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我波本，告诉你长生的秘密》 1. 第 1 章 # 第1章 “呼——” “呼呼——” 降谷零知道自己在做梦，毕竟是不断重复的梦镜。 “噔噔……” 从前不曾去注意的脚步声，和着喉间的喘息声，明明应该是让人头晕目眩的组合，在梦中无法感知到的身体，第一次，胸口的紧绷感却越发清晰。 无数次接近不了的、楼梯尽头的门，出现在面前。 第一次！ 从去年的七五三节开始，这个梦出现的频率越发频繁。 而这是首次，降谷零能够控制自己的身体。 ——他霍然推开那扇门。 门后的白光让他一瞬间闭上眼，下一秒又强迫自己睁开。 躲避过，但又强迫地在脑海里重复的画面，并没有出现。像是漫画里的场景，无数的樱花迎面袭来。除了樱花，他什么也没看见。 “呜呜……” 毛茸茸的哈罗凑到安室透的颈边。下一刻，安室透瞬间坐起身，盖在身上的薄被滑落，露出光|裸的上半身。 安室透撸一把额上的发丝，闭上眼，瞬间清空脑海中的杂念，挣脱梦境对自己的影响。 像过去的每一个早晨一样，按部就班地起身、穿衣、前往浴室洗漱。 窗外的樱花瓣飘进屋子，粘在黑乎乎的鼻尖。 哈罗两只豆豆眼变成斗鸡眼的状态，疑惑歪头。痒痒的，打了声短促的喷嚏。 下一刻，听到主人轻唤自己的声音，又变得快乐起来，蹦蹦跳跳蹭着安室透的腿。 被喷嚏吹落的花瓣，在尾巴摇晃间，消散得无影无踪…… · “醒醒！喂，小孩，醒醒——” 羽生光感觉到一股推力，一下子惊醒过来。 一张脸就搁在羽生光的面前。因为凑得过近，五官尤其吓人。 “！” “喂，小孩，你没事吧？虽然天气很好，但也不要随便就在野外睡着啊……嗯，你怎么不说话？” 叫醒羽生光的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穿着得体的西装，手上戴着洁白的手套。见光呆呆地坐在原地，年轻人招了招手，把自己的同事叫过来。 “喂，佐藤警官……这个小孩，你认识吗？” 佐藤是个三十来岁的中年人，脸上还粘着胡茬，衣服整体看着服帖，袖子的部位却有点皱巴巴的。 他就住在这附近。 “山村警部！” 先打了一声招呼，佐藤才去看所谓的小孩。 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 一头半长的头发到肩的位置，像是没有好好打理，细软又蓬松，衬得一双猫眼又圆又亮。鼻子上黏着青草的汁水。天然上翘的眼尾，像是小猫自带的眼线，挂在少年还带着三分婴儿肥的脸上。 如此幼态的脸让佐藤做出了和山村警部一样的关于“小孩”的判断。 让佐藤更加关注的地方，则是少年身上的衣物。 少年穿着一身弓道服，此时虽跪坐在地面上，身姿却相当挺拔，气质卓然。 佐藤不禁问道：“你是浅间神社……” 听到这里，佐藤旁边那位不知道为什么开始发呆的山村警部，醒过神来。难得没有像平时一样，脱口而出些什么。 这让偷偷关注的佐藤松了口气。 佐藤猜测着少年的来历。 这样的日常打扮……是浅间神社的神职人员吧。据说那位上了年纪的羽生神主身边，跟着一位少年。 却见少年往后缩了缩，看向佐藤的目光里带着几分防备。 “喂！”佐藤脸上挤出的笑容几乎维持不住。 一条不知道哪里跑来的黑色小狗，横冲直撞将佐藤挤到一边，摇着尾巴跳进少年的怀中，并朝着佐藤龇牙。 洁白锋利的牙齿露出来，牙齿尾部的粉色皮肉让佐藤不由后退两步。 少年似乎也因为小狗的凶恶惊了一跳，将怀里的小狗搂得紧紧的。 小狗欢快转头，用舌头给少年洗了个脸。 即便这个时候，少年也没有发出声音。 “喂！” 佐藤凶巴巴的样子又引来小狗的咧牙。不过因为这次有了心理准备，佐藤竖起两道眉毛，撑住了自己的脸面。 小狗却不再理会他。从少年的怀里跳出来， 少年撑了下地，从地上站起来。动作慢悠悠的，却带着股敏捷的味道。 小狗跑了出去，少年连忙跟上。 一眨眼，一人一狗就没了影子。 “诶？”佐藤伸出的手毫无用武之地，“抱歉，山村警部，这个孩子……” 他说着，去看同事的脸色。却发现对方并没有听的样子。 佐藤压下心中的不满：“山村警部！” “……哦？”山村似乎才反应过来，“抱歉抱歉。刚刚那个小孩好像有点眼熟。” “诶？是吗？”佐藤扯了扯嘴角，有些不以为然，“……那位羽生神主是从山梨县那边搬过来的，跟着他的孩子，应该也是山梨县的人吧。” 据他所知，山村操的老家在鸟取，从小生活在群马。两者大概率是不认识的。只是觉得眼熟的话，应该是不认识。 “嗯？他姓什么？” “啊？”没料到山村会问，佐藤回想了一下，“应该是羽生吧……据说是收养的孩子。” 妻子当时说了很多话，但佐藤他当时正在看报纸，并没有认真听。只留下隐约的印象。 · 三四月的天气，阳光带着薄薄的暖意。巨大的樱花神木下，斑驳的光落在玉垣上，绘出枝叶繁花的影子。 樱花灿烂地开着，带着春意。但对于年长者，风里仍裹着几分驱不散的寒冷。 羽生久仁挂了电话，抬头看了眼天色，回到院中，整理蔑出来的竹条。 将细碎的竹花和刨下来的竹子皮归拢在一处，和着柴火点燃，将竹条放在火上面烘烤，使竹片变得更韧。 旁边放着小炉子，坐着小巧的水壶。慢火咕嘟嘟地煮开。 顺手拍下衣物上的灰，羽生久仁搓了搓火光烤得干干的双手，拿过烘烤好的竹条，开始编制。 羽生久仁的手粗糙却灵活。不过绕了几圈，一个篮子的雏形就搭好了。 等到一个篮子过半，院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羽生久仁回头去看，羽生光和脚边的小黑狗，如出一辙地喘着气。 两张累过头的脸。 “小光。” 羽生久仁露出个笑容，顺手就把手里的活放在边上。从脚边的小火炉上拿过煨着的小茶壶，倒了一杯茶水，递过去：“快喝点水。” 羽生光乖巧接过杯子。 看着少年喝光，羽生久仁接过空杯子，顺手揉了把少年的头发：“头发要剪了吗？”虽然这样说，但语气里却带着股不舍。 羽生光摇了摇头。 “去休息吧。”羽生久仁看了眼少年额头上挂着的汗珠，“去洗个脸。” 羽生光点点头，却是钻进厨房。 羽生久仁笑了一下，心里熨贴。拿过之前未做完的活继续做起来。 孙子孝真邀请自己前往东京游玩，他答应了。孝真的工作一直很忙，之前的邀约他都没有答应，怕麻烦。不过这次，他想着，能带光这孩子，去大城市的医院看看，明明身体没有什么问题，却一直不能说话…… 竹编的篮子很快就编好了。再搭上棉布垫子，狗窝就算做好了。 羽生久仁伸了个懒腰，嗅到厨房里的香味，深深吸了一口气。 光这孩子，长相好，手艺好，又乖巧听话，也不知道走失后，他的家人该多伤心啊。不知道孝真那孩子，有没有好好帮忙寻找光的亲人。 · 夜晚。 羽生久仁替孩子掖了掖被角，抑制不住地短暂地咳了一声，连忙捂着嘴从房间里退出来。 他上了年纪，身体比不上年轻那会了。也幸好是捡到光，平常很多活都有了人帮忙。羽生久仁看了眼孩子的房间，不禁叹了口气。 室内，羽生光睁开眼，望着映在门上的影子，抱紧了被子。 羽生爷爷的年纪大了，身体也变得不太好。孝真哥哥最近专门请了年假，就是借机想带羽生爷爷去做个健康检查。 真希望孝真哥哥可以早一点过来接羽生爷爷。 小黑狗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偷偷钻进光的被窝里，感觉到少年的动作，小黑狗呜咽两声，被光挠了挠下巴——羽生爷爷费力制作的新狗窝，放在太阳下好好晒了一下午，干净又温暖，它却一点也不愿意住进去。 羽生光吐出一口浊气，没了睡意。干脆坐起来，从床头摸出本书籍。他最近正在研究食补，想给羽生爷爷制定新的菜单。 最近白天他总是出门，就是想采集一些天然的食材。 他不敢开灯。羽生爷爷睡眠不好，一定会发现他没睡的。 不过借着屋外稀薄的月光，羽生光将书页上的字看得清清楚楚。 他也知道这有点不正常，但他不能说话，除了羽生久仁和家里的小黑狗，不会有人同他交流，所以也没有人发现这一点。 研究了小半个时辰的菜单，羽生久仁也早就回了房间休息，羽生光听到几声犬的吠叫声。接着，外面热闹了起来。 偏头看一眼时间，凌晨2:24. 羽生光一把拿过旁边的外套，披上身。才推开房门，羽生久仁也从屋子里钻出来。 他们住的神社十分小，出了殿，几步就能看见鸟居。 邻人牵着毛发油亮的柴犬、从鸟居前路过，向着羽生久仁行了一礼，告知信息。 “住在村尾的佐藤家，似乎出了事。” 羽生光的脑海里冒出白日遇见的、那位给他感觉很不好的中年人。 羽生久仁当下就做了决定：“去看看，需不需要帮忙。”话落，见羽生光递过一把手电筒。 于是一老一少、邻人，外加一条小黑狗、一只柴犬，往村尾走去。 小黑狗叫两声，狂摇尾巴，跑到前边带路，又忍不住跑回来，围着羽生光和羽生久仁绕圈，矫健似身披黑甲的护卫。 2. 第 2 章 # 第2章 佐藤家灯火通明。 贴着羽生光小腿护卫的小黑狗，嗅到不同寻常的味道，开始吠叫。 先前告知佐藤家出事的邻人，同行时告知了姓名的年轻人，酒屋目庆，手里牵着只半大的柴犬，也被引得叫了起来。 佐藤家在村尾，附近并无多少邻家，三三两两都站在佐藤家门口，在狗叫声中，转过头来。 四十来岁挺着肚子的中年人，发间杂夹着白发、身姿佝偻的老人，满脸好奇的年轻学生。 以及正抱着手机，今日有过一面之缘的西装年轻人，山村警部。羽生光从缝隙里看到对方挂上的证件，警部、山村操。 这位山村警部正在继续打电话，介绍此处发生的情况，看起来是正在联络警方。不过这位山村警部在叙事方面似乎有些天赋，站在他旁边的人一脸不忍促听的表情。 穿着运动服的学生好奇地打量了一眼羽生光，又回头，试图越过正在联络警方的山村警官，去探看正低头啜泣的女士。 那位与羽生光搭过话的佐藤——有些失礼，相遇时，让羽生光察觉到某种不详和厌恶情绪的那位佐藤先生，正趴伏在茶几和沙发之间。事实上，以羽生光目前的位置，他只能看到对方趴在地上的半张侧脸，但其他部分，并不难猜测。 那位大腹便便的中年人。目光在羽生久仁和羽生光的脸上扫了一眼，便同他旁边的学生一般，伸长了脖子去看躺在地上的佐藤。在看清了之后，脸上闪过惊诧的表情，脖子缩了回来。 身姿佝偻的老人，走过来，向羽生久仁行礼。 “羽生先生。” 羽生久仁回礼，称呼对方：“大石先生。” 大石先生介绍那位运动服的学生，正是他的孙子，大石涿。羽生久仁自然礼尚往来。 相比大石涿不情不愿地打招呼。乖巧的羽生光轻易获得了类似于“别人家的小孩”的评价。 除了的那位山村警部，这几位邻居，包括带路的酒屋目庆，羽生光都曾在自家的神社中见到过对方。 是巧合吗？毕竟这个村落太小。不过除了大石先生，以及他年轻的孙子，其他两位并不像是信仰神明的样子。 在羽生久仁和大石先生将要继续聊下去的时候，路边传来警车的声音。 “唉？这么快？”山村警官一脸意犹未尽，举着电话，惊讶地看向警车上下来的同事，以及几个眼熟的小身影，音亮不由提高，“怎么是你们？” 手上拿着手机的警官关掉通话，嘴里解释着：“我们正好在附近出警……这几个孩子来这边露营，抓到一位在逃嫌犯。” 脖子上挂着名为“谷川山也”的证件，这位山村警部的同事，示意其他同事进入案发现场进行勘察、并准备问询，顺嘴说道：“鉴识课的同事会晚一点过来。”他们是刚好顺路，鉴识课的同事可还得先从家里爬起来加班。 山村操弯腰，凑到打头的小男孩子跟前，诧异道：“又是杀人犯吗？我说，柯南，你的运气是不是太奇怪了一点。” 三男一女的小学生组合，站在前面的男孩，蓝色西装服、红色领结，戴着眼镜，有着一种意气风发的气质。他抽了抽嘴角：“只是抢劫犯。” 小女孩则不太高兴，或者说，有些为“柯南”打抱不平：“什么呀，这根本不关柯南的事。” “不止是这位江户川小朋友的运气古怪吧。”谷川山也插腰吐槽道，“明明山村警部你的运气才不知道怎么形容——” “除了职业组们，山村警部升职的速度也破纪录了呢。” “是吗？”虽然是疑问句，但不管是语气还是表情，都带着一股得意的意味，想要展示一番“丰功伟绩”，又立马想到什么，山村警部仰头的动作做到一半突然停顿下来。 “说起来……”山村操才不管那么多呢，自说自话，“你们在的话，毛利先生也过来了吗？正好……” 他伸头朝着孩子们背后的警车里看。 柯南：“叔叔没有来啦……” 瘦一些的小男孩：“来的只有我们少年侦探团！” 另一位胖些的小男孩则指了指自己：“有什么事，交给我们少年侦探团就好！” 话头落下，两男一女的少年侦探团成员，比出类似于动画节目里的那种组合出场pose，柯南一脸拒绝。 “这件事可不适合交给你们。”谷川山也接了话头，直接拒绝。 “什么嘛！”几人泄气，但并怎么甘心的几人，好奇的眼珠子在现场打转，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在门口的人群身上。 “那个哥哥，穿的是剑道服吗？”没有穿护具，不太分辨得清。 “是弓道服。”柯南同样看到了人群中的少年——除了长相，少年的气质也与身边的人截然不同，像是在发着光，是一眼就会看到的存在。 “诶……” 还想询问柯南的推论过程，谷川山也已经和册村操往屋子里走去。对于“少年侦探团”来说，当然还是案发现场的吸引力更大。随即，原本的话题便被放到一边去。 · 柯南娴熟地溜进犯罪现场。 佐藤先生趴伏在精美的地毯上，头发被暗沉的血液濡湿，看起来是被什么坚固之物敲击所致。他的眼睛睁着，血迹之下，面部的表情还能清楚分辨，惊讶中带着点困惑——但这也可能只是末梢神经受到刺激后产生的变化，并不能成为推理的条件。 更多的血液被吸入织物当中，因此案发现场反而显得“整洁”。 茶几上散落着纸巾包和一些新鲜的水果。桌面上零星掉着点碎屑，看起来是饼干、面包之类的食物残渣，上面形成浅浅的圆弧形印迹，看起来像是随手拿纸巾擦拭了一下。 靠墙的矮柜上，立着照片。 照片内容应该是什么小型聚会，佐藤夫人穿着围裙，端着烤好的饼干，笑容开心。旁边是围坐在一起的佐藤先生、大石涿、酒屋目庆，以及那位还没有介绍过自己的大肚中年人。 这种情形，一般情况下是首先怀疑熟人作案。 那么是发生了什么争执吗？最近的某些不同寻常的变化？ 客厅里没有电视机，立着一面墙的书柜，矮一点的斗柜上放着收音机，蓬松的报纸堆叠在架子上。看起来有些老派。 那么书房呢？更私人一点的空间里，会有什么样的信息？ 谷川山也将几位邻居带到一边，人手不够，后续的工作只能暂缓。只是简单地问询一些信息。虽然谷川山也的语气很和缓、很亲切，但不可否认的，他现在做的事，避免了几位邻居“串供”——在没有列出嫌疑人之前。 同谷川山也一同来的另一位警官呵止了少年侦探团乱跑的动作，有意无意地挡住被害者的场景。 柯南则是熟稔地避过视线，搜寻着一切可能有用的信息。他的目光落在站在窗边的弓道服少年身上。他正看着……佐藤夫人？ 佐藤夫人沉浸在悲伤当中。很明显，她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不断擦拭着泪水，调整呼吸以平缓情绪。 但并不顺利，负责问询的警察也只能站在一边轻声安慰。 柯南：“阿姨是有小宝宝了吗？” “诶？” 众人的目光落在的佐藤夫人的肚子上。 羽生光讶然地看了一眼柯南，然后跟着众人去看佐藤夫人。 佐藤夫人穿着贴身舒适的裙装，软底的平底鞋，肚腹处微微鼓起，但还不至于到被看出怀孕的地步。 她笑容勉强，下意识将手搁在小腹上，扯了扯嘴角：“很明显吗？” 对待这样的特殊情况，并且也是佐藤警官的遗孀，谷川山也本就亲切的语气更温和了：“夫人，先坐到一边休息一会吧……等鉴识课同事过来，我们再开始？” “不用了。”佐藤夫人整理了一下鬓边散落下的碎发，表示可以直接开始，她也希望尽快找到杀害他丈夫的凶手。 谷川山也掏出手账本：“那么，佐藤夫人是什么时候发现佐藤先生的情况的？期间有听到什么动静吗？” “我下楼喝水 。并没有听到什么动静……最近有些嗜睡。” “遗失的物品的话……”佐藤夫人的目光在家中的物件上一一扫过，最后摇了摇头，“这个房间的话，并没有。当然，我是说，摆在外面的东西。至于抽屉里边……” 谷川山也：“之后我们的同事会请夫人您帮忙辨别。” 佐藤夫人点了点头。 “照片上的这些人……”谷川山也戴着白色手套拿过摆在一边的照片，眼角余光扫过旁边众人的脸色，“ 可以询问一下他们和佐藤先生的关系吗？” “都是邻居……濑川春名先生、大石千江先生、酒屋目庆先生。”佐藤夫人再次扶了扶掉落下来的碎发，“大家相处得很好，并没有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那么您知道佐藤先生，最近有和什么人起过争执之类的吗？社交关系方面的情况之类？” “没有。”佐藤夫人摇摇头，又像是突然想到什么，摇头的动作顿了一下，目光落在山村操的身上。 一直关注着情况柯南，摸了摸下巴，他一直觉得有些奇怪，原来是这样。山村警官这次居然意外地沉默。 谷川山也的目光在佐藤夫人和山村操的脸上来回打量：“佐藤夫人有话不妨直说。” 佐藤夫人顿了一下，是错觉吗？明明是正常的询问内容，她觉得眼前这位谷川警官的语气…… “外子……”佐藤夫人斟酌着语气，尽量委婉，“对山村先生有些……不满。” “诶？” 3. 第 3 章 # 第3章 山村操一脸惊讶，手指指着自己，满脸不可置信：“这怎么可能？佐藤那家伙，可是很热情地邀请我留宿啊！” “佐藤他曾说过，山村警官办案……不够细心之类。”佐藤夫人神色间十分尴尬，吞吞吐吐，并不好当面说明丈夫此前所说的具体内容，“他对于山村警部的升职速度，有一些私人的猜测……” 虽然相当委婉了，但遐想之下，果然，这是相当常见的嫉妒之语。 山村操大受打击：“所以，以前的那些……只是场面话。” “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在场大部分熟知山村办案详情的人心里飘过这样一句。 “佐藤夫人，可以请你再说得详细一些吗？”谷川山也正色道。 “这……”佐藤夫人犹豫，“山村警官……” “山村警官没问题的。”谷川山也微笑，抬手示意前往客厅的另一角，“我们可以到旁边详细聊聊。” 佐藤夫人犹疑着答应：“……好吧。” 柯南试图溜过去，下一刻，一只手按在了他的肩膀上。回头，弓道服少年搭着他的肩，一双眼睛好像会说话。 柯南习惯性地装傻：“大哥哥？” 羽生久仁注意到这一幕：“到这边来吧，小朋友。不要打扰警官先生们办案哦。” “呃……” 搭在柯南肩膀上的力量很轻，但总觉得……有种不好随意挣脱的感觉。 柯南的余光瞄到，少年侦探团的成员们，正围在两只小狗跟前，脸上满是属于孩子的微笑。心里一动，自己似乎又忘记了现在的年纪。 压下心中的纷杂的想法，柯南歪了歪头，习惯性挂上小孩子的表情，老实地混进孩子堆。 · 两只小狗确实很讨人喜欢，柯南沉迷了一会撸毛的乐趣，属于侦探的好奇心又开始膨胀起来。 可惜那位谷川警官正在隔壁做笔录。柯南既不能看到各自的表情，也听不到相关的证词。 比起以往的犯罪现场，这次柯南很难获得相关的推理证据啊——是因为谷川警官吗？ 话说起来，虽然谷川警官和山村警官说话的时候，一副熟稔的模样，但是想到之前听到的，谷川警官似乎是从隔壁县调过来。 不过，从长野调到群马？ 柯南摇了摇头，将脑子里的想法暂时放到一边。线索太少，果然还是应该想办法，解决眼前的案子。 “大哥哥……” 羽生光摇摇头，指了指自己的嘴。 羽生久仁解释道：“小光他呀，不能说话。” “诶？” 围着小黑狗的孩子们小小惊呼了一声。 “是真的吗？”吉田步美蹙着眉，真切地为羽生光感到惋惜。要是她不能说话，这是多么痛苦的事情呀。 “可是。”柯南顺势改了口，问道，“小光哥哥他能听到……” “是的。”羽生久仁明白柯南的意思，“小光的失语并不是生理性的。” 柯南看向羽生光，半长发调皮地乱翘着，一双猫眼亮晶晶，像是闪着光的星星，一点也看不出有什么心理问题。 但再问下去，就越界了。至少此时，羽生久仁和羽生光还不是潜在的嫌疑人。 羽生久仁是个和蔼的老头，很快就和几个小孩打成一片。他指点几个小孩子将家里那只小黑狗按在地上摸了个遍。 与此同时，鉴识课的警察也已赶到，展开了取证工作。 柯南看着在房间里忙碌的群马县警们，侦探之心又开始蠢蠢欲动。 对佐藤夫人的问询已经结束了。 估计是出于避嫌的考虑，在佐藤家照片上出现的那几位邻居，并没有和佐藤夫人交流。她孤孤单单坐在一边，低垂着头，手扶在肚子上，看着有几分可怜。 柯南琢磨着怎么开口，便听到羽生久仁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小光啊，明天摘一束樱花送给佐藤夫人吧。” “这不太好吧？”柯南听到步美这样说道。 “樱花是爱情之花，也是希望之花。”羽生久仁半蹲下，对着小女孩说道，“佐久夜姬是神木，带着纯粹的祝福。况且——” “佐久夜姬可是安产与育儿之神呢。 ” 步美点点头，但心里还是有点没有被说服：“可是，为什么要让小光哥哥去送呢？我还是觉得不太好。” “你还懂得挺多……”羽生久仁笑道，“因为小光是神灵的孩子啊……他有最纯粹的灵魂，一直有虔诚地供奉木花开耶姬。” 步美歪头：“供奉？” 羽生久仁笑着点头：“小光和我住在神社里。虽然有些小，但却是正经地供奉着木花开耶姬哦。” “住在神社里吗？”小岛元太和圆谷光彦有些好奇。 吉田步美的注意力也被转移了：“啊？这里有神社吗？我们可以去看看吗？” 羽生久仁：“当然可以。” 少年侦探团一下来了兴趣，叽叽喳喳讨论起来。 柯南：“所以，小光哥哥到底是怎么看出佐藤夫人怀孕了呢？” “诶？”少年侦探团感到疑惑，“不是柯南你发现的吗？” 柯南：“那时候，我看到小光哥哥正盯着佐藤夫人的肚子。” 羽生久仁接嘴道：“是木花开耶姬赐下的能力……” 羽生光却是连连摇头，羽生久仁疑惑地停顿下来，看向羽生光。 羽生光比划了几下。这并不是简单的比划就能解释得清楚的事情，就连羽生久仁也弄不明白他的意思。 大大的猫眼显出几分无助。他不能理解这一点。下意识地，他觉得，会有人能够完全读懂他的思想。他静下心去搜索，却并无发现。 柯南提供了他的手账本和笔。 上面简单记录着文字、数字、字母之类，是柯南之前的案子里写下的各种线索。并不害怕被人看见。 羽生光翻到空白的一页，写下一行字。 【那个孩子，早已离去。】 读懂这句话的同时，柯南猛地向佐藤夫人看去。 佐藤夫人仍然低垂着头，看不清表情。大概是在为丈夫的身亡而伤心吧。不过，不知道她是否知道那个孩子的离开？ 而挤过来的吉田步美、圆谷光彦和小岛圆太，盯着那行字，完全不能理解：“这是什么意思？” “是这样吗？那么。”羽生久仁脸上的笑容褪去，“小光，便为那孩子的母亲制作一枚御守吧。” 羽生光点点头。 谷川山也的工作告一段落，抬眼就看到挤在一堆的少年侦探团和羽生等人。 “羽生先生。”谷川山也打了个招呼，“虽然您和佐藤先生并无亲近关系，不过还是麻烦您做个笔录。我们想了解一些相关的讯息。麻烦了！” “没关系。”羽生久仁相当平和，并不觉得这是件麻烦的事，“不过，可以让小光跟着我吗？他一直和我待在一起。” 谷川山也看了一眼猫眼少年，点点头，领着两人往隔壁走去。忽然想起什么，他顿下脚步，回头。 “对了，也许是我多管闲事什么的，不过我还是得提醒你们一下——” “你们的那两位朋友，不是还在医院里等你们吗？” 少年侦探团们瞪大眼：“啊！小哀和博士！” 露营时遇到罪犯，带着他们的阿笠博士在慌乱中扭到脚。等到警察到了以后，小哀和博士坐另一辆警车去了医院，而他们这辆车，则是半路接到了山村操的救援。 “完全忘记了啊！” “啊！小哀一定会生气吧！” · 天光微透，完成叮嘱相关人员最近不要出远门、保持联系之类的固定程序后，忙碌了大半晚上的群马县警们的工作终于算是暂时告一段落。 而回到警察署的山村操，没来得及休息一下，就接到长野同事已经到了的消息。 “诸伏高明。”带着小胡子的警官，腰身挺直，高挑的凤眼下，表情严肃，自我介绍的时候，一字一句，咬字极其清晰，”负责‘神社案’。” 他的身上似乎夹杂着股冷香，说话的时候，像是雪落在山间般让人生起一股沁入心脾的爽朗感。 山村操手伸出一半，正要介绍自己，被跟在身后的谷川山也挤到一边。 “高明先生！” 山村操：“喂！” 谷川山也像是看不到山村操似的——也或许，他根本就没分半点注意力给到自己“如今”的上司身上。 “高明先生你让我查的资料，我都整理好了！”谷川山也克制着内心的激动，汇报近期的工作成果，“需要的话，现在就可以到我的位置上去查看！” “谷川君，辛苦了！” 诸伏高明自然不能将旁边的那位山村警部撇下，毕竟明面上，“神社案”是两县合作调查。况且，此案中，山村操除了是群马县警方的代表，更是早期的受害者。 而这件案子，对于他很重要。 “……稍后再请谷川君帮忙，可以吗？” “高明先生，这当然可以。不过——”谷川山也自然是听诸伏高明的，“高明先生，有件事，我觉得应该先告知您。” “什么？” 谷川山也：“我们可能发现了‘神社’的成员。今日凌晨发生了一起案件……” 4. 第 4 章 # 第4章 “呼——” “呼呼——” 又是这个梦。 降谷零站在楼梯上。 从上次入梦之后，他就可以控制梦中身体。而再次进入梦镜，便也不再是重复奔跑的状态。 紫色的眸中，映出楼梯尽头的门。他站在原地沉默了一会，才抬沉重的脚步，轻飘飘地走到那扇门跟前。 推开—— 仍然是扑面而来的樱花。待到风的气息流走，降谷零拂去脸上的花瓣，月夜下静谧的天台在眼前展现。 降谷零死死盯着的某一点。 那里既没有某个人，也没有鲜红的血迹。 他就这样盯着，无视时间的流逝。 飘尽樱花后的天空开始飘落雨丝。 金发沾染上水珠，像是一只湿漉漉的小狗。 月夜降落，白日升起。 一瞬间的光芒，在带着雨露的空气中，搭起一座瑰丽的彩虹桥…… · 安室透在上班路上接到了风见裕也的电话。 风见裕也，是安室透、即公安卧底降谷零的下属，负责联络工作以及一部分生活服务。 “什么事？” 一手打着方向盘，一手接通电话，安室透的声音带着几分冷意。 风见裕也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事实上，在降谷零这位比较强势的上司面前，风见裕也察言观色的功夫完全退化了。 而且，此时，他有些许的急躁，因为没有干好上司的安排的私活而产生的紧迫感。 “降谷先生……” 安室透大部分的注意力集中到通话当中。 “哈罗君有些……拉肚子。”风见裕也的声音有几分小心翼翼，“可能是昨天，昨天下班以后中，带他去散步，大概是在草丛里吃了什么不对劲的食物。” 安室哈罗，安室透捡到的流浪小白狗。原本就繁忙的卧底工作因为这只小狗的到来，时间变得更为拥挤。因此，连衣服都要帮上司准备的风见裕也又多了一份兼职工作，十分向自己的上司看齐。 “你现在在哪里？” 风见裕也报了个地址。是与降谷零的掩藏身份、安室透所工作的地方完全相反的地址。 “10分钟后见。” “诶？降谷先生，喂……”风见裕也握着被挂断的电话，坐在长椅上的身形无形的中缩小了一些。 “安室哈罗！安室……” “这里！” 听到护士的声音，风见裕也将自己从等待区里拔了出来，抱紧怀里的小白狗，走进医生的办公室。 · 柯南有些丧气。 那天晚上他们在被谷川警官提醒后，才想起给灰原和阿笠博士打了电话，告知情况。后来虽然是坐群马县警的警车回去，但在车上，警察们对案件的信息只字未提。 之后他试探过山村警官，也没有得到什么有价值的讯息。 简直不可思议！ 把一件案子展现在了侦探的面前，却又不让他去获取真相，简直比杀了他还要难受。 那件案子，一定还有什么隐情。 到底是什么呢？ 柯南抓了抓头。 他熟悉的警察都是东京的，而这件案子，发生在群马。一时之间，也找不到插手的办法。 柯南心里想着事，一时之间也没注意到路——直到他撞上一团软绵绵的物件。 小孩子的身体就是麻烦。 柯南在同龄中算是瘦弱的身体，在向后倒下去时，心里这样想着。 下一刻，下落的趋势又被一股力量止住。 “没事吧？柯南。” 身体被强有力的手拉回原本的轨迹，柯南定神看去，望进一双因为特别而印象深刻的眼睛里。 “小光哥哥？羽生爷爷？”柯南镜片后的眼睛微微瞪大了些，“你们怎么在这里？” 至于把他撞到的物体—— 摇着尾巴的小黑狗，正朝着他吐舌头。因为遇到熟悉的“朋友”，露出属于犬类的帅气笑容。 羽生光朝他笑了笑，算是打招呼。 羽生久仁则是解释道：“我的孙子孝真，最近请了年假，邀请我们来东京赏樱，顺便在这边住几天。” 柯南的眼睛亮了亮。 “羽生爷爷的孙子在东京工作？” “嗯。”提到孙子孝真，羽生久仁的笑容更带上几分真切，谈性也浓了起来，“去年才毕业，刚参加工作的时候也不好提年假的事。等到今年，才有了机会。” “那实在太好了！”柯南说了些场面话，然后迫不及待地想要将话头转到他想问的问题上去，“对了，佐藤夫人怎么样了？” “佐藤夫人啊……”羽生久仁正要说下去，羽生光忽然上前一步扶住了他。柯南愣了一下，这才注意到羽生久仁的手正握成拳状，轻轻捶打着大腿两侧。 柯南的目光对上羽生光，又才想起，这位弓道服少年并不能说话。 “羽生爷爷，去前面的咖啡店坐坐吧。”柯南指着前方的波洛建议道。羽生久仁应该是走得太久，腿有些酸痛了。 羽生光从一开始扶着羽生久仁开始就皱着的眉没有舒展开。 羽生久仁：“不用了，老毛病，没什么问题。”事实上，他们原本也打算在附近的店里坐一会儿，不过…… 羽生光指了指蹲坐在身前的小狗。 “没关系的。上尉已经占领了这条街，这条街上的店家都不怎么会拒绝动物入内哦。”柯南明白了羽生光的意思，嘴里一边解释，走在前边带路的同时，回过头解释，“对了，上尉是一只漂亮的三花猫。” 羽生光扶着羽生久仁跟上。他们确实尝试过询问其他店面能否带宠物入内，因为被拒绝了好几次，在转入米花町的这条街后，也打消了暂时歇脚的建议。 柯南走在前面推开玻璃门，和侍应生榎本梓小姐打了个招呼，并要了杯橙汁：“小光哥哥，羽生爷爷，坐这边……对了，你们需要喝点什么？” 羽生久仁翻看着桌上的菜单。 柯南：“羽生爷爷的孙子约了什么时候见面？如果很晚的话，先吃点东西吧？” 羽生久仁眯眯笑：“其实孝真是直接到群马接的我和小光，不过刚才有临时的加班任务，所以才提前走了。不过明天应该还是能按计划去赏樱的。” “这样啊……这里特制的三明治很好吃哦。”这样说起来，柯南环顾一眼咖啡店，居然没有看到安室透。不会又是跑到什么其他地方打工去了吧？ 端着橙汁过来的榎本梓正好听到柯南的话。 “安室先生到后面倒垃圾去了……下班后再去的话，就错过规定时间了。如果要点安室先生的特制三明治的话，需要稍微等待一会儿哦。” “诶？” 跟着羽生光等人进来的小黑狗擦着榎本梓的腿，钻到柜台后边去，吓了榎本梓一跳。 “那是？”注意到这一幕的大家，则是正好看到柜台后摇晃的白毛。 一白一黑两条小狗，歪着头打量自己的同类，似乎因为对方的颜色感到好奇——当然，他们是不能像人类一样将颜色分辨。不过看起来，两只小狗嗅嗅的动作，双方都能够接纳对方的味道呢。 榎本梓：“是哈罗，安室先生收养的小狗。因为生病，变得有些黏人，安室先生只能带过来了。幸好大家都很理解呢。” “哈罗？” 听到自己的名字，小白狗抬起眼，目光在羽生久仁的身上扫过，落在羽生光的身上。摇了摇尾巴，扯出个笑脸。天生的眉眼，惹人怜爱。 · 安室透处理完垃圾，正好透过橱窗看到自家的哈罗和一只小黑狗蹲在一位少年的脚边。 那少年低着头，发丝挡住了容貌。穿着的弓道服，暖色调光线塑造出的温柔之下，似乎藏着强劲的力量。 哈罗和那只小知名的小黑狗拳成两团毛球一般，引得少年蹲下身子。 与此同时，羽生光听到一串风铃的声响。 手抚在绒毛中，下意识抬头。 对方背着光，打眼之下，只透出一个轮廓。金色的发在光线下，熠熠生辉。 羽生光像是被什么击中，颤颤的，动了动嘴唇。 胸腔里似乎有东西要蹦出来了！脑袋嗡嗡作响，听不清的声音纷至沓来。 是什么呢？是什么呢？到底是什么！ 安室透像是被钉在原地。 昏暗的光线下，唯有那双眼角勾起的眼睛，熠熠生辉，盛满了星星。那么明亮，那么动人！ 可是，不应该的。 绝对的理智来得太快了。将降谷零刺得支离破碎。 同样听到声音回头的柯南，因为逆着光，并不能看清安室透的神色。但那僵硬的姿势，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安室透看的是—— 柯南从安室透身上收回目光，落在羽生光的脸上，盯着那颤动的嘴唇，疑惑地歪头：宝石？ 并未察觉到异常的羽生久仁继续说着先前的话题：“……实在是太巧了呀！小光养的小狗，取名叫希罗呢！是不是很像？” 安室透不自禁地屏住呼吸，脑海里似乎跳过什么画面，耳边是那个人的声音—— “zero，以后养小狗吧！叫希罗怎么样？” · 诸伏高明接到一通电话。 “……有一封您的信件，请问您可以来一趟东吗？” “因为上面的字迹有些模糊，原本应该是一年前送到您手上的，实在是不好意思！” “拜托了，请您一定要过来！” “明天吗？太好了！” 5. 第 5 章 # 第5章 放学后的这段时间，波洛咖啡店是非常热闹的。在柯南等人之后，店里的客人就没有断过。 欢乐的女高中生、悠闲的主妇、精致的白领、疲惫的上班族…… 停停脚，在每日的疲惫中，寻求一点安慰。 安室透站在处理台后，机械地完成着订单——身体记忆真的是种可怕的东西。 角落里，哈罗和希罗友好地共享着金发服务生提供的食物。 而安室透的目光克制不住地飘向卡座，视线和猫眼少年对上。 被安室透的目光抓住，少年一点也没有窘迫的感觉，甚至对着安室透露出一个纯然的微笑。天然的猫眼自带小动物的无辜感。 安室透切开面包片的动作微不可见地一顿。收回眼神，继续完成装盘工作。 ——三明治的最后一步也完美完成，安室透在榎本梓到达处理台之前，走出厨房，避开了下一单的菜单。 端着三明治托盘向着角落走去。 无知无觉的榎本梓只能顺势走进处理台后。 “客人请用餐。” 天然的下垂眼，半阖之下，紫灰色眼眸在那张娃娃脸上，透出别样的魅力。 柯南喝了口橙汁，随意般开口：“小光哥哥，你认识安室哥哥吗？” good job！ 安室透在心底默念。虽然柯南这个小骗子，多数时候更偏向那个可恶的FBI，但不可否认的是，他大部分时间都足够机灵。 羽生光收回落在金发服务生身上的目光，摇摇头。 他的脑海中并没有相关的记忆，不过，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安室透，内心就会充盈着一股纯纯的喜悦。看到他，就会很开心。 所以，才会情不自禁地追逐着对方的身影。 少年的眼中闪过疑惑，满目茫然。 装得可真像啊！ 安室透的部分在这样说。而属于降谷零的部分，贪婪地注视着对方的一举一动。 羽生光按住心脏，似乎这样就可以缓解里面的胀痛。他的心跳，这会跳动得太过了些。 一直关注着他动作的安室透，用一种惊人的速度半蹲下来，手搭在羽生光按着心脏的手掌上。 “h……先生，你的心脏没事吧？” 羽生光感受到手背上的热量，按着心脏的手不自觉弹动了一下。 下垂眼和上挑眼终于近距离面对面。 反应慢了一拍地发现，对于羽生光来说，过快的心率已经变了回去，前一刻感知到的胀痛，就像是某种幻觉。 羽生光摇头表示没有问题。 他的目光落在自己胸前，金发服务生小麦色的手掌还未收回去。 安室透不赞同地关切：“真的没有问题吗？心脏是很精妙的器官，不要忽视它的任何细微不妥。” 猫眼微睁，几乎形成溜圆的状态。安室透的手掌无知无觉地往下按了按。 羽生光：“……” 好像，好像又胀起来了？ “……小光的心跳比常人跳得要慢一些，有的时候会忽然胸闷一下。”慢了一步的羽生久仁，帮忙解释，“我们看过医生了，小光的身体，比普通人还要强一些呢。” 羽生久仁补充：“而且，小光也有锻炼的习惯。” 心动过缓确实会出现在长期锻炼的人身上，如运动员。这属于生理性状态，确实无需处理。 “安室哥哥可以收回手了吧。”柯南说道，“这样小光哥哥都不太方便吃东西了。” 猫眼盯着安室透。 羽生光：“……”快收手吧，总觉得自己的心脏不对劲。 安室透忽略掌心的触感，带着一丝不愿承认的遗憾将手收了回去。细腻的触感似乎还存在指尖。 他告诉自己，景光的手可没有那么细腻。 ……那是一双拥有枪茧的手，带着温热的触感，修长的手指，指甲修剪得圆润干净。 最重要的是，当他伸手，对方会反握住他。 羽生光松了口气，眼睛眨了眨。 安室透：“……” 该死！ hiro的小动作。 安室透的不对劲，已经到了柯南无法忽视的地步。 这个平常演戏如吃饭喝水的公安卧底，怎会如此？ ……等等，这或许也是演出来的！ 柯南的目光隐晦地在安室透和羽生光之间流转。 这让柯南不得不多想。 小男孩的眉头皱起。 难道说，群马那个案子，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东西？ · 羽生久仁接到了加班孙子的电话，告知工作已经结束，半小时后会来接羽生久仁和羽生光。 于是，两人打算在波洛消耗这接下来的半小时。 小心谨慎的公安先生，决定接下来从羽生久仁孙子入手——在东京工作一年的话，资料一定很好查吧。 品尝过安室透手艺的羽生久仁，心满意足地点了菜单上的其他畅销食物，并大方邀请柯南留下用餐。 “这里的食物感觉和小光做的好像啊，都有种……不知道怎么形容的感觉。”羽生久仁尝了口甜点，“有种珍惜的味道。” 柯南目光发呆：“……” 那是什么东西？完全无法理解。 果然，只有案件才是世界上最具吸引力的东西。一点也不想闲聊呢……除非是为了获得破案线索—— “对了，羽生爷爷，那件案子怎么样了？”柯南的脸上挂满好奇，流畅地使用着幼稚的语气，试图进入一开始就想好的流程，“凶手到底是谁？我实在太想知道了！” “是佐藤先生和佐藤夫人认识的人吗？” 酒屋目庆、赖川濑川春名、大石千江，还是佐藤夫人？亦或者是当晚完全没出现在现场的未知者？ 来吧，告诉我线索！ “啊？”羽生久仁摇了摇头，“那件案子啊，后来转交给了别的警官……就没有消息了。” “诶？”柯南愣住，“那山村警部呢？” 羽生久仁摊手：“这种事我哪里知道啊？” 柯南：“……也是。” “佐藤夫人据说也被亲人接到别的地方去了。”羽生久仁说道，“本来还让小光做了御守呢。” 这边因为没有达成目标而兴致缺缺的柯南勉强应付着羽生久仁。 另一边的安室透心不在焉地处理着剩余几单点单，眼神频频落在认真听羽生久仁和柯南讲话的羽生光身上。 失语症。 这样的伪装—— 连hiro幼时的情况也调查到了吗？ 不对！ 安室透猛然想到什么！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hiro的哥哥！ 安室透的手伸进兜里，紧紧捏住手机！等一等！再晚一点，等到结束后再打电话吧。 派出这样的伪装者，一定是有目的的，那么长野那边，并不会马上有危险的。 可是，到底是哪里出了错？难道……不可能！他从来不会直接联络那个人。 接下来的时间，对于安室透有些难熬。装着心事的金发服务生，表面利落地提供着微笑服务，无人处，却是嘴角的弧度都下降了好几度。 羽生光有些疑惑，总是不自觉关注那位安室先生的他，发现对方似乎陷入了某种焦躁中。 从见面就变得愉悦的心情急转直下。可是，他不能去安慰他。 带着几分低落的羽生光，很快等来了来接他和羽生久仁的羽生孝真。 和柯南告别，由羽生孝真牵着和哈罗依依不舍的希罗离开。 从咖啡店离开，羽生光不禁回头，透过玻璃窗，只看到安室透转进储物间的背影。 羽生光没来由地失落。 · 安室透一边盯着门外的动静，一边熟练地按出一串数字。 在即将拨出的一瞬间，一通电话打了进来。看到那个备注，安室透只能按下接听键。 “喂。” “波本。” “嗯。有什么事？” 安室透靠着拥挤的储存间墙壁，灰暗的光线落在他的脸上，似乎整个人都隐匿进了黑暗当中，“真是难得，接到你的电话，gin.” 琴酒没有什么闲聊的性质。 一个地名，一个名字就是全部了。 “群马，酒屋目庆。” 安室透挑挑嘴角，当然，组织top killer 打来的电话，除了任务还能有什么呢？ 报丧吗？ 也许吧。 听着手机挂断的提示音，安室透哂笑一声，再次拨出先前的数字。 “喂，降谷先生？” “羽生孝真，这个人以及他的家庭资料，详细一点！” “顺便准备一份长野县警察本部的资料……还有长野县新野署的资料。” “是！”风见裕也回道，又不由发问，“是出现什么问题了吗？” 安室透：“……暂时是私人需要。如果有问题的话，我会告知你的。” “诶？”风见裕也感觉自己好像说错了话，“降谷先生，我不是——” “好了，别说废话。”安室透打断风见的话，“……有事我会联系你的。” 安室透挂断电话，隐约还能听见对面风见说了个“是”的声音。 拿着手机犹豫了一会，安室透盯着亮着的手机屏幕发呆。 过了好半晌，安室透垂着，默默写下一条短信。 手指犹犹豫豫，始终按不下那个发送键。 直到外面榎本梓找人的声音传来，安室透应了声，终于还是将其删掉。 · 【A， 见一面。】 删除。 6. 第 6 章 # 第6章 诸伏高明坐最早的一趟车，到东京。 一封信。 电话对面的人，说是有一封写给他的信。署名模糊，早应该在一年前送到他的手上。 他有些沉默。静静盯着车窗外起伏的浅间山脉，神思已经不知到了哪里。 “夫君子之行……”* 诸伏高明默念《诫子书》。 下了车，诸伏高明接到大和敢助的电话。他下意识挂掉。 结果这家伙一点也不服输。手机孜孜不倦地响着。他还在等某个电话，当然不能随心地关机。 手机还在响着。 人流下意识地避开他。忙碌的东京人并不在乎那个拿着手机站在人群中发呆的青年。 青年像是汪洋中的一叶孤舟。终于按下接听键，制止了某种海豚的高音。 “喂！高明你这家伙！” 大和敢助的声音传来，不用听，絮絮叨叨都是批判之语。 “有什么事？” 那面的声音戛然而止，似乎没料到诸伏高明会是这样一个语气：“……喂，高明，那个案子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偷偷一个人去查？” “家事。” 手机里一下没了声音。诸伏高明几乎能够想象大和敢助被噎住的样子。 “你现在在哪里？” 对面沉默了一会儿，看起来并没有放弃。带着点难以察觉的、关切的味道。 两人面上时常显出不对付的样子，即便此时对方的态度并不是诸伏高明所希望的，他也忍不住叹一句，不愧是大和敢助。 “东京。” “诶？”一下没料到诸伏高明会直接告诉他，大和敢助也不禁愣了一下，然后反应过来，“东京？那个案子，也在东京出现了吗？” “真的是私事。” 果然瞒不过大和敢助。诸伏高明短暂地笑了一下：“你现在在哪里？” “当然是……”大和敢助意识到了什么，“你这家伙，跑到东京，是为了自己的私事？” “啊。取东西。” “好吧。”大和敢助暂时妥协，“回来再说。” 挂掉电话，诸伏高明的心情好了许多。 从车站出来，在到警视厅的路上，沿路都能看到开得灿烂的樱花。之前通过电话的警官等在入口处。 两人简短地做了个自我介绍，名为高木涉的警官带着诸伏高明前往办公室。 “喂，高木。”走廊上的短发女警叫住高木涉，“你座位上那堆东西——” “啊！”高木探头去看女警身后的办公室，他自己的办公桌上堆着一大堆购物袋，“送过来了吗？”自言自语的话在接触到女警的目光后，嘴巴像是加载了自动输出工具，“是帮伊达前辈买的，佐藤警官，你不要误会啊！” “我当然知道这个。”佐藤美和子抱胸，脸上一片果然如此的样子，“我是想说，你挑的那些东西，一多半都不合适吧。” “啊？”高木涉呆滞，“真的吗？那怎么办？”说着，他也有些慌了起来，“重新买的话……”又要重复一遍挑选的过程吗？ “下班后……”说到这里，佐藤猛然反应过来现在是上班时间，真是的，看到高木结果一时忘记了，佐藤觉得自己有点脸热，“……忙完工作再说吧。” 接下来，佐藤不再说话。她还有点不自在，觉得自己刚刚实在有些不够专业。 · 贝尔摩得约在茶室见面。 安室透踩着点推开和室的门。 “真是少见，约在这种地方。”安室透不客气地拿过菜单，在知道约见地点后，他原本的早餐时间就用来看资料了，这会肚子正饿得慌。 这家店的轻食菜单不错，安室透按他的的食量，点了七分饱份量。 贝尔摩得没点吃的，喝着杯清茶，面上是浓妆也掩不住的一股清心寡欲。 刚才安室透进门的时候，贝尔摩得正低头喝茶，这会一看清贝尔摩得的脸，惊了一跳：“你易容了？” 贝尔摩得啜了口茶：“我打算去修行一段时间。” 安室透没说话，但“你有病吧”的表情太明显。 贝尔摩得想着和波本一起吃吃喝喝的交情，真心实意地：“最近不要太惹琴酒。” “怎么了？”安室透心里一跳，脸色不变。 贝尔摩得避开了这个问题：“估计这一年内，琴酒都会常驻日本了。” 安室透挑眉：“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贝尔摩得深有同感，不过—— “论热爱工作的程度，你也不差什么……上份工作好像是推销员？” “是整理师。”安室透纠正，并且像是复盘过，“应该伪装成心理治愈师的，比起房屋收纳，我看那位目标更需要心理辅导。” “享受生活不好么？”贝尔摩得随意说道，并不在乎他的答案，“服务生的工作好像做得有点久了吧……还有你搞定不了的情报？” “啊，这份工作比较顺手，适合制作成长期身份。”安室透吃了个半饱，“你约我是？” “酒屋目庆，是这个名字吧。” “你知道？”安室透微微挑眉，按道理来说，这个任务应该是波本“独享”的。 贝尔摩得耸耸肩：“你只负责前期的评估……后面估计还有后续。” 这是送情报来了？不过就算是贝尔摩得不说，以安室透的能力，也不过是花点功夫就能获得相关情报。 还专门约了见面…… “你想要什么？” 贝尔摩得毫不在意地抚了抚大波浪：“欠着吧。” “是群马那边的某个小组织的成员，想要加入组织寻求庇护。手里倒是好像有点组织感兴趣的东西，能力似乎也还不错。你也知道，最近几年组织缺人缺得厉害……组织需要评估一下对方。” 安室透知道，这个情报只是顺带的。贝尔摩得主要还是提醒他，最近别惹琴酒。 ——琴酒最近的任务……说起来，好像没接什么正经任务，反倒是“捉老鼠”捉得起劲。这样看来，倒像是在宣泄。 所以组织与其费工夫吸纳新成员，还不如多哄哄琴酒呢。 虽然是卧底，但没少干组织任务的安室透想。 没有再说有的没的，贝尔摩得很快离开。安室透认真将盘子里的食物消灭干净，这才慢条斯理地的擦了擦嘴，起身离开。 他还要赴另一场约。 · 羽生孝真租住的公寓挺小，床也仅仅只是张窄小的单人床。 幸而铺盖卷是够的。羽生光和羽生孝真勉强挤在不大的寝室打了一晚地铺。 因为有赏樱的计划，希罗也不需要单独提前遛一次。 羽生光和羽生久仁挤在厨房，准备饭团之类的食物。羽生孝真跪在地上收拾铺盖。 羽生光打开冰箱一看，拉了拉羽生久仁的袖子让他看。 羽生久仁一回头冲着孙子嚷嚷：“又没好好吃饭！” 半年前，羽生孝真被发现过一次，在东京上班期间，胃黏膜损伤。 “我有好好吃饭！只是刚刚吃光了存货，因为最近时常加班……”羽生孝真打哈哈，“爷爷，小光，相信我！” 羽生久仁不信：“你一个警犬训练员，有啥加班的！” 羽生久仁可太委屈了：“最近东京案子忽然多了起来嘛！出外勤的次数太多了。就连训练场里的前辈都说今年案件发生率比往年高……” “行了行了。”羽生久仁懒得听他找借口，“后天的检查你也去做！” 在去接羽生久仁和羽生光之前，羽生孝真早就做好了安排，先赏樱，然后带着爷爷和小光上医院做检查。 羽生久仁是常规体检。 至于羽生光，他托了关系，预约了某位名声只在特定人群里流传的医生。 “啊？可是时间来不及了。”这种身体检查，可是要提前预约的。 “那我不管。”羽生久仁这会倒像个小孩了，羽生孝真哭笑不得。 羽生光看着吵吵闹闹的爷孙，笑弯了眼睛。羽生爷爷来了东京以后，开心多了呀！ 忙碌的一早上在羽生光的手里变得十分有条理。提着食盒，牵着希罗，大家准时到达目地的。 因为是上班日，赏樱地点相对安静，喜悦的人群与繁花相映成趣：人数控制在大家能够充分享受大自然的美，而非摩肩擦踵的人群的范围内。 “是尊敬的前辈推荐的地点哦。” 羽生久仁得意洋洋，虽然因为是高档地点，荷包因此扁了不少，这个月的外快都花光了…… 脑海跳过让自己心痛的画面，羽生久仁从背包里摸出野餐布，两手抓着布一抖、一铺。 深蓝色的野餐布中央，樱花灿烂的绽放着。 羽生光愣了一下。 羽生久仁美滋滋地笑着：“怎么样，很配吧！我专门选的花色。” “不错。”羽生久仁满意地拍了下他的肩。 小黑狗吐着舌头躺上去。 “啊！被希罗抢先了！” “汪。” 羽生光醒过神，笑了一下。跪坐在希罗旁边，揉了揉小黑狗的头和后颈。偏转身体翻看食盒，准备先取些点心出来。眼角余光却瞟到一抹金色…… *引用诸葛亮《诫子书》 夫君子之行，静以修身，俭以养德。非淡泊无以明志，非宁静无以致远。夫学须静也，才须学也，非学无以广才，非志无以成学。淫慢则不能励精，险躁则不能治性。年与时驰，意与日去，遂成枯落，多不接世，悲守穷庐，将复何及！ 7. 第 7 章 # 第7章 通过一条长长的樱花隧道，黑白色的日式建筑立在一池春水之上。岸边高大的枝垂樱垂至水面，吹落的樱花瓣零星地点缀着池面，樱粉之下，一群锦鲤悠闲地摇晃尾巴。 透过拉开的纸门，年轻的青年男子跪坐于软垫，黑沉沉的羽织压在他的身上。但他背脊挺直，褐色长发乖顺地贴伏着背脊。 横七竖八的樱花枝将他的面容挡了去。 从樱色的间隙里，能看见男子慢条斯理地拿起面前矮桌上的茶具。 男子身后墙上的书法作品、小柜上摆放的插花、器物，控制的软垫，无一不雅。在男子一举一动的衬托之下，一切美好得如同一幅精妙画作。 · 这里是远离人群的雅居。看不到赏樱的游客。 安室透从池上的木桥上通过，打破了这片小角落的静谧。他径直拉开纸门，坐到男子对面。 而男子为他沏上一盏茶。 安室透毫不客气地将茶水灌了下去。 他知道对方的耐心是无人可以比拟的，什么等对方先开口之类的，根本是没有必要的事。 ——这是小时候无数次类似经历以后的总结。 “我需要长野县警察本部的资料。” 男子眼帘低垂，盯着茶盏中心舒展的叶片看，慢悠悠品了口温茶，这才温温吞吞地说道：“好。” 说了个字后，男子便不再说话。那轻柔的一声“好”字，似乎也消逝在了空气中。如果不是安室透了解对方，换了其他人，只怕也会觉得自己听错了。 当然，换了别人来，恐怕也得不到这声“好”字。 安室透心里升起一股警惕之心。虽然男子有一张温柔、无攻击性的脸，但安室透很了解对方的性格。 锱铢必较、利益为上。 安室透脸上的表情，让男子笑了一下。 “对了。”男子的声音一落，一个黑色的影子从角落里走出来，是个戴墨镜的黑西装。 黑西装双手呈上，将手里的东西放在男子摊开的手心里。做完这件事，对方又退回到角落里，所有的存在感也在瞬间消失。 男子将东西放在桌上，推到安室透的跟前。 安室透将其拿起来。 那是一张拍摄时间为昨天的风景照。海天一线的景色，白色的海浪冲至镜头前。景色很美，但除了天、海、浪和沙，没有参照物，一时根本分辨不出具体的所在地。 安室透：“这是哪里？” “里约热内卢。” 安室透应了声，将照片收起来。 两人静默地对坐着，男子饮茶，安室透便看室外的樱花。樱花飞落，满室茶香。 两人之间似乎存在着一股奇异的氛围。 茶水冷掉，安室透便起身告辞。 出了茶室，安室透松了口气。风见能找到的资料，只有最基本的东西。而从男子手里流出的信息，只会详尽到令人惊叹的程度。 大概连……的信息，也会包含在内吧。 安室透吐出一口气，伸手接住飘落的樱花。 · “羽生……光。”安室透循着樱花飘落的方向抬头，灰紫色的眸中，映入樱花丛中站立的少年。 少年一手扶着树干，站立在一株横枝上，茂密的樱花将他挡得严实。如果不抬头看的话，并不会发现。 羽生光原本猜测安室先生并不会在此停留。却没想到，对方会接住头顶飘落的花瓣，从而看见他。 羽生光想，安室先生一路匆忙，去见那位青年，路途之中，这样美的樱花，也并不耽误，想来对方是很重要的约见对象。 那位青年——他的视力极佳，但到底没看清青年的样子，不过对方的神态气质极佳，是很出色的人物。 而且…… 羽生光自然看到两者静默同坐赏樱吃茶的画面。 相当和谐。 蓝色和紫灰色对视着。 蓝色的眼睛闪着光。 安室透知道，少年正在走神。 安室透也并不出声，只静静看着。 羽生光略长的头发，看起来软乎乎的。 他们刚认识的时候，hiro还住在亲戚的家里。那位亲戚对hiro并不差。对方是位标准的全职主妇，将hiro打理得很干净……也很流程化。每月25号剪发，每周剪两次指，衣服要提前配好色搭配好…… 头发乱糟糟的样子—— 唔，他们每次出门玩了之后，hiro都要先将自己整理好，再回家。后来稍微大点，也养成了这个习惯。只有上学住宿舍的时候，他们有时候会同床，hiro醒来迷迷糊糊的那个阶段，安室透便会看到hiro顶着乱发揉眼睛。 而苏格兰会留胡子，却每月按时修剪头发……只是组织的任务也没有规律，难免会有那么几次，错过了。那么在任务结束后，波本就会要求对方多留几日。 用浅淡的樱花味洗发水，将头发洗得蓬松。波本会像抚摸一只柔软小猫的样子，摸摸苏格兰的头。 因为任务而产生的倦怠和恶心感就会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样的机会并不多。因为他们很少一起出任务。 专门买的洗发水还剩下一大半，后来被他用光了。 羽生光回过神来，抓住安室透脸上的一闪而过的神情。 才分开，就已经开始想念了吗？ 羽生光感觉心脏开始不舒服起来。 安室透站在树下：“小光，先下来吧……叫小光的话，羽生不会介意的吧？” “小光”是很亲切的称呼，在安室透的嘴里，却透出几分亲昵。 羽生光张了张嘴，无声地“嗯”了一声，从树上跳下来。 安室透看着坠落的少年，下意识伸手。 ——少年坠入怀中。 还是初春，带着一点寒意，少年穿着的白筒袖并不厚实。 安室透的袖子挽着，宽带的手掌之下，少年的体温透过织物传递过来。 羽生光同样能够感知到这一点。他立即往后退了一步。只是心里闪过一股轻微的不舍之情，被他忽略过去。 “小光怎么在这里？” 安室透走过樱花林的时候，就发现了羽生光，只是约见的时间已到，而他和对方已经许久不见，彼此也算期待这次见面，他只能先赴约。 羽生光比划了一下……这一下其实敷衍居多。 他看到了安室先生的身影，下意识想要起身。而希罗忽然被一只蜜蜂吸引，跑进了樱花树丛。 羽生光借口追希罗，一直跟到了林中这个偏僻的一角。 他有些心虚，躲开了安室透的视线。 安室透正要继续说什么，樱花林里传来一阵声响。 “汪汪！” “小光！” 羽生孝真和希罗的声音越来越近，隐约能在树丛间隙看到斑驳的人影。 很快，羽生孝真和希罗便出现在两人跟前。 羽生光蹲下接住投入怀里的小黑狗。 “怎么跑这么远？”羽生孝真喘着气，走到跟前，亲切地揉了揉羽生光的头，将其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这才松了一口气。 羽生光盯着怀里的小狗发呆：怎么鼻子好像大了一圈？ 希罗发出“呜呜”的委屈声。 关心完羽生光，羽生孝真这才注意到站在羽生光旁边的金发服务生：“安室先生？好巧，你也来赏樱花呀！” 心里暗自感叹，安室透不愧是波洛的招牌，咖啡店的老板一定多出了很多的薪水留住对方吧：看看安室先生的衣服，看起来就是潮牌，这种可贵了！ ——诶？怎么感觉安室先生的眼睛凶凶的？ 羽生孝真正要定睛看去，感到衣袖被拉了拉。羽生光指着希罗的鼻子，一双眼睛好似在说话。 “……被蛰了。”羽生孝真嘴抽了抽，盯了眼那只蠢狗——明明是警犬的后代，怎么会憨得去抓蜜蜂，心里这样想，嘴上却不能这么说，不然怕是小光和小蠢狗希罗都会给他脸色看。 “小光不是带了医药包吗？一会给希罗涂点。”羽生孝真说着，不知怎么脑抽似的又补了句，“那医药包可算派上用场了。” 羽生孝真觉得自家这个捡到的弟弟，心事有点重。拿这次出行来说，林林总总准备的东西好大一包。要他说，能有什么事？出门散个步都要揣两张创可贴在包里什么的…… 羽生久仁低声安抚几句，继续刚才和安室透的话题。 安室透长着一张娃娃脸，笑起来的时候有些乖巧的意思。 哦！他刚刚一定是看错了，安室先生的眼睛哪里凶了？看起来非常友好嘛！ 羽生孝真将脑海里乱七八糟的想法抛开，嘴里说道：“安室先生，我们的野餐布就在附近，不如一起吧？” 羽生孝真只是出于礼数邀请，对方一定会礼貌地拒绝。 这是流程。 然后，羽生孝真便看到对方笑眯了的眼，说“好”。 “啊？” · 茶室里的青年，望着门外的樱花，像是看出什么乐趣，脸上挂上笑容。 “安室先生。”黑西装从阴影里走出来，低着头，神态间对跪坐在软垫之上的和服青年极尽尊重，提醒道，“时间差不多了。” “嗯。”和服青年应了声，收起脸上的表情，一派温和，“回去吧。” 8. 第 8 章 安室透实在是一个让人感觉非常舒服的交流者。 羽生孝真原本还有点后悔自己的邀请，他更希望和家人共度赏樱时光。不过在相处之后，他终于知道为什么波洛咖啡店的安室先生会如此受欢迎。 首先，安室先生有副好样貌。这一点是不能怪羽生孝真以貌取人，毕竟，世间大部分人都如此，称得上一句“人之常情”。仅在颜值这一点上来说，安室先生在领先选手中也算得上佼佼者了。 其次，安室先生说的话很让人舒心。 在相处中，他更像一个倾听者，却又总能直击要点，说出不俗的观点，不显山露水地展现出其知识的渊博。 这一点，很多人都是做不到的。 希罗躺在羽生光的小腿上，少年从它的脖子下开始挠起，再从它的头顶，一路顺到尾巴尖。小黑狗舒服地摊成一团。 少年则竖着耳朵听安室透讲话。 这处赏樱点不愧于它的门票价值，单其中的樱花品种就超过70种。更有几处独特的造景。占地在却限制入园人数，是追求安静、独享空间的好去处。即便他们现在所待的这处较大的观赏点，说起来也并没有太多客人。 甚至于之前安室透和不知名和服青年约见的地点，根本没有其他观景人。 安室透正在给羽生久仁讲解他们面前的那棵樱花。又说到他曾经接到的委托——安室透除了是波洛的服务生，也兼职侦探。比起那种跟踪、偷拍外遇照片之类的，安室透接到的委托都挺有“质量”的，打破了羽生孝真对侦探的固有印象。 羽生孝真听得有趣，追着安室透问。在安室透无意中透露他是名侦探毛利小五郎的大徒弟，羽生孝真就更拉着他不放了。 羽生久仁含笑看着眼前的一切。 说着案件的zero，像是在发着光。 羽生光抚摸着希罗的手一下顿住，zero……zero是谁？ 安室透虽然一直在同羽生孝真讲话，但他却是时刻注意着坐在一边的羽生光，不着痕迹地打量他。羽生光的很多小动作、眼神都和他的hiro一模一样。可是，怎么可能呢？ 他亲眼见到了天台上的死亡。就连……也是他处理的。等等，当时因为hiro暴露，安室透并不敢动用公安的人手，所以他是借的他的力量。 难道说？ 这个想法只在脑海里的出现了一瞬，安室透并不敢多想。 安室透讲到在樱花下发现的尸体，把羽生孝真的好奇心拉得死死的。他的目光在羽生光的身上打转。于是看到羽生光的动作忽然顿住，眼睛里又出现那种之前见过的茫然。 hiro…… 羽生孝真只是好奇心重一点。他又不是叉烧。再怎么说，也是警犬训练员，观察力比起普通人也是要强一些的。 他看到了安室透的目光。羽生孝真顺着那目光，一回头便看到低垂着头的小光。樱花和春光落在少年的脸上，勾勒出暖色的轮廓，青涩的脸上、浅色的绒毛显出少年的稚嫩。 羽生孝真的心“duang”地沉下去，眉毛提起来，对安室透的好感一下清了零。羽生孝真往前坐了坐，挡住安室透的视线，并去看对方的表情。 羽生孝真觉得对方应该明白他动作的意思。但等到他看过去，安室透的目光却没有变动。仔细一看，灰紫色的眼眸中，并无焦距。 所以，刚刚是他看错了吗？ 羽生孝真有点赧然……不对，他刚刚并没有看错啊。 羽生孝真一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见羽生光也一脸心不在焉的样子，他想，难道是安室先生作为侦探的敏锐，无意中在小光的身上，灵光闪现，发现了什么破案的线索——这可是侦探小说里的正常桥段。 至于羽生光的走神，羽生孝真是知道的。自从小光被羽生久仁捡回来，就经常会出现这种忽然走神的情况。最初，他也会去叫醒对方。后来看了医生，医生说是，这种状态可能是小光记忆在恢复的表现，尽量不要打扰。 这样过了两年，羽生光的记忆虽然没有恢复，但整个人的状态却变得好了许多。 不知什么时候，安室透的声音渐渐小了，直到完全停了下来。 但三个年轻人，好似完全没有发现，各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当中。 羽生久仁笑容不变，独自赏着自枝头落下的樱花。 安静的氛围持续了一会儿，被远处传来的惊叫声打破。 透过樱花林，那声音传到这边，已经很小了，但声音里的惊恐很清晰地传了过来。 安室透和羽生光蓦然起身，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羽生孝真则慢了一步。 ——羽生光的速度他不惊讶。他已经吃惊够了。爷爷刚把小光带回来的那段时间，小光时刻处于警惕当中，但凡有点声音，全身的肌肉都紧紧绷起。 是的，虽然羽生光一副清俊少年的模样，但身体上布着一层薄薄的肌肉，比他还要强一些。再稍后一些，羽生光更是主动制定了锻炼的计划，并认真执行。于是在参加过一段时间的警犬训练员的训练后，羽生孝真悲伤地发现，自己还是没比过对方。 没想到安室先生也有这样的反应力。也不知道这是不是聪明人的专利。 羽生孝真想，那他可能一辈子也不会有这样的反应力了。 ——不知道这个理由能不能说服队长，从而减少他的训练菜单。 “我去看看！”安室透扔下一句，向着惊呼声传来的方向跑去。羽生光下意识地想要跟上去，又停下来，和羽生久仁对视一眼，这才追了上去。 羽生孝真盯着两人的身影，神色有些恍惚。然后头上就被敲了一下。 羽生久仁：“你怎么不跟上去？” “哦！哦！”羽生孝真还有点跟不上状态，反应慢半拍地跑了出去。 “带上希罗！”羽生久仁冲着他喊。 被喊到的希罗，从野餐步上站起来，跑起来，并与跑到一半被叫停的羽生孝真错身而过。 “喂！希罗！”羽生孝真连忙去追狗。 “真是的！明明平常很机灵啊！”羽生久仁为孙子的同事和上官担心，嘴里嘟嚷着，“跟个傻小子一样。” 他就坐在原地，让年轻人去干他们的事。 · 安室透追着声音，找到了垂枝樱花下的人群。他还看到了池边的鉴识课成员，正在做口供的佐藤、高木等警视厅的警察，满场乱窜的某个小学生侦探，还有……留着八字胡的男人。 安室透的脸色一下变得很难看。 安室透回头去看跟上来的羽生光。 少年的头发被吹到耳后，脸上还是轻轻松松，气息都没怎么乱。看来所谓的“锻炼”并不是什么简单的锻炼。 安室透思考着离开的可能——在所有人都在看热闹的现场，退出人群实在太显眼了。 没等安室透想出什么应对的话，“安室先生！”柯南跑了过来，他好奇的望向安室透的身后，“小光哥哥？” “安室先生怎么和小光哥哥在一起？”柯南审视两者之间的距离与各自的神态。 两人面色如常，比其他人略晚到，但气息不乱，距离应该不远。嗯？等等，柯南想到距离这不远的樱花道，那似乎多是恋人们相约的景点。不不不，也不一定，友人相约也是有可能的。 镜片后的眼睛微微闪了闪。 可是，安室先生和小光哥哥应该才认识啊。 “小光！安室先生！” “汪！” 羽生孝真喘着气，牵着小黑狗从路的另一头跑过来。 安室透解释：“在附近遇到了的羽生先生和小光。羽生先生邀请我一起赏樱。” “是啊。”羽生孝真不知道前情，但听安室透的意思，应该是在问他们为什么会待在一起，补充道，“正好遇到，便邀请安室先生一同赏樱了。说起来，安室先生实在是个很厉害的侦探。” 说到这里，羽生孝真顿了一下，转头盯着安室透：“诶？安室先生称呼小……”光…… 安室透指着忙碌的警察，一脸好奇：“这里发生了什么？” 羽生孝真一下被吸引了注意力，忘记了自己原本想要说的话，伸长头去看被围起来的现场。 柯南顿了一下：“池里发现了一具女尸。” 安室先生，刚刚是故意打断羽生先生的话吗？ 安室透：“那位警官，好像没见过。”安室透指了指穿着深蓝西装的高挑男子。 “那是诸伏警官，长野县警。” “诸伏？” “诸伏高明。” “这个名字好特别……不过长野县警为什么会参加这次的案件？” 柯南答着话，审视安室透：安室先生，装得跟真的一样。 安室透露出笑容：来，说吧，告诉我，为什么hiro的哥哥会在这里？ “这位死者正好是诸伏警官正在查的案子的相关者，所以诸伏警官提出参与。”柯南推了推他的眼镜，“说起来，小光哥哥应该也认识。” 柯南盯着羽生光的猫眼：“死者是佐藤夫人。” 佐藤是很常见的姓氏。但要说是羽生光认识的人—— 蓝色的瞳孔不由自主地放大。 9. 第 9 章 “佐藤夫人？” 按道理来讲，安室透是不认识这位佐藤夫人的。当然，事实上，安室透也确实不认识她。只是，昨天晚上，安室透才看过这位女士的资料——贝尔摩得约见安室透可不仅是为了提醒他，同时，她也负责将任务的相关资料交给波本。 仅给出名字这种事情，只是琴酒“在耍小性子”，这个形容出自于贝尔摩得之口。波本曾经听说过贝尔摩得和琴酒之间的某些粉色的八卦，原本以为只是玩笑，毕竟琴酒那样的性子，但从贝尔摩得这种调侃来看，他们确实有些“浓厚的情谊”。 除了组织给的资料。风见收集到信息里，也提到了这个人。主要是诸伏高明手里的这件案子。 而风见能想到去查诸伏高明手里的案子，则是因为安室透既提到了长野，又提到了长野之下的新野，所以自然注意到了诸伏高明这个人。 回到这件案子本身，不知道为什么，虽然案件归属于诸伏高明，但明面上案件上的资料并未传到长野警局。因此，公安也只能查到一鳞半爪。 风见只能熬夜去找了群马县里关于此案的介绍。可惜，上面并没有太多有效信息。 总结所有的信息，佐藤夫人是那件案子里，受害者的夫人，疑似怀孕。 不过，安室透不明白，诸伏高明为什么要关注这件案子。 柯南拉了拉安室透的衣角，示意他蹲下来。 “安室哥哥。”他小声地凑到安室透的耳边，“那个案子，应该和群马县查的别的案件有关系。”这是他后来猜测到的。 因为山村操讳莫如深的态度，这是很奇怪的，当时山村操的表现，并不符合以往的性格。另外，那位谷川警官说过“这件事可不适合交给你们”，原本他以为指的是，当时那个案子，但联系上下文的话，这话有些古怪。 虽然当时山村操只是提到了“毛利先生”，似乎是想要求助毛利叔叔。但是，山村操也可能是想要求助别的什么难题，毕竟在查案开始前，他们也并不知道当时的案子难到需要名侦探毛利小五郎的程度吧。更有可能的情况是，山村操想要在名侦探毛利小五郎面前展示他的推理。 安室透皱了一下眉头。这件事，风见提供的资料并没有提到这一点。原本以为会去搜查诸伏高明的资料，是风见有学着多思考一下，而不仅仅是事事听他的吩咐，结果，还是差得太远了啊。、 算了，有这样的结果，已经算不错了。再多来几次，一定会有进步的吧。 看来，还是要多盯着风见一点。 安室透暗自琢磨着之后的“锻炼计划”。 柯南抽了抽嘴角：“话说起来，小光哥哥曾经说过，佐藤夫人肚子里的孩子已经没有了。”说着，他翻开自己的侦探手册，翻到羽生光留言的那一页。 他又在试探。实在太好奇了，安室透对羽生光似乎很有些不同。但两人明面上，并没有交集，甚至年龄上……看起来也不像忘年交啊。 只是柯南没有想到，只见安室透看清那本子上的字迹后，一把将他的手账本抢了过去。 “喂！” 是hiro的笔记。 好像所有的一切，都在验证着“羽生光”就是他的hiro.但现在他在组织的现状，都是hiro用生命换取来的，他根本不敢简单的相信这一点，接受这一点。 可是……安室透想，也许他需要去再问问他。 · 诸伏高明看到了人群里的安室透。 他认出来了。 那位“零”。 因为是很特殊的相貌。而且，他的记忆也不算差。 景光将人带到他跟前的时候，对方最开始冷着一张脸，后来仔细观察下，他发现对方只是有些紧张而已。当时，他很为景光高兴。因为，景光拥有了最好的朋友。 小时候，因为父母的事，他不得不和景光分开。虽然领养景光的亲戚，并不差，弟弟每次打电话，也总说没关系。可是，怎么可能呢？不是最亲近的人，那个时候，景光也因为心理问题不能说话。他是一个病人啊。理应获得更好的照顾。 所以，当他知道，景光拥有了一位这样的朋友，他是很高兴的。 可是—— 诸伏高明将手伸进包里，那里装着从信封里取出来的，景光的手机。 上面有个圆形的孔洞。 他觉得，他的心上，似乎也开了一个洞。 心悲兄弟远，愿见相似人。* 为什么景光要遭遇那些呢？ 他幻想过，弟弟带着朋友来见他。这一点实现了。他也幻想过，弟弟在当上警察后，他们可以进行职业上的某些交流。这一点，在景光解决了父母案件之后，勉强算是达成了。可是，他没有体验过，景光带着东京或者随便哪里的特产，来长野探望他。他也没有机会参加景光的婚礼了。 景光的人生，停留在26岁。 他们相处的时光，满打满算，居然只比八年多一点。 “诸伏先生。”高木叫醒了略有些走神的诸伏高明。 诸伏高明：“嗯？” “他们将尸体捞上来了。” 看热闹的人群被隔在外面。第一目击者被叫到跟前问询。 “我们从那边的樱花道过来，想去这里的茶室坐一坐。” “之前想要过来的时候，茶室被别人预订了，所以先去别的地方逛了逛嘛……对方也很有礼貌啦，说是大概这个时间点就会离开。我们就提前了一点过来，没想到，就看到一个女人泡在水池里。” “然后就报了警。” 目击者是一对情侣。 在旁边听着的佐藤，叫人去询问茶室今日的预订者。 “……啊？没有动，我们平常也会看报纸上面关于名侦探毛利小五郎先生的报导啦，知道不能乱动现场。” “有什么异常……这个没有注意耶。” 除了这对情侣，后面也有被惊叫声引来的其他人，但都没有注意到什么不同。而且也因为情侣的提醒，并没有人靠近现场。 关于这一点，大家都能互相作证。 所以在留了大家的联系方式后，除了那对情侣，其他人都被“请离”了现场。 这对情侣对此并没有什么不满，因为可以近距离观看破案的真实场景。而且两者似乎是毛利小五郎的粉丝，直接建议站在边上的目暮警官，将人请来辅助破案。 目暮警官感受到某位长野同僚投来的目光，脸一下黑了，丢人丢到家了。虽然时常邀请自己的老朋友，但被人直白地提出来，好像他们警方很没用似的。 但他又不能说什么。 因为东京真的好多案件啊，而毛利老弟……东京百分之八十的案件，都会出现他这位老朋友的身影。而有些不属于他们管的地方，听说也会在毛利老弟出场的时候…… 被清场后，大家便围在了尸体面前。法医已经做完了基本的检查，正等着报告。 诸伏高明却猛地偏头—— 诸伏高明最初看见的是那位“零”，因为猜到了这位景光的朋友，现在大概正在执行潜入搜查的任务，所以他表面上并没露出一丝一毫与其认识的可能性。 所以，他没有去看那位原本站在他身后的某个人。 只是，就在刚刚，因为那位金发黑皮男子的移动，他的余光看见了站在他身后的少年的模样。 景光。 十七、八岁的景光。 藏在兜里的手，捏紧了兜里的手机。 终于，他强自压抑了自己的情绪。 他注意到安室透身边的那个小男孩。 他并不知道景光死亡的真实情况。 于是，他有一些别的猜测。 而这些—— 也许，他可以有一些别的期待。 所以，他不能去挑明某些东西。甚至，最好不要有什么改变。在为了景光的前提下。 不要露出异常。 他这样叮嘱自己。 *出自《春日言怀》鲍溶【唐】 10. 第 10 章 第10章 安室透同样控制住了自己。 就算他拼命想要转身，问问身后的羽生光，他到底是不是他的hiro. 他只要一个回答。 可是，这里太多人了。 他什么也不能说，不能问。 柯南发现自己根本得不到什么讯息。 羽生光的眼里只是只是露出惊讶，甚至因为听闻这位相识的女士去世，为其感到伤心。因为羽生光不能说话，柯南只能将所有的注意力放在对方的表情上。以他至今为止的侦探生涯经历来看，羽生光所透露出来的情绪是真实的。 而另一个疑问，安室透和羽生光的关系，之前羽生久仁说过，羽生光并没有以往的记忆，所以从羽生光这里，根本得不到线索。至于另一位……柯南选择放弃。安室透的情绪控制和厉害，就算泄露出了一丝半点，柯南也根本不能据此推测出什么有效的信息。 而且，柯南想，管他什么关系呢，反正和案件没有关系。所以，不知道答案也没有关系……可是，安室透是卧底在那个组织的搜查官啊，如果遗漏什么的话，万一是重要线索呢？ 啊！好好奇！到底是怎么回事！ 佐藤一早就注意到了角落里的柯南。可是奇怪的是，每次都在犯罪现场乱跑的柯南，居然只是站在外围！要知道，他们刚刚才去了另一个犯罪现场，那时候，柯南还是正常的！ 难道是上一个现场，有什么遗漏或者错误的线索之类的吗？想到柯南以往的表现，佐藤不禁陷入沉思。 于是法医在报告的尸体情况的时候，总感觉哪里有点不对。 目暮警官走神就不说了，佐藤警官到底在思考什么啊？他有说什么有用的线索吗？高木警官虽然有认真在记录线索，但是拿着笔一直写写的样子，根本没有给他足够的回应嘛！这会让他的工作成就感降低5个百分点的！ 那个有着八字胡、没有见过的警官，看起来是在认真听他说话啦，但为什么一只手要一直放进口袋里？难道是记录线索的本子卡在西装袋里拿不出来了？不会吧，明明看着一脸聪明相。 “……以上，就是目前能够检查到的所有信息。再具体的，需要回法医室后，进行解剖才能知道。” 法医结语。 “佐藤警官！”警戒线外的柯南不知道什么时候钻了过来。 佐藤美和子：“有什么事吗？柯南。” 啊！这就对了嘛！ 佐藤心下感叹道。 “这位佐藤夫人，就是那个案子里的受害者的妻子哦。” “嗯？”佐藤惊讶，因为—— “你是说，我们刚才发现的那位死者，同现在的这位佐藤礼子，都是群马那件案子的关系人？” “是的。酒屋目庆先生……”柯南瞟了一眼羽生光，“是这位佐藤夫人的邻居，当时也出现在了案件现场。” 酒屋目庆，群马？ 安室透：“柯南，你们说的是什么案子？听起来，好像很有趣的样子。” “是群马县发生的一件案子。一位名为佐藤幸江的警官，在家中因头部遭受袭击死亡。这位死者正是佐藤先生的妻子。而当时酒屋先生、赖川春名先生、大石千江先生是出现在现场的邻居。” 安室透：“那位酒屋先生也死了？” “嗯。”柯南点点头，“就在今天上午，小五郎收到了之前的委托人赠送的赏樱门票，于是……” 安室透：“诶？毛利先生也来了吗？” “是这样没错。”柯南答道，“不过因为在赏樱的时候，喝醉了，小兰姐姐正在客房照顾叔叔。” “这样啊……” 柯南继续说道上午发生的案件：“我们遇到了一只柴犬……之前在佐藤家看到过，是酒屋先生的狗，因为在那只柴犬的身上发现了一些血迹……最后在樱花树下发现了酒屋先生的尸体。” “因为刚好认识，所以顺口说了死者的名字，被诸伏警官认出，是他负责处理案子的相关人员。”佐藤警官面不改色地说出“佐藤”这个姓，补充道，“结果刚把那边检查完，又发现了佐藤夫人的尸体。” 安室透：“难怪出警这样迅速呢。” 柯南则是转向诸伏高明询问：“诸伏先生，那件案子是不是……” 铃声打断了柯南的问话。 目暮警官接到了下属的电话。 因为现场都安静了下来，在场大家隐约听见了话筒那头的声音。 “那间茶室的预约者只有三位，安室先生、福岛先生、大石先生。” 站在一边的目击者情侣中的男性举了下手：“我姓福岛！”认领了自己那份预约。 “安室、大石……”目暮念叨着剩下的两个人，最主要的还是第一位，因为以时间来说，这位“安室”有可能见过死者，看到了什么异常之类，也可能正是的凶手，他对着电话那头问答，“只有姓氏吗？” “因为会注意客人的隐私，只是简单地登记了姓氏。” “什么嘛？太不负责了！”佐藤说道。 “等等！”安室透举手，看了一眼身旁的羽生光，“是这样的，那位安室先生，是我！” “诶？” “诶？” “诶？” 目暮警官：“那安室先生你，有注意到什么吗？”既然是安室先生的话，那就不可能是嫌犯了嘛！ “唔。”安室透沉吟了一下，“我觉得，是不是应该注意一下最后一位预约者。” 目暮警官：“什么意思？” 柯南好像想到了什么：“安室先生的的意思是？” 安室透：“柯南刚刚不是说，那件案子里，不是有一位大石先生吗？如果真的和那件案子有关的话，这位预订茶室的客人，会不会就是……” 目暮警官立刻安排属下去查询这件事。 查询这件事并不能一时半刻就得到消息。于是，佐藤美和子转头询问柯南：“对了，柯南，你刚刚是想问诸伏先生什么事吗？” “我是想问……” 柯南心底“咦”了一声，他发现诸伏高明先生正悄悄地盯着安室先生……不对，是盯着安室先生看的小光哥哥看——这话有点拗口，总之就是，小光哥哥盯着安室先生看，诸伏先生盯着小光哥哥看看。 “怎么？” “诸伏先生，群马的那个案子，是不是和什么其他的案子有牵扯啊？原本群马的案子，应该是群马的那位山村警官负责的，可是我后来听说，这件案子交到了您的手里。” 佐藤和高木互相看了一眼。 原本这件事，作为警察的他们，是不应该打听的。但是，如果事件涉及到了现在他们手上的这两起案子的话，他们就不得不了解一下了。 这件事目暮警官最适合开口：“诸伏先生……” 诸伏高明回过神，还有点恍惚。这个阶段的景光…… 虽然说已经叮嘱自己不要过度关注景光，但是，这件事实在难以控制。 何时对形影，愤懑当共陈。* 景光自幼时出事，其后不能言语，失语症治愈后，已然养成安静的性格，与人相处，少言多察。但在那位朋友的帮助下，在高中期间，性子便已经活泼许多。那次见面，他观景光与其相处，竟然是景光开口更多。 而今，见景光听盯着降谷零看，诸伏高明思虑甚多。 竟然依赖至此吗？ 诸伏高明内心叹息。罢了，只要无事便好。 内心的想法不过一瞬间，听到目暮警官的话，诸伏高明便已经回过神来。但要说那件案子，诸伏高明看了一眼还待在旁边的目击者情侣。 安室透便道：“不如去茶室？” 池中央的茶室距离岸边有一段距离，当真正正好。 于是众人抬步，转移到茶室当中。 佐藤警官站在茶室的纸门跟前，往外看：“这里倒是能够看到尸体所在的位置。”茶室的纸门是斜对着尸体所处的位置的。 其他人也走了过来，感受了一下视野。 一切妥当后，诸伏高明这才讲起那件案子。 *出自《忆舍弟》于逖【唐】 11. 第 11 章 第11章 信仰火山由来已久，由此延伸出了“浅间信仰”。“浅间”即火山神，常被接受的说法是来源于长野县浅间山。 除了最为著名的本宫浅间神社，各地的浅间神社共有上千座。 “那是一起以浅间神社为据点的案件，涉及到了盗窃、抢劫、洗钱等一系列犯罪活动。” 诸伏高明说起话来，有种轻描淡写的味道。 “这听起来是很重要的指控吧。”安室透有些疑惑，“如果是这样的案子……” 佐藤摸着下巴：“确实，似乎没有听到过相关的案情。” 诸伏高明：“因为‘浅间神社’已经沉寂了二十多年。他的活跃期是在二十至三十年前那段时间。” 柯南：“这么长的时间，犯人的年龄……为什么现在会再次出现？而且……”诸伏高明并未解释清楚，即便是二、三十年前的案子，也不应该像是只有诸伏警官一人负责的样子。整件事情看起来，更像是诸伏警官的私人调查。 诸伏高明扫过在场众人，佐藤、高木、目暮为代表的东京警方，安室透、站在他身后的景光，以及脚边的小小一团。在场唯一的不确定因素是抱着小黑狗的羽生孝真。 青年对案件很感兴趣，眼神发亮。只是怀里的小黑狗实在不太老实，一直想要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茶室里很安静，羽生孝真的注意力被抢了过去，他小声地批评着对方：“喂喂！希罗你这家伙！” 羽生光将狗抱了过去，安抚性地摸着小狗的背脊。 诸伏高明继续说道：“案件最初发生的地点并不可知。结束的地点，则是浅间山。” “结束？” 诸伏高明的手指在手机上摩挲：“因为对方最后犯的一案，是诱拐。” “诱拐？！” 众人的脸色大变。 这是非常严重且严肃的事情，因此佐藤忍不住问道：“是有孩子失踪了吗？” 诸伏高明摇头：“我并不认为现今出现的那个团体是之前那个。只是当年那个案子……” 诸伏高明陷入自己的思绪中。 那个案子发生的时候，诸伏高明的年龄并不太大，虽然记忆力不错，但根本了解不到相关的讯息。只知道这件事最后不了了之——他并未看到相关的报道，甚至就连本地人，都不太了解这件事情。但被诱拐的孩子回了家。 就连父母都没有告诉，诸伏高明其实在那段时间，发现了好几拨未可知身份的高大黑衣人。他似乎有被其中一方注意到，而那时候，对方并未对他做什么。然后就是这接下来的二十多年，他再也没发现相关的痕迹。 不管怎么说，在场的几个警察都松了口气。 不过这也是能够猜到的，如果是有关于孩子的失踪案，他们不可能没有听到风声。 “一个月前，某个拍卖会在群马举办，拍卖会上出现了三十年前丢失的字画和珠宝，怀疑与现今的那个‘浅间神社’有关联。”诸伏高明说道，“行事作风并不与之前相同，但拍卖品中，有几件物品正是之前的赃物。” “大概是对方找到了‘神社’的藏宝地吧。”诸伏高明猜测，“虽然未高调宣布，但行事作风似乎有向其靠拢的意思，大约是想借用对方的名号。” 目暮表示：“如今发生的这两起案子，我会向长野方申请将诸伏警官你暂时借调到这边。” 诸伏高明道过谢，说出了自己的请求：“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也请群马县的山村警部过来帮忙吧。” “诶？” 羽生光的脑海里冒出那位山村警官的样子。 诸伏高明解释道：“案件里涉及到的浅间山，本就分属于长野和群马。那位死去的佐藤警官原本正和山村警官负责调查现在这个新的犯罪团伙。” 目暮警官点头答应，又听到诸伏高明投下一颗炸弹：“更何况，山村警官本也正是当年那件案子里被诱拐的孩童。” “那位山村警官吗？” 大家都有些惊讶。 柯南一边在脑袋里分析之前掌握的资料，因为诸伏高明说的话，似乎山村操的一些反应都变得合理起来了。他还有余力观察到安室透一脸深思的样子，以及虽然一脸安静，但神态似乎和安室透同步了的羽生光。 安室透本就一双下垂眼，天然显出几分无辜感，装扮成普通的咖啡店服务生时，将眼里的尖锐全部隐藏起来；而羽生光的猫眼因为天然的眼型和眼里的纯然，即便眼线上挑，也带出几分纯真。 像是狗和猫。 ……等等，柯南像是想到什么，猛一回头，去看诸伏高明。 青年是上挑的凤眼，带着成年人的魅力。但是那眼线…… 羽生？ 柯南：“小光哥哥的家里，也有神社吧，好像上次提到过。” 羽生光还未说话，羽生孝真抢答道：“我们是从山梨县搬过来的啦！现在住的神社，原本只是废弃的神社，因为抵债，才转移了所有人。虽然现在是浅间神社，也只是因为爷爷信奉浅间神。神社之前供奉的是哪一位神明，我们也并不知晓。” 羽生光点点头，伸出手，比划了一下。 柯南猜测羽生光是想要纸和笔，正要将自己的笔记本递出来，发现安室透从兜里掏出一个小本子。 柯南不由得觉得哪里怪怪的。 安室透其实并没有随身携带笔记本的习惯。虽然他并没有展示出来，但其实他自小就拥有超人的记忆力，能够轻易地记住需要记忆的东西。在后来的卧底生涯当中，这项本领也特别训练过，这项技能帮助他记下了大量组织的情报。 也好几次，都让他躲过了琴酒的怀疑。 但其实，安室透在更久远这一些的年代，是拥有这个习惯的。 在咖啡店的见面之后，安室透下意识走进了店铺，在购物筐里，装进了一个小小的本子。并随身携带。 羽生光接过崭新的本子，一行文字出现在洁白的纸张上。 【佐藤警官、大石千江、大石涿、濑川春名、酒屋目庆都曾经到过神社……】 随着羽生光的动作，黑色的文字很快将一页白纸填满。 · “目暮警官！”从桥上通道小跑过来的警员，在茶室外喊道。 事情已经了解得差不多了，佐藤和高木陪同目暮警官走出去，看到警员带过来两个老者。 紧随其后走出来的羽生孝真眨了眨眼：“爷爷？” “哦哦，孝真啊，还有小光。”羽生久仁望过来，“警察似乎在找大石先生，想到你们应该也在，我就跟过来了。” 大石千江露出笑容，朝着羽生孝真和羽生光打了个招呼，这才询问起自己被找来的原因。 来找他的那位警察，只提到发生了凶手案，需要他协助，多余的一点没说。 池里的尸体已经被带回警视厅，池边剩下鉴识课的警员还在做最后的检查，避免遗漏。 羽生孝真接过警员手里的樱花包裹，向对方致谢。 佐藤警官提起两场案件。 “居然会有如此可怕的事情！”大石千江相当惊讶，继而眉头紧皱，“是谁，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高木询问大石千江是否知道酒屋目庆和佐藤夫人来此处的原因。 “这……”大石千江沉吟了下，“酒屋先生为人风趣，十分喜爱他的那只太郎……哦，就是那只柴犬。也许是想要带太郎来这里赏樱吧……至于佐藤夫人，自从案件发生后，我听说她有位东京的亲戚，对方邀请夫人过来居住一段时间，顺便散散心。也许佐藤夫人也是过来赏樱的……对了，我本来是听说这边的神社挺灵验的，所以今天专门前来拜访。或许佐藤夫人是过来祈福的也说不定。” 樱林里的神社也是此地的特色景点。大石千江拜访完神社，便想赏赏樱花，这才偶遇了羽生久仁。 又问了些零碎的问题，佐藤美和子谢过大石千江的合作：“……情况我们会去核实，之后可能还会有麻烦到大石先生的地方，希望能够留个联系方式。” 大石千江表示一定尽量帮忙，他也希望能够找到凶手，最后他提到酒屋目庆的那只柴犬，希望能够带回去。 “太郎很乖巧，我和它也算相处融洽。如果可以的话，能让我照顾他吗？” “暂时还不能。”高木说道，“因为那只柴犬有出现在现场，需要案件结束后才能处理。” “这样啊……”大石千江摇摇头，可惜道，“唉，这件事发生之后，酒屋先生的居酒屋也开不成了。” 送走大石千江，安室透问起那只柴犬。 高木道：“哦，那只柴犬身上沾了些血迹，还需要好好检查一下。不过，如果这件案子长时间没有结案的话，也是麻烦事。” 羽生孝真伸过头来：“不如送到警犬基地，我可以帮忙照顾它。” “诶？真的吗？”高木涉双眼一亮，他可不太会照顾宠物，“……羽生先生居然是同行吗？” 羽生孝真抓了把头发，有点不好意思：“是这样没错啦！” 众人神态皆被纳入眼底，诸伏高明的目光终于停留在羽生光的脸上。 景光。 羽生光。 只盼你的人生如新，自此无景。 唯余光。 12. 第 12 章 第12章 米花町医院。 护士将报告递给等在一边的羽生孝真：“去楼上的的405找医生看报告。” 羽生孝真道谢，回到旁边的座位，将羽生久仁扶起来：“爷爷，我们走吧。” “我自己能走。”羽生久仁拍开孙子的手，“先去看小光。” “好好好。”羽生孝真满口答应揉了揉手背,“爷爷你也轻点嘛。” “废话那么多！一个大男人，哪有那么娇气？” “是是是。”羽生孝真才不和他爷爷争这个，反正他就说不过对方。 羽生久仁迈着步，领先半个身子，吹胡子瞪眼地回头：“走快点！我看最应该做检查的就是你！” “诶，爷爷你慢点！” 羽生孝真缩了缩脖子，自从看过他的体检报告后，羽生久仁十句话有九句都在针对他。 羽生久仁：“你就是做什么都慢悠悠的，吃饭都跑不快，才会年纪轻轻就胃病。” 虽然这样说，但羽生久仁动作倒是缓了下来。 爷孙俩热热闹闹地进了电梯，羽生孝真落后一步，按下8楼的按键。 电梯靠角落里站着一位乘客，一头黑卷发，埋着头玩手机。羽生孝真会去注意对方，一来是对方竟然戴着墨镜看手机；二来是对方一身修身黑西装，即便看不清完整的脸，也感觉是位帅哥。 除了帅哥的气质，对方还有一身“大哥”的气势。 羽生孝真推着爷爷往对方的对角靠了靠。 羽生久仁莫名其妙：“你干嘛？” “爷爷，你说小光这次的检查……”羽生孝真试图转移话题。 羽生久仁果然转移了注意力，心里有点发慌：“你找的那位医生，靠谱吗？” “靠谱，绝对靠谱！是我的前辈介绍的。” 这话羽生久仁已经问过好几次了，越接近检查，他问得就越频繁。 但羽生孝真一点也不嫌爷爷唠叨。 其实他心里也没有底，小光看过的医生绝对不少，说是心理因素引发的失语，可平常小光根本也没什么烦恼啊，再说了，小光连以前的记忆都没有，有什么可忧郁的？ 电梯停在8楼，羽生久仁和羽生孝真带着复杂的心情走出电梯。 电梯角落里的卷发黑西装，终于抬头看了一眼两人离开的背影，随着电梯门再次关闭，他的手指迅速在聊天界面敲下一行字。 【还要多久？】 · 百叶窗被撕坏了一个口，从外面照进来的阳光落在桌面上，便形成了一个古怪的缺口。 办公桌似乎被什么划拉了一条口子，纸张放在上面，没注意，笔就将其划出一道口子。 羽生光放下笔，一抬头—— 主治医师安室美纪托着腮，金色的长卷发挽成高马尾，露出美人尖，一双紫色眼睛对着他眨了眨：“写好了吗？”伸手就要拿过羽生光手里的调查问卷。 羽生光晃了一下神，摇摇头。 “真可爱啊。”安室医生的下半张脸藏在口罩里，但一双眼睛足够露出笑意，“像那种……”她沉吟了一下，忽然将脑袋往前伸了伸，凑到的羽生光的面前，“苏格兰……小猫。” 羽生光安室医生的动作惊了一跳，原本就是圆润形状的眼睛，一瞬间瞪得更圆了。 安室医生扫视着少年脸上的全部表情，片刻后，退回到安全范围内。眼睛也不再做表情。 羽生光不明所以，但他又直觉的，这位安室医生并没有什么坏心思，他拿过旁边为他准备的纸笔，写下一行字，然后举给对方看。 【安室医生，是想测试什么吗？】 “啊，对。”安室医生点点头，但她并没有详细解释具体的测试内容。 她拿过羽生光跟前的那张调查问卷查看，“唔，八月份的时候，我们会有一个相关的实验治疗项目，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替你报名。” 安室医生随手将调查问卷搁在桌子上，那上面只填写了一半，回答了一些基本的问题。 直到羽生光的笔迹停在某一个问题上。 【是否出现心脏幻痛？大概频率是？】 “你要报名吗？”安室医生问。 听起来有些古怪。 但这并不是羽生光拒绝的理由。 仅从安室纪美露出的眼睛来看，她看起来还很年轻。却让羽生光的心底升出一股亲切之感。 这种感觉，让羽生光变得警惕。 似乎是曾经生活在某种“周围的一切都不可相信”的环境里。违背本能，羽生光垂着眼摇了摇头。 小猫的愧疚。 这是在猫科生物上很难看到的情绪。 安室美纪被逗得笑了一下。 “我会为你保留名额的。”她在羽生光的耳朵边念了一串数字，“如果反悔，可以打这个电话。当然，如果有其他事，也可以找我哦。” “但是——” 安室美纪眨了眨眼，竖起手指放在唇前，做了一个“嘘”的动作：“不要告诉其他人哦！任何！我很喜欢猫，却有点讨厌狗。” 敲门声响起。 “这次的见面就持续到这里吧。下一次的话……”安室医生拿起旁边的日历，圈了个日子。羽生光点点头，表示记住了。 “那就回去吧。” 羽生光告辞。 办公室的门打开又被关上。安室医生随意地靠向椅背，伸手散开发绳，仰着头甩了甩头发，感觉头皮也放松下来。最后，留着的长指甲的手指在桌子上敲了敲。 “Susie.” 白色的苏格兰猫从书柜顶上的纸盒里伸出脑袋，纵身一跃，落进安室医生的怀里。 安室医生伸手在Susie的身上抚过。 · “怎么样？” 羽生光一开门就看到凑到跟前的羽生孝真，不难想象，他刚才在办公室外探头探脑的样子。 羽生久仁觉得孙子的样子没眼看，但这会还是更关心羽生光的检查结果。 他倒是没直接开口问，先看了看羽生光的神态。 少年微微翘起的嘴唇让他心中一喜。比起以往检查后的状态，这次的情况可好太多了。 羽生光比划着手势。 相处三年，羽生久仁还是能够简单明白羽生光的意思的。 【感觉很好。约了下一次见面的时间。】 “那就好！” “诶，爷爷，小光说的什么啊？你给我翻译一下啊！”羽生孝真急得抓耳挠腮，羽生光到家里的时候，他还在读书，后面又来了东京上班，比起羽生久仁，他和羽生光的相处时间就短多了。 羽生久仁：“和医生约好下次见面时间了。” “哦哦。”羽生孝真满意，“我就说前辈的介绍靠谱吧！” 羽生光问起羽生久仁的检查。 羽生孝真仍然没看懂的羽生光的手势，但是他看到了羽生光指了指羽生久仁。于是猜到了意思：“爷爷拿了报告，说要先上来看你。我们现在就下楼去找医生看报告……” 羽生孝真一眼看到跳动的楼层显示在“9”，连忙上前一步，按下楼梯。 电梯在三人面前停下。 羽生孝真正要挤进去，动作一下顿住。 “怎么了，怎么站着不动？”电梯里的画面被羽生孝真挡了个严实，羽生久仁不明所以。 羽生孝真“呃”了一声，思考现在退出电梯是否还来得及。 下一刻，他就被叫住了。 “孝真桑！好巧！” 听到这里，羽生久仁只当是孙子遇到了认识的人，说了一句：“别站在门口挡住电梯。” 羽生孝真只能率先踏进电梯。 等到羽生光也从羽生孝真的背后走进电梯，这才看清里边的情形。 一米九的大高个，像是没有骨头一样，趴在卷发黑西装男子的身上，半长的头发，遮挡了些许面容，但脸上挂着的灿烂笑容和旁边抿着唇一副惹不起样子的男子，形成强烈对比。 西装男戴着墨镜看不清表情。而趴在他身上的男人，撩了撩头发，一副笑眯眯的样子。 羽生孝真：“萩原前辈。” 给羽生久仁和羽生光介绍，萩原研二，警视厅警备部机动队□□处理班成员，是很厉害的前辈。 卷发西装男将趴在身上的萩原研二扒拉下来，像是扯下一只扒在腿上的小狗。 “小阵平！”萩原研二可怜兮兮地念了一句，随即又贴了上去。 “小阵平”倒吸一口气，倒是没有再将人扯下来：“不介绍一下吗？” “羽生孝真，警犬训练员，之前有合作过啦。”说完，萩原研二看向羽生孝真，“松田阵平。” “哦哦，我知道！”羽生孝真一下激动起来，整个人像是要跳起来。 “什么嘛！”萩原研二道，“虽然知道只要说出小阵平的名字，孝真桑还是太区别对待了吧！” “啊……”羽生孝真一下顿住，可怜兮兮地想要道歉。 “开玩笑的啦！”萩原研二笑容就没断过，“小阵平当然是最厉害的啊！” 松田阵平“啧”了一声。 萩原研二：“安啦安啦。” 羽生孝真松了口气。他早就听说过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的情谊，但一直都没有和松田阵平合作的机会，也是头一次知道两者的相处方式。 “那么。”萩原研二看向羽生孝真的旁边，“这两位是？” “是我爷爷和……” 电梯忽然震动了一下，将羽生孝真的话打断，整个空间突兀的陷入黑暗。 唯一的亮光，显示屏上的楼梯层数闪了几下，也彻底暗了下去。 13. 第 13 章 第 13 章 “滋滋”的震动音传来。 安室透的目光暂时从电脑上移开，拿过手机。 【你的小猫很可爱哦！】 未知号码传来的消息。因为只有一句简短的话，即便没有点开，也能在手机的悬浮窗口将内容看得清清楚楚。 看起来是某种骚扰短信。 真是无聊。 安室透按住信息条，想要直接删除。 【苏格兰猫&%￥￥*（——】 手指按下的那一刻，手机又是一阵震动。 新的信息跳出来。 安室透的手指从手机屏幕上移开。 面无表情地从抽屉里找出u盘和数据线，再小心地地退出浏览的内部网页。接着先将u盘插入，登入专门的界面，这才将手机和电脑连接上。 · 昏暗的电梯内，亮起一小束光。 羽生光顺着那一点点光源，看到光源中心的松田阵平。 黑卷发的青年，手里拿着小巧的手电。电筒散发出的光团并不大，但却很亮，将他的脸照得很清晰。搁在他肩上的脸，半隐没在黑暗当中。 “小阵平的动作还真迅速。”带着点夸赞意味的话从萩原研二的嘴里吐出来，得到松田阵平一句“啰嗦”的评价。 松田阵平气势十足地往羽生三人的方向走过来。 “劳驾，让一让。” 被甩下来的萩原研二满不在乎地笑笑，跟着上前，挤到松田阵平的边上。 空间好像一下子都变得狭窄了起来。 像是黏在脸上的墨镜，终于被推到了头顶上，露出一双奕奕然的眼睛。 萩原研二伸出手，松田阵平自然而然地将手里的小手电交给他。萩原研二拿到手电筒后，照向电梯显示面板。松田阵平则是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把螺丝刀。 羽生孝真原是在安抚羽生久仁，被自家爷爷嫌弃了一顿：“我多大岁数了，什么没见过？不过是电梯故障。” 这时，萩原研二转过头来安慰大家：“有小阵平出马，我们很快就能出去了哦！” 羽生久仁：“年轻人，没关系，我不急。” 羽生孝真不禁小声道：“爷爷还真是差别对待。” 羽生久仁：“嗯？嘀嘀咕咕说什么呢？” “没有！”羽生孝真提高了一点音量。 声音在狭小的空间里变了调。 羽生光抬头望了望，但电梯里的唯一光源，不足以照亮整个电梯内部。羽生光朝松田阵平的方向看去。 松田阵平已经拆下了面板。他拆过的炸弹和汽车有很多，电梯倒是很少。所以分辨了一会。 最后，慢悠悠地说道：“哦，不是这里的问题。” 萩原研二：“是轿厢还是控制柜吗？这样看来，还是得打电话给维修人员了。” “啊。应该吧。”松田阵平将面板装了回去。 萩原研二看着松田完成收尾动作，这才将手电移到旁边的位置，准备查看急救电话。 “啊？”空间里忽然响起的羽生孝真的惊叫声。 羽生久仁被他的声音吓了一跳：“怎么一惊一咋的？” 萩原研二问：“怎么了？” 羽生孝真吞了吞口水：“小光说，上面好像有滴滴答答走针的声音。” 松田阵平瞟向抬着头望天花板的少年：“这也能听到吗？” 羽生孝真：“当然。小光的耳朵很厉害的。” “萩。” “ok，小阵平。” 萩原研二将松田阵平抱了起来。 “喂！”松田阵平嫌弃道，“只需要借你的背……算了。差不多。” 萩原研二想说的话又咽了回去，把松田阵平往上抬了抬：“小阵平，够了吗？” 电梯的内部空间大概是 2.1 米，而萩原研二的身高在 1.9 米左右。这时候，松田阵平也发现，让萩原研二背着他，恐怕没有抱着来得灵活。毕竟萩这家伙，长得太高了。 松田阵平侧着头，手搭在天花板上，耳朵靠上去，勉强听到了些许声音。 他拍了拍萩原研二毛茸茸的头，让他放自己下来。 松田阵平看向羽生光：“确实能够听到一些声音。” 但这时候，他也没心情询问对方异于常人的听力。 “不排除炸弹的可能性。” “不是吧！”萩原研二道，“这是休假诶！居然也要工作吗？” 羽生久仁听到“炸弹”的一瞬间，一瞬间想到的是刚刚对孙子孝真说的话，心里刚冒出“哦，这个我确实没见过”的想法，稍微有些紧张的心情，接着便被萩原研二的话安慰到了。 松田阵平：“重要的不是加班。而是得想办法先从这里出去。” 萩原研二：“我可不像小阵平你，随身会带着工具啊。” 松田阵平“切”了一声。他也只带了一把螺丝刀而已好吧，小到根本撬不开电梯门。 “喂，我说……”在昏暗的光源下，大家的目光聚集在松田阵平的身上。 “不管……” 羽生光不知道这两位警官为什么会没有紧迫感。 他走到门边。 扒开了电梯门。 扒开了才发现，电梯卡在了半截的地方。 外面的自然光线从电梯的上半截透了进来。下半部位是被厚实的地板层挡住。 松田阵平的话咽了回去。 扒开电梯门倒是不稀奇，稀奇的是，少年轻轻松松就做到了这一点。这是多强的上肢力量？光看体型，可一点也看不出来。 但这个时候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羽生光扒开的口子，只勉强能通过他自己的大小，而成年男人要想通过的话，就有点勉强了。 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上前帮忙。 "喂？你们没事吧？"从扒开的电梯门外，传来女声，"……这个东西是什么？" 松田阵平暗叫了声糟糕。 萩原研二已经出声稳住了对方。 这个时候无需考虑谦让的问题。 萩原研二把小手电交给幼驯染，让松田阵平先爬了出去。他要先看看上面那个“滴滴答答”的东西。 接着是让羽生久仁先上去。然后是羽生光，最后才是羽生孝真和萩原研二。 萩原研二让羽生孝真给警视厅打电话。 "怎么样？小阵平。" 松田阵平曲着身子，蹲在轿厢的上面，背对着众人。 “哦，还算好。”松田阵平回了句，“不是什么太难的东西。倒是这电梯停得巧，刚好能钻进来。要不然，还得考虑将墙敲开。” 萩原研二笑了声：“小阵平的运气向来不错。” “OK！”松田阵平从狭窄的空间里退出来，“不过这堆东西还是需要专门的处理。” “喂，里边也太脏了吧。”萩原研二摸出手巾，去擦松田阵平的脸——电梯轿厢上面又不是时常打扫，灰尘很多，松田阵平又是曲着身体进去的，难免蹭了个灰头土脸。 松田阵平也觉得脸上不舒服，老老实实地等着萩原研二给他擦了个干净。 “喂！”松田阵平指了指羽生孝真，“你守在这里等警察过来。” “诶？”羽生孝真一愣，“那前辈？” 松田阵平：“我上去看看。” 萩原研二笑道 ：“是想上去看看电梯的机房吧。小阵平不管什么时候，都对拆东西充满兴趣。” 羽生孝真：“可是……” “安啦。”萩原研二拍拍他的肩，“反正炸弹也拆了，报警电话也打了。不会出事的。” 这一层是医院的影像科室，确实没什么人。 刚才出声的女声，来自一位清洁人员。这会，正坐在一边休息。 她前脚被萩原研二稳住，结果后脚就看到松田阵平拆弹。不过幸好在那之前，她被吓得腿抽筋，没跑掉，不然肯定会引起恐慌。 羽生久仁这会正在安抚她。作为神职人员，他的话术这个时候用起来，效果还是不错的。 暂时安排好了这里的事，松田阵平抬脚走向楼梯间。 羽生光连忙跟上。 萩原研二：“嗯？你——” 羽生孝真：“前辈带上小光吧。小光的鼻子耳朵都很灵，要是……呸呸。” 小光难得对什么感兴趣，一定要满足他！ 羽生光倒不是对拆东西感兴趣。他就是觉得，这位松田警官，好像并不如萩原警官所说，总是运气不错。 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对视一眼。 萩原研二搭上少年的肩膀：“走吧，小朋友。” · 顶着一头粉毛的赤井秀一从詹姆斯的病房里退出来，下意识地揉了揉鼻子，又立马将手放下来。自从伪装成冲矢昴，他就不得不暂时戒除了香烟。 昨日，詹姆斯被一起投毒案波及，住了院。冲矢昴考虑到医院人员复杂的情况，还是来见了这位朋友兼上司，顺便交流了一波情报。 正准备离开，冲矢昴就听到一阵脚步声。 因为烟瘾，他这会正站在下意识选择的靠近楼梯间的角落。 楼梯间很少有人走动，但也不是没有。 但脚步如此沉重—— 冲矢昴在门边等了一会，这才推开楼梯间的门。 人已经走远了。 往上走的。 冲矢昴想了想，跟了上去。 14. 第 14 章 即便是上楼，萩原研二仍然像是松田阵平的挂件一样，将自己的手搭在对方的肩上。 松田阵平顶着一张惹不起的脸，却没有将人甩开，默许了萩原研二的动作。 “光酱。” 羽生光偏过头。 萩原研二对着他眨了眨眼，用一种亲近且熟稔的声音问：“光酱长得很眼熟呢。不知道你认不认识一个姓诸伏的家伙。” 羽生光从萩原研二的眼里看到了某种难以形容的情绪。也看到那位一直冷着脸的松田警官，停下脚步。至于眼里的神色，则被墨镜挡得结结实实。 羽生光想，大家都从他的身上，看到了什么人吗？ 从那位山村警官开始，安室先生，诸伏警官，好像每个人都从他的身上，看到了熟悉的事物。用一种怀念的目光看着他。 一定是一位很好的人吧。才会有这么多人记得他、怀念他。 可惜我不能说话呢。 羽生光想。他要是能说话的话，就能好好安慰一下两位警官先生了。 羽生光最后只能挥了挥手掌。 想来，两位警官也不能看懂他复杂的手势，他简单表明自己的现状就好。 萩原研二抿了抿嘴唇，搭在松田阵平肩上的手也变得沉重起来。 松田阵平出声道：“好了，萩。” 于是，萩原研二连笑容也收起来了，他小声地对着羽生光说了句“抱歉”，像是怕惊扰到什么。 羽生光觉得心里有点难受。他油然生出一股愧疚来，但又不确定那是因为什么。他的的脑海里闪过山村警官的样子，又想到了安室先生，想到了诸伏警官。 盯着两位警官的背影，心脏所在的那个地方，像是后知后觉地，发起酸来。 三人默不吭声地继续往楼上走。 · 安室透盯着发送过来的地址，摸出了备用手机，拨通了风见的电话。 “降谷先生你是说米花町医院吗？”风见裕也的声音里透出几分为难，“恐怕不行。那边在电梯间发现了炸弹，现在警视厅的人，正在组织人员疏散以及搜查。” “炸弹？”安室透的声音变得严肃起来，“查明原因了吗？” 风见裕也：“暂时还不清楚。不过警视厅的人，应该能解决。” “风见。” 安室透的声音从话筒对面传来，原本还在查看资料的风见裕也，一个机灵：“降谷先生？” 安室透：“警视厅的人手够吗？爆处组去了吗？” “是，刚好有两名休假的爆处组警官在现场。那枚炸弹就是他们发现的。” 安室透察觉出一丝不对：“风见，你之前说，炸弹是在电梯上。具体呢？” “啊？”风见裕也愣了一下，“炸弹放在电梯的轿厢上，刚好电梯故障，将两位爆处组的警官和三名前往医院的人员困在电梯上。” “那么，能确定电梯的故障是非人为？” 风见裕也：“……并不能确定。降谷先生？”风见裕也隐约觉得事情不对劲。 他开始自动地、快速地报告自己获取到的所有信息。 “定时炸弹被放在电梯的轿厢上方，如果不是故障，根本不可能被发现。当时在电梯上的两位爆处组警察，是王牌……” “什么名字？”安室透插话，他心中似乎有了预感。 “松田阵平，萩原研二。” 心里闪过“果然如此”的想法，安室透也不知道自己应该是松一口气，还是紧张起来。 “另外三人呢？” “羽生久仁，一位神社的神职人员，羽生孝真，警犬训练员，羽……” “羽生光。” 风见裕也：“等等，是降谷先生认识的人吗？” 安室透没有接下，丢下一句“有其他消息，再通知我”，挂断了电话。 “喂喂喂？？？”风见裕也将电话拿离自己的耳朵，查看手机的通话界面，试图判断是否是网络问题。但手机界面直接显示着，电话是被安室透挂断的。 关门。下楼。开车。 马自达RX7飞驰在空气中，宛如劈开一道闪电。 · “喂！” 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没想到一上楼，就看到如此场景。 粉发青年和中年男子缠斗在一起。 当然，这样说有点不公平。 更贴切一点的说法是，粉发青年封住了男子的攻击路线。只是，粉发青年似乎有所顾忌。而他对面的中年男子也知道这一点。行事中，带着有所依仗的挑衅。 羽生光的目光落在天台的一角。那是躺着个印着英国国旗的英伦风手提帆布布。应该是两人缠斗时，掉在地上的。距离两人如今的位置有点远。 另一边，松田阵平等人的到来，让局势多多少少得到了一点变化。 中年男人因为几人的到来，稍微分了分神，原本就处于劣势的他，因一个扫腿踉跄了一下，然后整个身体便被粉发青年控制住了。不管是手还是脚，全都动不了了。 他咬着牙，瞪向对方：都是这个家伙，破坏了他的计划。 不过，他已经做好了所有的准备工作。只要再过一会儿…… 中年男子气喘嘘嘘地吸气，眼睛泛着红血丝。 他能感觉到眼睛的疲累，睁着眼瞪人就已经让他控制不住眼泪滚出来，喉咙里的更是干涩难忍，像是学生时期，参加跑步比赛，可是，这次他不能选择放弃了。 他的目光扫到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扯出一个笑容。 在场所有人都捕捉到了这一点。 “是认识我和小阵平吗？”萩原研二盯着男子的神色，“哦，是故意的吗？知道我们今天会到医院来。” 男子恶狠狠地瞪他。 松田阵平“啧”了一声，评论：“真是无聊！” “你……”男子的嘴里终于吐出一个字来，但因为体力的消耗，仅这一个字，也让他的喉咙十分难受，剩余的话便全卡在了喉咙里。 气势十足、精心准备的开场白被击得七零八碎。 松田阵平：“说吧，比赛规则。” 粉毛青年和中年男子都盯着他看——呃，粉毛青年一双眯眯眼，松田阵平并不能确定他能看清什么东西，但他确实偏了头，就暂时当他能看清吧。 松田阵平漫无目的地想着，思维跳到电梯轿厢顶上那个炸弹。虽然是很简单的炸弹，但制炸弹的人，应该不是眼前这个中年男人。对方的能力应该不止如此。至于目的，哦，他不在乎。只要抓掉就好。 萩原研二好心解释：“小阵平是想问你，你想怎么玩？唔，他都接招了哦。” 这种态度、这种随意的态度！ 已经停止挣扎的中年男子，这时候总算是缓过气来了，他感觉力量渐渐恢复，虽然按着他肩膀的手，仍然如钢铁般强硬，但再坚硬的东西，也是没有用的。 “三……三处炸弹。”喉咙还有点干涩，但总算能说清有完整的一句话了，“我、电梯里。你选择哪个？” “时间、时间就要到了。猜猜……电梯会停在、哪一层？” 松田阵平笑了一下。 “你笑什么？！” 结果，萩原研二也跟着笑了一下，没等对方询问，他就主动交代了：“看吧，我就说小阵平的运气总是不错的。”说完，他才对着男子说道，“我们刚在电梯轿厢上面解决了一个。” “什么？”男子不敢置信，他没想到会有人找到那个地方。难道说，真的是运气吗？他的运气……不！他才不信这种东西！ “唔。另一辆电梯也有吗？哦，是因为电梯运行随机。”萩原研二伸手从松田阵平的衣兜里摸出那把螺丝刀和一个小夹子，将自己过长的刘海夹了起来，往机房走去，“这里就交给小阵平了哦。虽然拆东西比不过小阵平，不过修东西嘛，我还是有些心得……就是可惜，小阵平原本是想去看看机房的。这次就先让给 hagi 吧。” 什么？ 男子看着萩原研二的身影，心凉了一半。不！他还不能放弃。他们只有两个人。对！ 在萩原研二暂时离开后，松田阵平也朝着男子走近。包里的螺丝刀被萩拿走了，但这并不影响什么。 他忽然回头，朝按着自己的粉毛青年诡笑了一下：“既然你不放手，那么希望你永远也不要放手。” 他扑进了粉毛青年的怀里。 冲矢昴感受到了肚腹间抵着的崎岖不平的硬物。 糟糕！ 松田阵平心中一跳，向着抱在一起的两人扑了过去。他没有看到男子身上的炸弹是哪一种，而之前电梯里的炸弹告诉他，抛开他的拆弹技术，那人的制弹能力还不错。他可不能保证对方送给男子的炸弹都是同一种—— 男子脸上的笑容令人不安。 以及，通往天台上的楼梯间，似乎也响起了脚步声。 但此时，没人在乎那一点。也许是男子的同伙，也许是早前通知的警察发现了这里的情况。 松田阵平来不及懊悔，似乎太过自信了一些。虽然那大部分是为了刺激男子，说出更多的信息。只要、只要让他碰到那枚炸弹。 没人注意到的方向。 羽生光也扑了出去，只是落地点与松田阵平并不相同，恰好相反。 蜷着身体，轻巧地在地上滚了一圈。手掌在地面撑了一下。 一声枪响。 红色的血溅落，晕眩感袭来。 背靠着天台的围栏，羽生光吐出口气，手里捏着从地上帆布包里捡来的枪｜支。 脚步声顿住又加速，一抹跳跃的金色，跃进羽生光的怀里，接着整个人被搂住。柔软的触感抵在心脏的地方。 “安……安室先生？”羽生光语带迟疑。 “hiro！” · 办公室内的安室美纪，盯着桌子上的手机，像是在等电话。突兀的，她好似听到了什么声音，漫不经心地抬头望了望天花板。 “吓坏了吧。”安室美纪摸了摸怀里的小猫，“别怕。” 终于，办公桌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安室美纪露出春暖花开般的笑容打开信息，手指在输入界面敲下一行，发送。 【啊，讨厌的家伙，总是毫无羞耻地，闯进别人的家园。】 15. 第 15 章 “安……安室先生？”羽生光有些不知所措，“你，你没事吧？” 安室透抱得极紧，羽生光的腰被紧紧地箍着，几乎喘不上气。他犹豫了一下，回抱住怀里的金发黑皮。像是安慰一只小狗——这里特指希罗，拍了拍对方的背脊。 天台的另一侧。 冲矢昴抹去眼皮上的血迹，一直眯着的眼睛，微微露出一点绿意。 苏格兰？变年轻了的苏格兰？ 不，这不可能。他很确信那枚子弹击穿了对方的心脏。 可是，他也不相信安室透、或者说降谷零这样的男人，会沉溺在过去的幻影当中。 哇哦，一定是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发生了。 “喂！来帮忙！”松田阵平有点狼狈，他正按着犯人的右肩。犯人肩膀上不断涌出来的鲜血沾湿了他的手掌，还有袖口。但他这时候，更需要查看对方身上捆绑的炸弹。 “没……没用的。” 中年男人感受到肩上的疼痛，他恨不得晕过去。他并不是一个能忍受疼痛的人，现在还能够保持清醒，已经耗费了他所有的意志力。 “闭嘴！” “哦……”犯人这个时候倒老实了。 松田阵平非常暴躁。就在旁边的粉毛青年，明明看起来一脸聪明相，但这会一点也听不懂人话，神游天外的样子。 原本应该靠得住的同期，因为某种理由，抱成一堆。根本看不见旁边还有人需要他们的帮助。 “小阵平？”解决了另一边的电梯故障，萩原研二也听到了天台上传来的枪声，手忙脚乱地跑回现场。 松田阵平松了口气：“快来帮忙！” 他至少还有个在正事上靠得住的幼驯染。 但事情并没有朝着松田阵平希望的那样继续发展下去。 犯人的脸上露出苦笑：“不过，真的没用啊……啊——” 火星从男人的肚腹处升起，然后猛地蹿出紫色的火焰。烧得很快，几乎是出现的一瞬间就将男人整个身体包裹住。而男人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 刚好赶到的萩原研二猛地将自家幼驯染拉开，在火焰蹿到松田阵平的身上之前。 冲矢昴盯着地上的一片黑灰，那是他的外套。刚刚，那些紫色的火蹿到了他的衣角上。FBI易容下的脸，有些发黑。 整个天台上都是“毕毕剥剥”的声音。 原本抱在一起的安室透和羽生光也被惊到了。他们还保持着抱在一起的状态，只是安室透扭过了头。两人盯着那堆已经变得焦黑但仍还在燃烧的“物体”。 萩原研二觉得喉咙发涩，接着便是铺天盖地的庆幸。如果……如果晚一步的话，那颜色诡异的火焰，一定会将小阵平点燃的吧。 “小光！” 天台门“砰”地被撞开，羽生孝真闯了过来。 等着警视厅处理了那枚被拆解的炸弹后，他就找了过来。两部电梯，一部被放了炸弹，另一部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被停在了顶楼。不过就算没有这回事，他暂时也不敢坐电梯了。 羽生孝真只能走楼梯。 结果跑到一半，就在楼梯上就听到了枪声。 脸都吓白了。 羽生孝真一眼看到，靠坐在天台围栏处的两人。他那「刚成年」的「弟弟」，被另一个「才」见过「两面」的「男人」，「抱着」！ 羽生孝真一步上前，试图将两人分开，他伸手去接安室透：“安室先生，你可以先从小光「怀里」起来吗？” “小光！你没……” “孝真哥哥……安室……”羽生光的目光落在羽生孝真的脸上，嘴里下意识地开口。 “小光，你好了？！”羽生光的话，被一脸惊喜的羽生孝真打断。 安室透这会其实已经缓过神了，他本来应该顺势松开手的，即便心里还是有那么几分不舍得。只是，听着的从 hiro 的嘴里叫出“孝真哥哥”这种字眼后，忽然产生一股嫉妒。 他瞬间意识到，缺失的那三年，在他不在的那三年，hiro 根本不记得他，就连现在也是，而其他的陌生人，却随意地进入了 hiro 的生活。 29 年的生命里，除了前八年的不相识，后三年的死别，他们从不曾分开这么久，从来不是这样互不相识。 怀抱着少年的手，不知不觉就又收紧了几分。 “安室……” 羽生光感受到腰上陡然收紧的力量，嘴张了张，一个“安室先生”的称呼都没有说完，就被安室透的目光打断了。 羽生孝真才不管那么多呢。他快气炸了。虽然小光不是家里亲生的，但他可是一直将其当成自己的亲弟弟对待的啊！ 他直接动手，试图拉开安室透。 拉—— 拉不开。 像一条脆弱的狗狗。像安室透捡到哈罗那一天，白毛狗狗的神情。 羽生光的脑海里忽然冒出那一天，初见安室透时，冒出的那个词。那并不像是名字，更像是一个外号。 “zero？” 试探地，带着点小心翼翼。 安室透终于松开了手。羽生孝真趁机将坐在地上的羽生光拉了起来。像是一只老母鸡似地，将羽生光和安室透隔开来。 在一边看完全程的松田阵平：呸。简直没眼看。 不过想到三年前，听到的那个消息，还有这几年，虽然没有刻意打听，但还是时不时从同事嘴里听说的“波洛服务生”，松田阵平还是管住了自己的嘴，什么也没有说。 至于萩原研二，既然小阵平都没有做什么，他当然是紧跟自家幼驯染的脚步了啊！ 倒是顶着冲矢昴脸的赤井秀一，想得就多了。脑子里一会儿是组织的实验，一会是针对安室透的阴谋…… “什么味道？”终于将安室透和羽生光分开的羽生孝真，注意到了天台上的味道，他狐疑地看着地面上那块黑乎乎的木炭，“你们在这干了什么？怎么有股烤肉的味道？” 松田阵平张了张嘴，还是萩原研二说了句：“让警视厅的人上来吧。” 虽然，警犬训练员的日常还挺清闲的，但一旦出外勤，都是比较严重或者恶劣的案件。羽生孝真看着那堆“东西”，好像明白了什么：“……” 羽生光盯着“焦炭”，没有说话。 天台上沉默下来。直到天台上的小铁门，再次被打开。 · 现场被警视厅接管。羽生孝真提出带羽生光到医生那里看看。 之前爆处班的人已经进行了简单的排查，暂时排除了危险，所以只找了个演习的借口，并没有向大众公布炸弹袭击的情况。停在 3 楼电梯里的那枚炸弹，也已经转移。至于另一颗，萩原研二说并不难解决，威力也不大。 怎么说，也算是不同部门的同事，负责这件案子的目暮警官同意了：“记得完事了，过来做笔录……对了，留个电话，方便联系。” 羽生孝真和羽生光离开。 安室透马屁精一样，跟了上去。 ——冲矢昴语。 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负责处理那部被暂时停在顶楼的电梯轿厢里的炸弹。以及，以防万一，他们还要和同事们再次巡检一遍医院。 松田阵平兴致勃勃，对萩原研二说，要把制作炸弹的家伙抓出来。只是顶着一头被一瞬间热气燎得发出焦味的头发，实在没什么气势——这应该就是羽生光感应到的事了吧，但总体来说，比起被火烧死，运气实在是不错了。 他俩暂时没去管两个同期。 从几人毕业之后，两个同期就消失了。一直也没什么消息。再次见面的时候，两个形影不离的家伙，只剩下降谷，还用着不知道谁取的烂名字。 直到今天，看到了十七、八岁的另一位同期。 ——哈？一个改了名字，29 岁还顶着张高中生脸，另一个也改了，直接重返 18。 气笑了好吗？ 回头就去签保密协议，然后揍一顿好了。不，加上班长的份，可以揍两顿。 · 羽生孝真敲了敲办公室门。 没有回应。 他又敲了敲：“安室医生？” 仍然没有回答。 安室透的目光变了变。 “也许出了什么事了？”他拉开羽生孝真，“我来。” “喂！” 羽生孝真下意识想要反对，却见安室透已经侧着身子，撞了上去，只得把原本想要说的话咽了回去。 安室透拉着门上的把手，将门打开一半，挡在羽生光的面前，小心地向里打量，在视野内没有发现活物后，才将门往里推去，快速将室内扫视了一遍。 跟在后面的羽生孝真，将羽生光紧绷的身形、警惕的动作，以及同安室透如出一辙的表情，纳入视线当中。 自己好像多余的那个。 好心塞。 羽生光：“安室医生？安室医生？你在吗？” 安室透盯着办公桌上的划痕，在办公椅边缘捻起几缕白色的毛发。 “怎么回事？”有人敲了敲门，是巡检到这一层的萩原研二。 羽生孝真：“安室医生不见了？” “安室医生？”萩原研二笑着看了一眼安室透，“那还真是‘安室’要素过多呢。不过，我记得这间办公室的医生，可不姓安室。” “诶？” “是一位很漂亮的吉田医生。”萩原研二撩了下头发，之前的夹子在跑向松田阵平的时候，不知道掉哪里去了，“最近才聘请的专家，负责给警察做心理评估。” 羽生光迟疑：“是金发吗？” “不不不。吉田医生是褐发。” 羽生光：“卷发？” “当然是长直发啦。” 羽生光：“……”所以，他看的医生，到底是谁？ “孝真哥？” 羽生孝真张口结舌：“不，我不知道。当时那位介绍的前辈，只给了我一个电话号码。” 萩原研二举起自己的手机：“也许我们需要打个电话？” 16. 第 16 章 羽生孝真给那位前辈去了电话，对方很诧异——他确实是向羽生孝真介绍的吉田医生，但两人是情侣关系，所以在羽生孝真面前提及的时候，称呼一直是比较亲密的“美纪”。 至于安室美纪，医院里并没有这样一位医生：金发是很明显的特征。 萩原研二拜托了搜查课的同事，考虑到对方的行迹可疑，也许和这次的炸弹投递事件有关，所以对方在查看了监控信息后，很快就回了消息。 “你们确定有这样一位人吗？所有可以查看到的监控里，都没有相关发现呢。” 萩原研二向对方道谢，顺便邀请对方参加最近的联谊活动后，挂断电话。 这件事便只能虎头蛇尾地结束了。 萩原研二从手机联系人里找出了那位吉田医生，对方很爽快地答应了为羽生光做评估，不过她正在休假，最后预约了三天后见面。 羽生孝真十分感激。 “如果想要感谢我的话。”萩原研二笑眯眯，“下周的联谊会，来帮我撑场子吧！” 羽生孝真：“当然可以！萩原前辈举办的联谊会，早就有所耳闻了。” 萩原研二对着羽生光做了个 wink：“光酱也要来哦！” 羽生孝真正要替羽生光拒绝，但一眼挡到站在羽生光旁边的安室透，嘴里的话一转：“这实在太不好意思了……” 萩原研二向来是玲珑人：“不用为这种事感到抱歉啦，光酱也算警察家属，算内部人员啦。而且，这么可爱的光酱，参加联谊的女孩子会很高兴的。” 羽生孝真：“那就打扰了。” 安室透下意识想要反对，但他发现，此刻的自己并没有相关的立场。只能保持沉默。 羽生光其实也并不是太想参加这种活动，但因为羽生孝真是因为他欠下的人情，便也不好说什么。只是虽然他的兴致不高，但大部分人也没法从他的脸上看出他的心情来。 安室透看出来了，但他也明白 hiro 的考虑。比起自己的心情，他更关心 hiro 现在的情况。希望萩原介绍的医生是真的有用……之后再向风见要一下那位吉田医生的资料吧。 萩原研二还要去别的楼层巡检，和三人告别。 羽生孝真和羽生光则需要回到三楼去找羽生久仁。 “安室先生，不用送了。”羽生孝真对硬要挤到羽生光身边的安室透说道，“我们要准备回家了。安室先生也应该有自己的事吧。毕竟，我们也不是很熟呢。” 羽生光左右为难，他想让羽生孝真面对安室透的时候，不要那么尖锐。安室先生并没有做错什么事。 安室透完全一点也没有生气：“至少让我向羽生先生打个招呼吧。之前赏樱的时候，我们也聊得很投缘呢。明明知道羽生先生就在这里，也不问候一下的话，实在太不礼貌了。” 这是正当的理由。羽生孝真没法拒绝。 他气呼呼地拉着羽生光走向的楼梯间。 羽生光抱歉地回头看了一眼安室透。安室透对着他安抚一笑。 而等到羽生光回头，安室透的嘴角几乎要坠到下巴底下去了。他紧紧盯着羽生孝真和羽生光的背影。 不行！ 安室透想，他得找个理由，正正当当地和 hiro 来往。 · 警员正在为羽生久仁录口供。 三人来得正巧，按顺序在羽生久仁之后，挨个做了笔录。因为羽生孝真的关系，并且安室透和警视厅熟络的交情，对方要了联系方式，口供的问题都挺简单，很快就完成了。 羽生久仁确实挺喜欢安室透这位年轻人的。 在知道羽生光失语忽然好了的情况下，开心了一阵，说要去大吃一顿庆祝，并邀请安室透同往。 羽生孝真当场就要跳起来反对。但他张了张嘴，却不知道怎么说。 于是再次心塞。 安室透以不打扰他们一家人的理由委婉地拒绝了。只是脸上的表情，怎么看，都是一脸惋惜的样子。 羽生光张了张嘴，觉得安室先生可能会失望。 羽生久仁一脸可惜地摇了摇头：“说得也是呢。这确实是我们家的大事……这样的话，下次有机会的话，一定邀请安室先生。” 安室透笑容勉强地和羽生家道别。 等到一家三口走出安室透的视线，羽生孝真终于憋不住：“爷爷，你怎么？” “呵，你当你爷爷活这么多年是白活的？”羽生久仁斜睨一眼自家孙子，转而语重心长地对羽生光道：“安室先生虽然看着的年轻，但毕竟也是三十岁的成年人了。要交朋友的话，还是让孝真多给你介绍一些年轻人吧。” 羽生光：他成年了啊。 羽生光觉得羽生久仁和羽生孝真应该是误会了，但感觉解释也没什么用，只能回道：“……好。” 羽生孝真：忘年交什么的，爷爷说话可真狠。 不过他还是积极地说了萩原研二邀请他和羽生光参加联谊的事。羽生久仁十分满意，表示要在东京多住几天。 一天之内心塞好几次的羽生孝真终于快乐起来。 羽生久仁的大掌拍上孙子的背：“瞎跳什么呢？在东京这么久了，找家不错的餐厅，庆祝一下小光的事！” “嗷……哦。”羽生孝真龇牙咧嘴。他觉得真应该让那些参拜者看看他爷爷的真面目，不过以自家那个神社的规模，应该根本没什么香客吧。 · 风见裕也快速步入路边的超市，在货牌上扫了几眼，寻了个方向，甩着腿走向人最多的零食区。随手拿起一块面包，犹豫着看了两下，又放回。继续往里走。 在货架的尽头处，拿起一块三明治，和货架对面的戴着鸭舌帽的上司交换了个眼神。接过对方递来来的东西。 风见裕也又在货架上转了几圈。出门的时候，手里抱着的三明治和汽水。 他坐进车里，把顺便买来的午餐扔在副驾上，从衣兜里拿出降谷零递给他的东西。透明物证袋里分别装着的几缕白毛，和一根金色的长发。 · 安室透将最后一口面包塞入嘴里，勉强填饱肚子。面前的电脑屏幕上，正在播放着的医院的监控录像。 他在上面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讨厌的 FBI，萩原研二，松田阵平，羽生一家，hiro. 但没有找到长卷金发的身影。 将进度条拉到最前面，安室透接到了风见裕也的电话。 “降谷先生，调查结果已经出来的。那些白色的短毛属于猫，至于金色的长发，上面没有毛囊，不过有少许胶制，推测应该是假发。” 假发，真人毛发。 那根头发，是在羽生久仁的身上发现的。 安室透用风见裕也的身份从内部网络里调出了今日案件的口供。 安室透再次播放监控视频。 没有、没有、还是没有。那位清洁人员像是凭空出现在了三楼，又在结束以后，消失得无影无踪。不是用寻常方式进入的么……如此的话，对方是有能力将自己的行迹伪装得更合理的。但是“她”没有用。 这是为什么？ 安室透的电话再次响了起来。 “三天，任务报告。” 目前安室透手里的短期任务，只有那个一个：对酒屋目庆的评估。 安室透：“据我所知，酒屋目庆已经死了。” “那是你的事情。”丢下这句话，对面的琴酒就挂断了电话。 安室透听着电话里的忙音，思索，琴酒这句话的意思。 琴酒并不会在这种事上为难自己。 那么，组织并不在乎酒屋目庆的死亡，仍需要自己调查的话，唔……应该是对方掌握的东西，足够打动组织。 脑海里将接下来的工作进行简单规划、然后填补、丰满。 安室透吐出一口气。 相比起大多数卧底，为了调节心情选择的各种排解方式，安室透的生活实在算得上乏味。不过，他确实也有自己缓解心情的方式。 安室透关掉视频，点开隐藏相册里的图片。 那是一张双人照。左边是他。右边的男孩，捧着热乎乎的咖啡，升起的热气让男孩的猫眼微微眯了起来，上扬的眼角因此拉出一股有别以往的气质。 那是他们大学第二学期的冬休，一起去了富士山看雪泡温泉。 hiro. 安室透默念。 17. 第 17 章 做完日常任务后，羽生孝真将自己的搭档，一只德牧，送回它的窝，这才前往澡堂，打算将身上的汗水冲一下。 更衣间没有其他人。 羽生孝真心不在焉地打开自己的储物箱。铁皮箱被他的手不小心地撞了一下，在空旷的房间时，特别明显。 羽生孝真手上的动作愣住，顿了一下，这才继续原先的动作。 “心虚吗？” 羽生孝真猛地回头，身体不由得往后退了两步，直接靠到了储物箱上，冰冷的触感让他缓过神来。门口站着个背着光的、黑黑的影子。 来人向前两步，被挡住的光，这才挣扎着挤进来，将对方的容貌照了个清楚。 羽生孝真大惊：“怎么是你？” “怎么？”安室透挑了挑眉，“你为他做事，连我的基本信息也没告诉你吗？” 羽生孝真闭嘴不言。再装就不太合适了。 安室透也没什么兴趣和他打嘴仗，向前迈一步，摊开手。 羽生孝真沉默不语。 安室透微笑：“你可以打电话问问他。” 羽生孝真无动于衷。 安室透耸耸肩，摸出自己的手机，直接打通，然后交给羽生孝真。 没机会迟疑，羽生孝真接过电话：“喂，安室先生。” 与面对安室透的态度不同，羽生孝真的语气，实在恭敬得过分了。在此之前，安室透都无法想象羽生孝真能够用这种语气念出“安室先生”。 听不到电话对面是怎么说的。 挂掉电话，羽生孝真将手机还给安室透，然后从自己的口袋里拿出一块十分精致的内存卡，伸向安室透摊开的手掌。又在半途置气一样，扔掉。 只是内存卡只有指甲盖大小，轻飘飘落在安室透的手心里。 安室透也不多话，拿了东西转身就走。 “不管怎么样，小光……”空旷的房间里，羽生孝真的声音无比清晰。 “你可没有这个资格。”安室透的脚步顿住，转过头， 羽生孝真不服气：“你也……” “是，我现在也确实没有资格。”hiro 暂时还无法亲口承认他的身份，“但是，有个人，有资格。” 而那个人，会同意的。 羽生孝真泄气。 · 诸伏高明收到短信的时候，谷川山也正在汇报情况。 “已经发现了濑川春名的踪迹。” 诸伏高明顺手回了条信息：“那么大石千江呢？” “那位大石千江，似乎是很虔诚的信徒，一直在自家的茶室内捧着本经书参悟。并没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 “大石涿呢？” “在上学。”谷川山也回道，“高明先生，是在怀疑大石千江吗？” 诸伏高明：“谁都有嫌疑。” “是！” 诸伏高明：“不用如此。” “是！”话一出口，谷川山也立刻反应过来，“……抱歉。” “不必如此紧张。” “倒也不是紧张。”谷川山也脸上带出几分腼腆来，“只是觉得高明先生很厉害……”有几分面对偶像的兴奋罢了。 “高明先生。”谷川山也有几分好奇，“当年为何会回到长野成为一名警察呢？”毕竟可是东都大学法学院的第一名。 其实对于这个问题，大部分认识诸伏高明的人，都曾经想要了解。 但因为诸伏高明这个人，怎么说呢，在大部分同事眼里，是有几分孤高的印象的，好像谁都不能走进他的内心。所以，几乎没有人敢问这个问题。 唯一问询过的两个人，当年也没有获得答案。 “高明先生？”谷川山也有些迟疑，“是我太冒犯了……” “和你没关系。”诸伏高明从过去的回忆中醒过来，“只是，想要找到某个答案罢了。” 诸伏高明说得暧昧不清，谷川山也倒也不好再问下去。一时间，气氛沉默下来，然后，谷川山也的手机突兀地震动起来。 “什么事？什么？我们马上过来！” 打电话过来的是山村操，谷川山也便顺手打开了扬声器，所以诸伏高明能够隐约听到手机对面传过来的话语。 诸伏高明率先向停车的地点走去。谷川山也挂了电话，连忙跟上诸伏高明的脚步。 一把拉开车门，对着副驾上的诸伏高明询问：“高明先生，我们要去……”濑川春名那边，是山村操带着人跟着，而他们，距离大石宅更近。 “……去神社。” 刚刚山村操打电话过来，说濑川春名死在了羽生神社。 谷川山也没有犹豫，启动车子，但嘴里还是忍不住问道：“就剩下大石千江了，我们不去那里守着吗？” 诸伏高明：“你也说了，大石千江一直在家里没出过门。到那里，得不到什么线索的。” 而且，那条短信…… · 羽生孝真抱着只狗回家，天生带笑的柴犬，脖子上套着伊丽莎白圈。 “孝真哥？”羽生光一眼认出羽生孝真怀里的小狗，“这是太郎？” “可能需要照顾它一段时间。太调皮了，被树枝划伤腿，缝了几针。”羽生孝真将柴犬放下，便能看见它的右前腿的毛被剃了一小块。粉白的皮肤上，一条缝合的伤口。 羽生光张了张嘴，将原本想要说的话吞了回去，转而问道：“它不是案件的‘目击者’吗？就这样带回家，没有关系吗？” 羽生孝真：“没有关系，它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羽生光摸了摸柴犬，希罗还认识它，两只狗彼此嗅了嗅，就凑到一堆去了。 “爷爷呢？”羽生孝真问，“今天我们出去吃吧。” “在阳台上打电话。”羽生光先回答了第一个问题，然后接着说道，“……我和爷爷下午出去买了菜。” 羽生孝真摸摸羽生光的头：“不用这么累。本来接你们来东京，就是想让你们过来玩的。” “什么玩？”羽生久仁从阳台走进来，只听个半截。 羽生光发现羽生久仁黑着一张脸，似乎不太开心：“怎么了？爷爷。” 羽生久仁：“濑川先生死在咱们家的神社里了，警察打电话，要我们回去。” “诶？” · 羽生孝真曾经说过，不知道在他们接收神社之前的神社，供奉哪位神明，其实是不准确的。因为，虽然这座神社很小，但还是有一座富士冢。 不过神社自羽生久仁接手，就没有什么参拜者。 “您是说，只有大石千江登上过这座富士冢？” “是的，大石先生年龄大了，他说，只能登登神社里的这座富士冢。”羽生久仁的面色不太好，“请问，警官先生，你们打电话说，濑川先生死在富士冢下，请问是怎么回事？” 问询的警官面有难色，一时不知道要怎么回答这个问题：“这……” “羽生先生。” 一道冷然的声音传来。 来人有些面熟。 羽生久仁有些迟疑，站在他旁边的羽生光提醒道：“诸伏先生。” 穿着深蓝西装的警官，手上套着洁白手套，面上天然带着种疏离的气质，一点也不好接近的样子。 羽生光却莫名觉得亲切极了。 心底升起股奇怪的感觉。 他此时并不能分辨，但以后必定能够明白，那是一种名为“孺慕”的情绪。那是共失父母后，对唯一的亲人，敬爱且尊重的情感，是掩藏在身体里的本能。 “过来看看吧。” 诸伏高明在前，带着羽生久仁等人，穿过树荫，走向墙角的富士冢。 嶙峋的尖石下，洒着暗红凝固的血液。羽生光盯着那些暗红之中崎岖不平的“小颗粒”。 羽生久仁垂头不愿盯着那块地方看。 羽生孝真站出来：“这里……” 从富士冢的另一边跳出个声音：“哦哦，这边！入口在这边！” 曾经见过面的山村警官，指挥着下属清理地面的杂草之类的东西。 谷川山也向羽生久仁等人介绍情况：“濑川春名应该是发现了这个入口。但是，濑川春名的身体不太灵活，入口处设计的机关被触发了。” 羽生久仁觉得一口气都快上不来了，他低声道：“真是罪过。” 羽生孝真：“……这件事，我爷爷并不知情。” 诸伏高明：“这一点，我们明白。不过可能会需要羽生先生协助处理这些东西。” 谷川山也：“这块富士冢应该是某个犯罪团体用来收藏赃物的秘密地点。我们需要将入口扩大，查看下面的情况。” “当然，这是应该的。”羽生孝真说道。 羽生久仁则是转头对羽生孝真道：“我留在这边，明天还约了吉田医生，你带小光回去。” “知道了，爷爷。” 羽生光想要拒绝，被羽生久仁阻止：“这可是约好的事情。” 羽生光：“……好。” “羽生……光。”诸伏高明像是觉得这个姓有些别扭，好好的一个名字，被断裂成两半。因此一出口，三个羽生都望向了他。 而当“光”字落下，羽生光的心里，陡然升出一股尘埃落定之感。 诸伏高明做了个“请”的动作：“有些事，需要同你私下聊聊……还有两位羽生先生。” 羽生久仁面露疑色。 羽生孝真盯着诸伏高明飞扬的眼线，心里忽然一突。 第 18 章 大石千江听到了敲门声。他放下手里的书本，起身去开门。 “是走错了吗？”大石千江看着抱着纸箱的快递员，有些失望，“我没有买东西。” · “我是诸伏高明。” 羽生久仁没明白诸伏高明的意思，初次见面时，对方已经表明了身份，为何又要再介绍一启迪自己呢？ “这位少年。”诸伏高明念出羽生光的名字，“应该并不是你们家的孩子吧？” 羽生久仁沉默片刻，虽然一直说要帮羽生光寻找家人，但当这一刻真的来临的时候，心里还是会有种难过的情绪啊。 “是的。” 诸伏高明：“我想，他是我的弟弟，诸伏景光。十分感谢您对舍弟的照顾！” “关于我的身份，我会拜托同事帮忙为我们做DNA 检测，以此证明。”诸伏高明看向羽生光，“你似乎失忆了，之前见面的时候，并没有认出我来。我是你的哥哥，高明。” 羽生孝真抿紧了嘴唇，羽生久仁回应道：“这是应该的。我们一直希望能够找到小光的亲人。” 诸伏高明松了口气。 检查结果并不重要，无论是或不是，那位“零”先生都会让结果变成是。他庆幸的是，对方并没有查问更详细的东西。毕竟，他的弟弟，诸伏景光，原本应该度过29 岁了呀。 羽生久仁有些局促，即便还未证实羽生光和诸伏高明的亲属关系，但当诸伏高明提了出来，再去观看两者，那么就很容易看出两人外貌的相似性。 “那么，诸伏先生，是怎样打算的……小光今后的生活？” “我并无意干涉景……小光的生活。” 诸伏高明话到半途的改口让羽生久仁和羽生孝真心生好感，其话中的意思也让两人心生期待。 诸伏高明：“家中父母早丧，只余我和小光。他也已成年，今后的生活由他自己做主。” 羽生久仁和羽生孝真心中赧然，没想到小光的家里是这种情况，恐怕小光的这位哥哥，在小光失联后，非常伤心。他们内心居然还在盼望着小光能够留下来。 真该死啊！ 羽生光张了张嘴。他的脑海里的还是没有关于诸伏高明的记忆。可是听着的那句“父母早丧”，就好像蓦然看清了诸伏高明身上，那犹如常居山巅的孤寂感。 羽生光无比清楚地感受到：他的这位哥哥，只身一人。 “只是……” “嗯？”羽生久仁认真道，“诸伏先生有什么要求么？” 诸伏高明：“我有一位侦探朋友。希望羽生先生能够同意，让小光与他居住一段时间，寻找小光失去的记忆。” “……小光的记忆，是一件很宝贵的东西。” 羽生光：侦探？ 羽生孝真：？ 靠！原来在这里等着他！ 诸伏哥哥啊，我看你当年能以第一名的成绩从东大毕业，怎么就这么不聪明呢？你这和送羊入虎口有什么区别啊！ · 毕竟是为了羽生光好，羽生久仁没有拒绝的道理。 虽然不舍，但预约的时间就在第二天，羽生久仁留下，由羽生孝真将羽生光带回东京。 DNA 检查需要采集的样本，已经交给群马的同行。至于后续有可能出现的改名之类的东西，诸伏高明和羽生光说好，等他恢复记忆再说。 因为他们本就是从东京赶过来处理神社的事，走得匆忙，所以行李都还留在东京租的房子里，并没有带回来，此时便省去了收拾之疲累。 可羽生久仁还是很是找出了一堆杂七杂八的东西，让羽生光带回去。 “感谢！”诸伏高明郑重地对着羽生久仁和羽生孝真行了一礼。 深蓝色的西装绷得笔直。 就像是雪地上，矗立的青松，忽而垂落在人前，让人惶恐不安。 羽生光：“……” 高明哥哥？ 羽生孝真感叹诸伏警官的人生似乎太过苦涩了些。他自觉地去开车，将空间留给羽生光和诸伏高明。 十八岁的景光，诸伏高明能够轻易地摸到他的头顶。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揉了揉他的头发，似乎也无什么话可说——他好像一直不擅表达，从未对景光展露过太直白的关怀。 “要小心行事。”半晌，诸伏高明才吐出一句，“零……透君可信任。” 羽生光感受着头顶的重量：“……嗯。” 羽生孝真没有催促，反而是诸伏高明收回手，说了句：“去吧。” 羽生光走出几步，脚下不由顿住，回过头，盯着诸伏高明说了句—— “高明哥哥，再见！” 凤眼微睁。 “……再见。” 羽生光坐在车上，从后视镜里看到诸伏高明远远地站在那里，直到再也看不到。 山村操拿着手机跑过来，一眼看到羽生光离开的背影。他听到的诸伏高明在念着什么，像是古诗，什么“尘与灰”。* “诸伏警官？” 诸伏高明：“山村警官，有什么事吗？” 山村操摇了摇手机：“大石千江也死了。” “嗯。”诸伏高明表情平淡，“具体呢？” 山村操一时间有种感觉，诸伏高明好像早就知道了这件事。不过他也听过诸伏高明的名声，所以，猜到了，是很容易的事……吧？ “嗯？” 山村操回神：“是枪杀。不知道是他杀还是自杀。他的孙子放学回家的时候，看到爷爷趴在暖桌上，手里握着枪。” “枪？” 山村操眼里，诸伏高明的眼睛一下尖锐起来。身体一转，就往外走去。 不远处的谷川山也看到诸伏高明的动作，对着旁边的同事交代两句，就往这边跑来。 而山村操趁着诸伏高明还没有走远、谷川山也还没跑过来的时间，问出了萦绕在心间已久的问题：“对了，诸伏警官，你是长野县人，是否认识诸伏家的小景？” 诸伏高明的脚步一下顿住。 · 羽生孝真开着车，眼皮跳了跳。 心里闪过某种不好的预感——这种预感在看到路边招手搭顺风车的某人时，一下就明白了。 羽生孝真瞟了眼沉浸在自己思绪当中的羽生光，踩在油门上的那只脚往下使了使力。 站牌边的安室透，按了按自己头顶的帽子。 而刚刚那辆在他面前突然加速的车子在跑了老远之后，又倒了回来。 他看到从副驾驶位置上走下来的羽生光，一下笑了起来。 “安室先生？你怎么在这里？快上来吧。” 羽生孝真不情不愿地打开了车门锁，让安室透坐了上来。 他从车内的后视镜里看到笑得开心的安室透，咬了咬牙。心里将其狠骂了一顿。 他没料到对方居然会等在路边，连这点时间也不放过。也坚定了，心底对安室透的某种形象的认知。 不过，事实上，安室透又没有预知能力。他当然没有预料到会遇到羽生光这一点。 RX7刚好送去维修。 ——只是刚刚好，遇到了而已。 所以说，羽生孝真只是想多了。当然，庆幸的是，他将永远不会了解到这一点。 安室透：“接了一个私人委托。” 羽生光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安室透除了在波洛工作外，还是一名侦探：“那么，解决了吗？” “相当圆满。”安室透回答道，他已经猜到了某件事的进度，因此，“另外，我接到了另一起案子。”紫灰色的眼睛里，快乐的情绪几乎要溢了出来。 羽生光似有所觉：“安室先生？”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就请小光多多关照了啊。”安室透算是承认了羽生光的猜测。 羽生光心情一松，原本以为要和陌生人住在一起的不安瞬间烟消云散——他没有意识到，其实安室透对于他来说，也算是陌生人来着。 他问道：“安室先生，是怎么认识高明哥哥的？” “高明哥哥？” 心间升起稀薄的愿望。 羽生光抿了抿唇：“……就是诸伏先生。” 原本亮起来的紫灰色眼睛暗了下去。下垂的眼睛似乎更委屈了。 “Z……安室先生？”羽生光差点脱口叫出“zero”来，但是当他注意到坐在一边的羽生孝真时，又立马改了口，好像冥冥之中，有人提醒自己，不能在别人面前叫出“zero”这个名字。 安室透：“……小时候见过诸伏先生。” 羽生光：“这样啊。” “小光。”安室透叫道，和羽生光的目光在后视镜中相遇，“没有人的时候，可以拜托小光，叫我 zero 吗？” 羽生孝真：你们是当我不存在吗？ 羽生孝真开始咳嗽。然后被口水哽了一下。什么声响都没有发出来。之前跳动过的右眼，又开始抽动起来。 羽生光和安室透都没有注意到这位司机的情绪。 “zero？” “嗯。”上扬的语气，像是要飞了起来。 心中默默回应道—— hiro. *出自《长干行·其一》十五始展眉，愿同尘与灰。 《长干行·其一》 【唐】李白 妾发初覆额，折花门前剧。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 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 十四为君妇，羞颜未尝开。 低头向暗壁，千唤不一回。 十五始展眉，愿同尘与灰。 常存抱柱信，岂上望夫台。 十六君远行，瞿塘滟滪堆。 五月不可触，猿声天上哀。 门前迟行迹，一一生绿苔。 苔深不能扫，落叶秋风早。 八月蝴蝶来，双飞西园草。 感此伤妾心，坐愁红颜老。 早晚下三巴，预将书报家。 相迎不道远，直至长风沙。 第 19 章 似乎是因为已经挑明了身份，安室透在羽生孝真面前的表现，只有用“毫无掩饰”四个字来形容。 在羽生孝真将车开到安室透租房的地点时，直接提出羽生光提前住进他的屋子。 勉强给了个“在第二天去见医生之前，要先了解一下羽生光的情况”的理由。 羽生光下意识地觉得 zero 说得对。安室透就没考虑过 hiro 反对的可能性。 一拍即合。 两人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唯一觉得不对的羽生孝真，却是敢怒不敢言。 安室透可以在诸伏景光面前，展露他的任何面貌。但他不行。如果在羽生光面前，透露出自己的出现是安排好的，那么…… ——也许羽生光变为诸伏景光的时候，小光会原谅自己吧。 但羽生孝真并不后悔一开始接下这个任务。 羽生孝真黑着脸，跟在安室透和羽生光的后面，进了屋子。 羽生光一眼看到床边墙上挂着的西装。每次和安室先生见面，好像他穿的衣服都不同。挂在这里，是安室先生最近会穿这个吗？ 羽生孝真认真地将安室透的屋子巡视了一遍：只有一张床。 没等安室透说出借口来，就听到羽生光直接说道：“我可以打地铺。” “这怎么可以？” “这怎么可以？” 两道声音一同响起。 羽生光不解：“可是之前，在孝真哥那里，也是打的地铺啊！” 羽生孝真语塞。 “那只是临时的。” “小光可以睡我的床。”安室透眯眼笑。 羽生孝真立刻反对：“你这只是单人床吧。” “好了，好了。”羽生光习惯性打圆场，“我打地铺就行。” 羽生孝真觉得也行，总比安室透不要脸和小光挤在一张床上好。 安室透也不争辩。hiro 又不是在他这里只住一天，以后怎么样，还不知道呢。 两人算是勉强达成了共识。 羽生孝真挑挑拣拣了一会，安室透还没说什么，羽生光就已经有了充足的理由来应对。 最后，捂着心脏离开了。 安室透并没有感到几分高兴。 因为羽生孝真一走，羽生光就帮着羽生孝真向他道歉。 “没有关系。”安室透违心地说道，“羽生先生只是担心小光。” hiro 待人真诚，就连讨厌的 FBI 当年，也和苏格兰相处不错。更遑论他们读书时期，要不是因为自己，hiro 一定能够交上很多朋友。 “zero？” “嗯？h……小光？” 羽生光只是看安室透说着话忽然就走了神——其实这一点并不是那么轻易就发现的，因为安室透的眼睛，无论什么时候，紫灰色的眼睛盯着什么看的时候，都像是完全沉浸了进去一般。 羽生光说不清楚是怎么分辨的。像是相处了很久一般。对于对方的一举一动都了如指掌。 “小光？” “啊。zero 认识以前的我吗？”羽生光忽然问。他原本准备了其他的话题，但注意到自己对安室透的关注以后，就这么问了出来。他不想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带着疑问和安室透生活下去。 “zero 说过，小时候和高明哥哥见过，所以是那个时候吗？” “……不是。”安室透看到 hiro 的猫眼闪了闪，像是小猫看到了什么感兴趣的东西，“比起诸伏先生，我和小光认识的时间更早。” “诶？” 坐在餐桌前的身体，因为听到意料之外的答案，不由向前凑凑。 “等一下哦。”安室透有点舍不得离开座位，但被瞪大的猫眼催促，起身走向床头，把笔记本电脑抱了过来。从相册里找出照片，让羽生光查看。 举着捕虫网的两个小孩，一黑一白。黑皮肤那个，脸上贴着创可贴，一手揉着鼻子，对着镜头有点紧张的样子。 “这是 zero 吗？好可爱！”羽生光整张脸都亮了起来，在照片和安室透的脸上来回打量，“不过，看起来，zero 和小时候差别一点也不大嘛。” 被羽生光这样直白地夸赞，安室透难得有点不好意思，他做了个和照片里相同的动作，揉了揉鼻子。 而在羽生光的眼里，一大一小两个zero奇异地结合了。 羽生光像是陷入了某种玄妙的境界里。他模糊看到：一头金发的小 zero 在风中奔跑而来。 “……” “h……iro……小光？” “zero.” “嗯，怎么了？” 羽生光：“zero 是外号吧。那么我的外号呢？因为听起来，zero像是专属外号那种。” “小光的专属称号——” 安室透顿了一下，“是 hiro.” “hiro 吗。”羽生光念了一遍，“这样的话，zero 也可以叫我 hiro.” “hiro……” “嗯，zero.” 安室透盯着羽生光的脸，心脏和喉咙都像是堵住了一样，说不出话来。即使还想不起来，hiro 也愿意和我互相称呼对方的专属称号吗？ “不过说起来。”羽生光问，“zero 现在到底几岁了啊？”从照片上来看的话，zero 和他的年龄是差不多的，而面前的安室先生，虽然看着也很年轻啦，但气质上，还是挺成熟的。 安室透从那种喘不过气的情绪里脱离出来，又陷入了另外一种情绪：“……29.” “嗯？”安室透说得太轻，羽生光没听清。 安室透不得不重复了一遍：“29.” “29？”羽生光眨了眨眼，盯着安室透的脸看，“完全看不出来。” “等等……”羽生光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对，“29？” 安室透知道这是 hiro 注意到了他们的年龄差。 “可以稍微给我一点时间吗，hiro.”安室透盯着羽生光的眼睛，“等帮 hiro找回记忆，这一切都可以解释的。你确实是我的 hiro.” ……我的……hiro. 羽生光的注意力完全落在安室透的最后一句话上。他似乎能感觉到耳垂上的温度。 “hiro？” 羽生光被安室透语气里的急切惊醒，他支吾着应了声。 安室透却完全因为他模糊的态度搞得有些急切，他猛地站起来，去抓对面羽生光的手。这一动作，让羽生光的手砸在电脑键盘上。 原本的图片切到下一张。 羽生光的目光落在上面不动了。 安室透注意到羽生光的动作，也跟着看过去。 两人齐齐顿住。 那是一张青年的单人照。熟悉的样子能够让羽生光判断，那应该是成年的自己。 只是，这张照片……照片中的青年，闭眼沉睡，发丝凌乱。被子搭在腰上面一点，露出青年蓝色的警服。皱巴巴的领口，解开了两枚扣子，露出脖子上的黑色项圈。 看起来……有点色气。 “这是 p 的！”安室透急忙说道。 “可是。”羽生光脸颊发红，“为什么要 p 这、这样的照片？” “我可以解释！”安室透忙道。 羽生光按耐住躁动的心跳，洗耳恭听。 安室透没有讲得太清楚：“之前和 hiro 加入了某个组织，hiro 不小心暴露了。为了解除危机，所以伪造了一些照片。” 那个时候，苏格兰自杀，作为波本的自己，到底流露出了几分异样来。后来的补救措施……他伪装成对苏格兰有着别样的偏执，因为莱伊抢走了他杀死苏格兰的机会，因而仇恨着对方。 当时 p 了一些照片，装作不小心被发现的样子。 “hiro 原来的身份，已经做死亡处理了。”这一点却是要讲清楚的，安室透害怕羽生光一点也不知情的话，可能会给他带来未知的危险。“不过 hiro 不用担心，你现在这个样子，正常人都只会以为你们长得像而已。” “那你呢？”羽生光有些担心，“那如果我现在出现的话，会给 zero 带来危险吗？” “不会。”安室透忙道，“只是……可能会对 hiro 你的名声，造成一些不好的影响。不过，之后我会帮 hiro 澄清的！” “那倒是没关系。”羽生光说道，“我相信 zero.” 安室透：啊，为了满足和 hiro 待在一起，所以编造那些流言的自己，简直太糟糕了。等到组织毁灭以后，一定要好好帮 hiro 澄清！ 安室透十分感动。在这样的情况下，hiro 还能相信他。 羽生光盯着照片沉默了一会，看向安室透：“这张照片，zero 到底 p 了哪里？” 完全不会对诸伏景光说谎的安室透，支支吾吾，最后小声吐露实情：“项……那个项圈。” 羽生光：“……” 羽生光完全问不下去了。根本不想知道，zero 是在什么情况下会拍一张这样的照片——没戴项圈的原片，也好不到哪里去啊！ 不过按照 zero 所说，他们应该是幼驯染吧。幼驯染这样亲密一点，应该……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吧。反正，高明哥哥也说了，zero 是可以信任的！ 自然而然的，羽生光忘记了让安室透删除这张照片。 而安室透松了口气，不着痕迹地将电脑收了起来。他十分快速地转移话题，问起羽生光记忆的事。 hiro 的失语是忽然好的。也许是有什么东西触动了他。那么， hiro 的记忆呢。是否也能够因为某些事，忽然就想起来了呢？ 羽生光对自己的记忆还是上心的。两人讨论起来。 而随着讨论的深入，房间里的燥热，为之一散。 第 20 章 时间有些晚了，安室透翻开冰箱，才发现自己这两天忙到忘记准备食材——冰箱里只剩两片面包，连沙拉酱瓶子都空了。 羽生光将自己的东西整理好，正好看到安室透关上冰箱门。 “hiro，我们可能需要出一趟门。” · 安室透推着购物车，羽生光拿起货架上的意面放进推车，顺口问起安室透养的小白狗。 “哈罗吗？放在朋友家了。”安室透回答的同时，带着羽生光拐了个弯，离开落地窗，顺口解释，“我有时候会突然接到委托，我这位朋友的时间比较自由。” “对了，小光的那只小狗呢？”在外面，安室透会注意对羽生光的称呼，“要把它带过来吗？要不要去一趟宠物商店，购置一些玩具之类？” “不用。希罗的东西都在孝真哥那里。”羽生光回答道，脸色犹豫，“希罗带过来，会不会不太方便？” 安室透停下脚步，认真道：“没关系，上次哈罗和希罗不是相处得很好吗？” “说起来，以前读书的时候，小光就说过要一起养狗来着。现在算是愿望实现了吧。”他转移话题，不希望 hiro 和他之间因为“礼貌”之类的外物，而显得陌生。 羽生光看着的安室透脸上的笑容，也不由跟着勾起唇角。 “晚点风见会把哈罗送回来。”安室透眼睛弯了弯，双手举到脸前合十，“可以拜托小光和我一起为哈罗准备狗饭吗？” 看着安室透故意做出的动作，羽生光语气轻松：“好啊！” · 超市外，停着辆色调艳丽鲜红的跑车。相当高调。 “啊，真是的，发现了啊。”贝尔摩得漫不经心地转着细长的女士香烟，从车里摸出打火机，“介意吗？”不等回答的，“噗”一声，火苗已经亮了起来。 “唔，看起来波本很喜欢你给他准备的礼物呢。” 能令波本这么满意的“苏格兰”……该说不愧是那个组织的成员吗？波本那一脉相承的偏执性格。果然啊。 “抱歉，Susie不太喜欢烟味。”副驾上传来一道女声。 金色的头发剪成帅气的短发，发丝堪堪戳到耳廓上沿，调皮地打着小卷。眉毛飞起来，眼尾微向上。五官明媚大气，加上这样一头短发，将脖子衬得长而优美。 她有着的相当年轻的容貌。但气质却显得成熟。 一只软乎乎的白色苏格兰猫窝在她怀里。白色的猫毛黏在黑色吊带上，并未打理。 这位女士一手搂着苏格兰猫的屁股，一手按在贝尔摩得的手腕上，轻轻向下压，刚点燃的香烟戳在烟灰缸上，冒出一缕白烟，火星熄灭。 这时贝尔摩得才得以收回手，揉了揉自己的手腕，像是抱怨，又带着点撒娇的语气：“好痛。” “啊，抱歉。力气大了点。”虽然这样说，这位女士抚摸小猫的动作却是极尽温柔。被温柔对待的 Susie 软软叫了声。倒是比起贝尔摩得的撒娇动听得多。 贝尔摩得小声地“哼”了一声，从手套箱里摸出颗巧克力，含进嘴里。 储物箱被关闭前，可以看到里边除了一些没有拆开的巧克力球外，还扔着些巧克力包装纸。 “压力很大？” 贝尔摩得感受着舌尖上的甜味和一丝苦涩。 “为了迎接 Siam 女士你，有些殚精竭虑呢。”她摸了摸自己的眼下，“总感觉这里长了细纹呢。” Siam：“说笑了。贝尔摩得小姐，一如既往地动人。” “说实话。”贝尔摩得说正事的时候，也是一脸慵懒倦倦的样子，像是享受过下午茶后的摸鱼白领，“Saim 女士愿意的话，可以直接约见波本。我想他会很愿意的。” “这可说不一定。”Siam 笑了一声，“毕竟二十多年没见，我还是不想太唐突。” 话锋一转，原本的温柔语气转了个调，语意变得尖锐起来：“比起他的意愿，其他人的愿望恐怕更强烈。” “这是当然。”贝尔摩得也没有委婉，“毕竟不管是我、其他人还是 Boss ，都很愿意与 Siam 女士合作呢。” 虽然波本是很优秀的情报人员，但比起眼前这位女士，恐怕就算是琴酒，Boss 也会考虑用来交换吧。 说到底，他们都只是工具。 透过玻璃橱窗，已经完全看不到安室透和羽生光的身影了。Siam 对贝尔摩得说道：“走吧。” “OK.”贝尔摩得将架在头顶的墨镜拉下来，踩下油门，“不知道 Siam 女士喜欢什么样的菜色？” · 红色一闪而过，转过街道，两个高大身影缓缓走了过来。 对着离去的车影，戴着墨镜的那个身影回头看了半天。 “那辆车改装过吧。”松田阵平抬了抬墨镜，“一听声音就知道，发动机……” 说到这里，原本高昂的语气带上点可惜的味道：“要是能够摸一下的话……” “会散架的吧。”萩原研二总是一副没骨头的样子搭在自家幼驯染的肩上，“被小阵平碰一下的话，那辆跑车只会瞬间变成一堆零件。” 松田阵平“切”了一声，没有争辩：“我会把它复原的。” 这倒是当然的事情，萩原研二也无法反驳。 “我说。”显而易见，那辆车和他不会发生什么关系，松田阵平的话题又回到了原本他们争执的点上，“萩你这家伙，能自己好好走路吗？重死了！” 这种争辩毫无意义。并不会有人听从松田阵平的话，来改变的——特指萩原研二。 萩原研二：“所以为什么不开车出来？想到一会还要大采购，haji 就觉得脚都灌上了铅啊。” “有排爆服重吗？”松田阵平冷不丁地问道。 萩原研二不敢说话了：“小阵平 ……” 松田阵平冷哼一声。 好几年前，萩原研二遇到的某次拆弹事件中，差点死掉。那次他没有穿排爆服，后来被松田阵平用这点教训了好久。结果这段时间，案件发生率上升，确实有几次，差点来不及穿上全套的防护装备。 这是不可抗因素。但松田阵平可不会放弃教育萩原研二的机会。 这事，确实萩原研二感到理亏——那次他被小阵平从死神的手里抢回来。 萩原研二把自己的嘴巴拉上拉链，不再说话。 两人踏进超市门。 两人转了两圈，然后看到了两个眼熟的人影。 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对视一眼。 萩原研二：“小安室肯定是开车来的！” 松田阵平：“最近案件太多了，累死了，不想做饭。” 两人瞬间达成共识。 · “嗨！” 羽生光感受到的肩上的力量，几乎是声音响起的一瞬间，按住的肩膀上的手，顺势弯腰，使劲—— 少年的身体弯成一轮月，似一张弓，弦惊而鸣。 “喂！”某人的惊呼声。 羽生光低头看向被自己甩在地上的人，一愣：“萩原警官。” 站在旁边看到全过程的松田阵平平复了一下惊讶的心情，立刻开启嘲笑模式：“喂，萩你这家伙，也太逊了吧。是因为加班，身体变虚了吗？” “哪有？”萩原研二被面露愧色的羽生光拉起来，“是光酱的力量太大了……嘶……光酱你的臂力是多少啊？说起来，上次也是，徒手拉开电梯门什么的。” 萩原研二一米九的身高，被羽生光拉起来，实在有些狼狈。松田阵平看不过眼，上前搭了把手。 羽生光低着头，上扬的眼线都垂了下来：“抱歉，萩原警官，下意识就……” 同样被羽生光的动作惊了一跳的安室透回过神来：“小光不用不好意思，是萩……原警官打招呼的方式不太对。” 与其说是被惊到，更应该说是，安室透被 hiro 弓道服下摆在运动时绽放如花的姿态所惊艳。 “萩这家伙，就是活该。”松田阵平看热闹不嫌事大，但是对于羽生光一瞬间表现出来的反应力和爆发力十分感兴趣，“喂，要不要切磋一下。” 羽生光：“这……” 他下意识地看了眼安室透，脑海里一瞬间闪过的想法，不是应该找 zero 吗？ “喂！” 安室透瞪了眼松田阵平。 萩原研二扶着自己的腰，连声呼痛。 羽生光连忙问道：“没事吧？我们去看看医生？” 松田阵平接收到萩原研二挤眉弄眼的表情：“这倒是不用。萩这家伙皮糙肉厚，一会给他擦点药酒就好。” “就是原本计划的采购要失败了。”萩原研二可怜兮兮地接嘴，“原本就因为加班没有吃晚饭，唉，小阵平的车也没开出来，我们得走回去了。呜，好饿……” 羽生光更愧疚了。他不由得看向安室透。 被那双猫眼一看，安室透清了清嗓子：“那就恭请萩原警官、松田警官大驾光临，到我那小屋子里吃顿便饭吧。” 即便一眼就能看出来的，萩原研二演戏的成分更大。但这也确实是一个机会，和松田阵平、萩原研二交换一些信息。 这是合理的来往。不会给任何一方带来危险。 听他那做作的邀请词，松田阵平在墨镜下翻了个白眼。 萩原研二一瞬间站直，又立马扶住腰：“回去的时候，可以我开车吗？拜托拜托！” 第 21 章 最后萩原研二当然没有摸到车。马自达松一口气，被好好送回车库。 与之相对的，原本以为伤得不严重，结果松田阵平拉开萩原研二的衣服后，发现腰背那一整片，都有点乌紫了。 松田阵平大惊：“萩你不会真的虚过头了吧？” 萩原研二委屈：“小阵平？” 羽生光十分愧疚。但被安室透一把抓进厨房帮忙。 在萩原研二的叫声中，屋子里，属于饭菜的香气和热气开始弥漫。 原定的菜单，安室透是打算煎牛排，不过遇到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之后，菜单自然需要改改。 仍然买了牛肉，不过是更劲道的牛后腿。安室透轻松地处理它们，片得薄薄的，然后整齐地罗列在原本用来装置它的盒子里——从安室透租下这间屋子开始，就没有招待客人的计划，碟子的数量有限。 就连身为在hiro面前被提及的好友，风见裕也，也只被邀请过外出吃饭。 这倒是提醒了安室透，之后要和 hiro 一起生活的话，还得找个时间添置一些东西。 之后再列个清单吧。安室透想，顺手收拾好切肉刀，从羽生光的身后挤过，去处理其他的食材。 羽生光穿着安室透的小熊围裙，举着勺子熬煮高汤。一头乱翘的头发，被安室透的棒球帽倒扣着，露出明亮的双眼。 他在厨艺上似乎有些天赋。并不需要怎么学习，就能够调出合口的食物味道。 加班之后爆累的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肚子被香气引得咕咕直叫。 萩原研二被松田阵平的手艺好好招待了一通，乌紫被按摩、推开，皮肤还泛着红晕，整个人的精神都好像得到了升华，但体力却全然告罄了。 松田阵平也没好到哪里去，嘴里抱怨萩原太大只了。 “可以开吃了吗？饿死了！” “没有动手的家伙，请把嘴巴闭好啊。”安室透穿着羽生光身上同款的小熊围裙，几步走到两只软体大猩猩跟前，甩下生姜和柑橘，“至少起点作用吧！两位警官。” 松田阵平把生姜推给吃橘子的萩原研二，起身从冰箱里掏出冰可乐。 羽生光和安室透配合默契。 少年接过安室透清洗好了的香菇，在上面划出十字，扔进锅里炖煮，然后抄起两位警官处理好的小料做最后的处理。 安室透端起另一锅羽生光准备好的锅子放到桌子上。 萩原研二欢呼一声，顺手把手里剩余的橘子塞进坐过来的松田阵平嘴里。 “你们两个家伙！小心一点！”安室透这样说着，拿过松田阵平放在桌子上可乐，蹭到羽生光热呼呼的脸上。 羽生光“嘶”的一声，瞧见安室透脸上得逞的笑容。 等到安室透举着手去帮忙擦羽生光脸上的水珠，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已经开始抢夺战了。 幼稚。 这样在心底评价的安室透，拉着羽生光坐下，然后加入战斗。 三只大猩猩毫不客气地展开斗争。 只是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时不时地发生内讧，于是显然，胜出的安室透，将战利品放进羽生光跟前的碗碟里。 “喂喂！小阵平，再这样下去。”萩原研二喊着，试图制止松田阵平拖后腿的行为，“要输了啊！” 胜负欲相当强烈的松田阵平，终于和自家幼驯染达成一致。 于是，羽生光欣然加入。 餐具叮当作响。 热气沸腾的餐桌上，战况激烈。 待到半饱，情况才得以缓解。 安室透将高汤倒入锅中，开着小火，让食物慢悠悠地炖煮着。 羽生光双手抱着杯子，喝又甜又冲的可乐。 萩原研二剥开一个柑橘，塞一瓣到松田嘴里，自己也咬一瓣，冲散嘴里的味道。 “虽然一直加班，没有时间去签保密协议。”松田阵平的语气里，充满对加班的怨念，“不过有些简单的东西，你可以做主提前说吧。” 安室透确实有意提醒两个同期一些东西，但他并不打算将两人卷进与组织相关的事件当中来。 “喂！”松田阵平一眼看到金发混蛋眼里的考量，“当了秘密警察以后，变得更讨厌了。” 萩原研二拍拍他的肩：“消消气啊，小阵平。” “不过，小降谷，你真的打算什么都不说吗？”萩原研二加入□□的行列，“不仅是小阵平，我也很生气啊。最初发现你在波洛兼职的时候，还有发现你偷偷去扫墓……”说到这里，他看了眼羽生光，“小诸伏的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要知道他们跟踪安室透，摸到诸伏景光的墓碑跟前的时候，那种心情…… 羽生光茫然地被可乐冲了个嗝，慢半拍地反应过来，是说他的墓碑吗？ 安室透为难地扒了下头发，没想到两个同期会先问这个问题。不过也正常。当年他们读警校的时间，明明只是短短一年，却是最为默契的五人组。 “事实上，这一点我也还没弄清楚。”安室透扒拉了一下羽生光头顶往下掉的帽子，满足同期们的关怀，“当年……hiro在天台自杀……” “什么？” “什么？” 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异口同声，他们最多只猜到了诸伏景光因为卧底暴露之类的理由死亡，却从没有想过对方是自杀。两人瞪向同样惊讶的羽生光。 羽生光被包括安室透在内的三人，盯得十分不自在。 语气弱弱地回道：“我……我不记得了。” 诸伏景光的过往表现，相当良好。现在更是失忆了。 于是松田阵平瞪向安室透：“那你这家伙呢？就没有稍微努力一点吗？”其实这有些发泄的意味，因为同样拥有幼驯染，他明白诸伏景光对安室透的意义。不过现下诸伏景光坐在那里，虽然年轻了很多，但还是给了松田阵平说出来的仪仗。 安室透没有反驳。 他最初亲眼目睹hiro的死亡，怨恨着莱伊，又在那次案件后，推测出hiro自杀的真相。但他一直有个疑惑。 ——hiro为什么要自杀。 为了他的安全，hiro选择保护他，这是他能理解的部分。因为如果可能的话，他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但是，那个时候，hiro应该知道的，那急切的脚步声，属于他。 仅仅只是身份暴露的话，hiro应该知道，以他的身份，他有办法解决的。可是hiro还是选择了赴死。 “小阵平。”萩原研二安慰地拍拍幼驯染的肩，他知道小阵平格外激动的原因。差点失去他的心情，小阵平也体验过啊。 松田阵平平复了一下心情。 “我知道你的身份不简单。不管是作为警校第一还是职业组，都不应该去做潜入搜查的任务。之前遇到以前同班的同学，也都不记得你这个人了。是沾了你的光吧，还保留着相关记忆的我们。那种异于常人的力量……我和萩不会逼你，但也请你保护好自己和诸伏。” 这可真不像是松田阵平平常说话的态度和语气。萩原研二在心底感叹着。不过小阵平的话，他还是赞同的。 “如果再把自己和诸伏陷入什么危险当中的话。”松田阵平冷笑了一声，“班长大概十月末就要从北海道回来了。你自己小心吧。” 即便是什么都不清楚的羽生光，也不由得缩了缩脖子。 “我知道了。”安室透保证道，神色认真。 hiro死亡后，他就不断地反思过。而当看到柯南那个孩子后，自以为是地犯错和成长，他觉得看到了自己。也坚定了决心，要查明 hiro 死亡的真相。 现在，活生生的 hiro 就在跟前。他距离真相已经很近了。 “zero？” 羽生光因安室透莫名的神色，感到一阵心悸。 “没事。”安室透安慰，“hiro.” · 料理不在行，但是吃完，还是需要帮忙的松田阵平和松萩研二，帮着收拾完厨房后才被撵走。车库里的马自达最终还是难逃一劫，不过它的同名兄弟表示会好好保护它。 安室透则是希望，他的RX7被还回来的时候，某些无伤大雅的小毛病已经被修好了。 送走两位警官。时间还早。 羽生光嗅着沾上烟火气的棒球帽和弓道服，打算洗个澡。这才想起他的衣物都还在羽生孝真那边。 “衣服可以穿我的。”安室透打开自己的衣柜，“贴身的衣物，全新未开封。” 不过显然，安室透的大部分衣服都有些过于时尚了。最普通的衬衣，则会让羽生光想起那张难以提及的照片。 最后，才在一堆衣服中，找到件简单的 T 恤。 安室透把羽生光推进浴室。 他哼着歌，将对方的衣服放进洗衣机。接着找出干毛巾和吹风机，想了想 hiro 现在的头发长度，又摸出把气垫梳。 时光似乎回到了久远的学生时代。在对方疲劳的时候，为对方吹干头发什么的。 安室透的目光落在浴室门上。唔，那时候，他们似乎也尝试过浴室打闹。不过上大学之后，这项活动就很少再发生了。 安室透发了一会呆，便听水声停下。 随着浴室门打开，安室透回神，抱着毛巾迎上去。 第 22 章 “应该是受到那位死者的刺激。”吉田医生得出初步的判断，“某些因素导致了心因性失忆和失语症。嗯？幼年期也曾出现过失语的状况吗……” “这样的话。”听着的安室透的补充信息，吉田医生思索，“或许是类似的因素。见证死亡吗？” “抱歉。”吉田医生放下资料，和自己的病人对视，“从目前的信息来看，可能刺激因素是某种非自然因素造成的死亡现场见证。不太方便我研究下去。我暂时只能提供一些常规的心理治疗。” “没关系。”羽生光自己倒觉得还好，目前来看，失忆状态暂且还未给他带来什么巨大的不便。如果非要说的话—— 少年的视线滑向旁边陪同的金发青年。 事实上，心理治疗原则上，是医生和病人单独的对话，不过考虑到羽生光的特殊情况，加上安室透声称了解病人失忆前的过往……当然，也许还有些什么特别的原因，但这点并没有人提出来。 安室透摸了把羽生光头发，安慰：“别担心。” 这是最近才养成的习惯。 降谷零和诸伏景光在学生时代，身高几乎是没有差别的，只是大学毕业那年的假期，诸伏景光忽然抛下幼驯染，偷偷多长了 3 厘米。不过现在的羽生光，显然比安室透要矮上些许。 事实上，羽生光对于安室透的这个习惯还蛮适应的。因为他能够明显感觉安室透在这个动作过后，心情会变好。 约好下一次的治疗时间，羽生光和安室透告辞。 待到关门之时，安室透却是冷不丁说道：“对了，顺便请帮忙感谢一下河本先生的介绍吧，既然是吉田医生的恋人的话。” 吉田愣了一下，瞬间收起神色：“是吗？我会告诉河本君的。” “祝两位幸福哦！”安室透关门，收起脸上的笑容。 门内，吉田吐出一口气。 啊……被发现了吗？不过没关系的吧，毕竟安室先生也说过，不必特意隐瞒。但总而言之，吉田还是翻出了手机，既然被拜托了，那么还是打电话说一声吧。 那位河本先生…… · 看到羽生光出来，坐在外面长椅上的羽生孝真立刻迎上来。 “怎么样？” 羽生光：“暂时继续进行常规性的治疗。” “啊？怎么这样？这不是和以前一样吗？”羽生孝真说完就反应过来，捂住自己的嘴，去看羽生光的表情。 羽生光：“孝真哥不必为我担心，我觉得一切都还好。” 羽生孝真抽了抽嘴角，忍住。心道，那怎么一样，那不就要靠安室透那家伙来找回记忆了吗？谁知道对方会不会认真帮忙啊？那居住的时间不就会无限延长了吗？ 但这种事，羽生孝真又不好同羽生光讲。 羽生孝真摸了下自己扁掉的肚子：“饿坏了吧，先找个地方吃点东西。” 对于羽生光住在安室透家，羽生孝真一晚上都没怎么睡好，早上又早起赶到医院，也没带点能填饱肚子的东西，“希罗和太郎还在车上。” 这次他是打算把希罗和太郎都交给羽生光，至少有什么事的话，希罗能够保护小光。 “去波洛吧。”安室透落后了一步，刚好听到羽生孝真的话。 羽生光其实并不饿。因为安室透似乎习惯了早起。明明两人入睡的时间差不多，他还沉浸在睡梦里，安室透已经外出回来，并且准备好了早餐。他都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时候出去的。 不过羽生光没有提出反对意见。他只是说道：“安室先生似乎请了好几天假了，那位榎本小姐，应该额外上了几天的班了吧……安室先生要顺道去补一下上班时间吗？” 走廊上，来来回回还有些病人、清洁人员之类，羽生光注意着没有在人前喊出“zero”的名字。 羽生孝真也没有反对。 事实上，在羽生光和安室透产生交集前，波洛也是他的常选——当然是因为口味，总不能像那像高中女生一样，是为了安室透的颜吧。 而且对于小光让安室透回去上班这件事，他还有点喜闻乐见。他和小光美美吃着早餐，安室透在旁边服务客人，想想就很爽。 · 榎本梓打了个哈欠，这段时间，她已经替了安室透好几个班了，而她原本的学习计划也不能半途放弃，要知道，只要懒惰一天，再捡起来可就麻烦了。于是，这段时间，她的休息时间都有些紧张了。 要是安室先生再请假的话，就不要怪她去找店长，再找一个兼职厨师了！ 但也幸好这几天安室透请假，咖啡店的生意也稍微没有那么火爆，她还算忙得过来。不过由此也能看得出来，要想开好店的话，真的要打好招牌啊——对了，下次安室先生再让她代班的话，那就请教那招吧…… 迎客风铃响了声。 “欢迎光临！”榎本梓一秒钟调好状态，“诶，安室先生？” 榎本梓先看到两只狗先挤进门，然后视线再落在按在门把手的安室透，以及他后面的两位眼熟客人上。 安室透：“抱歉，让小梓小姐你辛苦好几天了。” “啊……”虽然在前一刻还在抱怨，但看着安室透的脸，稍微重一点的话都舍不得说出来呢，于是，榎本梓听到自己回答，“没关系，虽然累一点，但这两天也学到了很多。” “这两位是我的朋友，我自己招待他们吧。”安室透把羽生光和羽生孝真带到座位上，一边找出自己的围裙，顺便对榎本梓说道，“虽然小梓小姐在为自己开咖啡店的梦想努力，不过，还是稍微休息一下吧。在门外就看到了哦，小梓小姐在打哈欠。” 榎本梓拿出水壶给两位客人倒水。 下一刻，安室透挡住了水壶：“我来吧，小光需要喝温水。” “啊，抱歉！”虽然倒冰水是常规，但榎本梓还是立刻道歉，毕竟最重要的是客人的意愿。 安室透给羽生光倒上温度适宜的温水，再次继续之前的话题：“今天咖啡店就交给我吧。” “啊？可是……” “没关系。”说着，转头就偏向羽生光，“小光应该会帮我的吧。” “啊，当然。” “诶？”羽生孝真放下让他从嗓子凉到胃的冰水，茫然，“什么？” 榎本梓：“可是……” 安室透：“没关系啦！只是简单帮一下忙，我会给店长说一声的。” “既然这样的话，那我就不管了哦。” 既然安室透这样说，榎本梓便去拿了自己的包，享受一下难得的假期。至于店里，想来安室先生应该是靠谱的。 等到榎本梓离开，羽生光这才开口：“zero 怎么没有提前告诉我？这样，没有提前和榎本小姐商量，也太冒失了吧。” “抱歉抱歉。”安室透表情真诚，“其实是临时想到的。之前不是看到小光在的记帐吗？而且小光也说要养两只狗……波洛这边生意也确实有点忙，我又时常会接到委托。再招一个人这种想法，之前老板也提过来着。小光的厨艺没问题的……就当帮帮我吧！” 看着安室透气球祈求的表情，羽生光说不出拒绝的话，但还是表示：“这也太乱来了。至少提前说一声吧！” “是、是、是。”安室透嘴上这么说着，找出一条围裙递给羽生光，“这是备用的，小光先效应一下吧。” 虽然才表示了对安室透先斩后奏的不满，但羽生光还是老老实实接了过来。 越发觉得自己挺多余的羽生孝真：…… 安室透忽然说道：“说起来，楼上就是毛利侦探所。毛利先生空隙的时间里，总会到楼下来喝一杯。他还顺便解决了好几次店里发生的案件呢。” 已经知道羽生光可能需要某些刺激源来刺激记忆——虽然这种事有点古怪，但经历过米花町各种案件的洗礼，倒也不是不能理解。 并且对毛利小五郎的案件体质有所了解的羽生孝真：难道是我误会了他？居然是认真在想办法帮助小光恢复记忆吗？ 羽生光：喂！这样编排毛利先生，真的好吗？ “喂喂！来杯咖啡啊！”随着风铃声响起，腋下夹着报纸、满脸倦容的小胡子中年男人踏进咖啡厅，一屁股坐在旁边桌，打了个哈欠，“顺便，来份招牌三明治。” “毛利先生，您来了？请稍等。”安室透转而冲羽生光道，“小光，来帮忙吧。” “啊……”完全没料到下一秒就要开始工作的羽生光应了声，不过等到站在料理台前，反而变得镇定起来，在安室透的指挥下制作安室透的招牌三明治。 “咦？是新来的服务生吗？”毛利小五郎分了点神，“太年轻了，是高中生兼职吗？” 安室透抽空回了两句。 毛利小五朗对这事也不太好奇，翻开带来的报纸：“啊……怎么拿错了。”明明是想看赌马报纸，结果现在才发现上面写的是社会新闻。 只能将就着看了。 羽生孝真有些好奇，正想要上前搭话。 店门一开，已经能听到高中女生的笑闹声。 “爸爸！你居然睡到现在才下来吃饭！”来客中的其中一位，刘海高耸的女生，毛利小五郎的女儿，毛利兰一眼看到独坐的毛利小五郎。 毛利小五郎吱唔两声：“有什么关系嘛？只是睡了会懒觉……对了，你们刚刚说什么，怪盗基德又发预告函了？” 第 23 章 “您的点餐。”安室透将三明治和咖啡放到毛利小五郎的跟前，“小兰、园子，还有柯南，你们要吃点什么吗？” 毛利兰：“给我橙汁好了，安室先生。” “安室哥哥，我也要橙汁。” “给我黑咖啡……最近好像有点水肿。”铃木园子捏了捏自己的脸，“还有，诶，那个，那个是新来的高中生兼职吗？” “啊，是我的朋友呢。” 铃木园子：“所以安室先生的朋友，也是张娃娃脸啊。” 安室透避而不答：“对了，园子小姐，你们刚刚在说怪盗基德？是铃木次郎吉先生，又要举办什么展览了吗？” “唉呀，不是啦！这次可不是叔叔倒霉了哦。”铃木园子成功被转移了话题，“是某位不知名的有钱人啦，举办的宝石展览。” 毛利小五郎：“啊，这些有钱人真的是……” “就是啊！”铃木园子像是完全忘记自己也属于有钱人那一类，相当自然地附和毛利小五郎的感慨，“叔叔就真的是，每次都花一大笔钱……不过也还好啦，可以看到基德大人！”说到这里，铃木园子捧着脸陷入某种美好的记忆当中。 毛利兰：“园子。” 柯南则是小声吐糟：“真是的……” “宝石展览？”毛利小五郎咽下嘴里的咖啡，翻出自己刚刚看到的那篇报导，“……是这个吗？” 铃木园子一秒回过神来，凑到报纸跟前：“我看看！嗯……就是这个！” “奇幻猫王国，milk and honey.”一个年轻的声音把新闻标题念了出来。 所有人认真听了一通，然后好像忽然发现某种不对劲，注意到刚刚说话的声音，不是他们熟悉的任何一个。 “诶？” 柯南歪头：“羽生警官？” 因为和小兰、园子一起逛街，晕头转向，根本没注意旁边的人。不过反应过来，哦，对了，为什么和安室先生站在料理台之后的人，是羽生光？ 铃木园子：“咦？是新来的警官吗？我怎么没见过？” 羽生孝真：“啊，我是警犬训练员啦。” “啊！帅气的大狗狗……不是，我是说警犬真帅。” 羽生孝真的脑海中不由得跳出自己的伙伴，不禁点头认同。 毛利兰则在纠结那个新闻报导：“奇幻猫王国，milk and honey？这个名字好奇怪。” “是猫眼石吧。”安室透说。 柯南：“猫眼效应下，在某个光线偏转，就会形成牛奶蜂蜜效应，以猫眼中间的线为界，一半如蜂蜜，一半则呈现出粘稠的牛奶一般。” “不过，登上这份报纸的话。” 毛利小五郎手里的这份报纸，来自某家非常有影响力的媒体，报导的内容多是相当有影响力的事件。 安室透：“猫眼石对于普通人来说，确实昂贵，对于顶级富豪来说，就不算什么了。” 柯南：“而且还能吸引到怪盗基德……一定是有特别的猫眼石压轴吧！”不只是顶级，还要特别，才会吸引那个家伙。 毛利兰奇怪地看向柯南。 “吧……啊，这都是猜的！上次新闻里有报导一块黄色的猫眼石，介绍了很多猫眼石的知识。” 安室透笑了一下，替柯南解围：“这篇报导里有提到某块顶级猫眼石吗？如果有的话，应该放在显眼的地方吧。” 但这篇报导的标题看不出什么来。 毛利小五郎刚刚并没有看完全部的报导，听到安室透的说法，他手指着报纸上的文字，快速浏览起来，试图寻找到那块顶级猫眼石的名字。 柯南松了口气，安室先生最近的心情很好吗？嘴角就没掉下来过……就是会不自觉偏过头去看羽生光。 柯南打量的目光一下和一双猫眼对上，把他惊了一跳。 然而羽生光只是对着他笑了一下，视线就转开了。 柯南：…… 安室先生和小光哥哥到底是什么关系啊？看起来好像很亲密，是家人吗？但感觉好像有点不对。对了，昴先生让他问灰原的问题，就是在见过小光哥哥之后呢，会有什么关联吗？那个问题…… “唉呀，那种东西是不会在报纸上报导的。”铃木园子终于回过了神，起因是陷入“帅气大狗狗”想象之下，无意识端起黑咖啡，结果被苦到，然后清醒过来。 毛利小五郎收回手指，停止寻找，顺手扒了扒头发，眼神有些迷蒙。他刚刚为什么就老老实实看起报纸来了呢？他明明对这种事不感兴趣的啊。 铃木园子吐了吐舌头，结果手边就被递过一杯温水。她的目光对上一双澄清的猫眼。唔，顶级的蓝色猫眼石，世所罕见啊。 羽生光：“喝点水漱口吧。黑咖啡太苦了，要不然喝点蜂蜜橙汁？补充维 C 也挺好的。” “啊，谢谢！”铃木园子接过杯子，喝了一口，“蜂蜜橙汁，波洛新菜单吗？” “不是哦。”羽生光否认，“私人调制。毕竟看起来，大家好像和安室先生很熟悉……应该没关系吧？安室先生。” “没关系。”安室透起身帮羽生光找出橙子，“小光可以随意作主。” 羽生光切开橙子，店里的咖啡味道中，突然泛起一股酸酸的橙子味道。不突兀，也不冲突，且意外地有些和谐。 安室透提醒铃木园子：“园子小姐，你刚刚说的那件事？” “啊！”温水冲走了嘴里的怪味，铃木园子也转回到原本的话题上，“基德大人看上的，是一颗具有奇幻色彩的猫眼石。” “其实一直以来，猫眼石受到的关注度都比其他宝石要低一些，所以在价格上，没有太大的溢价，才会显得不那么贵。不过，猫眼这种东西啊，就像猫这种生物一样，特别容易染上一些奇怪的色彩，或者和某种传说沾边。” “像是古埃及猫眼戒指，睁眼发怒杀人之类的啊。” “是那种血腥红宝石一样的传说吗？”毛利兰缩了缩脖子，她最怕这种东西了。代表厄运的宝石，让拥有它的主人忽然性格大变之类。 毛利小五郎：“哪有那种东西啦？都是编来骗人，炒作嘛。” “唉呀，不是啦。”铃木园子当然知道好朋友的这个毛病，“猫眼石一般是好运的代表，是代表健康长寿祝福的宝石啦。” 毛利兰松了口气：“太好了。” “那个古埃及猫眼什么的，只是说猫眼具有神力啦。”铃木园子解释道，“这次展览上，最宝贵的一颗宝石，名为石长姬。据说石长姬在月光之下，眼睛会睁开哦。” 安室透：“猫眼石内部的眼线，确实会因为光线的变化，而产生各种变化。” “不是啦。”铃木园子继续说道，“据我所知，这颗猫眼石，不仅是睁开那么简单，在月光之下，石长姬会流下泪水。至于滴落而出的泪水，则拥有让人长生的力量。这也是它会被取名石长姬的原因。” “这种事怎么可能会有啊。”毛利小五郎翻了个白眼。 铃木园子同样翻了个白眼：“这种事我当然知道啦！要是能够长生的话，拥有者早就吃掉了吧。还会让我们知道吗？” 铃木园子解释道：“只是听说那颗猫眼石特别漂亮。” “一般来说，猫眼石最珍贵的应属黄色。但这颗是紫色的，据说特别美。拥有者是叫它石长姬啦，不过它被外国收藏家称为‘潘多拉’。潘多拉耶！真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啊！肯定不是普通货色啦！” “紫色的吗？”羽生光将制作好的蜂蜜橙汁放到铃木园子跟前，他看向安室透的侧颜，紫灰色的瞳孔，莹透灿然，在回转时，像是映入整个世界，“应该很好看吧。” “啦！”铃木园子打了个响指，变魔术一样掏出一大把票，“一起去看吧！” “据说这次的展览有特别的设计。”说到这里，铃木园子笑得特别开心，目光在安室透和羽生光的脸上打转，像是想到了什么，笑容变得特别夸张，“去吧、去吧！” 安室透张口想要拒绝。 “是因为妈妈和叔叔投了很多资金给市政建设，降谷先生才给送的门票哦。” 柯南：“降谷？” 羽生光愣了一下，感觉有点在意。 铃木园子随意地回道：“啊，是一位政府财政部的官员啦。” 柯南有些急切：“叫什么？” “啊？你这小鬼，好奇心还真是重耶。”铃木园子不明所以，插着腰，放低身子，斜眼看柯南。 柯南：“园子姐姐！” “每次这么叫我，好像都没有什么好事。”铃木园子小惊讶，嘴里嘀咕道“还真是奇怪的感觉”，不过还是说了柯南想要知道的问题，“没记错的话……” 铃木园子摸着嘴唇，回忆了一下：“应该是降谷正晃吧。” 安室透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羽生光眨眨眼，没什么熟悉感。那刚刚，应该是错觉吧。 “降谷正晃。”出色的记忆里让柯南的脑海里闪过长长的名单，“降谷正晃”这个名字赫然在列，人鱼岛的记忆不断攻击着名侦探的大脑，“……园子姐姐，那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你问这个干嘛？”铃木园子十分疑惑，皱眉，“你这小鬼，怎么怪怪的？” “啊，我只是好奇。”柯南顶着毛利兰看过来的眼神，后背冷汗直流，“只是好像没有看到过这位官员……就是新闻里。” “你一天都看些什么电视节目啊。”铃木园子嫌弃，“是一位慈祥的老伯伯啦。” 铃木园子抽出一张门票：“吶，想要知道的话，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吗。” 柯南：“谢谢园子姐姐！” 铃木园子哼了一声，给其他人发门票。 安室透接过来，递给羽生光一张。 铃木园子提醒众人：“这周星期四哦。” 第 24 章 安室透很快就向波洛老板说了店里的情况，老板相当好说话，同意了羽生光在店里兼职。 而羽生光在和安室透搭了两次班后，也终于迎来了单独和榎本梓搭班的日子。 期间，两人的同居生活也算顺利。 除了第一天，之后两人的时间安排也同调起来。 早上，安室透带着三条狗出门散步，顺便锻炼。 哈罗已经习惯了安室透的安排，希罗是警犬的后代，自我控制力很强，太郎则是天生比较听话，又有哈罗和希罗自发的管束。 几天下来，这样的安排居然没有出一点问题。 在安室透带着三条狗出门的时候，羽生光负责早餐以及简单的清扫。 然后两人一同吃饭。 轮到去波洛的日子，就一起去波洛兼职。 下班后采购，回家。两人的工作调换，羽生光负责出门遛狗，安室透则准备晚餐。 或者下雨的日子，两人三狗挤在小小的屋子里，一同负责晚餐，再抱着狗窝在沙发里看电影之类。 这样的日子有点平淡。但并不无聊。 · 在这样的一个早晨。距离怪盗基德通告时间之前。 天气还算好，安室透遛了狗、洗了车。 和羽生光吃完早餐。他提出他要去完成他的另一份工作，但在下班之前，会来接他。 除了服务生和侦探，安室透似乎还有其他的工作，但这一部分安室透并没有详细同羽生光说过。 羽生光虽有好奇，却没有主动问起。 也许这是个好机会。 夜谈会的时候，zero 会同他聊了一聊他的这份工作吗？ 在两人准备出发之前，门铃响起来。 安室透将手里的碗碟放在沥水架上，一边脱下围裙，对正在给便当打包的羽生光说：“应该是风见。”他提前通知了对方，希望风见能照顾哈罗和太郎一天。 虽然波洛允许带宠物进入，但安室透和羽生光都不太希望给别人带来麻烦。客人身份的时候还好，但已经决定在波洛兼职，这种事就不能不考虑了。 最近他俩都是一起上班。 上班的时候，三只狗都暂时寄放在隔街的宠物店。等到下班，顺路就将狗接回家。不过今天他不在，安室透担心羽生光一个人忙不过来。 安室透打开门。果然是风见裕也。 “降……安室先生。” 风见裕也瞟到羽生光的身影，“降谷先生”四个字在嘴里打了个转，在被听到前，他改了口。 羽生光把哈罗和太郎牵出来。 有点费劲。哈罗和太郎挺听话的，但希罗不明白主人为什么不带上它？一直咬着羽生光的裤子不放。 羽生光艰难地把牵引绳交到风见裕也的手里。 眼见着两只伙伴只是被放到了风见裕也的手里，希罗盯着对方看了一眼，松口，撤退。 羽生光哭笑不得：“拜托了，风见先生。” “没关系。”风见裕也忙接口道，语气有些生硬。 他不明白，上司为什么会突然和一位少年住在一起。而降谷零做什么事，通常并不会做什么专门的解释。 风见裕也不可控制地思考各种可能性，但逻辑上都说不太通。 实在猜不透少年的身份，也搞不明白上司此举的意图。 安室透：“风见。” “啊！是！” 安室透吐出一口气，感觉应该把风见送去进修一番。要是还是如此行事，外加胡思乱想的话，实在不太适合公安这份工作。 “去吧。”不想再面对糟心的下属，安室透出言将人打发走。 风见裕也摸不着头脑，听话地离开。只是仍然抑制不住脑海里的猜想。 牵着哈罗和太郎走到车门前，还禁不住回头。 哈罗和太郎不明所以，困惑地歪头。 安室透和羽生光站在门口，两人微笑对视，嘴里说着什么。 身上还系着的围裙的羽生光，将外套递给安室透。然后是打包好的便当。 这种场景—— 风见裕也不敢再看下去，扭头离开。 “汪？” · 读书和工作日的上午，并不是人流最多的时候。 榎本梓在工作之余，总是会禁不住去打量在工作台后忙碌的少年。 没有穿之前两次见面时的那身弓道服。但衣服显然有些眼熟。 榎本梓敢保证，她一定是在安室先生的身上看到过。 就如安室先生那个衣架子一样，少年的身材也相当匀称，穿出了另外一种风格。 青绿色的 T 恤穿在羽生光的身上有点 over size 的味道。 裤子倒是合身。应该是少年自己的尺寸。 据说住在一起。 榎本梓想，应该很令人羡慕吧。 曾经经受过一些汹涌的流言冲击，虽然她对安室先生并没有超越同事之外的想法，也很“识相”地与安室先生保持了距离，不过，心情还是会有点爽呢。 “榎本小姐？”羽生光注意到很久了，今天第一次同他搭班的榎本梓小姐，总是会在工作之余，偷偷打量他，这令他有些疑惑，“有什么问题吗？” “抱歉抱歉！给小光你带来困扰了。” 榎本梓认真道歉，凑到羽生光跟前：“叫我小梓就好……小光你和安室先生，到底是什么关系啊？” “……” 话到嘴边，羽生光发现，自己此时竟也无法描述两者的关系。 朋友吗？谁会和才认识的朋友住在一起？幼驯染？这是目前无法对外介绍的说法。 幸而榎本梓相当体贴，见羽生光为难，很快便转移了话题，并不追问到底。 时间很快被消磨。 榎本梓竟然觉得，比起安室先生，和羽生光相处起来的工作环境居然更舒服！ 没有安室先生的招蜂引蝶，店里都是不难相处的熟客。羽生光的手艺比起安室先生也丝毫不差。性格安静好说话，人又体贴。 简直没有比这更完美的工作同伴了。 “小梓姐姐！” 一群小学生推门进来，打断榎本梓的休息时间。 “啊，少年侦探团的大家。”榎本梓弯腰朝小学生们打招呼，引着一群小孩往内坐下，“要来点什么？” 吵吵闹闹的同伴。 灰原哀和柯南低声交谈。 “你上次为什么问那种问题？” “啊——” 柯南有些语塞：“就是……”他怎么会知道昴先生会让他问那种问题啊，现在被灰原哀诘问，他没想好理由啊。 灰原哀：“我只是普通的科学家，不要问我那种只存在于想象中的科学技术！” “……你哪里普通了？”柯南无语，能做出 APTX4869，能是普通的科学家？ “虽然你这样说我很高兴。”灰原哀冷着张脸，一点高兴的意思都没有，下巴抬高，“复活手术这种东西……是谁让你问的吗？你在私下调查什么？” 她有点不高兴，怀疑他又查到了什么线索，却没有告诉她。 “目前没有人能做到！”她强调。 “好吧。”柯南这样说，但却没有立刻和灰原哀分享自己的线索——侦探在得出结论前，自己的思考都不会展露人前，“我是说，你认识那个人吗？有没有印象？” “什么？谁？” 灰原哀根据柯南的示意，去观察台后的羽生光。 “新的兼职生？”灰原哀的目光在羽生光身上扫过，“你怀疑他？怀疑他是死去的某个人？” “呃……”柯南不知道要怎么回答。灰原哀的推测是基于他询问“复活手术”这一点来的，但他并不确定昴先生又是基于什么来提出这一点的。 灰原哀观察完毕：“我不认识……组织成员我也怎么见过。” 让她认人，她只能想到组织成员。但羽生光太年轻了，眼神也太过清澈，根本不像是身处黑暗的组织成员。 “灰原。”柯南盯着羽生光身上那件略显眼熟的衣服，忽然问道，“那你知道，波本在组织里的情况吗？他和谁交好？” “波本？你是说……”灰原哀顿了一下，“威士忌们……苏格兰。” “苏格兰？” 灰原哀的表情让柯南有些疑惑：“是那个世良提到的弹贝斯的大哥哥吗？” “我不知道。”灰原哀觉得有些难以形容，“苏格兰是公安卧底，三年前被莱伊击杀。” 就是这个！ 柯南感觉自己摸到了真相的边角。 “只是……”灰原哀现在当然了解到了一些事，关于安室透，“苏格兰死后，组织里都在传，波本对苏格兰爱而不得之类的。对于没有亲手杀死作为卧底的苏格兰而怨恨着莱伊。所以莱伊的卧底身份暴露后，一直疯狂地咬在他的身后。” “是很好的朋友吗？”柯南开始思考羽生光是苏格兰的可能性。 灰原哀眼神发直：“可是……据说，波本留存了许多苏格兰的……照片。”卧底的话，应该不至于做到那种程度吧？ 留存照片也没有什么问题吧。嗯？ 柯南猛回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只是听说，似乎有组织成员看到过。”不像是假的。 两人沉默了。 从榎本梓带着那群小孩子坐到位置上开始，两道敏感的视线一直落在自己的身上。羽生光想忽视都很难。不管怎么说，就算只是小孩子的好奇心，也很奇怪吧。 羽生光从台后走出来，帮着榎本梓送上孩子们点的甜点。 顺便—— “请问，有什么问题吗？两位？” “不！没有。”灰原哀和柯南难得异口同声。 羽生光正想说话，老鼠牙的独眼厨师推门而入。 “哦哦哦，新的兼职厨师吗——” 第 25 章 这很古怪。 遭受接二连三目光洗礼的羽生光想。 新来的伊吕波寿司店的胁田厨师，坐在操作台对面的高脚椅上。近距离地，用一种奇怪的眼神观察自己。 自上而下地打量，像是某种审视。 但这种观察是非常隐秘而难以察觉的。 羽生光无法直接地去询问这种关注。脑袋里像是装了什么危险预感期，不断提醒他，不要去和这个人打交道。 “胁田先生，你的三明治。” “啊，谢谢！”胁田兼则看向三明治，“小光先生的手，还真不像是厨师的手呢。” “有什么问题吗？” 羽生光的心底产生一股厌恶感，他压抑住这突兀的感觉，话语里仍然有种隐隐的不耐。 羽生光的手掌自然地舒展开，纤长，润泽，泛着年轻人独有的皮肤光泽。十七、八的岁数，没有遭受风霜的侵袭，细腻，没有长出一点茧。 胁田兼则伸出自己的手：“啊，我是想问问，小光先生有什么保养的秘诀吗？你看，我的手，到了冬天的时候，一沾水，就很难受啊。” 胁田兼则的手粗糙中带着好几条较深的裂痕，看着确实不怎么舒服。 “没有什么特别的保养方式，或许只是经常泡温泉。” “温泉吗？是私人温泉吗？小光先生是哪里人？” 灰原哀问柯南：“他是在试探那位服务生吗？” “不管怎么说，不能再让他接近小光哥哥了。”柯南对于胁田兼则的怀疑从未停止过，他从座位上缩下来。 胁田兼则：“小光先生的眼睛很特别，有点像猫。不知道小光先生，知不知道苏格兰……猫？”边说，他盯着羽生光的眼睛，露出赞叹的神色，就好像真的是觉得羽生光的眼睛很漂亮。 “真的和……猫很像呢。” “猫”字前省略的“苏格兰”，听起来十分可疑。 “是有人这样说过。”羽生光的猫眼眨了眨，“有位医生这样讲过。” “是吗？”听到“医生”这个词，胁田兼则尝了口三明治，“真是开心啊，有人同我的看法一样……咦，味道和安室先生的特制三明治味道差不多。” 羽生光：“因为是安室先生教的。” 胁田兼则还要说些什么，但被打断了。 “胁田先生，今天寿司店不开张吗？”柯南爬上胁田兼则旁边的座椅上。 胁田兼则：“柯南啊……是啊，有时候也会想要偷懒嘛。哎呀，是今天老板有事，给大家放了假，于是过来坐坐。对了，毛利老师，今天也在忙案件吗？” 听起来，就真的只是位喜欢闲聊、对推理感兴趣、佩服名侦探的厨师。 但柯南那属于侦探的直觉，总是会对胁田兼则的存在，感到疑虑与防备。 看着柯南与胁田兼则聊了起来。羽生光不由自主地松了一口气。但是，总不能让一个小孩子来帮助自己吧。 但兼田胁则的兴趣，好像全然转移到了柯南的身上去了。 “我总觉得，柯南不像是个小孩子呢。” 兼田胁则笑眯眯的时候，嘴巴里的门牙就会特别夸张地展露出来，让他整个人显得有点滑稽。 但柯南根本无法把“滑稽”这个词放在对方的身上。 “是……是吗？” 兼田胁则：“……啊，我是说，柯南你的头脑。很聪明，之后一定会是像毛利侦探那样的名侦探吧。哦，也许不用等到毛利先生这个年纪。像那位高中生侦探工藤新一，很早就成名了吧。高中生侦探……柯南？哈哈哈哈。” 柯南：“……” 一点也不好笑。 坐在远处的灰原哀有些担心。 她觉得她应该做点什么，但在她想出办法之前，有人已经开始行动了。 “请你和你的同伴吃吧。”羽生光端出一盘蛋糕，“上次本来说好，要请你们到神社玩的，不过最近我都不能回去了。” “谢谢。” 柯南隐约明白羽生光的意思，但这让他更纠结了，这样的话，羽生光的真实身份也就更引人深思了。 于是，他更不可能让他落进胁田兼则这个朗姆疑似人选的眼中。 羽生光带着淡笑：“端到你朋友那里去吧。” 柯南：“我……” 没错了，羽生光确实是在想办法给他解围，可是，要是他离开的话—— “哇！柯南也太奸诈了吧！” “我都听到了，小光哥哥是请我们大家一起吃蛋糕！” “柯南，你是不是想独吞？” 少年侦探团呼啦啦围上来，被挤在中间的柯南，艰难出声：“没有这回事！” 羽生光的摸了摸柯南的头：“和朋友一起分享吧。” “我……” 少年侦探团欢呼一声，谢过羽生光，端着蛋糕回座位。 柯南捧着自己的那一份，被女孩步美拉走。 胁田兼则微笑看着眼前一切。 羽生光转过身，捕捉到胁田兼则盯着柯南背影的目光，心中顿生不安。 没错的。 敏锐的直觉，让羽生光觉得，比起自己，这位胁田厨师，恐怕对柯南的兴趣远远大于自己。而之前像是试探的语句，更像是顺手而为。 或许，一开始，目标就不是自己。 这样的想法，让羽生光的后背顿生寒意。 不应该让小孩子陷入危险当中。 一股紧迫感袭上羽生光的神经。原本并不是太过在意记忆，忽然变得重要起来。 茫然失措中，羽生光的脑海中，浮现出安室透的面容。 zero. zero在的话…… 下一刻，猫眼中出现金发的身影。 安室透推门进入波洛。 zero？ 为什么身上带着那种冷漠又锐利的气息？ 胁田兼则和柯南都看向门口，看到安室透从门外走进来。 胁田兼则翘着嘴角，这是波本，而非安室透。 柯南则是抿紧了嘴唇，有些紧张的样子。 羽生光的脚尖不由向前挪动半步。 少年侦探团忽然爆发出一阵喧闹的声音—— “啊！这个蛋糕……” 小岛元太按着自己的脖子：“呃，怎么是这个味道？” “虽然有点奇怪。”圆谷光彦不太确信，嘴里的蛋糕吞下，又挖了一口，“不过还是挺好吃的。” “光彦？”小岛元太不敢置信，下一刻直接将自己的那一份塞到圆谷光彦的手里，“帮我把这一份也解决了吧！” “啊？” 柯南：“太夸张了吧，只是加了西芹而已。” 小岛元太斜眼看他：“那你怎么不吃？” 原本心情还有些不好的安室透，注意力瞬间转移了，盯着柯南手里捧着的西芹味蛋糕。 “h……小光？” 羽生光神色镇定：“安室先生。” 安室透：“小光！” “……给你留了。”羽生光从冰箱里拿出剩下的一份。 “咦？安室先生喜欢这个口味吗？”注意到情况的榎本梓开口， “啊，绿色蔬菜比较健康。”安室透身上最后一丝疏离尽数散去，向众人分析起各种食物的营养物质。 听了两分钟，就已经晕头转向的少年侦探团，纷纷借口还有作业，逃也似地离开。 剩下的人中，作为厨师和胁田兼则，便成了安室透的主要输出对象。 面带菜色的胁田厨师，看着游刃有余接收波本信息轰炸的羽生光，感叹于 SIam 送给波本的这份礼物。确实有够贴心的。 倒也算基本确认波本与 Siamese 的关系。那么，接下来的合作方式，可以稍微调整一下了。 · 结束一天的工作，安室透和羽生光踏回家门的第一时间。 “zero.” 安室透侧身：？ 羽生光给了他一个拥抱。 安室透下意识回抱住，然后僵在那里。 “hiro？” 羽生光：“你看起来，像是需要一个拥抱。” 安室透沉默了一会，双手怀抱的力量加大地抱住对方：“……谢谢。” 三只被堵在门口的狗，十分疑惑，“汪汪”催促着两位主人，能够让他们先解决一下快饿死的肚子。 羽生光连忙松开手：“啊！抱歉！稍微等一下，先吃点狗粮填肚子好吗？” “汪！” 众狗嫌弃。 “好吧……”羽生光无奈，让开位置，让狗狗们进屋，自己转身去准备大家的晚餐。 看着被簇拥着的 hiro，以及屁股冲着自己、却对 hiro 疯狂摇尾巴的哈罗，安室透在原地愣了一会儿，感觉好像哪里不对。 在一顿芹菜餐过后，羽生光终于有时间询问安室透今日的情况。 安室透没有隐瞒的打算，在波洛看到胁田兼则的身影后，他产生了一股危机感。hiro 的记忆必需快点恢复了，他隐约有种直觉，hiro 的记忆里藏着什么重要的东西。 “We can be both of God and the devil. Since we’ re trying to raise the dead against the steram or time.”* 羽生光在这段话的晃神了几秒。 “什么？” “我抛开一切过往，脱离所有过去，变成恶魔也要将其杀死的东西。” 羽生光：“你不是恶魔。” 黛紫沉入碧穹，荡出一片雪青。 “还有——” “这句话……我似乎曾经听过。” *出自贝尔摩德之口。 第 26 章 --- title: 第26章 date: 2023-02-28 13:32 --- 回忆里盘旋的话语，脱口而出的瞬间，羽生光的手被安室透抓得生疼。 “嘶”的一声，猫眼变得水润。 安室透心脏猛得一缩，手松开几分，但仍然牢牢握住：“hiro？你……想起来了？”声线还算稳定，但仍能听出几分激动。 “我小时候似乎……不对，肯定是听过这句话。”羽生光尝试回忆，片刻后便给出了肯定的答复。 “幼时？” 安室透脸上的染上几分不解，他以为，hiro 是想到了某些组织时期的记忆。怎么会是幼时？ “应该挺小的吧。”羽生光迟疑，“我好像看到很多的玻璃，里边装着各种液体，上面倒映着我的影子。那个影子看起来挺小的。” 随着回忆，羽生光的语气越发肯定起来：“说那句话的人，当时抱着我。” 安室透：“是 hiro 认识的人吗？” “我不知道。”羽生光回忆了一下，“但我觉得他很亲切。” 安室透：“他？” “恩。”羽生光肯定，“是一个……叔叔？” “hiro 转学后，就一直和我待在一起。如果有这么一回事的话，我一定知道。而我一直没有察觉。”安室透搜寻着自己的记忆，确信记忆里hiro 没有不对劲的地方，“那就是转学以前。8 岁之前吗？” hiro 的形容，装满液体的玻璃管，听起来像是实验室。他知道幼时 hiro 因为父母的事，出现过短暂的失忆和失语。但 hiro 现在说的这件事，hiro 根本没有提及过。 是更深层的记忆涌现吗？ 安室透：“hiro，你说的这件事，高明哥知道吗？” “高明哥哥……”羽生光愣了一下。 他对诸伏高明的感觉有点复杂。不可否认的，虽然没有记忆，但诸伏高明给他的感觉，确实挺亲切的。然而事实上，其实他在有意识地逃避见面——或许是情怯吧，好像隔了一层，他无法像接受 zero 一样，面对诸伏高明。 面对诸伏高明，他有一种负疚感。 “……zero，可以陪我去见哥哥吗？” “好啊。”安室透像多年以前一样，毫不犹疑地答应。只是十几岁的降谷零，会因为这句话彻夜难眠。但 29 岁的安室透，言语和行动一样坚定。 甚至，开始安排时间。 “周末可以吗？” “这……这周吗？”羽生光被推着前进，猫眼发晕，“好……好的。” 安室透伸手理了理羽生光垂落在额间的头发：“好了，不管是什么事，我都可以和 hiro 一起面对。”不要抛下我。 “zero.” 羽生光微微仰头，头顶的光耀眼得好像人都发晕了。 于是顺理成章地忘记了原本想要问的话。直到一夜过去，安室透在睡梦里的被顶着一头乱发的羽生光掏出来。 “hiro？” 是难得一见的、迷迷糊糊的安室透。睡衣早就因为睡觉习惯而挣脱到床底，小麦色的皮肤裸露在晨间的寒风里，金发散乱地搭在半睁着的眼睛上。 清醒着的另一个，不知为什么红了脸，手里抓着的被角，一下子按了回去。 “hiro！” 被棉被袭脸，安室透瞬间清醒，一把扒拉开挡住视线的布料。 完全没在状态的羽生光，顺着棉被移动的方向倒下去。于是安室透的胸口遭受重创，“嘶”地一声，龇牙咧嘴地再次询问：“hiro？” “汪呜？” 睡在床尾的哈罗好悬从棉被里钻出来，它迷迷糊糊中，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呼不到气，四肢在空中蹬了半天，才找到出口。 听着哈罗的叫声，睡着地铺另一角的两只狗，也叫了起来。似乎在问，发生什么了？ 羽生光敲了自己额头一巴掌，感觉这一早上，他就没做对一件事。 安室透莫名，不过看羽生光的动作，他觉得也许不是什么大事。 当两人坐进安室透的那辆 RX7，安室透偏过头看羽生光的额头，还是有些担心：“hiro 你也太用力了吧，都红了。” 羽生光摸了一下那道红痕：“没关系，一会就消了。” “所以，到底为什么要拍自己一下啊？” 羽生光似乎又回忆起当时的情绪：“没……没什么。” 安室透见他不愿意多说，也不勉强，发动车子，准备先将三只狗送到宠物店安置。 “那 hiro 早上叫醒我，是想跟我说什么呢？” 见安室透没有追问，羽生光也说不上是松了口气还是有点遗憾：“原本是想问问，zero 昨天是因为什么不高兴了——昨晚忘记问了。” “这个吗？” 安室透的手，一下捏紧了方向盘，又在片刻后松开，用一种轻松的语气，“啊，是因为见到 20 多年没有见过的母亲了。” “嗯？”羽生光只能看到安室透平静的侧脸。 白色的马自达 RX7 停下来，等待红灯。 “hiro不用担心。我们的会面并没有争吵之类的。”安室透甚至转过头，对着羽生光笑了一下，“甚至，都没有交谈哦。” “zero.” “真的不用担心啦。因为已经习惯了。” “我从小就知道我家不一样啦。hiro 没有见过我的父母吧，其实我见过他们的次数也没比 hiro 多几次呢……呃，抱歉，忘记 hiro 现在不记得了。” 眼见羽生光仍然担心的眼神。安室透笑了一下：“是真的没有关系啦。我们都在认真做着自己认为应该做的事哦。” “只是……有时候会有点遗憾吧。不管是过去、现在，还是未来，我们的相处模式都会一直是这样了。不过——” “我自己的这条路上，有 hiro 陪着我啊。” “喂喂！”一脸凶凶的女交警叉腰走过来，敲了敲马自达 RX7 的窗户。也打断了气氛诡异的对视。 被敲窗户的 RX7 一溜烟冲了出去。 吃了一嘴巴尾气的宫本由美恨恨掏出对讲机，然后发现自己刚刚没有记下车牌号。 气炸！ · 宝石展览的举办时间是周四的晚上。 因为说好了周末要去长野拜访诸伏高明，所以羽生光和安室透同榎本梓调了班。 和羽生光相处得很愉快，听说羽生光周末要回去看哥哥，榎本梓很爽快地答应了，并没有像对待安室透一样 ，提出各种交换条件。 两人结束在波洛的工作后，踩着点赶上了门票上规定的入场时间。 只是在门口就犯了难。 “这个？”羽生光捧着的黑色的猫耳发箍，迟疑地看向门口迎兵的猫耳女仆。 猫耳女仆顶着同款猫耳：“这是展览的要求喵。” 安室透的脸也看不出黑不黑，他只是礼貌地询问：“是主办人提出的吗？” “是喵。主办人说，这样可以筛选一大部分人喵。” 另一位猫女仆询问羽生光：“请问需要帮客人戴上喵？” “不用！” “不用！” 羽生光下意识拒绝。 安室透下意识帮忙拒绝。 “那么客人你呢。”回答问题的猫女仆转而问起安室透，“要帮忙喵？” “不用！” “不用！” 仍然是下意识地两声拒绝。 猫女仆并不强求：“那么，请客人戴上耳朵，进去吧。到点后，这扇门就要关闭了喵。” 羽生光迟疑了一下，他觉得他也并不是对猫眼石展览太感兴趣。也许他们现在离开的话，今晚也可以和 zero窝在沙发里看电影度过。 就在羽生光这样想着的时候，旁边伸过一双手，取过了他手里的猫耳发箍。 羽生光一转头，头皮一紧，有什么东西已经套在了头上。他抬手，摸到了软乎乎的毛——是刚刚那对白毛猫耳！ 而刚刚那双手的主人—— 羽生光的眼睛不由睁大。 金发之上，长出不属于人类本身的黑色猫耳。 “进去吧。”安室透一把抓住羽生光的手，拉着他穿过长长的门。 羽生光止住满心的疑惑。顺从地由着安室透将他拉了进去。 他回头望了一眼来处。但那里已经被关上了。居然没有听到一点声音。他紧紧了手，再回头看向通道的前方，已然像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门背后的世界，是一截长长的拱形通道。墙壁与拱顶，画着猫眼，眼珠的部分，镶嵌着猫眼石。通道内整体很暗。似乎是猫眼背面，装置着独特的灯光。猫眼石的眼线因为这种灯光装置，显出全然不同的姿态来。 “别盯着看。”安室透慢了一步提醒。 可羽生光已然生出一股眩晕感来，猛得一拽紧安室透的手，脚下的那一下踉跄才没有造成严重后果。 “靠着我。” 羽生光听到安室透这样说，他感觉有些奇怪，安室透似乎俨然没有受到影响。 没有等来羽生光的动作，安室透直接搂着对方向自己这边靠了靠。 通道里更黑了。羽生光越是眨眼，感觉越是看不清楚。 然而，旁边的安室透，好像一点也没受到影响。 “要小心。”安室透轻轻地在羽生光耳边说，“我们进入了猫女的世界。” “什么？” “这不是什么展览——” “是猫的捕猎游戏。” 第 27 章 羽生光跟着安室透走过一段“猫眼通道”，进入更为宽敞的、圆弧形大厅，来时的通道便消失了。 这里比起通道里，要更明亮一些。 大厅周围的墙壁上，紧紧挨着一扇扇房门。门上画着各种品种、各种姿态的猫。 而穹顶上挂着一只巨大的猫眼。 当羽生光抬头去看时，正好看到那眼睛轻轻眨了眨，好像活过来了一样。倒是没有通道里让人头晕的感觉。 “在这里，不要随意和猫眼对视。”安室透捏了捏羽生光的手，“猫喜玩乐，盯着他们看的话，会以为你想加入游戏。” 羽生光迟疑：“zero 的意思是，这些眼睛是活的吗？” “这里住着猫女。”安室透点点头，眼睛发亮，看起来有些兴奋。他抹了下鼻子，“很久没玩过了啊……” “zero？” “hiro。” 羽生光手里一重，手心里被安室透塞了什么东西。他低头看去，HK P7 表面泛着些许光泽，看起来它的主人最近才做过保养。 安室透拉着人，随意推开一扇猫咪跃起图案的门。 一开一关间，光线再次变得暗暗的。来时的路，如同之前的通道一样，消失了。再之后，门也消失不见。而手里沉甸甸的坠感，提醒他，这一切并不是梦境。 安室透凑到耳朵前，轻声说话：“即使失忆了，hiro 也拥有身体记忆吧。好好使用他哦。遇到任何让你觉得危险的人，都可以开枪。” “那 zero 你呢？”羽生光握紧枪柄，耳朵被安室透的呼吸弄得有点痒，幸好 zero说完话，就离开了。 羽生光听到头顶传来一声轻笑。依稀看见安室透头顶的耳朵，似乎动了动。 “遇到 hiro 之前，这里可是我的游乐场啊。” 怎么回事？zero 头上的耳朵，不是和他一样，戴的假发箍吗？ 羽生光一手拿着枪，一手被握在安室透手里，想要摸摸自己的头确认都做不到。 安室透的脚步忽然停顿，松开了的羽生光的手：“到这里去。”他推了推羽生光。 顺着安室透的力量，羽生光发现那居然是个台阶。台阶之后是空的。羽生光钻进去蹲下，能将身形全部藏住。是个天然的遮蔽物。 也不知道是怎么布置的，似乎是什么视觉错位之类的东西，光靠眼睛的话，根本摸不清地形，发现不了这个台阶——他之前就没有看出来。 下一刻，羽生光的猫眼睁得溜圆。因为他看到，安室透徒手攀附旁边的墙壁，洁白的手套就像猫爪，粘附在直立面上，轻松爬到他头顶。直到这时，羽生光才发现，那里有个横梁的设计，可以让他轻松待在上面。不过—— 之前握手的时候有戴手套吗？ 羽生光虚空握了握，似乎还能感觉到左手上残存的触感。所以，奥秘应该是在那双手套上吧？应该？ 他趁机摸了把自己的头顶。软乎乎的，但他确定是假猫耳。 黑暗中传来一阵杂乱的的脚步声。 羽生光握紧了手里的 HK P7. 几道身影停留在不远处。以现在的光线条件，即使羽生光的视力条件优越，也看不太清楚。 “这里是怎么回事？”有人喘着气开口，“怎么走了这么久，也没有看到门。” 有人迟疑：“要不然还是倒回去吧？” “回去？回去跟那些人拼吗？”暴躁的口气，“……你们还有多少子弹？” “都还是满的……怎么了？” 羽生光眯了眯眼，原本就放缓的呼吸，更是几近消失。 “这个鬼地方，我们进来的时候遇到的那些人到哪里去了？我们走了有半个小时吧，我不信这个地方有这么大！这里一定有机关。” “机关？这里光秃秃的，哪里有机关？” 就在他们喋喋不休时，羽生光就盯着几人的头顶。虚空的天花板，一只漂亮的眼睛睁开。冷冷地盯着眼下发生的一切。 ——是那只大厅里的猫眼。 不要随意和猫眼对视。zero 的话不期然出现在羽生光的耳朵里。 在想到这句话后，羽生光立刻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黑暗里再次出现声音。 “保险拉开，去找。” 轻微的“咔哒”声，聚在一起的身影分开。两两一组，尝试性地用手大碰触视线能够接触到的墙壁。 相比较于这些逐渐靠近的身影，羽生光的注意力反而分散在了天花板上的猫眼和自己头顶的 zero 上。天花板上的猫眼，在人影攒动的时候消失，但羽生光觉得，他还在那里。 而 zero，羽生光几乎不能感知到对方的呼吸。这是绝妙的隐匿技巧。 两条人影朝着羽生光和安室透隐藏的方向走过来。 羽生光开始倒数。他的视力，勉强能够看到距离不远的另外几道身影。对方手里有枪械，他足够快的话，能够抢在对方动手前开枪——要是对方受惊，或许会产生流弹，这是不可控的。 可是还有几道远一点的身影，这里太暗了，他看不太清，只能勉强推断对方的大概位置。 “hiro.” 头顶突然飘来不大不小的一句话——除了羽生光，距离更近的两人，只能听到模糊的声响。这足够让所有人警惕起来，因为他们下意识喝了一声“谁？” 其他人一下惊住。在黑暗里，人类的本能让他们想要聚拢在一块。脚步声乱起来。 但对于羽生光来说，这是一个信号。 距离最近的两个人，脚下意识往后退的同时，听到了子弹上膛的声音。 两声接近的枪响。 速度太快了。其他人根本没有想到就在这样短暂到可以称为“一瞬”的时间里，敌人已经解决了他们的两个同伙。 他们只是在枪响的瞬间，举起了手里的武器，对准枪声响起的方向。 谁也不敢开口，谁也不想在这里丢下自己的生命。 但让人更为恐慌的事发生了。 袭击从背后而来。 沉重的痛击从后颈袭来，还没来得及体验痛苦，就已经丧失了知觉。 人群乱了起来，回过身，黑暗之下，只能看到跃起的鬼魅身影。下意识端起枪，结果，入肉的闷痛和灼烧感，以及血流的感觉还来不及回味，就永远失去了感知的机会。 剩下的人疯起来，开始四散逃开。 但这也只是另一个错误的选择。 羽生光的手按在扳机上。他“看清”了黑暗里的动作。 天花板上，每隔一段距离，便有一段横梁。当他听到信号到开枪的两秒，安室透像猫一样跃出去，借助那些横梁，渡到远处，无声无息地坠落在敌人的身后。 轻巧又沉重，轻盈如猫的动作，沉重如钢铁的攻击。有种矛盾的美感。 击碎敌人的安全感后，安室透收起动作。 在散开的人群脚下，地面上出现多个猫眼。眼珠的地方，空洞洞的，将人吞噬。 安室透呼出口气，向着羽生光的方向走来，边走，边脱下手套。 “hiro，出来吧。”安室透半弯腰，伸手。 羽生光借力跳出来。 安室透忍不住说道：“果然，就算失忆，hiro 也能配合我。” 羽生光“嗯”了一声，在 zero 叫出“hiro”的那一刻，身体好像就了解到对方的意图了。 “地面上那些猫眼？”当猫眼出现在地面的时候，羽生光才看清楚，那看起来并不像什么活的猫眼。 “啊。”安室透好像这才恍然，“只是某种装置……之前太兴奋，居然把她的借口拿出来了。你知道的，大人总会有些恶趣味。” 他的那位母亲，曾经用过“活的猫眼”这种说法来哄骗他，不过没几次，他就发现了。 羽生光没有回答。猫眼出现在天花板上的时候，还不觉得，但在近距离观察过后，这种装置便变得眼熟起来。可是，是在什么地方见过呢？ “hiro？”没有得到羽生光的回馈，安室透懵了一下，难道 hiro 生气了吗？可是，以前不管他开什么样的玩笑……这只是个无伤大雅的玩笑啊。 安室透有点委屈。 羽生光回过神来，便看到一些光落到安室透的脸上，上面的表情尽数落在羽生光的眼中。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一道小小的黑影坠落下来。 天花板上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张开了一只猫眼。 幼童的身体从空洞中跌落下来。 羽生光的手臂在反应过来之前，已经张了开来。 手臂一沉。 蓝色西装红领结的小侦探落入羽生光的手臂中。 “柯南？”安室透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疑问，巨大的变化就在眼前出现。 柯南蜷缩着身体，微微发颤的身体、咬紧的牙齿、痛苦的表情和泌出的汗液，表明男孩正在遭受某种难以承受的苦痛。 正待查看之时，陡然变沉的重量和生长的四肢，让两人的动作停滞。 出现在羽生光和安室透眼前的，是十七、八岁的少年——和羽生光差不多的身高和年龄。 安室透虽然对柯南的身份早有怀疑，但一直没有更确切的证据，但现在，事实已经摆在了他的眼前。 “工藤新一。” 第 28 章 “安室先生，小光哥……”脱口而出的话语，因为少年的音色而顿住。工藤新一反应过来后，一把捂住嘴。头顶的蓝色猫耳抖了抖。 “都看见了。”安室透幽幽地看向羽生光，“把这家伙放下来吧。” 不等羽生光动作，工藤新一尴尬地咳一声，从羽生光的手臂上挣脱下来。 从柯南变回工藤新一，少年身上的衣物变得破破烂烂，羽生光从地上的倒霉蛋身上扒下一件外衣，递给他，让他披上。 工藤新一这才看见地面上的情形，脸上的皮肤绷紧，神情肉眼可见地变得严肃起来：“这是怎么回事？” 这位高中生侦探，还保有着少年人的天真。 就连羽生光也没有回答他。但没人对这位少年抱着批判的态度。 “没想到是这样的效果。” 安室透将其上上下下打量一遍，即使对事情的真相，早已有足够的想象，当亲眼见证这一切——这种将人类的时光倒流的情景，即便不是宫野艾莲娜夫妇那样的疯狂科学家，也仍为之惊奇。 工藤新一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波本作为组织的代号成员，肯定对那种药，APTX4869，有一定的了解，知道那是为何研制的失败品。可失败品，却在自己和灰原的身上发生了那样的特殊变化。 幸而，波本并不是敌人那一方的。 当他刚这样想着，心情为之一松时。 安室透：“贝尔摩得就是为此，才在无数次的交手中，对你留手吗？” “贝尔摩得？”工藤新一将自己裹在黑色的西装里，“安室先生，你是什么意思？” “她向 boss 隐瞒了这一点。” 其实无需安室透挑明，这是显而易见的事实。而工藤新一作为当事人，他对贝尔摩得的感情一向复杂。 在安室透看来，工藤有希子的面子，还不值得贝尔摩得一而再、再而三地留手。向 boss 隐瞒柯南的真实身份，已经是贝尔摩得作为朋友给出的最大帮助。而这一点，其实还夹杂着她自身的利益——这又与安室透掌握的、贝尔摩得那个不能言说的秘密有关。 对于贝尔摩得这样的组织成员来说，对工藤新一的心软，反而是更难得的东西。 因而安室透提醒道：“你的这个秘密，可是拿捏着贝尔摩得的生命。” 工藤新一心底发寒，他以为安室透的意思是，组织的 boss 会因此而夺取贝尔摩得的性命。这实在是难以想象的严苛。 “我……不会……” “那可说不定。”安室透抢在工藤新一辩解前，“你的主观意识未必如此，但你如果再同那个讨人厌的 FBI 来往，那么所有的秘密将无所遁形。” “赤井先生不是那样的人！” 安室透透冷哼，他并不想同工藤新一争论。事实上，他说的这句话，倒真的没有几分和赤井秀秀一别苗头的意思。赤井秀一是个闷葫芦，但赤井家的成分太过复杂。 工藤新一一肚子话憋在心头，他知道，他无法说服安室透。在这位公安卧底眼里，赤井先生的形象早已根深蒂固。 在两人对峙时。 羽生光眼里的画面却显得有些不同：俄罗斯蓝猫梗着脖子，并不服输。黑猫仰头挺胸，一副不和未成年小猫争辩的样子。 安室透的直觉让他偏转了脑袋，然后立刻感受到耳朵上——这里特指他头顶上竖立着的那对黑色猫耳，被捻着揉搓，从背脊上升起酥酥麻麻的感觉。 “？！” 安室透一脸猝不及防地惊讶，无声地叫了声“hiro”。 “早就想问了……” 羽生光一脸正经，手指从安室透的猫耳上拿下来，又伸向工藤新一的头顶，少年猛地按住脑袋，退后两步，一脸“你干嘛”的表情看向羽生光。 羽生光嘴里吐出剩下的半截话：“你们的耳朵为什么是真的？” “什么？”工藤新一不明所以，“耳朵当然是……”他一下顿住，张了张嘴，终于发现不对劲，嘴里描述着原本的记忆，“进门的时候，迎宾的猫小姐给了猫耳发箍……” 安室透没说话，他直接反手摸上羽生光头顶的白色猫耳。发箍轻易地被取了下来。安室透的脸色看不出什么，眼神却露出几分慌张。 “为什么是假的？” “zero？” 安室透转身就去拔工藤新一头上的猫耳。 “安室先生！”工藤新一痛得流泪。 “怎么会这样？”安室透一把将羽生光推靠在墙上，趴在他的胸口，去听心跳，根本顾不得旁边还有其他人的存在。 其他人·工藤新一：？ 毛茸茸又分量十足的脑袋抵在自己的胸口，即使 zero 似乎在担心着什么，羽生光仍然产生一种想要摸摸猫猫头的冲动。 确认 hiro 的心跳十分正常，安室透却没有安心，在羽生光的抚摸下抬起头来，又忍不住趴回去再次聆听。 这种无比亲密的互动，工藤新一十分好奇：“小光哥哥真的是苏格兰吗？到底是怎么……” “闭嘴！”金发男人十分不安室透地瞪了工藤新一一眼，紫灰色的眼睛幽深瑰丽，让属于工藤新一的侦探的好奇心，停止下来。 嘈杂的声音会打搅他的听力。即使对工藤新一发了脾气，安室透也并后悔。 就连最初以波本的身份恐吓自己时，安室透也是游刃有余的，从未见过如此情绪外露。 羽生光对上少年茫然的眼神，露出一个无声的安慰笑容。随即轻声抚慰另一个：“zero，怎么了，我的猫耳有什么问题吗？” 面对 hiro 是不一样的。 黑暗里穿来安室透闷闷的声音。 “最初是在欧洲，人们发现了某种超乎寻常的能力。 当越来越多的人类觉醒这种能力，各个国家拥有了自己的异能者。” 工藤新一：“？” 羽生光帮忙理了理安室透额前的乱发，问：“然后呢？跟这里发生的事有什么关系吗？” “异能量并不是无限的，遵循着某种规律。日本的异能者相对弱小，他们只聚集在某个地点。”安室透没说那个地点是哪里，他只是解释前一段话，然后就转移到了重点上来，“这里是某个异能者的异能。” 幼时的游乐场，zero 提过这一点。因而羽生光猜测，某个异能者指的是 zero 的母亲。“他们只聚集在某个地点”，分离是依据于此吗？ 羽生光抚着 zero 的背脊轻轻地拍了拍。 “她的异能，是创造‘猫的游乐场’，被纳入其中的生物，都被归属于‘猫’。门口的发箍，只是一个标记而已。”是对内里的监视。 “意思是，我没有被标记上吗？”羽生光问，“或许只是出了错。” 安室透：“就算 hiro 你是异能者，也应该会被标记的。而且在……之外，基本不会觉醒异能者。即便有，也会因为远离中心，而逐渐失去能力。” 羽生光：“没关系。我们问问……她不就好了吗？” “嗯。”安室透藏起自己的低落，“这次举办的宝石展览，只不过是个幌子。长生不老的传言，吸引了大量目光。” 工藤新一：“这种东西，真的会有人相信吗？” “你不就是例子吗？”安室透反问道。 “我……” 安室透：“异能力千奇百怪，谁又敢保证，真的没有一股那样的能量呢？不过这种东西，底层的人永远不会接触到真相，但上面给予的利益，足够驱使他们行动。” “工蚁会勤勤恳恳地将食物搬运回洞穴。”安室透指着地上没有撤去的尸体，“就像这些人一样。而蚁后会在自己的老巢等待最后的结果。” 说到这里，安室透“啧”了一声：“门口的猫耳发箍就能让琴酒退回去。” “应该不一定吧。”工藤新一眼神游移，“他都能和伏特加坐过山车……如果是任务的话，一定能接受的吧。” 安室透：“……” 如果这样看的话，他也确实有可能低估琴酒。那么，或许他应该去帮忙清理游乐场。 “不对哦。”黑暗里传来清丽的女声，“看到门口的猫女郎，他扭头就回去了呢。” 光线似乎也遮不住她的容貌，三人眼中出现一位女士的身影。 剪到耳朵之上的金色短发显得俏皮，比安室透更深的紫色瞳孔又为她增添一抹神秘。 怀中抱着的苏格兰猫娇声“喵”了一声，打破短暂的寂静。 羽生光盯着对方的脸，忽然感觉心脏一阵钝痛。 一直站在他旁边的安室透，立刻发现了他的不对劲：“hiro？” “不用紧张。” 安室透偏过脸。 “也许他只是因为看到我，想起了我说的话。” “——破开心脏哦！” 第 29 章 羽生光感知着心脏的抽痛，生出几分茫然来。他未做出按压心脏的动作，以此杜绝 zero 可能出现的惊慌情绪。 “你是谁？” 带着猫的女士，因为样貌和语气的缘故，被少年侦探防备了呢。Siam 挠着苏格兰猫的下巴，禁不住笑出声来。 上一刻才威胁别人要“破开心脏”——在工藤新一听来，那是充满恶意的恐吓，Siam 女士露出的笑容自然也不像什么好人。 他挪动到羽生光的前面。 安室透讶然。 他时常为小侦探的纯然而感到喜悦，对自己选择的人生道路而不后悔。即便失去了同行者，也能坚持的勇气，正是来源于此。 不过此时此刻，他对着 SIam 女士，可真的叫不出“妈妈”或者“母亲”来。无关勇气。 他对这位 Siam 女士生疏得要命。 小降谷零是不常见到 Siam 女士和降谷先生的。 至于 Siam 女士，有没有偷看小降谷零，那就不得而知了。 幼时对宫野莲娜的亲切，说不清有几份小降谷零对“母亲”这一形象的想象。然而弄伤自己来获取靠近的机会，虽然已经是他当时能够想象出的最有用的方式，但比起神秘情报人员波本的人际能力，实在看不过去。 当然，以波本的眼光来看小降谷零的母子关系方面，仅一点，小降谷零能够习惯于将Siam 的异能世界当成游乐场，有些东西便很清楚了。 然而波本能够在众人眼中演绎百种面目，降谷零却仍然保有几分内向性格。 Siam 女士的手指不断地挠着 Susie的脖子。 她曾因小降谷零不断伤害自己的原因，与降谷先生准备将其带离宫野艾莲娜。不过，还没开始行动，宫野夫妇就被乌丸集团招揽离开。 在降谷正晃的提醒下，后知后觉地发现小降谷零的心思。但她时常困惑于与人相处的细枝末节，即便是扮成优雅的安室美纪小姐，全身上下也充满了违和感。 于是放弃扮演母亲角色的 Siam 女士，面对安室透，总是抱着些许愧疚和紧张之情。 羽生光的开口，缓解了安室透似是而非的为难。 “美……猫咪小姐。” 羽生光其实是想叫“美纪小姐”的，虽然形象上和那位“安室美纪医生”有些不同，但眼睛和神态这种东西，如果不是特别伪装，是很容易分辨出来的。 但显然，Siam 女士相当坦荡。 不过羽生光一个“美”字出口，却下意识叫出了“猫咪小姐”这个词，则是因为看到了 Siam 女士怀里的白色苏格兰猫。 他记忆里有这只猫。 ——他和小操探险的时候，遇到一只小猫。和 Siam 女士怀里那只一模一样。 嗯？对了，小操是谁？ “你还记得 Susie？”Siam 女士相当惊喜，将怀里的苏格兰猫举高，对着羽生光相当亲切地喊了声，“小景。” 当 Siam 女士说到她怀里那只苏格兰猫“Susie”时，羽生光就好像被提醒，迟疑地说到“Sia”几个字母，但“SIa”后面是什么，他却一直想不起来。 “Siamese.”Siam 女士补充道，“你可以直接叫我 Siam.” 暹罗猫？这名字够奇怪的。没有人会叫这个。这只能是个外号。 工藤新一想。 既然只是猫名，那便不是那个组织的成员了。不过还是不能放松，眼前人看起来也不像是什么普通人。 还有，小光哥哥原来是叫“小景”吗？ “这是怎么回事？”安室透终于不再沉默，“你见过 hiro？” “你”字生疏得过分，沉浸在回忆里的羽生光回头看他，因为他们之前的那番对话，他知道对方对猫咪小姐拥有着怎样的心情。期待中还带着的点……崇拜吧？ ……有点笨拙得过分了。 但当羽生光仔细看去，Siam 小姐亮闪闪的眼睛和被挠得扭来扭去的 Susie，又觉得他还是不说话为好——这两人看起来半斤八两。 “是啊。比你还早一点。” Siam 女士真的没有其他意思，她只是想要找点共同话题，但听起来像是要和人攀比。 安室透显然被堵了一下：“……我们找个地方谈谈。” “哦……”Siam 女士并不擅长看人脸色，她只是觉得安室透好像不太高兴，“那先给小景一枪吧。” 羽生光：？？？ 说完那句话，Siam 女士弯腰从自己的腰间掏出一把精致的女士手｜枪，想要塞到安室透的手里。 工藤新一：“安室先生！” 虽然他了解安室先生的为人，虽然安室先生和小光哥……小光先生的关系十分亲密，但安室先生和这位自称 Siam 的女士的关系看起来也不简单。 “啊？”工藤新一表现出来的强烈情绪，终于让 Siam 女士意识到哪里不对，她提着那支枪，“是异能枪。原本以为还要 2 个月呢……你俩待在一起，能量涨得太快了。这都够我展开好几次 s 级的游乐场了，比得上在没有压制的横滨了。” “不过，破开心脏放能的时间也得提前了。” 听起来有点奇幻。 羽生光：所以之前说的几个月后的实验，就是对自己开一枪吗？ “难道之前？”hiro 开枪自杀的原因是这个吗？ Siam 女士这次倒弄明白了安室透的意思。 “之前没赶回来。”Siam 女士抱着猫接近安室透，将枪塞进他手里，“普通手｜枪损伤太大了，养了三年，记忆都还是重置状态。” “不过小景居然记得我，是从小时候的记忆开始恢复吗？” 作为幼驯染，安室透与诸伏景光相识的时间已经足够早了。但恢复更早的记忆居然是有关于 Siam 女士。 安室透唇角下压，几乎是犹豫了一秒，就问出了自己的疑问：“所以，当年我的转学，也是你们的计划吗？” “你怎么会这么想？”Siam 挑眉，“小景的转学才是我们的安排——当然，小景的哥哥同意了的。” 安室透并不在乎诸伏高明是否了解这件事，他更想知道 hiro 的想法。 安室透去看羽生光的脸色。虽然他很庆幸能和 hiro 认识，但要是两人的相遇是被安排的……那么，hiro 是怎么想的？ 但这一看之下，少年的脸色白得有些吓人。 安室透心慌地抓住对方的手：“hiro？” 羽生光没有回应，少年盯着 Siam 女士：“猫咪小姐，放出能量的话，是会恢复记忆吗？”心脏藏着能量这种事，听起来有点奇怪，但—— zero 头上都能长出猫耳了，我暂且应该相信这种事吧。 而且，就在刚刚，他也想起了小操是谁，以及……那件事。虽然仍然有些模糊，但是，应该是真的吧……他的心脏。 “那么，能再往后推一推吗？”羽生光回头对上安室透有些担心的脸，“如果是恢复记忆的话，我想第一时间和 zero 分享。” 或者说道歉。抛下朋友，独自离开，不管是什么理由，他想，他都应该道歉的。 安室透无意识捏紧手里的一团温热。 默念hiro 的名字，抚平原本的紧张。 SIam 不明白这有什么联系，但怀里的 Susie 开始扭来扭去。 “哦，当然没关系。只是多耗费一点能量而已。”Siam 抱紧猫，下巴轻点，示意地上的尸体“吶，这里还有些需要处理的势力——” “我送你们去真正的宝石展览吧。” “抱歉。”羽生光知道，原本这应该是他们难得的相处时间的。 “我俩向来说不到一块去。”Siam 觉得的没什么可惜的，她摆摆手，手指在墙壁上画了个符号，一扇绘着小猫睡觉的房门凭空出现，“来——” 工藤新一走在前面，安室透拉着羽生光紧随其后，依次走入门后。 在关门的瞬间，原本依偎在猫咪小姐旁边的 Susie 变身巨大的猫坐骑，Siam 穿着紧身裤的长腿甩出，跨坐上去。 在羽生光回头的同时，Siam 回头，对上羽生光的视线，眨了眨眼。 Susie 载着主人径直走进黑暗中。 · 工藤新一等人从那扇门穿过，进入了某个舒适的小房间。看布置，应该是展览方提供的休息室。 明亮的光线下，安室透终于能够看清羽生光的脸色。 莹白的皮肤——看不出来是否有不妥，安室透仍有不放心：“心脏有没有不舒服。” “没有。”也许是 Siam 消耗了一些能量，过载的心脏舒服多了。 安室透将 Siam 交给他的那把小巧如工艺品的□□放进口袋，双手伸到羽生光的头顶为他调整那对猫耳。 到了正常的空间，其他人的耳朵也变回了正常的样子。 工藤新一没理会旁边的两人，也没去想今晚获得的众多信息——他想，糟糕，我离开了这么久，一会见到小兰要怎么解释？ 正这么想着，休息室外传来一阵夸张的笑声。 工藤新一十分熟悉这笑声，他的手按在休息室的把手上，对安室透和羽生光说：“是叔叔！” 说着就要出去。 安室透一把按住他的肩：“你要这样出去吗？” “啊？”工藤新一这才想起，自己现在的状态。哦，他不能被其他人看到，“安室先生，如果小兰姐姐问起的话，你就说我……说柯南……” 说到这里，工藤新一有些为难，他还没有找好借口。 “就说被怪盗基德抓走了怎么样？为了防止怪盗克星妨碍怪盗的行动，把柯南小朋友关在一个其他人找不到的地方，直到行动成功。” 安室透笑了一下：“毕竟怪盗基德可不会伤害柯南这个小朋友。你的小兰姐姐也不会太过担心。” 第 30 章 原本说好一起参观展览会的少年侦探团，居然都因为各种理由，临时有事来不了。就连灰原，都因为要陪阿笠博士前往某个官方的协助请求，放弃了展览会这边。 于是，柯南是同小兰和毛利小五郎一起来的，他中途独自上厕所，和两人分开。结果从卫生间出来后，莫名奇妙就坠入了另一个空间。 在没有解药或者喝下老白干的情况下，变回了工藤新一。 ——这是前所未有的情况。 没有变回柯南之前，他想，最好还是不要和小兰见面。 工藤新一捂着破外套，可怜兮兮地看着安室透和羽生光离开休息室。 · 从休息室里出来，是一条长长的走廊。 可以听到一阵夸张的笑声在尽头转弯处发出来。 没了墙壁的阻隔，混沌的声音变得清晰起来——确实没有弄错，笑声来自毛利小五郎。 “猫屋敷小姐真是有趣。”似乎是说到什么好笑的东西，毛利小五郎再次发出一阵笑声。 接下来，安室透和羽生光听到了毛利兰的声音：“爸爸！” ——似乎是为了毛利小五郎失礼的态度。 然后还没听到具体的内容，脚步声已经越发近了。 几乎是安室透和羽生光一回头，两方就相遇了。 毛利小五郎顶着一副灰色的耳朵。那耳朵圆圆的，不像猫，反倒有点像熊。 他偏着头，和旁边的猫耳女仆说着话，双颊泛着古怪的红晕。而毛利兰紧紧抱着父亲的手臂，嘴角越绷越紧。大有毛利小五郎有什么异动，就要出手的架势。 难怪没有发现柯南不见了。 比起心思都在看管父亲上的好朋友，铃木园子先一步注意到两人：“安室先生？还有……” 她头顶的猫耳上，白色猫毛长长一缕在说话的时候跳动起来。 毛利小五郎没喝酒，也一脸醉醺醺的样子，听到园子的话，他看向走廊中间的安室透和羽生光，嘴里打招呼似地闲聊：“哦哦，你们也来了啊……” 毛利兰：“展览会上人很多，都没有注意到安室先生你们什么时候来的……不过说起来，好像从刚刚开始，客人就变少了。” “啊——” “说起来，柯南呢？” 毛利兰终于发现了，离开大部队去上厕所的小学生，已经离队太久了。 铃木园子不以为意，摆摆手：“拉肚子吧。放心，这里安全得不得了，那个小鬼不会有事的。” 毛利兰担心：“可是……” 铃木园子：“反正我们准备去看降谷先生的珍藏，等下拜托他的下属帮忙找找好了……让降谷先生久等就不好了。” 说到这里，她瞥了眼挤在猫女仆身边的毛利小五郎，意有所指：“都怪叔叔话太多，耽误太久了。” 确实因为毛利小五郎的关系，他一直试图和前来带路的猫屋敷小姐搭话，耽误了很长时间。毛利兰暂时将心放回肚子里，同意了铃木园子的建议。 这倒是省了找借口的功夫了。 安室透看向旁边的 hiro，目光一顿，他发现 hiro正盯着那位猫屋敷小姐看。 他的目光也看过去——只是普通的猫耳女仆，身形较日常看到的那些，要稍微高一点外，没有什么特别的。 hiro 发现什么了吗？ 因为之前吉他那件事，铃木园子对安室透的确相当有好感——当然，现在阿真和是她的理想型。但这会儿，比起经常看到的安室透，她确实对安室先生旁边的羽生光更感兴趣一些。 结果—— 铃木园子毫不大小姐地翻了个白眼，并且悄悄瞪上了身材很好的猫屋敷小姐。 猫屋敷小姐似有所感，回过头。对着龇牙咧嘴的园子一笑。 铃木园子一点也没有收敛地再次瞪了一眼。她倒不是对美女有什么意见，毕竟，她不多不少也算是个美女嘛。但这位猫屋敷对待毛利小五郎的态度，隐隐有种让人不爽的感觉。 猫屋敷小姐其实也并没有做什么。 她只是在毛利小五郎贴上去的时候，娇羞地偏过头，露出莹白流畅的下颌骨，面颊染上两团浅淡的红晕。 即便时不时也会说两句毛利小五郎的坏话，但再怎么说，也是她最好的朋友小兰的爸爸。怎么可以被别人戏耍？ 但现在的情况，铃木园子也无法说什么。毕竟是毛利小五郎搭讪为先。铃木园子只好生气地转过头，不再看猫屋敷小姐。 唔……为什么安室先生和羽生光，怎么有点黏糊糊的？ 顶着美女外貌的怪盗基德，暗自耸了耸望，觉得自己的表演还算及格。那位机灵的小侦探没有在，他的行动就轻松了好多。 目光从猫屋敷身上移开后，羽生光的余光仍然落在她身上。像是注意到什么，他朝着往自己这这靠过来的 zero 小声提醒了一句。 “嗯。我都知道。”安室透也看到了刚刚那一下，猫屋敷小姐的泡泡袖轻微地动了动。很轻微，如果不是一直注意着的话，恐怕并不会发现。说完，安室透小心翼翼地压低声音，“hiro.” 猫耳上的猫蹭到脸颊上，有点痒。 羽生光忍不住摸了摸。 安室透的注意力当然还没有从羽生光的身上移开。 于是歪头小猫挠脸的景象出现在他的眼里里。 安室透不由自主地揉了下鼻子。 “不舒服吗，zero？”羽生光凑到跟前，小小声地问。 在毛利小五郎超大的说话声中，安室透精准地捕捉到自己的名字。 安室透一下变得浑身不自在起来，他张了张嘴，发现自己喉咙发干，清了清嗓子—— “啊，到了！”在猫屋敷小姐的耐心告罄前，他们的目的地到了。“到了”两个字中，偷偷浸满了怪盗解脱的心情。 毛利小五郎拉了拉自己的领带，伸手敲门。 安室透这时候再回答就有些不合适了。他捏了捏羽生光的手，示意自己没事。 跟在后面的铃木园子，将一切看在眼里，满头问号。 毛利小五郎：“降谷先生。” “进来吧，门没有关。” 屋里传来的声音相当年轻。而且不知道怎么回事，羽生光觉得有点耳熟。如果他没弄错的话，降谷正晃先生，是位七十多岁的老人了吧？而他们听到的声音—— 没等细想，毛利小五郎在听到声音之后，已经推开门了。 房间里，头发银白、面相和善的老人，斜躺在靠椅上，闭着眼，不知道是在养神还是已经进入睡眠。玳瑁色暹罗猫躺在他怀里，随着老人浅淡的呼吸，猫的身体也跟着轻轻颤动。 卷发青年拿着个盒子坐在沙发上研究。 “松田……警官？”安室透快速改口，将那点惊讶藏了起来。 真假！ 内心吐槽了一句。 松田阵平抬眼看到安室透和羽生光头顶的猫耳，内心耻笑不已。觉得应该悄悄给萩发一条短信，让对方来接他的时候，带上相机。不过，以安室透那种灵敏程度，还是用手机更快速吧。 到时候他负责引开金发混蛋的注意力…… 不过松田警官那张帅脸上，天生写满不屑，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算天然的伪装了。 松田警官的大名，作为警局常客的毛利小五郎，可以说是相当了解。 “松田警官怎么在这里？”毛利小五郎问。 隐含着询问这里是否出现了险情——炸弹之类的情况。到底曾经是警局的前辈，为了避免恐慌，主要是害怕惊吓到旁边的猫屋敷小姐，他没有大张旗鼓的地说出。 “私事哦。”松田随意将手里的盒子放在旁边的茶几上。确实是私事——他接到某位公安的协助邀请，进行排爆，顺便签署与某人相关的保密协议。 对方对他很了解，包括他的能力——在拆解炸弹上的特异能力。除了当年救萩，他从来没有在人前使用过。 当然，他是觉得这项能力对他没有什么用。毕竟他觉得，还是自己亲手拆解机械更能让他保持快乐。不过，在那件事之后，他更新了想法。这项能力在拆弹上还是相当给力的，相当于一道保险。 安室透猜测松田阵平来这里的原因。 一眼就能看到松田阵平的头顶没有猫耳，这是很重要的线索。因为猫耳是异能的标志。柯南会出现在那个空间，大概率是拥有觉醒异能的潜质。 当然，这个房间里还有某个人也没有。很明显了，是避免被传进那个空间。 松田阵平居然是异能者吗？隐藏得够深的。 松田阵平的脑海里同样闪过这句话。 比起金发混蛋和景旦去当潜入搜查官，景旦那死而复生已经够让人惊讶的了。没想到金发混蛋这个家伙，身份居然这么复杂。 当那位负责同他签署保密协议的官员，写下“降谷正晃”这个名字，并同松田阵平聊起他的特异能力时，他好像明白了什么。 身份地位的不平等，却亲自负责他的保密协议，提到特异能力时，平静的表情，对方友好的态度——哦，恐怕是看在那位金发同期的面子上吧。 可真是谢谢了啊！ 第 31 章 就在气氛凝固时，当然，现场之中，毛利小五郎并未感受到这一点。 似乎一直在小憩的老人——大概便是这次的猫眼石展览会的举办者，降谷正晃先生，终于睁开了眼睛。 他打了个哈欠，慢悠悠地坐起来：“抱歉，人老了，身体便不太好……不小心睡着了。” 怀里的猫，如出一辙地张大嘴，露出尖利的牙齿，伸懒腰一样，在他怀里伸长了身体。一双猫眼冷淡扫过在场的其他人，纵身跃进另一边的长沙发上躺下，团成一团。 “降谷先生。” 见降谷正晃起身，毛利小五郎伸手上前，准备进入正常的寒暄流畅。猫屋敷小姐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一点，站到比毛利兰和铃木园子稍靠后一点的地方，借机打量这间屋子的装设。 这里并不像是用来展览宝石的。 不过是扫了一眼，“猫屋敷小姐”就得出了这个结论。窗帘、灯饰、墙壁、书架之类都并不什么华贵的品质，主要是悦目。 特别是，房间主人身下的那张躺椅，看起来尤其舒服。 像追求品质的休息室多过展览厅。但，他截获的消息是，邀请名侦探毛利小五郎前来参观降谷先生的宝石—— 降谷正晃揉了揉额角。 “太吵了吗？” 安室透突兀地询问，且语气不像是第一次见面的感觉。 毛利小五郎：？ 话说出口，安室透好像才发现其中的不妥：“啊，不是说毛利先生你！” “不，并没有关系。” 降谷正晃的手指从自己的额头上拿下来—— 这只手，有些瘦，显得纤长，并没有严重的皱纹，只是比起年轻人，确实也多了几分的岁月。 这样说起来，降谷正晃这位老人，脸部也比正常的老年人要年轻一些，铃木园子说他看起来是位“慈祥的老伯”，大概是因为对方眼角的笑纹吧。 看得出来，年轻的时候，应该挺帅气的。即便如今老了，也有股儒雅的味道，从而让人忽视了他的年纪。 “对毛利先生的闻名已久，却遗憾一直未能相见。希望毛利先生不要怪我冒昧。”降谷正晃一句话带过，主动握住毛利小五郎僵在半空的手。 “啊哈哈，是吗？” 也许是降谷正晃的语气和笑容都太真诚，毛利小五郎反而带上几分不好意思来。心里竟然意外冒出几分，不愧是国家财政官的感想来——降谷先生一定很会为国家拉赞助之类的吧。 降谷正晃含着笑意，跳过毛利小五郎，落在安室透和羽生光的身上。 他的笑容更加真诚了几分。 安室透看着对方对着自己缓慢地眨了几下眼睛。 头发已见花白，神情中带着几比不易察觉的疲惫。 在客人面前不由自主地揉捏额角，在对方看来，是相当失礼的事，但却控制不住地做了……安室透皱了皱眉，觉得自己猜到了对方接下来的部分打算。 思考的同时，降谷正晃的目光已经略过安室透，落在羽生光的身上。 这是个……不吵闹的孩子呢。 性格安静，眼睛相当明亮。 羽生光感受着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泛起淡淡的疑惑：目光……是否过于亲切了些？ 松田阵平坐在沙发上，翘着脚，将一众人的神色皆纳入眼中。 ——半点也不感兴趣，还不如思考一下之前那个机械装置的设计思维，反正金毛大猩猩的事，他相信，班长也相当感兴趣。他耐心等着就是。 垂首，和花脸脸的眼睛对上……伸手，揉乱对方一身猫毛。 毛利小五郎终于在降谷正晃的礼貌中挣脱出来：“降谷先生找我来，是想要让我找出怪盗基德吗？”他觉得对方是想要委托自己。 “并不是哦，毛利先生。”降谷正晃果断地否认了。 毛利小五郎已经磨拳擦掌，此刻就像被掐住脖子：“嘎？” 降谷正晃：“确实只是想见见大名鼎鼎的名侦探先生。至于这次的宝石展览……不过是想要举办活动热闹一下。” “那怪盗基德……” “那个孩子啊……大概是同我开玩笑吧。”降谷正晃笑了下，“我这里的猫眼石，虽然都是些十分有趣的宝石，但还不至于被怪盗盯上。” “可是我听说潘多拉——” 铃木园子忍不住开口，“我听说降谷先生拥有的众多猫眼石当中，有一枚格外……奇特的宝石。”她一时间无法找到一个准备的词，只能用“奇特”来形容其传说。 “猫屋敷小姐”对此相当感兴趣，侧耳倾听。 “潘多拉？”降谷正晃稍微抬了点音量，“哦，那个传说，我也听到过。” 听到这，猫屋敷小姐并不失望。她本就没有觉得，这么简单就能得到什么线索。这不过是早就预计到的事。 然而，降谷正晃接下来的话，却让她竖起耳朵。 降谷正晃：“石长姬并没有什么特殊力量。” 所有人的精神都集中起来，想要第一时间听到降谷正晃对这颗宝石的相关说法。虽然不相信长生这种东西，但人类对其有一种天然为的好奇欲。 “相比起它的传说人，它主人的力量才更值得惊叹。”降谷正晃并未讲那颗宝石如何，“魔术怪盗拥有世所罕见的魔术智慧。应该称其为魔法。” “人类智慧的力量。”他赞叹。 “咦？” “怪盗？” “怪盗基德那种吗？”铃木园子作为怪盗基德的粉丝，忍不住问道，“不，没有人能比基德大人还厉害吧。” 降谷正晃：“从我目前了解到的，就从魔术手段来说，暂时还没见到能够超越他的人。” 铃木园子有点不信。 “他在哪里？” 一直表情淡淡的猫屋敷小姐终于忍不住了，情绪激动地冲到降谷正晃面前。 不知为何一直盯着他的羽生光，以及反应速度超快的安室透，一人一只手，搭在猫屋敷小姐的肩膀上，微微按住肩头，猫屋敷小姐便怎么也挣脱不了了。 完全没料到她动作的其他人，毛利小五朗是眼睛反应过来了、身体反应没跟上，毛利兰倒是身上起了个势、结果安室透和羽生光已经将人控制住了。 而降谷正晃的脸上，并没有因此产生什么诧异之类的情绪，甚至安慰对方：“孩子，别激动。” 铃木园子脸上还挂着茫然：“诶？” 松田阵平正在将往他身上凑的猫脸推开。他没有关注这混乱的情况：那位将他带进来的黑西装，他可没有看到对方从门口出去，但眼下，也没人知道他藏在哪里。 这里没有他应该操心的事——如果有的话，他拒绝了这位降谷先生的招揽，应该损失了很多开眼的机会吧。 “他在哪里？”被控制住，猫屋敷小姐稍微镇定了些，但仍然坚持之前的提问。 怪盗基德在行动前自然有详细的资料调查。降谷正晃的资料却特别难查，很多都是似是而非的内容。对方似乎申请了病退，在宝石展览后，应该会去某处休养。 如果不赌一把的话……他恐怕自己根本没有机会再见降谷正晃一面了。这是唯一的机会了。 “kid，kid，”降谷正晃说道，就像是猫屋敷一样，他重复了之前的内容，“别激动。” 猫屋敷从始至终盯着对方的眼睛，那里有着淡淡的笑纹，让人看起来极易亲近。当他说着“kid”时，整张脸慈祥极了。 等等，kid…… 猫屋敷愣了一下。 他去看降谷正晃的神色。什么也看不出来。他的嘴巴颤了颤，就见到对方微微上扬的嘴角。那弧度其实根本看不出什么。但猫屋敷却没有别的选择。 他在心中默念着那个词，kid，想起那幅摆在书房的《山羊》。 羽生光感觉到手下的关节，好像一下塌了下去，被他和 zero 控制住的身体，整个向下矮了一截，手心只觉一松，一整个烟雾就笼罩开来。 羽生光禁不住咳了两声，连忙垂眼偏头，用衣袖挡住口鼻。等到烟雾散去，再抬眼去，视线对上安室透捂着嘴的同款姿势，原地哪里还有猫屋敷的身影？ 羽生光和安室透对视一眼，朝降谷正晃看去。 还有什么可说呢，“猫屋敷小姐”的皮下身份。 毛利小五郎却没有时间去批判自己之前的行为。他在白雾散去之后，发现安好无缺的降谷正晃后，呼出一口气，才感觉背上喊涔涔，已经将衬衣泅湿了。 第 32 章 虽然有了这一小段插曲，但这一点似乎并没有影响降谷正晃的心情。 他还是邀请毛利小五郎等人观看了他的珍藏，并且大方地向大家赠送了“并不值钱”的猫眼石作为礼物。 而这一晚上，除却某个休息室被足球砸破了的玻璃窗，并在那间休息室里找到了被穿上裙子的柯南外，并没有什么其他值得提及的事件。 一切，似乎都不值一提。 · 羽生光和安室透回程的时候，默契地没有去停车场，是走路回去的。 细小的飞虫，绕着黄色暖光的路灯飞舞。 从黑暗处走进灯光下，人影由长变短、由暗转淡，最终一同融进光里。脚步不停，影子又从光里跳出来，快快乐乐地铺在灰色的水泥地面上，追逐下一轮光斑。 两人没有说话。隐隐约约，好像能觉出对方沉默的快乐来。 ——似乎能一点点感受到，心里慢慢生出期待的那个过程。直到这种情绪将脑袋里都塞满。 灰褐色的泥面公路，被路灯照得泛白，上面拖着一条长长的、黑色的车辙印。车辙没有延伸到多远，看起来有人在这里刹住了车，且并没有造成危险的后果——真是令人快乐的消息啊。 羽生光的思维无边无迹，眼前的路面和车辙化成雪和雪地上的印迹。 他幻想着，从这无比现实的世界里会忽然钻出小雪子来。不过，这如果是真的话，他应该是蓑吉吧？ 想到这里，羽生光忍不住笑出来。 安室透的手放在兜里，感受着精巧的纹路，脑海里闪过 hiro 的笑容。然后，就真的听到了一阵属于 hiro 的轻笑。 “hiro？” 羽生光给他说那个“蓑吉定亲”的故事。 安室透：“那我是茂作吗？” “肤色应该会比较像吧。”羽生光装作认真思考的样子，停顿了一下才认真作答，“不过看脸的话，小雪子会分不清应该留下哪个吧？”说到这里，他又忍不住笑了下。 安室透也笑：“应该会想把她捉起来吧……hiro 会帮忙哦？” “这么坏的吗？”羽生光问，“小雪子什么也没有做，只是想要保守秘密而已。” “可是她会嫁给帮她保守秘密的人哦。” 羽生光：“只要不答应不就好了吗？” “是吗？”安室透忍不住笑。 和 hiro 在一起，好像说些有的没的，也会很开心。 · 停车场。 “这里！这里！” 萩原研二的高个儿，离得老远，松田阵平就能看清，那挥动的双臂。他甩着腿，走过去：“找到了吗？” 萩原研二指了指他跟前的那辆白车。 松田阵平其实已经认出来了，泄气：“真是奸诈阴险，居然是走回去的吗？” 萩原研二笑：“想要拍丑照的小阵平，看起来也不怎么光明。” “嗯——”松田阵平将尾音拖得长长的。 “看起来像是极道组啊。”萩原研二这样形容，换下脸上的笑容，垮着眼，可怜兮兮地表情，“拜托，阵平老大，不要把我扔进东京湾。” 松田阵平“切”了声，嫌弃他的表演：“少废话，饿死了。去吃宵夜。” “好啊！”萩原研二笑眯眯，“小阵平请客哦！” “你车停哪里了？”松田阵平没反驳。 结果萩原研二直接搭到他的肩上，凑到耳朵边悄悄问：“小阵平赚了很大一笔外块吧……” “也就够请你吃一次高级寿司。” “啊——可是我订的烤牛舌。” 松田阵平斜睨靠在他肩上的、毛茸茸的头，对上似乎带上几分紧张的紫眸。那样的紫色，像是做决定和他一同加入爆处组的那天。 “这样的机会可不多……这样的外块，下次可没有了。你可别太贪心！” “哈，真的吗？”萩原研二松了口气，“真是可惜了，明天要上班，不能狠宰小阵平一顿美酒了。” 两人勾肩搭背——主要是萩原研二，歪歪斜斜地走向萩原研二停车的位置，还能听到萩原研二的笑声，以及松田阵平的嫌弃声。 · “准备好了吗？” 不知道为什么会变得郑重其事起来。明明在回到家之前，还是满满的期待感。到了此刻，期待之中，又多了几分不敢轻易做决定的犹豫。 “准备好了”既是安室透对诸伏景光的询问，也是安室透对降谷零的问询。 羽生光想说“开始吧”，但目光落在安室透在那把精巧异能手｜枪花纹上摩挲的动作，忽然不确定了。 ——他好像有点没准备好。 羽生光深吸一口气。 “开始吧，zero.” 安室透举起枪。 羽生光盯着那黑洞洞的洞口，心跳略有些迫不及待地跳动着。 安室透目光扫过少年的脸，视线最终落在他的胸口。薄薄一层白色布料，通过那些小小的衣褶，好像能够看到对方跳动的心脏。 黑乎乎的洞口跃出一束紫色的光。像是一只凶猛的蝴蝶，撞进羽生光的胸口。 zero坚定地完成了这一枪。 被击中的那一刻，羽生光的脑海里首先跳出来的想法，便是这个。然后眼前走马观花般，跳出各式各样的画面和场景。 年幼时被爸爸妈妈穿好和服参加七五三节、衣柜里看到的高脚杯、跑来和自己说话的零、念书时的同桌零、一起见哥哥……一起考上警校……在组织里的初次相遇、安全屋、天台…… 被羽生久仁捡到、被取新的名字…… 睁开眼，面前是零的脸。紫色的瞳孔中是焦虑与期待。 哦，他是……诸伏景光。 “zero.” 这一声好像和平常没什么差别。但安室透就是知道，是不一样的。所以，他开心地给出回应，轻声回了句： “hiro.” 欢迎你回来。 · 这一天闹腾的时间有点长。安室透原本有很多话想要和 hiro 说，但是看着诸伏景光略显疲惫的猫眼，只是将人推进浴室。 他站在原地发了会呆，最后走进厨房，打开冰箱。 诸伏景光被推进浴室的同时，还有点发愣。他的脑袋里像是塞满了好多毛线团，却不知道从哪里开始清理。只得先按零的安排走。 ——先好好洗个澡。 热水从头顶冲下来，头发打湿，紧紧贴在面颊之上，眼睫毛承载不住的水的重量，让眼皮不自觉耷拉下来，但眼睛却偏执地想要睁开，想要看着明亮的世界。 诸伏景光将濡湿的头发薅到后面去，抹了把脸上的水。手掌在光洁的下巴上停下——唔，奇怪的手感。记忆的恢复好像出了一点错，他的感官好像联接到了苏格兰时期。羽生光的部分好像一下淡化了。 也许这才是 zero让他先洗个澡的原因。 zero 恐怕很难面对这个样子的自己。 诸伏景光感到有些抱歉。 “邦邦”两声敲门声。 “hiro，稍微快一点哦，我做了晚饭。” “好——” 诸伏景光朝外面应了声。关掉喷头，觉得有这一点时间缓冲，已经完全足够了。他走到旁边取干浴巾，目光落在镜子里。 刚好照着半身像。 诸伏景光的目光落自己胸口的位置，那里洁净无暇，看不到一点伤口。但他知道，那里面，到底是怎样的一处景象。 琉璃般涌动的色彩。 “hiro.” 外面再次传来安室透的声音，将诸伏景光惊醒。 诸伏景光推开浴室门，穿着围裙的安室透正抱着个小锅，一手拿着筷子，将单独煮好的香菇、生菜之类的配菜放进面碗里，做着最后的装盘。 “刚刚好哦。”安室透露出一个笑容。 两人安静地享受了一顿美味的乌冬面。 安室透看了眼时间，问：“今晚要一起睡吗？” “好啊。”闻言，诸伏景光将取到一半的棉被又塞了回去。 “我去洗澡。”安室透将洗好的餐具一一放回位置，解下背后的围裙结。 安室透的床其实有点窄，但学生时期的单人床，就要更窄小了。 坐在床上，诸伏景光稍一偏头，就能看到安室透放在床头柜上的书，似乎是一本神话书籍。 诸伏景光没怎么看到安室透看它，但想来应该与任务有关。 zero总是对自己相当严苛，诸伏景光不觉得他会以这种比较花费时间的方式消遣。更大的可能是在任务里一石二鸟。 zero的任务自然是无需避讳他的。当然，并不是说zero没原则。 事实上，zero并不会将自己的任务资料展示给他看——即便诸伏景光能够轻松找到这个屋子里，被藏起来的情报资料，这主要是流程的关系。 大喇喇摆在外面的可能，恐怕是书籍的内容并不能直接看出什么来。 但诸伏景光猜测到，这本书应当是怎么一回事。 “啪嗒”开门的声音。 安室透仅仅围着浴巾，便带着水汽走了出来。 第 33 章 扑面而来的水汽，似乎要将诸伏景光淹没。 “坐。” 诸伏景光拿过旁边的干毛巾，安室透在他的示意下，老实地坐到床边，顺从地接受擦头服务。 洁净的白色干毛巾被置于金色的头顶，诸伏景光跪立在安室透身后，轻柔地擦拭，揩去多余的水份。指腹在毛巾和黑发间穿梭，轻巧的触感，把洗去一身疲惫后落下的多余情绪一一拂去。 安室透舒适地闭上眼。 听着诸伏景光缓慢的呼吸声，脑海里似乎能够想象出，对方的每一个动作。眨眼的频率，手指的跳动…… “hiro.” “嗯。” 诸伏景光手上的动作不停，他捕捉到那声轻微得像是无意识的呢喃，手上的动作更加轻柔和仔细。他知道，zero 只是想要他的一声回应。 反而是安室透，像被那一声“嗯”而烫到一样。猛地睁开眼睛。 “小心……诶——” 安室透忽然扭身，诸伏景光连忙去接住从他头顶掉下来的毛巾。安室透才懒得管那什么毛巾，他像是一只小狗，钻进诸伏景光的怀里去。 原本接住毛巾的手，被撞开，白色的毛巾也随之坠落。诸伏景光这时候没去管它了，冰冰凉凉的头发丝，蹭在他的下巴上，也没空去管。 “hiro……”闷闷的声音，从怀里发出来。 诸伏景光的手指轻拍在他的背部，缓慢地顺着脊椎抚摸。似要抚平什么。 幼时的降谷零很闹腾——所有的攻击落在他的身上，都会被狠狠打回去。像是最坚硬的表面，将所有伤害都反弹。越是年长，安室透性格中的尖锐便都好像藏了起来。 但诸伏景光觉得，比起坚硬的石头，zero 的本质更像是金刚石。即使用沙砾藏起棱棱角角，也能轻易成为切割工具。 这种坚硬只是藏了起来。并没有消失。 脸部因为潮湿的头发而变得冰凉，所以隔着衣物传过来的温暖便更深入人心。安室透能够听到衣料下，“砰砰”的心跳声。 但即便如此，他的心中，仍被一股不安所包裹。 从 zero 和 hiro 认识起，他们之间的默契就远超常人。无论是在毕业后的选择，还是在组织里里再相遇后的守望相助，似乎都说明了这一点。唯一的例外，是那场天台上的选择。 降谷零总是会忍不住想，为什么要抛下他呢？他能理解 hiro 的做法。却不能放过自己。 “失去后才知道珍惜”这种话，太过平常，平常到一提出来，只会给予老套的评价。但是，当真的失去的时候——他连珍惜的机会也没有。 或许，便是那种时候，才发觉自己的心思吧。 “zero.” 降谷零的身量完全依靠在诸伏景光的身上，即便是重来一世的诸伏景光拥有远超以往的力量，但以跪立这个姿势来说，也是有点为难的。 诸伏景光不得不出声打断降谷零。 当然，就像是见面的第一眼，诸伏景光就像是天生能够读懂对方的情绪一样。 “当时并不是要放弃 zero，那个时候那样做，是因为我小时候的经历。”诸伏景光说道，“怎么可能，留下 zero 一个人，在那个地方。” “嗯。”降谷零将自己的脸从诸伏景光的胸口拔出来，“我知道，hiro 那么做，一定是有自己理由的。” 诸伏景光：“原本想要见到高明哥哥再一起说的，但感觉 zero 好像很不安……” “因为总觉得，那个让 hiro 做出决定的理由，并没有消失啊。”降谷零相当直接地承认了自己的不安，他的手放在诸伏景光的胸口，“再也不想，听不见 hiro 的心跳了。” 诸伏景光像是失去了言语，他没料到，在自己的事情上，zero 的直觉是如此敏感而精准。原本放置在降谷零后背上的双手，撤离，转而搭在他的手背上，顺势握住整个手掌，带到唇边。 温热的呼吸传递到降谷零的手心。 “心跳是会骗人的。但 zero 想知道的任何一件事，我都会告诉你。” · 诸伏景光的首次失语，并不出现在七岁父母遇害那年。而是还要更久远一些的五岁。 对于诸伏景光的到来，诸伏家的每个人都是欣喜的。新生命，血脉的延续和牵绊。是父母、哥哥饱含期待的礼物。 初生、睁眼、抬头、爬行、歪歪斜斜地学走，爸爸、妈妈、哥哥，咿咿呀呀的学语，一日复一日的陪伴。 七五三节到来，盛装打扮，包含多少期待。 人潮拥来后，幼儿的失踪，就有多少焦急与心慌。 “长野的浅间山里，那些人像是蚂蚁筑巢一样，修筑出密密麻麻的穴道。被掳来的孩子，被分开关押着……我也不知道有多少，但是即便分开关押，我也能听到四周传来的哭闹声。” 降谷零反手握住诸伏景光的手，神情随着他的讲述，越发严肃起来。 诸伏景光脑海里关于那段记忆其实并不甚清晰，他一边讲述，一边回忆，只能想起个囫囵的大概——那个时候的他，年龄太小了些。而且这段记忆，在此之前，一直藏在更深层的潜意识当中，现在不过是在缓慢地加载中。 “最开始洞穴里都是哭闹声，后来声音便小了。也许是用了药，也许是……” 即便记忆已经十分模糊，但在那个组织里待过，诸伏景光当然会产生一些更为现实的猜测。 “……我躺在床上，睡了过去。” 那是间相当奇怪的屋子，当时的诸伏景光不懂，但当现在的诸伏景光，回想起那个时候的画面，答案便很清楚了：那是一间实验室。 而他，被迫参加了某场人体实验，以实验体的身份。 降谷零感觉喉咙有些干渴，有些话含在嗓子眼里，等了好半天，才挤出来。 “他们……对你做了什么？” 即便知道 hiro 在之后与他相遇，即便已经将自己幼时受到的排挤的经历抛开，但对于 hiro 曾经受到过的一切苦难与折磨，他都感到确切的痛苦。 “我不知道。”诸伏景光其实对那段记忆的感受没有太多的实感，像是在看别人的经历，“总之，最后有一天，有人闯进了那个洞穴里，把所有孩子救了出来。” 降谷零真切地感谢那个人。 诸伏景光看向降谷零，眼神充满深意：“是猫咪小姐。” 降谷零愣住。 “……除了猫咪小姐，还有一位抱着猫的男士，听到我称呼猫咪小姐，他便让我叫他猫咪先生。” “说起来。”诸伏景光歪了歪头，“那位猫咪先生，长相和 zero 那时候，在和室里见的那位先生，很像。那是……zero你的亲人吗？” “……嗯。” “真好。”诸伏景光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zero 并不是独自一个人。” 原本想说的话堵在降谷零的喉咙里。 “没有，我一直都不是一个人。” “猫咪小姐对我说，等到某一天，心脏疼得受不了的时候，就要想办法击碎它。卧底身份暴露的时候，我的脑海里忽然跳出这句话。那时候，已经没有时间通知 zero 了。对不起。” 降谷零握紧诸伏景光的手：“不是 hiro 的错。那应该是暗示……” 虽然不知道具体的情况，但 Siam 应该是有处理计划的，只是她没有赶回来……所以，才会让他和 hiro 错失了三年。 “高明哥哥一直没有说，但我知道，他一直在查那件事。”诸伏景光有些担心，“他很敏感，一定察觉到了什么。可是，这太危险了。” 诸伏景光十分担心。过去记忆的复苏，让他意识到，这恐怕涉及到了比组织更为危险的力量。 “不用太担心。”降谷零安慰他，“有人会处理好这件事的。” 诸伏景光：“有人？” “Siam 还有……猫咪先生。” 降谷零一时之间，不知道要怎么解释：“……hiro 觉得，那位猫咪先生是什么人呢？” 诸伏景光试探着猜测：“呃……zero 的哥哥？” “我不是这个意思。”降谷零抓了把头发，“我是说……好吧，hiro 不用猜。我的意思是，那位猫咪先生，他负责监看那种神秘力量，也就是‘异能’。关于 hiro 经历的实验，大概率是同异能实验有关。” “之后，我会询问清楚这件事的，hiro 不用太担心。” 只是，最近，恐怕都见不到对方了。降谷零想到降谷正晃当时的那番表演，对方大概率是要舍弃“降谷正晃”这个身份了…… 想到这里，降谷零说道：“不过，去见一躺高明先生，还是有必要的。” 除了让 hiro 稍微安心一点，也许还能从高明先生那里，得到一些线索。 第 34 章 已经进入夏季了，坐在车里，也能听到车外不甘寂寞的蝉鸣。不过长野这边，因为地形和植被的原因，气温比起东京还是要凉快一些的。 下车的时候，安室透递直接扣过来一顶棒球帽。诸伏景光顺手往下压了压。同安室透一样，盖住了大半张脸。 长野县警察本部。 “请问，诸伏警官在吗？” 埋头工作的前台，听到悦耳的声音，从电脑桌面中拔出自己的头。 运动背包、棒球帽，一眼过去，只能大概扫到下半张脸，看着像是两个高中生。前台的目光在两个年轻人的脸上扫视了一番，这才慢条斯理地确认：“诸伏警官？” “是的。” 诸伏并不是常见姓。即便只提到姓氏，也能够立刻知道说的是哪位。何况，诸伏高明的经历和性格，注定为人所知。 “诸伏警官刚刚有事出去了……哦！”刚说到这里，前台对着两人的身后高呼一声，“诸伏警官！这里有人找！”叫住了刚踏进门的诸伏高明，他回头朝两个戴帽子的年轻人说，“吶，诸伏警官回来了。” 诸伏高明在被叫住前，就看到了前台前面的两个身影，一眼就认出其中一个，正是他的弟弟，诸伏景光。 没有像之前一样穿着弓道服，而是一身白衬衫牛仔裤。 这让诸伏高明看得有些恍惚。 身边还跟着谷川山也，诸伏高明将“景光”两字咽进心底，打了声招呼：“小光。”以及，朝着旁边的安室透点了点头，“安室先生”。 诸伏景光的目光落在诸伏高明的身上。 哥哥看着更加成熟了，身姿则一如往常，如青松翠柏一般的站姿。 前几日，那场以羽生光的名义的见面的场景，早就如同过去的画卷，凋敝了色彩，成为不起眼的一页。 永不如今的鲜活。 “高明……先生。”安室透开口，“可以稍微耽误一点您的时间吗？” 诸伏高明不过是抬了下头，没等他开口，谷川山也就相当有眼色地告辞离开。 “嗯。”对着谷川山也回应了声，如固定在诸伏高明脸上的冷脸表情，对着安室透，“高明先生？”尾音上翘。 安室透：“……高明哥。” 诸伏高明这才满意点头。 诸伏景光感受到安室透的不自在，说道：“去外面聊吧。” · 在诸伏高明的指挥下，他们找了家私密性极好的家庭餐厅。 等老板接过他们的点单离开，诸伏高明冷不丁对着正喝水的诸伏景光开口：“想起来了？” 诸伏景光呛了一下水，安室透连忙帮着拍背。 将口腔里的不适压下，诸伏景光“嗯”了声。 他对诸伏高明有股天然的崇拜，早已经猜想到，只要见到自己，哥哥便会看穿一切。或许是诸伏高明天生的气质，每每面对自家哥哥，他就会不自觉地弱了气场。 倒不是害怕，也没有疏远的感觉。就是总有一种会被批评的错觉——尤其是诸伏高明上了中学后，那种说不清的气质就越发成熟了。那个时候，诸伏高明的嘴里总是吐露着高深的古语。 诸伏景光想到这里，瞬间感觉到一股压迫感。 看到诸伏景光狼狈的样子，诸伏高明脸色不变，想说的话已经挤到嘴边，但对着那双比之自己更见圆润的眼型时，一切批评的话，都顺着手里的茶水，吞了下去。 诸伏景光莫名松了口气。 安室透起先是没注意到这一点的。他的全部注意力都落到诸伏景光的背脊上。直到对方恢复，他才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从诸伏高明投射过来的目光。 莫名心虚。相当不自在。 一时间，座位上的三个人，不约而同地端起了茶杯。 “客人的荞麦面。”老板将食物端到几位客人面前，随即退下。 有了老板的打岔，房间里的气氛为之一松。 诸伏高明端过自己那份就吃了起来。他从早上忙到现在，早就饿了。这也是他把两人带到私人餐厅而非咖啡厅之类地方的原因。 诸伏景光和安室透对视一眼，安静地拿起餐叉。 荞麦面的份量并不是太大，诸伏高明用一种绝对优雅但并不缓慢的速度，解决了自己的午餐。茶水漱口后，取出手巾擦拭嘴角。 “找我，是想问哪个案子？” 大概率是他手上查的那件案子，但也不排除意外——基于某个见识过的小侦探的侦探生涯，这个世界总是有千万种可能。 诸伏景光：“我……” “前尘往事，我已知晓。”诸伏高明开口便打断了诸伏景光的陈述，“想来如今，那件事还未完结，并不是告诉我的时机。不妨留待日后。” 不管是诸伏高明还是诸伏景光，都是有自我准则的人。 关于那段卧底经历，不应该在此刻被告知。即便诸伏景光的那段过往，早就在诸伏高明的推测拼填中变得完整。 诸伏景光和安室透自然不会因诸伏高明的敏锐诧异。 米花町出现案件的频率，让安室透充分见识到了侦探的思维速度和推理逻辑；而诸伏景光则是，从小就见识过诸伏高明的高智商。 诸伏景光压下心底的情绪：“我想问哥哥，我幼时失踪那件事。” 诸伏高明擦拭的动作一顿：“连这个都想起来了吗？” ——看来诸伏高明并没有推理到这一点。那诸伏高明，最开始以为他要问的是……是那件与浅间神社相关的案子吗？ 那件案子，并不简单吗？也是，涉及到的相关人员一个接一个死亡…… 诸伏高明呡一口茶，自然看到了弟弟景光的表情变化。他当然无意隐瞒，毕竟不是什么迂腐的人，有得用的条件，当然要利用。 想到这里，诸伏高明看了眼跟着景光放下餐叉，抱着杯子一脸乖巧样的安室透，明明已经三十岁的年纪，还是一脸高中生样。 倒是和如今的景光看着差不多……时光逆转吗？原来如此。 诸伏高明：“那件案子，同我现在调查的案子有些关联。” 诸伏景光：高明哥哥果然一直在查这件事。 又听诸伏高明接着说道：“说到这里，我听说前几日，零君也到过长野？” “啊，是！”安室透莫名一个机灵，他已经知道诸伏高明接下来大概会说些什么了。无需诸伏高明说下去，已经取下身上的背包，从中取出一本书籍，递了过去。 那正是摆在 zero 床头那本，诸伏景光出发前就已经简略翻看过，是一本描绘日本神明故事的书籍。都是些神话寓言故事之类。 “我本来要见的是酒屋目庆，但最终见到的是大石千江。”安室透没解释见面的缘由，“只是，大石千江应该并不知情。他见到我的时候，非常吃惊。但立刻又镇定下来，似乎是想通了什么，将这本书给了我。又趁我不注意，自｜杀了。” 诸伏高明并不意外，只道：“酒屋目庆的尸体，脸部皮肤被树枝划破了。伤口并不大，并没有影响到他的整体面容。划伤他的树枝，被随意扔在一边。” “高明哥怀疑尸体伪造？” 诸伏高明点头。他并没有支撑其想法的证据，一切都来源于作为警察的直觉。但有的时候，这种直觉是相当靠谱的。 “现在唯一的关联人，只剩下大石涿。”诸伏高明一手撑着下巴，一边同安室透交换着讯息，头脑中也在不断思考，“但从最近的调查来看，大石涿并没有异常表现。” 安室透提出了某个看法：“人有相似。或许早有预谋。” “你是说……” 安室透思考片刻：“或许还要加上几可乱真的易容术。隐藏自己的面貌，自然是躲避熟悉的人或者……” “或者，警察。”诸伏高明补充道。 “佐藤警官出事那晚，先有狗叫，然后出门便看到了酒屋目庆在门外。” 诸伏高明从思考中抬头。 诸伏景光接着说道：“我并不能确定，他是从自家的居家屋到佐藤家去，还是刚从佐藤家出来。” 诸伏高明拿起那本故事书：“这件案子，还差一些线索。之后若能得出某些结论，我会随时告知你们。” “哥哥……”诸伏景光欲言又止，他们得到的信息全给了出去，反倒诸伏高明手里的线索还没告诉他们一句呢。 诸伏高明将书收起来，斜飞的眼线带出一丝笑意。 “那件旧事，倒是有人比我更回清楚。” 诸伏景光：“嗯？” “山村家的小操，一直等着小景呢。” 诸伏景光一愣：“我……” 诸伏高明：“毕竟是故人的约定，再怎么样，也应该见一面吧。” “我现在……”诸伏景光想说，现在不太方便。 诸伏高明：“不是连我都来见了吗？” “那是——”诸伏景光下意识地去看安室透，因为 zero 说没关系，哥哥身边有人保护，他才会跟着 zero 来长野。 诸伏高明笑了一下：“是谷川君吧。” “……嗯。”安室透应了声，但是他并不赞同 hiro 去见什么山村小操，“hiro 的事，还是不要让太多人知道。” 诸伏高明：“可是他已经在你身边出现了。” “我……” “既然允许这种情况出现。”诸伏高明轻扣着桌面，“那么，零君一定是做好了了万全的准备。是吗，零君？” “……嗯。” 诸伏高明：“那就去吧。” 第 35 章 换诸伏景光开车。 安室透坐在副驾位置上，不知道怎么开口。他想问，hiro 为何从来没在他面前提过这位玩伴。但又直觉，不应该询问这个问题。 纠结中，诸伏景光踩下刹车，缓缓停到了路边。观察了一下路况，他直接打开车门，下了车。 “hiro？” 等安室透回过神来，这才注意到，路边停着一辆灰白色车子。 一位白发苍苍，着和服的老婆婆，佝偻着腰站在车尾。 诸伏景光：“需要帮忙吗？” 眼看 hiro 和老婆婆搭话，安室透随即跟着下车，瞟了眼车子的车牌号，缓步走到诸伏景光的身后，站定。 “哦哦，车子出了点毛病。”老婆婆看着已经很老了，两眼的笑纹非常深，说起话来，也是一脸笑眯眯的样子，“已经给孙子打了电话。” 她指了指自己胸口挂着的手机。 “介意我看一下吗？如果只是小问题的话，我们车上有工具箱。” 诸伏景光的笑容太过真诚，站在他后面的年轻人看着也不像坏人，刚刚又才和孙子通了电话，老婆婆便点头同意了诸伏景光的帮忙。 同期一位家里开修车厂，另一个是机械天才，诸伏景光和安室透的自然有获得一些小技巧。且并不是太大的问题，不过几分钟，诸伏景光就得出了结论。 “唔，有个小零件坏了。”诸伏景光从安室透手里接过用矿泉水打湿的手帕，擦拭手上的脏污，“老婆婆的孙子方便带一个过来吗？” “啊，谢谢！”老婆婆拿起挂在胸前的电话，“我就给他打电话。” “奶奶——” 夹着车子的喇叭声，一个略显特色的声音传了过来。 “小操！”老婆婆放下手里的电话，冲着从车上下来的年轻人打招呼。 “奶奶！”山村操喘着气，跑过来。 “这两位小哥，刚刚帮我看了车子，说是零件坏了。” “没事，我已经叫了拖车。”山村操转身看向山村美砂绘指向的两位好心人，眼前一亮，首先看到的是站得更近一些的金发小哥，“哦——” 山村操满脸惊喜：“你是毛利先生的弟子，那个、那个……” “安室透。” “对！”山村操回答道，“毛利先生……” 安室透：“我不是和毛利先生一起来的。” “是认识的人吗？”山村奶奶伸过头来，“那实在太好了。一起来我家吃饭吧……我买了很多菜。”她指了指车子。 “啊？”山村操这才反应过来，“奶奶是出门买菜吗？” 山村奶奶：“小操最近好像很辛苦，所以想要做点好吃的。” “那下次叫上我，我可以帮忙。”山村操举了举自己的手臂，“本来就是叫你过来长野玩的。” 山村奶奶：“你老是在车上睡着，还是算了吧。” “什么呀！” 眼看山村操和山村奶奶越说越远，想要拒绝的安室透一直找不到插嘴的时机。 下一秒，山村操已经结束对话，举着手指摇头晃脑，相当自豪的语气：“走吧，去我家！我奶奶的手艺可是相当好哦。” “我们……”安室透才说了两个字，原本站在略靠后些的诸伏景光跨前一步，抬了抬帽子，将的自己的眼睛露出来，“走吧。” 安室透疑惑地看向诸伏景光，便听到身后传来略显惊喜的声音。 “小……小景？” 安室透的话吞了回去，伸手压低帽檐，挡住自己打量的表情。 · 同山村操过来的，还有他的一位警局同事。那辆车交给了他的同事开。山村操和山村奶奶坐上了安室透的车。 山村操提出他来开车带路，被安室透拒绝了。 现在车子由安室透来开。山村操和山村奶奶坐在后排。见到幼时的玩伴，山村操相当高兴，本来就挺爱说的，现在更是喋喋不休。 “小景，你这些年……哎！痛痛痛——” 伸长脑袋挤到前排中间那个位置，忽然车颠了一下，山村操的头在两个座椅间来回撞了一下。 “不好意思，刚刚好像碾到一块石头。”安室透道歉，“山村警部还是把安全带拴上吧，安全一点。” 山村奶奶帮忙将安全带拉出来，山村操老实坐了回去。 不过安全带能管住他的身体，可管不住他的嘴。 “小景，我看到了你的留言……对了，你这些年到哪里去了呀？过得怎么样？” “……暂时不太方便说，如果可以的话，认识我的事，还有透君的事，可以请你帮我保密吗？” 诸伏景光沉默了一会，没有选择告知山村操目前的情况。因为即便他相信山村操的为人，但是，他的旁边还有 zero，他不能拿 zero 冒险。 “OK！OK！”山村操比了个手势，完全不生气，“是秘密任务吗？我懂的，我谁都不会说的……小时候那件事，我连奶奶都没有讲哦。” 山村奶奶：？ “事实上，我确实有些……小时候的问题，想要问小□□。”诸伏景光微微偏头，看向后座的山村操，“抱歉，之前记忆方面出了点问题。” “啊？是这样吗？”山村操大惊，“那小景你现在……” 诸伏景光：“现在已经没事了，大部分事情都想了起来。还有一部分，不是太清楚。” “这样啊。”山村操摸着下巴思考，又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这样的话……我们先去秘密基地吧！唔，先送奶奶回去，然后再和佐藤说一声。” ——警局里，总是会出现好几位佐藤。 · 目送山村操的同事佐藤将山村奶奶送回屋子，诸伏景光不有些不好意思：“让山村奶奶准备我们的午饭，是不是不太好？要不然还是之后再去秘密基地吧。我们今天请了一整天的假呢。” 说到这里，诸伏景光偏头去看安室透，似乎在让 zero 拿主意。 “不用啦！”山村操直接摆手，“我让奶奶准备火锅了。她只要管调味就好，那些备菜的事就交给佐藤吧。之后我会再单独请他喝酒的。” 既然山村操这样说，诸伏景光也不好再反对。 “出发！我和小景的秘密基地——” …… 山村操走在前面，给诸伏景光和安室透带路。 诸伏景光看着入口处挂着的木牌，脸上闪过一丝怀念。安室透凑到旁边，小声念了声他的名字：“hiro？” 山村操注意到两人在门口的停留，转过身走到木牌跟前摆了个 poss：“呐，欢迎来到‘小操的家’。” 诸伏景光脸上的表情转为微笑。 山村操跟着笑了声。 “喂喂，小景走快点。我之前有拿到你一直很想要的假面超人卡片哦！” 诸伏景光：“真的吗？” “当然喽！”山村操叉着腰，相当骄傲，“本来想要送给你的，可是之后你都没有来找我，后面也好久都没有联系我。” 说到这里，他低落了一下，继而又振作起来：“不过，我后来有一次，发现你给我的留言了！知道小景没有忘记我，真的很高兴！” 山村操钻进秘密基地——完全属于孩子们的基地，大孩子要弯腰进入的那种。 诸伏景光盯着山村操趴在地上翻找的样子，略微失了神。紧接着，手被握了一下。 “啊，找到了！”山村操举着某个东西，塞给诸伏景光。 手中的卡片已经被时光侵蚀，带着黄色的陈旧痕迹。但保存得很好。 诸伏景光：“谢谢小操，我很喜欢！我会好好保存它的。” 山村操跟着笑了下，拿出同时挖出来的一个糖果盒子摇了摇，铁盒发出“啪啪”的沉闷声响。 “呐，这个也给小景你。是我们那个时候，我偷偷藏起来……上面的东西我看不懂，不过小景一直很聪明，一定会有办法解开上面的秘密。” “自从那次事件后，我一直觉得自己运气特别好呢。”山村操说着，又掏出自己的警官证来，“看——” 他的手指刚落在上面，诸伏景光已经带着笑意，一字一句地念了出来。 “山——村——操——警——部！恭喜小操哦！” 山村操食指扣了扣脸，难得有些不好意思。 “都是运气，运气啦！” 诸伏景光：“小操小的时候就很聪明啊。这个年纪就成了警部，小操是考上了职业组吧，果然！很厉害哦，小操！” “哈哈，小景这样认为的吗？”山村操又得意起来，“不过也对，这两年的运气确实没有小时候好了，所以，还是我自己厉害！哈哈……” 山村操的笑声中，突兀的电话声响了起来。 山村操清清嗓子，抬起头，按下接听键：“喂！这里是山村操警部。” 诸伏景光隐约听到对面传来的声音。 “山村警部……这边接到报案，发生了狼犬伤人的案件……伤人犬进入了山林中，需要支援。” 山村操报了自己的位置，对面又说了些什么，最后催促山村操尽快加入紧急支援队伍。 “啊，没问题！这件事交给正义的使者吧！” “啊？什么？”对面传来疑惑的问询。 “交给我吧！啊呜～”山村操摇了摇手指，“山村猎狼者，出发！” 安室透凑到诸伏景光耳边：“hiro，你的朋友……” 诸伏景光：…… “正义的使者！”山村操似乎情绪相当激动，对着诸伏景光做了个敬礼的动作。 “……”诸伏景光沉默片刻，举起手来，回了一礼。 “小操他，只是太容易积极起来。” · 支援活动，安室透和诸伏景光都不太方便参加，两人只好先把他送回家。帮着干活的佐藤警官连口汤都没喝成，跟着山村操紧急出动。 反而是安室透和诸伏景光被山村奶奶留下来吃了一顿丰富的午餐。 饭后，两人告辞。 坐在车里。 安室透忽然道：“hiro，可以带我看看长野吗？” “嗯？”诸伏景光正准备打开山村操给出的糖果铁盒，闻言，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 安室透的声音略低沉：“想看看 hiro 小时候生活的地方。想要……了解更多……” “这样啊。”诸伏景光将盒子放了回去，“这样的话……” 安室透下意识捏紧手里的方向盘。 “那得先给哥哥打个电话。”诸伏景光对着安室透笑了一下，“毕竟如果这样的话，今天之内，恐怕回不了东京了。得拜托高明哥哥收留我们一晚。” 说着，已经按下号码。 安室透屏息间，手机里传来诸伏高明冷凝的声音。 “这里是诸伏高明。” 诸伏景光正准备说明情况，手机那端又传来一道洪亮的声音。 “喂，高明……给你带了意面……” “真是的，你到底在忙什么啊？最近……” “好了，我在打电话。一会再说。” 诸伏高明对着那端的人说了句，似乎走开了，没再听到那道声音。 诸伏景光和诸伏高明说明了情况，得到了钥匙的位置，挂断了电话，低声说了句“真好”。 安室透不明所以：“hiro？” 诸伏景光带着满脸笑：“哥哥啊，也像我一样，拥有 zero 这样关心他的朋友呢。” 安室透：“……” 不，不一样的。hiro. 第 36 章 “我对长野的记忆啊……” 说着这样的话，诸伏景光的思维也翻飞起来，越过长野的群山峻岭，想要从中摘取一些值得回忆的记忆。 半晌，诸伏景光摇摇头。 “先把车开回家里，再带 zero 去学校看看吧。”诸伏景光解释，“我对长野最深的印象，就是家里和学校了。” 诸伏景光说的“家”，指的自然是小时候居住的诸伏宅。 诸伏高明毕业，回到长野当警察以后，诸伏家的房子就重新收拾了出来。想到从小所住的屋子，诸伏景光眉宇间透出几分晦暗。 “hiro.” 降谷零不知道诸伏景光想到了什么，但说到“家”这个词，他自然而然地想抚平对方眉间的皱起。 对于降谷零来说，似乎从有记忆开始，他总是一个人待着。 “家”的概念对他来说，没那么具体。他在哪里，家就在哪里。 但是，他能理解 hiro 为此产生的一切情绪。 “没关系。”诸伏景光回神，用笑容回应了降谷零的关怀，“比起那些不好的回忆，现在想起来，快乐的记忆更多。” 但是，回忆越快乐，现实不是更令人难受吗？ 降谷零张了张嘴。 诸伏景光对降谷零的了解程度，与对方了解他的程度，是一样的。 因此，诸伏景光在注意到安室透的表情后，立刻说道：“哥哥同我，想法应当是一样的。所以，才会选择继续住进那里。” “那不是凶案现场，而是……我们的家。” 降谷零想要说的有很多，关于“家”，关于“家人”，但对着 hiro 的眼睛，这一切都被吞了回去，只低声回了个：“……嗯。” 将降谷零的表情全部纳入眼中，诸伏景光扯了下嘴角。这个微不可见的笑容，果然没有被似乎怀着心事的安室透注意到。 “好了，别想这么多了。”诸伏景光出声打断降谷零纷扰的想法，“zero 要看看我的房间吗？房间，哥哥应该没有改动。” “什么啊……” 降谷零根本高兴不起来，并且觉得，自己提出的这个要求，实在太过分了一些。 “换个位置，zero.”诸伏景光忽然道，“让我来带 zero 回家吧。” “什么嘛。”说这种话。 明知道 hiro 说的不是那种意思，降谷零却仍觉得自己的脸在发热。明明前一刻，还在为 hiro 的心情担心，但是，说出这样的话，实在是…… 诸伏景光已经绕到了主驾驶这边，一把拉开门，疑惑地看向仍然坐在座位上、连安全带都还没有解开的幼驯染：“zero？” “哦——” 安室透马上反应过来，强自镇定着解下安全带，从诸伏景光让开的位置挤下去。从车后绕过去的时候，站在车尾悄悄吐出一口气，才换到另一边的副驾驶位上。 诸伏景光说起自己幼时的时光。 降谷零当然对此相当感兴趣。但之前的话，影响力似乎太过了些。他的注意力时不时便分散开来。 直到车停在诸伏家的停车位上，降谷零才发现，他好像什么也没记住。 再询问的话，就表明自己根本没有认真在听吧。 糟糕透了。 降谷零想。 “zero？”诸伏景光担心的眼神随之落在降谷零的身上，“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降谷零迟疑了一瞬，“嗯”了声，又立马接了句，解释：“车里有点闷。” ——如果不承认的话，hiro 一定会继续追问下去。而他，显然还没有做好准备。 诸伏景光没有过多询问，体贴地表示：“那我们在屋子里，多坐一会儿吧。” · 按下诸伏高明告知的门锁密码，那扇带着陈旧时光印记、却泛着油光的木门，在诸伏景光的眼前打开。 即便早有准备，但当存在于记忆里的画面，复刻在自己的眼前，诸伏景光还是沉默了。 除了门上被安装的密码锁，诸伏高明对这间宅子，并未去做过多的改变，但又一切都是以他的方式重新使用起来。 室外种植着无需操心打理的绿植，而非妈妈以前常种的那些花卉。 屋子里的木质家具，应该是刷了层清漆，以便用得更久。降此之外，客厅添置了书架，遥遥看去，都是诸伏高明的风格。 如果那一切没有发生，这也许正该是这座宅子，如今应该出现的模样。 哥哥想念着过去，却并未沉迷于过去。 诸伏景光站在门口，久久不动。 降谷零便也并不催促他。他的目光落在前方少年的后颈窝，脑海里出现的却是对方那双像是会说话的眼睛。 手掌像是有了自己的意识，轻轻搭在诸伏景光的肩膀上，拍了拍。 暂停的画面在这几下轻拍下，重新启动。 诸伏景光明亮的眼睛，和降谷零对上。 “zero，去我的房间看看吗？” 就如同大多数少年一样，邀请自己的朋友进入自己的个人领域。这是截然不同的体验。那间庇护了他七岁以后时光的房间，并不算他的家。 “吱呀——” 沾染着色彩的木门被推开，发出些许响声。带着儿童房色彩的房间出现在诸伏景光和降谷零的面前。 和大多数男孩子的房间一样。墙壁上张贴着海报，角落里待着足球，被收纳得整齐的书桌。 家具和格局和记忆里大致没有什么出入。 壁橱换了个样式。 另外，与记忆中有些不同的是，摆在墙边的单人床。不是儿童床。 应当是哥哥准备的吧。 坐在床上，隐约还能嗅到衣物芳香剂的味道。 这时候，降谷零应该找个借口走开，随便什么理由，让诸伏景光独自待一会的。但他更想在这个时候，安静地陪在对方身边。即使什么话也不说。 诸伏景光发了会呆，才发现房间里过于安静了些。 他回过神来，冲降谷零说道：“抱歉，原本以为我会更……” “没关系。”没等他继续说下去，降谷零立即说道，“不如我们现在就去 hiro 的学校看看吧。” “……好。” · 步入夏季，长野被群山包围，并不炎热。路边长着高高低低的树和灌木。飞来的小雀也并不怎么怕人。站在树枝高处，好奇地探身看向人类。嘴里叽叽喳喳尽是听不懂的闲语。 从诸伏家出来，诸伏景光的心情终于不再受过去的影响。 他们从某条小路出发，前往学校。 “有里同我，一直走这条路。” 野花之上，飞舞着斑斓的蝴蝶，间或有“嗡嗡”飞着的蜜蜂。 诸伏景光说起那位同龄的女孩，降谷零脑海里出现的却是，戴着小黄帽，跟在自己身后的小 hiro. 根本无法想象 hiro 同他人在一起的样子。 不知道什么时候，诸伏景光的说话声已经停了下来。 也许是注意到自己根本就没有认真听吧。降谷零想，但他提不起一点精神去伪装自己的开心。说要了解 hiro 小时候的事，是自己，但一点认真态度也给不出来的，仍然是自己。 真是糟糕啊，降谷零。 但和降谷零想象的不同。诸伏景光并没有询问他缘由。 这种时候，就不要这么体贴了啊！hiro. 降谷零的内心隐约产生一种隐秘的期待。不要再等待时机，如果 hiro 问的话，他就直接……挑明了吧。 原本早就放弃了的事，突然之间又有了期待。即便是降谷零，也产生了患得患失的情绪。 嘈杂的鸟鸣声在耳中远离了去。降谷零好似陷入了无声的世界。眼中斑斓的杂色一一去取。只有略靠左前一些的距离，触手可及的那抹亮白色。 “hiro.” 亮白色没有停下。以一种降谷零心悸的速度，往前移动。 “hiro！” 诸伏景光终于回过头来。 “前面情况有些不对。” 降谷零看到诸伏景光严肃的表情，心里一突，耳朵里的轰鸣散去，终于注意到前方传来的喧哗声。 发生了什么？！ 除了看到前方建筑隐约的一角，似乎还有孩童的哭闹声。 降谷零精神一颤，内心的杂念一扫而光。 同诸伏景光对视一眼，脚下速度加快，往前跑去。 第 37 章 几乎是看到围观人群的刹那，安室透和诸伏景光的心都跟着沉了沉。 ——事件发生的中心，被围得严严实实，但围观者，都是背着书包、或高或矮的小孩。 稍微一观察，但能发现不远处，矗立的建筑物上挂着学校的名字。 现在正好差不多是放学的时间。 外围的围观者，几乎大半都瑟缩着、捂着嘴，或将书包挡在身前。 另外一些小孩子则或蹲或站地挤在事件中心。 隐隐传来些许啜泣声。 发生了一件，令人惊恐，但并没有后续伤害的事件。分辨出这样的信息，诸伏景光的焦虑顿时消失了一半。 诸伏景光和安室透分开人群。 因为是成年人的关系，虽然并不认识他们，小孩子还是下意识地自动让开了些许道路。 半躺在地上的男孩，脸上糊着眼泪，一手按在大腿处，嘴里呼喊着“痛、痛”。短裤校服并不长，诸伏景光一眼看到孩子腿上暴露出来的伤口。有一些血，勉强可以看到两个黏糊的牙洞。 旁边扶着他上半身的，是个与他同龄的孩子。 “发生什么事了！”气喘吁吁的中年男老师，从学校里冲了出来，身后跟着同样神色焦急的其他老师。 而在老师们的身后，一个略高的高中生，满头大汗地喘着气。看起来应该是他找来了老师。 认出自己学校的老师，七嘴八舌传来孩子们回应的声音。 “刚刚有只狗，冲了出来。” “好凶啊！” “对对对，就跟发了疯一样。” “有树被咬了！” 听到有孩子被咬了，几乎才喘过气来的中年男老师，终于反应过来，几步蹲在受伤的男孩跟前：“没事吧？” “还是先帮孩子清洗伤口吧。” 和小孩子截然不同的声音，让男老师愣了一下。 戴着帽子的金发青年察看完男孩的伤口，出口提醒道：“警察，救护车……还有孩子的家长，也应该通知。顺便，其他孩子，也需要安抚。” “哦哦……是的。” 男老师一下反应过来，但陡然发现，刚刚事情发生得突然，他的手机没带在手上。有其他的老师反应过来了，忙拿出手机拨打电话。 有老师将受伤的孩子背进学校，前去处理伤口。其他老师分辨着自己班上的学生，又打电话通知了没到现场的同事。 安室透确认了男孩的伤口，又提醒了学校老师打电话，起身走向诸伏景光。 在学校外面，有一个小型的游乐区域，就在事件发生地的旁边。诸伏景光这会正蹲在沙池边。 “hiro.” 诸伏景光指了指沙子表面上的痕迹。堆成各种形状的山包，凌乱的脚印，散落的色彩斑斓的玩沙工具，从中隐约能看到几个梅花型的动物脚印。 一团杂乱。 安室透打量了下沙池的大小。不知道这个沙池是谁建立的，但面积显然相当可以。 诸伏景光指出一处，那是这些杂乱、“孤立”的痕迹中，能够勉强分辨出的“一组”相对较完整的脚印——从旁边带起的沙粒走向之类的细微变化观察，加上一些推论。 在警察学校时，安室透的各项成绩都不错，也没有什么特别偏科的情况。若论观察力，与诸伏景光比起来，在一眼辨现场的能力上，能够勉强胜出。 不过，也许是兴趣之类的原因，诸伏景光稍微花了些功夫，学习研究了与动物相关的研究，例如动物痕迹、昆虫知识之类。虽然学得并不深厚，毕业之后也从没有机会使用过，但感谢记忆的复苏，让往日的学习到的知识记忆如新。 总之，安室透轻易地接受了诸伏景光的判断。 从那些脚印奔跑的方向来看，安室透比划了下沙池的宽度，联系到脚印之间的密度：“体型看起来并不大。” 诸伏景光起身，绕向沙池的另一面。 沙池四周都散落着沙粒，是平常翻落出去的。似乎并不能依此推断目击者口中所描述的“凶狗”的去向。 似乎注意到了什么，诸伏景光踏进沙池里。 “喂，你们……” 那位男老师走了过来：“你们是哪个班的？” 安室透一瞬间有点茫然。 男老师继续说道：“那只狗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为了大家的安全，大家都先回班上去。由老师通知家长过来接你们。” 在安室透试图解释自己年龄的时候，诸伏景光从花花绿绿的塑料玩具中，挑起一根棒球棒。 诸伏景光拿着那根棒球棍走过来：“请问？” “嗯？” 近距离之下，男老师看清了诸伏景光帽子下的年轻容貌，他怀疑的眼神再次落到安室透的身上：这两个，真的不是高中部的学生吗？ “那只狗向那边跑走的——” “你们是在查看那只狗的逃跑路线吗？”之前那位满头汗跑去通知老师的高中生，走了过来，面对男老师和安室透等两人疑惑的目光，他解释道：“我之前见过你……” 这话是对着诸伏景光说的。 诸伏景光自然早就认出了对方。他点点头：“大石同学。” “你应该有那……些警官的联络方式吧，可以拜托他们帮忙吗？我觉得那只狗的情况太古怪了。”大石涿抹了把头上的汗，“对了，你手里的那根棒球棒是我的。今天棒球社活动临时取消了……那只狗太吓人了，好像疯了一样，我打了好几下，才把它吓走。” 回忆起当时的情景，大石涿仍有几分后怕。 “大石同学，这两位是你的同班同学？”男老师因为大石涿家里的事，自然认识他。 “不，不是。”大石涿先是一愣，“他们不是我们学校的。” 男老师：“这样啊。不过那只伤人的犬，现在不知道跑哪里去了，还是先跟着学生一起进到学校里去吧。” 诸伏景光起先是注意到大石涿说到“那些警官”时，细微的停顿，然后发现，大石涿似乎莫名焦虑，一头淋漓的汗珠，到此时也没有消失。 是什么，让这个少年如此紧张？ 如果是自己和 hiro 去寻找那只狗的话，当然是更方便的。本想拒绝男老师的安室透，注意到大石涿的神态，立刻改了口，笑眯眯回道：“好啊。” 男老师嘴里劝说的话，卡在了喉咙里。他是经验丰富的教师，各种性格的孩子都遇到过，原本以为还要费一些口舌，却没想到安室透答应得这样干脆。 愣了一下，男老师嘴里干巴巴地回答：“那走吧。” 学校的门卫是个慈祥的年轻老头，刚刚一直在帮忙。事情发生的时候，虽然比刚好就在现场的大石涿动作慢了一点，但也是拿了武器冲了出来。 等老师领了孩子们回来，当即将学校门关了起来：“放心，跑不进来。” 在熟悉的老师的带领下，大部分孩子的情绪得到了安抚。不过孩子们的情绪相当多变，随着惊吓的心情褪去，聊起刚刚发生的事来，相当兴奋。 混在学生群里，安室透根据孩子们的说法，推论出了伤人犬只的种类。 相当奇怪。 金毛，并不是什么烈性犬，性格相当温和。而且，比起突然暴走伤人这种“运动”，这种犬恐怕更爱摊在地上。 诸伏景光同安室透持有同样的看法。 与此同时，得到了报告的校长走了过来，让老师一一通知家长，统计出不方便来接的家庭，调来校车将孩子送回家。 眼见学校的处理方式，诸伏景光侧身退到角落里，拨通了诸伏高明的电话，将这边的事情说给他。 “……我知道了。不过之前群马也出现了一起类似事件，事件里出现了伤亡。我会和群马那边沟通。既然报了警，你就暂时先不要管了……” 说到这里，诸伏高明一顿，觉得以景光的为人，恐怕并不会老实听话，因此，又叮嘱道：“最好不要牵涉其中。” 未尽之意，想必是让他不要和群马县警交涉，最好私下调查。 诸伏景光心中一暖。他知道，哥哥是担心他的安全。 “好。” 诸伏景光的手放在挂断键上。 “等等——” 不远处的大石涿凑了过来，眼神中藏着焦虑，带着几分迟疑：“你刚刚是在和认识的警官通话吗？” 这话问得有些没道理。 唯一的解释是，这是大石涿的“想望”。那么，他为什么迫切地想要联系警察呢？而且是这种通过“羽生光”这个人物。 学校的门卫老头，将一群人引至校长的跟前。 “山村操，山村警部。”打头的熟悉人影朝着校长打招呼。 “山村警官！”校长下意识行礼，接着弯着腰愣住，他盯着山村操的证件，“您是群马县警察？为什么……“ 山村操旁边的佐藤警官解释道：“今日早前，群马也发生了类似的袭击事件。” “是这样吗？”校长面上露出惊讶的表情，但内心却是松了口气。 站在人群之后。 “有什么事，直接给警察们说吧。”安室透对着大石涿说道。 虽然大石涿一脸掌握了某些“神秘线索”的样子，但比起牵涉进群马县这边的事件中的话，还是找机会脱离之后再进行私人的侦察更为妥当。 “啊！可是……”大石涿欲言又止。 只是安室透觉得并没有解释的必要，扔下话便同诸伏景光蹭到了人群之后。 不过几个瞬间的功夫，大石涿便失去了他们俩的踪迹。 大石涿面露茫然，转而看向与校长侃侃而谈的山村操。 这个说话声音古古怪怪的警察，真的能行吗？ 第 38 章 抬头望时，立在墙头的诸伏景光，脸部几乎看不清。只是光投下来，将他的轮廓衬得格外清晰。 安室透摊开手向上。 虽然并不费力，但诸伏景光还是接受了安室透的好意，按住安室透的手掌稍微借力，稳住了并不颠簸的身形。 两人相视一笑。大概是想起了久远的学生时光——这当然也包括警察学校的那半年。 看起来就是乖学生的诸伏景光，以及班级第一名降谷零，也是会偷偷结伴翻墙之类。 无需多言。 校门口停着警车，警员正在勘查现场。并不好碰面。 安室透抬头眺望，长野周围环山，但眼前的学校建立在一片平滑平原之上。围绕着沙池的地界，一马平川。实在是没有办法，在无遮挡的情况下，避开警员们的视线。 幸而还有大石涿提供的线索。不管是真是假，都值得一试。 但目击者并不止大石涿，所以证词的可信度并不低。 “走吧。”诸伏景光的脸上带着自信的笑容，“虽然住在长野的时间很短，但现在的脑子里……”诸伏景光点了下自己的脑袋，“感觉好像连小时候每天的菜色都能记起来了。” 诸伏景光从未感觉到，自己的脑子能够这样清晰。从记忆开始复苏起，从小到大的细节都在脑海里放得清清楚楚的。 虽然因此感觉脑袋不太舒服，但是能够帮上忙的话，好像也不是一件糟糕的事。 安室透张了张嘴，诸伏景光似乎已经了解到他想说什么了，直接打断了他。 “zero，有什么事，之后再说，好吗？” 幼驯染的默契让安室透住了嘴。 “嗯。” 诸伏景光带着安室透往回走。他们倒回学校的院墙后面，绕了路。附近有一条河，河边长着大片芦苇丛。离远了，根本注意不到芦苇之下的情况。 只是绕的路，实在远了些。 芦苇很高，枝干比得上竹枝了。而且它们不是单独作战的，一丛丛聚在一起，坚韧极了。 身在其中时，几乎不能轻易辨别方向。入眼皆是芦竹和芦花，如同一座天然的迷宫。 安室透闷头跟着诸伏景光。 芦苇丛稠密得根本没什么规律。但不知道诸伏景光是怎样分辨方向的，他好似能够循着什么未知的指引一般，自然地在其中穿梭。 等到达安室透也能分辨出出口的位置时，时间也才过去了十来分钟。 这时候抬眼一看，远处的群马县警，忙忙碌碌如蚂蚁，只能看到一小点一小点。 这个地方，也确实就是大石涿指出的方向。 安室透：“那只狗会不会逃进芦苇丛？” 毕竟整片芦苇丛看起来浩浩汤汤，一望无垠。 “不会的。”诸伏景光却是一口直接否认了这个可能，“zero 看到上面那些鸟了吗？” 安室透点头。 这里的芦苇已经形成规模，算是小型的生物圈。其中光是鸟类，就有上百种。大大小小的水鸟，时不时低空掠过，或冲上云霄间。 “不只是鸟。水獭、水鼩，蟾蜍、青蛙，蛇，蜘蛛之类，都有。”诸伏景光指了指某个泥堆，一眼看上去，似乎没什么特别。安室透还是在诸伏景光的指点下，才发现那里藏着一只黑黝黝的眼睛。 似乎是注意到安室透的眼神，那只眼睛骨碌闪了一下，便消失了。 隐蔽的洞口仍然隐蔽，安室透此时却陡然觉得，身处这样一片绿地当中，似乎四面八方都藏着无数的眼睛，屏息凝视着自己。 “这片芦苇包围着的中心，是一片沼泽地。” “没有特别原因的话，那只狗，是不会自己跑进沼泽地里的。” 那不是一只野狗，不会慌不择路。 人类占领了统治地位，其他动物则进化出更为符合他们的生存的优势，对自然危险的感知，远超人类。 簌簌的风声中，芦苇丛随风摇曳。 升至头顶的太阳竭尽所能地释放着一身热量。不知疲倦的鸟儿，在芦苇间奔波。 “佐藤警官？”佐藤忽然起身的动作，让身边的警员好奇地看过来。 “啊。”佐藤回神，揉了揉眼睛，“眼睛有点花。” “这也太难了。”早就放弃辨认那些“梅花印”的警员，眼睛当然不花，并不能同认真的佐藤警官感同身受，“我记得佐藤警官之前是训犬师……这样的话，其实如果调警犬过来的话，应该很简单吧。” 佐藤警官看了他一眼：“……今晨通报，警犬基地丢失了四只预备役警犬。” “啊？这样的话，那应该乱成一团了吧。”警员相当震惊，看起来并不知道这条消息，“……等等，佐藤警官的意思？” 佐藤警官摆弄着相机，将脚印保存下来。 “总之，小心说话。” “是的。”警员有些感动，“还要感谢佐藤警官你提醒我。” · 在灌木丛中走了一路的滋味并不好受。 太阳热辣，周围也尽是些半人高的灌木丛，丝毫未给人提供遮蔽之处。脚下的泥土，也因为靠近水域，濡湿黏腻，脚步越发沉重。 但想来 hiro 应该是更累一些的。 还需要去辨别那些在他看来，实在太过细微、难辨的痕迹。 想到这里，安室透禁不住去看诸伏景光的脸。 两道细眉微微蹙在一起。 嗯？ “居然……” 诸伏景光忽然开口，让略微走神的安室透心中一跳。立马反应过来，动作像是乱了一下，顺势侧了下脸，装作打量四周环境的样子。 ——波本的假面，无法掩饰降谷零的内心。 诸伏景光似无所觉，继续着原本想要说的话：“……前面的路，比这里好走很多，先把脚上的泥处理了吧。” 随即从那些枯枝落叶里寻了半干坚韧的枝干：久远的枯枝易折，新枝露出的崭新痕迹太过明显。 先将来时路上的部分痕迹处理了，更远一些，就没有办法了，不过好在，走的时候就注意过，就算被人发现，也不过是些残缺的印记。 两人就着流水，将脚上的泥打整干净。再将随手取来的“工具”处置好，这才循着诸伏景光发现的痕迹，往山林里走去。 比起芦苇丛，山林里更凉爽一些。也更幽静。 呼吸也变得平稳舒适。 然而，诸伏景光的内心并不平静。他的脑海里时常闪过之前那一瞥下，zero 对着他闪躲的表情。是…… 追踪着稀薄起来的痕迹，来到裸露着岩石的干枯河床。河床后是起伏的岩石山丘。 “hiro.” “zero.” 完全没预料到的异口同声。两人对视一眼—— “hiro，这里我好像来过。” “zero，这里应该是……” 诸伏景光未说尽的话，卡在喉咙里：“……zero？” “Siam 带我来过。”安室透提到猫咪小姐的时候，总让诸伏景光产生一种面对小降谷零的感觉——腼腆，失去成人的从容，“大概 7 岁？” “总之，是认识 hiro 之前。” 紫灰色的眼睛看向诸伏景光。 诸伏景光：“……这后面是浅见山。” “浅见山……”安室透倏然明白过来，确认般叫了声诸伏景光的名字，“hiro？” 诸伏景光：“跟我来……里边有一些只有‘小孩子’才会知道的溶洞。” · 虽说他们脚下踩着的地方被称为浅间山，但离浅间主山还有一段距离——毕竟浅间山是一座火山，而且是活火山。 沼泽和干枯的河床，似乎能证明这座火山曾经的活动。 沿着干枯的河床，跟在诸伏景光身后，进入入口狭小且隐蔽的洞口，空气反而变得湿润起来。过不了多久，随着光线越发暗淡，地面上隐约出现亮闪的光——那是地面流淌着的水。 看起来，这里还存在着地下水。也许山洞外干枯的河床只是其中的一条支流。 降谷零确实来过这个地方，但他从没有走过这条由诸伏景光带路的通道。 昏暗的光线似乎并未给黑暗中行走的两人带来困难。 诸伏景光的脸藏在黑暗中，只能听见一声又一声坚定的脚步。而安室透沉浸在回忆中。 水流无声地漂流着。耳朵隐约传来滴滴答答的水声。 原本昏暗的前路里，萦绕着一层柔软的光茫。像是忽然闯入了什么神奇的童话故事里。 诸伏景光的脚步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了下来。 循着他的足音的安室透，被眼前的光惊醒。 大片大片泛着浅晕光茫的蓝、紫、红、浅白色的柔软菌蕈，错落地布满了地面和穴洞的穹顶之上。 此刻，安室透的诸伏景光如此渺小。 像是孤零零地闯入另一个奇异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