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惨死重生后,反派跪下求放过》 第1章 无中生有 “轩辕润,你如何对得起我!!” 苍凉的宫道上,蔺含烟浑身是血,腹部大开的倒在地上。 她绝望又悲愤的看着眼前这个她追随了三年的男人! 她父亲是当朝首辅,母亲是皇帝胞妹锦蓉长公主,姐姐是第一大师的关门弟子,自己更是皇帝亲封的一品稚真郡主! 可谓是集万千荣华于一身! 却因他一句虚无的承诺,她暗中培养情报网,拿起冷冰冰的武器,成了人们闻风丧胆的杀手火因。 到头来,却被告知家中亲人的死,都是出自此人之手! 不仅如此…… “说来,朕还要感谢你,若不是你寻来了无色无味不易被发现的千毒,朕还不知该如何将父皇从那个位置上拉下来呢。” 蔺含烟瞳孔骤缩,面无血色。 千毒是她费劲千辛才从边关得来,为了得到轩辕润的信任,她将千毒给了他,没想到却成了加害舅舅的利刃! 她不仅害了疼爱她的皇帝舅舅,还害了父母姐姐。 帮这么个畜生登上帝位,她罪孽滔天! 蔺含烟双眼通红,撕心裂肺,“轩辕润,若你回头看看,便可发现有无数双血手想要拉你入地狱!” 诅咒震耳欲聋,令他胆战心惊。 “住口!” 锦叶抬脚,狠狠落了下去! 蔺含烟口中溢出鲜血,奄奄一息。 锦叶缓缓俯身,红唇轻启:“蔺含烟,真正该下地狱的人是你!你不仅对不起你家人,你还对不起你的青梅竹马,徐璟霄!你还不知道吧,你死去的孩儿其实是他的骨肉!” “你对他避之不及,他却恨不得替你去死!他对你情根深种,你却半点不知。你这一死,他怕是要彻底绝后了!哈哈哈!” 锦叶笑得得意忘形,脚下也越发用力。 蔺含烟心中一阵刺痛,徐璟霄,徐璟霄…… 怎么会是他?! 轩辕润一阵嘲讽:“那日孤赶来,你的情毒已解,听闻徐璟霄也在附近。” 锦叶勾唇,“皇上,既然她已无用,不如就地处置了吧!” 闻言,轩辕润抬手,一柄长剑“呲”得穿透她的胸膛。 意识朦胧之际,蔺含烟滔天的恨意直冲天际。 若能重来,她定要让所有伤害过丞相府的人付出代价!! 轩辕润,锦叶,你们一个都逃不掉! …… “郡主!郡主!” 道道焦急的呼喊声传来,让蔺含烟不得不顶着剧烈的头痛睁开双眼。 她一阵心惊,伤成那样,她还能活着醒来? “太好了郡主,您终于醒了!表小姐伤了您,还反咬您一口,实在可恶!巧玲已经去请大小姐了!” 丫鬟巧若喋喋不休的话语一下又一下的砸了过来,直将她砸的晕头转向。 前世,她替轩辕润出征剿匪,巧若为了保护她不被土匪玷污,反被侮辱杀害,仅剩的丫鬟巧玲也早已投奔轩辕润,日日监视自己。 可她分明已经死在了凄凉的宫墙下,如今为何在此? 额头一阵刺痛传来,让蔺含烟拧眉,她伸手一摸,再看时,已是一手血迹。 她当即愣在原地,破了头血流不止的熟悉场景,不正是前世改变她轨迹的那日吗? 她连忙环顾四周,心中擂鼓振聋发聩。 她回来了! 而今日,正是姐姐学成归来蔺府所办的宴会,是一切的开始! “大姐姐学成归来,书瑶特意戴了逝去母亲送的金钗以表敬意,可依依妹妹见了却不由分说的夺了过去,说往后都由她保管,还将书瑶推倒崴了脚,如今连起身都有些困难! 依依妹妹!书瑶借宿在丞相府,自知是个外人,处处小心,可二姐姐为何要将母亲留给书瑶唯一的念想也给夺走?!” 李书瑶瘫坐在地上声泪俱下,望向她的眼中闪着算计的光芒。 李书瑶是祖母娘家侄儿的女儿,母亲早逝,父亲又续了弦,祖母担心她被欺负,总接来京中小住。 祖母去世几年后,她就一个人进京寻她们,说继母不拿她当人,总让她干杂活,打骂她,实在忍受不了就来找她们了。 母亲心善将其留下,没曾想这一留,竟将她心中的野心给养了出来。 看着手中的金钗,蔺含烟心中冷笑,重来一次,她可不会再让此人扰乱蔺府。 “姐姐今日学成归来,本是天大的喜事!你却佩戴你母亲的遗物,分明是不想让姐姐好过!更何况……” 她一把将手上的金钗扔到李书瑶跟前,“哐当!” “这金钗分明是太子哥哥要送给未来太子妃的礼物!何时成了你母亲的遗物?难不成你早就同太子哥哥有了私交,情定终生了?” 此话一出,场面一片哗然。 李书瑶一愣,顿时心慌,说好的她来找茬,蔺含烟“无意”透露金钗是太子送给蔺清雅,以便太子迎娶蔺清雅。 怎么事情的发展,同一开始说好的不一样呢! 见在场之人都看着自己,李书瑶很是惊慌。 “依依妹妹怎可如此污蔑书瑶清白?母亲的遗物如此重要,怎会被书瑶当作儿戏?更何况,太子东宫之物,岂是书瑶能接触到的!” 蔺含烟满目嘲讽,说此事儿戏都是小看了李书瑶。 前世李书瑶同太子达成合作,做得那些勾当个个都比今日的脏。 从前她蠢笨无知,被人利用丢了姐姐的婚事,今生,她可不会再让这些魑魅魍魉在她跟前乱晃。 只见蔺含烟扬唇冷笑,“本郡主与太子哥哥一同长大,自小相熟,身份地位就摆在你眼前,难道还能有假?莫不是你借本郡主身份之便,迷惑太子将此金钗赠你,被本郡主揭穿,反倒装起傻来了?!” 李书瑶只是借住在丞相府的远房亲戚,若丞相府不认,李书瑶又能如何? 可丞相府认了她,帮她,她却想利用丞相府行便宜之事,飞上枝头当凤凰。 李书瑶好一阵心惊,担忧的看着花园的某一处。 若她坏了太子的大计,她可吃不了兜着走。 只见她狠心一咬牙,“这金钗其实是我在府中捡来的!我嫉妒依依妹妹身份高贵,什么都不做便能得到关注,便借此事让大家注意到我!可依依妹妹伤我至深,此事也不可抹去!” 第2章 给你公平 “都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书瑶平时也及其小心,就怕磕着碰着留下什么疤痕。要知晓,女子若是留疤,日后是不好寻夫家的! 可妹妹既然知晓此钗乃东宫之物,却佯装不知,同我拉扯,还将我弄伤,难道……难道你这些年学的规矩,竟还不如我一个乡野丫头?” 说罢,李书瑶红着眼睛想要起身。 谁料,手刚撑着地便重重跌落了回去。 “啊!我的脚!” 李书瑶哭得梨花带雨,三言两语就将蔺含烟置于水深火热的地位。 谋害一个未出嫁的女子,这罪名,足够将蔺含烟压得这辈子都抬不起头。 可她偏就一言不发,冷眼看着李书瑶演戏。 她倒要看看,李书瑶能表演到何种地步。 又或者说,要刻意遗忘她额头上的伤多久。 “纵然书瑶是个乡野女子,可在家中也是备受宠爱,从未做过什么重活,可今日…… 依依,妹妹,稚真郡主!你到底要将我逼到何种地步!” 李书瑶嚎啕大哭,好些人都面露不忍。 蔺含烟更是气笑了。 “你在家中备受宠爱?你口中的这个家,是你远在海东的老家,还是我们蔺家? 若本郡主没记错,前年本郡主去海东老家,可是你带着本郡主去爬了那最高的象山,本郡主累的气喘吁吁,你却一点事儿都没有。 若本郡主没记错的话,你当初来京都投奔,说的可是家中继母处处针对你,什么脏活累活都给你做,你实在忍受不了了才来的?” 蔺含烟冷笑,心中鄙夷万分。 父亲曾说,李书瑶在海东老家受了苦,或在心中留下阴影,勒令家中任何人不许提起她的家事。 这一吩咐,竟让李书瑶以为蔺府上下是羞于提起此事? 既然李书瑶不要脸,那她今日便将她里里外外都剥干净了让众人好好瞧瞧! “再者,你说你怕身上留下疤痕,字字内涵本郡主伤了你,更是连站都站不起来。 那本郡主倒想问问你,你这全身完好无损,疤痕从哪里来? 你那脚踝洁白如玉,又是伤了何处令你连站立都如此困难?” 蔺含烟字字诛心,直将李书瑶说的哑口无言。 见她满脸慌张,欲要反驳,蔺含烟又开口了。 “更甚至,你竟说本郡主的教养不如你一个乡野丫头?你这话真是让本郡主贻笑大方! 你可别忘了,本郡主的母亲是当朝长公主,母亲身边的嬷嬷更是经过了严格的宫规教导出来的! 藐视宫规,污蔑郡主,你可知你犯下的罪,将你打上五十大板都不足以平息!” 蔺含烟冷着脸,一字一句将话中轻重道出,全然不似从前那般蛮横不讲理的模样。 就连李书瑶也在慌张中怀疑,蔺含烟莫非是知道了什么,否则今日为何这般针对于她! 一连串说了这么些话,蔺含烟只觉一阵头晕目眩。 她脸色发白,身子有些摇晃,巧若见状连忙将其搀扶。 她满脸忧心的拿着手绢清理着蔺含烟脸上的血迹。 “郡主,您还是快坐下歇歇吧!若是额头的伤因此留下后遗症,往后免不了会头疼的!” 巧若此话一出,众人才恍然看见蔺含烟额头上大大的血窟窿。 一道道红痕随着脸颊落下,触目惊心。 “早知后院这般热闹,我便早些过来了!” 一道熟悉的声音从耳边传来,让原本有些恍惚的蔺含烟瞬间清醒了过来。 这个声音,前世一直萦绕在她耳旁,可她从未认真看过声音的主人。 她紧紧抓着巧若的手,佯装若无其事的回头。 只见少年着一身墨色长袍,走路带风,腰间带着她赠与他的银色锦囊,一下一下的碰撞在他的大腿上。 他那双黝黑的眼眸幽深似海,旁若无人的直视自己,眉间带着一抹戾气,眼波流转中带着一丝担忧。 只那一刻她便笑了。 她知道,他是听说她有事,这才急忙赶来,大抵是想要为她出头。 细细回想,前世似乎也有这样的画面,可那时她不曾接受他的好意,一心只为太子说话,后落得个满城笑话的境地。 更将满门逼入了深渊。 “徐奉霄,你怎么又来了?”她轻声问。 重来一世,又见到你,真好。 徐奉霄眉间的戾气顿时消散不少,“听说你受欺负了,特意来看看当今世上除我以外,还有谁能欺你。 不曾想,你竟这般狼狈。” 话落,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疼惜。 蔺含烟心中一动,又来了,又来了,这熟悉的感觉。 每次她有事,徐奉霄都是一副满不在乎,却又比谁都担心她的模样。 她忍着笑意,眉头一皱,“你既是来帮我的便少说风凉话,你在外行军打仗这么些年,总会些基础的包扎,见本郡主受了伤,还不快来帮本郡主处理伤口,若是留下疤痕,本郡主可是要告你状的!” 徐奉霄一愣,当即便笑了起来,还真从怀里掏出了基础的伤药。 两人旁若无人,看得李书瑶心中直冒酸水。 “就算依依妹妹是郡主!也不可不讲公平二字!趁着骁骑将军也在此,不如让将军讲讲,这世上是否该有公平一说!” 正巧徐奉霄已经上完了药,听到这话,便将包扎的事儿交给了巧若。 他转身,凛冽的目光直射李书瑶。 半晌,他才勾唇一笑,“世间当有公平二字。” 李书瑶心中一喜,想来骁骑将军也不是那般是非不分的站在蔺含烟那头的! 如此,她看蔺含烟还能掀起什么风浪! 她心中默默盘算着蔺含烟的下场,全然没注意徐奉霄脚背一勾,一枚石子落于手中。 “既然你这般想要公平,那本将军便给你公平!” 话落,手中的石子破空般飞向李书瑶,在同蔺含烟额头伤处同样的位置凿开了一处血洞。 “啊!!我的额头!好痛!!救命,救命啊!” 李书瑶捂着头在地上翻来覆去的哀嚎,片刻,鲜红的血迹流满一脸。 这时,一张手绢塞进了徐奉霄方才捏过石子的手心,女娇娥关怀的声音响起。 “擦擦,莫要脏了你的手。” 不等徐奉霄偷笑,一道明黄色的身影便走了进来。 “李小姐在京城无依无靠,表妹怎么不好生照顾着。” 第3章 有眼无珠 蔺含烟浑身一僵,她低着头,满脸阴鸷。 轩辕润,我的好表哥,你可终于来了。 死前的种种在她脑海中翻飞,她死死抓着腰间的软鞭,才克制住想要抽他的冲动。 前世,事情发展如轩辕润所料,所以到最后他也不曾出现,深藏功与名。 今生,他的盘算被自己搅得一团乱,这才忍不住露面,想要挽回一些形象。 可今日,只要有她在,轩辕润的诡计便不可能得逞。 她抬起头来,笑里藏刀,“太子表哥,依依自小同你一起长大,幼时你可什么都告诉依依,怎么如今有了心悦之人,却藏着掖着还要让依依自己来发现?若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太子表哥可不能怪罪依依。” 轩辕润一愣,有些诧异的看着自己的表妹。 “依依表妹,你这是怪孤不曾将你放在心里吗?” 他这个小表妹向来嚣张跋扈,平时只听她姐姐蔺清雅的话。 自从蔺清雅被高人收为弟子去学习后,蔺含烟便成了他的小尾巴。 只是不知,她竟对他有这番心思。 不止是他,在场的所有人几乎都是这个想法。 徐奉霄捏着手绢,薄唇紧抿。 他看着蔺含烟笑颜如花的侧脸,满脸黯然。 依依,果真喜欢轩辕润。 蔺含烟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算计。“太子表哥说的哪里话?依依只是想知道,李书瑶当真是你心悦之人?” 轩辕润看了李书瑶一眼,心中暗想,李书瑶只不过是他手下的一枚棋子,断不可为她坏了自己的大计。 “区区一支金钗,李姑娘看上了送她便是,但孤心悦何人,依依不是最清楚吗?” 他将话茬递给了蔺含烟,却换来她一阵反胃。 徐奉霄闻言,更是握紧了拳头,轩辕润此话,可是败坏了蔺含烟的名声! 可她如此抓着此事不放,当真就这般心悦轩辕润吗?! “不过依依,今日你做得确实有些过分了,李姑娘千里迢迢从海东赶来,你却让她如此寒心,你可知你不仅伤了你们姐妹之情,更损坏了皇家的名声?依依,作为郡主,你需得大气稳重些。” 偏生蔺含烟笑而不语,不做反应,有些人可就憋不住了。 只见李书瑶被搀扶着站起身,小脸煞白的看着轩辕润。 “太子殿下,书瑶能在蔺府住下,承蒙伯伯婶婶的关照,今日一事,想来也是依依妹妹关心则乱,以为太子殿下当真心悦书瑶,可书瑶自知身份低微,是万万配不上太子殿下的,还望太子殿下不要怪罪依依妹妹。” 轩辕润若有所思的看向李书瑶,并未错过她眼中一闪而过的挑事的锋芒。 他只睨了徐奉霄一眼,笑道:“李姑娘善解人意,宛如一朵解语花,只可惜有些人啊,心如磐石,还将你打伤,你恐怕要擦亮眼睛,再努努力啊!” 此话一出,周遭闹翻了天。 李书瑶竟然觊觎徐奉霄?! 可徐奉霄却一副与我无关的模样,根本不将眼神分给她一丝一毫。 见他没反应,轩辕润心中暗嘲,只觉没意思,再次将目光放在了蔺含烟身上。 “事到如今,李姑娘还这般为依依你说话,不如你便向她道个歉,此事便了了罢。否则当着这么夫人千金的面,你也不好下台。” 听了这话,最生气的不是蔺含烟本人,而是她身旁的徐奉霄。 他再也忍不住,当即冷嘲热讽,“太子殿下如此是非不分,当真是公正严明啊。” 为官人,为权者,最忌讳旁人道公正严明四字。 他死死盯着徐奉霄,突的笑了。 “徐小将军所言甚是,只是不知,徐小将军是已什么身份说出这番话的?孤记得,你同依依向来不合。” 言外之意便是,你无权管此事。 只见徐奉霄冷笑道:“怎么?太子殿下如今已目中无人到,可以不听旁人所言了吗?” 此话狠狠戳中了轩辕润的痛点,让他气的直咬牙,面上却不能露出丁点破绽。 见场面安静下来,身旁女子低着头没有任何声响,徐奉霄有些黯然。 他冷声道:“此戏无趣,本将军也不必久留了。” 说着,徐奉霄就要转身离开。 就在那一瞬间,一只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往日有戏看,你比谁都起劲,若没个结果便是怎么都骂不走,怎得今日事情尚未结束就嚷嚷着要走了?徐小将军是怕了所谓的强权吗?” 蔺含烟一如往日的嚣张,张狂,什么都敢说。 可当徐奉霄同她的眼神对上那一刻,他觉得,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悄悄改变。 不等他有所回应,蔺含烟便松手往前走了几步。 “今日之事,若是有眼睛的都知晓错不在稚真,稚真更是受害的一方。 可太子殿下来,不问事情缘由便给稚真安了罪名,更阴阳当朝骁骑将军无故伤了一弱女子。 稚真想问问太子殿下,稚真头上的伤,你是看不见吗? 还是说,堂堂太子殿下,竟是有眼无珠之人?” 说到最后,蔺含烟的语气越发冷淡,越发不给轩辕润面子。 而在这鸿夕国的平辈中,也只有她敢这么同轩辕润说话了。 果不其然,轩辕润脸色大变,额间青筋暴起。 他堂堂一国太子,却被人说有眼无珠,这谁能忍?! “依依,你放肆!” 蔺含烟勾唇一笑,“太子殿下莫急,稚真怎么敢在您跟前放肆呢?稚真只不过说了该说的,殿下怎得恼羞成怒到这般地步? 那金钗是你东宫之物,李书瑶却胆大包天,偷了金钗,伤了本郡主!她要公平,徐小将军便给他公平,此事本可就此了了,可殿下却出来搅乱视线,将一切罪责归到稚真头上。 竟还指责稚真丢了皇家脸面! 太子殿下,为罪人脱责,您可不就是有眼无珠!” 蔺含烟一字一句,铿锵有力,说的轩辕润哑口无言。 只见她眼珠一转,悠悠的抛出一句,“若太子殿下是被李书瑶哄骗,那殿下最好早些看清她的真面目,否则,那才是丢了皇家的颜面!” 她亲自指责轩辕润,又亲自给他台阶,心中算计层层递进。 她可以为了皇帝舅舅暂且放过轩辕润,可李书瑶,她是绝对不会让她好过的。 只见她满脸慌张,一把丢开身旁之人的搀扶,急步上前扬声道:“蔺含烟!你怎可对太子殿下如此无礼!你可别忘了,你在外的名声有多么的差!” 第4章 过往缘由 见她如此,蔺含烟露出一个得逞的笑,“李姑娘,不是站不起来吗?” 李书瑶顿时脸色一白,心中一慌,身子摇摇晃晃的又想晕倒。 “蔺府天天让你喝鸡汤吃燕窝,怎么还让你身子如此的差?你待会儿该不会还要晕倒吧?” 蔺含烟直言道出她的计谋,让她无路可走。 李书瑶直接呆愣在原地,求救的目光看向轩辕润。 轩辕润直接躲闪开,心中暗骂,真是个废物。 见靠山也不再理会自己,李书瑶一阵心惊,她颤抖着,“蔺含烟,你欺人太甚!” 蔺含烟笑了,“你是说我在外名声差一事,还是道出你想法一事?” 李书瑶气愤的看着蔺含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只见蔺含烟望向其他看戏的夫人千金们,悠悠的问了一句,“你们也这般认为的?”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无一人敢说话。 最后还是蔺含烟等得不耐烦了,沉声道:“本郡主问你们话呢!” 话落,众人颤颤巍巍的齐齐点头,生怕惹怒了这个活阎王。 只见这活阎王笑了笑,当即抽出腰间的鞭子,“本郡主向来是不屑解释这些的,可大家多有误会,已经打扰到本郡主的正常生活了,那今日,便同大家解释清楚吧。 若是日后再有人编排本郡主,这鞭子,可就落到你们身上了!” “啪!”的一声,鞭子落地扬起了灰尘,吓得众人瑟瑟发抖。 重来一世,她深切的知道了舆论的作用。 只是,她不会用温柔的话去说服他们,反之,她会用暴力震慑,让他们心服口服。 离得最近的是李书瑶,怕得抖成筛子的,也是李书瑶。 “李书瑶,偷盗东宫之物,顶撞郡主,本应受五十大板,但本郡主念在你如今身在蔺家,便代替李家让你知晓,不是你的,你莫要肖想!” 她抬手将长鞭甩成圈蓄力,随即伴着风声,直直往李书瑶甩去。 李书瑶脸色一白,眸中露出一股狠劲,迅速往一旁躲去。 蔺含烟眼眸一闪,李书瑶果然会武,这样一来,事情就变得有趣多了! 她迅速扭动着手臂和手腕,鞭子如游蛇一般,猛地击中李书瑶的胸膛。 “啊!!” 李书瑶惨叫,白着脸捂着胸口往后退了好几步,配上她额头上的血窟窿,狼狈不堪。 此时,蔺含烟也说话了,“往生桥上,本郡主打那丫鬟,是因为她嫉妒她家小姐,亲手将她的主子给推了下去!” 话落,又是一鞭落到了李书瑶身上。 这次,她直接被抽得躺翻在地上,捂着手臂直叫唤。 “张家酒肆!本郡主毁了那里所有的酒却不赔偿,是因那掌柜卖的都是掺了药的假酒,喝死了人!” “啪!”又是一鞭! “风月楼!本郡主带兵闯入抄了家,是因那楼拐卖幼童,罪该万死!这一桩桩一件件,难道不该打,不该杀吗?!” 说着,蔺含烟又是一鞭。 只见轩辕润眼眸微闪,似要闪身上前拦住她,却被徐奉霄挡住去路。 “太子殿下,她们的事,就让她们自己解决吧。” 徐奉霄盯着轩辕润,似直击他的心头,将他心中黑暗全都看透。 这种慌乱敢让轩辕润心中一紧,狠狠的甩开了徐奉霄拉住自己的手。 “徐奉霄,你最好别让孤抓到你的把柄!” 轩辕润气急败坏,丢下一句狠话便气冲冲的离开了。 徐奉霄笑着回头,目不转睛的看着蔺含烟挥鞭的背影。 虽不知她为何一反常态,但只要她需要,他就会在。 直到李书瑶遍体鳞伤,连叫都叫不出来了,蔺含烟才停手。 她缓步走到李书瑶跟前蹲下,靠近她耳边轻声道:“你若再不安分,就别怪本郡主手下不留情,第一步,不如就先废了你的武功?” 李书瑶心惊,想要起身,却因一身的伤痕痛的龇牙咧嘴。 蔺含烟笑着起身,如俯视蝼蚁一般看着李书瑶。 从今天起,她会守护她所爱的一切。 李书瑶,轩辕润,你们一个都跑不掉! 那一瞬,李书瑶觉得自己被看透了一般,直接晕死了过去。 蔺含烟转身准备离开,却见徐奉霄一副看戏的模样盯着她,而轩辕润早已不知去向。 想都不用想,定是被徐奉霄给气走了。 这种事情,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蔺含烟顿时升起一股逗弄的心思,傲慢得朝他走去。 “这次总能承认,本郡主天下无敌了吧?!” 徐奉霄挑眉,“比我还差点。” 蔺含烟心中升起一股怒气,“就你?有本事跟我比划比划!” 徐奉霄勾唇,“行啊,等你伤好了再说吧,免得你说我胜之不武。” “你……” “依依!” 一道女声从身后传来,蔺含烟眼眸一动,当即转身,看到来人急匆匆的奔向自己,蔺含烟眼中蓄满了泪水。 “姐姐……” 她抿唇,往前走了两步,便被蔺清雅拥入怀中。 “依依,姐姐来了,事情姐姐都知道了。” 说着,蔺清雅就想看看妹妹的伤口,却被她紧紧抱住。 感受到胸口处的湿润,她欣慰一笑,多年不见,妹妹还是这么粘自己。 她不知道的是,蔺含烟脑海里全是前世,姐姐惨白着脸躺在床上,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对着她说:“依依,回家。” 她为了保住年幼外甥的地位,甘愿为轩辕润四处奔波,终了却被挑拨离间,害得爹娘死无全尸,连最后一面都不曾见到。 见她身子一抖一抖的,徐奉霄眉眼轻皱,心中有些感慨,到底是个小姑娘。 直到蔺清雅瞥见她额头的绷带渗血,这才连忙放开,让府医重新上药。 此时,跟着一同回来的巧玲诧异的看着躺在地上浑身是血的李书瑶,暗戳戳的问巧若,“方才发生什么事了?表小姐怎么……” 巧若冷哼,“你走之后,表小姐反咬郡主一口,还被发现偷了太子殿下的东西,被郡主狠狠惩治了一番!要不是徐小将军来了,郡主额头上的伤肯定比现在还严重! 不过巧玲,你去找大小姐怎么去了这么久?可是遇到什么麻烦了?” 第5章 刮目相看 巧玲白了白脸,支支吾吾,“我,我四处都找不到人,又恰逢肚子疼,就耽误了!” 巧若当即用手戳了戳她的额头,“平时就叫你别乱吃东西,这不就出事了!这次幸好有徐小将军为郡主撑腰,若是耽误了郡主的伤势,你吃不了兜着走!” 蔺含烟耳朵动了动,将两个丫鬟的谈话全都听了进去。 她待府医给蔺含烟包扎完毕,巧玲才颤悠悠的说道:“大小姐,李小姐需要治疗吗?她浑身是血,看起来伤得很重。” 蔺清雅循声望去,发现李书瑶浑身是血的躺在地上,无一人上前。 她看了看蔺含烟,后者无辜得对她笑了笑。 蔺清雅宠溺又无奈,“让府医去给她看看吧。” 巧玲连忙答应,“是!” 而后带着府医直奔李书瑶。 看着这一幕,蔺含烟眸子一闪。 巧玲,便是那个背叛她走向轩辕润阵营,在府中同李书瑶一起替太子她吹耳旁风的人。 前世巧若的死,跟她可脱不了干系。 亏得巧若真心将她当姐妹。 她默不作声的收回视线,要对付李书瑶,巧玲可是个重要人物,暂且不急。 府中侍卫将李书瑶抬回了房间,蔺含烟也准备在姐姐蔺清雅的嘱咐下乖乖回房。 走前,她抬头看向与旁人交谈的徐奉霄,与他交谈那人正是京都赫赫有名的花花公子柳允成。 她心中暗衬,徐奉霄惯会伪装自己,他身边的人,亦是。 入夜,巧若敲响了蔺含烟的房门。 “小姐,老爷夫人和大小姐来了。” 闻言,蔺含烟抬起头来,就见三人已经走了进来。 她心中猛地跳动,“爹爹,娘亲,姐姐。” 只见那美少妇径直走来,眼含怜惜,轻轻抚摸着她的额头。 这便是当今皇上的胞妹,锦蓉长公主,她最好的娘亲。 “娘的依依,你受苦了,额头这伤切莫留下疤痕才好。” 蔺含烟贪恋她的温柔,撒娇似的扑进她的怀中,将眼底的愧疚掩藏。 “娘别担心,我天生丽质,就算留疤了也是京都第一美人!” “不许胡说!”锦蓉佯装生气,轻点她的头顶。 中年男子上前一步,微微叹气,“依依,是爹对不住你,爹明日就命人送她回海东老家。” 闻言,蔺含烟抬头,眼光微闪,“爹,就这么送她回去,对您的名声不好,不如在府外给她重新择一处院子,待她伤好便让她出去吧,我们依旧养着她,保全蔺府的名义,只是不能再向从前那般亲近了。” 中年男子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依依,你今日变得不一样了。” 蔺含烟笑嘻嘻,“本郡主的爹爹可是当今皇上眼前的红人,内阁首辅蔺德仁!娘亲是皇上最疼爱的胞妹,姐姐是大师的关门弟子,作为你们的女儿、妹妹,自然差不到哪去!” 但锦蓉还是有些生气。 “我们念她日子过得苦将她留了下来,就算只是个表小姐,享受的权力也不比你们差,没曾想竟养出个白眼狼来。” 蔺含烟握住娘亲的手,轻声宽慰道:“娘,当初李书瑶赴京,仅凭一面之词就住进了我们蔺府,以今日的嚣张程度来看,她指不定利用蔺府行了许多便宜事,若某一日大祸临头,便可将她交出去。 届时,总好过如今因得罪了我就将其赶出去好交代多了。” 若说先前那话是女儿说来哄人的,如今这番话,倒是让蔺德仁有些刮目相看。 最终,几人一致决定,就按照蔺含烟的提议处理李书瑶。 锦蓉担忧的看向蔺含烟。 “今日一事,定然已经传到了皇上耳中,明日定是要宣你进宫问话的,届时你记得服软,切莫惹你舅舅生气!就算轩辕润再不得你舅舅欢喜,他也是太子。” 说到这个,蔺含烟的眼神当即就暗了下去。 前世,正因为轩辕润母后也就是皇后早逝,娘亲对他多有宽容。 可她后来才知道,皇后之死,死有余辜。 今生说什么,她也不会再让轩辕润顶着那道貌岸然的伪面肆意妄为! “放心吧娘亲,皇帝舅舅这么疼我,我自有办法逗得他欢心的!” 见爹爹和娘亲还想说什么,蔺清雅连忙出声,“爹,娘,天色不早了,依依还伤着呢,有什么话明日说也不迟,还是让她早些休息吧。” 话落,两人也不再说什么了。 倒是蔺德仁看着桌案上翻开的书,眼神闪了闪,他这娇纵不好学的幺女,似乎真的变了。 “那我们就先回去了,明日宫里来人时,娘再差人来唤你。” 说着,锦蓉又摸了摸她的头,满眼关怀。 她鼻尖一酸,连忙低下了头。 前世,娘亲的奶嬷嬷周嬷嬷冒死前去东宫,求她回家见见爹和娘亲,却被她狠心拒绝,最后爹娘落得无全尸的下场,她却已无力挽回。 重来一世,她才发现自己如此贪恋家人的关怀。 她强忍哽咽,点头,“好。” “依依,那我们先出去了,巧若,来伺候郡主歇息。” 蔺清雅拍了拍她的背,轻轻安抚,直到众人离开,巧若才走了进来。 待一切归于平静,月光照进了窗临,床上人儿的悔泪也湿了枕巾。 翌日,蔺含烟躺在床上,睁开眼睛,隐约还有一丝不真切感。 门外有人走动,片刻便传来两人极力压低的谈话声。 “巧玲,你昨日去哪了?怎么一夜未归?” “我去帮柳枝照顾表小姐了,表小姐伤势太重,柳枝一人看顾不过来。” 听了这话,巧若顿时气急。 “你可知昨日半夜郡主发起了高烧,到天蒙蒙亮才恢复正常,你却跑去伺候表小姐!你可别忘了谁才是你的主子!” 蔺含烟恍然大悟,难怪醒来时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 巧玲有些心慌,“你小点声,莫要把郡主吵醒了!” 巧若气得不行,“你还知道担心郡主!你真不怕郡主将你赶出去!” 至此,蔺含烟才真正确定,她是真的回来了。 门外传来拉扯的声音,蔺含烟缓缓起身,眼神微敛。 “巧若。” 第6章 张公公来 第六章张公公来 她的声音一响起,门外的动静便消失了。 巧若推开门走进来,巧玲端着沃盥头也不敢抬的跟在后面,仔细看去,手还在微微发抖。 “郡主,巧若伺候您梳洗。” 待蔺含烟穿着规整坐在镜前,便若有所思的看向极力缩小存在感,却依旧瑟瑟发抖的巧玲。 “抖得跟个筛子一样,本郡主是要吃了你吗?” “扑通”一下,巧玲就跪在了地上。 “郡主饶命,郡主饶命啊!” 蔺含烟笑了,“既然你这般识相,那今日便跪到本郡主回来吧。” 巧玲的脸色一下变得煞白,她可以确信,方才在屋外说的话,郡主是一字不漏的全都听见了。 欲要说什么时,便有人来了。 “郡主,宫里的张公公来了,长公主命奴婢来看郡主身子可好些了?” 来的这人是锦蓉身边的大丫鬟芙丹,同周嬷嬷一样,是从宫里就跟着锦蓉的。 “芙丹姑姑来了,稚真已经好多了。”蔺含烟笑了笑,后又看向巧若,“简单的挽个发髻就行,今日不必上妆了。” 听罢,巧若连忙从打开的妆奁中找出一支红玛瑙发簪,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郡主,您伤寒未愈,不如上些口脂,显得气色红润些。” 蔺含烟看着镜中一看就很孱弱的人儿,满意的弯了弯唇。 “没气色,皇帝舅舅看了才舍不得罚我。” 巧若一怔,跟着笑了起来。 敢在皇上面前耍小聪明的,估计也就只有自家郡主了! “芙丹姑姑,我们走吧,别让娘亲她们久等了!” 说着,蔺含烟就起身往外走,还刻意留了一个心眼。 “姑姑,府医可有说李书瑶伤势何时好转?若好得快,就得让娘亲早些命人将庄子收拾出来。” 一听这话,芙丹便知晓郡主打得什么主意,笑了笑。 “府医说都是皮外伤,用不了几日伤口便能结痂了,这事儿表小姐可知晓了?” 蔺含烟跟着摇头,“她昨日那般算计本郡主,若真说了,她还不得找本郡主闹事?还不如等她伤好些了就打晕了将她送出去,本郡主也乐得清闲。” 说罢,她和芙丹相视一笑,头也不回的往前厅走去,全然不在意巧玲闪烁的眼光。 两人刚行至前厅门外,蔺含烟便听到娘亲的笑声。 她一脸好奇,“娘亲笑得这般开心,可是有什么新鲜事儿,让依依也乐呵乐呵!” 见她来了,锦蓉微敛笑意,走近了抓着她的手,满脸关怀。 “你昨夜发烧,怎么叫你都不醒,如今倒跟个没事儿人一般。” 锦蓉伸手,将她的衣领拢了拢。 “虽说快要入夏了,外头的风也还大着,且仔细些莫要再感了风寒。” 蔺含烟满脸娇俏,“娘,我都多大了,您就放心吧!您快些告诉我,方才是什么事儿让您笑得这般开心?” 话落,张公公便拱着手走了过来。 “洒家见过稚真郡主,方才啊,是洒家跟长公主说,蒙北国的使臣就要来了,想起了往日的趣事,这才笑开怀了!” 张公公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这熟悉得模样,让蔺含烟心中一阵揪心。 前世皇帝舅舅中毒去世后,张公公带着圣旨,满身是血的往宫外逃去。 那时她认为一切已无回旋之地,便不曾赶尽杀绝,后来也不曾听说他的行踪,不知最后可有活命。 她急忙眨眼敛住眸中的情绪生怕被他看出什么端倪。 她笑着眯了眯眼,“我说呢,娘整日无大喜也无大悲的,今儿个太阳怎么从西边出来了,能让娘亲一想起就笑得这般开心。” 锦蓉佯装恼怒,“胡闹,娘也是你能打趣的,张公公奉命宣你进宫,在此等候也有一会儿了,若你真想知晓,待你回来,娘亲再将那些事儿细细跟你说来。” 再伸手摸了摸她额头的绷带后,她才满脸担忧的道:“药可吃了?” “吃了,娘,那药苦得紧,依依再也不想吃了。”蔺含烟一脸排斥。 锦蓉笑骂道:“你呀你,从前怎生不嫌苦,下次娘让人给你备点蜜饯,这样便能减轻些苦味。” 蔺含烟连忙点头,“娘,那您可得快些寻来蜜饯,虽说这药一天只喝一回,但这苦味却能持续一整天呢!” “好好好,你快进宫去吧,早去早回。” “嗯,到时我便同爹爹一道回来。张公公,咱们走吧。” 张公公忙不迭的应道:“哎,郡主请。” 上了马车,蔺含烟一改先前娇俏得神色,若有所思。 前世蒙北国的使臣来时,正是鸿夕国一年一度的文武宴。 文武宴分文宴和武宴,蒙北国人生性好斗,武力值极高,在武宴上赢走了头彩隐斩枪。 后来兜兜转转,隐斩枪竟落到她的手里,那时她才知晓参加那场武宴的人是轩辕润刻意安排,输给蒙北国人卖好的。 思及此,蔺含烟眼神微闪,原来他们之间的交易这般早便初见端倪。 此次,她定不会再让轩辕润的阴谋得逞。 而文宴,则是被李书瑶撺掇得让她这个不学无术之人去比,不仅丢了鸿夕国的脸面,还将一副上好的头面给输了出去。 自那以后,她便成了鸿夕国人人唾骂的废物。 重活一世,她已事先知晓事发轨迹,便不会再让别有用心之人出来蹦跶。 加之此次她砸了轩辕润的算盘,难保他不会使用恶劣的手段来算计姐姐。 盘算好这些,马车也已行至宫门外。 “郡主,请下马车换乘轿辇。” 巧若拉开车帘,蔺含烟便走了出来,只是远处拴着的一匹白蹄乌让她愣了一瞬。 那是徐奉霄四只白蹄的纯黑色战马,名为踏雪,平时宝贝得紧,去哪都得带着它。 “徐奉霄怎么也进宫了?” 她扶着巧若的手下了马车,好奇的问了一句。 张公公低声解惑,“听说今年年关徐老将军班师回朝,皇上想让骁骑将军接老将军的班呢!” 蔺含烟听了点了点头。 犹记得到十月时,蒙北国突然发兵攻打鸿夕国,徐奉霄领命率兵提前离开了京都城。 两人再有交集时,便是她剿匪被下药那次。 第7章 郡主宫女 她悄然捏紧了拳头,低眸敛住眼底的神色,跟着张公公上了轿辇。 许是她昨日鞭打李书瑶的“丰功伟绩”传开了,此次进宫一路畅通。 不多时,一行人便到了御书房。 不得不说,自家娘亲跟舅舅真不愧是同胞兄妹,连笑声都一模一样。 张公公站在门外抬高了音量,“皇上,郡主来了。” 皇上说话的声音夹杂着笑声传了出来,“稚真来了便快些进来罢!正好她的死对头也在这儿呢!哈哈哈哈哈!” 听了这话,蔺含烟有些无奈。 要说天底下谁最爱看她和徐奉霄斗嘴,那必然是她的皇帝舅舅了! “皇帝舅舅,您可是一国之君,怎得这般爱看小辈的热闹,您再这样,稚真可不依您了!” 蔺含烟用着往日俏皮的语气,一边说一边往里走。 待看到皇上坐在龙椅上笑得满脸都是褶子,蔺含烟没忍住酸了鼻尖。 瞬间,她眼前一片朦胧,她慌忙低头,张口喘着气,努力平息着自己的情绪。 她的皇帝舅舅,是世上最好的舅舅,更是最好的皇帝,可她前世被猪油蒙了心,亲手将一代明君送进了地狱。 重来一世,她定要助舅舅平定边关,开创太平盛世。 站在一旁的徐奉霄见她微微颤抖,嘴唇轻抿,转眼又成了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皇上都快成你半个爹了,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要我说,你就该日日进宫给皇上捶腿捏肩,否则你怎么对得起皇上对你的栽培。” 听了这话,蔺含烟猛地抬头,一双眼红彤彤的像是被气的,偏生说出的话软糯无比。 “舅舅这么疼依依,依依就是日日伺候着吃饭也是应该的,届时依依就是皇帝舅舅身边的一等郡主宫女,谁都越不过我去!你若是惹了我,我定让皇帝舅舅收拾你!把你发配到边关做奴役!” 蔺含烟报复性的瞪了他一眼,让一个胸有沟壑的大将军去战事迫切的地方做奴役,气不死他也得折磨死他! 可她忘了,今日她不施粉黛,加之眼眶微红,看起来像极了一只被逼急了咬人的小兔子,因此对徐奉霄没有任何威慑力,反倒有些心痒痒。 若她知晓自己为了皇上做的准备,却让徐奉霄占了便宜,定气得追着他满京都跑。 “哈哈哈!依依说的可是真的?” 皇上期待的看向她,她一个抬头,就知晓此话皇帝舅舅可不只是说说而已。 想起前世,在轩辕润“求爱”成功后,皇宫出了遇刺一事,那次过后,皇帝舅舅更加信任轩辕润,导致后路一步错,步步错。 若真能跟在皇上身边,那很多事情也方便了不少。 “自然是真的,不过舅舅,您得让依依伤好些了再进宫,最好是过了文武宴,否则依依恐怕不能好好为皇帝舅舅尽孝了!” 蔺含烟的眼睛滴溜溜的转,光明正大的耍着小心思,偏生皇上就爱他这副古灵精怪的模样。 皇上乐呵呵的,“你这小皮猴,惯会说些话哄朕高兴!那就待文武宴过后,进宫来陪陪朕吧!” 随即抬手一挥,“一会儿出宫,将这些补品带回去,好好补补脑子!” “谢谢皇帝舅舅!”蔺含烟高兴了,又有些迟疑,“那,这事儿就这么过啦?” 皇上一愣,一口气憋在胸口,“你的脸色如此之差,朕还舍得罚你不成?还是说,你还想再同老大吵一架?” 蔺含烟头摇得如同拨浪鼓,讨好的笑道,“依依的小心思真是一点儿都瞒不过舅舅,不过幸好舅舅最疼依依,依依才能得逞。 不过皇帝舅舅,那李书瑶这般对依依,心里定憋着坏呢!爹爹和娘亲商量过了,待她伤势一好便送她去庄子上,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听了这话,皇上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心中更是埋下了一颗怀疑的种子。 蔺含烟并未错过他的眼神,一双眼露出狡黠的目光。 徐奉霄见她笑得像个小狐狸,嘴角微勾,决定再添一把火。 “后日便是殿试,皇上定然不会让昨日之事再次发生,你就撒了欢的去玩儿吧。” 蔺含烟眼中闪过一丝凝重,她都这么装了,竟然还瞒不过他。 随即,又笑着点头,“骁骑将军说得是,有你在,京都城的安危也更有保障些。” 徐奉霄的脸顿时黑了一个度。 他堂堂驰骋沙场的骁骑将军,硬是被说成皇城守卫军。 这蔺家依依,还真是气人。 他皮笑肉不笑的回击,“只要你不闹事,便没有任何安危。” 蔺含烟笑着眯眯眼,鸿夕国殿试在会试结束的两天后,这两天他们会抄录学子的卷子张贴在四处,也避免有人私下换题,影响公正性。 算起来,今日会试也才结束。 不过要她不闹事,还真难为她。 两人你来我往,似乎完全没注意皇上有些深沉的脸色。 两人一道出了宫,蔺含烟原本打算在宫外等着爹爹一道回府,却被告知爹爹已然先一步去了礼部,共同商议后日殿试之事,着实有些忙碌。 “走,我送你回府。” 蔺含烟睨了他一眼,抿唇,“骁骑将军不必对本郡主如此费心,离本郡主远些才是上上之策。” 她要做的事,将颠覆所有人对她的认知,更甚至颠覆鸿夕国,前路危险重重,她已然负了徐奉霄一次,便不能再将他拉下水了。 且,她对他有愧,不知该如何面对他。 她的手抚上平摊的腹部,眼底是浓浓的悔恨与不舍,她的孩儿…… 她头也不回的上了马车,黯然伤神。 马车渐行渐远,徐奉霄骑在马上,低声一笑,在皇上面前还装得那般不谙世事,一出宫便翻了脸,此事当真只有蔺含烟能做得出来。 想着想着,他的脸色又沉了下来。 从昨日那事起,她似乎就变了许多。 处理事情的方式,并不像她从前那般。 虽说如今懂得步步为营,凡事留个心眼,但他总有些不是滋味。 到底发生了什么,才让一个人的变化如此之大。 —— 刚进蔺府,蔺含烟的余光便瞟见一个小丫鬟急匆匆的转身离开,那人正是李书瑶身旁的柳枝。 蔺含烟嘴角一勾,好戏就要开场了。 芙丹得了锦蓉的吩咐,早早的就在门口等着,一看到自家郡主回来了,立马迎了上去。 “郡主回来了,长公主正在前厅等着您呢。” 第8章 走投无路 她压低了声音,“听说表小姐已经醒了。” 蔺含烟轻点头,以李书瑶的性子,一会儿定然会撑着病体来“求饶”。 至于是真心还是假意,也不重要了。 “长公主知晓郡主未用早膳,特意命人买了锦膳堂的早点。” 闻言,蔺含烟眼神一亮。 锦膳堂的早点,她已经很久没吃过了。 “只有娘亲一个人吗?阿姐呢?” 阿姐才回来不久,今日应该也在府中。 “郡主刚走不久,老爷便差人将大小姐唤去了礼部,说让大小姐抄录此次会试的卷子。” 蔺含烟恍然大悟,阿姐是当代文学大儒的关门弟子。 一手好字英气十足,让不少学子连声赞叹。 自家老爹想显摆显摆也是正常的。 刚到前厅,蔺含烟便发现下人端着食盒进进出出。 “娘,我回来了!” 锦蓉连忙从一众早膳当中移开视线。 “依依回来了,快来用膳,这些都是你在锦膳堂最爱的吃食。” 蔺含烟净手以后,忙不迭的坐下,此时,她跟前的碗里已经堆满了锦蓉给她夹的吃食。 见状,她心中一暖,这样的日子,真是许久都不曾有过了。 前世阿姐去世后,她便替轩辕润四处奔波,收服早早退隐朝堂的旧臣,利用襄娜的人脉创立了第一情报组织,忙碌不已。 待空闲后,却发现锦膳堂已然闭店,说是东家出事了。 犹记得当初襄娜还劝她别再为轩辕润做事,可她掉进死胡同里,非但不听,还狠狠责骂了她。 思及此,蔺含烟心中暗衬,今夜得去一趟牙行,将襄娜带回来才行。 眼看着嘴里的还没吃完,方才腾出的位置又被新的吃食填上,蔺含烟有些哭笑不得。 她头上的伤未好,买的都是些适合她吃的清淡美食,虽说许久不吃,可又哪里得一次性吃个够? 偏生娘亲不停的给她夹,她又不舍拂了娘亲的好意,愣是生生的吃到撑不下,这才停手。 方饮水漱了口,就见丫鬟来报,“长公主,郡主,表小姐求见。” 蔺含烟略一思衬,“让她进来吧。” 锦蓉冷笑,“你进宫后不久她就醒了,她若当真有心早就来了。要不是看在你祖母的面子上,当初说什么本宫也不会同意她入蔺府。” 祖母在时对李书瑶极好,但首要的还是蔺府的名声。 若她老人家知晓当初掏心掏肺对待的小辈,为了一己私欲颠覆了蔺府,还不知会后悔成什么样。 又或许,正是因为知晓了,才会有她重生一事。 只见柳枝扶着脸色惨白的李书瑶,眼中还能看到氤氲的泪水。 一进门,李书瑶便“扑通”一下跪下。 “婶婶,书瑶知错了,书瑶不该当着那么多人让依依妹妹难堪,书瑶只是借住在蔺府,不该有任何非分之想,可书瑶当真不想去庄子上。 婶婶,您就让书瑶留在蔺府吧,哪怕当牛做马书瑶也愿意!” 她紧紧抓住锦蓉的衣摆,哭得梨花带雨,同昨日编造谎言装可怜时一模一样。 锦蓉面不改色,“能直言说出你的想法,本宫也算你识相,可你昨日行事触及了本宫的底线,这蔺府,可再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送你去庄子上待一段时日,蔺府还能看在老夫人的面子上好吃好喝的伺候你,若你纠缠不休,那就休怪本宫无情!” 话落,李书瑶顿时没了声响,紧抓衣摆的手渐渐泛白。 不行,她不能就这样离开京都。 京都如此繁华,所有物什都是一顶一的好。 她还没有享受够,怎么能就这么离开! 蔺含烟!都怪蔺含烟! 若不是她临时倒戈,她又怎会落得这般地步! 她满眼凶狠的抬头,猛地对上蔺含烟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眸,心中一惊。 她的脸色变得煞白,那一瞬间,她彷佛被此人看穿了。 “书瑶姐姐,你这般凶的看着本郡主做什么?你可是在怪本郡主?” 转瞬,蔺含烟又变成了那副善良无害的模样。 李书瑶一阵恍惚,那眼神,怎会出现在蔺含烟的身上,定是她看错了。 思及此,她微微松了一口气,蔺含烟不过是个被宠坏的蠢货,怎么可能知晓她的算计。 在这蔺府,最不必防的便是她了。 就算生气了,说几句哄哄也就过去了。 想清楚后,李书瑶咧嘴干巴巴的笑着,“依依妹妹,姐姐怎么会怪你呢?我只是一时有些悲愤,不舍就这般离开你们。 昨日是姐姐太过鲁莽,希望依依妹妹能原谅姐姐。” 话落,一滴汗珠自额头滴落地底。 蔺含烟嘴角微勾,不动声色的欣赏着李书瑶脸上隐忍的痛苦。 她刻意用了巧劲,让府医误以为只是皮外伤,上点伤药便了结。 实则那些痛已深入骨髓,就算外伤好了七七八八,也会留下不可修复的内伤。 今日她强撑着难受来此求饶,加重疼痛,正好如了她所愿。 不过如今只是第一步,前世她给她带来的痛苦,她会一个不落的全都还回去。 “书瑶姐姐,不是本郡主不肯原谅你,而是……” 她故意卖个关子,李书瑶顿时急得不行。 在蔺府,只要蔺含烟说想要什么,伯伯和婶婶都会满足她。 只要将她说服,她便不用去那渺无人烟的别庄了! 蔺含烟故作遗憾的叹了一口气,“今日本郡主进宫,皇帝舅舅大怒,将昨日经过问了个明白,稚真不敢隐瞒,便一五一十的告知了皇帝舅舅。 好在皇帝舅舅不曾责怪稚真,还很支持将书瑶姐姐送去别庄…… 所以,书瑶姐姐若当真想留下了,恐怕得皇帝舅舅发话了。” 她一脸可惜的看着李书瑶,眼中满是无辜。 没办法,谁让她进宫在先,又蠢笨不看呢。 李书瑶的打算,是注定要落空了。 “什么?!你已经禀告皇上了?” 李书瑶一阵恼怒,这该死的蠢货! 竟让皇上知晓了此事! 如今想要名正言顺的留在京都,可没那么简单了。 蔺含烟装作害怕的退到锦蓉身后,锦蓉也十分不悦。 “怎么?你一介庶民,竟还敢质疑起皇上的决策了?” 李书瑶大惊,“书瑶不敢!” 她怎么忘了,眼前这人可是皇上最疼爱的胞妹,当今鸿夕国的锦蓉长公主! 就在这时,蔺含烟探了个头出来。 “若是书瑶姐姐当真想留在京都,不如同意了林侍郎家少爷的提亲,皇帝舅舅虽严厉,却也不会毁了一桩上好的婚约的。” 第9章 牙行地牢 李书瑶脸色一僵,手指都扣紧了。 “依依妹妹说的哪里话,感情一事,自然是要两情相悦的好。” 听了这话,蔺含烟嘴唇微抿。 她记得,李书瑶同轩辕润合作,正是因为情之一字。 李书瑶心悦徐奉霄,而徐奉霄心悦她。 所以她才这般不遗余力的帮轩辕润毁掉蔺府。 只是前世,她并未同徐奉霄在一起,只听说得罪了什么人,被丢到匪徒窝里凌辱致死。 她不动声色的握紧了手,笑得一脸算计,她不会让李书瑶此等恶女缠上徐奉霄。 “莫非,书瑶姐姐当真心悦太子表哥?如若不然,你便嫁给太子表哥做侧妃吧!你是蔺府表小姐,就是当太子妃也是配得上的!” 长公主嫁入蔺府,按理说,蔺府出不了朝廷重臣,可如今不仅出了,还出了个首辅。 此等殊荣,举足轻重。 李书瑶顿时急了,“依依妹妹可别胡说!此事事关太子殿下的清誉!” 如此,蔺含烟确信,李书瑶会再去找轩辕润。 否则,以她的性子,只会上赶着贴过去。 “本郡主只是说说而已,书瑶姐姐急什么?瞧你,跪在地上挺凉吧,柳枝,还不快将你主子扶起来,这样可不利于身子恢复。” 此话一出,蔺含烟是坏人做了,好人也做了。 最重要的是,种子顺利埋下了。 那李书瑶憋得一肚子气,最后讪讪而归。 倒是锦蓉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 蔺含烟眼神微闪,可千万别被娘看出什么才好。 锦蓉一阵庆幸,“先前你嚣张跋扈,活像个小阎王,偏生天性善良,否则我当真要怀疑你是不是错抱来的,如今你懂得如何悄无声息的给人下绊子,倒是越发像我和你爹的女儿了。” 她失笑,起了逗弄的心思,“娘,这可说不准,万一我当真是错抱来的呢?我同姐姐的性子差了十万八千里,是不是亲姐妹还难说呢!” 锦蓉猛地弹了一下她的脑门,“胡说八道什么呢?悠悠像你爹,你像我,纵使性子不同也有迹可循。 怎么,如今是蔺府容不下你了是吧?想去皇宫找你皇帝舅舅?” 面对外人,锦蓉便会端起长公主的架子,但对自家人,她从不在意这些虚名,只会自称“我”。 蔺含烟吃痛的捂着额头,一阵心虚,“娘说的哪里话,女儿怎敢嫌弃自己的家呢。” 见她反应不对,锦蓉顿时眯起了眼。 “此次进宫,你舅舅没让你付出点什么代价?竟还命人送回这么多伤药,你又算计你舅舅了?” 她出宫时,皇上赏赐她那一车珍贵的药材便一道回来了。 蔺含烟娇嗔,“娘,你何时见过皇帝舅舅吃亏啊?舅舅那般精明,知我故意装可怜,特意让我伤好后进宫去当丫鬟呢!” “什么?!让你当丫鬟?哈哈哈,是你舅舅能做出来的事儿!你这性子,进宫去磨练磨练也好,免得跟脱缰的野马一般,撒了欢儿的跑,让我跟你爹整日替你担心。” 锦蓉眉开眼笑,很是赞同皇上的决定。 很早之前,她就同蔺德仁商议着想让皇上管教女儿,可一直没有好的时机,也担心触动她的逆鳞闹出更大的事。 如今女儿有所改变,有皇上的口谕不说,看起来也并不排斥,时机正好。 “行了,你快回去歇着吧,你爹和悠悠要用晚膳时才会回来。” 话落,锦蓉转身便要走。 蔺含烟急忙问,“娘,那您去哪儿啊?” 锦蓉背着挥挥手,“打叶子牌!” 行吧,她娘也就这点爱好了。 为了晚上牙行一行顺利,蔺含烟回去睡了一下午,精神充足。 结果她爹和阿姐连晚膳都没回来吃。 无奈,她再次一人承受了娘亲的热情,吃得发撑。 饭后,她同锦蓉一道在前厅等着他们回来,期间,蔺含烟不停的走来走去的消食,锦蓉以为她急躁,又念着她额头的伤,便让她赶紧回房去休息了。 一进屋,蔺含烟便喊着,“快快,消食丸消食丸!” 巧若连忙从柜子里找出一药瓶,倒出几颗给蔺含烟服下。 躺了好一会儿,蔺含烟才缓了过来。 “东西吃多了,人也越发的困了,巧若,退下吧,本郡主要歇息了。” 巧若见天色已黑,自家郡主又是一副困倦的模样,便认为是额头的伤作祟,并未多想她今日一下午都睡着。 “是,郡主,有事记得唤巧若。” 巧若吹熄了灯就离开了。 蔺含烟竖着耳朵听了片刻,便起身摸黑换装。 她换上一身夜行衣,头发高高竖起,又在头上缠了一圈黑绷带,将白绷带遮住,活像一个小公子。 做完这些,蔺含烟便隐匿身形溜了出去。 她一路疾行,很快便到了牙行。 像这类贩卖杀手的牙行,暗处都有不少暗卫。 她瞄准一个院子,避开暗卫的监视进了屋。 这屋子的陈设像是一间书房,但书架上都积了灰。 她并未多看,熟门熟路的按下书架上唯一干净的书,一条向下的通道赫然在书架旁出现。 她毫不犹豫的走了进去。 此暗道通往一间地牢,里面便是她想要的人。 这些人都被下了药,浑身软弱无力的躺在阴暗潮湿的地上。 她一出现,所有人都睁开了眼睛,目不转睛的看着来人,眼含审视与防备。 蔺含烟故意没有蒙面,就是为了襄娜知晓她是谁。 这些人中,除了襄娜,没人知晓她就是京都城最嚣张跋扈的废物,蔺含烟。 走到地牢底部,蔺含烟才停了下来。 眼前这人,是地牢里唯一一个不曾睁开眼看她的,是这地牢里所有的头,也是她此行的目标,襄娜。 “好久不见,襄娜。” 纵使襄娜一身布衣,也掩盖不住她身上的贵气,她皮肤雪白嫩滑,却因遭受毒打血迹斑斑。 她的伤是这些人里最重的。 听着眼前人熟络的语气,襄娜不由睁开了双眼。 此人她认得,是京都沸沸扬扬的稚真郡主,出身显赫,深受皇上宠爱,却四肢简单,有勇无谋。 “你认得我?” 蔺含烟微微一笑,“我不仅认得你,我还可以帮你达到你的目的。” 第10章 倒戈之由 听了这话,襄娜顿时笑了。 她虽身世坎坷,却也见多识广,她并不认为蔺含烟能帮到她什么。 “我凭什么信你。” 蔺含烟笑而不语,走上前去,伸手握住铁锁。 只见她微微一用力,锁便开了。 “我想先跟你做一笔交易,交易完后,你再考虑是否愿意相信我。” 襄娜沉思片刻,强撑着伤痛站了起来。 除了脸色有些苍白外,再无其他表情。 蔺含烟眼中闪过一丝心疼,强忍住想要关怀的心转身离开。 两人走到一处角落,确定地牢里的人听不见她们说话才停下。 “明日午时,会有一身着白衣的男子想要买下你,那是太子的人。” 襄娜眼神微闪,不动声色。 “能被太子殿下看重,是我等荣幸。” 看着她说出违心的话,蔺含烟摇了摇头,“你不会跟随他的,你会拒绝他,从而招惹杀身之祸,本郡主可以帮你。” 说完,她便拿出两个小药瓶。 “黑色这瓶是毒药,红色这瓶是伤药,该怎么用,你应当知晓。” 襄娜看着眼前的两瓶药,一脸复杂。 她是主动卖身牙行的,条件是她不松口,牙行的主子便不可将她卖出去。 这段时日,不少人都因惦记她的容貌想将她买回去当小妾,可她大仇未报,这些歪瓜裂枣又凭什么白日做梦。 为此,她略施小计,将那些人吓得屁滚尿流。 牙行主子虽与她有协议在先,也被气得无计可施,只好在她身上出气。 偏生襄娜又惦记牙行主子的恩情,不会与他动手,这才导致她浑身遍体鳞伤。 蔺含烟说的不错,她最恨皇室中人高高在上的姿态,所以她不会跟随轩辕润。 若不能为轩辕润所用,便会招来杀身之祸。 届时,就算她的暗卫遍布牙行四周,也不是轩辕润的对手。 她沉声道:“你的条件是什么。” 蔺含烟红唇轻启,“无条件跟随我,待我目的达成之时,便是你复仇之日。” 襄娜心中一动,“传言果然不可信,你不似她们说的那般……” 她人虽在牙行,但对外面的消息了如指掌。 蔺含烟嚣张跋扈,行的都是正义事,虽说蠢笨了些,却是唯一一个跟皇室沾边,又不让她反感的人。 今日她瞒过外面所有暗卫,悄无声息的来到地牢,足以证明她并不是外界说的那般蠢笨无知。 此女,定会闯出一片天。 随后,一把接过蔺含烟手中的药瓶。 两人对视,眼中不约而同露出坚定的神色。 “明晚过后若我还活着,记得来牙行带我走。” 蔺含烟抿唇一笑,“成交!” 她送襄娜回到牢房,将方才拆下来的锁上了回去。 “我给你的伤药效果不错,今晚用的话,明晚会轻松许多,祝你好运。” 话落,她转身就走。 襄娜出声叫住了她。 “你还没回答我,你为何认得我。” 蔺含烟停住,“待一切尘埃落定,你想知道的都会知道。” 前世,她们二人相处默契,襄娜更是助她走至巅峰。 今生,她的私心促使二人再次相遇,她会重拾荣光,也会助襄娜完成夙愿。 —— 翌日,蔺含烟一早便让蔺府的侍卫长渠风去了炼器坊。 巧玲有个弟弟叫李良,就在这家炼器坊做活。 前世为了拉拢巧玲,李书瑶自降身份说两人是本家,拉近两人的关系。 再加上钱财相诱,巧玲很快就倒戈了过去。 后来为了彻底掌控巧玲监视自己,轩辕润派人将李良控制了起来,美名其曰是给他找了个更好的活计。 如今她先一步找来李良,便可彻底将巧玲掌握在自己手中。 前世巧玲所遭受的一切,今生也避无可避。 “郡主,李良已经带来了。” 渠风拱手,待蔺含烟点头后才往身侧一站,露出个子小小,满脸期盼的李良。 说起来,李良今年不过十岁,此人踏实肯干,自身也努力,因母亲早逝,姐弟俩关系很好。 当初巧玲被迫卖身,也是为了给家中去世的父亲赚点棺材本,能让弟弟安心读书。 否则就巧玲见钱眼开的心思,就算最后被轩辕润控制,也不会将弟弟的命放在眼里。 “草民李良见过郡主!” 李良紧张得有些手抖。 蔺含烟摸着手腕的佛珠,轻轻一笑,“你不必紧张,本郡主是替你姐姐将你请来的。” 李良惊讶的抬头,满眼欣喜,“我阿姐……” 她点头,“你姐姐最担忧的便是你这个弟弟,时常在深夜流下相思之泪,本郡主不忍见她如此,便命人将你请了来,给她一个惊喜,可千万别把你吓到。” 李良连忙摇头,“草民感谢郡主都来不及,又怎会吓到!草民多谢郡主!” 这些年,姐弟二人虽都在京都,但巧玲也只能借着外出采买的机会去看看弟弟,每次都会将自己攒的月银带给弟弟。 好在弟弟读书有天赋,闲暇时也会去炼器坊做些体力活,虽银子不多,但也大大减轻了巧玲的压力。 最重要的是,前世他因崇拜徐奉霄的威名,放弃读书去投奔他,因年纪小,体力好,可塑性高,愣是被收了进去。 所以她才对李良青眼有加。 这时,巧玲从院外走了进来,一看到李良,便瞪大了双眼。 “阿良!” “阿姐!” 李良忙不迭的跑了过去,满脸高兴,“阿姐!郡主说你想我了,便将我带来看你,阿姐,郡主人真好!” 听了这话,巧玲有些愧疚和慌张,她连忙拉着李良跪下。 “多谢郡主如此体恤奴婢!” 蔺含烟笑着摆手,“说这些做什么,你是本郡主的丫鬟,体恤你不是应当的吗?你带你弟弟谈会儿话吧,回头再来见本郡主。” “是,多谢郡主!” 两人去了巧玲的房间,院子也恢复了些许安静。 “渠风,今日多谢你了。” 渠风拱手,“为郡主做事是属下应当的!老爷命属下往后贴身保护郡主殿下的安危。” 渠风负责蔺府安危,身手不错。 “好,那你日后便跟在我身边吧,你过来,我吩咐你点事情。” 再过不久,轩辕润的人就该找上襄娜了,她得做点准备才行。 待渠风领命离开,巧玲也红着眼来到了她的屋子。 一进屋,巧玲便跪了下去。 “郡主饶命!巧玲知错了!” 第11章 强买良奴 蔺含烟端起茶盏,了然一笑。 “你何错之有?” 巧玲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忙不迭的磕头。 “巧玲不该听信表小姐的话害得郡主受伤,还险些背主,做不利于郡主的事,巧玲知错,还望郡主饶命,饶了巧玲的弟弟吧!” 蔺含烟就着茶盏浅酌一口,面不改色。 往日,她有什么不满便大怒责骂,搅得鸡飞狗跳。 今日却不见一点声响,无疑让巧玲更加害怕。 “听说阿良今年才十岁,苦读诗书只为将来考取一个好的功名,那你可知,阿良心中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巧玲浑身一抖,转瞬又有些迷茫和不忍。 她卖身葬父进了这蔺府,多年不曾陪伴在弟弟身边,亦不知晓弟弟到底想要什么。 “巧玲日日在蔺府伺候,阿良心疼奴婢,从不与奴婢说这些,只说定会好好努力,如奴婢所愿。 方才他倒是说,若他会武,便也能同渠护院保护郡主一般保护奴婢……” 蔺含烟手指摩挲着,“是了,方才渠风将他带来时,我见他望着渠风腰间的佩剑眼神都发亮了,若他想习武,本郡主可以帮他。 你是做姐姐的,又多年不曾陪伴身侧,若他能留在府中习武,你姐弟二人也不必相念却无法相见了。” 她不动声色的看着巧玲的反应,心中并不着急。 因为她知晓,巧玲定会同意她的提议,且别无选择。 用此等卑劣的计谋控制巧玲,是她前世不会做,却是今生非做不可之事。 “郡主,奴婢……”巧玲一脸复杂,很是纠结。 表小姐为了打探郡主的喜好,总时不时地送她吃食与首饰,一开始还好,后来竟越发不可收拾,她还险些将郡主害得毁容。 仔细想来,表小姐送她的,又何尝不是蔺府,不是郡主给她的! 虽说郡主脾气不好,却从未打杀过她们这些下人! 而且,郡主于她有再造之恩。 想清楚这些,巧玲也不再纠结了,阿良留在郡主身边,前途不可限量。 “郡主火眼金睛,一眼便看出阿良所想,若郡主能帮阿良达成所愿,巧玲愿誓死追随郡主,若有背叛,死无全尸!” 话落,巧玲重重的磕下响头。 见巧玲已下决心,蔺含烟知晓,此事便是成了。 “你回去告知阿良,今日便在府中住下,明日,本郡主会命渠风教他习武,至于能学到几成,全看他自己的本事。 至于你……便继续留在李书瑶身旁传递消息吧,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心中应当有数。” 巧玲惊愕的抬头,原来她所做的每一件事,郡主都心知肚明,顿时百感交集。 “巧玲谨记郡主吩咐,定不会让郡主失望!” 话落瞬间,一侍卫匆忙赶来。 “禀告郡主,郡主吩咐之事出了差错,渠护院派属下传信,让您速速前往!” 蔺含烟顿时变了脸色,连忙起身向外走去。 “备马!” 渠风命人请她过去,说明此事已然闹大,她若不出现,此事不会轻易平息。 “是!” 待蔺含烟赶到府门外,骏马已在此等候。 她二话不说翻身上马,转瞬,原地只余漫天烟尘。 而此时,渠风所在之处,正在经历一场大战。 “锵——砰!” 刀剑相撞,发出刺耳的尖锐声,下一刻,一身着银色衣袍的男子便被击飞,撞上身后的铺子,一地狼藉。 站在原地的青衣男子手持长剑,剑尖还滴着鲜血,此人正是渠风。 银衣男子面色发青的捂着胸口,不甘心的杵着大刀站起身来,不可一世。 “老子可是当今太子侧妃的远房亲戚!你伤了老子那么多弟兄,还不赶紧说你是谁的人!老子也好留你一个全尸!” 此人名叫张武,是巡逻队的队长,因巡逻到此,认出太子的人想强行带走襄娜,本想助那人一臂之力,却因襄娜强烈反抗闹出大动静,导致围观的人越来越多。 渠风奉蔺含烟之命赶来,发现襄娜身处险境,连忙带着人上前阻拦,在张武一行人身上留下不少伤痕。 只见渠风不屑一笑,“你是什么东西,也想知晓我家主子的名号。” 张武气愤的指着他,“你……你想造反不成!” 渠风懒得与这种人多话,转身走向襄娜,那些在襄娜四周保护着她的侍卫顿时让出一条道来。 他用只有二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我已命人传信告知郡主,姑娘莫怕。” 襄娜眼神微闪,嘴唇紧抿,不发一言。 话落,渠风便拉开了两人的距离,并未刻意接近,他只需要完成郡主交代的事即可。 “你小子,居然敢无视老子!你得罪了我家太子,你活不了多久了!” 张武说着狠话,却不敢有任何动作。 他方才已经被渠风打成那副模样,他又岂敢上前自讨苦吃。 他如今要做的,便是拖延时间,待太子一来,此人必死无疑! 就在这时,一道清脆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你家太子都不敢得罪本郡主,你又是个什么东西?敢和本郡主的人叫嚣!” “吁——” 行至正中,蔺含烟便勒马停下。 渠风更是主动上前,单膝下跪,“参见郡主!” “参见郡主!”其余侍卫亦是。 蔺含烟下马,快速扫过众人,只经过襄娜时多停留了一息。 见众人身上多多少少都有些伤痕,她眼中闪过一丝怒气。 “究竟发生了何事,竟闹成这般模样?!” 渠风忙道:“回郡主!属下奉命前来牙行挑选几个会武的丫鬟,却撞见此人想要强行将这良奴带回家纳做小妾,那姑娘被打至重伤,属下看不过去,这才出手阻拦。” 蔺含烟眼睛微眯,“鸿夕国律法,牙行可收纳十名自愿卖入的良奴,若非自愿,牙行便不可让买客带走。 你这号称鸿夕国第一的牙行,竟会发生买客强买的事来,莫非是想无视本朝律法?” 牙行老板见郡主都来,知晓此事不会善了,好在他背后也有靠山,并不担心说出真相会被权势之人报复。 “郡主,不是草民不遵循律法,而是来者自称是太子殿下的人,草民也不知如何是好啊。” 第12章 巧计收奴 蔺含烟别有深意的看了老板一眼,心中冷笑。 徐奉霄的人还真是人精,不敢得罪她,便将太子卖了出来。 不过,她想要的也正是如此。 她转身看向张武,又瞥了眼他身边低着头的白衣男子。 见状,牙行老板只觉身上那股危险的气息消失,悄悄松了一口气。 “就是你二人想强买良奴?” 蔺含烟不怒自威,加之她残暴的声名,张武一下就怂了。 “郡主饶命!郡主饶命啊!属下张武,是巡逻队的队长,因发现此处正在斗殴,这小兄弟又被打得很惨,属下这才出手帮他的!” 听他此话,白衣男子瞬间抬头,“你!” 张武大吼,“你什么你,难道本队长说的不对吗?” 白衣男子欲言又止,想到张武的身份,终是吃了这个哑巴亏。 谁料,蔺含烟一声轻笑,让在场之人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如此说来,张队长见义勇为,此事是冤枉你了?” 张武以为蔺含烟信了,心中冷笑,这死娘们简直蠢笨,说几句好话便信了。 他连忙点头,“是!是啊!还望郡主将这个蒙蔽属下的罪人绳之以法!” 闻言,蔺含烟顿时黑着一张脸,抽出腰间的软鞭。 “啪!”软鞭落地发出巨响,扬起一片灰尘,呛得张武直咳嗽。 “你身为巡逻队队长,本应惩恶扬善,守护一方太平,却不想是个眼盲心瞎、满口谎言的懦夫! 你伤了本郡主的人,休想全身而退!” 话落,蔺含烟扬起软鞭,猛地在张武脸上留下一道鞭痕。 那鞭痕皮开肉绽,鲜血淋漓,纵使上了药,也会留下一道长长的疤痕。 “啊!!郡主,郡主饶命!” 张武猛地捂脸,疼得龇牙咧嘴,眼中满是恨意,这个臭娘们! 蔺含烟眼中满是狠辣,“饶命?你颠倒是非之时,可有想过那些无辜之人该向谁求饶!” 语毕,蔺含烟毫不犹豫的挥舞鞭子,不停地朝张武抽去,直将他抽得只剩下一口气。 前世,她为了得到轩辕润的看重在外奔波,没少被此人找茬,那一桩桩一件件,都险些将她打入地狱! 今日之事,不过是她收回来的利息! “还有你们,强买良奴,本郡主今日,定要好好教训一番!” 还来不及做什么,一阵马蹄声便从她身后传来。 “且慢!” 蔺含烟眸子一瞥,心有算计,缓缓放下了抬起的手。 待马蹄声消失,来人走至身旁,蔺含烟才道,“骁骑将军来得可真是时候,不知晓的,还以为你是他的救兵呢。” 若不然,怎就偏生在她要动手的时候赶到? 徐奉霄听了她的语气,不气也不恼,“依依贵为郡主,怎能屈尊教训此等宵小?这等玷污手的事儿,便让我来吧。” 一听这话,蔺含烟便笑了,“算你有眼力见,不过此人可是太子的人,强买良奴一事可得查清楚了,莫要污了太子的名声。” 徐奉霄好笑的看她,小狐狸这是在暗示她,千万不能放过此人。 也罢,帮她一次是帮,帮她多次也是帮。 “太子殿下宅心仁厚,怎可做出此等违背律法之事,我这便命人将他押去大理寺好好审理,定不会轻易饶恕。 来人,将这些人都押去大理寺,让袁少卿好好审问,给本将军一个满意的答复!” “是!将军!” 待场面都清理干净,蔺含烟便若有所思的看向徐奉霄。 “你堂堂骁骑将军,身后怎么跟着一堆守卫军,难不成,你当真……?” 蔺含烟挑眉,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 说到这个,徐奉霄很是无奈。 他本想做个逍遥将军,待到年关便去边关接替祖父。 谁曾想,昨日出宫后,皇上不仅命人给蔺含烟送去补药,还给他送来圣旨,命他暂代守卫军队长一职。 先前那张武,正好在他手底下做事。 徐奉霄假笑,“不错,皇上命我暂代守卫军队长一职,不知郡主可否满意?” 蔺含烟煞有其事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不错,好好干!若能做到家家夜不闭户也无盗贼,本郡主便大大有赏!” 徐奉霄一愣,转而失笑。 他们二人倒是少有机会同今日这般说话,不过…… 他还挺好奇赏赐为何。 只见蔺含烟一个翻身上马,便看向渠风他们。 “如今你们身负重伤,替本郡主相看丫鬟一事便暂且搁下,随本郡主一道回府疗伤吧。” 渠风等人拱手:“多谢郡主体恤。” 曾几何时,体恤二字能落到蔺含烟身上,这让她也跟着愣了一下。 正要离开,襄娜三步并两步的跑了上来,直接跪在蔺含烟面前。 “郡主殿下!若郡主当真想找会武的侍女,不如将奴家带回府中,奴家会些许拳脚功夫,定能保护郡主!” 她满脸期盼,似乎将蔺含烟当作唯一的浮萍。 蔺含烟皱眉,“就你?如今你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还想保护本郡主?” 襄娜的谎话信手拈来,“奴家只是中了毒,无法施展全部的内力,待解毒后,定能保郡主安然无恙,还望郡主开恩!” 话落,她猛地一磕头,一副蔺含烟不同意,她便长跪于此的架势。 蔺含烟一脸犹豫,心里却夸赞襄娜当真是个聪明人。 利用此次机会将自己光明正大的“卖身”出去,纵使轩辕润再想灭口,也得考虑她的身份。 只是,她如今缺一个台阶,若贸然答应,便会让人心生怀疑。 徐奉霄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连忙将台阶双手奉上。 “你今日救了这良奴,她心中感激,于你交付真心,若想再找一个同你这般的人怕是很难。 倒不如收了她好生培养着,若你招惹是非被人刺杀,还能有个垫背的。” 蔺含烟气笑,“以本郡主的身份,别说是个垫背的,就是愿意主动为本郡主去死的人也不乏少数,徐将军想,说不定还排不上号呢!” 没说两句,两人又怼起来了。 她憋着气看向襄娜,“今日你便跟本郡主回府!本郡主倒要让某些人看看,堂堂蔺府,护不护得住一个丫鬟!” 襄娜满脸惊喜,“多谢郡主!多谢将军!” 蔺含烟身下的马被抽,撒丫子就跑,留下徐奉霄笑眼盈盈的看着她的背影。 果真是一日都安分不了。 一回府,蔺含烟就听到自家娘亲的怒吼。 “蔺含烟!你又跑出去惹祸!” 第13章 试题泄露 “你知不知道明日便是殿试!你爹和你阿姐忙得焦头烂额,你倒好,又跑出去闯祸,你是嫌你太聪明了是吧?额头伤好了?不哭着闹着说留疤不好看了?” 锦蓉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骂得蔺含烟一句话都不敢说。 往日她磕着碰着总会嚷嚷个好几天,此次她伤了头,若一次不闹容易让家人生疑,便故作娇弱地跑到娘亲跟前闹了一通。 如今倒好,又挨骂了。 “娘,我哪是出去闹事了,我是见义勇为去了!你是不知道,如今竟还有人想强买良奴,渠风正好撞见救下了良奴,便让我过去处置罪人!那良奴被我的魅力折服,还哭着喊着要跟我回来呢!” 锦蓉将信将疑,“此话当真?” 蔺含烟忙点头,“千真万确!” “那良奴呢?你真当你娘好糊弄?” 说着,锦蓉就要上手,恰好渠风就带着襄娜走了进来。 “娘你看,她这不是来了!” 锦蓉立马转过头去,发现襄娜一身破败不堪,满是伤痕,顿时有些揪心。 “芙丹,快将府医请来给这姑娘看病,既入了我蔺府,便不可让任何人欺负了去。” 襄娜一怔,抬头望向蔺含烟。 发现她也正含笑看着自己,不过眼中的深意,却暖了她的心。 “多谢夫人。” 待襄娜伤口包扎好,蔺含烟便带着她回了自己的院中。 巧若和巧玲赶忙走上前来。 “小姐,您方才急急忙忙的跑出去,巧若根本追不上,您额头的伤还没好,若再出个好歹可怎么办呀?” 巧玲连忙接话,“快呸呸呸,怎么能这般说话。” 巧若连忙捂住嘴,“呸呸呸,巧若失言,还望郡主责罚。” 蔺含烟摆手,“好了,往后别总把责罚二字挂在嘴边。” 她侧身将襄娜带上前来,“这是本郡主方才救回的良奴,襄娜,往后便留在我身旁伺候了,她如今有伤,需休养几日,你们带她去房间休息吧。” 两人好奇的看向襄娜,对着她和善一笑,“是,郡主。” 两人想带走襄娜,可她却有些犹豫。 “郡主,我……” 蔺含烟出声打断,“本郡主知道你想说什么,若你实在着急,你便……” 她凑近襄娜耳旁,低声安排了一件事,这才让襄娜安心跟着两人离开。 对于蔺含烟的安排,两人没有任何好奇,也会听从安排,照顾好襄娜。 入夜,轩辕润回到东宫得知白日发生的事情,气得大发雷霆。 “一群废物!连一个受重伤的女人都拿不下!” 锦叶缓缓走近,伸手抚着他的胸膛。 “殿下消气,那女人油盐不进,此番能躲过也是因为郡主插手在先,怪不得他们。” 轩辕润眼睛微眯,神色中露出几分危险。 “蔺含烟这个蠢货,上次坏了孤娶清雅的大计,这次又阻挠本宫拿下能人,若不是父皇疼爱她,孤根本不将她放在眼里!” 锦叶顺从道:“殿下可是未来的九五之尊,那蔺含烟纵使再受宠,又哪能越得过殿下你?若为了她伤怀,岂不是得不偿失?” 轩辕润沉思片刻,觉得锦叶说得不错。 见他脸色稍有好转,锦叶又道:“前些日子臣妾观星查探,星象显示殿下您的路是一帆风顺的,咱们只要走稳每一步,便不愁大计不成。” 轩辕润一把握住她游离在胸膛的手,勾唇一笑,“爱妃说的是,只要有你在,孤的大计必能得逞。 只不过,蔺清雅孤是一定要得到的。” 此女能助他一臂之力,让他少走不少弯路。 锦叶眼神微闪,附和道:“殿下放下,臣妾定助殿下达成所愿。” 若轩辕润知晓,他多年筹谋毁于一个他完全不放在眼中的蔺含烟手上,会不会后悔没有先一步要了她的命。 正欲揭过此事时,暗卫突然来报。 “太子殿下,京都突然有传言,说殿下您将明日殿试题目透露给某位学子,学子和百姓们都闹到宫门口来了,要皇上和殿下给个说法。” “什么?!” 轩辕润大惊,殿试题目,他是悄悄透露给他看好的学子,是如何传出去的? 锦叶心有忐忑,紧张的看着他。 给学子透题这个主意,是她给太子殿下出的。 若真要怀疑,第一个怀疑的人便是她。 “殿下,此事定是有人想挑拨您在皇上心中的地位,空穴来风的!” 轩辕润红着眼转头,犹如一尊煞神。 “难不成,此事是那学子自己传出来,毁了自己前路的!” 太子动怒,锦叶慌忙下跪。 “锦叶与殿下自始至终都是一条心的!又怎会做出伤害殿下的事来!” 轩辕润死死盯着锦叶,发现她确实坦坦荡荡,一时也有些疑惑。 若不是她,那传出此谣言的人,究竟是谁。 见轩辕润面色稍缓,锦叶又道:“殿下,不论背后之人究竟有何算计,此事都会影响皇上对殿下的看法,当务之急,是快些求见圣上,共同商议解决之策,自证清白!” 轩辕润当即一脸凝重,“此事,待孤回来再找你算账!” 话落,轩辕润头也不回的离开。 这偌大的东宫,又只剩下她一人,可她亦心甘情愿。 待轩辕润赶到御书房,张公公已在此等候。 “太子殿下,皇上得知此事后龙颜大怒,您自当谨慎呐。” 轩辕润点头,“多谢公公。” “这是老奴应当做的。” 轩辕润独自进入御书房,还未开口,一本奏折便扔了过来。 “看看朕的好儿子做了什么好事!” 皇上双眼通红,额间青筋暴起,身子都气得发抖。 奏折猛地击中轩辕润的额头,留下一道红印。 他连忙捡起奏折上前跪下,双手呈上。 “父皇息怒,切莫伤了身子。” “息怒?科举一事事关重大,殿试试题除了朕便只有你知晓,做出此等不公之事,你让朕如何息怒?!” 皇上的手猛地拍向桌案,惊得他身子又低了几分。 “父皇,儿臣深知科举之重,又岂会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此事定是有人栽赃儿臣!” 皇上冷笑,“无巧不成书,此事绝不是空穴来风。 你可知晓,朕明日要出的题目,百姓们可都口口相传了!” 第14章 浅报小仇 “什么?!” 轩辕润大惊,脸色有些发白。 他本以为此事可以用空穴来风来解释,重出试题便可解决。 可如今不管是否重出试题,都不可能轻易揭过。 “看来此人,是非要置儿臣于死地!” 皇上冷哼,“是啊,还顶着被发现的风险潜入皇宫偷听,再传遍京都,这牺牲不可谓不小!” 一阵冷嘲热讽,让轩辕润心都凉了。 他想过父皇不信任他,却没想到这般不信任。 他百思不得其解,究竟是谁既想害他,又知晓殿试题目的。 可惜,他注定无法解惑。 此时,蔺府灯火通明。 蔺德仁一得知此事,便急忙进宫了,一家人知晓科举的重要性,一个个的都在前厅坐着。 不一会儿便被锦蓉赶回各自的房间去休息了。 襄娜顶着一身的绷带前来,眼含激动。 她毫不犹豫的跪下,“多谢郡主替襄娜报仇。” 蔺含烟将其扶起,满眼温柔。 “谢什么,纵使没有你,此事本郡主也是要做的。 命你看守的那人,可有出什么岔子?” 襄娜摇头,“事发后,那人便跟随众人去了宫门口,我的人在暗中保护他,不会出什么事的。 不过……恕襄娜斗胆,郡主为何要派人保护他?” 不错,今日闹得沸沸扬扬的传闻,便是蔺含烟命她传出去的。 她隐约能猜到那人跟太子有什么关系,但不懂,为何不将此人解决,让太子彻底背上这口黑锅。 蔺含烟似乎能听到她的心声,微微一笑,“这可不是黑锅,这是轩辕润实打实制造出来的。 待那人回了住处,你命人制造兵戎相见,太子要杀人灭口的假象,待到明日,你便知晓本郡主为何这般了。” 此时,好不容易突破学子重围进宫的蔺德仁和张天纪面面相觑。 此事牵扯到科举和太子殿下,不是轻易便能解决的。 众人商议的内容旁人无从得知,只知晓,最终的结果是。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因京都谣言四起,严重损害太子声誉,科举亦被众多学子期盼多年,绝不允出现不公之事,故,更改试题,以祝学子们高中状元。” 圣旨一出,学子们便慢慢消停了下来,虽心有芥蒂,但也不敢闹得太难看。 翌日,会试榜上的学子早早便在宫门口等候,时辰一到,便入了金銮殿偏殿,等候传唤。 皇帝高坐,朝臣立于两侧,太子更是一脸严肃。 昨日,皇上为了留住他的颜面允他观摩殿试,却不许他说一句话。 太子心中有气,也只能遵从。 偏殿内,王文才看着学子们一个一个的进去,不免紧张得手心出汗。 昨日,他也不知为何太子给他透题的事会传出去,为了不被怀疑,他只能跟着大家一起闹事。 谁曾想回去之后,太子的人居然要杀他! 若不是巡护队正好赶来,他小命休矣,为此他提心吊胆,一夜未睡。 今早来时,还因走神冲撞了贵人,好在那贵人得知他要参与殿试不曾计较,还祝他高中。 “王文才,到你了。” 王文才猛地回神,“是!草民来了!” 传话的太监莫名的看了他一眼,见他跟上来,便收起心思带他去了金銮殿。 一上金銮殿,数十双眼睛都盯着他看,让他很是紧张。 行礼过后,照例问了他卷上的内容,便出了今日的题。 此时,他脑中出现了一道女声。 “答题时千万别紧张,按你心中所想,慢慢答。”是今日那贵人说的。 后又突然变作太子的声音,“按照孤给的答案回答,定助你高中状元。” 他嘴唇微动,答案慢慢宣之于口,却教在场众人变了脸色。 这回答,正是昨日传得沸沸扬扬的题目之解! 皇上龙颜大怒,当即命人剥夺此人的科举资格,押去大理寺。 此时,在最繁华的茶楼上,蔺含烟占了最好的位置。 她欣然的看着窗外的盛景,隐隐期待着什么。 门外传来响动,蔺含烟收回视线。 襄娜走进来,带来她想听的好消息。 “郡主,成了。” 她嘴角微扬,不枉她一大早便去王文才的必经之路上等着。 她故意让王文才冲撞自己,假意询问他身份,祝他高中。 实则悄悄将沾染了迷幻香的手帕让他闻到。 只要他心中紧张,便会不停的安慰自己,届时,迷幻香便能迷惑他的心智。 “做得不错,有赏。” 这迷幻香,是襄娜寻来的。 她原本想让襄娜再休息几日,但襄娜不肯,不将这些伤放在眼里。 她见确实无大碍,便由她跟来了,让巧若和巧玲留在了府中。 “为郡主分忧,是襄娜的应当的。” 不等蔺含烟说什么,便看到大街上,王文才正被押着送往大理寺。 只刹那,蔺含烟的眼神就变得狠辣。 王文才,前世轩辕润手下的得力干将,凭借舆论逼得她爹主动辞官。 今生她要的第一条命,便是此人! 见郡主迟迟不曾回复,襄娜抬头看去,便看到她眼中还未消散的狠劲。 襄娜一惊,跟着望去,眼神微闪。 此人竟让郡主如此仇恨。 “郡主,可否让襄娜将他……” 她做了一个割脖子的手势。 蔺含烟收回视线,“大理寺管理森严,你毒未解,不必去冒这个险,此人,轩辕润自会解决。” 王文才在殿上说的那番话,无疑加重了皇上对轩辕润的怀疑。 为了洗清嫌疑,他定会派人将其刺杀,来个死无对证。 这样一出好戏,她看着便是。 看着她的模样,襄娜突然有些恍惚,仿佛这样狠辣的郡主才是她的本色。 “也罢,本郡主想看的已经看完,去锦膳堂买些吃食便回府吧。” “是。” 一行人刚下楼,蔺含烟便看到了她姐姐的好友,柳纯如。 柳纯如是吏部尚书的千金小姐,父亲只有她母亲一个原配,关系简单,所以也是自小备受宠爱。 同蔺含烟不同的是,她自小便知书达理,温婉可亲,同蔺清雅更是从小玩到大的交情。 她前段时日回祖家祭祖,昨日才回来。 “纯如姐姐,好久不见。” 见到蔺含烟,柳纯如也一脸欣喜。 “是挺久不见了,依依妹妹这是准备走了?” “是,待会儿便是状元游街,我惯是见不来这种场景,哪有骑马好玩儿。” 话落,她又看向一直站在柳纯如身后怯懦的看着自己的女子。 “纯如姐姐,你还没同我介绍这是谁呢?” 第15章 风波将起 “哦,这是我这次回去祭祖认识的妹妹叫柳嫣儿,她同我年纪一般大,不过有些怕生。” 她将柳嫣儿拉到跟前来,轻声说着,“嫣儿,快来见过稚真郡主。” 听到她的名号,柳嫣儿眼中闪过一丝羡慕。 郡主啊,多高贵的身份呢,岂不是想要什么便有什么。 “嫣儿见过稚真郡主。” 蔺含烟笑笑,摆了摆手,“犹记得纯如姐姐幼时就喜欢收养猫猫狗狗,没想到如今还是这般善良,看来纯如姐姐是忘了当初被捡回来的小猫挠破皮的事儿了。” 柳纯如失笑,“那是我同它闹着玩儿不小心抓着的,再说它如今也大了,乖巧多了。” 蔺含烟默不作声的看着柳嫣儿变了脸色,心中冷笑。 知晓她是故意说给她听的便好,就怕她当真蠢笨无知。 “纯如姐姐这是想看状元游街?也对,嫣儿刚来,好奇这些实属正常,此次来京都城,定要玩儿高兴了再回去。” 柳纯如点头,“是呢,嫣儿好奇,我便带她来了,不过嫣儿此次来是要长住,改日我带她去蔺府找你们,我也许久不曾见你姐姐了。” “好,回去我便同阿姐说,纯如姐姐你们玩儿吧,这会儿应当还能寻个上好的厢房,我若再不走,待会儿便走不成了。” “好,你回去小心些。” 待蔺含烟离开,柳嫣儿便拉住柳纯如的衣袖。 “姐姐,郡主是不是不喜欢嫣儿?否则为何都不怎么同嫣儿说话?” 柳纯如一愣,仔细回想了一下方才的谈话。 依依向来只同她喜欢的人说话,可她又不能直说。 嫣儿初来乍到,本就心思敏感。 “嫣儿别胡思乱想,待你同依依熟络些后,你便知晓她有多好相处了,咱们快些上楼吧,可别错过了状元游街。” 柳嫣儿有些不甘心,却又不敢多说什么。 只能咬唇,怯生生的点点头。 再说蔺含烟,出了茶楼后,便若有所思的回头看了一眼。 前世柳嫣儿出现后不过几日,便传出她才是吏部尚书亲生女儿的消息,只因她也有个和纯如姐姐一模一样的胎记,而纯如姐姐的胎记却莫名消失了。 若她记得不错,胎记的形状位置皆是李书瑶告诉她的。 二人同为太子做事,柳嫣儿更是爱得一发不可收拾,利用胎记以假乱真,害得吏部尚书一家妻离子散。 此生,她定要想办法帮纯如姐姐度过这个难关。 想着,一行人也到了锦膳堂。 不巧,此时都是等着看状元游街的,大堂都坐满了人,根本忙不过来。 蔺含烟盘算了下时间,应当能在游街前赶回去,便决定等等。 待拿到点心出门后,街道两旁已然站满了人。 “郡主,百姓们都想凑热闹,这么早便来占位置了。” 蔺含烟叹气,“是,本郡主倒是忘了这茬了,这下怕是要等游街结束才能回去了。” 就在这时,热闹的人群中传出一道撕心裂肺的呼喊声。 “抓小偷!抓小偷啊!有人偷了我的钱袋!” 蔺含烟循声望去,发现发出声音的正是对面街道上的妇人。 她看了眼周围,目光锁定某处,毫不犹豫地纵身朝前飞去,猛地扣住一人的肩膀。 “想去哪?” 小偷大惊失色,猛地挣脱开往前跑去,慌不择路。 就在这时,一人出现拦住了他的去路。 “哪来的畜生敢挡老子的路,赶紧滚开!” 下一瞬,他拿着钱袋的手便被抓住。 “当街偷窃,侮辱朝廷命官,本将军看你是活腻了!” 徐奉霄黑着脸,右手只稍一用力,那小偷便疼得乱叫。 “骁骑将军饶命!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您就放过小的吧!” 此时蔺含烟也已赶来,“方才跑得那么快,本郡主还以为你有两下子呢,真是高看你了! 你一个手不残脚不废的青年不去找活计,跑来偷一妇人的钱袋,真有出息!” 郡主将军齐聚一堂,那小偷顿时心如死灰。 他彻底逃不掉了。 蔺含烟一把抢过他手中的钱袋,顺势递给刚赶来,还气喘吁吁的妇人。 “点点数,看有没有少。” 那妇人受宠若惊,“多谢郡主!多谢郡主!” 蔺含烟摆手,扬起不怀好意的笑,“要谢就谢这位徐队长吧,若不是他,单凭本郡主可抓不到此人。” 妇人刚点完钱袋里的钱,一分不少,听了这话却又愣住。 她探头看去,发现郡主身后站着的正是骁骑将军徐奉霄,“徐……队长?” 徐奉霄黑着脸,蔺含烟却全然不在意,还越发起劲。 “你还不知道吧,徐奉霄如今可是皇城守卫军的队长呢!专程保护你们的安危呢!” 那妇人喜不自胜,“那太好了!多谢徐队长!" 蔺含烟笑得更高兴了。 等人走远了,她才转身看向徐奉霄,一脸揶揄,“不知徐队长准备如何处理此人啊?” 徐奉霄气笑了,“郡主如此伶牙俐齿,可有高见?” 蔺含烟了然一笑,他果然不会放弃挖苦她的机会。 见她笑得怪异,徐奉霄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如此,本郡主可就不客气了。” 话落,她仔细看着那小偷,眼中闪过一抹亮光。 “本郡主见你长得还不错,又有一门手艺在身,不如便去城东的清断牙行,那里会有你想遇到的人。” 小偷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偷东西被抓,还有此等好事等着他? 清断牙行便是襄娜自愿卖入的牙行,也是徐奉霄手下的。 听到此言,徐奉霄眼神复杂,并不认为这是巧合。 “你是想让他卖身?” 蔺含烟摇头,又看向那小偷,“你到了便说,你是骁骑将军徐奉霄让你来的,那里的人听到了自会让你进去,不过在受重用之前,你需得为你今日所做之事付出代价,否则你小命不保!” 小偷吓得浑身一哆嗦,连忙点头。 说完,蔺含烟便看向徐奉霄,“本郡主可不会无缘由的往你身旁塞人,好好培养此人,往后你定会感谢我的。” 徐奉霄眼神一变,果真不是巧合。 不过她也没说,此人的手艺便是那双出神入化的扒手,能在不知不觉间取走他想取走的所有东西。 方才那妇人察觉,是因她正准备掏钱买东西。 不等徐奉霄说话,蔺含烟又道:“对了,昨日那强买良奴的白衣男子如何了?大理寺的人行不行啊?” 就在这时,人群中猛地跳出一男子,满脸气愤。 “你说谁不行呢?!” 第16章 状元游街 蔺含烟早有预料的笑望他一眼,不言语。 但那意思分明就是,说谁你不是最清楚吗? 气得那男子牙痒痒。 “本官手下从未出现冤假错案,此等小事,本官如何不能解决!侮辱本官的人格,郡主得向本官道歉!” 此人正是蔺含烟重生那日,同徐奉霄说说笑笑那人,大理寺少卿,肖沉羡。 此人性格顽劣,犹如顽童。 但做起正事来极有原则,走到今天这一步,靠得大多都是自己的实力。 前世他嫌她蠢笨,她又也觉他做作,交谈的次数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蔺含烟收回视线,慢悠悠道:“本郡主位居正一品,敢问肖少卿是几品?” 肖沉羡顿时白了脸,大理寺少卿正四品,比蔺含烟的一品不知低了多少级,这是要以权压人啊! 他求助似的看向徐奉霄,却得来一脸无奈。 “我从二品,无能为力。” 蔺含烟望他一眼,神色有些复杂。 不得不说,两人这些年的交情养成了一种旁人不知晓的默契,可她却高兴不起来。 重来一世,她满脑子想得都是怎么复仇。 徐奉霄对她的感情她不知如何处理,也不会主动提及。 反正前世徐奉霄也不曾说过心悦于她,那她就装作不懂,离他越远越好。 “肖少卿,本郡主劝你最好将那白衣男子看好了,若是奸人冒充太子随从,污了太子的名声后自戕,皇帝舅舅第一个不放过你!” 蔺含烟别有深意的看他一眼,正好见襄娜已经拿着点心在等她了,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肖沉羡有气,却还是碍于礼数,咬牙切齿的说了句“恭送郡主”。 反观徐奉霄,若有所思的看着她的背影。 她方才那话,仿佛话中有话。 而且,他还没问她是如何知晓牙行是他的呢。 思及此,他莫名看了肖沉羡一眼,眼中有些嫌弃。 “霄哥,前几日不是还说郡主同太子不对付吗?怎么今日又这般在意太子的名声了?女人心还真是善变!” 徐奉霄恍若未闻,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 肖沉羡急急忙忙地跟了上去。 “霄哥,你这是去哪儿啊?” 徐奉霄道:“加强巡护,保你狗命。” 肖沉羡听不出来,不代表他也听不出来。 蔺含烟此话的意思是,要小心太子杀人灭口。 肖沉羡挠头,“啊?你还真听她的话啊!我那大理寺犹如铜墙铁壁!连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不过很快,他就会打脸了。 再说蔺含烟,离开后却在一条小巷子里见到了柳枝。 她行色匆忙,手里还紧紧握着一个纸包。 蔺含烟沉思片刻,突然想起一件事。 前世她闯祸后,母亲想进宫找皇帝舅舅帮忙,却突然病倒了。 府医说母亲气急攻心,又见了凉,引发了寒症,还传染给了姐姐。 这病让二人躺了数日,错过了替她奔走的最好时机,病好后还休养了数日,让姐姐错过了文武宴。 只是今生轨迹有变,此药是准备下给谁的她无从得知,只是心中隐隐有些怀疑,为了验证这个想法,她当即决定。 “将马车拉到巷子去,我们等这热闹过了再回去。” 她给李书瑶留够时间,只希望对方不要让她太过失望才好。 车夫将马车带到一处能看见状元游街,但人又少的街道。 不多时,街上便热闹了起来。 “看啊!状元郎来了!” “我的天呀,这探花郎也太英俊了!” “胡说,明明状元郎最好看!” …… 蔺含烟听着众人的议论不动声色,前世她在府中照顾娘亲和姐姐,又向来不喜读书,因此并不喜欢凑读书人的热闹。 今生留在此处也不过是给巧玲多留点时间,看她能在李书瑶那得到什么情报。 襄娜出于安全考虑,撩开车帘往外看了看,发现这个位置正巧能看到先前遇到的柳纯如。 “郡主,我们这儿正好能看到对面的茶楼,方才遇到的柳小姐就坐在我们先前的包房里。” 蔺含烟抬眼,也跟着望了出来,“是吗?” 果不其然,柳纯如此时正目不转睛的看着街道上的某人,脸颊还有些泛红。 蔺含烟微微皱眉,循着那眼神看向了榜眼。 榜眼是礼部尚书之子,张文锦,同纯如姐姐有婚约在身。 后来柳嫣儿狸猫换太子,同他有婚约的人便成了她,她为了替太子做事,心甘情愿嫁给张文锦,用计让柳纯如自动退出。 为此,张文锦亲自上门争取,被柳纯如以门不当户不对为由拒绝,还劝说他娶妹妹柳嫣儿为妻,而后就去了山上的道观谁也不见,将张文锦伤得不轻。 后来柳家覆灭,张家家破人亡,柳纯如便在观里以一尺白绫了结了此生。 思及此,蔺含烟掩在衣袖下的手紧了紧。 柳嫣儿的出现,不仅害得有情人生离,还颠覆了屹立在京都百余年的世家,害得鸿夕国大换血。 此人,定不可久留。 就在这时,张文锦似有所感的抬头,瞬间闯入了柳纯如的视线。 有情人两两相望,眉眼间满是情愫。 柳嫣儿心中嫉妒,却不敢表现出来,“姐姐同未来姐夫感情真好,若嫣儿也能遇到这般满心满眼都是我的人,此生无憾。” 柳纯如目不转睛的看着张文锦,并未听见她说了什么。 柳嫣儿却露出了不满的神色。 柳纯如不过是出生比她好一点儿,凭什么视她如空气! 早晚有一天,她定能比柳纯如更加高贵,就如……就如今日遇到的稚真郡主。 想着,李书瑶便憧憬的抬头,谁料竟远远地对上了蔺含烟的眼神。 她原想打个招呼,却突然僵在了原地,只感觉像是被什么盯上了,瘆得慌。 好一会儿,蔺含烟才眼含深意地收回了视线,离开了此地。 柳嫣儿心有余悸的松了口气,一擦额头,满是虚汗。 状元的队伍刚过去,蔺含烟便凭借郡主令牌在封闭的街道自由行走,回了蔺府。 她得加快让柳嫣儿和李书瑶结交的步伐,如此才能一石二鸟。 一进院子,蔺含烟便看到阿姐坐在石桌前。 “阿姐,你怎么来了?” 蔺清雅笑笑,“我来看看你的伤势可好些了,没想到扑了个空,便在此等你,你这是去哪儿了?” 第17章 纸包补品 “我去买了些锦膳堂的糕点吃食,已经命人送去阿姐院子了,不曾想阿姐竟在我这儿。” 蔺含烟走到蔺清雅跟前坐下。 “你呀,伤还未好全便别总是出门去,若是受凉引起风寒,可有得你受!” 不用说她都知道,妹妹这是觉得府中无趣,出门找乐子去了。 蔺含烟连连点头,嘿嘿一笑,“阿姐,你猜我今日看见谁了?” 见她眼中满是狡黠,蔺清雅猜测此人她也认识。 “纯如?” “哎呀,阿姐当真聪明,不过她身旁跟了一个名叫柳嫣儿的女子,似乎同纯如姐姐一般大,但我瞧着胆小得很,见了我就躲。” 说着说着蔺含烟就皱起了眉头,很是不悦。 蔺清雅一脸揶揄,“你可是堂堂一品稚真郡主,皱个眉头就有人上赶着逗你开心,人家怎么不怕?” 蔺含烟顿时羞红了脸,强装镇定,“那是,本郡主的威名京都谁人不知晓?!” 少时的豪言壮语,被亲近之人拿来说,当真有几分窘迫。 蔺清雅失笑,忙劝住想要一展威风的妹妹,说起正事来。 “过几日阿姐便给纯如发帖子,邀她来家里玩,我也许久没见纯如了,不知她如今可好。” 蔺含烟忙凑上去,一脸高深莫测,“阿姐,不如我们去游湖吧,我昨夜夜观天象,后日就是个好日子,还可以唤上当今榜眼,文锦哥哥。” “嗯,是该将文锦也叫来聚聚。” 若说蔺含烟和徐奉霄是青梅竹马,那阿姐、纯如姐姐和张文锦便是京都人人赞叹的铁三角。 三人自小一同长大、进学、作诗,之间的友谊深不可测。 在蔺清雅被大儒看中带走后,柳纯如和张文锦便看对了眼,议了婚事。 蔺含烟摇头,“阿姐,你如今可不知晓,文锦哥哥同纯如姐姐已经订亲了!” 蔺清雅眼神一亮,很是欣喜,“那真是太好了,早前我便觉得他们很是般配。” 蔺含烟语噎,已然对自家阿姐佩服不已。 她突然有些好奇,到底什么事才能让阿姐失态。 回忆往昔,除了前世阿姐临终前说的那番话,好像还真没有什么事。 她的眼神慢慢黯淡下来,开始思考当初阿姐说的那番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见妹妹不说话了,蔺清雅起身告辞了。 “下次若有什么大事,你记得提前预告一下,下次,下次阿姐定配合你。” 蔺含烟顿时哭笑不得,“阿姐!” 阿姐定是以为是自己说的消息没能惊讶到她,有些失落,这才说来哄自己的。 她的阿姐,当真是世上最好的阿姐。 待蔺清雅走后,蔺含烟也回了房。 不过一会儿,巧若巧玲和襄娜也跟了进来。 襄娜先前去送吃食去了。 巧玲上前,伸手露出手里的纸包。 “郡主,李书瑶让奴婢将此药当作补品交给厨房,分批加入您的吃食中。” 那日巧玲同郡主聊过后,渠风便得了吩咐带着李良练功,每日都很开心,坚定了巧玲为郡主做事的决心。 如今得了消息,便立马告知了。 蔺含烟看着那药,“襄娜,你将这药拿去找一大夫看看究竟有什么作用,切记别被人发现了。” 襄娜接过纸包点头,“郡主放心,府中认识襄娜的人不多,绝不会被发现的。” 她刚进府没几天,又因身上有伤要休养,便并未大肆宣传。 府中人都知晓郡主买了个会武的丫鬟回来,却都不知晓什么模样,给她们行事提供了不少方便。 蔺含烟点头,瞧见巧若气鼓鼓的模样,止不住笑了起来。 巧若更急了,“郡主,这东西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您还笑得出来!那李书瑶当真是狼心狗肺,竟还想给你下药!” 蔺含烟安抚的笑了笑,“怕什么?本郡主岂是她能轻易算计的?就怕到时她算计本郡主的,全都在她身上应验,连笑都笑不出来了。” 说罢,蔺含烟又看向巧玲。 “巧玲,你想办法将本郡主和阿姐要同礼部尚书之子和吏部尚书千金后日要去游湖的事透露给李书瑶,想办法撺掇她在本郡主出门时央求本郡主带她一同去。” 巧玲毫不犹豫的点头,又试探的问道:“可是郡主,李书瑶她满身都是伤,后日能出门吗?” 蔺含烟勾唇,“就算她不能,太子也会想办法让她能。” 屋内顿时鸦雀无声,似乎根本不敢相信李书瑶当真和太子搭上了关系。 巧若想了想,突然有些崇拜的看向郡主。 “郡主,自从您被李书瑶砸了头之后,好像变聪明了不少!” 蔺含烟起了逗弄的心思,“你的意思是,本郡主从前很笨?” 巧若顿时语塞,慌忙摆手,“不是的郡主,是比从前更聪明!但是从前也不笨!就是……哎呀!郡主!” 见巧玲满脸无措,越说越奇怪,几人顿时哈哈大笑。 蔺含烟也突然发现,无趣的日子里也可以逗逗丫鬟解闷。 午膳过后,蔺含烟准备午休。 虽说她嘴上说着头的伤口没事,但几日奔波,还是有些耗费心神了。 就在这时,渠风来了。 “郡主,徐小将军派人来,说有人要刺杀那白衣男子被当场抓获,请郡主过去出气。” 襄娜下意识看向蔺含烟,心中腹诽。 徐小将军要给郡主卖好,却拿她做挡箭牌。 “郡主,您已经替襄娜出过气了。” 言下之意便是,蔺含烟可以不去出这个风头。 但蔺含烟却觉得有些奇怪,“大白天的跑去刺杀?”轩辕润没毛病吧? 她思来想去,认为轩辕润真正的目标是王文才,动那白衣男子不过是想转移目标。 “你命人回绝了,就说本郡主突感不适,让他替本郡主出出气。” 渠风:“是!” 打发了人,蔺含烟便上床休息了。 她如今算是发现了,只要下午她睡了觉,晚上就定会出门活动。 入夜,她唤来襄娜,“你替本郡主躺在床上,假装本郡主已然入睡,巧若会在门口守着。” 襄娜也不问她要去哪,只是点头,“郡主放心。” 相比于强买良奴,科举透题才是太子最担心的事。 若王文才管不住嘴将他供了出去,不管是真是假,他的前途都毁了。 原本她不想理会王文才,却突然有了别的主意,她要让王文才替她打工还债! 待她赶到关押王文才的监牢,就发现一黑衣人掐着王文才的脖子,将其高高提起。 第18章 夜探监牢 她摸出匕首,二话不说便朝那黑衣人的手腕甩去。 黑衣人心惊,顿时松开了手,匕首擦着他的手腕留下血痕飞入墙中,只余刀柄在外。 王文才一落地便大口喘着气,换过来一点儿便急忙蹬着腿儿往后退,紧紧贴着墙,似乎如此便能减小自己地存在感。 黑衣人见势不妙想逃,却被蔺含烟缠住。 “想跑?” 二人赤手空拳交上好几个回合,蔺含烟更是一点儿不输黑衣人,甚至隐占上风,还能腾出空来搞黑衣人的心态。 “让我猜猜你是谁的人?” 黑衣人皱眉,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蔺含烟游刃有余,满眼嘲讽,气得黑衣人掏出了匕首。 她眼睛一眯,“有武器不早点拿出来,你这是看不起我?!” 话落,两人再次对上。 黑衣人手腕飞转,匕首直对蔺含烟的眼球。 她猛地挡住黑衣人的攻势,抓住他的手腕,战况顿时焦灼不下。 就在这时,蔺含烟右脚一勾,直接将黑衣人向后绊倒,死死将他摁住。 “若我猜得不错,你是太子的人吧。” 刹那间,黑衣人周身气势变得凌冽,似要返工,“你也配提太子!” 她的目的已然达到,便懒得再同此人纠缠。 只见蔺含烟猛地拍飞他的匕首,用力在他胸口一拍,然后迅速闪开。 “噗!”黑衣人猛地吐血,血液飞溅。 蔺含烟面不改色地看着眼前这一幕,似乎早已习惯。 在黑衣人彻底咽气后,她缓缓上前,捡起方才拍飞的匕首,将他胸口地衣衫划破,露出一个图案。 黑衣人到死也没想到,他会死在一个小女娃手中! 做完这一切,蔺含烟转身看向被吓得愣住了的王文才,冷声道:“待我走后,你大吼一声便会有人来,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你应当清楚?” 王文才愣愣地点头,“你,你不杀我?” 蔺含烟移开视线,“你只需记住你欠我一条命,我会再找你的。” 话落,蔺含烟便离开了此地。 王文才左看右看,一阵凉风吹过,吓得他惊声大叫,“救命啊!” 哗啦啦的,牢房瞬间涌进一大批人。 “出了何事!” 待众人看到牢房外躺着一具尸体,脸色都有些不好。 他们将牢房围得水泄不通,却还是被人钻了空子,虽然人没事儿,但他们的下场可想而知。 就在这时,又有人来了。 徐奉霄得了消息,黑着脸赶来,就连平时吊儿郎当的肖沉羡也很是严肃。 徐奉霄直接看向王文才,眼神充满审视。 “方才发生了什么?” 王文才浑身一震,颤抖着说道:“我,我方才在睡觉,突然有一阵凉风吹来,眼睛睁开便看到这个黑衣人抓着我的衣领提了起来,他狠狠掐着我的脖子,我以为我要死了! 结果又来了一个黑衣人,他们打了起来,还把他给杀了!我以为他也要杀我,结果他看了我一眼就走了,我,我吓得大叫,你们就来了!” 王文才猛地扑上前去抱住徐奉霄的大腿,“徐小将军,你相信我,我说的都是真的!” 他猛地扯开脖子出的衣衫,“你看,你看我的脖子!这就是那个黑衣人掐的!” 他太过激动,说完就咳嗽了起来。 转眼,一把刀便架在了王文才脖颈上,徐奉霄定睛一看,确有手掐的印记。 “若有半句假话,死。” 徐奉霄满面森然,像极了随时能取人性命的活阎王。 想当初,徐奉霄在战场上便是以活阎王出名。 王文才纵使是个读书人,但此等生命早已传遍整个鸿夕国,想不知晓都难。 他吓得一动不敢动,生怕动一下就脑袋离地了,“不……不敢隐瞒。” 就在这时,站在尸体跟前的肖沉羡说道:“这是什么?” 徐奉霄正欲过去,却因王文才紧紧抱住的腿无法挪动。 他冷眼一瞥,王文才吓得直往后退,心有余悸的摸着自己的脖颈,差点就脑袋不保了。 走近后,徐奉霄发现黑衣人胸口处有一个纹青,形状很奇怪。 他抬头看向王文才,“这是怎么回事?” 王文才小心翼翼的探头看了眼,忙道:“那个黑衣人拍了下他的胸膛他就死了,随后又拿匕首在他胸口划了几下,其余的我就都不知道了!” 此处并无伤口,只是有些青紫,似乎是被一掌拍碎了内脏,吐血身亡。 只可惜此处没有留下清晰的掌印,否则他便能大概猜测那人的身高。 他盯着那纹青许久才沉声道:“这似乎是巫铃国的图案。” 肖沉羡皱眉,“巫铃国的人专程来杀他?” 他复杂地看了王文才一眼,迅速收回了视线。 虽然他没说什么,但王文才从这个眼神中感受到了侮辱。 可他能怎么办!他什么都不敢做! 他怕他动一下,躺在那儿的人就是他了! 徐奉霄抬头,发现不远处的墙上有一把刀柄。 他上前一拔,没拔动。 “此人内力极深。” 一个用力,匕首便被他拔了出来。 “只是一把普通的匕首,提供不了任何有用的消息。” 听了这话,王文才又弱弱地道:“那黑衣人杀他的时候,问他是不是太子的人,然后他就死了……” 王文才的声音越来越小,却还是被徐奉霄听了清楚。 他心中有了思量,问他:“你想活命吗?” 王文才连忙点头,“想!!” “那你便在此住上几日,待事情处理完后我再来找你。” 王文才点头,“好!” 一行人准备离开,王文顿时回过神来。 “不是!我在这儿不是死得更快吗?能不能把我也带走啊?” 徐奉霄睨他一眼,“带你走,你死得更快。” 王文才不敢说话了。 待人走完,王文才不得不席地而坐,他的一口气刚叹出去。 蔺含烟突然出声,“做的不错。” “啊唔!” 声音叫了一半,王文才立马捂住嘴巴,“是你!你没走?!” 蔺含烟点头,“出去后,去游心湖附近找个地方等我,后日我会去找你。” 王文才忙点头,“嗯!!” 这下,蔺含烟是真的走了。 她小心翼翼的躲着看守的狱卒,却感觉有些不对劲。 她仔细听着四周的动静,突然看向一个方向,人影摆动。 徐奉霄这个狐狸,果然在这儿等着她呢! 她当即换了条路,鬼鬼祟祟的溜之大吉。 她可没时间同他纠缠,还得赶着去听墙角呢! 第19章 旧友重聚 蔺含烟左拐右拐,来了一处偏僻的别院。 她四处瞧了瞧,悄咪咪的爬上一棵树,正好能看到院子里的场景。 有意思。 “太子殿下,此次是臣女之过,竟被那蠢货摆了一道,不过殿下,请您相信臣女!臣女定会替殿下找回脸面。” 李书瑶焦急的表明自己的忠心,生怕自己好不容易抱住的大腿动一动便将她给踹了。 只听轩辕润一声冷笑,“你如此难当大任,还妄想孤再给你一次机会?李书瑶,你当真以为孤是好糊弄的吗?!” “啪啦!” 茶盏被他扫过在地。 李书瑶当即下跪,“殿下,您相信臣女!臣女已经得到了确切的消息,后日他们便会去游湖,待船到了正中央,想怎么做,还不是由太子您来决定?” 果然,听了这话后太子顿时来了兴趣。 他正愁想不到法子将蔺清雅收入囊中,当真是饿了肚子便有人送来饭食啊! 他若有所思的看向李书瑶,“你可知晓要如何才能去?” 李书瑶顿了顿,别说法子,就连她能不能去都不知道呢。 好在她这会儿的脑子比对上蔺含烟时好用多了。 “太子殿下身份高贵,您想去,他们还敢拦着不成?” 此时,在树上的蔺含烟将二人的对话全都听了个明白。 一边感慨巧玲做事迅速,一边感叹轩辕润真会指挥人。 当然,最令她满意的就是李书瑶了。 轩辕润若不去,那出好戏可就进行不下去了。 见两人商议妥当,各自离开,蔺含烟也溜了。 只有好好休养,后日才有精力指导那出戏不是? 如蔺含烟所说,游湖这日当真是个顶好的天气。 若要问她为何记得这般清楚,是因为第二日下了一天的雨,亦是柳嫣儿发难的日子。 “依依,可有多带衣裳?” 吃早膳时蔺清雅便嘱咐她要多带一身衣裳,免得湖上凉了没衣裳穿。 若是往常蔺含烟只会觉得阿姐啰嗦,如今却只想称赞一句心有灵犀。 不过她可不是给自己穿的。 “放心吧阿姐,您千叮咛万嘱咐,我怎么敢不带。” 蔺清雅满意的笑了。 “走吧,再迟些日头便有些晒了。” 蔺含烟点头,心里却嘀咕,李书瑶这是在哪儿等着呢。 一出府门,她就瞧见李书瑶可怜兮兮的站在门口,连马车都自行准备好了。 不得不说,李书瑶这般招人讨厌,当真是有两把刷子。 “清雅姐姐,依依妹妹,听说你们今日要去游湖,可否带着我一同去?在府里待得久了,着实有些闷得慌。” 蔺清雅没说话,只是看向了蔺含烟,这意思不言而喻。 蔺清雅外出时,李书瑶还不曾来蔺府,相比之下,她更在乎的是自小一同长大的亲妹妹。 蔺含烟瞥了李书瑶一眼,嘲讽道:“这么快就恢复了,看来是本郡主下手还不够重啊。” 李书瑶顿时白了脸色。 她总不能说,是太子给了她上好的伤药,才恢复得这么快吧。 “罢了,你想跟着就跟着吧,反正此行多你一个也不多。” 话落,蔺含烟便同阿姐一道坐上了前面的马车,李书瑶吃了闷气,却也极快地上了后面的马车跟着。 “阿姐怎么不问我,为何同意她跟来?” 蔺含烟好奇的看着阿姐,发觉她实在有些太平静了。 “你能同意她来,定是心里有什么算计,不过你切记,万不可闹出人命。” 人命关天,若非必要,不必沾染血腥。 蔺含烟高兴地同阿姐贴贴,“阿姐,你可真好~” 蔺清雅哭笑不得,“多大人了,还同阿姐撒娇呢?快坐好,这样子哪像个郡主。” 两人打打闹闹,一会儿便到了湖边。 刚下马车,柳家的马车也来了。 “呀,纯如姐姐来得正是时候,我们也刚到呢!” 柳纯如下了马车,便径直走了过来。 “那便好,我还怕误了时辰呢!” 说罢,柳纯如便看向蔺清雅,眼眶发红,久久不曾言语。 倒是蔺清雅先笑着出声,“怎么,两年不见,竟不认识我了?” 柳纯如忙道:“若当真不认识你,不等你出手,依依便要上府中找我算账了! 只是没想到,两年未见,你竟丝毫未变。” 两人双手相握,眼中饱含思念。 这边二人在叙旧,跟着来的两个小尾巴面上不显,心里却都有些不耐烦。 这么大的日头照着,当真不显热吗? 蔺含烟别有深意一笑,就是不打断,她倒要看看,此二人会忍到何种地步。 就在这时,一道男声也传了过来。 “原来你们已经聚上了。” “文锦哥哥来了!” 蔺含烟欣喜的转过头去,看到来人却顿时垮下脸来。 “你怎么也来了?” 不错,跟着张文锦的,正是那吊儿郎当的徐奉霄! 前日晚上还想蹲守她,没蹲到人就拿手下的兵出气,可真有出息。 今日旧人团聚,他还跟着来凑热闹,若她所做之事叫他看出什么端倪,免不了又是一阵纠缠。 见蔺含烟不高兴,徐奉霄就笑了。 “怎么?阿姐回来邀旧友重聚,我还算不得那个旧友了?” 蔺含烟没好气道,“谁是你阿姐!带着这么多人来,本郡主的船可坐不下。” 不错,张文锦身后有个他,他身后还有个肖沉羡和二皇子轩辕熠。 可她向来是谁的面子都不给的。 蔺清雅笑笑,走上前来,“依依性直,只是同奉霄闹着玩儿,各位千万别往心里去,这船虽不大,但是定能容纳我们几人的。” 徐奉霄接嘴,“阿姐说的是,若坐不下,我们也是站得的!” 蔺含烟冷哼一声,什么也没说了。 不过她注意到,二皇子轩辕熠看向姐姐的眼神有些不对劲,甚至让她想起了一些前尘往事。 在阿姐同轩辕润定亲前,阿姐随身佩戴着一个玉佩,她问阿姐是从何处得来,阿姐只说是故友相赠,多得便不愿再说了。 后来阿姐定了亲,她便将那玉佩收起,她也再未见过。 不过,她曾在轩辕熠身上见过相似的玉佩。 难不成,阿姐同二皇子还有什么她不知晓的前尘旧事? “依依,船来了。” 方才众人互相认识了一番,蔺含烟便未发一言。 如今船来了,她似乎还有些走神,蔺清雅便轻唤了一声。 蔺含烟回神,“那大家都上船吧,船上早已备好茶水和点心。” 众人正准备上船,却听到了轩辕润的声音。 “不知可否,让孤也来凑一凑这个热闹?” 第20章 黄雀在后 “见过太子殿下。” 除了蔺含烟,其余人都同轩辕润行礼。 “太子表哥今儿个怎么有空出宫了?往日不都守在皇帝舅舅跟前帮忙处理政事吗?” 蔺含烟微微一笑,眼中别有深意。 明明此行缺他不可,她还是想要说些话来膈应他。 轩辕润无奈的摇头,“你啊,莫非还在为了那日的事同孤生气?孤向你赔个不是,表妹可否原谅孤?” 蔺含烟眸中闪过一抹狡黠,“太子表哥若当真想同依依道歉,不如将城西那处的酒楼送给依依?” 一到夜晚,城西热闹非凡,若能将坐落于那处的酒楼收入囊中,定能赚的盆满钵满。 如今有些地位的家族手里多少都会有几个吃香的铺子,轩辕润有那么大个酒楼也不足为奇。 听了此话,轩辕润眼中闪过一抹不悦,下一瞬便装作心甘情愿的模样点了点头。 “依依喜欢,表哥赠你便是,左右不过是一处酒楼。” 蔺含烟并未错过他的表情,心里窃喜,收了你的大本营,看你还如何作妖。 “那依依便多谢表哥了!时辰不早了,快些上船吧!” 得了好处,蔺含烟笑得比花儿都开心。 既能算计仇人,又能不花一分钱得一据点,何乐而不为? 不知怎得,蔺含烟竟同徐奉霄一起落到了最后。 “从前怎么不见你这般贪财?你若想要,本将军也可送你,那间酒楼不干净,不是你能碰的。” 蔺含烟看他一眼,想来他也查到那酒楼有些猫腻。 她看了一眼二皇子的背影,心道也是,将军府表面中立,实则早就在皇帝舅舅的安排下入了二皇子一党,调查轩辕润也不足为奇。 “我要了那酒楼,不代表还要里面的人,徐小将军怕是多虑了。” 说罢,蔺含烟便加快了脚步,谁料一把被徐奉霄抓住了手腕。 “你知道什么?” 她不耐的回头,却见他眼眸幽深似海,似要将她看透。 她有些恼的皱起眉头,“除了吃喝玩乐,本郡主还能知道什么?杀人不成? 本郡主再同你说一次,离本郡主远点,我的事,你休要再问。” 她猛地甩开徐奉霄的手,头也不回的上船,心里更是将他骂了千百遍。 该死的徐奉霄,不安心当你的骁骑将军,长这么多心眼作何?! 若是坏了她的大事,她定饶不了他! 徐奉霄看着她怒气冲冲的背影,不免怀疑自己是否太过敏感。 她自小娇生惯养,直来直去,哪里懂得那些脏污的勾心斗角。 将她惹恼,指不定又会给他脸色瞧,还是赶紧想办法哄哄吧。 上了船,徐奉霄见众人都已落座,便随意寻了个地儿坐下了。 不得不说,当今皇上当真是爱极了这个外甥女,才会命人打造一艘两层的游船供她玩耍。 上好的绫罗锦缎当船帘,舱内摆件陈设也都是一顶一的好,在湖上游行,犹如一个会动的金库,勾人眼球。 下人将准备好的茶水点心送到每人跟前,肖沉羡眼睛都亮了,当即拿起一块点心品尝起来。 “不错不错,这可是锦膳堂的点心?” 蔺含烟点头,“肖少卿不愧为官场名嘴。” 所谓“官场名嘴”,有两个含义。 一是审问犯人时巧舌如簧,三两下便套出有用的信息。 二是喜爱各种美食,但凡他吃过的东西,无论好与不好,他都能第一时间说出是哪家卖的。 “依依对吃喝玩乐也算有些研究,倒是和肖少卿聊得投机。” 轩辕润喝了茶,也插进二人的谈话。 “太子表哥哪里话,若不是你日理万机,我俩才是才是聊得最投机的那个。” 蔺含烟笑嘻嘻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让人分不清她是真心还是假意。 “依依谬赞了,往后,表哥定抽出些时日来陪你。” 蔺含烟挑眉,“当真?哪怕每日都这般多人?” 轩辕润点头,“当真。” 听了这话,最开心的不是蔺含烟,而是坐在柳纯如身旁的柳嫣儿。 从张文锦他们出现开始,她便感叹京都当真是人杰地灵,个个都长得英俊非凡。 后来太子殿下出现,那温润如玉的模样,直接将她的心都勾走了一半。 如今又见他这般宠溺蔺含烟,不免做起了白日梦。 若她真能每日都同太子见面,定能引起太子的注意,成为太子心尖上的人物,日后定然身份尊贵,什么郡主什么千金大小姐,都得向她行礼。 越想,柳嫣儿的脸就越发的红润。 柳纯如发现不对,忙问:“嫣儿的脸怎么这般红?” 柳嫣儿猛地回神,有些慌张的摇头,“没事,可能是方才晒着太阳,后劲上来了,休息一会儿便好。” 蔺清雅也出声应道,“没事便好,若有什么不舒服的记得告诉我,这船上有医女,我可为你唤来。” 柳嫣儿话虽这么说,但李书瑶却发觉了端倪。 方才蔺含烟同太子说话的时候,她便时不时的偷看太子,莫非…… 李书瑶勾唇一笑,柳嫣儿无父无母,攀上尚书一家千里迢迢来到京城,她就不信此人没有一点想法。 正巧太子想将吏部收入囊中,若她能借此助太子一臂之力,那她离得到徐奉霄也不远了。 待她寻个合适的时机,便可将此人拉入营中。 只愿此人聪明些,莫要拖她的后腿。 然,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身为今日大戏的策划者蔺含烟,更是将所有人的表现都看在了眼里。 这时,有下人前来禀报。 “郡主,船已快到湖心了,可否要在此停留片刻?” 蔺含烟看向大家,“听闻此湖深不可测,湖心周围的鱼肉更是肥美嫩滑,不知各位可有兴趣同本郡主一同去垂钓?若能钓上鱼来,今日午膳便可常常这游心湖的珍馐美味。” 二皇子轩辕熠来了些兴趣,“蔺表妹性子跳脱直率,不曾想竟喜欢此等考验心性的玩法,二表哥愿玩上一玩!” 蔺含烟偷偷耍了个小心机,“二表哥极少出宫,对依依不了解也是正常,不过喜欢垂钓的,其实是我阿姐!” 话落,二人的视线不知怎得就撞到了一起,只片刻,蔺清雅便逃似的移开了视线。 她解释道:“幼时随祖父学来的,确实能锻炼心性,二皇子若喜欢可一同去,若不想去的,便可留在此处。” 第21章 鱼饵上钩 蔺含烟眨巴眼,“阿姐说得对,那有哪些人想一道出去垂钓?” 话落,除了柳嫣儿以外的所有人都站了起来。 她顿时一阵脸红,也跟着站了起来。 日头这么晒,她还以为没人愿意出去呢,没想到,大家都想去…… 蔺含烟眉头一皱,“本郡主先说好,渔具可没那么多。” 谁知道要来这么多人。 肖沉羡第一个表态,“无妨,我可以同霄哥共用一个渔具!” 其余人也跟着附和。 一行人出了船舱来到外面的甲板上,他们才发现下人已经提前将渔具放到指定的位置上,有的已经提前和好了鱼饵。 他们一共十人,渔具却只有五个。 最终的分配是,太子和二皇子各一个,张文锦一个,徐奉霄肖沉羡共用一个,其余女眷共用一个。 分配好渔具,大家各就各位,开始垂钓。 女眷这边主要是蔺清雅在操作,鱼钩下去没多久,浮漂便传来动静。 柳嫣儿原本觉得无聊,在这一刻也觉得有些激动。 “来了来了!” 顿时,所有人的视线都望了过来。 柳嫣儿余光瞥见太子看着她,顿时红了脸,变得矜持了许多。 蔺含烟站在最后,好笑的看着他们的反应,又觉得有些可悲。 一眼便可瞧见的端倪,她却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她周身的气质顿时变得有些可怖,热烈得连日照都险些压不住。 就在这时,一只手附上了她的肩膀。 “依依。” 蔺含烟猛地抽离,发现徐奉霄正关切的看着她。 她眼神复杂,心中百感交集,莫名升起一股倔强,“本郡主只是太激动了,你怕什么?” 是的,徐奉霄在怕。 方才那一瞬间,他感受到了滔天的恨意,是值得让她付出性命的恨。 他眼波流转,嘴唇微启,正欲说什么,傻大个肖沉羡的声音便传来了。 “哇!清雅姐姐当真厉害!居然钓来一条肉质最好的鱼,看来今日有口服了!” 听了肖沉羡的话,大家都忍不住上前查探,脸上都露出了喜悦的笑容。 钓鱼有多难,不论是内行人还是外行人都知晓,可蔺清雅来了个开门红,让大家都充满了信心。 “悠悠真厉害,看来孤也当努努力了。” 轩辕润眉眼含笑,很是亲近的唤着蔺清雅。 一听到这个称呼,蔺含烟眼神就变了。 前世,轩辕润好歹是和阿姐订亲后才唤了阿姐的乳名,如今竟当众叫了出来,当真是给阿姐拉仇恨来的。 “那今日我们可就等着吃太子表哥钓上来的鱼了。” 闻言,轩辕润眼神一亮。 他就说,蔺含烟今日怎么对他这般冷淡,原来是还没有到时候。 见他眼神变化如此之快,蔺含烟只觉一阵反胃。 待会儿他就是想笑,恐怕也笑不出来了! 她瞥了眼柳嫣儿的表情,又迅速移开,只希望她不要让她失望! 众人各归各位,徐奉霄却迟迟不曾离开。 他皱眉,低声道:“你就这么想吃太子钓的鱼?” 蔺含烟望他,“你又抽什么疯?” 徐奉霄固执的看着她不说话,不得到答案誓不罢休。 见她如此,蔺含烟突然觉得有些迷幻。 她记得前世军中传来捷报,将他描绘得犹如嗜血杀神,后来回京也确实冷冽了不少,让人看着都想退避三尺。 如今未上战场,怎么同争糖吃的幼童一般? 她往左走,徐奉霄便堵她左边,往右走徐奉霄便堵她右边。 蔺含烟恼了,“你若能钓上鱼来,本郡主便只吃钓的!” 徐奉霄得逞的笑了,“行,记住你说的话。” 然后扭头就走。 气得蔺含烟牙痒痒。 什么毛病。 她转身,就见李书瑶一直盯着她看,还露出一个假笑来。 蔺含烟勾唇,无声说道:再看就把你丢下去。 李书瑶顿时白了脸,匆匆移开视线,她可不敢得罪蔺含烟,因为她真的做得出来。 陆陆续续的,大家都有了收获,当然,除了轩辕润。 也不知他是倒霉还是此地与他相克,竟没有一条鱼儿咬饵。 柳嫣儿如今大胆了起来,也借着看鱼的接口跑去看张文锦的,然后又去看太子的。 当她发现轩辕润桶里一条鱼都没有,而蔺清雅的却数不胜数,她顿时有些不悦。 用此等下作的手法换得太子的青睐,当真是有心机! 她瞧了瞧四周,发现大家都专注于手中的渔具,顿时心生一计。 若她能毁了那桶鱼,太子殿下便不会再多看她一眼! 她装模作样的往蔺清雅那边走去,突然大叫一声往前扑去。 “哎呀!” “砰!” “鱼!鱼都跑了!” 柳嫣儿撞倒了装鱼的桶,里面的鱼没了水满地扑腾,三两下就蹦回了水里,唯一一条没能蹦回去的直接扑到了柳嫣儿跟前,溅起了不少水洒在她脸上。 一股腥臭味迎面而来,“啊!好臭啊!” 那边,张文锦担忧的声音也传了过来,“纯如,没事儿吧?” 蔺含烟瞧过去,却见柳纯如的衣摆都湿透了。 “纯如姐姐的衣衫都湿了。” 那水也是奇特,好像就是奔着柳纯如去的,只湿她一人。 柳嫣儿顶着一头的鱼麟,一脸愧疚,“纯如姐姐,嫣儿不是故意的。” 下人忙将柳嫣儿扶起来,可她却觉得丢人极了,一直低着头,若让太子看到她这副模样可怎么得了! “我带了多余的衣裳,纯如随我进去换吧,莫要着了凉。”蔺清雅又看向柳嫣儿,“来人,将嫣儿姑娘带去清洗一番。” 话落,几人便准备离开。 李书瑶对上太子的视线,了然,也跟着过去了。 蔺清雅带着柳纯如换衣裳,柳嫣儿去了别的房间梳洗,此时就剩下蔺含烟和李书瑶站在房间外。 李书瑶有些急切,担心一会儿人多了不好做事,极力按捺住心中的躁动假意关心道:“幸亏清雅姐姐准备了衣裳,否则纯如姐姐怕是要着凉了。” 蔺含烟似笑非笑的望着她,“若是你掉湖里了,本郡主也可将准备的衣裳借给你穿。” 李书瑶一怔,心里一阵发虚。 若是让她知晓自己对蔺清雅图谋不轨,还不知她会如何对她。 不一会儿,蔺清雅便走了出来,“依依,热水可来了?” “没呢,我去催催。” 蔺含烟隐晦的看了李书瑶一眼,便离开了。 李书瑶心中欢喜,觉得机会来了。 “清雅姐姐,这风吹得有些大,书瑶能借你的批帛遮一遮吗?” 蔺清雅一愣,觉得有些不对劲,但还是取下批帛递过去。 “湖心是有些风大,可别着凉了。” 李书瑶一脸感激,伸手接过批帛,装作脚下一滑,猛地将蔺清雅拉了过去。 蔺清雅猝不及防的撞到围栏,身子控制不住的往湖中扑去。 就在这时,一根软鞭缠上了她的腰间。 “阿姐!” 随即又传来一声落水声,那是李书瑶被蔺含烟的鞭子打下去的。 “救命啊!有人落水了!” 第22章 清雅发威 “扑通”一声,湖边水花溅起。 蔺含烟紧紧抱着阿姐,眼光闪烁,方才跳下去那人不是旁人,正是轩辕润。 因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大家都没了兴致垂钓,全都跑了过来。 蔺含烟转头看去,正好对上徐奉霄看过来的眼神,片刻,她便移开了视线。 “你们没事吧?” 轩辕熠担忧的看着被蔺含烟抱在怀里的蔺清雅,并不如先前那般生疏。 闻言,蔺清雅也是一愣。 “无妨,幸好依依及时拉住了我,否则我也会掉下去。” 游心湖湖心深不可测,若不通水性,生死难测。 方才轩辕润跳下去后,通水性的小厮也都跟着下去了。 不多时,湖面冒出几个人头,正是方才掉水的李书瑶和轩辕润。 只见他抱着昏迷过去的李书瑶,一个轻功便越到了甲板上。 其余的小厮则是抓着放下去的云梯,等上面的人将他们拉上去。 轩辕润将李书瑶放在甲板上,脸色却是极差。 医女上前按压李书瑶的胸腹部,轩辕润便退开了。 他径直看向蔺含烟,“李姑娘为何会掉下湖去?” 听着质问般的语气,蔺含烟抬起眼帘。 “许是脚滑,一不留神便掉下去了吧。” 若不是李书瑶想害阿姐被她软鞭打中,她又何故会掉下去。 见她态度冷淡,轩辕润顿时有些生气。 “脚滑?你们所站那处又没有水,何故会脚滑?” 蔺含烟气笑了,“李书瑶落水,你便上赶着跳下去救她,又是怎生知晓那处甲板无水?纵使无水,她为何脚滑本郡主又从何得知? 还是说,太子殿下见不得心上人受委屈,这才急匆匆地来找本郡主算账?” 就在这时,一旁传来李书瑶咳嗽的声音。 她方才不小心喝的水也全都吐了出来。 李书瑶大口喘着气,想也不想便看向蔺含烟。 “依依妹妹,我不过是想向清雅姐姐借一件批帛,你何故用软鞭将我打下湖去?若你对我还有气,你大可骂我打我!何故要置我于死地!” 听了这话,轩辕润仿佛抓住了蔺含烟的马脚。 “蔺含烟,你竟同孤说那是李姑娘自己脚滑,如此蛇蝎心肠,当真是孤看错你了!” 此话一出,蔺清雅不愿了。 她立马将蔺含烟护在身后,欲要开口,却传来徐奉霄的声音。 “太子莫不是忘了,你上次这般偏听偏信,差点酿下大错,宁愿相信旁人也不愿相信自小一起长大的表妹,当真是让本将军见识到了什么叫做皇家人,向来都是无情的!” 轩辕润脸色一变,“徐奉霄,你非要同孤作对吗?” 徐奉霄笑笑,“殿下息怒,我这是怕你又犯错啊。” “皇兄,臣弟认为徐小将军说得不无道理。”二皇子也出声了。 蔺含烟一愣,藏在衣袖中的手猛地握成拳头。 她没想到,徐奉霄竟能为了她直言皇家人无情,二皇子居然还这般支持他,难道二人当真有什么过命的交情。 听到两个位高权重的人替蔺含烟说话,李书瑶不甘地咬住下唇。 蔺含烟嚣张跋扈,凭什么赢得这些人的青睐。 她开口争辩,“不,不是的,太子殿下他……” “你给我住嘴。” 蔺清雅不急不躁的将其打断,缓缓上前。 蔺含烟忙拉住她的衣袖,“阿姐……” 蔺清雅握住她的手,微微摇头,示意她安心。 只那一瞬间,蔺含烟心中便升起一股安心感。 “方才情况如何,诸位都不在场,不如由我来向大家说明,也好让大家评判评判,依依究竟何错之有,何处蛇蝎心肠。” 蔺清雅此举,也算是正式同轩辕润杠上了。 他们自小一同长大,情谊不是旁人可比拟,可他却在不清楚事情缘由时便随意给人定下罪名,她为有这样一段情谊而感到羞耻。 “方才我随纯如进屋更换湿衣,见她鞋袜都湿透了,便说让下人打些热水来擦拭一番。 依依去问下人要热水,房门口便只剩我和李姑娘,李姑娘说冷,想借我批帛一用,我便借给她了。 她伸手接过批帛,却莫名向一旁倒去,我被抓着批帛被她往前一带,眼看着就要掉下湖去。 是依依!是她及时赶来用软鞭缠住了我的腰身,却不小心将李姑娘打下湖去,却不是故意为之。” 不论何时,蔺清雅的声音都极其温柔,让人很想亲近一番。 可今日,却多了一种不容置喙的严肃。 “如此,我倒是想问问李姑娘,你是何故突然脚滑,亦或是,就是想将我推下湖去。” 话落,众人耳旁只余呼啸的风声。 蔺清雅皱眉,“我从不愿以最坏的想法去揣测旁人,可李书瑶,你不该冤枉我妹妹。” 李书瑶下意识的躲避着她的视线,“不是的清雅姐姐,我没有冤枉依依妹妹,依依妹妹怨我我都知道的!我只是气她为何非要置我于死地。 当时我是真的脚滑了!或许你没看到,但那处当真有水!” 徐奉霄冷声道:“我们过去时,地上并无半点水渍。” 李书瑶不可置信的看着他,气得将衣衫扭成了麻花。 “徐小将军,你不能因为同蔺含烟交情匪浅,便替她作假证!方才落水的人是我!” “本皇子方才也没看到水渍,莫非李姑娘认为,本皇子也在作假证?” 二皇子似笑非笑的看着李书瑶,瞬间激起了她心中的惧怕。 传闻中,二皇子出手狠辣,却体弱多病,有人说他这是遭了报应。 若不是这次游湖,她根本没机会同二皇子有交集。 可如今,他居然也愿意替蔺含烟作证! 轩辕润不悦的皱起眉头,“皇弟,你是想同孤作对吗?” 二皇子一脸惊讶,“皇兄此话何意?臣弟只是不想表妹蒙冤,这才说出亲眼所见,怎么会同你作对?” 肖沉羡也点了点头,“不错,本官方才也并未看到水渍,李姑娘,本官劝你莫要再无端攀咬,还是说出实情吧。” 二皇子,骁骑将军,大理寺少卿。 这一个个人中龙凤,居然都在替蔺含烟说话! 凭什么?凭什么?! 李书瑶撕心裂肺的吼道:“难道就因为你们身份高贵,就可以以权压人吗?是,我是从小地方来的,可你们也不能这般欺辱我!” 这时,一道弱弱的声音在角落响起,“是呀,书瑶妹妹看着并不像那般歹毒的人。” 第23章 愚不可及 众人循声望去,发现此人正是不知何时来的柳嫣儿。 柳纯如看到她,顿时变了脸色。 “嫣儿,不许胡说。” 柳嫣儿忙道:“嫣儿没有胡说!方才嫣儿站在窗前,亲眼看见是清雅姐姐想推书瑶妹妹,书瑶妹妹慌忙之下才拉住清雅姐姐,后来郡主便来了。” 李书瑶仿佛抓到救命稻草,当即声泪俱下,“嫣儿姐姐,多谢你!若不是你看到了真相,书瑶还不知要被她们安上什么样的罪名呢!” 就在这时,蔺含烟从阿姐身后径直走向李书瑶。 “李书瑶,污蔑皇亲国戚,你是嫌活得太长了吗?” 李书瑶浑身一颤,无数的恐惧朝她席卷而来。 若是此事闹到皇上那儿去,她就完了! 她绝不能让蔺含烟坏她好事! 她眼神一变,顿时充满哀怨。 “依依妹妹,你是想用皇上压我吗?” 蔺含烟一声冷笑,“杀鸡焉用牛刀,李书瑶,你是不是太看得起你自己了?” 李书瑶脸色一变,“你什么意思?” 蔺含烟并未理会她,而是转身看向柳嫣儿。 “你说你方才在窗前看到本郡主的阿姐推李书瑶,那你可知,你所在的房间窗户并不能看到全貌?” 柳嫣儿被鱼溅得一身腥臭,一进屋便嚷嚷着要水。 为了彻底祛除那股腥臭味,她连头发都重新洗过了,又哪来的时间真正站到窗前去看事发经过呢? 柳嫣儿有些慌张,但还是强装镇定。 只有坚持自己的说法,蔺清雅的声誉才会毁于一旦,太子才不会对她青眼有加! “郡主殿下,您的意思是嫣儿在胡说八道吗?那嫣儿如此做的目的又是为何呢?” 蔺含烟对此嗤之以鼻,“你心里有什么脏污的心思本郡主并不感兴趣,但你妄想在此事里搅混水表忠心,本郡主是定不可能如你所愿的。” 柳嫣儿的脸色白了又白,当即有些紧张,因为她说得全对。 “若本郡主猜得不错,从你那个视角最多只能望见本郡主用软鞭救阿姐,可你却说亲眼瞧见阿姐推了李书瑶,明显在说谎。 真真假假,本郡主只需派人查探便可知晓真相,你当真以为你的谎言编得天衣无缝吗?” 徐奉霄给肖沉羡使了个眼色,肖沉羡便亲自前去查探。 他站在窗前,回忆起方才几人的站位,确实如蔺含烟所说。 “郡主说得不错,嫣儿姑娘,你在撒谎!” 柳嫣儿慌了神,一把抓住柳纯如的衣袖。 “纯如姐姐,我……嫣儿没有……” 柳纯如失望的看着她,径直抽出自己的衣袖。 “我见你性子温吞,担心你受欺负,便生了恻隐之心,想让你过上更好的日子,却不曾想,你竟有此等心思。 回去后,我会同母亲说明今日发生之事,你还是回家去吧。” 柳嫣儿急了,又是痛哭又是下跪,“嫣儿知错了,求姐姐不要让嫣儿回去!” 柳纯如叹气,“你该道歉的人,是清雅和依依。” 闻言,柳嫣儿面露纠结,她当真要同她们道歉吗? 蔺含烟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笑道:“不必如此麻烦,本郡主是不会原谅你的。” 若一句道歉便能得到原谅,那冤死之人的性命又该谁来挽回? 柳嫣儿的脸色顿时变得煞白,无力地跌坐在地上。 解决完一个,蔺含烟便朝李书瑶看去。 柳嫣儿不过是个没头脑的蠢货,三两语便原形毕露。 至于李书瑶…… 呵,是个笑话。 “李书瑶,你方才醒来,便哭着说是本郡主推你,可听到柳嫣儿说是阿姐动的手,便立马倒戈。 本郡主倒想问问你,究竟哪个才是真的?” 蔺含烟一下便抓住漏洞,让李书瑶有些琢磨不定。 她这是在给她下套? 轩辕润默不作声的看着她,但眼睛里的不耐早已深深刻进李书瑶的心头。 若她此次再坏事,便只能利用柳嫣儿了! 她莫名看了柳嫣儿一眼,决定再冲一把! 至少,不能向柳嫣儿那般丢脸。 “方才是我慌乱中应错了柳嫣儿的指证,真正将我推下去的人是你,蔺含烟!你就是故意的!” 蔺含烟挑眉,哟,这是硬气起来了? 不过她如今有多硬气,待会儿丢脸就丢得有多彻底。 “本郡主是用软鞭将你打下去了不错,不过,你故意用借批帛之由想将我阿姐拽下湖去,是存心想毁了我阿姐的清誉吗!” 李书瑶没想到蔺含烟这么快便承认了自己的所作所为,可她后面的半句话却叫她有些无措。 “我说了,我是不小心的!清雅姐姐又不同这般跋扈,我要害也是害你!” 蔺含烟笑了,“所以你承认了,你就是看本郡主不爽,想让本郡主背锅?” 李书瑶心头一紧,暗自懊恼,她怎么说出来了。 “不过你忘了,本郡主在外的名声就是嚣张跋扈!说句难听的,就是本郡主直接将你丢湖里去,也没人敢说本郡主的不是!” 虽说上次蔺清雅归来宴上,蔺含烟已经洗白了不少名声。 但还是有不少人对蔺含烟存在偏见。 不过蔺含烟并不在乎,她就是要用蛮横无理,嚣张跋扈的假面具,将这些人从天堂狠狠拽入地狱! 李书瑶气红了脸,“你无耻!” “再无耻,本郡主也不会同你这般,随意便毁坏女子的清誉!你该庆幸今日救你的是轩辕润,而不是本郡主家的小厮,否则,你就是想以身相许,本郡主都嫌你脏!” 蔺含烟小嘴叭叭的说了一通,直接就将李书瑶说愣在了原地,她猛地反应过来此行的目的。 想办法将蔺清雅搞到湖里,再由轩辕润英雄救美,并表示他愿意为此负责。 如此,两人的婚事板上钉钉! 可如今,那个人成了她! 思及此,李书瑶突然想起在湖里时,仿佛有人给她渡过气,此人难道是太子殿下?! 她惊恐的朝轩辕润看去,发现他的脸色黑如煤炭,心里一颤。 完了,她彻底得罪太子殿下了! “不,不是的,我自知身份卑微,又怎么配得上太子殿下?而且太子殿下真正想娶之人是蔺清雅!” 顿时,在场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肖沉羡更是一脸吃瓜的表情。 这算不算皇家秘辛? “哦?如此说来,此事是太子殿下让你做的?” 蔺含烟不疾不徐,甚至有些笑意。 至此,李书瑶才知晓自己又被戏弄了! “李姑娘,孤这般帮你,你却想毁了孤的名誉,当真是好得很啊!” 第24章 五十大板 听到轩辕润威胁的话,李书瑶浑身一颤。 “太子殿下息怒!是书瑶见您清雅姐姐似有不同,才斗胆猜测您的心思,若是冒犯了殿下,还望殿下恕罪!” 见李书瑶反应如此快,将他撇得干干净净,心下的不悦也消失了不少。 “也罢,看在你被吓到了的份上,孤不同你一般见识,不过,你可当真是想陷害蔺小姐?” 轩辕润眼睛眯起,此时倒是做足了一副替表妹找场子的架势。 李书瑶吞吞吐吐,有些犹豫。 虽说此事是太子所吩咐,可一旦她承认,她恐怕就完了。 “太子殿下可是对之前冤枉本郡主而感到愧疚,所以想替本郡主找回场面吗?” 蔺含烟冷笑,他不否定李书瑶的话,便是无声承认他就是心悦阿姐。 装腔作势,死不悔改。 她黝黑的眼神深不可测,竟让轩辕润升起一股心虚。 片刻,他便皱起了眉头。 虽说蔺含烟是一品郡主,可他是太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岂容她这般放肆。 “依依,记住你的身份。” 闻言,蔺含烟挑起了眉头。 若她记得不错,她在皇帝舅舅那处都有特赦,何必惧怕他一个太子? 除非他是不想活了。 “太子殿下这是何意?难道您比皇帝舅舅还高贵?” 轩辕润顿时白了脸色,他忘了,蔺含烟在父皇面前有特赦! 不用行礼也不用下跪,可恶! 蔺含烟得意的扬眉,“再者,李书瑶是我们蔺府的人,纵使有罪,也应当我们蔺府来解决,干太子殿下何事?” 若他想揽过这个责任,就需得主动说要纳李书瑶为妾。 男女授受不亲,他同李书瑶这般亲密,负点责怎么了? 可李书瑶心悦徐奉霄,他又膈应徐奉霄,更觉李书瑶不配站他身侧,若没有好处,岂会松口。 他是当朝太子,只要没有抓住他的把柄,谁敢逼他? 如此,他自是不能插手蔺府的事。 轩辕润被下了面子,有些恼怒,把所有的火气都发给了李书瑶,都怪这个废物。 “你好自为之。” 李书瑶咬紧牙关,心中将蔺含烟骂了八百遍。 若不是她,太子殿下又何故对她失望! “蔺含烟,你究竟想做什么?” 蔺含烟微微惊讶,“方才不还依依妹妹依依妹妹的叫吗?怎么如今被拆穿了就翻脸了。 再者说了,是本郡主想要你如何吗?你是想要置阿姐于死地,想要冤枉本郡主!” 说罢,蔺含烟视线微移,缓缓看向肖沉羡。 “肖少卿,如此不忠不义、诡计多端之辈,大理寺当如何处置?” “按律,当处五十大板。” 闻言,李书瑶顿时白了脸色。 蔺含烟同这些人有关系,行刑时定不会手下留情。 五十大板下来,怕是能要了她半条命! 她猛地看向徐奉霄,爬一般的过去抓住了他的裤脚。 “骁骑将军!你救救我,只要你救我,我愿意为您当牛做马!哪怕是当一辈子也行!” 徐奉霄皱眉,将自己的裤脚从她手中抽出。 “你的事自有稚真郡主和大理寺定夺,求本将军?你求错人了。 还有,本将军不缺牛马。” 还敢栽赃那个小狐狸,你算是自寻死路。 不过,动了不该动的人,可不是五十大板就能解决的。 蔺含烟没忍住笑出声,徐奉霄这张嘴啊,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起的。 见众人都看向她,蔺含烟故作镇定的说道:“今日事发突然,恕本郡主无法再招待诸位了,一会儿游船靠岸,便各自安好吧。” 众人都知晓此事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解决的,都纷纷表示理解。 只有徐奉霄笑了笑。 “可惜了本将军钓的那么多鱼,还想大饱一顿口福呢!” 蔺含烟瞥他,今日他定是看穿了她的想法才这般助她。 否则早便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了。 “你今日帮了本郡主的大忙,若当真想吃,便将那些鱼好生养着,改日,本郡主再请你。” 心中想法如愿,徐奉霄当然不会多说什么,还好脾气的夸夸,顺便阴阳某人。 “郡主当真是人美心善啊!” 蔺含烟眼中满是笑意,眼睁睁看着轩辕润的脸色变得更差,心里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其余众人眼观鼻鼻观心,默不作声的吃瓜。 “看来你也不是那么的讨人厌啊。” 徐奉霄仿佛就是听不得有人夸他,笑嘻嘻的嘴贱:“自是比不得郡主的。” 蔺含烟没好气的瞪他,“这么喜欢同本郡主犟嘴,下次便用手帕把你嘴给堵上。” 这下,徐奉霄没接话了,只是若有所思的看了眼轩辕润和李书瑶。 方才轩辕润抱着她上岸的时候,脸色不太好,还一直盯着她的嘴看。 若一开始要救的人是蔺清雅,轩辕润也不会在看到她的瞬间就变脸。 所以,两人定是有了肌肤之亲,这也难怪他会问为何掉下去的是李书瑶了。 蔺含烟也是眼尖,发现徐奉霄眼神不对,另外两个的眼神也在闪躲,一下就猜出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不可言喻的事。 她当即感叹,此事当真是越发有趣了。 在船靠岸的这段时间里,她或许还能偷听一下墙角。 “来人,将李书瑶单独关押到房中去,派人看守着,免得她又有什么歪心思。” 小厮驾着李书瑶准备离开,就听到李书瑶破口大骂。 “蔺含烟!你这般歹毒,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蔺含烟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对哦,污蔑本郡主一事还没同你算呢!肖少卿,记得把这回事儿也记上!” 肖少卿拱手,“郡主放心。” 虽说他看蔺含烟不太顺眼,但她今日的表面功夫做得确实不错,他也不能无故找茬。 而且他还看了这么一出好戏,帮她一点儿便帮一点儿吧。 徐奉霄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让肖沉羡心虚的摸了摸鼻子。 “太子殿下!书瑶是有苦衷的!太子殿下您要相信书瑶啊!” 见没人替她说话,李书瑶只能引起轩辕润的注意。 如今轩辕润压根不想和她扯上关系,那她偏就要当着众人唤他,让他不得不来找她。 否则这次她必死无疑。 对此,蔺含烟当然是喜闻乐见的,她就希望两人跟绑得死死的,这样出事儿的时候,她们才一个都逃不掉。 徐奉霄笑着看向轩辕润,有些拱火的味道,“太子殿下可要去看看?” 第25章 渣男贱女 本来被李书瑶攀咬就烦,讨人嫌的徐奉霄还来横插一脚。 轩辕润当即黑了脸,“若孤没记错,李姑娘心悦之人可是你骁骑将军!” 徐奉霄面露惊讶,“李姑娘连这种事都同太子说,当真不是拿徐某当挡箭牌?” “徐奉霄!” 徐奉霄吊儿郎当仰头,“太子有何指教?” 轩辕润气极,“你大胆!” 就在这时,蔺含烟站出来了。 “太子殿下为何这般激动?莫非当真如他所言,李书瑶心悦你?那你方才……” 蔺含烟适时闭嘴,满眼失望,像在责怪他怎么不替心爱之人说说好话。 “皇兄,若你当真心悦李姑娘,大可像父皇言明,求一道圣旨,何故这般扭捏?” 二皇子也来接力,让蔺含烟不得不给出赞赏的眼神。 她这疑似便宜姐夫的二皇子,当真是给力。 注意到她的眼神,徐奉霄冷冰冰的瞥了二皇子一眼,偏生二皇子笑得温柔。 旁人看了只会觉得二皇子对他多有包容,只有徐奉霄知道,二皇子这是在挑衅他。 都说了不能对心悦之人那般说话,非不信,瞧他,一句话就换来好感。 徐奉霄笑了,好好好,二皇子这般厉害,怎么你心悦之人连看你一眼都不曾? 二皇子顿时收起笑容,看着他的眼神恨不得把他嘎了。 “孤若是心悦一人,定不会同你们一般遮遮掩掩,她李书瑶又算得了什么?” 一句话,内涵了两个男人。 蔺含烟好笑的看着这出好戏,别说,还挺好玩。 徐奉霄瞥见她的脸色,气得发笑。 他吸引了太子的怒火,小狐狸倒是笑得高兴。 “殿下说得对极了,不知郡主可有心悦之人。” 蔺含烟一愣,你们斗得好好的,扯到她身上做什么? 徐奉霄这个臭男人。 她抬起下颌,不可一世,“本郡主对男人,不感兴趣!” 语毕,蔺含烟转身就走。 这群无趣的男人,耽误她偷听墙角! 这轩辕润也真是,这么闲?还有时间跟人打嘴炮?? 你小跟班叫你呢! 此时的蔺含烟早已把方才吃瓜时的愉悦抛于脑后,一副莫挨老子的模样。 徐奉霄也更不知晓,因为这句话,他的追妻之路又变长了不少哦! 待大家几乎都回了船舱,蔺含烟才发现,轩辕润没回来。 啧,这么明目张胆,当真是觉得没人能对付得了他了是吧? “依依,方才的事儿是纯如姐姐对不起你,竟让嫣儿说出那样的话!” 蔺清雅和柳纯如携手而来,她一脸都是愧疚。 反观柳嫣儿,正低着头坐在角落。 “纯如姐姐,此事怎么会是你的错呢?依依自知与她交情不深,此事并不会放在心里。 可她说那话的时候,完全没考虑纯如姐姐同我们的关系,可见并未对姐姐交付真心,日后,姐姐还是多防着些吧。” 蔺清雅点了点头,“依依说的不错,看人不可看表面,若她只是想依附你柳家的权势,往后定会遭来大祸。” 柳纯如多才多艺,对这些勾心斗角的东西却没有半点研究。 一旦出了事,她便只能听之任之。 前世,她便是败在过于相信柳嫣儿,过于单纯上了。 柳纯如脸色白了白,“你们放心,回府后我便命人将她送回去,再无瓜葛。” 安抚好柳纯如,蔺含烟担忧错过听墙角的最好时机,找了个借口偷偷溜走了。 “太子殿下,你我已有肌肤之亲,书瑶又如何会骗你?虽然无法助你将蔺清雅收入囊中,却可助太子殿下一举拿下吏部!” 一来,蔺含烟便听到李书瑶哭得梨花带雨。 她翻了个白眼,心中吐槽,若她猜得不错,李书瑶此时怕是正跪着表忠心呢。 不过话说回来,吏部乃六部之首,负责官员的选拔和更替,在朝中拥有极高的地位。 前世轩辕润通过柳嫣儿收服吏部后,在朝中可谓是横行霸道。 命她杀了不支持他的忠臣后,再将暗中早已归顺他的人提拔上去。 事成之后,更是以收受贿赂一事灭了柳家满门。 此等狼心野心的白眼狼,她又怎能让他奸计得逞! “水下的事,孤不希望有第三个人知晓,你最好将你的嘴巴管住了!” 蔺含烟眼睛一亮,水下? 李书瑶忙道:“殿下放心!书瑶绝不会将殿下在水下替书瑶渡气一事透露出去!” 好哇好哇,又被她抓住把柄了。 这对渣男贱女,就该绑定在一起,谁也别出去祸害谁了! “够了!吏部一事,你最好办得漂漂亮亮的,否则就别怪孤无情!” 轩辕润黑着脸,竟还敢提水下之事,当真是愚不可及! 若不是对他还有用,他真恨不得将她丢下湖去! “太子殿下放心!书瑶此次定不会让太子失望!只是……”李书瑶面露犹豫。 轩辕润有些不耐,“你还要如何?” 李书瑶咬住下唇,“只是书瑶如今得罪了郡主,若当真被打五十大板,怕是小命都没了。” 顿时,轩辕润也有些犹豫。 不论旁人,就说徐奉霄,若知晓他想护着李书瑶,定然第一个将今日之事传遍京都。 届时,他的脸就彻底丢光了! 见他拿不定主意,李书瑶试探道:“其实,书瑶有一个法子,只是要委屈殿下了。” 轩辕润看她,“你说。” “就是,由殿下出面,说要娶书瑶为侧妃!” 轩辕润大怒,“放肆!你竟敢将主意打到孤头上!” 听了这话,蔺含烟嘲讽的勾起嘴角,李书瑶当真是好算计。 不仅躲了板子,后续若办事不利,也可以顺利嫁入东宫,后半生吃喝不愁。 只是不知,若她同锦叶对上,究竟谁更胜一筹。 蔺府养了她这么久,她也该有所表示吧?最好替她将锦叶拖上一拖。 后面的话蔺含烟没兴趣再听,转身就走。 出来得久了,待会儿阿姐该怀疑了。 “依依,怎么去了这么久?” 一进屋,蔺清雅果便了起来。 蔺含烟心虚的摸了摸肚子,“肚子不太舒服,故而待久了些,阿姐,你方才没吓到吧?” 她怕阿姐发现端倪,连忙转移话题。 蔺清雅摇头,“有你在,阿姐不怕,不过你耍鞭的技术似乎上涨了?” “那是!阿姐也不看看我是谁,这些东西轻轻松松!” 蔺含烟一脸得瑟,完全没注意到徐奉霄似笑非笑的盯着她。 方才他分明见她是从关李书瑶那个方向走过来的,一看就是去听墙角了。 也不知究竟是去哪学的这些,竟敢同阿姐说谎。 “各位主子,船就要靠岸了。” 第26章 太子吃瘪 小厮前来禀报,蔺清雅点头,“知道了,你下去吧。” “诸位,船将靠岸,今日招待不周,还望各位见谅。若有机会,清雅定再邀请各位,弥补今日遗憾。” 听了这话,众人隐隐有些期待。 “那我等就等着清雅你的帖子了。” 轩辕熠笑眯眯的,看着蔺清雅的脸色仿佛当真是人畜无害。 蔺含烟记得,轩辕熠方才还生疏得唤阿姐蔺小姐呢,如今竟直接唤清雅了,打得什么主意,她一眼便看了出来。 她暗中将轩辕熠记下,预备后面让襄娜去查查。 徐奉霄对此更是嗤之以鼻,“阿姐,下次便不用再邀请二皇子了,他体弱多病,怕是吹不得风。” 皇帝有三子,太子轩辕润,二皇子轩辕熠,三子轩辕澈。 但三子早夭,二皇子又体弱多病,皇帝宠爱他,便不曾替他封王,将其留在了身旁,这也是为何皇帝子嗣少,轩辕润还那般积极争夺皇位的缘由。 轩辕熠没说话,但眼中的期待是藏不住的。 蔺清雅没想到两人关系这般好,愣怔了一瞬便道:“若二皇子吹不得风,下次清雅便择一处温暖些的地方。” 肖沉羡屁颠屁颠的也来凑热闹,“蔺小姐记得也叫上我。” 就在这时,轩辕润带着李书瑶走了过来。 蔺含烟只望了一眼,便道。 “不过阿姐,下次莫要再叫那些不相干的人一起了,再坏一次兴致,我怕是再也不想出来玩儿了。” 除轩辕润和李书瑶外,其余人几乎都带着笑意。 不相干的人说的是谁,估计他们自己也都知道了。 而此时,坐在角落里的柳嫣儿,满脸阴鸷,周身氛围很是可怕。 李书瑶见状,心下满意,想来,她也不用费什么功夫便能将她拉拢过来了。 见没人询问,轩辕润面子上有些过不去,自顾自的开口。 “往后,李书瑶便是孤东宫之人,今日之事,便就此揭过吧。” 蔺含烟第一个不服,“她所犯之错在太子殿下说这话前头,该受的罚也是躲不过的,除非殿下立即将她迎进东宫。” 她一个对呛,轩辕润的脸色再次变差。 “你的意思是,孤还不能做孤想做的事了?” 他越是气恼,蔺含烟越是高兴。 “那殿下的意思是,你一个还未过门的妃妾,竟能压过本郡主了?” “蔺含烟,你放肆!孤没想到,你痴心孤却如此善妒!若入了东宫,还不得搅得一团乱!书瑶是你姐姐,你为何不能待她好些?” 听了这话,蔺含烟的脸色顿时跟吃了什么一样。 她恨得他想杀了他都来不及,还痴心于他? 蔺含烟一时开始反思,到底是何处让他认为她有这种想法。 听了这话最高兴的,当然莫过于李书瑶了。 她心悦之人喜欢蔺含烟,蔺含烟却喜欢她的盟友轩辕润。 那她拿下徐奉霄的机会,不是更大了吗? 她下意识的看向徐奉霄,却见他笑得开心,但她心中却没由来的有些发抖,似乎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 “太子殿下受锦蓉长公主的照拂长大,如今却觊觎蔺府的两位千金,不知长公主知晓后,会否进宫找皇上说道说道。” 徐奉霄笑着,食指与拇指交叠摩挲着,一看就在打什么坏主意。 “早说你心悦李姑娘,那日依依便不会同她作对,还将事情闹成这般模样,依依,是吧?” 蔺含烟抬眼对上他的双眸,又是依依无事大名,什么毛病。 “那可说不准,毕竟本郡主的伤到今日都未好全呢。” 她为了不顶着一圈绷带出门,刻意让府医想办法只包着伤口处,敷料更是越小越好。 今日出门,她还刻意用头发给挡住了。 她若不说,恐怕还真没人能反应过来。 “还有,轩辕润,从前本郡主敬你,是因为你是太子,什么痴心与你?做你的春秋白日梦去吧! 往后再敢说这种话坏了本郡主的清誉,本郡主就去你那东宫搅个天翻地覆! 末了,再亲自向皇帝舅舅请罪,说你贪图蔺府势力,本郡主气不过,给你一个教训!” 越说到后面,蔺含烟周身的气势越发冷冽。 轩辕润装出一副深明大义,无欲无求的模样,暗地里早就烂透了! 既然他这么想藏着自己对蔺府权势的心思,那她偏就要摆到明面上来,让他不敢沾染蔺府半点! 果不其然,轩辕润大惊,险些维持不住脸上的表情。 他筹谋多年,可不能被这么一个丫头片子毁了多年的算计。 他阴桀的眼神扫过二皇子和徐奉霄,这两人,他也不会轻易放过! “事关皇家社稷,你莫要信口雌黄,如今父皇重用孤,岂是你说什么便是什么的?” 蔺含烟扬唇,“既然你这般自信,那本郡主也不必多说了,李书瑶该走什么章程,你应当清楚吧?” 轩辕润冷哼一声,当即离开,准备下船。 李书瑶白着脸想跟着一起走,就被蔺含烟叫住。 “怎么?还没入东宫,就不知道该跟着谁走了?” 李书瑶只得堪堪停下。 蔺含烟看着轩辕润一顿的身影,笑着送去最后一击。 “太子殿下记得将酒楼的地契送来哦。” 话落,轩辕润走得高快了。 蔺含烟瞥着李书瑶身上她带来的衣衫,默不作声的收回视线。 船靠岸,一行人各自分别。 徐奉霄却若有所思的看着蔺含烟的身影。 若先前他还有怀疑,如今却确信了。 蔺含烟变了。 “怎么?还舍不得走了?” 轩辕熠路过,没忍住刺他一句。 徐奉霄失笑,“幼稚。” 再说这厢,蔺含烟说要去见个故人,便同阿姐分开了。 一直在岸边等着她的襄娜和巧若自是被她带走了。 “郡主,到了。” 蔺含烟撩开车帘,便看见王文才在街边支了个小摊卖字。 她夜探地牢的第二日,宫中便传出消息,言王文才被人下药迷惑了心智,替他证明了清白。 此人有些才学,但不多,圆滑得与当今学子自视甚高的模样相悖。 也正是因为过于原话,从不端架子,才能游走市井,利用舆论逼得她爹退出朝堂。 朝中没了掣肘轩辕润的人,他便越发放肆。 思及此,蔺含烟下了马车,缓缓走到他跟前。 王文才正在写字,余光瞥见有人来,连忙招呼,“贵人想写什么字?” 第27章 文才卖身 蔺含烟道:“写一‘忠’吧。” 王文才歪头,“忠?效忠的忠?” “亦可是忠义的忠。” 只见王文才一愣,连忙抬起头来。 见到来人,他当即露出欣喜,“贵人!是你啊!” 他又看着桌上的笔墨纸皱了皱眉,“此等劣物恐配不上贵人的身份,可否请贵人稍等片刻,待文才去买些上好的笔墨纸再为贵人写字!” 那日殿试,幸得贵人不同他计较才顺利入了皇宫。 虽说结果不太好,但如今小命是保住了。 再者,此人穿戴都价值不菲,指不定是哪家小姐,定不能怠慢。 就在这时,巧若上前。 “大胆,我家主子可是皇上亲封的稚真郡主!岂能在此等你?” 王文才大惊,连忙下跪,“参见郡主!” 襄娜一把抓住他的手,“郡主无意引起轰动,你不必如此。” 王文才立马反应过来,对着几人作揖。 他听说郡主嚣张跋扈,却不曾想竟这般低调? 而且,今日隐有她与太子殿下不合的消息传出。 蔺含烟笑着,笑意却不达眼底,“本郡主只想要一个字,便不用你如此破费了。 不过本郡主家中有上好的笔墨纸砚,你若当真怕折煞本郡主的身份,便随本郡主回府去写罢,若写得好,有赏。” 王文才一愣,还有这种好事? 但他有些犹豫,“郡主身份尊贵,文才只是个秀才,恐冲撞郡主。” 蔺含烟睨他一眼,有种不可言说的威压传来,“本郡主既这般说了,便不介怀你的身份,还是说,你忌惮太子的身份,不敢同本郡主走得近了?” 闻言,王文才浑身一抖。 他看向蔺含烟的眉眼,竟与那夜黑衣人的眉眼重合了起来, 他当即反应过来,装作无事。 “能为郡主写字,是文才的福气,文才这便同郡主前去。” 说罢,他连忙收拾东西。 好在东西不多,只拢一拢便好。 他背起包袱,就被渠风的人带去了不惹眼的小巷子,单独上了一辆马车。 马车缓缓前行,王文才却有些坐不住。 听闻蔺府有两位千金,一位才华横溢,乃当世文学大儒关门弟子。 一位蛮横霸道,因着郡主身份目中无人,更是胸无点墨之辈。 可他今日一瞧,似乎并不如传闻那般。 不仅武功高超,给他挖的坑也不是寻常人能做到的。 不一会儿,马车便到了蔺府。 不过是停在后门的。 他跟着侍卫到了蔺含烟的院子,就见她坐在房中,端着茶盏,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文才见过郡主。” 蔺含烟没急着回答,只是抬了抬手,房中便只剩下她们二人。 “你可知本郡主唤你来有何事?” 王文才跪着,心下却在盘算,郡主是想听到什么答案? “郡主唤文才来,定是文才有用得到郡主的地方!” 蔺含烟冷笑,“你倒是圆滑,知晓本郡主的身份后还装不懂,是生怕找错了救命恩人。” 听了这话,王文才心中的疑虑才彻底放下。 郡主果然是那夜的黑衣人! “文才不敢!只是怕泄露了郡主的身份,对郡主不利。” 他缓缓抬头,小心翼翼地看向蔺含烟。 “不知郡主想要文才替您做什么事?” 蔺含烟摸索着茶杯,眼冒精光。 “本郡主要你,卖身于蔺府。” 若她记得不错,王文才早逝的父亲曾是一方县令,因追查一段冤案被灭口,王夫人为完成王县令的遗愿被折辱致死。 若不是师爷隐姓埋名将其带走,王文才恐怕活不到今日。 前世,轩辕润看重王文才后,命人去调查他的身世,后来却将他抄斩,那时她才知晓,王县令调查的那起冤案,同轩辕润生母也就是逝去的先皇后有关。 她为了给自己儿子铺路,戕害了不少性命。 王文才进京赶考,也是为了调查当初杀害父母亲的凶手。 轩辕润假借欣赏他为由,交谈中将殿试题目说出,还借讨论之由将揣测出皇上所能看重的答案告知。 后来高中状元,便成了轩辕润暗中的人。 也不知他死前得知自己效忠的人就是自己苦苦寻找的仇人,会是什么表情。 只见王文才脸色一变,“卖身?郡主,文才自知相貌非凡,可这出身却是配不上郡主的!” 蔺含烟皱眉,看着他突然想起了徐奉霄这么一号人。 “本郡主是让你签卖身契,你想到哪儿去了?” 王文才还想叭叭的嘴突然就停了下来,有些发愣。 “卖身契?” “不然呢?绑了你当本郡主的面首?” 王文才大惊,“不可不可!郡主如今尚未出阁,断不能有此想法,纵使出阁了,也不能太过放肆,若心胸太过宽广,住在里面的人恐会打起来的!” 听了这话,蔺含烟一阵无语。 她从未说过要养面首,倒是王文才自行发散思维,竟还劝起她来了? 她神色复杂的看着王文才,此人虽说圆滑了些,可也没人说他竟是这般多嘴的人。 “本郡主的事自有定夺,倒是你,本郡主救你一命,你也该有些表示。” 她原本不打算救他,却突然改了主意,就是为了挟恩图报,又何必藏着掖着? 王文才见郡主对自己直话直说,也不在意那些旁的,反正他如今也只是个卖字的,郡主对他也确实有救命之恩。 只是怕卖身于蔺府,会给他们带来灾祸。 “郡主殿下,实不相瞒,文才此次进京是为了十五年前的一桩旧案,纵使文才如今只是个卖字的,却不会放弃替父母寻求公道,若幕后之人身份尊贵,恐连累郡主一家。” 对此,蔺含烟早便知晓。 只是没想到,王文才竟能如此直言不讳,倒让她有些看不透此人了。 “本郡主连太子殿下都不放在眼里,你以为本郡主会怕谁?” 王文才一愣,心中滑过一道暖流。 郡主这是想替他撑腰吗?真是太好了! 若蔺含烟知晓王文才是这等想法,只怕当即就想将他赶出府去。 这人谁爱要谁要罢! “郡主!文才愿意卖身于你!” 蔺含烟一噎,“是蔺府。” 此人,她是给她爹收的。 王文才自知失言,“文才失言,不知何时能签这卖身契?” “此时便能签,不过要将你引得蔺府人相见,还需待本郡主寻个机会,你近日在何处歇脚?” 王文才没有丝毫窘迫,“在一处桥洞下。” 见他双眼清澈,蔺含烟心中有些复杂。 前世,此人究竟是为何会心甘情愿替轩辕润做那些丧尽天良之事的? “一会儿本郡主会安排人送你去一处院子,那是本郡主的地方,待时机到,本郡主自会命人来通知你。” 王文才拱手。“多谢郡主!” “那‘忠’字郡主可还要?” 蔺含烟别有深意的看着他,“待你领悟本郡主让你写这字的意思时,再给本郡主送来也不迟。” 王文才知郡主有别的意思,便不再问。 只是准备离开时,他还是犹豫的开口,“不过郡主,养面首一事当真不可取,您需慎重考虑。” 蔺含烟黑脸,“滚!” 第28章 异奴忠心 王文才前脚去了蔺含烟的别院,后脚消息就飞一般的传到徐奉霄跟前。 他眉头一皱,“王文才?” 蔺含烟何时同王文才扯上干系了。 自小便跟在他身边的亲卫钟寅道:“殿试那日,他曾冲撞郡主,但郡主听说他是赶着去殿试的,便不曾同他计较。 方才以要字为由,命人悄无声息的带回了蔺府,具体说了什么属下的人不敢靠近,只知出来后就去了郡主的别院。” 闻言,徐奉霄久久不曾出声。 蔺含烟自来不喜同读书人打交道,那日不同王文才计较便有些奇怪。 如今,王文才不过进府写个字,就能因为认出蔺含烟的身份,甘心追随了? 不对,此事极为不对。 “再抽调一些人手去看着王文才,另外,守着郡主的人再增添一倍过去。” 钟寅点头应下,立马去安排了。 徐奉霄把玩着手中的玉扳指,心中思量。 不过眨眼间的功夫,蔺含烟竟变得连他也有些猜不透了。 这小狐狸到底在搞什么? 与此同时,被徐奉霄惦记着的蔺含烟,同时也被轩辕润给盯上了。 “蔺含烟几次坏孤好事,孤定要给他一个教训!” 轩辕润气冲冲的回到东宫,锦叶便连忙赶了过来。 “蔺含烟?她不是向来蠢笨吗?怎么会次次扰了殿下的大事?” 轩辕润别有深意的看她一眼,“那就要问爱妃你观星之术可观全了?” 锦叶一噎,没想到蔺含烟竟将他逼到怀疑到自己的身上了,这在以往可是从未有过的。 她一脸郑重,“事关殿下,锦叶次次都是竭尽全力的!只是距离上次观星不过半月,若强行揣测天意,恐会引来灾祸。 殿下,蔺含烟此人胸无点墨,一点小打小闹并不能影响什么,依妾身看,不如给她点教训。” 锦叶目露凶光,但也是转瞬即过。 有她给的台阶,轩辕润脸色好了不少。 他总不能因为斗不过一个女子,便要下杀手? 有锦叶出面,此事也算有迹可循。 见他脸色变缓,锦叶知晓猜中了他的心思,当即唤了人来。 “安排人去会会稚真郡主,只要不死,随你们如何处置。” “是!” 那人退下后,锦叶的手便攀上了轩辕润的胸膛,她眼神妩媚,声音娇柔,若有似无地挑逗着他。 “殿下,方才后院又送了几个长相姣好,处子之身的清白姑娘来,殿下可要一看?” 闻言,轩辕润眼神一变,“如今在何处?” “当然是听从殿下安排,安置到密室去了。” 轩辕润满意的笑了,“她们既来了东宫,一时半会也是出不去的,上次孤冤枉了你,冷落了你些时日,不如今日便补偿回来?” 话落,轩辕润便上下其手,将锦叶一把抱到桌上。 锦叶惊呼,“殿下!” 不一会儿,屋中便传出不可言语的声音来。 但守在外面的侍女侍从们都面不改色,甚至有些麻木,仿佛早就习惯了这般。 —— 对自己被盯上一事全然不知的主人公蔺含烟,这会儿正坐在屋里研究刺绣。 那是阿姐送来的,说她琴棋书画不精通,好歹得会个女红。 可她又怎知,前世为了替轩辕润做事,担心辱了太子的门面,蔺含烟愣是强迫自己学会了下棋,习得一手好字。 至于旁的,她是真的没有半分兴趣。 可阿姐说晚些时候要来检查,她便只能拿着小小的绣针穿来穿去,也不管绣得如何,总之是在绣。 “郡主,上次那纸包里的药粉查清楚了。” 襄娜抓着纸包走了进来,听到这话,巧若和巧玲都看向了蔺含烟。 她放下手中的绣品,脸色不禁严肃起来。 “作何用的?” 襄娜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此药若是无病之人食用,轻则高烧不退,重则卧床不起,若是像郡主这般有伤在身的,极易变成痴儿,或丢了性命。” “什么?!”巧玲大惊,她以为李书瑶只是小打小闹,没曾想,竟想要了郡主的命。 就连巧若也是气愤难当,“这李书瑶,当真是个白眼狼!郡主对她这么好,居然还想要郡主的命! 巧玲,你可睁大眼睛瞧清楚了,这位柔弱无人相帮的女子,可险些要了郡主的命!” 巧玲羞愧难当,哭得不能自已,连忙朝着蔺含烟跪了下去。 “巧玲识人不清,险些害了郡主,还望郡主责罚。” 蔺含烟看她一眼,并未立即让她起身。 这药,本是李书瑶想让她吃的。 可前世阴差阳错,竟叫娘和阿姐吃了去,害得二人元气大伤,从此落下了病根。 “你可知晓,若这药被爹娘或阿姐误食,会发生何事?本郡主自幼习武,许能抵挡一阵,可她们却从未如本郡主这般,当真吃下去,岂不是要了她们半条命!” 蔺含烟满眼悲戚,悔恨不已。 前世她们病得莫名,纵使太医也没有医治得法子,可她却从未想过,这是她带来的无妄之灾。 “巧玲知错,巧玲往后唯郡主马首是瞻,再不会听信旁人的撺掇了。” 好半晌,蔺含烟才叫她起身。 “也罢,此次也算你老实,及时将药送来避免灾祸,本郡主便不同你计较了,可你记住,再有下次,休怪本郡主无情!” 巧玲连忙磕头,“多谢郡主,多谢郡主!” “此事先不要外传,本郡主还有别的打算。襄娜留下,你们都出去吧。” 巧若连忙扶起哭啼的巧玲,同蔺含烟行了礼才离开。 襄娜有些不放心,“郡主,您当真就这么放过巧玲了?” “本郡主知你意思,不过她该还的债还没还完,就这么处置了她,岂不是便宜了她?看在她弟弟的面子上,本郡主无论如何也是要饶她一次的。” 襄娜欲言又止,终究是不再多言。 蔺含烟见她如此,忍不住开口。 “我知你身份不凡,身边亦有众多追随者,如今屈居于小小的蔺府,你可有不甘?” 襄娜一怔,忙道:“郡主,您难道……” 蔺含烟失笑,“我只是觉得你同我有些相像,心里都藏着不可言说的秘密,却又不得不为之努力,心生感叹罢了,你急什么?” 她重来一世,心中只想复仇。 于襄娜而言,她又何尝不是如此? 尽管她身边有众多暗卫,也不是那些人的对手。 “你应当也察觉到了,我将你带回府中,并不只是同轩辕润作对,还有别的打算,而你手上的人脉正是我想要的。” “襄娜,你可愿助我。” 第29章 深夜拜访 蔺含烟的眼神满是真诚,那是襄娜从未感受过的。 她几乎丝毫不曾考虑,便答应了下来。 蔺含烟笑了,“你放心,巫铃国的仇,我一定会帮你报的。” 听到这话,襄娜震惊了。 她从未跟人说过自己的身世,蔺含烟又从何知晓? 见她瞳孔地震,蔺含烟笑了,“你相信前世今生吗?” 这是她第一次透露此事。 许是因身世本就离奇,片刻,襄娜便懂得了蔺含烟想表达的含义。 她当即下跪,右手握拳放置左胸口,这是巫铃国最高的礼仪。 “襄娜愿誓死追随主子。” 这一刻,两人的心仿佛走得更近了。 没一会儿,门外便传来响动。 “主子,李书瑶身边的柳枝避人耳目出门去了。” 一下船,李书瑶就被肖沉羡带走了。 怕五十大板将她给打死,来了个分期行刑,先打了二十五板。 剩下的二十五板,等后面再补上。 可她就算挨了板子无法走动,她也不安分。 “派人跟着她,务必促成她要做的事。” “是。” 外面的人话音刚落,蔺含烟和襄娜也对视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入夜,蔺含烟裹着披风坐在房中,拿着毛笔正画着什么。 “主子,事情都安排妥当了。” 襄娜领命,亲自去见了柳纯如一面,随后又去了她手下人的据点,安排人建立情报点,这会儿才回来。 蔺含烟头也不抬,“我知道了,你先去休息吧,我还有点事要做。” 她在画鸿夕国的路线图,几乎包含了京都前往各郡县的所有路线。 这些都是前世她亲自一条路一条路跑出来的,如今画出来,也是为了日后情报楼建立,能更快的收集传递情报。 “那郡主早些休息,襄娜在门外守着您。” “不用,你去休息吧,我可能还有一会儿。”依旧是头也不抬。 襄娜无奈,也不好再说什么,径直去了门外,安静的替她守着。 渐渐地,蔺含烟耳旁便只剩下呼呼的风声和笔触纸的声音。 她专心的投入其中,不知过了许久,她耳朵一动,一抬头,就瞧见徐奉霄站在窗外,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蔺含烟握紧笔杆,心中发虚,“你何时来的?” 烛火摇曳,照得他脸上一半明一半暗,看不清神情。 但那双发着光,仿佛一眼便能洞察人心的双眸却叫她看了真切,看得想逃。 就在蔺含烟思考要不要抓着图纸就跑的时候,徐奉霄开口了。 “你在画什么?” 说着,还翻身走了进来。 她瞥了眼图纸上弯曲的线条,“练习笔触。” 出于安全考虑,蔺含烟画的时候并未写明地名,这倒是给糊弄徐奉霄找到了借口。 徐奉霄皱眉,“你何时对练字这般上心了?” 他看着纸上弯曲的线条,一时猜不透蔺含烟的真切用意。 不知为何,蔺含烟竟有一种做坏事被抓住的挫败感,顿时有些莫名其妙。 “我做什么跟你有什么关系?倒是你,大半夜的不去巡逻京都城,跑来本郡主的闺房抓贼呢?” 见徐奉霄盯着图纸一言不发,蔺含烟眼神微闪,一把将其翻面用其余东西压住。 “本郡主跟你说话呢,徐队长。” 徐奉霄回神,抬头看向她的脸,心中有些疑惑。 这脸分明是从前那张脸,可为何给他的感觉有些奇怪? “你找王文才做什么?” 听到来意,蔺含烟顿时笑了,不是问她的就行。 她挥挥衣袖坐下,“他不是摆摊卖字吗,本郡主买他几个字,不行?” 徐奉霄下意识的转着指间的玉扳指,心思微沉。 钟寅说她确实是要买王文才的字。 “那你为何让他偷偷摸摸的进府?” 蔺含烟有些不耐,“他可是被迷过心智的人,若本郡主大张旗鼓的让他进蔺府,岂不是影响蔺府的名声?” 说罢,她又有些恼怒的看向徐奉霄。 “你大半夜到本郡主房中来,就为了问这个?” 徐奉霄抿唇不说话,却把蔺含烟气笑了。 亏她这么怕被他发现什么。 “问完了,走吧。” 蔺含烟走到他刚才进来的窗户前,做出请走的手势。 就在这时,蔺含烟眼神猛地一变,周身气势冰凉。 “唰!” 一支发着寒光的箭矢径直朝她射来。 不等她有动作,徐奉霄便一把将她拉开。 “躲起来!” 话落,徐奉霄便跃出了窗外。 躲在墙后的蔺含烟这才想起,她这里还有一尊大佛。 一旦她露出什么端倪,马上就能被他看出破绽。 “主子,有一批人突然出现,应该是冲着你来的。” 一发现不对,襄娜便走了进来。 方才徐奉霄出现的时候她便发现了,但主子没说什么,她也不敢进来,怕破坏主子的盘算。 “让暗处的人藏好,千万别被徐奉霄的人发现。” 否则,她定要被缠上一阵子了。 “是。” 襄娜走后,蔺含烟便站在窗前,看着徐奉霄和他的人同那群来路不明的人打斗在一起。 片刻,蔺含烟便笑了。 这些黑衣人是轩辕润的死士,那再熟悉不过的招式,给蔺含烟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前世,她可以说是被这些人打得不得不厉害起来的。 今生她不过将他的计谋蹉跎了两次,便出动了死士。 是轩辕润沉不住气了,还是锦叶献计表忠心? 亦或是两者都有。 见那些死士渐渐落了下风,蔺含烟眼神微闪,转头离开。 “主子,留了一个活口。” 钟寅卸了那人的下巴,将其带到徐奉霄跟前。 然,还不等徐奉霄说什么,那死士周身便出现一阵波动,旋即歪头没了声息。 钟寅大惊,“属下分明已经封了他的内力,为何他还能催动内力自尽。” 徐奉霄皱眉盯着那死士看了许久,突然伸手扒开了他的衣服,露出胸膛。 在他的心口处,赫然出现了一个纹青,同那日地牢中被杀的黑衣人的纹青图形不同,但可以看出同宗同源,出自一处。 徐奉霄面露谨慎,“这批人,怕是同轩辕润脱不了干系,将这些人的尸首清理干净,莫留下一丝痕迹。” 钟寅领命,带人先清理了起来。 徐奉霄回到方才的房间,却不见蔺含烟的身影,“你胆子不是一向很大?躲得这般严实。” 第30章 奉霄欢喜 片刻,房间里传来响动。 一个柜子从里面被人推出,那人不正是“胆小”的蔺含烟嘛。 她束手束脚地掰着自己的腿和手,好一阵才从柜子里出来。 她下意识看了外面一眼,发现钟寅正带着人收拾残局,眼中精光一闪,忙不迭地发颤。 “今日若不是你在,本郡主和手下的人怕是要将这院子染得血流成河了,真是多谢你呀!” 蔺含烟笑嘻嘻的,眼底倒是存了几分真心。 不仅不耗她一兵一卒便解决了轩辕润派来的人,还间接将她武功还不错一事继续隐藏了下去,可不得好好感谢一下。 思及此,蔺含烟连忙将巧若帮她温着的水倒了些出来。 “杯中清水,可否笑纳?” 徐奉霄眼底的笑意都要溢出来了,偏生脸上还装出一副不在意的模样。 “谁稀罕喝你的水。” 话落,却是一把将水接过去,一把倒进口中。 只瞬间,徐奉霄便皱起了眉头,“你这甜水甜得齁人,怕不是存心整我?再嚷嚷皮肤黄,我可不会管你。” 蔺含烟一愣,没想到他还记得这一茬。 有段时间她嗜糖,不论去哪,身边的丫鬟都得带着糖。 同她作对的世家小姐嫉妒她随时随地都能吃糖,便说糖吃多了皮肤会变得蜡黄,甚至丑陋不已。 蔺含烟不听,只觉得她是嫉妒。 后来她随轩辕润出去玩闹了几日,将皮肤晒黄了些,却不知怎地想起那世家小姐说的话,哭着吵着再也不吃糖了。 徐奉霄撞见后,嘲笑她小小年纪就变成黄脸婆,却在第二日给她送来上好的肤膏,这才慢慢养了回来。 自那以后,她糖吃得少了,却还是想吃些甜水,巧若便总给她备着。 重生后的这段时日,她不曾喝那壶中水,自然不知晓那是甜水了。 她愣怔地端起茶壶,揭开盖子一闻,一股甜味冲入她的鼻尖。 “还真是甜水。” 她一边感慨,巧若这般周到地给她温着甜水。 一边又觉怅然,她已经许久不曾喝这甜水了。 徐奉霄见她动作,忍不住嗤笑,“我还会骗你不成?” 蔺含烟没说话,放下茶壶,径直走到桌前坐着,直勾勾地看着他。 徐奉霄被她这架势整的懵了,他这是又惹她不高兴了? 正欲说什么,就听到蔺含烟瓮声瓮气地:“你好好说话,会死啊?” 他心中一颤,不由自主地看向蔺含烟。 此时,她正低着头,嘴巴微微撅起,看着有些不满。 但莫名的,戳中了徐奉霄心中的萌点,甚至感觉有些燥热,连耳朵都有些发烫。 他略带慌忙地移开视线,“我怎么没有好好说话?” 蔺含烟气极了,鼓着嘴巴抬起头来,“那你直说让我少吃些甜的不就行了?为何非要口是心非,先将我骂一通!” 徐奉霄一怔,突地笑了,“原来你是想让我多关心关心你呀,怎么?想哥哥了?” 蔺含烟幼时被拐时,二人生活在一处,她便整日哥哥哥哥地唤着。 如今他也有些想念了。 谁料,听了这话,蔺含烟顿时涨红了脸,火急火燎地要将他赶出去。 “跟你这无赖真是说不了一点,滚出去!下次再敢翻窗户进本郡主的闺房,本郡主就打断你的腿!” 她抓着徐奉霄的手就往外拖,愣是将他给拖出了门去。 直到门板被“砰”的一声合拢,徐奉霄才回过神来。 远处的钟寅见主子又惹郡主生气,也是没忍住叹着气走了过来。 “主子,您说您为何非要招得郡主不痛快呢?” 若是往常,徐奉霄定会赏钟寅一个白眼。 今日却不知怎地,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子去了! “收拾好没,走了。”连说话都带着些笑意。 钟寅一愣,低声嘟嚷着主子这是怎么了? 又腾出空来回话,“收拾好了。” 待院子里重新恢复冷清,襄娜才敲响了门,“主子,您没事吧?” 好半晌,里面才传来蔺含烟的声音,“无碍,巧若她们如何?” “一发现不对,属下便给她们熏了迷香,此刻正睡着呢。” “好,你也去休息吧,天色不早了,我也乏了。” 襄娜退下后,蔺含烟在屋中叹了口气。 都是重活一世的人了,她怎么还像个顽童一般,同徐奉霄争起那没意义的事来。 下次,她定要将窗户焊死了,叫他再也进不来。 想明白后,蔺含烟将画了一半的路线图折好收起,吹灭了油灯。 翌日一早,襄娜出门办事,就听到京都城柳家千金被抱错的消息传得绘声绘色,连忙命人将消息传了回来。 待暗卫将此事说了后,蔺含烟便让其退下了。 她不由看向李书瑶院子的方向,心想,她如今挨了二十五个板子,伤上加伤,想是离不了蔺府。 那这出好戏,便由她去替她看一看罢。 “走吧,阿姐定会去柳家走一遭,我们此时去还赶得上。” 说着,蔺含烟就带着巧若和巧玲出了院子。 如她所料,刚走到正院,就瞧见蔺清雅急急忙忙地往外走。 “阿姐,我同你一道去。” 蔺清雅顿住,“你也知道了?” 蔺含烟叹气,“此事闹得这般大,我又怎能不知?纯如姐姐自小便对我照拂有加,出了这档子事,我自是要去为她撑腰的,若此事是有心人为之,我也是不能轻易放过的。” 见她眉眼间都是正经,蔺清雅想了想,便应了下来。 以依依的身份,到了往那一站,怕是也能威慑一下有心之人。 “柳家正值多事之秋,纯如心中怕是也不好受,到了那后,你得同我寸步不离,不可闹出什么事来,可知晓?” 若纯如当真不是柳家女,她们作为闺中好友,也不能闹事,将她们之间的情分彻底磋磨了去。 “阿姐放心,我定紧紧跟着你,绝不会胡乱生事的!” 得了保证,蔺清雅才安了心,带着她坐上马车,往柳家去了。 而此时的柳家正厅内,亦是有些混乱。 柳夫人坐于高位,不怒自威,“你说你是我柳家女,可有证据?” 昨日如儿回来便告知她,此女想博太子青眼,自愿作假证,差点冤枉稚真郡主。 此等大事,当即引起了柳夫人的重视。 第31章 真假千金 犹记得在老家时,此女安分守己,僭越的事是从没做过,很是得她心意。 就连说要将她带来京城,她也是百般推辞,担心给她们丢脸。 不曾想,这才到京城没几日,便被这花花世界迷了眼,露出了马脚。 她本想今日一早便命人将她送回去,免得失了这仅有的情分,不曾想,她竟当街扬言自己才是柳家女,这消息不出片刻便传遍了京都城。 她气极,心知这是柳嫣儿想留下使的计谋,却又不能不顾柳家颜面强行将她送走,只好带回来仔细盘问。 只见柳嫣儿跪在正中,哭得梨花带雨。 “夫人您知道的,嫣儿自小没了爹娘,靠着到处混饭吃才活到今日,能跟着你们来京都,嫣儿心中万分感恩。 昨日之事嫣儿自知有错,甘愿回到嫣儿自小长大的地方,可府中下人却极尽编排嫣儿,说嫣儿一介孤女,竟还妄想飞上枝头当凤凰。 可嫣儿的出身,又岂是嫣儿能选择的!” “既决定不了自己的出身,便替自己争一个未来,若你当真是个人穷志不穷的,本郡主倒也佩服你。 只可惜,你只是个想靠着耍小聪明登高之人。” 蔺含烟和阿姐一左一右将柳纯如护在正中走了进来。 刚到正厅门口,她便听到柳嫣儿哭着作戏。 三人在门口听了一阵,实在是为她的厚脸皮感到咋舌。 好不容易等到她消停了,蔺含烟自是要抓住机会挖苦她的。 柳夫人见三人来,有些心惊,立即走了过来。 “郡主,清雅,你们怎么都来了?” 蔺清雅露出安抚的笑容,“伯母,柳家出了此等大事,我和妹妹又同纯如交好,自是要来看看的。” 蔺含烟附和,“是呀伯母,我和阿姐是来替纯如姐姐撑腰的,这柳家的血脉,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冒充的!” 她虽目不斜视,却也叫柳嫣儿感受到了一股很大的敌意,隐隐有些不安。 见两人都这般替纯如着想,柳夫人心中甚慰,连忙谢过后才看向自己的女儿。 她满脸关切,话中的担忧藏也藏不住,“如儿,娘不是让你就在房间里别出来吗?这里的事儿娘来解决就好了。” 柳纯如摇头,握住她的手。 “娘,事关柳家血脉,如儿又怎么坐得住呢?若她当真是柳家千金,如儿自是要腾出位置给她的。” 柳夫人满是心疼,“胡说什么呢?你是娘一手带大的,娘又如何不知谁才是我的亲生女儿?” 前世,柳夫人也是这般信心满满,直到柳嫣儿露出胎记,她坚定的内心也遭到了动摇。 “夫人,嫣儿身份低微,不敢攀交贵府,可若不是铁证如山,嫣儿又如何会戳破此事呢! 纯如姐姐待嫣儿极好,嫣儿不愿做对不住她的事,可嫣儿也渴望母亲的关怀啊!” 蔺含烟面上不嫌,看向柳嫣儿的眼神却满是嘲讽。 为了名正言顺地留在络绎不绝的京都城,柳嫣儿的谎言当真是信手拈来。 柳夫人气极,“好,你既说你是我柳家血脉,那你且拿出证据来!” 柳嫣儿目露哀怨,“连夫人也觉得嫣儿是在无理取闹吗?” 柳夫人一言不发,端看她能做出什么事来。 见状,柳嫣儿泪如雨下。 “只希望夫人待会儿莫要惊讶!也莫要觉得对不住嫣儿便好!” 蔺含烟冷笑,“莫要再装神弄鬼,此处,除你之人的时间都极为宝贵。” 柳嫣儿依旧跪在地上,听了这话也没说什么,只朝柳夫人俯身,“还望夫人屏退左右。” 柳夫人一时有些疑惑,却见女儿肯定地点头,便让正厅中所有的下人都出去了。 待正厅只剩下她们五人,她才道:“人都走了,你说吧。” 柳嫣儿一声不吭地直起身来,解开衣衫露出左手臂膀。 见状,柳夫人大惊。 因为那臂膀处有一暗青色的图案,仔细看去,像极了一朵莲花。 “这,这怎么会?” 不仅是她,就连蔺清雅都微微惊了一下。 “不过是一处极为相像的胎记,有什么大不了的?来人,给本郡主打水来!今日,本郡主就要亲自洗掉这假冒的胎记!” 蔺含烟直勾勾地盯着那图案看,似要将它给撕了去! 不多时,便有丫鬟端着一盆水来。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将那画出来的东西给擦干净!” 丫鬟不敢不听,连忙拿出手帕沾了水,朝柳嫣儿的臂膀擦去。 可无论她怎么擦拭,那图案都不变色,不消失。 直到臂膀隐隐泛红,柳嫣儿才包着眼泪看向蔺含烟。 “郡主这是想让人生生将嫣儿的臂膀给擦出血才作罢吗?” 蔺含烟看她一眼,冷哼一声,“谁晓得你是不是用了什么药水,才导致那图案怎么都擦不掉的。” 丫鬟停了手,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不过蔺含烟却未错过柳嫣儿眼中的一丝慌张。 见她还想说话,蔺清雅连忙制止,“依依,不可胡闹。” 蔺含烟不服气地转过头去,却也不再言语。 见她没了话说,柳嫣儿微微松了口气,转而看向众人。 “你们只道嫣儿的胎记是假的,为何不看看纯如姐姐的?” 此刻,她是装也不愿装了,直接将矛头指向柳纯如。 闻言,柳纯如手都在发抖,眼眶微红。 她转身看向柳夫人,缓缓跪了下去。 “娘,如儿有愧母亲,还望母亲原谅。” 柳夫人顿时如天打雷劈,愣在原地。 “如儿,你……” 柳纯如解开衣衫,露出左手臂膀,让那丫鬟也来擦拭她的胎记。 蔺清雅心有不忍,“纯如。” 柳纯如抬头,满眼坚定,“清雅,放心。” 莫名的,蔺清雅便安心了许多。 丫鬟拿着浸湿了水的手帕过来,咬着唇轻轻擦拭。 柳纯如皱眉,“用力。” 丫鬟用力,反复几次,那胎记竟是不见了。 柳夫人大惊,捂住嘴不知作何感想,“怎么会,这怎么可能?!” 不仅是她,就连柳纯如都微微惊讶了一下。 世间当真有此神奇的药水? 反观柳嫣儿,眼中满是笑意,那女人果然没骗她。 “夫人,嫣儿没有骗您!” 说着,柳嫣儿就要跪下磕头。 在落地前的一瞬间,一只脚背勾住了她的额头。 “急什么?纯如姐姐可还有话要说呢!” 第32章 不打自招 柳嫣儿抬头,看着蔺含烟的眼神满是不甘。 “郡主这是何意?你就非要同嫣儿作对吗?” 蔺含烟挑眉,“说这话前,你要不先看看纯如姐姐有何话要说?” 柳嫣儿一愣,这是何意? 她慌忙看向柳纯如,“纯如姐姐。” 只见柳纯如黑着脸,沉声道,“我可没有你这样的妹妹。” 话落,柳纯如退下另一边的衣衫,在她右手的臂膀上,赫然是一个莲花状的胎记。 柳嫣儿大惊,“你右边怎么还有一个?” 柳纯如不作答,只微微一笑,招呼着那丫鬟,“来,试试这边的能不能擦掉。” 那丫鬟愣了一下,才又将手帕浸湿了水,在她右手上不停擦拭。 可这次,无论她怎么擦,那图案都擦不掉。 柳纯如的眼神渐渐变得黯淡无光。 若说左手的胎记被擦去,她还觉得神奇,可如今,心中只余阵阵失望。 依依说得对,此女不可留。 丫鬟的眼中露出错愕,嘴里喃喃道:“不应该啊,怎么会擦不掉呢?” 蔺含烟眼神一沉,一把抓住了丫鬟的手,“为何不该?为何一定要擦掉? 说!你是谁的人,竟敢连吏部尚书的千金都敢陷害!” 那丫鬟眼中满是惊慌,“郡主饶命,郡主饶命啊!奴婢不知这是怎么回事!” “呵,不知?好一个不知!待本郡主将你送去大理寺地牢,看你还是不是这番说法!” 她一把将丫鬟甩开,再不多看一眼。 丫鬟脸色变得煞白,陷入无边的怀疑中,她不知晓此事究竟是为何发展成了这般模样。 就在这时,柳纯如撩起衣衫,站起身来,侧过头道:“清葳,进来。” 话落,众人便一道听到开门声,不多时,清葳便绕过屏风走至人前。 “小姐。” 只见她手上拿着一块白帕子和一根麻绳。 “将这个丫鬟绑起来,莫要让她有逃跑的机会。” “是!” 清葳领命上前,将帕子塞到丫鬟嘴中,再仔细将她绑了起来,便退到了一旁。 全程,那丫鬟都没有丝毫反抗,许是被震惊到了。 看到这一幕,柳嫣儿心中很慌乱,双手交叠不停地抠着衣衫。 “纯如姐姐,你这是做什么?” 柳纯如一笑,“怎么,很惊讶吗?为何我的胎记在右侧,为何我的丫鬟直接拿着麻绳进来?” 柳嫣儿呆呆地点头。 “因为我的胎记本就在右侧,因为我对你早有防范,柳嫣儿,你当真以为你偷看到了我的胎记,自行伪造一个便想顶替我的位置吗?异想天开! 从今往后,你就在牢狱里过完一生吧!” 听到“牢狱”二字,柳嫣儿顿时回神,一把扑上前抓住了柳纯如的衣摆。 “不是的纯如姐姐!嫣儿不是有意要害你的!是李书瑶,是她说只有我顶替了你的位置,才能享尽荣华富贵,得太子青眼。 这一切都不是嫣儿的主意,嫣儿是被她逼得,纯如姐姐,求你饶了我吧!” 此话一出,真相大白! “你,你这个白眼狼!你居然这么对我的如儿!” 柳夫人指着柳嫣儿破口大骂,全然不见了最初的和颜悦色。 要不是蔺清雅一直拉着,只怕是要冲上去给柳嫣儿来上一巴掌才算作罢。 柳纯如一把扯出自己的衣摆,眼中满是失望。 “若不是我略施小计,你只怕还不愿说真话吧? 柳嫣儿,我自问没有任何对不住你的地方,可你为何要这般害我!” “不是的,我没有要害你,我……” 柳嫣儿嚎着嚎着,突然就愣住了。 “略施小计?不可能!你怎么可能知道我要做什么?!而且你方才分明同夫人下跪了,你骗我!你骗我!!” 柳嫣儿撕心裂肺地吼着,几次上前扑向柳纯如,都被她后退几步轻巧躲过。 她失魂落魄地趴在地上,不停地摇头,“怎么会变成这样,她说了是万无一失的!她居然骗我!她敢骗我!!啊啊啊啊!!” 柳嫣儿像个疯子一样在地上大叫,不停垂着地面,几下就将手肘垂红了。 这下,就连柳夫人都忍不住抱着柳纯如痛哭。 “如儿啊,娘的如儿!你可吓死娘了!” 要不是女儿聪明,她只怕真的就信了柳嫣儿的谎言,让一个冒牌货登堂入室。 还说什么得太子青睐?这般不知羞耻的女子,恐会给柳家遭来祸端! 柳纯如眼眶发红,却还是强忍着拍了拍她的后背。 “娘,别怕,纯如就是您的如儿,有如儿在,不会有人能伤害您和爹的。” 好一会儿,柳夫人才泪眼婆娑地抬起头来。 “可是如儿,这胎记又是怎么一回事?” 柳纯如看了眼几近疯狂的柳嫣儿,缓缓说道:“这就得问问柳嫣儿,命人往那水里加了什么东西,竟能让真的胎记消失无踪,假的胎记毫发无损了。” 听到这儿,柳嫣儿再次震惊。 “你的胎记在左边,你的胎记就在左边对不对!!你骗我在右边,害得我露出了马脚,你好狠毒!” 说着,柳嫣儿突然蓄起一股劲,想要冲上去抓花柳纯如的脸。 “如儿!” “纯如!” 柳夫人一脸震惊,忙不迭地侧身想要将柳纯如护在怀中。 蔺清雅更是直接挡在了她身前。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蔺含烟一脚踹向柳嫣儿的腹部。 柳嫣儿吃痛,脸色巨变,“咚”一下撞到身后的桌椅上,倒作一团。 “你这人当真是死性不改,事情发展都到了这般地步,不想着怎么减轻罪行,反而想害纯如姐姐,当真是狼子野心!” 话落,蔺含烟沉着脸又扬声道,“肖少卿,还不进来是等着本郡主来请你吗?” “郡主此言差矣,下官这不是等着您发号施令吗?” 肖沉羡打着哈哈,带着一堆人走了进来。 一看到屋内的场景,他忍不住倒吸一口气。 好好的桌椅板凳,怎么破得像是刚从难民地捡回来的! 战况这般激烈,是有多少人在打啊! 躺着两个,站着五个,其中一个还是怒气冲天的蔺含烟。 肖沉羡恍然大悟,有一个郡主在,都够柳嫣儿受的了! 得罪谁不好,得罪稚真郡主,真是该! “来人,将倒地的两名女子抓起来,即刻送往大理寺地牢,严加审问!” 第33章 暂躲片刻 闻言,蔺含烟冷笑。 “肖少卿如今是越发清闲了,犯人都要亲自送到你手上,你才肯收?” 肖沉羡心中一紧,完了,经过这两天的相处,他竟忘了郡主是个不好相与的,一不小心将真实面目露了出来。 他连忙打着哈哈,“郡主这是说的哪里话,下官不是怕贸然进来,冲撞了各位吗? 郡主放心,回去下官定好好审问此女,给郡主一个完美的交代。” 深知这背后弯弯绕绕的蔺含烟瞥了他一眼,这些话,她也就只能听听。 李书瑶如今卧病在床,无论柳嫣儿怎么攀咬都无法将她绳之以法。 加上李书瑶背后的人是轩辕润,便更加伤不了分毫了。 “行了,记得将结果告知门外那些看戏的,纯如姐姐的身份岂容他人随意挑衅。” 闻言,肖沉羡也正了神色,连忙拱手,“是。” 起身回头,却发现柳嫣儿的衣衫滑落手腕,顿时用手捂着眼睛转过头去。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快将她衣裳整理整理!若是叫人看到成何体统!” 见状,蔺含烟幸灾乐祸地笑了。 原来肖少卿怕这个啊。 笑完,蔺含烟余光瞥到阿姐正看着自己,一下笑不出来了。 趁着肖沉羡还在,忙问,“肖少卿,你审问柳嫣儿时,本郡主可否能在场?你也知晓,本郡主同纯如姐姐关系好,自是不能让柳嫣儿逍遥法外的。” 肖沉羡沉吟片刻,若是以往,他定是不同意的,但今日来的时候,霄哥特意嘱咐了,不论郡主有什么要求都答应她。 他莫名的看了她一眼,最近她是吃了什么药,变化这般大,连霄哥都不同她互呛了。 “郡主发话,下官定是愿意的,只是大理寺审问手段颇为血腥,下官担心郡主看了会有所不适啊。” 肖沉羡故作犹豫,虽然霄哥有命,但他可不想背锅。 蔺含烟连忙摆手,“无碍,本郡主远远的看着就行,走吧走吧。” 她只是为了躲阿姐才说要去大理寺,去了到底真看假看也无人知晓。 就算柳嫣儿说了实话,这罪名也安不到真正的罪人头上,就当是去玩一圈儿了。 想着,蔺含烟也同阿姐说了一声。 “阿姐,你就在这儿陪着伯母和纯如姐姐,我随肖少卿一同去看看,定不会让幕后之人逍遥法外!” 话落,蔺含烟便急匆匆的跟着肖沉羡跑了。 以她阿姐的聪明智慧,定能发现端倪询问纯如姐姐。 纯如姐姐经不住询问,定会下意识的看她,那她就完了。 还是早点逃离这个是非之地的好! 到了大理寺,蔺含烟就瞧见徐奉霄正跟大理寺卿说着什么。 她这是从一个火坑跳到了另一个火坑? 正犹豫着,就听到肖沉羡一个大嗓门,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霄哥!我把人带回来了!郡主也来了。” 这下蔺含烟是想走也走不掉,干脆佯装无事的走了过去。 “依依见过周伯父。” 大理寺卿周朗同爹爹交好,她自是要打声招呼的。 周朗笑呵呵地看着她,“郡主今日怎么有空光顾大理寺啊?” 他眼睛瞟到后面的柳嫣儿,恍然大悟,“是为了柳家的事?处理得如何了?” 肖沉羡将方才发生的事仔仔细细地说了一通,“说来,此事还要多亏柳小姐早有防备,否则定会被此女顶替了身份。” 周朗一脸严肃,看着柳嫣儿的眼神有些不忿,“不错,顶替朝廷命官的血脉可不是小事,你定要仔细审问,看看这底下是否藏着什么阴谋。” 肖沉羡拱手,“大人放心,沉羡定不负所托!” 周朗点了点头,继而又看向蔺含烟,“伯父还有事,今日便不陪你了,改日我提上两壶好酒去找你爹爹好好聊聊。” 蔺含烟笑笑,“好,那依依回去便同爹爹说,让他备些好菜,静候伯父的光临。” 周朗哈哈一笑,同徐奉霄打过招呼后便带着人走了。 蔺含烟看着他的背影,心中有些感慨。 前世爹爹被摘了乌纱帽后,时常来往的好友知己都疏远了去,只有周朗不顾旁人的眼光,时常帮衬着他们一家。 后来更是因为极力反对轩辕润,被暗中杀害。 她在边关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险些被俘,回京同轩辕润算账时,又被支去剿匪。 说来,她上一世当真是亏欠了许多人。 与此同时,肖沉羡想叫她一道去审问柳嫣儿,却见她瞧着大理寺卿的背影发神,下意识地看向徐奉霄。 徐奉霄朝他摆摆手,他便悄无声息地带着人走了。 待肖沉羡走了一段路回过头来时,发现霄哥一动不动地看着郡主,心神一震,不由冒出一个念头,霄哥怎么像望妻石一般。 对此全然不知的徐奉霄轻皱眉头,有些心神不定。 近来,他发现她总是瞧着容易发神,周身还带着些悲戚的情绪,让他有种似有似无的别离感。 仿佛只要眨个眼,她便能消失得无影无踪,离他越来越远。 思及此,徐奉霄没忍住开口,“那门框就这般好看?” 蔺含烟回神,缓缓转身,一看到徐奉霄那张脸就想起昨夜同他争那没意义的事,心里百感交集。 “自是比你好看一万倍的。” 听了这话,徐奉霄方才躁动的心归于平静。 他轻声嗤笑,“你是第一个说我不如门框的。” 话落,他便转起手上的扳指来。 这小狐狸,要嘛不说话惹人心慌,要嘛说话惹人心急,当真难伺候。 蔺含烟不知晓他心里的小九九,只撇撇嘴问:“你方才同周伯父说什么呢?也给我说说?” 这下,轮到徐奉霄摆架子了。 他双手环胸,好整以暇的看着她,“我为何要同你讲。” 蔺含烟一时有些来气,“让你说是给你机会,你还拿起乔来了?说不准本郡主还知晓点什么内部消息呢?” 若她记得不错,周朗这几日正为了调查失踪幼童一事忙得脚不沾地。 方才同徐奉霄交谈,要么是让他从旁协助,抓住人贩,要么是让他加强寻访,减少此类事件的发生。 巧的是,她正好知晓此事的源头,偏生徐奉霄不说,她也不好暴露自己。 “就你?整日帮人出风头,打打杀杀的,能知晓什么消息?” 第34章 迎风酒楼 说完,徐奉霄脑海中突然出现昨夜,蔺含烟气鼓鼓地问他能不能好好说话的画面,顿时一阵燥热,慌忙移开了视线。 见他突然停下,蔺含烟急了,“继续说啊,往日不都是骂完我就告诉我了吗!” 徐奉霄没好气地看她一眼,怎么有人上赶着找骂的,“周大人让我帮他留意京城有没有人贩子,让我加强巡逻。” 蔺含烟眼睛一亮,顿时有些幸灾乐祸,“那你现在岂不是又这个又那个,有的你忙咯!” 徐奉霄轻“啧”了一声,“什么又这个又那个,能不能好好说话?” 蔺含烟梗着脖子怼,“不能!不过我还真知道有个地方,或许能有点线索。” 前日她从轩辕润手上搞来的那个酒楼,可不简单。 那下面的地下室,什么都有。 徐奉霄不当回事,“行了,你赶紧回府去吧,当心人贩子把你当幼童抓起来了,这次我祖父可救不了你。” 蔺含烟不高兴了,“我跟你说认真的!我带你去个地方,你跟不跟我去?” 徐奉霄一愣,低头看向蔺含烟的眼睛,第一次看到了一种名叫认真的情绪。 只见他嘴角一勾,笑得妖艳,“哟,郡主大小姐也有认真的时候。” 见他没个正形,蔺含烟转身就走,语气淡淡,“本郡主当真是看错了你,居然同你白费口舌这么久。” 实则心里气死了!! 徐奉霄见她走路都带风,就知晓她心中定然不平静,哈哈大笑了两声才跟了上去。 “去去去,我跟你去还不行?” 片刻,两人站在迎风楼下,你看我我看你。 徐奉霄依旧是吊儿郎当的样子,“这不是轩辕润的酒楼,你带我来这儿做什么?” 蔺含烟瞄他一眼,直接叫轩辕润,胆子还挺大。 随后又佯装恼怒地说,“注意用词,这家酒楼现在是我的。” 话落,她不知道从哪翻出一张地契甩了甩。 那表情嘚瑟的,就差脸上没写着“我是地主婆”几个字。 徐奉霄失笑,眼中还带着些不曾察觉的宠溺。 蔺含烟抬手一挥,就带着他往里走,“走,先进去闹一闹。” 一进门,她就大张旗鼓地叫着:“掌柜的,速来见本郡主!” 很快,掌柜就从一道门帘后面走了出来。 “小的参见郡主,参见骁骑将军。” 蔺含烟摆摆手,佯装无所事事地让掌柜将账本给她看看。 掌柜的面露纠结,好一会儿才说,“郡主有所不知,账本向来都是前主子保管的,如今不在小的这儿,不如等小的将之前的账本取来,再送到郡主府上?” 闻言,蔺含烟有些生气,“昨日这酒楼的主子就换成了本郡主,为何还将账本往轩辕润府上送?你是不将本郡主放在眼里?” 掌柜的能屈能伸,连忙跪下,“郡主息怒,实在是送账本的伙计没反应过来,还望郡主恕罪啊!” 蔺含烟不悦地盯着他,眼底飞快闪过一丝隐忍,若不是时机不对,她当真想将此人的脑袋砍掉。 这个掌柜,帮着轩辕润做尽坏事,死一百次都不足惜。 就在这时,徐奉霄伸手碰了碰她。 蔺含烟回神,“怎么,你也要替他求情。” 徐奉霄瞬间读懂她的含义,笑着开口,“这酒楼是轩辕润给你的,你找轩辕润岂不是来得更实际些。” 蔺含烟笑了,“难怪你求着本郡主带你来呢,原来你看轩辕润不顺眼啊!行,本郡主这就去找他!” 听了这话,徐奉霄咬了咬牙,这丫头当真是逮着机会就占他便宜。 蔺含烟起身准备离开,那掌柜的就急了,“郡主且慢!这两日的支出楼中都有备份,小的这便命人将账本取来。” 她当即冷哼,“早这么不就行了,非得本郡主找轩辕润不可。” 掌柜的低头,眼中闪过一丝杀意。 他以为他隐藏得很好,其实早已被两人发觉,只是装作不知。 没多久,账本便到了蔺含烟手中,她随意翻了两下,只在其中几页停顿了稍久,就将账本还给了掌柜,嘱咐他日后莫要再将账本送去东宫,便带着徐奉霄大剌剌地走了。 走了一段路后,蔺含烟才开口:“怎么样,跟本郡主出来这一趟,值吧?” 徐奉霄睨她一眼,却不见任何轻视之意。 迎风楼坐落京城最繁华的位置,按理说想要进什么食材都能轻而易举地弄到。 但账本上,却有一处写着东西是从巍山送来的。 巍山地势偏僻,百姓贫穷,朝中时常拨款送去,又哪里有食材能送来京都。 “本郡主曾撞见一辆四周都被黑布封住的马车,在深夜进了这迎风楼,本郡主跟上去看,发现从上面下来的都是些孩童,此事说不定跟你们调查的事情有关。” 徐奉霄眉头轻蹙,看向她的眼神充满探究,“你是何时发现的?” 见他如此,蔺含烟便知晓他在怀疑自己。 可是没办法,此事当真是重生回来的前日发现的。 前世她发现端倪同阿姐说了,但随后发生一系列的事,阿姐便病倒了,她也自顾不暇,哪里记得这些? 如今有机会救下那些孩子,她自然要说的。 她伸手指着自己还未愈合的额头,“喏,就在我头磕破的前几日,我还没来得及说呢,你若不信我,咱们今晚就去这迎风楼瞧一瞧,如何?” 看着她被小绷带遮着的伤口,徐奉霄皱眉。 “你自磕破了头就整日在外晃,到底是什么值得你这般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说完,他也不等她说话就加快了脚步往前走,独留她有些愣怔地站在原地。 ——到底是什么值得你这般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刹那间,蔺含烟的心间破了一道口子,源源不断地涌进冰冷的空气,刺得生疼。 是恨。 是亲自葬送阿姐、爹娘、舅舅和无数人性命的恨。 额头的伤,是她借来对付仇人的伤,只要不流血,不痛,她便可当作无事发生。 可今日,有人问她,值得吗? 倘若可以,她会说,值得,因为这能换回无数人的命。 走了一段距离的徐奉霄一直注意着身侧,发觉她一直没跟上来,心陡然一跳,连忙回头。 他看见他和她隔着人海,两两相望,眼前那人眼眶微红,身体摇摇欲坠,仿佛下一刻便会支离破碎。 那一时刻,他觉得他们之间,不止隔着人海。 第35章 夜探迎风 入夜,蔺含烟一改面貌,将自己伪装成男子,身着深色衣衫,悄悄来到迎风楼后院。 自白日同徐奉霄分道扬镳后,她便不准备同他一起来了。 她本意是取到东西后交给他,由他去处理后续事宜。 所以他来不来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东西,她该给谁。 与此同时,迎风楼内人来人往,很是热闹,同冷清的后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正好给了蔺含烟足够的时间。 她熟门熟路的摸到一道木门前,仔细听了听,确认里面无人,才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 这是迎风楼掌柜的房间,同样,亦是藏着最多秘密的房间。 在正前方的书架上,放着一些积了灰的书本。 而书架旁一根立着的灯杖,便是通往她此行目的地的重要媒介之一。 只见蔺含烟面露凝重,左手握住灯杖,右手拿着一颗石子,右脚立于一块地板上方。 就在一瞬间,她同时移动灯杖,踩住地板,再将右手的石子飞向墙上的凸出。 “啪!” 三关齐触,一道地板才自她身前往下沉去,露出一层又一层的台阶。 若漏下任何一处,都会招来麻烦。 只见蔺含烟捡起了方才丢掉的石头,缓缓往那台阶而去。 台阶不长,但昏暗无光。 她拿出早早备好的火折子点燃,入目的通道潮湿不已。 越往下走,便能看到亮光,但蔺含烟并未将火折子熄灭。 她加快脚步走到台阶最下面,左右看了看,将一个朝下的扳手往上一抬。 只听上方传来一阵响动,通道两旁摇曳的烛火便熄灭了。 如此,蔺含烟才放心的往前走去。 这是一个机关,一旦有人进来便会自动开启防御,只要后面的步子走错一步,你便可能葬身于此,最好的解决方式便是将其还原成无人进来的模样。 她举着火折子往前走,期间路过了一处岔路口,她瞧也未瞧,径直往前,走到一处较为空旷的地方才缓缓停下。 这里,正是她所行的目的地。 为了掩藏他们真正藏匿的东西,此处摆满了酒坛子,乍一看只以为是个酒窖。 蔺含烟灭了火折子,径直朝一处角落走去。 她将挡在前面的酒坛子轻轻挪开,从一个暗格里取出了一个小盒子。 这个盒子里装的正是这些年,各地拐卖幼童的名册,以及这些幼童的去处。 小小一本,却记录着无数家庭的妻离子散。 她将本子拿出来,又将盒子塞回去,变回原位,而后又去了另一个方向,以同样的方式取出了另一个小盒子。 这个盒子里装着的是轩辕润藏的银票,是他单独开辟出来的,连掌柜也不知晓。 若不是她前世偷偷跟踪撞见了,只怕她也找不到这个盒子。 这些银票,可是轩辕润用来养私兵的重要支出,没了这些东西,他势必会再次收揽大量钱财,也更容易露出马脚。 她将银票全部搜刮,准备离开,却听到她方才下来的地方传来声响。 蔺含烟脸色一变,此时再出去已经来不及了,就算要从那处岔路口出去也会碰到来人,只能找地方藏着! 大酒坛子?柜子后面? 不行,都不行! 她抬头一看,发现一处通风的风箱,死角处刚好能藏下她。 “殿下,那蔺含烟白日带着徐奉霄来只看了眼账本便走了,瞧她那心大的模样,定不会发现任何端倪。” 掌柜的谄媚的同轩辕润说着话,语气中的自信就差拍拍胸脯担保了。 轩辕润眸子一凝,语带寒霜,“蔺含烟近来毁了孤不少算计,正是孤的眼中钉,若下次她再寻你要账本,你切记用处理过的,切不可叫她找出问题。” “殿下放心,小弟定会仔细替您守好您的东西,断不会叫他们寻去半点。” 轩辕润瞥他一眼,心情渐佳,“你同你阿姐一样,很是合孤心意。” 不错,这个自称小弟的人正是锦叶的胞弟锦时,姐弟俩一人在明一人在暗,助轩辕润成了许多大事。 锦时面露欣喜,又控制着度,不让人觉得自傲。 “得殿下看重,是小弟的荣幸!” 交谈间,两人便来到了这放满酒坛子的地方。 轩辕润看着满地的大酒坛子,神色莫名,“近来徐奉霄也盯孤盯得紧,不过是个臭看门的,竟敢四处给孤找不痛快!” 自从徐奉霄接任了守卫队队长一职,很是利用职务之便捣毁了轩辕润不少地方,让他很是头疼。 “殿下莫气恼,只要殿下伸手同那边的人知会一声,少不了人给那老不死的找不痛快。” 听到这话,蔺含烟眉间迸发出刺冷的寒光。 他们口中那老不死的,正是于她有救命之恩的镇国将军,徐奉霄的祖父,徐乾坤。 若轩辕润敢动此人,她定不顾一切,直捣轩辕润的黄龙。 “在孤登上皇位之前,边关还需靠他守着,待无用了再除吧,行了,你快去替孤将那名册拿来。” “是!” 锦时拱手,连忙走了过去。 见状,蔺含烟眸子微闪,怎么这么巧就要那名册了? 轩辕润恰好开口,语气中满是得意,“孤结交了一位盟友,他所需的,正好是孤有的,有此名册供他随意挑选,对孤的大计也有帮助。” 对即将发生的事全然不知的锦时也是哈哈的点着头,不停说着恭维轩辕润的话。 他将那盒子取出,径直送到了轩辕润跟前。 “殿下,请过目。” 锦时低着头,将盒子打开。 正欲伸手取物的轩辕润顿时大怒。 “这盒子怎么是空的?!” “什么?!” 锦时连忙抬头,见盒子里当真空空如也,瞪大了眼睛。 “不该啊,此地只有小的知晓,断不可能有人进来取走,除非……” 他一改先前的恐惧,目露凶光,“除非,有人摸了进来!” 轩辕润脸色一变,“不好,快走!” 话落,两人急急忙忙往外赶去。 来到房间,轩辕润立即发号施令。 “但凡见到行踪诡异之人,立刻抓到孤跟前来,生死不论!” 话落,阴暗处“嗖嗖”几下,将这个消息四处扩散。 与此同时,躲在暗中发现异常的徐奉霄也皱起了眉头。 只进去了片刻便吩咐大肆搜寻,里面定是发生了大事。 联想到白日蔺含烟对他发出的邀请,和此时迟迟不见的身影,徐奉霄心生凉意,当即命人寻找蔺含烟的踪迹,他绝不能让她落到轩辕润手中。 轩辕润站在房中,神色变幻莫测,突的眼皮一抬,“调虎离山!” 又迅速掉头往下走去。 待两人带着人仔细搜查了一番,都未找到可疑之人,轩辕润怒不可遏,砸毁了许多酒坛。 锦时突然目露狠辣,“殿下,还有一条路。” 那条路,直达东宫! 第36章 逃出生天 再说蔺含烟,自轩辕润和锦时离开后,她便悄悄的往那条岔路口去。 她随着通道左拐右拐,脚下生风,用了一刻钟的时间才走到尽头。 她知晓这条道路通往东宫,还是通往轩辕润的寝宫,但她别无他法。 她将耳朵贴着墙,听到一道平缓的呼吸声,她猜测此人正在睡觉,便轻手轻脚的攀上墙,待位于地面,她才轻轻将暗门推开一条缝。 通过缝看出去,床上确实有一女子在休息,不过是背对着暗门的。 蔺含烟轻轻松了一口气,轻手轻脚的将暗门打开出去,关上,再走至窗前。 “蔺含烟。” 她顿时愣住,又心下生疑,她都这副打扮了,还能被认出来? “本宫定会灭了你,助殿下登上帝位。” 闻言,蔺含烟眉头轻蹙,似乎有些不对? 她缓缓回头,发现那女子依旧背对着睡着,明显是在说梦话。 不过,蔺含烟的脸色却渐渐沉了下来。 锦叶,你想灭了本郡主,本郡主也想灭了你。 前世的仇和怨,本郡主可是铭记于心,半点不敢懈怠。 你定要睁大眼睛瞧好了,本郡主是如何将你从这金窟里推向刑场! 她不再停留,翻窗而出,一边还注意着避开东宫的暗卫。 此时此刻,感受着无数道气息的蔺含烟不得不感谢前世强逼着练内力的自己,否则她定会因没能隐藏自己的气息被当场抓获。 就在这时,院子里突然传来许多脚步,是轩辕润回来了! 蔺含烟面露警惕,她凭双脚离开暗道,轩辕润却有四脚马。 若她动作慢些,待他反应过来赶回东宫,当即就能来一个瓮中捉鳖! 察觉到越来越多的气息往这边靠近,蔺含烟心一紧,寻了个气息最薄弱的地方跑去。 “人在这儿!” 只听一声大喊,东宫之人便都朝这边聚了过来。 蔺含烟同时同好几个暗卫缠斗,还能抽出空来看轩辕润走到哪儿了。 “抓住她!” 远远地,轩辕润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只听蔺含烟一声冷笑,变化着声线道:“抓我?滚回娘胎再去修炼修炼吧!” 她摸出几颗不知从何处顺来的石子,“突突突!” 一连几下都正中暗卫胸膛,正好给了她离开的机会。 见她纵身一跃就要往东宫外飞去,轩辕润急了,当即运起轻功追了上去。 “无耻小儿,竟敢独闯孤东宫,找死!” 话落,他朝蔺含烟的方向猛地呼出一掌。 注意到此招式的蔺含烟当即落地,改变方向躲过此招。 与此同时,暗卫也追了上来,将她围作一团。 轩辕润狞笑着,“看你还往何处跑!” 蔺含烟懒得同他废话,抓过其中一个暗卫便断其颈骨,从他腰间抽出一把软剑。 见到这一幕的暗卫们露出了稀有的惊讶表情。 知晓他们腰间仓软剑的人,少之又少! 此人,定有问题。 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暗卫们都发起了猛烈了进攻,就连轩辕润都紧锁着眉头,用洞察的眼光注视着蔺含烟,企图看出什么端倪来。 谁料,蔺含烟手持一柄软剑,竟有无懈可击的架势,将暗卫一个接一个的绞杀。 可他们人多,长此以往下去,蔺含烟定会因体力不支被擒。 要想离开,必须使用特殊手法! 只见她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拿着软剑立于人前。 “这游戏老子玩腻了,你们自己玩儿吧!” 话落,她背在身后的手立马扔出出几枚黑弹。 暗卫们慌忙躲避。 只听“砰砰”声接连响起,一阵烟雾便将他们笼罩其中,迷了视线。 蔺含烟趁此机会连忙逃离,那暗道是回不去了,想要出宫,就只能走正路。 然,此时夜深,宫门早就闭了。 蔺含烟眼神微闪,现如今,就只有一个法子能出宫了。 她费力躲藏着轩辕润派来的暗卫,一边还要注意着禁卫军的巡逻。 可方才动静那么大,禁卫军怕早就循着动静过来了。 就在蔺含烟思考该怎么办时,一个小太监急匆匆赶了过来。她连忙隐匿了身形。 谁料,那小太监见不到她人影,站在原地焦急的看了许久。 “大侠,奴才是二皇子的人,他言,若您想安稳出宫,便跟着奴才走。” 话落,小太监又迈着小碎步往另一方走去。 这小太监面熟,她确实在轩辕熠跟前见到过。 只是她不知,轩辕熠为何出手相帮。 蔺含烟只思衬片刻,便悄悄跟着小太监去了。 也不知是巧合还是早有安排,但凡是小太监经过的地方,都无人巡逻。 只见小太监进了一个宫殿,去了最近的一个屋子。 “大侠赶紧将这衣服换上,以免招惹祸端。” 小太监等了一会儿不见人,正要出去看时,就撞上了进来的蔺含烟。 “啊—。” 他慌忙捂住嘴巴,叫声戛然而止。 蔺含烟也不避嫌,三两下将太监服套在身上。 “走。” 小太监听见这话,连忙出门。 可这次却没有那般好的运气了,两人出门没多久就撞见了轩辕润。 “站住。” 闻言,小太监心惊肉跳,面色僵硬的看着轩辕润。 “奴才见过太子殿下。” 蔺含烟在后边儿跟着行礼。 轩辕润打量着二人,“为何深夜在宫中行走?” 小太监面色苍白,嘴皮子却丝毫没有拖后腿,“奴才逢二皇子命给皇上送了莲子羹,正要回宫呢。” 听到这话,轩辕润语气顿时变得刻薄。 “皇弟倒是孝心一片,不过当真有心,怎得不亲自替父皇送去?” 话落,轩辕熠就从蔺含烟身后的拐角走了出来。 “皇兄所言甚是,不过这大半夜的,怎么弄出这么大动静?若是叫父皇知晓,怕又要伤神了。” 蔺含烟一顿,这轩辕熠怎么神出鬼没的? 她和小太监连忙退到他身后,免得被轩辕润看出什么。 “不过是一毛头小贼混进东宫罢了,孤自能解决,不会劳烦父皇。” 轩辕熠展齿一笑,“如此倒是极好,那臣弟便不打扰皇兄搜寻小贼了。” 说着,轩辕熠便侧身让开了路。 不过轩辕润没急着走,反而看向了那小太监,“你方才过来,可有瞧见一身穿月银色长袍的男子?” 小太监摇头,“不曾见过。” 未得到想听的消息,轩辕润一阵失望,甩袖离开。 他一走,轩辕熠脸上的笑容便消失不见,“回宫。” 三人连忙离开,一路上遇到了不少东宫的侍卫。 直到来到一处无人的宫墙,蔺含烟才主动开口。 “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改日定将二皇子所求之物双手奉上。” 轩辕熠眉头一挑,“你知本皇子想要何物?” 第37章 阴阳玉佩 蔺含烟行礼,“定不叫二皇子失望。” 轩辕熠露出好奇,却也知时间紧迫,“行,那本皇子便等着你的大礼,快些出宫吧。” 这时,小太监也已将堆在墙角的花草移开了。 蔺含烟毫不犹豫地俯身爬了出去。 前世,她见张公公从这儿逃了出去,如今轩辕熠又将她带来此处,看来这洞也没有想象中的那般隐秘。 来不及深思,蔺含烟就出了这宫墙,她见那洞被堵上,便转身离开了。 此时,一墙之隔的宫内,轩辕熠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他接到徐奉霄传来的消息便出手将此人救下。 可这人不过是一个瘦弱的男子,有何特别之处能让徐奉霄开口? 想不明白,轩辕熠摇摇头,带着小太监回宫去了。 与此同时,蔺含烟也急忙回了蔺府。 刚到后门,襄娜就来接应她了。 “主子,巧若躺在床上假扮你,暂未露出任何破绽,不过院子周围来了一波人,似乎没有敌意。” 蔺含烟点头,“不用管,那应该是徐奉霄的人。” 话是这么说,但蔺含烟心跳得奇快无比,总感觉要被抓包了一样。 她急忙带着襄娜躲过眼线进了房间。 “巧若,快来伺候主子。” 床上的人连忙起身走来,“郡主,你没事吧?” 说着,巧若便帮忙把蔺含烟身上的太监服脱下来。 月银色的衣衫正脱到一半,便有敲门声传来,是巧玲。 “郡主,大小姐来了,已经到院子门口了。” 蔺含烟加快了手上的动作,“你去拖一会儿,我马上好。” “是。” “快快。” 好不容易将衣衫脱下,巧若忙道:“郡主,头发。” 话落,蔺含烟毫不犹豫扯开发带,头发顿时散落在两旁。 “巧若给我拿件外衣来,襄娜快将衣裳藏起来。” 二人连忙按吩咐做事,几乎是襄娜刚藏好衣裳,巧若刚拿来外衫,蔺清雅就到了。 她装作无事地抬头,“阿姐,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 一看到阿姐的模样,蔺含烟心中微微惊讶。 记忆中阿姐总是将自己打理得极好,是个典型的世家贵女。 可此刻,她却披散着头发,只堪堪拢了件外衣便来了,还带着几分风尘仆仆的模样。 只见蔺清雅抬了抬手,房中的人便只剩下姐妹二人。 她牵着蔺含烟坐下,握着她的手不由得紧了紧。 “阿姐方才做梦,梦见你在宫中被人一箭穿心。 阿姐一直叫救命,却始终无人赶来,眼睁睁地看着你没了性命。” 话落,蔺清雅一把将她抱住,将下颌放于她的左肩。 “阿姐猛地惊醒,心里很是不安,这才匆忙赶来,见你无恙,阿姐才勉强心安。” 她轻轻闭上眼帘,贪恋着妹妹的怀抱。 虽说她是姐姐,可有许多时候,都是妹妹冲在前面,替她挡下了风雨。 她实在难以想象,若妹妹当真如梦中一般逝去,她会变成哪般模样。 听了这些话,蔺含烟鼻尖微酸,不由庆幸此时被阿姐抱着,否则定要落下泪来。 她轻轻拍着阿姐的背,温声道。 “阿姐莫怕,依依身怀武艺,定会好好保护自己。 再说了,皇帝舅舅这么疼依依,又怎么舍得让依依躺在凄凉的宫道上无人问津呢?” 想起前世死前的惨状,蔺含烟目眦欲裂。 重生的这些时日,她夜夜都会梦到死前的场景,可她从未像今日这般苦不堪言。 如同她幼时摔了一跤,无人问津,她便觉得并无大碍。 可一旦有人关心她,轻声问她疼不疼,她便能嚎啕大哭。 一如此时,她死死咬住下唇,才将快要汹涌而出的泪意给憋了回去。 “是,爹爹娘亲定然也不希望有这样的一日的。” 话落,蔺清雅起身,满眼关怀地看着妹妹。 “只是,阿姐还是想说,往后能否少进宫?” 蔺含烟顿时笑了,“阿姐,你胡说什么呢?” “待文武宴后,我还要进宫给皇帝舅舅当上一阵贴身宫女呢。” “再说了,我如今武力高强,绝不会有人能欺负我的!” 她嬉笑着,试图以此淡化阿姐的忧心。 不过此法,似乎确实有用。 只见蔺清雅轻轻点了下她的鼻尖,露出笑容。 “你呀,最好是如你说的这般,一辈子都平平安安的。” 蔺含烟露齿一笑,“阿姐放心,一定会的!” 今生,爹娘、阿姐、舅舅,都会平安无事的。 她在心中默默发誓。 “阿姐,喝些水。” 说着,蔺含烟就倒了些清水过来。 自徐奉霄那夜来了之后,她便让巧若将甜水换作清水了。 喝着实在是有些甜得发腻,还不解渴。 蔺清雅接过茶杯抿了一口,却瞧见一旁的桌子上放着一个绣篓。 蔺含烟顺着她的视线望去,自然也看到了,当即警铃大作。 “阿姐……” 蔺清雅看她一眼,露出若有所思的眼神,当即起身去拿。 待看到绣到一半的鸳鸯,她终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罢了,阿姐日后再不逼你做你不愿做的事了,虽说花草绣得好,可你绣动物是没有半点天分。 瞧这鸳鸯,硬是被你绣做了鸭子。” 徐奉霄身上的花草锦囊,倒是被她绣的活灵活现。 闻言,蔺含烟眼神一亮。 “可阿姐还是能看出是鸳鸯,是不是说明依依绣的还不错!” 蔺清雅笑着叹了一口气,不知该如何是好。 “阿姐,你说嘛,你说嘛~” 还不等她找到什么好的措辞,就见妹妹眼睛发亮地看向她的身侧。 “阿姐,你这玉佩究竟是打哪来的呀?” 这玉佩,正是她以前发现同轩辕熠是一对的那枚。 今夜,她必要将这玉佩的来历问个清楚。 只见蔺清雅将玉佩从腰间取下,眼中流露出几分怀念。 “你从见到这玉佩起,便日日都问,也罢,阿姐今夜便告知你是从何而来。” 听了这话,蔺含烟眼睛都亮了。 谜底揭开的这一刻,当真是将人的心思牢牢地勾了起来。 “这玉佩,其实是阴阳一对,阴的这枚在我这儿,阳的那枚……在阿姐的师兄那。” 蔺含烟一顿,“师兄?可是周大儒的弟子?” 周大儒,便是那位隐世的大儒。 第38章 高烧不止 蔺清雅点头,“不错,家师共收了两位弟子,一位是师兄,一位便是我。” 也就是说,这玉佩是周大儒给徒弟自证身份的象征。 “可这玉佩,阿姐您不是自小就戴着了吗?” 见妹妹一脸好奇,蔺清雅忍不住投去赞赏的目光。 “这便是这枚玉佩为何在阿姐这儿的原因了,其实,我能成为家师的弟子,全都仰仗师兄。 准确的说,周大儒的第二个弟子,是师兄挑选的。” 也就是说,轩辕熠不仅给自己找了个师妹,还一不小心陷下去了? 可阿姐为何一副同轩辕熠不熟的模样? 她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烧。 “那为何从不见阿姐提起你这位师兄呢?” 蔺清雅一顿,面上露出游移不定的神色。 “我也只是幼时见过他两次,对他的容貌记不得太清了,不过,似乎是皇帝舅舅的儿子。” 皇帝舅舅的儿子,那不正是轩辕熠! 不过阿姐对幼时记忆有些模糊,幼时也不在京都长大,分辨不清也实属正常。 以轩辕润最近的所作所为,阿姐恐怕是担心那人是轩辕润吧? 不过以前世阿姐对那玉佩的处置来看,她定是发现了什么,才在同轩辕润议亲后将玉佩收了起来。 “那阿姐就不曾同你那师兄有什么交流?” 说到这儿,蔺清雅心中一顿。 “倒是时常同师兄有书信往来,我曾同他针对鸿夕国的社稷聊过,师兄见解独到,处置周详,倒是极为聊得来。” 听到这儿,蔺含烟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两人虽未见面,却常年书信交流。 像他们这般才学兼备,又志趣相投之人。 定深深吸引着彼此,甚至芳心暗许。 前世,定是阿姐同轩辕润订了亲,轩辕熠才忍不住自报家门,可惜为时已晚。 思及此,蔺含烟不由得说道。 “既如此,阿姐为何不直接问问那人身份?皇帝舅舅又不是只有轩辕润一个儿子。” “而且,倘若轩辕润是周大儒的徒弟,他定会昭告天下,享受这身份带来的便利了。” 总之,那人绝不会是轩辕润。 听出妹妹的意思,蔺清雅也静下心来琢磨了片刻。 渐渐地,她脑海中浮现出前几日轩辕熠对着她笑得灿烂的脸,顿时心中一颤。 “好了,时候不早了,阿姐也回房去了,你早些休息。” 蔺含烟见阿姐面露窘迫,恍然大悟。 阿姐这是害羞了! “好,那阿姐也早些休息。” 待蔺清雅落荒而逃,她才歇了看戏的心思。 不过话说回来,轩辕熠真能忍,到阿姐要出嫁了才舍得自报家门。 今生,她说什么都要提点一下这个呆呆姐夫,让二人终成眷属。 待蔺含烟将房中的烛火熄灭,她的倚微院才彻底归于平静。 黑暗中,一道身影悄悄出了倚微院,径直往李书瑶的摇院而去。 —— 天一亮,前院便来了人唤蔺含烟去用早膳。 却在听说她还未起时,选择不打扰离开了。 锦蓉听了这话还笑着骂她是个小懒猪。 可直到正午她都未起身,蔺清雅察觉到不对,当即带着人去了倚微院。 “依依。” 她站在门外扬声唤了好几声,都没听到回应。 蔺含烟的几个丫鬟也是变了脸色。 “哐当!” 蔺清雅一把推开门走进去,进了里屋才发现蔺含烟浑身通红。 她当即伸手摸向她的额头,果真是烫得不行。 “快将府医叫来,再打些冷水,拿块帕子来,再不给你们主子降温,她怕是要烧成傻子了!” 一时间,倚微院乱作一团。 “府医,依依如何了?” 待府医仔细给蔺含烟把了脉,锦蓉才焦急的问出口。 只见府医表情严肃,面色凝重。 “郡主旧伤未愈便接连几日外出吹风,身子恐被邪风侵袭,这才导致病情急转而下,高烧不退。” 府医拿出药箱里的银针。 “如今,只有容老夫为她开药,并施以银针术辅助,方能加以控制。” 锦蓉连连点头,“好,那便施针吧。” 话落,府医便将处理过的银针落于蔺含烟的穴位上,将她扎成一只刺猬。 好一阵,才将银针收回。 “接下来这段时日极为重要,郡主会出现不喝药的情况,切记,哪怕是灌,也得给郡主灌下去。” 锦蓉深知其中的危害,将喝药一事牢牢记在心中。 “巧若,巧玲,你们务必听从府医的吩咐,定要按时将药给郡主喂下。” “夫人放心,奴婢定时刻守在郡主身边,好好照顾郡主。” 这日,倚微院上上下下忙碌不已,没有一人敢懈怠。 期间,柳夫人带着柳纯如来探望蔺含烟,却只见到人躺在床上,满脸通红,嘴唇干得起皮,很是焦心。 没多久,蔺含烟病得不省人事一事,便传了出去。 就连皇上都来看了一眼,回宫后便赐下好些药材,一车又一车的往蔺府送。 对此,最开心的莫过于摇院的李书瑶,和远在东宫的轩辕润了。 “殿下,想来李书瑶也不是那般无用之人,能当着这么多双眼睛给蔺含烟下药,不愧您格外开恩,准她入了东宫。” 锦叶眉飞色舞的说着,看着好不自在。 不仅是她,就连轩辕润都春风满面的。 “那药早就给她了,没想到她这般没用,到现在才用,还想当孤的侧妃,真是做梦!” “不过好在她这番行为能让孤确定,那夜闯东宫之人不是蔺含烟,倒是解了孤一个心头大患。” 锦叶面露惊讶,“殿下未必太看得起蔺含烟了,就她那三脚猫的功夫,怎么可能打得过东宫的暗卫?” “若她运气好,此次便能安然无恙,若她不够荣幸,便只能错过殿下的登基大典了。” 闻言,轩辕润仰天大笑。 “爱妃啊爱妃,你可深得孤的心意啊!” 他一把将锦叶拥入怀中,缓缓露出阴狠的眼神。 “不过那人偷走了名册,哪怕是将京都翻过来,孤也得找到那人!” 名册上的名字牵连甚多,牵一发而动全身。 好在地名被他处理过,轻易找不到地方。 否则,他定会安排人立马转移,不叫那些人有可趁之机。 “只要那人在京都,殿下就一定能将其捉拿!” 第39章 不准出门 与此同时,在摇院养病的李书瑶听说了这件事后,高兴得恨不能跳下床来。 “蔺含烟害我至此,哪怕是死了,也是死有余辜!” 李书瑶趴在床上,眼中满是凶光。 柳枝听了这话,当即上前,压低了声音。 “小姐,您可小点声,若是被人听到了,您免不得又要受罚了。” 听了这话,李书瑶瑟缩了一下。 想到如今的下人几乎都在倚微院,又大胆了起来。 “怕什么?现在人都在蔺含烟那儿呢,谁还有空管咱们俩?”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丫鬟交谈的声音。 交谈的内容让李书瑶惊慌不已。 “听说郡主此次病倒是被人下药了!那药被下到郡主的药里,她每日喝,积累的毒素突然发作,这才导致她昏迷不醒!” “是啊,听说巧若和巧玲都被单独关起来审问,就为了找出幕后之人。” “郡主对他们那么好,没想到她们竟是个白眼狼!待找出凶手,定要送到大理寺去!” “还送什么大理寺啊,你忘了我们夫人可是长公主,只要她同皇上说一声,那人还不是吃不了兜着走!” 交谈声渐行渐远,却足以惊起李书瑶心中的巨浪。 巧玲被抓起来了! 那巧玲会不会招出她来? 越想,李书瑶心中越害怕。 事到如今,她只有稳稳抱住轩辕润的大腿,才能保住自己的命。 她也不得不承认,蔺含烟有一句话是对的。 想要留在京都,便寻个“两情相悦”之人。 她的神色晦暗不明,“柳枝,将柜子里的药给我拿来抹上。” 虽说被蔺含烟鞭打的伤痕已隐隐不见了痕迹,但挨的板子却让她连下地都极其困难。 只有将屁股上的伤养好,她才能施行下一步计划。 —— 接连好几日,蔺含烟都没有苏醒的迹象。 蔺府也陷入愁云惨淡的气氛中。 “依依啊,你若再不醒,娘当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这几日,太医来看过,外面的乡野游医也来看过。 给出的建议都是先按照府医开的方子治疗。 于是,这药一连喝了好几日,针也灸一连扎了好几天,还是不见好转。 “娘,您别太担心,至少依依的烧已经退下去了,相信再温养几日,定能醒过来的。” 蔺清雅轻声安慰着锦蓉,心中亦是担心不已。 那夜她离开时依依还好好的,可转眼,依依便昏睡不醒。 要说最担心依依的人,非蔺清雅莫属。 就在这时,躺在床上的人突然低吟一声,轻轻蹙起了眉头。 锦蓉大喜,“依依!娘的乖宝,襄娜,快将府医叫来!” 两人连忙围了过去,直到府医赶来才让出了位置。 府医仔细把了把脉,又观了蔺含烟的脸色,眼皮,手指,这才松了口气。 “郡主吉人自有天相,熬过了最难的一关,相信今天之内便能醒过来,夫人,不必担忧了。” 听了这话,锦蓉喜极而泣。 “太好了太好了,终于能醒了!悠悠,你快将这个消息告诉你爹,再派人给你舅舅也说一声。” 蔺清雅红着眼睛点头,“哎,娘,我这就去。” 府医收拾好东西,也跟着蔺清雅出去了。 一如蔺含烟病倒的消息一般,她快要好起来的消息也如风似的吹遍了京都。 得知了这个消息的李书瑶当即有了危机感。 自那日巧玲被关起来,调查蔺含烟被人下药一事便没了音信。 倘若蔺含烟当真醒来,定会追查此事。 看来,她今夜就必须行动了。 好在经过这几日的调养,她的伤已经大好,浑身上下找不到一点受伤的影子。 这一切还要归功于轩辕润给她的那瓶伤药。 “柳枝,将这封信送去老地方,切忌别让任何人看见。” 李书瑶一脸谨慎地将手上封好的心交给了柳枝。 柳枝接过,郑重地点头,“小姐放心,此事柳枝已做过不下数次,定不会被人发现的。” “好,快去快回。” 就这样,柳枝带着信,悄无声息地从后门溜了出去。 然而,她完全没注意到,在她身后,有一人正紧紧地跟着她。 —— “娘,我真的没事了,您别哭了。” 自蔺清雅离开后,不过半个时辰,蔺含烟便醒了。 守在门外的府医连忙走了进来,再为她检查了一次身体,确认无碍才离去。 蔺含烟帮锦蓉擦着眼泪,心里升起一股愧疚。 这时,蔺德仁和蔺清雅也急匆匆地走了进来。 “我在宫中便听说依依好了,急忙赶了回来。” 进屋,蔺德仁就见自家夫人拉着女儿的手哭得两眼通红,心都揪紧了。 “夫人,依依没事是大好事,你可千万莫要再哭了。 女儿刚醒,待会儿跟着你一起哭,身子怕是受不了啊。” 闻言,锦蓉顿时抬起头来,见依依当真红着眼要哭要哭的,囫囵地擦着自己的脸。 “好好好,娘不哭,依依你好好休息,娘不打扰你。” 话落,锦蓉就站起身来,径直朝蔺德仁走去。 他一把抱住自家夫人,温柔地将她落在耳鬓的发丝挽到耳后去。 做完这些,他才朝女儿投去关切的目光。 “醒了就好,我和你娘都很担心你,这段时日,你便留在府中好好休养,若再这么来一次,别说你娘,我都要哭了。” 蔺含烟瘪着嘴,可怜巴巴地看着自家爹爹和娘亲,总觉得他俩搁这儿秀恩爱呢。 “可是爹,躺了这么多天,我身子骨都有些难受了。” 她已经躺了好几日了,再躺下去,怕是要散架。 “那你便在屋里走走,你刚醒,尚未痊愈,这次说什么,我也不会让你再出去玩儿了。” 蔺含烟本就因躺了几天身子肿肿的,这会儿委屈地鼓起嘴巴来,加上眼睛里蓄的泪液,看着更让人心疼。 好在锦蓉及时克制住自己的不忍。 “你爹说得对,娘就是太过宠你,才让你发起了高烧,这次就算是你皇帝舅舅替你求情,你也休想出门去。” 闻言,蔺含烟如遭雷劈。 “可是再过几日不就要去寺庙了吗?” 过几日,是祖母的祭日。 每到这天,他们都会去寺庙上香。 “你祖母若知晓你生病了,也不会让你出门的。 若你实在想去,你这几日最好听话了!” 第40章 以身相许 一听这话,蔺含烟顿时没了声音。 她家是娘的一言堂,谁都没有办法。 好在几日后便是祖母的忌日,再坚持坚持,兴许还有出门的机会。 待几人离开后,蔺含烟才将襄娜叫了进来。 “如何?” “如主子所言,李书瑶沉不住气,已经命柳枝去送信了,相信今夜便有消息了。” 闻言,蔺含烟缓缓扬起了嘴角。 所谓高烧不退,其实是她做的一个戏。 最终的目的,是帮李书瑶重新获得轩辕润的信任。 像李书瑶那般想要迫切留在京都的人,只会拼命抓住每一个机会。 蔺含烟下了床,径直走到紧闭的窗前,伸手将其推开。 “再委屈巧若和巧玲在屋里呆一段时日,待一切尘埃落定,再让他们出来吧。” 说到这儿,襄娜忍不住笑了笑。 “主子您在屋里躺了多久,她们二人便在房中等了多久。 不过巧若倒是没念叨着想出来,想来也是极其替主子着想的。” 闻言,蔺含烟眼中露出一抹温柔的情绪。 巧若虽说行事不太稳当,却是真心为她着想的。 只是她后面的路充满艰难险阻,若想跟着她继续走下去,只怕还需费点力。 只见襄娜面露犹豫,欲言又止的。 蔺含烟挑眉,“怎么了?” 襄娜斟酌了一下用词,缓缓说道。 “在您昏迷的这些日子,徐奉霄悄悄来过,那时您药性未解,他便当真了。 似乎很担心您。” 蔺含烟浑身一僵,衣袖下的手不由自主地捏成了拳头。 她回来是复仇的,不是谈情说爱的。 徐奉霄同她,注定是两个世界的人。 只见她的脸色微微一变,抿了抿唇,眼神中露出坚定的神色。 “往后他再来,不必顾忌,直接赶出去,本郡主不想同他有过多往来。” 不等襄娜作出回应,徐奉霄便突的一下出现在窗前。 可蔺含烟并未有任何惊讶,方才那话也像是故意说给他听的。 襄娜一怔,“你何时来的?” 徐奉霄恍若未闻,面若冰霜地看着蔺含烟。 见他如此,蔺含烟唇角微动。 “你出去吧。” 随后襄娜退出了房门。 两人隔着窗檐面面相觑,谁也不开口,似乎在暗暗较劲。 徐奉霄额头青筋跳起,强忍住愤怒。 “为何?” 为何要同他划清界线。 蔺含烟面不改色,用最温柔的声音说出最冷漠的话。 “你我本不同路,何必强求?” 徐奉霄嗤笑,“不同路?你知道我要走什么路吗?” 她说,“自由的路。” 享受骑在马背上的自由。 享受同好友无忧无虑的自由。 享受这太平盛世的自由。 他本该自由。 可她又怎知,无她,他岂能自由。 只见蔺含烟往后退了一步,这一步,经历了千山万水,生生拉宽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你走吧,往后别再来了,本郡主不想同不相干的人有任何交集。” 闻言,徐奉霄只觉得心中冲起了一股无名的怒火。 “不相干?你居然说我同你不相干? 那请问郡主,什么人同你相干,轩辕润吗?” 蔺含烟一怔,两世为人,她从未见徐奉霄这般激动过。 她嘴唇微动,极力克制着,“与你何干?” 徐奉霄气极,他听说她醒了,丢下一摊子人跑了过来,就为了看她是否安然无恙。 结果却听到这样一番足以让他心中震撼的说辞,当真是心都要炸了。 “我不管你想做什么,蔺含烟,你休想甩开我!” 话落,他将一直我在握在手中的药瓶放在了窗前,转身离开,一下就没了踪影。 蔺含烟盯着白色的药瓶发神,一时有些愣住。 方才徐奉霄被她气得浑身发抖,走时却不忘将带来的东西给她。 那一瞬间,蔺含烟心中乱得一塌糊涂,隐隐有些抽痛。 她猛地捂住胸口,大口喘着气,身体不由自主地往下蹲去。 襄娜一进来就瞧见主子蜷缩着蹲在地上,心下大惊,连忙跑了过去。 她将其一把抱住,“主子。” 蔺含烟强忍难受,“无碍,扶我去床上。” 襄娜当即将她扶到床上去,满脸关切。 “主子,可是此次用量太大,给主子的身体留下了后患?” 为了骗过这些大夫,襄娜特意去寻了可以隐瞒身体真实情况的药丸,是否有后遗症完全不知。 若是因为她寻来的药导致主子染上心疾,她恐怕要后悔一生。 蔺含烟煞白着脸,无力地摇了摇头。 “与你无关,是我太过激动的,休息一下便好。” 纵使襄娜万分担忧,主子说没事,她也不能强迫她做什么检查。 只能心中暗自决定,往后定要多注意主子的情况。 “别太担心,晚上记得派人去看事情发展如何,定要促成他们二人。” 襄娜点头,“主子放心,襄娜定亲自前去。” —— 入夜,李书瑶乔装打扮,跟着突然出现的黑衣人离开了摇院。 至于柳枝,则是被她留下来假扮成她,以免不懂事的丫鬟发现端倪大声嚷嚷,毁了她的计划。 一出门,李书瑶就上了一辆极其低调的马车。 马车缓缓而行,不一会儿就到了一处极为偏僻的别院。 李书瑶带着帏帽走了进去,一进屋,便将房门关上,只剩下她和轩辕润两人。 轩辕润眉头微蹙,“你这是作何?” 李书瑶取下帏帽,微微一笑,连声音都温柔了许多。 “殿下,您多次宽恕书瑶,书瑶心中感激,想感谢殿下。” 听罢,轩辕润轻笑。 “感谢孤?你想如何感谢?” 话落,就见李书瑶缓缓脱下最外层的披风,一把丢在了地上。 “书瑶深知身无长物,不能给殿下带来什么好处,可书瑶有一副干净的身子,可以供殿下赏玩。” 轩辕润眉眼一凝,一把抓住了李书瑶的脖子。 “孤是什么身份,你又是什么身份,竟敢肖想孤? 你可别忘了,你心悦之人可是徐奉霄啊!” 心里装着脏东西,还妄想爬上他的床? 也不嫌恶心! 李书瑶死死抓着轩辕润的手,不挣扎也不反驳,费力的开口道。 “徐奉霄多次置书瑶于不顾,书瑶又何必留恋!” 听了这话,轩辕润眼中流露出满意的神色。 “哦?那你还会替孤看着蔺含烟吗?” 第41章 终于出门 轩辕润一把松开了李书瑶,得了喘气的机会,李书瑶便忍不住咳嗽起来。 “咳咳,咳……” “殿下,无论有没有徐奉霄,蔺含烟此人都不能留! 她害书瑶至此,书瑶怎能轻易饶过!” 李书瑶目露凶光,恨不能将蔺含烟大卸八块。 就在这时,轩辕润的手再次拂上她的脸,只是动作变得轻柔了许多。 “很好,孤就欣赏你这种看事通透之人。” 李书瑶眼神微变,一股柔情从她眼中缓缓出现。 她一把抓住轩辕润游离的手,勾唇轻笑。 “殿下,书瑶真心一片,还望殿下莫要嫌弃。” 此时,她的眼中充满妩媚。 轩辕润目不转睛地看着,下腹竟升起一股燥意。 “既然你这般诚恳,孤满足你又何妨?” 话落,房中的门窗“砰”的紧闭,没多久便传出不可描述的声音。 在楼顶的襄娜确认两人事成,深藏功与名,悄无声息地离开。 若她的人消息打探得不错,李书瑶穿的衣裳可是专门熏过那种香的。 加上她从李书瑶一进屋她就往里面放药,两人怎么可能忍得住? 只怕今夜,要闹到天亮才能结束。 她小心翼翼地避开守卫队,一路疾驰回了倚微院。 然而,她的一切早已被暗中的人看得清清楚楚。 “我说,你不至于盯着个女杀手看这么久吧?” 一道男声响起,一听就是流连花楼的花花公子那派。 “成哥,你不知晓,这女杀手是郡主的人。” 肖沉羡没忍住,悄悄凑上前去耳语。 闻言,柳允成顿时来了兴趣。 “郡主?哟,她那日摔了头,当真把脑袋给摔灵光了?” 要知晓,这位郡主以前虽然做过不少好事,但从来都不知道隐藏自己。 将名声搞得极差不说,还让徐奉霄跟着后面擦屁股。 关键是,还把他们祸害得不轻。 “啊!徐奉霄,你要死啊!” 柳允成死死捂住自己的大腿根,脸上的表情千变万化。 方才若不是他动作快,他的命根子就没了! 徐奉霄面不改色,“再不管好自己的嘴,下次就堵上。” 话落,徐奉霄纵身离开。 柳允成和肖沉羡面面相觑,最终还是肖沉羡开口劝道。 “成哥,要不你以后别说郡主坏话了,郡主真的变了很多了。” 柳允成挑眉,“你小子也敢教训我了?滚下去。” 他一脚过去,肖沉羡就从树上掉了下去,好在他及时抓住了一根树枝,这才避免了屁股和大地的亲吻。 他傲娇地哼了一声,“跟你说你还不信,等着打脸吧你!” “嘶,还敢说?” 肖沉羡忙不迭地跑了,“凶什么凶,我找霄哥去!” 至于徐奉霄,他则是去了那处别院。 发现李书瑶和轩辕润苟合后,沉闷一下午的他豁然开朗。 原来蔺含烟同他说狠话,是不想连累他。 笑着笑着,徐奉霄又笑不出来了。 到底是什么事,能让她不惜说出这种话,只为了赶他走? 不过这个答案,或许要很久之后他才能知道了。 —— 一连几天晚上,李书瑶都偷跑出去跟轩辕润厮混。 对此,最高兴的莫过于蔺含烟。 只是可惜了锦叶,守了好几晚的空房,甚至对此生疑,旁敲侧击地问轩辕润去干嘛了。 于是,胆子大的两人白日也纵情于此,可不就让蔺含烟逮住机会了。 她带着襄娜赶忙去了锦蓉的院子,正好听到她嘱咐阿姐一会儿要买的东西。 “娘,明日去祭祖,是要出去买什么东西?” 蔺含烟来到锦蓉的屋外,探着个脑袋,乖巧得很。 锦蓉瞧她一眼,当作看到空气似的移开视线。 “悠悠啊,你可记下要买的东西了?” 蔺清雅掩嘴偷笑,“记得了,娘。” 眼看着阿姐要出门,蔺含烟急了,连忙走了进去。 “娘,我的病已然大好,再出不去就要发霉了,你就让我跟阿姐一起去吧!” 她抓着锦蓉的手晃啊晃,直把自家娘亲晃得头脑发晕。 “好了好了,你别晃了,再晃娘要吐了。” 蔺含烟连忙停下,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自家娘亲。 “你每次出门总要发生些什么,娘这心里不安得很,只想你快些进宫去。 今日跟着你阿姐出门,必须听你阿姐的话,否则娘可饶不了你!” 锦蓉指着自家女儿放狠话,生怕她再惹出个什么好歹来,招惹上祸端。 蔺含烟亦是满脸保证,“娘,你放心!我定寸步不离地跟着阿姐,绝不惹事!” 倘若是自己撞上来,跟她也是半分干系都没有的! 见她还算乖巧,额头的伤好了,烧退了,精神也恢复了。 锦蓉终是挥挥手,让她跟着蔺清雅出门了。 得了恩准,蔺含烟不知有多高兴。 她朝襄娜悄悄使了个眼神,便勾着阿姐的手上了马车。 这次出门,是要买些素糕带去菩提寺。 祖母生前最爱吃锦膳堂的素糕,所以他们每次去都会带些。 到了锦膳堂,蔺含烟一眼便看到柳允成。 她心道不好,还不等往后退一步,那人就同狗皮膏药一般粘了过来。 “哟,这不是郡主吗?今儿个怎么有空光临锦膳堂啊?” 说罢,柳允成又见马车上下来一人,眼神一下就变了。 “蔺大小姐也来了啊,快请进。” 蔺含烟翻了个白眼,“变脸怪。” 柳允成看她一眼,罕见地没有说话。 蔺清雅笑着走来,隐隐将蔺含烟护在了身后。 “我和依依来买些素糕,明日去菩提寺。” 柳允成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我立马让人给清雅姐姐准备上好的素糕。” 蔺清雅一笑,“好,那就谢谢柳公子了。” “蔺大小姐说这话就见外了,进来坐吧。” 话落,柳允成便亲自带着他们去了二楼的包房。 柳允成是个商人,这家锦膳堂是他众多产业的其中之一。 不过他以徐奉霄为主,说他手底下的产业是徐奉霄的也不为过。 一行人来到二楼,柳允成走在前面,将其中一扇门打开。 “徐奉霄和小羡也在,要进去坐坐吗?” 闻言,蔺含烟面不改色,只在后面轻轻拉住了蔺清雅的衣衫。 瞬间,蔺清雅便朝屋中的徐奉霄看去,想来二人又闹矛盾了。 对方朝她笑了笑,“阿姐。” 蔺清雅笑着点头,“还是给我们单独找个包房吧。” 第42章 谁的摊位 柳允成一愣,下意识的看向蔺含烟。 蔺含烟莫名,回看了回去,仿佛在说看什么看。 柳允成当时就笑了。 “好,那就我们隔壁这间吧,蔺大小姐若有事,直接来找我便是。” 蔺清雅谢过,就带着蔺含烟进去了。 全程,蔺含烟目不斜视,未看徐奉霄一眼。 徐奉霄气笑,没良心的小狐狸。 柳允成进屋,将门关上就开始挖苦人。 “徐奉霄,瞧见没,人家看都不看你一眼。” 锦膳堂除了做点心好吃,同时也是个茶楼,白天提供喝茶唱戏的乐子。 徐奉霄眉眼轻佻,端起茶杯手一弯,茶杯就朝柳允成飞了过去。 柳允成连忙躲开,“你疯了?!昨晚上的事儿还没找你呢!” 他看着被打湿的衣衫,张牙舞爪的就要冲上去找他算账。 “这是我新买的,徐奉霄!我要抓花你这张若无其事的脸!!” 肖沉羡连忙抱住他,苦口婆心的劝着。 “成哥,别冲动,你听羡弟的,今天先放过他! 往后的日子还那么长,何苦非要今日呢? 要是毁坏了桌椅板凳,这钱谁赔你?!” 听了这话,柳允成冷静了下来,但还是指着徐奉霄的鼻子放狠话。 “今日就先放过你!下次注意点!” 肖沉羡连忙点头,牛头不对马嘴,“对,和气生财,和气生财!” 全程,徐奉霄都笑着看他们演戏。 只因为有一次柳允成气不过,当真朝徐奉霄动手。 结果徐奉霄两下就把他打趴在地上,很是丢面子。 自那以后,每次他放狠话,肖沉羡都很上道的去“劝”他。 “显眼包。” 话落,几人才消停下来。 由于蔺含烟所在的房间跟他们只有一墙之隔。 所以发生的事情她都听了个清楚。 她轻轻叹了口气,对,两个显眼包。 蔺清雅见她如此,以为她是为了徐奉霄的事叹气。 “依依,你同徐小将军又闹别扭了?” 蔺含烟一愣,连忙摆手。 “阿姐,你说什么呢?我同他又没有关系,闹什么别扭?” 蔺清雅正想再说什么,窗外便传来一阵喧哗声,吸引了两人的注意。 原来,是有两拨人为了争论此处到底是谁的地盘,该谁摆摊而吵了起来。 不一会儿,这周围就围满了人,都是来看热闹的。 蔺含烟见到旁边那处紧闭的院子,眼中露出深意。 这几日,轩辕润同李书瑶搞得上了头,担心先前的地方被发现,便转移了。 好巧不巧的,第一次白日宣那啥,就遇上事儿了。 一蓝衣男子不服,扯着嗓子大吼。 “你说这是你的?你可能拿出证据?” 灰衣男子不甘示弱。 “往常一直都是老子在这儿,你一来就说是你的,老子没让你拿证据都不错了,少在这儿蹬鼻子上脸!” 说着,灰衣男子就用手戳了蓝衣男子几下。 蓝衣男子可不服了,说归说,怎么还动手呢。 “哟哟哟,就你有手是吧!” 蓝衣男子拿着扁担就朝他的手打了过去。 灰衣男子躲避不及,顿时吃痛。 “你他娘的,给脸不要脸是吧!” 他抄起自己的扁担,跟蓝衣男子互打了起来。 “崩!砰!哎哟!” 蓝衣男子三两下就被灰衣男子踹翻在地。 “跟老子斗,你还嫩了点!” 两人这厢刚分出胜负,那小院就走出了一个人来,凶神恶煞的。 “谁在我家门前闹事儿呢,赶紧滚!” 蓝衣男子见主子出来,眼睛一亮,连忙跑了上去。 “大哥,那人不讲道理,非说这门口是他摆摊的地儿,我让他赶紧走别挡着你家的路,他非但不听,还出手打我!” 管事的看向那灰衣男子,脸色很是不好。 “在我的地盘儿称大王,你活腻歪了?你知道这是谁的地盘儿吗?说出来吓死你!赶紧滚!” 听了这话,灰衣男子脸色也变得极差。 他恶狠狠的看向那蓝衣男子,“你给老子等着!” 话落,灰衣男子带上家伙事儿灰溜溜的走了。 蓝衣男子扬起得逞的笑,见他走远了,才转过身来,谄媚的看着这个管事。 “大哥,不知能否让小的在这门口摆摊啊?小的绝对不惹事!” 只见管事的嗤笑一声,挥了挥手,身后就出现了好几个人。 “别说是你,今日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行,赶紧滚!不滚就打死你!” 几个男子气势汹汹的走上前来,直把蓝衣男子吓得不轻。 他害怕的往后退了好几步,一不小心就撞到了周围看戏的人。 “还以为你多厉害呢!结果就是个纸老虎啊!” “哈哈哈!你这个懦夫!真没用!” “就是,也太没意思了,走吧走吧,没什么好看的!” 渐渐地,那蓝衣男子露出阴狠的表情,带上东西往一个角落走去。 一只手突然伸出来将他抓了进去。 “大哥大哥,饶了我吧大哥!” 蓝衣男子一脸怂,连忙跪地求饶。 待看清眼前人是方才那个灰衣男子,吓得不行。 只见灰衣男子冷笑。 “你可看清楚了,不是老子不让你做生意,是这家的主人不让! 呸!还天王老子来了都不让摆,我去他娘的! 这口气,老子可忍不下!” 说到这,蓝衣男子脸色一变。 “我摆了这么多年!说不让摆就不让摆!凭什么?!” 他涨红着一张脸,一拳打进了一旁的墙上。 灰衣男子眼神一变,嘴角微勾。 “不服气?巧了,老子也不服气!” 他伸手指向旁边的住房。 “瞧见没,老子家就住那!要不是离街太远,老子又何苦到处找地方摆摊! 你若当真气不过,不如到老子家里去,想办法给他们点教训!” 灰衣男子一脸气愤,说完就往前走了。 蓝衣男子有些害怕,担心被抓到这辈子就完了。 站在原地想了一阵子,反正那房子是他的,就算被抓也跟他没关系。 想明白了,蓝衣男子连忙跟了上去。 —— 将这一幕尽收眼底的蔺含烟端起茶杯,浅抿了一口。 好戏,就要开场了。 不多时,一声惊叫打破了短暂的宁静。 “起火了!起火了!大家快来救火啊!” “我去,怎么突然起这么大的火,快快,抄家伙灭火去!” 第43章 撞见私情 一股黑烟直冲云霄,很快就将这片天给笼罩了起来。 “我去,怎么突然起这么大的火!” 柳允成探出窗去看热闹,发现自家伙计也端着水端着盆的帮忙灭火去了。 肖沉羡也是一脸严肃。 “像是人为的。” 只有徐奉霄,并不将其当回事,悠哉游哉地喝着茶。 一墙之隔的蔺含烟听到隔壁的动静,避开阿姐朝外面打了个手势。 暗处的人接收到讯息,趁乱又添了几把火,然后悄无声息地跑了。 “砰砰砰!” 为了救火,百姓们用力地撞开了门。 里面的守卫好像也救火去了,这会儿没一个人守着,顿时冲了不少人进去。 “快,快,是这边儿着火了。” 眼尖的百姓顺着烟冒出来的方向跑去,后面跟了一堆人。 等到了地方,一群人都傻眼了。 只见一男一女衣衫不整地站在角落。 男的光着上身,黑着脸,女的将床单紧紧裹在身上,低着头不敢看人。 看起来很是狼狈。 旁边,一群守卫进进出出,那火还是不灭。 “别看了,灭火要紧!” 一道声音出现,让愣在原地的众人顿时有了动力,提着手上的水桶往屋里去。 只其中一人,在看到那一男一女的时候面露狐疑。 这两人怎么那么眼熟? 待进了屋,看到床的位置被烧得面目全非,那人将水一下泼出去,突然就反应过来。 他连忙出去,朝着那男的跪了下去,大吼。 “草民见过太子殿下!” 其余人见了纷纷震惊。 “什么?这是太子殿下?那那姑娘是谁?” “像是蔺府的表小姐李书瑶,他们怎么会在一起?” “哎呀,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还不快去行礼,否则说我们不尊太子,会被砍头的!” “对对对,快去!” 于是,一行人黑乎乎地跪到轩辕润跟前。 “草民参见太子殿下!” 轩辕润和李书瑶脸色一变。 李书瑶更是裹着衣衫退到了轩辕润身后,生怕被人发现。 轩辕润黑着脸,“不必多礼,都起来吧。” 众人得了赦免,连忙起身。 其中有几个胆子大的,还同轩辕润打起哈哈来。 “能替太子殿下灭火,是草民等的荣幸啊!” “是啊是啊,能进太子殿下的院子参观,草民三生有幸!” “就是,先前那管事的也不说这院子是太子殿下的,否则我们早就来拜见太子殿下了!” 应和声接连响起,突然想起那管事的先前说。 若蓝衣男子不赶紧滚,就打死他。 一时间,众人的脸色也变得有些难看,尴尬地站在原地。 先前那最先发现端倪的男子似乎想缓解尴尬,却又不小心添了一把火。 “既然这火已经扑灭,草民就不打扰太子殿下和李小姐了,草民告退。” 一群人愣怔后顿时冷汗淋漓,撞见太子私会,这可是要出大事的。 一时间,“草民告退”的声音接连响起,个个都露出胆战心惊的表情。 偏生轩辕润又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地诛杀。 他黑着一张脸,气得浑身颤抖。 待人都走后,管事的姗姗来迟,他才大发雷霆。 “你们都是怎么看门的!居然让这么多人闯进来!” 管事的慌不择路,连忙跪下。 “殿下饶命啊!这突然起火,小的命守卫来灭火,疏于防范,还望太子殿下恕罪!” 守卫也接连跪下,连忙求饶。 就在这时,有一行人走进了这处院子。 “方才瞧见此处着火,还好奇谁家主子这么倒霉,没想到是太子表哥啊。” 蔺含烟闻着味儿就来了,一脸笑盈盈的。 只是她这声音一出,轩辕润和李书瑶都慌了。 原本能供他们躲藏的房屋都被烧个精光,无论去哪里,都能被看到。 还不等两人做出什么反应,蔺含烟就到了正院,身旁还跟着阿姐,以及徐奉霄三人。 见到两人衣衫不整的,蔺含烟都惊了。 “太子表哥,你这是……?原来,你当真心悦李书瑶到如此地步了? 那日游湖你说李书瑶是你的人,我还以为你只是想寻个时间迎她去你的东宫。 没想到,你们这么猴急啊?” 蔺含烟一脸幸灾乐祸,当真是毫不掩饰。 见状,轩辕润气急败坏,咬牙切齿。 “蔺含烟,难道你都不知羞耻的吗?” 她自己来就算了,居然还带着这么多人来,存心看他笑话! 蔺含烟一脸无辜。 “太子表哥这是什么意思?你们变成这副模样,是我逼的吗?” 听了这话,柳允成在后面笑得停不下来。 “郡主说的哪里话?他们二人情到深处,同你何干?” 蔺含烟回头,对着柳允成眨了眨眼,算你说了句人话。 躲在轩辕润身后的李书瑶紧紧抓着床单,生怕走光。 她没想到,睡得好好的,突然一场火便将此事闹得人尽皆知! 而且,连徐奉霄都知晓了!还被抓了个现行! 往后,她该如何面对他? 都怪蔺含烟,没事到处宣扬! 若不是她,徐奉霄又怎能看到她这番模样。 她不甘的眼神直直射向转身说笑的蔺含烟,恨不能将她撕成碎片! 徐奉霄勾唇,小心将蔺含烟挡在了身后,眼含警告的看向李书瑶。 那模样,生生刺得她浑身发抖。 蔺含烟回身,发现徐奉霄不知何时站到自己跟前。 顿时一脸莫名,往旁边移了移。 “太子表哥,你要实在喜欢李书瑶,同皇帝舅舅和我爹说一声,直接迎去东宫就行。 何必闹成如今这般模样? 要是李书瑶怀上龙种,你免不了要小心对待呢!” 听了这话,轩辕润一顿,若有所思地看向李书瑶,怀上龙种? 李书瑶低着头,听了这话也是眼睛一亮。 若她怀上龙种,身份水涨船高,岂不是想要什么便有什么? 届时,不论是蔺含烟还是徐奉霄,都将被她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思及此,她得意地勾起了嘴角,做起美梦来。 见两人都上钩了,蔺含烟挑眉,深藏功与名。 “时辰不早了,阿姐,我们快回府去吧,一会儿娘问起来,你可得替我好好解释一番。 还有今日这事儿也得跟爹爹说,千万别让有情人生离死别啊。” 蔺含烟笑笑,拉着蔺清雅就走了。 走了一段路,她又忍不住回头,“好心”提醒。 “对了,太子表哥记得将衣裳穿好再出门哦!外面的人可多着呢!” 第44章 成年旧事 蔺含烟跟蔺清雅出了门就带着素糕回府了,对后续发生了什么完全不感兴趣。 奈何外面的传闻就跟有主似的,总传到她的耳朵里。 之所以会起火,是因为他们大白天的在房中点蜡烛。 起风时,烛火飘到窗帘处,这才起了大火。 对这个调查结果,蔺含烟是非常满意的。 就算有人怀疑是人为,没有证据,也查不到她头上来。 要怪,就只能怪他们玩儿得太花了不是。 一到正厅,蔺含烟就看到锦蓉坐在高位,脸色不太好,似乎也听到了外面的传闻。 见两人进来,连忙开口。 “听说太子跟李书瑶私通被好些百姓看到了,此事是真是假?” 蔺含烟一愣,看她娘这架势,怎么像是吃瓜的? 倒是蔺清雅缓步上前。 “我们在锦膳堂等素糕,结果旁边的一个院子突然起火了,周围的百姓都帮忙进去灭火。 结果就瞧见她们二人衣不蔽体地站在一旁。 我跟依依听出来的百姓说了之后便进去看,果真是他俩。” 说着,蔺清雅的神色都变得不太自然。 光天化日之下,搞这些没名堂的事,真是丢尽了皇家的颜面。 见女儿同外面传言说的一样,锦蓉的脸色更是变得黢黑。 “本以为她再闹不出什么幺蛾子,没想到,这一闹就闹出这么大的事情! 这次,她就是想去庄子上也休想再去!” 蔺含烟眨眨眼,应和道。 “是啊,跟表哥有了牵扯,若悄悄地没人知道也还好,结果闹得这么大。 为了皇家颜面,皇帝舅舅定会让表哥将李书瑶迎进东宫的。” 出了这么大的事,这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而且皇帝舅舅只有两个儿子。 一个儿子娶了侧妃,肚子却迟迟不见动静。 一个儿子仗着从战场上退下来有旧伤,迟迟不肯成亲。 任谁看了都急。 若李书瑶真能怀上龙种,这关便能险过。 若只是个中看不中用的,只怕进了东宫也没有安生日子过。 锦蓉没再说话,只是表情有些游移不定。 蔺含烟思忖片刻,试探着开口问道。 “娘,你是在担心太子表哥?” 闻言,锦蓉抬眼,叹了口气。 “有些事太过复杂,你们不知最好,只是往后,要同你们这太子表哥保持距离,知道了吗?” 姐妹俩都没想到锦蓉会说这番话,一时有些惊讶。 蔺含烟更是直接走过去,同锦蓉挤着坐在一张椅子上。 她亮晶晶的眼睛对着锦蓉眨巴眨巴眼。 “娘,为何呀?跟我说说呗!” 见她如此,锦蓉哭笑不得。 不过有她开头,蔺清雅也极为好奇地坐了下来。 “看来今日我不说,你们是不会放过我了! 也罢,都是些成年旧事,同你们提一句也没什么。” 跟着,锦蓉便将大厅里的丫鬟都赶了出去,陷入回忆中。 在皇上还是太子的时候,他曾心悦一世家小姐。 那时他已有太子妃,便将那喜欢克制住,不想让那世家小姐跟着自己入深宫吃苦。 可此事不知怎地被太子妃知晓,用计将那世家小姐收进了东宫。 常言道,既来之则安之。 那世家小姐入东宫后安分守己,他也极其宠爱。 担心她被后院女子波受伤害,他便让张公公多方打点。 后来他登基为皇,那世家小姐查出有孕,封为贵妃,更是红极一时。 谁料,已是皇后的太子妃担心贵妃威胁到自己的地位,暗中下药,但几年来都相安无事。 直到贵妃再次查出有孕,那时轩辕润已满七岁,轩辕熠已满五岁。 这次生产,贵妃不像之前那般好运。 腹中胎儿提前三月发动不说,还在生产过程中大出血,直接撒手人寰。 三皇子一出世便被太医断言活不过两年,皇上大怒,命令彻查此事。 随后,便查出皇后这些年来,给各宫妃子喝断子汤,手上沾染了不少鲜血。 贵妃的死更是她一手导致。 知晓真相后,皇上大怒,将皇后一党连根拔起。 自那以后,他便停止了两年一次的选妃。 这也是为何这么多年,皇嗣如此稀薄的缘由。 “对轩辕熠而言,他是愧疚的。 对轩辕润而言,他却是复杂的。 为了不让轩辕润变成先皇后那样,皇兄将他带在身边亲自教导,给予很高的期望。 纵使他不得闲,也会让我亲自带着。 只是没想到,轩辕润似乎还是走上了皇兄最不期望他走的道路。” 话落,一室寂静。 蔺含烟低着头,眼中神色晦暗不明。 轩辕润何止是走上了皇帝舅舅最不想他走的道路。 相比于先皇后,他只有过之而无不及。 她知晓娘亲隐瞒了有关先皇后的一些事,但她却是知晓一点的。 可以说,轩辕润变成那般模样,全是随了他母后。 做的全是见不得人、祸害百姓的腌臜事! “好了好了,娘同你们说这些,也是让你们以防万一。 若有一天,轩辕润当真变得连你们都不认识了,定要多加防范。” 锦蓉反复叮嘱后,脸上的忧心才减少了些许。 蔺含烟抬头,乖巧地点头。 “娘,你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好阿姐的!” 闻言,蔺清雅勾起暖心的笑。 倒是锦蓉,看着她的眼神隐隐变得有些危险。 “还有你!也给我注意点! 别仗着在场的人都是相熟的,你就管不住嘴说些话挑衅轩辕润。 说到底你舅舅对他还抱有期待呢! 还没进宫就到处惹祸,你舅舅要找你算账,你可别来找我!” 蔺含烟一愣,挑衅轩辕润这事儿,她娘怎么会知道? 想到当时在场的另外几人,她顿时气得咬牙切齿。 “他们居然敢背着我跟娘打小报告!太可恶了!太幼稚了!” 锦蓉没好气的戳戳她,“那他们也是为你好!免得你嘴上没个把门的,还连累你阿姐!” 蔺含烟委屈,“阿姐才不会觉得我连累她呢。” 蔺清雅笑出声,连忙说话将妹妹解救出来。 “娘,依依也是怕丢了舅舅的颜面才那般说的,并不是故意同太子作对的。” 听到大女儿对轩辕润的称呼,锦蓉眼中闪过深思。 看来轩辕润当真是有些不同了。 “娘你看!连阿姐都这么说了! 要不您还是看看今日买回来的素糕如何吧,可千万别误了明日去菩提寺的行程!” 第45章 家国永安 锦蓉故意冷下脸来,不瞧她。 “谁说要你去了?你就留在家里,去祠堂拜拜就行了。” 蔺含烟顿时变了脸色,“娘!祖母这么疼我,我要是不去,祖母得多伤心呀! 阿姐……” 她委屈巴巴地看着蔺清雅,眼里顿时蓄满了泪水。 只见蔺清雅和锦蓉相视一眼,当即就笑了出来。 “哈哈哈哈!” —— 翌日一早,一家人装备好东西,便坐上马车准备前往菩提寺。 此行,李书瑶也来了。 她昨日回府后便去拜见锦蓉,希望今日能带上她一起去。 她说,“姑母在时对书瑶极好,如今书瑶将去东宫,也该向姑母辞行。” 有这话在前头,纵使锦蓉对她颇有微词,也不得不将其带去。 于是,他们一行共五辆马车,一齐上了路。 祖父蔺鸿光已经提前到菩提寺等他们了。 所以蔺德仁便和锦蓉一辆马车,蔺含烟和阿姐一辆,李书瑶自己一辆。 其余两辆一辆坐着跟去的丫鬟婆子,一辆装着他们要带去菩提寺的东西。 到菩提寺的路程要用上两个时辰,因此一行人天没亮就出发了。 一上马车,蔺含烟便正襟危坐。 此行,是不孝孙女前去认错的。 她撩开车帘,发现街上已有一些小摊贩出来摆摊了。 为了生计,他们不得不如此。 “依依,早上凉,别看得太久了。” 蔺清雅时刻注意着妹妹的情况,担心她又受凉引起风寒。 “阿姐,你说若不是今日要去菩提寺,我们会起这般早吗?” 此时将过五更,纵使春日太阳升得早,离天亮也还有半个时辰。 蔺清雅顺着她的视线往外看去,路上行人三三两两,她却并未露出惊讶的神色。 “于你而言,他们很辛苦,于他们而言,或许早就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若有一日他们不用早起,不用为了生计奔波、劳神,那才是灾难,于鸿夕国而言亦是。” 蔺含烟一怔,堵在心中许久的一股郁气顿时消散。 阿姐说得对,只有国泰才能民安。 她的眼中缓缓露出一抹坚毅,更加坚定往后要走的路。 哪怕要下刀山,下火海,她也在所不辞。 —— 一路上,蔺含烟可谓是见到了人生百态。 好的坏的应有尽有。 直到马车缓缓停下,她才意犹未尽地收回神色。 “悠悠,依依,到山脚下了,让车夫将东西拉下去,我们下来走吧。” 从山脚到山上,有一条供马车通行的大路,是为了方便留宿的施主将行囊运上去,提前布置住的地方。 而当真要来上香的施主,则在山下下马车,从正前方的千心阶而上。 所谓千心阶,则是上千层台阶,一层代表一份真心。 只有走了千心阶上去的施主,才能所求皆应。 而蔺含烟下马车第一眼所看的,便是这千心阶。 前世,她只愿祖母下一世平安顺遂,家人安康。 后来跟随轩辕润犯下杀戒,便再没来过此地,家人的下场也落得凄惨无比。 今生,她或许还会造下杀孽,为的,也只是家人安康,家国永安。 “哎呀!” 听到声音,蔺含烟回过神来往后看去。 才发现是李书瑶下马车时脚踩空了,要不是柳枝及时抓住她的手,她定会从马车上摔下来。 “一会儿上了千心阶,你定要看清脚下的路。 若脚滑从楼梯上滚下来,可没人替你去送死。” 蔺含烟面不改色地说完就走了。 李书瑶站在原地,面色苍白,紧紧抓着柳枝的手,死死盯着蔺含烟的背影。 今日一过,她就能进东宫当人上人了! 到那时,蔺含烟算个屁! 思及此,李书瑶脸色好了不少,跟着就甩开了柳枝的手跟了上去。 蔺含烟见她这么快就调整好心态,挑了挑眉。 看来是又做上白日梦了。 这千心阶共有三千层,取自佛教的一念三千。 走完这三千层到了菩提寺的门口,众人已是累得气喘吁吁。 好在每到这日他们都会来菩提寺,因此住持早早便备好清水候在此处。 “阿弥陀佛,各位施主请。” 蔺含烟走在最前面,笑着谢过住持后,便将手中茶盏往后分发。 见她如此,住持愣了一瞬。 直到蔺含烟喝上甘甜的水,才舒服地叫出声来。 “住持这水不愧取自山泉,当真是甘甜。” 住持回过神来,看着蔺含烟的眼神充满喜悦。 “施主谬赞,这几日,寺中泉水管够。” 锦蓉笑着接过话茬。 “如此,便有劳住持了。” “阿弥陀佛,这是老衲该做的。” 话落,他看向其余几个已经喝完山泉解渴的人。 “各位施主上这千心阶,此时怕都有些劳累,老衲早已为各位准备好禅房,待各位施主休息后,再到大殿诵经祈福吧。” 蔺德仁上前,主动同住持攀谈,“那便有劳住持。” “蔺施主,您父亲昨日便到了,此时正在禅院等你们呢。” 闻言,蔺德仁目露惊喜。 “那便好,父亲出门云游,我也许久不见,可还是之前我们住的禅院?” 住持点头,“是,每到这日其余香客都不会来,这禅院依旧是你们住的。” “好,那我们便自己过去吧,不必劳烦住持和小师傅们了。” 两人本就熟络,蔺德仁说出这话,住持也不会假装客气。 “到午时老衲会让弟子们给你们送来素斋,饭后你们休息休息,未时三刻再到大殿来便是。” 话落,住持又猛地想起一件事。 “今日二皇子和徐小将军也在,就在你们旁边的禅院。” 蔺德仁点头,“多谢住持告知。” 一行人同住持告别后,便自行往禅院而去。 住持站在原地,一直看着蔺含烟的背影,直到他们消失不见。 “住持今日为何总看着郡主?” 一小沙弥好奇地问道。 只见住持气定神闲,“老衲曾观郡主命道,命中曾有两劫,两劫息息相关,牵连甚多。 只是今日再见郡主,发现她一劫已过,却又多了道情劫。” 小沙弥挠头,“情劫?像郡主这般的人还能为情所困?” 住持高深莫测地摇头,“非也,非也,此劫乃郡主自己所设。” 小沙弥一愣,似乎想到了什么,便不再说话了。 第46章 前世今生 到了禅院,众人就瞧见蔺鸿光坐在院子中央,逗着池子里有些年头的草龟。 “爹。” “祖父。” 闻声,蔺鸿光转过头来,和蔼一笑。 “来了。” 见到祖父如此,蔺含烟笑着笑着就酸了鼻尖。 自祖母去世后,祖父便自请辞官,四处云游。 到天气暖和了,才会回到京都。 前世,在听说她出事后,祖父便赶回了京都。 阿姐同轩辕润成亲后,祖父便病逝了。 而这一切,都是轩辕润搞的鬼! 什么病逝,分明就是溺死! 祖父发现了轩辕润的诡计,便被他硬生生的摁在水中没了呼吸,再被伪装成失足溺水的模样! 府中道路祖父走了一生,池塘也不过及腰高。 失足溺水? 怎么可能失足,又怎么可能溺水! 她的祖父,荣华一生,临到了了,还要为她所作的错事付出性命。 越想,蔺含烟的情绪起伏越大。 她低着头红了眼眶,泪珠更是如豆粒般汩汩而落。 蔺鸿光探出头来仿佛发现了什么,见到不对劲,连忙起身走来。 “依依这是怎么了?” 一时间,所有人都回头看向蔺含烟。 蔺含烟心知无法再装作无事,只能吸了吸鼻子强忍着难过,笑着抬起头来。 “依依就是太想祖父了。” 蔺鸿光顿时笑了,“这么想祖父,祖父出门时怎么不跟祖父走?” 跟着又他扫了扫着众人的脸色。 “还是说,有谁趁着祖父不在欺负依依?” 听了这话,李书瑶心中一紧,顿时有些心虚。 又正巧对上蔺鸿光审视的眼神,慌忙移开。 见她如此,蔺鸿光冷哼了一声。 李书瑶的事他都听说了,亏得他老伴儿这般宠爱她。 真是丢尽了蔺府的脸! 蔺清雅拿出手绢,慌忙给妹妹擦着眼泪。 她也不知妹妹为何哭了起来,可在妹妹抬头前,她依稀感受到了无边的悔意。 片刻,蔺含烟便控制好了自己的情绪。 看向祖父的眼神中满是失而复得的喜悦。 见她无事了,大家才都放下心来。 蔺德仁有些朝堂上的事要同蔺鸿光说,便把其他人都赶回了自己房间去。 此刻,蔺含烟坐在窗前,望着窗外发呆。 在隔壁院子的树上,蹲着一个人,那人正是徐奉霄。 他将方才发生的事都看在了眼里。 清楚的看见蔺含烟周身的恨意,和对蔺鸿光的愧疚。 那种愧疚,像是欠了他一条命一样。 可回顾往昔,蔺含烟虽调皮,却从未有一次惹得蔺鸿光大怒的。 徐奉霄陷入一阵迷茫,再次怀疑蔺含烟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不知晓的事。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从树下传来。 “小将军,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不听墙角之言,您这是在做什么呀?” 住持站在树下,笑呵呵的仰着头看他。 徐奉霄一愣,讪讪的从树上下来。 “我不在墙下,在树上。”所以不算偷听。 听到此掩耳盗铃的回答,住持笑笑不说话。 他透过墙上的空窗看向坐在窗前的蔺含烟。 “小将军定然疑惑,郡主为何性情大变,时而是她,时而不似她?” 徐奉霄蹙眉,忧心忡忡。 住持仿佛能看破他的担忧,弯着唇慢慢道。 “不知小将军可相信前世今生?” 他面露迟疑,“前世今生?夺舍?” 住持失笑,“小将军不必忧心,郡主还是那个郡主,只是黄粱一梦,看清了一些人,明白了一些事。” 两人看了许久,谁也没说话,场面却异常的和谐。 不知过了多久,徐奉霄才开口道。 “为何告诉我?” “老衲还以为小将军不会开口了。” 说罢,住持收回了视线,同徐奉霄相对而立。 “郡主命有两劫,同生命息息相关,只是这第一劫已过,却添了道情劫。 而这情劫,又同小将军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闻言,徐奉霄一愣,眼中露出些复杂的神色。 “若是旁人,便是流水有意,落花无情。 可在小将军身上,却是落花想要斩断自己的情缘。 郡主陷入牛角尖,只认为断绝一切情缘,便不会连累任何无辜之人。” 住持叹了一口气。 “可她不明白的是,家人终究只能陪她一段路。 后面的路若无人照拂,还不等达到目的,便会迎来第二劫,死劫。” 徐奉霄瞳孔一震,嘴唇紧抿。 他的脑海中甚至出现了蔺含烟倒在血泊中的情形,顿时担忧的蹙起了眉头。 “老衲同小将军说此事,是因为你们二人本有两世的情缘。 只是第一世的情缘被干预,成了死劫。 今生的第一劫平安度过,却因郡主的一念之差又生一情劫。 若情劫解决,死劫便可平安度过。” 徐奉霄静静的听着,过了许久,突然露出一笑容。 “难怪她想法设法的赶我走,原来是因为这个,那本将军定不能如她所愿了。” 听了这话,住持露出欣慰的笑来。 果然,有情人,拆不散。 见他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住持也不久留,慢悠悠的往外走。 “记得告诉二皇子,今生可要将意中人抓稳咯,千万别再错过!” 老衲我呀,就爱牵点红线呐! 徐奉霄闻言一挑眉,径直朝屋中看去。 轩辕熠这不正坐在窗边喝茶吗? 闻着味儿就来了,那还用得着他上赶着去说。 “听到了吗?二皇子。” 轩辕熠勾唇一笑,怡然自得的将茶水送入口中。 “住持好不容易有兴致做月老,我又岂能辜负?” 徐奉霄嗤笑,这些当皇子的,借口总是一大堆。 “不要脸。” 轩辕熠面不改色,端起一盛满茶水的茶杯便往外掷去,全程未洒一滴。 只见徐奉霄稳稳接过,放到鼻尖,一股清香窜入鼻腔。 他浅尝一口,眉眼都舒展开来。 “好茶!” 这边的动静引起了蔺含烟的注意。 她寻声望来,正好透过空窗看到了徐奉霄。 只见他满脸笑容,肆意张扬,不愧为京都众多世家千金追捧的对象。 就在这时,徐奉霄突然转头,两人就这么对上了视线,都有些怔愣。 蔺含烟的心徒然一跳,猛地将窗户给关上了。 徐奉霄摇头失笑,小狐狸,早晚收拾你。 关上窗的蔺含烟并不知徐奉霄心中所想。 只是耳边传来的吵闹声让她不悦的拧起了眉头。 “这都什么破地方,能住人吗?!” 第47章 含烟下套 李书瑶看着简陋的禅房,忍不住大叫。 虽说简陋,但房中该有的都有,只是少些装饰品。 “小姐,这已经很不错了,反正就住一晚,将就一下吧。” 听了这话,李书瑶更是气愤难当,直接一巴掌扇到柳枝脸上去。 “啪!” “本小姐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多嘴了!” 李书瑶一脸蛮横,架子摆得高高的。 见到这场景,蔺含烟不由得挑了挑眉。 “还没入东宫就这么大脾气,真当自己是未来太子妃了?” 见她来,李书瑶的身子微不可见地颤抖了一下。 想到自己往后的身份,李书瑶高傲地抬起下颌。 “你是看我得势了,想来巴结我吗?” 蔺含烟失笑,径直走进屋来坐下。 “巴结?本郡主要身份要身份,要封地有封地,何故要巴结你一个连后路都不清晰的人? 你怕是在做白日梦吧?” 就凭她一品的身份,就可以凌驾许多人之上。 加上她还有皇上的特赦,就连轩辕润她都可以不放在眼里。 区区一个太子小妾,她有什么好担心的? 李书瑶气极,强撑着脸面辩驳。 “那又如何!等我入了东宫,我便是侧妃,往后指不定还有更多的荣华富贵,我难道会怕你?” 蔺含烟无辜地笑着。 “本郡主可没说你怕我啊,怎么,你现在一看到我,就害怕了?” 李书瑶一怔,发觉自己被她套进去了,气急败坏。 “蔺含烟!” 蔺含烟不耐皱眉,冷眼看过去。 李书瑶当即就噤声了。 聒噪声消失,蔺含烟的表情才微微舒展开。 “都要入东宫了还这般沉不住气,只怕最后怎么死的你都不知道。 还想当侧妃?做了这么丢人的事,没直接把你沉塘都是看在皇家的份上。 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还敢在本郡主跟前叫嚣?” 李书瑶一脸被羞辱的不堪,面目狰狞地看着她。 “可我能入东宫,你不能!” 只要她入了东宫,凭她的容貌和计谋,定能夺得太子的宠爱。 蔺含烟好笑地看着她做梦的模样,出于“好心”提醒着。 “据本郡主所知,轩辕润的侧妃锦叶,可是他的亲表妹呢。 人家比你先入宫这么多年,对轩辕润的习性了如指掌。 更别说别人一心都是轩辕润,你呢,心里装了多少人啊? 同她斗,你斗得赢吗?” 她一阵冷嘲热讽,直将李书瑶说得脸色青一块白一块。 话落了,还轻声嗤笑一声。 这无异于是将李书瑶架在火上烤。 见她如此轻佻,李书瑶像是何处被点燃了似的,当即就反驳着。 “我心里装了多少人同你何干?至少我不会利用旁人对我的喜欢为所欲为!” 只见蔺含烟快步上前,一把掐住李书瑶的脖子。 “哎呀,原来你人这么好呢,之前本郡主怎么没看出来? 说起利用,你又何尝不是利用轩辕润的身份留在京都,报复徐奉霄呢?” 李书瑶死死抓着她的手,试图从空隙中汲取氧气。 在听了她的一番话后,她猛地瞪大了眼睛。 “你怎么知道?” 蔺含烟勾唇:“你那点小心思,本郡主早就看穿了。 往后若再敢在本郡主跟前蹦跶,当心本郡主扒了你的皮! 懂了吗?” 她眼中流露出的警告和嗜血的杀意让李书瑶胆颤。 李书瑶更是没想到,曾经被她看不起的人,竟然有这般恐怖的眼神! 见她颤巍巍地点点头,蔺含烟才松开了手。 “主子。” 襄娜极快地送上一张手绢。 蔺含烟自然接过,将方才掐着李书瑶的手仔细地擦拭了一番。 见状,李书瑶满脸羞愤。 她居然敢嫌弃她! 可方才的颤栗让她不敢说话。 见她不再大叫,蔺含烟满意了不少。 “听话的人,才能活得久。” 听了这话,李书瑶仿佛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 “你能帮我!” 蔺含烟睨她一眼,“本郡主凭什么要帮你?” 李书瑶并未气馁,反而有些激动。 “你知晓太子想娶清雅姐姐,可你不想他得逞,所以你不会让他好过。 我可以替你传递消息,但你要保证我的性命安然无恙。” 她自以为看透了蔺含烟的想法,上赶着想要合作。 只要她去了东宫,传出来的消息是真是假也没人知晓。 待她利用蔺含烟的人脉在东宫站稳了脚跟,再对付她也不迟! 蔺含烟拧眉,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故意装出一副纠结的模样。 很显然,她成功将李书瑶给骗到了。 李书瑶连忙表忠心。 “若你不信,你可以派一个人去监督我!” 见她如此激动,蔺含烟心中暗笑。 还想利用她?当真是不知自己几斤几两了。 “上次本郡主重病,将可用之人都关起来了。 而且本郡主的人查到,此事似乎是有人故意想害本郡主啊。” 蔺含烟话中有话,别有深意地看着李书瑶。 想要她帮忙可以,她正愁不知该怎么将人塞过去。 可她要出手,就不仅仅是塞个人这般简单。 李书瑶一听这话,方才肉眼可见的兴奋缓缓消失不见,多了些心虚。 “我……我知晓此事是谁的主意,但你要保证我说了之后,你不会找我麻烦。” 对此,蔺含烟毫不在意,甚至有种威胁的意味在里面。 “就算没有你,本郡主也能查到是什么人想要本郡主的命。 你竟还同本郡主谈起条件来了?” 李书瑶顿时有些紧张,像是突然醒悟过来似的。 若她不能得到蔺含烟的帮忙,她在东宫可活不长久! 况且,轩辕润同她有交集,就是为了迎娶蔺清雅。 如今她的事情曝光,难免会同蔺府撕破脸。 那她再想用蔺府来绊住轩辕润,怕就难了! “好!我告诉你是谁! 此事是轩辕润让我做的,药也是他给我的! 我被你逼急了,就想法子让人在你吃食里下了药。 现在我都告诉你了,可以了吧?” 蔺含烟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却并不打算就此放过李书瑶。 “说出真相,本郡主就会原谅你了? 你可别忘了,本郡主躺了多少天才恢复过来。 你必须给本郡主补偿。” 李书瑶心生警惕。 “你一个郡主,要什么没有,还贪图我的东西不成?” 第48章 梦回前尘 蔺含烟一脸嘲讽。 “你的东西不都是蔺府给你的?” 李书瑶脸色一白,一时无言。 她扭扭捏捏,好半天才问道。 “那你到底想要什么?” 蔺含烟看着她,毫不掩饰眼中的算计。 “你进东宫后,想办法从轩辕润手里搞些银子给我,越多越好。” 李书瑶一脸震惊。 “你刚不还说你要什么有什么,怎么还差钱?” 蔺含烟莫名,“谁说要钱就是差钱了,再说了,谁会嫌钱多? 还是说,你在轩辕润心中的地位根本就搞不到钱?” 她面露出怀疑,眉头微蹙,似在考虑这笔交易有没有继续进行下去的必要。 李书瑶看出她的心思,忙道。 “太子如今正喜欢着我呢,不过是钱,怎么可能搞不到?” 大不了她一次多搞点,分几次给她就是。 蔺含烟笑着挑眉,眼中充满精明。 “别想耍小聪明哄骗本郡主,你入东宫后两月给一次,每次不得少于五百两,否则,你就要担心你的小命了。” 李书瑶心中一震,不悦地皱起了眉头。 蔺含烟如今怎么这么难对付? 可为了她的小命,她再不情不愿也只能答应。 “行,我答应你就是,不过你还是得给我一个你的丫鬟! 否则你的人不认我,我岂不是亏大了。” 蔺含烟心情颇好地抬起下颌。 “嗯,你想要谁?” 李书瑶故作思考的想了想。 “我要巧玲!我跟她更合得来!” 而且巧玲早就是她的人了,根本不怕蔺含烟暗中耍计谋。 到时,还不是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对此,蔺含烟毫不意外。 巧玲是被她们收买的一颗棋,又何尝不是她未雨绸缪的前路。 “可以,不过她照看本郡主不利,被本郡主关了许久,精神可能不太好,若有什么问题你自己负责。 还有,两月一次交银钱的时候,必须让巧玲来。” 否则,她又怎么知道李书瑶有没有背着她阳奉阴违呢。 她的话正中李书瑶的下怀,忙不迭地答应了。 只见蔺含烟红唇轻启,“襄娜,拿纸笔来。” 襄娜在房中的柜子里找来笔墨纸砚,放到了桌前。 李书瑶一脸疑惑,“这是什么意思?” 蔺含烟再次坐下。 “立字据,否则你背刺本郡主,本郡主岂不是亏大了。 将方才我们达成的交易都写下来,签上你的名字,再盖上手印。 毕竟你也不希望本郡主临时倒戈吧。” 李书瑶琢磨了一下,确实是这个道理。 便提笔将方才两人列好的条件挨个写了下来,然后沾上墨盖上自己的手印。 待一切解决完后,蔺含烟也起身准备走了。 走前,她警告地看了李书瑶。 “这两日给祖母诵经祈福,你最好老实点,若再出什么幺蛾子,本郡主就把你丢下山去!” 李书瑶撇嘴,“我是真心想来感谢姑母,给姑母辞行的!你干什么把我想那么坏?” 蔺含烟冷笑,“难道你不该从自己身上找原因吗? 还有,别用这种撒娇的语气同本郡主说话。 本郡主只是同你达成了合作,又不是要当你娘,注意点语气。” 话落,她转身就走。 耳边只传来李书瑶在屋内跺脚的声音。 午时,小沙弥送来素斋。 大家用完后便回房休息,等着不久后去大殿诵经。 蔺含烟本没有午睡的习惯,可今日用完午膳,她便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梦里,她回到了死时的那一刻,正以俯瞰的视角看着下方的场景。 她看见铁笼中,一条狗正津津有味地啃着血肉模糊的骨头。 那是轩辕润从她腹中剖出来的孩子! 她目眦欲裂地冲上去想要抢夺,却猛地穿透那大铁笼。 看着空空如也的双手,蔺含烟心中一阵抽痛。 就在这时,她听到一道破空声从身后传来,下意识地转身看去。 冒着寒光的箭矢直直朝轩辕润飞去,可他背对着箭矢,全然不知。 只见锦叶脸色一变,大叫:“有刺客,护驾!” 而后慌忙拉着轩辕润调换了位置,箭矢没入她的后背。 紧跟着,其余的护卫也都一一倒下。 轩辕润脸色大变,“阿锦!” 锦叶煞白着脸,缓缓露出一个微笑。 “皇上,阿锦只能陪您到这儿了,往后……您定要小心啊。” 随后歪头没了声息。 蔺含烟冷眼看着这一切,双眼冒着红血丝,她只恨不得死的人是轩辕润! 若不是她不能触摸任何东西,她第一个杀的就是他! “轩辕润,你弑父杀君,谋害众多朝廷重臣,还不速速束手就擒。” 来人是轩辕熠,他身旁跟着的是徐奉霄。 两人身穿战甲,战甲上沾满血液,脸上也能看到零星几点。 只见徐奉霄四处查看,在看到她尸体惨状的那一瞬间红了眼。 “轩辕润!你杀了她?!” 轩辕润冷笑,将怀中没了声息的锦叶丢开。 “你何苦这副表情?朕替你杀了一个无视你、双手沾满血腥的人,你不该开心吗?” 徐奉霄浑身颤抖,提起剑就朝轩辕润冲了过去,“啊——” 他目眦欲裂,如疯魔般在轩辕润身上留下一道又一道血痕。 他挑断了他的手筋和脚筋,看着他直挺挺地跪在身下。 轩辕润仰天大笑,“哈哈哈,你以为这就完了吗?朕还命人将你的骨肉剖出来,喂狗!哈哈哈哈!” 徐奉霄咬紧牙关,猛地丢掉手中的剑,握住拳头,狠狠落到他的脸上。 “砰!” 轩辕润吐出一口血水,依稀还有几颗牙齿掉了出来。 “轩辕润,你别高兴得太早,这些帐,我定会找你一一清算,在这之前,你不如看看我身后都是谁?” 徐奉霄揪起他的衣领,侧身让开身后的视线。 轩辕润迷迷糊糊的看去,见到一个个熟悉的身影,惊恐地瞪大了双眼。 “怎么可能?这不可能,他们明明已经死了!” 蔺含烟皱眉,也跟着看了过去。 却发现那一张张熟悉的面孔,都是她暗中杀害的忠臣。 她面露疑惑,这不对啊。 她杀了那些人之后,明明让襄娜都扔去乱葬岗了。 恍惚间,她看到襄娜也在人群中。 她径直走到她的尸体前,轻手轻脚地抱了起来。 “我暗中将其送到骁骑将军处,救回了他们的性命。” 第49章 依依不孝 刹那间,紧绷在蔺含烟心中的弦猛地断开。 她大张着嘴巴急促地呼吸,耳边依稀能听到有人在呼唤她。 在她的意识即将抽离之际,她听到有人说。 “轩辕润,我本无意同你争皇位,可你千不该万不该,以鸿夕国子民们的性命做赌注,你死有余辜……” “主子!”襄娜猛地扬声。 蔺含烟豁然睁开双眼,发现襄娜正满眼担忧地看着她。 想起梦中襄娜说的话,她喃喃道:“襄娜……” 原来,她所造下的那些杀孽,都被他们一一化解。 她以为她在负重前行,其实身后早已一片清明。 蔺含烟一时有些恍惚,突然开始怀疑自己想要赶走旁人的想法对不对。 “主子,夫人让我来叫你去大殿,你这是怎么了?” 蔺含烟回神,有些呆愣地摇了摇头。 “没事,方才做了个梦。” 她很快地调整好情绪,从床上下来。 “走吧,别让他们等急了。” 快速穿好衣衫,蔺含烟就带着襄娜往院子走去。 此时,只剩下李书瑶和柳枝。 见她来,李书瑶脸上的表情有些不自然。 “他们先过去了,我留在这儿等你。” 蔺含烟无视她的脸色,点点头,“走吧。” 她尚未从梦中完全走出来,便显得人有些呆愣。 她和李书瑶迈着步子朝大殿赶去,一路上,她都在想梦里的情景。 前世,被她所伤之人都被襄娜送到徐奉霄那处,说明二人早有交集。 而徐奉霄是轩辕熠的人,那这一切也是轩辕熠默许的。 可她在醒来之际,又听到轩辕熠说无意争夺皇位,此话是真是假? 正想着,蔺含烟便来到了菩提桥上,这是禅院通往大殿的必经之路。 远远的,她便瞧见轩辕熠同徐奉霄并肩的背影,灵光一闪。 徐奉霄是皇帝舅舅安排到轩辕熠身边的,那有没有可能,他所做的事都是奉了皇帝舅舅之命? 想到这个可能,蔺含烟顿时呆住。 那她前世的所作所为,皇帝舅舅必然知晓。 可为何从不找她谈话? 蔺含烟心口传来一阵抽痛,脸色顿时煞白。 她猛地捂住心口,低下头大口喘气,仿佛如此便能减轻疼痛。 “主子!” “蔺含烟!你没事吧?” 两道声音接连响起,顿时将前面两人的注意都吸引了过来。 轩辕熠挑眉,“不过去看看?” 徐奉霄瞥过眼看他,面露迟疑,并未说话,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蔺含烟。 好一会儿,她心口的疼痛渐渐消失,慢慢直起身来,摇头。 “无碍,莫要告诉我爹他们。” 她并无心疾的毛病,只是一想到某些可能,心中的愧疚便如山海朝她袭来。 那汹涌的窒息感,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她身上背负着什么。 蔺含烟抬头,发现前方两人都看着自己。 她下意识地盯着轩辕熠,心中感叹。 果真是生得最像皇帝舅舅的一个。 随即朝两人轻轻点了点头,便朝同他们反方向的大殿而去。 待他们渐渐远去,徐奉霄才若有所思地盯着轩辕熠。 “她方才看你做什么?” 轩辕熠愣了一下,旋即笑了。 “大概是觉得她二表哥今日格外俊朗,这才没忍住多看了几眼。” 说着,他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不过你也别气馁,你还是有我万分之一的。” 徐奉霄冷笑,转身就走。 轩辕熠的心情格外的好,在他身后慢悠悠地跟着。 说来,两人都是京都绝顶的俊朗公子,也都在战场上待过。 只是一个整天吊儿郎当,除了没拈花惹草,处处都像个花花公子,空有将军的威名。 另一个,原本也是受人追捧的少年郎,却因受伤性情大变,将黑脸将军的威名表现了个十成十。 总之,一个是女眷无法近身,一个是女眷不敢近身。 再说蔺含烟,来到大殿后,便见除了祖父外的家人都已跪在蒲团上。 蔺鸿光一眼便瞧见她。 “依依来了,快来同你祖母问个好。” 蔺含烟轻声应道:“是,祖父。” 她径直走上前去,取了三根香,对着祖母的牌位鞠躬。 祖母,依依不孝,过了这么久才来看您。 前世发生种种,如白驹过隙,却似针般扎在心头,无法横亘。 既然祖母保佑,给依依重来一世的机会。 那依依定会抓住此次机会,保家人安康。 绝不会让那些心思深沉之辈再有害他们的机会。 到此,蔺含烟抬起头来,将手中的香插入香炉。 她看着祖母的牌位一阵感慨。 加上前世今生,祖母离开她已有八年之久。 若能选择,她多想回到祖母还在的时候。 那段时日,当真是无忧无虑啊。 她缓缓退开,让出位置。 李书瑶上前,亦同祖母上香。 只是过程不如蔺含烟那般顺遂。 “奇怪,这香怎么点不燃?” 李书瑶皱眉,将香拿起来看了看,又放到烛火里。 来来回回好几次,她都无法将其点燃。 蔺含烟眼神微闪,祖母,前世李书瑶害得蔺府家破人亡,最终也没能落得一个好下场,定是您在背后惩罚她吧。 今生有她在,定不会让李书瑶逍遥法外。 她所欠下的债,依依都会一笔一笔地讨回来! 没多久,李书瑶的香便燃了。 见状,蔺含烟垂下眼眸。 她知道,祖母都听到了。 待众人都上完香,便统一跪在了大殿里。 住持带着小沙弥瞧着跟前的木鱼,嘴里喃喃地念着祈福的经文。 以往到后半段的时候,蔺含烟总是坚持不下去,跪在蒲团上动来动去。 今日,她却像没有感觉一般,双手合十放在胸前,聚精会神地看着祖母的牌位。 外面的天暗了下来,很快就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他们此次的祈福也到了尾声。 “各位施主,今日的祈福仪式已结束,明日辰时,记得来此继续第二轮的仪式。” 祈福仪式有三场,今日下午一场,明日两场。 结束了便可以回京都了。 蔺鸿光点头。 “多谢住持,明日辰时我们一定准时到此。” 住持乐呵呵的,“老衲对蔺老爷自是一百个放心,天下小雨,回去路上当心脚滑。” “多谢住持,那我们便告辞了。” 这时,住持的视线朝蔺含烟移去。 “不知郡主可否留下,老衲有些话想同郡主说。” 第50章 菩提树下 蔺含烟朝住持看去,缓缓点了点头。 前世,她怀孕后曾碰到过住持。 那时他说,“郡主可曾想过,你所坚持的,是别人一念所想设下的圈套。 你所爱之人,本不是你应爱之人。 若再坚持,恐会家破人亡。” 因为这番话,她给自己留了后路。 动手的时候,刻意给对方留下一口气。 或是同轩辕润的暗卫长打好交道,让对方放松警惕。 又或是刻意透露出轩辕润豢养私兵的证据,让他东奔西走。 可这哪比得上及时回头? 待所有人都走后,蔺含烟同住持相对而立。 “阿弥陀佛,郡主可知老衲为何事将你留下来?” 住持一手拿着佛珠手串,一边往外走。 小沙弥给两人递来雨伞,便退下了。 看着住持走到雨中的背影,蔺含烟沉吟片刻,举起伞跟了上去。 两人走到院中的菩提树下,蔺含烟一时有些恍惚。 前世她同住持见面,便是在这棵菩提树下。 “这棵菩提树已有几百年的历史,见证了许多独特却又普遍的事。 它充满智慧,有一颗慈悲的心,最是见不得有情人生离死别。” 闻言,蔺含烟神情微动。 她缓缓抬头,看着枝繁叶茂的树干上挂着许多红绸。 那是信者许下的心愿,许是想求个心安,亦或是想得到救赎。 细雨落下,将红绸浸湿。 可风一吹来,红绸还是随风飘摇。 它紧紧地挂在树枝上,牢记着自己的使命,却又不忘追随自由。 “郡主聪慧,应当知晓天时不如地利的后一句为何。” 住持将话茬抛了过去。 蔺含烟看着红绸,红唇轻启。 “地利不如人和。” 住持笑着点头,“若郡主能理解其意,所追求之事,事半功倍。” 蔺含烟一愣,收回视线看向住持。 “住持何故同我说这些?” 住持神在在的摇头,“佛曰,不可说。” 他又指了指蔺含烟,“得你自己悟,若悟出其理,可渡难关。” 闻言,蔺含烟脸色一变。 她知晓,住持这是在点她。 若一意孤行,不会有好结果。 “住持不是我,怎知我所想?” 住持脸上的笑自始至终都未曾消失。 他像偷窥天机的善者,想要为眼前人谋求一片生机。 又像操心的长者,希望晚辈平安顺遂,一生安乐。 他答非所问。 “郡主又怎知,重新开始的机会,不是生者替你求来的呢?” 亡者以亡,无法预知将来发生之事。 可生者却可用当下所有,求得未来。 说完,住持便将手上的佛珠放到蔺含烟手中。 “此物赠予郡主,可保平安。” 住持走后,蔺含烟在原地站了许久。 她摸着还有余温的佛珠,一时不知如何言语。 她将重生一事的机遇归结为去世之人,可住持却告诉她不是的。 是活下来的人替你求来的。 可她死时,没几个人活着了。 她面露复杂,站了许久也想不到答案,终是转身离开。 在她走后,树上的一条红绸从剧烈的飘荡渐渐归于平静,同其他红绸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而她身后不远处的屋檐下,则出现一个身穿黑袍的男子,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她的背影。 雨雾氤氲在她身边,增添了一股缥缈之气。 风吹过来,她垂落腰间的发丝便伴着淡青色的外衫飘飘摇摇。 可她紧握佛珠的手一动不动,透出一股倔强的同时,亦将无边的孤寂四散而出。 “小将军可看出什么了?” 徐奉霄嗫嚅着嘴,好半晌才道。 “倔。” 住持哈哈一笑,“看来是老衲多虑了,小将军能将此事处理得极好。” —— 蔺含烟回禅院后,锦蓉和蔺清雅便端着姜汤走了过来。 “喝完姜汤暖暖身子,这突然又刮风又下雨,娘担心你得很。” 锦蓉将姜汤端给蔺含烟,还不忘吹气散热。 “可能还有些烫,吹吹再喝,莫要烫着嘴巴。” 蔺含烟接过吹了吹气,试探地喝了一口。 确定温度尚可,她便一口喝了下去。 全部下肚,蔺含烟皱着一张脸。 “娘,这姜汤真辣。” 锦蓉哈哈大笑,“我怕驱寒效果不好,特意放了许多姜。” 蔺含烟只想自按人中,试图缓解喉咙的辣味。 就在这时,蔺清雅递了两颗糖过来。 “知晓你定喝不惯这味道,喏,吃两颗蜜饯便好了。” 蔺含烟一手拿了一个,一个往自己嘴里塞,一个往襄娜嘴里塞。 她回来的时候,襄娜跑出去接她,淋了些雨,方才也喝了姜汤。 被蔺含烟突然来这么一下,襄娜有些愣怔。 直到嘴里传来丝丝甜味,她才缓缓勾起了嘴角。 真甜。 锦蓉一把抓住蔺含烟的手,两眼炯炯有神地看着她手腕上的佛珠。 “你这串佛珠之前没有啊?” 她露出八卦的表情。 见她如此,蔺含烟就晓得自家娘亲又想歪了。 “娘,这是住持给我的。” 锦蓉的表情顿时僵住,看向她的脸色有些恨铁不成钢。 “我还以为是徐家那小子送你的呢。” 蔺清雅在一旁偷笑,不知怎地,娘很是喜欢徐奉霄。 每次妹妹同他吵架,她总是看得最起劲的那个。 那表情,同皇帝舅舅一模一样。 想到住持今天说的那番话,蔺含烟眼神微闪。 “娘,我有些累了,晚膳就不吃了。” 听了这话,锦蓉顿时变得正经起来。 “不舒服?可是方才吹着风着凉了?” 她连忙伸手去摸蔺含烟的额头,半晌也没得出个结论。 “悠悠,你来摸摸,看看是不是发烧了。” 蔺清雅看着蔺含烟无奈的表情,心知娘亲这是小题大做了。 为了她放心,还是上前摸了摸。 “娘,依依没事,许是方才喝了姜汤,身子正暖和着呢。 今日同祖母祈福,跪了一下午,想必是累着了。” 锦蓉点头。 “是,以往她总是坐不住,今儿个倒是投入,想来确实是累着了。” 她牵着蔺含烟的手拍了拍。 “那你好好休息,娘和你阿姐先走了,一会儿小师傅来送吃食,娘让他给你留一份。 若半夜肚子饿,便叫襄娜去厨房热热给你端来。” 千叮咛万嘱咐,锦蓉才带着蔺清雅离开。 只是她们不知道,前一秒还说累着的人,在天黑的后一秒便溜了出去。 第51章 调虎离山 “主子,我去了。” 襄娜跟在她身后,一脸凝重。 蔺含烟点头,“将他引走就行,不必同他交手,你打不赢他。” 就算是她的巅峰时代,也只能同徐奉霄交上两招。 “主子放心,襄娜不会逞强的。” 话落,襄娜便先一步往前而去。 蔺含烟站在原地,远远地看着她的背影。 不多时,襄娜便从里面出来,身后紧跟着徐奉霄。 她见两人走远,这才朝那禅院而去。 此时的雨比方才小了许多,但雨点还是密集地落到蔺含烟的伞上。 她撑着伞走进去,发现轩辕熠正坐在窗边煮茶。 她眉头一挑,这么喜欢喝茶吗? 轩辕熠头也不抬,仿佛早已料到他会来此。 “外面风大,表妹进来坐吧。” 蔺含烟捏着伞的手紧了紧,还是走了进去。 她将伞收起,放在门边,径直朝窗边走去。 然而,她的眼神却看向院中的大榕树。 “二表哥是在看这棵榕树?” 这棵榕树有几十年了,比菩提树的历史小些,不过也有些故事。 轩辕熠抬头看她一眼,眼中闪过一抹思虑。 “嗯,表妹不觉得下雨天的景,极为神秘吗?” 随后,蔺含烟便收回了视线,在他身前坐下。 她静静地看着轩辕熠煮茶,一时有种赏心悦目之感。 待轩辕熠煮好茶,便端了一杯放到她身前。 “表妹尝尝。” 蔺含烟看着茶水中显露出的倒影,抬头看向轩辕熠。 “表哥为何从不唤我阿姐为表妹,是不将阿姐当妹妹吗?” 细想过去,他叫她表妹的次数虽少,也好过从未这么叫阿姐。 她突然来这么一句,让轩辕熠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回答了。 他一言不发的看着蔺含烟,眼中有些不可言说的深意。 见他如此,蔺含烟确定了心中所想。 缓缓端起茶杯,细细查看,却不喝。 “阿姐说,她能成为周大儒的弟子,多亏了她师兄送她的玉佩。 不过依依很好奇,送她玉佩时的师兄应当是欣赏她的聪慧。 那如今,该是怎样的情感?” 话落,蔺含烟的眼神便直逼轩辕熠。 一副不得到答案不罢休的模样。 虽说轩辕熠不曾透露自己的身份,但蔺清雅应当有所猜测。 她既告诉蔺含烟这段往事,那亦将心中猜测全部告知。 那她如今是在试探他? 思索片刻,轩辕熠寻了个适中的答案。 “除了欣赏,应当还多了师兄对师妹的关怀吧。” 听了这话,蔺含烟当即面露失望。 “那真是可惜了,阿姐说她们时常通信,依依瞧着,似乎有些芳心暗许了呢。” “什么?” 轩辕熠一时没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有些激动。 芳心暗许? 那他岂不是有机会。 只见蔺含烟收起方才失落的表情,转而露出一抹果然如此的笑。 看着她眼中的狡黠,轩辕熠失笑。 他用舌头舔了舔牙关,露出赞同的表情。 “徐奉霄说得不错,你果真是个小狐狸,狡猾得让人又爱又恨。” 蔺含烟挑眉,“是吗,那他有没有跟你说过,我不及他万分之一?” 轩辕熠目露新奇,往窗外看了一眼。 “我记得今日的太阳是从西边落山的,真是奇了,你居然会夸他。” 蔺含烟一脸不悦,说起话来却有些傲娇。 “谁夸他了?本郡主是说他不仅狡猾,还阴险狡诈!” 轩辕熠笑着不说话,眼中的深意让蔺含烟很是不爽。 片刻,她正了正神色,不想为无关紧要的人浪费时间。 “我知道你无心皇位,可你是否想过,你不争,别人却会忌惮你,从而做出丧尽天良的事。” 这下,轩辕熠也带着认真的眼神看向这个表妹。 他脸上有些凝重,“你知道什么?” 蔺含烟直视他的眼睛,眸中闪过狠辣的光芒。 “弑父。” “砰!” 在她话落的一瞬间,外面狂风大作,猛地将窗户吹来关上,发出声响。 轩辕熠的表情更是千变万化,捏紧了拳头。 “此话可不能乱说!” 蔺含烟敛眸,“你觉得我会拿这种事情来开玩笑吗?” 纵使她再顽皮,也绝不会用皇帝舅舅的性命做赌注。 更何况,她已经不是从前的蔺含烟了。 “我知道你们在查什么,可无论怎么查你们都无法查到真正有用的线索。” 此话蔺含烟说的不错。 每次他们找到了线索,待追查下去才发现这是死的。 但其实那些都是对的,只是轩辕润用了障眼法。 让他们无法辨别真假。 “我可以给你你想要的,但我有两个条件。” 轩辕熠猛地起身。 “你有线索?” 蔺含烟望着他不说话,她的态度只表达了一个意思。 你若不答应她的条件,她便不会透露半分。 轩辕熠蹙起眉头,思忖片刻才点了点头。 “只要合理,我便答应。” 蔺含烟抿唇,“第一,让你在禁卫军的人暗中架空轩辕润的眼线,给皇帝舅舅做的吃食必须有人一直盯着,不得有误。” 她的人如今还未渗透进皇宫,且大部分都是轩辕润的人。 若贸然安排人进去,只会打草惊蛇。 最好的办法便是借用轩辕熠的人手,悄无声息。 “那是我父皇。”他不会坐视不管。 跟着,蔺含烟从衣袖中拿出一卷纸。 “名册上都是轩辕润的人,派人看好他们。” 轩辕熠眼中露出精光,拿起一看。 这一看,他的脸色顿变。 上面不仅有他们已知的,还有许多他们从未想到的。 其中一人,还是禁卫军首领。 若轩辕润当真想逼宫,他们毫无抵抗力。 当然,他也不会傻到怀疑蔺含烟。 毕竟蔺含烟如今对轩辕润的敌意已经闹得众所周知了。 他只是好奇,蔺含烟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别问我为什么知道,你若不想皇帝舅舅出事,就尽快安排下去,很快,皇帝舅舅的性命便会受到威胁。” 轩辕熠和徐奉霄都不在京城,正是轩辕润下手的最好时机。 只见轩辕熠脸色一变,当即起身想要唤人,就被蔺含烟叫住。 “等等,还有第二个条件。” 她起身走到轩辕熠跟前,神情严肃,隐隐还有一丝托付的意味。 “照顾好我阿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