来。”徐堡主徐鹏鲲说道。 “徐堡主果然是干大事的人!”道士微微拱手,说道。 窗外的秦子凌听到两人的对话,神魂都忍不住颤抖起来,若不是见那道士和男子全都是厉害人物,而他如今也只能勉强驱动得了绣花针,恐怕真要不顾一切冲进去,斩杀这两位人面兽心,极度残忍血腥的恶魔。 就在秦子凌愤怒得神魂都颤抖起来时,那正面对着窗户的道士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朝秦子凌所在的方向望去,双目异常的锐利,仿若有电光放射出来一般。 秦子凌见状不禁吓了一跳,连忙飘飞离去,不敢再窥探。 这道士看起来血魄阳刚之气逊色与那男子不少,但他的目光给秦子凌的感觉却似乎能看透自己一样。 “也不知道那男子,还有那妖道是什么人,竟然有如此敏锐的感应。看来神魂虽然无影无踪,肉眼不可看到,但高手凭借敏锐的感官还是能心生警兆。”秦子凌一边飘飞,一边心里暗暗吃惊。 知晓就算自己修炼了神魂之道,有着神鬼莫测的手段,想要杀真正的高手也不是容易之事。 当然除非对方有破解神魂之道的秘术,否则一旦被达到了驱物境界的神魂修士盯上,以神魂修士神出鬼没的诡异手段,绝对能让对方寝食难安。 离开那小楼之后,秦子凌不敢再节外生枝。 他的神魂虽然勉强达到了驱物境界,但他的肉身实在太弱小,长时间离体,肉身无神魂主持,难免要衰败。 况且,今晚看到的男子和妖道隐隐中似乎能感应到他,也让秦子凌心生警惕。 一路继续穿墙走巷,秦子凌终于在南区一个相对较偏,不管占地还是装饰比起那些大宅都要寒碜许多的一间院落里找到了正在房间里呼呼大睡的徐元标。 “这徐元标在外面趾高气昂,仿若大老爷一般,但在这徐家堡里也就一个庶出的子嗣,只能偏居一隅,算不得什么人物。”秦子凌看了一眼呼呼大睡的徐元标,很快就返回到那棵藏了绣花针的大树,卷了绣花针重返徐元标的卧室。 凌空飘浮,看着睡得跟死猪一样的徐元标,按以前秦子凌的性格,为图心头痛快解恨,肯定会入梦显身告诉他,杀他的就是白天被他视若无物的一介草民,但此时的秦子凌却心如止水,目光如同看死人一般不带丝毫感情色彩。 一点寒光划过空中,带起一丝凉飕飕的阴风,一根手指长的绣花针,猛地刺入徐元标的太阳穴。 “啊!”凄厉的惨叫声在寂静的夜里骤然响起。 徐元标猛地从床上坐起,用手捂着太阳穴,那里正有鲜血缓缓流淌而出。 正在这时,一点寒光落在徐元标的胸口上,这次一条血线飚射而出,在床上洒落点点血滴。 那血滴竟然带着一丝丝腥臭的气息。 “啊!”徐元标整个人翻滚下床,伤口处开始腐烂发臭,脸色发黑发青。 “嘶!”虽然早已经料到那四首鸟的尸液很毒,但当看到这一幕,秦子凌还是大大吸了一口冷气。 当然这也跟绣花针所刺的部位有关系。 不管是大脑还是心脏都是人体最要害之处,一旦被剧毒感染基本上就是致命的,只是发作这么快还是出乎秦子凌的意料。 很快,外面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 秦子凌冷冷看了一眼呼吸渐弱的徐元标,卷起绣花针飘然离去。 离开时,秦子凌远远朝那道士炼丹的楼房深深望了一眼,目光森冷,充满了杀意。 第十八章 天魔 徐家庄,南区中心,一座最大宅子的大堂。 大堂宽敞,气氛凝重。 徐云标的尸体被平放在地上,短短的时间,尸体已经出现了尸斑,太阳穴和胸口腐烂处散发着阵阵恶臭。 一位身穿白色道袍的道士正用手帕捂着嘴鼻,微微屈身低头查看徐云标的伤口。 这道士不是别人,正是之前秦子凌在小楼炼丹房里看到的那道士。 “仙师有什么发现没有?”之前秦子凌在炼丹房里看到的那位身材高大的男子,沉声问道,脸色极为阴沉,双目喷火,仿若要择人而噬的凶兽一般。 “徐七公子中的是尸毒,而且至少是高阶铜尸甚至银尸级别的尸毒。否则以徐七公子练皮膜的境界,身强力壮,气血充沛,就算被人用沾染有尸毒的细针刺中太阳穴和心脏,还不至于在下人赶到时就没了气息。”白袍道士回道,神色阴翳。 “高阶铜尸甚至银尸?这怎么可能?”高大男子还有边上数人闻言全都变了脸色。 “高阶铜尸乃至银尸,自然很是稀少,就算在尸魔宗中,也至少要舵主级别方才能拥有这等级别的僵尸。不过这个级别的尸毒倒并不太难取得,当然这是对于尸魔宗的内门教徒而言。”白袍道士说道。 “我已经查问过了,在元标发出惨叫之前,没人进出过他的房间,而且南区住的都是我徐家堡的族人,奴仆婢女也都是知根知底的,绝不可能混进奸细来。况且,我徐家堡与尸魔宗没有结过仇,元标也只是我一庶出的儿子,在家族并无什么重要的地位。他们为何要杀他?”高大男子皱眉道。 “如今这世道,群雄争鹿,真要厮杀,又哪里需要什么仇不仇的?”白袍道士不屑地冷冷一笑,又道:“徐堡主能暗中联手我圣教,城里的那些人难道就不会暗中联手尸魔宗吗?莫非徐堡主真以为他们会老老实实遵守朝廷的规定?他们会眼睁睁看着你们徐家堡一步步坐大?” “至于有没有奸细混进来,这就要徐堡主好好查一查了,再严实的墙总也有透风的缝隙。只是他们为什么要杀七公子,我就真看不懂了!莫非是警告?那也太愚蠢幼稚了!”说到这里,白袍道士摇摇头。 “不管是愚蠢还是幼稚,只要让我查实他们暗中联手了尸魔宗,那么他们就绝对逃脱不了干系!”徐堡主双拳紧握,神色狞厉道。 …… 黑夜中,秦子凌的神魂在连绵的田地上空飘飞,徐家堡那边后来发生的事情,他这位始作俑者一点都不知道。 很快,神魂便抵达了本体藏身的小山丘。 还未真正抵达本体藏身之处,一阵夜风吹来,秦子凌嗅到了一股尸体腐烂的气味。 秦子凌心头不禁一惊,心想:“幸好深更半夜,没人来这里,否则难免要暴露藏身之处。” 念头转动间,秦子凌的神魂归了体。 这次神魂外游时间较长,当秦子凌神魂归体时,明显有一种生了一场病,气血运行不畅的虚弱感。 “看来以后没到分神境界之前,神魂还是不能长时间出窍,否则不仅本体会有面临危机的可能,而且本体也会变得虚弱,会拖缓我练武的进度。”归体前和归体后的发现,让秦子凌心生警惕,暗暗警告自己。 分神境界,神魂可一分为二,一份游离在外,一份留在肉身里居中调度,而在这之前,神魂离了体,肉身便成了一无魂无意识的躯壳,一旦有人发现摧毁了肉身,神魂便没了居所,会不断虚弱,最终消亡。 心中想着,秦子凌收起通臂灵猿铜尸,拖着疲倦的身体趁着月光悄然潜回安河村。 轻手轻脚地翻墙入院,秦子凌长长舒了一口气,正准备进自己的屋子,突然间顿住了脚步,然后缓缓转身,看向西厢房。 西厢房的门半开着,印染月一双美目正俏生生地盯着他看。 “咳咳,有点闹肚子。”秦子凌面色有些尴尬地解释道。 印染月“哦”了一声,月光下盯着秦子凌的一双美眸特别的明亮。 “咳咳,你怎么还没睡?”秦子凌再次问道,心里莫名有些发虚,总感觉印染月的眼目能看穿他的秘密一般。 “睡不着!”印染月轻手轻脚走到秦子凌身边,低声回道。 “不要担心,一觉醒来,什么事情都会过去的,去睡吧!”秦子凌轻声说道。 “嗯!”印染月乖巧地点了点头,然后转身回屋。 回到屋,印染月总觉得秦子凌今晚的行为很异常。 “之前出去的肯定是少爷,所以我敲了半天门,他也没开门,而且上茅房又哪里需要翻墙?可少爷为什么要掩饰呢?” 躺在床上,印染月百思不得其解,不过说来也奇怪,经这件事一闹,再想起之前秦子凌说的话,印染月竟然安心了许多,不再像之前那样对未来充满了绝望和恐惧,不知不觉中便睡着了。 见印染月回屋,秦子凌也回了屋,然后盘腿定神,修炼起“不灭星河观想大法”。 这次修炼,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刚杀了人的缘故,修炼时竟然随之而来的还有幻象。 幻象中,秦子凌仿若又回到了前世,身子渐渐冻住,无论他怎么努力,都无法动弹一根手指,渐渐地他的皮肤失去了水分,变得干枯,再然后皮肤肌肉开始腐烂,有白白的蛆虫爬进爬出,白骨显露。 不过秦子凌并没有惊慌,紧守心神不动。 这现象“不灭星河观想大法”中有记载。 神魂之道将此种幻象成为天魔,神魂修炼得越强大,修行时出现的天魔也越强大。 天魔,寓意盘踞脑海天庭之魔。 神魂不断变强之际,心里头的负面神魂意念,比如恐惧、无助、焦虑、紧张、愤怒、沮丧、悲伤、痛苦、烦躁、不安、嫉妒、生气、仇恨、杀戮等等也都会随之壮大。 这些负面神魂意念与本性神魂意念是相冲的,便衍生出各种天魔来。 当人进行神魂修行时,随着这些天魔不断壮大,若不能坚守本心,修行之人便会陷入另外一个虚幻的世界不能脱身而出,不是神魂灭亡,便会成为彻底迷失了自我的魔头。 所以修行神魂之道不仅神秘诡异,而且很是凶险。 “星河浩荡,周而复始,宇宙不灭,星河永存!” 豁然间,秦子凌看到了浩浩星河和那盘坐在星河中的伟岸男子,一种亘古不灭的力量在心头荡漾开来,种种烂肉白骨尸体纷纷散去。 只是白骨尸体刚刚散去,忽地,秦子凌又深陷一群寸缕不挂的妙龄女子之中,那让人欲仙欲死的感觉,让秦子凌差点就不愿意醒来,宁愿就这样沉沦下去。 不过秦子凌最终还是坚守本心,脑子里不断去观想那幅“不灭星河观想图”永恒不灭,浩大无尽的真意。 种种幻象出现,又一一消失。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当秦子凌再次借“不灭星河观想图”击溃了幻象之后,虚空中出现了一位身披金甲,腰悬佩剑,浑身散发着金光,给人无比威严感觉,仿若天神一般的男子。 天庭天兵! 秦子凌心头不禁大喜,知晓因为自己一一镇压了负面神魂意念所形成的天魔,最终这些天魔伏诛,化为守卫他脑海天庭的天兵。 天庭天兵并不是实质的存在,无法显身攻击肉身,但在神魂交战中却可召唤出来做神魂之战。 第十九章 初次狩猎 第二日,秦子凌没有去武馆。 因为按常理而言,跟他如同家人的印染月今日要被带去徐家堡,他这位少爷不应该像没事一样,一大早还按时去城里武馆学武,最正常的做法是呆在家里。 当然就算秦子凌真去武馆,以他的身份和这点本事,徐家堡也绝对不可能怀疑到他身上来。 不过出去谨慎考虑,秦子凌还是留在家里。 一早上,印染月和崔氏还是愁眉苦脸,惶惶不可终日,尤其崔氏时不时还要偷偷落几滴眼泪。 中午时分,一位中年农妇一脸激动地冲进了秦家。 “崔大姐,崔大姐,好事情,好事情,这回染月不用去徐家堡了。”中年农妇一进门,立马嚷嚷道。 正在缠丝线的崔氏和印染月闻言都浑身一震,崔氏更是紧张地一把抓住那中年农妇的手,一脸紧张和不敢置信道:“狗子她娘,你说什么?” “我说呀,染月不用去徐家堡了!” “为什么?”这回崔氏和印染月都听真确了,眼珠子都瞪圆了。 “我刚刚听到消息,昨晚那个徐七少爷死掉了,曹正斌父子正慌慌张张地往徐家堡赶呢!指不定就是昨晚在他家喝多了酒或者吃坏了什么东西,否则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说死就死了呢?”农妇回道。 “死了!”崔氏和印染月闻言目瞪口呆,她们做梦也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结果。 “不过死的好呀,这样染月就不用受那淫贼糟蹋了!”农妇压低声音道。 “哈哈,没错,没错!”崔氏突然放声大笑起来,然后拉着农妇的手道:“狗子她娘,太谢谢你了,你先别走。” 说着崔氏转身回屋拿了四五个鸡蛋,塞到农妇的手中,道:“带回去给狗子吃,这孩子正在长身子,可不能亏了他。” “这,这如何使得?”农妇连忙说道。 “应该的,应该的,你可是给我报了个大喜。”崔氏说道。 “嘿嘿,那我就不客气了。”农妇憨厚地笑笑,开心地拿着鸡蛋走了。 目送农妇拿着鸡蛋离开,崔氏喜极而泣地抹了把眼角的眼泪,转向一边的秦子凌,道:“儿啊,还真被你说准了,这恶人果然遭了老天报应!”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 印染月闻言想起昨天半夜秦子凌外出的事情,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 “娘、染月现在你们总算可以安心了,那我现在赶去一趟武馆。”秦子凌说道。 …… 离开安河村,秦子凌并没有去郡城武馆,而是去了离安河村十里开外的一处山岭附近转悠。 对秦子凌而言,现在最缺的是进补气血的肉食药材,而不是苦练。云九小说 秦家现在家境贫寒,他根本购买不起进补的肉食药材,只好想办法入山狩猎。 这处山岭名叫西嵊山,是乌阳山的支脉山岭,虽然只是支脉,却也山高林深,多悬崖峭壁,怪石嶙峋,毒虫猛兽众多。 不是老猎人,一般不敢往这西嵊山乱闯,所以也算得上是人迹罕至。 现在,秦子凌就是趁着白天有时间来踩点,熟悉周边地形,以便晚上入山狩猎。 晚上入山狩猎自然非常凶险。但秦子凌最大的凭仗是他有铜尸保镖兼助手还有神魂之术。 铜尸是见不得光的,神魂施展出窍之术时,本体同样也是见不得光,一旦被人发现,走漏消息必会引来大麻烦甚至杀身之祸。 所以,经验最丰富的的老猎人都是白天入山狩猎,而秦子凌这位从没有狩猎经验的武徒却需选择晚上入山狩猎。 秦子凌在山岭外围和周边一直转悠到太阳落山,寻到了几处适合他本体藏身的地方,方才打道回府。 农村人没什么娱乐活动,吃过饭,天一黑,没什么事情也就上床睡觉了。 秦子凌估摸着家人和隔壁邻居都应该已经入睡,便一身黑色劲装,随身携带一个麻袋和一把砍柴刀,悄悄离开了家一路往西嵊山而去。 黑夜下,西嵊山一片静悄悄,不时响起几声夜枭的叫声,听得人心头发渗。 秦子凌站在山脚下,抬头望着黑漆漆一片,高大的树木就像群魔乱舞一样的山岭,咬咬牙,唤出通臂灵猿铜尸,小心翼翼地进了山。 虫豸毒蛇什么的似乎能感受到铜尸的危险气息,秦子凌敏锐的目光好几次看到黑夜下,有些虫豸毒蛇还没等他们走近,便远远遁走,倒也省了许多麻烦。 否则这大晚上的,山岭里到处是虫豸毒蛇,就算秦子凌如今五感再敏锐,也是要提心吊胆。 有通臂灵猿铜尸开路,秦子凌很快就找到了白天选中的一处岩洞。 这岩洞不大,也就够一两个人藏身。 秦子凌白天已经勘察过,这岩洞后面是结实的岩壁,没有缝隙出口,只要让铜尸守住洞口,他不用担心身后会有什么虫蛇猛兽袭击,可谓是没有任何后顾之忧。 岩洞的前面有数块大岩石和数棵歪脖子松树挡着视线,刚好可用来遮挡铜尸。 当然大晚上不可能有人在西嵊山出没,不过出于谨慎考虑,秦子凌还是认为铜尸能隐藏起来总比毫无遮掩地站在那里更强。 钻入岩洞,确认过岩洞里没有什么虫豸毒蛇,秦子凌吩咐通臂灵猿铜尸潜伏在洞口,守护本体,他则盘腿入定,施展神魂出窍之术。 很快神魂一跃而出,从岩洞中飘飞出去。 夜晚无光,人难行路,但对于神魂而言,夜晚的视线跟白天并无区别,反倒是白天有充满阳刚之气的太阳之光照射下来,让它感觉不舒服。 神魂在本体藏身的两三里范围内缓缓飘飞,寻找猎物。 没过多久,秦子凌便发现了一只肥大的山鸡。 秦子凌先是一阵惊喜,接着又是一阵犹豫,但最终还是泛起一丝无奈的苦笑。 “山鸡就山**,先上了再说!” 主意拿定,神魂便扑向了那只肥大的山鸡。 神魂一扑向那山鸡,山鸡便浑身狠狠打了个颤抖,然后伸长脖子,左右看了看,那对鸡眼竟然透出了诡异的灵性来。 很快,山鸡似乎认清了方向,然后快速朝秦子凌隐身的岩洞走去。 进了岩洞,山鸡又浑身打了个颤,然后很快就感觉到了危险,转身就要往洞外跑。 只是山鸡才刚到洞口,就被拿着砍柴刀的铜尸用刀背直接一刀拍死。 第二十章 山野素居 “没想到附体之术用来狩猎这么好用,这么快就收获了一只大山鸡。”神魂归壳的秦子凌睁开了眼,然后起身喜滋滋地将山鸡拿起来塞入麻袋中。 好在此时此地没有修炼神魂之术的人在场,否则要是让他们知晓有同道竟然用附体之术狩猎了一只山鸡,还沾沾自喜,非把秦子凌钉在修神界的耻辱柱上不可! 要知道,自古以来,修神魂者无不是天之骄子,在世间那是最神秘,最让人敬畏的存在,又哪里需要大半夜入山狩猎一只山鸡,更别说还用上附体之术。 收好山鸡,秦子凌故伎重演,先后又收获了两只兔子,一头赤麂,把一个麻袋塞得满满的。 秦子凌见收获满满,而且接连施展神魂附体,不仅神魂有些倦意,躯壳在神魂长时间离体情况下,也变得有些虚弱,便决定收工,打道回府。 秦子凌将装有猎物的麻袋收入养尸环里的一个角落。 那个角落远离中心放置棺材的区域,阴煞尸气最是稀薄,短时间存放猎物没什么问题,相反,因为养尸环里阴气重,温度低,倒起了一些保鲜作用。 不过因为养尸环充斥着阴煞尸气,若猎物在里面放置太长时间,尸气就会慢慢渗透进去,猎物的肉质就会起变化。 “仅仅只是外围便收获这么多,要是再往里一些,恐怕就能捕杀到中型的走兽了。” 下了山,把铜尸收入养尸环,秦子凌站在山脚下,扭头回望黑夜下的西嵊山,两眼闪闪发亮,仿若眼前是一座金山银山一样。 第二天,秦子凌早早入了城。 入城之后,秦子凌没有先去武馆,而是先去了西城的坊市,买了些化妆用的物什,然后找了个隐蔽的地方化了个妆。 等秦子凌再度进入坊市时,他已经从一名俊朗的小伙子变成了虬髯大汉。 这行走江湖常用的易容之术,一部分是来自厉墨魔头的残缺记忆和经验,还有一部分是上辈子坐在轮椅上为了打发时间看一些书籍学到的。 再度进入坊市,秦子凌经过一番打听来到了一家名为“山野素居”的商铺。 这是西城区坊市一家专门收购各种野物和药材的商铺。 商铺有两间门面,一间是专门收购各种野物的,一间是专门收购各类药材。 秦子凌走进商铺时,正有一位伙计挑着两个竹筐匆匆离开商铺。 透过竹筐的缝隙和里面飘出来的气味,秦子凌不难猜测竹筐里装的是野味,猜测应该是给酒楼饭店或者什么人家送货。 商铺里如今没有客人,一位伙计正望着门口发呆,一位留着山羊胡的掌柜兼账房先生正在拨弄着算盘。 正望着门口发呆的伙计,看到秦子凌背着一个大麻袋走进来,两眼不禁一亮,连忙迎上去,客气地问道:“这位爷,您是来卖货的吧?” “没错。”秦子凌点点头,然后“嘭!”一声,把一个大麻袋重重放在商铺柜台上,说道:“你给估个价。” 这时掌柜已经放下手头的算盘账本,也走了过来冲秦子凌拱拱手,道:“我是这里的掌柜姓朱,不知道客官怎么称呼?” “原来是朱掌柜,幸会,我姓秦。”秦子凌回道。 “原来是秦先生,幸会,幸会。”朱掌柜再次拱拱手,然后转向伙计,说道:“林二,打开看看。” 伙计依言打开了麻袋,把里面的两只野兔和赤麂拎出来放入边上的大竹筐里。 朱掌柜见有赤麂,两眼不禁微微一亮,抚着山羊胡,刚要开口,外面走进来两位女子。 一位女子身穿鹅黄衫子,身材高挑,双腿格外修长,面部线条较为分明,肌肤呈健康的均匀象牙色,柔滑有光泽,乌黑的秀发向后用简单的发带轻轻系住,优雅中透着一丝英气和干练,年龄应该才二十三四光景。 另外一位女子身材偏丰满,年龄也大一些,有二十七八岁的样子,面容线条柔和,带着一丝成熟女性的风韵妩媚味道,只是一对桃花眼落在野兔和赤麂头部时,不经意透射而出的凌厉目光,却让秦子凌心头微微一凛,知道这女子是个狠角色,绝不像表面上看起来这般风韵妩媚。 “东家,夏姑娘你们来啦!”朱掌柜见两位女子走进来,顾不得跟秦子凌谈价格,连忙冲她们行礼打招呼道。 身穿鹅黄衫子的高挑女子冲朱掌柜微微颔首示意了一下,然后转向秦子凌,微微拱手道:“客官你好,我是这家店铺的东家,萧箐。” “原来是萧姑娘,幸会,秦枫。”秦子凌拱手道,随口编了个名字。 “原来是秦先生,这里气味冲,请随我到后院商谈价格。”萧箐摆了个手势,说道。 朱掌柜和伙计见东家亲自出面邀请秦子凌到后院商谈价格,都忍不住面露一丝诧异意外之色。 秦子凌不知道萧箐的身份,他们还是知道的,也知道她的性格素来冷淡。 秦子凌带来的赤麂虽然值几个钱,但还远远达不到需要萧箐亲自出面招待的档次。 “多谢。”秦子凌坦然地点点头,然后跟着萧箐穿过店铺后的一道小门,来到了后院。 后院竟然布置得很是雅致闲趣,种满了各种花草,院子中间还有一个假山亭子和水池,有几条红锦鱼在清澈的水池里游来游去,跟外面商铺摆放满了各种血淋淋野物的景象截然相反。 两人来到假山亭子落座,那位成熟风韵的夏姑娘则端来了茶水和一些茶点摆上。 “赤麂虽不算什么名贵的猎物,但此物天生胆小,有点风吹草动便会逃跑,而且此物善于跳跃奔跑,要捕杀并不是容易的事情,秦先生能捕捉到赤麂肯定是一位捕猎高手!”萧箐陪着秦子凌浅饮一口茶之后,说道。 “只是运气好而已。”秦子凌淡淡回道。 “两只野兔,一头赤麂都是头部一击毙命,这运气可不是一般的好啊!”萧箐说道。 不管是赤麂还是野兔都是铜尸用砍柴刀刀背直接一刀拍在脑袋上拍死的,所以赤麂和野兔除了头部严重变形,其他地方并没有箭伤,或者被捕猎器夹伤的痕迹。 秦子凌闻言笑而不语,透着一丝高深莫测,耐人寻味的味道。 “那两只野兔应该在十来斤左右,赤麂应该在三十四五斤左右,皮质完好。野兔倒值不了多钱,主要是这赤麂骨肉可滋补身体,皮可制革,有钱人家稀罕。你看,作价三两银子如何?”见秦子凌笑而不语,萧箐话锋一转,谈起了价格来。 “好!”秦子凌很干脆地点头道。 来之前,他已经在坊市找人询过价,那些人最高也就出到二两八钱。不过秦子凌以后会在较长一段时间内出手猎物,自己摆摊零售肯定不现实,肯定要找到一家合适的长期买家,所以他只是询价,做到心里有数,然后才来“山野素居”出售,以免被人当冤大头。 现在萧箐的出价比起外面的市场价还要高少许,秦子凌自然同意。 第二十一章 猜测 “夏妍,你去账房那里支取三两银子过来给秦先生。”见秦子凌点头同意,萧箐对身边站着的夏妍说道。 “是。”夏妍点点头,离开了亭子。 “秦先生以后如果还有其他收获,不管是野味还是药材还请都送来我这里,我保证会以最公道的价格收购,就算是异兽,我也能帮忙安排拍卖,包你卖出最好的价钱。”夏妍离开之后,萧箐说道。 “没问题,不过我对山林中的药材不大熟悉,也不知道哪些值钱,想采集也无从下手,不知道萧姑娘这边有没有办法帮忙指点一二。”秦子凌心中微微一动说道。 他的神魂可以在山林中飞行,一眼望去可以探查的范围比起常人要广许多,而且许多常人难以涉足的悬崖峭壁,他也能飞过去查看。之前,他一心想着狩猎赚钱,倒是一时疏忽,忘了山里的药材也能卖钱。 至于异兽,现在还超出他的实力范围,况且就算真的捕杀到异兽,他也肯定自己食用,又哪里舍得拿出来拍卖,所以没做考虑。 不过萧箐竟然说能帮忙安排拍卖异兽,这还是让秦子凌心里暗暗吃惊,知道这个“山野素居”店铺的东家很不简单。 “这没问题,我房中就有一本比较齐全的各类药材图集,回头我让夏妍给你送过去。”萧箐说道。 “哪敢劳烦夏妍姑娘给我送过来,什么时候方便让她放在店铺里,下次我来取便是。”秦子凌说道。 他现在可不好暴露身份。 “也好,迟些我就让夏妍取来放在店铺里,你随时可以来取。”萧箐若有所思地看了秦子凌一眼,然后心照不宣地点点头道。 这时,夏妍拿着三两银子走了过来。 秦子凌取过银子,趁机告辞离去。 萧箐亲自送秦子凌出了店铺,目送他消失在街头,方才转身对朱掌柜道:“让人把刚才秦先生送来的野物拿到后院。” 朱掌柜微微一愣,随即连忙点头道:“好的,东家。” …… “夏妍,你怎么看?”后院,萧箐指了指搁在地上的两只野兔和赤麂,开口问刚刚蹲身查看过的夏妍。 “都是头部一击毙命,头骨粉碎。这不是真正厉害的地方,用金属器物重击头部,只要达到铁皮层次的武徒都能做得到,厉害一些的牛皮层次也能做得到。关键在与不管是野兔还是赤麂都是在山岭中无比灵活敏捷的动物,要想一击打中头部很是困难,而要三次都击中头部,除非运气特别好,否则我肯定是办不到。” “所以,此人很有可能是修炼腿功的铁皮武徒,甚至有可能是劲力武师。但很奇怪的是,我感觉不到他身上有劲力武师强大的气势,或者双腿有强大的气血涌动,而且方槊城任何一个劲力武师都是一方人物,我们应该认识才对,就算擅长腿功的铁皮武徒名气远不能跟劲力武师相比,但因为擅长腿功的人很少,一般到了铁皮层次相对而言也是有些名气的,但我印象中也没有这号人。而且,我也百思不得其解,这年头不管是劲力武师,还是擅长腿功的铁皮武徒,想要赚钱还不容易,又哪里需要费劲去打野兔、赤麂,赚这点小钱?”夏妍回道。 “你的判断跟我差不多,这个人的实力我也看不透,行为我也看不懂。”萧箐说道。 “连小姐也看不透吗?他不会真是劲力武师吧?劲力武师真要收敛了气势,我是看不透的。但小姐你曾经踏入……”夏妍吸了一口冷气,只是说到后面时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连忙打住。 “呵呵,终究伤了根基散了劲力,眼力也肯定还是受影响,若对方刻意隐藏还是难以判断的。”萧箐见状自嘲地笑笑道,眼眸深处隐藏着一抹不甘和失落。 “小姐天赋过人,只要能找到八荒碧蟒,必然能重塑根基,恢复劲力。”夏妍闻言连忙宽慰道。 “八荒碧蟒是三品异兽,强大程度直逼炼骨境界的大武师,不说它生活在乌阳山深处,单单进入乌阳山深处就非常凶险,就算运气极好,安全进入乌阳山深处又寻到了八荒碧蟒,但没有大武师或者至少三名化劲修为的武师,想要猎杀它几无可能。若爷爷还在世,或许还有点希望,现在嘛……”萧箐说到这里,苦笑着摇摇头。 “方槊郡能猎杀八荒碧蟒的人很有限,但隔壁的清河郡是大郡,化劲修为的武师和炼骨境的大武师相对多一些,说不定就有人会猎杀到八荒碧蟒。还有州城那边,强者更多,据说拍卖行里不时会出现异兽。”夏妍说道。 “呵呵,想想而已罢了。真要有八荒碧蟒出现,哪里轮得到我们方槊郡这小地方的人去争夺啊!行了,夏妍我知道你的心意,但命运如此,又能奈何!”萧箐苦笑着摆摆手道。 夏妍见状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把话题转了回去,道:“那这个秦枫,我们要不要……” “不用了,我们开门做生意的目的就是赚钱,只要有钱赚,其他的就不用追究了。不过这秦枫肯定是有几分本事的,还是得吩咐朱掌柜要好生招待,不可在价格上动歪心思,该给多少就给多少。对了,迟些还得回去把我房间里那本《名贵药材录》取来交给朱掌柜,下次秦先生来时转交给他。”萧箐打断道。 “明白了。”夏妍点头道。 …… 从萧箐这位年轻漂亮的东家,为了这么一笔小生意亲自招待他,并且后来还特意提起异兽,秦子凌就已经完全明白萧箐误会了他。 不过这也是秦子凌所要的误会。 防人之心不可无。 这个误会既能让萧箐对他心存顾虑,不会轻易动坏心思,打压货物价格,也能很好地解释今后他能源源不断拿野物来售卖的行径。 所以,不管是两只兔子还是赤麂的伤势,他都没有进行任何的掩饰,甚至当萧箐提到异兽时,他也表现得很平静。 秦子凌离开“山野素居”之后,并没有马上去武馆,而是转身去一家名为“益元堂”的药铺。 第二十二章 益血丸 这是外城西城区最大的一家药铺,里面的坐堂大夫就有三个,学徒就更多了。 而“益元堂”在他们这些练武人眼里,最出名的并不是他们坐堂大夫的医术,而是他们这里炼制的“益血丸”和“补元丹”。 益元堂的名字就是从这两种丹丸而来。 不管“益血丸”还是“补元丹”都是补气血的丹丸,前者一颗售价一两,后者一颗十两。 方槊城普通百姓一个月的收入也就两三两。 所以这不是普通老百姓能消费得起的丹丸,秦子凌练武近三年,也就买过三颗益血丸。 今天秦子凌一口气就买了三颗益血丸。 练武者想要壮大血气,除了要勤奋苦练,还需要大量的肉食进补。 但肉食终究占肚子,一个人胃再大,能吃的肉食终究有限,而且大部分的肉里面真正能补血气的成分其实也就那么点,大部分还都是成为了排泄物。当然猛虎、黑熊、龙鹰等一些气血旺盛的凶禽猛兽,它们的血肉筋骨都是大补之物,不是普通肉食能比的,至于异兽肉就更不消说了。 但真正的凶禽猛兽终究难以捕杀,异兽就更不消说了,数量非常稀少。 所以对于真正有钱人家的练武者,一般的肉类食物更像是他们的日常米饭,而珍贵药材丹丸才是他们时不时服用的滋补品。 秦子凌想要尽快提升气血,自然不可能把希望放在一般肉食上。 他昨晚一个晚上就捕杀了一只山鸡,两只兔子和一头赤麂,就算他顿顿猛吃,也得吃个好几天,而且真正能转化为气血的量也是很有限。 所以,秦子凌需要出售猎物,用赚来的钱购买价格昂贵,但不占肚子,容易吸收消化的补血丹丸。 当然,这是因为秦子凌有捕猎神技,自信今后能源源不断捕杀到猎物,这才敢走这等奢侈的补血之法。 买了三颗益血丸之后,秦子凌找了个地方卸了妆,恢复成原来的样子,这才大步朝武馆走去。 途中,秦子凌服用了一颗益血丸。 益血丸比龙眼略小,也不知道是什么珍贵药材炼制而成的,散发着淡淡的清香还有一丝细不可闻的血腥味。 这么一颗益血丸吞下肚腹,如今感觉格外敏锐的秦子凌很快就感觉到肚子暖洋洋的,体内的血液流动明显变得有力澎湃起来。 “东西真的是好东西啊,可惜就是贵啊!这么一颗,差不多可以够换一家人一个月吃的米粮,就这么一下没了。”秦子凌感受着体内气血的涌动,心里暗暗感慨不已,脚步却不知不觉中加快了许多。 气血涌动,正是发力练武的好时机! 秦子凌到武馆时已经有些迟,该来的人大部分都已经来了。 有些人在闷头苦练,有些则趁着休息聚在一起闲聊。 左乐像往常一样坐在树荫下面悠悠然地喝着茶水。 秦子凌正准备去给左乐请安,耳边传来不远处几人的闲聊对话。 “刘小强这次算是彻底完了!” “是啊,敢上武斗场的哪个是简单之辈?每年都要死伤不少人,偏生刘小强自恃天生孔武有力,不甘平庸,非要去武斗场搏一搏。这回好了,手脚的筋骨都被人打断,就算以后能重新站起来,但肩不能挑,手不能提,注定是个废人。他又没什么亲人,为了学武,家里值钱的物件该卖的也都卖了,看来以后啊只能当个乞丐了。” “唉,我看难啊。他这次受伤这么重,若不是馆主闻讯命人去把他抬回家,又给他请了大夫,恐怕昨晚他就要死在武斗场了。昨晚他算是扛过来了,但以后呢?他一个人躺在床上没人照顾,也没有余钱继续请大夫医治,恐怕也挺不了几天啊!” 秦子凌听到这番对话,一个健步上前,脸色难看道:“刘小强昨天去武斗场比斗了?” 武馆众多学徒中,他和刘小强关系最好。 前天刘小强跟他谈过武斗场,当时听刘小强的语气应该还需要些时日。这次他买了三颗益血丸,还准备分刘小强一颗,助他一臂之力。 结果没想到才刚到武馆就听到这噩耗。 “是啊,听说是临时安排的。刘小强接连战胜了两人,但在第三战中被击败,那人出手很是凶狠,而且竟然在比斗中突破到了铁皮境界,生生打断了刘小强的手脚。”一位学徒回道。 武斗场比斗,一般都是平级比斗,但可以超越一个小境界,比如练筋肉的武徒如果愿意可以挑战练皮膜一层,也就是牛皮层次的武徒。 刘小强一心想要进入一些大户人家或者大势力的眼目,所以选择了越级挑战。 以他天生孔武有力的根底,就算被打败,应该也不至于那么惨,却没想到不仅刚好遇到了一位凶狠之辈,而且此人还刚好在比斗中突破到了铁皮境界。 秦子凌闻言阴沉着脸转身就走,连左乐都没打招呼。 “他要干什么?” “肯定心急刘小强,平时他们关系比较要好。” “关系要好有什么用?以刘小强现在的状况,以秦子凌的家境,他又能做什么?顶多也就去看望慰问一下。” “……” 学徒们见秦子凌听了后,连武都不练就转身离去,私底下议论纷纷,而南宫越见状则嘴角勾起一抹不屑和幸灾乐祸的冷笑。 刘小强的家在西外城的显河坊,跟武馆所在的显元坊隔着三条巷子和一条小河。 秦子凌很快就到了刘小强那间破旧的一进屋子,推开门,一股难以言明的复杂气味冲鼻而来。 身高两米,原本壮得跟牛一样的刘小强此时正匍匐在地,艰难地一寸寸移动,他手使命地往前够。 他爬行的方向摆放着一把砍刀。 看到这一幕,秦子凌鼻子不禁一酸,似乎看到了另外一个世界的自己。 那时他不是受伤而是得了渐冻症,行动无比艰难,好几次他都想过自杀,一了百了,但最终他还是咬着牙坚持着,等待着医学奇迹出现。 第二十三章 情义 “刘小强!”秦子凌冲上前,叫了一声,然后蹲身要将他抱起重新放到床上。 “子凌,你来啦!你要当我是朋友兄弟,就帮我把那把砍刀拿来。”刘小强原本非常有力的大手掌,无力而又死死地抓着秦子凌的手,喘着粗气说道。 “小强,你不要想不开,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秦子凌说道。 “子凌,我又不是三岁小孩,你就不要欺哄我了。我现在连上茅房都是个问题,怎么好起来?与其这样慢慢受折磨痛苦得死去,还不如让我来个痛快!”刘小强苦笑道。 “你只是断了筋骨,又不是什么致命的伤势,总能医治的!”秦子凌说道。 “用什么医治?又哪有什么钱医治?子凌,你难道不明白,我就算命大不死也彻底成了一个废人!听我的,你把砍刀拿来给我。这房子虽然又破又旧,但好歹也能值几个钱,你等我死后把它卖了,然后给我买一副棺材找个地方把我埋了,也不枉我们兄弟一场。”刘小强闻言先是近乎歇斯底里地冲秦子凌咆哮,很快又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用哀求的语气说道。 “你不要胡思乱想了,既然你把我当兄弟,那么不管你受多重的伤,我都会想办法照顾和医治你的。”秦子凌一脸真挚坚定地说道。 刘小强愣愣看着秦子凌,整个人仿若石化了一般。 突然,刘小强这个诺大的汉子嚎啕大哭起来。 大哭之后,刘小强又放声大笑,好一会儿,刘小强才一脸决然道:“子凌,有你这句话,我刘小强也算是没白来人间走一趟。你走吧,我不想拖累你!” “等你伤势痊愈之后,你就不会拖累我了!相反,你天生孔武有力,痊愈之后若肯帮我,那就是我的一大助力。”秦子凌说道。 “子凌,你就不用宽慰我了!我的情况我自己很清楚,你的情况我也很清楚。”刘小强说道。 “不,你不清楚我的情况,我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了,我现在开窍了!”秦子凌说道。 “开窍?”刘小强面露困惑之色。 “你有没有听说过有极个别人年少时习武进度很慢,以致所有人都认为他不是练武的材料,嘲笑他,劝他放弃,但结果后来他却稳步突破,最终成长为一代武道宗师的传说?”秦子凌不答反问道。 “听茶楼的说书先生讲过,他说那是大器晚成!”说到这里,刘小强似乎想到了什么,顿了一下,说道:“你前天突然跟南宫越打得旗鼓相当,难道……” “没错,就在十多天前,我感觉自己突然开窍了一般,每次练武都有感悟心得,甚至能敏锐地感应到气血在冲击我的肌肤。我相信我会很快就能突破到皮膜境界,甚至我有信心将来一定能踏入劲力境界!”秦子凌说道。 “真的?”刘小强惊呼出口,苍白的脸色一下都红润了一些,本是充满了绝望的眼睛这时也重新燃起了希望。 “当然是真的,你想想看,我读过书,聪明才智不输那些大户人家的公子哥,一旦我实力不断增长,再动些脑子,以后肯定不愁赚钱。所以相信我,目前虽然情况很糟糕,但只要活下去,就有希望。”秦子凌说道。 “这样值得吗?就算我以后侥幸有机会能重新站起来,甚至能重新练武,不过也就一没有多少天赋的莽夫。”刘小强说道。 “小强,有些东西是不能用金钱去衡量的!”秦子凌正色道。 刘小强闻言身子不禁一震,双目含泪地道:“我刘小强在这里对着苍天发誓,从今往后,我尊秦子凌为主,终身不叛,若有违此誓言……” “小强你这是干什么?”秦子凌连忙打断道。 “不,子凌,你要不容我发完这个誓言,我是不会答应你的。”刘小强一脸坚决地说道。 秦子凌见刘小强意志坚定,只好苦笑道:“你这又是何苦呢?” “那你又是何苦呢?别人这个时候躲我都来不及,能来看我一眼算是顾念旧情了,你却非要救治我这个废人!”刘小强反问道。云九小说 秦子凌默然无语。 他不知道这具身子原主人遇到这种情况会做什么选择,但现在的他肯定是做不到见死不救。 尤其在他暗中拥有了能力的情况之下,他更不可能见死不救。 刘小强在秦子凌沉默之际,发完了誓言。 秦子凌把刘小强抱到床上,又帮他换了干净的衣裤,期间刘小强被碰到断骨之处疼得额头直冒冷汗,但他却一声都没有吭。 “你现在不要动,我现在去武馆借辆板车,然后带你去安河村。这样我不在的时候,我母亲和染月也能照顾你。”秦子凌把刘小强安顿好后,嘱咐道。 “有劳公子了!”刘小强说道。 秦子凌表情微微一僵,看着刘小强道:“还是叫我名字吧。” “礼不可废。”刘小强说道。 秦子凌微微一愣,然后无奈地摇摇头,转身离开屋子。 入乡随俗吧,刘小强只称呼自己为公子算是不错了,要是跟他那个世界的三国时代一样,动不动来一句主公,秦子凌恐怕都要起一身的鸡皮疙瘩。 目送秦子凌离去的背影,刘小强一对虎目流下了滚烫的泪水。 蝼蚁尚且贪生,他又何尝愿意就这样窝囊地死去? 秦子凌很快就返回了武馆。 武馆里练武的人看到秦子凌这么快返回来,个个都面露了然之色。 “郑师兄,这秦子凌平时跟刘小强关系很不错,到头来又怎么样?刘小强受了这么重的伤,也不见得他多陪他一会儿!这人心啊,啧啧!”南宫越跟边上的郑星汉说道。 “话也不能这么说。他们没有正式拜入左师门下,算不得同门师兄弟,只是刚好一起在武馆习武,有些交情而已。况且,刘小强现在这情况,救治是一笔大费用,就算能救治下来,以后也是个只能吃闲饭的废人。如今这世道,除了像师弟你这样的富裕人家,谁家还有余钱救治这么重的伤势,谁又有余粮养一个废人啊?所以,这事别说秦子凌了,就算是亲兄弟,这时恐怕都不见得肯真心相救。”郑星汉苦笑道。 “反正这秦子凌就是个虚伪的家伙!”南宫越见郑星汉反驳他,嘴角扯了扯,脸色有些不快地说道。 第二十四章 意外 郑星汉表情不自然地笑笑,没再反驳。 南宫越家境殷富,在这西城区也算是小有势力,不仅如此,南宫越练武很有天赋,深得左乐重视,郑星汉自然没必要为了这点事情而得罪他。 南宫越见郑星汉没再反驳,脸色这才转好,正准备继续练武,看到秦子凌竟然大步朝他们这边走来,脸色不禁又阴沉了下来。 郑星汉这时也看到秦子凌大步朝这边走来,还以为他听到了南宫越在背后说他坏话,要上来讨说法,脸色微变,连忙迎上去,拦住他问道:“子凌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说话时,郑星汉还特意朝他使了个眼神。 “是的郑师兄,确实有事情要找你帮忙。”秦子凌回道,看也没看郑星汉身后的南宫越一眼。 “哦,什么事情?你说。”郑星汉见秦子凌果真是要找自己,好奇问道。 “我想借一辆板车。”秦子凌说道。 郑星汉今年三十二,虽然达到了铁皮层次,在方槊城也算是一把好手,但已经过了气血巅峰,无望劲力境界。他留在武馆主要是帮左乐打理武馆的事情。 武馆里的一些日常事情,基本上都是郑星汉在管理,左乐是不管的。 “这只是一件小事情,你自己去后院取,记得及时还回来便是。”郑星汉见只是这点小事,也没多想,大手一挥说道。 “谢谢郑师兄,除了这件事情,我还想问一下师兄手头方便不方便,我手头有早上刚从益元堂买的两颗益血丸。我现在急需用钱,我想作价一两八钱转让,你看……”秦子凌说着从口袋里取出早上刚买的两颗益血丸。 刘小强的伤势本来经过医师简单包扎处理的,但之前他试图自杀,整个人从床上滚落下来,不仅一应处理作废,而且伤势还加重了一些。秦子凌在把他运回家之前,肯定要请医师重新处理固定他的伤处,并且也需要给他购买一些疗伤的药。 “你又要板车,又急需要钱,难道……”郑星汉看着秦子凌手头的两颗益血丸,心头微微一震,猛地抬头盯着秦子凌,一脸的不敢置信。 秦子凌默默地点点头。 虽然已经猜到了一些,但见秦子凌点头,郑星汉还是难以置信,好一会儿才压低声音道:“刘小强的伤势有多重难道你不知道?你自己的家境是什么情况,难道你不清楚?” “我知道,但刘小强是我朋友,我不能见死不救!”秦子凌说道。 “你……”郑星汉看着秦子凌,不知道该怎么说他。 “子凌,你过来!”正在这时,树荫下的左乐突然开口叫秦子凌。 “师兄,等会我再跟你说。”秦子凌见左乐叫他,连忙收起两颗益血丸,快步走到树荫下,微微躬身道:“馆主!” 左乐没有应声,而是上下打量了秦子凌许久,似乎才刚刚认识他一般。 好一会儿左乐才收回目光,从挂在腰间的钱袋子里取出一锭估摸着有五两重的银子,说道:“益血丸你自己留着吧,这银子你拿去。” “馆主!”秦子凌有些意外地抬眼看着左乐。 “去吧!”左乐挥挥手,然后微闭眼睛靠在藤椅上,轻轻摇着。 秦子凌没有走,而是犹豫了下问道:“馆主,您见多识广,是否知道有什么药可以让断了筋骨的人完全康复吗?” 左乐闻言缓缓睁开了眼,看着秦子凌,摆摆手道:“你还是不要多想了,这药膏有是有,太贵了。” “现在我买不起,并不代表以后买不起,还请馆主告知详情。”秦子凌说道。 “有一种叫天玑续骨膏可让断了筋骨的人完全康复,不过伤势不能超过一年。这天玑续骨膏是我们方槊城五大世家之一的萧家的独门秘制药膏,只有内城萧家名下的安辰堂有售。每贴要五百两,刘小强的伤势我看过,需要用到三贴。”左乐说道。 “多谢馆主。”秦子凌闻言神色平静地微微躬身,然后转身先去跟郑星汉打了声招呼,再然后才去后院取板车。 “还真是个有情义的人,可惜了,现实总是不如人意啊!”左乐看着秦子凌的背影消失在通向后院的门口,叹了一口气,又缓缓闭上了眼睛。 练武场的学徒们这时已经得知秦子凌要救治和照顾刘小强的消息,顿时全都炸开了锅,再也无心练武,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交头接耳议论着秦子凌。 “不是吧,秦子凌竟然要救治和照料刘小强,他也太傻了吧!” “确实傻!他家就那么点底子,这几年供他练武早已经掏得差不多了。刚才他拿出来的那两颗益血丸显然是他狠狠心买来准备做最后一次冲刺用的,竟然要拿出来兑换银钱。他练武近三年,都没能摸到皮膜的门槛,显然是没有多少练武天赋,但有两颗益血丸相助,至少还能有那么一线希望在三年期满前突破,没了那两颗益血丸,他根本连一点希望都没有。” “好在馆主念情,给了他一锭银子,还给他保留了最后一线希望。” “若秦子凌能真的突破到皮膜境界,以他的学识,加上皮膜境界的修为,应该容易找到一份好活,否则,就算馆主念情给了他一锭银子又有什么用?从武馆出去后,这世道能赚钱养活自己和家人就算不错了,再搭上一个刘小强,这日子可就艰苦了,吃饱饭都是个问题。” “……” 众人议论纷纷之际,秦子凌推着板车穿过练武场,一路朝大门走去。 众人连忙纷纷停口,目送他离去的背影,目光复杂。 不管怎么不认同秦子凌的做法,认为他傻,但从内心底,许多人其实还是很敬佩秦子凌的做法,也希望有这么一位在自己落难时能倾力帮助自己的朋友。 秦子凌离了练武场,先去刘小强家收拾一下东西,又把刘小强搬到板车上,然后拉着他去了益元堂,请了一位坐堂大夫帮忙重新处理伤势,又买了些疗伤的药。 左乐给的那锭银子有五两重,就这么几下就花去一半,不禁让秦子凌暗暗感慨,在另外一个世界,普通老百姓生不起病,在这个世界同样如此。 第二十五章 苦练 秦子凌推着刘小强回到安河村的家时已近中午时分。 刘小强来过秦子凌的家,以前农忙的时候,还下地给秦家帮忙过,所以崔氏和印染月都认识刘小强,知道他是秦子凌在武馆里交情较好的学徒。 乍一见刘小强这位壮得跟牛一样的小伙子,如今面如金纸,整个人躺在板车上连喘气都很是吃力,全都大吃一惊。 “染月,你先帮忙照顾一下刘小强。”秦子凌没不等母亲和印染月开口,已经吩咐了印染月一声,然后拉着母亲的手,低声道:“娘,我们到里屋,我有话跟您讲。” 崔氏看了刘小强一眼,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然后跟秦子凌一起进了内屋。 进了屋,秦子凌先大致介绍了一下刘小强的伤势,然后还没等他具体道明心思,崔氏已经打断道:“你想收留刘小强?” “是的,娘亲。我知道这会大大增加我们家的负担,但您放心,我现在练武很有心得,应该很快就能突破到皮膜境界。一旦突破到皮膜境界,以我的能力肯定容易赚到钱的。”秦子凌见母亲一语道破他的心思,也就坦白直言。 “你不用有太大心理压力。我们家现在这情况,虽然比起以前落魄了许多,但比起村里那些穷苦人家总归还是强了一些,娘为你的亲事也还藏了点积蓄,再添一张口,生活肯定会更艰苦,但再节俭一些,总还能对付过去。只是如此一来,娘就没法替你给好人家的姑娘下聘礼,你将来只能跟染月凑合着过。染月是个好姑娘,只是没有什么家世身份,你要不嫌弃就行。”崔氏说道。 “娘您同意了?”秦子凌本以为要费许多口水才能说服他母亲,没想到根本不用他开口央求,她就答应了下来,不禁一脸意外和惊喜道,至于跟印染月凑合过日子什么的,这时秦子凌压根就没听进去。 他现在才十九岁,印染月更是才十七岁,放在他以前生活的那个世界,都还是被禁止谈恋爱的学生党。 “你已经十九岁,这秦家本来就应该你来做主了!你既然已经有了决定,娘亲自然支持你。而且当初你爹生病时的无助,娘亲到现在还记忆深刻,那时多希望有人能拉娘亲一把。现在刘小强这样子,将心比心,娘亲也是不忍心的。”崔氏说道。 “谢谢娘,您放心,我肯定很快就会重振秦家的。”秦子凌说道。 “你这傻孩子,好了,快出去吧,省得刘小强不安。”崔氏说道。 “嗯。”秦子凌点点头,连忙出了内屋,崔氏跟在后面,看着不知不觉中已经长到一米八的结实背影,眼角不知不觉中就湿润了。 出了内屋,崔氏好生安慰刘小强,这让刘小强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了地。 否则,崔氏若不同意,或者态度冷淡恶劣,纵然秦子凌决意收留他,刘小强呆着也是生不如死。 秦子凌吩咐印染月把东厢房左边的耳房收拾出来,用来安置刘小强,以方便照顾。 一切安置妥当,一家人连带着刘小强这个外人一起吃了中饭,秦子凌交代了煎药之事后便匆匆赶去武馆。 他早上服用了一颗益血丸,药效还在不断涌动,他自不愿意错过这时机。 回到武馆,秦子凌便闷头以手掌的正反面接连不断地拍打混合了特制药材的细铁砂袋。 这一次,秦子凌更清晰地感觉到当他手掌运力时,一股股气血就像海浪一般,一浪接着一浪涌过肌肉筋骨,冲击着手掌厚实的皮肤。 而当他将手掌拍打在细铁砂袋时,便有一股夹带着药力的击打力量由外而内冲击进来,跟内在气血力量的冲击刚好撞击在一起。 两股力量不断互相冲击,在不断锤打淬炼着手掌皮肤,还有一丝丝气血被强行挤压入皮肤,这部分气血很大部分化为热能冲泄而出,但极小部分却留了下来,不断滋养壮大着皮肤,使得皮肤越发致密坚韧。 秦子凌感受着两股力量的互相冲击,气血在两股力量的冲击下不断被强行击打挤压入皮肤,用心尝试着有意识地去控制皮膜,试图封住更多的气血。 这一尝试,秦子凌发现更多的气血被留在了皮膜里,使得皮膜都开始隐隐发红起来。 “原来如此!肤发血之余,没有充沛的气血,气血自然难以真正有效地抵达皮肤毛发,所以营养不良的人往往面色发黄,头发灰色,没有光泽。我以前营养跟不上,气血不足,就算再苦练又能有多少气血在冲击手掌皮肤,又能有多少气血被皮肤留住呢?再加上原来的秦子凌天赋一般,内感迟钝,根本察觉不到气血冲击皮膜的变化,不能有意识地进行引导,只知道傻傻地拍打,效果自然很差。难怪练武近三年,连皮膜的门槛都没摸到。而我现在服用益血丸,气血充足,再加上内感敏锐,能有意识地引导,效果一下子就显现出来了!”秦子凌感受着每一次的拍打,皮肤都隐隐坚韧强大一分,又是惊喜又是感慨。 一整个下午,秦子凌都仿若不知道疲倦和疼痛一般,他一边按寒铁掌运力诀窍去运力不断拍打细铁砂袋,一边尝试着引导气血和控制皮膜,尽量封住被强行击打挤压入皮肤的气血。 皮膜越发红艳,仿若皮肤下面有一层火焰在燃烧一般。 “这又何苦来呢?”武馆的人见秦子凌近乎疯狂自虐的练法,个个摇头。 “子凌,过犹不及,要是真的伤到了筋骨,反倒麻烦了!”郑星汉上前对秦子凌说道。 “谢谢师兄,我心里有数的。”秦子凌冲郑星汉咧嘴一笑,手掌却没有停下拍打。 郑星汉见秦子凌不听劝,只好摇摇头,随他去了。 “师兄,这种蠢货,你劝他干什么?他也不想想,真要这么苦练就能突破到皮膜境界,皮膜境界的武徒早就满地走了。练了快三年还摸不到皮膜的门槛,这种资质就算服用益血丸也是浪费!还装英雄救治收留刘小强,他以为他是谁呀?”南宫越上前来对郑星汉说道。 郑星汉闻言对南宫越勉强一笑,便转身走了,转身时,眼里闪过一抹厌恶之色。 他虽然不认同秦子凌的做法,换位思考也很难做到这一点,但心里还是很敬佩秦子凌的。 尤其秦子凌现在这么疯狂练武,明摆着是感受到了收留刘小强的压力做最后的拼搏,旁人就算不认同,又有什么资格笑话他? 第二十六章 照顾 很快,夕阳衔山,秦子凌停止了苦练,用武馆的独门药水浸洗黑肿得跟猪蹄一样的双掌。 一丝丝阴凉的感觉顺着肌肤渗透入手掌,秦子凌感受着手掌的肌肤筋肉在药力的作用下正在不断恢复,充满了活力生机。 “以前练武近三年没有突破,一直对馆主的独门秘方和练法心存怀疑,认为物不所值,原来问题都在自己身上。”秦子凌一边感受着双掌的变化,心里暗自思忖,一边走到树荫前,对左乐微微鞠躬告辞。 左乐依旧一副爱理不理的架势。 秦子凌也不以为然,像往常一样默默转身离去。 快到安河村时,秦子凌找了个没人注意的地方从养尸环中取出昨晚捕到的那只野山鸡。 他暗中修炼神魂之术之事,还有操纵铜尸之事,如今肯定不能泄露半分,所以就算打了野味,他也不便带回家来,这也是他把大部分野味出售换钱的原因之一。 当然带一两只野山鸡回来给家人补补身体,说辞还是容易的。 毕竟他在武馆里有时候也会接一些护送之类的零活,这些零活的报酬还是不错的。赚了钱,买一点野味回家补补也是正常。 可惜秦子凌只是练筋骨境界,一个也就只能对付三五个普通人,实力一般,也没什么名气,这些零活不常有,在突破到皮膜境界之前,只能隔三差五带点回家,肯定是不能天天往家里带野味。 而练皮膜境界的武徒,在方槊城已经算得上能打的好手,已经成为一些势力招揽的对象,找他们出手出力的零活会多许多,收入比起普通人家要可观许多。 若是能修炼到皮膜二层铁皮境界,在方槊城已经勉强算得上高手,收入自然更加可观,甚至在一些小家族和势力中还能掌握不小权力。 就像郑星汉,别看已经无望劲力境界,但在显元坊,他绝对算得上一号人物。 这也是一些人掏光家底也要走练武这条路的原因! 对于他们而言,这是人生的一场豪赌。赌赢了,以后就可以吃香的喝辣的,过着富足的生活。 第二十七章 收入 当晚吃野山鸡时,出乎秦子凌的意外,母亲竟然没有问野山鸡是怎么来的。 大部分的鸡肉都进了秦子凌和刘小强的肚子,任两人怎么劝说,母亲和印染月只是吃了一些内脏,啃了些骨头,喝了些鸡汤。。 “刘小强这身子要尽快好起来,必须多吃些补物。这里差不多有三两银子你拿着,需要买什么便买一些回来。”吃过饭,母亲把秦子凌叫到屋里,从一层层包裹的粗布中取出十多块碎银递给秦子凌。 “谢谢娘!”秦子凌深深看了崔氏一眼,饱含深情地说了一句,然后收起了碎银。 如果说以前,他只是因为这具身子原主人的缘故,对崔氏有着一份母子感情,现在他已经分不清楚,这份母子感情是来自原来的秦子凌还是来自另外一个世界的他。 从母亲房间里出来,秦子凌收好银钱,便赤膊着上身在院子里练拳。 今天他有了充足的肉食药物进补,气血澎湃,自要抓紧时间练拳,将这些肉食药物消耗吸收,转化为自身的气血。 一直练拳到九点,秦子凌才冲了个冷水澡,又去看望了刘小强,见他已经安然入睡,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这才回到自己的房屋,关好房门,取出“不灭星河观想图”仔细观看,将它深深印入脑海,这才闭目入定修炼。 神魂外游,附体,都是耗神之举,会影响秦子凌的正常修行,神魂的壮大。 秦子凌昨晚已经出去过一趟,手头还有两颗益血丸和一些银钱,倒是不急着再出去捕猎赚钱,而且刘小强今天是第一晚住在他家,他也得观察一二,看看他的状况。 这“不灭星河观想图”是用很特殊的方式制作而成,很是玄妙。虽然秦子凌脑海里已经存记了观想图,但每次观看,都能看到新的变化,新的体会。 就像浩瀚星空,虽然亘古不灭,按着某种规律周而复始地运转,但又隐藏着无穷的变化,让人穷其一生也只能窥得冰山一角。 修炼到深夜,秦子凌便感到大脑隐隐有些发胀,他知道差不多到火候了,便停了修行,上床入睡。 神魂修炼跟武道修炼在某种角度上是一样的,每次修炼时都能感觉到自己力量在隐隐增长,变得壮实,但时间一长就会疲劳力竭,这时就需要休息调整。 不管对于练武和神魂修炼,最好的休息便是睡眠,同时两者也是催眠的最好方式。 尤其神魂修炼之后,秦子凌倒头就能睡着,而且睡得很深,甚至连一点点的梦境画面都没有。 深度的睡眠,不仅让秦子凌的肉身得到了最佳修整,也让他的神魂精神得到了充分的休息。 第二天醒来之后,秦子凌明显感觉自己浑身充满了精力。 …… 时间转眼过去了半个月,时令进入了秋天,早晚变得凉爽了不少。 这半个月,秦子凌都是隔天趁着夜深人静,众人入眠时外出捕猎,加起来先后又捕猎七次。 出于谨慎考虑,秦子凌每次都换一个捕猎的地方,以免无意中被人发现铜尸的行踪,而他却不自知,然后再去时被人算计埋伏。 后面七次的狩猎,有神魂附体之术和铜尸相助,再加上也积累了一些经验,每次都有不小的收获,有时也能采摘到一些药材,只是外山没有什么珍贵药材,寻找起来也颇为时间,所以药材收获相对有限,只能算作小头,大头还是在猎物。 猎物和药材给秦子凌带来了丰厚的收入。 现在他每日早晚服用一颗益血丸,中午趁着午膳休息期间,还直接到刘小强的老宅里,自己给自己添餐。 午餐煮的都是滋补的鹿肉、蛇肉等等,前天“山野素居”刚好收购了一头云纹白虎,秦子凌二话不说就把带去的野物、药材再添上一些银钱换了条虎腿,然后带回刘小强的老宅,补上一些滋补药材,把骨头给敲碎了连同肉一起炖烂,连着吃了两个中午, 云纹白虎比秦子凌前世所在的世界的老虎还要凶猛庞大许多,骨肉里蕴藏的气血雄浑澎湃,精纯强大,比起鹿肉、蛇肉等要滋补许多。 秦子凌接连吃了两个中午,明显感觉体内的气血越发雄浑澎湃,拍打铁砂袋时,感觉体内的气血就像巨浪一浪猛过一浪,仿若要把皮膜给冲崩一般。 在这般大力的冲击下,越发多的气血融入皮膜中,皮膜变得越发坚韧致密。 这一天,一早,秦子凌背着一个超大麻袋出现在“山野素居”门口。 “啧啧,秦先生,您真是厉害,每次都能捕到猎物,这次看样子是大家伙啊!”正埋头算账的朱掌柜,抬头看到秦子凌背着一个超大麻袋走进来,脚步踏在地上感觉到地都微微震动,不禁猛吸一口冷气,连忙上前迎接。 现在秦子凌来得很有规律,都是隔天来一次,每一次都有不少野味,虽然不是什么虎豹之类的那般值钱的猛兽,但也值不少银钱,有时候也会带一些药材来,平均下来,每一次都值个四五两,都抵得上普通人两三个月工钱了,已经算得上是“山野素居”的大主顾,再加上上次东家有过交代,所以掌柜每次看到秦子凌过来都不敢怠慢。 “确实是个大家伙,背得怪沉的!”秦子凌笑着“嘭”地一声把大麻袋放在地上,然后解开袋口,顿时露出一个长着一对锋利獠牙的猪头,只是此时猪头已经变了形,显然又是一重击在脑袋上。 “野山猪,这可得有三百来斤啊!”朱掌柜看着又是一击脑袋毙命,不由得脸色一白,脱口道。 这个世界的野猪不仅有锋利的獠牙,皮厚肉坚,在它的背脊上还长着脊刺,短距离冲刺速度很快,普通猎人一般遇到都要退避,很难猎杀,只有那些经验老道,武力十分过人的猎人才有能力猎杀。 以前秦子凌送来的猎物基本上都是麂鹿,山羊等相对小型温顺的动物,朱掌柜看着感触还不是很深,但这一次见凶猛的野猪也被秦子凌打中脑袋一击毙命,这才被深深震撼到,才真正明白过来以东家的身份,第一次见到秦子凌时为什么要亲自接待。 这秦先生不简单啊! 第二十八章 突破 “除了这野山猪,还有一些野兔、山鸡等小野物,对了,还有一些紫灵芝,朱掌柜看着给个价吧。”秦子凌笑道。 “好,好,秦先生稍等。”朱掌柜连忙点头,然后叫来伙计将野猪等过秤,又请专门收购药材那边的药师过来过目紫灵芝。 再然后朱掌柜拿着算盘一阵拨拉,才对秦子凌说道:“秦先生,这野猪虽然是大家伙,但野猪肉却不是什么值钱之物,所以总共合起来,我算您十两银子,您看行不?” “行,我是很相信朱掌柜的。”秦子凌很干脆地点头道。 “不敢当!不敢当!”朱掌柜连忙拱手,满脸容光泛发,觉得跟秦子凌这样的人做生意是又爽快又舒心。 “对了,朱掌柜,你这边有没有特别滋补的野物,像前天我从你这边买的云纹白虎肉。如果有,我想买一些。”秦子凌说道。 益血丸虽然补血气效果很好,也不占肚子,但任何药都是有耐药性的。秦子凌最近每天两颗益血丸,渐渐得已经感觉到益血丸功效下降得有些厉害。 前天在“野山素居”刚好撞到有云纹白虎,知道虎骨虎肉极为壮气血,便买来试一试,结果效果竟是出奇的好,这才有今天的一问。 “特别滋补的野物目前倒是没有,至于那云纹白虎虽然比不得异兽,但也是一等一凶猛的野兽,又深居山中,很难捕猎得到,我这里一年中也是难得收购到一两头的,而且货一到就会送去内城处理,其他特别滋补的野物也是如此,我这里是不能直接出售的。那天是刚好被秦先生撞到,那条虎腿又刚好是被重伤之处,我便做主割下来卖给了秦先生。”朱掌柜说道。 “原来如此。”秦子凌闻言难免有些失望道。 “不过既然是秦先生有需求,我会向东家提起的,想来东家应该会同意专门给您留一些滋补野物的。只是不知道秦先生能承受的价格在什么范围?”朱掌柜见秦子凌面露一丝失望之色,想起以前萧箐的交代,连忙说道。 “那就劳烦朱掌柜跟萧箐姑娘提一提。至于价格,三十两以内吧。”秦子凌闻言拱手说道。 他如今隔天狩猎一次,每次可卖四五两左右,一个月下来收获六七十两,若遇到合适的滋补野物,积攒起三十两银子倒也不难,但再高,恐怕就会影响到日常购买药材丹丸的支出。 “没问题,我会跟东家说的。”朱掌柜微笑道。 …… 拿了售货所得的十两银子之后,秦子凌没有回武馆而是先去了益元堂。 “客官您来了,请问今次要几颗益血丸?”益元堂,店伙计看到秦子凌进来,连忙迎上前一脸讨好地问道。 这几天秦子凌隔天便要买几颗益血丸,店里的伙计已经记住了他。 “有补元丹吗?”秦子凌不答反问道。 “客官今天来得巧,我们堂的炼药师刚刚最近又秘制了一批补元丹。不过补元丹的价格一颗要十两。”没等店伙计回答,掌柜已经亲自上前来接话。 益元堂生意虽然很好,但像秦子凌这样的客户也是很少见。 尤其补元丹,一颗就是十两,对于普通人家差不多已经是好几个月的收入,整个外城能负担得起的人家非常有限,可以说买补元丹的客户是非常固定的。 秦子凌这些天隔三差五便是益血丸,今天又是要买补元丹,对于益元堂而言已经绝对算得上要重点关注和发展的客户了。 “那给我拿一颗过来。”秦子凌说道。 “好嘞客官。”掌柜应了一声,然后亲自去药铺后的藏药室取了一颗补元丹来。 这补元丹被装在一个古色古香的木盒子里,一看就是很高档的样子。 “客官请看,这补元丹采用了九九八十一种珍贵药材,用我们益元堂秘传炼制手法,炼制七七四十九天才能成丹,乃是真正补血气补元气的上等丹药。”掌柜打开木盒,木盒里铺着锦缎,锦缎上放着一颗龙眼般大小,透过莹润的表面,隐隐可见里面有血色气雾缭绕,散发着淡淡清香,一看就不像是普通丹药。 “好丹!今日我先买一颗试试效果,若是好的话,下次再来购买。”秦子凌如今修炼神魂已至驱物境界,对物品有着敏锐的洞察力,纵然不懂丹药,单凭这份敏锐的洞察力,也立马感觉出来这丹药里蕴藏着澎湃精纯的血气和蓬勃的生机,远不是益血丸能相比。 付了钱,秦子凌拿了丹药,在掌柜亲自陪同下走出了益元堂。 离了益元堂,秦子凌先回到显河坊刘小强那间偏僻破旧的老屋,卸了妆,然后服下补元丹。 补元丹服下肚,一开始秦子凌还没什么感觉,但很快他就感觉到胃部越来越暖和,一股股气血喷涌而出,使得他全身都有一种膨胀充血感。 他双掌一用力,气血便如同浩荡的江河之水朝双掌奔腾而去,双掌一下子就涨红,青筋根根爆起,显得很是狰狞。 “果然是一分钱一分货!说不定今天我就可以突破到皮膜境界了!”秦子凌深吸一口气,尽量平稳体内气血,然后离开老屋,快速朝武馆而去。 到了武馆,秦子凌便快速投入疯狂的训练中。 “真是可怜!这般自虐又有什么用?练武需要的不仅仅只是刻苦,更重要的还有根骨、天赋悟性、钱财!他没有根骨,没有天赋悟性,更没有钱财,竟然想要通过这种自虐式的修炼在最后关头突破,实在是痴人做梦,异想天开!”看着秦子凌又开始一天疯狂的训练,南宫越面露讥讽之色,连连摇头。 其他内院弟子闻言也是跟着摇头,其中也包括那个身材很有料,看起来好生养的罗玉珂。 本来她想着两人以前怎么也有几分交情,还想着私底下劝一劝秦子凌,让他不要那么傻,刘小强的事情不是他能管得了的,练武也不是他的出路,她罗玉珂更不是他能觊觎垂涎的,还是现实一些,早点离开武馆,去找份养家糊口的工作。 但这些天,秦子凌仿若变了一个人一样,落在她眼里,其实已经不是什么刻苦上进,不是什么重情重义,而是没有自知之明,是傻! 暗地里,她甚至庆幸当时自己心里明亮如镜,没有被他外表的俊朗和殷勤态度给迷惑。 心里想着,罗玉珂下意识朝南宫越看去。 以前,她还觉得南宫越这人太实际刻薄,没有秦子凌那样的好皮囊,而且还比较花心,经常和几个公子哥出入烟花风流之地,所以对于南宫越的殷勤,她也始终保持着一定距离,既不拒绝,也不接受,反正就这样当同门师兄妹先处着。 如今见秦子凌这个样子,越发觉得南宫越优秀起来。 “如果南宫越肯收起花心,其实还真不错!”罗玉珂心里想着。 …… 涨红的双掌不断狠狠正反拍打在融合了特制药材的细铁砂袋上。 双掌不断膨胀,又因为接连不断的重重拍打而干瘪下去。 气血药力在内外力量的夹击之下,不断被强行融入皮膜之中,不断被反复锤炼。 皮膜越来越坚韧致密,双掌内的气血也因为不断的锤炼,变得越发精纯厚重。 快到中午时,当秦子凌又一掌重重拍打在细铁砂袋上时,突然间有一种很微妙的感觉从手掌传到了大脑。 那是一种突破了临界点,事物开始发生转变的微妙感觉,只可意会很难言传。 第二十九章 变化 果然,当下一刻,秦子凌一用力便看到自己的手掌覆盖上了一层厚厚的角质层,就像戴上一副牛皮手套一样。 这时,就算他不刻意控制,随着力量而奔涌的气血也有一部分因为致密坚韧的皮膜而被封住,在里面激荡,不断被压缩锤炼,变得更加精纯,然后随着气血流转运抵全身气血体系,不断提高气血体系的品质,而整体气血品质的提高,又更好地滋养壮大全身各个部位组织。 “怪不得皮膜境界的人筋骨会更强健,出手反应也更快,原来不仅仅只是手掌的皮膜发生了变化,而是整个人的气血品质发生了提升改变,继而每时每刻都在改变人的体质。刘小强虽然块头很大,气血总量也大,但因为没有修炼到皮膜境界,气血品质差了一等,所以就算根骨底子好,也最多只能跟牛皮层次的武徒一战,面对铁皮层次还是差了一大截。”秦子凌停止了拍打细铁砂袋,细细感受着体内奔涌的气血运转到双掌时,就像流水碰到了拦水坝无奈折道而行,心有所悟。 “咦,竟然成了!”不远处,树荫下,正眯着眼睛躺靠在藤椅上,看似在一脸惬意修养的左乐两眼有一抹精光一闪而过,透出一丝惊讶意外之色。 “真成了??”肩负着监督和指点众人练武责任的郑星汉是第二个发现秦子凌突破的人,一脸的惊讶意外。 郑星汉算是武馆里真正的“老人”,十多年下来,不知道见过多少学徒一开始踌躇满志,满怀信心而来,就像赌徒进赌场时,还没开赌总想着自己一定会赢,已经想着赢到钱之后身边美女成群,出入豪车的生活。 但现实是残酷的,一般进赌场的人基本上都输个精光,而这世间还是资质平庸的人为多,像南宫越一样仅仅练了四个月就突破到皮膜境界的还是极少数。 所以日复一日的重复,多数人坚持不到一年就会灰溜溜离开武馆。 这些人有些是没有耐性,做事情只有几分钟热度,有些人吃不得苦,有些人是支付不起学费。 而那少数留下来的人,若第二年没能突破,一般也都会离开。 毕竟练武不仅仅要吃苦,而且耗费也很大,在明知道没有多少希望的情况下,很少有人还能坚持下来的。 像秦子凌这样坚持了近三年没有离开的可以说郑星汉在武馆十多年,包括秦子凌在内也就见过三位,而那两位最终还是没能等来奇迹发生,最后只能承认自己的资质平庸,黯然离去。 秦子凌是他见过第一位坚持了近三年而且竟然还真被他熬出头的学徒。 “秦师弟,不容易啊,恭喜你!”很快郑星汉压下心里头的惊讶,上前拍着秦子凌的肩膀,笑着恭贺道。 “谢谢,郑师兄,是啊,不容易!”秦子凌点点头,心里也是一阵感慨。 “突破到皮膜境界,是不是整个人感觉都不一样了?”郑星汉笑问道。 “嗯,感觉差别确实很大。现在我算是明白了,都是气血境,为什么练筋骨和练皮膜要划分开来,肤发血之余,一个人把气血修炼到皮膜,也意味着他的气血品质已经开始发生变化了。气血是人的根本,气血变化,身体的各方面自然也就跟着变化。”秦子凌点头道。 郑星汉闻言愣愣看着秦子凌,半天无语。 “师兄,有什么问题吗?”秦子凌见郑星汉发愣的样子,不解问道。 “没什么问题,我只是没想到你才刚刚突破就能看到这么多本质上的问题。我突破时,只是觉得整个人五感敏锐了许多,力量也一下子有了暴涨,你说的那些什么气血品质,是后来左师点出,我才慢慢品味到的。”郑星汉回道。 秦子凌闻言微微一愣,随即猛然明白过来,自己因为修炼了神魂之道缘故,内感无比敏锐,能在突破时清晰感觉到气血品质的细微变化,别人可没有那么敏锐的内感,一时半刻还是没办法有这么深刻的体会。 “是吗?呵呵,我也就瞎猜测的!”明白过来之后,秦子凌连忙解释道。 “呵呵,看来你们读书人练武不见得有天赋,但这脑袋瓜想的就是比别人多!”郑星汉也没多想,笑着说道。 “什么?秦子凌竟然突破了?”郑星汉和秦子凌这边的动静,引起了众人的注意,然后很快众人便知晓了秦子凌突破的事情,一时间如同一石激起千层浪,整个武馆都沸腾起来,众人的心情五味杂陈,各不一样。 有些人羡慕,有些人嫉妒,有些人从秦子凌身上又看到了希望,认为连他都能在最后时刻成功,自己也肯定能成。 而心情最复杂的人,莫过于南宫越。 多次给秦子凌难堪,本还想着等前阵子的风波过后,再找时间好好教训秦子凌一顿,找回场子。但现在秦子凌突然突破到皮膜境界,南宫越这计划便一下子落了空。 他是皮膜境界的武徒,很清楚练筋骨跨越到皮膜境界,实力提升的程度。 十多天前,秦子凌以练筋骨境界已经能跟他战个旗鼓相当,如今他已经跟他同境界,他要是再找他比武,十有八九是要落败,除非他能在近期内突破到皮膜二层,铁皮层次。 “必须努力了,否则要被这贫贱的小子给比下去,岂不是要被人看笑话!”南宫越眼神阴沉,心里暗暗发狠。 罗玉珂的心情也很复杂,本来两人曾经有过交情,对于秦子凌的突破,她应该替他感到高兴才对,但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她似乎并不愿意看到他的突破。 “恭喜你子凌!” “恭喜你秦师弟!” “恭喜,恭喜秦师兄!” 众人纷纷上前来恭贺秦子凌,内院弟子有依旧直呼其名的,也有改成师弟的,态度明显亲切了许多,但那些练筋骨的学徒则个个改口称呼师兄。 只有突破到皮膜境界,才是左乐的门徒弟子,在武馆的地位也陡然发生了变化,已经不是那些只是交钱学武的普通学徒能比的。 那些人今天来明天走,就像流水一样。出去之后,基本上都是泯然于众,混口饭吃,出了事情,也不用想武馆会替你撑腰。 但突破到皮膜境界就不一样了,不仅武力强大,不愁找不到一份好工作,而且出去也能打着武馆的名头,算是有靠山的人,在这城里城外,算是真的立住了跟脚,不需要提心吊胆过日子。 第三十章 惋惜 “恭喜你,子凌!”最终,罗玉珂怀着复杂的心情,还是上前祝贺,唯有南宫越闷头苦练,仿若根本没听到这个消息一般。 “谢谢!”秦子凌很随意地回了一句,又冲众人拱拱手,然后走到树荫下,对着左乐深深鞠躬道:“子凌多谢左师指点栽培,今日终于有所突破!” 左乐见秦子凌来向他鞠躬禀告,神态明显跟往日不一样,而是多了一份庄严,他大刀金马坐在椅子上,一字一顿道:“练武坚持很重要,你坚持到成功,也是你的本事和运气,以后你就是我左乐的弟子了。皮膜之后的修炼之法,你午膳之后来后院找我!” “是,左师!”秦子凌躬身道。 “去吧!”左乐点点头,又缓缓躺靠回藤椅。 午膳后,秦子凌早早便到了后院。 左乐还在屋里休息,秦子凌便静静站在屋外等着,心里却充满了期待。 以前的练武,说不上有多少诀窍,基本上是以练力练拳,壮大气血为主,非要说诀窍,其实主要就在于武馆秘制的参和了药物的细铁砂袋和浸洗的秘制药水。 一般情况下,只要根骨中等,天赋悟性中等,肯勤奋练习,又有充足的肉食药物进补,再配上武馆的训练之法和秘制药水,熬上一定时间,基本上还是能突破到皮膜境界的。 当然条件看起来不苛刻,但每一方面都要满足,其实也算是苛刻了。像刘小强,天生孔武有力,气血充足,可谓根骨上等,练武也刻苦,天赋悟性算不上好,勉强也算中等,但就因为缺乏充足的肉食药物进补,练了一年之后没能突破,他再无经济可以支撑,只能选择武斗,寻到一份好工作,才有可能继续练武。 所以,看似不苛刻的条件,综合起来,淘汰率还是非常高。 每年武馆进进出出的学徒近百人,也就寥寥数人能突破到皮膜境界。 而皮膜之后的修炼,综合条件就更苛刻了! 根骨,天赋悟性,勤奋刻苦这些自不消说。 单单肉食药物进补方面的更高要求,若没有足够的进项,就无法支持进一步练武所需要的巨大消耗。 所以一般修炼到皮膜境界之后,除非家里有底子,否则都要开始找赚钱的法子,而赚钱必然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如此必然影响和拖慢练武进度,从而导致许多人卡在了皮膜境界。 当然,这些对于修炼了神魂之道,又能操控铜尸的秦子凌而言,目前已经不算什么大问题。 他现在最缺的还是达到皮膜境界之后,更高级的修炼之法和配套秘药。 一旦得到更高级的修炼之法和配套秘药,秦子凌有信心在短时间内再上一层次,突破到皮膜二层,铁皮层次。 那时,他在这方槊城西外城区方才算得上一号人物,就算不依靠神魂之术和铜尸,也有了一份自保之力,在这个世界也能过上殷富的生活。 “此子能走到这一步,心性确实上等,尤其最近的表现委实出乎我的意料。只可惜,根底天资太平庸,家底也薄,走到这一步,基本上也算是到头了,要不然还真要重点培养。”屋内,左乐看着秦子凌静静在屋外等着,很沉得住气,目中流露出复杂的目光,有欣赏有惋惜。 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左乐方才不急不缓地推门走了出来。 “左师!”见左乐出来,秦子凌上前微微躬身行礼。 “坐吧!”左乐走到院子靠墙边的一张石桌边落座,又指了指边上的石凳淡淡道。 “是。”秦子凌落座,腰杆笔挺。 “你可知道为什么武道中,最多的功法都是拳脚?”左乐轻轻捻着下巴稀疏的几根胡须,缓缓问道。 秦子凌闻言心中微微一动,隐隐猜到了些缘由,但还是面带请教的谦逊态度,道:“请左师指点!” “除了手脚灵活,是我们用的最多的肢体,容易入手这个原因之外,还因为手和脚是最容易发力的肢体,是发力时最容易带动气血奔涌的部位,也是人最能清晰感受到力量和气血在里面鼓荡,最容易修成皮膜的肢体部位,而其他的肢体部位就要迟钝许多,也极难踏入皮膜境界。只有踏入皮膜境界,才有可能摸到劲力的门槛。” “手相对于脚因为更灵活,感觉也更敏锐,所以练拳掌的又多过腿功,腿功相对而言要难练不少,但一旦腿功有成,威力也更大一些。你以后若是遇到练腿功的要引起高度重视,不可轻敌。”左乐一脸正色道。 秦子凌默默点头。 “你现在才刚刚踏入皮膜一层,说起来离劲力境界还差得很远。但皮膜境界的每一步修炼其实都是在为劲力做准备,所以今日我就跟你讲解一下什么是劲力,要如何才能产生劲力,只有知道了这些,今后你打磨皮膜时才能有清晰的目标。” 说到这里左乐顿住,沉吟片刻方才继续道:“不管是普通人,还是练筋骨练皮膜的武徒,他们瞬间爆发的力量在性质上都属于气血之力,都是血气之勇,除了力大力小的区别,并没有其他任何区别,所以统称为气血境。” “劲力产生与血气之力,却又不属于血气之力,它是带着自己性质的力量。我们练的是寒铁掌,修的便是寒铁劲,劲力爆发有冰寒和钢铁的双重性质。” 秦子凌听到这里不由得想起了之前随着皮膜一步步被锤炼得坚韧致密,气血品质随之一步步提升,心中不禁微微一动,由之联想到了在上个世界有关压力与物质形态性质的关系。 在另外一个科技高度发达的文明世界,秦子凌曾经学过自然科学,知道石墨和金刚石,它们的本质都是单质碳,但两者的性质却相差极大,前者质地柔软漆黑不透光,而后者晶莹剔透,是自然界中最坚硬的物质。科学家曾经在超高压条件下用碳成功合成了金刚石。 秦子凌还曾读过一篇科学报道,说科学家在四百万个大气压的条件下,看到了氢由气态变成了金属态。 “左师的意思,莫非血气被皮膜封住,不断压缩锤炼,达到一定临界值,便会发生质的变化,从而转化为劲力!”秦子凌脱口而出。 第三十一章 属于自己的练武之道 左乐闻言不禁惊讶地看了秦子凌一眼。 原本,他见秦子凌近三年才突破,还以为他除了根骨一般,家境贫寒,没有什么肉食药材进补,天赋悟性也很一般,只是练武有毅力恒心,然后再加上运气使然,这才侥幸突破。 结果没想到,秦子凌刚刚突破皮膜境界,就能从自己的话语中推出这样的结论,这悟性却已经是很高了。 至少左乐当年刚突破时就没有想到这一点,是经师父点破,后来又历经实际感受,方才真正明白这个道理。 “你悟性不错,就是这个道理。所以练筋骨是为了壮大力量,练气血之力,而练皮膜则是为了改变血气的性质,是为了把血气封在双掌之内,不断运力锤炼双掌内的气血,从而让它发生质变,产生劲力。”左乐点头说道。 “按这理论,我们人体其他部位的皮膜都没有修炼,相当于还是到处漏气,必然影响锤炼效果,若能将躯体其他部位的皮膜也都修炼,是不是比较容易就修炼出劲力来?”秦子凌若有所思道。 “理论上是这样,但之前我说过,除了手脚,其他躯体部位的力量、气血,我们都很难控制,想要把其他躯体部位修炼到皮膜境界,难度极大。你可以运力与双掌去拍打铁砂袋,从而起到锤炼打磨皮膜效果,你的肚腹,你的背,你虽然也可以运力,但绝不可能像手脚一样精准控制力量,也不可能清楚感受力量带动气血在里面的涌动。况且其他躯体部位远不如手脚灵便,你怎么去锤炼它们?只能借外人之手来锤打!” “但那些躯体部位相对于手脚不仅较难运力,而且要脆弱许多,假借他人之手,力道却是不受自己控制,力道不足起不到多少效果,力道太大,一个控制不好就要伤了身体,甚至致残死亡都不是什么稀奇之事。” “而且练皮膜本就很难,就像你,单单双手便练了近三年,你想要再练其他躯体部位,不说有很大凶险,单单想要练成功都不知道要多少年,那时你早已经气血衰败,又哪有机会再窥探劲力境界?当然这种练法,需要的财力也是一个无底洞。” “所以你的想法虽然好,但不现实。只有大门派,大家族,他们底蕴深厚,才会从门中或者家族中挑出天纵之才,花费大量财力人力,以秘法锻炼除手脚之外的躯体。像我们方槊城的郡守庞奇韦,出自我们西云州州望庞氏家族,自幼天赋过人,被家族重点栽培,授予通背铁臂拳。不仅有秘制的珍贵药水浸养双臂,而且随身还有两位善于控制力道的劲力武师轮流帮忙锤打他的双臂。” “所以他的皮膜一炼成,便是覆盖两条手臂,而不是像家族中其他人跟我们一样只是练手掌或者脚。他这样的人,一旦踏入劲力境界,他的劲力会更精纯凝炼,能力压同等境界的武师。” 说到这里,左乐似乎想到了什么,面带一丝自嘲之色,话锋一转道:“你这一问,我倒是讲多了。你听听便是,莫要多想,想也没用!” “是,左师。”秦子凌恭敬回道,眼眸深处却闪烁着一抹思索之色。 劲力武师帮忙锤打,他一个才刚刚突破到皮膜层次的武徒自然不敢奢想,但他有铜尸啊,而且铜尸跟他心神相连,在力道上是完全可以精准控制的,这可比什么劲力武师要强太多了。 劲力武师再厉害,再如何善于控制力道,他跟锤打之人也不可能心神相通,锤打的力道上肯定还是会有失误偏差,不能恰到好处。估计这也是纵然以郡守的天纵之才,又有秘制的珍贵药水,也只到双臂为止的原因之一吧。 不仅如此,秦子凌还是一位驱物境界的炼神者,在对各躯体部位血气力量的控制和感受上,要远超同境界的武徒,甚至丝毫不逊色他们对手脚气血力量的掌控和感受。 所以对于左乐而言,他这番话根本就是多余,但对秦子凌而言,无异于左乐给他指出了另外一条属于他自己的修炼之路。 左乐自然不知道这些,看了一眼秦子凌,继续道:“你刚才提到其他部位的皮膜无法修炼到,如同漏气,这确实是个问题。所以前人便钻研出了各种运气运力之法,还有配套的秘药,以求达到气血转化为劲力的目的。” “我这门寒铁掌在运气运力方面,跟其他功法比起来,并没有太多的玄妙独特之处,主要是含住一口气,全力运转周身的气血力量,一鼓作气地冲向双掌,以求达到挤压锤炼手掌气血,让它发生质变的目的。而有些门派家族,他们运转气血力量方面颇有些玄妙之处,如城外徐家堡徐家,他们修炼的劲力为叠浪劲。” “据说,他们运力运气时,奔涌向双掌的力量气血便如海浪一般一浪猛过一浪,很是玄妙。” “我这门寒铁掌玄妙独特之处主要在与秘药。我饲养有一种异禽,名为玄寒铁鸡,浑身坚硬如铁,异常凶悍。此鸡是早年我与一些同道从乌阳山脉深处猎捕到,然后加以驯养。玄寒铁鸡的蛋,再配上一些寒性珍贵药材,可熬炼成一秘药。修炼时,服用这秘药便能改变气血一些属性,使得它带上一丝冰寒和金属性质,如此运转气血力量冲压锤炼时能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说到这里,左乐面露一丝自豪之色。 秦子凌听闻到这里微微点头,面露若有所悟之色。 “莫非你能明白其中诀窍不成?”左乐见状不禁好奇问道。 “一般物体都有受热时会膨胀,遇冷收缩的特性,而金属的性质比起其他物质要坚硬致密许多。左师通过秘药让气血带上冰寒和金属性质,其实已经起到了一丝凝聚效果,凝聚的气血再运转冲击,力量自然会更大,起到的效果自然也就更佳。”秦子凌回道。 对于来自另外一个科技高度发展的文明世界,秦子凌很容易用最基本的科学理论来解释这些问题。 第三十二章 同门 左乐见秦子凌侃侃而谈,不禁愣神了一下,方才感慨道:“你悟性确实不错,可惜……既然你已经明白,我也就不跟你多解释,接下来我传你皮膜境界的运转气血力量的法门。其他有关内院弟子的规定,迟些让星汉跟你讲解。” 说罢,左乐开始正式讲解起皮膜境界运转气血力量的法门。 之前,左乐虽然说寒铁掌运气运力方面没有什么独特地方,但实际上还是很有讲究,若没有人指点诀窍,还是极难入门的。 实际上就算有人指点诀窍,若是换成原来的秦子凌,还是需要多方实践琢磨方才能真正领会入门。https:/ 不过如今的秦子凌毕竟融合了三个人的神魂意识,其中一个来自另外一个世界,思维跳脱,不受这个世界固有惯性思维限制,还有一个来自一代魔门宗师,哪怕只是残魂意识,许多往事记忆已经支离破碎,很难再想起,但经验见解就像事物的本能属性一样却还是随着残魂意识融入到了秦子凌,成为他的本能。 就像秦子凌出售猎物,他很理所当然会选择易容之后再去交易,这种发乎自然的谨慎,还有手法,肯定不是来自另外一个世界的秦子凌和这个世界的秦子凌,而是来自厉墨这个一代魔门宗师。 所以,左乐讲解了第一遍,秦子凌就已经明白了其中诀窍。不过前面左乐已经接连赞叹过他的悟性,处于谨慎考虑,秦子凌这次稍微藏拙,露出似懂非懂的表情,又特意问了几个要点。 左乐一一回答他的问题,然后笑着说道:“这运转气血力量也是一门熟能生巧的功夫,你现在也不需要完全明白,只管按着我传你的法门运转,慢慢的就能摸出门道来。否则我讲的再多,没有实践修行,终究只是一番空谈。好了,今天就讲到这里,以后遇到问题再请教郑星汉,他不懂的,再来问我。” “是,左师!”秦子凌赶紧起身,微微躬身道。 左乐点点头,然后对一直跟随他,有些佝偻的老仆人,吩咐道:“林守,去把星汉他们叫来。” “是,老爷。”林守应了一声,离开了内院。 很快,郑星汉等七位内院弟子陆续来到了内院。 左乐开馆授徒二十余年,自然不止这七位皮膜境界的弟子。 其他皮膜境界弟子,都已经离开武馆,出去闯荡,有些混得不错,在一些势力中担任要职,有些甚至自成一方小势力,当然还有很大一部分已经在这乱世中丢掉了性命。 在这世道,武馆能在方槊城占有一席之地,除了馆主乃是劲力境界的武师之外,其实跟从武馆走出去的门生也有着很大,这些说起来也算是他们延伸出去的力量。 七人分别为郑星汉,吕泰强,沈修谨,余岩,南宫越,罗玉珂,牧萱。 其中罗玉珂和牧萱是女性。 郑星汉入门最早,岁数也最大,又肩负着管理武馆的职责,所以是公认的大师兄,其余六位内院弟子就没那么讲究排位,一般看个人性格,相互之间的私交,还有各自背景。 像南宫越虽然入门最迟,但他天赋过人,家底丰厚,性格上比较傲,内院六位同门师兄弟,除了郑星汉,他肯叫一声师兄,其余五人中,也就来自内城豪族吕家的吕泰强能让他高看一眼,称呼一声吕师兄,其余都是直呼名字。 “秦子凌已经是皮膜境界,按规矩今天开始便是我的入门弟子,你们以后便是同门师兄弟,对外你们就是代表着我们寒铁掌院,要团结同心,互相扶持,不可同门相残!”见人到齐,左乐这才开口道。 “是,左师!”众人躬身应道。 “好了,你们互相重新认识一下吧,星汉你也跟秦子凌交代一下内院弟子的规矩。”说罢,左乐起身去了前院。 左乐走后,这时便看出众人的态度和性格来。 郑星汉身为大师兄还是一如既往的亲和。 南宫越则冷冷看了秦子凌一眼,左乐前脚刚走,他后脚也跟着离开。 沈修谨,余岩,牧萱三人态度还算过得去,虽然说不上热情,但也不冷淡。 来自内城吕家的吕泰强表现得就相对有些傲。不过这也能理解,毕竟吕家是方槊郡豪族,吕泰强若不是不适合修炼吕家家传功法,再加上吕家也需要拉拢一些外城武馆势力,他身为吕家子弟也不会来这里练武。 秦子凌不过只是一寒门子弟,而且还是苦练了近三年才凭运气突破到皮膜境界,在他看来基本上潜力已经耗尽,不可能有机会突破到铁皮层次,自然入不了他的法眼。 罗玉珂的态度稍微有些不自然,不过面上也还算客气。 众人稍微客套寒暄几句,便都去练武场,很快便只剩下秦子凌和郑星汉两人。 郑星汉中等结实身材,穿着黑色劲装,腰束白带,脚穿布纳鞋,长得浓眉大眼的,一看就是敦厚实在的人。 “秦师弟,我们坐下来说话。”郑星汉招呼秦子凌。 “好的,师兄。”秦子凌点点头,跟着郑星汉坐回石桌旁的圆形石墩上。 “现在我给你讲讲内院弟子的规定。内院弟子从身份上讲是左师的正式弟子,这跟外面交学费的学徒是不同的,所以相应的待遇和义务也是不同的。” “首先说待遇,内院弟子是不用交学费的,而且每个月武馆还会免费提供一份秘药。当然,到了皮膜境界想要更进一步,所需耗费比起练筋肉境界是要大上许多的,一开始一个月一份秘药还能够用,但随着功力增长后期肯定是不够的。” “你若想要得到更多的秘药,只能出额外的金钱购买,或者帮武馆完成一些任务来换取。一份秘药需要十五两银子,这是内部价,而外部价格至少二十两,当然我们是绝对不允许把秘药拿出去卖的,一旦被知晓,左师必然重罚。” “嘶,这秘药比起益元堂的补元丹都还要贵啊!”饶是秦子凌如今早已今非昔比,闻言也是吸了一口冷气,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