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席总放肆宠》 第1章 奸情视频 季姣没想过会在若水兰庭碰见简风存。 他怀里搂着一个凹凸有致的女人,画着浓妆,和穿着工作服简朴到极致的她形成鲜明对比。 女人她也认识,是好友许雅雅。 许雅雅很快反应过来,拉着她的手看似解释,实则不动声色炫耀:“姣姣,你别误会,今天风存有个饭局缺女伴,你不是说没空吗,所以我临时替一下你的位置,你不会介意吧?” “毕竟你从没出席过这种场合,风存怕你不适应。对了,你怎么在这打工?” “是风存给你的钱不够用吗?”她半真半假揶揄道。 简风存是富二代,当初追季姣追的轰轰烈烈,无人不知。 而季姣是领补助金的穷学生,两人身份天差地别,无奈简风存就是喜欢她,所以这么多年,对于两人之间的恋爱不是被很多人看好,甚至私底下开了个论坛,赌季姣什么时候被甩。 不过四年过去,结果还未揭晓。 简风存脸色不太好看。 不过他还没说什么,季姣就被主管叫走了。 等回来时,长廊上也没了两人身影。 季姣点开手机,上面有一段半个月前被发送到她手机上的视频。 视频是偷拍的,好几次都没拍到人影,往后快进一段,女人娇媚的声音传了出来。 “嗯……啊,风存,你……你爱我吗?” 简风存的声音即使在这个时候也格外冷漠,唯一不同的是多了几分暧昧的宠溺:“笨蛋,我喜欢的只有你。” “那你什么时候和她分手?” “怎么,想上位?”男人的声音浸在情欲中,背对着的镜头的身躯起伏,进入最后阶段。 直到最后,他都没有正面回答女人的问题。 也许回答了,只是没录上。 视频很巧妙的只拍到了简风存的背影,而女人被遮挡的严严实实。 除了她手肘内侧一闪而过的小痣。 对方发过来的目的是什么,季姣懒得去猜。 至于简风存今天带的是李雅雅还是赵雅雅,亦或者是陈雅雅,她都不在乎。 只要简风存不戳破这层窗户纸,季姣依旧会和他相安无事下去。 季姣是个懂得感恩的人。 即便他拿不出那么多钱,她也愿意维持着这份表面的爱情。 呼叫铃响了起来,显示前厅需要帮忙。 季姣收回思绪,去了前厅,目光落在众星捧月的男人身上时一顿。 随即有些仓促的低头想要避开男人的注意。 经理却急匆匆叫住她:“哎,你去跑个腿,3601房说缺计生用品。” 这一声吆喝,男人很快看了过来。 四目相对,季姣微的尴尬。 “席总,怎么了?”旁边有人殷切的问。 席惟景收回视线,不动声色掠过女孩离去的背影。 “没事,”他轻呷一口酒,重新回到刚才的话题,“继续说,你刚才提的那个合作项目。” 这家酒店除了在主宴上面面俱到,对于客人的要求也有求必应。 只是大白天就需要用到这玩意的,怎么看都像是偷情。 因为拿东西耽误了一会,等上电梯,距离3601还有几步路远的地方,一扇门突然拉开。 属于男人骨节分明的大手一把将她拽了进去。 屋里没开灯,萦绕在鼻腔的除了熟悉的须后水味道还有对方含着戏谑的闷笑。 她跌跌撞撞被拥着倒在天鹅绒大床上,堪堪忍住骂人的冲动。 紧闭的窗帘露出一角,她手中的东西折射出冷光。 席惟景也注意到,轻笑:“这么急?” 第2章 狭路相逢 他故意的。 季姣确定在前厅他听见了经理说的话。 否则也不会特意蹲守她。 谨记职业操守,季姣很快换上职业假笑,挣扎着想起身:“席先生,我在上班。” 言下之意,不要在这个时候动手动脚。 “我约你这个礼拜陪我出差,为什么骗我?”男人的手落在她耳后,带起肌肤阵阵战栗。 “陈姣,你到底骗了我多少次?” 陌生又熟悉的称呼落在耳廓,季姣心虚一笑,手指在他胸口处划着圈。 当初经人介绍认识席惟景,又和他发展见不得光的情人关系,季姣用的一直是假名。 “你知道的,马上毕业了,我需要实习证明,”谎话说多了信手拈来,“同学介绍我来这上几天班,老板答应给我盖章。” “撒谎,”席惟景犬齿在她后颈轻咬,“我不能给你盖?” 席家公司的实习证明太大了。 多少毕业生想混个资历都没门路,季姣更不敢肖想。 “我……”他的动作愈发往下,情急之下季姣按住他的手,“我今天来那个了。” “姣姣,”他轻咬她耳朵,“下次撒谎,提前把东西准备好。” 分开的手指有晶莹的液体。 季姣羞恼地咬住唇。 身体过于熟悉也不是什么好事,不过随意几处触碰,季姣就缴械投降。 本该给客户送去的东西最后还是用到了她身上。 好在席惟景还是顾忌了点,没太过分。 对着镜子确定身上没什么痕迹的季姣松了口气。 虽然她不怕简风存知道,不过能少一桩麻烦事最好。 她没有第一时间走,而是看着重新变得衣冠楚楚的男人,小脸上隐隐期待。 席惟景一看她这副没出息的样就知道她想什么,嗤笑一声,抽出钱夹丢给她。 季姣从里面抽出老大一沓,还贴心的给席惟景留了几张。 情色交易,事后也要银货两讫。 “财迷。”席惟景点评。 季姣从善如流接话:“多谢老板。” 衣食父母嘛,当然得多捧着点。 有了这笔钱,她这个月能过的宽松许多。 而且看席惟景餍足的样子,估计未来几天都不会找她。 那么过几天,她就有时间抽空去一趟邻市了。 季姣在心底盘算,突然想起不对劲,东西还没送到呢! 这份工作时薪很高,她暂且不想失去。 见她急匆匆要走,席惟景懒懒抬眼:“做什么?” 季姣老老实实答:“上班。” 身上揣了这么一大笔钱怕丢,季姣出门之前犹豫再三,想问席惟景能不能先把钱放他那。 不过还是算了,资本家太黑心,她怕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如果让席惟景知道她的想法,一定笑掉大牙。 季姣那两个子,实在没什么值得他惦记的必要。 “席总,我走了。” 席惟景没有说话,季姣就走了。 正想着找个什么借口重新给客人送过去,一看时间,过去一个小时,估计事也办完了。 季姣又有点烦席惟景不看时候乱来,转念一想他给的大把钞票,不是不能原谅。 “风存,你别生气嘛。”不远处传来女人熟悉的撒娇声。 许雅雅就这点好,装的了乖卖的了萌,季姣就做不到。 两人刚从3601走出来。 简风存眉头皱的能夹死苍蝇,他烦躁的在手机上摁了几下,季姣的手机震动起来。 这一震动,另外一边的两人立马发觉了。 第3章 漂亮人偶 好在季姣赶忙摁了下手机。 “谁在那!”许雅雅被搅了好事,正是烦躁的时候,一开口声音差点没夹住。 说着她走过来就要抓人。 好在出来时季姣还没带上门,铺在地面上的地毯很厚,走在上面不会发出任何声音,只要关门的动静再小一点,几乎不会有人发现她出现在这。 果然,门外的脚步声停了,简风存的声音响起来:“你在大惊小怪些什么?” 两又人拉扯一阵,总算离开。 季姣松了口气。 还没等她放下心,退后一步的动作抵上男人的胸膛。 “怎么,没做够?” 季姣被他用词的大胆惊了惊,两朵红晕飞上她的脸颊。 她脸不红心不跳地回头和男人对视,将裸露的长腿递到男人面前,一本正经地说:“席总,您刚才撕破了我的一条丝袜,还没报销呢。” 席惟景的表情看上去被她无语到,刚才那点旖旎心思彻底消失不见。 “出去。” 季姣滚了。 跟了席惟景这么久,长到她能分清男人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眼底的欲色又代表什么。 他毕竟年轻,折腾起来要人命,季姣可不想再留下白白让人摧残。 一天之内陪一次还是陪两次都是那么多钱,她又何必任劳任怨。 简风存的短信发过来:在哪? 季姣垂下眸,神色冷的有些辨不清。 看来她和简风存还是有相同之处的,互相给对方戴绿帽,扯平了。 许雅雅的消息也弹了出来,用词楚楚可怜,尽显绿茶本色:姣,原谅我,我不是故意挑拨你和风存关系的,他看上去很生气,因为我不小心说漏嘴你上个礼拜被别的男人送回来。 上个礼拜……季姣回忆了下,好像是席惟景开车送她回家的。 被看见了啊。 如果简风存以这个理由和她分手,好像不是不能接受。 毕业之后各奔东西,她也没打算和简风存共度一生。 下楼见了简风存,他脸色稍微缓和了些。 许雅雅已经不在他身边了。 看见她走过来,简风存本能觉得不对劲。可季姣一向是容易忽视的,要让他说出季姣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简风存也说不上来。 “还有多久下班?”简风存直接挑明了问。 季姣看了一眼时间:“三个小时。” “我让人打招呼,换衣服,现在走。” 简家在这家酒店持股百分之二十,他确实做的了这个主。 季姣顺着他来,乖乖换了衣服,很简单的衬衫和牛仔裤,平平无奇的装束,和热辣开放的许雅雅是截然相反的风格。 那张漂亮的脸蛋掩盖在镜片下,也显得默默无闻了。 清纯,但不够劲儿。 “擦口红了?”简风存发动车,心底隐隐升起的疑惑在瞥见她发红的唇时终于意识到哪不对。 季姣“唔”一声,杏眼弯起来,语气随意:“擦了一点。” “不好看,”简风存单方面下了定论,“以后别擦了。” “好。”季姣乖乖说。 反正简风存说什么,她都有求必应。 像个精致听话的漂亮人偶。 至于嘴唇,她对着镜子照了半晌,想到在男人身下时的啜泣哀求。 青涩又稚嫩的希望不要留下太多印子。 所以席惟景才将所有的欲望都发泄到了她的嘴唇上。 第4章 发疯的弟弟 简风存从后视镜瞥见季姣的模样。 她其实很好看,否则简风存也不会一眼相中她。 说出去都不会有人相信,恋爱四年,两人唯一逾越的动作仅限于牵手。 简风存和朋友间私底下讨论过季姣。 美则美矣,却少了一抹灵魂。 天生的性冷淡。 这样的乖乖女,从小到大循规蹈矩,恐怕连片都没看过。 更别说季姣碰一下,僵硬的就像条死鱼,让人立马没了兴趣, 简风存外面莺莺燕燕柳绿不断,简家的身份让他在情场上如鱼得水,自然不会再去纠结和季姣之间的事。 季姣这样的清纯挂,四年来他不知道睡了多。 可眼下看着她,突然觉得她好像也不是那么清汤寡水。 那张素净的脸蛋上,漾着一汪说不清道不明的春色。 艳而不自知。 简风存在客房里被打断的兴致轻易被她一个动作撩起。 简大少情场得意,可在那事上一直清醒的过分。 没有东西,绝不会做到最后一步。 这年头觊觎他户口本上的那个位置的女人还是很多的。 “姣姣,”他打着方向盘,“今晚住我那?” 季姣偏过头想了想,为难道:“可是我来那个了。” 简风存顿时失了兴致。 “我晚上还有事,先送你回家。” “你来那个,就别碰凉的,也少吃冰的,多喝热水,难受的话打电话告诉我,我送你去医院。”他又嘱咐。 季姣感动的眼泪汪汪:“风存,你对我真好。” 简风存笑了下:“傻女孩,你是我女朋友,我不对你好对谁好。” 剩下半句话他没说完。 一句话的事。 季姣回了住的房子,许雅雅坐在客厅正和人煲电话粥。 语气里洋洋得意的和人炫耀她最近又买了几个新包,还是刚出的款,一个就要好几万。 季姣看了一下这栋四人合租的小房子,认为许雅雅与其整日炫耀自己的包,不如让简风存给她一笔钱,租个像样的房子。 见季姣回来,她眼神一亮,匆匆丢下几句挂断电话,手上的蒂芙尼手链若有似无的在她面前显摆:“姣姣,你没事吧?” “风存跟你吵架了吗?”她说这话时的期待尾音差点没掩住。 季姣脱了鞋,这才发现简风存今天都没跟她提这件事。 许雅雅看她表情猜出几分,有些失望,再接再厉追问:“上次发你视频的那个女人你查出是谁了吗?” 季姣又摇头。 “唉,”许雅雅装模作样叹气,“你放心,为朋友两肋插刀,今天我虽然和风存待了一天,可我也没发现他身边有别的女人。” “姣姣,你得上心了。女人不狠地位不稳,她发过来就是挑衅,实在不行你去风存面前闹一闹。男人啊,得敲打,否则会一直在外面偷腥的。” 一旁的室友听不下去了,指责:“得了吧你,整天跟别人男朋友那么亲密,我看姣啊第一个收拾的就是你。” 许雅雅瞪她,又亲密无间的去抱季姣,手臂里侧的皮肤上,一颗褐色小痣露了出来。 季姣盯着那看了会。 收回目光,不在意地笑笑:“现在科技这么发达,说不定视频是ai合成,我相信风存不是那种人。” “他很爱我,我也很爱他。”丢下这句话,季姣打了个哈欠,直接回了房。 至于那份视频,季姣饶有兴趣把它拖进隐藏文件夹。 说不定以后这也是份惊喜。 她无意间瞥过镜子。 里面的表情随着她变化而变化。 季姣又想到了摆放在简风存桌面上那张一成不变的相片。 她和许雅雅以及相片上的女人,都若有似无有一个共同点。 鼻子、嘴巴和眉角。 不去想这些糟心事,季姣把自己摔进温暖被窝里,沉沉睡了过去。 醒来时是被电话吵醒的。 电话那边的孩子大喊大叫,声嘶力竭地哭喊一切。 伴随着医生慌乱急切的声音,以及镇定剂一类的词汇,那边的声音才渐渐低下去。 季姣心头一紧,好不容易积攒的睡意立马消失不见。 她坐起身,听见医生说:“季小姐,你最近有空吗?” “枫枫的情况最近很不好,如果有时间,还是希望你抽空过来看他一下。” “好,”她有些艰涩的挤出声音,心揪成一团,“我能和他通一下电话吗?” “恐怕不太行,”那边响起为难的声音,“他现在情绪很不稳定,如果有时间,季小姐还是尽快过来,很多事只有当面说才说的清。” 挂断电话,季姣坐在床上发了会呆。 那边的孩子是她同母异父的弟弟,叫季枫枫。 季父去世后,季母忍受不了带着两个拖油瓶的日子,于是在某天彻底从家里消失。 季姣当年自己还是个没成年的豆芽,带着一个六岁的跟屁虫去警局求助,被警察不耐烦轰走。 社会上有那么多案子等着人去解决,实在分不出精力给两个孩子找离开的妈。 面对他们不怀好意的打量,有的人直接让季姣把弟弟送去福利院等领养。 还有的看季姣长的不错,提出包养她几个月,给姐弟俩找个着落。 季姣小一些的时候还有些清高,认为那是不耻的事,义正辞严拒绝。 现在想来,反正以后也是被包,早一点迟一点又有什么所谓,也不至于后面发生那样的事。 她要忙学业,又要抽空打工,还要照顾季枫枫,难免有疏漏的时候。 季枫枫顽皮,不知怎么撬开了被季姣反锁的门,走到了马路上。 司机跑了,留下一堆烂摊子给刚成年的季姣处理。 因为没钱,季枫枫住不起院,交不了医药费,本来好好养养能好的腿,硬生生被拖成了如今的残废。 十三四岁的少年,青春叛逆的时候,正值怨恨。 季姣想到上次去看季枫枫时的场景,要不是医生阻拦,她手背上的肉就要被他咬下一大块了。 “这样生不生死不死的活着,”季枫枫语气里满是怨毒,“你还不如一开始把我丢进福利院,也好过我变成如今这样!” 第5章 撞见 四年前,也就是刚和简风存谈恋爱那一阵吧,季姣就跟了他。 和现在清粥小菜的模样可不同,那天晚上她穿着火辣,头发卷成大波浪弯,生疏而讨巧的用一双沾水杏眸看他。 “好好谈,别让爷爷失望。”席惟景拍了拍简风存的肩,目光没再落到季姣身上一瞬,迈步走了出去。 简风存有些遗憾。 两人年纪虽然相差不多,辈分却大了一轮,如果能得到席惟景的青睐,他接管简氏也能顺利许多。 不过席惟景冷心冷情,本对他们小辈不放在心上。 往日简风存撞见他都心惊胆战,如今他离开,倒给了他喘气的机会。 简老爷子清醒的时候不多,不过对于季姣,他很喜欢。 拉着她的手絮絮叨叨了很久,又念叨让简风存一定好好对她,得到保证后,老爷子才安心睡下。 而季姣,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季枫的缘故,对简老爷子有种天生的亲近感。 只是一直记着席惟景那事,心里总七上八下,担心他会突然出现戳破她的谎言。 简风存说还有事,正好席惟景也要回a市,便拜托一并带季姣回去。 季姣甚至来不及拒绝,已经被推到席惟景车前。 那辆她熟悉的车,不管是内饰还是外形,都给她留下过难以磨灭的记忆。 今天开车的是席惟景的秘书。 见过几次,当他看见季姣时,并没有展现出几分惊讶。 “那小舅,姣姣麻烦你了。”简风存摆手,其实也是想趁着这个机会让季姣和席惟景拉近下距离,顺便也拉近一下他和席惟景的距离。 只是季姣就不好受了。 她一路沉默,恨不得上车后开始装睡。 逃得过初一逃不过十五。 最开始两人谁都没说话,中间的距离宽敞的能再坐三个人。 直到席惟景说了句:“停车。” 季姣吓了一跳,车正好停在人迹罕至的地方,她心里打了个坎,看见秘书有条不紊的下车走远,危机感悄然而至,下意识去开车门。 啪嗒一声,车锁上了。 这辆车留给季姣的记忆算不上多好。 硬要说,很容易给她造成腿软走不动路的后遗症。 她抖着声音:“席总……” 席惟景冷冷掀眼皮看她:“叫我什么?” “刚才一口一个小舅,不是叫的挺欢,现在改口?”席惟景声音没不出什么情绪,可季姣就是听出几分山雨欲来前的平静,“需要我打电话给简风存,让他听听你怎么叫我的。” “陈姣,季姣,”席惟景低笑一声,“你还有多少骗我的,嗯?” 他发出“嗯”这个音时,有种蛊惑人心的魅力。 季姣被他冰冷的目光看的一寸寸凉了脊背。 席惟景是什么样的人,讨厌欺骗,讨厌背叛。 她倒好,两样都做了,在人家雷点上使劲蹦跶。 “我睡了四年的女人,是我侄子的女朋友,季姣,你给我的惊喜挺大的。” “那层膜也是补的吧?”席惟景觉得烦躁,在封闭的车厢里点了烟,呛的季姣直咳嗽。 她眼眶不知道是咳红的还是吓红的,总之红通通看他,真实的慌乱。 只有席惟景知道这个小骗子撒谎的技巧多么高超。 “不是,”她难以启齿的咬唇,“没和他做过。” “也是,”席惟景回忆片刻,“简风存不知道你在床上那么骚吧?” 他的话很刻薄,季姣脸青了又白。 其实有很多理由让她辩驳,可都说不出口。 席惟景不会相信的。 “席总……” “不敢,季小姐还是跟简风存一样叫我小舅。” 季姣听出他的意思,愣愣的眨了下眼。 席惟景这是要和她撇清关系? “我会……消失在您面前,不会出现,席……小舅,”她想以这个称呼委婉的提醒他,“能不能别告诉简风存?” 席惟景嗤笑一声:“那是你和他之间的事。” 不管是简家还是季姣,都不值得他放在心上。 唯一烦闷的,是四年前看走眼,相信这个妖精的话。 不过不算亏。 至少,季姣伺候人的功夫深得人心。 最后一点烟抽完,席惟景将它摁灭,一直在旁默默观察的秘书回到车上。 席惟景懒得再看季姣一眼,靠在车上闭目养神:“回a市。” 一路无话。 甚至车还贴心的停在了季姣的出租屋下。 下车之前,她最后看了一眼席惟景,眉目英挺的男人闭眼假寐。 季姣知道他清醒着。 想道谢,又有什么道谢的,席惟景唯一希望只有以后他们别再有联系了。 她苦笑一声,关了车门离开。 席惟景幽幽睁开眼。 季姣身形单薄走在街道上,风一吹,摇摇欲坠。 看上去很可怜。 也仅限于看上去。 秘书的手机响了,提醒几天前拍了定金的一件首饰到货。 他犹豫要不要告诉席惟景,那是一开始准备送给季姣的。 只是天不遂人意,两人决裂,这件礼物,恐怕送不出去了。 “席总,r那边说您之前看中的那套珠宝,到货了。”秘书最后还是说。 “拍了,送过去给她。” 秘书以为自己听错了。 席惟景继续:“告诉她,这是以简风存小舅的名义送的。” “她是个聪明人,看见自然就明白了。” 季姣回家第一件事是数自己的存款。 手术那边,医生说最好在三个月内能凑齐手术费。 失去了席惟景这个大金主,未来她的收入来源会砍一大半。 至于简风存。 季姣苦笑,就算他知道她的困境,也断不会给自己拿钱的。 如今,他可能正带着许雅雅风流快活。 早知道这样,她不如趁着跟席惟景好的时候,管他借一笔了。 想归想,季姣当然不是这么干,以席惟景的性子,发现他睡了四年的女人是自己侄子的女朋友,没要她命不错了。 季姣不去纠结那些。 犹豫再三,季姣翻出手机里一个很久没播出去的号码。 那边女人大大咧咧“喂”了一声。 “周姐,咱们那最近还缺女公关吗?” 当初能傍上席惟景,少不了周妍帮忙。 现下走投无路,季姣不得不重新联络上这位老熟人。 第6章 碰上了 周妍声音多了几分惊讶:“季姣?” “你不是跟着席先生吗?怎么,出事了?” “他和我断了。” 一句话,周妍了然不再追问。 当初季姣能被席惟景看上让她很是惊讶,后面两人在一四年也超乎她的想象。 那样的人,怎么会为了一个女人停留,季姣被甩,只是时间早晚问题。 周妍叹了口气:“我知道了,只是你才和他断了,他知道你这么快跟别人,会不会不高兴?” 季姣语气淡淡:“我只是陪他四年,又不是签了卖身契,他为什么不高兴。” 理是这么个理,可席惟景孤傲又冷,谁知道他是不是那种东西不要了也不能给人的性子。 “周姐,”季姣知道她担忧什么,语气软下来,“你知道我缺钱,我弟弟马上动手术了,不是缺钱到这个份上,我也不想麻烦你。” 都是苦命人,周妍还能说什么。 “我知道了,我会帮你找人的,你要是有空,过两天可以来一趟。” 周妍说到做到,第三天的时候果然发短信让她来一趟夜色。 从衣柜里翻出压箱底的那些暴露服装,这是当年没跟席惟景之前买的,穿过几次,后来一直压箱底了,没想到还能有派上用场的机会。 装久了小家碧玉,胸口裸露出来的大片肌肤反而让季姣不适应,她又找出一件大衣,还是席惟景送她的一个牌子,一直没舍得穿。 穿着前任金主送的衣服去找新金主,怎么看怎么都不太合适。 季姣犹豫了下,还是套在了身上。 反正以后,她应该和席惟景没关系了。 夜色酒吧,周妍一如既往的忙。 季姣找到她时,周妍忙的脚后跟不能着地,让她先去后台等着,等空闲了再来找她。 季姣就乖乖去后台等,大概过了几个小时,夜色依旧人声鼎沸,周妍冲进来,嘴里不知念叨什么。 “要清纯的要清纯的,给老娘甩这么大个难题,入了这行,谁不是妖妖艳艳,我上哪给他找清纯的!” 周妍说着又啐出一口烟,视线在后台一扫。 “哎哟我真是糊涂了,这不是现成有一个。” 季姣没来得及开口被周妍推出去,她今天没化妆,裹了件大衣,头发扎起来,正好符合那人要的清纯学生妹形象。 况且,季姣现在不正在念书嘛! 进入包厢前,季姣动作有一瞬间僵硬,可她很快想到枫枫,冷静下来对上面前男人探究的眼神。 “林总,她叫季姣,今年念大四,干净着呢。您看看,符不符合你的要求。”周妍赔笑道。 林正华原本瘫在沙发上坐着,一晚上没碰见一个可心的人让他火气大涨,扯着领带和旁边的人吐槽这年头找个识趣的女人多难。闻言一抬头,看见季姣,愣了愣。 “多大了?”他上下扫了一眼。 季姣低头咬唇:“二十了。” “看着没成年。”说着过来抬她的下巴。 指尖狎呢的在她脸颊上滑动。 季姣忍了忍,没躲开。 这男人身上的味道让她有些反胃,她现在有点怀念席惟景了,至少他身上永远清清爽爽。 旁边一哄而笑,说林总玩这么花,这姑娘年纪比他女儿还小两岁。 林正华叱了几声,总算压下去那些声音,看向季姣眼神更柔和:“有不有兴趣跟我?” 季姣抿唇:“林总开什么价?” 一般人知道自己是出来卖的,也要讲究个好听名声,不能把这种事摆在明面上说。季姣反行其道,先要追问价钱,价钱合适了,她才愿意。 周妍已经走了,包厢里只剩下几个喝的烂醉如泥的男人和季姣。 她犹如误入迷途的兔,镇定自若的抖动尾巴,与狼共舞。 换成别人说这话,林文正说不定没了兴趣,让人滚了,谁让季姣长了一张这么对他胃口的脸。 “你要多少?” “二十万,”季姣补充了剩下半句,“一个月。” “操,”身后一个男人乐了,“你是金子做的啊,卖这么贵?” 季姣身形颤抖了一下,但还是倔强的挺直了背:“林总不愿意,可以换别人。” 林文正打了个手势,眼底多了几分兴趣:“我不缺钱。” “但你要的数,确实很高,我要先验货。” 验货?怎么验? 看出季姣脸上迷茫,林文正蔑笑一声,点了点她的衣服:“先脱一件吧。” 脱?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脱? 林文正看出她的迟疑,嗤笑一声:“不脱,那你值不了这个价。” “我脱,”季姣咬牙,“但,只脱一件行不行?” 林文正还没开口。 包厢门被打开了。 “林总,这是在做什么?” 温润如玉的声音响起来,林文正一改刚才的嚣张气焰,冲着来人点头哈腰:“陈总,您来了?” 陈文点了点头,顺势露出身后的人,林文正的声音更加惶恐恭敬:“席……席总!您也来了?” 他忙起身,瘫在沙发上的其他几人立马醒了酒让出主位,纷纷冲席惟景点头示好。 “席总,什么风把您吹到这来了?” 南城姓席的不多,能出现在这还让这么多人毕恭毕敬对待的席总只有一个。 “咦,这不是……”陈文认得季姣,知道她一直跟在席惟景身边,狐疑的看向他。 席惟景没说话,当季姣是陌生人,径直坐在沙发上点了烟:“你们刚才做什么继续做,不用管我。” 陈文满腹疑问,眼神示意季姣想知道什么,可季姣低着头避开他的视线。 她能感受到席惟景的目光落在身上带来的沉重压迫感。 林文正察觉不出不对劲似的,招呼季姣:“脱啊,不脱,你拿不到你想要的钱。” “或者说,”林文正来了主意,摩挲着下巴,想着让席惟景也看看戏,“我给你五万一个月,你脱一件,加五万。季小姐,你身上的衣服不少,全脱光,我给你五十万一个月!” 五十万一个月! 季姣承认,她确实有一瞬间心动了。 可卖归卖,她不想把自己真的践踏进泥泞里。 尤其是当着席惟景的面。 “林总,抱歉,我不卖了。”她站直身体,想转身离开。 第7章 摊牌 被林文正拦住了。 “你说不卖就不卖,夜色你开的,这么大口气?”当着席惟景的面林文正落了面子,脸色难看着,从钱夹里抽出一沓钱甩在季姣身上,“嫌钱少?我告诉你,今天你脱也得脱,不脱也得脱!” 陈文主动出来缓和氛围:“林总,何必这么大火气,她只是一个小姑娘……” 又推席惟景,低声地小声问:“你的人,真不管?” 席惟景终于舍得抬眼皮看季姣一眼。 身上那叫衣服他也认出来,是前不久送她的某件。 怪不得不穿,原来是留着这个时候用。 带了嘲意,席惟景落了落烟灰,眼神里也满是随意,道:“脱衣秀,确实好看。” “林总,不如我再加十万,她要是脱,这钱我帮你出。” 这话一出,林文正更高兴了。 用力掰着季姣的肩头,竟是不管不顾准备去扒她身上的外套:“听见了没,席总让你脱,是赏你脸,装什么矜持!” 季姣深吸一口气,躲开林文正的的猪爪,这次神色也冷下来:“林总,我不卖了。” 她看出来了,席惟景是故意的。 可他不高兴什么,明明是他说的断关系。 委屈涌上心头,让她压抑的想哭。 “你!”林文正脸色涨红,扬手准备打下去。 陈文看不下去,起身拦住了他。 将季姣推着往席惟景的方向去:“惟景,我不知道你和季小姐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但她跟了你四年,你何必这么无动于衷?” 林文正听见他的话,吓了一身冷汗,后知后觉意识到从席惟景进门后的那一丝微妙感。 旁边几人也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席惟景没说话,季姣率先出口:“陈总,您误会了,我和席总已经没关系了。” 席惟景说的对,她装什么清高。 卖谁不是卖,昨天卖席惟景,今天卖给林总,明天不管哪个总,席惟景都管不着了。 季姣压下泪意,站直身体,手指解开大衣扣子:“林总不是让我脱吗?好,我脱。” 林文正哪还敢真让她脱,席惟景的女人,即使他不要了,也没人敢生出觊觎之心,快快摆手:“季、季小姐,我有眼不识珠,你别见怪。” 季姣动作没停,看上去是真要利落解开衣服。 一双手按住她的肩头。 席惟景的话很简洁:“滚出去。” 林文正哪还敢留,就连陈文都出去了。 人一走,季姣席惟景才拽着她到沙发上。 季姣倔强着红着眼不和他对视。 席惟景抽了一口眼喷在她脸上:“季姣,你是不是贱?” 季姣脊背无意识僵硬了:“席总,你既然看见了,又何必再问。” 她这幅不死不活的样子,让席惟景说不出的烦躁。 按灭了烟,他松开钳制季姣的手:“为什么不脱?” “五十万,加上十万,六十万,还有之前我给你的那些,季姣,你就那么缺钱?” “缺到和我分手不到半天,迫不及待找上别的男人。” “捷径走多了,是不是没办法过正常人的生活?” “和你没关系。”季姣不明白他明明和自己断了关系为什么还要和她过不去。 “席总,如果你是担心风存那边,那么不需要。我和他没准备长久,所以你放心,我不会纠缠你,以后也不会纠缠他。” 席惟景气笑了:“你以为我是为了他?” “不然呢?”季姣想挣脱他的束缚,反而被拉着坐进他怀里。 亲昵无间的姿势,让季姣有一瞬间慌乱。 “席总,我们已经没关系了。”她提醒。 席惟景仿佛没听见般咬她耳垂:“他能开价,我也能开,甚至,我开的价比他更高。” 这算什么? 当她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物。 季姣很快垂下长睫,掩住了一闪而过的嘲意。 她不就是席惟景豢养了四年的宠物吗? 所以,他想丢就丢,想继续就继续。 可紧接着,季姣又想到了季枫。 想到了很多,一切的一切,她没办法拒绝席惟景。 即使知道,这是一场明面刻意的侮辱。 “席总,”她重新换上魅惑人心的假笑,妩媚的重新抱住席惟景脖子,贴近他耳廓,“只要你出的价钱高,我可以继续卖你。” 她这样自甘堕落的态度并没有取悦到席惟景。 席惟景盯着她脸上虚假的笑。 “季姣,下次卖笑,记得再像一点,”他松开了季姣的手,厌弃一般起身,点了点她泛红的眼角,“你的眼睛里,没有一点笑意。” 他禅了禅身上并不存在的烟灰,往外走去。 季姣不明白他什么意思。 这应该是……彻底厌倦她了吧? 那么,下次她再碰到别人,是不是席惟景不会阻止了。 拖着疲惫的身躯去后台,周妍看见她迎上来,脸上带了几分薄怒:“季姣,你和席总到底断了没有?” 刚才的事,她或多或少得知了。 “断了,”季姣深吸一口气,“可能他觉得我这么快去找别人,不高兴吧。” “他们那样的人物,即使是不要的,也不愿意给别人,”周妍想到什么,冷笑一声,拍了拍季姣的肩,“你放心,这次虽然没找到人,但我会安排其他人给你。” 季姣犹豫片刻,冲周妍鞠了个躬:“谢谢周姐。” 手机叮咚一声,传过来一个视频。 还是和之前一样,主人物是简风存,至于另一个,想也不用想,是许雅雅。 季姣掩住眼底嘲意。 她之前不想管这件事,是因为不把许雅雅的挑衅放在心上。 可现在,季姣想法变了。 和简风存分手不得不提上行程,一是因为席惟景的关系,她不想再和有关他的任何人牵上关系,二是如果找别的金主,虽然她和简风存互相给对方戴绿帽,但如果他真的知道了这事,恐怕不会放过她。 或许季姣今天出门真的没看黄历。 刚一出后台,又碰见两个意料之外的人。 看着许雅雅整个人都黏在简风存身上,露出手肘处的一颗小痣,季姣忽然就没了兴致。 她好累。 第8章 脱光一件加五万 或许这段感情,早就没有什么维持下去的必要了。 “风存,别不高兴了,我错了嘛。”许雅雅抱着简风存的手撒娇,呼之欲出的大胸紧紧贴着他的胸口,整个画面低俗到没眼看。 简风存态度冷淡,对许雅雅不太耐烦,嫌弃的想推她离开,偏偏许雅雅像个牛皮糖,赶也赶不走。 上次带季姣到爷爷面前露了面,本以为老爷子年纪大了糊涂,记不清人,结果之后好几次拉着他的手交代一定要好好对待季姣。 还有他那个整天神龙不见尾的小舅。 让人过来敲打他,最近老实点。 简风存本就不是受人管教的性子。 这样一来,他反而起了逆反心理。 因此,自从那天和季姣分开,他再也没有联系过她。 但对许雅雅,也没什么耐心。 他不是傻子,看得出来她想上位。 眼底闪过鄙夷。 这样的女人,蠢且傻,在外面玩玩还好,脑子傻缺了才会带她回家。 他们个个都是人精,许雅雅怎么会看不出简风存对自己兴趣骤减。 她的目标本来就是简风存的正牌女朋友位置,否则也不会回回低三下四的讨好他。 “风存,你跟我说说话嘛。”许雅雅的声音娇媚到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个男人听了也不会拒绝。 身体贴的更近,恨不得整个人都挤到简风存身上。 身后传来脚步声。 “雅雅。” 清冷的声音让许雅雅心一惊。 简风存也怔住了,没想到季姣会出现在这里。 他下意识推开许雅雅。 许雅雅心里虽不高兴,但面上不敢表现出来,强撑着回头装出典雅大方:“姣姣,你怎么在这?” 季姣没跟她废话。 长痛不如短痛。 她点开视频,将画面转向两人。 简风存表情大变。 身为主人公之一,他当然看出来拍这段视频的人是谁。 “简风存,给我个解释。”季姣一改往日文静,语气多了几分咄咄逼人。 “姣姣,你听我说。”简风存想上去拉她的手。 季姣躲开了。 她似乎没办法忍受简风存碰自己一下,脸上第一次流露出这么明显的情绪:“风存,我本来不相信,你会出轨。可这种视频一而再,再而三发送到我手机上,我没办法多想。” “是个女人应该都无法忍受自己的男朋友在外面打野食。” 季姣快刀斩乱麻。 “既然这样,不如我们双方留个体面,好聚好散,分手吧!” 如果是以前,分不分手对简风存没有丝毫影响。 可现在在老爷子那儿,他可是认定季姣是自己的孙媳妇。 旁边的人也因为热的吵闹,三三两两汇聚过来。 简风存脸色很难看:“姣姣,我们回去说。” “没什么好说的。”季姣抬高下巴,神色第一次那么冷。 许雅雅看着季姣通红的眼眶,暗自窃喜。 她和简风存分手,自己才有上位的机会。 还担心她太沉的住气,舍不得简风存这个金龟婿,原来是没刺激到位上。 “风存,姣姣她……”许雅雅想煽风点火。 “闭嘴!”一巴掌当着众人的面甩到许雅雅脸上。 “许雅雅,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做的好事儿!”简风存凑在她耳边咬牙切齿。 见过面,老爷子满意,他小舅也愿意。 至少,在他这,季姣的身份则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现在分手,不是把他往火坑里推吗? 他们俩人在这儿拉扯,季姣没了耐心再看下去。 趁着两人不注意,季姣转身就走。 这一幕,正好被远处的席惟景收入眼底。 “惟景,你和季小姐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上次看你们两人不是挺好的吗?”陈文实在纳闷不解。 别说外人,就是他这个多年的兄弟得知席惟景包了个小金丝雀,一养就是四年时,也格外惊讶。 谁不知道席惟景心里……陈文止住想法。 叹了口气:“季小姐到底做错了什么,让你这么动怒?” “她是简风存的女朋友。” “女?女朋友?”这回,轮到陈文愕然了。 他以为季姣才是笼中鸟。 原来她才是守株待兔把舅甥俩玩弄手心的真正大佬! 季姣回了出租屋。 刚一进门,李甜甜吃泡面的声音含糊不清的传过来:“姣,回来了?” “墙角那边有一个快递,我帮你一起取回来了。” 她吸溜着面条示意。 “那东西好像挺贵的,你最近是赚到钱了吗?买那么贵的首饰。” 季姣口袋里掏不出两个子,当然没钱买什么奢侈品,这些东西,不是简风存买的,就是席惟景送的。 拆开一看,是一个精美的发饰。 上面雕刻着一只栩栩如生的蝴蝶,蝴蝶的口器上衔着一颗明润光滑的珍珠,其余一字排开熠熠生辉的小钻。 精巧繁复的小东西,价格一定也很美丽。 她虽然跟了简风存这么多年,可给她买的珠宝首饰倒是极少极少,大概整日里季姣不是风尘仆仆就是衣裳整洁,实在没有用到这些东西的地方。 难不成是席惟景? 可他们……分手这么多天,按照他的性子,不该是拖泥带水还会给前任情人送礼物的人。 正犹豫着,门被人用力推开,撞在墙上,发出哐当一声响。 许雅雅脸颊红肿着,半个小时前,她的豪门梦是彻底破碎了。 简风存明确告诉她,像她这种廉价的女人,绝不可能有做他女朋友的一丝一毫的机会。 而且,简风存知道那些视频都是她发给季姣的。 “你很得意吧?”许雅雅看着季姣手上拿着的东西,上前一把夺过扔在墙角,“看着我这么出丑,季姣,你是不是特别高兴?” 季姣没有被她的态度激怒:“许雅雅,你少发疯。” “当时你把那些视频发给我的时候,想看的不就是今天这幅局面吗?” “我和简风存分手了,你可以上位了,只要你能做到,明天简风存把你公布出去,我不会有任何怨言。” “你装什么!”许雅雅最受不了她这幅谁也看不上的假清高模样,“你以为你多干净,那天晚上你被男人送回来,我可是看的清清楚楚。” 第9章 断绝关系 许雅雅气不过,伸手一推。 季姣没有防备,穿的又是高跟鞋,这么一推之下竟没有站稳,直直朝后边栽去。 李甜甜尖叫一声,上前捂住季姣的额头,季姣只觉得眼前一片血色模糊,伸手一抹,大片大片的红色顺着她指尖滴落在地上。 “120,快打120!”李甜甜颤抖着手,眼底闪过慌乱,想要帮她止血。 季姣强撑过最开始那阵眩晕:“不用了。” 她声音很虚弱,也很坚决。 “我休息一会儿就好。” “季姣,你说什么傻话?你这个伤口不打破伤风针是不行的!”李甜甜是学医的,对这方面很慎重。 许雅雅也傻了,她没想到就轻轻一推,季姣就倒在了地上。 “装什么啊?是不是你故意没站稳,想赖在我身上。” “许雅雅,你要不要脸?之前我就想说你了,你整天扒拉着人家男朋友不放,你就是个小三!”李甜甜气的狂怼。 “你们!你们就是一伙的!”许雅雅受不了了,回了房间拖着行李箱往外走,大概怕季姣真的出事,临走前还甩了200块钱在她身上。 “我警告你季姣,以后没事最好躲着我走!”放完狠话,许雅雅头也不回的出门。 “姣姣,去医院吧。”李甜甜哭腔都出来了。 季姣不是不想去医院,而是她去不起医院。 她的身体她自己清楚,贱,但好养活。 攥紧许雅雅丢在她身上的两百块钱,季姣轻轻推开了李甜甜的手,安慰她:“不用了甜甜,你那不是有双氧水和棉签吗?借我用用吧。” 季姣看着软,但其实很有主意,决定的事很难改变。 李甜甜看了一会她的伤口,确定不会流血或者更严重了,才退让一步:“好,但你如果有什么难受的地方,一定要告诉我。” 手机还在疯狂震动着。 是简风存打过来的电话。 季姣现在还不想和他见面。 想了想,还是把手机关机了。 头晕晕沉沉的,失血过后,最好还是不要洗澡。 季姣在李甜甜的帮助下把伤口处理好,顶着昏沉的脑袋躺在床上时。 没有拉上的窗帘一闪而过刺眼的灯光。 似乎知道她在家,车灯闪了闪。 简风存追过来了? 季姣心一慌,下意识起身。 熟悉的车牌号折射出冰冷的寒光。 是席惟景的车。 注意到季姣,喇叭被他肆无忌惮的按响。 楼上传来邻居被打搅睡眠后的谩骂声。 席惟景不在意,继续摁喇叭。 很快,骂声变得更大了。 季姣咬牙,知道他这是逼自己下去。 不是说好了断关系。 现在他追到这儿来,又是什么意思? 跟了他四年,季姣知道他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人。 再难受也得挺着下楼,怕席惟景看出不对劲,她还找了个帽子和口罩戴上。 “席总。”季姣瓮声瓮气,隔着口罩,她的声音听起来模糊不清。 “上车。”席惟景敲了敲车盘。 季姣没动。 席惟景耐心售謦,声音沉了沉:“季姣,别让我重复第二遍。” 惨淡的灯光下,照的季姣身形摇摇欲坠。 席惟景眼睛瞥到她苍白的脸色。 还有她大晚上奇怪的装扮。 显然是不想让他发现什么。 “你的脸怎么了?”席惟景长腿一伸下了车,伸手想过来抓她。 季姣大概是太难受了,第一次的时候没躲开。 口罩和帽子被席惟景摘了下来,她额头上那个没有愈合的伤口因此被照的血肉狰狞。 席惟景脸色从没那么难看过:“谁弄的?” 季姣不说话,但因为他的语气,眼眶有些热。 她强忍着不掉泪。 “季姣,你是不是傻,弄成这样了,不上医院,你准备在家等死吗?”席惟景说话一如既往的难听。 季姣觉得自己真是贱到没边了。 竟然因为席惟景语气中那渺茫的一点怜悯而想依靠他。 席惟景开了车门,把人直接推上去。 一路油门踩到底。 等到了医院,大概是提前吩咐过,有人拿着担架和推车在门口候着,看见席惟景,一脸紧张的过来询问病人在哪。 等再看见季姣,一群人手忙脚乱的把她往推车上摁。 这么大的阵仗,大晚上的也吸引来不少人注意,季姣有些尴尬,不想闹得那么显眼,挣扎着想站起来:“不用,我可以自己去……” 一声惊呼。 席惟景将她整个人打横抱起,当着众人的面毫不顾忌抱着她往前走。 季姣耳根发热,整个人埋首在他怀里,像只鸵鸟。 其实本来有机会推开他的,可因为一时的犹豫,错失良机。 季姣心里酸酸软软的疼着。 她的伤口因为及时处理过,倒没有太严重,席惟景交代用最好最贵的药,缝针的时候麻药上的很足,季姣没感受到一点疼。 只是缝完针后,头上留下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口子,用绷带贴紧,看上去意外滑稽。 季姣对着镜子小声嘟囔一句:“好丑。” 医生听后笑了笑,特意嘱咐:“季小姐,这是美容线,放心,不会留下疤的。” 季姣没想到会被老医生听见自己的吐槽,尴尬的笑了笑,想从床上下来。 席惟景正好从外面进来,握着手机,应该刚通完电话。 看见季姣动作,他快步过来:“做什么?” “缝完了,我该回家了。”季姣老实答。 席惟景嗤笑一声:“怎么,还准备回那个地方,跟你室友再打一架,接着来一趟医院是吧?” 他刚刚出去,是调查刚才发生的事儿。 虽然猜到席惟景迟早会知道发生什么,可季姣还是很难接受,把这一切不堪扯露出来摆在他面前。 “席总,”季姣平复心情,不管从什么角度,她都不应该再和席惟景牵扯关系,“很感谢你今天帮了我,医药费我会尽快转你的,如果没什么事儿,我先走了。” 刚准备错身离开席惟景时,下一秒整个人又被他悬空抱起。 掐住她腰上的那双手很是用力,足以彰显他的怒意。 “席……” “闭嘴。”席惟景冷冷砸下两个字。 第10章 笼中鸟,鸟中笼 季姣不明白他的怒火是哪来的。 可还是明智的选择了不说话。 还以为席惟景会带她去哪儿。 应该是他市中心的那套别墅。 这个地方,季姣以前也来过,伴随着来这儿的记忆往往是桃色的,从没有这么一次,这两个人之间的氛围剑拔弩张。 把人带进浴室,席惟景直接把她放进了浴缸里。 “席……”季姣话刚起了个头,整个人被迎面喷出来的水珠溅了满怀。 席惟景举着花洒,开的是冷水,浇在季姣身上,冰冷刺骨。 即使是这个时候,他也记着避开季姣的伤口不能见水。 也算他难得的怜惜。 季姣今晚本就多灾多难,现下摸不准他的脾气,不敢反抗,只能瑟瑟发抖地抱住自己,嘴唇颤抖着:“席……席总,我不明白你什么意思……” 剩下的尾音被他吞入腹中。 席惟景的吻从没这么凶急过。 季姣身上的水痕印在他昂贵的西装上,这种料子她知道,纯手工定做,不能见水,只能干洗。 几十万的东西,说报废就报废,席惟景毫不心疼。 他掐住季姣的下巴,迎上自己的视线,眼底欲色难消。 趁着分开的间隙,季姣难耐的挤出一抹鼻音:“你混蛋。” 席惟景难得承认她的话,咬着她白皙的锁骨,在上面留下暧昧的红点:“是,我混蛋。” “季姣,睁开眼看看,是哪个混蛋正在上你?” 季姣被他话里的粗鄙弄的脸红喘不上气来。 男人在这个时候还保持理智是一件很可怕的事。 席惟景的体力一如既往的凶悍,他也没准备放过季姣,除了小心避开她头上的伤口,等折腾完全部,外面的天都快亮了。 季姣迷迷糊糊的又被抱着去冲水。 这回她真的像依附在席惟景身上的菟丝花了。 醒来的时候,天光大亮,阳光洒满在了房间里,让床上的女人缓缓睁眼。 浑身上下疼的像被车碾过般。 季姣恍惚的坐在床上,盯着周围精致又熟悉的布置。 脸慢慢热起来。 心里充满了害羞,她昨晚还真是鬼迷心窍了。 说好了和人断,结果没几天,又滚到一张床上去。 季姣在心底里哀叹这着,可是,事实已经发生了。 好在季姣这人比较厚脸皮,她甚至抽出几分思绪,认真考虑了下,昨晚是不是也算交易? 那么,她应该找席惟景付钱。 可是因为等她想明白这件事儿,顺手开机的手机呼啦一下弹出几百条短信和未接来电。 大概是打电话的人一刻不停歇的打,刚一开机,新的电话又弹出来。 简风存三个大字让季姣从昨晚的旖旎中清醒过来。 不管如何,迟早是要面对的。 季姣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摁了接听键。 “季姣?你昨晚去哪了?”简风存的声音带着风雨欲来前的平静,甚至心平气和的问她,“给我地址,我现在来接你。” 季姣环顾一圈四周,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她抿唇不语。 这个地方,恐怕她告诉简风存,他也不敢来吧。 谁不知道他是真怕极了这位小舅。 “简风存,我们谈谈。”季姣下床,脚踩在地上,感受到难言的疼痛,让她发出一声不太好听的呻吟。 那边的简风存,动作蓦地僵了。 身为男人,他很清楚知道那代表着什么。 她很不对劲。 “季姣,你身边有谁?”他的声音不再像刚才那样冷静,甚至有些隐隐的失控。 “谁都没有,”季姣不想和他扯皮,声音里带着几分冷淡,“地址我会发你,时间由我决定。你想谈的话,到时候过来找我吧。” 她无视简风存还想再说什么,径直挂断电话。 下楼之后,她没有看见席惟景。 做饭的阿姨告诉她,席总交代过,一定让她用完饭后再离开。 季姣皱眉,轻声道:“我不饿。” “这是先生交代的。”阿姨微笑着,搬出来了席惟景,阿姨软硬不吃,把席惟景那套惟妙惟肖的强硬学了个一干二净。 季姣只能老实坐下来,匆忙喝下一碗粥。 果然,这次她离开的很顺利。 席惟景的别墅在市中心,寸土寸金的地方,偏偏清净的厉害,沿着路边往外走的时候,季姣感觉呼吸的空气都充满了金钱的味道。 昨晚做的狠了,她走路的姿势还有些一瘸一拐。 路过一家律师所,季姣绕道走了进去。 “你好,有便宜一点的代理律师吗?” 她这样的穷学生,每一年老板见的多了。 付不起什么律师费,又想花最大的限度白嫖。 可季姣太漂亮了。 漂亮的让人无法忽视她的诉求。 好几个人围过来询问她要咨询什么业务。 季姣写了一个看着顺眼的,三言两语把和许雅雅之间发生的争执告诉了她。 “我想知道我起诉她的成功率大吗?”季姣表情很平静,脸上没有多余的起伏。 律师笑道:“有人证的话,事情会好办很多。” 季姣明了。 把信息填好后,又刷了信用卡,勉强把律师费补足。 “那好,麻烦帮我起诉这个人吧,就以故意伤害罪。” 眼见着和简风存约定的时间越来越近,季姣不敢耽误,狠下心照了辆出租车直奔咖啡馆。 这个地方适合谈事,最重要的,如果简风存想动手,那么也会考虑许多。 “风存,你相信我,季姣肯定在外面给你带了绿帽子。”许雅雅耸动鼻尖,可怜巴巴的说。 她指了指脸上一个根本看不出来的小伤口:“你看,这就是她昨晚给我打的。” 简风存不耐烦的蹙眉,根本没空关心她。 此刻,他满脑子想的,只有电话挂断前,季姣那一声娇呼。 他之前从来都没有想到会从季姣口中听到这种声音。 回忆起听到的那道声音,男人的呼吸有些发粗。 在这个城市,除了那个出租屋和学校,季姣根本无处可去。 昨晚他把所有他能带的地方都找遍了,都没有找到她。 那么,她到底和谁在一起? 难道真的像许雅雅说的一样,她早就出轨了? 第11章 完结的四年 不可能,季姣,她竟敢出轨? 简风存胡思乱想着,眉头越陷越深。 看着简风存的表情,许雅雅内心的喜悦逐渐上升,她并不在意简风存对她的冷淡,只要能让季姣彻底离开简风存,她的正牌地位指日可待。 而现在,就是落井下石最好的时机。 许雅雅趁机添油加醋:“风存,你别生气嘛,那个女人有什么好,她哪有我对你始终如一呀,你说……” 娇滴滴的声戛然而止。 记忆中从来一身素净的季姣就立在他们二人面前。 季姣收起了往日清纯又天真的面容,取而代之的是一副清冷的表情。 “你也在这儿?” 季姣嘴里的“你”就是指许雅雅。 今天的目的是好好谈谈分手,可是看到许雅雅,季姣直觉觉得这个过程不会怎么顺利。 她慢悠悠的坐到了简风存和许雅雅的对面。 简风存的脸色并不好看。 过去四年里,季姣对他的话永远是乖巧的回应,何时有过这样的冷淡。 同昨晚的咄咄逼人一样,让简风存陌生。 他第一次发现,这四年来,自己从来没有真正看清过季姣。 “姣姣,我有话想问你。” 简风存神色凛冽,眼神有意无意地扫过季姣,拿出一种审视的模样。 季姣耸耸肩,叹了口气,“我知道,你是想问我分手的事情,对吗?” “分手这件事,我不同意。” 简风存的态度,比季姣预料中还要坚决。 “为什么,风存,我觉得我们的感情,没有…那么坚固吧。” 季姣瞥了一眼满脸期待的许雅雅,许雅雅的心思已经昭然若揭。 想到他们两个的视频,季姣还有一些难以形容的别扭。 简风存沉默了。 他不能告诉季姣,不分手的理由仅仅是因为爷爷喜欢她,而讨好老爷子的目的就是为了他手里的股份。 “姣姣,我不觉得我们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四年的感情,不值得我们再好好想想吗?” 四年。 季姣心里觉得可笑。 一个和别的女人滚上床,一个为了钱出卖自己,这样的感情是什么值得骄傲的感情吗? 季姣很想把这句话问问简风存,但是她不能。 简家家大业大,不是她一个人能得罪得起的,最好的结果就是好聚好散。 更何况,她还有一个在医院躺着需要钱的弟弟。 “风存,别执着了,我们就这样好聚好散,不好吗?” 季姣眼里的决绝让简风存失望。 他需要季姣作为讨好老爷子的砝码,但这个砝码恐怕是要鸡飞蛋打。 这四年的付出一无所获。 许雅雅看着简风存丝毫没有松口,她明显急切了许多。 今天死皮赖脸的跟着简风存的目的,就是要亲自拆散这对孽缘。 她怎么能放任季姣缠着简风存不放? 就在这时,几乎是救命稻草一般,许雅雅眼尖的看到了季姣围着的真丝丝巾下面似乎有一些痕迹。 这些痕迹,莫不是…… 和简风存在一起的这段日子,许雅雅对这种痕迹在熟悉不过,这是只有温存过后才会有的。 这个发现让许雅雅一阵欣喜。 “风存,我觉得姣姣说的也对呀,你看姣姣今天这身打扮,我相信她自己过得也很好的。” “哎呀,姣姣,你脖子上是什么?” 为了把话题引过去,许雅雅简直是生拉硬扯。 但这一声诧异十分奏效,简风存的目光也被吸引了过去。 季姣想要拉丝巾挡住已经来不及了。 脖子上的丝巾被简风存长臂一伸,就整个儿扯了下来。 吻痕暴露无疑。 简风存的脸色一寸一寸冷了下来,就连许雅雅都瞪大了双眼。 季姣的脖子上,被丝巾挡住的地方,是大片或红或紫的吻痕。 那吻痕深浅不一且形状各异,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如何激烈的痕迹。 甚至可以想象,如此吻痕之上是一个何等激情而香艳的夜晚。 季姣认命得闭了闭眼。 该来的总是要来的。 场面一瞬间变得剑拔弩张,简风存双目猩红。 在他看来,季姣变相的承认了出轨的事实。 季姣在他心中,一直是一个美好的映像,她像水中倒影,干净纯粹,即使是流连花丛的简风存,也会愿意有这样一个女孩一直属于他。 正所谓,外面彩旗飘飘,家中红旗不倒。 可是现在,红旗早已经被沾染了杂色。 简风存不能忍受。 他低头了片刻,再次抬眸,眼中已经有红色的血丝。 不甘心的最后一次质问:“季姣,你说,你,是不是出轨了?” 这话是一字一顿。 季姣没有看他,只垂着头不语。 她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又或者直接承认自己是为了钱,可是无论如何,这就是事实。 无法改变的事实。 “那你呢,风存,视频的事情,你可以解释吗?” 季姣的话带着颤抖,还有一些犹豫。 她看到简风存的愤怒,可又觉得自己委屈。 这不是她想要的结局,她只想要一个没有后果的圆满结果。 这句话,让简风存愣了一愣。 许雅雅看着简风存被问住,立刻沸腾了起来,那视频里的女人就是她自己,若这么轻松就被季姣拿捏住,那自己前面的心思岂不是白费了? “姣姣,你这是什么话?那些视频是真是假还不知道,可是你……” “哎,我承认,我是不小心说出了我看到你被男人送回来,可是,你也不能用这个做理由来掩盖你出轨的事实啊…” 话里话外的,把罪责都推给了季姣。 许雅雅能在简风存身边这么久,颠倒黑白的功夫也是一流的,短短几句看似柔弱娇软的暗箭就把季姣结结实实的怼了回去。 简风存的底气也随之而来。 “季姣,别的不说,昨夜我找了你一晚上,你去了哪儿?” 简风存岔开话题,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昨晚,到底是谁,在收容季姣,是不是…那个男人? 他的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季姣,似乎要把她看穿,一副自己从来没有得到过的身体,被别人先一步占领,这样的不甘心瞬间达到了顶峰。 第12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就在这咫尺之间,简风存突然猛地伸手,扯紧了季姣穿在身上的外套。 “这个牌子,你是买不起的,是谁?” 他的耐心已经到了顶点。 季姣被这突然袭击吓了一跳,她本能地捂住自己的衣服,眼中满是惊恐。 简风存狰狞着脸,丝毫不让。 这样的场景,最得意的,就是幕后之手许雅雅。 她喜闻乐见看到简风存对季姣翻脸,昨夜把季姣打破的额头还不能让她解气。 娇滴滴的夹着嗓子的声音还在添油加醋:“姣姣,你都傍上大款了,难怪你要跟风存分手,你怎么这样啊~” 这句话彻底点燃了简风存的怒火。 “贱女人,你敢背叛我!” 简风存心中的占有欲得到了史无前例的侵犯,他把自己辗转留恋的寻欢作乐抛之脑后,像一个高高在上的审判者在审判季姣。 这边不小的动静已经引得咖啡厅的路人纷纷侧目。 可是咖啡厅的店长和服务员只敢安抚客人,不敢上前对盛怒中的简大少说一个字。 看到咖啡厅中路人的指指点点,简风存才收敛了些许怒意。 “季姣,你等着,我不会放过你!” 他站起身,手指着季姣,恶狠狠地放话。 然后一把推开了许雅雅,扭头气冲冲地走出了咖啡厅。 许雅雅跟在身后,在简风存看不到的地方,露出了一个得逞的笑容。 季姣已经没有力气再去思考简风存的愤怒和许雅雅的算计,她满脑子嗡嗡作响,好像有谁在敲她的头。 原本就没有完全愈合的伤口似乎裂开了,鲜血顺着额头流了下来。 季姣觉得自己好像看到了地狱的大门。 简风存和许雅雅的脸在面前来回交替,不断刺激着季姣的神经,她头疼难忍,恍惚间,似乎听到有人好心询问。 “小姐,请问,你需要打120吗?” 大概是咖啡厅的服务生。 季姣努力地抬起头,对着深褐色围裙的服务生摆了摆手。 “不…不用。” 很想逃离这里,季姣想睁开眼睛看清楚前面的路,可双眼满是湿润温热的血色。 服务生惊讶了一声,出于良好的服务素质,没有大声叫出声,只是拿了许多纸巾捂住季姣的伤口。 但是这里异样的动静还是引起了许多人侧目。 季姣站起身,晃晃悠悠地把钱递给服务生,然后扶着一排排餐桌逃离了咖啡厅。 如此窘迫的境地,季姣已经在短短几天之内体验了两次。 更重要的是,和简风存谈过的结果,是季姣没有办法承受的。 简大少爷动怒的后果是未知的,这样未知的危险最可怕。 可现在已经顾不上许多,季姣的手机适时地响了起来。 是主治医生的电话。 “季小姐,枫枫的情况又严重了一些,我想,他的手术费可能不能再拖下去了。” “啊,手术费…” 季姣还没有从刚刚的窘境中脱离,冷不丁听到对方如此直接的要求,让她有点晕头转向。 主治医生以为季姣没有听清,又耐着性子重复了一遍。 “是的,季小姐,上次我跟您提到过,枫枫的手术,已经不能再等了。” “那手术费…您看…” 季姣一手扶着额头,一手拿着手机,听着从那头传过来的催命符。 她无力地抬起头,面前是一片复杂又混乱的人群,她在其中渺小得如同一张纸。 手术费要从哪里来,二十万对她来说可以说是天文数字。 得罪了简家少爷,又失去了钱的来源,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啊。 季姣苦笑。 而那头的主治医生还在等她回复。 “我,我知道,李医生。” 季姣按住了头上的伤口,用剧烈的刺痛感强迫自己清醒地回答主治医生。 “你放心,我会尽快交费的,您别着急,我……”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电话那头就传来一阵急促的嘈杂声。 “李医生,李医生,不好了!” 似乎有小护士的惊呼,让李医生不得不挂断了电话。 季姣慢慢垂下了手,跌坐在墙边,心中无限疲累。 额头上的血终于慢慢止住了,季姣也在天成墨色以后,拖着沉重的身体回到了出租屋。 “哎呀,姣姣,你怎么才回来啊!” 李甜甜立刻迎了上来。 看到季姣此时此刻的状态,李甜甜吓了一跳,赶紧过去扶她。 “姣姣,你怎么了,怎么这个样子。” 此时的季姣连回应的力气都没有了。 李甜甜扶着她,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上。 “姣姣,你这额头上的伤口怎么变成这样了,你快来坐下,我帮你处理一下。” 李甜甜没有再追问,只顾着去拿自己的小药箱给季姣处理伤口。 季姣的额头上乱七八糟地堆着各种血迹,还有被纸巾擦过的痕迹,原本在医院包扎好的纱布也是凌乱不堪,好像被大力的揉搓过。 李甜甜一边处理一边没忍住地唠叨。 “姣姣,你这伤口不轻,你别用手乱揉,就算痒也要忍一忍啊,你这样伤口怎么能好得快。” 季姣感受到额头上被酒精轻轻擦洗,又小心地重新包扎,心里涌上来一股温暖。 “甜甜,谢谢你。” 这几日,过得白天黑夜的混乱,各种压力和指责都朝着她一股脑儿地袭来,只在李甜甜这里,她感受到了片刻的安宁。 “嗨,你客气什么,咱们都室友这么久了。” 李甜甜摆了摆手,笑着帮季姣处理好伤口。 “甜甜,如果…” 季姣想到了什么,还没有问出口,一阵震慑人心的破碎声猛然打断了她。 “咚!咚!哗啦!” 巨大的声响砸在玻璃上,玻璃应声粉碎,两个人迅速避开了靠近窗口的沙发。 “这是怎么了啊!” 李甜甜边跑边喊,她比季姣要利索一些,要不是她眼疾手快,季姣已经被破碎的玻璃击中头顶。 季姣也是如临大敌,但心中有一个念头不断冲击着她的心脏。 是简风存,在报复她! 简风存白天说的话不是空穴来风,他简大少爷说到做到,不出一天,这报应已经如期而至。 第13章 安身之所 “对不起,甜甜,是我的错。” 季姣充满了愧疚,如果不是她惹毛了简风存,她们两个也不会被这样被针对。 她自己倒也罢了,只是自己的室友平白无故要跟着她一起遭殃。 “没事的,姣姣,你干嘛道歉,这不是你的错。” 听到季姣的话,李甜甜也猜出了七七八八,想着前两天还在她们面前矫揉造作的许雅雅突然不见了。 这事一定跟她脱不了干系。 “姣姣,你别怕,这大晚上的,他们也就砸一会儿就算了,没事的。” 李甜甜嘴上安慰着季姣,其实自己心里也没底。 季姣的难过的表情她都看在眼里,除了安慰,她也做不了什么。 而季姣心里却在想着另一桩事。 简风存敢这么明目张胆地砸了出租屋,那必然是许雅雅已经得手,就算没成为正牌女友,许雅雅大概率也不会再回到这里。 这里只剩下她们两个。 如果自己还要在这里住下去,李甜甜会平白受到许多无妄之灾。 还不知道简大少爷的火气会持续多久,总不能一直让李甜甜跟着自己担惊受怕。 季姣不是这样的人。 下定了决心,窗外砸东西的声音也渐渐停了下来。 出租屋上下的邻居们骂声阵阵,大半夜的吵闹声不仅让他们睡不好觉,还伴随着噼里啪啦砸坏东西的声响。 附近的汽车也受到影响,不断地发出刺耳的鸣叫声,有人楼上楼下的跑来跑去,似乎要找出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甜甜,你别担心,我马上就搬走。” 在这一片混乱之中,季姣突然对李甜甜说出了这么一句。 “什么?” 李甜甜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说,我现在就搬出去。” 短暂的安静期间,季姣的声音清晰地回荡在房间。 李甜甜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季姣。 “姣姣,你在说什么,这么晚了你要搬去哪儿?” 季姣已经没有改变想法的意思,她拍了拍李甜甜的手,接着就去收拾行李。 几件衣服,一些随身的洗漱用品,其实季姣本就没有什么要带的东西,她的全部都收在了一个用了几年的小行李箱。 行李箱已经是几年前的款式,落地的轮子也已经变得破损不堪,勉强拉动着,在地上发出难听的吱呀声。 还好,季姣的行李不重,轮子难以滑动的缺点对她来说还可以坚持。 李甜甜目瞪口呆地看着行动迅速的季姣,张了张嘴,只能说出仅有的关心。 “那,姣姣,你要去哪里呢?” 季姣想了想,转头对李甜甜点头,“放心吧,甜甜,我暂时去酒店住两天,然后再找地方租房子,你别担心。” “嗯…那好吧,那你小心点。” 趁着月色,季姣拖着自己简陋的行李离开了出租屋。 楼下是一片杂乱的石头,木桩,还有一些铁制的利器,就是刚刚用来砸出租屋的东西。 楼下还站着不少邻居,大家正七嘴八舌地讨论着这突如其来的狼狈。 季姣躲过人群,慌乱地离开现场,生怕有人发现跟她有关。 走在漆黑的路上,季姣在寒风中拨通了电话。 “周姐,是我,季姣。” 周姐那边一如既往的嘈杂,但她对季姣说话还是比较亲切。 “怎么了,姣姣?” “我…我这边出了点状况,你看看,我能不能去你那凑活一下。” “随便给我找个小地方,能呆着就行。” 怕周姐不同意,季姣特意补充了一句。 没想到,周姐只是想了一下,就痛快地同意了。 “行啊,没问题,那你现在过来吧。” 打了车,季姣赶到了夜色。 这个时候,正是夜色最热闹的时候,周姐忙里忙外的没空接待季姣。 只吩咐了一个跟她相熟的服务员带她去房间。 房间在夜色后台的最里面,虽然面积小,但好歹算是一个安身之所。 季姣把行李箱放在房间中,没有急着收拾, 其实她的行李也没有什么要收拾的。 房间不大,有一张铁制的单人床,床架都有一些生锈,上面的被褥也略有破旧,发黄的被褥已经泛白。 除此之外,还有一张梳妆镜。 梳妆镜前,配了一把她经常在后台坐过的旋转椅。 整个房间刷着大白墙,单调的乏味。 季姣在心里苦笑了一声。 她没有什么怨言,甚至有些放松,能有这样的条件,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 如果要花钱租房子,先不论什么价格,就是这样简单的环境,她恐怕都付不起。 毕竟,季姣身上还背着二十万的手术费。 正在她感叹这环境的时候,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她的思考。 “咚咚咚!” “姣姣姐,你在吗?” 季姣打开门,是刚刚带她过来的服务员。 服务员的表情很为难,像是有很大解决不了的麻烦。 “怎么了?” “刚刚来了几名客人,可是周姐,她临时有事出去了,现在有客人点台呢,怎么办?” “那就按正常流程就好了啊。” 季姣疑惑。 “不是,现在,现在已经没人了,她们都在房间照顾客人。” 服务生焦急地抹了抹头上的汗,在这里的所有空闲的人里,他只认识季姣。 所以……只有季姣能解决眼前的危机。 季姣明了,二话不说就点头,“我知道了,那你现在带我去吧。” “哎,好,好。” 服务员抓住了救命稻草,忙不迭地在前面引路,把季姣带到包厢。 “姣姣姐,我再提醒你一下,这个包厢的客人脾气好像不太好的,刚刚我们上酒,他们好像都不太好惹的样子。” 看着服务员小心翼翼,季姣摆出了一副职业假笑。 “我知道,你放心。” 这有钱的公子哥儿有几个是好惹的? 常做这一行,季姣已经了然于心。 推开包厢的大门,季姣立刻进入职业状态。 “欢迎各位来到夜色,请问,需要什么服务?” 熟悉的话出口,季姣却愣在了原地。 包厢里,几张面孔不能在熟悉的人一起看向她。 席惟景,陈文,还有……简风存。 第14章 送上门的鱼肉 三个人齐刷刷地看向季姣。 季姣的笑容就这样僵在了脸上。 随后进门的服务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以为季姣刚进门就让客人不悦,端着好大一盘水果也杵在门口不敢乱动。 夜色虽说只是酒吧,说白了,是能提供特殊服务的酒吧,可是这里的客人非富即贵。 就连周妍这经理的位置也是靠一些见不得光的办法慢慢才做到了今天。 得之不易,得罪不起。 既然已经进了门,季姣也没有再退出去的道理,更何况刚刚在出租屋的“盛况”已经让她有些后悔。 咖啡厅的谈话,在现在看来是一个重大的错误。 季姣压了压心中的不安,调整了一下僵在脸上的表情,努力保持着专业,然后对着身旁傻愣在原地的服务员使了个眼色。 嘴里招呼了一句。 “愣着干嘛,快端上来。” 心里有一种破罐子破摔的气势,季姣说话的底气也越来越足。 服务员这才如梦初醒,战战兢兢地把果盘摆放好,恭敬地躬身,然后才慢慢退了出去。 屋里只剩下他们四个人。 不知是不是有钱人的特殊爱好,席惟景他们只有三个人的情况下还是点了一个大包间。 偌大的房间空空荡荡,除了刺眼乱晃的彩灯和没有出声的点歌台,能活跃气氛的,只剩下一个季姣。 季姣心里不断打着鼓,赶来投奔周妍的心情还没有完全平复,现实就给了她当头一棒。 简风存这简直就是阴魂不散。 可是腹诽归腹诽,季姣不能让场面一直这样冷下去。 简风存应该还不知道,和自己上床的男人就是他的小舅舅。 这简大少爷此刻还沉浸在自己的女人却出现在风月场所的丢脸之中。 陈文算是最了解全过程的旁观者,这种冤家路窄的场面,他选择了保持沉默。 “各位老板,有什么要求尽管吩咐我。” 尽管做了大量的心理建设,这一句平时已经说惯了的话,真的说出口的时候还是听起来如此别扭。 席惟景没有张口,甚至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 陈文转头看了看席惟景阴沉的脸色,也识趣地没有出声。 只剩下简风存。 “季小姐,真是好久不见啊!” “能让季小姐伺候,真是我的荣幸啊!” 简风存咬牙切齿地挤出一句话。 双目阴狠得恨不得把季姣千刀万剐。 季姣硬着头皮回应:“不敢,不敢,先生您尽管吩咐。” “哦?是么,尽管吩咐?” 简风存阴阳怪气地重复了一遍。 季姣没有接话,只是低着头默认。 她的背后不断的冒出虚汗,也不敢多擦一下,生怕简风存会有更多的尖酸刻薄等在后面。 “季小姐,我听说,你们坐台女,什么要求都能满足的,是吗?” 只停顿一瞬,简风存又立刻接上了话茬。 季姣用蚊子大小的声音“嗯”了一声。 “坐台女”这三个字是简风存故意说的,这三个字在季姣听来格外刺耳。 尽管从她“坐台”开始,真正发生关系的,只有一个席惟景,但这段关系的目的,也只是为了钱。 简风存好像也没有说错。 就在季姣胡思乱想的时候,简风存已经利索地把小桌上的几种酒混合在了一起。 红酒,白酒,啤酒,甚至还有鸡尾酒。 加大的啤酒杯发出五光十色的色彩,缤纷得好像季姣左右逢源的人生。 简风存修长的手指轻轻一推,那硕大的酒杯就往季姣的方向挪了一寸。 “来,季小姐,喝了它。” 常年喝酒的人都知道,酒桌上最忌掺酒,什么啤酒掺白酒,白酒掺洋酒,最容易醉人。 简风存亲手“调制”的这一杯,那可以说是顶级混合。 但凡桌子上有的种类,全都被他倒了进去。 这一大杯喝下去,不倒也得半迷糊。 季姣死死盯着那酒杯,她知道她没有任何拒绝的理由,更没有拒绝的余地。 除了硬着头皮喝下去,别无他法。 季姣上前一步,有种壮士断腕的勇气,她陪着笑脸,满口应下。 “好的,先生。” 然后端起酒杯,看似大口实则细水长流地吞下那一言难尽的液体。 季姣第一次尝到,原来各种酒精混合在一起,是这样的味道。 简风存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季姣,背叛我的下场,就是这么残忍。 刚刚灌进去两口酒,季姣就忍不住被浓烈的酒精味呛了一口,她借着轻咳,不停地用手抚了抚胸口。 能拖一刻是一刻。 这样想着,她又用力剧烈地咳嗽了几声,然后连连道歉。 “各位老板,不好意思,不小心呛到了。” 简风存瞳孔一紧,像是看出了季姣的小把戏,抬手敲了敲桌子,脸色又难看了几分。 就在这时,他听到了身边一声不大不小的清嗓。 简风存微微侧头,席惟景精致冷漠的脸上没有一丝温度,但眼神中透露出一点让他觉得危险的气息。 这是什么意思?这等闲事,小舅舅也要管? 简风存咬了咬牙,他猛然想起上次让席惟景送季姣回去的事情。 他不确定,那一路上,季姣会不会说一些什么不该说的。 总之,席惟景的意思有些明显。 别太过分。 简风存对席惟景一向敬而远之,他知道这个小舅舅远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在没有拿到公司股份以前,他不得不在席惟景面前谨言慎行。 “行了,行了,别在那装了。” 简风存摆了摆手,不甘心地捏紧了拳头。 看到季姣身后的点歌台,他又心生一计。 “季小姐,做你们这行的,应该都会跳舞吧。” “来,我来点首歌,你在旁边给我跳舞。” “跳什么呢,要不…脱衣舞吧!哈哈哈!” 简风存笑的猖狂。 如此大好的机会,不好好羞辱季姣一番,他简家大少爷的面子往哪儿搁! 席惟景和陈文的无动于衷,衬托的简大少爷像个疯子,他终于止住了笑,瞬间变了脸。 “怎么了,都已经沦落到这种地方了,还跟我这儿玩矜持呢?!” 第15章 转机 简风存的声音带着怒意,目眦欲裂。 季姣立刻垂下了头,不敢再看他的样子,唯唯诺诺地点着头,走到了包厢前面最宽敞的地方。 以往只是陪酒罢了,季姣哪里跳过舞。 可是看到简风存愤怒的模样,她不得不照做,就是歪歪扭扭地扭几下,也要比杵在那里一动不动要强。 简风存发泄了一番,转头准备点歌,他就坐在点歌台的旁边,可是翻来覆去看了几遍,都没找到满意的。 季姣又成了简风存发泄愤怒的工具。 “你是死人吗,站在那儿一动不动,脱衣舞,快跳啊!” “我…可是,您,您还没有放音乐…” 季姣的音量和简风存的音量形成巨大反差。 声音小得几乎听不到。 还好包厢里没有别人说话,否则,谁也别想听见季姣在说什么。 “你敢顶嘴?!” 简风存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想到先前在咖啡厅揭破季姣出轨,而后又在这种风月场所看到这个女人。 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这个女人明面上跟他谈恋爱,背地里却背着他在这当坐台小姐。 感情他才是那个冤大头。 死女人,真是欠收拾! 简风存大跨步的走向季姣,对方惊恐地往身后不断退步。 “简…简先生,您别生气,我,我跳就是了。” 季姣浑身颤抖着,迅速脱掉了外套,里面穿的不过是平常的一些衣物。 这匆匆忙忙的,还来不及换平时上台的暴露装。 然而没有什么用,简风存来势汹汹,甚至已经扬起手,照着季姣的脸就是一巴掌。 “风存。” 一个冷静的声音喝止住了简风存。 席惟景坐在沙发上,几乎没有什么大的动作,只是长眉一挑,薄唇轻吐出几个字。 “这么大火气做什么。” 这一声,不疾不徐,不带有任何温度,但对简风存有着不小的杀伤力。 陈文看了看席惟景,还是一样的面无表情。 他也随意附和了一句:“算了吧,风存,你要是不满意,再叫别人好了。” “我…” 简风存觉得现在骑虎难下。 马上就能给自己受的气彻底发泄一番,偏偏席惟景要在这个节骨眼上多事。 刚刚坐在那儿不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吗,现在又来装什么好人? 简风存虽然这么想着,但到底顾及席惟景的身份,没再动手。 就在这时,包厢的大门猛然推开。 顶着一张灿烂笑容的脸的周妍走了进来。 “哎呦,这是怎么了,各位老板,您看看,您这房间怎么这么冷清呢!” 周妍刚刚送完客人,就听手下的服务员说了包厢的情形。 夜色每日来来往往不少人,周妍不一定每个都记得,可是席惟景她必然不会忘。 季姣可是她亲自推荐给席惟景的人,还一跟就是四年。 像季姣这样的大学生,在夜色本来就少见,她的情况,周妍多少也是知道一点。 伺候的客人和男朋友出现在同一个包厢这样的事情并不少见,可是这两方还有亲属关系的,实属稀少。 周妍几经折腾,才好不容易从其他包厢凑了一些姑娘们,就急急地朝这边过来。 这不,来得正是时候。 她一边领着姑娘们一字排开,一边朝着季姣使了个眼色。 季姣如释重负。 “怪我,怪我,我这一天天啊忙昏了头,连我们贵客都给怠慢了,我该罚。” 她利索地端起桌上的一小杯白酒一饮而尽,接着让人把简风存调的那杯五颜六色在混乱中撤掉了。 “这底下的人不懂事,给几位老板上的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酒,我来给各位换点新鲜的。” 趁着人涌进来和换酒的功夫,季姣抱歉着说自己要去洗手间,然后终于逃出了包厢。 长长的走廊里是包厢传出的各种酒池肉林的声音。 季姣一路跑到了卫生间,“嘭”的一声关上门,心口“咚咚咚”地跳个不停。 卫生间没有其他人,静的只有心跳声。 季姣靠着卫生间的大门,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思考。 大脑里不断重复着刚刚的画面,如果不是席惟景的制止和周妍的及时赶到,季姣不知道自己今天还能不能逃出那个包厢。 离开,这是季姣给自己发出唯一的本能指令。 简风存已经知道了她在这里,那么这个地方就不会再安全。 别说在这里能待几日,今日怕是都难走出夜色的大门。 想到这,季姣觉得不能犹豫下去,她立刻打开门,想回小房间拿上行李。 刚一开门,一个高大的身影就遮住了她。 “风…风存,求求你,我错了,你别生气!” 季姣吓得根本不敢抬头,她双手举起放在脑后,生怕对方会直接给她一顿重拳。 预料中的拳头没有落下,季姣这才缓慢地抬起头,对上了一双熟悉又冷漠的双眸。 “席总…” 来人竟然是席惟景。 这过山车一样的情节着实刺激,季姣放下双手,正想问些什么。 下一刻,他就被席惟景拽着手臂,一把扯进卫生间。 卫生间的大门并没有门锁,季姣被按在门后,男人特有的香味停留在她身前。 “季姣,真巧啊。” 这一句话,有许多含义。 季姣刚刚经历了两次惊吓,已经疲惫了许多,她没有心思跟席惟景周旋,只能央求他放过自己。 “席总,我如果没有记错,我们是已经断了,今天的事情纯属巧合,我没有其他意思,你…放我走吧。” “放你走?” 席惟景往前半步,食指勾起季姣精巧的下巴,玩味一笑。 “好啊,反正你求简风存和求我都是一样的,不如你来求求我,看我能不能放过你?” 季姣一愣,表情复杂,“席总,您这是什么意思?” 席惟景站直了身体,居高临下地看着季姣。 “你不懂什么意思?季姣,你当初对我没有一句实话的时候,可想到过会有今天?” 席惟景的话不是空穴来风,季姣想到过去她撒过的许多慌,下意识的扯紧了衣角。 “席总,我隐瞒身份的理由,您应该理解,就像…今天这样。” 第16章 后有追兵,前有堵截 “今天?” 席惟景摸了摸下巴。 这个动作看着随意,但放在席总身上有一种说不出的吸引力。 季姣生硬的挪开眼,她并不想在此刻犯花痴,席惟景比起简风存唯一的优点就是如果席总的心情好,真有可能放过她。 “那席总,您想我怎么做?” 季姣开门见山。 席惟景笑了笑,“习惯了季小姐的小心思,突然这么直接,我还真有点不习惯呢。” 季姣抿唇不语。 席惟景从口袋里掏出钱夹,一叠百元大钞摔在了季姣的脸上。 “不如这样,你说几句让我听着舒服的话,这钱就是你的了。” 就这样? 季姣眨了眨眼,没有下一步动作。 席惟景知道她在想什么,他微微俯身,沙哑性感的嗓音贴近季姣的左耳。 “季姣,你现在没有退路。” 季姣知道,席惟景只想羞辱她。 什么好听的话,什么退路,只不过是让席总开心的一种方式。 过去季姣出卖身体获得钱财,这叫有价有市。 现在席总千金买几句漂亮话,这叫赏赐。 还是季姣无法拒绝的赏赐。 季姣沉默着,没有开口,她并不是踌躇那几分尊严。 这些年,为了钱,什么样难堪的场面她都能咽的下去。 可是现在,后有追兵,前有堵截。她不知道自己哀求了席惟景,这个想一出是一出的席总,会不会反而把她推入火坑。 有血缘关系的,是席惟景和简风存,不是她季姣。 看季姣无动于衷,席惟景的耐心也耗费了不少,小丫头以前跟着他的时候,就没少骗他,现在又是这副模样,让席惟景有些不爽。 在简风存面前,好像不是这样的吧。 席惟景微微扬头,发出一声冷哼。 “既然你不愿意,那就……” “咚!” 一声巨响打断了席惟景的话。 整个卫生间似乎都震动了一下。 倚在门上的季姣被吓得一哆嗦,她靠着大门,感触尤为强烈。 地震了吗? 几乎是下意识的,季姣抓住了席惟景的衣角,往他的身边挪动了一步。 巨响过后,是简风存疯狂的叫喊声。 “季姣!你给老子滚出来!” 简风存,是简风存! 季姣听到这一声,立刻花容失色,一个转身就拼命按住随时摇摇欲坠的卫生间大门。 席惟景眉头紧锁,听这声音,像是有人在外面砸卫生间的墙面,使用的工具也不小,至少得是一把大锤才会有这样的动静。 简风存对季姣的恨意已经超出了席惟景的预料。 单看今天的情形,简风存应该不知道季姣和自己的事,否则他没这个胆子这么做。 自己的女人出了轨,还是在酒吧坐台,这样的事的确驳了他简大少爷的面子。 席惟景的视线重新落回到季姣身上。 美人落泪,我见犹怜。 “席总,我求求你,你救救我吧,看在咱们相识一场的份上。我…我不能被简风存抓到…” 季姣彻底慌了神,她已经顾不上计较刚刚的羞辱,现在对她最重要的就是立刻脱身。 席惟景没有回答,他看着季姣绝色的五官皱成了一团,被汗水浸湿的长发贴在额头,即使是这样,仍然有一种凄美的感觉。 她的双眼,透露出祈求的哀伤,让他无法说出拒绝的话。 沉重的砸墙声又一下一下的传来,重重敲击在季姣的心上。 “席总,我真的求求你,只要你能把简风存带走,你要我做什么我都答应,只要我能做到。” “知道了。” 视线挪移,席惟景忍住了心底没来由的心痛。 拉开季姣,走出了卫生间。 女厕外的洗手台前,一个西装笔挺的保镖正站在那里。 沉重的敲击声就来自他手里轮着的一把大铁锤。 “干什么,疯了?” 席惟景眉毛一拧,低压的气场从他身上散发出来,压迫着保镖。 这人他不认识,但这保镖身上的衣服是简家保镖的统一制服。 保镖也认出了席惟景,立刻正身直立,点头哈腰地对席惟景躬身。 “席总,这是简少爷吩咐我的。” “人呢?” 席惟景言简意赅。 正说着,卫生间的大门被猛的一脚踢开。 一个怒气冲冲的人闯了进来,边走边骂骂咧咧。 “丫的,季姣呢?死哪儿去了?我让你砸墙呢,谁让你给老子停了?” “风存,你在做什么。” 席惟景冷冷地问了一句。 简风存气的发疯,到手要打的人就这么跑了,他怎么能甘心? 在席惟景离席以后,他愈加疯狂,先是让周妍找来的姑娘都滚蛋,然后逼着周妍调了监控,看到季姣进了厕所。 所以,就有了接下来的这一幕。 简风存有自己的骄傲,他不屑于进去厕所挨个找季姣,他要的,是季姣自己爬出来哀求他。 就算把厕所拆了,他也要找到季姣! 简家的保镖言听计从,也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大锤子,真的在外面砸起了墙。 看到席惟景的一刻,简风存的理智才稍稍回魂。 他努力压制着怒火,尽量尊敬得对席惟景回话。 “小舅舅,这事儿你别管,这个贱女人!今天我一定要把她找出来!” 简风存像一头愤怒的野兽,季姣就是他眼中的猎物,只有将季姣撕碎殆尽,才能解他心头之恨。 “行了,我知道你不甘心,但是这么闹,也不是办法,她也不能在厕所待一辈子,你出去等等又能怎么样?” 席惟景的话不带一丝情绪起伏,让简风存有一瞬间的错觉,以为他不是在跟自己说话。 “小舅舅,你知道那个女人做了什么!我绝不可能放过他!” 简风存拼命压住的理智又被怒火挑起,他手指着卫生间的方向,说给席惟景听也说给里面的季姣听。 “但你这么闹,老爷子知道了不会高兴。” 席惟景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拿捏住了简风存。 “小舅舅,我…没有那个意思。” 简风存有一刻的慌乱,他知道席惟景的意思是让他不要得寸进尺。 席惟景是个不定时的炸弹,如果这件事真被爷爷知道了,那股份一定会化为泡影。 简风存把后槽牙咬得咯咯直响。 第17章 矛盾转移 季姣,算你走运! 听劝的简风存带着余怒未消,留下一个人等在门口自己回了包厢。 他只不过他留下的人在他走后,被席惟景三个字就赶到了一边儿。 “滚远点。” 保镖虽是简风存带来的人,但到底是简家的,在席惟景面前,简风存还不太够格。 另一边的女卫生间,砸墙声早已停了。 躲在卫生间的季姣,终于在席惟景出去的不久后,听到了大批人离开的脚步声。 她依靠着卫生间的门,无力的滑坐在地上。 果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啊。 只松懈了不到五分钟,季姣又紧张的想到,自己还需要尽快离开。 她先是偷偷打开了一点点门缝,在缝隙中观察外面的情况。 空无一人。 很好! 季姣蹑手蹑脚的从卫生间走出来,小心的关上门,然后踮着脚一点一点挪到了卫生间的大门口。 大门已经被暴力拆坏,歪歪斜斜的挂在仅存的一个门扣上,随时都可能掉下来。 季姣边走边对一片狼藉的痕迹感到触目惊心。 如果这些坍塌都是简风存弄出来的,只怕她真的摊上大麻烦了。 但眼下也顾不上太多。 季姣抬腿迈过地上的碎片和废渣,终于走出了卫生间的大门。 卫生间大门外站着一个服务员,他像是早就等在那里一样,对季姣的出现没有任何惊讶,只是往季姣房间的方向指了指。 季姣扭头出去,在服务员背后不远处,背对着站着一个穿着西装的彪形大汉。 季姣汗颜。 她不知道席惟景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不仅带走了暴走的简风存,还让他的人没办法监视季姣。 单就今天帮了她这么大一个忙,季姣真的要好好谢谢席惟景。 回到小房间,所有东西都还没得及收拾,原封不动的一个小行李箱在房间里略显孤单。 季姣最后看了看自己好不容易找到却要被迫离开的小窝,默默祈祷今晚不会露宿街头。 然后,她简单的换了件外套,走出了房间。 房间在长廊的尽头,要想走出夜色的大门,必然要经过卫生间和包厢。 那保镖还守在门口。 服务员已经不见了,整条长廊上除了偶尔嘈杂的欢闹声,就只有她和远处的保镖。 季姣压低了帽檐,稳步快速的朝门口走过去。 行李箱的滚轮声晦涩难听,很快引起了保镖的注意。 但换了外套,戴着帽子的季姣,让他一时反应不及。 季姣每踏出一步,心里都在打鼓,只有表面上看起来平静。 为了显得悠闲,她还拿出手机,顺便给周妍发了一条消息。 “周姐,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我先走了,等我有机会再来找你。” 与此同时,在包厢内努力稳住简风存的周妍也是焦头烂额。 消息的提示音并没有把她从焦头烂额中解救出来。 因为此时,简风存的脸色比阎王殿的判官好看不了多少。 “简少爷,您看这是我们店里的台花媛媛,媛媛,快过来伺候着。” “您啊,先消消气儿啊。” 叫媛媛的姑娘也是颤抖着上前,先前简风存大发雷霆的模样她站在一旁全都看到了。 这样的主儿谁能得罪得起啊。 “简少爷,别不开心嘛~” 媛媛捏着她惯用的妖娆音色,耐心的哄着简风存。 可她刚刚靠近,简风存就报复似的一把拉过她坐在自己的腿上。 “会伺候是吗,来,喝酒!” 简风存提起酒杯就往媛媛嘴里灌酒。 可怜的媛媛还没回过神,就被强行灌了四五杯。 “简…咳咳…简少爷,我不行了…我…” 媛媛捂着嘴,难言的皱着眉头摆手表示不能在喝了。 简风存把对季姣的怒火全都撒在了她身上。 “这就不行了?拿着卖的钱,你敢对老子说不?” 简风存怒火中烧,随手掏出几张纸钞扇在媛媛脸上。 “不准停!给我喝!” 媛媛内心恐慌,不敢违抗简风存的命令,她起身走到桌子前自己拿起酒杯往嘴里灌,还不忘偷偷捡起了那几张小费。 周妍在旁边看着,也不敢多说一句,这包厢里的人各个有权有势,席惟景是如此,简风存也是如此。 这几年的经验告诉她,遇到这样的情况,除了顺着金主的意思,没有别的办法。 只是可怜了这替罪羊媛媛。 “简少爷,咱们这光喝酒也没意思,您看看,还有其他的想法没有?” 媛媛已经灌下了不少,周妍实在看不下去了,借机插了句话。 简风存抬头,猩红着双目瞪着周妍。 “怎么,要不你来喝?” 周妍拿出标准的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来,“简少爷,您这就是开玩笑了,我这年纪怎么配伺候您呢?” “滚!” 简风存没有对周妍的话回应,只是对着那台花的方向虚空的踢了一脚。 媛媛解脱了一样,连滚带爬的起身退回了姑娘们站着的地方。 周妍的心脏也跟着这声吼紧了一紧,唯恐这简大少爷一个不高兴她这小酒吧也保不住。 好在,席惟景在一旁对着周妍拂了拂手,示意她们都出去。 周妍这才点头哈腰的堆着笑容带着人退出包厢。 出了包厢,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周妍刚刚遣散了手下的姑娘,迎面那名身材魁梧的保镖就急急得撞了上来。 “哎呦喂,大兄弟,我这儿都是姑娘和贵客,你这莽莽撞撞的,再把我的客人得罪了可怎么办!” 周妍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站在门口数落了他几句。 起初看到周妍阻拦,保镖还想发作,听到周妍嘴里的“得罪了贵客”,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才没有直愣愣的冲进去。 尽量稳住心神,保镖打开了包厢门,对着里面极尽恭敬:“少爷,那个女人跑了。” “你说什么?!” 简风存“噔”一下,从沙发上弹起来,直接撞开了保镖和门口的周妍。 顺着保镖手指的方向,扭头就看到远处大门口站着几个在吵闹的人。 与此同时,简风存的手机“叮”的一声,收到了一条消息。 他只低头看了一眼,就黑着脸朝门外走去。 第18章 逃不掉 如果没有门口的突发事件,季姣本可以顺利离开。 她拉着行李箱的动静足够大,但是凭着胆大心细,已经顺利的从保镖眼皮子底下走了过去。 眼看着胜利在望,一个拦路虎气势汹汹的出现在季姣面前。 “许雅雅,你来干什么。” 季姣的声音冷了下来。 她和简风存好好在一起的时候,许雅雅就一直暗戳戳的勾搭她的男朋友。 如今分手了,不是正合她的心意么? 可这个人,却莫名其妙的出现在了这里。 “季姣!又是你!” 许雅雅也没料到,会在这里碰到季姣。 离开咖啡厅后,简风存就独自一人走了,把她丢在路边。 她也只跟了一小段路,然后就失去了简风存的踪迹。 打听了一夜,好不容易从偶然认识的小姐妹那里得到了简风存出现在夜色的消息,许雅雅这才马不停蹄的赶到了夜色。 没想到刚到这里,迎面就碰上了老冤家。 所谓冤家路窄。 许雅雅当即扯住了季姣,然后腾出一只手给简风存通风报信。 她一定要简风存看到,季姣这风尘女子的模样。 季姣紧锁着眉,不知是不是刚刚的经历让自己疲惫不堪,许雅雅的手好像钢钳,她怎么都挣脱不开。 两个人就在门口拉拉扯扯,一直拖到了保镖后知后觉。 “许雅雅,你是不是疯了,你要找的是简风存,你拉着我做什么?” 季姣疾言厉色,简风存发疯的样子深刻的印在她的脑海,短短一晚上经历两次被堵在屋内的恐惧。 她的心理防线已经快要崩溃。 再不尽快脱身,季姣真的要交代在这。 “你别想走!季姣,我一定要让风存好好看看,你不过就是一个风尘女罢了,你凭什么值得他对你这么好?” 来不及了,真的要来不及了。 季姣背后一阵阵发凉,她一只手里还拖着笨重的行李箱,另一只手被死死的扣在许雅雅的手臂之中。 季姣从没觉得,自己的行李箱竟然这么沉重,沉重到她根本无法挪动一步。 又或许是那混合酒精发挥了作用,脚下也像灌了铅似的抬不动步子。 许雅雅尖利的叫声让季姣有少许的头晕。 收到消息的简风存血压飙升,他收了手机一口气冲到了大门口。 许雅雅的消息很短,简风存匆忙看了一眼,脑袋里只来回萦绕着两个字。 “风尘” 是啊,许雅雅说的难听,但也是事实,自己的女人,在这四年里一直偷偷摸摸的在这里做个风尘女,何其可笑。 许雅雅虽然发了消息,但也没料到简风存这么快就到了。 看到简风存,许雅雅立刻松开了季姣,贴上了男人的手臂。 “风存,你看呀,这季姣她是什么人呢,她在这里卖自己啊!” 不用她多说,简风存的不满也已经达到了顶峰。 他一手推开许雅雅,一手抓着季姣的衣领,把她拎了过去。 “季姣,你还想跑去哪儿?” 在他们四周,简风存带来的保镖隔着一个小范围把他们围在了中间。 季姣插翅难逃。 蓦然,从头晕目眩中一瞬间被扯到了一张放大的愤怒的脸前。 季姣颤了颤,眼眶顿时红了一圈。 “风存,你放过我吧,我对你来说也没有什么用了不是吗?” 简风存发出“呵呵”一声,轻轻拍着季姣漂亮的脸蛋,恨恨说道:“没用?可是你背叛了我,不仅是背叛。” “这种地方,你也没少来吧!”他指着身后的夜色。 “季姣,你就这么缺钱,缺钱到要来这里卖,还一边对我假惺惺的装清纯?!” 季姣有口难言,她只能不断的对简风存求饶。 “风存,我…我知道我给你丢人,可是没关系,我们已经分手了,你就当行行好,看在四年的份上你饶了我吧…” 这个时候,是非对错已经不重要了。 季姣不是不知道,整件事本就是一团乱麻,她出卖自己求财,简风存流连花丛求欢。 两个人在某种程度上,也算得上是势均力敌。 可是简家的少爷,怎么可能跟季姣这样的人讲道理。 在这个世界上,只有钱和权才是最大的道理。 简风存的出轨,一概不论,可是身为简风存的女人,她季姣绝不能做出格的事情。 否则,这就是下场。 “风存,你别听这个女人巧言善辩!” 许雅雅再次凑了上来,火上浇油。 “季姣,能做风存的女人,那是你的荣幸,你知不知道,全校有多少人在看你的笑话,等着你被甩。” “可你倒好,你这样的穷鬼是烧了什么高香才攀上简家,你还不珍惜,还来指责风存?真是疯了你。” “你是当婊子还想立牌坊?” 许雅雅恶语相向,把季姣骂的体无完肤。 可她的每一句话都精准的踩在简风存的神经上,无疑给他增添了不少火气。 简风存看着季姣,她的脸真的很美,美到即使看了这么多年,他依旧不觉得腻,甚至还会让他着迷。 可现在,这张未施粉黛的绝色容颜撇向一边,美眸低垂,没给他任何眼色。 也没有任何回应。 这算什么? 倔强,还是…不屑。 简风存攥紧了拳,没有说话,身后的许雅雅突然窜了过来。 她一只手抓住季姣胸前薄薄的衬衫,配合着嘴里的逼问,使劲一揪。 “季姣!你说话啊!” “撕拉~” 那衣料竟然就被许雅雅大力的扯出了一个口子。 随着衣领口的扣子崩掉,白的发旧的衬衫顺着裂口扯掉了一大块。 胸口大片春光裸露出来。 季姣惊慌失措,终于有了动作,抬手拼命的捂住自己的胸口。 被撕掉的衣料部位极其敏感,里面肉色的胸衣就这样暴露在空气中。 不止如此。 许雅雅提高了音量,指着季姣的胸前尖叫。 “季姣!你这是什么!” 吻痕。 紫红色的吻痕看的简风存头皮发麻,这像一剂兴奋剂打入他的身体。 愤怒已经冲昏了他仅存的理智。 “啪!” 清脆响亮的一巴掌。 五根手指印印在了季姣漂亮的脸蛋上,打的她发懵。 第19章 难捱 在酒精的作用下,季姣昏昏沉沉的大脑因为这一巴掌清醒了许多。 她本能地捂着脸,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简风存。 简风存怒气直冲,青筋暴起,没等季姣回过神,又是一巴掌落在了她的脸上。 这次的力道远远重过上一次。 季姣扎好的马尾辫被打落了好几绺,垂在胸前。 “风存,你真的要这样?” 季姣咬了咬牙,第二巴掌的力道有她的手隔着。 可是她明显感觉,自己的一侧脸颊已经肿了起来。 简风存丝毫没有手下留情。 听到季姣的质问,他反而更加愤怒,手指戳着季姣的额头。 “贱女人,你还有脸问,你自己干了什么你不清楚?” “睡了男人还来我这装可怜!” 没等季姣再回答,简风存抬手又是一掌。 这一掌正中季姣额头上的伤口,鲜血立刻涌了出来。 季姣根本没有心思再去想如何让简风存消气。 对方的力道让她的头产生剧烈的疼痛,大脑“嗡”的一声,她就再也听不清任何声音。 看到血,许雅雅心里一惊,不敢再多说,后退了一大步,看着暴怒的简风存。 简风存的模样实在可怕,他的表情是许雅雅从来没有见过的阴狠。 伴随着听不太清楚的咒骂声,他似乎没有看到季姣额头上的血迹,反而更加变本加厉地殴打她。 落在身上的已经不是手掌,而是拳头。 季姣再也站不住,胡乱地扶着箱子蹲下了身。 简风存的拳头很重,一下一下击打着季姣身上最敏感的部位。 想用胳膊护住身体,可是她做不到,肋骨、后背、小腿,身上的每一处都在隐隐作痛。 还是有新的重击打在身上。 季姣避无可避。 渐渐地,她觉得自己好像麻木了,也可能是大脑带来的迟钝感。 脑中的嗡鸣声逐渐扩大至全身,季姣费力地睁开眼睛。 她看不到任何东西,只有血红色充斥着双眼,既朦胧又真实。 不知过了多久,身上的疼痛似乎停了。 季姣凭着仅有的一丝触感,靠在行李箱上喘气。 简风存积攒了一天的怒气终于发泄了出来。 打人的时候是气冲大脑,现在冷静下来,他还有些后悔。 季姣这张漂亮的脸不会让他打坏了吧。 许雅雅看着这闹剧收场,还假惺惺地拍了拍心口松了口气。 她心里可是巴不得简风存一气之下打死季姣,好摆脱这个阴魂不散的女人。 “风存,你别生气了,你看把手都打坏了。” 许雅雅心情舒畅,娇滴滴地又靠上了简风存,丰满的胸部来回蹭着他。 这次,简风存没有推开。 季姣早就没了说话的力气,除了靠着行李箱,她什么都做不了。 真至于如此吗? 如果一开始,她不接受简风存的追求,只是单纯的在席惟景这里出卖自己。 或许不会有这样的结果吧。 季姣,你真是活该啊。 季姣在心里自嘲的冷笑。 简风存懒得再看一眼靠着行李箱的女人,她现在蓬头垢面,瑟缩一团,那奄奄一息的模样让人厌弃。 “呸,走!” 简风存对着季姣啐了一口,扬头意气风发的走了,身边还跟着一个黏糊糊的许雅雅。 看着那一圈保镖撤走,躲在一旁的周妍这才跑上去,查看季姣。 季姣已经昏迷,她的身上有着大小不等的各路伤痕。 那伤痕深浅不一,还有许多地方已经渗血。 季姣蜷缩在地上,衣服被撕扯得破败不堪,还带着伤痕,像一条脏兮兮被丢弃的小狗。 周妍轻叹一声,往夜色包厢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拿出手机,拨通了120。 包厢里,席惟景和陈文还稳坐在沙发上。 周妍安排的几个姑娘簇拥在席惟景身边,可任凭那几个姑娘使出浑身解数,他依旧面色如铁,没有多余的反应。 陈文几次张了张嘴,不知道心里的话该不该说。 良久,还是席惟景先开口。 “你想问什么?” 陈文顿了顿,小声回道:“席总,季小姐,您就这样看着吗?” “哼。” 席惟景从鼻孔哼了一声,表情略带着愠怒。 “那是她自取其辱。” “怎么就…” 陈文的话说了一半,突然想到今天的相遇。 是啊,要真算起来,也是季姣自投罗网。 大约知道席惟景的脾气,他也没在多说什么。 季姣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白天。 浓重的消毒水味刺激着她的鼻腔,季姣感觉大脑还在隐隐作痛。 这是……医院? 周围是陌生的一片白色,季姣眯了眯眼,温暖的阳光正透过窗照进来,让她感到不适。 从心理到生理上的不适。 常年待在昏暗无际的酒吧,季姣好像许久没有感受过这样和煦的阳光。 真温暖啊。 慢慢适应了这种明亮,季姣睁开了眼睛。 各种仪器纵横交错地插在身上,手背上还插着泛着银光的输液针。 季姣想起身,可是只微微一动,浑身就像被拆散了一样的疼,让她不得不躺回去。 “有人吗…” 季姣慢慢扭头,旁边的病床都是空着的,整个房间只有她一个人。 这样的空荡,让她没来由的一阵心慌。 我怎么会在这。 终于,在她第二次试图起身的时候,一名白色大褂的医生推门进来。 看到正在动弹的季姣,医生吓了一跳,赶紧出言制止。 “哎,你别乱动,你这伤得可不轻啊!” 医生很年轻,紧走了两步跑到季姣的病床前。 “医生,我…” 季姣有很多问题想问,但被医生用手势打住。 他有条不紊地看了看各个监护仪器,最后又把她输液的速度调整了一下,在手里的本子上写来写去。 做完这一切,他才坐在了季姣旁边的病床上。 “你千万别乱动,你现在的身体状况不是那么乐观。” “刚送来的时候,你浑身上下都是伤,还有轻微的脑震荡,随便乱动都有可能恶心呕吐,知道吗?” 医生的说话声音很轻,渐渐安抚着季姣也平静下来。 “医生,我是怎么来的?” “哦,昨天晚上的急诊,120把你送来的。” 第20章 报警 “120…那,是…是谁打的电话?” 医生歪头看了一眼季姣,不太明白她关注的重点。 一般来说,急诊中心接到紧急病号,尤其是像这样被救护车送过来的人,是会先询问家属或者监护人。 以防止很多手术没人签字,延误救人的最佳时机。 季姣明显是没有家属的那一类。 送医的时候,救护车上只拉走了季姣自己。 电话是周妍拨通的,但是她忙于酒吧的生意,没有功夫跟来。 从昨晚的抢救到现在,季姣不仅无人签字,而且还没有人付医药费。 医生们也是顶着巨大的压力,因为季姣的状况耽误不起,只能先救了她再说。 “嗯…是这样的,120那边的现场情况我不太清楚。但是姑娘…” “你这没有名字,也没有家属的…”医生变得有点支支吾吾,“我们手术的费用…” “哦,没关系,我来付。” 季姣听懂了医生的意思,没有犹豫立刻同意了。 她还有弟弟要照顾,她还要为手术费想办法,现在她不可以随随便便倒下。 医生松了口气,把手里的一份文件递给了季姣让她先看看。 “姑娘,那你能先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季姣。” “好的,这里有一份文件,本来是昨天晚上手术前要家属签字的,可是我们联系不上你的家属,要不,你通知他来一趟?” 家属… 季姣苦笑。 自从几年前父亲去世,母亲抛弃他们姐弟俩,除了在床上不能动的弟弟,她哪里还有家属。 也是这一瞬间,季姣突然没来由地想到了席惟景。 昨夜简风存和席惟景是一起出现在夜色的,她被打了,席惟景应该也是知道的吧。 自己这个样子,怕是短期之内没有办法赚到钱了。 早知道昨晚在酒吧,席惟景摔在她身上的钱就应该马上拿走。 还有谁会跟钱过不去呢? 现在,枫枫的手术费,自己的治疗费,哪里不是用到钱的地方。 季姣自己的积蓄已经见底,再没有收入她和季枫都要露宿街头。 “季小姐,季小姐?” 医生的几声呼唤把季姣拉回现实。 “季小姐,如果不方便的话,你自己签字也是可以的。” 医生似乎是看出了季姣的窘迫,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只是跳过了话题,让季姣自己签字。 季姣感激地看了他一眼,果然还得是医院的医生最会照顾病人的情绪,要放在其他人那里,一定是追问个不停。 但是季姣的身体还不太能动,医生就把她的病床手动摇到了半躺着的状态,然后递给她自己白大褂上挂着的圆珠笔。 这一套动作一气呵成,季姣还是愣了一会才开始动笔。 伤口扯得她生疼,季姣写得很慢。 全身的力量都靠在支起来的床板上,她并不费什么气力。 可能是大脑思考带来的刺激,导致全身的每一处都被唤醒,季姣感觉身体有种被车轮碾压过后的疼痛。 她颤抖着在最后的签字处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医生赶紧接过她手里的东西,然后关切的问了一句。 “是不是很疼啊?” “嗯…还好。” 季姣还不太习惯对陌生人这样的关心,对于一个被打破额头都不肯来医院的人来说,她从不奢望自己能躺得起这种地方。 “嗯…其实季小姐,我还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医生今天的目的,除了让她签字以外,还有一个其他的想法。 签了字,这只是第一步。 “你…是不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 季姣眨了眨眼。 医生看起来有点局促,这样问也是他冒了很大的风险。 从送医验伤的情况来看,季姣身上的伤很像是通过外界暴力手段造成的。 简单来说,就是被打的。 这种情况,医院大都会选择沉默,也有少数人是病人自己报警求助。 因为没办法判断季姣是被什么人造成的伤害,医生也不敢随便下定论。 但如果真是被打成这样,至少也是轻伤以上的级别了。 可以定罪。 医生不知道季姣是没有听懂还是在犹豫是不是开口,只好又问了一遍。 “季小姐,就是,我的意思是,您是不是被打成这样,需要我帮忙报警吗?” 医生的话好像一盏明灯,一下子点醒了季姣。 报警,对,这也许是一个可行的办法。 简风存的暴力,有了第一次,就有可能永无止境。 这大少爷行踪不定,且脾气秉性让人难以捉摸。 整整四年,季姣都没想到,自己会落得这样的结局。 简家是豪门,哪怕季姣没有做什么,简家人动动手指,她普通的生活就能顷刻之间天翻地覆。 更何况现在,她有这么大的把柄握在简风存的手里。 夜色也是各种上流社会人士出入的场所,简风存阴魂不散,季姣该怎么再去那里赚钱,枫枫的腿可真的等不起了。 “报警……” 季姣下定决心前的那一刻,还是忍不住犹豫。 简家手眼通天,报警真的会有用吗? 医生并不急躁,他看着季姣的表情从欣喜,迷茫再到平静,就知道她心里有多少的纠结。 期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医生终于听到在安静的病房里女孩发出的声音。 “医生,麻烦你帮我报警吧,谢谢你。” 医生点点头,嘱咐季姣好好休息,然后就走出了病房。 直到医生走出了病房,季姣才浑身瘫软地躺回床上,两眼无神地呆望着天花板。 身上的疼痛如潮水般袭来,季姣疼得皱起了眉,可她还是忍着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头上的呼叫铃就在眼前,季姣没有任何求助的想法,她一直就习惯了这样隐忍的活着,自己扛着肩上所有的担子,不向任何人显露自己的脆弱。 等待的过程是煎熬的,从那一刻起,季姣突然开始期盼警察的到来,期盼有人能够救她于水火。 “咚咚咚” 打破宁静的敲门声,让季姣的神经突然紧绷。 她没有说话,外面的人就自顾自地推门走了进来。 好不容易适应了屋内阳光的充沛,这个高大遮蔽的身影让她有点不寒而栗。 第21章 请你撤诉 “季姣,你还活着呢。” 席惟景的声音带着几分磁性,重音落在了“活着”两个字上。 面对这不速之客,季姣没有给出任何反应。 席惟景也不气恼,长腿一跨,随意地坐在季姣旁边空着的病床上。 “季姣,你做了一个最不明智的选择。” 他说到这,故意卖关子似的掐住了尾音,等季姣发问。 病床上瘦弱的人除了看到席惟景的时候转动了一下眼珠以外,其余的反应通通都没有。 她像一具被精心打扮过的娃娃摆放在床上,玻璃珠似的眼球中是无尽的空洞。 这就是最坏的结果。 看到席惟景的一瞬间,季姣只觉得跌入了无底深渊,目光接触的那几秒钟的时间她都觉得自己好像已经死了。 报警的结果不是出现穿着制服的民警又或者是前来调解的律师。 只是一个席惟景。 呵,她季姣的命真就这么贱? 蓦地,季姣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生气,在席惟景等着她接下文的片刻后,她才施施然开口。 “是啊,让席总失望了,我还活着,真不好意思。” 语气里充满了讽刺和不甘。 席惟景听罢,不怒反笑,在他眼里,季姣难得的小脾气也不失为是一种情调。 “哼,季姣,你要是早有这样的态度,别说简风存,什么样的男人不都是你的囊中之物?” 这话什么意思? 季姣用眼神警告席惟景,她又不是玩弄感情的花丛老手,在夜色她也只是赚钱而已。 席惟景无所谓地笑了笑,站起身凑近季姣。 美人就是美人,就算是伤成这样,躺在床上也还是病美人。 季姣的神色带着深深的疲倦,五官未施粉黛,长发乌黑披散,大有一种黛玉葬花式的破碎感。 季姣全身插满了管子,监护仪和针头,席惟景伸手避开身体部位,棱骨分明的指节蹭过季姣滑嫩的脸庞,嘴角勾起了一抹弧度。 “真是可惜了这脸蛋。” 季姣不敢出声,只能用侧头无声抗议着席惟景的接触。 这番挑逗让席惟景很满意,他站直了身体,重新正色道:“你知道我今天来干什么吗?” 终于说到了正题。 季姣转头看着窗外,答非所问。 “我报警的事情,你知道了。” “放弃吧,季姣,你斗不过简家。” “席总这么自信?” “当然。” 季姣回过头来,席惟景重新坐回了刚刚的位置,他翘起一条腿,神色如常。 “你是什么人,我最清楚,简家是什么样的家境,你不清楚,所以,你最好还是听我一句劝。” “如果我不听呢?” 席惟景抿了抿唇,眸光里划过了一丝暗沉,他笑得轻松。 “你没有选择。” “席总,你们也不要太过分吧。” 季姣忍住了发脾气的冲动,她现在的确没有什么说大话的资本。 医院的手术费加上药费花费了她不少,支撑她生存下去的钱不多了,再不缴费,她和枫枫只能去桥洞下面风餐露宿了。 “季小姐,你也搞搞清楚,我们的办法也不是只有这一个。” 还有一个办法,就是把季姣逼上绝路。 如果她自杀或者出了什么意外,这桩事自然了了。 季姣从席惟景的笑眼中看清了眼底的一抹凉意。 不行,硬碰硬的事情,果然不适合她来做。 季姣叹了口气,原本略有些紧张的脖子又松了下来。 “席总,你到底想怎么样。” 这回,席惟景没有再废话。 “第一,我代表简家来请你撤诉。” “这第二嘛,你可以看看这个。” 席惟景伸出手指在他旁边敲出了声响。 季姣这才发现,他身旁不知道什么时候放了一个蓝色的文件夹。 “这是什么?” “很简单,你看了就知道了。” 席惟景“贴心”地把文件夹拿起来,递到了季姣手中。 打开文件夹只看了五分钟,季姣就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 与其说这是调解书,不如说,这是给季姣一个人单方面的压迫协议。 上面不仅写了季姣需要撤诉,道歉,甚至还包括以简风存女朋友的身份继续下去,原因竟然是她已经在简家老爷子面前露过脸。 诸如此类,数不胜数。 看着满满两页纸的条款,季姣气得想把这文件夹扔出去。 可她现在有没有这力气不说,就是席惟景也不可能任由她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她把文件夹合上,任它放在自己的身上,开口反问。 “这就是简家的诚意?” 席惟景挑了挑眉,从季姣身上拿走了文件夹,打开细看。 这一看,他都发出了一声不大不小的疑问声。 这文件夹拿来的一路上,席惟景都没有兴趣看看,简风存处理事情太过毛躁,简风存的母亲才拜托席惟景出面,代替简家。 这件事情不能闹大。 席惟景心里大约有数,简家少爷要是真被派出所传唤,不管是谈话还是审问,这都对简家有很大的影响。 但他倒真的没想过,简风存把自己的要求写的这么具体,这份调解书除了标题和派出所的印章,其他的内容,全是简风存自己的意思。 简少爷的做派一贯如此。 席惟景飞速浏览完文件,嗤笑了一声:“这小子还真敢写啊。” 季姣听到了这话,眸色暗了下来,“这是简风存自己写的。” “对。” “所以,是警察通知你们来的。” 席惟景看着季姣,眼中的意味不明。 但季姣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警察通知了简家,让简家自己处理这种小事,还是说,派出所有简家的人通风报信。 无论是那种情况,都已经把季姣置于谷底。 季姣听到了自己心里希望破灭的声音。 “那你呢,席总,你也希望我做一个聪明的决定吗?” 季姣低着头,没有看席惟景,她不知道席惟景是什么表情听着她的话。 良久没有回答。 季姣转头,席惟景并没有在看她,而是盯着窗外,脸上是意味深长的平淡。 “席总,你对我这样,也…无所谓吗?” 季姣问的小心翼翼。 第22章 对着干 席惟景转过头看着她,突然扬起了一丝笑容。 “季姣,你是不是觉得,我应该可怜你,同情你,然后再给你一点补偿。” “我知道你是学生,但是你好歹也在外面混了这么久,有这样的幻想,也真是可笑。” 季姣垂下眸,似有亮晶晶的液体挂在眼睫上,转瞬即逝。 是不该有的幻想。 在做这一行之前,季姣也偶尔听周妍说,有的人一直跟着同一个金主,时间久了修成正果。 但这样的情况是微乎其微。 季姣不敢奢求修成正果,可是她跟了席惟景四年,就算是石头心,也多少会有一点人类的情感。 人没有七情六欲如何算作人。 季姣也是如此,她偶然会在一些上课的间隙或者和简风存的相处中想起席惟景。 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悄悄在她心里扎根生长。 即使季姣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也是错的,但她没办法控制自己。 就像现在,她看到席惟景对她的态度,也没办法控制住让自己不难过。 两段关系的尽头,受伤害的都是季姣。 很快的,季姣偏过头忍了忍,把自己的委屈吞下,然后转头看着席惟景。 “我没有这么想过,不过席总想要给我补偿费的话,我当然是可以接受的。” 一瞬间,仿佛回到了在席惟景手下讨生活的日子。 席惟景额头上的青筋一跳,把手里的文件夹丢在一旁。 “这份文件你签不签都可以,但是,我希望你能同意和简家和解,对简风存撤诉。” “这算是调解,还是威胁?” 季姣反问。 “没有区别。” 没有区别么。 季姣淡淡地挤出一个笑。 从一开始,受到伤害和压迫的,就只有她一个,无论是简风存还是席惟景,他们都用一用高高在上的态度俯视着季姣。 她像一只被囚禁的鸟雀,不仅要出卖自己获得一些可怜的吃食,还要用漂亮的外表填充他们的面子。 季姣一直清楚,自己在这些上流社会人的眼里,算不得什么。 可是这四年,她为了自己和季枫,一边对简风存的寻欢作乐视而不见,一边在席惟景的手下摇尾求生。 终于以为这样的日子可以松一口气的时候,这两个曾经与她最亲密的人,却一个不肯放过她,一个对她选择漠视。 季姣恨这样的不公。 有的人含着金汤勺出生,有的人在下水道里捡垃圾。 同样生而为人,季姣却做不得人,只是人下人。 凭什么? 她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我都不同意。” 席惟景吃惊地看着季姣,“你知道你在说什么?” “知道。” 季姣平静地回了一句。 “既然席总说,调解和威胁都是一样的,那我是否同意,也是一样的结果。” “我知道简家手眼通天,应该不会在乎我的意见吧。” 席惟景弯了弯嘴角,季姣这个被惹得炸毛的样子引起他足够的兴趣。 但季姣猜对了一点,就是简家想息事宁人,正是因为警方并不是完全在他们的掌控之中。 简家就算再通天,也总是生意人,生意场上,难免有多多少少的朋友或敌人。 简家有的权势可以压迫季姣,敌人可不吃这一套。 简风存打人的事情一旦传出去,被有心人知道,一定会从中作梗。 到时候,真的把简风存推上被告席,这后果不堪设想。 更何况,现在简家的后继人还没有定,席惟景和简风存可以说是势均力敌。 简风存的母亲拜托弟弟来劝说季姣,心里也是存了疑影的。 简风存那花天酒地的性格,老爷子最是清楚,好不容易有了个中意的孙媳妇,还被自己亲孙子给打了。 老爷子本来身体就不好,再因为这个,那可得气出个好歹。 简家想息事宁人,季姣咽不下这口气,双方的僵持点就在这里。 看席惟景没有接话,季姣知道自己猜对了几分,她趁机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席总,我不接受调解或者威胁甚至是商量什么的,都一样,同意这些的后果,就是我会受到更加变本加厉的迫害。” “您应该还不知道吧,我那天之所以出现在夜色,就是因为简风存找人去砸了我租的房子。” “那间房子里还有我的室友,我不能连累她一起担惊受怕,所以我才搬出来。” “简风存把事情做到这么绝,现在又想起来找我调解,这可能吗?” “如果我同意了,岂不是对简风存更大的让步,那以后我还有命活吗?” “所以,我不同意。” 最后四个字,季姣缓慢又坚定地一字一顿地说了出来。 她说这番话的时候,席惟景全程沉默着,甚至偶尔还会皱起眉头思考什么。 等季姣全都说完,席惟景也停顿了片刻。 以前,他好像小看了这个娇柔漂亮的姑娘。 “行啊,季小姐说得头头是道。” 席惟景嘲讽似的回了一句。 除了听到季姣说简风存找人砸了她租的房子比较意外,其他的事实都差不多是对的。 他不得不承认,季姣说的没有什么不对,甚至咬死了不调节不撤诉似乎也是一种行之有效的办法。 这对席惟景好像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他不以为然的点点头。 “好,那季小姐就坚持你自己的想法,我先走了。” 季姣看着席惟景离开,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 这就走了? 她还以为席惟景要对她软硬兼施,逼着她同意调解。 这样自顾自的走了,好像不是席总一贯的风格。 但这也不太重要,季姣已经把自己想说的态度都说了出来。 简风存闯了大祸不说,还恰好碰到季姣这执拗的脾气。 季姣忍不住想,简风存在家里会受到什么对待。 但无论他受到什么,按照他的性格,一定会千倍百倍的施加在季姣身上。 简风存在家里一向说一不二,也少有人和他对着干。 这次季姣触了逆鳞,如果不坚持自己的诉讼,简风存一定会永无止境的来骚扰她。 季姣无力的靠着身后的枕头。 虽然说起来容易,可是真的要面对暴怒的简风存,那恐惧感,想想就不寒而栗。 她不可以重蹈覆辙。 第23章 平静的弟弟 一连几日过去再没有什么人来找她,季姣好歹过了几天平静的日子。 她身上的伤,在取证完毕以后,也在慢慢恢复,现在不剧烈的跑跳,正常行走已经没有大碍了。 季姣急着出院。 如果有条件,她也想在医院多躺躺,每天吃喝都有护士送到她的床前,她只要动动手就行了。 短暂的,季姣体验了一下有钱人家的生活。 跟十几年苟延残喘的自己相比,这样的日子简直不要太好。 可是季姣付不起床位费,那头还有一个等着自己救命的弟弟。 明知道身体还没有好全,可她坚持出院。 “嗯…你真的要出院吗?” 医生拿着检查单再次询问季姣。 “对。” 他得到的是季姣肯定的回答。 医生不再坚持,轻轻叹了口气,在电脑上打出出院的相关注意事项。 “回去以后,还是要多注意休息,别太劳累,头晕头疼一定要来医院复诊,也别做太剧烈的运动,劳逸结合。” “知道了,谢谢医生。” 年轻医生开好了一张长长的清单递给季姣,然后指导她去办出院手续。 走出医院的那一刻,季姣才感觉到有一种久违的压力。 在医院待着的日子太过于麻木,让季姣有了片刻的放松,可是出了院,她还是那个为了钱而出卖身体为弟弟奔走治病的季姣。 季姣现在已经欠了一屁股债,但她不急着想钱的事情,先打车去了季枫的医院。 住院这几日,好像是对亲情最渴望的几日,也是好久没有去看季枫了。 把箱子寄放在主治医生的办公室里,季姣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到季枫的病房门口。 上次来看季枫的不愉快还历历在目,季姣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再次激化和季枫的矛盾,只能先站在门口偷偷观察。 瘦弱的少年病恹恹的躺在床上,屋里面积很大又很亮堂,但是他的眼里没有一点光彩。 不知道有多久没见过季枫这安静的样子了。 记忆里,季枫不是在歇斯底里的尖叫,就是在发脾气砸东西。 难得的平静,季姣也忍不住多看了一会。 “季小姐,不进去看看吗?” 主治医生站在她身后出言提醒。 季姣这才从思考中回神。 “季小姐,这几天,枫枫的情况比前阵子好很多,你可以进去看看他。你们姐弟俩也很久没见了吧。” “哦,嗯。” 季姣机械的应了一声,手扶在门把手上犹疑,好一会儿才下决心打开门。 季枫的目光追随着季姣制造出的声响,看了过来。 双目相接,季姣下意识的心里一紧,她害怕好不容易安静的季枫会因为她的出现而失控。 还好,什么都没有发生。 季枫只是看着季姣一步步靠近,然后坐在了病床前的椅子上。 “枫枫…我来看看你。” 姐弟两个好像第一次认识一般,一切都看起来那么生涩。 季枫呆滞的点头。 这一个简单的动作,看的季姣差点涌出眼泪。 她已经记不清有多久,自己能和弟弟像现在这样好好和平的相处。 每次见面,季枫几乎都在发病,或者说,他自己心里总有一些怨气,这些年,他在不停的发泄,像一头愤怒地小野兽,撕咬着每一个接近他的人。 “枫枫,你…最近还好吗?” 季姣紧张的心慢慢放下来,话也渐渐多了。 “嗯。” 这算是季枫的回应。 季姣的脸上多了几分轻松,主治医生的话没错,季枫的情绪果然好了很多,也许很快,就会慢慢好起来。 又是新的希望。 病床上瘦骨嶙峋的男孩好像被按下了延迟键,一举一动都慢吞吞的。 他抬手抓了抓自己胸口的被子,突然说了四个字。 “我想起来。” “哦,好。” 季姣忙不迭的起身扶他,只是这一个用力过猛,险些把自己绊倒。 季枫后知后觉的伸出手,朝着季姣的方向虚空的扶了扶她。 季姣愣在原地。 她对季枫的印象,还停留在已知的对自己的怨恨中。 而这孩子现在对自己的态度,比以前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虽然没有扶到自己,但是能有这样的反应已经很好了。 反应过来的季姣心里多了几分开心,她轻手轻脚的扶着季枫坐起来,摸着季枫瘦弱的身体,季姣一阵心疼。 因为疾病长期的折磨,季枫的性格和身体都变差了很多,每次季姣出现,他都是远远的就开始对着她拳打脚踢。 这是季姣第一次接触季枫每况愈下的身体。 “枫枫,最近吃的不好吗?” 虽然也能想到,季枫每日差不多就是靠着输液维持生命,季姣还是忍不住多问。 “嗯,不想吃。” 季枫弱弱的回答。 季姣伸手,拉了拉季枫青筋凸起的小手,那手掌不是他这个年纪该有的大小,也没有几两肉,看着让人心酸。 “对不起,枫枫,是姐姐没有照顾好你。” “姐姐应该来陪你一起的,可是我有好多事情要做,枫枫,你别怪姐姐,行吗?” 季枫呆呆的看着季姣,眼睛里渐渐分泌出一种复杂的情愫,他用力的眨了两下眼睛,好像在做什么激烈的思想斗争。 “好。” 意料之外的乖巧回答让季姣心里升腾起一股暖流。 她的眼睛不自觉的的湿润,睫毛颤动着浮在弯弯的杏眼上。 季枫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姐姐原来长得这么好看。 “姐姐,你好久没来了。” 这一次是季枫主动开口。 季姣张了张嘴,想到最近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她突然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嗯,是,枫枫,姐姐最近…有点忙。” “忙什么?” 弟弟难得对自己的事情感兴趣,季姣很想从头开始娓娓道来,可是一时间也理不出个头绪,她又不知道从哪里说起比较好。 “就是…嗯……枫枫,你还记得姐姐的男朋友吗?” 犹豫片刻,季姣决定从简风存说起。 季枫想了想,点头表示记得。 “这段时间,发生了好多事情,我也乱的很,但是总之,就是我和简风存分手了。” 第24章 是和解还是隔阂 季枫玻璃球一样的瞳仁中散发出一些不寻常的光芒。 从前在季枫眼里,季姣一直是一个狠心又自私的姐姐。 有简风存这样好的男朋友,上着还不错的大学,过着他想又不敢想的日子。 自己就是季姣唯一的拖累。 每次季姣来看他,他都是一副不耐烦的样子,他恨妈妈丢下他,恨姐姐不管他,也恨自己。 为什么变成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人是我?不是季姣。 每每看到季姣,季枫心里的怨恨就会直线上升达到顶峰。 久而久之,他自己好像都忘了,变成这样的罪魁祸首可以是任何人,唯独不是季姣。 这是他在这世上唯一对他好的亲人。 “分手了?” 季枫喃喃重复了一遍,依旧不明白,这样的感情为什么还会分手。 整整四年,季姣和简风存都是好好的在一起,从来没听说过他们两个有什么嫌隙。 为什么这么突然? 季枫没有多问,看起来好像也没有太多关心,但是季姣没有收住,自顾自的说了下去。 “枫枫,有很多事情呢,我,我一时半会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就是…我,可能是我配不上他吧。” 琢磨了半天,季姣只说了这么一句。 她不是不想告诉季枫,甚至她很想,细细把整件事像倒豆子一样倒出来,好让她能有一些安慰和放松。 可是话到嘴边,她又停住了。 季枫的身体,比她想象的还要差劲,这些事情繁杂凌乱,会不会影响他的心情,让他更加烦躁。 手术费虽然还差许多,但是季姣也已经在攒钱了,她不想让自己的弟弟就这么一辈子瘫在床上。 既然要手术,好的心态对他也很重要。 季姣不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让季枫忧心。 比起自己的喜怒哀乐,这个不良于行的病人要更脆弱一些,她还是要为他考虑。 听到季姣的话,季枫也沉默了许久。 他开始觉得,自己以前的好多事情好像都错了。 姐姐没有他想象中轻松快乐,而自己也没有被抛弃,甚至姐姐看起来比他的烦心事还要多。 季枫认识到自己有错,可又觉得眼下的情形有点别扭,让他不得不硬把自己从愧疚里拉出来。 心里的动容不想在明面上表现出来,他把脖子扭到了另一边,向着窗外。 窗外是常年看得到的常青树。 季姣抬起头,季枫的脸上没有什么异样的表情,她心里觉得空落落的。 她和弟弟之间,好像亲近了又好像还有着隔阂。 季姣不知道这样的情况,她要怎么处理。 主治医生及时进来解了围。 “季小姐,麻烦你跟我过来一下。” “哦,好。” 季姣起身,看着季枫消瘦的侧脸,叹了口气,终究是没有再说什么。 医生办公室里,主治医生对着季枫的片子看了又看,慎重地跟季姣解释。 “季小姐,你看这里,这是枫枫最新的片子,照这个情况,他的腿确实不能再拖了。如果再拖下去,手术之后完全恢复的概率会降低到50以下。” “真是这样的话,可能会给他留下终身残疾。” 季姣的眉头逐渐紧锁,她心里默默盘算了一遍自己现在所有的钱和能变卖的首饰。 如果要凑齐20万,应该还有一些距离。 主治医生最后问了季姣一次,“季小姐,你看,手术费…你什么时候能凑齐,我好安排手术。” “好…我…我现在立刻回去借钱。到时候我电话通知您,我一定会尽快,您放心。” 主治医生想了想,同意了季姣的话。 无处可去的季姣,再次回到了夜色。 打电话给周妍的时候,季姣心里十分忐忑,自上次在夜色里发生了那件事,她就再也没有联系过周妍。 她心里清楚,夜色作为这种场所,绝对不能得罪简风存这样的人物。 这是夜色的立身之本。 可是她现在的情况,唯恐周妍对她避之不及。 听到电话那头熟悉的“喂”,季姣支支吾吾了半天才说出一句“对不起”。 周妍愣了一会,倒是反过来安慰季姣。 “姣姣啊,干嘛说对不起。” “周姐,我知道,我给你惹麻烦了,真不好意思,但是我,确实没地方去了,而且我…” “我还需要钱。” 周妍明白了。 她直接打断了季姣的话,让她放心。 “姣姣,没事,我知道你一个人也不容易,你还是个学生,这么辛苦,既然没地方去就来我这儿吧,我给你安排。” “啊,谢谢,谢谢周姐。” 季姣感激不尽,连忙挂了电话,立刻打车到夜色。 要说这周妍,心肠软一点也是有的,只是她让季姣过来,并不是完全为了她,也是有自己的私心。 在夜色里,最缺的就是季姣这个类型的姑娘。 本来就是女大学生,素颜清纯,浓妆美艳。这样的人不可多得,周妍就算冒着些许风险,也愿意把季姣笼络到她手下。 左右季姣都是需要钱的,那可不能便宜了别的人去。 大不了她就让服务员都注意点,只要避开简风存,季姣在别人眼里那可是块美玉,有的是人稀罕着。 匆匆忙忙赶到夜色的季姣,刚跨进大门,就被周妍拉了去上台。 清纯又人畜无害的季姣深得老板们的青睐,只一晚上,她就收到了不少小费。 下了台,季姣就住在了之前周妍给她安排的小房间。 行李来不及收拾,季姣先把自己手头所有能凑的现金首饰都收拾出来。 在医院的开销还有一大笔钱没有还上,可是如果除去了医药费,季枫的手术费恐怕遥遥无期。 季姣一咬牙,把医药费的欠款通知短信删了个干净,把所有钱都算进了手术费里。 反正她也跑不掉,等医院催的时候再说吧。 这样算下来,已经凑得差不多了。 季姣忍住心里的激动,然后打开手机,看了看今天的黄金价格。 为了凑齐手术费,她打算卖掉之前席惟景送给她的首饰。 这些黄金首饰的价值浮动不定,季姣打算选一个最合适的时候去卖掉。 打开手机,今明两天的黄金价格让季姣眼前一亮。 第25章 凑齐了! “710?!” 季姣惊叫出声,又觉得自己声音太大了,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巴。 这时候再不出手,那自己可真就是大傻子了。 收拾好手头的首饰,季姣给周姐请了会假,立刻赶到黄金首饰店。 她到的时间刚刚好,店里还没有关门,正在收拾准备。 季姣先找店员询问了今日的黄金价格,才放心地把自己的“家当”全拿出来。 除了之前寄到出租屋的首饰,这四年间,席惟景还给季姣了不少。 别的不说,就在这四年期间,席惟景对季姣从来没有吝啬过。 卖首饰的过程比想象中还要顺利,季姣拿着银行卡走出首饰店的时候,还觉得有一丝恍惚。 距离手术费凑齐,只差一点点了。 季姣捏着银行卡的手心里都沁出了汗水,连手机铃声都没注意。 电话是律师打来的。 吴律师的声音听起来板板正正,对季姣简单汇报了最近的情况。 “季小姐,您委托我的关于对许雅雅女士的起诉已经在走流程了,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 “但是另一个,就比较麻烦了。” 季姣心中一沉,“怎么麻烦了?” “嗯,是这样,简家也有律师在跟进这件事,现在按照自诉流程,对方律师的意思是先庭外和解。” “庭外和解?” 季姣咬了咬唇。 “那您的意思是,我要撤诉吗?” “这个,倒也不是必须撤诉,只是真要打官司,可能会有点困难。” “吴律师,您觉得,胜诉的概率有多少?” 吴律师的声音停顿了一会,在犹豫要如何回答。 然后,季姣就听到电话那头的声音。 “真要坚持起诉到底的话,胜率至少有一半以上,只不过…这个过程可能很麻烦…您看…” 吴律师的意思很明显,季姣的律师费已经不够了。 “起诉,坚持起诉,不要调解。” 季姣坚定地回了这么一句。 吴律师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惊讶,他准备的后半句话还没有说出口,季姣就已经做出了决定。 本来他还想说,对方律师联系过他,想要通过庭外调解格外给季姣一些补偿。 这也算是简家处理事情的态度和诚意。 谁知道季姣竟然这么坚定地要起诉。 这必然会是一场硬仗。 吴律师得到了季姣准确的答复,也没有多说,在确定季姣会补律师费以后,就挂断了电话。 季姣长叹一声,变卖首饰得来钱的喜悦又被一个电话给冲散。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不停地陪酒,讨好那些老板,为了手术费和律师费拼命赚钱。 一连几日的陪酒,黑白颠倒,季姣最后从包厢出来的时候,脑袋嗡嗡作响。 手机不知道被丢到哪里,季姣胡乱地在自己房间里找了半天,最后才在角落里找到。 她迷离着双眼,把刚刚赚来的钱放进自己专门的小包里,同时把这笔账目记在手机上。 “嗯…17、18、19、20…20还差…嗯?!” “凑齐了?” 季姣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酒劲儿还没有散,她只觉得两只眼睛都朦胧着一片雾,让她不敢确定手机上的数字是不是真的。 拿着手机跑到卫生间洗了几把脸,季姣才清醒过来。 重新看了手机上的数字,季姣不敢相信,自己真的凑齐了手术费。 双手止不住的颤抖,季姣恨不得立刻飞到医院,把手术费交到医生的手里。 她拼命忍住自己的颤抖,赶回房间,拿上银行卡和现金,准备把现金存到卡上再去医院。 等季姣赶到医院的时候,医院正乱作一团。 她抓紧手机和银行卡,随手问了一个门口的护士。 “请问,这里怎么了?” 护士也是一脸急躁的看着病房那边,“听说刚刚有个病人的情况不太好,现在医生们都在那边抢救呢。” “抢救?哪边?” 季姣心里一紧。 顺着护士手指的方向,她看到了是在季枫同一个方向的病房。 难道抢救的是枫枫? 季姣撒腿就往病房跑。 季枫的病房在一排病房区的最里面,门口小护士的手势,季姣并不能确定具体的房间。 越靠近病房,医生们抢救的交流声,仪器响声,还有病人的喊声就越敲打着季姣。 直到跑到病房门前,季姣觉得腿都软了下来,她扶着门框,透过玻璃往里看,季枫正好好地躺在床上,一如既往地看着窗外。 而隔壁病房传出一声声惨叫。 季姣扶着墙,慢慢滑了下去。 不知道是不是这样突然的剧烈跑动牵扯到了季姣的旧伤。 她觉得两条腿好像失去了知觉,脑袋也在此刻疼了起来。 季姣捂着脑袋,剧烈的疼痛刺激得她神经都在颤抖。 不知道什么时候,一双手扶着她的胳膊,还有一个关切的声音询问。 “小姐,你怎么了,你需要帮助吗?” “不……用。” 季姣很想摇头,可是头疼得要炸开,她只能抬起手无力地摇了摇。 一个穿着白色护士服的小脸凑到了她面前,小护士把一个什么东西贴在了她的额头上。 一股暖意袭来,季姣瞬间觉得好了许多。 “谢谢你。” 小护士笑了笑,扶着季姣起身,“没关系的,小姐,你如果不舒服要不先来这边休息一下吧。” “啊,不用,不用。” 听小护士这么说,季姣赶紧拉住她。 “李医生在不在,我是来找他缴费的。” 季姣在办公室等了好一会儿,才看到了满头大汗的主治医生。 他显然也参与了刚刚的抢救。 季姣看到李医生,立刻把手里一直紧紧捏着的银行卡双手递给他。 “医生,这是枫枫的手术费,都凑齐了。” “哦?” 李医生有点意外,没有接银行卡,只是坐在电脑前敲击了几下键盘。 不多时,一张缴费单就打了出来。 “季小姐,缴费不在我这里,您拿着这个去缴费吧。” “嗯,好。” 季姣接过缴费单,刚要起身,李医生又嘱咐了一句。 “哦对了,季小姐,给枫枫做手术的主刀医生要后天回来,所以手术最快是后天,您看这样可以吗?” 第26章 谁是猎物? “后天?” 季姣看着主治医生,心里浮现出一丝疑问。 主治医生看出了她的想法,赶紧补了一句:“季小姐,你放心,林医生是我们这里最好的外科医生,有他在,肯定没问题。” 季姣点点头,主治医生的话也算中肯,有了好的主刀医生,肯定有更大的把握治好腿。 交过费以后,季姣在主治医生这里拿到了手术安排,也没顾得上再去看季枫一眼,就匆匆离开了医院。 季姣的时间就是金钱。 距离上次接到吴律师的电话,已经过去了几天,这几天季姣越来越觉得心里有些忐忑不安。 掏出手机,季姣犹豫很久,还是拨通了电话。 “吴律师,我是季姣。我想问一下,最近案子的进展怎么样?” 吴律师的声音听起来轻松,“季小姐,目前还没有什么问题,怎么了,你有什么事情可以跟我说。” 季姣想了想,还是把心里的不安咽下,只是简单地敷衍了两句。 “没事,谢谢您,吴律师。” “姣姣啊,快来快来。” 在角落打电话的季姣被周妍眼尖地看到,她正愁没人上台,一把就拽过季姣,拉着她往门口走。 边走还边帮她整理了一下妆容。 季姣的脸就是她在夜色最大的武器,她的样貌可以说是在夜色里排得上数一数二的。 跟着一排姑娘们一起进了包厢,包厢里的几个老男人的眼睛都亮了几分。 今日的客人想必十分重要,周妍亲自跟着进去在一旁招呼。 “各位老板,这是我为几位精心挑选的姑娘,你们看看,如果不合胃口啊,咱们再换~” 周妍笑的风情万种,几个老板们也都挑挑拣拣的对着姑娘们招手。 季姣也被其中一个人指到了身边。 季姣挂着标志性的待客微笑,凑近那客人身边举起酒杯。 “老板,这酒是我们这儿的调酒师最好的手艺,您尝尝。” “好啊!” 对方扬起嘴角一抹弧度,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季姣有些惊讶,这酒虽然是鸡尾酒,可是酒精度数并不低,这一小杯下肚,普通人可都是至少头晕的量。 这人看上去甚是轻松。 季姣咧了咧嘴,悄悄打量了一下他。 这人看着长得还算端正,在其他人中,看起来算是最年轻的一个,不知道是怎么能跟其他几个老板坐在一起。 但这样的年轻人,必定有一些过人之处,就比如席惟景… 季姣想起,第一次见席惟景的时候,好像也是这样的场景。 “怎么了,这就不喝了?” 那人挑了挑眉,看季姣没有下一步动作,忍不住一问。 季姣这才反应过来,唯恐他不高兴,赶紧端起酒杯,陪着喝了一杯。 “不好意思老板,你刚刚啊喝得这么快都把我吓到了,我的错,我来罚酒。” 混迹夜色多年,季姣讨好人的本事多少还是有一些,她几句话应付过去,罚了酒把这事挡过去。 还没等季姣再找话题,对方却先对季姣提出了要求。 “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叫我姣姣就行。” 在夜色,每个上台的人大都是有假名字,为了避免麻烦。 就连席惟景,都是在简风存以后才知道了季姣的真名。 “哦,姣姣,好名字,皎若明月。” 季姣低着头假笑,悄悄撇了撇嘴。 什么皎若明月,那是同一个字吗? “姣姣,我会看手相,要不要我来给你看看?” 客人主动的邀约,季姣没有拒绝的理由,她巧笑倩兮地伸出手,把白嫩的手掌摊开给客人看。 “哟,姑娘这手相真是不错。” 那客人才看了一眼,就感叹了这么一句。 季姣眨了眨眼,一副很好骗的样子,“什么啊,你才看了一眼,就不错了?” “当然了,你看这儿。”他指着季姣手掌上其中一条线,“这是生命线,你的又粗又长,说明身体健康。” “还有这个,财富线,也是很不错,很少人手上的财富线能连起来的,所以姣姣,你这手相绝对是万中无一的。” 季姣一听,就是什么胡扯的把戏,也没当真,但是她再不相信也只能陪着笑,随口附和。 “那真是太好了,我就借您吉言了。” “哎,我觉得,不仅是吉言,我还可以为你带来这个财富。” “嗯?” 季姣抬眼,疑惑地看着他。 “姣姣姑娘,有一大笔财富就在你的面前,这个机会,你要不要抓住?” 这人话里有话。 季姣的脸色微微一变,她不知道对方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是心里有一种预感。 这不是简单的表面意思。 但是,毕竟是在夜色,季姣也不怕会有什么差错,总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把她带到哪儿去。 “好啊,那不如您说来听听,有什么机会能让我抓住的?” 季姣试探。 那人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季姣跟着她一起过去,然后站起身,走出了包厢。 季姣跟在身后,跟着他走到了几步之外的另一个包厢。 “夫人。” 刚一进门,那客人就恭敬地鞠了一躬,然后退到了一边。 他身前的沙发上,有一个气质雍容的女人坐在那里。 只看了一眼,季姣就几乎能够确定,这是简风存的母亲。 眉眼有着七八分相似,而刚刚那个人喊她夫人,恐怕是简家的人无疑。 果然,季姣刚这样想过,那夫人就开口,开门见山。 “季姣是吧,我是简风存的母亲。” 季姣不知道应该摆出一个什么样的状态才符合自己现在的心情,只是面无表情地应了一声。 “那夫人,找我是有什么事?刚刚这位,跟我说的机会,也就是夫人的给的喽?” 简母浅浅一笑,端庄地点头,“我听说,季姣姑娘,跟我儿子有了一些龃龉。” “我儿子的性格比较冲动,我这个做母亲的,亲自来替他处理一下这些事情。” 简母的重音落在了“亲自”两个字上,言外之意就是,简家对这件事情已经给足了季姣面子。 堂堂夫人亲自来见,季姣别给脸不要脸。 季姣站在那里看着简母,突然笑出了声。 第27章 羞辱 简母被季姣笑得莫名其妙,她往往后挪动了一下身体,微微扬头看季姣。 “笑什么?” 季姣止住了声,盯着简母,没有丝毫退缩。 “没什么,只是觉得夫人为了儿子,确实尽心尽力,心里还很羡慕。” 简母哼了一声,没有接茬,继续自己刚刚的话。 “我看的出来,季小姐很缺钱。” 顿了顿,简母斜眼看了一眼季姣,“所以,我这儿有一些钱,可以解决季小姐的需要,不过…” “肯定是有条件的。” 简母的话来了一个转折,打量着季姣的反应。 季姣选择没有反应。 简母看了几眼,看不出季姣露怯,心里觉得有些奇怪。 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年轻小姑娘,竟然能这么冷静? 她开始觉得,自己的儿子是被骗了。 “季小姐应该记得,之前风存带你见过我父亲,也就是风存的爷爷。” “老爷子对你,还算满意,所以这第一条,就是你要替风存讨老爷子欢心。” “哪怕是演戏也行。” 简母的话,让季姣在心里又冷笑了几分。 难怪简风存不同意分手,原来是因为要讨好简老爷子。 那天去看老爷子,季姣其实也觉得跟老爷子投缘。 她从小都是自己一个人长大,没有什么跟长辈相处的经验。 简老爷子虽然是有着简家最高的股份,但他的脾气秉性和对小辈的态度让季姣真的感觉到了爷爷的疼爱。 她心里还有点不忍,简风存这样的孙子,实在配不上这么好的爷爷。 现在简母又让她去欺骗老爷子,她才不要做这种事。 简母的话还没完,见季姣没有反应她,她自顾自的又说下去。 “第二,撤诉。” “对风存的起诉,必须撤诉,这不仅仅是对风存的影响不好,对你的影响也不小,不是吗?” 简母盯着季姣,她在来之前就已经打听过。 季姣被打和起诉风存的消息,已经在他们学校风一样的传遍了。 学校的学生对这件事议论纷纷,只是幸好季姣和简风存都已经快要毕业,没有什么课,不然现在,他们在学校也是寸步难行。 季姣区区一个人,不怕什么风言风语,况且,当初在和简风存在一起的时候,什么乱七八糟的流言她没听过。 可是简风存不一样。 作为简家的未来继承人,简风存绝对不能有什么不好的流言传出去。 这样的影响,如果让简风存拿不到股份,那可就全完了。 季姣站在那,如同入了定。 简母抿了抿唇,下巴一扬,对着季姣,“季小姐,怎么样?” 季姣摇头。 简母皱眉,一丝怒意从身上散发出来。 “季小姐,你这摇头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要拒绝我?” 季姣耸了耸肩,一脸无所谓的神情。 “夫人特意来找我,真是麻烦了,但是这些对我,没有什么吸引力。” “所以,这两个要求,我都不答应,这钱,我也不需要。” “不需要。” 简母压着火,重复了一遍这三个字。 “你知道,我给你的是多少钱吗?季小姐,你恐怕这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钱。” 简母的羞辱显而易见,但季姣没有因为这几句话而恼怒。 “夫人,就算是金山银山,对我也没有用,我劝您,有这个时间,不如直接劝劝您儿子,少做些出格的事。” 简母美眸中流露出讶异,但很快又一闪而过。 眼看事情没办法谈妥了,她的脸色骤然变冷。 “季姣,你看清楚了,这些钱,够你挣几辈子的,就是按照你这个来钱快的方法,也能让你少睡不少男人呢!” 简母翻脸,话语也尖酸刻薄起来。 季姣听着刺耳,但是她依旧不为所动。她知道简母的话,只是为了激怒她。 如果自己上当,那就正中简母的下怀。 不战而屈人之兵,季姣不是这类人。既然她有心要把简风存告到底,那就绝对不会因为这点小事而坏了大计划。 “夫人,钱我是没见过,我季姣也是贱命一条。但是我也有自己的坚持,你们有钱人可以高高在上,任意欺凌我。” “那我做一些小小的反抗,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吧,夫人?” 季姣的尾音还带着一些反问。 简母由怒转恨,一个小丫头这么难搞,也折了她自己的面子。 “季小姐不想好好谈,那我就只能来硬的了。” 简母眼睛一横,对着她身后的男人一个眼色。 那男人立刻就凑到季姣身边,打算对她动粗。 季姣知道自己恐怕很难反抗,干脆没有多余的动作,大有一种视死如归的架势。 “简夫人,打扰了。” 男人刚靠近季姣,包厢的门突然被推开,一个熟悉的声音跟了进来。 季姣转头,竟然是陈文。 陈文身后还跟着一个人,大概也是他的秘书或者保镖一类的。 陈文带着斯文的笑,伸手指了指门外。 “夫人,刚刚我在外面看到您,还以为我看错了呢,没想到,真的是您啊。” 简母看到陈文,也有点惊讶,但脸色多少缓和了一些。 “陈先生,你也在啊。” 对于陈文,简母了解的并不多,只是因为跟弟弟有来往,才多少知道一些。 陈文开口,果然提到了席惟景。 “夫人,这几天席总也是忙忙碌碌的,和夫人有几天没见了吧。我在外面看着还觉得巧,季小姐跟席总这么久,夫人竟然也认识呢。” 听到席惟景这个名字,季姣平淡的表情才有了一些变化。 简母也听懂了陈文的意思。 他是在为季姣开脱。 还是借着席惟景的名义。 陈文观察着简母的脸色,没有多说什么,暗暗表达的意思简母已经听懂,只要她不对季姣做一些过分的事情,那就够了。 也不枉席惟景这个名字的用处。 简母略想了想,还是听从了陈文的劝告。 她站起身,对着陈文客套了一句,“那既然陈先生也认识季小姐,那就你们继续,我刚好有事情,就先走了。” “好,夫人慢走。” 领了这个情,陈文没有再多说,目送简母离开。 简母从季姣面前擦身走过,脚步一顿,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抛下了一句狠话。 第28章 贵人陈文 “既然季小姐不同意,我们就只能走着瞧了。” “希望季小姐不会后悔。” 季姣对留下的陈文道谢,但陈文只是摆了摆手,劝季姣对席惟景服个软。 “季小姐,席总他对你并非无情,我觉得,你们是不是需要好好谈谈。” 谈谈?像上次那样趾高气扬的谈吗? 季姣苦笑,她知道陈文是为了她好,但她和席惟景之间,没有这么简单。 “陈总,谢谢您,我会好好考虑。” 季姣没有多余解释,只是简单表示了感谢。 送走了陈文,季姣也没再上台,而是回到了自己的小房间。 简母今天这一番做派,倒是让季姣放心了不少。 既然把简母都逼得亲自出来见她,那也就是说,吴律师的操作有效,简家已经开始着急了。 这也算是这么多天来的一个好消息。 再加上季枫的腿也有了着落,季姣连日的疲惫也算是得到了安慰。 躺在床上放空自己,季姣第一次觉得放下了担子,困意袭来,她很快就进去了熟睡。 同一时间的别墅里,陈文出现在席惟景的书房。 席惟景的眉头皱的能夹死苍蝇,陈文坐在他对面看的也跟着皱眉。 “席总,今天的情况差不多就是这样,简夫人已经去找过季小姐了,我觉得…季小姐可能不太安全。” “不安全?” 席惟景阴沉着脸,缓缓吐出几个字。 “这不是她自作自受?” “这…从何说起啊?” 陈文不解。 “季小姐是被为难的,简夫人在我进去之前已经动手了,如果不是我,今天季小姐可能…会有不测。” 陈文犹豫了一下,他也只是猜测,简母可能做出的行为大致就两种,要么就是通过一些非常手段折磨季姣,让她服软。 要么,最严重的一种,就是把季姣扔给一些乱七八糟的人玩过以后,拍下照片用来威胁。 席惟景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可是他不是担心季姣被威胁,而是生气。 “要不是她自己回去夜色,她能被我姐姐找到吗,好好的去找个实习工作,不比干那个强!” 陈文沉默了片刻,还是替季姣说了话。 “季小姐,应该是有苦衷的吧。席总,季小姐好歹也是跟了你四年。” “以前,我从来没见过你对谁这么上心,整整四年,我觉得,她的脾气秉性你应该清楚,如果不是迫不得已…” “不是迫不得已,她现在是不是都已经爬上别人的床了。” 席惟景的语气带着怒意,陈文无奈地扶了扶额。 “席总,你怎么会这么理解。” “我的意思是…” “我知道。”席惟景打断了他的话,“我知道你什么意思,但是这种自甘堕落的人,用不着我操心。” 一句话把陈文的话给封死了。 陈文叹了口气,有一搭没一搭地在一边闲聊。 “是啊,不过今天我去的时候,那场面是挺紧张的,我看到简夫人让人押着季小姐,而且季小姐的样子,好像也不打算反抗。” “哼~” 席惟景从鼻孔哼了一声,接话道:“那是她不知好歹,自己朝三暮四地就罢了,我去找她让她放弃起诉她也不同意,这不是自作自受?” “你去找过她?” 陈文吃了一惊,今天碰到简夫人的时候,他没有多想,以为是因为简风存找茬的缘故,简夫人去打扫战场。 结果,这中间,竟然还有这一段他不知道的故事。 “你去找她,是让她放弃起诉没有同意,那这么说,简夫人去也是同样的原因。” “唉,席总,你有没有想过,季小姐为什么不同意。” 席惟景抬了抬眼皮,没有说话。 陈文在一旁苦口婆心。 “季小姐不同意,可能就是为了争一口气而已,简风存没有理由地打了她,她心里委屈,这不是很正常吗?” “席总,季小姐跟着你的时候,除了钱,应该没有要求过你其他吧。” “季小姐这样的人,虽然活在底层,可是她也有自己的尊严,因为你尊重她,所以她也尊重你。反观简风存,对她的一些行为,触犯了她的底线,所以才会闹成这样。” 席惟景垂下双眸,他没有回答这番话,但是眼中多了一些松懈。 他心里清楚,陈文的话不无道理,可是,在两个男人之间周旋的季姣,总是给他一种不舒服的感觉。 这种感觉很奇怪,奇怪到席惟景自己都说不上来到底是为什么。 是的,他也觉得自己对季姣的问题上,有时候是不可理喻。 陈文滔滔不绝了半天,看席惟景不为所动,他也无可奈何,没办法再多说,随后随便聊了几句就离开了。 陈文一走,席惟景就拨通了助理的电话。 “你帮我查一下季姣的情况。” 助理对自家老板的状况也是摸得清的,突然这么一个要求,他忍不住疑惑的问了一句。 “席总,季小姐不是跟着您呢吗,要查什么?” “就查一下她家里都有什么人,还有,她现在不跟我了,记住了。” 听出席惟景的情绪不对,助理赶紧应下来,没敢在多问。 不出一个小时,助理的电话就回了过来。 席惟景接起,那边的声音听起来很惊讶。 “席总,我查到了,季小姐除了她自己之外,还有一个弟弟叫季枫,这个弟弟小时候出车祸,现在是在病床上等着做手术。” “季小姐还有一个母亲,但是她和弟弟已经和母亲好多年没联系了,现在不知道她母亲的下落。” 席惟景挑了挑眉,“她弟弟情况怎么样?” “嗯,她弟弟之前是一直在医院住着,他的腿没办法走路,好像已经很多年了。” “不过最近,季小姐好像凑够了医药费,所以现在,我在医院的记录上查到,季枫的手术已经安排上了,就在一天后。” “一天后,这么快。” “是的,医院的主治医生说,这手术费要20万,这还只是第一笔手术费,后续应该…还有更多的费用,护理费之类的也不便宜。” 助理边说着边感叹了一声,他也觉得季姣不容易。 “行,我知道了。” 席惟景冷着脸挂断了电话。 第29章 背后的人 “季枫…难怪…” 席惟景默默重复了一遍,对季姣之前的一些行为都慢慢串联了起来。 “还有一个弟弟,季姣,真是让人意外啊,你居然还有这么多事瞒着我呢。” 席惟景修长的指节一下一下在桌子上敲打着,心里盘算了好几遍。 按照现在的境况,季姣和简家闹得不可开交,他无论有心还是无心,这与他相关的两边,都让他很难处理。 私心里,席惟景不得不承认,他被陈文的一番话劝说下,心中有一些东西已经在崩塌,就连他自己都意识不到。 思考片刻,他又一次拨通了助理的电话。 “席总,有什么事您说?” 握着电话,席惟景突然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助理在那头也不敢催促,就一直静静地等待着。 “你刚刚说,季枫在医院有住院档案对吧,帮我复印一份,让司机送过来。” 助理没有多问,立刻就去办了。 或许是等待想要的东西的心焦,席惟景觉得这时间一分一秒过得煎熬。 不知多久后,家里佣人敲开了书房的门。 “席总,这是助理送来的您要的文件。” 席惟景面无表情的接过,让佣人先去休息。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看完了整份文件,季枫的情况比他想的还要严重许多。 腿部先是骨折,然后因为治疗不及时而不小心发生断裂,接着就是漫长的瘫在床上折磨的日子。 大约四年前,也就是季姣跟了席惟景以后,她才有了钱把季枫送进医院。 看看那冗长的缴费单,可以想到,季姣这几年的钱几乎都送进了医院。 缴费单的最后一笔,是一个大额支出,一串鲜红的数字被重点标了出来。 用途去向写的是:手术费。 季枫要做手术了? 20万,这个女人竟然也凑得起来! 席惟景眉头深锁,他想起那天在夜色看到季姣,她依旧穿着以前和自己初次见面的时候的衣服,想必自己送的东西都已经被她折了现。 20万对季姣来说不是小数目,就算把自己送的首饰和衣服都卖掉,她也要在夜色付出不小的努力,才能凑够钱。 席惟景的手不知不觉握成了一个拳头。 季姣,为了弟弟,你真是什么都肯做啊。 席惟景心里清楚,季姣这么做是无奈之举,甚至这是她的自由,自己无权干涉。 但是一想到季姣在别人面前百般讨好的模样,席惟景就忍不住生气。 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想到这,席惟景强行把自己的思绪拉回当下,然后对着手机滑动了几下,按下了通话键。 铃声响了好几下,陈文的声音才在那边响起。 “席总,怎么了?” 陈文奇怪得很。 他刚从席惟景的别墅回来不久,都准备睡了,席惟景一个电话就打了过来。 看着手机上显示的时间,已经快凌晨了,陈文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 席惟景一般不会在这个时间突如其来地打电话。 “你最近经常去夜色吗?” 席惟景问得直截了当,倒是把陈文问得一愣。 “那也没有,就是这两天有点业务上的事情,去得勤了一点。怎么了?” “帮我找人看着季姣。” 陈文捏了捏眉心,语气无奈,“席总啊,大半夜找我,就是这事?” “怎么,这事还不够你忙的?” 听陈文这般不屑,那边的声音突然变得傲娇起来。 “这点小事,当然不在话下,不过,你要看着季小姐做什么?” “我说席总,帮你看人可以,我可不做出格的事情。” 陈文警惕性极高,话里话外还带着警告。 放眼整个商界,敢这么对席惟景说话的,也没有几个,陈文算是其中之一。 他们两个的关系,已经不需要用这些你尊我卑的条框来束缚。 席惟景的声音也变得慵懒了些,他没有对陈文避讳,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我查到一些季姣家里的情况,目前看,她赚钱是为了她弟弟治病,所以,我就想看着她,别误入什么歧途给我带来麻烦。” “你也知道,这个女人也知道很多简家的事情,我侄子也被她拿捏在手里。” 这个理由合情合理,席惟景觉得陈文不会拒绝。 果然,陈文略想了想,立刻同意了。 “我知道了,具体交给我,有问题我会通知你。” 席惟景满意的结束通话。 拿着手机的手还没放下,一条消息就“噔”的一声弹了出来。 消息上面的备注是“姐姐”。 “惟景,明天有没有时间,我有点事情拜托你。” 席惟景揉了揉太阳穴,一种预感从心里升腾起来。 他按下回复,飞快打字。 “好,在哪,明天我去找你。” 那边几乎是秒回。 “不用,还是我去找你吧,你看你什么时候在家。” “那就明天上午吧。” “好。” 这句话过后,简母那边没有再回消息。 席惟景猜测,明天的事情,八成是和简风存有关。 这个小子,自己做了孽,还得妈妈舅舅轮番给他擦屁股。 席惟景也是头疼。 第二天一大早,简母就坐车到了席惟景的别墅。 席惟景在简家住的时间并不长,但是他搬出来这么久,简母还是第一次到了弟弟的家里坐坐。 从前门进门以后,映入眼帘的就是一个巨大的庭院。 席惟景的喜好是有一些特别,他对那些简单的陈设不感兴趣,偏偏最爱绿植。 整个别墅从前院到后院,都是郁郁葱葱的绿植,适合春夏秋冬不同季节的植物交错搭配,这样庭院里每个季节都会有不同的常青树。 简母边走,边询问引路的佣人。 “惟景一直是一个人住在这里吗?” 走在前面的佣人微笑着点头,但没有说话。 简母看到佣人的反应,突然有一些后悔。自己这样问,好像已经暴露了自己和席惟景不太熟的样子。 是的,简母的确和席惟景来往不深,但她毕竟是席惟景的姐姐,席惟景在简家住的时候,她这个做姐姐的也是多少帮衬过的。 想到这,简母又挺直了腰板。 第30章 低声下气 席惟景在商界的地位不低,当初简老爷子愿意把股份分给席惟景,除了他自己自身的优秀以外,也是有一些亲情在的。 所以,自从亲自去夜色找季姣谈失败以后,昨天简母才想到再次找席惟景去帮忙斡旋。 这也是多亏了陈文的出现,提醒了她。 席惟景和季姣的关系,简母也从陈文的嘴里听说了一些,她虽然没有完全弄懂,但是她估摸着席惟景是认识季姣的。 这个女人,在她眼里就是一个低劣下贱的货色,不值一提。 不管用什么手段,只要能让她放弃撤诉,最好再道个歉,那这件事也就算过去了。 要是季姣真的软硬不吃,那就只能用点非同一般的手段,这也是简母不希望看到的。 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房间大门,佣人上前打开门,恭敬地请简母进去。 席惟景正在客厅里悠闲地泡着茶。 见简母到了,他随意地说了一句,姐姐,坐,就继续抬头看着他的电视。 简母皮笑肉不笑地坐下了,刚刚端起第一杯茶水,席惟景就来了一句。 “姐姐,最近过得还好吗?” 生涩之情溢于言表。 简母尴尬地笑了笑,偷偷瞥了一眼席惟景屋里侯着的不少佣人,试探了一句。 “惟景,我挺好,就是这次来,是找你有点事情。” “嗯。” 席惟景端起茶杯,悠闲自得地呷了一口茶。 这个意思是,但说无妨。 席惟景不怕,简母却觉得浑身不自在,沉吟了片刻,她还是忍不住多说。 “惟景,你让这些人先出去吧。” 席惟景有意无意的看了一眼简母。 简母继续解释,“惟景,我要跟你说的这件事,很重要。” “我知道。”席惟景接话,“是季姣的事。” “既然你知道…那……” 简母欲言又止,看着屋里的人,她实在是说不出口。 “没事,姐姐,你说吧,他们都是我的人,不用担心。” 席惟景不是傻子,能进得了他别墅里面的人,都是精挑细选过的,不会轻易出问题。 简母虚着心,把前几天她去夜色找季姣的“英雄事迹”讲了一遍,中间还不忘了添油加醋。 “我跟你说,惟景,季姣那个女人,简直是可恶,你要是跟我一起去,你真的能被她气死!” 简母越说越生气,恨不得现在立刻打一顿季姣出气才好。 “那姐姐,你来找我的意思是,让我帮你解决季姣?” 席惟景说话从不含糊,也没有扭捏。 这话说出口的,倒是简母有点别扭。 “啊,对,但是我也不是,哎,惟景,你也知道姐姐就这一个儿子,我们对他寄托了很多厚望。” “风存爷爷的股份,风存要是拿不到了,那肯定不行。” “风存啊,这孩子就是孝心太重,担心老爷子知道他犯糊涂会生气,那天回家以后,还跟我检讨来着…” 简母说到这,席惟景抬眼看了她一眼。 简风存如果会检讨自己,也不可能把事情做到这样不可挽回的地步。 这套话,也就简母能说得出口。 简母这边也觉得自己牛皮吹得有点过了,赶紧岔开话题。 “你看,风存的父亲,老爷子也是多有挑剔,不肯把股份放权给他,所以现在风存是我们唯一的希望。” “要是老爷子对风存失望了,那咱们家的股份也不能就拱手让人了,是不是?” “嗯。” 席惟景依旧是浅浅的应了一声。 简母打量着席惟景,纵使来往不频繁,她对这个弟弟的脾气秉性也多少有点知道一些。 除了工作,席惟景很少对什么东西产生兴趣,他好像对任何人或事都是淡淡的,就像现在这样。 但是简母可没有他坐得住。 简母今天是带着任务来的,如果不能让席惟景出面,她是无论如何也要在这磨下去。 可是她又担心席惟景会被她磨烦了,那就更没有希望了。 简母一边观察着席惟景的脸色,一边小心翼翼地打感情牌。 “惟景,姐姐知道,平时咱们不怎么往来,也怪姐姐,平时太忙了,但是咱们终归他一家人,你…不会拒绝姐姐吧?” 话题说到一份上,席惟景终于转头看了一眼简母。 “姐姐,你怎么会这么问?” 简母手心都紧张地出汗,她攥紧了手,巧妙地问了一句。 “因为,我是你姐姐,可是我不能把我自己的想法强加给你嘛,这种事情,也是一个得罪人的事。” 简母说得大义凛然,“惟景,你要是不想去,我肯定不会逼你去的。” “真的?” 席惟景这一问,简母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刚才一个不小心一下子脱口而出的这话,有点把简母推上了绝路。 要是席惟景不同意,那简母也没有退路可言了。 “嗯……是…啊。” 简母回答得磕磕巴巴。 席惟景突然弯起唇角,露出一个浅浅的笑,收起了刚刚喝茶的那一套闭目养神。 “行,我可以去。” “啊,真的?” 简母喜出望外。 “姐姐刚才说得了这么多,不就是希望我能去吗?正好我也跟季小姐认识,所以一举两得,姐姐是这个意思,是吧。” 席惟景慢悠悠的说着,仿佛事不关己。 “啊,对,对。” 在听到席惟景说可以去的时候,简母整个人紧绷的神经都放松了下来,说话都有点语无伦次。 “哎呀,惟景,你把姐姐吓一跳。我还以为你真的不愿意去呢!” 席惟景无声的笑笑,眼底飞快闪过一丝狡黠。 这边正说着,简母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简母看到来电的名字,喜滋滋的接了起来,对着那边提高了音量。 对方是简风存的父亲,简成山。 “成山,我这边说好了,惟景很快就去找那个女人。” 简母的喜悦掩饰不住,那边的声音却没有这么乐观。 “那你也不用这么激动吧,嚷嚷这么大声干什么?” 简父的话像给简母浇了一盆冷水,简母的脸色瞬间吊了起来。 “干什么,我在这跟你说好消息呢,你废什么话?” 听到简母不高兴,简父才稍稍有所收敛。 第31章 什么叫联系不上了? “家里有点急事,你什么时候回来?” 听着简父赖赖唧唧的声音,简母的好心情也被破坏,“知道了,别啰嗦了。” 挂掉电话,简母的脸色再次突变。 “惟景啊,你姐夫不知道发什么疯,你别管他,不管怎么说,我肯定是得谢谢你的。” 席惟景对这句话没有什么反应。 简母这会也顾不上尴尬了,又自顾自地聊了点其他的。 “惟景,其实你这年纪也是老大不小的了,老是自己一个人怎么行?” “你看,咱们家人也少,你要是找个女朋友,家里也能热闹一点。” “热闹。” 席惟景突然开口接过了话,“要是像简风存那样的热闹,那还是不用了。” 简母的笑容僵在脸上。 过了半晌,她才从宕机的大脑里转出一句话来。 “也不能这么说,风存也是想好好谈恋爱的,那不都还是那个女人!哼!吃里扒外的东西。” 简母的吐槽让席惟景皱了皱眉,但他没多说什么,任由简母一个人尴尬。 “哦…惟景,时候也不早了,我得回家一趟,家里还有点急事。” 听到这话,席惟景保持了一整个过程的平淡才稍微有了一点涟漪。 他站起身,随意对着身边的佣人吩咐:“你去送姐姐出门吧。” “姐姐,我也有点事情,就不送你了。” “嗯,好。” 简母没有多说,跟着佣人离开了别墅。 一直到走出了别墅大门上了车,简母堆着笑容的脸才完全垮了下来,露出她本来的表情。 如果不是有求于他,席惟景这别墅,简母也是没打算来看他的。 她和席惟景虽然是席家唯二的两个孩子,但是她和席惟景却是同父异母。 两个人的关系不算僵硬,但也实在有点疏远。 所以刚刚提及让席惟景去劝说季姣,简母只敢用姐姐的身份作为说辞,靠着席惟景在简家有过一小段时间的寄住,才能拉得下脸。 如果不是为了儿子,她才不会求到门上来,还要对着这个冰山一样的人物嬉皮笑脸。 简母眯了眯眼,冷嗖嗖的气息从身上散发出来,越发阴狠地盯着席惟景别墅的大门,小声嘀咕了一句。 “哼,席惟景,你别太得意了。” “走,回家。” 简母离开以后,席惟景就开了一瓶红酒,在沙发上摇晃着酒杯。 他心里已经有了一个不太成型的计划。 虽然简母跟他的关系没有那么好的,但是简氏的安全对席惟景非常重要。 简母说了那么一通话,席惟景只听进去了一句,就是她所说的简家的股份。 简家的股份给简风存没有问题,他在席惟景眼里虽然草包,但是他毕竟是简家人。 如果简老爷子对简风存失望了,而把股份给了其他人,那么对整个简家连带着席惟景,都是一个大麻烦。 毕竟这未定的继承人是什么人暂且不说,只要他不姓简,这些血浓于水的血缘关系就没有什么意义了。 该说不说,这股份还是得落在简风存手里比较好。 杯子中的红酒缓缓摇晃着,映在席惟景的脸上也有一些红晕 席惟景一动不动的看着红酒慢慢发酵,享受着红酒的醇香,然后一饮而尽。 “喂,你帮我办一件事。” 季姣一大早就醒了。 季枫的手术一天天日子近了,她不知道怎么了总是有点心神不宁。 这几天,可能是有了季枫要做手术的加持,季姣觉得找她点台的客人都多了起来。 当然,这中间也少不了周妍的推波助澜。 周妍这边,已经接到了不少老顾客对季姣的好评。 像这样清纯又美艳的年轻姑娘,对上了年纪的老板们,是一个巨大的吸引力。 季姣每天应接不暇,欠的债也都还得差不多了。 就在她如鱼得水的时候,一个电话让她悬着的心又提了起来。 “季小姐,我,我是李浩。” 主治医生的声音,听起来不太对劲。 这会儿,季姣还在一个老板的怀里喂酒。 不小心接听了电话,她慌乱地先挂掉了,然后借口上厕所出了包厢。 “李医生,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明天就是季枫的手术,明天一整天,季姣都把时间空了出来,专门安排给季枫。 “季小姐,嗯……是这样,你先别急,我们好像联系不上主刀医生了。” “所以,明天的手术可能要推迟。” “什,什么?” 季姣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问了一次,那边老老实实地回答了季姣。 “季小姐,真对不起,主刀医生林医生,就在今天上午,突然联系不上了。” 季姣听完,手脚顿时冰凉。 季枫为了这个手术的机会等了多久,现在这么突然的,主刀医生怎么会不见了? 季姣很想立刻就去医院问清楚情况,可是她还在陪客人,如果擅自离开,后果比季枫做不上手术还要严重。 第二次手术费还在等着季姣,她绝对不能得罪这些大老板们。 她只能嘱咐主治医生,有其他消息及时联系。 再回到包厢,季姣心神不宁。 身边的老板看出来她心不在焉,赶紧趁机对她嘘寒问暖。 “怎么了,小美人,突然愁眉不展的?” 季姣挤出一些假笑,伸手拍了一下老板的胸膛。 “哪有,我就是有点累了,不胜酒力而已。” 那老板还挺贴心,听季姣这么一说,当即把她手里的酒杯拿了过来,豪气一吼:“行,那咱就不喝了,我喝,来来来!” 季姣陪着笑,张嘴就夸。 “老板,看不出来,您还这么怜香惜玉呢!” 那老板一咧嘴,露出因为常年抽烟而发黄的牙齿,嘿嘿一笑。 “小美人,你想要什么,只要哥哥开心,都是你的!” 这挑逗的意味很明显。 放在平时,季姣可能还会花点心思欲拒还迎,顺手多捞点,但是现在,季姣心里全是主刀医生失踪的事情,也没有多说。 看到季姣不接话茬,老板脸上明显不高兴了许多,把脸一板,问季姣。 “怎么了,小美人,你这是怎么个意思,难不成我对你还不够好吗?” 第32章 崩溃的季枫 第32 季姣如梦初醒,她把手里的手机往裙子底下塞了塞,立刻换了一副媚眼如丝的表情贴进了老板的耳边。 “老板,干嘛这么容易生气啊,我就是有点累了,想偷个懒嘛~” 季姣忍着恶心,用捏着腔调的嗓音劝那老板,这才把他哄得舒舒服服的。 随手,他从口袋里抽出皮夹,掏了一把子红彤彤的钞票拍在季姣雪白的大腿上。 “姣姣,这些,够不够?” 季姣笑着把钱收起来,然后顺手拿过酒杯,高高举起,“敬老板!” 纸醉金迷的夜场散了。 季姣捂着嘴从厕所里晃晃悠悠地走出来。这一晚上给她们折腾得不轻,几个一起上台的女孩子都迷迷糊糊的在后台倒的七昏八素。 季姣也想身子一软就躺在床上再也不动了。可是她脑子里还死死记挂着一件事。 弟弟的主刀医生。 季姣努力睁了睁眼,对着手机滑动了好一会儿,才找到李医生的电话号码。 这会儿已经快到后半夜,季姣没敢直接打过去询问,只能先发了短信,打听一下情况。 没想到,她短信刚发出去几分钟,那边李医生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季小姐,你还没休息啊?” 听着主治医生的声音有的疲惫,季姣心里暗叹一声,立刻回复道:“是啊,李医生,你也在忙呢?” “嗯…”医生的话里带着焦虑,直接说出了季姣的疑问。 “季小姐,不瞒您说,现在我们还没有联系上主刀医生,枫枫知道了自己明天做不了手术,可能…有点小情绪。” “不知道…季小姐你方不方便过来医院一趟…” 主治医生的话音刚落,季姣就忙不迭地同意了。 “好,没问题,您等我一下,我马上就去。” 主治医生每次通知季姣能不能去医院,都是季枫最发疯,难以管控的时候。 既然他主动提出了让季姣过去,那就说明季枫的情况现在不太乐观,甚至可能是让他们焦头烂额。 季姣提心吊胆地,把自己沾满酒气的衣服换下来,丢进洗衣机,然后换了一身素净一点的上衣裤子就往医院赶。 匆忙到了医院,在大厅里就听到了病房那头此起彼伏的哭喊声。 季枫所住的,是一家偏向于疗养的私立医院。 不同于普通医院的门诊和病区,这家医院的所有病人都是长期有病痛,且需要住院的病人。 所以这里只有病房区的病人,并不给急症病人看诊。再配备上固定的负责医生和主任等等,平日里这里的病人几乎都是一人一个负责的医护人员,也就宽松许多。 现在,各个病房都有小脑袋探出房间,一起看着病区里叫得最大声的一间房间。 那是季枫的病房。 几乎小半数的医护人员都赶过去帮忙了,这种时候,季枫的大吵大闹也让人没办法入睡,他就成了全医院的焦点。 季姣颤颤巍巍地往病房那边跑。 季枫熟悉的声音在耳边炸响,季姣听着一阵嗡鸣,心里也跟着揪紧了起来。 “枫枫!” 季姣终于跌跌撞撞地跑到了病房门口,病房门大开着,里面的情况一清二楚。 先映入眼帘的满地都是被季枫挣扎之中扔出来的东西。 杯子的碎片,碗碟,遥控器,还有一些可能是被撒掉的饭食,汤粥,七零八落的一片狼藉。 接着就是不远处的病床上,一群白大褂的医生来回奔忙的场景。 “快,把仪器推过来。” “小丁,再去取一些麻醉剂。” “李医生,你看看他,怎么抽搐了?” 季姣捂着嘴巴,一双大眼睛里蓄满了泪水。 她不敢踏进这间房间,害怕打扰医生抢救,可是又同时对季枫的情况无比心疼。 先前刚刚赶到的时候,季枫正在有意识地发泄自己的怒火。 他两只手两只脚分别乱蹬乱打,把身边能砸的东西都砸了出去。 还好因为仪器固定在地上,这才没被季枫一起推开,他瘦弱的小身躯现在只是一副看起来皮包骨的空架子。 季姣的心狠狠被揪了一下。 难以想象,季枫这样的身体状况,还能迸发出这样大的力气,他一边反抗着医生的镇压,嘴里还在嘟囔的叫嚷。 “你们,滚开,都给我滚!你们为什么按着我!滚开啊!” “为什么要生下我又折磨我!季姣你不是说我能做手术了吗?你骗我!” “你们一个个都是诈骗犯!都是垃圾!都在放屁!” “我再也不信你们了!!” 季姣再也听不下去,也看不下去,转身走出病房,在挨着门口的墙边,倚着墙身体慢慢滑了下去。 季枫的失望不也正是她的失落,电话里,李医生的含含糊糊也让季姣有种不好的预感。 就最近的情况来看,主刀医生的失联不像是普通的失踪,为什么他先前都没事,刚刚给季枫约好了手术就出事了? 这里面疑点重重。 可是季姣现在脑子里很乱套,她没有办法去分析思考的,到底为什么医生会莫名其妙的消失。 她关心的只有季枫的状况。 一些看热闹的病人都已经回到了自己病房,走廊里,只剩一盏白炽灯照亮着季姣孤单的身影。 不知道过了多久,季枫的主治医生终于从病房里走了出来。 病房也安静了许多。 “季小姐。” 李医生的声音充满了疲惫,自从接到消息说季枫开始躁动,忙到现在,他几乎半个晚上都没睡。 现在天已经蒙蒙亮了。 季姣倚坐在墙角,李浩一出门就看到了她。 听到李医生喊她,季姣这才从混沌中抬起头,一脸迷茫地看着李医生。 “李,李医生,您忙完了…” 季姣一骨碌爬了起来,扶着墙边站起来,她很想问问季枫的情况,但是又害怕听到她不想听到的结果。 主治医生没有多说,而是伸出手指做了一个“嘘”的手势,然后指了指办公室那边。 “季小姐,我们去办公室说吧。” 到了办公室,李医生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季姣凭着李医生的状态,猜测季枫应该没有大问题了。 第33章 意料之外的见面 “李医生,枫枫的情况怎么样啊?” 季姣深吸了一口气,小心的问。 “哦,现在应该暂时稳住了。不过…现在情况确实不太好。” 季姣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她还是听到了让她心慌的话。 “怎…怎么个不好啊?” 看到季姣担心的表情,李医生赶紧安慰她。 “季小姐,你不用担心,季枫的情况也没有特别糟糕,我们还能控制的。” “好,那…那个主刀医生是怎么回事啊?” 季姣问到了点子上,李医生的脸色也难看了几分。 “主刀医生姓林,是我们这儿聘请的外科医生,林医生虽然有了些年纪,但是正因为如此,他经验丰富,可以说是我们医院的顶梁柱。” “前几天,林医生有一个手术,也是在外地被医院聘请过去的。” “本来已经说好了,这两天就会回来,那边的工作已经结束了,可是,就在昨天,林医生上了回来的车以后,我们就再也联系不上他了。” “林医生虽然是有些年纪,倒也不至于糊涂到不会发消息打电话。” “可是很奇怪,他整个人就直接失去联系了。” “我们从院长到同事,都已经用了很多办法联系,可是就是找不到林医生,真的奇怪。” “那,报警了没有?” “有,警察也只是做了笔录就走了。” 听到最后的结果,季姣整个人就瘫软在椅子上。 这么看来,医院也无可奈何,能做的都已经做了,要怪就只能怪他们倒霉。 季姣一时无言,她的手机恰到好处的响了起来。 手机屏幕上是一串电话号码,没有备注。 但只扫了一眼,季姣就认出了这号码的主人。 是席惟景。 季姣眉头紧锁,她不知道这突如其来的电话要不要接,自从上次医院以后,她再也没有见过席惟景。 “你好,哪位?” 季姣还是接起了电话。 席惟景的声音听起来很慵懒,还带着他特有的沙哑。 “季姣,这么快就把我给忘了?” 席惟景说话还带着几分挑衅,让本来就困于季枫的事情的季姣心浮气躁。 “席总,我看您是糊涂了,我要是没记错,咱们已经没有关系了。” 席惟景不怒反笑,他听得出季姣的不满,这让他有一种得逞的开心。 “季姣,我不是来跟你开玩笑的。八点,星月咖啡厅,我建议你今天出来见我一次,否则,你一定会后悔。” 席惟景的邀约都带着一丝威胁的意味,但季姣不得不同意,因为在席惟景开口的时候,她猜到了一种可能。 难不成,是席惟景控制了林医生? 有了这个想法,季姣背后一阵发凉,可是想到过去和席惟景在一起的时候,她也不愿意相信是这样的结局。 挂掉电话,季姣才想起,自己还在主治医生的办公室里。 李医生的神情也满是疑惑,但这毕竟是季姣的私事,他也不好开口问。 “李医生,我还有点事情,季枫这边就拜托您了。” 季姣起身,匆匆告别李医生,然后就奔赴席惟景提供的地点。 星月咖啡厅是一家大型连锁咖啡厅,在医院附近只有一家。 席惟景还真贴心,特意让季姣没有多跑几步。 等季姣赶到的时候,席惟景已经坐在这儿悠然自得的喝咖啡了。 一大早,咖啡厅并没有多少人,除了席惟景,零星坐着几个。 进了咖啡厅,一种熟悉感油然而生,季姣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上一次在咖啡厅谈事情,有一段非常不愉快的历程。 不仅和简风存闹翻,而且就是在那次咖啡厅以后,季姣才摊上了无妄之灾。 看到席惟景优雅的坐在那里,季姣的心扑通扑通直跳,她知道席惟景和简风存不同。 可是她还是忍不住紧张。 席惟景看到季姣,平淡的眼神中闪过了一丝光亮。 “来了,坐。” 席惟景指了指季姣这边的桌子上,已经摆着一杯咖啡。 “给你点好了,你尝尝合不合胃口。” 季姣细眉一扬,脸上是不可思议的神情。 “席总,竟然还有做的这么周到的时候。” 季姣跟了席惟景四年,她对席惟景的习惯是拿捏了不少。 像席惟景这样的大总裁,别人伺候他都来不及,怎么可能会有他替别人着想的时候。 席惟景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没有计较季姣的话。 季姣低头浅尝了一口,是普通的拿铁,但不可否认的是,是她喜欢的口味。 席惟景竟然连她喜欢喝拿铁都知道? 季姣暗暗吃惊,抬头看着席惟景。 “怎么了?不合季小姐的胃口?” 席惟景的话还带着讽刺。 季姣不动声色,“没有,席总,你找我来不是有话要说吗?你说吧。” 季姣迫切的想知道,席惟景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席惟景慢吞吞的时候喝了一口手中的美式,施施然开口。 “你弟弟的主刀医生是不是不见了?” 季姣的眼睛逐渐放大,直到她已经瞪的眼睛干疼。 “席总,你……” ”对,林医生,在我这儿。” 席惟景淡淡的吐出几个字,仿佛这件事与他无关。 季姣这边却是五雷轰顶,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测真的变成了现实,她一时就愣在了这里。 “不可能…不可能…你……为什么?” 季姣喃喃自语着质问席惟景,美眸中满是不解。 席惟景还是端着咖啡,没有丝毫的波澜。 “季姣,你应该还没忘记,简风存的事情吧。” “你现在倒是胆子大的很,你请的律师,已经基本占了上风,可能用不了多久,你最恨的人就要进去坐牢了。” 季姣的眼睛眨了眨,咬了咬下唇,“是吗,所以呢,席总又是来当说客的?” “对。” 席惟景毫不避讳。 “又是跟上次一样,是什么让我撤诉和回简家哄老爷子高兴的要求?” 席惟景放下咖啡,嘴角勾起一丝笑意。 “季小姐,现在是有身价的人了,当然,砝码也就不一样了。” “不过你记住,你现在还没有跟简家谈的资本,季姣,我劝你还是放弃你的坚持。” 第34章 妥协 “啪!” 一杯咖啡完完整整地泼在了席惟景的脸上。 季姣整个动作一气呵成,等她自己反应过来,席惟景昂贵的衣服上已经满是咖啡。 季姣气得双手发抖,她迟来的担忧也没有抵消心中的愤怒,只是做都做了,也没办法挽回。 席惟景只是拿着桌子上的餐巾纸擦了擦自己的脸和衣服,倒是反常的没有生气。 他看着季姣颤抖的双手,眼眶湿润,他不知怎么地心疼起来。 季姣的怒意还未散,席惟景对她的语言侮辱让她再也忍受不了,才抬手泼了咖啡。 以前,就算是为了钱,季姣对席惟景和简风存的一些看轻都可以无所谓。 可是这次,席惟景拿弟弟的人身安全做威胁,她真的气得发疯。 自己的弟弟在病床上整整躺了快十年,十年,他终于等到了这一个机会,季姣也终于凑齐了医药费。 可是就在这个紧要关头,席惟景用自己的势力硬生生把医生给劫走,以此威胁季姣放过简风存。 这不仅是奇耻大辱,而且是无法无天。 “席惟景,你们是不是太过分了?!” 季姣一脸怒意,更显绝色,“我弟弟,你查到了我弟弟要做手术,故意把主刀医生劫走,你知不知道,我弟弟在病床上躺了多少年?” “昨天,他还因为做不成手术,半夜在床上发疯,砸了所有的东西,他因为自己的腿,已经有精神问题了,你知不知道你在害死一个人?” 季姣的眼泪不受控制的掉下来,她的嘴唇也微微颤抖,一想到,昨天凌晨在门口听到了季枫痛苦的喊声,她心里就一阵抽痛。 “你想因为简风存的事情为难我,好啊,大不了你再打我一次,你打死我,何必要对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动手,席惟景,这就是你们有钱人的世界吗?你们对人命都是如此漠视吗?” 季姣终于止了声,但她还是忍不住抽泣,好在早上咖啡厅的人不多,几个人只是往这边看了看,只当作是情侣吵架,也没有引起太大的注意。 席惟景从季姣刚开口的时候,就一脸严肃。 他是用了一些手段,但他没想到季姣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对席惟景来说,季姣以前只是他眼里的菟丝子,依附着男人她才能活下去。 过去的四年里,季姣在席惟景身边只有在他身下才会有一些不一样的情绪。 这是席惟景第一次看到季姣发这么大的火,季姣的话字字清楚,还带着哭腔,控诉着席惟景和简风存的没人性。 席惟景几乎算是在养尊处优中长大,但他经历过亲人的离世,看到季姣心疼弟弟,他也想到了自己去世的亲人。 季姣的话,深深触动了席惟景的心。 他开始觉得,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但是木已成舟,现在后悔也已经迟了。 “季姣,我没有别的意思。” 席惟景收起了自己的吊儿郎当,正色道。 “简家,对于我非常重要,我不可能舍弃他们,所以,很简单,只要你同意撤诉,季枫的医生会完好无损地回去。” 季姣没有看席惟景,她两只眼睛都盯在桌子上的咖啡杯上。 一时无言。 良久,季姣苦笑了一下,自嘲了几句。 “是啊,席总,简大少爷,你们都是金尊玉贵的人上人,我是什么啊,就算我被打了,在席总眼里也是活该的,是吧。” 席惟景没有回答,看着季姣的眼神有些闪躲。 习惯了季姣对她巧笑倩兮的模样,骤然变了脸,席惟景也觉得有点不自在。 季姣眼睛里已经失去了光彩,仿佛憔悴了不少。 “好,我这条贱命,也是不配,我同意。” “我可以撤诉,可以让简风存逍遥法外,可以每天提心吊胆地过日子,担心着什么时候简风存不高兴了就可以随时再来打我。” “这些都可以,但是,我弟弟,我花了这么多年才让他有了这一个能治愈的机会,我不能放弃。” “席总。”季姣抬头,双眼中黑色的瞳仁直勾勾看着席惟景。 “你还有什么要求,不如一并说了,也省的再多事了。” “撤诉,就够了” 席惟景看着季姣,从她暗淡得眼神里看出了几分无奈和悲伤。 他心里不安的感觉越来越重。 “喂,把林医生放了,让他回医院。” 为了表示诚意,席惟景立刻拿出手机,放着季姣的面,把林医生放回了医院。 这一行为也没有引起季姣过多的情绪。 几乎没过多久,她就收到了主治医生的消息。 “季小姐,好消息,林医生回来了,枫枫的手术很快就能安排好了。” 寥寥几个字,看得出李医生也为季枫开心。 可同一时间,季姣也收到了另一条消息。 “季小姐,简家来这边跟我谈庭外和解,您有时间通话吗?” 缘分就是这么巧妙,季姣刚刚同意撤诉,这边简家也威胁到了她的律师。 为了应对自己说的话,季姣也当着席惟景的面,打电话给吴律师。 “季小姐,不好意思打扰了。” 吴律师这边已经兵临城下了,他现在正坐在律师办公室,对面是简家派来的人。 他不得不压低了声音。 “吴律师,辛苦了,如果简家要调解,那就调解吧,具体的我也不太懂,您看,怎么合适,就按照他们的想法做就好。” 季姣的声音带着无奈和疲惫,吴律师不方便多问,但是季姣能松口,这无疑是最好的消息。 法庭上见,是最坏的结果打算。 季姣能想通,他也松了一口气,这几日连日加班,为这个案子焦头烂额,只因为对方是商界数得出来的人物,让他格外受阻。 现在好了,庭外和解以后,被拘留的简风存也会很快放出来。 季姣挂掉电话,讽刺地笑着看着席惟景。 “怎么样,席总,这样,够了吧,我可以走了吗?” “等等。” 看季姣要走,席惟景也站起来,伸手一挡,拦住了季姣。 “季姣,我会让简风存来给你道歉。” “不用。”季姣抽回手,“让他放过我就行。” 第35章 庭外调解 季姣的落寞看在席惟景的眼里。 他扯着季姣的衣袖不放,不让她离开。 季姣也没有挣扎,她转过身,仰头看着比他高出一头的席惟景,眼神平静。 “席总,还有什么吩咐?” 话里话外的带着讽刺。 席惟景被她眼中的平淡刺痛,他心里清楚,如果就这样让季姣走了,可能他们之间就彻底失去联系了。 直觉告诉席惟景,这样不可以。 可是,这一时之间,他又想不到要说什么挽回季姣。 “季姣,我说话算话,我说了让简风存来给你道歉,不是开玩笑的。” 季姣眼神暗淡,“所以呢,打了我,只要道个歉就够了,甚至为了让我接受道歉,还要把我瘫痪在床的弟弟唯一手术的机会剥夺。” 季姣嘲笑了一声,“简家,真是好威风啊。” 若放在平时,敢对席惟景这样的做派,让对方扒掉一层皮都是小事。 可是今天放在季姣这里,席惟景不仅毫无怒意的,甚至心疼她这个失魂落魄的样子。 季姣挣开了席惟景的手,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只留下一个决绝的身影。 看着季姣离开,席惟景的表情也变得复杂,他坐回到位子上,拿出手机拨通电话。 “喂,调解的是什么结果,现在立刻来医院这边的星月咖啡厅,我有事找你。” 刚刚结束调解就匆匆赶到咖啡厅的张律师心里忐忑不安。 他虽然是简母聘请的律师,可是席惟景他也见过几次。 这位席总的气场的是简家先生夫人的好几倍。 他不得不小心应付着。 “席总,不好意思,来晚了。” 张律师点头哈腰地进门,走到席惟景对面坐下,席惟景倒是没有多说什么。 他直接问重点。 “庭外和解怎么回事?” 张律师挠了挠头,一脸为难地看着席惟景。 “席总,是这样,前几天,简夫人那边让我做一个风险评估,就是对简家的公司和简少爷的后续影响。” “评估报告的风险结果是简家可能受到的影响不多,但是也是有短期的下滑,至于简少爷…” 他把包中的一份文件递给了席惟景。 “简少爷这件事情的伤痕鉴定都出来了,酒吧门口也有监控,加上120医护人员的口供,现在证据链比较完整,真要上法庭,也只能争取判的时间短一点。” “无论判决有没有生效,或者是否开庭,简少爷的事实已经成立,而且我听说,他和季小姐的事情已经传遍了学校。” “校方暂时没有动作,是因为,那边让简夫人控制住了,可是…学校的学生都知道这件事,就算庭外调解,简少爷也要拘留几天,才能出来。” “至于社会影响,这个暂时比较小,还没有影响简家的股票。” “哼~股票。” 听张律师说到这,席惟景冷哼一声,“他还不配,你继续说,今天的和解是怎么谈的。” “哦,是这样,吴律师给我列举了所有证据链,并且透露,如果按照法律,季小姐的伤痕坚定大概可以判几年,然后再加上季小姐的医药费等等,一共是这个数字。” 张律师又递了一份文件给席惟景,文件上特意加粗的赔偿数额,是六位数。 席惟景皱了皱眉,就这点赔偿,跟开庭带来的后果想比,真是小巫见大巫。 “就这么点钱,那个律师也能答应?” 席惟景反问。 “哦,季小姐的伤虽然看起来吓人,但是鉴定以后是轻伤,再加上她出院比较早,按照医院的登记记录,她应该是还没完全好就急着出院了。” “加上其他杂七杂八的费用,整体算下来并不多。” 翻看着律师带来的几分文件和报告,席惟景的脸色越来越阴沉。 这些赔偿,可能只是简风存一两个月的零花钱,却是季姣花了律师费,堵上一切拿到的些许补偿。 简风存这小子,如果不是他侄子,他肯定不会理会这件事。 张律师在一边观察着席惟景的反应,突然又想起了什么,从包里掏出一个优盘递给席惟景。 “对了,席总,这是庭外调解的全程录像,我们律师各存了一份,您要是有问题也可以直接看这个。” 接过优盘,席惟景好像好奇起来,对张律师说了一句“我先走了”,就消失在咖啡厅。 张律师看着席惟景离开,才如释重负地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然后又即刻赶往简家。 这边简家的夫妻俩也已经等候多时了。 一见面,简母就埋怨了一通。 “张律师,我听说庭外和解早就结束了,你怎么现在才到?” 张律师尴尬地抹着汗,他可不敢说自己是被席惟景叫去了,只能胡乱搪塞了个理由。 “不好意思,简先生,简夫人,我还有一些资料需要整理,所以就没来得及立刻告知二位。” 简成山面露不悦,阻止妻子再废话,直接问道:“行了,张律师来了就好,那这结果是怎么样?” 因为双方当事人的一些隔阂,简家夫妇和季姣都没有到场,庭外调解由双方代理律师进行商议。 再者说,因为席惟景的缘故,季姣已经决定放弃争夺自己的权利,至于得到什么结果,她也懒得关注了。 张律师把刚刚给席惟景看过的文件拿出来,又给简式夫妇,同样的话重复了一遍。 “现在的结果就是简家赔偿,然后息事宁人,这件事情就算告一段落了。” “不过,说来也怪,本来对方吴律师是不同意庭外调解的,说是对方当事人一直坚持起诉。” “今天啊,我也是好不容易才堵到吴律师,又带着法庭的人,本来想好好聊聊,结果没想到,吴律师接了个电话以后,突然说接受庭外调解。” “真是幸运啊。” 张律师摇摇头,这个案子的确棘手,他私心里也是不希望上法庭,毕竟他们的赢面并不算大。 这样一来他,庭外调解能成功是最好的结果。 简母闻言,猜到了是席惟景的作用,底气也足了起来。 “你看,我说吧!” 第36章 娇生惯养的大少爷 “我弟弟,毕竟是我弟弟,血浓于水,我这个做姐姐的,虽然跟他来往不多。但是我只要求他办事,他绝对会做!” 简成山对妻子的得意忘形嗤之以鼻,只不过,现在有律师在,他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瞥了她一眼,继续问张律师。 “张律师,不好意思,那这赔偿到底是怎么个赔偿法?” 张律师略微指了指其中一份文件的某一些,回道:“简先生,就是这里,各种医药费加上精神损失费等等差不多是10万左右。” “什么?10万?” 简母一听,当即变了脸,钱虽然对她来说不算什么,只是她咽不下这口气。 “那个贱女人,明明是她出轨去睡男人,凭什么让我们家赔这么多钱?她没有过错吗,啊?她算个什么东西!” 简成山扫了一眼简母,试图制止她的无理。 “你是不是没搞清楚状况,是我们儿子打了别人,他们又没结婚,出轨不出轨的法律难道还管你谈恋爱不成?” “要不是那个小兔崽子冲动行事,我们家至于在这头疼的请律师解决问题吗?现在能有这样的结果你就知足吧!” 简母扭头,不悦的看着简成山,但她又实在无话可以反驳,只能气呼呼的瞪了他一眼。 简成山的话让张律师松了口气,简成山说的没错,像这类案件,张律师也接过不少,男方因为恼羞成怒打人的不在少数。 可是,未经过婚姻登记的恋爱关系本来就不受法律保护,别说是出轨,说难听点,就算季姣变着花样的出轨,也没有追究的意义。 张律师在业内也听说了不少传闻,这简家的少爷简风存可不是个老实头,什么上流社会同为商界的人家的女儿还有他在学校的风流事迹都略有耳闻。 在张律师心里我,这两个人半斤八两,谁也 没有必要纠结这个。 但简风存打人那可就不一样了,这是实实在在的对他人的伤害行为,况且对方及时做了伤痕坚定,就算只是轻伤,真的送进去也要呆个几年才能出来。 简成山的话一点没错,现在能有这样的结果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能用简家的一点小皮毛解决大影响,这是绝对划算的。 有了简成山这个嘴替,张律师心安理得的继续说重点。 “但是,二位,我觉得安全起见,您还是最好带着简少爷去给季小姐道个歉,这样子能让对方消消气,避免一些后患。” 简母一听就炸了,什么?道歉?还要风存道歉? 她当即一拍桌子,指着张律师大发雷霆。 “张律师,我们家可是花钱请你来的,钱可没少给你,就是让你把这个麻烦解决,现在倒好,我的儿子被关着不说,你现在还要替对方说话?” 张律师连连摆手,解释道:“不是不是,简夫人吗,您别着急,我只是小小的建议一下,毕竟这个…” “简少爷他确实跟季小姐有一些矛盾了所以才有今天的局面,如果能两相化解,那肯定是最好的嘛…” 张律师看简夫人急了,说话也更加字斟句酌。 张律师这边战战兢兢的,简成山也对妻子不满,他接过话对张律师道谢,打断了想继续开口的简母。 “张律师,谢谢你,这事我们会考虑的,那今天就先这样,我们再商量一下这个赔偿的事情。” 这就是要送客的意思了。 张律师也十分有眼力见儿,听简成山这样说,立刻起身告辞。 “那好,我就先回去了,如果有什么问题,您再找我。” 让佣人送张律师出门,简成山的脸色一直就没有好看过。 他拿着那几份文件来来回回的研究了几次,最后重重的拍在桌子上。 “席子璐,你看看你养的好儿子,净作出这些让家里家宅不宁的破事,还得让他老子给他擦屁股!” 简成山一向很少连名带姓的叫简母,但凡有这种情况,基本上就是真的生气了。 而对自己丈夫十分了解的简夫人,也是不甘示弱。 “怎么,儿子你倒是没养,现在长大了出事了你想起来怪我了?!” “那他小的时候,你忙着干什么呢?简成山,你也有脸说我?” 简夫人本来就因为张律师的话兜着气,再有简成山在一旁添油加醋的训斥,她正憋了火没地方发。 简成山也丝毫不退让,甚至扯到了席惟景的身上。 “哼,儿子我是没养,那是因为我忙着公司的业务,你以为你这锦衣玉食是大风刮来的?儿子跟着你才被娇惯坏了!” “你们一家人哪个是省油的灯,你弟弟,让他帮个忙还得低三下四的求他,他忘了当初是谁收留他的了?” “跟在我们简家屁股后面长起来的,现在倒是养了个狼崽子!” “简成山,你有完没完!” 一听这些陈年旧事,简夫人气的站起来,把脚一跺,对简成山甩下一句狠话。 “简成山,你别给脸不要脸!我告诉你,这件事不用你管,我的儿子我来管!” 夫妻俩一阵大吵大闹过后,屋子里又恢复了平静。 简夫人已经去接简风存了,简成山捏着太阳穴,问身边的佣人。 “老爷子最近怎么样?” “先生,最近还好。” “那就好。” 简成山眸中精光一闪,纵使儿子再不争气,也是他简家唯一的继承人,幸好他父亲在医院听不到什么风声,否则麻烦就大了。 同一时间的拘留所,简夫人在司机的陪同下,等在拘留所门外。 简家的人带着律师的调解协议给警察看过以后,终于让简夫人签了字,放简风存离开。 拘留所厚重的大门徐徐打开,简风存一脸灰头土脸的走了出来。 其实这段日子相比之下,简风存过得还算不错,简家的地位摆在这里,家里人又多方打点。 他除了换了地方睡不好以外,也没受什么罪。 可是简风存的心气儿一天都没有平息过。 因为季姣的代理律师向法院提起诉讼,越过了派出所的立案,简家无可奈何。 没有警方的提前通风报信,他们也是措手不及,眼睁睁看着简风存被抓紧了拘留所。 第37章 放虎归山 简风存作为大少爷,一直养尊处优不说,还处处都有人顺着他,什么时候受到过这样的待遇? 他一开始还是按照之前的脾气,对法院的人嗤之以鼻,直到被拘留了以后,他才慢慢发现自己的大少爷脾气在这里不好用。 而且还会被各种警告,如果不老实,有各种各样的惩戒措施和手段等着他。 简风存才不得不从。 这些公检法的工作人员,都是掌握着别人的命运的,像简风存这样的少爷脾气,他们见得多了,一来二去的电警棍恐吓,简风存老实多了。 从案子提交到审查,再到庭外和解,时间非常久,简风存已经不记得自己在这里到底呆了多久,他知道作为简家的独苗苗,肯定会有人来就他。 所以简风存倒也不着急。 简家的打点让他不愁吃喝,只是他心里的恨意逐渐攀升。 季姣,这一切都是季姣害得! 简风存甚至在拘留所就开始策划,想象,他要如何把季姣捏的粉碎,要让季姣哭着求他放过! 看到简风存走出来,简夫人的眼眶都红了一圈,她心疼的走上前,两只手扶着简风存的胳膊关切询问。 “风存,你怎么样啊,都是妈妈不好,让你受苦了,走,咱们回家!” “我不回去。” 简风存眼里丝毫没有看到母亲的欣喜,而是目光阴翳的盯着车门。 “妈,你知不知道是谁让我被拘在这里!是季姣那个贱女人!我要报仇!” 简夫人一听,立刻就急了。 “风存,妈妈知道你生气,心里也不好受,可是你才刚刚出来,你不回家好好休息,吃顿好饭,先急着处理那些做什么?” “那个女人,什么时候处置不是都一样吗!” 简夫人并不是担心简风存作出出格的事情,而只是关心简风存是不是累了饿了。 这对母子,把刚刚受到的惩罚马上抛之脑后。 简成山要是听到他们的对话,保不齐要气个半死。 简风存也是我行我素惯了,对母亲的劝告根本没听进去,他满脑子里想的都是如何找到季姣。 “妈,我在里面这段时间,那个贱女人在哪?” 简夫人皱了皱眉,思考了一阵,说道:“这个,我也不确定不过我让你舅舅帮我劝她来着,她可能知道吧。” “哎呦,风存,你就听妈的一回,你先别找她了,回头妈帮你!” “不用。” 简风存对着简夫人也没有露出一个好脸色,阴沉着脸对简夫人说了一句。 “妈,你自己找车回去,这辆车借我了。” “哎!” 简风存说完就拉开车门,没等简夫人回过神,一阵油门的轰鸣声就飞驰出去。 边开车的简风存边拨通了自己认识的一个同学的电话。 这个同学和简风存同一个学校,计算机系的,对电脑了如指掌,还经常利用自己的技术赚点外快。 熟悉的声音很快响起,“简少,怎么了?” “我给你一个电话号码,给我定位一下,这个人的位置。” “哟,怎么了,简少,遇到什么麻烦了?” 男生还有些八卦,顺嘴打听了一下细节。 简风存现在可没有心思跟他开玩笑,他冷冷的用命令的口吻回了一句。 “这你别管,没你事,查到告诉我就行。” 同一时间,季姣正在医院在病房门口,左顾右盼的张望着里面。 医生正在为季枫做术前检查。 医生护士满满当当的围着床站了一圈,医生一边检查一边时不时的问一些问题,季姣看的也跟着一起紧张。 终于检查完毕,医生嘱咐了几句术前禁食禁水,又确认了手术时间,就离开了病房。 季姣坐回到季枫的床旁边,细心的帮他掖了掖被角,安慰他。 “枫枫,没关系的,别怕,手术会麻醉,你只要好好睡一觉,很快就好了。” “嗯。” 季枫看不出情绪,只是点了点头,没有多说。 “那个,我今天没有事情,我就在这陪你,你如果有什么想吃的想喝的,都跟我说,等你做完手术我给你买好。” “医生说,做完手术也不能乱吃东西。” 季枫抬眼看着季姣,眼眸中古水无波,像个没有情绪的木偶。 “哦,哦,也对,那还是听医生的,不过也没关系,只要你恢复的好,很快就可以吃了,你别担心。” 季姣絮絮叨叨的样子,季枫也是头一次见,印象里,姐姐的性格好像都比较怯懦,没有什么情绪起伏,也很少发脾气。 反而是他,自从进了这家医院,没少折腾,对着姐姐平淡聊天的时候更少了些。 “我不紧张。” 看着季姣搓了搓手,又不知道放在哪里好,季枫忍不住开口。 “是我做手术,你这么紧张干什么。” 季姣抬头,不好意思的弯了弯唇角,喃喃回了一句。 “是啊,是我太紧张了。” “咚咚咚~” 敲门声打断了姐弟二人的对话,是护士来叫病人进手术室了。 跟着医护人员一起推着病床走向手术室,季姣心里的紧张也迟迟没办法放松。 眼看着就快要进去了,家属只能等在外面,季姣突然握住了季枫干瘦的小手。 “别怕,枫枫,姐姐在外面等你。” 自动门关闭,手术指示灯“滴——”的一声亮了起来。 季姣在椅子上坐不住,只能站起来,来来回回的在门口踱步。 不多时,她好像听到不远处,有护士大声质问的声音。 季姣心里紧张着弟弟的手术,但手术室门外极其安静,任何声音都听得一清二楚,她竖起耳朵听着,好像是护士在阻拦什么人。 “哎,你找谁啊,你别随便乱逛,这里是医院!” “这个病人去哪儿了?” 隐隐约约听到了向小护士询问的声音,季姣恍然觉得有点耳熟。 可是她的精力大部分都放在了手术上,一时也没有多想。 “嘣,嘣,嘣” 沉重的带着怒意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直朝着手术室这边赶来。 季姣下意识的转头朝那边看过去,心中不免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季姣!原来你在这儿啊!” 第38章 流产 沉重的脚步声犹如敲击在季姣心上的重锤。 伴着那个熟悉又让人恐惧的声音,季姣迟缓地扭过头,脖子因为僵硬的转动而咔咔作响。 简风存,怎么回事简风存? 他这么快就被放出来了? 是因为自己答应调解,所以拘留期结束了? 一连串的问题出现在季姣的脑海,但此时,面对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人,她发不出一个有效的音节。 “季姣,别来无恙啊~” 简风存在距离季姣只有几步之遥的地方放满了脚步,仿佛这一切都尽在他的掌握之中。 季姣本能的心慌,简风存的表情她以前从来没有见过,冷笑中带着阴狠,让她不寒而栗。 两个人对视良久,季姣才从僵硬中张开了被大脑糊住的嘴。 “你怎么来了?” “哟,看来季小姐还记得有我这么个人~” “我还以为,你会彻底把我忘记了呢?” “季姣。”简风存往前凑近几步,高高地俯视着那个看起来很怯懦的女人。 “好好的日子不过,你非要找麻烦是吧!我以前还真不知道,季小姐还有这本事呢!” “啪!” 清脆的一巴掌落在季姣的脸上,半边白皙的皮肤立刻多出了一个清晰可见的五指掌印。 季姣下意识捂住自己的脸,满脸惊恐质问:“简风存,你要做什么?” “做什么?” “季小姐,你可真有本事,能让我进去被拘留了啊!” 简风存咬牙切齿,拎着季姣黑亮柔顺的长发,就把她的脑袋往墙上撞去。 边撞还边骂,“季姣,都是老子给你脸了,你居然敢报警让老子吃亏,不过垃圾么,就应该待在垃圾桶!” 他的一腔愤怒,全部发泄在季姣身上。 连日来,在拘留所苦不堪言的日子,他过得够够的。 算算这罪魁祸首,简风存完全忘记了自己先把季姣打到住院,他的矛头直指起诉他的季姣。 季姣的头被锁住,只能通过四肢的力量想控制住简风存按住她的脑袋。 可是她毕竟又瘦又小,跟简风存的力量太过悬殊,根本做不到让他停下来。 她的额头一下一下撞在雪白的墙面上,渐渐地,墙面开始出现不大不小的血迹,随着额头伤口的形状,印在墙上。 额头一旦出现了破解,血流速度只会越来越快,季姣觉得已经被撞得晕头转向,耳边尽是尖锐的嗡鸣声。 看到墙上的血迹,简风存不知怎么就停了下来,那一抹红让他更加刺激和疯狂。 “季姣,这下你爽了吧,我让你尝尝对我背叛的滋味!” 简风存嘴里低声嘟囔了几句骂骂咧咧的话,表情逐渐变得疯狂起来。 他把季姣的后脖领拎起来,单手像拎起一只小鸡。 “嘭!” 季姣被扔在了距离手术室门口不远处的一联排的塑料椅子上。 浑身的钝痛麻遍全身,季姣不敢发出声音,好像也没有求助的想法,只是沉默着忍受着这样的痛。 是不是忍下来,以后,就不会再有了。 季姣这么想,甚至她咬着牙,开始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希望能减轻一些身体上的痛。 “嘭”一脚,是结结实实的撞击打在季姣身上。 由于椅背后面的阻隔,简风存的所有力道都是以一种全部接下来的形式反馈到季姣身上。 只单单这一脚,季姣就疼得颤抖了一下,疼痛顺着神经传遍四肢百骸,让她细长的眉拧起。 又是一脚,简风存似乎不屑于用自己的拳头来触碰季姣,那在拘留所里蹭得漆黑的鞋底,一次次对着蜷缩在躺椅上的她袭击过来。 渐渐地,季姣觉得自己对疼痛的承受力逐渐减轻了,每一下撞击,都好像敲打在她的全身的神经末梢上一样,让她难以忍受。 “简,简风存,别打了,别…你放过我…简风存…” 季姣努力地大喊着,可是她的声音在别人听起来细弱蚊蝇,在暴怒之中的简风存更是听不到。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等医护人员发现简风的暴力行为,季姣已经挨到奄奄一息。 一群人上前想要拉开简风存。 可是,简风存借着愤怒的情绪,力气极大,好几次都没办法制止这个疯子一样的人物。 季姣的双眸已经涣散,恍惚中,她觉得自己正在变得麻木,但就在这时,一股温热的暖流从下体中汨汨流出。 季姣用仅有的力气捂住肚子,简风存全部的殴打几乎落在她的肚子上,不知道这是不是挨打过后的阵痛。 肚子好像有千百只手在里面乱抓乱拽。 “哎呦,你们快看,季小姐这衣服上是怎么了?” 一群拉开简风存的人尽力控制住他,其中一个小护士突然指着季姣的衣裙尖叫起来。 那素色长裙上,赫然是一大片血迹。 立刻就有人去推平板车,边跑边喊人帮忙。 七手八脚的,季姣被剩下的小护士们手脚利索的放到车上,急急忙忙地推进了急诊室。 看到大片血迹斑斑简风存也愣住了,终于从暴戾中安定下来。 医生们放开他,也没有人对他对问一句,大家纷纷散开来,赶去抢救急诊室里的季姣。 长廊里又剩下了简风存一个人,他大脑宕机了好久,才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拨通了电话。 “喂,妈,你能不能,现在来一下医院?” 简夫人的声音听起来很是焦急,她忍住自己的埋怨,只问了一句。 “你在哪儿呢!” “医院…” 听到这话,简夫人又瞬间紧张,她以为自己的宝贝儿子出了什么事,也不管简成山在一边异样的脸色,拿上东西就出了门。 “你怎么在医院,哪家医院,儿子啊,你伤着哪儿了?” “不是…”简风存说话断断续续,“是季姣,她全身都是血…” “季姣?” 听到这个名字,简夫人顿时觉得大事不妙,她一边让司机快点开车,一边给席惟景打电话让他一起过去。 自从上次季姣答应撤诉,简夫人已经默认了席惟景对付季姣的本事。 不管是什么麻烦,只要扯上季姣的问题,席惟景一定能解决。 第39章 他不是野种 季姣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和弟弟季枫还是小时候,那时候弟弟还是健健康康的,她虽然穷,可是凭着自己的双手打点零工,她也可以勉强维持生活。 妈妈虽然抛弃了他们,可是姐弟两个还可以用自己的努力活下去。 这样的日子真好啊… 季姣看着弟弟偶尔吃了一顿她买来的肉,脸上那幸福满足的笑容,她也跟着一起微笑。 可场景变换,一切都在迅速模糊,视线朦朦胧胧的拉回到了一盏瓦亮的白炽灯。 “好亮……” 迷迷糊糊的,季姣被刺目的强光晃醒,她忍不住小声嘟囔了一句。 “你醒了。” 低沉磁性的嗓音就在身边响起,季姣下意识地被吓得哆嗦了一下。 距离简风存对她的殴打,过去不过几个小时,季姣记忆犹新。 她并非不懂得反抗,可是这样一次次的伤害,她筋疲力尽。 这也是最开始,她一定坚持起诉简风存的原因。 看,起诉失败了,什么庭外和解,什么原谅释放,这就是后果。 季姣努力睁了睁迷离的双眼,那一片雾蒙蒙才逐渐清晰起来。 这男声她听来熟悉,等到看清才发现,果然是席惟景坐在她的床边。 男人的脸色一如既往地平静,没有任何波澜,但在他眼中,季姣好像看到了一些怜悯。 “我…还活着吗?” 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季姣带着喑哑的气声询问席惟景。 “嗯。” 本以为男人不会理会她这样无聊的问题,谁知道惜字如金席总竟然浅浅地应了一声。 “我在哪儿…” “医院,你弟弟的医院。” “弟弟…” 听到这里,季姣麻木的表情好像突然被刺中了穴道,作出反应。 “我弟弟,枫枫他手术还好吗,他…啊…” 季姣猛然想起,在她昏迷之前,季枫的手术还在进行中。 那现在呢,现在如何了? 手术有没有成功,季枫有没有恢复? 季姣憋了好多问题想要问。 可是她全身的力气,就连多说几句话都是浑身酸痛。 根本没有多余的力气。 这是怎么回事? 季姣试着动了一下,想从病床上爬起来,就算席惟景不肯告诉自己,自己去看看季枫也好。 谁知道这一动,痛感像通了电似的戳中她的腹部,只是微微这一动,季姣险些疼晕过去。 “别动。” 席惟景的脸色变得难看了一些,他支撑在床沿上的大手很想扶一把季姣。 但终究只是捏了捏床沿上的被角,没有挪动一分。 “枫枫…” “他没事,手术还在继续,你先躺好,你现在比较严重。” 这句话定了定季姣的心神,不过就算季枫出了问题,她也决计动不了一下去看季枫。 环视了屋里一圈,季姣并没有看到其他人,心里的疑问再次冒出来。 “这里…还有谁在?” 季姣想问的,其实是简风存。 席惟景看着她小心翼翼,把头往旁边扭了一下,薄唇轻吐。 “简风存不在这里,你不用担心。” 季姣眨了眨眼,这句话的内容固然让她放心,可更多的是席惟景的态度。 从醒来到现在,她的问题,席惟景几乎有问必答。 这可不像席大总裁的作风。 但眼下也顾不得这些,季姣不明白这什么打人的简风存不见了,席惟景却出现在这里时,病房的门突然打开了。 来人的推门带着一种力道,有小股劲风迎面吹了过来。 季姣忍不住往被子里缩了缩。 席惟景抬眼,看向了门口,冷漠中夹杂着几分不满的意味。 来人不是陌生人,正是简风存的母亲,席子璐。 “姐姐,你怎么进来了?” 席惟景的声音清冷,简夫人本想对着季姣甩脸子,可是看到席惟景又忍住了。 毕竟简家也不愿意再对付这样的女人了。 “我进来看看,季小姐有什么需要。” 简夫人的话里带着讽刺,季姣咬着下唇,眼中还带着不服输的情绪。 她和简夫人不是第一次见面了,而上一次见面也并不愉快。 见季姣对她进门无动于衷,简夫人首先开口。 “真看不出来啊,大学还没毕业,小小年纪就跟男人搞上了。” 简夫人阴阳怪气,顺势在旁边另一张病床的最远处坐下。 离季姣远远的,好像在躲什么瘟神。 “简夫人,你什么意思?” 季姣气力虚弱,但她对打过她两次的人的母亲,也没有什么好感。 “哼,别在这装了,要不是你的孩子流产了,我也不会知道你整天做的龌龊事!” 孩子? 季姣的瞳孔逐渐放大,她对此一无所知。 原来,自己竟怀孕了? 回想前阵子,季姣时不时的总觉得自己力不从心,头晕脑涨,她一直以为是喝酒的缘故,再加上整天没日没夜的陪酒,只为了多赚点钱。 自己的小姐妹都是每天七荤八素的,身体有点什么虚弱感也实属正常。 可是… 她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怀孕了。 所以…刚刚自己的感觉没有错,那一股热流涌出体内的时候,难道说… 还没等季姣想完,简夫人就继续挤兑她。 “要我说,你还得感谢我们家风存,像这样不知道来历的野种,还是流掉的好,哼!” 简夫人不知羞耻地坐在那里,一脸沾沾自喜。 季姣气得发抖,她还没来得及难过,这罪魁祸首已经把自己的罪责推得干干净净。 真是不要脸! 季姣在心里骂了一句,嘴上也不肯认输,她攒足了一口气,提高了些许音量。 “怎么,简夫人,是想把简风存打我的事情推得干干净净吗?” “哦哟,你这个小丫头,我们简家是什么势力,你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 “我能来处理这件事,还是看在你跟了我们家风存四年的份上,要不然,你这样的货色,也就只有在酒吧陪酒才有人看得上!” 简夫人的话越说越难听,席惟景没有开口,脸上的表情却渐渐沉了下来。 “呵呵,我的货色。” 季姣看了一眼席惟景,对方坐在床边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她气从中来,用力喊了一句:“我的孩子是席惟景的!” 第40章 给一个交代 “你,你说什么?” 简夫人花容失色,慌里慌张地看了一眼席惟景。 很可惜,自己的弟弟没有任何反馈给自己,就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像是默认了什么。 “你,你,不可能!” 简夫人翘起兰花指指着季姣,指尖微微抖动,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 “季姣,你不会以为,攀上我弟弟,你就安全了吧!” 简夫人只觉得恼怒,这个女人,一边跟自己的儿子谈恋爱,一边又缠上自己弟弟,她不信,她绝对不会相信。 几乎同一时间,两个女人都把目光望向了席惟景。 席惟景成了目光中的焦点。 他好像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坐在那里一动都没动,沉稳得仿佛入定了一般。 接着,落针可闻的病房里,是男人肯定又沙哑的声音。 “她说得没错。” 席惟景看过医生的检查报告。 两个月左右,不到三个月,那个时间正是季姣跟在席惟景身边的时候。 甚至席惟景还记得,具体是哪一次,他汹涌而来的情欲,让他们没来得及做防护措施。 “不…你……惟景,你怎么…” 简夫人的表情开始变得丰富多彩。 她从最初的难以置信逐渐过度到了震惊,最后在亲耳听到了席惟景的肯定以后。 简夫人觉得自己面临着五雷轰顶。 先前她还一直在席惟景那里辱骂贬低季姣,说季姣为了钱爬上男人的床,不顾廉耻。 可是谁承想,这男人的床的主人竟然是席惟景,自己的弟弟。 往时各种发生的事情在简夫人的脑海里飞速闪过,她先是从简风存那里听说,他交往了四年的女朋友出轨。 后来,又在夜色见到了这个陪酒的女人。 中间她还两次拜托席惟景出面,让季姣放弃起诉。 这一桩桩一件件,席惟景从来没有说过,跟季姣有肉体关系的男人是自己。 既然席惟景如此笃定孩子是自己的,那也就是说,这几年间,季姣并没有别的男人,只有席惟景一个。 所以,他才会直接肯定季姣的话。 简夫人坐不住了,她现在管不了季姣,只是一脸不可置信又苦口婆心地看着弟弟。 “惟景啊,你,你怎么会这样?” “我以为,你从来都不喜欢女人的…这么多年你…” “你是一直跟这个季小姐,你们…” 席惟景没有说话,只是抬头看了她一眼,眼神表示确认。 简夫人更加焦躁,她左右来回踱着步,双手还不停地在空中挥舞,想着能用委婉又坚决的态度劝说自己的弟弟。 “惟景,这个女人,你也知道,她一边跟风存在一起,一边又…” “哦,不对不对,你和风存不可能聊这种事,你肯定是不知道的对不对?” 找到了给弟弟开脱的借口,简夫人又重新兴奋起来。 “对,就是这样,没关系的,惟景,反正这个女人的孩子已经流产了,这样的脏女人,也没什么好的。” “你放心,姐姐给你找,什么高门大户的小姐,只要你能看上,我都能给你找来!这种女人,咱们不要!” 简夫人一副亲姐姐为弟弟操碎了心的姿态,对季姣极尽贬低。 季姣想还口,可是力不从心,她把希望寄托在了席惟景身上。 席惟景一如既往地冷眼看着简夫人,对方心里打的什么算盘,他心里一清二楚。 无非就是两点,一是担心自己是故意抢简风存的女朋友,而她没办法从中斡旋。 二是担心席惟景护着季姣而跟简家这个不懂事的大少爷计较。 席惟景冷冷一笑。 “姐姐,我看简风存在家里也不一定老实,不如你回家,好好劝劝他。” 最后半句,席惟景拖长了音腔,让简夫人心领神会。 “哦,也好,那我就先走了。” 有台阶可下,简夫人哪有不下的道理,她巴不得立刻离开这个鬼地方。 拿了东西,她飞快的走出房间。 病房的门“咔哒”关上,季姣憋不住的眼泪瞬间滑落。 她侧躺着,湿润微咸的泪水浸润了嘴角,她尝起来却只觉得苦涩。 “席总,这个孩子,是你的。” 季姣一句一断,她不知道自己想要表达什么,对自己流产的心痛已经大过了身体被打的疼痛。 “我知道。” 席惟景开口,没有否认。 正是因为季姣流产,席惟景才意识到,先前威胁季姣不要起诉这件事,自己好像做错了。 间接的,自己也是导致失去孩子的元凶。 “席惟景,我没有力气跟你兜圈子。” “你直接告诉我,你打算怎么做?” 季姣很少这样直截了当,或许是因为失去孩子的痛苦,让她没有心情再周旋这一切。 季姣以前的处事原则,就是有事能躲就躲,实在躲不过,也要用一些委婉的解决方法。 这样唯唯诺诺的活了几十年,季姣还是落得这样的下场。 她知道自己命贱,她也从来不奢求有什么像她这样身份的人承受不起的富贵和艳遇。 可偏偏,简风存,席惟景,这些人一个一个到了她面前,搅乱她的生活。 季姣终于意识到,自己这样的行事风格,并不能让她得到些许尊重。 简家人一直在用钱或者势力来羞辱自己。 凭什么? 普通人难道就不能好好活着了? 季姣红了眼,眸中泪光流转,在席惟景看来,她整个人楚楚可怜,让人忍不住想疼惜。 “我当然会处理。” 席惟景一字一顿,认真地回应着季姣的目光。 “是吗?席总,您日理万机,还有这样的空闲?” 季姣的语气里充满了怨气。 席惟景没有生气,他现在也理解季姣的心情,季姣失去的也是他的孩子。 在看到医生开出的化验单以后,席惟景立刻算到了这个孩子的来历。 他虽然为人清冷,但不是铁石心肠,对于这个还没有出生的可怜孩子,他心里也同样有愧疚。 “姣姣。”席惟景的语气软了几分,“我知道你没了孩子,心里难过。” “但是这件事情千头万绪,给我点时间,可以吗?” “给你点时间…” 季姣喃喃地重复了一遍,眼神又暗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