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物种玩家癫狂优雅》 第1章 双面人生 2022年，津平市。 姜潜午休到自然醒，用以调整彻夜观片带来的副作用。 他迎着窗外的斜阳余晖，平静地坐起身，腕表时间显示在16:58。 很好。 这说明家里的女人们正各司其职，不亦乐乎，不用忍受喋喋不休。 姜潜穿上拖鞋，简单活动了一下肩膀，起身绕过大床，经过穿衣镜时与镜中的自己对视了一眼。 款式简约的浅色衬衫，深色休闲裤，那白皙英俊的面容轮廓，越来越像年轻时的父亲。 但深邃的眼眸，和凝神时过于锋利的目光，却与父亲的温和相去甚远。 这真实的暴露转瞬即逝。 姜潜在走出房间前，舒缓了神态，换上一副平易近人的面孔。 推开卧室门。 客厅里传来一段颇具古典气质、净化心灵的瑜伽音乐。 姜潜转身便见姐姐虞煊，这位容貌、才艺禀赋睥睨京城娱乐圈的天之骄女，正在瑜伽垫上，从容地将自己的身体伸展成种种令人惊叹的姿势。 她浓密微卷的长发束在脑后，四肢修长，皮肤如白瓷般细腻，服帖柔韧的瑜伽服面料，勾勒出紧致浮凸的形体。 仿佛在炫耀那傲人的身材比例，和多种……可能性。 虞煊今年26岁，曾在一部热播大剧中饰演女二爆红，整部戏压惨了女主，当年拿奖拿到手软。 结果这女人却在事业上升期，悍然退圈！ 理由是：贵圈太乱，像姐姐这样心思单纯、柔弱善良的女孩子，肯定玩不过那些妖精。 这毫无道理，很明显，她才更像那个不好对付妖精。 可家里还没来得及纠结这个，虞煊已经火速注册了自己的瑜伽馆品牌，开始创业了……并亲自下场授课，利用明星效应，狠赚了一大笔！ 目前全国一线城市分店上百家，单纯善良的姐姐终于过上了不知柴米油盐贵的富婆生活。 捎带提一下，她还是个独身主义，一个不准备为种族繁衍做贡献的可耻不婚族！ 眼下，虞煊堂而皇之地霸占着客厅中央，沙发背景墙上的日照金山挂画，和她身下的火纹烫金瑜伽垫交相辉映。 以她素来钟爱的色调，呈现出了某种视觉侵略性。 情理之中……姜潜暗道。 毕竟连整栋房子都是这女人名下的。 此时的家里，还住着另外两个女人。 姜潜瞥向氤氲缭绕的厨房，能够看到姑妈姜春桃辛勤忙碌的身影，丰腴，干练。 这位旅居娘家的美食博主，最喜欢花枝招展地在厨房舞刀弄棒。 不过她的厨艺弹性很大，时常搞出一些难以名状的烹饪物，强人所尝。 作为家中唯一的爷们儿，姜潜已趋近于百毒不侵了。 房子另一侧。 早早就亮起灯光的书房，昭示着一辈子教书育人的奶奶、姜家老佛爷正在审阅今日份新闻报纸。 无需靠近，姜潜都能想象到，古稀之年的老人家，正戴着凸透镜逐字逐句研读报纸上那些抓人眼球的段落，专心致志。 这样，到了晚餐时，她就可以拿出中学教师独有的威仪，以惯常的说教口吻，向全家人展示自己的博学。 嗯…… 到那个时候，姑妈的黑暗料理会遭到谴责，虞煊则会因不食人间烟火而得到鞭挞。 而他，无懈可击的家中独子，将收获赞美。 姜潜嘴角上扬。 他倚在门廊，重新聚焦于姐姐的动作……从生物学角度，探究人类身体的极限。 同时，在他简洁有序的大脑中，迅速调出了相应场景中的互动模式。 趁着尚未引起虞煊注意、与她发生交流之前，确定交流模式，包括语言风格、表情动作，以及可能的情绪反应。 当然了，这套流程对姜潜来说，已经驾轻就熟。 最理想的状态，是沿用以往二人惯用的接触模式，这样熵增小，容错率高。 会产生这样的思维过程，并不意味着姜潜是个莫得感情的Ai，或正潜伏在人群中观察研究人类的高维生物。 姜潜是货真价实的人类——就读于津平大学，是生命科学院的本科生。 主攻动植物，辅修演化及生态学领域。如今大三，弱冠之年尚且单身。 但他又不算一个完整的人类。 12年前，一场意外令他患上了一种复杂罕见的情感障碍。 通俗来讲，就是对一部分情绪几乎失去了感知，且无法做出正常的反馈——那是当然的，因为感受不到，自然反馈不了。 包括但不限于：愧疚，恐惧，悲伤。 整体的诊查过程相当复杂。由国内某授权高端医疗机构，引用了最前沿的脑科学技术，对姜潜进行精神评估。 得出的结论令人悲观：因缺乏部分基本的共情能力，病人恐怕无法与人构建较深层次的亲密关系。此类人极易走向极端，可能成为主**英，亦或走向社会的反面。 ——建议入院观察。 不过这个建议，被姜家老佛爷一票否决了。 祸福相依。 姜潜所“失去”的在另一方面得到补偿： 他的观察力和记忆力，似乎突破了某种限制，变得极为敏锐。 超强的观察力，令他拥有了异于常人的思维模式。充斥着大量生动的细节和事物发展变化轨迹的视野，为他开启了新世界的大门。 更夸张的是，只要姜潜愿意，任何感官所能捕捉到的信息，都能以他所理解的方式，被清晰准确地记录。 这部分记忆不受遗忘曲线的“侵蚀”，像被保护完整的案发现场一样，简洁而有序地存放在他记忆宫殿的档案室中，以备随时勘探和调用。 以上“得失”的综合表现为：和同龄人相比，他越发的冷酷无情，藐视规则，且善于使用智谋达成目的。 这样的“病征”，又险些让姜潜失去受教育的机会。 而面对如此罕见的病人，连京城的脑科专家们也大为头痛。 这里有必要提到姜潜因空难过世的爷爷，生前曾是津平市有名的脑科专家。姜家也正是有赖于层关系，才找到京城最好的专家问诊。 可见全家人对于姜潜的不抛弃、不放弃，和尽心竭力。 然而，就在全家人绞尽脑汁、赴汤蹈火之际，姜潜却奇迹般地……自己恢复正常了。 就像换了个人：面对权威不再振振有词，不再热衷于切碎动物的尸体，再也没有把找不痛快的同学揍到血肉模糊，而看似毫无心理负担…… 尽管脑部损伤区域的阴影没有任何增减，但姜潜的行为，的确是改变了。 没人能解释这种改变的缘由。 用姜潜自己的话讲，就是：找到了和这个世界和平共处的方式。 孩子想好好做个人。 这里要感叹一下家庭教育的伟大。 身在书香门第的姜潜，依靠自我意识主动弥合了自己与常人的差异。 他通过持续大量地观察、学习人与人之间的互动模式，再结合自身特点，加入一些创造性的发挥，总结确立一套基本“安全”的行为模式。 然后，在法律和道德条件允许的范围内，反复实践、校验和强化这套“安全”模式。 就这样，姜潜以惊人的速度，掌握了扮演一个正常人的技巧。 经过一次转学，和一次搬家之，彻底掩盖了曾经的异常。 后续几乎每个与他有接触的人，都会和他的家人夸赞他睿智风趣，有理有度，未来一定有大出息。 他的家人也都渐渐习惯了他的“正常”……嗯，也许除了他母亲。 毕竟那次事故，让他的母亲失去了丈夫。 事实上，从姜潜最初表现异常后，他母亲对他的态度就变了。 作为当代知名画家，她常年取材于世界各地，甘愿舍弃小家，献身艺术。 这理由勉强说得过去。 但只有姜潜知道，他母亲惧怕他。 偶尔团聚时，他的母亲总是尽量避免与他单独相处，哪怕他那会儿只是个十来岁的男孩儿。 好在姜潜并不会因此感到难过，他丧失了相关的情绪。 …… 姜潜此刻恰巧站在虞煊的视觉盲点上。 但见虞煊优雅跪卧于瑜伽垫上，躬身提臀，圆润的胸脯贴着瑜伽垫，双手向前伸展……缓慢而仔细，在极限处停留。 然后缓缓将重心前移，像猫咪一样似慵懒地，卷动腰肢。 最后，仰起天鹅颈，提拉腹部肌肉。 这是瑜伽中的经典结束动作，作用为拉伸四肢，使肌肉匀称体态优美。 虽然以姜潜的视角，这妖孽已经不需要“更”完美了。 “看了这么久，有感觉了吗？” 虞煊说这话时完全背对姜潜，也不知是如何察觉他在身后的。 她丝毫没有在舍弟面前炫耀身材的尴尬。 废话，我只是阈值比较高，又不是功能失常……姜潜轻咳一声：“放心，就算你一丝不挂我也不会有任何念头。” “想得美。” 虞煊漫不经心地散开了绑着头发的束带，蓬松的长发瀑布般倾泻。 她骄傲地起身，宛若骄阳绽放…… 虞煊是那种随时都充满能量的女人，这种人在人群中很难被忽视，举手投足，一颦一笑都会成为人们目光的焦点。 姜潜依旧倚在门廊，一脸平静地扯谎：“反正对我来说，看你施展才艺，和观察一棵白菜起飞并没有本质的区别。” 虞煊不无忧虑地看向弟弟：“这样下去可不行啊，毕竟你现在是姜家的独苗。” “额，如果你那么在乎为姜家传宗接代的话……” 姜潜话说到一半儿，直觉中一抹危险的气息稍纵即逝。 他还没来得及后退，就被姐姐一手攀上肩膀上，另一手捏住了脸颊，那未施粉黛的清透容颜瞬间拉近，流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意： “看看，小心思暴露了吧~还说没有任何念头！” 这个距离，姜潜甚至能嗅到姐姐身上独有的体香。 “该不会已经计划着跟姐姐滚床单了吧……嗯？” 姜潜忍着脸部的拉扯：“小时候又不是没滚过……我是想说，你接触女孩儿多，有合适的可以帮我留意下？” 虞煊闻言一怔，表情微僵。 此时多亏一个外来电话，才结束了这场单方面的暴行。在事业面前，蹂躏弟弟这种活动似乎显得无足轻重了。 …… “……ok，待会儿见。” 挂断电话后，虞煊的笑容逐渐良善，她动作温柔地帮弟弟抚平衣服上的褶皱。 惊人的演技一触即发：“好弟弟，姐姐晚上有应酬，你帮姐姐跟唐老师请个假呗~” 唐老师，指的就是姜潜的奶奶，老太太严禁家中小辈夜不归宿。 哪怕是一个26岁不婚女青年。 “有种你自己去。”姜潜刚被蹂躏过，直接摆出一副宁折不弯的嘴脸。 “我没种，但我有个好弟弟~”虞煊最擅长软硬兼施。 “好弟弟最近手头有点儿紧。” “是吗？你怎么不早说！” 虞煊扬起手机，一番操作行云流水！ 姜潜的手机当即传来短信提示，内容：您的账户到账1000元。 “姐你怎么走，开车还是叫车，需要我帮你叫吗？” “不用了，乖~” 虞煊于是朝姜潜眨眨眼，转身溜回自己屋里，不一会儿便换上一套设计感十足的淡金色西装，妆容精致地从房间里走出来。 她脚踩细高跟，轻手轻脚地溜到门口。 开门的当儿，还不忘压低墨镜跟姜潜对口型：帅哥，交给你啦！ 得到的回应是：放心的上路吧，女司机！ 姜潜将姐姐送出门，然后去了趟洗手间，返回客厅时门铃忽然响了。 这女人，不会又忘带车钥匙了吧？ “来了！” 姜潜来到门前，瞄到门口的监控显示器后……他握住门把的手停了下来。 第2章 诱人的访客 站在门外的，是两个陌生女人。 但让姜潜警觉的，却另有原因。 白色的监控显示器上，一只毛色艳丽的蜘蛛，正沿着边缘向下摸爬。 这小家伙体型仅有5 那女孩儿看自己的眼神，带着强烈的好奇和希冀，并不像她肢体传达出的那般羞怯。 “快请进吧。”姜潜点点头，从容地将这对母女引进门。 大概是听到了响动，老太太也正从书房走出来。 她身板儿挺着，戴着花镜，温文尔雅地与来客寒暄。 古稀之年依旧精神矍铄的老人不多，姜潜的奶奶唐红梅，绝对算得上一枝独秀。 “阿潜，你带琳妹妹去你屋里学习。”老太太由李芳挽着往客厅走，路上把李芳的女儿打发给了姜潜。 “好。” 于是，琳妹妹跟着姜潜来到了他的房间。 “随便坐。”姜潜多拎了把椅子，并顺手将化妆瓶塞入了抽屉。 “谢谢哥哥。” “有哪道题目不会，给我看看。” 琳妹妹迅速放下书包，从中掏出作业本翻找折页。 姜潜借机打量着女孩儿，从胳膊上残留的笔印，右手中指握笔的压痕，到脚踝处校服松紧之下略微晒黑的肤色…… 这的确符合一个正常学生该有的生活痕迹。 可就是这样一个女孩儿，却唯独长了双勾魂的媚眼。 以姜潜多年观察人的经验来看，那双眼睛里，似乎存在着不属于一个女中学生该有的阅历。 客厅里，奶奶和女孩儿的母亲还相谈甚欢。 “哥哥你看，”琳妹妹乖巧地将题目指给姜潜，“这个，还有这个……” 当琳妹妹的目光不落在姜潜身上时，这姑娘的一切就都又正常了起来。 姜潜索性搁置旁骛，聚焦于数学题。 “哦，这道几何题其实很容易。首先，要擦除你那条错误的辅助线，让我们尝试换个思路，看……” 他拿笔在草纸上重新构图，一边讲解，一边在图形上标注。 讲解数学题，是需要耐心和技巧的。好的老师，会根据听者的理解吸收程度掌控讲授的节奏，合理推进过程。避免“听天书”的尴尬。 截至目前，似乎一切顺利。 虽然在这个过程中，琳妹妹的目光总时不时、含情脉脉地落在姜潜的侧脸…… 姜潜对此毫无怨言——没办法，男孩子太过优秀，多多少少会耽误其他女孩子的功课。 人之常情。 “还有哪道？” 解决完折页上的两道大题，姜潜舒了口气。 心想现在的高中数学题难度不太行啊，连我一个大学生都能轻松应付。 “姜哥哥，我们能休息会儿嘛？”琳妹妹眼睛里满是崇拜，语气中却带了点娇羞，“哥哥解题的速度太快，我脑子都快跟不上了~” 她想泡我。而我却只想把她做成标本，她的眼睛真漂亮……姜潜轻笑：“好。” 得到肯定的答复，琳妹妹心满意足地伸了个懒腰，状似不经意地展示着少女的纤细娇俏。 与此同时，略带兴奋的目光环顾姜潜的房间，似乎在找寻开启话题的契机。 “咦？姜哥哥，这是小时候的你吗？”琳妹妹盯着姜潜书桌上的全家福相框，惊奇地问。 “嗯。” “小时候就这么帅，这不公平~”姑娘嘟着嘴，在姜潜面前肆意卖萌，“那这个是谁啊？” “我哥。” 姜潜的视线扫过照片，那张照片上还有他的父母和奶奶。虞煊那会儿还没和他们生活在一起，因此这张全家福上并没有她。 “你哥长得好凶哦！对了，他没在家吧？”琳妹妹窃窃私语。 “他失踪了。”姜潜平静道。 听到这话，琳妹妹显然吃了一惊。 她下意识地捂住嘴，反应了好一会儿，才小声致歉：“对不起哦……” “无妨，过去很久了。” 姜潜说着，起身去外面拿喝的，借此缓解这个话题带来的沉重。 回来时，他发现琳妹妹的注意力已经转移到了别处。 姜潜把柠檬茶递到女孩儿手里，顺着她的视线望去，一本早已经泛黄的《人体解剖学》安静地斜在书立间。 “感兴趣？” “嗯~” 接下来，这个女孩儿问出了一个颇为突兀的问题：“姜哥哥，你觉得人类之上有神明吗？” 没有听到类似于男女身体结构差异的话题，姜潜内心不免有些意外。 “不一定。”他言语沉着，未透露半分遗憾。 “不一定，为什么？”琳妹妹眼中一亮，对这个话题似乎保有独特的热情。 而她的热情，显然激发了姜潜的谈兴：“这是一个既无法被证实，也无法被证伪的问题。” “你如何确定在人类之上，没有更高等的生命形式，拥有着对这个世界的绝对控制权？也许人类也只是一种模式生物，像实验室的小白鼠、狒狒、蚂蚁一样，被豢养和观察。” “我们的周围，也许正存在着一种我们无法理解的生命形式，祂们是‘神明’吗？我不知道，也许祂们根本无法以‘生命’来准确描述。” “人们没有发现，不代表着祂们不存在，说不定，只是祂们不想让我们觉察到祂们的存在而已。” 话题渐渐脱离固有认知。 姜潜本无意卖弄，是看漂亮妹子求知若渴的样子，才将话题继续下去。 “当然，这只是举例，毕竟我无法描述一个认知之外的世界。所以我才会说：不一定。” 这段回答却出乎意料地令琳妹妹满足。 她脸颊微红，呼吸也显得急促，一脸崇拜地注视着姜潜。 “可以继续了吗？”姜潜重新翻开作业本。 “等等！” 琳妹妹有些急促地拉住姜潜的衣袖：“如果现在有一个机会，可以让你接触到祂们的存在，甚至获取难以想象的、堪称恐怖的力量！只不过要承担一点点风险，你会愿意尝试么？” 这种假设听起来像小孩子间的玩笑。 可姜潜却托起下巴，真的认真思考起来：“那要做一下风险评估才好决定啊。” “如果风险越高，收益越大呢？” “要看具体的参数。你这种形容可以用于描述，但不能构成决策依据。” 琳妹妹张了张樱桃小嘴，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都，最终放弃了争辩。 她发现自己的优势，在这个高冷的哥哥面前形同虚设。 “嗐，这种问题还是让科幻小说家去伤脑筋吧。”姜潜好心地抛出台阶，“我们继续，还有哪道题不懂？” “嗯……下面一页，”琳妹妹乖巧地应答，又加了句甜甜的“谢谢哥哥~” “客气了。” 姜潜将作业本翻开下一页…… 不经意间，一张小巧精致紫色卡片从作业本中脱落。 姜潜下意识地伸手接住……卡片落在他拇指和食指间，紫底烫金的“邀请函”三个字，毫无征兆地闯入视线。 那一刻，身体仿佛受到滚烫气流的冲撞，骤然失重。 接着，这张紫色卡片竟如活体一般，融入了姜潜的指掌！灼热的触感从手指沿着掌心向内延伸，直通四肢百骸。 模糊的视线中，琳妹妹上前扶住了他即将倾倒的身体…… 耳旁，是断断续续、带着哭腔的诉说： ——“对不起！如果不这么做……” 第3章 致命副本「心魔低语」 琳妹妹的哭声很快飘远。 眼前事物归于黑暗，失重的身体仿佛在随着时间的嘀嗒声下坠。 “该死，这大概是第一次，在自己的房间里被一个小姑娘放倒吧……虞煊除外。” 一切未知的状态中，姜潜庆幸地发现，自己的头脑居然还可以思考。 于是，他直接跳过本该出现的恐惧、惊惶等情绪，开始回顾自己失陷于此的经过。 大概是从窥到“邀请函”这三个字开始？ 不，准确说，是从他的手触碰到印有“邀请函”三个字的卡片时，变故发生。 他甚至来不及细思邀请函上的内容！ 接到，即“接受”……这就是“小琳”将他拉入这片黑暗的方法么？ 姜潜身体还在悠悠下坠，四周声息全无。 这原本令人心惊肉跳的变故，在他波澜不惊的回应之下，竟稍显荒诞。 能展现出如此心理素质，要归功于他的脑部生理缺陷，导致他的相关情绪反应无法被触发。 恰巧这时，一段机械呆板的提示音漫入耳畔： 【姓名：姜潜】 【种族：人类】 【年龄：20】 【提示：进化途径正在评估中】 【提示：当试炼副本完成，将依据评估结果发放「身份牌」，及奖励】 进化途径？ 身份牌？ 副本…… 这种设定如果出现在网络小说里，估计要归类为智商爽文了吧？ 姜潜专心聆听，仔细接纳着此处唯一的信息来源。 进化途径和身份牌，大概率指向某种超自然力量。 而副本，这种通常出现在游戏领域的专有名词，无疑代表着超现实秩序。 难道这真的是触摸非凡力量的机遇？ 姜潜在产生了一些兴奋感的同时，意识到了另一件事：风险、亦或代价。 那呆板的声音停顿了一会儿。 继续提示道： 【欢迎来到「超物种世界」，你将成为超物种族群的自由进化战士，领先于人类种族，触摸新世界的神赐。在此之前，请先通过资格试炼。】 【试炼即将开始，正在随机匹配试炼副本……您匹配到的是As1741号副本“心魔低语”】 【类型：单人定制】 【难度等级：噩梦】 【押注筹码：生命*1】 【主线任务：抵达“深渊录像厅”，完成你的专属观影任务（0/7）】 【介绍：凡人的内心禁地，封印着足以杀死自己的东西。】 【当意识沉睡，它会悄然潜入你的梦境中作祟，让你误以为那些“恶念”正是你的真实意愿。你愕然惊觉，警惕地凝望那片不为人知的禁地，那东西也在凝望你……】 【勿妄动，勿狡辩，莫沉浸，莫轻信】 【备注：很不幸，你抽中了有史以来难度等级最高的试炼副本。它高居榜首的死亡率，很可能令你开始之前就彻底放弃。不，不要那么做。记住：那些杀不死你的，必将使你强大。】 这提示到了最后，声音逐渐变得忽远忽近，直至彻底消失。 与此同时，下坠的状态终于停止，姜潜的双脚回归了地面。 周围仍保持着漆黑。 他站在黑暗中，等待视觉恢复的同时，迅速将脑海接收到的信息重新过了一遍，渐渐对目前的情况有了概念。 虽然这样想很荒唐，但自己似乎的确被拉进某种神秘空间了。 这里有着专属的游戏规则，和评价体系。 赢家，将获得一种特殊身份和相应的奖励。 这种特殊身份的体现，应该就是提示中所指的“身份牌”。其本质大概率是某种未知力量，并可通过“进化”来获得增强。 输家，大概会死——因为押注的是“生命”。 “这就是你说的‘一点点风险’吗？”姜潜冷哼一声，眼底寒芒毕现。 亏自己还大言不惭地假设人类是模式生物，结果反手就被当小白鼠一样丢进这里做生死斗…… 色诱，背刺，坑的是我，你还哭？ 在我面前装什么老戏骨。 “小妮子，别着急……等出去了看我怎么安慰你。” 虽然并非出于自愿，但姜潜还是迅速接受了现实：自己已身处一场以生命为筹码的豪赌，不进而亡。 根据副本的提示信息，他很可能受到某种非隐秘力量的攻击。 那十二个字，似乎是规避风险的提示：勿妄动，勿狡辩，莫沉浸，莫轻信。 可只有这些是不够的。 只能顺藤摸瓜了。 “主线任务是找到‘深渊录像厅’，然后按要求观片，观片我熟的。就是这录像厅的名字不太吉利……” “后面显示的0/7是指完成度么？真不错，7个坑。” 姜潜继续咀嚼着这个所谓副本给自己的提示。 伸手不见五指的四周，开始蠢蠢欲动。 他忽然听到身后有异响，似有人笑了一声，很快隐没。 几乎是同一时间，另一个方向上传来跑动声。 跑动声忽快忽慢，一会儿往远跑，乍一听，却又像在渐渐逼近…… 紧接着，他耳旁响起奇怪的、微不可闻低语……好像有人在他背后跳贴面舞，口臭都快喷到了他后脖颈。 这种情况下，正常人早该蚌埠住了。 文静点的腿软撂地儿，活泼点儿的，能给你边跑边尿裤子！ 相比之下，姜潜的体验感就显得过于匮乏。 可以说是毫无惧色。 黑暗中，他的眼珠循声转动，仔细分辨着每种声音的方位和距离，直接给对方来了个锁喉！ 但扑空了。 姜潜保持着警戒，并未乘胜追击，他不确定那些飘荡在自己周围、伺机搞事的，到底是真实，还是虚幻。 越是这种混沌时刻，越需要冷静，任何多余的行为都可能着了对方的道道。 忽然，一阵凉风迎面吹拂，令姜潜额前的碎发扬向脑后。 这里是个迎风口？ 也就是说，如果他正处于某半封闭空间的内部，并因此视觉受阻，那么朝着迎风口前行，应该有机会找到出口。 他的任务，是抵达“深渊录像厅”，在没有更多明确提示的前提下，恢复视觉，主动寻找，就成了他的首要选项。 至少值得一试。 姜潜用脚掌缓慢地向前挪动探试，背后的“窃窃私语”忽然又躁动起来。 它们一直在催促我向前，这恐怕不是在帮我……姜潜放慢速度，压低身体，使重心下沉，小心戒备黑暗中的偷袭。 然后，他的脚触碰到了什么东西。 那东西不似活物，却一触即退，接着，他听到脚下传来细微的坠落声。 “嘿？” 这不会是某未设护栏的建筑物内部边缘吧？ 姜潜收住向前探的脚。与此同时，他的手掌也触到了身侧的一截断壁。 那断壁的断面参差不齐，很像是砸墙未经善后的残桓。 实锤了！装修公司的锅。 难怪这里会有一些不干净的东西。 又一阵疾风迎面贯入…… 姜潜抓住断壁，稳住身形。 他的视觉逐渐适应了黑暗，在外部微弱光源的作用下，眼前事物轮廓正在变得清晰…… 此时，令人毛骨悚然的事情发生了。 万籁俱寂的空间内，忽然变得有些拥挤。 一个如丧考妣的声音突兀响起：“啊，可惜，他还活着……” 另一个心神不宁的声音紧随其后：“闭嘴，怨种！他明明就快上当了！” “不，是你在浪费我们的时间。”这是个咬牙切齿的声音。 紧接着，暴躁的声音愤然咆哮：“废物！全踏马废物！让他来，老子分分钟锤死他，摁地上摩擦！” 或许是受到了某个敏感词汇的刺激，一个欲火中烧的声音颤抖着呼喊：“来，快进来……我等不及了！他是我的，嗯我的~” 纷杂的声音在黑暗中喋喋不休。 姜潜一阵无语。 这些……属于是副本Boss吗？听起来不太聪明的亚子啊。 没记错的话，这是个号称“噩梦”级难度的副本吧？ ……就这？ 不过吐槽归吐槽，姜潜并未因此掉以轻心。 他有理由相信，越是危险的东西，越是会以荒诞的形式登场。 眼下，Boss们很快统一了意见。 然后整个世界突然安静下来。 接着，多盏灯光齐声点亮，有落体的声音被掩盖掉了。 周围的环境终于完整地呈现在姜潜眼前。 姜潜的瞳孔不易察觉地抽缩了一下。 这里是一处废弃的老式商厦。 他正站在一处正在翻新的过道中，过道的另一头，指向一家风格怀旧且正在营业的录像厅。 破旧的灯牌，内芯闪烁着暗红色光泽，名曰“深渊”。 深渊录像厅。 值得注意的是，回看姜潜所站立的位置，他的周围地面插满了凌乱尖锐的钢筋，遍布碎落的玻璃，和棱角锋利的地砖……以及被满地钢筋贯穿的“人”。 这些“人”以极为扭曲的形态在此地结束了生命，并被以一种无法描述的形式风化在了此地，形成面目狰狞的群像。 其中，有上班族，有学生仔，有衣着光鲜的上流人士，也有其貌不扬的拾荒者…… “是其他试炼者么？” 就刚才姜潜在黑暗中的所闻所感来看，这些人，很可能是受到惊吓后慌张跑动，不慎跌倒，或撞上锐物伤亡。 更夸张的是，在距离姜潜两步远的前方，就是这栋老楼的边缘……一扇没装窗框的的开放式裸窗。 可以想见，如果刚才他稍有不慎，勇敢地跨出一步，或是被背后的低语声惊吓，向前奔逃，会走得多么干净利落。 夜风从外面肆意灌入，冷飕飕的。 姜潜想起了副本的提示信息，其中有一句就叫做“勿妄动”。 现在看来，是对应开局的状况了。 “虽然副本的提示信息不多，但却很关键。恐怕不少失败者都是因为‘妄动’栽在了此处。” 不可否认，人在被恐惧支配、极度紧张的情况下，常常难以控制自己的行为，导致许多无脑操作，从而丢掉性命。 恐惧，是思维的杀手，是心魔的萌芽。 所幸他对这种感触已经相当陌生。 纵使是站在尸山中，也不会产生半分惶恐。 “就算不像我这样对恐惧无感，只要保持足够的冷静和谨慎，在刚才的黑暗中存活的机会也是很大的。” 姜潜绕过铺满途中的古怪干尸，并从松动的地缝中敛了半截趁手的钢筋，拎在手中，步履从容地走向了那间老式“录像厅”。 “走，看片去。” …… 第4章 极度危险 【提示：主线任务更新】 【主线任务：抵达“深渊录像厅”，完成你的专属观影任务（1/7）】 录像厅的牌子沉默地闪着红光，深渊，像是某种危险的预警。 “进入录像厅后，任务进度0/7变成1/7了，那么后面的6个得分点，都和要看的影片有关？” “副本的名字叫‘心魔低语’，听上去有些诛心的意味……类型又是‘单人定制’，恐怕要拿我做文章。” “但它们很快会发现，我是铁板一块，无缝插针。” 姜潜边整理思绪，边观察四周。 这间录像厅无人营业，类似吧台功能的位置，摆放着一张木桌，桌上放着诸如笔记本、计算器、招财猫等杂物。 他首先聚焦于桌上一本翻开的笔记，上面简简单单的记录着一句话： 「姜潜，一个残缺且极度危险的人类。」 姜潜皱了皱眉：“说谁残缺呢？会说话么？我只是不够完整。” 而对于“极度危险”这个评价，姜潜并不很在意。 很多战略武器都极度危险，但却极具价值。 比如小兄弟。 眼下这个笔记本，很可能是该副本对试炼者的定制化挑衅。 应该烧了！ 姜潜耐着性子查看着桌上的各种物件。 除了笔记本，还有一盒古怪的黑瓷小人儿，成功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盒子上布满了奇怪的符文。 掀开盖子，里面有六个无脸面、无法分辨性别的黑瓷小人儿，油光锃亮，并排躺着，左侧还空出来一个槽位。 姜潜取出一个拿在手中仔细端详，脑海里闪过任务进度。 他笑了笑，将桌上的物件复位，视线转向木桌后的墙壁。 墙上，有三张海报，和一张对照指引图。 海报宣传的，正是录像厅正在热映的电影，片名分别为：《审判》、《抉择》、《活色生香》。 印象中，这并不是存在于现实中的影视作品。 三张海报设计得也很有意思，视觉冲击很强。 《审判》的海报是红底色，核心是巨大的刑架，固定着一具无头骸骨，给人以血腥暴力的既视感。 《抉择》则选用了深蓝海洋背景，一个巨大的旋涡位于中心，一艘白船由外向内插入旋涡，仿佛一把贯穿靶心的尖刀。 第三个影片《活色生香》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片子。 虽然没明目张胆地选用赤裸的真人素材，但仅仅是几个剪影，便已将女子千娇百媚的身段儿、勾勒得浮凸毕现，引人无限遐思。 三部影片分别在放映室1-3号放映。 括弧：请按顺序进入。 姜潜的视线停留在了最后一个未标注的房间。这房间紧挨着3号放映室，排在最末，上面打了个红色的叉。 “嗯……” 掌握了这个房间的信息后，姜潜不再犹豫，拎着散装钢筋大踏步经过转角，来到了第一间放映室的门前。 期间并没有其他意外或收获。 待姜潜的身影没入门内。 桌上封装黑瓷小人儿的盒子动了一下，勾画着符文的盒盖缓缓掀起…… …… 1号放映室的门，在姜潜背后缓缓合拢。 这里灯光昏黄，室内的布景稍显陈旧，却别具一种松弛慵懒的情调。 姜潜听到了放映机启动的低缓嗡鸣。 录像厅盛行的年代他没有经历过，这种地方在他看来，就是个简陋的小型电影院。 说它像小型电影院，是因为这放映室中的荧幕够大，荧幕对面，还摆放着舒适的布面沙发。 姜潜走向沙发。 “单人沙发？这个设计很不经济。” 怎么说也得来个情侣沙发嘛，说不定还能跨行业经营，撬动附近小旅馆的生意。 姜潜暗自评价。 不过想到这副本的类型是单人模式，他就失去了脑补的兴趣。 姜潜拄着半截钢筋在沙发上落座，抬头看向荧幕。 此时，耳旁响起副本提示： 【即将进入观影环节】 【影片《审判》素材来自于试炼者的真实记忆，如有冒犯，请多包含】 “真实记忆？” 姜潜警惕起来。 荧幕上，静止的画面开始翻滚雪花…… 在这雪花中，隐隐浮现出一行文字，令姜潜的表情逐渐凝重。 「人人眼中的好学生，内核住着冷血虐待狂，他的哥哥发现了这一点。然后，哥哥消失了……」 …… 京城治安署总部。 特勤事务中心-信息情报部-监察组。 此时整层楼灯火通明。 靠近楼梯处的一间偌大的信息传输室中，整面墙被一块块计算机显示屏占满。 各个显示屏中，信息不停更替，呈现着不同维度的语言和数据。 不同的显示屏附近，有不同身着制服的观察员在一旁紧张忙碌，监控和记录这些数据。 所有的显示屏全部连接在一台主机上。 神奇的是，这台主机居然不需要接电源！ 它就像是个永远无法被榨干的永动机，一刻不停地将内部数据、展现在传输室中的十几块显示屏上，精力旺盛。 在最靠近主机的显示屏旁，一位身穿军绿色西裤、袖扣白衬衫的中年人靠坐在转椅上，嘴里叼着一支电子烟。 忽然，他的目光被显示屏上更新的一条数据吸引了。 “嗯？”男人耷拉着眼睛，电子烟随着他的喃喃自语上下晃动，“这个杀人如麻的副本，又迎来新的倒霉蛋了？” “是啊，白组长，它又在抓人了。”旁边一名干事应和。 “真难搞。” 白骥盯着汇总屏幕，凝注着那条神秘又晦气的数据。 As1741心魔低语试炼副本。 是自“超物种世界”降临以来，杀人最多、最为神秘的副本之一。 据官方不完全统计，二十多年来，从这个副本中通关、成为“持牌者”的，一个巴掌就数得过来。 这些凤毛麟角的人中，至今仍在世的，仅剩两人。 这两号人物，目前都成已成为邪恶组织中地位超然的存在。 一个是彻头彻尾的疯子，一个是恐怖至极的变态。 从而可见“心魔低语”副本对极端人才的筛选偏好：绝大多数试炼者往往因为不够变态，而无法在该副本中存活。 接下来，信息情报部观察一组组长白骥，像以往那样跟进记录了这条信息，并点开进程，将该通关进度条特别关注。 这完全出于职责，否则他不觉得有这样做的必要。 正常人类进入这个副本，相当于是判了死刑，根本不可能拿到身份牌。甚至一大部分新手，会直接命丧开端。 “咦？” 看到进度条在缓缓推进的白骥，眼中一抹精光闪现。 进度条居然动了？ 虽然可能性微乎其微，但眼下这人一旦通关，预示着邪恶组织未来又多了一朵含苞待放的奇葩，这必将引起整个持牌者官方集团的密切关注。 而他作为“及时上报”该事件的小小观察员，不说青史留名，也少不了应有的功勋嘉奖。 白骥目视着纹丝不动的进度条，像是要以一己之力窥破这暗藏在数据中的天机。 凝神半晌。 他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哈~~我这是想什么呢？哪儿来那么多变态啊……世界和平多好啊~哈……” 白骥一边哈欠连天，一边揉了揉酸痛的眼睛。 心想自己最近可能太拼了，总是对身为观察员的责任和业绩抱有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 他努力调整状态，神情庄重而悲悯。 默默对这位一息尚存的试炼者表达深切的哀思。 第5章 审判 姜潜的表情逐渐凝重。 不是因为荧幕上出现的字幕，而是他坐下以后，忽然没来由地感到一阵晕眩。 这种眩晕感十分蹊跷。 非要形容的话……就好像排列整齐的记忆宫殿忽然发生了地震，许多被有序编号的档案从格子中调出来，混淆在了一起。 姜潜按压住太阳穴，直到晕眩感褪去，留下脑中“一片狼藉”。 这时候，荧幕上的字幕已消散。 正片开始播放了。 姜潜马上抬起头，专注于荧幕。 高清画质的镜头中，出现了一个少年的背影。 他蹲在墙角，手里忙碌着翻上翻下，看动作就像是在练习烧菜。 聚精会神，精精有味。 镜头逐渐拉近，他爱不释手的食材裸露了出来：那是一只烧熟的耗子。 烧焦的轮廓狰狞地悬在几块转头的缝隙间，两根粗铁丝穿过它肥硕的身体，将它架在火上。 毛发的焦味和混淆着肉类烤熟的鲜香，毫无预兆地钻入鼻息，令姜潜瞳孔微缩。 同时他已能够确认，这间放映室所播放的，正是他8岁以后的某段记忆。 记忆中的画面正以荧幕影片的形式播放着，而其他诸如嗅觉、味觉等感官记忆，则直接作用在自身。 效果就是：姜潜虽坐在观众席，犹如身在“戏中”。 他不禁攥紧了手掌。 “姜潜，你在干什么？” 压抑着愠怒的声音从少年姜潜的背后传来，以至于他下意识地扔下烤串，迅速调转身形，面朝声音来处。 少年姜潜的对面，站着一个比自己高出一头的大男孩儿。 他的肤色比姜潜黑上两个色号，面容初见棱角，精壮挺拔。正是姜潜的亲哥，姜扬！ 姜扬比姜潜大6岁。姜潜8岁，姜扬约莫14岁。 当时的姜扬还是个飞扬跋扈的坏小子，校园传闻的狠角色。 但在弟弟看来他只是徒有其表。 姜扬的视线越过少年姜潜，看到了烤焦的老鼠，他的表情显然被震撼到了，嘴角甚至还抽搐了一下。 继而，他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哟，今儿伙食不错啊，熟的。” “外焦里嫩，要尝尝吗？”少年姜潜毫不客气地回敬。 气氛顿时剑拔弩张。 但他们兄弟俩都很清楚，这东西根本不是用来吃的。 对于那个时期的姜潜来说，小型动物，就像他的玩具，火烤耗子只是一种趣味性活动。 但这种趣味活动并不受兄长的待见。 “……变态！” 下一个瞬间，姜扬冲了过去，以蛮力推倒弟弟，紧跟着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任何一对兄弟都会吵架、闹矛盾，处在同一屋檐下这种争端总是不可避免，尤其小时候。 可哪怕真动起手来，大家多少还会有所顾忌，不会下狠手。 但姜扬的暴力行为已经明显越界。 他看起来不是在教训弟弟，倒像是……在以武力，制裁弟弟“身体里的魔鬼”。 这是姜潜的真实记忆。 痛楚清晰地从身体各处汇总到中枢神经，真实到有点反胃。 坐在沙发中的姜潜手掌已攥成拳，指甲深深嵌入肉中，看不出是愤怒还是恐惧。 荧幕中，宣泄完暴力的姜扬，拎着弟弟的衣领，将他抵在仓房的水泥墙上，一字一顿地警告：“再让我发现一次，就剁了你这双脏手！” 看着哥哥咬牙切齿的样子，少年姜潜的表情风平浪静。 “听懂了没有？听懂了吗？！”姜扬揪着弟弟的衣领子摇晃。 像在用暴怒掩饰自己的恐惧。 终于，少年姜潜青紫的嘴角咧开了一丝笑意。 “你小子这是什么表情？我特么可是在揍你！”姜扬气得眼角直跳，攥着衣领的手也隐隐有些发抖。 少年姜潜依旧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你最好现在就剁了我，或者弄死我，否则，就别来招惹我。” “啊？”姜扬好像没听懂。 “我说，哥，你敢不敢剁了我？” “特么的，姜潜！什么意思？想跟我来个鱼死网破，嗯？”姜扬逐渐歇斯底里，“你有那个本事吗？” “你总有睡觉的时候吧。”少年姜潜平静地说道。 听到这话，姜扬表情逐渐错愕。 接着是犹豫不定。 最后，攥着姜潜衣领的手，甚至都有了松弛的迹象…… 然而紧接着，姜扬的双手骤然收紧，瞳孔一凝！ “我艹……姜潜，你特么真不想活了是吧？！” 接下来的一幕，少年姜潜被推倒在地上。 姜扬越过他，将弟弟鼓捣的“炉灶”一脚踢翻，恶狠狠踩踏至熄灭，脆皮耗子毫无意外地被踩成肉泥。 不仅如此，他还冲进仓库，从中翻出成摞的小型动物标本……那些被杀死后依然保持着生前原貌的生灵，在姜扬的践踏下彻底粉身碎骨。 见此情形，少年姜潜子弹般扑了过去，兄弟俩再次扭打在一起。 画面在持续升级的暴力中切换。 这是姜潜和姜扬兄弟俩第一次冲突升级，针尖对麦芒，一个暴力制裁，一个宁折不弯。 姜潜身体紧绷地坐在沙发里，直至画面中暴力冲突的影像彻底切出，他才逐渐缓慢地松开被攥到发白的手掌。 这段记忆，包括在这段记忆中所有的身体感触，会同步反馈在他身上，压力可想而知。 所幸那时候的姜扬年纪也不大，不然我这会儿的状态应该很糟糕……姜潜暗想。 他活动着因为长时间攥紧而僵麻的双手，他的记忆画面仍在播放。 荧幕中的姜潜，转眼间已经长成了青年模样。 这一天，他回到家中，仔细锁好房门，将藏在书包内的物品一件一件摆上书桌： 安眠药，钢琴线，手套，剔骨刀，强效清洁剂。 沙发上的姜潜逐渐专注。 高清版的记忆正如实送入他的视线。 姜潜目视着着荧屏，看着自己戴上手套，开始小心翼翼地将整瓶安眠药碾碎，一股难以言喻的焦灼感，在胸中缓慢炸裂。 随后，放映室的灯忽地暗了下来。 屏幕中的场景骤然熄灭。 眼前的空间扭曲折叠，再度展开时，竟已来到了庄严肃穆的庭审现场！ 一位位身穿黑袍、头戴面具的审判人员高坐在上。 而姜潜所坐的沙发，不知何时已变成犯人的铁板凳，他的手脚都被铁环固定着，无法挣脱。 先前带进来的半截钢筋也不见了踪影…… 这时，一个有力的声音穿透寂静，居高临下地宣布： “犯罪嫌疑人姜潜，你被指控谋杀兄长，毁尸灭迹，隐瞒罪行。经法庭调查，案件属实，现进入审判程序。” 这声音来自高居审判席位的审判长，他头戴猩红色面具，声音里压抑着愤慨： “请公诉人进行案情陈述！” 随着话音落下，另一位戴着灰色面具的黑袍男子起立：“感谢审判长。不得不说，这桩案件，刷新了我对人性之恶的新认知。” 案情介绍开始的同时，在法庭一侧的电视影像中，则继续播放着刚才被中断的记忆内容，完美实现了音画同步。 “2017年7月9日，犯罪嫌疑人姜潜携带作案工具提前从学校返回家中，准备实施犯罪。那年他只有14周岁。” 这位公诉人停顿了一下，被灰色面具包裹的脸慢慢转向了姜潜。 虽然对方戴着面具，看不清面部表情，但姜潜还是能感受到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与此同时，铁链摩擦声在头顶作响。 姜潜下意识地循声抬头，却发现，他的头顶已高高悬起一把血迹斑驳的巨型铁斧！ 那巨斧锋刃锃亮，像是要随时准备斩掉有罪之人的首级。 那一刻，姜潜感受到自己胸腔里、那颗一向稳定持重的心脏，有了加速运动的趋势。 “案情的经过，正如你本人的记忆……” “首先，你事先将溶解的安眠药注入果汁，提前备在厨房。然后以身体不适为由避过了晚饭，当晚，喝过果汁的家中老小均提前入睡。” “那时你和姜扬共住一室，当确认哥哥已因药效熟睡后，便用事先准备好的钢琴线勒向了他的脖子，导致窒息死亡。” 灰面具话到此处，悬于姜潜头顶的巨斧猝然下降了一大截，铁链摩擦声狰狞刺耳。 就像迫不及待要惩罚一个邪恶之徒。 “之后，你用备好的骨刀，在家中将哥哥分尸，并独自清理了现场。” “你的动作精确、娴熟，我们推测，你此前具有一定的解剖知识和经验。现场清理也做得足够仔细，没有留下明显的痕迹。” 巨斧再度下降！ 锋利的斧刃距离姜潜的头顶仅剩三尺。 “此后，你以哥哥的手机，伪造了他离家旅行的短信，发送给主要家人，借此掩盖真实的案发时间。” “你利用警方介入前的时间，将作案工具、尸体被分批次地抛在津平市内不同的垃圾堆放处。” “很遗憾，这部分证据现已无法回收……” 巨斧这次一降到底，擦着姜潜的后颈堪堪停住！ 将他逼得不得不伏在审讯椅的桌板上，才勉强躲过这致命一击…… 见此情形，灰面具沉痛地叹息：“啊，在那样的年纪，就犯下如此重罪，真是令人难以想象。” 他作为“公诉人”陈述期间，姜潜的记忆画面也在播放相应的过程。 陈述与记忆吻合。 这的确是他的记忆，虽然一时想不起这段记忆的具体时间和前因后果。 姜潜被巨斧压制在审讯椅上，脸色煞白，冷汗还凝结在脸上。 案情陈述结束了。 戴着猩红面具的审判长当堂怒喝：“犯罪嫌疑人姜潜，对以上罪行，你还有什么话说？！” 这声怒吼犹如一道惊雷，让现场的氛围压抑到了极点。 同时，悬在姜潜头上的巨斧像是有了生命般隐隐躁动，随时以利刃撞击姜潜的头骨。 【审判时刻，请做出选择】 【选择认罪：向真理法庭献祭你罪恶的双手】 【选择翻案、辩护：有一定几率成功脱罪，但更大的可能是命丧当场】 “？” 副本给出了只有姜潜听得到的提示。 这显然不合乎正常审理流程，但副本世界有它自己的运行规则。 灰面具同时走上前，语气阴恻恻道：“你罪该万死。但若你承认罪行并诚心忏悔，真理法庭向你保证，你会受到应有的减刑。那么，我最后问你一次，你是否认罪？” “我……” 坐在审讯椅上的姜潜胸膛起伏，似乎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心理动机、与案情经过严丝合缝的记忆，都将罪责指向了他，看上去已无辩解脱罪的可能。 他亲手策划并杀死了哥哥。 目的明确，作案手段残忍，一旦接受审判，他的双手就要留在这里。 审判长严厉的声音，再度透过猩红的面具传来：“姜潜，你认罪吗？” 冷汗沿着姜潜的额角滑落。 “不认。” 他煞白着脸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直视审判长的猩红面具：“姜扬的失踪，与我无关。” 第6章 全身而退 【你已做出选择，接下来，你有10分钟时间进行辩护】 【如辩护失败，真理法庭将强制执行死刑】 …… “与你无关？”灰面具的语气里透出难以置信的语气，继而阴恻恻道，“人的记忆是不会撒谎的。” 红面具则直接怒不可遏：“犯罪嫌疑人姜潜！你犯罪动机明确，犯罪过程详实，我奉劝你对法庭诚实，放弃狡辩！” 姜潜瞳孔一凝。 “勿狡辩”——是副本提示中的内容。 但狡辩，和辩护，还是有本质区别的。 姜潜言简意赅道：“我申请为自己辩护。” 10分钟，留给他思考对策的时间不多了，但至少这10分钟内他还是安全的。 头顶的巨斧并没有砍下来。 高高在上的执法者们，彼此相视，似乎他们并不能无视某种规则，强行影响行刑架的动作。 而当他们再将视线对准审讯椅上的姜潜时，姜潜的表情已经恢复了最初的从容。 姜潜迅速回忆起进入这个房间以来所有的细节，所见所闻所感： 他们是拿记忆来指控我的，这点不可否认！然而，在我落座之后曾没来由地感到眩晕，仿佛头脑里的记忆宫殿地震了，使我无法锚定这些记忆的前因后果…… 我的情绪很稳定，但在回顾被姜扬殴打的记忆时，怒火和憎恶却充斥着我的脑海，让我情不自禁想要毁灭他。 我真的杀了他吗？不，不可能。那样副本的考验就会变成无解。 而且这作案手法也太草率了，留下不少隐患。如果我下定决心做这件事，一定会精心策划，反复推敲，直到选出最完美的方案…… 姜潜瞳孔骤然收缩，霎时思绪万千。 戴着灰面具的公诉人手指敲了敲桌子。 对着姜潜，语气低沉而严肃地说道：“你要明白这样做的后果，恶意掩盖真相，只会让你罪加一等。” 姜潜缓缓收回思绪：“嗯，赌上我下半辈子的性福，也要跟你翻案。” 手艺都快没了，还谈什么性福？ 况且刚刚，他已经搞明白了。 灰面具揉了揉眉头：“好吧，真是个疯子……我问你，这段犯罪经过是不是来自于你的记忆？” “是我的记忆。”姜潜如实回答。 “所以呢，难道你连自己的记忆都要质疑？”灰面具不可思议道。 “纠正一下，我质疑的不是记忆，而是记忆的性质。”姜潜挑起嘴角，“我很钦佩这样的手段，在记忆和已发生的事实之间偷换概念。做得真漂亮，连我本人都差点儿被瞒过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灰面具提高了声调，但这正透露出他的心虚。 “很简单，这场‘谋杀’之所以存在于我的记忆，是因为我的确曾产生过这样的想法，它成为我记忆的一部分，储存在我的脑海。然而它并没有被付诸实践。” “把我的记忆搞乱，让我分不清哪些是已发生的既定事实，哪些是脑海中策划过但未实施的方案。然后用一场虚构的罪案杀我的头。” 姜潜活动着拷在镣铐中的双手，似乎在回味刚才的一系列“触感”。 握着烧烤耗子的铁丝，被姜扬摔打时的反抗，研磨安眠药时细小药块被碾作齑粉的瞬间，钢琴线在掌中长时间勒紧所留下的痛楚和麻木…… 这些触感混在一起，仿佛真的能够以假乱真。 但假的就是假的。 只要聚焦于一个缺口，它们便会漏洞百出。 “为什么你们不仅让我‘看’，还要让我‘感受到’？” “是为了增强记忆的既成事实感，还是为了让感官刺激激发我的情绪反应，使我更确信自己杀过人？” 姜潜转守为攻，目光紧紧逼视着灰面具。 “你的想象力可真丰富……但这不是真的。” 灰面具仍不松口，故技重施诱导姜潜：“想想看，你恨姜扬！他从来不把你当成弟弟，欺负你，控制你，任意践踏你的喜好！你已经有了这个想法，有什么理由不去实施呢？” “你想睡的女人有一千个，你全都去睡吗？”姜潜淡淡的回应。 “你！”灰面具颤抖着手指，仿佛受到了极大的羞辱。 红面具也愤怒地拍着桌子，气得声音都走了调：“大胆犯罪嫌疑人！竟敢公然辱没公堂？踏马的，老子分分钟锤死你！！！” 姜潜微微一怔，这傻子我之前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当然，任凭对方再怎么旁敲侧击、怂恿认罪，他都一概不予理会。 他要讲的话已经讲完了，且对自己的推断十分确信。除非对方再搬出一套能够对应所有细节的新论断，否则他没必要参与口角。 …… 【10分钟倒计时结束】 【辩护成功，你将被无罪释放】 无罪释放太草率了吧？误抓误判，不给点精神损失赔偿吗……姜潜不敢造次，只好无声争辩。 “轰轰” 沉重的震颤声响在头顶。 几乎挨着他脖子的巨斧，开始缓缓向上升起，利刃远离了他的要害，消失在顶空。 姜潜所坐的审讯椅，也恢复成了沙发的样子，那半截钢筋仍立在一旁。 他前方的法庭上，戴红面具的审判长身形逐渐扭曲，化作一张邪魔面孔，挣扎着朝姜潜扑蹿！长满倒刺的舌尖几乎就要舔舐到姜潜的脸！ 却被姜潜挥出的钢筋，划开了一道刺目血痕。 灰面具化成黑影贴地遁走，瞄准了姜潜身后的空挡，欲从后方偷袭！ 可惜，一种无形的力量限制了他。 致命绝杀化为无能狂怒，再无法迫近姜潜分毫。 姜潜的耳畔传来提示： 【提示：《审判》观影任务完成，主线任务更新】 【主线任务：抵达“深渊录像厅”，完成你的专属观影任务（3/7）】 任务进度，由1/7更新为3/7了。 眼前场景恢复到姜潜最初进入放映室时的样子。 面前的荧幕已经熄灭。 “结束了。” 姜潜叹息一声。 “可以在记忆上做文章，连失踪人口也不放过，这个副本玩儿的真够阴。” 他一刻也不想在这个房间逗留，转身走了出去。 回到走廊上。 姜潜再次仔细端详1号放映室门口贴着的海报。 巨大的刑架下，匍匐着任人宰割的受困者…… 姜潜摸摸脖子，那上面还残留着被利器紧贴的冰冷触感。 可想而知，如果刚才对姜扬的怒火和恨意冲昏了头脑，他就会像海报上的受困者那样，承受了不该属于他的代价。 这要感谢姜扬。他失踪了太久，是死是活都不知道，以至于姜潜现在想起他，也提不起多少恨意。 至于那段关于谋杀的记忆，与其说是计划未遂，不如说是“无心插柳”：那不过是很多年前某次刷到一部凶杀电影后，兴之所至，拿姜扬当靶子自嗨了一下而已。 “这个关卡的关键是头脑清晰、心志坚定，才可不为其他恶念所干扰和蛊惑。” 沉默了一会儿。 把那些随记忆涌起的过往都放下。 姜潜走向2号放映室。 …… 京城治安署。 特勤事务中心-信息情报部。 白骥看到正在进行中的“心魔低语”进度条又推进了一截，不自觉停下了喝茶的动作。 这进度眼见着已经超过1/3了！ 迅速叫来相关记录员，询问心魔低语副本今年的吃人频率，并释放了今夜可能加班的信号。 除了眼下这位，今年共有15人被拉入心魔低语。 其中12人死于开端，有3人走到了1/3的进度，并止步于这个记录。 白骥陷入沉默。 眼下这个正在副本中经历生死劫的家伙，已经位列于试炼者前20%的存在了，很优秀。 只要他再进一步，就是今年该副本记录的突破者。 但更大的可能，是他和今年的3位试炼者一样，身陨在下一个关卡。 “唉！我当初开牌时没有经历这样的噩梦，是何其幸运啊……” 第7章 无法避免 姜潜来到2号放映室门前。 保险起见，他再次端详起门旁悬挂的海报： 深蓝背景下，一个巨大的旋涡位于中心，一艘白船由外向内驶入旋涡，船头直抵着旋涡中心。 “大片的深蓝色背景，给人的感受是悲伤和压抑；巨大的旋涡看久了很容易让人深陷，而白船仿佛是某种打破局面的存在。” 姜潜试图通过解读海报，获取一些有帮助的信息。 随后，他做好准备，推开了2号放映室的门…… 眼前情景令姜潜有些诧异。 门开了，又仿佛没有完全打开。 眼前这扇门像是被水波般的屏障封闭了，又或者整间屋子都已经被水填满，依赖某种力量才没有让水从门口倾泻而出。 总之要想进到屋里，姜潜必须要穿过这“水帘洞”了。 【提示：你在走廊逗留即将超时，请尽快行动】 “好吧，我只是个普通人类，没有长时间潜水的本事，这副本应该不至于明目张胆的淹死我。” 姜潜毅然走入蓝色屏障，进入房间…… 天地一阵倒旋。 副本提示遥遥传来： 【即将进入观影环节】 【影片《抉择》根据试炼者真实经历改编，你将本色出演本片，获得身临其境的巅峰体验】 【请找出始作俑者，阻止一切悲剧的发生】 【scene1-Action！】 …… 当姜潜的视线再度清晰起来，他看到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人，他的母亲温晗。 “阿潜，愣着干什么，来帮忙啊！” 母亲还是年轻时候的样子，鹅蛋脸，鱼尾辫，喜欢戴宽檐帽，穿碎花长裙。 她正跪在野餐垫上，铺开水果和点心。 公园野餐。 远处，父亲姜雪松，和讨厌的姜扬正在草地上玩儿飞盘。 姜雪松面容英俊，身材矫健，他穿着深蓝色的运动服，在绿地上奔跑起来爆发力十足。 姜潜的目光追随着已故的、奔跑中的父亲，内心的茫然多过于感慨。 父亲在世时是一位敬业的地质学家，常年随科考队远行勘探，一年中大部分时间都无法与妻儿共处。 出事的那年，父亲好不容易抽出整块的时间，带着正值暑假的两兄弟，和自由职业性质的母亲，一家人选在有山有水的避暑胜地游玩。 其实姜潜有想过，这副本会拿他父亲做文章。 连杀兄的圈套都敢做，这副本还有底线可言么？ 只是当这件事真发生时，姜潜的感受比他预想中要“强烈”。 “他们是我最亲密的家人，现在却都与我渐行渐远。”姜潜仿佛听到了自己的心声，并为此感到惊讶。 这种怅然若失的情绪，是他很久没有体会过的感受了。 “阿潜？喂……”母亲略显无奈地朝姜潜伸出手，“给我吧，已经都摆好了~” 姜潜怔了一下。 刚才光顾着看父亲了，他这才发现，自己手中正握着一把水果刀。 姜潜顺势将水果刀递给了母亲。 “真是的，就知道盯着你爸和你哥看，也不来帮妈妈一把。”母亲佯作不满地嘀咕了一句。 接着，她抬头望向天际。 “呀，变天了？” 姜潜顺着母亲的目光望去，不知何时，乌云已经飘过他们的头顶。 公园的上空，半边天阳光明媚，半边天铅云压城。 姜潜警觉起来。 他的父亲当年死于自驾游途中，暴雨和洪水灾害。 母子三人作为幸存者，都受到创伤后应激反应的影响，无法忆起当时的细节。 姜潜的超忆天赋，也是从那次事故的脑损伤后才产生的，此前包括事故发生的过程，他几乎没留下印象。 “看来是有雨。阿潜，你去叫爸爸和哥哥回来。我给向导打个电话问问情况，看下午还能不能出车去古城。” 说着，温晗已经开始拨电话了。 姜潜却只站在原地，观察母亲打电话过程中的反应。 如果下午的出行就是悲剧的开始，那是不是想办法不去就好了呢？ 只见温晗拿着手机微笑着说了几句话后，倏然松了口气，愉悦地挂断电话，自言自语道：“还好，只是阴天而已。” 这意味着下午的行程照旧…… “咦，阿潜，你怎么还没去叫他们？你今天有点不对啊……”母亲转过身，脸上带着担忧和疑惑，“不舒服吗？” 姜潜顺势蹲下身，捂着额头：“妈，我好难受，可能是中暑了……” “啊？”温晗脸上担忧更甚，连忙蹲下来伸手摸姜潜的额头，口中喃喃，“体温正常，都哪里难受，告诉妈妈好不好？” 姜潜装出病恹恹的姿态：“头晕，恶心，走不动。” “来来，先坐下，喝点果汁缓一缓。”温晗一边说，一边给姜潜喂饮料，用手帕擦拭姜潜额角的汗水。 应对中暑的第一方案是补充水分，果汁是淡糖水，可以起到很好的缓解效果。 “妈，我想躺着，睡一觉。” “嗯嗯，那下午的计划就得改明天了，没事没事，我儿子身体最重要。” “谢谢妈。” “傻孩子，跟妈说什么谢啊，还不舒服吗？妈妈去车里拿下藿香正气水，等你好点了，就让爸爸送我们回酒店。” “嗯还好……”姜潜有点儿心虚了。 这个幻象造就的母亲，在副本里对姜潜表现出的关心垂问，比现实中母亲一年到头对他的问候还要多。 随后，在母亲的招呼下，父亲和姜扬回到了姜潜身边。 母亲则匆匆去私家车里拿药了。 “什么，我弟中暑了？这么不中用啊！”姜扬表现得有点幸灾乐祸。 被姜雪松一个爆栗教做人：“老子还在这儿呢，少挤兑你弟！” “哎哟！老爸！” “哈哈…”这回轮到姜潜幸灾乐祸了。 正值三人其乐融融时，背后轰然一声巨响！ 姜雪松和姜扬循声望去，姜潜则激灵一下从野餐垫上挺身而起，三人视线交汇处，是一辆失控冲出绿化带的货车！ 而货车的前方，顶着一辆私家车…… 这辆不幸的私家车，已被撞得沿途翻滚，碾焦了一片绿地。 “温晗！” “妈妈……妈！” 姜雪松和姜扬不顾一切地冲过去！ 姜潜也起身跟着父亲和哥哥，拼命向私家车跑去，隔着老远，姜潜已经看到车内血肉模糊的景象…… 他停下脚步，胸膛如遭重击。 下一刻，天地倒旋。 【即将进入观影环节】 【影片《抉择》根据试炼者真实经历改编，你将本色出演本片，获得身临其境的巅峰体验】 【请找出始作俑者，阻止一切悲剧的发生】 【scene2-Action！】 同样的提示，同样的场景。 姜潜的心脏还在擂鼓。 活生生的温晗又在眼前笑容满面：“阿潜，愣着干什么，来帮忙啊！” “哦…”姜潜伸手将水果刀放在野餐垫上，过去帮母亲摆放蛋糕和碟子。 一切重头开始，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刚才我太意气用事了，这部分记忆本就是模糊的，我却想凭借搅黄出行计划来规避祸端，副本不会让我这么轻易过关……姜潜心道。 身旁，母亲抬头望向天空。 目露忧虑：“看来是有雨。阿潜，你去叫爸爸和哥哥回来。我得给向导打个电话问问情况，看下午还能不能出车去古城。” 又是重复的剧情。 这次，姜潜没有再上演什么中暑戏码。 他老老实实去叫姜雪松和姜扬回来，等一家人聚齐在野餐垫前，温晗也放下了电话，她释然地宣布：“下午行程不变！” “太好了！”姜扬激动起来，“飞盘真没意思，我要出去玩儿！” 一家人边聊边享用点心。 姜潜的注意力却在停车场方向： 待会儿还会发生那场车祸么？ 如果车祸没有发生，则大概率意味着我的个人选择，会直接触发剧情的粗暴反馈。 如果车祸还是发生了，那么则出现两种可能性：第一，刚才的事故是个意外；第二，事故会从上个场景中延续到下一个场景。 在姜潜思考的过程里，一声轰然巨响划破公园安逸休闲的氛围。 失控的货车顶着一辆私家车冲出了绿化带，沿草坪翻滚，碾焦了一片绿草。 一家人循声望去，姜扬率先骂了声“艹！” 姜雪松和温晗同时起身，表情惊诧地看着本次事故的受害者——他们家的车，报废了！ 姜潜撇了撇嘴，沉默以对。 原来该发生的还是会发生。 他没有事先预警，就是有测试的目的性在里面。况且，这里发生的一切与现实无关，无论是父亲、母亲、姜扬，乃至财产，都不是真实的。 他们只是配合副本的“工具人”。 姜潜非常清晰这一点。 等等，我的目的是“请找出始作俑者，阻止一切悲剧的发生”。目前看来，车祸若未涉及我的家人，对我来说就不算悲剧……姜潜梳理线索，开始酝酿新计划。 还有一个问题，“重来”是没有规定次数限制的吗？我没有收到相关提示，这点并不合理。 换言之，“终结”的节点在哪里？ 是终将迎来的那场意外吗？ 也就是说，我必须要在最终悲剧发生之前做点什么，不然，等最终的意外发生，就再也没有回璇的余地了…… 天空阴云蔽日。 当所有人都围绕“车祸”事件操心时，姜潜随波逐流，留心着他所关切的信息。 这起车祸源自新司机酒驾，目前肇事者已经被治安部门带走。 剩下的是联系保险公司，定损、理赔的问题，处理完这些事，一家人搭乘出租车返回酒店。 姜潜本来觉得这挺好，没有车，自驾去古城的出行计划自然取消。 然而…… “啊~那我们岂不是要在酒店宅两天？”听说出行计划取消，姜扬挺不高兴。 你可闭嘴吧……姜潜腹诽，用后脑勺白了姜扬一眼。 这时，只听闻副驾座上的父亲笑得一脸轻松道：“我刚才问了一下，这附近有租车的地方，咱们随时可以出发。” 姜潜当即脑子嗡的一声，对父亲的办事效率五体投地。 他不能再沉默了。 当下斟酌着开口道：“爸，今天发生这么多事儿，你和妈妈也累坏了，不如我们先修整一天，再做计划呢？” 姜雪松想了想：“也可以，今天确实耽搁了不少时间。” “啊~”姜扬十分不悦地盯视弟弟。 姜潜则直接无视他。 “你们是要去游古城吧？哎呀，明天夜间有大雨啊！”司机师傅多嘴道，“今天过去，在古城住一宿，明天中午之前回程，刚好能……” 看这位司机手舞足蹈的样子，姜潜顿时紧张起来：“师傅，您慢开！” 话还没说完，前方橙光一闪！ 出租车被一辆超速行驶的摩托带偏，分神儿的司机反应过来，猛打方向盘，却没能控制住车身的平衡，被后面的公交车怼了上来…… 当是时，前排安全气囊喷射，挤在后排没有系安全带的母子三人被重重抛飞、撞击车内壁。 剧烈的感官刺激下，姜潜的意识模糊，再次听到了熟悉的提示音： 【即将进入观影环节】 【影片《抉择》根据试炼者真实经历改编，你将本色出演本片，获得身临其境的巅峰体验】 【请找出始作俑者，阻止一切悲剧的发生】 【scene3-Action！】 猛地睁开眼！ 浑身疼痛还未散去的姜潜大口地吸着气！ 他握着手中的水果刀，有些茫然地抬起头，正迎上母亲温晗熟悉的笑容： “阿潜，愣着干什么，来帮忙啊！” 第8章 锚 “阿潜，愣着干什么，来帮忙啊！” …… 同样的场景，相同的台词，却让姜潜莫名有些抵触。 毕竟他刚亲眼见过全家遇难的景象。 悲剧，还是发生了！ 姜潜将水果刀丢在野餐垫上，扔下一句托辞，转身就往停车场的方向奔跑！ “请找出始作俑者，阻止一切悲剧的发生”，姜潜反复咀嚼着这句话，试图在酒驾发生前阻止该死的货车撞上自家的私家车！ 如果货车没有撞上自驾车，这样，无论是母亲的事故，还是之后被蹩脚司机坑惨的事件，就都不会发生了。 等等。 姜潜骤然停下。 阻止了货车，“悲剧”真的会停止吗？ 此时他已经来到停车场的“t”型路口，不能确定货车是从哪个方向莽过来，撞到自家私家车的。 姜潜正在踟蹰，背后传来姜扬的声音: “姜潜，你干什么呢？妈让我叫你回去。” 有办法了！ 以姜潜对姜扬的了解，这个“搞破坏”的任务非他莫属！ 姜潜迎着姜扬走去，有话直说道：“你来得正是时候，帮我在这个路口盯一辆车，黄色的货车，车牌号是xA05052……只要你把这辆车拦停下来，我下个月的零花钱归你了!” 任务清晰，信息齐备，且明码标价。 姜扬本来正要反驳，当听到“零花钱归你”这几个字后，他犹豫了。 经过短暂的迟疑后，他开始讨价还价：“喂，干这种损事儿，会挨臭骂的。” 挨臭骂算什么？就你这尿性，三天不打都皮痒……姜潜审视着姜扬的反应，伸出两根手指：“两个月的，不能再多了。” “成交！”姜扬豪气地答应下来。 不愧是你，只要用钱，原因都懒得问……姜潜悬着的心稍稍放松。 小朋友的快乐，就是这么容易满足！ 事不宜迟，姜潜对姜扬重复了两遍车牌号，又描述了一下车的外观，确保姜扬已经记住后，两人分别赶往路口两侧准备拦车。 “嘿，注意安全！” “你啰嗦！” 望着姜扬意气风发的背影，姜潜叹了一声，向另一侧急奔…… 他也就跑出了大概五十米远，身后便传来刺耳的轰鸣！ 货车出现的位置在姜扬那头？ 姜潜迅速掉头，反方向朝姜扬那边儿跑！ 可还没跑出几步远，他就眼睁睁地看着那辆熟悉的货车从路口横冲直撞而来！ 失控的车身刮倒了姜扬，将他卷入车底后又开出了十几米，才晃晃悠悠停在了路旁。 司机骂骂咧咧下车，看到人后，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尿了…… 呼唤着两个儿子而来的温晗，刚好目睹这凄厉的一幕，她尖叫着跑过去，人还没到姜扬跟前，就腿软跌倒在地上，失声痛哭！ 姜潜整个人僵在原地。 现在是什么情况？ 姜扬死了…… 难道，只要我试图做些什么，悲剧就会发生……？ 这个猜想正在被验证。 但如果不做点什么，我又该如何阻止最终那场意外的发生？ 姜潜扪心自问。 巨大的压力将他笼罩。 母亲的哭泣声，与《抉择》海报的深蓝色调同时在脑海中交汇，让他阵阵晕眩。 熟悉的提示声如约而至！ 【即将进入观影环节】 【影片《抉择》根据试炼者真实经历改编，你将本色出演本片，获得身临其境的巅峰体验】 【请找出始作俑者，阻止一切悲剧的发生】 【scene4-Action！】 “又来了……” …… 熟悉而温柔的声音向姜潜召唤：“阿潜，愣着干什么，来帮忙啊！” 就像一次次悲剧循环的开端。 姜潜低下头，手中的白刃闪烁着明亮的光泽。 与脑海中插入旋涡的白船渐渐重合…… 深蓝色的背景下，巨大的旋涡发出令人晕眩的警告，一艘白帆闯入旋涡，仿佛插入靶心的尖刀。 “破局，始作俑者……” 姜潜的双眸骤然收缩！ “每一次悲剧的来临，都基于我试图改变过去、避免悲剧的尝试，只要我开始做出努力，就会有事发生……” 他紧握着水果刀，目光中有恍然大悟的兴奋，有风雨欲来的紧张！ 找出始作俑者，阻止一切悲剧的发生…… “悲剧的始作俑者，是我！” 水果刀的刀尖在阳光下，闪烁着锋利的光芒。 那么，这就是所谓的破局之道吧？ …… 昏暗静谧的副本世界。 As1741号「心魔低语」—— 2号放映室的门口挂上了“禁止打扰”的吊牌。 门内，几个风格迥异声音在窃窃私语。 “他，会死吗？”一个深情款款的声音问道。 “如果他做错了选择，是的。”如丧考妣的声音回答。 在封闭幽暗的空间里，姜潜沉睡的身体漂浮在虚空中，由无数触手托举着，时不时拉扯和抓挠着他的衣服和身体。 隐藏在黑暗中，那如丧考妣的声音，便是出自这些触手的主人。 “你看起来，已经把他当成一个死人了对么？啊哈哈哈，嘻嘻嘻……”一个夸张愉悦的声音突兀地响起，似乎这件事令他非常高兴。 “我相信他会按照我为他设定的剧本，结束这个悲剧，也结束他自己的生命。”那个如丧考妣的声音听起来志在必得，“我已在他的心中种下心锚，求死只是时间问题，痛苦的挣扎后，他终将做出那个抉择。” “是怎么做到的？”深情款款的声音流露出诱人的求知欲。 “哈哈，这是我的独门秘籍！” 如丧考妣的声音上扬，语调中愈发充满蛊惑的意味：“关键在于：在已注定的悲剧中，给予他改变结局的希望。然后，让他在一次次的努力和失败中明白，结果无法改变！谁试图改变，谁就会加速悲剧的发生！” “他最终会通过思考和验证得到一个结论：那个不惜一切试图挣脱悲剧的人，就是始作俑者！没错，就是他自己。” 如丧考妣的声音激动得颤抖起来，像是在炫耀自己的杰作。 “最后，他会握紧手中的刀，那是我为他设计的小礼物，一艘白色的小船！呵呵，白色的小船直插旋涡，打破混沌。那就是我对他种下的‘心锚’。” “他会听从内心的声音，用那把刀结束自己可悲的生命……” 深情款款的声音打断了祂：“自杀，可不是一件小事。” 言外之意，是不认为人会轻易鼓起勇气，把尖刀递向自己的胸膛。 “人在强烈悲痛的冲击下，意志力将脆弱得不堪一击。连判断力也会失准。” “当他反复目睹了亲人身故，却一点儿办法也没有，当他推理出自己就是罪魁祸首，当他误判只有剑指自己才能通关时，他会动手的。” 如丧考妣的声音言之凿凿，对自己的计谋坚信不疑。 “除非是变态。啊哈哈哈哈……”那个夸张愉悦的声音笑得比之前更夸张了。 “是的，除非他热衷杀戮，在死亡循环中流连忘返。” 漂浮在众多触手中间的姜潜紧闭着双眼。 他的体温正逐渐下降，脸色越发苍白，作为人类的生息正在逐渐衰弱…… “好遗憾啊……他要是就这么、这么死了？我们都没机会见到他了！”这声音的主人似乎正欲火中烧，连话都说不连贯了。 但没人理会。 试炼者的结局大多雷同。 然而深情款款的声音却对此事格外热衷，继续追问道：“正确的操作是什么？” “你是说，试炼者如何活下来吗？” “对！” “不可能。” “说说嘛，求你了~”深情款款的央求道声总是令人很难拒绝。 空气中静默了一会儿。 如丧考妣揭晓了答案：“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试图改变。” “什么也不做？”深情款款的声音似乎愣住了，十分出乎意料，甚至有点儿失望，“只是……这样？” “只是这样。”如丧考妣的声音继而解释道，“但几乎没有人会选择这种路径。” “当人拥有了改变现实的权力时，他不会任由损害自身的事再次发生。” “另一方面，他会考虑到最终悲剧发生即失败的可能，所以不会轻易冒险去测试这条路径。” 如丧考妣的声音得意洋洋，如同洞察人性的魔鬼。 可惜，他的周围却寂寂无声，连一句称赞的话都没听到。 “还是不能理解吗？”如丧考妣的声音显然丧失了耐心，悲哀道，“唉！脑子都白长了，连一个试炼者都不如。” …… “谁的脑子不如我？” 昏暗的房间中，“浮在”空中的姜潜已经睁开了眼睛，表情和语气都很平静，任由触手托举着自己。 如丧考妣的声音惊叫失声！ 并迅速撤开了托举姜潜的触手，好像扔掉一个烫手的山芋！这导致姜潜毫无防备地屁股着地。 “呼……” “你，你什么时候醒来的？！” 如丧考妣的声音惊怒交加，有种被当场打脸的无措。 姜潜从地上支起身。 由于疲惫和虚弱，他索性盘腿坐在地上和那声音对话：“大概……从说‘变态’的时候吧？” “……” “对了，刚才参与聊天的，是下一个房间的朋友吗？” 显然，另外三位“看客”早已一哄而散，赶回自己的地盘儿严阵以待去了。 “这我可无法回答你。”如丧考妣的声音表示无奈。 “谢谢，但我已经知道了。” 第9章 反向操作 老旧的“深渊录像厅”，暗红色的灯牌映照得周围诡异丛生。 一个晶莹剔透的黑瓷小人儿倒落在过道的砖缝中，小人儿脸上的表情布满惊恐。 紧闭的1号放映室内，寂灭的屏幕下，两个黑瓷小人或翻或站。 一个表情丑恶阴险，歪倒在阴影中。 另一个满面怒容，身上还平添了一道明显的裂痕，就像被钢筋使劲儿划了一下。 …… 姜潜大方地坐在2号放映室的地板上，手指向藏身黑暗中的触手怪。 “你代表的是‘哀伤’吧？‘莫沉浸’的提示，刚好与你所代表的情绪相对应。” 黑暗中，仿佛传来一声微不可闻的抽吸。 姜潜满意地点头。 继续道：“我的任务进度，从3/7，变成4/7了。也就是说，这个2号放映室里只有你一个Boss。” 这番话说得很突兀，但对方却仿佛一听就懂。 “哈哈哈，”黑暗中传来桀桀怪笑，继而是那熟悉的、如丧考妣的声音，“没想到，你这小子，看得还挺通透。” 和上个放映室一样，进度条刷新后，副本Boss就无法继续对姜潜产生影响。 姜潜没有理会对方的恭维，继续盘算道： “‘7’这个数字，在我们的文化中很敏感，就算没有任何依据，也可以联想到许多东西。” “刚开始在走廊中听到你们夸张做作的声音，还觉得很荒诞，但细品你们的语气就很容易想通了：喜、怒、哀、惧、爱、恶、欲。没猜错的话，这副本里的‘心魔’所对应的，就是七情六欲中的‘七情’了吧。” 见对方没有出声反驳，姜潜更加确信自己的推断： “录像厅前的破碎过道上，埋伏的是‘恐惧’，有效的应对是‘勿妄动’；1号放映室是‘怒’和‘恶’，提示‘勿狡辩’，大概是告诉试炼者如果无力翻案，也不要硬刚，可以尝试用肢体进行交换，虽然会落下残疾，但至少命保住了。” “而你对应‘哀’，提示中的‘莫沉浸’大概是让试炼者不要沉浸在悲伤中，自轻自贱，放弃挣扎？又或者是不要沉浸于自己能改变命运的幻想，接受现实？对我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现在的问题是，‘七情’之中还剩下爱，欲，喜三个坎儿尚未触及；而我要看的影片还剩一部……呵，难不成后面我要同时面对那3位Boss？” “能从4/7一跃至7/7，顺利通关，想来也挺爽的。只不过……” 在轻描淡写地揭示出副本隐藏信息后，姜潜摩挲着下巴，仿佛陷入深思。 最终，他似是无奈，又似是遗憾地叹气道:“没辙啊！就算我知道试炼的方向，也衡量不出你们的底线啊？” “喂，别这么当面拆台吧。”如丧考妣的声音终于抗议道。 “你不是也当着我的面，大谈特谈了如何整死我？”姜潜回敬道，“扯平了。” “不，没有扯平！”如丧考妣的声音显得更加局促：“我还是不明白，你是怎么脱身的，是什么让你改变了注意？” 它一向很少失手。 这与它向来的认知不同：人类在面对强烈的悲伤时，几乎无能为力。 尤其是那些饱含同情心和同理心的人，他们极为善良，也极易受到伤害。 然而，它从姜潜身上，没有看到任何经受重大刺激后的应激反应。 一个刚经历了两场生死危机的人类，脱险后，就像在唠家常一样气定神闲，毫无畏惧，这正常吗？ 绝不！ 此人缺乏敬畏之心！ 如丧考妣的声音再一次声色俱厉地质问：“你必须说清楚，我的失误在哪儿，你是怎么脱身的？！” 那口气活像一个自尊心严重受挫的儿童。 “你差点儿就得手了。” 姜潜目视着黑暗中焦躁不安的存在，坦白道：“问题出在我身上。” 作为被权威医疗机构鉴定过的“情感障碍者”，他对“哀伤”这种常见的人类情绪弱感知。 那些能够击穿其他人的心灵创伤，对他却如隔靴搔痒。 但即便如此，在一次次目睹亲人亡故后，他还是很难保持冷静。 对方的确差一点就的手了，不过他还有别的“私心”： “从《抉择》的海报，到任务提示，再到不同操作得出的推论，好像所有一切矛头都指向了我自己。我在试图扭转悲剧，每次反而都加速了悲剧。因此我得出结论，我才是‘始作俑者’。” “当这个时候看到手中握着的那把水果刀，我自然而然联想到海报的暗示。把那把刀，插入我自己的胸膛！也许这样，一切就结束了。或者赢，或者死。总之，别让我在那儿继续待下去了。” 如丧考妣的声音缓缓问道：“那为什么不这么做？” “因为我还有另一个选择，就是什么都不做，去经历最终的那个悲剧。这条路径无法验证，或生或死，同样五五开。” “你真理性，分析得头头是道。”如丧考妣的声音释怀了，“所以最后，是依靠了运气吗？掷了个硬币什么的。” 姜潜却摇头:“有两个理由，一是，这个结论得出得太过于顺利。考虑被误导的可能，反向操作就成了合理办法。” “另外，我也正想重新过一遍记忆，看看它的原貌。” 姜潜收住微笑，目光逐渐深远：“我记得我爸走的时候，叮嘱了几句话，我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于是就想再重新听一次，牢记下来。” “就为这个？”如丧考妣的声音有些不可思议，“他说了什么？” 姜潜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审视着对方。 仿佛在说：我爸留给我的话，凭什么告诉你？ 空气中漂浮着一丝尴尬。 “下次聊吧！” 修整结束的姜潜从地上站起身，准备离开，进行最后一轮试炼。 “咳，祝你好运。”如丧考妣的声音客气道。他始终隐于黑暗中，窥伺着气定神闲的姜潜。 仿佛对方才是那个更危险的东西。 “能给点提示吗？下一关我要一挑三，生还的希望很渺茫啊……”姜潜用最后的机会套话。 问问又不要钱，万一能给信息呢？ 不料黑暗中真就发出一声低沉的叹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至少，你死得不会那么痛苦。” “哈，这是要逼我辣手摧花了……多谢！” 姜潜朝身后挥挥手，随即离开2号放映室，回到走廊上。 …… 京城治安署特殊事务中心。 监察组9号机房内，组长白骥的桌旁已经围了十几个人。 这些人中，有基层的观察记录员，也有来自其他机房、和白骥同职级的组长，大家都在密切关注某试炼副本的进程。 当进度条再次奇迹般地向前推进一截时，围在显示器旁的十几个人同事松了口气！ “耶！”有人小声赞叹着挥舞了下拳头。 既激动，又克制。 他们的职业操守不允许他们像球迷一样随时情绪高涨。 但此刻他们的心情，都有些难以淡定。 “今年第一次推进心魔低语2/3进程的人才啊！”有人拍了拍白骥的肩膀，“说不定有戏通关！” 白骥摇摇头，脸色因紧张而微微泛红：“嗐！不到最后，都不好说。” “是啊，这种事儿也不止一次了，这个副本吃人不吐骨头，太难磨！” “消耗了我们多少潜在的人才……” “可惜没出副本，无法定位这位壮士的区域范围，不然真应该给他竖个碑什么的。” 围观的同事议论纷纷。 这里的每位持牌者都经历过试炼副本的考验，但噩梦难度的，一个也没有。 就连噩梦之下的困难等级副本，亲历者也是凤毛麟角。 而噩梦之上，只有一个难度等级，那就是：以s开头的地狱难度副本。 不过地狱难度的副本在试炼阶段并不开放。 以A开头的噩梦难度，就是所有试炼副本中最高的难度级别。 如果实在不理解“噩梦”意味着什么样的难度，只需稍微看一看死亡率，就够一句国粹概括心情了。 “我建议现在通知上级，准备跟进。这种怪才，要是落到对家的手里，我们的责任就大了。”有关系好的组长建议道。 毕竟能确定的只有“1000平方公里”的区域范围，不是精准坐标。 而排查试炼者的工作，官方并不是每次都能抢先一步。 “再等等。”白骥握紧拳头，未敢冒进。 他的领导——信息情报部部长上星期刚提醒过他，搞情报工作，重要的是精准二字，切忌冲动毛躁。 冒进和不及，同样会带来恶劣的后果。 …… 柔和的灯光打在姜潜脸上，仿佛在安抚他劫后的余悸。 马上要面临最后一“劫”了。 姜潜走向《活色生香》海报。 从《抉择》的算计来看，参透海报内的玄机，有时不等于获悉答案，反而可能会加速自己的灭亡。 这点，姜潜有格外留意。 但从这张海报上，除了满满的性暗示，还真参不出什么特别的信息…… “牡丹花下死么……” 姜潜边念念有词，边将衬衣领的扣子扣严，皮带重新紧了紧：“小兄弟，前面两关通关不易，眼下能否逢凶化吉，就看你的定力了。” 说罢，毅然推开3号放映室的门。 第10章 活色生香 3号放映室的门，在姜潜背后合拢。 原本漆黑的房间忽然亮起灯红酒绿的光影，电音声震耳欲聋，衣着绚丽的年轻男女，或摇曳舞蹈，或举杯共饮。 还有人虎视眈眈地盯着他看。 此处，不是什么怀旧放映室，而是一处高端夜场。 【即将进入观影环节】 【影片《活色生香》全片开放式进程，请试炼者自由发挥】 “自由发挥？” 姜潜马上流露出一副“不愧是你”的表情。 纵使这种开放性提示不算好兆头，但姜潜依旧面不改色地朝前迈开步伐。 他以前被同学拉去过夜店，基本的路数还是懂的。 才没走两步，就觉察有人在摸他的屁股。 姜潜淡定地转过身，见是一个衣着暴露、浓妆艳抹的年轻女孩儿，眼神中散发着暧昧和挑逗的信号。 “别这样，帅哥，放松点儿！”那姑娘显然是这方面的老手，直接牵起姜潜的手，把他往舞池里拉。 姜潜没拒绝。 开放式进程，他要做的就是随波逐流，并留心观察。 此时的舞池中央，一位身着红色旗袍、妆容气质宛若民国时期富家小姐的女孩儿，正在独舞。 她的容貌清纯，笑靥甜美，仿佛无忧无虑的精灵，轻盈灵动的舞姿更是令人忍不住就要靠近。 姜潜几乎是立刻识别出此女的身份：娱乐圈新生代小花，李恬儿！ 掠入现实中的人，姜潜是不信的。 这只能理解为副本在玩花活儿！ 也就是在这个走神的瞬间，不知身后是谁推了他一把，姜潜不得已上前一步，竟迎上了李恬儿的舞姿…… 当姑娘撞进他怀里的刹那，只听闻耳旁欢呼声涌起，姜潜立时成为全场焦点。 李恬儿倒是表现得落落大方，在这种场合，朝dj打了个手势，现场的音乐马上变成大家都能驾驭的节奏。 当大家重新沉浸在热舞中时，李恬儿才挽着姜潜的手，加入人潮之中。 姑娘的手柔软细腻。 姜潜再次选择随波逐流，和李恬儿面对而舞。 边享受着其他人羡慕嫉妒的目光，边凝视着这位李恬儿满脸愉悦的表情，将她的眉目传情尽收眼底。 他好像知道“她”是谁了。 和美女热舞的滋味，还是很不错的。 姜潜身边的空气里弥漫着撩人于无形的玫瑰香，这香味儿令人轻松愉悦，一切烦恼都抛诸脑后！ 不过，他并未过多纠缠。 待一曲终了，便借故离开舞池，准备向吧台区域探索。 “再玩一会儿嘛！”李恬儿攥着他的手。 姜潜笑了笑，态度很明确。 李恬儿也便不再坚持：“好吧~” “下次见！” 离开舞池后，耳旁的喧嚣远去。 姜潜很快捕捉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姐姐，虞煊！ 姜潜“哦”了一声，李恬儿和虞煊之前就有过合作，看来这一波剧情，是从姐弟关系延伸出去的。 “姐。”姜潜呼唤了一声，挨着虞煊坐了过去。 虞煊闻声侧转脸颊，一见是自家弟弟，笑容绽放：“你来啦~” 这个表情让姜潜着实心动了一下。 太像了！ 他就差给这副皮囊下的扮演者点个赞，这音容笑貌，简直惟妙惟肖。 “来得正好！帮姐到房间里拿一下剧本，就放在门口的柜子上，8点前送到楼下咖啡厅。”虞煊笑盈盈说着，顺势将酒店的房卡塞进了姜潜的裤兜。 这就开始走剧情了吗？姜潜心道。 嘴上答应：“好啊，跑腿费另结一下？” “少不了你的，小怨种！”虞煊佯嗔，笑着瞪了姜潜一眼。 随即捏着手包起身，一袭金色收腰长款礼服袅袅婷婷地向外面走去。 姜潜目送姐姐离去。 姐姐身上的味道是梧桐的天然香，闻起来并无侵略性，很怡人。 毕竟她本人就已经够出挑了，实在不需要更多外在的粉饰来增强。 身边难得清净了下来。 姜潜环顾四周，视线落在门口的指引牌上。 他也是这时才发觉，眼下的夜场，位于一家豪华五星级酒店，这层楼下就是可以安静商谈事务的咖啡厅。 再往下一层是姐姐下榻的客房，一部电梯就到，非常方便。 虞煊给姜潜的任务是，去到酒店房间拿剧本，晚上8点前送到咖啡厅。 姜潜看了下表，距离8点还有1个小时。 时间很充裕啊，为什么她不自己去拿呢？ 这个想法刚一冒头，就被他自己掐灭了：我是什么时候变蠢的，居然妄想跟富婆讲道理？ “嘿，帅哥，一个人？” 就在姜潜准备起身，继续探索“地图”时，一个媚到骨子里的声音留住了他。 接着，一只燥热的手攀上了他的手腕。 “我注意你很久了，留下来喝一杯吧，我请。” 姜潜不得不转过身，面对着这位叱咤娱乐圈的情歌天后柳宵。 她妆容美艳，一身性感的皮装，短裙网袜，身材火辣得不像话。尤其是她的眼神，那种对猎物垂涎欲滴的浑浊欲望，视之令人战栗。 与此同时，侵略性极强的麝香，丝丝缕缕漫入呼吸。 这女人有点东西…… “谢谢，我还有事，下次吧。” “这样啊……没关系，待会儿还会见的。”柳宵意有所指地眨了下眼睛，将手指含入口中。 姜潜转身朝外走去。 不是他不上道儿，而是预判了“代价”。 现在的姜潜，只觉得每个试图接近自己的女人都不是善茬，包括虞煊。 这里是副本世界，这些现实中火得一塌糊涂的明星，不过是一副副漂亮的皮囊。 其内究竟包裹着什么？那就不好说了。 眼看时间还早，姜潜先是去了趟洗手间，又在餐厅自助台拿了点吃的，充分享受和休息后，这才乘电梯回客房给虞煊拿剧本。 毕竟，一个不小心他可能就活不过这关了，所以他格外珍惜当下。 电梯“叮”地响了一声后，姜潜边往外走，边从裤兜里掏出房卡…… “嗯？” 他掏出来的，是两张叠在一起的房卡，且门号相近。 8001、8003. “不会吧，玩这一手。”姜潜回想起刚入场的时候，有人在自己身后摸了一下，莫非是那会儿塞进来的？ 后来姐姐的卡塞进来，两张就叠在一起了。 问题是，哪张卡是虞煊的？ 姜潜在脑海中回放和李恬儿、柳宵的接触，这两人都曾觊觎他的美色，无论是眼神挑逗还是言语暧昧。 他又将两张门卡放在鼻子前嗅了嗅。 侵略性极强的麝香。 明白了。 但同样没法辨认哪张卡是属于虞煊的。 麝香的味道过于浓烈，已经盖过了虞煊房卡上原本携带的气息。 怎么办呢？ 他还得去拿剧本呢，眼看就到8点了。 “虽然存在着投怀送抱的风险，但既然剧本就放在进门的柜子上，我就在门口偷瞄下，总不至于会失身吧？” 这样糊里糊涂地想着，姜潜摇摇晃晃就近走向8003…… 为防万一，先屈起手指叩了叩门。 没动静。 于是拿出房卡，刷了一下。 门锁处传来一声清脆的提示音，门开了。 姜潜探了半个身子进去，向内张望，试图寻找被虞煊放在门口柜子上的“剧本”…… 嗯，如果没有看到剧本的话，就立刻撤退，去看下一间。 可忽然，一双手从背后环住了他的腰。 第11章 死亡发言 变故来得太突然，姜潜顿时重心失调，整个人向屋内踉跄了几步。 抱着他的女人也跟着进了屋，正是身材热辣的柳宵！ “我就说么‘待会儿还会见的’，没想到……哈，你这么快就来找我了！”柳宵的声音很是激动，连呼吸都紊乱了。 她急不可耐地脱掉外套，露出里面的吊带露脐背心。 “冷静，这其中可能有点儿误会！” 姜潜扶着墙站稳，他的解释连他自己都觉得很无力。 另外，柳宵的身材真好啊…… “不，不对！”姜潜扶住额头，克制着不断上窜的邪火，目光冷冷逼视着柳宵，“给我下药了吧？” 他没有喝酒，没有吃任何东西，唯一的可能……她身上强烈的香味？ 还真是活色生“香”啊…… 所以，这次的危机到底是什么？ 不可能是失身这么简单吧？艹，这位欲女有点难缠啊！ 姜潜内心挣扎。 “真聪明啊~小帅哥，别担心，那不过是你我之间一点情趣的调剂！”柳宵喷着酒气，几乎一丝不挂地扑了上来。 姜潜毕竟年仅二十，远远没有成长到老司机手拿把掐的境界。 面对这种霸王硬上弓级别的车速，他下意识的就是一脚油门——撤退！ …… 过程虽然有些许狼狈。 甚至被超速女司机剐蹭得衣衫不整…… 但，姜潜还是成功从8003房间勇猛逃生。 这绝不是败退。 任何一个理性的人都不可能质疑“战略性后撤”的智慧。 面对门内气急败坏的妖娆美人，姜潜一边致歉一边退后，直到房门被“砰”地一声甩上。 嘤嘤嘤…… 门内是哭声，夹杂着几句“不是男人”、“有多远滚多远”之类的经典台词。 姜潜抬手按压着太阳穴，摇晃着转过身，朝8001房间走去。 【提示：您已完成故事线选择】 …… 顺利地刷开门后，姜潜再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推门而入，目光定格柜子上的一沓剧本。 “终于……” 姜潜隐隐觉得自己为拿个剧本，牺牲有点大，脑子秀逗得像被门挤了。 由于迷药仍旧在发挥作用，他扶着墙壁，撑过洗手间紧闭的门板，步履艰难地往里走。 快到柜子前时，姜潜终于扑倒在地。 他的意识开始模糊。 在眼前归于黑暗之前，他仿佛听到了开门声。 …… 一片漆黑。 就像他刚降临到这片天地时的茫然，如这副本的底色。 紧接着，姜潜在一阵喧嚣中惊醒。 他睁开眼，怔怔地看着台下海量欢呼的人群，以及操控着摄像装备围绕在他面前的工作人员。 现在的他似乎正处于某节目的录制现场。 “什么情况？” 他环顾四周，终于看到了熟悉的面孔——虞煊，李恬儿，柳宵！三人并排位列台侧，每个人身前各有一个类似于讲台的桌子。 姜潜忍不住想：这是准备打场辩论赛吗？ 旁边的主持人乃是当今娱乐圈名嘴，非常善解人意地提醒姜潜：“姜同学，欢迎你回魂参加《死者听证会》节目！” 死者听证会……等等，回魂参加？ 姜潜的嘴角不易察觉地抽搐了一下。 然后，他听到了对方善意的解释：“是这样，姜同学，听起来虽然有点不可思议，但其实——你已经死了。” “是的，你的尸体就在那儿，它很新鲜，保存完好，就像昨夜您刚刚去世时的那样！” 不会说人话可以把嘴缝上……姜潜忍住吐槽的欲望，顺着主持人的手指，看向舞台中央摆放的一具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男性尸体。 尸体背后插着一把餐刀，血液晕染了衬衣，留下触目惊心的图案。 “很遗憾，你于今晚死于你姐姐虞煊下榻酒店的房间，君惜酒店8001号房。” 姜潜冷眼打量着“自己的”尸体和主持人：“需要我做什么？” “额，多么爽快的受害者！”主持人很热情洋溢，“是这样，您遇害的案件经过调查，我们已经锁定了是三位嫌疑人，目前都在现场，这三位……你应该有印象？” 他指向李恬儿、虞煊、柳宵。 姜潜看都不看便答：“记忆深刻。” “太好了！你的任务，就是根据生前记忆、目前的调查结果，以及三位嫌疑人的呈堂证供，推断出真正的凶手。” 姜潜缓缓呼出一口浊气。 这么回事啊！还好是动脑子的活，这要是动手动脚，经验上我要吃亏的……姜潜暗自庆幸。 这个心魔低语副本，他已经走过了大半，最后的一哆嗦，决不能前功尽弃。 “所以，凶手一定在她们中间？”为了以防万一，姜潜还是主动确认了一下副本边界。 因为在大部分推理小说中，凶手往往会是最不可能被怀疑的那个。 如果这次的凶手是酒店服务员，或者某个躲在暗处、嫉妒他群芳环绕的明星粉丝，那这一关就有点儿作弊了。 他很快得到答案。 “是的姜同学，这是已知条件，真凶就在她们三人之中！”主持人似乎有意调动起现场的高潮，故意说得语气很重。 姜潜再次望向嫌疑人席位的三位美女。 即便面对尸体也满脸愉悦的李恬儿，表情挣扎仿佛对死者又爱又恨的柳宵，以及，面对弟弟遇害心痛欲绝的姐姐虞煊。 喜女，欲女，真爱女——这是姜潜给这三人的定位。 活色生香嘛。 他一直都知道自己要面对的考验和诱惑是什么。 可当姜潜的目光接触到虞煊时，还是不自觉闪躲了一下。 他很难承认自己对虞煊的感情是什么，虽然二人并无血缘关系，但真爱？应该谈不上。 该死的副本，给他一个情感障碍者做情感绑架……这不是欺负弱势群体么？ 不过现在倒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 “姜同学，你准备好了吗？”合理取悦完观众的主持人转向“死者”姜潜。 “随时奉陪。” “好的，我有必要提醒你，这起案件你必须在30分钟之内找出凶手！如果超时或推理错误，将被视为‘失败’，我想你应该很清楚失败的代价吧？” “很清楚。” 失败大不了一死……牡丹花下死。 姜潜已经经历过两次生死劫，这最后的一哆嗦，他反倒比之前冷静了许多。 着急上火并不能解决他眼前的危机，在这里，绝对的冷静才是生存的捷径。 下一刻，姜潜听到了主持人夸张的语气:“好~既然如此，我们来共识一下现场调查信息。同时，30分钟倒计时，开始！” 随着主持人话音落下，姜潜的脑海里，也出现了副本提示音。 【任务：据现有线索，确认真凶，倒计时30:00】 台下又是一阵躁动起哄。 很多观众向台上投掷出自己的私人物品助兴。 姜潜暗暗蹙眉，这里人多嘈杂，很容易分散注意力，不利于推理的进行；外加那么多强光打在脸上，也会使人精神紧张，发挥受限。 30分钟，除掉信息沟通的消耗，实际留给推理的时间很紧迫！ 荒诞的舞台上。 主持人有条不紊地共识调查信息，大屏幕则以画面展示第一案发现场的情况。 “监控显示，姜同学晚上7:45离开顶层，并于8:05被发现于8001房间中死亡。发现人是虞煊。” “据虞煊说，她大约7点离开夜场前往咖啡厅，在那里与导演见面，由于没有等到剧本，这次见面于8点左右终止，她返回房间后，发现了已无生命体征的弟弟。” “从尸检结果来看，死者死于背后刀伤，死前没有挣扎的迹象，表明死者可能是在失去意识的状态下被夺取性命。” “值得一提的是，8001房间的对面8003住的是柳宵，从夜场监控录像来看，与死者有过互动。而隔壁8002住的是李恬儿，此前同样与死者互动频繁。案发当时，这两人都声称待在各自房间内。但没人能为她们提供不在场证明。” 知悉基本的案情信息后。 姜潜补充问道：“我从出电梯到被发现死亡中间有20分钟，客房楼层的监控视频拍到什么可疑人出入吗？” “很遗憾，由于客房层监控设备损坏，目前无法知悉死者返回后走廊上发生的情况。” “那就可惜了，我倒下后，确实隐约听到开门声。如果有人乘虚而入，实施了攻击，走廊上应该是可以拍到的。”姜潜感到有些棘手。 目前最可能的情况是：凶手在他进入虞煊的房间后，紧随其后，将其背刺。 然而目前，可用来做判断的信息还太少。 喜女，欲女，真爱女，她们三个人的动机、心路历程一概不知，姜潜需要更多的视角，来激发和佐证自己的判断。 主持人适时提醒道：“是否先听听三位女士的证言？” “正有此意。”姜潜毫不犹豫道。 “好的，需要说明的是，她们三人中，真正的犯罪者是可以说谎的，请务必留心骗局。” 莫轻信…… 但这恰恰意味着，三个人中至少有两人说的完全是实话。 此时，聚光灯已经打在三女身上。 “根据案情要求，防止互相串供，三位嫌疑人只能单独与你沟通。那么，姜同学，你希望从谁开始呢？” 姜潜指了指一脸阳光的李恬儿道：“就她吧！看她高兴成这个样子，我都怀疑她是不是继承了我的遗产。” 第12章 三个女人一台戏 “哦，我吗？” 李恬儿受了一惊，所幸没有笑场。 在李恬儿提供证言时，虞煊和柳宵两人自觉地戴上耳麦，隔绝了此间的信息。 明明是凶杀断案，搞得像综艺节目现场一样。 姜潜叹了口气，来到李恬儿跟前：“说说你那天和死者的接触，以及回到房间后所发生的事。” “好的…” 李恬儿开始陈述：“我认识姜同学，因为他是虞煊的弟弟，人很聪明，也帅气，我们都挺喜欢他。趁着今晚的娱乐活动我俩还一起跳了舞，但也仅此而已了，我不愿意和姐妹们争风吃醋！” 她说着，瞟了一眼柳宵，低眉道:“跳完舞，我们便分开了，后来7:30左右，我回到房间换衣服……” “然后呢，有听到隔壁什么动静没？” 姜潜盯着她的眼睛，如果排除她是凶手的可能，那么她此时的供词，就都是真话。 李恬儿想了一会儿，眼珠游移：“当时我开着音乐，没太注意到外面的动静。” “什么都没听到么？” “嗯……”略带犹豫。 “你房间里还有其他人吗?”姜潜转而问其他问题。 “没有了。”很肯定。 “所以，你没有不在场证明，没人能证明你一直待在房间里。”姜潜捏着下巴分析，“如果你盗取了客房门卡，进入8001行凶，从时间来看是完全可行的。” 他边说边问主持人：“这层楼里有备用房卡吗？” “有的，抱歉刚才我忘了讲！当天晚上案发时间段内，客房层的主管被经理叫走训话，而据她说，备用房卡就在她工作间内未上锁的抽屉里，但昨晚却不见了。”主持人惭愧道。 这种重要的线索，现在才说？你是猪吗……姜潜顿时一脸敬佩：“这个补充很重要，我谢谢您。” “别，别这么客气。”主持人缩着脑袋讪笑。 这样看来，除了拥有不在场证人（导演）的虞煊，李恬儿和柳宵都是有可能取得备用门卡进门行凶的……不，虞煊是发现尸体的人，她的嫌疑也不能彻底排除。 现在最关键的，是通过三人视角的交汇，做排除，或谋求真凶的破绽。 而有些关键点，是锁定真凶最好的诱饵。 比如，在他倒下之前的那个“开门声”…… “案发当晚，你听的都是什么歌？”姜潜继续寻找突破口。 这个问题问得李恬儿一头雾水。 “啊这……那我怎么记得全呀，容我想想！”李恬儿的视线看向左下方，同时摩挲着手指，“有ignite，Lethalindustry，还有prayerx？” 姜潜笑了：“你是在问我吗？” 随即他目光一凝，紧紧逼问：“真的没听到其他声音？争吵声，开门声，都没有？” 李恬儿摸了一下脖子，左侧肩膀抖动了一下：“没有……吧。” 有所隐瞒的肢体表情，和明显不确定的答语，第三次了……姜潜目标犀利，通过压低语调缓缓施压：“没有……吧？只有凶手才可以骗人，你再想想。” “额，其实，我听到了你和柳宵的争吵……柳宵狠狠摔上了门！之后，我趴在门上探听了一会儿，你回到隔壁虞煊的房间，就没动静了。没多久，隔壁就传来虞煊的惊叫，然后她开门跑出去叫人，我不确定发生了什么，也没敢出去看，对不起，我只能记得这么多！” 姜潜凑近李恬儿，用只有对方能听见的声音问道：“悄悄说，不考虑依据，你觉得谁最有可能害我？” “唔，虞煊？” “哦？” “她不喜欢你周旋在我们身边，而她对你的感情绝对不止是姐弟这么简单！”李恬儿信誓旦旦道。 “很好，谢谢。” 姜潜干脆利落地离开李恬儿，来到柳宵面前。 李恬儿重新戴好耳麦，柳宵则摘下静音耳麦。 “欲……柳小姐，请描述一下案发当时你的情况。”姜潜差点儿不小心把那两个字明说出来。 柳宵小姐一脸幽怨地看着姜潜：“你这臭弟弟，死了还这么讨厌！” 现场观众一片哗然，欢笑声沸沸扬扬。 演技拙劣，好想吐槽，但我在和时间赛跑……姜潜轻咳一声：“先聊正事儿。” “哼！” 柳宵狠狠剜了姜潜一眼，算是被他放鸽子的埋怨。 继而缓缓开口道：“我承认，从你进入夜场时，我就注意到了你。但你好像对我并不感兴趣，我略施小计，对你使用了迷香，还借机把房卡放进你口袋里。呵，没想到你真的来了！” “我不得不说，你羞辱女人的方式令人不耻，我从未被这样拒绝过！是我不够漂亮么？还是哪里不够大？我相信正常的男人都不会在我身上挑剔尺寸……” “说实话，当时我真想亲手了结了你！哼，可惜机会让别人抢走了……” 柳宵抱着肩膀，滔滔不绝，眼神却依旧半是含情半是幽怨地凝注着姜潜。 但姜潜却没空回应她。 姜潜的脑中在回忆当时的情形，那时他身中迷药，头脑已经不是很清楚了，连身体知觉也大大降低，有没有可能是被柳宵刺中后才从她房间里出来的呢？ 不，那样走廊的地毯上会留下血迹。 如果凶手是柳宵，那么她一定是后续进入虞煊房间里行凶的才对，这方便她将罪名栽赃给虞煊或李恬儿。 “之后你在做什么，一直留在房间里吗？” “当然！我生了一肚子气，根本没心情再做别的，就洗洗澡睡觉了。” “有留意到外面的动静吗？” “没有，我烦得不行，根本顾不了别的！你让我的自信受损。” 柳宵说得理直气壮，肢体动作也没什么破绽。 第13章 真相 “你已经，有答案了？” 主持人惊诧莫名。 他之所以惊诧，是因为所有的信息在这一刻才刚刚完成整合。而姜潜却表示他已经得出了结论。 摘下静音耳麦的三位美女嫌疑人，也都不可思议地盯着姜潜。 台下观众更是热血沸腾，扯着嗓子要求揭晓真相…… “不可能，不可能……”主持人大摇其头，口中念叨着，“坏掉的走廊监控，失窃的备用钥匙，没有目击者，也没有不在场证明，恕我直言，她们每个人都具备作案条件……你是怎么确定凶手的？” “是她们告诉我的。”姜潜笑了，望向三女。 三人交换眼色，李恬儿率先按捺不住好奇：“我们告诉你什么了？” “你们首先告诉我，柳宵不可能是凶手。” 姜潜话音刚落，三女脸上顿时各自精彩。 尤其是柳宵本人，此时更流露出似笑非笑的暧昧表情：“为什么不是我？” “很简单，排除法。” 姜潜继续说下去：“我们得先从行凶过程入手。咳……作为本案的‘死者’，我对合眼前的‘开门声’极为敏感。这让我想当然地以为凶手是从室外破门而入，实施了杀人。但其实不然。” “在和李恬儿、虞煊的交流过程中，一些细节，让我联想到：凶手也许一开始就是躲在8001房间内，而且极大可能是躲在洗手间内。所以我听到的‘开门声’，不是来自入室门，而是凶手从洗手间出来时弄出的响动。” “当晚进入到8001，我记得当时洗手间的门是紧闭的，而虞煊发现我的尸体时，洗手间的门又是敞开着的。这期间，谁来过这个房间？又是出于什么目的将洗手间门打开了呢？答案就很明显，只能是凶手。” “这样看来，当我从柳宵房间出来时，凶手就已经在8001。由此推断，柳宵不可能是凶手。” 虞煊提出异议：“如果是柳宵故意要造成误导呢？” “你是说，她在我晕倒后进门行凶？而在行凶过程中，看到紧闭的洗手间房门，灵机一动，故意拉开洗手间的门，造成凶手藏匿于屋中的假象？嗯，虽然很牵强，但不能否认存在这种可能。” 姜潜耐心地分析：“可是即便如此，柳宵依然是被排除的。这是李恬儿告诉我的。” “怎么是我？”李恬儿天真地看着姜潜。 姜潜则一脸老谋深算：“因为你跟我说，听到争吵声后，特别留心观察了两边的动静。但在那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并未听到任何可疑的响动，直到虞煊发现尸体。” “这不就是在告诉我，柳宵摔门后，一直待在她自己的房间内，并没离开过么？” “基于你们三人之中只有凶手可以说谎的规则，假如柳宵是凶手，李恬儿的话必然为真，而李恬儿的证言又间接证明了柳宵不是凶手，此逻辑为悖论；假如李恬儿是凶手，那么柳宵的话就必然为真。” “综上所述，柳宵必不是凶手。” 说到最后，姜潜轻描淡写地补了一句：“这逻辑比高中数学简单多了。” 全场默默无语。 姜潜确实不是在进行常规意义上的搜证办案，而是像做数学题一样，利用给定规则，整合已知，推未知。 虞煊笑着打破了沉默：“所以你觉得，凶手出在我和李恬儿中间？” “不是我觉得，是我确定。” “那么结论呢？”虞煊托着下巴，白皙的手臂撑在桌上，笑盈盈地看着姜潜，“凶手是我，还是李恬儿？” “呵呵，在我看来，你们两个人都有充分的作案条件，实在很难分辨。但最终让我做决定的，却另有缘由。” 话说到这儿，虞煊、李恬儿、柳宵都支起耳朵，聚精会神地听姜潜的一锤定音。 “还记得那个无关紧要的小疑问吗？”姜潜笑道。 他在与李恬儿、柳宵、虞煊三人单独问话时，结尾都问了同样一个问题：不考虑依据，你觉得，谁最有可能害我？ 而面对这个问题，三个人的回答可谓“各有千秋”！ 让姜潜见识到塑料姐妹有多脆的同时，还带来了“意外的惊喜”。 “所以，到底是谁，你说呀？” 李恬儿兴奋得脸蛋儿涨红，嘴角的笑容夸张地向耳后咧开。 “别卖官司了，快说吧~小帅哥！” 柳宵也按捺不住紧身衣的束缚，一副随时解开束缚、回归天性的态势。 只有虞煊依然保持优雅，与弟弟深情相望。 “还记得吗？姐姐……”姜潜学着刚才虞煊说话的样子，重复道，“她对你爱而不得，一定会想要毁灭你。” 全场的目光集中在姐弟俩身上。 “怎么，这话有什么问题？”虞煊不动声色。 “话没什么问题，柳宵个性极端，的确像是那种因爱生恨，极具破坏性的女人。”姜潜淡定地解读道。 “但出问题的是逻辑啊，姐姐，你怎么知道柳宵对我‘爱而不得’呢？” 听到此处，虞煊上扬的嘴角微微一僵。 “柳宵和我是在姐姐走后才认识的，我在柳宵房间里拒绝了她，被撵出房间这事儿，你是怎么知道的？莫非，事情发生的时候，你在附近？” 接连的问题抛出，全场皆惊。 唯独虞煊的表情愈发阴沉。 姜潜也由此确认了自己的答案，是真爱女，没错。 利用我对虞煊的信任，藏匿罪恶的底牌。 可惜未能得逞。 姜潜望了一眼曝尸在台上的“自己”，面无表情道：“此刻为了配合剧情，我是否应该问姐姐一句，你是出于怎样的心理，才对弟弟下如此杀手呢？” “……” 虞煊低着头，并没有应答。 场面一度陷入尴尬。 台下的观众都惊讶得忘记了欢呼。 似乎谁也没想到，游戏结束得这样干净利落，毫无障碍！ “姜同学，你知道我们的规矩，一旦答案错误，可能……你的脑袋就搬家了，你要不再想想？” “大可不必。” 姜潜的表情比任何人都平静。 他直接忽略主持人的“温馨提醒”，径直揭开谜底：“凶手是虞煊。” 【提示：是否确认答案】 姜潜刚要张口确认。 当是时，华丽灯光寂灭，豪华盛大的舞台瞬间扭曲撕裂，台下原本来生龙活虎的观众，此时原形毕露，成为一个个行尸走肉般的学生仔、上班族、上流人士、拾荒者…… 这些人，正是姜潜在翻新走廊上见到的“干尸”。 包括主持人！ 此时正化为一具道貌岸然的男尸，挣扎着朝舞台下爬行逃窜。 而仍留在台上的李恬儿、虞煊、柳宵此时也都纷纷现出原型！ 正如姜潜事前推测的，这三副皮囊包裹的，分别是“七情”中的喜女、真爱女、欲女。 李恬儿的“实体”像跳跃的音符，随着震动频率快速闪现和隐没。 欲女的“实体”则要更易于解构，简单来说，就是一个**…… 而真爱女，其“实体”颇像一株根深蒂固的大树！ 显形的瞬间，不知是由于被揭发的愤怒，还是对姜潜态度的不忿，大树的根须从地面激射而起，瞬间将姜潜缠绕勒紧，吊在半空！ “你很嚣张啊，弟弟？”深情款款的声音从形似大树的怪物中传出。 周身霎时间被剧痛席卷，姜潜紧要牙关，在被撕裂之前，大声向副本喊出了：“确认！” 紧接着，他听到了救命的提示音…… 【提示：答案正确】 然后，就像狗血剧的收尾一样，副本给出了本关卡的故事线“真相”： 【剧情选择：不伦的爱恋】 【剧情梗概：身为超级明星的姐姐，却对异父异母的弟弟情根深种。这种不论的恋情隐秘而磅礴，极端地排斥一切外来“入侵者”，单纯的弟弟尚未觉察，便已沦为刀下亡魂。】 【……】 【今夜，姐姐带弟弟来参加圈内聚会，年轻漂亮的肉体纷至沓来。当把房卡放进弟弟口袋里的时刻，她感受到了另一张房卡的存在，弟弟难挡诱惑，姐姐生气了。】 【她情绪低落，满脑子都是弟弟与别人欢愉嬉戏的桥段，这些杂念令她错失了重要的角色。】 【她匆匆告别导演，返回途中，又恰逢弟弟走向别人的闺房。失望叠加，她神色黯然地返回房间，把自己关在洗手间里哭泣，并做了一个决定，让弟弟永远不被抢走。而死亡，将铸就永恒。】 【姐姐杀死了弟弟。】 【但她马上意识到，弟弟从未失身，一切都是她恶意的揣测。极度崩溃之下，她蜕变为真正的恶魔，从此为“爱”杀戮。】 这是什么奇葩的价值观？我真的会……姜潜忍痛吐槽。 如果当初他选择接受喜女或欲女的邀请，则“死因”就另有安排喽？ 选姐姐，代表着不伦之恋……选李恬儿的结局会是极乐生悲？那么选柳宵呢，八成就是纵欲过度了吧？ 恶俗…… 给老子退票！！ 下一秒，剧痛退散，姜潜的身体回归地面。 周围的灯光亮起，姜潜惊喜地发现，自己已置身于录像厅的走廊上。 耳旁，响起美妙到令人颤抖的提示音： 【提示：主线任务更新】 【主线任务：抵达“深渊录像厅”，完成你的专属观影任务（7/7）】 【判定：主线任务完成！】 【判定：“心魔低语”副本通关成功！】 【预计将在「结算」后回传，是否进入结算？】 姜潜眼前一亮！ ps： 第一个副本总算快结束啦，明天结算的时候，会写一个小小的章尾总结。 书的字数也有4万了，萌新作者下周准备争取一下试水推，书友大大们记得追读哦~ 第14章 结算 “结束了……？” 听到副本的提示音，姜潜顿时产生一种恍若隔世的错觉。 自称为“有史以来难度等级最高”的试炼副本「心魔低语」，终于在三部暗藏杀机的影片谢幕后，终结了。 任务完成，我还活着……姜潜一直紧绷的身体逐渐松弛下来。 但随即，他的注意力便被最后一扇未标记的房门吸引。 寂静破旧的走廊上。 那个紧邻3号放映室的破旧门扉，正以肉眼可见的频率隐隐震颤。 就像有什么东西要从门内挣脱！ 破旧的门扉摇摇欲坠…… 这要换是别人，刚经历完3次性命攸关的历练，又撞上这种诡异的状况，心态多半要爆炸！ 可姜潜毕竟脑子有病，因此心态稳如老狗。 超高的恐惧阈值，甚至使他还萌生了一个匪夷所思的想法：主线任务都已经完成了，现在探索下副本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姜潜带着好奇，向最后一扇门迈开步伐。 他身后，无数的黑影争先恐后，从各个房间、角落里涌出，朝相反的方向拼命逃窜…… 姜潜来到了那扇门前，手已经搭住了把手。 “咔哒” 锁舌吞吐。 与此同时，姜潜听到了副本的提示： 【提示：「心魔低语」隐藏任务触发】 【隐藏任务：探索0号放映室，完成专属观影任务（0/1）】 …… 姜潜凝神片刻，手一松，门又拴上了。 他改变策略，屈起手指在门上敲了敲，同时礼貌地问候道：“不好意思啊，今天观片量已满，下回再来光顾吧……你也不要有情绪，谁让咱门脸太小、地理位置又不佳呢，是吧。” 我就想随便逛逛，你要是安排了任务，那算了……命要紧。 说完，姜潜转身欲走。 但他的手却好像被黏在了把手上…… “？” 姜潜使劲儿后撤的同时，凝神定睛，一只影子般黯淡的手爪正扣着他的手背，紧紧攥住不让他离去！ “跟我这儿店大欺客，强买强卖呢？” 不妙啊，这鬼地方！看来只有寄出那一招了……姜潜嘴唇翕动，念出了那句胜利者宣言—— “结算！！” 此言一出，姜潜只觉通体内一道金光流过！ 攀附在他手背上的黑色爪影“啪”地弹开，瞬间缩回门内…… 姜潜的身体被外力拉回，耳旁传来那呆板的、但此刻听来却相当悦耳的提示音： 【正在结算……】 【身份牌评估已完成，您的超物种身份牌，正在发放……】 这段话音落下后，姜潜的视线中平铺出现了一系列数据： 【恭喜！您已成为超物种玩家】 【姓名：姜潜】 【种族：人类】 【年龄：20】 【身份牌：螣蛇】 【身份牌：龙】（冻结中） 看着这组数据，姜潜的内心瞬息萌生出多个念头：为什么下发了两张牌身份牌？ 这正常吗？ 还是对精神分裂患者的特殊照顾？ 为什么其中更加威武霸气的一张，处于“冻结”状态？？ 正当满脑子问号时，新的问题又出现了： 【请为超物种身份命名！】 玩家，命名…… 姜潜沉吟着。 自己所遭遇的事情，越来越神似现代精神文明建设中一项不可忽视的重要成果——游戏。 唯一的区别是，别人玩儿游戏烧钱，他玩这游戏要命。 不玩更要命。 于是姜潜也就配合着“游戏”流程，随手划下了四个字…… 【超物种玩家id：潜龙勿用，命名成功！】 “……” 这种名字竟然没有重名？ 结果多少有点出乎姜潜的意料。 以导致他刚想出来的“龙鬼蛇神”和“翻姜倒海”都失去了用武之地。 但转念一想，这种玩命的游戏受众肯定不会太广，因此重名的可能被大大降低了。 这点很好理解，他活了二十年，如果不是小妮子丢了一张邀请函给他，他压根接触不到超物种世界的隐秘。 而收到邀请函的人，会再次经历筛选，大浪淘沙后能顺利拿到身份牌的，只会少之又少。 姜潜漫无边际地推想着，并将这些想法有序备注在脑中，待日后逐一验证答案。 眼下，命名一经完成，马上迎来新的数据展示： 【身份牌：螣蛇】 【状态：开启】 【类属：神兽】 【等级：一态-认知体（经验值0%）】 【技能：灵视，毒抗，蛇影潜行】 【灵视：对灵性物质的空间感知，此功能对有形生命体更加敏感】 【毒抗：抗毒体质，抵消大多数非强效毒素侵害，且具备辨识毒素种类的能力】 【蛇影潜行：极致的暗杀辅助手段。无视一切常规地形限制，极速、悄无声息地游走于你想去到的任何位置，而不引起察觉】 【身份牌：龙】（冻结中） 接着，姜潜眼前的虚空中，出现了两张形似扑克的纸牌。 左侧的一张墨绿底纹，上画有竖瞳獠牙的上古螣蛇展翅于云端。 右侧的一张黑金底纹，上面画的是一条鳞爪飞扬的巨龙盘亘九霄。但“冻结”的字样，使之如同蒙尘，失去了牌面应有的光泽…… 这一系列未知的概念灌入脑海，姜潜还来不及做多余的反应，便切实体验到了身体内接踵而至的蜕变！ 先是身体如同浸润在温水中，无形的能量沿着肌肤毛孔由浅入深地渗透入四肢百骸，带来滋养。 接着，是通体灼热，血液仿如滚沸，温和的滋养逐渐转化为细针游走的瘙痒和痛楚。 他仿佛听到了骨骼的碎裂声，肌肉的撕扯和重塑…… 还有更深层次的，难以形容，却又无法抵挡的改变，正将他席卷！ 极致所致，他的灵魂甚至被抛出了体外！以上帝视角“俯瞰”自身的变化：一种磅礴震撼的能量凝聚在自己的肉身周围，以科学无法解释的演化形式，高速、有序地收拢于自身当中！ 到肤骨肌里、到血液组织、到细胞、基因…… 当身体水平重新趋于稳定后，姜潜体验到了从未有过的轻盈和舒畅。 刚刚以文字形式平铺出现的能力，好像已经融入他的思维和骨血，但凡一个起心动念，都能灵活施展！ 此刻姜潜的眼中，正焕发着如获新生的光彩。 另一段提示紧随而至： 【副本奖励发放中……】 【奖励经验值：35%】 【道具奖励：探秘笔记，小恶魔套装】 【物品奖励：「心魔低语」回档传票*1】 【筹码奖励：超物水晶*10】 …… 所以，刚刚只是定义我的「身份牌」，升级我的硬实力；现在开始，才是副本的奖励？一码是一码嘛……姜潜不由惊喜。 他联想到小妮子的话“风险越高，收益越大”看来确有其事。 35%的经验值收获，对应的是进化等级，而道具和物品，大概意味着特殊资源。 姜潜第一次接触这些，只能凭经验揣测。 他迫不及待地依次查看奖励。 意念转动间，一个类似于储物格的装置呈现在眼前。 目前这个格子共有6个储物空间，4组物品分别摆放在前四个格子中。 姜潜先从第一个格子中拿起那本有些眼熟的笔记本…… 颇具质感的褐色皮质本落在手中，沉甸甸的。 【名称：探秘笔记】 【类型：文化用品】 【功能：窥秘】 【简介：一位以收集、交易“隐秘”闻名于世的阴谋家，死后的灵魂化入他生前惯用的一本笔记。该笔记本继承了阴谋家的嗜好与天赋，对某类特定信息有着天然的敏感和偏好。】 【用法1：在直径100米范围内，目视对方真实容貌，并写下其id名称，可窥探对方的身份底牌。每次窥探，需要用一个秘密进行支付。】 【用法2：笔记本上撕下的纸张可用于传信，阅后即焚。在笔记本上写下要传送的内容，标注收信者id，对方手上的信纸将变得滚烫，消息一经查看，便会与纸张一起焚烧殆尽。】 【备注：它不会对秘密守口如瓶，但需要用你的，和它交换。】 “这是一件釜底抽薪的神器。” 目视对方写下id，就能窥探对方的身份牌。 不管是应用场景还是功能收益，都引起极度舒适啊。 姜潜即使刚入行，第一次接触身份牌，也能局部认知到它所包含的意义和隐秘。 比如现在他自己的身份牌是「螣蛇」，而他所获得的能力：灵视，毒抗，蛇影潜行似乎也都是围绕身份牌演化而来。 “对于我们这类精神分裂……哦不，对超物种玩家来说，「身份牌」大约意味着某种身份底色。如果它具有唯一性，那么这本探秘笔记的意义就非常重大了……”姜潜暗自分析。 在极端环境下，掌握对方的身份牌，很可能就捏住了对方的命门。 至于“用法2”中的传信功能，姜潜倒觉得有些鸡肋。 毕竟，在当下信息化时代背景下，还有什么事情是一通电话、一条微信解决不了的呢？ 除非，在科技背景落后的副本中使用？ 那他就相当于掌握了一项在信息传送方面可以降维打击的利器。 且安全系数极高。 “想远了……出去之后，还是先找小妮子算账要紧。” 姜潜继续查看另一个道具“小恶魔套装”：一个熟悉的、布满奇怪符文的盒子出现在了姜潜的视线中。 【名称：小恶魔套装】 【类型：武器】 【功能：替身，镇宅】 【简介：受到七种情绪污染的恶魔，一直以来被誉为试炼副本中最恐怖的梦魇。它们杀死试炼者，并等待天命之子的到来，然后匍匐在地，效犬马之劳。】 【用法1：祭出分身，金蝉脱壳！七个黑瓷小人儿中，寄居着七个恶魔的分身，可作为替身反复使用，直至替身消亡。替身的能力与本体能力正相关，并随本体能力提升而滋长。】 【用法2：作为辟邪之物镇宅，恶魔分身将贴身保佑宅邸主人（们）免遭祸患。】 【备注：这是七个小恶魔和一个持牌者的故事！需要注意的是，每消亡一个小恶魔，本体将承受相应代价反噬。】 “这不就是……那七个副本Boss吗？” 通关副本，赠送副本Boss？ 姜潜惊讶于副本奖励之丰厚。 作为一个初次通关的新手，这份壕情，令姜潜动容。 实际上，并不是每个副本都如此慷慨。 姜潜能收获到这些，也是因他“毫发无损”地拿下了「心魔低语」副本的首杀，所以他的奖励是最丰厚的。 说回这件道具。 它的功能非常可观：替身，是完美的保命符。 其可随本体能力提升而滋长的特质，也暗示了这件道具的高成长性，它可以陪伴自己很久。 换言之，自己越强，则替身越强！ 姜潜这一举，相当于是获得了七个力量等同于自身的帮手。 不要惹我，惹我就是1vs8！唉，我甚至还没遇到对手，就已经开始同情他们了……姜潜的内心逐渐膨胀。 他带着愉悦的心情，查看下一件物品： 【名称：「心魔低语」回档传票】 【类型：票据】 【功能：读档传送】 【简介：试炼副本「心魔低语」衍生品。】 【用法：可通过该道具读档回归副本。】 【备注：这是一张单程票，只奔前程，不问归处……】 没什么特别的。 唯一的功能，是可以回到「心魔低语」“结束存档”时的状态。 可是，他为什么要回档呢？ 为了一个尚未刷到底的隐藏任务？ 这不是在作死的边缘横跳，而是纯粹找死吧…… 等等，说不定这隐藏任务和他被冻结的那张身份牌有关？ 姜潜默默收起这件物品。 眼下的这一切，对姜潜来说都还太新潮，也太陌生。 他被动进入了一个新世界——超物种世界，拥有了另一个身份，还开通了专属于自己的进化途径。 千头万绪，还不能判断是祸是福。 需要谋定而后动。 姜潜继而查看最后一组物品，是作为筹码奖励的超物水晶，10个。 【名称：超物水晶*10】 【类型：筹码】 【功能：押注、供能】 【备注：超物水晶数量稀少，请一定妥善保管！】 它们集体闪烁着梦幻般的光泽，长时间注视着它们，内心便会被祥和的满足感充盈……这有点类似于每次支付宝到账的感觉。 “应该属于这个崭新世界观下的硬通货。” 他对超物水晶的功效有了些思路。 这都是出去后要想办法弄确认清楚的。 随着最后一件被查看的物品被收回储物格，系统自动触发了传送功能。 周遭荧光起舞。 姜潜环顾深渊录像厅的长廊，回顾着刚才经历的种种惊险瞬间……最后，他望向那紧闭的无名牌放映室，直至身影消失。 深渊录像厅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随着荧光寂灭，那破旧的门扉上，隐隐闪烁的鳞状密纹重归于无痕。 …… 与此同时的京城治安署特殊事务中心大楼。 监察组9号机房内一片忙碌： “出来了，他真的出来了！” “我的天呐……” “等等，这是！”白骥望着活性主机中弹出的最新数据，目光惊愕地从椅子上弹起来，“副本转入锁死状态？” “什么？”一群人迅速凑近！ 白骥的表情逐渐狰狞：“看来这位仁兄不仅通关副本，还触发了某种不可逆的变故，导致了副本瘫痪锁死。不论如何，此人至关重要，必须立刻上报！” “报告组长！已经锁定试炼者区域，在津平市区内！” “这么近？！马上绘制区域图示，速度传给我！” “是！！” 此时从一组机房奔出一人，满额冷汗，神色惶急，正是信息中心一组组长白骥！ 他正要将有人通关「心魔低语」并导致副本锁死的情况向上汇报。 更为关键的是，这位新晋持牌人所在的区域，竟是距官方权力中枢如此之近！ …… ps： 4500字大章节奉上，第一个副本暂收官。 昨天还说要做个小小的章尾总结，讲讲伏笔线索，讲讲后续展开。今天坐在电脑前，忽然又觉得其实不必现在啰嗦那么多。阅读的体验是在故事中发现，小作者既然呈现了故事，剩下就留多给书友们大大们发现和评说吧^_^ 如果说非要聊点什么的话，稍微有点担心自己女作者的身份会使很多书友一眼弃，尤其是在书评区看到了一句让我非常慌的评论~ 但转念一想，很多优秀的男作者不是也塑造了无数充满魅力的女性角色吗？我见犹怜！ 所以就摒除顾虑，发现问题及时修正，有优点就继续发扬。 书友大大们放心评论，每一条小作者都会认真考虑吸纳的，谢谢你们栽培这个书苗！ 最后，这次的副本是属于试炼的开端，情绪定制类，设计都是围绕主角本身展开的；后面还会有解谜、生存、杀戮对战等多种类型副本，会结合本书力量体系，穿插在故事主线中展开。 大家有建议可以多多提，书友圈和本章说，都行……能拿来就用的最好咳咳！ 就这样~ 第15章 回归 京城治安署。 特殊事务中心-信息情报部。 白骥手持电子报告器，几乎是健步如飞地朝着部长办公室门奔赴。 路遇的同事纷纷躲闪、侧目。 在即将抵达门口的瞬间，他一个猛然地急刹车！ 但见办公室门，恰巧打开，一男一女先后从中踱步而出。 男子约莫三十五岁，身材高挑匀称，西装革履，金丝框眼镜，络腮胡须打理得很有腔调。 从男子身后走出来的女子约二十出头，戴着卡其色的蓓蕾帽，容貌秀丽但神色漠然，乌黑的秀发涓长及腰，一身英伦风装扮。短裙，长靴，佩双刀。 这二人的袖珍肩章显示的颜色，是代表东部辖区的蔚蓝。 迎面相遇，男子朝白骥微微颔首，他身上自然流露的权贵威压令白骥怔忪。 直到对方的身影在转角处消失，他才猛地反应过来，匆匆冲到门前！ 正准备敲门…… “白骥？进来吧。” “是！”白骥应声推门而入。 进门的刹那，便被满屋的烟味迎面袭击！ 这位坐镇京城治安署信息情报部的负责人，是一位四十出头的短发女人。 虽样貌平平，不施粉黛，但眉宇之间却饱含一种不怒而威的气概。 此时她手里正夹着烟头，见白骥进来，率先开口道：“来得正是时候，帮我整理一份近三个月，在京津地区通关困难等级以上试炼副本的持牌者信息。” “额，您什么时间要？”领导先发话了，白骥不得不优先答复。 “尽快吧，东海分部的同事今晚坐高铁去津平，明早就要开展工作，今天下班前整理好就行了。”女人平静但坚决地说道。 “好的，没问题。”白骥已经做好了加班的准备，就又多了一嘴，“是东海分部的同事要用吗？” “是啊，刚才打过照面了吧。” “嗯，深海一族的太子爷，能让他孤身入内陆的案子，不多。”白骥沉声道。 “呵呵，那就不是你我要操心的了……哦对，你是有什么急事吗？”女子审视着白骥额头上的汗，“说吧，别耽误了兄弟部门的公务。” 意思是让他麻溜汇报完，赶快去干正事儿。 女子娴熟地掸了掸烟灰，一副忙完工作随时准备回家做饭的态势。 “哦，是这样，”本来很着急要汇报的信息，经过反复打岔，让白骥的情绪有点儿不连贯，他加快语速道，“刚刚有一位新晋持牌人通关了噩梦级难度的试炼，「心魔低语」副本疑似因此锁关了，说起来，这个人刚好也在津平……” 啪嗒…… “你说什么？！”女领导摁着桌子腾地站了起来。 她手中的烟头掉在文件袋上，把文件袋烧出了个洞。 …… 姜潜霍然睁开眼，从书桌上抬起头。 他发现自己仍处在自己的房间中，一阵晚风从半开的窗外吹进来，后颈微凉。 刚刚副本的经历，就像是做了一场梦…… 姜潜习惯性地抬起腕表，时间显示在18:20. 这才过去一小时吗？ 环顾身边摆设，小妮子的书本已尽数收走，多余的椅子归位，很显然，对方早已经撤了。 她是怎么走的，为什么没人发现我的异常？ 想到这儿，姜潜站起身。 拉开房门，正逢做好晚饭的姑妈在花式摆拍一大桌菜肴，整个房子里弥漫着可疑的味道。 是熟悉的味道，并不致命……看到姑妈的身影，姜潜本能地开启了毒抗感知。 姜潜的姑妈姜春桃体态丰腴圆润，年轻时是个尤物。她先成家，后立业，现在老公和儿子人在国外，她则因工作需要留在国内娘家。 作为非主流美食博主，姑妈不遗余力地为中餐菜谱中“有生之年必须规避的菜肴”添砖加瓦，素有“黑暗料理女王”的盛名。 此时，她正端着单反相机辗转于圆桌旁，色彩鲜艳的发带裹住头发，夸张的耳饰像两片切开的柠檬，所幸颜值抗造，仍呈现出清新时尚的辣妈造型。 客厅里，电视机开着，老佛爷正在仔细翻看茶叶礼盒…… 姜潜瞳孔一凝，那正是琳妹妹母女俩来时带的礼物。 他不动声色地走上前，顺着奶奶的目光，笑眯眯拿过茶饼端详：“福省白茶，可以啊，您学生还挺了解您的。” 除了外包装略微含有微量甲醛以外，茶叶基本无毒……姜潜稍安。 “哼，那当然，我可是她的授业恩师！”老太太看起来非常得意。 “可不是么，您桃李满天下，春晖遍四方。” 老太太脸上得意更甚。 看老佛爷心情不错，姜潜趁机帮虞煊补假条：“对了奶奶，我姐有急事，生意上的，赶去处理了，走的时候看您还在书房，也没特意惊动您，让我汇报一声。” “几点回来？”老佛爷闻言，迅速打起精神。 那严厉的态度就像发现学生翘课的高中班主任，不，她退休前就是高中班主任。 “估计晚饭后了，客人来的时候，我姐刚走。” “哦……女孩子家，不好好谈恋爱结婚，整天搞什么事业！”老太太习惯性地嘀咕一句，没继续深究。 任务完成，姜潜返回餐厅。 状似不经意地问姑妈：“客人走了？没留下来吃饭啊。” 他姑妈姜春桃眼皮都没抬一下，视线聚焦于手上的单反相机：“是啊！掐着饭点儿来的，结果临开饭，匆匆忙忙就走了……难道是我最新研发的蒜泥芒果不和她们胃口？” “就是，她们真没口福……”姜潜随声附和，余光瞄到桌角那道五彩斑斓的拔丝臭豆腐，不自觉咽了下口水。 一想到这桌子东西跟晚餐有关，他就控制不住想减肥的冲动。 “咦？”姑妈忽然抬起头，诧异地看着姜潜，“不是你亲自把她们送出门的嘛！怎么还问起我来了？” 我亲自？ 姜潜指了指自己。 头脑迅速做出反应：是替身，还是精神操控？这小妮子敢当着我家人的面使手段…… 他仅犹豫了一秒，便理直气壮地回答道：“我就故意考考你，看你有没有遭受更年期健忘的困扰。” 这是他前阵子看女性健康杂志时收获的常识：据说女人到了更年期，除了身体方面的不良反应，精神上也会表现出诸如焦虑、抑郁、失眠、健忘等症状。 作为善于观察的优等生，姜潜已经把姑妈当成观察对象，持续记录了大量真实数据……近期正准备着手写一篇关于“中年女性身心健康护理”的研究论文，并计划把研究成果慷慨地分享给姑妈和姐姐。 他自信对姑妈的精神状况了若指掌。 然而，在听到“更年期”三个字之后，姑妈的精神状况逐渐有了失控的迹象。 “姜潜……” “然而事实证明，姑妈依然年轻貌美，身体康健！岁月的刻刀从未在你身上留下痕迹，亦未能让你的智慧蒙尘，侄儿多虑了，姑妈大可高枕无忧！” 姑妈深吸一口气，缓缓放下了菜刀：“嗯，这还像话……今儿再加两道菜吧，赏你的！” 你不会看到我为你量身定制的保健计划了……姜潜欣然接受：“多谢厨神！” 这时，老太太也挺着腰板儿从客厅踱步而来。 可以开饭了。 “奶奶，李老师她们搬到附近了吧？”姜潜一边配合姑妈盛汤，边打探小妮子的地址。 “上个月搬来的，就住实验中学的教职工家属楼，以前的老二栋！”老太太年轻时教书育人，现在则对家长里短如数家珍，“哎，小李丈夫在外地支教，她一个人带孩子过得真不容易……” “哦，李老师教几年级啊？”姜潜把能吃好嚼的菜往老人家碗里夹。 “高三，忙得很！”老太太正要侃侃而谈，忽然意识到哪里不对，“你小子怎么关心起这事儿了？” “哈哈，是关心人家小琳姑娘了吧~”姑妈咯咯窃笑。 恰恰相反，你们根本不明白家中独苗遭遇了怎样的欺骗和背刺……姜潜一本正经道：“姑娘倒是挺水灵，就是脑子笨了点，今天有道题我讲了三遍她愣是没听懂，还想请我去她家给单独辅导功课呢。” “哟呵？”姑妈眉飞色舞，八卦之心昭然若揭。 却被老太太冷言冷语给打断：“瞎说！人家姑娘全年级大榜前十，脑子不灵，能有这成绩？别问你几道题就找不着北了……” “妈您这么说就不对了！您咋能确定小姑娘是来学习的？说不定啊，人小丫头有别的目的~” 姑妈啊，还是你懂行情……姜潜望着姑妈夹过来的拔丝臭豆腐，义无反顾地送进嘴里。 不过，基本信息已经拿到了。 实验中学的教职工老楼里，住的都是赋闲在家的老头老太太，又是上个月搬家，明天在周边打听一下就知道具体门牌号了。 姜潜暗暗计划，一切尽在掌握。 “咯吱、咯吱” 反复过油的高糖垃圾食品，经过姜潜的咀嚼，充分与味蕾接触，逐渐被解读出各种微量毒素…… 但出乎他意料的是，这些毒害物并未遭到身体的抗拒，反而促进了食欲？ 他能清楚地感受到微量的毒素在体内得到贮存，不仅不带来负担，反倒带来一种强烈的安全感！ 这感觉与垃圾食品带来的满足还不一样，前者是一种饱胀的满足，而他现在却仍然饥饿并贪婪。 更像是……对毒素的渴求！ 他的身体希望贮存更大量的毒素。 这简直太奇怪了，这样下去，黑暗料理女王也无法满足我……姜潜一边将一满盘拔丝臭豆腐揽到自己家门口，一边笑道：“姑妈，不是还给我加俩菜吗，去呀？” 姑妈见状，顿时花容失色。 老太太也微微皱眉，她从不沾染年轻人的食物，对这道菜的杀伤力认知有限。她看不惯的是抱着盘子进食的这种行为，很没有礼貌。 但姑妈已经起身把臭豆腐夺走：“阿潜，你别这样，姑妈跟你开玩笑呢！你不用这么照顾我的感受！” 姜潜眼睁睁看着被金丝缠绕的黝黑臭豆腐从自己眼前被撤走，心急如焚：真没跟你客气，我现在是真好这口……况且这东西有毒，你们普通人吃不习惯，只能留给我！ 姜潜内心呼喊。 等等。 他伸出去的筷子在空中顿住。 毒…… 姜潜忽然想起了一件差点被遗忘的东西！ “两位领导，您二位先吃！” 他起身冲回房间，拉开抽屉…… 第16章 遗言 虞煊的化妆品空瓶安安静静躺在抽屉里。 但里面，已空无一物！ 姜潜瞳孔紧缩……孔雀蜘蛛，不见了？！ 那小东西，是剧毒的生物。 他反手合上房门，第一次开启灵视，探测房间中的生命体…… 就像是已写入基因的本能，视线张开的瞬间，全屋仿佛成了黑白世界，空与实尽收眼底。 其中的活体则呈现荧红色调，是以温度越高，色调越深邃。 这个过程中，姜潜试着扩大范围，让自己的“视线”覆盖整个房子，连外墙也没放过！ 大约五分钟后，姜潜收敛视线。 背靠房门隐隐喘息：“还好……” 房间内除了一些普通常见的小生物，并没有扫描到任何危险物种。 同时，他也了解了灵视的极限：灵视他自己10平米的卧室，头2分钟是不怎么费劲儿的。但当视线范围扩展到全屋100平米以上，范围上提升10倍，3分钟就有了明显的疲惫感。 看来这是个不能持久的技能。 也合理。 这种犹如开天眼的能力本就够强大了，如果能无限使用，就太诡异恐怖了吧？反正姜潜是不会希望有这样一个邻居住他附近。 当然，也许随着进化升级，我的能力会得到更多拓展……姜潜自我评估着，走到窗前。 此时窗子半开着，就如他刚清醒时的样子。 “如果是外物替代了我将客人送出门，那么当时的‘我’必然也需要返回到屋子，做出我在自己房间中独处的假象。那么，替身是从哪里离开的呢？” 姜潜喃喃自语，并下意识地蹲下身，让视线与窗台齐平，通过灵视的增强视效审视灰尘的变化。 半截浅显的足印映入视线。 果然，有人从这儿离开过…… 这个尺码，肯定不是小妮子的。 姜潜从自己脚上取下拖鞋，尝试着比对了一下，轻笑一声，继而神色转冷。 “阿潜……阿潜？没事吧，不舒服别硬扛啊……”门外传来姑妈心虚的问候。 “小意思！你做那点儿吃的，根本不够塞牙缝的，简直有辱你黑暗料理女王之威名！”姜潜朗声答复。 “姑错了~~” 门外传来姑妈的哀求，继而是老太太的训斥…… 和女人们生活在一起就这点不好，注意力经常容易被打断。 但好处也显而易见：可贵的烟火气。 待耳旁再次恢复清净，姜潜才松了口气，在自己的床沿坐下来，默默检视自己的计划。 首先，明天要去找小妮子，想办法弄清楚她拉自己进入超物种族群的目的，这可能关乎自己未来的生存策略。 对于这点，小妮子曾试图解释：如果不这么做……会怎样？ 她似乎有难言之隐。 是逢场作戏，还是真有什么在威胁着她？自己是否已被牵扯？ 小妮子没有伤害自己的家人，从回归到现在，尚未发现明显的隐患或掣肘，说明对方并不急于和自己撕破脸。 “那么，她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呢？” 以上这些问题，都牵引着姜潜，尽快和小妮子有一次接触。但…… “眼下，我对她的能力、段位还并不清楚，要接触，就必须留有后手。” 他起身拉好窗帘，在书桌前坐下。 阖上眸子，凝神去回忆那拥有贮存功能的储物格，以意念召唤。 果然，眼前出现了他印象中的界面。 一个虚拟储物柜展开在他眼前。其中4个格子中保管着他的全部家当：探秘笔记，小恶魔套装，「心魔低语」回档传票一张，超物水晶10个。 回档传票暂时不管它，姜潜才刚出来，还没打算回去找刺激。 他先是将手伸向了探秘笔记。 这是得到该道具后，第一次在非结算环境中取出该道具。 “不确定这次能否用得上，主要是怕被抢，这东西留着必有大用。” 话正说着，信息提示浮现： 【首次使用，请先设定4位数字密码】 “密码？” 姜潜愣了一下。 心想这道具挺自觉啊，知道他忧心被夺宝，道具立刻祭出了现代化的管理方式——加密！ 好主意！ 姜潜略一思量，在自己常用的6位密码中截取4位，意念输入道具。 【密码设定成功】 【道具已激活！】 下一秒，颇具质感的褐色笔记本中闪过一道流光，然后便恢复原样。 外观并没有看到“密码锁”这种欲盖弥彰的外设。 【请在秘密笔记任意页填写密码，启动功能】 【注：此提示仅在密码设定时显现，以后将不再提示，请务必牢记规则！】 “严谨。这样别人就无法发现笔记本里藏着的秘密了。” 姜潜翻开笔记本，在任意页写下密码，4位数字的墨迹随即融入笔记，消失不见。 【提示：探秘笔记已解锁！合拢笔记本，功能将自动锁定；易手后，需重新写入密码才能开启使用】 姜潜越发满意。 并开启了第一轮测试：他对着镜子，写下了自己的id——潜龙勿用。 笔记本静默片刻。 上面缓慢浮现出一行描述： 「潜龙勿用，一头？残缺且极度危险的螣蛇？」 看来自我窥秘也是可行的，而且镜像容貌也不影响窥秘效果。 只不过，好好的文字中间夹杂着两个问号算怎么回事。 这笔记本怎么还瞧不起人的呢？ “一头”像话吗？ 我那张威武霸气的冰镇龙牌让你吃了？至少两头。 ……以上仅仅是姜潜不负责任的吐槽。 实际上，他对这个笔记的功能还是比较满意的。 毕竟探秘笔记能窥探到的隐私，可不仅仅是身份牌那么单纯。 一个xx的xx，前面那个“xx”可是有点儿超纲了啊…… 这时，在描述下面出现玲一行字： 「请支付一个只有你知道的秘密，句式不限。」 姜潜尝试着写下：偷走姐姐的化妆瓶，装入蜘蛛。 不一会儿，纸上浮现出字幕： 「验证失败！还有2次验证机会」 姜潜困惑地审视着笔记本，继续写下：偷走姐姐的化妆瓶。 「验证成功！你真无聊，尽偷些没用的东西~」 姜潜眉梢轻挑。 沉默片刻。 他继续做测试：从笔记本上撕下一页纸，同样写下密码，再写自己的id。 纸上照例显现出答案。但没有要求再次支付秘密。 这样看来，只要是从笔记上撕下的纸张，就具有笔记的窥秘功能；且已经交易过的数据不会重复“收费”。 在此基础上，姜潜用验证了传信、阅后即焚的功能，这个功能不需要支付秘密。 合上笔记本，收回储物格。 姜潜继而取出了小恶魔套装。 印着奇怪符文的盒子散发出一种邪异的恐怖感。 同时，在姜潜眼前，出现了选项提示：【开盒】、【单独召唤】和【镇宅功能】 一想到方才副本中的诸多经历，尤其是一群黑瓷小人儿满地奔跑的怪异局面，姜潜就果断放弃了【开盒】。 万一被老佛爷或姑妈撞见，还不得误会自己是某邪魔教会的异教徒？ 他选择【单独召唤】。 并在【喜】【怒】【哀】【惧】【爱】【恶】【欲】中选择召唤了“哀魔”，也就是在「心魔低语」第二关卡中遭遇的、给他制造了心锚的家伙。 只见一团雾气从符文遍布的盒子上升起！ 雾气膨胀、渐浓，无数无处安放的触手从浓雾中探出……这令姜潜不得不站起身向后倒退，给这股雾气腾出更多的空间。 直至雾气充满了半个屋子，他才算看到了哀魔的“真面目”：一张臊眉耷眼的轮廓具现在浓雾中心…… 然后，姜潜听到了那熟悉的、如丧考妣的声音：“啊，这是……” 看到一旁的姜潜，臊眉耷眼的脸孔顿时流露出疑惑和震惊！ “你小子竟然活着？！” “托你的福，又见面了。这是我住的地方。”姜潜背靠墙根，气定神闲地打了个招呼。 “真不可思议……” “运气好。” “不，这绝不可能是运气！你小子真的明白我们代表着何种存在吗？” 臊眉耷眼的脸孔顿时变得狰狞起来，接着急不可耐地想姜潜发问：“你是怎么对付最后那三个家伙的？还有，那扇门……你怎么可能活着出来？！” 其实我只是虚晃一枪，根本没进去……姜潜忍不住腹诽。 看到对方如此精彩的表情，他都不忍心继续忽悠了。 “这些我们日后再聊。眼下，我将去处理一件棘手的事，需要你的配合。”姜潜说着，脸色严肃起来。 “啊……我懂了，”如丧考妣的声音再次响起，语气中竟透露着一种释然，“吾等已身为你的奴仆……这样也好！” 它郑重其事地面向姜潜，臊眉耷眼的脸孔微微低垂，谦卑道：“我的主人，您需要我做什么？” 对方突然这么乖顺，搞得姜潜有点意外。 但也合理。 毕竟它们只是自己所拥有的道具生命体。 姜潜顺理成章地讲出需求：“我如何使用替身？” “这个简单。” 随着幻化，充满房间的浓雾开始凝聚，无数的触手向内收拢，逐渐具象出一尊与姜潜身高、体态如出一辙的人形偶。 残余的雾气在偶的周身环绕着，渐渐细化出面部轮廓——活似充满忧郁气质的姜潜。 人偶霍然睁开眼，用姜潜的声线，但极度忧郁的口吻说道：“这就是我为你凝练的替身……两种选择，你可以试着自己操控；也可以将它托付于我，你只需发号施令即可。” 姜潜好奇地打量着“另一个自己”，阖上双眸，尝试与它建立连接。 于是，他在人偶中醒来，看到了闭目养神的自己。 “四肢、关节运转良好……就和我自己的本体一样！”姜潜不无惊喜。 同时，他试着同时操控本体和人偶，进行交互配合。 打招呼、握手、拥抱…… 不错嘛！ 再试试进攻和防守…… “唔！” 果然这种具有一定危险性的操作还需要加以练习。短期内，是不能考虑八人联动逼退敌军了，只能暂时当保命符兜底。 姜潜揉了揉肩膀，把人偶操控权交还哀魔，摆出架势道：“来，试着把我撂倒。” 人偶姜潜眯起眼睛，气质忧郁道：“你是认真的么？” “额，也没那么认真，我的意思是……意思意思就行了！” 眼前人影一闪，蛇影潜行！ “唔~艹！” 客厅里立刻传来老佛爷的训斥：“姜潜，干什么呢，能不能消停点儿？” “能能！这破电影，动作戏又烂又聒噪，我换一个！”姜潜扯着脖子喊两声，摸起手机，点开音乐播放器，开了个背景音。 然后回头转向人偶：“继续！” 10分钟后，姜潜鼻青脸肿地跌坐在墙角，大口喘息。 已经恢复浓雾造型的恶魔分身同情地看着他，安慰道：“你的操作不如我，这很正常，毕竟我杀过的人比你吃的盐都多……别这么心急。” “我就是想熟悉下自己的能力，谢谢当我的陪练，今天先到这儿吧。” 姜潜勉强笑了笑，意念转动，将恶魔分身收回了盒子中。 然后环顾着一片狼藉的卧室，深深地叹了口气！ 失策，应该让它做完保洁再撤的…… 扶墙起身，姜潜一边整理房间、更换衣物，一边复盘刚才肉搏过程中的诸多技巧。 最后，裹着一件睡袍溜入浴室，清洗身体。 期间没有再引起老佛爷、姑妈的注意。 再回到卧室时，姜潜感到爽快多了，成为超物种的他基因早已改变，身体的恢复能力已远超常人。 刚才打斗中造成的许多细小伤口已经自动愈合，几处皮下淤血也有所消退。 但疲惫感，也沉沉袭来。 已经换上睡衣的姜潜坐在桌前沉默片刻，视线落在了那张很久以前的全家福上。 照片上，父亲双手搭在他和姜扬兄弟俩的肩膀，笑容宽厚而和煦。 母亲恬静地依偎在父亲身旁，另一手搂着坐在椅子上的奶奶…… 那是当时的一家五口。 之后不到半年，父亲就出事了。 望着这张照片，姜潜不禁回顾起从副本中重新激活的那部分记忆：山间忽然奔涌而出的洪水，吓呆的母亲和姜扬，父亲毫不犹豫的抉择…… “阿潜，别回头！” “抓紧了！待在那儿别动！听我说……” “保护好妈妈……” 奔流的洪水，撕扯着他的四肢百骸，不断带走他的体温。 但他最后还是得救了，只有他得救了——被困在洪流中的父亲用最后的力气将儿子抛上了浅滩，后因体力不支，在急流的冲击下消失于汪洋。 …… 姜潜看着照片。 目光空洞，脸色漠然，看不出半分悲伤痛苦的情绪。 对他来说，回忆的过程只是在回溯事实本身，将多余的情绪屏蔽在外。 与那些因为无法接受亲人离世、而活在虚假梦幻中的精神病人不同，姜潜很清楚他的父亲再也不会回来了。 他失去了父亲。 现在亲哥生死未卜，母亲持续疏远，可他却连悲伤、痛苦的资格也被剥夺。 “你老婆像躲瘟神一样躲着我，怎么保护啊……” 第17章 算账 次日清晨。 虞煊身穿真丝连衣裙溜进弟弟的卧室。 她肩颈挺秀，胸脯饱满，瓷白的肌肤光洁细腻宛若刚出浴的少女，姣好的身材藏在裙摆下，更显风姿绰约。 虞煊静悄悄绕过弟弟的床尾，不经意地挽起鬓间的一绺碎发，露出足以令任何人怦然心动的侧颜，和近乎完美的下颌线。 她目光温柔地注视着熟睡中的弟弟。 此时的闹钟指在7:59. 下一秒，姐姐眼底的秋水一荡，狡黠的笑意从中滋生。 她伸出手，捏住了弟弟的被角：“起……” 话音还没落，姜潜蓦然睁开眼睛。 在虞煊准备牵拉被角的当下，姜潜猛地扣住她的手腕，将她向床内一带，自己则翻身而起！将姐姐压在了床上…… 刚才被虞煊攥住一角的薄被因姜潜翻了个身，此时卷在了虞煊身上……虞煊眨眨眼，讶异于眼前突变的状况。 耳旁的闹钟嗡嗡作响！ 这……姜潜恍然反应过来，略显尴尬地松开了攥着姐姐玉腕。 同时迅速撤回即将扼在姐姐喉管的手掌！一手支撑在姐姐耳旁，另一手先去按停了闹钟。 房间内重新安静下来。 窗外的晨光影影绰绰，虞煊的脸颊似乎染上了一抹粉润。 “额，误会，我说我在梦里正被一百头野牛袭击……” 姜潜举起双手，解释的话没说完，却不自觉咽下了口水……从这个视角看下去，虞煊的样子倒是格外诱人啊。 “咕……你信吗？” “……小色鬼，压着我头发了！！” 啪—— …… 坐在实验中学教职工家属楼对面咖啡馆里的姜潜，怎么也想不明白。 为什么，他的姐姐主动来他房间闹事，被他活捉在床后，居然会恼羞成怒，大打出手？ 脸呢？？ 如果非要讲有什么使他咽下这口气的，大概就是此时躺在他账户里那笔精神损失费了吧。 不管怎么说，她给的太多了。 有钱的女人真可怕！挥金如土，打得我一脸懵逼，却只想说谢谢老板……姜潜不无屈辱地想。 他的目光透过二楼的窗户，留心观察着从教职工家属区侧门进出的居民。 上来前已经跟小区门口的大爷大妈打听过了，新搬来的李老师就住老二栋，三单元，302。必经之路刚好能在对街二楼的咖啡馆里观测到，就是姜潜现在占据的位置。 李老师每天中午回家做饭，午饭后赶回学校。 今日虽正值周末，但李老师带的班级是高三，仍然正常上课。相反，今天小妮子不需要去上学。 正是个好时机。 “老姜，我说，你看没看班级群的消息？” “万众集团的实习招聘么？我没空。”姜潜头也没抬，继续打量着窗外。 两人桌前各摆着一杯奶茶。 “哎呀不是啦！万众集团凭什么会看上咱们这专业……” 坐姜潜对面的清瘦青年咕哝一声。 继而眉飞色舞地讲述起来：“是那个玩儿多足虫up主啊，前两天他发状态，说是在森林公园偶然发现一头体积庞大的蜘蛛！超能勇士进化体的那种！然后他昨天拉上团队，去那边儿拍摄了……结果，你猜这么着？” “……” “我搜到了这个！” 清瘦青年见姜潜漫不经心的样子，分享欲不降反增！ 他低头劈了啪啦在手机里戳弄半天，调出一段小视频，举到姜潜眼么前。 “看！巨型蜘蛛袭人实拍！！悄悄说，我刚录完屏，再点进去视频就404了……” 此时咖啡厅二楼的小电视里，正插播一条消息：“本市特别治安热线提示，非常规类案情提供，可拨打下方电话：xxxx-xxx……” 姜潜这才缓缓转过头来。 他已从楼道的天窗中看到李老师拎着垃圾袋出门、下楼了…… “你看，快看看啊！” 此时眼前这位虔诚端着手机，像进贡一样呈给好友的青年名叫薛洋，是姜潜的大学室友，一位来自南岛的多足虫类爱好者。 他打扮入时，领夹、袖扣、戒指耳钉一应俱全，连头发也染成了当下最流行的亚麻色。 活像一簇行走的麦子。 每次看着麦子招摇过市地朝自己走来，姜潜内心都会不合时宜地响起一首Bgm…… “朕看看。” 姜潜拿过手机。 点开视频的播放键，同时一心二用地开启灵视，留意着小妮子母女的动态。 这种“留意”所关注的只是大型生命体，消耗程度远不及昨天他对自家各个房间角落的仔细搜查。他只需要确认李老师完全离开，小妮子仍在家就可以了。 视频画面抖动了一下。 这是一个俯拍的视角，也不知道是路人的随手拍，还是预设的机位。总之，从镜头中看，有一组六七个人，带着拍摄设备正向一处大桥洞下小心靠近。 画面一开始很安静，拍摄者第一次发出惊叫，是因为下方一个扛着设备的大哥突然跌倒，并且跌倒后直接撇开设备，人挣扎着、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拖入了黑暗！ 姜潜凝神冷视。 视频中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又一个长头发妹子被拖入黑暗！ 这下靠近桥洞的一组人都慌了，丢盔弃甲地四散逃跑，视频也开始频繁抖动，出现了反复对焦的状况。 这时候，黑暗中闪出一道乌蒙蒙的怪影！ 移动速度奇快！ 它袭击了跑得最慢的一人，连带着退入黑暗…… 视频摇摇晃晃结束在这里，满屏迸发着拍摄者的尖叫，引来邻座客人纷纷侧目。 姜潜拖动进度条，在黑影出现的时候定格，放大……虽然不够真切，但初具雏形——八条纤细的长腿连接着滚圆的蛛腹，更多特征，在抖动的镜头中无法看得真切。 姜潜退出视频，点开社交媒体，进入了该up主公共留言区。 入眼便是海量的留言！ 目之所及，全都是在追问博主是否健在…… “怎么样，怎么样？”薛洋满眼热情，兴致勃勃地想听听好友的评述。 姜潜将手机推还给薛洋，直截了当道：“删了吧，假的。” “哈？” 看着薛洋一脸的失望表情，姜潜移开目光，继续注视窗外。 如果换了以前，他大概会从画质和穿帮镜头开始，通过拍摄成本、难度、投入产出等角度头头是道地剖析个遍，最后得出一个让好友五体投地的结论。 但这回，他没心情干这事儿。 姜潜忽然产生了一种强烈的好奇，所谓身份牌的类属，除了文学作品中虚构出的“神兽”，是否包含当下世界就存在的物种？ 超物种族群到底是什么？ “唉唉，你别把话说半截好不好……我就觉得拍得挺真实的！”薛洋凑近姜潜，小声道，“而且你也不想想，假的怎么会被和谐啊，这内容又不涉及啥禁忌……” “不然你可以加入问安大军，看up主还能不能活着回来。” “切~我要是认识人家，早就跟着去看热闹了！” 薛洋这一脸不谙世事的样子，令姜潜无比羡慕。 “好了，我该走了，交代你的事记住没有？”姜潜忽然正色道。 薛洋呆愣了一下，脸上泛起可疑的潮红，立刻聚精会神道：“没问题！15分钟后给你去个电话，接通了听暗号行事，听到‘回头打给你’就每隔5分钟给你拨个电话确认你没事，听到‘你打错了’就报警！” “很好，千万别刷手机忘了时间。” “怎么可能！我是那种不靠谱的哥们儿吗？嘿嘿，你也别忘了咱说好的，收货之后必须给我养几天~” “行，弄到就是你养，我不喜欢照顾宠物。”姜潜起身，径直走下楼梯。 他忽悠薛洋说是要去见一个走私秘鲁巨人蜈蚣的贩子，怕对方糊弄学生，因此才有所防备。 “得嘞！”薛洋兴奋得直撸头皮。 他脑海里已经有画面了……在宿舍的床上，巨人蜈蚣环绕在他的胸前，腹部与他的胸毛贴合，晶莹可爱的小jio轻轻搭在他的肚皮，一切都是那么和谐美好！ 人与自然，灵长目与蜈蚣目的友谊熠熠闪光。 …… 姜潜下楼后，李老师已经推着自行车，出了小区的门。 两人几乎错身而过。 姜潜则直接按图索骥，从老二栋三单元进入，沿途开启灵视，以备不测。 小妮子，哥哥来了……姜潜拥有七道替身保命符，和“蛇影潜行”的遁走技术，这是他选择直接来此的倚仗。 没一会儿，姜潜已经站在小妮子家门口。 一扇锈迹斑斑的老式防盗门挡在眼前。 姜潜按响了门铃。 “来啦。” 随着一阵俏皮的拖鞋趿拉声，小妮子几乎不假思索就拉开了门扉…… 当看到来人是姜潜，少女先是微微怔忪，玉臂下意识地蜷在胸前，掩住了轻薄睡衣下若隐若现的点缀，神情中闪过复杂的情愫！ 在她犹豫的瞬间，姜潜的手已经握住门板，直接探身进入： “怎么，看见我活着，你好像很意外呀？” 第18章 孔雀蜘蛛 “不，不是你想的那样！” 见姜潜强行入户，小妮子掩着娇躯连连后退，直退入闺房。 “那是怎样？” 姜潜也随着长驱直入，宾至如归，丝毫不避讳对方是花季少女的身份。 “把我拉入那种诡异的地方，还美其名曰‘邀请’，你猜我会不会感谢你。” “姜哥哥，别……” 小妮子无处可躲，便褪了拖鞋，灵巧地蜷缩在床角，以睡裙盖住自己莹白修长的双腿，楚楚可怜地望着姜潜，眼睛里仿佛要滴出水来。 “求求你，别欺负我……” 姜潜面无表情地舔了下嘴角。 伸手合上房门：“你这话不说还好，现在哥哥更想欺负你了。” 说着，走上前去，钳住姑娘纤细的手腕，一把将她抻直，摁倒在床上。嗯，姜潜也说不好为什么选择了这个姿势。 “啊~！” 小妮子惊叫一声，吓得胸脯剧烈起伏，双颊红粉交织。 她的声音也带上了点哭腔：“你……你要做什么？” 姜潜扬起嘴角：“你能想到我会做什么，我就会做什么。” 小妮子吓了一跳！ 扭动着娇躯，咬着嘴唇，不自觉绞紧了双腿…… 你现在这状态相当于盛情邀约啊，如果你能升两个罩杯，我还真不一定扛得住……姜潜冷眼注视着身下“努力挣扎”的少女，语气略显阴沉，“当然，如果你好好配合，我会考虑对你不这么粗鲁。” “嗯~你想知道什么，我都会如实告诉你的！” 才半个回合，小妮子就软了。 眼神迷离，瑟瑟发抖…… “不要伤害我~”她话音还没落，忽然手腕处一松。 她感到笼罩在自己上方的身躯挪开了…… 尝试睁眼之际，却被一件外套迎头盖住！ 那是一件女款针织外套，她自己的衣服，先前挂在柜子旁的衣架上…… 小妮子略显慌乱地扯动着遮住视线的外套，草率地挡在自己胸前，惊讶又警惕地看向闯入者。 这时候，姜潜已在两米开外的书桌椅上坐下了。 直截了当道：“聊聊吧，超物种世界、持牌者，还有，你拉我入局的目的。” …… 津平治安署。 特殊事务中心-行动部。 十余人齐聚庄严的长桌会议室内，为首的男子酷似一位商务人士，身穿蓝条纹西装，金丝框眼镜，和精心修剪过的络腮胡为其增加了儒雅气质。 正是东海“孔雀蜘蛛专案组”负责人，蓝君贤。 在座的，皆是从津平市特勤中心借调的十二位“精兵强将”。 他们中有男有女，除了都配备着一枚红色的袖珍肩章外，并未穿配统一的制服。但他们似乎都非常遵守纪律，每个人看起来都身手不凡、自信满满。 “小荆，开始吧。” “是。” 戴着蓓蕾帽的英伦风少女开始娴熟地操纵投影仪。 蓝君贤背后的大屏幕上，立时展现出一组血腥味儿十足的照片…… 凶残的猎杀、曝尸，近乎艺术化的恐怖袭击…… 这一系列视觉冲击，令围坐圆桌的十二位精英也难免动容！ 当然，令他们感到胆寒的，还不仅是这些操作手法，而是遭受到残酷迫害的人，全部都是男性，而且其中有几个年轻男性，还是得到官方、大家族庇护的种子选手。 有野蜂部落，蚁族联盟，掠食者家族，当然，还有深海一族。 这说明杀戮者不仅凶残，而且相当傲慢。 蓝君贤轻咳一声，温和的神色逐渐锐利：“很遗憾，以上人间惨剧，皆出自一位号称神山圣女的权贵牌持有者之手，其身份牌及代号为：孔雀蜘蛛！” 他的视线缓缓环顾长桌，并未从这些北方的精锐持牌者中看到明显的怯懦。 常听闻北方持牌者骁勇善战，人狠话不多。虽然民风彪悍了些，但胜在不畏强敌、执行力一流。 这让蓝君贤稍稍放心，继续说下去： “是的，诸君即将面临的敌手，就是这样一个嗜血如狂的狠角色。狡诈，善伪装，追求完美。她崛起于东部沿海，劣迹却遍布全国，人人得而诛之。” “幸运的是，我的线人已经掌握了目标的行踪，全面收网迫在眉睫。” “本次行动不强求活捉，必要时可直接击杀！以下，是目前我们所获悉的情报。” 幻灯片画面切换。 一张巨大的孔雀蜘蛛图片，赫然显现在众人面前。 随着蓝君贤在上面开启“教学模式”。 下方有人嘀咕：“杀了那么多人，怎么连张画像也没有？” “估计见过的都死绝了吧。”邻座悄声道。 “切，这种危险人物，事到临头了才向北方起底么……”有人低声吐槽。 “喂喂，兄弟，现在危险是在咱们境内，少说两句。” 听到下面的窃窃私语，蓝君贤十分配合地停止讲话，目光深邃地扫过在座的精英。 “各位同事，有什么问题可以直言不讳。” 说到底，他与眼下这些借调的同事之间没有直接隶属关系，思维方式、工作风格都需要磨合。 行动前摊牌分歧，理性解决，总比行动中各持己见、发生内耗要好。 况且，他也很清楚提问者产生这些“分歧”的内因。 东海分部分管东部沿海地区及东方海域，和隶属于北方地域的津平分部信息交汇的部分很有限。 这种情况，不以个体为转移，是官方在“特殊治安”方面的管理制度造成的。 以京城统筹、四大分部分别管辖全责地域的“特殊治安”事务： 京津分部，以津平市为核心，主要协调掌管北方地域，肩章代表色为日升之红。 东海分部，以东海市为核心，协调掌管东部内陆及沿海诸城、海域，肩章代表色为深海蔚蓝。 深州分部，以深市为核心，协调掌管南部内陆及沿海诸城、海域，肩章代表色为盎然生机之绿。 川藏分部，以川渝市为核心，协调掌管西部平原山脉的广博地域，肩章代表色为霞光之金。 四大分部之上，则是特殊治安总部，位于京城。 权责自上而下为：京城总部-区域分部（二级）-各城市分部（三级） 所有需要大区之间、也就是二级分部协同合作的案件，一般需要京城总部的统一协调安排，依全局观有序落实。 这是制度。 然而，任何事物都有两面性，大局观的制度和谐稳健，却在灵活性方面存在不足。 比如这次，蓝君贤前往内陆追查孔雀蜘蛛案的工作，就是在这种条件下开展的。他不能直接带队前来，只能通过借调合作继续追查案件，因为这儿不是他的辖区。 此时，会议室安静下来。 大家多少有点摸不准这位东海专案负责人的脾性，都迟疑着没有接茬。 直到一位同事友好善意地举起手，才结束了会议中熬人的沉默。 “请讲。” 蓝君贤扶了扶眼镜，流露出谦逊随和的笑容。 此时，提问者已经站了起来：“我听说孔雀蜘蛛一直活跃在沿海一带，是什么原因让她北上内陆？关于这一点，专案组应该有所判断吧。” 那是位身材高大圆润，挺着将军肚的中年大叔。 隶属于特殊事务中心-行动部三队，是三队的现役队长。 蓝君贤难得流露出赞赏的神色，并保持着笑容：“熊队问到了点子上！也是我接下来正要说的。不错，我们对目标本次北上的目的，的确有一些不成熟的推断……” …… 实验中学家属楼。 少女深闺之内。 姜潜跨坐在床边的书桌椅上，双臂休闲地搭在椅背，神色深邃地打量着床角的妙龄少女。 “所以，你拉我进入超物种世界，是为了抵消你在副本中的‘债务’？拉一个人头，免除一笔血债？” 小妮子裹紧针织外套，小心翼翼地点头：“嗯嗯，是这样的。” 按照小妮子的描述，她在上次副本中失败了，代价高昂到危及生命，因此她才与副本世界做交易，通过派发邀请函的方式抵债…… 只可惜，基于小妮子的供述，这个功能是她身份牌特有的能力，别人就玩不转。 但姜潜依然认为这是个很有价值的信息。 不知道他能拿到“双牌”是否也是基于一种特有的天赋。 “所以如果你不这么做，就会付出可怕的代价，甚至丢掉性命？” “嗯……” “好吧，那如果我没能从试炼副本里走出来呢，我会怎么样？”姜潜不动声色地凝注着小妮子，不放过她的任何小动作。 “你，你会……”少女目光飘忽，开始表演口吃。 “我也会丢掉性命，然后呢，你需要寻找下一个替死鬼？”姜潜凝神沉思，“这样看来，别人下副本要命，你下副本是要别人的命啊……” 虽然小妮子目光中袒露出诸多挣扎，但对于这个结论，还是任命般地低下了头。 没有试图解释或争辩。 姜潜的目光冷却下来：“我跟你，应该没什么过节吧？” 听了这话，小妮子却像是受到了刺激般激动起来：“不是，不是！我会选中姜哥哥，完全是因为……因为你的风评太好，太值得信任了！” “？” 风评好也会成为被坑的理由？ 姜潜被这个逻辑震惊了。 却听小妮子急忙解释起来：“你别把我想得那么坏，我也是人，也不希望看到不断有人送死啊！我更希望的是，有我的同类因此获得力量，打开新的命运！” 小妮子此刻一脸真诚、恰逢其时地恭维道：“早就听说姜哥哥脑筋灵活，睿智过人，很擅长数学和逻辑，我相信如果是你的话，一定可以顺利活下来，获得身份牌的！所以我才恳求妈妈带我去你家见你……” “你这么信任我，让我很忐忑啊。”姜潜嘴角抽动，对她的话一百个不相信。 “是真的！”小妮子趁机更进一步，“姜哥哥是见过最聪明的男生了！如果连你都不能通过筛选，我还能相信谁呢？时间不等人，如果一直没有人通过筛选，我也是要死的呀~是姜哥哥你救了我！” “打住，别飙戏。” “人家说的都是真心话~对了哥哥，你的试炼副本危不危险，有没有受伤？我都担心死你了~！！” 小妮子勉强挤出点泪花，用膝盖摩挲着被褥凑近过来。 随着身体的摇动，小外套开开合合，她的睡衣很薄，轻纱下的胴体也跟着若隐若现。 姜潜恍神的功夫，一双小手已经攀上了姜潜的臂弯：“姜哥哥，你还没告诉人家，你通关的是什么副本呢~” 第19章 持牌者 京城。 白骥毕恭毕敬地站在上级办公桌前。 此时信息情报部部长办公室内，照旧烟雾缭绕。 女人审视着白骥提交的新一份电子报告，她的眼睑挂着淡淡的黑眼圈，薄唇却逐渐弯起。 这份报告是专门关于「心魔低语」副本的关键信息汇总，列举了“那位新晋持牌者”和往期通关者的对比数据。 当然，对比对象都是霸名远播的恶者。 “他的通关进程很迅速啊，尤其是后面两次推进，比十年前那两个老魔物效率还要高。” “是的，全知主机给到的信息不会有假。”白骥低声附和，十分羡慕不在机房办公的部长大人可以尽情吞云吐雾。 全知主机是一款由官方持有的道具生命体，它连接超物种世界，能够实时传送进化副本开启的信息，并附带副本进程跟踪功能。 当持牌者顺利通关副本后，它还能够粗略定位该持牌者的所在区域。一般可以精确到1000平方公里，相当于京城三个区的范围。 值得一提的是，它非常讨厌二手烟，但对电子烟的水果口味却能欣然接受。 “不过副本因他而锁死，也太夸张了……「心魔低语」这个副本本身就非常反人类，这究竟是个多么可怕的家伙，才能把变态副本给刷崩了？要是放任这种家伙在社会上兴风作浪的话……” 女人的脑海里浮现出了一个高智商变态杀人狂的形象。 手持重械，身染血污，行走在肮脏的沟渠之中…… “额，太糟糕了。” 她重新低头翻阅报告，又调出昨天发给东海孔雀蜘蛛专案组的备份文件，对照着琢磨了半晌，口中喃喃道：“不会吧？” 作为情报人员，她对诸如此类的巧合有着先天的敏感。 “这下热闹了……” 她捏起电话，正准备拨号，注意到了还毕恭毕敬等候在一旁的白骥，随即停了下来，面带微笑地对这位下属道：“回去继续工作吧，白骥，这次汇报很及时，再接再厉！” “应该做的！”白骥表现出热情的回应。 他的领导不会轻易许诺，但白骥却仿佛看到了自己光明的未来。 待下属退出门外，女人才拨通了内部专线…… …… “噔，蹬噔蹬蹬~” “蹬，噔噔蹬蹬~” 小妮子微微一怔。 姜潜从那双贪婪的小手中抽出臂弯，接起电话：“喂？” “咳咳，老姜，是我！在忙吗？” “忙，先挂了。” 说完，干脆利落地挂断电话。 守在咖啡店里的薛洋则紧张兮兮地继续倒计时！ 姜潜没有多余的暗示，那么下一次拨通电话，是在5分钟后。 薛洋抹了把汗。 这点事儿可把他紧张坏了，拨通电话的时候心脏都快跳出来了！收个爬宠，感觉像在搞地下工作一样…… …… 遮着帘子的闺房中恢复了安静。 姜潜将手机揣回裤兜，趁机拿回主动权。 他的目光转向正待继续“攻势”的小妮子，大言不惭道：“既然是我帮你摆脱了副本债务危机，按理说，你应该好好酬谢我、补偿我的精神损失。” “但我这个人呢，做人比较厚道，吃饭、礼物之类的事就不必破费了。你应该也看得出来，我是个正人君子。” “所以，我们还是聊点正事儿，跟我说说超物种世界和持牌者吧。作为交换，我可以与你达成一些平等互惠的约定。” 姜潜将自己的诚意交代清楚，平静地等待小妮子的态度。 “唔，人家也是个知恩图报的好女孩儿呢~” 小妮子漂亮的眼睛里流动着异彩，两人四目相对，同时读懂了对方内心的潜台词：呸！ 当然，他们都不是傻瓜，相互合作的益处明显大于冲突。 小妮子对这个提议似乎还挺感兴趣，或者说，这妮子在这种非正常事项上具备着浓厚的谈兴。 “超物种世界吗？那是一方充满奇迹和危机的天地。” 她笑着调侃：“如果把超物种世界比作一款游戏，那么所有的持牌者，都是这款游戏的认证玩家。” “而‘持牌者‘这种称呼的由来，则是因为我们的特殊能力，源自超物种世界分配给我们的‘身份牌’！” 说着，小妮子的五指轻轻拂过面部，一张紫色的“牌”出现又隐没，像变魔术。 “持牌者，很形象吧？” 姜潜点头表示赞同，随即又问：“你对‘超物种世界’还了解多少？比如它存在了多久，存在的意义之类的。” 小妮子的眼睛里流动着笑意：“据我所知，这款游戏从千禧年就已经开始公测了，范围是全世界。这期间不断有人被拉入游戏，有的试炼失败，自此消失无踪；有的拿到了身份牌，踏上超物种进化之路，自此重获新生。至于是‘谁’创造了这款游戏，存在的意义是什么，这我就不得而知了。” “嗯，不够合理。这种事如果从千禧年就开始发生，为什么世界范围内没有听到任何动静？” 姜潜默默从裤兜里掏出一支笔，将笔屁股上夹着的折纸展开，一副准备专心记笔记的样子。 小妮子咯咯笑起来：“难道影视作品中的意象传达得还不够多么？只不过世人相信科学，不愿迷信于此。而对持牌者们而言，与数量庞大的人类种族秩序做对抗，得不偿失，还不如蛰伏在人群中，享用人类社会的基础设施，和普通人和谐共处。” 姜潜想了想：“有点道理。” 他敏感地注意到，当小妮子提到持牌者和人类时，仿佛是在诉说两个种族之间的故事。 人类，持牌者，从基因上已经分道扬镳了吗？ 姜潜尚不能妄断。 “姜哥哥，你都不好奇吗？我的身份牌是什么。” 小妮子眨眨眼，似乎有意试探姜潜。 “不好奇，我对窥探少女隐私毫无兴趣，而且我不认为你会轻易向我交底。”姜潜边说边在纸上认真做着记录。 随即，他笔下一顿，状似不经意地抬头：“说起来，我还不知道你的id呢，在超物种世界有办法取得联系么？” “我的等级不高，只能等待超物种世界的召唤。”小妮子无奈地摊摊手，“但id告诉你无妨，我叫阿依古丽。” 说出这个名字时，她的眼中有一瞬间的锋芒隐现。 “阿依古丽……”姜潜饶有兴致地复述这个名字，“你是少数民族？” “不是呀。” “那就太做作了吧？” “我就喜欢标新立异，不行嘛。”小妮子俏皮道。 “行，你喜欢就好。” 姜潜于是在纸上写下“阿依古丽”四个字…… 探秘笔记给出的答案，是空白。 果然是个小骗子……姜潜不露声色。 小妮子会随口说出“阿依古丽”这个名字还是让姜潜比较意外的。 “阿依”代表月亮，皎月圣洁乃静谧之美；“古丽”指代花朵，寓意盛放绚烂之姿，二者相得益彰。 这样的名字，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异域风情的维吾尔姑娘。 那种五官深邃立体的浓颜系美女，形体高挑刚柔并济，她们在月下起舞，撩人的热情足以点燃整片沙海。 姜潜之所以能联想到这些，要归功于同宿舍有个来自维吾尔地区的帅小伙，大一那会儿整个宿舍民族融合的热情高涨，经常切磋彼此家乡的方言，和姑娘。 而姜潜又记忆力超群。 “你的呢？”小妮子好奇地看向姜潜。 姜潜想都没想：“反诈小天才。” 小妮子顿时一脸迷惑。 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出姜潜的弦外之音…… “好了，别纠结名字了，我只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萌新。” 姜潜继续虚心求教：“说说身份牌和进化途径吧，话说，身份牌这东西比身份证重要吗？” 第20章 身份牌 “身份牌这东西，比身份证重要吗？” 小妮子坐在床沿，晃荡着赤裸光洁的小脚，一脸天真烂漫：“这么说吧，身份证丢了能补办，身份牌丢了，就只能等着被补刀了。” 身份牌作为实力的倚仗，是持牌者的安身立命之本，且不排除“丢失”的可能……姜潜暗自解读着小妮子的言语逻辑。 “身份牌，是造物主的神赐，它包含着一个属于‘全新物种’的所有能量！造物主有慈悲之心，让这份神赐以一种人类所能理解的‘形态’加以显化。” “它可能是我们所熟知的动物、植物、昆虫，或者已经灭绝的史前巨兽，甚至是存在于人类想象中的、根本不曾存在过的神奇物种！你能想象嘛，自己会成为一条虫子，或一头神兽？啊哈哈~这一切太不可思议，既庞杂紊乱，又呈现出某种规律性的演化。” 姜潜欲言又止，因为小妮子接下来已经开始解答他的困惑。 “当然了，牌面只意味着进化方向，不能体现实力高下。能够体现实力的只有从第一态到第七态的身份等级。所以，就算你的身份牌是蝼蚁、牲畜，也完全不需要担心，那只是神赐的一种显化形式，意味着无限开采的可能~” 让姜潜意料之外的是，看似病娇又狡猾的小妮子，竟寥寥数语，就将身份牌所包含的概念抽象了出来。 总结起来就是：身份牌的牌面种类繁多，但牌面与具体实力并不挂钩，后续的开发更为重要。 而开发的顺序，是从一态到七态。 姜潜记得自身现阶段的等级便是【一态·认知体】，蹒跚学步的阶段，显然还无法参悟「螣蛇」背后所展现的“神赐”。 “如何开采力量，提升等级呢？”姜潜继而问道。 “不断的参加副本，获得胜利呀~你刚刚入局，现在的阶段是【一态·认知体】，能量形态开始显现，但还不够充分。一态到三态是异化融合的阶段，你会与牌面的物种越来越近似，三态末期彻底完成基因融合。” “到了第四态，便能掌握运转自然的权柄。六态往上，乃是神职，世间罕有的境界！超物种世界将不再是魔咒，而是土壤。七态之上，是超越时空的存在，传说中的境界。” 异化融合，权柄，神职……姜潜仔细揣摩着小妮子的用词，尽可能去体味和理解这些新概念。 但小妮子却咯咯笑着打断他的思路：“别想那么多啦，姜哥哥，不是每个人都能体验完整的进化途径的~” “持牌者在人群中的数量已经极为稀有，而绝大多数持牌者的等级，都只能维持在一态、二态，能到达三态的已经是凤毛麟角。在进化这件事上冒进，会死得很快。” 此言一出，姜潜对小妮子又多了些忌惮。 能够以这样的视角去评价持牌者，姜潜有理由怀疑，对方的等级可能已经达到了三态，或者更高。 而一态到三态中间的差距，他几乎没有概念。 但姜潜并未流露自己的洞察，还是保持着与小妮子的平等交流：“想要进化，除了参加副本，就没有其他途径了吗？” 小妮子耸了耸肩。 “也就是说，个体进化发展的指标只与进化副本有关，再具体一些就是‘经验值’，参加的副本越多、获得的胜利越多，个人进化发展的速度就越快？” 说话间，姜潜裤兜里的手机再次震响。 姜潜默默将薛洋打来的第二个电话阻断在萌芽之中，并当场调了静音。 “你少算了一个维度，副本难度！”小妮子没在意这通电话，继续拨正姜潜的推论，“副本难度越高，获得胜利后的结算奖励越丰厚、经验奖励越多。” “事实上，每个人进入副本的频率周期是固定的，一个人无法从数量上对同期持牌者形成超越和碾压。但对于有追求的持牌者而言，刷更难的副本，却可以在短时间内崛起。” 听到这里，姜潜不由感慨：“我知道，风险越高，收益越大！” 两人默契地笑了。 “所以，副本的难度是怎么算的？”姜潜继而问道。 “目前就我所知共有5个等级，从易到难分别是：简单，普通，困难，噩梦，地狱。即便是最简单的等级，也有高于50%的失败概率；而从困难等级开始，就是赌命游戏了。” “相比之下，新人试炼副本，是最友好的开始，根本不存在地狱模式，噩梦等级的只有一个，困难等级已经是罕有的高难度了。” 小妮子讲到这里，又有些兴奋：“说起来，你的试炼副本是什么都还没告诉我！” 姜潜刚要张口，却又被小妮子抬手制止。 “等等！让我猜一下~为了方便新手入门，试炼副本大多门槛较低，看你毫发无伤精神饱满的样子，莫非是……普通？” “那你还真是高看了我。”的运气…… “额，总不会那么巧，抽到了最简单的级别吧？” 姜潜忍住却没有否认。 引起他戒备之心的，是小妮子未知的等级，和那句“副本难度越高，获得胜利后的结算奖励越丰厚”的解释，他可不想在现阶段过分暴露自己，惨遭杀人越货。 “噗哈哈哈……” 见姜潜默认，小妮子直接在床上笑得前仰后合！ 一边笑还一边假惺惺地解释：“抱歉姜哥哥，最低难度的副本我确实没体验过……难怪你会毫发无伤，全身而退！咳咳，别难过，自信点~有时候运气也是一种实力！哈哈哈……” 姜潜则充满关爱地看着小妮子：“走光了。” “哈哈哈哈，啊？” “pink.” 小妮子又笑了一会儿，灿烂的笑容戛然而止，并抽搐了一下。 她一把拉住睡衣下摆，从床上翻身坐起！ 姜潜已站起身，朝屋外走去：“我猜的，你不用这么急着跟我确认答案。” “骗子，你讨厌！” 随着卧室里发出的一声娇嗔，姜潜举起了电话：“喂？不是都说了在忙吗……我就在实验中学家属区，好，这就下楼了……” …… 津平市森林公园。 幽深的桥洞下站着几个人，为首的身着蓝色西装，戴着金丝框眼睛，一脸修缮整洁的络腮胡颇具情调。 此时的蓝君贤，面色却并不友善。 在他的面前躺着一具难辨身份的尸体。 尸体全身被蛛丝缠得严丝合缝，掩埋在杂草里，头戴蓓蕾帽的双刀少女小荆正与专案组中的另一人配合清理蛛丝，做进一步尸检。 其他人在外围戒备。 经过抽丝剥茧，蓝君贤已经通过下腐坏的血腥气辨认出了死者的身份，正是一路引导他而来的线人。 “出来了……看样子，死亡时间在24小时以上。” 这句话是小荆说的，却让蓝君贤脸色更加阴沉。 “她不在这里。” 第21章 官方 “咯吱、咯吱” 从小妮子的卧室走出去，地上仿佛有什么东西与鞋底连黏，走出奇怪的咯吱声。 卧室和客厅都掩着窗帘，光线很难照进室内。 姜潜放下电话。 扭头的瞬间，小妮子已经站在了他的身后。 裹着外套却光脚走的小妮子，脸上挂着近乎甜美的笑意：“姜哥哥，这就要走了呀？” 姜潜若无其事：“我同学找我有事，今天先这样吧，我得回去消化消化。” “你同学在附近吗？要不让你同学过来一起玩儿吧~” “不了，他性格腼腆，只喜欢和虫子玩儿，你这样的俏佳人他才无福消受。” 听到这话，少女晶莹粉嫩的嘴唇扁了扁，重又弯起笑意：“没有其他问题要了解了吗？” 姜潜想了想，以尽可能轻松自然的语气道：“还有很多啊，来日方长……比如：持牌者的数量大约是多少，人群占比如何，有没有促进交流合作的组织或社团之类的？” “这么详细的情况，你大概要加入官方才能知道。”小妮子掩唇而笑，笑意深邃。 “官方，有这种组织？” “你可以把他们理解为特殊治安员，毕竟像我们这样特殊的人类存在在社会上，还是很危险的。” 小妮子表情恹恹的，仿佛对所谓的“官方”颇不以为然。 而聪明如姜潜，自然听出了这弦外之音。 他故作茫然地扶上额头，岔开了话题：“不说这些了，作为一个从简单副本中苟且偷生的菜鸟，一下子要接受这么多概念，我头都大了。还是当个普通人舒服啊……先回去了，改天给你辅导功课。” “姜哥哥谦虚了~再见。”小妮子率先一步绕到门口，帮姜潜打开防盗门。 洁白的脚丫踩在粗糙的脚踏垫上，她却毫不在意。 “再见。” 老旧的防盗门合拢，姜潜沿楼梯向下走去…… 等在咖啡厅二楼的薛洋正准备拨通第三通电话。 忽然，手机里传来一条短消息。 发件人显示“老姜”，内容却只有一个字：“撤。” …… 已经离开老二栋，来到街上的姜潜，不自觉放慢了脚步。 从刚刚到现在，并没有觉察到被跟踪的迹象。 他闪身进入某条胡同，找到一个无人角落，掏出手机，开始盲拨号码…… 电话铃才响了一下就立即接通了。 对面传来一个稳重内敛的男性声音：“您好，津平治安署特殊事务中心，请讲。” “您好，我举报特殊事件，实验中学家属楼老二栋302住户内，存在异常。有人生命垂危，希望有关方面尽快介入调查！” …… 一刻钟以前。 姜潜刚刚进入少女闺房的刹那，他的敏感神经一下子就被屋内的环境触发了。 紧闭的窗帘，房间湿度很高，鞋子踩在地上再抬起来会有微微的粘连感…… 整个房间，像一处半封闭的巢穴。 和小妮子的暧昧互动，完全是顺着对方的戏路配合演出，他能看得出来，对方的欲拒还迎是有意识的引诱。 直至小妮子“愉快地”发现，姜潜只是个从简单副本中走了个过场的菜鸡，才对姜潜丧失掉兴趣。 话说回来。 将小妮子按在床上的时候，是有重大发现的：姜潜发现小妮子的身上，连着一根极细微的丝线。 这根丝线沿着床沿向下，经过一截地板，延伸到床边的衣柜里。 在那里，存在着极其微弱的生命迹象！ 像一个垂死挣扎的人类，年龄与他差不了几岁。 那个当下，姜潜脑海里呈现出第一次与小妮子见面时的情形：纤瘦稚嫩的腼腆女孩儿，偏生着一双情感充沛的媚眼。 那感觉，就像是一副皮囊中住了另外一个灵魂。 后来姜潜去衣柜旁拿针织外套，又一次确认了自己的猜想。 他不动声色，继续与小妮子周旋，直到有机会离开。期间，谨慎地没有暴露自己的潜力。 …… 听到来电者逻辑清晰且迅速地报出这番信息，电话那头明显愣了一下：“请问您是？” “善良的市民，姜先生。” “好的，您的举报已受理，附近的特殊治安员将尽快行动，请您保持电话畅通。” “谢谢。” 电话挂断，姜潜轻舒了口气。 他正要放下手机。 忽然，一个令他头皮发麻的声音贴着耳膜传来： “姜哥哥，你刚刚还说来日方长，怎么转头就出卖人家~好坏的！” 是小妮子！ 姜潜握着电话迅速四顾，除了头顶随风而动的植物轻轻摇曳，周围并没有任何活人…… 冷汗爬上了姜潜的额角，危机当下，灵视被他瞬间开到了极限！ 浑身的每一个毛孔，每一缕神经，都蓄势待发。 下一秒，姜潜重新抬起的握着电话的手，一只仅有5mm大小的孔雀蜘蛛，正攀附在他的机械表盘上！ 不可能！什么时候？！ 我一直在用灵视留意身体表面的附着物，除非这该死的蜘蛛在在我头顶的树冠中穿梭！毕竟，我不可能盘点一整排树上的虫子……一路走来的记忆在姜潜脑海中迅速构建，几乎当场确认了他的推测。 都怪灵视不够持久…… 见姜潜的目光移来，孔雀蜘蛛扬起蛛腹，美艳的花色如同毒入膏肓的人脸。 它夸张地摇动着两根蛛脚。 “呀，被发现了啊~”小妮子幽怨的嗓音通过美艳细小的孔雀蜘蛛传递，同时传来的，还有杀机暗藏的悲叹—— “姜哥哥无情地背叛了人家，人家可是很伤心的。” …… “伤心？你把我推进As1741号副本时，也像现在这样伤心吗？”姜潜冷哼一声。 屈起手指，“啪”地弹飞了攀附在机械表上的孔雀蜘蛛…… 转身朝相反方向施展潜影！ …… 此时的实验中学家属楼，老二栋三单元302房内。 光脚站在客厅里的少女，表情呆滞地僵在原地。 As1741号副本…… 「心魔低语」 持牌者中几乎无人不知，如雷贯耳！ 浓烈的杀意，在此刻荡然无存。 她看起来像个发现了新玩具的傲慢公主，弯着腰，捂着脸颊，忽然发出了惊喜、并近乎狂热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 再抬起头时，失望、愤怒的情绪一扫而空，眼里迸发出如饥似渴的欲望。 随着癫狂又怪异的笑声，少女的皮肤开始涨红，接着是皲裂成一块一块，顺着脸颊脱落。 从头皮开始，额头、脸颊，她那双与皮囊格格不入的媚眼幽幽闪动着满意的光泽，与她龟裂、脱落的皮肤形成了诡异的画面。 在这个过程中，她的手指轻轻一扯，里屋的衣柜门被拉开。 一具被细密的蛛丝缠绕得严丝合缝的人茧，被瞬间拉近至她的身旁，悬浮在空中。 小妮子伸手将人形茧接在怀里，伸出五指……她的手指细长锋利，仿佛来源自某种昆虫的倒钩。 轻轻一拨，蛛茧开裂。 从里面露出一张惨白的小脸儿，赫然与面皮脱落前的小妮子如出一辙。 …… 姜潜发足狂奔。 被孔雀蜘蛛触碰过的手腕很快肿胀成茄子大小，红肿的皮肉渗出血丝，几乎将右手上的表带撑裂！他感觉到猛烈的毒素在身体内蔓延，而自己的身体居然在贪婪地吸取和储存这些毒素，掠为己有…… 这体内的巨变，让姜潜的表情一时变得狰狞不安。 好在蛇影潜行一经施展，他的速度便变得快如鬼魅，寻常人根本看不到他的表情。 准确地说，肉眼只能捕捉他的一道残影，彷如错觉。 姜潜正以最快的速度赶往家里。 并与途中再一次拨通了方才的号码。 “您好，姜先生？”换了一个接线员，却能准确叫出他的称谓。 对方显然已经标记了他的号码。 姜潜没有给新接线员冗长自我介绍的机会，他提高声调，迅速报出了自己家的地址，要求火速赶往支援。 “我掌握着你们急需的重要情报，如果我被干掉，情报就得跟我入土，建议你们迅速支援！” 然后不由分说地挂断了电话。 情况已经向比较凶险的方向上发展了，没有回头路可走。 这个点儿，路上车多，姜潜就像一辆油门踩到底的超跑，在车流中穿行，很快将绝大部分车辆狠狠甩在了身后！ 好在李老师家距离姜潜家并不远，他很快就抵达了在家小区楼下。 速度快到保安完全没看到他进来。 冲入电梯，按下楼层后，姜潜才撑着膝盖喘息起来。 他的右手小臂到手指已经皮开肉绽，裂口处涌动着色泽瘆人的黑血，但他一点儿不担心，他的身体正贪婪地接收着这些毒素。 只要再多给他一些时间…… 当电梯门在自家所在楼层打开，姜潜再次将灵视开到最大，慎重地检查自家内部空间。 姑妈正在餐厅实践榴莲的第八百种做法，老佛爷还在午休，姐姐正翘着小腿、趴在床上浏览时尚杂志，饱满的胸脯紧贴在床垫，挤出一道清晰的沟壑。 嗯，身上的真丝连衣裙还是早晨闯他房间的那件。 就在姜潜不由自主地准备“深入”观察时，姐姐忽然朝他的方向抬起头…… 他下意识地收回视线。 是女人的第六感么？她不可能看到我……姜潜有些心虚。 整个房子内部没有发现异常生物和异常现象。 似乎一切都还在可控范围内。 姜潜终于放松了些，心想小妮子再疯狂，也不会想要跟官方硬碰硬的吧？ 于是靠在墙上，状态像个宿醉的酒鬼，一边等待身体消化手臂伤口中的剧毒，一边平复高频使用技能带来的疲惫和心率过速。 保持着这个状态大约过了10分钟。 姜潜才直起身，将手臂藏在袖子下，面向密码锁。 正当他的手即将触摸到密码触摸屏时，楼道内一阵微风扬起。 楼梯间的天窗被单手撑开，一道高大圆润的身影从他背后落下！ “嘿，少年！” 姜潜循声侧头。 同时，在他两侧的天窗外，又有两道身影灵活跃入！ 他们的动作很快，却透着一股诡异色彩：有的如猫科动物一样敏捷优雅，有的酷似壁虎，脚底板贴着垂直的墙壁行走下来，看上去就如履平地。 除了圆润大叔那声招呼，其他人整个过程中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姜潜维持着原来的动作，表情微微诧异。 “别紧张，我们是治安署特殊事务中心行动部的，刚刚是你报的案吧？” “是。” “两次，都是？” “对……” “那正好，跟我们走一趟吧？” 第22章 自投罗网 官方的行动效率，让姜潜有些意外，又感到庆幸。 离开小妮子处时，被小妮子的蜘蛛追踪探听是他的重大疏忽，差点把一家人置于危险之中。 这也是他第一时间狂奔回家的缘由。 小妮子很危险，且知道他的家庭住址，是他和家人的巨大威胁。 当然，即便是现在，危机依然没有排除。 “你们会留下足够的人手护我家人安全吗？” 面对迎面聚拢而来的“异能”小队，姜潜大言不惭地提出要求。 圆润的大叔愣了一下，随即咧嘴笑道：“放心，我们有一个队的人马留在这儿，我以特殊治安行动队长的身份向你保证，你的家人，将平安无事。” 旁边那位动作敏捷如猫的青年好奇地打量着姜潜，惊奇道：“咦？看你这淡定的反应，该不会是同行吧？” 姜潜当然听得出，对方所指的是同行即代表着持牌者。 但他没有做多余的回答。 “还需要进去和家人交代一声吗？我们可以等。”大叔挺着啤酒肚，十分和气地提醒道，“你举报的事件存在特殊性质，所以，很可能一时半会儿结束不了。” 姜潜沉默了一会儿。 点点头：“请稍等。” 他打开密码锁，轻手轻脚地进入家中，没有打搅此时各司其职的家人们，而是直接回到自己的房间，召唤出“小恶魔套装”。 开启【镇宅】功能。 一行字幕跳入他的眼帘： 【镇宅功能开启，被污染的魔王将贴身保佑宅邸主人（们）免遭祸患。】 与此同时，盒子上的符文开始匀速流动，发出诡异的光泽。 一道道在副本中与他对峙过的魅影，争先恐后地从盒子里钻出来。 振翅时频闪如音符跳跃的“喜魔”，化身为巨大猩红面具的“怒魔”，如同变异的巨型乌贼般、浑身触手缠绕的“哀魔”，目光空洞四肢僵硬如干尸的“惧魔”，仿佛千年树妖连根拔起的“爱魔”，背生残翼体态佝偻枯瘦的“恶魔”，鱼尾赤身的“欲魔”…… 它们离开姜潜的卧室，在各个房间穿梭、游荡……这导致原本偌大的房子忽然显得有点儿拥挤。 当然，只有姜潜能看到它们。 别人估计就只会感到拥挤…… “这宅子，算是被死死的镇住了……” 如果说还有什么是姜潜放心不下的，那大概是：被庇佑的家中女眷们，不会被庇佑她们的东西吓到吧？ 但姜潜马上打消了顾虑。 “不碍事的。” 老佛爷是信仰科学的文化人，姑妈是不信邪的人。 姐姐嘛，让这个富婆多长点敬畏之心，好像也没什么坏处。 姜潜淡定地将符文盒子藏入抽屉。 同时放入抽屉的，还包括他随身携带的手机。他常用的手机和抽屉里比较“干净”的那部对换了一下，塞回口袋。 上锁前，又从中抽出了一个黑瓷小人儿带在了身上。 家人有六个恶魔分身护佑，自己随身携带一个当替身，以解燃眉之急。 刚刚好…… 安排妥当后，姜潜返回门外。 将房门重新关严锁好，确保家人们没有觉察到他的进出，这才平静道：“我可以了，走吧。” 几位官方持牌者面面相觑，同时产生了一种错觉：心理素质这么好，多半是个惯犯了吧？ 在经过挺着将军肚的圆润大叔时，大叔伸手按住了姜潜的肩膀。 他视线下移，看向姜潜的右手。 “受伤了？怎么不早说。” 姜潜回头瞥了眼家门：“伤得不重，别堵着门口说话了吧。” 几人迅速转移到楼下的车内。 当姜潜拉起衣袖，准备接受包扎处理时，他的伤势还是把几个官方持牌者吓了一跳。 姜潜原本肤色偏白皙，但此时他小臂处的皮肤已经乌青一片，高高肿起，伴随着肿胀，多处皮肤绽裂见血。 随车处理伤势的女医护见状后面色铁青，全程神情紧张，好在没有中毒的迹象。 …… 处殓房中。 被蛛丝包裹的尸体已彻底呈现出生前的原貌，身份得到确认，就是蓝君贤的线人，代号酒鬼。 他是中毒后被蛛丝缠绕至窒息而死的。 此刻酒鬼的背上，用尖锐物刻下了一个狰狞的蜘蛛图案，属于孔雀蜘蛛作案的惯用标识。 戴蓓蕾帽的少女此刻化身法医，口罩、白手套全副武装，边将尸体缝合，边向自己的上级汇报尸检的诸多细节。 蓝君贤从旁下结论道：“这妖女真是相当可恶，又过于狡猾……她非常懂得随机应变，利用偶发的自媒体娱乐事件混淆视听。后面大概是用了魅术或傀儡术，控制了我与线人的联络方式，导致我们的行动落空。” “她没有设下致命陷阱，倒是让我很意外，看起来她此次关切的重点根本不在官方这里。” 蓝君贤又望向死透的线人，表情惋惜，像是损失了一枚优秀的棋子。 虽然以这位线人的污点量刑，也够他死几次了，但以其目前的利用价值而言，被孔雀蜘蛛这样做掉，蓝君贤还是有点肉痛。 总之，线索彻底断了…… 白跑一趟。 这时，处殓房的门被推开。 来人正是今天上午参会的专案成员之一：“蓝老师，孔雀蜘蛛又有新线索了！” “老师”这种称谓，是特殊事务中心内部对上级的统一敬称。他们这些人与常规治安员不同，不算体制内人员。每个人的职级头衔，都是按照“万众集团”的职位划分来定职的。 比如蓝君贤，他是东海市鲜少的权贵牌持有者之一，是东海市治安署-特殊事务中心-行动部的二号人物，职务名称是：总监。 蓝君贤眯起眸子：“什么新线索？” 在抓捕行动功败垂成后，他实在很难相信短时间内会查到什么有效线索。 只听那位年轻的同事面露兴奋道：“不久之前，信息情报部接到特殊报案，我们的人在现场发现了虫系持牌者的蜕物，以及一名濒死的少女。根据您对孔雀蜘蛛案件的介绍，我们推测这次事件可能与孔雀蜘蛛有一定关联，所以马上来知会您。” “有这种事……那名少女现在哪里？”蓝君贤的表情严肃起来。 “还在抢救！” “是她本人报的案吗？一定要全力救治，这姑娘也许是个新的突破口。” 专案人员踟蹰道：“其实，报案者另有其人，已经被带回来了……” “带回来了？” “嗯，目前安置在7号安全屋，熊队在和他聊！您现在要见一见吗？” “见！”蓝君贤毫不犹豫。 “请跟我来！” 两人便向安全屋出发。 “另外，您之前吩咐留意的有关「心魔低语」通关者的身份，也已经初步确认了。” “什么？”蓝君贤倏然停下脚步。 有人通关「心魔低语」，是他从总部信息情报部提供的资料中获悉的。 本来只是为搜集孔雀蜘蛛更多的线索，毕竟对方的“权柄”与此有关，但令他万分惊讶的是，津平市恰逢此时诞生了一位极富天资的持牌者新秀！ 当然，这个“极富天资的新秀”在一些激进派眼里更等同于“定时炸弹”。 蓝君贤的表情中交杂着失望与惋惜：“怎么会这么快……谁先得到了他，是灰烬，还是黑盟？” 这是一种本能反应。 一般来说，在1000平方公里内排查1位新晋持牌者，肯定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有所突破。 除非人已经被对家掳走，亲属主动报案求助，官方才能通过对失踪人口点对点调查，进行反向追踪，再通过蛛丝马迹断定人可能是被哪一方撬走的。 虽然官方行动部的执行效率高得出奇，但与某些缺乏底线的自由组织比起来，在特殊人才争抢方面，总是稍逊一筹。 尤其是能通关「心魔低语」的人才，更是数年罕见。 这样的人被自由组织蛊惑和吸纳，从此踏上异端，任何一位官方的同僚都会扼腕叹息。 “额，都不是……”专案人员有些脸红，并为自己的语无伦次致歉，“抱歉，蓝老师，是我没表达清楚！” 在蓝君贤不耐的注视下，年轻的持牌者快速补充道：“通关「心魔低语」的新晋持牌者，和提供‘孔雀蜘蛛案’线索的报案者，是同一人！他现在在安全屋，没有被旁门左道截胡……” 一语既出，蓝君贤的表情差点失去管理！ “你是说，提供了孔雀蜘蛛新线索的人，就是通关「心魔低语」的那位壮士？他，他……自投罗网了？！” 第23章 隔离 自投罗网…… 虽然意识到哪里不对，但年轻的持牌者还是诚实地点点头：“是这样的！” 蓝君贤的脚步罕见地加快了。 此刻，他身上的那股子从容贵气已荡然无存，一心只想快些见到那位焦点人物。 …… 7号安全屋。 室内宽阔明亮，甚至可以透过落地窗俯瞰楼下的车水马龙。 这种窗户是特制的，从内向外看是透明玻璃的效果，但从外向内却无法看到内部的情形。 整个屋内是极简的环境，恨不得只放一张桌子和一把椅子。 如果不是因为房子的装修风格很有家庭氛围，姜潜会以为这是一间“经过包装的”审讯室。当然，这无可厚非。 姜潜坐在象牙白色长桌的一侧。 手握一杯咖啡，低头沉思。 他的右臂经过治疗，已经消肿化瘀，目前被白色的绷带层叠包裹，看上去处置得很完善。 此刻，他正在回想带他来到这里的那位中年大叔，人称“熊队”。 这位熊队显然是官方某支特殊行动队的领导者。 外在高大圆润，笑容可掬，煞有介事的将军肚令其个人形象更加稳重可靠，让人不自觉想要信赖、亲近。 甚至，想撸两把…… 姜潜努力忍住了当场召唤出探秘笔记的冲动：急什么，以后有的是机会。 熊队人也非常和蔼。 经过了最初的一些常规笔录后，还特地为姜潜手冲了一杯咖啡。话里话外，也相互交流了一些与本案无关的内容。 说起来，咖啡的味道真不错，比姑妈特调的蔬菜汁好喝多了。 直到外面有人敲门，熊队才匆忙离开。 安全屋门外。 蓝君贤的到来，令熊队圆润的面庞染上了几分严肃，并做好了交接工作的准备。 “他就是那位壮士？” 蓝君贤郑重启用了“壮士”一词，充分可见他对通关「心魔低语」持牌者的看重。 “是。”熊队点头道。 蓝君贤透过门口的监控，凝神审视着坐在安全屋内的年轻人，内心的诧异正一点点炸裂。 一个把噩梦级别试炼副本干崩的人才，他怎么也没想到，对方竟然只是个学生模样的年轻人？ 二十岁左右的样子，正值英姿勃发的年纪。 而且人长得帅也就罢了，最重要的是——他四肢健全！ 要知道，能从「心魔低语」副本里搏命出来的怪物，其天资、命理，已经是世间罕有。 如果还能够保持肢体健全、五官清明，精神状态也未体现出明显的异常……这种人，哪怕是身具权贵牌的蓝君贤，也难免要心生敬畏。 “难怪「心魔低语」会被锁死，他竟是做到了全身而退。” 安全屋内。 姜潜已脱去沾血的外衣，只穿了件短袖，小臂上缠绕着绷带，手捧咖啡坐在长桌前。 他的肢体动作松弛自然，表情神态宁静致远，乍一看是完全放松不设防的状态。 这说明他身处眼下的陌生环境，却并无拘谨。 俨然一副游刃有余的态势。 联想到此人可能已与孔雀蜘蛛真实交手，并又一次死里逃生，蓝君贤在内心顿时涌现出两个字：可怕。 半晌。 蓝君贤眼中的惊异之色褪去，继而泛起浓厚的兴味。 “聊得怎么样？” “不好对付！” 熊队表情凝重地将笔录递过去。 继续道：“这是他的基本情况和笔录内容，记录了这次事件的前因后果。关键信息都对得上，几乎可以确认，他就是从「心魔低语」中晋升的那位持牌者。” “孔雀蜘蛛案件部分，我也都记录了前因后果，具体的虚实真伪，恐怕还得您亲自过问。” “但你说他不好对付。”蓝君贤接过笔录，翻看内容。 里面包含从档案库中调出的姜潜个人信息，和与孔雀蜘蛛案、心魔低语副本通关案有关的情况。 “是的。虽然这小子只是个普通大学生，家庭背景、个人记录都没什么问题，他本人在各方面都很配合。除了对副本的通关过程只字不提外，其他的口供都得到了直接或间接的证实。” 然而他话锋一转： “但我的直觉告诉我，此人城府很深，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无害。” “承认自己是「心魔低语」的通关者，却对通关过程闭口不谈。而对于身份牌、通关奖励这些问题，更是避重就轻，任我如何套他的话都未曾松口。他似乎很清楚什么可以讲，什么不该讲，表面上信任我们，心中那根弦可一点儿没松动。” 蓝君贤抬起头。 一位资深持牌者的直觉，往往比有型的证据更值得信赖。 但蓝君贤金框眼镜背后的那双锐眼，却满含着笑意：“这反而是正常现象，熊队，能通关「心魔低语」的人，又岂会被你我轻易看透。” 他的目重新锁定在安全屋中的姜潜身上，对这位将两起案件意外串联起来的年轻持牌者跃跃欲试。 “可是，蓝老师，恕我直言，在我们找到他之前，这孩子刚与孔雀蜘蛛接触过，甚至可能已经交过手。” “很难想象，一个刚晋升为持牌者的一态认知体选手，他究竟是有什么倚仗，才能一路绝处逢生进入我们的视线？” 谨慎的熊队依然对此耿耿于怀。 这时的蓝君贤已经走向安全屋，他迫不及待要去会一会这位主动“投案”的天降奇才。 推门前，他又转过头，看向面色凝重的熊队：“你不确信他的身份，怀疑有人从中做扣，通关者另有其人？” “是被坑怕了，您也知道，那些家伙是多么阴险狡诈。” 蓝君贤叹息着摇摇手指：“不能怕，怕了就输了。” …… 安全屋的门再次打开。 姜潜闻声抬头。 只见一身蓝色西装、金丝框眼镜的儒雅中年男子缓缓步入，面带微笑地和他点头致意。 他身上携带的气场，和自信圆融的肢体语言，都在告诉姜潜，此人无论实力还是地位都不容小觑。 ……在那位熊队之上。 “你就是「心魔低语」的通关者，姜潜？” “是我。”出于礼貌，姜潜正准备从座位上站起来，却被对方的手势示意坐下。 “请坐吧。” 蓝君贤态度温和，坐在了姜潜对面。 他把笔录放在桌上，开门见山道：“自我介绍一下，孔雀蜘蛛专案组负责人，蓝君贤。针对本案的特殊性，有些内容我需要与你单独沟通。” “好，没问题。”姜潜的语气不卑不亢，同样颇具风度。 这种气定神闲的态度让蓝君贤感触极深，他目光灼灼地盯着姜潜，眼底暗藏汹涌，充斥着好奇、热切、钦佩、甚至是惋惜等颇为复杂的情绪。 “蓝先生？”姜潜微蹙眉，试图将对方的关注点拉回正轨。 对于这种虎视眈眈、非你莫属的盯视，很难装作视而不见。 “抱歉，”蓝君贤轻咳一声，解释道，“能见到一位活着从「心魔低语」中走出来的人才，我实在太兴奋了。” 他也自觉表现得过于热切了。 但这有什么办法呢？ 贤才谁不爱。 “那好，我们来切入主题。” 蓝君贤翻开笔录，手指在标记处停留。 “你说，你进入超物种世界的方式，是接到了孔雀蜘蛛持牌者的邀请函，而据对方所说，那是她的身份牌独有的能力。” “是的。”姜潜确认道。 蓝君贤当即表示：“没什么问题，这是她的权柄：能够将普通人连接入超物种世界，获得身份牌。不过，拉不到人头会威胁她的生命？这就有点胡扯了，那妖女只会威胁别人的生命……” 听着蓝君贤念念有词，姜潜情绪稳定，他丝毫不会惊讶于小妮子的话存在水分。 然而蓝君贤接下来的话，却逐渐让姜潜脊背发寒： “没错，她的确喜欢把活着的猎物做成茧，既能掩藏生命特征，又方便食物保鲜。” …… “她没有立刻杀了你，大概要多亏你隐瞒了试炼副本的难度。这妖女通常会毫不留情地玩弄精英，而不屑于对废物出手。你懂得蛰伏，很聪明。” …… “居然还和你提到了我们，她鼓励你加入官方？呵呵，要是知道你通关的是噩梦等级副本，她估计要悔青肠子了吧。” 蓝君贤一目十行地浏览到最后，缓缓抬眼。 视线从金框眼镜上方注视姜潜： “所以，你打电话求助官方，是因为那个叫孙琳的女孩儿还有救？” 果然是这样，“琳妹妹”不是她的真面貌……姜潜点头：“对。” “想不到，你还挺有正义感。” “举手之劳。” 蓝君贤合上笔录，两手交叉与桌面，看向姜潜，习惯性地清了清喉咙。 似乎是准备交流笔录上没有的、但更加关键的内容了。 “我可以问个问题吗？”姜潜礼尚往来道。 “你说，对你这种稀有人才的需求，我都会尽量满足的。”蓝君贤和颜悦色，但他的和善中总透着一点临终关怀的意味。 “我什么时候可以离开？”姜潜平静地问。 “离开？” 蓝君贤顿时流露出诧异的神色，他竟是努力在克制自己的悲观情绪：“不，你恐怕还不能离开。” “？” 这和之前熊队承诺的不太一样。 “看来熊队没告诉你？你现在是孔雀蜘蛛的‘茧’，不出意外的话，七日之内，你将彻底丧失个人意志，成为她的傀儡奴仆。” 蓝君贤淡淡地讲出真相，并试图在眼前这个年轻人脸上捕捉到恐慌、失措的神色。 “我仅代表孔雀蜘蛛专案组通知你，姜潜，从现在开始，你被隔离了。” 第24章 茧 “茧？” 姜潜目光一凝。 与此同时，他的脑海中立刻浮现出蜘蛛产卵结茧的影像： 蜘蛛将自己倒挂在网兜处，丝囊分泌唾液，遇空气凝丝，八条细长灵活的蛛腿紧锣密鼓地编织卵囊。 接着，一团高密度晶莹剔透的卵包从蛛腹产出，母蜘蛛则会像套枕套一样，将之塞入卵囊，然后在外层反复编织蛛丝，结成圆润无痕的茧。 最后，经过孵化的小蜘蛛会破茧而出。 破“茧”而出…… 姜潜很难想象，这个曾令班里女同学集体食不下咽的生物行为，要是在自己身上演绎，那就太刺激了。 “嘿，姜潜？” 蓝君贤屈指敲了敲桌面。 “抱歉，您继续。”姜潜拉回思绪，看向蓝君贤。 蓝君贤微微蹙眉，这可不是他预期的反应。 在他的视角里，姜潜非但没有濒临死亡的惊惶，甚至反而比他这个旁观者更淡定。 心理素质这么强吗？不愧是我看上的人才……蓝君贤缓缓翘起嘴角，难得好奇地多问了一句：“你就不担心吗？” 姜潜脸上没什么明显的情绪变化：“还好，我都已经找到组织了，相信凭借咱们官方的手段，会有办法让我脱离险境的，对吧？” 这话倒像给官方出考题的意思，让蓝君贤都有点不会接了。 本来是想借此震慑下这位新人，让他认识到超物种世界观的生猛与残酷，不料反被新人拿捏。 另一头，姜潜已经开始思考对策：“比如，解决问题的根源，除掉她。” 要是能抓到她我们早就动手了……蓝君贤轻咳了声：“就在不能在七天之内抓到她，办法也还是有的。不过它存在着较高的风险性，我需要上报之后才能确定是否可以尝试。” “按您的说法，我应该是随时都有可能被夺舍的是吧？”姜潜环顾了下四周，平静地问，“在这里变成傀儡，我的结局会怎样？被监禁，还是直接被处理。” “额。” “没关系，我不介意聊聊自己的后事，您可以直言不讳。” “都说了要走流程的……”蓝君贤揉了揉额头，体验到了熊队所谓的“不好对付”是什么意思。 眼前的年轻人，聪明得有点儿过头啊。 蓝君贤当然可以选择强势主导这次谈话，对姜潜的想法置之不理。这很容易，但那会让他与这位人才之间的羁绊荡然无存。 他的目的，不只是公事公办，还包括收服对方，最好是能带会东海培养起来。 蓝君贤看向姜潜手腕上的绷带，打算给人才一点儿提示：“你的身份牌，是带毒生物吧？你与孔雀蜘蛛交过手，医师却没有在你的伤口中检测到中毒的迹象。” “——你具备克制毒素的能力。” 姜潜坦然点头。 到了性命攸关的节骨眼，没必要隐瞒。 “很好，这就是你活命的根本。”蓝君贤继续道，“如果你对毒素的感知足够灵敏，甚至可以自行检查下体内是否存在含毒异物。” “正如你所说，你初次进入超物种世界，是收了孔雀蜘蛛的邀请函。那么理论上，你的身体内是会自然结成一个卵囊的。这种手段与孔雀蜘蛛的‘权柄’有关，它连接着你的重要器官和神经组织，活体内很难摘除。” “我的办法，就是利用你自身的耐毒性，以毒攻毒，控制或延缓卵囊的生长。” 姜潜凝注着眼前的儒雅中年人。 对方的表情神态、肢体语言，都不存在开玩笑的迹象。 并且对方也看出了他的顾虑：“别问我是怎么知道的，我见过太多被破茧而出的尸体。” “当然，要以毒素抑制卵囊，还需要人体方面的专家和毒素科学家的辅助，以及充分的强效毒素。我想你刚成为持牌者，应该还未积累到足够丰富和强效的毒素吧？因此我需要申请使用这部分资源，配合完成你的手术。” “总之，我会尽快争取上级的批准，而你要做的，是全力配合我将罪魁祸首归案。你同意吗？” 短暂的沉默。 “需要我怎么配合你将孔雀蜘蛛归案？”姜潜问。 蓝君贤怎么也没想到，姜潜的着眼点不在自己的手术，而落在了这件事上。 但他马上反应过来，眼前这个年轻人，是在确认自身的“可利用价值”——惯用这样的思维模式，可见他是个不轻信承诺，善于独立思考的狠人。 蓝君贤不再避讳： “突破口在于你身上的茧。我说过，它连接着你的重要器官和神经系统，但同时，也会受到孔雀蜘蛛的意识影响。理论上讲，如果有办法掌控那只茧，说不定就能实现你与孔雀蜘蛛的短暂通感。然后，我们再利用你的视角定位她、完成猎捕。” “当然，我说的是最理想的可能性，这件事相当危险，成功的概率‘几乎为零’。因此我们的首要目标还是保证你活命。” 姜潜缓缓点头：“我懂了，多谢。” “不必客气。” 正当蓝君贤准备松口气时，姜潜又提出了新的问题：“请问孔雀蜘蛛处于七态中的哪一等级？” “四态·完全体。”蓝君贤沉吟道。 “而我只是一态·认知体。” 果然如此，我和小妮子之间横亘这两个层级的战力，她一言不合就能轻易抹杀我……姜潜若有所思道：“我大概明白，您所谓的可能性‘几乎为零’的含义了。” 蓝君贤注意到，哪怕姜潜知悉了自己与孔雀蜘蛛之间的实力落差，他的情绪依然保持在一种相对平稳的状态。 既没有畏缩泄气，也不见急躁，依然在客观考虑方案实现的可能。 这种状态很反人类，但却让蓝君贤十分欣赏。 以至于在阐述接下来的话题时，他是带着热情在和姜潜探讨的： “不，你还没完全明白。恰恰因为你处在一态·认知体，才具备了那微乎其微的可能，也才有了放手一搏的价值！” 这话极具煽动性。 姜潜看向蓝君贤，等待对方的下文。 后者则风度翩翩地起身，手探向空中，看似随意地打了个响指。 当是时，空气中迅速浮现出由透明液体凝聚起的“立体结构”：圆柱体，并被六个横切面区隔为七段。 “接下来我要说的内容，价值不止一个亿。” 第25章 七态能量的构建规律 价值一个亿的内容，就讲给我一个人听……我配吗？ 姜潜打开了他的笔记本，洗耳恭听。 蓝君贤似乎对姜潜认真听讲的态度很满意。 微微一笑，开始侃侃而谈： “假如自下而上代表着持牌者从一态到七态的‘实力容量’，那么你认为什么样的结构，是更加稳固、扎实的？” “圆锥体，圆柱体？底面积要大，重心越下沉越稳固。”姜潜答道。 “说得没错，反正不是倒锥体。”蓝君贤耸了耸肩，继而道，“决定着持牌者实力底蕴的，不是等级提升的速度和高度，是能量结构的稳定性。” “首先，持牌者所处在七态等级中的任意位置，其实力的‘垂直空间’都是被严格限定的，每一态的向上晋升，都必须通过进化副本来完成。但横向的边界，也就是每一态层级的横截面，都存在着人为拓展的可能。” “经历危机、艰苦严峻的训练、极限运动等诸如此类的高刺激活动，都是证明有效的拓宽‘横截面’的手段。总结起来就是：去做挑战生理、精神极限的事。” “这纵向恒定、横向可塑的法则，就是持牌者七态能量的构建规律。” 蓝君贤放慢语速，确保将潜能理解其中的含义。 “正因如此，每一位持牌者的能量结构都不尽相同。‘七态能量结构’包含着持牌者的经历阅历，乃至生活方式，囊括了每一段成长，每一次生死危机。” “足够稳健的能量结构，其上升的通道会越来越顺畅，像这样……” 凝聚在空气中的水体呈现出了底座夯实、上窄下宽的山体结构。 “相反的，有失稳固的能量结构不仅会导致持牌者上行无力、虚有其表，而且升的越高，堕落为异变者的风险就越高。” 随着蓝君贤的讲解，凝聚在空气中的水体再次变化，重新聚拢成各层级宽窄不一的紊乱结构。 像一堆胡乱堆叠的积木，仿佛稍有风吹草动，便能让它坍塌瓦解。 很形象的举例，姜潜一看便懂了。 “能量结构的坍塌，是导致异变的直接原因。异变者的能量结构不再生长，基因也无法得到延续，他们必须通过不断猎取他人能量，来维持自身的平衡。孔雀蜘蛛就是一个鲜明的例子。” 蓝君贤借此机会向姜潜科普。 正常进化的持牌者、能量结构坍塌的异变者，这对姜潜来说又是一组新概念。 这暂时不重要。 重要的是，姜潜已经意识到了蓝君贤想要告诉他的是什么——希望。 “说到这儿，我猜你已经看懂了。” 蓝君贤指了指重新凝聚成匀称圆柱形态的水体，看向姜潜：“告诉我，这其中哪一层是最重要的。” “最底层。”姜潜的目光逐渐清明，“一态·认知体。” 只有底座的横向范围足够宽广，这座能量结构的山体才能承受足够的高度，哪怕高耸入云，也依旧不可撼动……姜潜在心中总结道。 “是的。一态的横向范围，直接决定了持牌者职业生涯的高度，和稳定性。一态，是认知的发端，意味着无限可能。不会有比现在更好的时机去拓宽你能量基底的横向范围了。你应该能理解吧？” “理解。” “还记得怎么拓宽基底的横向范围吗？” “经历危机、艰苦严峻的训练、极限运动，挑战生理和精神的极限。”姜潜不假思索地回答。 蓝君贤郑重其事地点头：“很少有人会在一态·认知体阶段，有幸经历到你正在经历的事。在我看来，你至少已经死过两次了。” “挺过去，活下来。就算是那些出身名门、坐拥大量资源加持的世家子弟们，也都将被你甩进尘埃里，对着你的背影望洋兴叹。” “持牌者的根基，只能靠血和汗去拓宽。这是背景势力、家族助力无法赐予的历练。” “所以，与其说你正在遭遇人生罕有的重大危机，不如说，你正面临着一次你持牌者生涯中绝无仅有的机遇，来构建一个绝对稳固的基底。” 说罢，蓝君贤目光坚定地望向姜潜。 和小妮子不同，蓝君贤的讲解更为生动严谨，并富有极强的煽动性。 如果用四个字形容，那就是“训练有素”！ 姜潜长舒一口气，忍住了上缴钱包的冲动…… “谢谢，对我这个濒死之人仍抱期待，可惜我付不出学费。” “哈哈，不需要。能与合适的人分享自己的研究成果，是非常高级的情绪体验。” 蓝君贤整了整西装，重新坐回座位。 悬浮在空气中的水体倏然散去，无踪无痕。 控水么？不，比控水更高级，他的能力可直接从气体中凝练液态水……姜潜暗叹。 “你还有问题要问我吗？”蓝君贤的笑容让人如沐春风。 姜潜犹豫了一下。 礼貌地问：“如果我的遗体支离破碎，或者状态太糟糕，能不能就别通知家属来认领了？我是说，一旦结果难以挽回的话。” 听到这种问题，蓝君贤的笑容僵住，他怀疑自己刚才的课都白讲了。 也不能都怪眼前这货太死性。 怎么说呢？都是人之常情。 “我会尽量满足你。” “谢谢，我没问题了。” “那轮到我了，”蓝君贤轻叹一声，煞有介事地端正了姿态，道，“虽然你尚未脱离生命危险，但我们还是要以严格程序确认你的意向：姜潜，身为新晋持牌者，你是否选择加入官方，成为官方持牌者队伍的一员？” 该来的总是要来。 加入官方为人民服务，还是当一个快乐散修？ 这种内忧外患的情况下，姜潜是没理由说“不”的。 他需要背靠官方这颗大树。 “我选择加入官方，为人民服务。” “非常好！” 得到肯定的答复，蓝君贤干脆利落地起身，拎起笔录： “等我的消息，准备手术，希望在此之前你还活着。” 说罢，留给姜潜一个风度翩然的背影。 整个安全屋再次安静下来。 刚收获了价值“一个亿教研成果”的姜潜，拿出了百倍的精神头，开启灵视向身体内探索。 …… 蓝君贤走出安全屋，门外的同事们都站了起来。 这间安全屋的确是按审讯室的格局设计的。 外面坚守的同事，可以随时观测安全屋内的一举一动。刚才蓝君贤和姜潜的谈话，熊队等人也都听到了。 “蓝老师，您真的有把握救他吗？”熊队率先问道。 蓝君贤沉默了片刻：“有希望，但把握不大。” “这，那您还和他说了那么多，还说可以定位到孔雀蜘蛛……” “那都是停留在理论阶段的猜想，我总不能直接让他准备后事吧？”蓝君贤眼神复杂地转过头，看向监视器中闭目凝神的姜潜，“毕竟是难得的人才，死马当活马医吧。” 这时，戴着蓓蕾帽、背负双刀的少女推门而入： “老板。” “怎么，有新情况？”蓝君贤目光敏锐地看向自己的贴身助手。 “刚接到邮件，总部专项组针对「心魔低语」通关者的留用问题，有不同的看法。希望您暂停介入，依据专项组决议结果再行处置。” “不同的看法？”蓝君贤微微皱眉。 …… 京城治安署。 特殊事务中心，总部某全息投影会议室内。 一场多人全息影像会议正在进行中。 这场会议与普通会议不同，与会者都不在现场，他们皆是通过全息影像进入会议，虽衣着风格迥异，却都佩戴着风格近似的面具。 他们聚集在此只为一件事，那就是：对「心魔低语」通关者的处置决议。 “被「心魔低语」筛选出的怪物，他的归宿无非就是终身监禁，或被清除。我不认为官方有吸纳这种‘特殊’人才的必要。”一位戴着雕有犬类獠牙面具的男子率先阐明了看法。 在他邻座、佩戴着猫科动物精致面具的女子点头道：“的确，从风险角度考虑，吸纳这样的特殊人才会对官方精力的牵扯过多，代价大于收益。” 她随即话锋一转：“不过，监禁和清除手段太过强硬。从津平行动部提供的资料来看，这位新人似乎和孔雀蜘蛛发生了一些过节，就算我们不干预，他恐怕也很难存活。” 戴着大熊面具的年长者纠正道：“准确说，是他主动联络了官方，才致使和孔雀蜘蛛产生了摩擦。” “这是一位铁了心要投靠正义阵营的潜力者，如果我们不仅不将其吸纳，反而落井下石……我想请问诸位，未来还会有多少潜力者愿意向官方靠拢？” 与会者们皆陷入沉默。 直至角落里传出一个沙哑的嗓音：“可风险还是太高了！纵观每一位从「心魔低语」出道的持牌者，哪一个不是极度危险的存在？我们最初，也是竭力争取，希望将他们纳入正义阵营，可结果呢？无一例外都失败了。” 说话者戴的面具上，雕刻着一头鳞甲状的远古兽。 “他们生来便能与恶魔论道，是天生的反叛者、秩序的破坏者。如果我们此刻心慈手软或心存侥幸，日后必将付出惨痛的代价。” 他似乎对此深有感触：“我们不该在同一件事上屡犯糊涂，我赞同利用孔雀蜘蛛案清除目标。” 说完，他向座首头戴翎纹面具的老妇微微颔首。 “金长老，您怎么看？” 第26章 人才观 7号安全屋。 姜潜依照蓝君贤所说，集中精神向内“探求”，感受自己基因重组后的身体，以及那多出来的、能够驾驭毒素的身体机能。 他甚至开启了灵视来辅助这种念力上的“视觉”。 体内所有敏感雷达都被调动，反复梳理着出副本后的一天以来，自身所贪婪贮存的毒素种类及含量。 他仿佛天生就对这些了若指掌： 其中，姑妈制造的垃圾食品中所含的毒素，可以忽略不计。 最“昂贵”的收获，要数孔雀蜘蛛在他手腕上留下的毒素。 姜潜甚至没有感受到被蛰咬，仅仅是接触，便给他带来了皮开肉绽的效果，间歇性的刺痛感一直延续到伤口包扎。那时候伤溃中的毒素已被他的身体吸收殆尽。 不得不说，剧毒的摄入极大满足了他作为超物种族群的某种生理需求。 毒素在他的身体组织里累积，能够突破常人的生理极限、无损害地任意周转调用。 那是一种与毒素融为一体的切身体验。 而现在，他沉浸在另一种深度体验中——灵视与毒抗的结合。 在反复寻找切入点后，姜潜看向内部的视野逐渐打开……他的“认知”也在随之拓展。 他聚焦于自身，结合着对人体结构、组织器官的了解，逐步观察并适应着这具承载着自身意识的躯体。 从毛孔、皮层到腺体和肌肉组织，再到流淌的血液、搏动的器官。 随着他的一呼一吸、意念的流转，各大组织器官之间也呈现出紧锣密鼓的配合，这种感觉是如此奇妙，他忍不住尝试着想象，将这些组织切割开的瞬间会产生怎样的效果？ 当然，简单的外伤还不至于让这具躯体的秩序崩塌，需要大量密集的破坏。 或是有针对性地，去攻击那些脆弱不设防的关键部位。 那场面将相当华丽且震撼，大量的汁液会突破原有的轨道，裹挟着他的生命迅速流失。 他的独有的基因也会流失于历史的长河。 不行，我可是姜家的独苗……姜潜从放飞的思绪中迫降，开始寻找真正将导致自身崩溃的“毒瘤”…… 他开始着眼于观察自己的重要器官，“灵视”在每一处薄弱点和瑕疵处停留。 随着时间的推移，姜潜的额头上逐渐渗出细密的汗水。 这项工作十分消耗体力。 最终，他在自己的心脏外壁，右心房和右心室外的深沟处寻到了危险源头——那颗蜘蛛茧。 它藏在深沟内，由极为细腻的蛛丝与他的心脏毛细血管连接，就像黏在犄角的蜘蛛网，从他身体里的养分，形成了他身体的一部分。 茧的中心似有生命迹象，也随着他的心跳轻微搏动。 那是什么鬼东西？另一个意识么……姜潜微微皱眉。 随着灵视的极限到来，他不得不睁开眼睛，停止了内视。 7号安全屋外。 正在值岗的两位官方持牌者，紧盯着监视器画面，脸上写满了疑惑。 “他这是怎么了？脸色忽然变这么差……” “可能是吓坏了吧？”另一位年纪稍长的持牌者无奈道，仿佛对这种情况司空见惯。 “不会吧，这家伙可是通关了噩梦试炼的天才！” “天才也是人，是人谁经得起这么折腾？你想想，刚从吃人副本里捡回一条命，紧跟着就被通缉重犯孔雀蜘蛛盯上，好不容易死里逃生、跟正规军取得联络，却被下了病危通知书！照这么搞下去，谁能心态不崩？” “也是啊，太倒霉了……” 聊到这个地步，两位持牌者面面相觑，接连发出了沉重的叹息。 望着监视器中从桌边站起身的姜潜，年纪稍长的持牌者眼中闪过一抹睿智：“注意看，他现在还能强撑镇定，其实内心已经焦灼到了极点，随时都可能崩溃。要注意防止他产生自残、轻生之类的行为。” “我明白了，前辈……等，等下？” 另一位持牌者正点头附和，只见监视器中的姜潜起身后径直走向了卧室。 然后在二人不可思议的目光中，旁若无人地躺在了床上……他非常自然地打了个哈欠，翻身侧卧，合眼。 “他这是……” “睡了？？” …… 孔雀蜘蛛专案组临时办公室中。 蓝君贤正在屋中踱步，期间，他不断接打着电话，对即将到来的结果做着各种准备。 他的身旁，戴着蓓蕾帽的少女，面无表情地敲击着笔记本键盘。 忽然，少女的手指停止敲击，沉默半晌，她用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汇报道：“老板，专项会议的结果出来了。” “怎么样？”蓝君贤迅速来到电脑前，凝视内部通讯界面…… 关于“心魔低语通关者处置问题的探讨”，经过京津区域五大家族代表的激烈讨论，最终达成意见的平衡： 决议结果是：观察留用。 备注：由总部信息情报部门负责阶段评估，严格把控其危险性及失控可能。 蓝君贤松了口气。 再抬起脸时，紧绷的面部表情终于舒展。 “根据会议记录可见，这次专项会议引发了各方对‘极端人才’的激烈争议，有些激进派甚至动了杀心。最后起到关键作用的，是熊族参议代表对官方守序原则的引述，得到了在场羽族长老的支持，才扭转了局面。”小荆从旁补充道。 “是啊，熊族持牌者做事向来稳重，把守序的意义吃得最透。羽族那位长老也是深明大义的前辈。” 官方守序，意味着明确的规则和底线。 对于一位刚拿到身份牌的新晋持牌者而言，在没有任何案底、罪证的前提下，被决议处决，这触及的是原则问题。相较而言，任何可能支付的成本、代价，在原则问题面前都不值得探讨。 “这只是第一项决议，后面涉及人事关系的安排，还尚未得出结论。”小荆快速翻阅着记录，从中圈出关键信息，“他们在等待医科专家会诊的结果。” 蓝君贤呵了一声：“有道理，一旦抢救失败，就可以不用费劲儿思考人的去处了。” 作为事件高度相关人，蓝君贤全程可见该专项会议的进程。 半小时后。 经过官方特殊事务中心医科专家的会诊，对姜潜的施救方案仍不乐观。 只因为至今为止，还没有任何一位持牌者，在活体状态下完成体内孔雀蜘蛛茧的剥离。 “老板，专家组对您提供的方案也做出了备注。” “哦？说来听听。” “他们认为您提供的方案过于凶险、激进，极度缺乏人道主义精神。”小荆面无表情地宣读评价，“但又拿不出更加有效、安全，且符合人道主义精神的施救方案，因此，决定保留对您这套方案的反对意见。” “嗯，完全在我的意料之中。” “老板，专项组向您发出了会议邀请，请您参与救治方案的探讨。” “接受。” “好的。”小荆操作键盘的手速极快，会议视频很快接通，等待管理员操作开始。 之后少女起身让位，换蓝君贤在视频前坐下。 “我猜最后大概率会由您控场，在孔雀蜘蛛关联事件的处理上，您才是专家。”小荆面不改色地恭维自己的领导。 与此同时，她手上接到了领导递给她的一张清单。 顿时，原本清丽淡定的容颜上，闪过一抹惊异…… 她被这张清单上罗列的毒剂给震住了。 强效生物毒素，即便是在超物种世界里，也是极为珍贵稀缺的材料。这些材料往往因结构复杂而难以被解构和复制，是谜一样的生化武器。 这显然是准备用于剥离蜘蛛茧的手术。 “去把这些材料，从资源库中提出来，越快越好。”蓝君贤轻描淡写道。 “您是打算用这些稀有材料做慈善吗？” “是收买人心。” “老板，这不是一笔小数目。”小荆理性地提醒，“如果这些稀有材料打了水漂，您会在族内惹人非议的。” “瞻前顾后，精打细算，是我深海一族对待人才应有的态度吗？就照我说的办。” 少女点到即止，也并不坚持：“好的老板。但愿您下半年喝西北风的时候，也能像现在这样硬气。” “你等等！” 趁着视频会议还在等待中，蓝君贤侧身回首：“小荆同学，这就是你对顶头上司应有的态度吗？” 已经走到门口的少女一脸冷漠地看向蓝君贤：“老板，这是您对待人才应有的态度吗？” “……” …… 宝田市北郊。 入夜。 一道身影自灌木丛中翻滚而出，四肢着地，踉跄着撞向街边的封闭式电话亭。 那身影的主人是个绑着马尾、穿着一身皮装的女子。 浴血露骨的豹爪扒开玻璃门，扯开电话，另一手快速拨号……这期间，她已经体力不支地瘫软在地。 夜色，和残破的衣装，遮掩了她浑身诡异的斑纹。 失去意识前，电话接通： “宝田治安署特殊事务中心，请讲。” 对面顿了顿，话音伴随着粗重的喘息： “六队……在北郊农贸商场……遭遇异变者……” “虫系，三态·完全体之上……” 声音断断续续，随风飘散。 女人的身体沿玻璃墙滑落，失去了意识。 第27章 开胸手术 次日。 姜潜将早餐席卷一空后，便盘膝坐在窗前，犹如老僧入定。 在合理控制体力消耗的状态下，他已经多次观察体内的“蜘蛛茧”。 每次观察，都会有新的收获。 他能够“看见”的细节逐渐丰富，以前未曾引起关注的内容，不断地涌入他的视线。灵视所能施展的极限被他一次次撑满，随之而来的是他适应性的提升，和掌控力的愈渐娴熟。 现在，他有能力通过交织涓细的血流，进入蜘蛛茧内部，以期更仔细地感知它、确认它的生长状态、瓜熟蒂落的时间。 但鉴于蓝君贤的嘱托，他没有过于冒进。 现在的每分每秒都是赌博，都可能伴随意外的结果——蜘蛛破茧，作为姜潜的意识将会死亡，一个新的意识将占领他的躯体。 不过姜潜不会允许这种事发生，官方也不会允许。 比起施救，扼杀的操作要简单多了。 姜潜睁开眼，情绪没什么太大的起伏。 门廊传来窸窣的响动。 身着蓝色西装的蓝君贤率先走了进来，他扶了扶金框眼镜，冲姜潜打招呼：“早上好。” 姜潜刚回了句“早”，便见一支篮球队的医护人员涌了进来…… “准备好了吗？”蓝君贤问。 在众白大褂的包围下，姜潜颔首道：“随时可以开始。” 他身上这份视死如归的从容，给这支官方医疗团队留下了极深刻的第一印象。 “好。” 反而是蓝君贤对姜潜的态度习以为常。 继而说道：“我们需要先对你的能力一个评估，依据具体情况微调今天的手术方案。你的手术将由这位女士主刀，著名毒素科学家兼外科医生，官方持牌者，你可以叫她蔡医生。” 说着，蓝君贤让出半个身位，手势引向他身旁的高挑女士。 蔡医生全身被白大褂包裹，脸上也戴了口罩，她的长发已盘在脑后，眉眼中透着一股成熟慧睿的风韵。 她完全无视蓝君贤的谦恭态度，似乎对这位手术方案提供者十分冷漠，却对即将上手术台的姜潜温柔有加：“放松点，我会全力以赴的。” “谢谢。” 面对姜潜的平和，蔡医生眼中闪过一丝怜悯和不忍，但很快消散。她的职业性要求她必须心无旁骛地完成手术操作。 “来吧，三项测试后，我们便开始手术。” 安全屋旁侧的墙壁翻转，一间设备齐全的手术室呈现出来。 在被安置在床上之前，医务人员先将一排用黑色试剂瓶盛放的液体毒剂横列在姜潜面前，并以特殊的取剂方式，将经过稀释的药剂给姜潜“尝试”。 在这项测试中，姜潜准确无误地说出了所有毒剂的成分及作用效果，并将毒性以一套编码展列了出来。 这让在场的毒素科学家、医护们叹为观止！ 最终测试结果，姜潜的毒素识别能力，准确性达99.998%。 大家甚至都有点儿恍惚，这0.002%的微小误差究竟是来自姜潜的辨识，还是来自分装毒剂的科学仪器。 “你是天生的毒王，连九毒门的高手也要嫉妒你的才能！”蓝君贤难掩兴奋道，“也许这就是生死试炼给你回馈。” 第二项测试是毒性耐受度。 姜潜的身体还不能做到对全部毒剂的来者不拒，蓝君贤所提供的毒剂中，约有七成是他可以吸收利用的。 而这七成的毒剂，将作为攻击蜘蛛茧的武器。 从量和丰富度来说，都算充裕了。 看着毒剂被依次注入姜潜的静脉，蓝君贤感到自己的经费在滴血…… 第三项测试，是疼痛耐受度。 这场手术，考虑需要姜潜的控毒能力作为保底支撑，所以需要姜潜全程清醒地参与手术，不用麻药。所以疼痛耐受度也作为术中风险参考的一环。 令人意外的是，姜潜的疼痛敏感度良好，但耐受度却相当之高。 也就是说，如果列举疼痛等级1-10，他能分辨自身所承受的疼痛在哪一级，却不会因为承受疼痛而坐卧不安，或剧烈挣扎。 蓝君贤认为，是姜潜身体对多种强效毒素的容纳，改变了他的疼痛受体。 最终的结论是，可以清醒状态下进行开胸手术。但要时刻确保受术者体力充沛。 经上述，三项测试达标。 “可以准备开始了。” 随着蔡医生一声令下，医护团队各就各位，所有人严阵以待，不敢轻慢。 各方都在关注这场手术的结果： 京城专项组持相反意见的各家族代表，津平特殊行动部的官方持牌者们，蓝君贤所代表的特殊治安东海分部。 而蔡医生团队这些签署过保密协议的官方人员，除了要全力以赴完成任务外，唯一要做的，就是将此事烂在肚子里。 今日所见、所闻、所感，统统守口如瓶！ …… 姜潜身上很快被接满了各种设备、管线，用于生命体征的监测。 手术的方案早已达成共识： 1、仪器扫描，确认蜘蛛茧的位置（已完成，与姜潜描述的位置一致） 2、开胸，微型仪器就位，瞄准蜘蛛茧； 3、由姜潜本人操控体内毒素麻痹或摧毁蜘蛛茧（成功，则手术结束，仪器撤出；若失败，则由蔡医生操刀，借助微型仪器杀死和摘除蜘蛛茧） 当然，借助仪器摘除蜘蛛茧的风险是不可控的，尤其蜘蛛茧蛰伏的位置，还是人体的核心器官，任何意外都可能发生。 所以手术的关键，还是看姜潜自己能否做到以毒抑毒、通过自循环解决问题。 眼见着隔离墙内的年轻人褪去上衣，上半身逐渐被冰冷的仪器包围，蓝君贤忽然动了恻隐之心。 他很清楚，手术一旦开始，就无法回头。这个朝气蓬勃的生命很有可能就此休止。 惜才之心，驱使着蓝君贤按响了通话器：“抱歉打扰。” 蔡医生停下了手上的工作，手术台上的姜潜睁开眼睛。 “姜潜，你还有什么嘱托，可以现在告诉我。一旦……你懂的，我愿意承诺你完成一个心愿。” 这话说出来，蔡医生的秀眉瞬间蹙紧，恨不得拿托盘甩蓝君贤的脸！ 这时候讲这种话，是在搞心态吗？ 缺心眼！ 与蔡医生反应截然相反的是，姜潜对此欣然接受。 他带着一身的仪器从手术台上坐起身，提出自己的愿望：“我想打个电话。” 打电话？ 在场的人皆是一愣。 蓝君贤也有些怔忪：我深海一族大少爷、东海特殊行动部二号人物的一诺，就被你小子这么随随便便浪费了？ 几分钟后。 姜潜被收走的手机，回到了他的手上。 蔡医生团队已经暂时回避了。 仅在蓝君贤的陪同下，姜潜拨通了一个号码…… 电话很快接通。 听筒中传来女子柔软动听的嗓音：“喂？” “姐，是我。” “阿潜？”电话那头传来一阵窸窣声，女子压低了声音，“玩儿爽了就赶紧回家！你不在，唐老师会盯死我的……” 被隔离之后，姜潜已经在官方的全程陪同下，给家里打了电话请了为期一周的小长假。理由是参加学校组织的出游活动。这种活动在姜潜所修的专业并不新鲜，经常要拥抱自然、野外作业。 我对你来说，就是吸引火力的工具人呗……姜潜装作无事：“现在知道我的重要了吧？唐老师和姑妈怎么样，有没有想我想得茶饭不思？” “吃嘛嘛香！”虞煊轻哼一声，“赶快回来吧，再晚点爱就消失了。” 爱会不会消失我不知道，但我可能会……姜潜道：“家里没什么事儿吧？” “能有什么事儿，是用钱解决不了的……说起来，也不知道最近怎么了，我总觉得有人跟着我！更过分的是，连我助理也有这种感觉。” “这个，不会是错觉吧……”姜潜顿时特别心虚。 然后就听虞煊窃喜道：“唉，你说姐是不是又要翻红了？” “这个是错觉。” “哈哈哈，讨厌~” “没什么事儿我挂了，这边儿信号不好，你照顾好自己。” 姜潜挂断后，又迅速拨通了另一个。 接通后，电话那头直接炸毛： “老姜？老姜是你吗？？？我给你打了好几个电话……” “先闭嘴听我说，薛洋。” 姜潜没有给对方话痨的机会：“如果我姐给你打电话跟你问起我，你就告诉她，把我忘了吧，不用等了。” “你替我转告她，为姜家传宗接代的任务，以后就托付给她了。” “她要是不想生，领养一个也行，大不了孩子跟我姓！” 电话那头一阵诡异的沉默。 紧接着：“卧槽姜潜！！你不是认……” 薛洋的惊叫被姜潜无情掐断。 手机递还到表情管理失败的蓝君贤面前。 “我可以了，开始吧。” …… ps： 这段情节包括孔雀蜘蛛部分预计明天收尾！ 第28章 手术室内重新恢复寂静。 但原先萦绕在手术室内那股严肃庄重、生死惜别的氛围，在姜潜的两个电话之后荡然无存…… “不愧是我看上的人才，安排得真是周到。”蓝君贤拿着手机起身，表情僵硬地走向玻璃墙外。 “没办法，家里老人的赡养问题得解决。”姜潜解释了一句。 虽然他并不确定对方在郁闷什么。 这时，蔡医生也带着团队返回了手术室，准备正式开启手术。可当视线扫到姜潜的心电图记录时，这位气质高冷的女医生也是微微怔住。 而已经来到玻璃墙外的蓝君贤，依旧觉得血压在蹭蹭往上飙。 好一会儿，他才掐着太阳穴转过身，对刚走进来的小荆抱怨：“我真受够了……受够了看一个二十岁的小家伙交代后事！” 小荆则波澜不惊地端着平板，将一份电子报告举到蓝君贤眼前： “老板，新情况。” 作为蓝君贤的贴身私人助理，蓝君贤所能接触到的大小事项，基本都会过小荆的手，由她筛选整理后，汇报给蓝君贤。 “说？”蓝君贤一副心情不佳的样子。 小荆轻咳一声，语速极快地汇报道：“金田市北郊农贸市场发现孔雀蜘蛛踪迹，有一个六人行动队与之遭遇，几乎全军覆没。现场只有一位女性持牌者死里逃生，将情况反馈了回来。” “据说，她们本是去埋伏一伙服务于黑盟的走私犯，到达窝点后撞见乱斗场面，还来不及做出反应，就遭遇了袭击。通过那位女持牌者的描述，金田市行动部负责人当机立断，将案情始末同步给了我们。” 听到此处，蓝君贤不禁皱眉：“妖女竟要继续北上……” 金田市，位于津平以北。 北方城市地广人稀，单从持牌者数量上，都难以拉起一支能与孔雀蜘蛛过招的班底。 这意味着如果错过这次机会，日后的抓捕行动将越来越困难。 “老板，这是一次千载难逢的截杀机会。”叶小荆双手按向腰间交叉配备的双刀，眼中锋芒毕露，“要追吗？” 不追，就是放虎归山，后患无穷。 “追！” “是。”少女的身影一闪即没。 蓝君贤转过身，望向玻璃墙内，继续关注手术的进展。 此时姜潜已被医护人员围住，身上覆盖了无菌铺巾，并完成了消毒。 不得不说，蔡医生的团队有着非常丰富的开刀经验，这使得整个过程非常顺利： 下刀。 切开身体皮层和肌肉，微型高精仪器从肋骨中间探入。 这个过程对医生们来说并不稀奇，但对姜潜本人而言，绝对是难忘的体验。 他能够清晰地感知到手术刀具割开皮肉，目前的痛觉不会让他焦虑或难以忍受，因此他仍能够分神体验伴随着血液流失所带来的整体机能的微妙变化。 但另一头的输血设备让这种变化很快达到了新的平衡。 “看到了……” 伴随着医护的惊叹，高清画面投入显示器，姜潜心脏部位的搏动影像逐渐明朗。 那颗微小的蜘蛛茧，内嵌在蛛网状的有机结构中，黏连于右心房与右心室外部的沟回处。 数倍放大后，蔡医生的冷汗就下来了。 丝网状的有机结构已经与姜潜的心脏表层血肉相连，像是从心脏中生长出来的活体。 可想而知，当她操作仪器攻击这颗蜘蛛茧后，会对姜潜的本体产生何等的连带损害。 她需要看得更清楚。 蔡医生合上眼帘，当她的眼睑再度开启时，眼中现出了罕见的重瞳！ 她身为持牌者的等级为：二态·异生体，异生部位是“眼”。 每当她动用这部分力量时，她的眼瞳就会变成现在这样诡异骇人。 但好处是，这双重瞳可以精准辨识毒素、追踪毒素。 无论多么微小的毒素流动、量变，都无法逃过她这双重瞳。 此时，蔡医生看到了其他人无法通过影像看到的画面： 小小的蜘蛛茧内核，包裹着足足百余种毒素单元，这些毒素单元随时间流转，持续排列组合成新的毒素集合。 整个过程是随机的、无序的，来不及计算，无解！ 蔡医生极力克制自己的悲观情绪，操作着微型手术设备。 除了目光犀利，她的手也相当灵巧，操作仪器时如同遥控着一架迷你无人机，沿手术支架撑起的切口进入胸腔。 …… 金田市。 北郊清泉别墅区。 一辆白色玛莎拉蒂声浪十足地开入自家庭院。 车库门升起，一位身着肉粉丝套裙的少妇走下驾驶座，踩着精致的鱼嘴鞋哒哒哒来到另一侧，准备把自己的小儿子从儿童座椅中抱出来。 “我们到家啦，宝贝！” 然而当她即将拉开车门时，娇俏的身形忽然一顿。 他的儿子在睁大着好奇的眼睛，小嘴张开。 汽车的曲面玻璃上，映出了一排牢笼状的竖篱，分置于自己左右两侧，呈现对称的曲度。 一、二、三、四……左右各四。 就在少妇下意识地盘算竖篱的数量时，两侧的竖篱……动了。 同时弯曲下压，一个巨大饱满的葫芦状阴影，缓慢浮现在曲面车窗中，完全遮盖了少妇自己的影子。 啪嗒，昂贵的包包落地。 “——啊！！！” 少妇顺着车体瘫软，失去了意识。 庞大的蜘蛛拎着少妇跳上汽车，手速极快地将她制成了茧，倒挂在车库棚顶。 它自己则蜷缩成团，溶解成一滩红粉交织的粘液…… 然后，另一个身影，从粘稠液体中站起，形貌衣着，赫然与瘫倒的少妇如出一辙。 坐在车里的小男孩呆若木鸡。 眼看“妈妈”步态慵懒地走远，车库门缓缓降落。 小男孩儿满脸困惑地在黑暗中愣了半天，骤然哇哇大哭起来。 …… 安全屋手术室。 监测仪器有规律地更新着数据，显示各项生命体征良好。 “蔡医生？” 术中，姜潜望向蔡医生凝结着细微汗珠的面庞。 这是手术开始后，姜潜第一次开口说话，一下子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蔡医生缓过神，连忙询问：“怎么，疼吗？” “没有很疼。但你愣住很久了。” “……抱歉，就快好了。” 蔡医生之所以犹豫，是因为她几乎已经在心中断定，当姜潜试图掌控那颗蜘蛛茧的瞬间，他的生命就会终结。 她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与此同时，蔡医生的这句抱歉，令现场医护人员多少都有些诧异。 连玻璃墙外的蓝君贤也觉出了异常：“什么情况？” 蔡医生叹息一声，如是道：“蜘蛛茧的活性毒素，成分复杂，性状并不稳定，非常凶险，以毒攻毒的手段未必有效。” “你有什么建议？”蓝君贤凝眉道。 “这超出了我的专业范畴，抱歉。” 这是蔡医生今天第二次说出抱歉，现场的医护人员内心已经非常震撼。同时，也觉察到手术难度、风险，都比预想中高得多。 蔡医生和蓝君贤都有些焦灼。 只听躺在手术台的姜潜语气平和地对蔡医生道：“如果没有更好的办法，那就继续吧。伸头缩头都是一刀。” “好……” 蔡医生内心复杂，她尊重和钦佩姜潜的勇气。 接着，当手术的接力棒传到姜潜的瞬间，她的异生体重瞳视角中骤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姜潜原本寻常运转的身体内，毒素忽然从身体各处涌现，以心脏为核心，由远及近，血流中毒素的含量和流速急剧拉升！ 就像一支经过严格排兵布阵的军队。 按兵不动时风平浪静，而当战争号角吹响，便能瞬间卷起血雨腥风。 蔡医生的重瞳不断收缩，内心的震撼更溢于言表。 …… 阿依古丽不喜欢住规整的别墅。 相比之下，她更喜欢无拘无束的山间田野。 但现在可供她挑剔的条件并不多。 从这家主人的车库中出来，她便一路来到大房子，扎进厨房。 双开门的智能冰箱里摆满了水果、吐司、新鲜鱼排等生鲜食品，她一股脑将这些食材在餐桌上铺开。 顶着少妇的样貌侧躺在餐桌上，边填饱肚子，边和好姐妹视频通话： “……这是心动的感觉吗？想要黏着他，欺负他，扎根在他心上，让他既逃不掉又忘不了，啊哈~” 阿依古丽脸上荡漾着娇羞的笑容。 仿佛她正处于热恋之中，与好闺蜜分享自己风流韵事。 “可是他好像不怎么喜欢我呢，转眼就投靠到官方去了，害得我现在都不方便‘联系’他……” 一粒葡萄被塞入檀口，在“少妇”唇齿间汁液飞溅。 “说起来，娇娇，你的那位真命天子，以前不也和官方走得挺近？” …… “哈哈没有啦，才没有打你男人主意！只有姜哥哥，才配我悉心调教~” 仰面平躺在餐桌上的“少妇”正笑得浓情蜜意。 忽然眼底波光一闪，笑容缓缓收住。 “娇娇，先不跟你说了……我的姜哥哥好像不太安分，我得先陪他玩玩儿。” 第29章 破茧 蔡医生的重瞳中，正不断闪现着近乎惊艳的神色。 身份牌所赋予她的特殊能力，让她扎根毒素科研领域多年，科研成果卓著。 她的能力、知识储备、见过的风浪，令她在毒素科研领域具备着充足的自信，已经很少有能让她动容的局面。 但眼下的局面，不仅让她动容，还令她无比紧张、兴奋、浑身燥热。 姜潜全身的毒素都集中在了心脏之中，并顺应血液流势，缓慢而精准地对“生长”在右心室外表面的蜘蛛茧蚕食而去。 两种毒流接触的瞬间，蔡医生感到一阵头皮发麻。 并且这种体验还在她的身上持续升级…… 肉眼可见的，蜘蛛茧和心脏连接处，血肉的色泽正诡异地深重起来，姜潜的心速加快，蜘蛛茧在搏动中时而萎缩时而膨起，像是有什么要出来了。 “血压160，90！” “心率110！” 一旁的医护人员口头报告着姜潜目前的数据。 血压明显升高，心动过速。 “蔡医生？”医护们等待着蔡医生下达急救命令。 但蔡医生只是牢牢把控着微型设备的操纵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住蜘蛛茧的状态，以保证一旦姜潜失败，她可以立刻将损失降到最小！ 如果还有那个机会的话…… 此时的姜潜双眸紧闭，手在身体两侧握紧，通过灵视调遣体内毒流的运转。 他的注意力高度集中！把每一个呼吸，都当做决胜的时机。 玻璃墙外的蓝君贤停止了走动，面容冷峻地盯着显示器中令人牙酸的画面。 所有人的神经都在越绷越紧！ 忽然，画面中剧烈膨动的蜘蛛茧明显一滞！ 似乎被突破了什么防线？随后，蜘蛛茧逐渐在对峙中委顿下来，毒血的浸润下，茧中的生命迹象也在逐渐衰弱…… 成功了！他开始吸收蜘蛛茧了，不可思议……蔡医生激动得差点叫出声，她感到自己的眼眶迅速湿润。 但她的手并未放松仪器，而是竭力克制自己内心莫名涌起的喜悦。 那是目睹了一个垂死的鲜活生命自力更生的喜悦！ 她还有幸，近距离观察到了数百种毒素进攻的方式，无数次的合成与分解，稀释与中和……就像是一整套训练有素的军事化演习般运筹帷幄，来去自如。 然后，被损伤的组织被迅速代谢掉，所有的指标都逐渐回到了正常的区间。 “成功了……” 蔡医生的声音中带着压力释放后的颤抖。 所有处在高度紧张中的医护，都同时松了口气，彼此脸上都流露出人性善意的光辉。 玻璃墙外的蓝君贤摘到眼镜，揉了揉因久视而干涩发痛的眼睛，然后又急忙将眼镜戴回去，手撑在玻璃门上，关注着姜潜的动静。 手术台上的姜潜依旧紧闭双眸，眉头紧锁…… 明明各项指标都已经恢复正常，但姜潜却没有睁眼。 “蔡医生，姜潜怎么了，还没醒过来吗？”蓝君贤谨慎地问。 这句话是有问题的。 因为姜潜本应是全程清醒的，包括现在。 蔡医生这才将视线移开显示屏，注意到姜潜苍白的脸色和依旧紧绷的身体。 她猛地收回目光，重瞳再次盯紧显示器中的“蜘蛛茧残体”！ 就在她定睛的瞬间，本已该死去的蜘蛛茧忽然破裂，墨色的汁液卷裹着半残的小蜘蛛涌了出来。 姜潜骤然睁开双眼！ 与此同时，他的手伸向胸前——但被经验丰富的医护人员拦了下来，紧紧钳制住！ “姜潜！”蔡医生惊道。 姜潜的双眼睁开了一道缝隙，流露出一双紫色的瞳孔： “她来了……” 说完这句话后，姜潜便合上了眼眸。 紧接着，仿佛有另一个灵魂自姜潜的身上活了过来！ “她”借助姜潜的身体，发出极尽嘲讽的冷笑：“哎呀，你们官方这些人还真是难缠啊！到底有完没完？” 手术现场鸦雀无声，医护人员纷纷后撤。 空气中弥漫着诡异可怖的气息。 只有蔡医生，依旧牢守在自己的位置，但她手中掌握的仪器，却对当前的状况无济于事。 “孔雀蜘蛛？” 玻璃墙外的蓝君贤恍然大悟！ 方才以毒攻毒、攻其不备的决胜之际，姜潜本来有机会迅速分解蜘蛛茧，将孔雀蜘蛛的活体毒素蚕食殆尽的。 但他竟然依照蓝君贤的理论设想，试图与蜘蛛茧意念连接！ 这才给到了蜘蛛茧主人反扑的机会。 “你，你是……孔雀蜘蛛？” 冷汗沿着蔡医生白皙的脖颈滑落，滑过她因激动而滚烫的身体。 眼下，被孔雀蜘蛛上身的“姜潜”正试图从手术台上起身…… “啊~你们再这么搞下去，姜哥哥会死的，让我看看你们对他做了什么于事无补的医治……” 紫色的瞳孔倏然流转，望向了侧上方高清显示屏。 显示屏上，是被毒血餐食腐化的小蜘蛛残骸。 “她”的瞳孔放大，然后骤然收缩！ “你们？！” 这是阿依古丽与姜潜联系的唯一媒介！ 却几乎已被摧毁…… 紫色的瞳孔闪烁不定，一阵短促的挣扎后，那双眼恢复了平静。 “金田市北郊别墅区，上缘花苑，52号！” 姜潜完整说出地点后，又迅速补了一句：“车库里有一个女人和一个孩子，孩子被关在汽车内，生命迹象微弱。” 这是与孔雀蜘蛛通感后，他通过灵视所得到的信息。 蓝君贤举起手机：“小荆，你都听到了吧？” 手机听筒传来少女冷冷的回应：“收到。” 姜潜的目光再次浑浊，孔雀蜘蛛残余的意志困兽犹斗。 不一会儿。 “你们设计我？！”阿依古丽的声音一时间怒不可遏，“那就继续来送死吧！” “设计？不好意思，这是合法狩猎。” 蓝君贤将手机收起，冷冷凝视着那双紫色的眼眸：“正动身去猎捕你的人名叫叶小荆，或许你没听过这个名字，但你至少应该了解下她猎杀蛛牌的战绩。” “魅影狼蛛，南陵黑寡妇，沙漠疯狗，和火玫瑰……” 他饶有兴致地细数着这些命丧双刀下的名字，直至从对方口中听到那个熟悉的、令他也同样骄傲的名号—— “枯叶螳螂……叶小荆？” 紫色的瞳孔中闪过一抹的狠厉：“今天就让你折损这把有名的双刀！啊哈哈哈哈……” 看着她这副嚣张的样子，蓝君贤忽然隐隐有些不安。 张狂的笑声在手术室中回荡，伴随而来的是监测设备的警示声。 姜潜的身体各项指标再次飙高！ 蓝君贤已冲入手术室内，却对孔雀蜘蛛的意念无计可施。蔡医生也是同样不敢轻举妄动。 这时，一道虚影从手术台床底爬出，缓缓攀附在姜潜的身上。 那虚影目光空洞，形貌仿若干尸，它缓缓抱紧正与孔雀蜘蛛争夺身体掌控权的姜潜，钻入了那双紫色的眼睛。 整个手术室内骤然降温。 蓝君贤和蔡医生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诡异的事情，阿依古丽便率先有了反应： “好冷……这是什么？” …… “该死！是谁在碰我？！“ 而随着即将被蚕食殆尽的蜘蛛茧，孔雀蜘蛛的意识终于衰弱了下去。 手术室内那股诡异的、令人脊背恶寒的气氛，似乎也随着孔雀蜘蛛的“离去”而一同离开了。 姜潜猛地睁开双眼，由蔡医生扶着，大口地喘息。 藏在裤兜里的黑瓷小人儿已经消失无踪。 蓝君贤此时也冲到手术台前，倍加关切地问：“姜潜，你做了什么？孔雀蜘蛛呢？” 姜潜把气喘匀后，扬起嘴角：“我看她单身，给她介绍了一位老朋友，此刻大概唉享受二人世界……” …… ps： 想了想，这章的重点还是放在了“破茧”上，后面还有一段，明天发吧？ 更新晚了点，望大家海涵！ 第30章 功臣 上缘花苑52号。 阿依古丽猛然睁开双眼！ 此时应正值天明，她理应在偌大舒适的别墅中，睁开眼就是精心设计的欧式吊顶。 可现实是，她已经置身于一片黑暗，阴风阵阵，吹乱她耳旁的秀发，带来丝丝凉意。 这是哪儿？ “姜哥哥，长本事了嘛？” 区区黑暗，并没有让这位杀人如麻的神山圣女受到威慑。 就算让她想破脑袋，也不相信一个一态·认知体的新手，能够伤到她分毫。 “我们之间实力的鸿沟，你不会到今天还没认清吧，嗯？计算你吸收了我的蜘蛛茧，我还是有办法找到你的……” 阿依古丽牵起嘴角，向前迈开赤裸的脚丫——噗呲。 尖锐的碎玻璃扎入了“少妇”的脚底。 阿依古丽呻吟一声抬起脚掌，想要将玻璃从脚底拔出…… 这时，地面动了。 单脚支地的她根本来不及调整重心，身体便瞬间失衡，跌了出去！ 她的后背冲撞到了一整面巨大的镜子。 巨大的冲击力之下，镜面碎裂！ 碎片抛洒向四面八方…… 有的划破了阿依古丽的皮肤，有的则干脆扎进了她的身体，疼痛瞬间从四肢百骸传来，焦灼她的神经中枢。 “姜哥哥……太过分了。” 这一系列恶作剧般的变故，让阿依古丽既吃惊又生气！ 一种被猎物玩弄的屈辱窜上心头。 她骤然化形。 “少妇”身躯被高高托起，雪白的四肢被八条粗壮有力的节肢取代，发肤脱落，八只对称的紫色圆眼蓄势待发地环伺周围动静。 完全体的孔雀蜘蛛，在任何路面都能如履平地。 她完全做好了撕裂一切猎物的准备——她才是猎人，不是猎物！ 直至一道惨白的身影，远远拦在了她前面。 孔雀蜘蛛坚挺步伐在这一刻迟滞了。 那身影她并不陌生。 ……熟悉的体态，深邃立体的五官，与生前的鲜活美艳截然相反。 一股沉重的窒息感扑面而来。 八只眼的瞳孔同时收缩，曾经将她无数次拉入深渊的梦魇，正在心底逐渐复苏。 高山盆地，广袤的红枫林。 热情单纯的姑娘，陌生的山外客，罪恶发酵的夜晚…… “别过来……” 鲜艳的孔雀蜘蛛下意识地倒退，惨白的身影也紧跟着她的步伐。 她拔地而起，向任何可能的方向攀爬奔逃！ 可无论转向任何方向，那道身影依旧出现在她的前方，远远地、注视着她。 阿依古丽逐渐狂躁，蛛丝喷涌，将那身影覆盖、推出，但下一刻，那道身影又飘飘渺渺地回到了她的视线。 换来更加剧烈的殊死挣扎！ 和那些深陷蛛网的困兽如出一辙，现在的阿依古丽仿佛被上了发条的玩具，疯狂逃窜，竭力破坏，为了逃避一种伤害，而不计代价地制造出更多的伤害。 一刻钟后。 阿依古丽褪去蜘蛛态，鲜血淋漓地蜷缩在地上，捂着脸崩溃大哭。 “姜哥哥，我错了，求求你……别让她在这儿！” 泪水涌出眼眶、不断沿着指缝掉落，淌进嘴里、落在大腿，和血污合流。 她已经退到了一个狭窄逼仄角落，退无可退。 可她的背上，仍攀附着一个眼神空洞的虚影，牢牢地贴在她背后，寒息喷涂在她的颈部。 她也不敢抬头。 在她的前方，永远立着一道婀娜苍白的身影。每当她抬起头，或转向任何一方，那道身影都会精准无误地掠入她的视线。 和从小到大的每一次噩梦重叠，带来深刻刺骨的恐惧。 只有通过不断的杀戮，才能平息那种恐惧所带来的焦灼感。 不知哭了多久，阿依古丽几乎力竭。 她在心底做了无数次挣扎，终于再次、战战兢兢地抬起头。 那道如同梦魇的苍白身影已然消失。 目之所及，只有桌台上的一盏白蜡，散发出温柔调和的光芒。 那一刻，阿依古丽像个刑满释放的犯人，高度紧张的神经瞬间的松弛。 她情绪翻涌，眼里泛动着不可思议的色彩。 恐惧带来身体的冰冷和紧绷，烛光却带来温暖和安慰。阿依古丽挣扎着向那烛火靠近，哪怕体力在迅速流失，她仍然鬼使神差地递上双手，借以驱赶恐惧的余韵。 于是，她的手渐渐靠近，烛火也主动迎接了她。 包裹住她的手指，拉住臂弯，连身躯一并卷入了巨大的金色旋涡…… 上缘花苑别墅区。 随着一道火光在某栋别墅二楼厨房中燃动，爆炸声震耳欲聋！ 叶小荆率队赶往现场的路上，甚至都能感受到爆炸的余波。 …… 手术室内。 蔡医生为姜潜完成了关胸缝合，一切尘埃落定。 凭借他作为超物种族群的顽强恢复力，开刀带来的损伤将很快复原。 他的命，又一次保住了。 状态也还算稳定。 蓝君贤，以及蔡医生为首的医疗团队，守在安全屋外围的津平特殊行动部的同事，对于这件事的成功，情绪上比姜潜本人更加欢欣鼓舞。 而姜潜除了稍显疲态之外，对此并未产生太多的惊喜。 毕竟，接触了超物种世界的三天以来，每一天，都是生死危机。 也是够够的了。 但这次事件的影响远不止于此。 姜潜能摆脱蜘蛛茧活下来，是超乎绝大多数人意料的。 但他在命悬一线时，还能最大限度地利用蜘蛛茧，完成官方对通缉犯孔雀蜘蛛的精准定位，却是狠狠刷新了所有人的认知！ 至此，事情的性质已经非常不同。 姜潜，一位刚刚成为持牌者的一态·认知体新手，短短三天之内，从急待官方决策和援助的危险因素，变成了孔雀蜘蛛案的功臣。 官方总部专项组、评估单位、孔雀蜘蛛专案组、京津特殊行动部，都将重新评估和考虑各方在此事上的态度，投注的资源和筹码。 …… 此时的手术室内，医疗团队的其他人员、仪器设备均已经撤走。 而蔡医生，则借口观察术后状态为由，主动要求陪护在姜潜身旁。 实际上她仍然在震撼于在本次手术中亲眼所见的一切。 尤其是重瞳之下，姜潜所展现的“毒抗”能力，除了一句“bug”，她想不到更好的形容。 “你还是大学生吧？” 趁着蓝君贤在门口打电话，蔡医生率先发起人才招揽的攻势：“毕业后有没有兴趣加入我的生物毒素实验室？地点位于京城CBd，实验资源充沛，薪资丰厚，一切生活用度实验室会为你报销。” 蔡医生目光灼灼，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想要一个年轻人了！ 谁料姜潜的回答还未等到，蓝君贤握着电话回来了。 两人顺势望去。 蓝君贤的表情稍显凝重，沉声问道：“姜潜，你到底都做了什么？” 这句话令在场的蔡医生也不由得紧张起来。 同样的问题，刚才蓝君贤已经问过，虽然姜潜的回答很不正经，但蓝君贤当时的表情也没有像现在这样严肃。 莫非，出了意外？蔡医生内心不安地揣测着。 只有姜潜保持着平和，好像只是做了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我看房子里有香薰蜡烛，就拧开了液化气。” 他指的是“意念连通”后，自己支配孔雀蜘蛛的身体的作为。 液化气从罐中释放需要时间，惧魔分身有效拖延了时间，干扰了孔雀蜘蛛的注意，当液化气密度达到一定浓度时，一点火星都能将整栋房子引爆。 蓝君贤沉默着。 蔡医生却仿佛依旧没听懂什么意思。 看蓝君贤的表情，她甚至以为对方要兴师问罪了！ “孔雀蜘蛛归案了。” 半晌，蓝君贤沉吟一声，简明扼要地说道：“上缘花苑52栋发生了爆炸，小荆赶到的时候，孔雀蜘蛛已经身亡。她的部分残骸已被回收，我们将通过基因技术手段复原其形貌、核准身份，此案便可告一段落。” “那栋别墅的女主人和孩子也已经获救，目前都平安无事。” 蓝君贤表情逐渐舒缓，对姜潜郑重道：“吾仅代表孔雀蜘蛛专案组感谢你，让这次猎捕行动未折损一兵一卒，顺利收尾！” 原来是这样……听到这话，蔡医生终于松了口气。 再望向姜潜时，内心又多了几分钦佩和敬意。 姜潜脸上也流露出笑意。 “不过小荆对此倒是有些遗憾，所以才托我问你，是怎么做到的。” 蓝君贤以一种调侃的口吻说道： “不管你用了什么方法，在总部的人事任命下达前，你都不需要向任何人交牌、交底。无论是能力还是道具，在合法范围内，你都有自由掌控和使用的权利。” “多谢提醒。” 和姜潜交代完，蓝君贤又彬彬有礼地看向蔡医生： “好了蔡医生，我建议你别想着挖墙脚了。不出半天时间，排队等着吸纳这位同学的部门将会从安全屋排到津平飞机场。你那种小门小户优势不大，还是放弃吧。” 听到这话，蔡医生口罩下的冷艳面庞不易察觉地僵了僵。 随后，她优雅地起身，落落大方地与姜潜和蓝君贤握手道别，仿佛一点也没有计较。 “蓝老师，您玩儿麻将吗？” 临别前，蔡医生难得有兴致聊起了家常。 “麻将？”蓝君贤身为高端商务人士，似乎对麻这种市井娱乐并不在行。 蔡医生微微一笑，语气真诚道：“我祝您和您的上家一同胡牌。” “哦，谢谢……”蓝君贤礼貌地回应。 蔡医生走后，他略带疑惑地转过身来问姜潜：“什么意思？” “没玩过，不太懂。”姜潜不假思索道。 这时，熊队敲门进来。 “蓝老师，借一步说话。” 两人移步门外。 熊队这才压低声音道：“是位女士想见姜潜一面。好像还是个公众人物，有治安署高层的介绍信背书，您看要不……” 蓝君贤微微皱眉。 津平治安署是怎么做事的？ 处于安全屋隔离中的人物，是谁想见就能见的吗？ “不行，姜潜刚完成手术，现在不方便与外界接触。”蓝君贤一口回绝，全然不顾有些高层的面子。 …… ps： 这段总算写完了！ 怎么说呢？在构思和塑造的过程中，惊喜和遗憾都有吧。 有些埋伏笔的地方受到争议心态还是会产生一丝丝波动，萌新的心态果然还需要历练。 但这也是表达和交流的快乐源泉啊，是和书友共筑此书的羁绊，所以惊喜和遗憾都一起享受吧^_^ 然后跟大家商量下更新时间的问题~ 从早7晚7调整为：中午12点左右，晚上10点左右可以吗？ 早7晚7的更新时间虽然是我理想的目标，但现实中实在有点费作者啊……万分感谢书友大大们的宅心仁厚，抱紧！ 第31章 关系这么硬 听说有人托关系想见他预定的人才，蓝君贤本能的反应就是拒绝。 一方面，姜潜术后的状态还需观察，不便行待客之礼；另一方面，从身份敏感性而言，总部专项组的人事任命还未下达，仍存在诸多变数。 这个时候会通过关系千方百计造访的，蓝君贤几乎可以断定，此人目的绝不单纯。 ——多半是来挖墙脚的！ 想到这儿，蓝君贤都忍不住要笑：忙活这么长时间了，我蓝君贤会让别人捷足先登？ “蓝老师，那个……给这位女士做背书的，是津平治安署总长，就这么拒绝恐怕有些不妥。”熊队脸色为难。 毕竟他是津平特殊行动部的兵，虽然和常规治安署不在同一系统，但合作却是家常便饭。面子还是要给的。 “就说姜潜术后身体过于虚弱，不便见客。”蓝君贤想了想道，“过几天隔离期满，出了这个安全屋，他们想怎么见都行，去酒店开房又怎么样？” “行吧，我回复那边。” 熊队匆匆去回电话了。 蓝君贤正准备往回走，自己兜里的电话也适时响起。 “喂，部长？” 来电的人是东海官方特殊事务中心-行动部部长，蓝君贤的顶头上司。 这位上司可以说是个“甩手掌柜”，一般不给蓝君贤工作指示，在业务能力上，充分发挥二把手的主观能动性。但当蓝君贤遇到重要决策的时刻，总是会充分征求这位上司的意见。 不一会儿，蓝君贤挂断电话，表情复杂。 他的上司在提醒他尊重地域关系网络，身处他方，行事要灵活应变。 这无疑是个发人深省的信号：对方能通过某些关系，影响到他的上级。 说明对方很清楚此事的权责归属，且刚好具备调用相关资源的能力。 水有点深。 蓝君贤凝思的功夫，熊队也举着电话匆匆返回。 圆润大叔此刻脸色有些古怪，掩着手机听筒，低声道：“蓝老师，津平治安署长亲自来电，想请您务必行个方便。” …… 十分钟后。 身穿黑色女士西装，红色内衬的虞煊，跟随熊队进入了7号安全屋的安检处。 她摘下墨镜和口罩，展露出略施粉黛但十足惊艳的容颜。 待人接物却优雅亲切，毫无明星的架子。 让随同的的官方人员亲眼见识到了这位低调女星的真材实料——不退圈的话，绝对杀疯了！都不用论气质和情商，颜值和身材就吊打了当下最红的几位小花。 蓝君贤便是在此处与虞煊会面。 此时他已经惭愧地发现，这位千方百计想见姜潜的人，不是他的“竞争者”，人家是姜潜异父异母的姐姐！ 然后他就想起不久前姜潜的那通电话…… 想不到啊，想不到。 难怪姜潜连孔雀蜘蛛的诱惑都能熟视无睹，每天跟这种尤物生活在一起，会严重降低其他美女带来的新鲜刺激吧？ 蓝君贤从不追星，但他也是个男人。 眼见着这位顶级大美女迎面走来，多少还是有点魂不守舍。 比荧屏视角更生动具体。 精致飒爽的衣着，干净得体的妆容，浑身上下没有任何多余的配饰。 即便如此，你依然能从她身上轻易品出上位者的贵气、和一种不羁的骄傲。 “你好，我是虞煊。”虞煊简而言之。 进来时已经报备过基本信息，她相信对方不会像傻子一样听她做自我介绍。 “你好，虞小姐，熊队应该跟你说过了，由于一些不方便公开的原因，你只能与姜潜会面10分钟，且整个过程我必须在场。” “好。” “请随我来。”蓝君贤绅士般地做出“请”的动作。 一路上，虞煊没有问多余的问题，蓝君贤也没有做多余的解释。 很快，姜潜的房间到了。 蓝君贤率先走进去，对靠在沙发上翻书的姜潜道：“你姐姐来看你了。” 姜潜衣着整洁、严阵以待，从沙发上站起身。 朝正走进来的虞煊喊了句：“姐。” 虞煊站在口中，当听到姜潜的声音，看到他完好无损地站在那里，这位女星眼里的从容和骄傲瞬间融化。 情绪都含在眼中，不露声色。 但姜潜已经从姐姐眼中读出了担忧、庆幸、心疼、后怕交融的情愫。 有的女人，她没有哭，但男人就已经心碎了。 “姐，你怎么来了？”姜潜故作无事地开口道。 虞煊沉默着来到姜潜身前，从上到下仔仔细细打量了好几遍，伸手摸摸弟弟的脸、额头。 最后，她拉起弟弟的右手腕，那上面还包着一圈纱布。 孔雀蜘蛛的毒伤，其实早已经好了，但姜潜一直忘了拆…… “他们对你做什么了？”虞煊的目光犀利了起来，并顺势深深地“瞪”了蓝君贤一眼。 “没有，我们在野外偶发了一些意外，是通过官方的救助才到这里，正在配合调查……”姜潜将事先准备好的借口给姐姐交代。 见蓝君贤在一旁拼命假装咳嗽，姜潜又解释了句：“不是他干的。” 不料下一秒，姐姐双手已经穿过他的腋下，把他紧紧的抱住。 那一刻姜潜也有些怔住。 姐姐的脸颊埋在他肩头，他能明显感觉到两团柔软紧贴他胸腹处，饱满、富有弹性……但他此刻难为情的，还是自己的心跳声，隔着刚被缝合的肌里传入姐姐的耳朵。 不会被她发现我开过胸吧……姜潜拍拍姐姐的后背：“没事儿，姐，过几天就回去了。” “过几天？” “嗯，三四天吧……”姜潜还在解释。 虞煊却侧转脸颊，看向了蓝君贤的方向，似乎是在对他提问。 “三天后的下午，他就可以离开了。”蓝君贤郑重其事地保证道。 “谢谢，我记住了。” 然后，虞煊凑近姜潜的耳朵，嘴唇翕动，悄声补充道： “这次有感觉了。” 说完，虞煊与弟弟分开。 轻拭去眼角的痕迹，迅速整理好情绪，和弟弟道别。 当走到门口时，虞煊再次侧转脸颊，声音温柔道：“等你回家。” “好，别担心。” 在姜潜的视角中，一条虚幻的、赤裸着上身的人鱼，正绕着虞煊修长的双腿、浮凸的腰肢缠游。 还时不时回头朝他抛来媚眼…… …… 送走虞煊后，再次返回安全屋的蓝君贤舒了口气。 调侃道：“你姐的关系挺硬的，否则以她普通人的身份，是根本进不来这里的。明星的资源是不一般啊……” 姜潜则完全恢复了冷静，对此沉默以对。 他对姐姐复杂的交际圈一向保留看法，并不希望与别人过多交流。 于是转移话题道：“蓝老师，关于孔雀蜘蛛案，我还有一些疑问，可以聊聊吗？” 蓝君贤见姜潜主动切入正题，深感欣慰。 之前碍于蔡医生在场，他并没有沟通得特别深入，此刻姜潜主动提出疑问，这让他满心期待，这位刚刚死里逃生的当局者，对整件事来龙去脉的思考。 于是他坐下来：“你有什么问题，尽管问。” 姜潜于是开门见山道： “第一个问题：孔雀蜘蛛，真的已经死了么？” 第32章 疑点 “第一个问题：孔雀蜘蛛，真的已经死了么？” 蓝君贤笑了：“何出此言？” 此时的安全屋内只有蓝君贤和姜潜两人，蓝君贤已默认姜潜就是孔雀蜘蛛专案组的一份子。 姜潜回忆着自己的操作：“我最初想引爆燃气的目的，没指望会杀死她，只想设法把她留住，或造成一些伤害便于抓捕。可是她却就这么死了。” “一个四态·完全体的持牌者，会死于燃气爆炸，这合理吗？” 姜潜成为持牌者时间尚短，对持牌者一态到七态的理解还很粗浅，但通过专案组对孔雀蜘蛛谨防死守、谈之色变的程度来看，这次的胜利果实是来得太轻松了些。 他抬起头，看向蓝君贤： “你说找到的残骸，需要基因技术复原形貌，进行系统比对。也就是说，残骸已无法辨别形貌，那是怎么断定残骸是属于孔雀蜘蛛的呢？” 听到这些问题，蓝君贤只是颔首，并没有表现出惊讶。 对姜潜的疑问逐一解答：“四态阶段的确不会那么容易被杀死，可当时孔雀蜘蛛的状态，也不在巅峰。” “据金田市给到的情报，孔雀蜘蛛此前和黑盟发生了不小的冲突，之后又和官方小队交手，这期间她损失了至少两位奴仆。” “考虑到鏖战和受伤的情况，燃气爆炸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不是没有可能。” “黑盟？”姜潜第一次听到这个名词。 “异变者组成的自由组织，一群法外狂徒。持牌者底线之下的事情他们全都做。”蓝君贤耐心地给这位准部下科普，“类似的自由组织国内还有几个，黑盟不算最顶尖的，却人数众多，勾连最广，像蟑螂一样总是难以赶尽杀绝。” “孔雀蜘蛛和他们有什么过节？”姜潜好奇道。 “具体不清楚，自由组织之间难免产生摩擦，这大概是另一种‘以毒攻毒’吧。” 蓝君贤继续道：“至于残骸的问题，孔雀蜘蛛异变体的一些标志性特征是有所保留的。小荆是根据这些特征，预判了孔雀蜘蛛死亡的事实。但还是那句话，需要基因还原和系统比对结果出来后，此案才能告结。” 说着，他将平板推向姜潜。 一张焦黑残缺的尸体照片映入姜潜眼中。 虽然人体已严重损坏残缺不全，但面部竟还保留了一些辨识度。 “这是……别墅的女主人？”姜潜之前在灵视过程中见过女主人的样子，因此认出了尸骸的容貌。 “没错，孔雀蜘蛛到死都还维持着所伪装之人的样貌。到底是她突遭重创来不及改头换面，还是刻意为之，这些都有待证实。”蓝君贤道。 疑点很多，姜潜的心情莫名沉重起来。 假设孔雀蜘蛛还活着，大概短时间不会再露面了，可那也意味着日后迟早有一天，我又将面对这个磨人的妖女…… 蓝君贤看出了姜潜的思虑，笑道：“你别有太多压力，在孔雀蜘蛛案尘埃落定前，我和小荆还会留在津平一段时间。” 那还好……姜潜若有所思地点头。 “恐怕你还有别的想问吧？” 既然有第一个问题，那自然有下一个问题。 姜潜想了想，道：“我想知道，孔雀蜘蛛为什么会找上我。” 先前大家的关注点都在蜘蛛茧上，这些问题姜潜尚未有机会和蓝君贤交流。 如今才算有机会和关键人，一同好好梳理这些困惑。 “孔雀蜘蛛会挑选资质优秀的年轻男子，诱惑他们，递出邀请函，从而使其成为自己的傀儡。在这方面，官方持牌者各家族、联盟的新人首当其冲。但不是每个人，都像你这样博得她的偏爱。” 蓝君贤突然唏嘘，只因见过太多惨死的案例。 “这就奇怪了，我的背景非常普通，可她却大费周章地找上我。”姜潜不觉有些困惑，“难道是山珍海味吃腻了，偶尔来民间换换口味？” “可能吧，神山的几位所谓圣女，的确在寻找某个或某些特殊的人。” 见姜潜表情依然困惑，蓝君贤马上意识到什么，补充解释道：“孔雀蜘蛛号称是神山圣女，当然，所谓的‘神山’到底是个什么组织，位于何处，目前还没有一个可靠的结论。” “另一个名震官方的神山圣女，也和孔雀蜘蛛一样，对年轻有为的官方持牌者有着浓厚的兴趣。她不仅为神山服务，还和另一个神秘的自由组织走得很近。” “可惜，这案子不在我手上，你现阶段最好还是不要多问。” 姜潜点头：“明白了。” 他默默将以上信息收纳，并在脑中迅速列出关系图谱，逐步建立着自己对持牌者世界的认知。 “最后一个问题，有没有办法，让我知道有关孔雀蜘蛛的全部详尽资料。” 姜潜眼中锋芒闪过。 平日里的安全性伪装，在这一刻荡然无存。 使得蓝君贤马上意识到，哪怕孔雀蜘蛛永远不会再出现，眼前这个年轻人，也必将做好一切准备，搏杀所有可能的来犯之敌！ 这正是蓝君贤广纳良将的机会。 “办法当然有，比如，你加入东海特殊治安行动部，随我回东海工作。” 话已经开口了，蓝君贤索性更进一步： “孔雀蜘蛛的眼光还是很毒辣的！你能通关「心魔低语」并全身而退，说明你的资质万中无一，而你这三天以来的生死横渡，还佐证了你的成长潜力不可估量。” “跟我回东海吧，无需试用期，但凡你想查的案子，我都有办法给你便利。” 能讲出这样的承诺，连蓝君贤自己都有些意外。 先上头了啊…… 然而姜潜的反应要相对冷静。 “多谢您的器重，我目前并没打算离开津平，你的提议，我需要考虑一下。” 蓝君贤脸上闪过一丝意外，而后疑惑、紧张的情绪隐隐交杂，最终渐渐平复。 他表示理解：“没问题，毕竟是涉及跨区域的生活和工作变动，不急，你慢慢考虑。” 蓝君贤说着，起身离开房间，留给姜潜独自思考和整理的空间。 在吸纳姜潜这件事上，他已经得到上级和家族的支持，明里暗里都做足了功夫。 只要不是京城总部强留姜潜，他有的是办法让这位稀有人才投入东海行动部门下。 越想越畅快。 回到临时办公室，蓝君贤难得为自己斟了杯上好的佳酿，并打开唱片机，在港风音乐中悠闲踱步。 包括方才这场对谈，也是有惊喜的。 且不说惊人的潜力，姜潜的分析、思辨能力令他也很满意。年轻人态度又好，除了太招桃花之外，完全符合他对稀有人才的定义。 当然，对于真正的青年才俊而言，招桃花倒是很普遍的现象。也不能算是缺点。 如此计划着，正逢小荆面无表情地推门进来： “老板，总部专项组对姜潜的人事任命有眉目了。” “哦？说来听听。” 蓝君贤一副志在必得的表情。 …… ps： 抱歉，第31章没有解禁，我还在努力…… 第33章 万众集团 “要直接说结果吗？”叶小荆冷漠地看着自家老板。 蓝君贤正以一个骚包的姿态斜倚在办公桌前，像个随时准备验收生日礼物的寿星。 他以一种云淡风轻的态度反问：“专项组吵得凶吗？如果不够戏剧化，就直接跳过说结果吧。” “会议纪要是这么说的：专项组进行了理性的争执。大概意思是：如果能动手，估计已经头破血流了。” 叶小荆淡定地讨论着下午专项会议的粗暴过程。 在有关姜潜的专项上，从各家最初的各持己见，利弊权衡，到后来一窝蜂地争抢人才的归属权。让叶小荆看厌了人性的复杂多变。 “哈哈哈，我能想象！” 蓝君贤愉快地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说吧，我们什么时候能带他回去。” “我们不能带他回东海，老板。” “？” 蓝君贤表情一顿，内心咯噔一声。 难道和我的预期有出入？ “在得知姜潜不仅吸收了孔雀蜘蛛茧，还为抓捕行动做出重要贡献后，专项组通过理性的争执，最终做了如下的人事安排建议……” 蓝君贤直起身，凝神聆听。 “第一，加入京城总部。总部特殊行动部对这位特殊人才也很感兴趣，可免除试用期直接录用。” 光这一句话，已经让蓝君贤瞬间没脾气！ 总部放话要人，怎么争？ 叶小荆却不管那么多，继续说下去：“第二，加入东海分部。协同孔雀蜘蛛专案组继续相关案件的处理。” 这是蓝君贤与东海分部、深海一族共同争取的目标。 “还有第三个建议，留在本地，姜潜以实习生的身份接受万众集团录用，通过为期3个月的试用后，转入官方特殊事务中心任职。” “万众集团，试用期？” 蓝君贤笑了：“我如此看重的稀有人才、准备带回东海重点培养的天之骄子，居然要发配到万众集团当保安？这不是胡闹么！” 叶小荆抱着臂膀耸耸肩： “对这三组方案，专项组骑虎难下，是准备把沙包丢给姜潜本人做决定的。结果中间有高层暗中推动，才促使专项组直接将第三个建议敲定。” 叶小荆面无表情地说完，等待老板的情绪爆发。 但此时的蓝君贤却沉默了。 高层暗中推动，那么也就说明，这件事也就超出自己这个层级的掌控。此事强求不得。 想到这儿，蓝君贤已迅速调整心态，接受现实： “他进入万众集团基层锻炼一下也很好，去见见持牌者世界的现状，他会对这份职业更深有体会。” 其实这个去处并不坏，万众集团在当今名气很大。 属于是国内首屈一指的商业生态。 主营业务囊括即时通讯、金融、科技、互联网、新能源、生物医药、电子商务等诸多板块，拥有自己的研究院、实验基地和能源系统。属于近十年来崛起的商业巨头。 除此之外，这头商业巨兽还有另一个不为人知的名号：守序持牌者大本营！ 万众集团背后的实际掌控者，是持牌者官方！ 所有任职于特殊事务中心的官方持牌者，都是从万众集团这座守序持牌者大本营中优选出的精英。 所以，并不是所有守序持牌者，都有资格进入官方特殊事务中心当英雄的。 自从千禧年超物种世界降临以来，多数获取身份牌的人类，数年如一日地停留在一态、二态等级，于相对容易的进化副本中辗转腾挪，止步不前。 事实上，大部分持牌者能保护好自己、保证在诸多诱惑中不堕落，就已经是帮了这个社会的大忙了。 持牌者官方通过万众集团，将所有守序持牌者汇聚，不论平庸与否，全部长期“供养”。 真正商业的部分，万众会高薪雇佣专业人才，由职业经理人代为掌舵，签下对赌协议，确保万众集团生态系统在各行业的竞争收益。 这种运作方式或许不够高明，但确实解决了很多持牌者的就业养老问题。 增进了广大守序持牌者的向心力，提供了普通持牌者加入官方，进入特殊事务中心的桥梁。 对此，万众内部的有志之士们口中流传着这样一个传说： 成为官方精英之前，你得学会当好万众的保安！ 不过，一想到姜潜在万众集团虚度时光的样子，蓝君贤就觉得颇为可惜。 他总觉得至少该做点什么。 哪怕姜潜不在他的麾下成长，也不要断了这份联系。 最终，在小荆的提醒下，蓝君贤终于给自己物色了一个恰如其分的位置——buddy！ “伙伴”的意思。老带新的一种时髦说法，常见于外企。 而万众集团buddy的职责，便是像贴身保姆一般，向新晋持牌者普及传授职业理念、持牌者文化，以及业务方面的点拨。 但是，似乎还不够。 蓝君贤苦思良久，终于仿佛在叶小荆脸上找到了答案…… “小荆啊，这儿有个任务给你。” …… 当天晚些时候，姜潜被秘密转移到一处新的安全屋。 此时距离他隔离期满释放，还有三整天。 新的安全屋位于一栋别墅，与上一处截然不同，姜潜相当于从极简的环境，一下子住进了一处综合学习训练场所。 内含图书室、训练场、影音室、实验室。 参观一圈下来后，蓝君贤终于向姜潜遗憾坦言，总部对他之后的工作安排，是进入万众集团实习。 包括万众集团在持牌者世界中的定位。 到了最后，蓝君贤才撂下豪言壮语： “姜潜，我将用三天时间，带你掌握持牌者世界最关键的常识！” …… ps： 跟大家简单汇报两个消息： 第1轮推荐晋级啦，感谢大家的各种支持和持续追读！ 还有件事，今天被屏蔽31章节还是没放出来，要等48小时，算下来就是后天上午；解封时作者会提醒读者大大们的。 第34章 隔离教学 崭新的教学环境下。 蓝君贤一番豪言壮语，给姜潜带来了无数的问号。 “你的意思是，我会进入万众集团，而不是官方特勤事务中心？” 蓝君贤耸肩表示无奈。 姜潜整理着思路：“而万众集团中，有一半以上的员工是隐藏在人群中的持牌者？万众集团，是守序持牌者的大本营。” “没有错。” 姜潜的认知再次被刷新了。 想不到当今如日中天的巨头企业，无数精英挤破脑袋都想加入的高薪单位，竟是由持牌者官方推动下应运而生的巨兽。 他仍记得万众集团来津平大学招聘时的场面。 即便是对津平大学这样的985高校，择优录取的严苛程度依然令人咋舌。很多应届生都以进入万众集团为终极奋斗目标。 而更多的在校生，为了拿到万众集团的一个实习名额，也必须削尖脑袋、使出浑身解数，在“笔试-群面-二面-三面-交叉面”的人事流程筛选中披荆斩、刷掉大量对手，才有可能被用人部门相中。 能踏进万众大厦的工作区，拿到工作卡的，哪怕是个菜，那都是百里挑一的战斗菜了！ 不过也有例外。 根据蓝君贤的描述，如果你有幸通过超物种世界的认证，拿到了身份牌，那么哪怕你连小学都没毕业、前一天晚上还在捡垃圾、脑子里的知识储备比宇宙中的空气还稀薄……那万众的hr也会毕恭毕敬地对你说上一句：“明天来上班吧！” 惊不惊喜？ 身份牌，是万众集团的敲门砖。 这也是：虽然万众集团整体实力雄厚，但却经常能在其中发现傻球的真实原因。 姜潜默默整理着他所接收到的新知识。 然后一脸平静地对蓝君贤道：“所以，东海官方特勤事务中心，是不准备要我了吗？” 这句话明显刺痛了蓝君贤……心里苦啊！ “不不，并不是！我可是挖空心思都想把你调去东海的，奈何从总部到各大分部，对你求贤若渴的人属实太多！总部把你留在津平，下放基层，恐怕也有平衡各方期待的考虑……” 蓝君贤努力让自己痛失人才的心情平复，理性分析道： “这对你也许是件好事，潜龙勿用……你现在还只是一态，过早暴露在旋涡中心，恐怕会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这样看来，总部高层还是惜才的，这个安排是对你能力和潜力的保护。” 这番话，姜潜听得入神。 潜龙勿用…… 这是他给自己设置的超物种玩家id，未来在超物种世界的进化副本中，他都将顶着这个名字参与其中，荣辱与共。 当时起名时没想那么多，如今看来，是刚好暗合了他当下的生存策略。 当然，留在津平，也完美契合了姜潜原本的预期。 去京城、东海那样的繁华大都市固然是诱惑，但他却想离家更近一些。 “好了！男人不该这么多愁善感，”蓝君贤拍了拍姜潜的肩膀，“我毕竟是你的buddy，日后在万众有什么困惑，可以随时拨我电话。” 此时，一直沉默在旁的叶小荆，上前递来一张名片。 姜潜接到手中，仔细看去，竟是蓝君贤在万众集团内的职务和职级。当然，包含电话号码。 “老板除了履职东海特殊事务中心-行动部的副部长，还是万众集团特聘的资深培训专家。” “在持牌者圈内，你很难找到比老板更懂超物种世界的人了。” 说完，叶小荆云淡风轻地退至一旁，冷眼旁观。 姜潜则认真将名片收好：“多谢，蓝老师。” “再说谢就客气了，毕竟你是我亲自看中的人才……”蓝君贤摆摆手，扶了扶金边镜框，走向投影幕布前，“时间紧迫，客套话不多说，上课。” 姜潜就像在大学上课时那样，端正形表，洗耳恭听。 这场一对一教学，持续到夜深。 蓝君贤延续七态能量的构建规律，着重讲述了从一态到三态的持牌者特征、进化能力特点。 权贵牌、神职牌部分，因为时间关系只是简单普及了概念。 姜潜现在还用不到。 简而言之。 一态·认知体，是超物种萌芽伊始，意味着无限可能。 在超物种基因融合下，身体素质力量、速度、恢复力均有显著增强。 在这个阶段，神赐会揭开面具的一角，让持牌者得以窥探身份牌力量的多种可能，对应持牌者本身的意志和探索欲，让这部分能力逐渐显化和强化。 姜潜的毒抗、灵视，就是在遭遇孔雀蜘蛛、对付蜘蛛茧的过程中，迅速得到了伸展。 因此，本阶段进化重点是“可塑性”。 到了二态·异生体阶段，身份牌物种的显化，将会发生。 身体素质再次增强，被定义为远超人类层面的超人阶段，且能够异生出身份牌相关的“单一”肢体组织，如利爪、獠牙、坚甲、羽翼，用于战斗、御敌、逃生。 本阶段的进化重点，是“动物性”。 对牌面物种的了解越充分，则越有可能激发能力的显化和增强。 在这方面专业性上，身为津平大学生命科学院的学生、主修动植物学的姜潜，专业简直不要太对口！ 而三态·融合体，是二态·异生体的超量增强版。 身体素质在原有基础上继续提升，可异生的肢体部位，从“单一”肢体组织，到“多种”肢体组织的复杂融合。 在这一阶段，属于身份牌生物的诸多特点，将纷纷在人体内灵活呈现。 这个阶段能开发更多的组合技。 当“融合”达到一定程度，人体与身份牌动物的鸿沟越来越窄、直至消失时，持牌者将迎来从「常规身份牌」到「权贵牌」的质变。 也就是到达了四态·完全体。 蓝君贤在此处特别强调：“千万别以常规动物的攻击、防御力来衡量持牌者，记住，牌面物种只是身份牌力量的显化意向。” 为了让姜潜理解，他举了一个例子：“曾经有个身份牌为‘蚊子’的二态异变者，用他尖锐的口器吸干了一个村子的人口。” 姜潜顺势提问：“异变者是如何产生的？” 对此，蓝君贤一句话就解答了：“能量结构失衡、精神疾病、过度的恶业，都可能会导致异变。” 结论仅来源于统计学的归纳总结。 而产生异变的真实原因，还处于科研攻坚阶段，尚不明确。 听完蓝君贤的整体讲述，姜潜凝神沉思良久。 “所以，我目前阶段的任务，就是利用一态·认知体的可塑性，充分探索能力边界，将自己的能力根基打得牢靠稳固。” “是这个意思，”蓝君贤欣慰道，“不过也不用把自己逼得太紧。刚晋升持牌者就屡经生死关，你的底盘已经远超常人了。” “接下来，好好考虑考虑，自己还有什么能力没得到充分的发挥，有什么问题，趁着在这里一并解决。” 思考？不，我可能需要实战……姜潜刚萌生出这个想法。 一直在旁听的叶小荆忽然站了出来，口吻冷漠： “杀技。” 听到这两个字，姜潜眼中倏然闪过一抹异样的神采。 第35章 螳螂捕蛇 “杀技。” 叶小荆的声音里不携带丝毫感情，冷漠如即将行刑的刽子手。 当是时，无脊椎动物、脊椎动物包括人体的解刨方案，在姜潜脑中纷杂放映。 那些经他之手炮制而成的动物标本，都还栩栩如生地保留着生前鲜活的全貌。 “在超物种世界行走，如果不具备收割生命的技术，你将随时成为别人收割的对象。” 容貌秀丽但气质清冷的叶小荆站在射灯下，手插在风衣口袋里。卡其色蓓蕾帽和长风衣的搭配，让她看起来英伦范儿十足。 枯叶螳螂，叶小荆…… 姜潜第一次颇为认真地注视这位低调的少女、蓝君贤口中战绩卓著的猎杀者，想象着对方手动切蜘蛛时的英姿飒爽。 不，螳螂喜欢活食，比起动手，它们更乐于动口。 “想试试么？” 叶小荆突然凝注姜潜的双眸，冰冷的眼神里夹杂了一丝挑衅的意味。 姜潜愣了一下。 啊？我没得罪过你吧…… “学过什么格斗术，空手道，自由搏击？”叶小荆说着，就朝坐在座位里认真听讲的姜潜走了过来。 这目不斜视的神气，仿佛下一秒就准备拔刀了。 “等等！小荆同学，你怎么能当着老师的面欺负新同学呢？”蓝君贤已经看不下去了，“等我先讲完理论，很快的。” 看那样子，不是担心姜潜被揍，是怕溅自己一身血。 “好的老板。” 姜潜：“……” 于是，蓝君贤继续快速为姜潜介绍了国内持牌者的势力构成，以及超物种世界纵向升级所绕不开的——进化副本。 首先是持牌者的势力划分，基本上算作四类： 1守序的官方精英，和整个万众集团内部的持牌者员工； 2未在官方登记过的野生散修及民间散修组织； 3异变者形成的自由组织； 4独行异变者。 守序持牌者，基本都集中在各地的特殊事务中心，和万众集团各地分公司内。 官方特殊事务中心的精英，在万众集团大本营内，也都有对应职级的划分。他们不属于当局体制内。 异变者组织，除了姜潜目前接触到的“神山”、“黑盟”之外，还有一个神秘且具有代表性的组织，反复被蓝君贤提及，叫做“灰烬”。 如果说黑盟是过街老鼠，烧杀抢掠、坑蒙拐骗，什么缺德的坏事儿都干，毫无底线可言。 那么灰烬组织则恰好相反。 他们自诩异变者是进化的最终归宿，是脱离生物性的高级物种，称异变为“蜕变”。 他们自视甚高，在道德上严苛要求自己，也同样严苛地要求别人。 经常会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拔刀害命。还美其名曰：让一切罪恶的种子化为灰烬。 “这群神经病比黑盟的老鼠难对付多了。因为极度自律，他们的实力大都不弱。”蓝君贤如此形容。 听到这里，姜潜追问了一句：“一般什么样的‘小事’会惹到他们？” “任何事！” 蓝君贤摸着眉心想了想道：“上个月东海经手的一起案子，是同住一间公寓的十几个学生被集体杀害了。” “目前凶手已经落网，据这位处于灰烬组织边缘的拥趸解释，其杀人动机，只是因为对方半夜开派对扰民。” 好吧，半夜扰民确实挺严重的，但罪不至死……姜潜似乎找到了这些病友的病根：偏执、自恋。 “如果在副本中遇到这样的人，最好离他们远一点。为了随地吐痰这样的理由被追杀，真的没必要。” 蓝君贤将话题引入最后一趴：进化副本。 姜潜的成名之战，就是通关了试炼阶段的惊悚噩梦「心魔低语」，喜提了镇宅、兜底的小恶魔套装，功能刁钻的探秘笔记。 说实话他对下一次的副本到来还是有所期待的。 想变强，想收获更多！ 孔雀蜘蛛带来的失控感，他觉得经历一次就够了。 “进化副本到来的周期是一个月。除了第一次试炼副本外，后续的每一次副本都将有倒计时提示，通常是倒计时1小时，通知副本类型，方便持牌者做一些必要的准备。” “比如，把自己的身体搬回家里藏好？”姜潜调侃道。 “这倒没必要，身体是跟随你一同进入进化副本的，你会原地消失。当然，再回来的时候，你还是会出现在同一位置。” 蓝君贤再次发出提醒： “千万不要试图到马路正中间找刺激。不然，就算你从进化副本里出来了，也难保下一秒不被直接送走。” 姜潜边点头便着做笔记。 剩下的内容，副本难度等级之类，和之前小妮子跟他说的八九不离。 唯一惊喜的概念，是超物水晶。 是超物种世界中的硬通货！ 每次使用10个超物水晶，便可完成一个单位的押注： 超物水晶*10=生命*1. 姜潜的虚拟柜子中正躺着10个，下次副本，稳了。 看着姜潜的嘴角缓缓上扬，叶小荆已经开始活动腕关节了。 “今天就这样吧，下课了。” 蓝君贤一脸期待好戏的表情：“你们俩也别熬太晚，学姐帮学弟虽说是分内之事，但也要适可而止，注意身体。” “没问题。” 目送蓝君贤潇洒离去的背影，叶小荆视线转向姜潜：“我不会使用二态以上的能力，仅与你在一态范围内做教学演练，先试试你的本事。再考虑教你些什么。” 试试我的本事？你不会是因为没吃到孔雀蜘蛛，对我耿耿于怀吧……姜潜已经无语了。 他甚至认为蓝君贤主仆二人是故意的…… 压榨他的极限，拔苗助长！ “我没有学习过任何格斗类技术。”姜潜如实交代。 “哦，那就准备好被揍吧，菜鸟。” 没用，叶小荆完全不近人情！ 她去到兵器架前，拎起了两把木制长刀，在手心掂了掂，露出一副“凑合着用吧”的表情，走向格斗场地的中心。 “快点，时间不早了。” 说着，双手高举过头顶，唰地一声，少女的身体优雅舒展，双刀在身体两侧打开。 光是一个亮相的开场，姜潜就能笃定自己药丸。 “好。” 伸头缩头都是一刀。 姜潜同样在兵器架前拾起了一把长兵器，木剑，也学着叶小荆的样子，拎在手中掂量了一下。 动作不能说优雅，但也是尽力做到从容了。 他转身面对对手：“其实我是不太想跟你动手的，毕竟是女孩子。” “而我则恰恰相反。” 话音刚落，叶小荆身形一闪，瞬间逼近姜潜未持械的左侧，双刀横斩…… 第36章 恐惧压制 你误会了，我只是不想被女孩子按在地上摩擦…… 太丢面子。 姜潜的瞳孔里，映出叶小荆倏然而至的身影，急速而诡异，转瞬就出现在你防不胜防地方——随着刀锋优雅地翻转，木刃裹挟着刺骨的杀机迎面横斩！ 失控感、压迫感，同时拉开阀门。 蛇影潜行！ 堪堪避过了这险之又险的第一刀。 却迎面撞上了第二把刀！ 躲不开了…… 就算这一刀躲开，紧随而至的下一刀照旧会把他逼向绝经！ 极短的时间内，一个概念在姜潜脑海里瞬间清晰：同为一态战力时，叶小荆的速度要胜于他。且双刀把这种优势放大到了碾压的地步。 说得过去，以螳螂的攻击速度，连蜘蛛都要退避三舍，何况是蛇类？ 但这是否意味着，自己的蛇影潜行还没有打开最大的潜能？ 一态·认知体的进化重点在于“可塑性”…… 姜潜的大脑在此时高度活跃。 然而，就在木刃即将削到他的喉结时，一股蓬勃的寒气从姜潜衣襟内窜出！ 在姜潜的视角内，一具目光空洞而扭曲的干尸攀附着急斩而至的木刀，爬上了叶小荆挥舞双刀的手臂！ 惧魔分身被触动了。 叶小荆素来冷漠眼眸产生了一息波动。 一种几乎已被遗忘的恐惧窜上心头！ 她看到挥斩双刀的手从骨头处断裂，紧攥的五指与本体脱离，墨绿色的血汁飞溅…… 剧痛、惊惶、恐惧瞬间充斥着叶小荆的面孔。 姜潜眼睁睁看着这位女刀客状态急转直下。 下一秒她背后的棕色风衣鼓起，巨大的覆翅倏然展开，卷起狂岚，退开姜潜数十米外！ 那画面甚是华丽！ 可叶小荆却脸色煞白，细密的冷汗出现在她的脸颊额角，一副惊魂未定的神色。 她拎着双刀的手微微颤抖，再不复一秒钟之前杀伐果决的气势。 惧魔，正趴在她的胸前，紧抱着叶小荆的腰腹……在姜潜的念头转动之下，它才不情不愿地跳下来，沿着地面一路爬回姜潜的口袋里。 “那是什么……” 叶小荆还处在惊吓后的余震之中。 她缓缓收回华丽的覆翅，丢开手中的木刀，并从手腕上解下限制异生状态的护腕。 姜潜也是第一次从她的声音里听到情绪的波动。 “不好意思，也许是刚才你那一斩太凶险，道具被动触发了，”姜潜赶紧解释，“我不是故意的，它的用法我也还在摸索……” 叶小荆脸上的疑云渐渐消散。 “孔雀蜘蛛，也是这么被你坑的么？我看到她尸体上，满是自残的痕迹。” “是。” “能影响人的情绪？” 见姜潜点头，叶小荆这才恍然般轻叹了一声。 仿佛一切都变得合理。 她刚才瞬间体验到的恐惧感，来自于从前的某次生死危机。 这次创伤反应折磨她许久，一度无法再用双刀战斗，是经过为期一年的催眠治疗后才逐渐好转。 现在，姜潜只用了一秒，就让她重新忆起了当时的恐惧。 原以为今天只是试试菜鸡的成色，结果差点在阴沟里翻船。 她内心隐隐对姜潜生出了一丝忌惮。 空气中安静下来。 叶小荆忽然弯腰捡起木刀，随手一丢，双刀精准插回了之前的槽位。 就在姜潜以为这场切磋点到即止时，叶小荆忽然转过脸颊，面无表情地问： “你那道具能直接屏蔽么？” “没试过啊……”姜潜装傻道，“要不等明天问问蓝老师，看他有没有办法屏蔽。” “不用了，我有办法。” 叶小荆从墙上的卡槽里取下一只微型遥控器，手速奇快地输入了一串密码，尔后整个房间的灯光都由白炽转为橙红。 叶小荆冷漠的脸颊，在橙红色灯光的掩映下显得格外“危险”。 “这座安全屋内嵌着一款神职道具，对低于神职等级的道具生命体具有威慑作用，我们可以放心地切磋了。” “没必要这么大动干戈吧……” “时间不等人，今晚练完你还能睡一觉恢复恢复伤势，明天就又能继续了。” “伤势……” 姜潜隐隐有不太好的预感。 但叶小荆完全不给他商量的空间，执行力强得令人咋舌。 她从武器架后拿起护具，一件件丢给姜潜：“穿上，今天不想动刀了，改肉搏吧。” 这该不会是跟我记仇了吧……默默带上沉甸甸的护具，不知道为什么，姜潜的安全感比刚才更差了！ 三十分钟后。 姜潜鼻青脸肿地撞在墙上，身上的护具几乎打散，嘴角、眼角飙飞的血迹溅得衣服上、地上都是。 叶小荆的马丁靴踏在姜潜胸口，雪白的美腿一字展开，将他固定在墙上。 她没有穿护具，姿容依旧优雅而整洁：“今天就这样吧，好好休息，明天继续。” 那轻描淡写的样子，就好像对方明天还能爬起来一样。 我感觉快被打死了，她刚才使出了180种招式揍我，有80%的攻击落点是在脸上，真不要脸啊……姜潜急促喘息，根本说不出话来。 幸好他对疼痛感有免疫，才能做到门牙崩于前而一声不吭。 格斗场内的灯光恢复白炽。 叶小荆告辞后，安全屋附属的医疗团队紧随其后进来查看姜潜的伤势、进行包扎。 当晚姜潜根本无法入睡。 满脑子都是叶小荆血虐自己的画面，敏捷、优雅，精准…… 哪怕是杀伤力极强的招式，动作间都充斥着一种别样的美感。 “如果拍成电影，我大概会看第二遍的……” 安全屋监控室内。 蓝君贤坐在沙发椅中，撑着下巴回顾两人对练的录像。 叶小荆默默出现在他的身后：“老板。” “怎么样？”蓝君贤问道。 格斗技能的加码训练，是蓝君贤默许的，这样能更快速地促进姜潜适应超物种进攻模式。 “没有任何格斗经验，动作笨拙得出奇，速度不错但就像无头苍蝇一样，不知该如何发挥优势。” 叶小荆言简意赅地总结道，句句犀利。 “哈哈，我看中的人才，被你说得一无是处。” 这时叶小荆话锋一转：“但他对要害部位非常敏感，虽然动作跟不上，但击敌的思路是对的。” “从第5分钟开始，他试图用我使过的招式还击，不过没什么用，看清动作不代表理解了发力方式，理解发力方式也不代表他的身体能够跟上思路；第10分钟，已经能做到破除简单的假动作，他大概也一直在揣测我的攻击思路。” “这小子还挺精明的，学习力强得惊人。我于是不再藏着掖着，从第20分钟开始，我就不再给他反应的机会，直接将伤害值拉满，看看他能撑到地步。” “结果呢？” 蓝君贤饶有兴致地问，好像也很好奇叶小荆对姜潜的评价。 “结果……我累了。” 叶小荆面无表情地回答：“一个不会求饶的猎物，实在是太无趣了。” …… ps： 第31章终于解禁啦！ 耶~ 第37章 菜鸟反扑 “哈哈哈，你这话说的，连我都想揍你了……” 蓝君贤笑着摇头。 叶小荆神色不动：“有件事值得在意，他身上有能够操控或影响情绪的道具生命体，似乎是来自「心魔低语」副本的奖励。” “嗯，我看到了。”蓝君贤的双眸，在金框眼镜后泛动着犀利的光泽。 “那东西，很危险。”叶小荆再次提醒。 “他本人也很危险。” 蓝君贤的手边，一份来自高端医疗机构的诊断报告静静摆放着。扉页上的照片，赫然是少年版的姜潜。 只不过照片上的姜潜表情麻木而冷漠，气质上竟与叶小荆有着异曲同工的相似。 “但越是危险的事物，也越迷人。” …… 距隔离期满倒数第二天。 蓝君贤和叶小荆来到“教室”，姜潜竟已经提前等在座位上了。 他浑身大面积缠着纱布，一条腿上绑着固定夹板，脸上的淤青和破损痕迹还没完全消退…… “早，蓝老师，叶老师。” “早啊……”蓝君贤眼皮跳了一下。 叶小荆则毫无羞愧地挨着姜潜坐下，假装对方的伤势与自己无关：“感觉怎么样？” “哦，跟全身粉碎性骨折比起来，开胸手术真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好的，我待会儿会注意下力度。”叶小荆目视前方道。 卧槽…… “咳！不要闲聊了，稍后会给你们俩充分的交流时间……”蓝君贤屈指敲了敲黑板，“今天详细梳理进化副本的主要类型和通关攻略，你在这方面虽然战绩显赫，但经验太少，要认真听。” “好，我可以提问吗？” “当然。” 于是，蓝君贤开始了高密度填鸭式教学。 进化副本公认的大分类是根据参与人数，即：单人（以“s”表示）多人（以“m”表示）两大类。 再往下，各种细分类别乱花渐欲迷人眼。 有杀戮类、生存类、探索解谜、规则竞技等等。 姜潜听到了一个相当意思的理论。 当然，这只是蓝君贤作为理论提出者的归纳：目前超物种世界的所有进化副本，其复杂多样的类型，从源头上，完全可归纳总结为如下四大核心需求： 觅食（狩猎）、求偶、领地、种族。 举例子： 比如，杀戮、生存类副本，可以归纳为觅食/狩猎需求； 再比如，攻略Boss，或围绕副本Boss展开剧情、任务类的副本，可归纳为求偶需求； 比如需要权谋、排兵布阵的副本，为领地需求； 而以物种为阵营的杀戮、竞赛类副本，属于种族需求。 有趣归有趣，但也很荒诞。 因过于注重“动物性”，而淡化了“人性”和“神性”在超物种世界中的作用。 而且，他也无法接受自己在「心魔低语」中攻略七情恶魔的行为，被定义为求偶…… 至于通关攻略，大部分材料存放在万众集团的云端图书馆。除了密保等级较高的特殊攻略，几乎每个万众集团员工都能轻松调取。 这点并不会影响进化规律，因为进化副本的种类数量太庞大了，像题海战术一样专门刷题是刷不完的，何况副本还会逐年不断地“更新”和“上新”。 但仔细研读攻略、总结归纳过思路方法的超物种玩家，还是比裸考玩家胜率高得多的。 姜潜认为有必要找个时间，将这些现成攻略资料向大脑转存一下。 …… “今天就到这里，咳，关于这部分你还有什么问题吗？”蓝君贤文质彬彬地带上教案，准备开溜。 “有。”姜潜举起缠满绷带的手，“我有如下999个问题需要和您深入交流。” “这么多？那明天再说吧，小荆，好好照顾学弟！” “好的老板。” “……” 拖延时间失败。 姜潜扭头看向身旁的叶小荆，指望对方能够残存一丝善念：“姐姐，有必要吗？一个晚上我骨头还没长好。” 他听到了叶小荆细思极恐的回答：“等长好再碎掉会更难受的。” 叶小荆从座位上潇洒起身，瞥了姜潜一眼：“一态·认知体的可塑性，超越任何一个阶段，就像婴儿期学习游泳一样。给你高强度训练，是为了让你的能力配得上你的潜力。” 于是姜潜不再蹉跎，边撕掉身上的纱布边起身道：“请务必全力以赴。” 这场对练持续到日落。 叶小荆一边出手，一边讲解攻防的重点，果然做到了手口并用。 姜潜得到了医护团队的全力救治后，被送回房间休息。 次日，距隔离期满的最后一天。 经历过两天的摔打，前一晚还动都动不了的姜潜，一觉醒来后，居然就可以行动自如了。 最后一天没有理论课。 面对最后一次和叶小荆的对练，姜潜在气势和心态上已经与最初截然不同。 要知道，此前他可是一点儿战斗基础都没有。 现在，他是被打残过两次的人了…… 两人再次面对面站在格斗场。 蓝君贤手握咖啡，首次在现场观摩二人过招。 和第一次对练的情况相仿，叶小荆抽了两把木刀在手，姜潜则手持木剑。 “希望你今天撑得足够久，菜鸟。”叶小荆依旧没什么表情。 “但愿你待会儿跪了别哭。”姜潜不客气地回敬。 叶小荆挑起眉梢。 下一秒，突然弹身而起，快如鬼魅的身影卷着双刀在半空中旋舞，离心力瞬间暴涨，在姜潜头顶强劲斩落！ 唰！ 唰唰！ 随着姜潜步法奇诡地后撤，快刀连斩！ 每一刀都几乎擦着姜潜的身影掠过，但都没有斩到实处。 叶小荆双眸微眯起，看着姜潜的身影，内心惊讶的同时，也产生了更多的斗志：这使她接下来的攻势的尺度明显放开—— 双刀锁头！ 她一个干净利落的滑铲直攻下盘，姜潜起身前扑。 二人在平行交错之际，姜潜的长剑挑向了少女胸口的纽扣…… 蓝君贤一口咖啡差点喷出来。 所幸叶小荆不是寻常女子，刀刃拨转剑锋，不仅没让姜潜得逞，反手便将另一把木刀旋风般甩出！ 姜潜落地后迅速侧身后仰，让那把木刀画着圆弧渐飞渐远，回首间，又迎上了叶小荆逼至的第二刀…… 又是相似的情景，和初次切磋的情形奇迹般地呼应了。 姜潜立在原处——他没有闪避。 蓝君贤跟着瞳孔收缩！ 叶小荆的最后一刀，却并没有在姜潜面门斩落……不知何时，姜潜已攥住她握刀的手腕，将她从空中迎下，以肩部为轴承，摔向地面！ 脱手的刹那，姜潜能感受到叶小荆的俯冲力、他向下摔的手肘间复合力全部加诸在叶小荆身上，狠狠摔落。 叶小荆单手托地，随之足尖、膝盖在地面上翻转卸力后，才从容地直起身。 冷漠的脸上竟出现了一丝讶异的表情。 以往，姜潜是连叶小荆的身都近不了的。 但刚才，严格来说，叶小荆是被姜潜过肩摔在了地上。但因落地动作过于优雅，欺骗性太强，显得没有那么狼狈。 蓝君贤恍神般地目视着场地中沉默对视的两人，俨然不知手上的咖啡已经洒掉了一半…… 第38章 屎里淘金 老师傅被菜鸟反扑了？ 短暂的凝滞。 当叶小荆再要上前时，却被蓝君贤叫停。 一旁的蓝君贤放下咖啡杯，边用湿巾擦拭双手，边由衷感叹：“哈哈，精彩！看看我们眼高于顶的格斗专家，竟然在一态输给了菜鸟！” 喂，没必要拉仇恨吧蓝老师？你这么幸灾乐祸，让我怀疑你也被她揍过……姜潜忍不住腹诽。 “学以致用罢了。”姜潜面上谦逊又从容。 叶小荆沉默着没有接茬。 刚才的一切发生得很快，她的内心除了惊讶，还有好奇。 最后斩落的一刀，是她在一态的绝杀技巧，全力下去，可以将一个人劈成两截。 可姜潜先是立在原地不躲，又突然迎上刀锋……这种不按套路出牌的应对策略，是笃定了她不会全力以赴吗？ 如果只是凭借侥幸心理，投机取胜，那么这样的胜利毫无意义。 真正的敌人不会像这样留有余地，更不可能知根知底。 作为老师，她有必要把这个点出来。 “你是算准了我不会下杀手，对么？”叶小荆拾起木刀，丢回插槽。 姜潜也将木剑归位：“应该说，是看准了。” “看准了？” 叶小荆冷若冰霜的脸上，流露出不解的表情；而蓝君贤却会意地笑了。 自从姜潜经历开胸手术，以毒攻毒吸收蜘蛛茧，他的灵视能力，就得到了充分的开发。 从最初单一的宏观视野，到身体内由表入里的微观视野。 再到现在，经历了两天惨无人道的摧残，他已经形成以叶小荆为靶心的宏微观动态视野。 能够根据对方的呼吸节奏、发力特点、动作路线预判对方下一步的行动，包括：攻击落点、动作虚实、力道。 外加上叶小荆这两天来的高密度“喂招”，让姜潜这个啥也不会的菜鸟，掌握了很多实用***。 总结起来，叶小荆的风格就是：快、准、狠。 她对攻击头部的热衷，对个体要害部位近乎强迫症般的精准拿捏，还有蹂躏对手时，眼中偶尔流露出的纯真与好奇，都给姜潜留下了宝贵的财富。 如果说吸收蜘蛛茧，是对灵视+毒抗的升级；那么本次压榨式训练，就是对加强版的灵视+蛇影潜行的锤炼。 要是能再多偷师几天就好了……姜潜不经意地心想。 “哦，我忘了，你的视力非同寻常。” 叶小荆似乎反应了过来，便不再纠结，仿佛并没有把被一态菜鸟占到便宜的事放在心上。 这可不像她。 姜潜于是赶紧借坡下驴：“多谢叶老师，把我这个从来不会打架的小白，带上了正轨。这最后一课，是我侥幸占了先机，叶老师你多包含。” 马上刑满释放，离开前总要给老师留下点好印象。 “姜潜，你这么说就太谦虚了，能从小荆手底下过招的人可没几个。” 蓝君贤恰逢其时地提醒：“而且，谁说今天是你们的最后一课？” “？” “孔雀蜘蛛案结案之前，小荆会暗中监护你的安全。届时你们想切磋，随时可以练练。”蓝君贤愉快地宣布着这个睿智的决定。 姜潜当时就沉默了，粉碎性骨折的记忆涌上心头。 叶小荆捋了下蓓蕾帽下的长发，上前拍拍姜潜的肩膀，嘴角不易察觉地弯起：“没关系，希望下次你还能这么坚挺，菜鸟。” “……” 蓝君贤揽住两人的肩膀：“好了！为了庆祝你的自由，姜潜，喝一杯吧！” 当天晚上，安全屋内火锅沸腾。 蓝君贤、叶小荆、熊队三人，给姜潜设了个小型送别宴。 除了叶小荆，几人都喝了点酒。 觥筹交错之间，姜潜也在默默观察这几位近来朝夕相处的官方持牌者。 蓝君贤儒雅风趣，一贯的绅士风度，喝起酒来浅尝辄止，该说的话却都很到位。 熊队是典型的北方人士，酒量好，为人和他的体态一样圆润亲切，常常让人有宾至如归的舒适体验。 “姜潜啊，你进万众集团的事儿，这边都已经安排好了，你就在我弟弟的部门先熟悉熟悉环境。” 熊队十分贴心地跟姜潜同步接下来的安排： “在集团内，持牌者有自己一个圈子，用的是独立的一套通讯工具，叫Cardplayer简称Cp，明天hr会教你怎么用手机下载……” 姜潜一边听熊队啰嗦，一边若无其事地问：“在集团内，能看到持牌者的id吗？” “Cp系统里可以查到，你们安全部就是专门服务公司内部的持牌者的。大家遇到各种麻烦事，都喜欢联系安全部。对了，哈哈，如果你去的话，安全部的业务量很可能有一定的激增……” 我们安全部…… 我去的话，业务量会激增？ “为什么？” “长得帅啊。”叶小荆喝着饮料，面无表情地接茬道。 你果然是嫉妒我的美貌……姜潜难以置信地看向对方，态度恳切：“叶老师，咱们商量个事儿，以后能别打脸吗？” “话说，姜潜未来转正后，就是忌铭的兵了吧……”蓝君贤忽然慨叹了一声。 忌铭这个名字一说出来，立刻吸引了熊队和叶小荆的高度关注。 姜潜默默吃菜，暗中观察。 “这几天也没见忌铭啊，他还没回来吗？”蓝君贤看向熊队。 “哦，是这样，部长接到总部任命后，去北方各大家族拜访了，目前正在京城，不日便会返回津平了，估计那会儿您也还没走呢。” “他在京城？” 蓝君贤微微蹙眉，并隐隐觉出了一些不该继续深究的事情。 “是啊，上任走访的最后一站，就是京城总部。那会儿您刚到津平地界，他还特地叮嘱一定要全力配合您工作呢。” 说到这里，熊队忽然一怔：“蓝老师，你们没沟通过吗？” “他没主动跟我联系过。”蓝君贤面色冷了下来，“估计是做了什么对不起老师的事，没脸面对吧。” 此刻，叶小荆也已反应过来：“老板，您怀疑截胡的人是忌铭？” “一定是他！啊，是掠食者家族的手笔……让姜潜下基层，美其名曰保护人才，实际上是为了把人留在忌铭的辖区！” 蓝君贤喝了点酒，脸颊微醺，半天才把火压下去。 尔后半是迷惑、半是清醒地看向叶小荆：“截胡什么意思？” “老板，您不打麻将吗？” “又是麻将……” “截胡的意思，就是您和您的上家一起胡牌。”叶小荆说到这儿，想了想，手指向姜潜，“胡的应该就是这张牌。” …… 三天前，京城。 某高端私人会所黑钻包间。 肩披红色西装、头发染成纯金色的青年男子，正坐在真皮沙发中，握着手机聆听来电。 他的五官白皙俊朗，左眼上覆着一片银色狮头纹理的眼罩，为他的面容增添了积分凶悍不羁。 半晌，男子嘴角上提，冷哼一声：“当今持牌者的质量属于屎里淘金，什么人才这么兴师动众？” 又沉默了稍许。 “好吧，蓝先生会以为是我抢了他的人。” 电话挂断。 男子起身来到窗前，望着京城繁华的夜景，金发之下的右眼眼底黯淡无泽。 …… 第39章 回家 当晚，蓝君贤到最后明显喝高了。 姜潜帮叶小荆把他安顿睡下后，才从叶小荆口中得知，那位“忌铭”就是津平特殊事务中心-行动部新上任的部长，正职。 他出身于京城名门掠食者家族，年仅27岁，职级上已经比蓝君贤还高出一级，在万众集团内部称为高级总监。 当然，几年前忌铭刚出道的时候，也曾是蓝君贤的学生。 “老板之所以生气，是因为忌铭连个招呼都不打，就从他手上撬走了他极为看重的人才。当然，这也可能是个误会。” 叶小荆在说这些话时不见任何表情波动： “忌铭相当自傲，不会轻易认可他人，更不可能像老板那样把你捧在手心，你在他下面干活，最好注意分寸。” “谢谢，我知道了。”姜潜默默记下叶小荆的提醒。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和来自东海的这两位主仆产生了一些融入感，这种感触是相互的，对方似乎也把他当成自己人看待。 “还有这个，老板让我给你，”叶小荆不知何时已经拿出了一份档案袋，递给姜潜，“文件不能带走，你尽量用脑子记下里面的内容。” 姜潜接过来一看，是孔雀蜘蛛案的卷宗。 他当即就明白过来，这是蓝君贤利用职权在为他行方便。 “多谢了！” 当夜，姜潜将全部卷宗完完整整看了一遍，从现场痕迹，到受害者特征，包括官方对孔雀蜘蛛能力的定义及推论，每个细节都深深印在脑中。 第二天，姜潜隔离期满。 蓝君贤没再出现，只是托叶小荆带来了一个旅行包给姜潜，包里装着一些山区特产，为了圆上姜潜外出采风的借口。 而叶小荆也只是把他送到了安全屋最近的一个地铁站…… 戴着蓓蕾帽、美腿长靴披着褐色风衣的少女建议姜潜自行回程，她会以自己的方式暗中保护，但不承担保姆的责任。 然后她一脚油门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很合理。 姜潜也不愿意自己身边突然多出个女孩子常伴左右。 不然对姐姐催婚未果的老佛爷，一定不会放过他。 不过姜潜也没选择乘坐地铁。 他走在马路上，穿着新买的他的衬衫、运动裤……自己的衣服早被叶小荆这等奇女子暴力销毁了。 望着七日未见的天空和城市街景，呼吸着津平市轻度污染的空气，内心是一片祥和的满足。 回家！ 因为有人在等。 在等他的人，说不定还会为“孩子的事”给他点颜色看看…… 但已经开过胸，且全身粉碎性骨折过两次的人，还能怕什么呢？ 此时正值上午，气温清爽宜人。 姜潜在街道上跑步前进，像一个正常人类感受城市中的生机。 几日来的跌宕起伏在他脑海之中，随着街旁的树影纷杂掠过，眼前的视线愈发清明。 商圈、公园、街巷、大桥…… 在即将抵达大桥另一侧之际，一声撕心裂肺的呼救猝然传入姜潜耳中。 他循声望去，桥面上停着一辆白色奔驰，一个衣着得体的女人冲向护栏，对着下方疯了般呼喊女儿的名字！ 姜潜下意识地停住，朝女人呼救的方向转身…… …… 津平特殊事务中心-行动部部长办公室内。 忌铭盘膝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前。 手捧着一份案件资料，桌上，展开着几份有待商榷的生平记录：就医经历、学习成绩、老师的评价、学校的通报处分——所有这一些，都是关于姜潜的内容。 当然，也包括高端医疗机构对他的诊断和建议。 “无愧，无悲，无惧……” 忌铭表情平静，眉头不易察觉地蹙了蹙。 又拿起姜潜在进入官方视野后的行为记录、口供记录。 两相对比，前后有很大的变化。 “是什么原因呢？” 他放下资料，喃喃自语。 中间发生了什么，让一个具有明显反社会倾向的少年，从道德和法律的边缘，重新回到了安全地带？ 不仅如此，姜潜从主动报案，到被隔离期间的行为种种，可以说不仅表现得像个正常人。 甚至可以说他像是一个正义之士。 …… “扑通”一声，围观者们纷纷惊呼。 只见一位穿着运动衣的青年已快人一步、跳入水中！ 在那位母亲的哭喊声里，他快速抓住在水面拍打挣扎的女孩儿，托着她的身体往就近的河岸游去。 那位母亲见女儿获救，忙不迭一路追出来，提早来到河岸等待二人的靠近。 所幸此时的河水较为平静，跳入河中救人的青年很顺利地带着女孩儿游到了岸边。 惊慌失措的女孩儿被众人帮忙接上去。 青年也被拉上了岸，坐下来恢复体力。 那青年正是姜潜。 落入河中的女孩儿属于主动跳水，因被母亲发现早恋问题而在桥上产生轻生的念头，一跃成劫，浸入水中后才后悔莫及。 姜潜身上披着路人好心递上来的外套，防止感冒。 他看着上岸后就被母亲一把拥在怀里哭着埋怨的女孩儿，女孩儿也在看着他，脸色煞白，不知所措。 这对母女到现在为止，似乎还没想起和救命恩人道谢。 但姜潜知道，那不是轻慢，是太害怕了。 她们都还惊魂未定。 姜潜朝女孩儿微笑了下，抬起手腕，看了看防水腕表显示的时间。 起身，向人群外围走去…… 经过众人时，他不出意外地受到了所有围观者的注目。 有人递上了他落在桥上的旅行包，那人望着他时眼里充满敬意。 这个社会鼓励见义勇为者。 这让他想起多年前的某个下午，也有人用这样谦诚的、充满敬意的目光看着他，称赞他见义勇为的举动。 从那以后，他的人生方向就确立了——做好人，行善举。 …… 姜潜湿漉漉地回到家，做好了遭遇姐姐蹂躏的准备。 输入密码锁密码。 门把下压，拉开…… 大鱼大肉的鲜香扑面而来！ 厨房里油烟机转动，显然是姑妈在大展身手。 电视机里传来养生节目的宣讲声，很明显，那是唐老师喜欢看的。 就在这时，身穿收腿牛仔裤，红色复古t恤的虞煊朝门口探了探头，笑靥绽放： “咦，你回来啦！” 第40章 抱抱 “咦，你回来啦！” 虞煊今天的打扮清新随性。 蓬松的长发散在肩头背脊，妆容精致不招摇，樱唇一点恰到好处。 她身上关于明星、老板的标签好像被收起来了，只剩下一种身份：这个家里的姐姐。 虞煊端着一盘沙拉探头望向门廊，喜悦于弟弟的如期回归。 一同探头望过来的，还有倒挂在墙上、与姐姐头顶对头顶的喜魔分身，正嬉皮笑脸地朝姜潜眨眼睛。 顺着喜魔分身往上，怒魔分身将整张脸嵌在天花板里，瞠目俯瞰整个房子。 哀魔分身从姜潜房间的门缝里探出几只触手，姜潜有理由相信，它在以某种匪夷所思的方式跟自己打招呼。 蹲在柜子上的恶之魔正在把自己藏在花瓶里。 欲魔分身在空气中游来游去…… 姜潜当下都点恍惚： 这个是我家吗？打扰了吧！ “哎呀阿潜，怎么刚从治安署出来，就湿身了呢？” 虞煊把沙拉盘随手搁置在室内吧台上，满眼关切地走近弟弟，顺便接过他手里的旅行包。 “我说我刚才见义勇为、拯救落水少女你信吗？” “信……才有鬼~不要把自己失足落水的事迹美化得那么冠冕堂皇，”虞煊说着，转身拎走东西，然后扭着小腰走向浴室，“快点先来洗澡！” “你觉得我是个废物么？”姜潜换了拖鞋，揉着湿漉漉的头发进门。 无视掉一群窃窃私语的家伙，和客厅里的老佛爷、厨房的姑妈都问了好，才在虞煊的催促下进浴室清洗。 吹干头发、换好衣服。 姜潜一身清爽地出现在餐厅，一家十一口整整齐齐坐在餐桌前。 如果算上那七个围观群众的话…… “阿潜，这是姑妈最新研制的葱爆车厘子，来，快尝尝！” 你不知道这两个东西抱在一起能直接把人送走吗……姜潜盯着浇在自己碗里那一坨青紫色淤泥，咽了下口水：“光看着我都流口水了。” “那你还等什么呢？” “在它与我的味蕾纠缠之前，充分感受它与众不同的颜值和鲜香。” “哦……” “听他吹吧！说得好像多懂美食一样~”虞煊毫不客气地将勺子插进弟弟碗里，把青紫色淤泥连同被浸染的米饭一起舀走，并在姜潜惊讶的目光下，送进嘴里。 漂亮的下颌线，随着咀嚼动作小幅度舒张和收拢。 “嗯……葱叶的辛辣与车厘子的酸甜充分结合，形成了一种酸涩与甜辣交织转化的奇妙体验……火有点儿大了。”虞煊一边认真咀嚼，一边发表自己的点评。 看着姐姐淡定尝毒，一本正经边胡言乱语的样子，姜潜内心肃然起敬。 姑妈显然被姐姐忽悠住了，热切追问：“嗯嗯，我也觉得火好像大了，你看除此之外，姑妈还有什么要改进的吗？” “没了，这道菜已趋近于无敌，可以开辟新菜品了~”虞煊愉快地建议道。 然后她转向姜潜，把桌上的排骨、炖鱼、煎蛋等常规菜品堆叠在弟弟碗里，和颜悦色：“你刚从山里回来，先吃点家常菜垫垫底吧。” 这是我姐吗？今天不太对啊…… “看什么？” “你今天不太对劲。”姜潜直言。 “哪里？” “作为长姐的嚣张气焰不见了。” “……” “诶？有了有了，就这个。” “都给我拿起筷子好好吃饭！”一直沉默不语的老佛爷突然发威，虞煊和姑妈一人挨了一筷子！ “你！好好吃饭，我看你动一下你弟试试？还有你，把这盘子东西撤下去！那水果和葱能搅和在一起吗？瞎鼓捣！” 虞煊和姑妈立马老实了，乖乖滴头吃饭。 尤其是虞煊，还装作很委屈的样子，向姜潜投来幽怨的小眼神儿。 这让姜潜有点好笑。 可能年龄会削弱一个人的锐气吧，虞煊小时候可不是这么好说话的。 坦白讲，小时候的姜潜有点“怕”这个姐姐。 这种怕无关恐惧，而是一种“忌惮”，那意味着如果不慎招惹了这个女人，他接下来的日子会很不好过。 那时候的虞煊刚从福利院被接回姜家，姜潜也刚被确诊为情感障碍。 那时候，他嫉妒虞煊，就算不是这个家的血亲，也可以凭借她的漂亮和七巧玲珑心博得家里人的喜爱。 就连讨厌的姜扬也接纳了她。 姜潜开始暗地里找虞煊的麻烦，但每次都精准地被家人或姜扬发现，每次的结果都是他作茧自缚。 而虞煊呢？假装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照例跟他姐弟相称，明里暗里，滴水不漏。 但她眼睛里偶尔折射出的、一种对失败者的悲悯，却让姜潜感到芒刺在背。 这比直接揍他更难受。 后来姜潜倒是长记性，不去招惹虞煊了，他被学校停课了…… 在某次与同学的冲突中，他下手太重，学生家长找到了学校，逼着学校给说法，逼得唐老师拉下面子一个个上门求校领导，又亲自跟学生家长赔礼道歉，才算保住他的学籍不被开除。 但姜潜并不认知自己的错误，他能够预判自己所遭受的一切，却不以为然。 当时，虞煊也是用那种悲悯的眼神看着他，对他说了一番完全影响他行为决策的话： “你完全可以自行其是，去触碰所有规则的底线，搞臭自己的名声。” “反正用不了多久，这个家就罩不住你了。” “想想吧，你的吃穿用度，你睡觉的地方，你今天还可以像个小王子一样在这玩儿你的虫子……但马上，这些全都不属于你了。” 年幼的虞煊容颜初具，她穿着朴素的衣裙，像个天真善良的灰姑娘一样，淡淡微笑着站在弟弟身前，和他讲道理： “想想我继承姜家全部家产时的样子，你也不愿意下次见面时，是在垃圾堆前向我乞讨吧？” …… “奶奶，我最近可能会出差会比较多，先跟您报备一声啊~” 饭桌前，虞煊正殷切地给老佛爷碗里填汤，还很贴心地帮老人家把眼镜后散下来的银丝挽向耳后。 姜潜的思绪迅速拉回，心想这些年虞煊变化也挺大的。 已经从假装融入这个家，到真的像这个家庭里的一员了…… 对他，也跟亲姐姐没两样。 但又似乎，和亲姐姐不太一样…… “又出差？”老佛爷明显不高兴，脸上的皱纹都堆起来了。 “唔，尽量多在家！”虞煊开始顾左右而言他。 “挣那么多钱干什么？一家人多在一起吃吃饭、聊聊天，就很好了。一家人子能聚在一起，越来越不容易了。”老佛爷接过汤碗，自顾自感叹。 这让桌上的氛围忽然变得有点低沉。 幸好我的工作是留在津平……姜潜这时仿佛不经意间提起：“奶奶，我找到实习单位了，本地的，明天就要去报道，也跟您报备一下。” “什么？”姑妈先激动起来，“阿潜可以啊！你这才大二，就找到实习单位啦？” “是哪里啊？”虞煊也好奇地问。 老佛爷则漫不经心地抬起眼皮，等孙子自己坦白。 “万众集团，津平分公司。” “？！”姑妈顿时惊讶得掩住脸颊，神情狂喜，“大公司啊！你那个专业不是很难找到工作的吗？哎哟，可真行……” “厉害厉害~不愧是我弟！”虞煊脸上荡漾起骄傲又自恋的笑容，关切地凑近问道，“做什么工作呀？” “额，实习生嘛，肯定做不到特别尖端的工作，看领导安排吧。” “也不错嘛，”说着，美丽的姐姐敞开胸怀，“来，赏你一个鼓励的抱抱~” 第41章 爬宠 “抱！抱！抱什么抱？” 老佛爷拎起筷子根敲人的熟练度，丝毫不逊当年执掌课堂时的威风。 “他都二十了，你还抱！还抱！没大没小的，成什么体统？” 虞煊顶不住连敲带骂，起身藏在姜潜身后，楚楚可怜：“奶奶您怎么这么封建呢，不就是跟他开个玩笑么……” 呵呵，你就装吧…… 姜潜任凭姐姐缩在自己背后装可怜，想起了几年前似曾相识的场景。 …… 早已顺利度过失学危机的少年，跨在墙头，冷眼俯瞰着几个坏男孩欺负邻家的小伙伴。 然而姜潜丝毫没有上前帮忙的打算，反而看得津津有味。 这很不和情理。 脑部受到创伤以前，即便他没有路见不平一声吼的勇气，也会对这种恃强凌弱的情形感到愤慨和不耻。但在当时，他却连同情那个受欺负的小男孩都做不到。 他觉得男孩儿不值得同情：每天走路都不敢抬头，被人多看一眼都要脸红，浑身散发着一种“我很好欺负”的生物信号。 活该被盯上。 “咦，那不是小军吗？都谁在欺负他，你怎么不喊人？” 不知何时，虞煊也趴在了墙头。 她今天换上了姑妈从国外寄回来的小洋装，白色小皮鞋油光锃亮，像从童话世界穿越来的宫廷女眷。 “跟我有什么关系。”姜潜不屑道。 这份“不屑”，更多是针对虞煊，明明跟这个家庭一点儿血缘关系都没有，居然被她飞上枝头当了大小姐。连远在国外生活的姑妈都惦记她。 “你们一起玩过呀，你忘了吗？” “虞煊，这儿没别人，咱俩就都别装了吧。”姜潜直接把话挑明，“没好处、没意义的事我不会做的。” 他本以为自己已经结束对话了。 不料，虞煊却难得认真地纠正他：“是有意义的。” 姜潜微微皱眉：“有什么意义？现在冲出去，等那几个家伙下回连我一起揍吗？” 他发现虞煊眼中又出现了那种看待失败者的目光。 “你有那么多方法欺负我，却对小伙伴被人欺负束手无策？” 我欺负你？姐姐……姜潜闭口不言，当耳旁风。 沉默半晌。 虞煊无比失望地丢下一句：“姜潜，你真没种。” 然后她用双手攀住墙头，用力一撑，伸直胳膊，将自己的长腿骑上来，在姜潜不无惊讶的注视下，敏捷地翻身跳落在对面。 接着，她做出了一件在姜潜看来十分违和且愚蠢的行为——双手叉腰，对着一群坏男孩儿大喊：“放开那个弟弟！” 这行为甚至让姜潜有点恼火，他一直以为自己在家庭地位方面败给了一个聪明的女人。 结果…… 眼见虞煊大义凛然地拦在坏男孩儿们和小军之间，挽起袖子，和男孩子们大打出手，并以一人之力把好几个男孩子逼退，姜潜由衷地被惊到了。 最后，虞煊举着半块转头砸在几个坏男孩逃跑的路线上，宣告自己获得了这场战斗的胜利。 姜潜从墙头跳下来，走向脏兮兮却得意洋洋的虞煊。 这时候小军已经趁乱逃掉。 姜潜毫不留情地嘲讽：“等着挨骂吧，上千块的新衣服就这么被你毁了。” “被你解了围的家伙，连句谢谢都没跟你说就跑没影了。你告诉我，你做这些的意义在哪儿？” 虞煊抹了把脸上的污渍，无所谓地笑道：“他只是太害怕了。” “实际上那些臭小子只不过是虚有其表的纸老虎，个顶个的不中用，连女孩子都打不过。” 姜潜承认，当虞煊满身污渍、脸上胳膊上还挂着彩的对他绽放笑容时，他是有那么一刻觉得这女人没那么讨厌了。 鲁莽和愚蠢，降低了她的讨厌程度。 “你这么看着我干嘛？”虞煊开心地问。 因为她从弟弟眼中看到了惊艳，同时还有那么一丝惊讶，和幸灾乐祸。 然后就见姜潜指向虞煊背后：“那几个纸老虎，带着家伙回来了。” “啊？” 刚才的几个坏男孩这回手上都拿了家伙，有的是木棍，有的是随手捡的钢管和砖头，兴师动众地来找回面子。 这次虞煊毫不犹豫地躲在了姜潜身后…… 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当片区的巡逻治安员赶到，狠狠教训了几个坏小子之后，对姜潜勇敢保护女孩儿的行为，表达了十分正向的肯定。 虞煊回到家，还向家里人夸张地描述了姜潜这次事迹。 被坏男孩盯上、欺负，然后被勇敢的弟弟搭救。 被弄脏的衣服鞋子都是坏男孩儿们的错…… 搞得姜潜都不好去解释：其实他什么也没做，只是在虞煊躲到他身后的几秒钟时间里，等来了片区的巡逻治安员。 …… 餐桌旁，虞煊躲着老佛爷的筷子，缩在姜潜身后。 “奶奶，您别生气，等会儿我帮您削她！”姜潜也从中斡旋。 “我也帮您削他俩！”姑妈从中捡乐。 老佛爷眼睛一横。 “都端起碗吃饭！” “是……” 一家四口整整齐齐，在老佛爷的威压下乖乖吃完了中饭，没再出什么幺蛾子。 饭后，姜潜正要返回房间查看手机消息，路过虞煊房间时被悄声叫住。 “帅哥，来，给你看样东西~”虞煊故作神秘地招手。 “不去，我要午休。”姜潜拒绝。 “来呗~你可以在我这儿睡。” “奶……？！” 被武力禁言了。 姜潜没怎么挣扎，被虞煊拖进了房间。 然后他惊讶地发现，虞煊的巨大梳妆台前，多了一排小巧精致的玻璃缸。 玻璃缸里，装的都是活物。 “快来救救我的新宠物！” 虞煊锁好房门，拉着姜潜的手腕，满眼焦急地走向新宠“展示区”。 姜潜扫了一眼：捕鸟蛛的幼体，红头蜈蚣幼体……一只半死不活的广斧螳螂成体。 第42章 入职万众集团 姜潜看着这些熟悉的小生物：“姐，你什么时候染上我的不良嗜好了？” 虞煊以手托着下颌，精致娇媚的容颜呈现出了一副脆弱无助的神态：“还不是因为你不在，家里太冷清了，我寂寞~” 擦…… “你看我干什么，快帮我看看那只阿刀。” 阿刀？我也有啊，要它何用……姜潜托起广斧螳螂的小型玻璃缸，端详了一会儿：“你当初怎么会想要买一只螳螂成体呢？” “店内优惠活动呀。” 虞煊说得理所当然，浑然不知自己掉进了消费陷阱。 优惠活动，请问你缺的是那个钱吗……姜潜轻叹：“成体螳螂通常在9月产卵后死亡，很少有能活过10月的，没办法，你的阿刀气数将尽了。” 姜潜把玻璃缸放回原处。 转身看向姐姐：“这是正常的生物现象，当然，你也可以称它为……智商税。” “滚滚滚。” “等下，我再看看这两只。” 姜潜又顺势分别拎起另外两个玻璃缸：“不太活跃啊，你怎么喂的？” “就……按店家给的说明喂的呀。” “喂了几天了？” “嗯这……” 一直攀附在墙上暗中观察的爱魔分身，忽然插言：“自打收货之后没喂过，完全是玩票心态，并非真爱。” 我知道，我又不是第一天认识她……姜潜对姐姐循循善诱：“你连想都想不起来了，还不赶紧把食物拿过来喂一下？” 一盒死掉的果蝇递到了姜潜手里。 “姐，死了的食材就不新鲜了。”姜潜很无奈。 “不能喂了吗？” “不能。” “现抓呢？” “……最好不要吧，会有寄生虫。” “那怎么办？” “只能……看命了。”姜潜向三个小生物投去哀悼的目光，暗暗可惜。 这就是他钟爱标本而不喜欢养活物的原因，太麻烦，稍有不慎就会出现超预期的损失，比如这盒折翼的果蝇。 现在订购，肯定来不及喂了，搞不好这几连今晚都活不过。 “要不我帮你做成标本吧，虽然不能动，但多少也能抚平你的寂寞……吧？” 虞煊抱着肩膀一脸深邃地看着姜潜。 姐弟俩沉默良久。 “看到没？自己想要的东西都时长把握不住，如果交给别人，结果就更不可控了。”虞煊忽然捏着下巴总结出这样一句话。 让姜潜多少有些莫名其妙的。 “姐，什么意思？” “就是说，别老想着把传宗接代的任务，托付给我这个当姐姐的了。” 虞煊走近，帮姜潜整理了一下衬衫领口和褶皱，拍了拍他的肩膀，绝美的容颜透着一份不容置喙的认真： “姐已经做出了选择。孩子的事儿，姐帮不了你。” “咳！咳咳……” 姜潜万万没想到，姐姐绕了这么大一圈，要说的竟然是这个？！ 我要是能活得好好的，这事儿谁敢指望你呀？虫子都能被你活活饿死，孩子……姜潜努力克制吐槽的冲动：“姐那个我先告辞了！” “要对自己有信心，你可以的。” “我谢谢你！” 姜潜从虞煊房间出来了，才反应过来：这事儿跟信心有什么关系？ 正疑惑着，姐姐的门又开了，姜潜被拉回去。 “替我把这三只喂了再走！”虞煊扔过来一盒新鲜蠕动的果蝇食材，“日后，你便是姐的御用驯宠师。” “你耍我？” “月薪8000.”虞煊扭着小腰走向衣柜，拉开柜门，开始挑选睡衣。 “不干。” “10000，税后。”黑色蕾丝、金色丝绸被虞煊拿在手里，在镜前对比。 姜潜悄悄咽下口水，忍住金钱的诱惑：“没用的，你弟我现在是万众集团的员工，超一线大企业，有志之士的逐梦之地，你这招对我已经无效了。” 谁知虞煊不慌不忙地继续加码：“每天工作一小时，双休、法定假日三薪加班费，如果干得好，每晚还有睡前小福利。” 说着，虞煊手挽颈窝的秀发，用小指勾着画圈圈：“干不干啊？” 咕噜~ 短暂的沉默。 “谢谢老板，您瞧好吧！” 投喂完虞煊的新宠物，姜潜筋疲力尽地回到房间。 一个小时的工作太辛苦了…… 既要帮她喂饱宠物，又要把捕食的画面用单反拍下来，方便她发朋友圈炫耀、博人眼球……光调光就调了半小时！ 回屋后，姜潜又查看了下小恶魔套装的状态：没问题，看起来没外力干扰的话，似乎可以永久性运行下去。 他取出抽屉里的手机。 里面堆满了薛洋发来的垃圾消息： “老姜？？？” “姜潜！！！！” “啊~~我真忍不了了，你到底出什么事了啊？给你姐带话到底什么意思我没听明白啊！~” “拜托了兄弟，收到回复！！啊啊啊~~” “受不了了！！！” （表情包若干） “我刚打电话给你姐，你姐说她也不明白。” ——以上消息，整体时间间隔不足10分钟。 下面还有： “兄弟~[让我看看]” “还活着吗？” 姜潜逐条查看并全选删除，努力忍住把对方踹进粪坑的冲动。 无声感叹：人生得一知己，卒矣。 …… 第二天。 姜潜穿戴整齐，早早出门。 下楼便见熊队靠在治安署专车旁，面带微笑地朝他招手，圆润的面庞和威风的将军肚相得益彰。 “熊队，您要送我，也不至于开公车出来吧？”姜潜坐进治安车内，想起第一次与官方接触时的情景。 熊队憨笑道：“都怪我那个弟弟，哦，也就是你即将见面的直属领导，他今天提前把我私车开走了，迫不得已，只好开公家的凑合用用。 “是受宠若惊。”姜潜笑道。 城市街景快速后退。 一路上，熊队跟姜潜讲述着万众集团的入职流程和注意事项。 “待会儿会有个特殊的hr专门接待你，给你做入职培训。当然，她并不知道你在官方的资料，只会把你当普通的关系户对待。” “关系户？” “就是指持牌者。”熊队言简意赅道。 这倒是很贴切嘛，凡事持牌者，只要不对社会做出明显的危害，就可以领着高薪在名企业躺平，想想也挺诱人的……姜潜暗暗感叹持牌者官方的怀柔政策。 “对了，姜潜，你的身份牌牌面是什么？”熊队忽然不经意地问。 姜潜愣了一下。 谁料熊队立刻哈哈大笑：“你小子还挺机敏的，没错！在万众，不要轻易与人暴露自己的身份牌，也别讨论其他持牌者的事，尽量把自己当个普通人。” “明白，蓝老师也提醒过我。” 车子很快驶近万众集团大厦。 从高架桥经过时，姜潜从车窗向外望去，万众集团的双子大厦高耸入云，蔚为壮观。 这是津平市为数不多的标志性建筑之一。 这样的建筑，在全国每个坐落着万众分公司的城市里，都会有一座规格相仿的存在。 万众集团，在普通人眼中，一向是象征着身份、实力、地位的殿堂级企业。 驶入地下车库，姜潜看到的是自助式科技化无人收费站，停车位、充电桩全部实现程序化管理。 熊队亲自领着姜潜乘电梯上楼。 在富丽堂皇的津平分公司一层，前台的位置，帮姜潜领取了临时门禁卡：据说，办理完入职后，这张门禁将长期激活，直至实习期满。 “好了，我就不进去了。你从这儿乘电梯上去15层，按指示图找新员工入职培训教室，在那接受培训后，我弟弟、也就是你的领导会派人接你过去的。” “哈哈，我弟弟人很和善的，希望你们相处得愉快！” “多谢熊队，慢走。” 两人就此分别，姜潜步入电梯。 万众集团的电梯是完全透明的玻璃板，你能够在升降的过程中，清楚地看到每层员工的往来、状态。 西装革履的市场商务精英、短裙黑丝的长腿小姐姐、穿格子衫的程序猿，秃头的领导…… 他发现万众好像很喜欢“玻璃”元素，电梯、餐厅、会议室、休闲区、健身房……除了母婴室和各领导办公室，到处都被透明化处理。 姜潜习惯性地将这些特点、环境信息收录在脑海，不断形成对新办公环境的认知。 15层，到了。 电梯门打开，姜潜迈步走下电梯，踏上了员工培训部的柔软红毯。 真奢侈啊，他们就是希望每位新员工经过这里时，都感叹着以进入此地工作为荣吧？ “您好，请问您是？”本楼层前台的小姐姐亲切地问。她身穿白色套裙，样貌精致甜美，稍一打眼，就知道是出自优渥的家庭。 “姜潜。” 身穿白色套裙的小姐姐眨了眨眼，目光涌动出吃惊又羡慕的情绪：“姜潜同学，是你啊！苏老师已经在等您了，请随我来！” 同乘电梯上来的几位新员工见姜潜受到特殊待遇，都愣住了。 他们第一次见到这种传说中的“关系户”，并产生了深深的羡慕嫉妒，压低声音窃窃私语： “看，关系户！” “别说，确实挺帅的。” “没想到万众内部也这么脏~” “嘘，小点儿声！那些关系户很可怕的……” 第43章 上班似神仙 姜潜跟随白色套裙的小姐姐，穿过地毯铺就的走廊，来到里间一间单独的会客室。 小姐姐屈起手指敲了敲门，朝姜潜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自己并没有跟进来。全程非常得体且职业化。 “请进，你的专属培训老师已经在里面等你了。” 姜潜礼貌道谢，走进会客室。 只见一位成熟风韵的高冷大姐姐坐在一侧的沙发上，没错，是沙发。她齐肩短发，黑色休闲西装小套裙，黑丝袜修饰出紧致修长的美腿，交叠放着，优雅而神秘。 像一只妩媚傲娇的黑猫。 “姜潜？请坐。”成熟风猫系姐姐指了指另一侧的沙发，微笑着邀请姜潜落座。 沙发旁的桌几上摆着他的笔记本电脑和安保设备。 电脑是当今市场轻薄本中的顶配，安保设备包含一个类似电棍的装置，一个雷达定位单片眼镜。 作为持牌者，姜潜享受到的是一对一专属培训，由专门的入职培训师帮助掌握公司内的规章制度、行为准则、持牌者文化及薪资福利。 按照这位苏老师的指引，姜潜首先打开手机，连接公司内网下载了Cp（Cardplayer）软件，以游戏id完成了身份注册。 据说，这里的信息是和总部系统相连的，一经发现造假，连带责任严重，所有人都必须填报真实资料。 姜潜填写后，资料显示如下： id：潜龙勿用 性别：男 年龄：20岁 职务：实习生 职级：专员 没上传头像。 …… 他没空做那些花哨的事，他的心思全部放在系统内的持牌者资料上。 沿着津平分部的组织架构，每个部门逐级浏览了一遍，什么id在哪个部门的事情就基本上就对号入座了。 这将方便他未来在万众内部打开自己的宏观视野，并在必要的时候，使用道具。 比如，姜潜在这位苏老师宣讲的过程中，就打开探秘笔记，填写了对方的id…… 「一只喜欢裸睡的黑猫。」 果然，人如其名。 姜潜挑了下眉，支付一个秘密：「今天出门前，去了洗手间没洗手」 验证有效。 他临走前只是进去照了下镜子，干嘛洗手…… 而这样偷工减料的秘密，探秘笔记竟然来者不拒，令姜潜十分欣慰。 整个培训过程的结尾，黑猫小姐姐谈到了薪资问题。 她代表公司，开出了一个姜潜不可能拒绝的价码： “月薪20000，五险一金，法定节假日，非必要不加班，每次任务还会根据任务等级结算奖金和道具。转正后即可领取股份，” “至于房补、车补、餐补、高温补贴、下午茶补贴等，都写在我们的员工手册里，太多了就不逐一介绍了，建议仔细阅读。” 姜潜当时叹为观止。 这福利待遇，完全就是万众追着员工疯狂塞钱吧……他不动声色沉思半晌，仿佛做出了郑重的决定：“可以接受。” …… 在姜潜接受入职培训时，安全部熊二小队的同事们也在议论这位新来的实习生: “事先说好，诸位大哥大姐行行好，把这位帅哥交给我带行不行？”某兔系女孩儿央求同事们。 “该不会是看人家长得帅，小兔子想吃窝边草了吧！”同事们大笑。 “咱们的工作可是有一定危险性的，小兔子被光顾着谈情说爱，把帅哥陷入危险？” “哈哈哈……” 愉快的笑声在万众集团安全部二队内时不时回荡。 一个新实习生的到来，大家能讨论的也就是这些花边素材了。 谁也不会傻到把一个新来的实习生当成中流砥柱去揣测。 要是知道姜潜是通关「心魔低语」的怪物，这些嬉皮笑脸的同事们恐怕要原地爆炸。 另一头，当入职培训结束。 姜潜和黑猫熟女一同步出培训教室，迎面便见一位乖巧的兔系女孩儿笑盈盈地等在楼梯间里。 “是来接你的，我先走了。” “多谢苏老师，您慢走。” 姜潜于是走向兔系女孩儿。 对方主动打招呼：“你就是姜潜？” “你好。”姜潜点头。 “我是来接你的，你可以叫我雪白，欢迎加入万众集团安全部！” 姜潜微笑着打量过她，迅速将眼前的形象与刚才在Cp软件里看到的某个头像相匹配到了。 兔系女孩儿雪白和姜潜年纪相仿，却已经是万众集团的老员工了，她没上大学，高中毕业后就一直在这里上班。很多被万众招揽的年轻持牌者都提前放弃了学业。 原因无他，在持牌者面前，文凭，一文不值。 路上，兔系女孩儿给姜潜介绍了团队内的情况，话里话外，对他的个人信息同样密切关注。 “你有女朋友嘛？” 一个充满暗示的问题摆在了姜潜眼前。 姜潜正在思考：如何在回答了“没有”的同时，又恰到好处地表达出自己暂时不考虑个人问题这个意思时，两人已经抵达了安全部工作区域。 团队内的同事们一拥而上，对着新实习生开始围观、问好。 姜潜一眼就从中认出了熊队的弟弟，号称“熊二”的安全部二分队队长——熊有成竹。 姜潜甚至都不需要使用探秘笔记，都能通过解构id名推测出他是什么。 很可能是个宝啊…… 熊二队长率先走过来，将姜潜简单地介绍给部门同事，然后便大手一挥，宣布今天欢迎新员工，外出搓一顿！ 就这样，姜潜从入职到午餐，充分发挥社交能力，和同事们打成一片，就没干上一件和业务有关的事。 他甚至还不知道具体的工作都是什么？ 后来还是一块儿买奶茶的时候，雪白跟他讲，其实他们的工作非常”灵活”! 就是纯纯的服务持牌者员工，解决各种问题。 有问题时，就组队去解决问题；日常没问题的时候，安全部也是最闲暇的时候，一般一宅宅一天的情况都常有。 反正万众集团也不靠他们这些人创造业绩，只要不危害社会，就是优秀员工了。 “你可千万别犯年轻气盛的毛病，对我们部门来说，没有业绩，就是最好的业绩！”雪白提醒道。 而姜潜丝毫不会觉得失望。 没有工作量，工资却一分不少发？ 这不就是神仙般的日子么？ 他有太多自己的事要准备和推进，这种清闲的工作状态，反而是一种馈赠。 可以这样说，入职当天，收获颇丰： 首先，万众津平分公司的花名册，这部分信息已经被姜潜逐渐消化了。未来匹配官方人员就方便得多。 第二，万众生物研发中心、实验室这些地方，目前还没机会去，不然姜潜还考虑让自己的体内囤积更大量、丰富的生物毒素。 毒到用时方恨少这种事，就不会发生了。 第三，万众内部的健身房，还拥有最先进的封闭式管理措施，可预约单间进行训练，且完全免费。 姜潜想好了，在万众的实习的期间，别的可以先不谈，战斗力这方面必须强化起来。 于是下午没什么事时，便主动约了叶小荆，在万众集团的健身房见面。 他准备试试刚领到手的两件普通道具：麻醉棍，单片眼镜定位装置。 万众集团的健身房，场地面积超过一家大中型健身会馆。 姜潜脱掉外套存在更衣室，走向预约好的单独场地。 一进门，眼前便飞过来一名壮汉！ 壮汉肌肉虬结，却像气球一样被拍飞倒砸在墙上，差点就抠不出来…… 姜潜嘴角抽动了一下。 侧目便见穿着白色短t恤、打着哈欠走出来的叶小荆。 她无所谓地瞥了姜潜一眼：“我热完身了，你还不快过来受死？” 第44章 开展工作 万众集团内部，有很多智能化服务设施，如办公用品自动领取机、自主维修服务中心、多体位智能按摩器等。 但其中对持牌者最有建设性的，就莫过于智能健身房。 它不仅可以免费预约单独场地，还可以设置隐私保护，将场地封闭起来，进行“私教”活动。 封闭模式下的隔音效果极好，就算里面弄出杀猪般的嘶吼，外面也是照样挥汗如雨、甘之如饴。 除非拨打公司内部的急救电话。 比如叶小荆刚把人摔打在墙上抠不出来，马上拨通了急救热线，医务人员立马就来做伤情处理了。 “怎么，看我干什么？”叶小荆收起电话，开始活动手脚腕关节。 这是她即将血虐别人的信号。 姜潜一脸淡定：“少忽悠我这个职场新人，如果用得到工伤保险，公司hr会帮我搞定的。” 叶小荆点头：“不错，入职培训收效良好。” “可惜还没正式投入到工作中。”姜潜对此略感遗憾。 “你应该庆幸，很快你就会发现安全部的工作有多繁琐。”叶小荆摊摊手，然后漫不经心地将一头黑长直拨向脑后，紧致的长腿向前一步：“今天有什么学习计划？” “先熟悉一下工作设备？”姜潜掏出今天刚喜提的装备：电棍。 “这种电棍和普通电棍唯一的区别，是尖端的毛刺可以释放具备麻痹神经的生物毒素，使用殆尽后，静置即可自行恢复。”叶小荆言简意赅地解释之后，毫不客气地嘲讽，“只有菜鸟才喜欢用这些初级装备。” 首先，这东西对我无效……姜潜笑道：“没办法，我就是菜鸟，还没有找到一件趁手的兵器。” “等到了二态，你就会打开对‘兵器’这个概念的执着，而更惯用自己的身体。” “就像螳螂的双刀？” “对，我的双刀。”叶小荆展开双手，做战斗态势。 “事先说好，今天不打头！” “行啊。” 话音未落，叶小荆已经火速在原位消失！ 下一秒，她提膝撞向了…… 好在姜潜已经熟悉叶小荆一言不合就开干的节奏，早早展开蛇影潜行，并有效地避开了要害位置，少女的膝盖撞在了他的大腿上，从肌肉到腿骨一阵酸麻。 都说了不打头……姜潜人也麻了：“叶老师，你不是想教我，你就是想弄死我。” “我只是让你明白，下三滥的敌人很多，你必须能够面对和防御住任何可能的攻击。”叶小荆表情自若，下一个连招已经攻上来。 …… 十几分钟后，姜潜大汗淋漓地捡起电棍，走到一旁去接听电话。 “喂？” “姜潜同学，我是雪白，这边有工作要处理，你这会儿方便回来吗？” “方便，10分钟。” “嗯嗯不急，等你哦~” 姜潜挂断电话，看向意犹未尽的叶师傅：“部门工作，我得先回去了，今天多谢。” “真没劲，我才刚刚提起兴致。”叶小荆面无表情地抱怨。 “不要太迷恋我，回见。” 简单冲了个澡，换上提前带来备用的衣服，姜潜返回部门。 兔系女孩雪白已经亭亭玉立地等在那儿了。 “姜潜！” “不好意思，刚才去健了个身。” “很正常的，我们部门又不忙~”雪白表示充分理解，“听说那边刚出事了，来了个彪悍的外地同事，失手把走错房间的同事打进了医务室，腿都差点打折了……你看见了没？” 我也差点折了……“没注意啊，可能是关门切磋吧？”姜潜笑道。 “这样啊？”兔系女孩儿看起来对八卦的热情比工作高多了，“对了，有几个内部纠纷到我们这边了，你跟我一块儿去处理下。记住哦，到了现场，先看我的示范，以后你就明白该怎么做了~” “好的。” 于是，姜潜迎来了自己入职第一天的工作：内部殴斗事件劝解。 医务室里，一个莫西跟发型的男子满脸不屑地盯着正被包扎成粽子的眼镜男：“让我放过他？还跟他赔礼道歉？我呸！这独子说我是关系户，唉，老子要是没听到也就罢了，听到了必然打爆他苟头啊！” 眼镜男见安全部同事在这儿，也不甘示弱：“我不要他道歉，我要做伤情鉴定！要他赔偿！！” “老子送你去做法医鉴定！！” 整个医务室顿时热闹喧天，拉架的拉架，躲远的躲远。 刚被送进来还昏迷不醒的彪形大汉都差点被吵醒了。 这时候，只见雪白小姐姐淡定自若地走到两人中间，双肘屈起，小拳拳举至胸前，弯起又白又长的美腿向下一跺脚，嘴唇嘟起： “不要抄了啦你们~都给人家坐下，快~点！！” 然后整个现场都安静了。 两个闹事的人仿佛瞬间呆滞，彼此的目标诉求在那一瞬间发生了严重偏离。 他们看向雪白，开始听小姐姐讲道理： “你~明明就是你先动手打人，还强词夺理变本加厉，骂你关系户又怎么样？你不要理他就好了嘛！” “还有你~干嘛啦！造谣传谣这种事，能不能不要再发生了啦~他是个火药桶，你就要火上浇油吗？同事之间，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解决的嘛~” 然后事情就解决了。 这在姜潜听来毫无说服力的言辞，经过雪白这么一说，那两个同事就好像被下了降头一样，该道歉道歉，该赔偿赔偿，怨言全无。 姜潜在笔记本上认真地做着记录： 写入：一只小雪白。 笔记答复：「一只喜欢生吃芦荟的兔子。」 写入：靓仔有毒。 笔记答复：「一头被萝莉死死拿捏的鬣狗。」 并支付了相应的两个秘密。 “看到了没，只要好好讲道理，事情就很快解决啦~” 事后，雪白对姜潜由衷地说道。 那是因为讲道理的人是你呀……姜潜若有所思地点头：“学到了，前辈。” 之后又解决了失物招领的工作，就到了下午下班的时间。 高耸入云的万众集团双子大厦。 很多楼层到了半夜还在通宵工作，只有持牌者们踩点甚至抢跑下班，从不存在加班的概念。 比如当最后一个事件处理完，小雪白和姜潜会到工位时，熊二队长和其他同事已经不见了踪影。 “他们……下班了？”姜潜随口一问。 “对呀，这都快六点了诶！不下班，在这儿给普通人当保安呀？”雪白好笑地眨眨眼。 然后打开电脑，翻开网页，刷起了电视剧…… 持牌者的工作时间是典型的朝九晚五。 “好吧，那你怎么还不走？” “今天是我轮值，万众集团的安全部每晚必须保证有人，这样便于有特殊紧急情况时，能够及时支援和传信。不过你是实习生，轮值的事可以不用考虑~” 姜潜明白了，虽然安全部日常工作并不繁重，但真要出了事，安全部所起到的作用就是不可替代的了。 高风险对应高收益，两万块的工资，不算白拿。 “只有你一个人吗？” “还有大狼，今天吃饭时最能白活的那个，估计这会儿又去吃饭了……没事，你先下班吧！” “那我先走了，雪白姐，你注意安全。” “知道啦，明天见！” “明天见。” 离开办公区的姜潜并没有直接回家。 现在时间还早，他准备再去健身房回顾下之前和叶小荆对练的内容。 此时的健身房内人流量不比白天低迷多少。 但姜潜约的是私人场地，足够私密和安全。 关门后，他从口袋里掏出了哀之魔的黑瓷小人儿，释放哀魔分身。 大概联系了有两个小时。 哀魔分身正对姜潜这次的进步大加赞扬时，姜潜口袋里的定位眼镜传来了警报提示。 ——只有固定范围内的安全部员工才能接收到的信息。 第45章 事出反常 听到定位眼镜上的警报提示，姜潜立即停下了训练。 这说明附近有紧急情况，需要支援。 但警报的等级只有C（A级最高），说明风险可控，只是一定程度的人手不足。 姜潜第一时间是联想到小雪白，势单力薄、着急跺脚的样子，就莫名觉得好笑。 “我出去看看，回来吧。” “是……主人。”哀魔分身操着如丧考妣的语调，转瞬便收回到姜潜裤子口袋中。 姜潜走出健身房，边往电梯方向走，边拨通雪白的电话。 透明墙电梯下行，小雪白准备接听电话的身影出现在姜潜视线里，然后就见对方也注意到了自己，脸上顿时露出惊喜表情，朝姜潜这边挥手！ 另一手疯狂按下电梯键。 电梯门开了，小雪白一路小跑着冲到姜潜身前，两眼放光：“小姜同学！你还没走啊？” “嗯，刚去健身房撸了会儿铁，听到警报作响，出什么事了？” 雪白立刻流露出一副一言难尽的表情：“乌龙！万众职工家庭的误报警事件，我已经打电话跟当事人核实过了，说是警报器无端作响，估计是机器故障。” “所以现在是？” “去现场查明记录情况，误触警报在我们这里是非常敏感的问题，必须明确事故原因，确保我们的员工人身安全。” 小雪白表情认真地解释完，眨眨眼，声音姿态变得软萌扭捏起来： “那个，小姜同学~你方不方便跟我组个队？嗯，临时加个班，可恶的大狼肯定是又在外面喝多了！这根会儿根本联系不上他……按照规定，外勤任务是必须组队前行的。” “其实这个任务并不复杂，只是检修一下警报器，我一个人去也能行的。只不过，违反任务执行准则是安全部的红线，我擅自行动是会被处分的……” 姜潜转过味儿来了：“你既不想暴露大狼的玩忽职守，又害怕私自处理会碰红线？” 心思一下就被眼前的实习生看穿，小雪白又是惊讶又难为情：“大狼今年已经被处罚两次了，再来一次是要降职降级处理的，我实在……” 姜潜轻叹一声：“行，我可以陪你去，但还是建议你将真实情况反应给上级。伤不伤同事感情倒是其次，这种反复挑战安全流程的行为，未来可能酿成大祸。不是作为同事的你能包庇得住的。” 说着，姜潜走上电梯，小雪白怔怔地跟上去，乖巧地点了点头。 然后她马上反应过来：诶？我才是前辈啊，为什么要对一个新来的实习生言听计从？ 电梯下到地库，小雪白提取公车，两人迅速上车赶往事发地点。 路上，小雪白为了拿回自己作为前辈的掌控感，详细地为姜潜介绍了办公设备电棍的使用方法，并告诫他，使用时千万小心，不要将尖端的毛刺对准自己，以防误伤中毒。 姜潜嘴上答应着，心里却好笑：这东西他都玩了一下午了，零伤害……无论是对叶小荆、哀魔分身还是对他自己，就连上面的毒液也几无可取之处。 万众的持牌者果然不比特殊行动部的正规军，我不能沉迷于这种安逸的环境……姜潜提醒自己。 警报误触发的事故地点距离万众大楼并不远，在住宅区内。 涉事的两人都是万众集团的员工。也正因此，他们的家里才有条件配备一个直达安全部的警报装置。 不久，车子便驶入一处高档住宅区。 姜潜和小雪白停车后，按图索骥，来到目标住宅，按响了门铃。 “来了来了！” 出来开门的是个留着短发身材微胖的中年女人，带着满脸的歉意，将小雪白和姜潜请进屋内。 男主人也在家，同样显得比较局促。 “实在对不住，给安全部添麻烦啦！” “没关系，这是我们的分内之事。”小雪白开门见山道，“请问警报器在什么位置，我们看一下。” 这对夫妻马上领着小雪白和姜潜深入客厅，打开电视背景墙的暗格，警报装置便暴露在两人眼前。 “内嵌式？”小雪白略显疑惑，回头问这对夫妇，“你们是怎么误触到的，谁误触的？” 姜潜注意到，听到这个问题时，夫妻俩的表情明显一滞，随后妻子的视线躲闪一下。 “是我，今天打扫房间的时候不小心误触了一下，真的很抱歉！”女人又忍不住面露愧色。 “没关系，我们先检查下设备。”小雪白戴上手套，掏出工具盒，开始小心地拆卸警报器外壳，“外观上没什么问题，再看一下内部状况。” 在小雪白拆卸零件时，姜潜已经用灵视将这座方式浏览了一番。 两室一厅的住房，两个卧室内的状况是完全看不到的，似乎有什么“屏蔽”装置，他的视线就是进不去。 另外，还有一个奇怪的现象。 这栋房子无论内外，都没有观察到太多的生物痕迹，尤其是有些明显会藏污纳垢的角落，干净得有些不正常。 姜潜趁机会与夫妻二人交流起来，并拿出笔记，做出随时记录的样子。 “警报误触的时候，家里只有你们两个人吗？” “哦，是的，是的。”妻子答道，视线又下意识地躲闪了一下。 “请放松点，我们只是例行记录，要排除掉一些风险的可能。”姜潜温和地安抚道。 妻子这才点点头，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她的丈夫却不满地皱了皱眉头：“粗心的女人，以后做事儿能不能带点脑子？要不是你，会麻烦同事们白跑一趟？！” “对不起……”女人低垂双眸，再次道歉。 但丈夫仍旧气得发抖。 “没关系，您别太责备这位夫人了。”姜潜不动声色地将探秘笔记对于二人牌面的答复尽收眼底。 这时候，小雪白已经将警报装置安回了原貌。 她抹了把额头上细微的汗水：“没发现明显的故障，可以正常使用。” 夫妻俩面面相觑，妻子稍稍松了口气，但脸上的焦虑和愧疚却并没有松弛下来。 姜潜拍了拍正收拾工具的小雪白，同时对夫妻二人道：“既然如此，我们就先不打扰了，以后请务必妥善对警报装置的使用。” “一定一定。” “多谢两位，实在太麻烦你们了！” …… “稍等一下！” 就在这时，小雪白合上工具箱，抬起头：“方便我们到各个房间再检查一下吗？” 此言一出，原本已经移步向门口的夫妻二人，不同程度地停顿住身形。 姜潜微微皱眉，这姑娘没明白自己的暗示。 “不好意思啊，因为这部分的记录也要在本次到访的文件中体现，麻烦你们啦~” …… ps： 国庆快乐！ 第2轮推荐晋级，谢谢大家的支持，给力！！ 第46章 一触即发 津平特殊事务中心-行动部。 会议室中，烟雾缭绕。 肩披着红色西装的金发男子倚在座首，他的左眼被银色狮头雕纹的眼罩遮盖，右眼黯淡无泽如寒渊。 围绕会议桌而坐的，都是津平特殊事务中心-行动部的特案骨干。 部长忌铭正在召开特案例会。 “以上就是绿头蜈蚣案的实际进展，预计两日后实施猎捕！” …… “关于鹦鹉螺在北方出现的最新证据，已与深州分部的同事完整交接，我们将继续跟进该事件在辖区内的影响……” …… 忌铭面色平静地听着各项工作汇报，偶尔出言，也是简明扼要，一针见血。 直至会议最后，辖区与金田市接壤的一位队长提交上一份来自金田市的拟特案报告，这才令忌铭死灰般的右眼中泛起一点波澜： “最初起始于北方牧区的、持牌者个体蜕形异变事件，目前在距离我市最近的金田市发现最新案例。本次涉案人员众多，经过几轮审理，金田市的兄弟部门推测该事件与某自由组织密切相关，因此提请津平分部支援调查。这是目前证据链……” 投影幕布上，赫然出现一张巨大、繁复的思维导图，且配有引起不适的照片作为相关案件标识。 “根据目前的证据链推断，这场异变恐怕是一场有组织、目的明确的大规模传染性事件。虽然还不清楚源头，但按照事件发展的时间推算，津平市内，很快就会出现感染者。” 与会诸位闻听此言，皆是眉头紧锁。 会议室内的氛围顿时有些焦灼：这次情况，区域城市反馈得有些迟了！ 忌铭沉默着听完，并第一时间下达部署：“你先将本案同步信息情报部，比对近期市内异常事件，是否存在串案可能。” “是！” “一队二队负责集中资源展开市内排查，那几个长线钓鱼的黑市窝点，可以同步利用起来。用任何必要手段，我需要津平市内所有已知自由组织的行动，暴露在我视线中。” “明白。” “收到！” 看着部下领命匆匆离去，忌铭从助理手中接过笔记本，亲自写邮件给京城，进行案情报备！ 从始至终，他没有对案件“迟报”发出任何负面或理性的评价。他很清楚自己此刻存在的价值，是解决问题。 …… 两室一厅的居民住宅内。 小雪白提出深入访查后，屋内的气氛发生了短暂的凝滞。 但这家的男主人马上就做出了反应：“啊，可以，当然没问题！” 他伸手引领着小雪白离开了警报器的位置，走向房子的主卧。 姜潜默默收起探秘笔记。 来之前便已得知这对夫妇二人的持牌者身份id，刚才眼见真人，姜潜已通过笔记，获悉对方身份牌的情况： 写入：看我平步青云 笔记答复：「一头极度爱惜羽毛的鸭嘴兽。」 写书：癞蛤蟆想变天鹅女 笔记答复：「一只胆小的蟾蜍。」 都是带毒牌面。 结合二人的种种反应，一些浅显的推测，在姜潜脑海中迅速成型。 妻子胆小，面容焦虑且目光躲闪，似乎充满内疚的歉意。 如果她是因误触警报而产生了焦虑，这可以理解。但谈话中几次躲闪的目光，和过度的内疚感却略显突兀，这种挥之不去的沉重内疚显然不是针对他们的到访。事情另有他因。 丈夫起初的局促，中间对妻子的责难和怒斥，都像是在极力掩饰什么，掩饰自己的紧张或愤怒？还是警报误触的真实原因？ 姜潜清楚地记得，这位丈夫对妻子发怒的时机，正是他们聊到警报误触原因的当下。 这个家庭有问题！ 那两个被屏蔽的卧室最为可疑。 警报误触，并非像小雪白惯性思维所理解的那样，只是一次单纯的乌龙事件…… 姜潜的视线追随小雪白和房子的男主人。 开启的灵视，却在注意着身旁女主人的反应。 而女主人的反应告诉他，正待被探查的主卧没有问题——问题应该在次卧。 “请进，随便看吧。” 男主人非常贴心地帮小雪白推开原先紧闭着的主卧房门。 并回头瞥了他这边一眼，脸上挤出一抹僵硬的笑意。 姜潜瞬间提起警觉：他要动手了！ “前辈，这个警报器……盖子好像没拧紧，我帮你紧一紧？” 姜潜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男主人的脊背又是一僵。在姜潜的灵视视角内，对方小臂的肌肉紧绷着，脖子后凝结着一片冷汗。 这种紧张程度，是动了灭口之心吗……姜潜暗道不妙。 “没拧紧吗？那你帮我紧一下，小心别再误触了哦！” “好的。” 姜潜于是背对着女主人开始操作。 “您放松点，我背对着您都能感觉到您的紧张了，没事的，这种情况在我们安全部经常遇到，一点都不新鲜。” “嗯，嗯好……”女主人心不在焉地答应着。 在灵视视野内，男主人似乎放弃了刚才动手的念头——警报器在姜潜手旁，他不敢轻举妄动。 不能等小雪白去检查次卧，否则一定会激烈冲突。这对夫妇都是带毒牌面，不确定处于几态进化等级，看职级预计不会超过二态，但二态已经能做到异生肢体，动起手来还是会非常麻烦……姜潜手上动作迟缓，内心却已经将最差的情况盘点了数遍。 这会儿，小雪白已经检查完主卧，主动走向了次卧…… 这回夫妻俩的状态都突然紧绷到了极点！ 剧烈冲突，几乎一触即发！ 姜潜轻叹了一声。 叫道：“前辈！” 当是时，他背后的女主人、小雪白身旁的男主人呼吸均是一滞！ 尤其是手已经伸入口袋里的他，更是不由自主地吞咽了一下口水，神情因挣扎而扭曲。 小雪白停住脚步。 姜潜的下一句话已经跟上：“下一个房间换我来检查吧。” 第47章 突如其来的激战 夜色渐浓。 万家灯火如繁星点缀着津平的夜幕。 站在这栋陌生房屋中的小雪白，终于觉察到了周遭氛围的异常。 长时间的伪装终究会露出破绽，不管是来自感官，还是直觉。 那一刻，小雪白恍然意识到站在自己身旁的男主人已不再局促客气，对方呼吸压抑，肌肉绷紧，连表情也僵硬如，令恐惧感瞬间爬上她的胸口心窝。 在万众工作四年了，从行政部门调到安全部两年。小雪白从没碰上过什么大案子，日常处理的都些公司内部的纠纷口角，她从没像现在这样，意识到危险距离自己这么近。 直到，姜潜的声音从容地传来—— “前辈，下一个房间换我来检查吧。” 那一刻，姜潜此前多次提醒的话，再次涌上小雪白的脑海！ 小雪白停下脚步，她听到姜潜的脚步声正越来越近。 然后她终于清醒了一些。 不行，我不能让姜潜也出事！他只是个实习生，今天第一天上班，本来不该出现在这里……惶急后悔之下，小雪白做出了她最后的努力： 转向身旁的男主人！ 她用尽可能自然、放松的口吻说道：“我忽然想起，有个检测设备忘在车上了，不好意思，我们回去拿一下。” 说罢，有些急切地转向客厅方向…… 在那个方向上，姜潜已经朝她走来，步履从容，安之若素。 “我们先去楼下……” 小雪白还未说完，便被靠近过来的姜潜一把按住了肩头，向相反方向推出！ 这一变故来的太快。 小雪白还没想明白怎么回事，身体便瞬间与姜潜拉开距离…… 然而，就在两人分开的瞬间，一条肥大厚实的粉红色巨舌猛然掠过！ 黄色粘稠的腐蚀性唾液随之喷溅！ 甩在墙上、地板上，迅速形成一块块腐蚀痕迹…… 当是时，从地上支起身的小雪白，错愕地看着眼前蠕动的、肥厚拖地的舌头，内心瞬间被惊悚填满！并伴随着一定程度的生理不适。 那巨舌的源头正是此家的女主人。 此时，她微胖的身体膨胀，脸部夸张鼓起，嘴巴裂开血盆大口，来收束这条孔武肥厚、无处安放的巨舌。 这时小雪白注意到，这条肥硕舌头用以猎食的尖端，并非一无所获。 一根开启电压的特制电棍被舌尖卷裹着收回女主人口中…… 在那个瞬间，毛刺与舌苔摩擦，神经毒液、腐蚀液与电流交相辉映彼此对撞！女主人低吼一声，胡乱抓掉了电棍，舌体抽搐着跌跪在了地上。 在这期间，姜潜已经与欺身而来的男人两相缠斗、往来了数招！ “姜……姜潜？” 小雪白抬起头，循声怔怔地望向姜潜。 并猝不及防地、从这位原本人畜无害的实习生眼中看到了令她陌生的神采，那种冷厉锋芒，望一眼便如芒在背！ 姑娘倒吸了一口凉气。 但她很清楚一点，就是姜潜刚刚救了她。 在她即将被有毒的蛤蟆一口吞掉的时候，及时将她推离了旋涡中心…… 小雪白满心纠结地、将视线重新投向姜潜。 此时，姜潜和鸭嘴兽男主人还在持续肉搏。 与妻子同为二态·异生体的鸭嘴兽，疯狂机敏地释放着杀技！凭借长在脚上的毒刺，和行云流水的腿上功夫，连招压制姜潜。 他甚至采取喷射毒液的方式，来拉升命中概率： 纷飞的液体，裹挟着复杂的毒素破空席卷！ 姜潜则迅速施展蛇影潜行！ 曾经的断骨特训，在这一刻发挥出了巨大的价值。 他灵巧躲避着最初的几次毒液的侵袭，评估着对方的毒素储备，就像每次与叶小荆对练时那样，隐忍而富有耐心。 相比之下，鸭嘴兽还有长满毒刺的脚，他却没有。 姜潜却并不为此烦恼。 没有强效进攻手段，唯一的电棍也喂蛤蟆了，但这不妨碍他是一名优异的猎手。 恰逢此时，一缕毒液擦着姜潜的衬衣抽射而过…… 毒素的强腐蚀融掉了屏障，毒液溅落在姜潜皮肤上，在血肉表皮迅速引起疱疹和红肿。 而这看似危机的一幕，实际上是姜潜即将“进食”的浅尝辄止。 姜潜的身体，一下子兴奋起来！ 就是这种感觉，血液激流勇进，渴求着更致命的毒素。 “姜潜！！” 小雪白看到这一幕当时就急了，眼泪差点下来！ 但她的能力无关激战，此时帮不上什么忙。 她的背后，大嘴蟾蜍女已直起腰身，虎视眈眈地盯住了女孩儿的倩影…… 小雪白猛然回头，瞳孔收缩！ 正当蟾蜍女即将故技重施之时，无数的触手爬上了她肥硕的身体…… “这、这是什么？！” 蟾蜍女尖利地嘶叫了一声！ 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画面，眼神骤然睁大，满眼充斥着血丝和泪液。 然后，开始对着空气，拼命地跪地磕头，请求宽恕…… “儿子，妈对不起你……都……妈不好！呜呜……” 她的舌头刚被电灼过，说话都还含混不清，态度却极为谦诚，匍匐在地，完全忘了自己正准备取安全部同事的性命。 只有姜潜才能通过“主人”的视野，看到将她肥硕的身体团团抱住的哀魔分身…… “你他妈的还在愣着干什么？！” 男人气急败坏。 下一秒，就将脚底的毒刺，刺中了欺身而来的姜潜！ 毒刺扎入皮肤和肌肉，撕裂的伤口飙出鲜血，淋漓了一地。 但姜潜仍面不改色，攥住对方异生的足爪，双眼中贪婪肆虐，令原本因得手而狂喜的男人产生了一瞬的错愕。 好像中招的并不是对方，而是他自己！ 事实也的确如此。 鸭嘴兽的毒液侵入血管，正待肆虐猎物之际，却忽然遭遇了“猎物”的巧取豪夺！ 鸭嘴兽的毒液，被姜潜的毒抗体质消化殆尽！ 接着，诡异的一幕，在小雪白眼前发生了。 明明占尽先机的二态·异生体，在一个一态·认知体面前，忽然表情扭曲！ 比他自身的毒更加复杂、凶悍的毒液，顺着他脚掌的毒刺管道反噬而来！ 从毒囊开始，渗透如血液、组织、胃肠道、大脑！ ——“啊啊啊~~~” 痛苦的呻吟，伴随着疯狂的挣扎！ 即便男人已脱离姜潜的控制，也已经毒入膏肓，瘫在姜潜脚下爬也爬不起了…… 姜潜站在原地，上衣撕裂，身上的伤口还在淌血。 他表情冷漠地盯着地上逐渐失去意识的“猎物”，缓慢转动视线，看向了小雪白。 周遭空气霎时沉寂下来。 只有蟾蜍状态的女主人时而抽吸，微微啜泣——她还沉浸在哀魔分身制造的幻象里生不如死。 这种状况下的对视，令小雪白当即心脏一阵悸动！ 被姜潜投来的目光吓得险些心律失常。 …… 第48章 蜕形异变 冲突从一触即发，到尘埃落定，不过就几分钟的时间。 但小雪白却仿佛度过了漫长的一个世纪。 浑身僵麻，冷汗凝结在背后和脸颊。 尤其当姜潜的目光如贪婪的野兽般注视而来时，小雪白有一瞬间的失神，甚至误以为自己马上也要被残忍对待。 双方沉默半晌。 “你没事吧？”姜潜率先问了句。 原来是在观察她有没有受伤或异常。 小雪白这才恍若梦醒地点点头，又摇摇头。 姜潜于是移开视线，走向客厅的警报器，淡定按下红键。 然后从口袋里掏出屏幕碎裂的电话，直接拨打了津平市特勤事务中心的号码，以万众集团安全部专员的身份，言简意赅地陈述了案情。 做完这一切，姜潜就势望向窗外。 明月高悬。 对面的大楼高层，某间黑着灯的客厅落地窗前，叶小荆面无表情地伫立着，对姜潜投来的目光沉默以对。 清冷的月光投射在她巴掌大的秀美脸颊，使她整个人看上去宛若橱窗中的精美娃娃，要身材有身材，要容貌有容貌，除了不会对你笑。 叶小荆是独行侠。 很少做别人的老师，并不擅长对学生的出色表现予以嘉奖或鼓励。 …… 姜潜收回视线，转身走向依然坐在地上的小雪白。 “真的有设备落在车上了吗？” 他并不关心什么设备的事，主要是这姑娘吓坏了，姜潜想找点轻松话题，调解下她的紧张心态。 “没有，我骗他的……”小雪白说着望向倒地的男人，话音轻颤，“他是死了吗？” “还没，晕过去了。他现在还不能死，很多事没弄清楚呢。”姜潜说着，从地上把小雪白拉起来。 然后走向这家的女主人。 一个眼神的示意，女主人身上的哀魔分身便自觉回归了姜潜的口袋。 哀魔分身脱离之际，女人的心智有些许的清明，但马上被姜潜一记手刀劈在后颈，便又晕厥了过去。 姜潜直起身，在裤袋里把玩着黑瓷小人儿。 现在的他处于权贵牌之下，小恶魔套装的杀伤力有限，但饶是如此，对姜潜的对手们而言，这也已经堪称灾难了：被阴一下，至少扒层皮。 若非要提防某些变故，大部分恶魔分身长期在家镇宅，那么姜潜的战力又将不可同时而语。 “你身上的伤怎么样，要不要紧？”小雪白这时候也从惊悚中抽身，开始注意到姜潜身上的伤口。 并从随身携带的工具箱里取出临时药品，帮姜潜做了临时的处理。 “接下来是要等官方治安人员来吗？”小雪白边收拾染血的纱布，边问。 “对，他们应该很快就到，”说着姜潜笑了，“这不是咱们的工作流程吗？前辈，怎么你还没我熟悉。” 小雪白听了手指一逗，脸颊开始升温。 刚才与姜潜对视所带来的惊悚不安感，在这一刻终于释怀，取而代之的，是身为前辈反被实习生盯流程的懊恼。 “好过分啊你！怎么跟前辈说话呢……” 这扭捏娇羞的小动作一出现，姜潜内心忽然对她泛起前所未有的怜惜包容，很想摸摸对方的头，安慰说不怕有我呢。 这是她的能力吗……姜潜努力克制住伸手的欲望。 就在这时，房子中发出了一阵嗡鸣的响动。 两人都屏息警觉起四周。 只见那间尚未被检查过的次卧，忽然轻微地颤动起来。 这一幕令姜潜似曾相识。 但不同的是，眼前这间次卧的颤动，在两人的注视下竟慢慢停止了。 “那是什么……” 小雪白竭力保持情绪的稳定，实际上大脑已经一片空白。 姜潜则把小雪白挡在身后。 他很清楚，不管那扇门里有什么东西要出来，此时现场能充当战力的，也只有他自己。 大概也就是一呼一吸的功夫，已经慢慢平静下来的次卧，门把旋手处，居然发出一阵剧烈的震颤！ 紧随其后，是比之前更猛烈的撞击声！ 伴随着刺耳的嗡鸣，撞击节奏越来越快，仿佛有什么东西拼命地想要破门而出。 轰地一声。 门裂开了…… 冲击力之大，将破裂的门板整个扑出了屋外，砸在门口的地面上。 与此同时，一股黏腻的甜味在空气中弥散开来…… 姜潜冷眼凝视着那道门，门口黑魆魆的，看不清是何物作祟。 他的视线保持不动，手摸了摸小雪白，“等会儿有什么异常，记得跑快点。” 这是姜潜给小雪白的最后提醒。 然后他从医药箱里随手拎起一把剪刀，起身，以画弧的行进路线，一步步向次卧房门的正面绕上前去。 由于某种屏蔽的存在，他无法通过灵视作弊。只能“亲眼”去看。 随着步伐的推进，姜潜所能看到的门内面积逐渐放大，扑面而来的甜腻气味也越来越刺鼻。 他的视线扫过被撞击的门板，靠里侧的那一面上，沾着黄色透明的粘稠物。 这东西，让他想到某种女性偏爱的补品…… 就在姜潜逐渐转移到次卧正对面时…… 一颗头颅，从门梁处探了出来。 自上而下…… 布满毛刺的头颅上，两团密密麻麻的复眼窥伺着姜潜。 夸张的口器快速蠕动，不断有黄色粘稠的分泌物从口器中涌出，溅落在次卧门梁下的过门石上…… “怎，怎么样啊？” 小雪白见姜潜停下不动，心中更是焦虑不安，生怕姜潜出什么意外。 就在她话音刚落之际，一头身长两米的巨型黄蜂，弓着身，攀附着吊顶翻过门梁，从次卧内爬到了客厅棚顶。 这一幕属实诡异，巨型黄蜂身上的大量细节特征，令小雪白瞬间头皮发麻，胸中翻江倒海！ 异变者！ 姜潜脑海里完成了判断。 也由此迅速判断出对方此刻的状态： 虚弱，狂躁。 那是一只保留了少量人类特征的巨大黄蜂，因某些原因，背上的翅翼折断，头顶的触角也不正常地弯折着…… 但即便如此，“他”还是义无反顾地朝姜潜的方向飞扑而来！ …… 第49章 毒 甩掉刑具上的肢体组织……忌铭边接过助理递来的湿毛巾，边走出审讯室。 部下见他现身，马上跟过来随时待命：“部长？” 忌铭朝后摆摆手：“埋了吧。” 部下瞥了眼刚才的审讯室，立刻领命告退，对这位上级的话丝毫不敢怠慢耽搁。 忌铭则走向一张铺满各色药品的长桌，长桌旁是行动部一队的正副两位队长。 “部长，这些是黑盟窝点缴获上来的违禁药品，我们统计了一下，不同功能不同功效的违禁药共57种。” “这是往来账目和用户定制信息。” 忌铭接过来，面如寒霜地翻了翻，终道：“逐一调查。” “是！” “所有药样分成两份，一份送去京城复检，另一份留档。” “明白。” 审讯室外再次安静下来。 忌铭的助理墨笙在他手边放了杯热茶，宽慰道：“如果能确定两起案件同源，那么蜕形异变事件就并不是一次有预谋的感染性异变事件，而仅仅是大批违禁药品的副作用使然。如果真是这样，您和津平就不会被推到风口浪尖上去了。” 墨笙是位三十五岁已婚母亲，等级平庸，样貌平平无奇。 能成为忌铭的助理只有一个原因，凭她泡得一手好茶。 “现在下结论为时尚早。”忌铭用刚握过刑具的手覆上茶盏，却并不急于品尝，“如果我要以违禁药品为媒介，策划一场足够覆盖一定规模地域的异变事件，那么我首先要做的是什么？” 这个问题太跳跃，显然出乎了墨笙的意料。 她只得顺着这位年轻上级的思路，尝试着思考：“特定人群的筛选，稳定、足够的药品量，抽样评估……实验？” 女人眼中焕发出恍然大悟的神采：“您是说，对方可能还在实验阶段？” “57种样本，涉及人群囊括了游牧民族，农村和城市人口，试验阶段尚且如此，届时真正感染的规模应该不止一座城市。其严重程度也将远不止当前的数据。” 忌铭平静地说完，将掌心下的浓茶拎起来饮尽。 助理墨笙暗暗心惊，小心地退至一旁，不再言语。 她从不怀疑，他的上级向来会做出最正确的判断，过去以来的每次危机皆无例外。 …… 寻常的两室一厅内，格局诡异。 两站，两卧，还有一个攀附在棚顶。 姜潜眼见着人形巨蜂如无头苍蝇般飞扑下来，侧身闪避，与之擦肩而过。 巨蜂扑落在距离中年男人不远的位置，靠尚未完全蜕变的人脚和蜂足将身躯向前推进，对着中年男人面部嗡嗡不止。 小雪白捂住嘴巴，吃惊地盯着这一幕。 她对于巨蜂将蠕动的口器对准人脸这件事极为不适，胸口翻腾得更厉害了，但又忍不住不看。 那巨蜂似乎已经气数将尽，自屋顶俯冲下来后，连挪动的动作都变得迟缓、绵软无力。 姜潜在巨蜂背后蹲下，伸手沾了些滴在地上的黄色粘液，放在鼻息间嗅了嗅，沉思片刻，起身走到了匍匐在地的巨蜂身前。 他和巨蜂之间，隔着已昏迷的中年男人。 然后就在小雪白难以理解的目光中，姜潜对巨蜂说道： “他活着。” 巨蜂高频抖动的身体明显一滞，密密麻麻的复眼转向姜潜。 “但你可能活不久了。” 巨蜂依旧漠然地盯着姜潜，好像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他”的口器中还黏连着尚未滴落的黄色粘液，嗡声含混不清，但姜潜却好像能够与之无障碍交流。 “哪怕他们这样对你，也不怨恨他们吗？” 巨蜂听着姜潜的话，反应渐渐微弱，“他”被复眼占满的头颅渐渐垂落，蠕动的口器随时都可以撕碎中年男人的喉管。 当特殊事务中心行动部的执勤队抵达时，异变巨蜂已没了动静。 姜潜与小雪白充分交接完现场工作后，被准许返回公司。 离开那栋房子前，姜潜回头看了眼挂在客厅正中的全家福：一家三口中，十七八岁的小儿子正穿着湖人的球衣，紧搂着父母，笑得一脸阳光无畏。 回到车上，小雪白才轻轻开口问道：“你怎么听得懂蜕形异变者的言语？” “猜的。”姜潜面无表情。 “猜的？可是你不像……” “人的交流不止是语言，我虽然听不懂他说什么，但我大概能推断出他当时的情绪。”姜潜语气平静地解释，“情绪会催生行为，行为会导致因果。” 这番高深莫测的言论，听得小雪白一头雾水，虽不能懂，却觉得非常厉害。 但姜潜其实还有一半的话没说出口。 他能察言观色、“看懂”情绪，借此推断事情的起因经过，仅仅是因为此前有过大量的“样本学习”，他能够清楚定义每种情绪，哪怕无法做到感同身受。 “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小雪白继续追问。 姜潜回忆着整件事情的起因经过，过程中这个家庭的男女主人一系列的反应。 沉默半晌，反问道：“家庭中如果出现异变者，对员工在公司的口碑影响大吗？” 小雪白眨眨眼：“当然！异变者是超物种族群的异类，他们的身份，你可以类比为人类现代社会中的失足者、精神病人、犯罪分子……怎么说呢，正常上班、进副本的持牌者，是很少有堕落成异变者的，一旦堕落，其原因大多不会清白。” 说了这么多，小雪白才反应过来：“为什么这么问？” “异变者的身份是这家的儿子。他是如何发生异变我们暂时无法妄断，要等特殊事务中心的人具体审查。但这无疑是件不够光彩的事。” “我只能够猜测，或许是她的母亲事先知道些什么，为了保全儿子触碰了警报，想要寻求集团方面的援助，但他的父亲大概有另外的考量，否决了母亲的提议，于是就出现了所谓误触警报的乌龙事件。” “寻求帮助？否决了提议？”小雪白还是有些转不过弯。 直到姜潜放出最后一个重磅的信息： “我在异变者的分泌物中识别到了毒。” 姜潜平静地注视着车窗外。 “那不可能是他自身分泌的毒液，但毒液已经融入了他浑身的体液，我推测他在异变后被喂食过毒药。” …… ps： 瑕疵先更后改！ 第50章 活食 向异变者的堕落是不可逆的，一旦失足，将永远滞留深渊。 至少，自千禧年超物种世界降临以来，无人做到突破这个规律。 哪怕是将自律做到了极致的“灰烬”组织，也无法扭转或改变这种堕落的实质。正因如此，他们才制造出了内在融洽的宗教信仰：宣扬异变，美化堕落，将异变的不可逆转称之为永恒。 …… “你是说，他的父母放弃了他？” 小雪白嘴唇翕动，眼里充满了不可思议的神色。 她没想到，今夜危机重重的最后，居然还会藏着这样一个令人脊背发凉的故事。 “那，那他……会死吗？” 姜潜镇定自若地看了小雪白一眼，摇了摇头：“不清楚。” 虽然我把他体内的毒素都顺走了，但蜕形异变者本身也很不稳定，加上一定程度的器官衰竭，谁又能保证他活得下来……姜潜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推开车门： “抱歉前辈，我还有点事，你先走不用等我！” “喂~” 小雪白还有好多问题需要她的实习生解惑。 比如：为什么他一个持牌者新手的武力值那么高？ 为什么哪怕他不使用异生肢体，却能把二态的持牌者逼到绝境？ 再比如：他又是怎么知道蜕形异变者的分泌物中有毒？ 那家女主人为什么忽然就情绪失控？该不会也是他从中起了什么作用吧？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 看姜潜气定神闲地和巨蜂异变者友好交流的样子，显然不是像他说的那样“不清楚”、“不能肯定”…… “总不会是因为嫌我笨，所以你懒得解释给我听吧？” 小雪白懊恼地想。 此一系列的疑问，伴随着惊魂未定的心情，都化为了对姜潜的无限好奇与崇拜。 月色之下，情窦伴随着姑娘的心跳声蓬勃萌芽。 …… 此时的另一栋楼上。 叶小荆站在落地窗前冷眼旁观。 直至特勤事务中心的同事们善后、撤离，她这才回过头，瞥了一眼天花板上悬吊的猎物。 那是个肌肉虬结，面容凶厉的黝黑男子，肉眼可见的绝非善类。 刚刚拷问过了，这代号为“蟋蟀”的黑盟分子，是这片区域小有名气的地头蛇，日常出没的都是夜场和私人赌坊，干着拉人下水、谋财害命的勾当。而他搬住在这里的目的只有一个，为了方便观察蜕形异变者的异变过程。 其目标蜕形异变者所在的位置，正是姜潜和小雪白上门服务的家庭。 据这位黑盟分子交代，他将会在“妥善处理”蜕形异变者后，将目标从异变初期至死亡的详细记录发给他的上线，并领取赏金。 这家伙没扛住拷打，其上线的联系方式已经第一时间被叶小荆同步给了津平分部的同事。 随后，叶小荆又在这间出租房里搜到了详细的记录文件。 可以说人赃并获、证据确凿。 此人的利用价值已榨干。 电话铃声作响，来自津平特殊事务中心-行动部。 叶小荆接听电话：“喂？” “叶老师，您提供的情报已经证实，黑芝麻的上线控制住了……您现在什么位置，方面我们过去接收一下现场吗？” 叶小荆听对方客气地讲完，冷漠地报出了自己的所在位置。 “好的，叶老师，额……嫌疑人还活着吧？” “死了。” “哦，哦好的，我们稍后就到。”电话那头也没有太过感到意外。 这种抓捕行动致死致伤的情况并不罕见，何况最重要的情报都已经拿到。 叶小荆挂断电话。 被吊在棚顶的黝黑男子听到她的话，忽然疯狂挣扎起来！ 他双目眦裂，头顶冷汗直冒，被封条贴住的嘴巴用力鼓动，一口墨绿色的汁液，将封条腐蚀……而这，只是为了出声哀求：“叶大人，叶老板！你大人大量，放过我吧！！” “我就是小喽啰啊，求求你，把我交给津平官方吧……我不值得你出手啊！！” 叶小荆头也未回，一记飞刀下去，绳子齐头断裂。 获得释放的黝黑男子急忙朝门外奔逃…… 叶小荆眼皮都没抬，只是淡淡打了个哈欠，右手“唰”地延伸出去，如闪电般异生为枯黄色的“巨镰”！ 锯齿收束，当头将这只“蟋蟀”拦住，枯叶巨镰上密集锐利的锯齿勾入对方粗壮的脖子，轻松地一扯动，将他整个人抽离地面，瞬息间掳至叶小荆的胸前。 血液顺着刺入脖颈的锯齿飙出，男子四肢并用妄图挣脱这束缚，却被另一条巨镰慢条斯理地“拆卸”，像丢垃圾一样丢在一旁。 月光洒落，叶小荆咽了下口水，不再忍耐胃腹间奔腾的掠食欲望。 活食，是螳螂牌的原始欲望。 …… 当姜潜数着楼层，从楼顶落在叶小荆所在的落地窗旁的露台时，看到的场面，令他非常后悔自己的决定。 他只不过是想来和叶老师打个招呼，顺便聊聊异变者相关的话题。 结果……不小心打扰了叶老师进餐。 黑暗的客厅内，地上洒落着一片片粘稠的液体，和零落的肢体。 叶小荆背对姜潜，肩颈肌肉群时不时收缩舒张，下颌处有规律地律动着，熟悉的褐色风衣遮挡住了她的大部分肢体和动作。 只不过拖曳在地上的陌生双腿，还会时不时抽动一下…… 姜潜想撤。 实际上他已经在这么做了。 但察觉到窗外动静的叶小荆，已暂停了进食，转过头来。 “菜鸟？” 模糊的夜色下，叶小荆尖俏的下巴至胸襟黯淡一片，被某种浓重色调晕染。 她的手上还托着几乎被掏空的“食物”，向姜潜投去询问的目光：“你有事吗？” 现在没有了……姜潜淡定道：“上来跟你打个招呼，没想到你在……额，吃饭。” 叶小荆沉默。 现场氛围有那么一瞬间的凝滞。 作为叨扰者，姜潜主动寻找话题试图打破当下的尴尬：“生吃的话，不怕消化不良吗？” 叶小荆面色平静，口吻冷漠：“至少我嚼碎了，像蛇类持牌者，都是生吞下去的。” 蛇类，生吞……姜潜终于有些反胃了。 却听叶小荆进一步解释：“进化到二态·异生体之后，身份牌牌面的生物特征会明显体现，这也是老板所说的‘生物性’的一部分。” 虽然叶小荆的语气表情没有任何多余的变化，但姜潜却仿佛听出了对方的无奈。 “到了第三态，这种‘生物性’会比以往来得更强烈，如果控制不当，也将存在堕落的风险。我已经很久没吃过活食了，老板不提倡这种进餐方式，今天算是我的……一时兴起。” 是瘾犯了没忍住吧……姜潜顺势问道：“原来如此，除了遵从生物性，还有什么办法能化解吗？” 他想了想，又换了一种问法：“如果现实条件不允许，而当时又非常想……那怎么办？” “厮养与身份牌习性相近的生物，通过观察和共同生活，可以转嫁或削弱一部分‘生物性’带来的原始冲动。” 听到这儿，姜潜忽然联想到自己对毒素的渴望，心想那会不会也是一种“生物性”的原始渴望呢？ 姜潜索性就这机会问到底：“一态·认知体就完全不会出现这种原始渴望吗？” “很少，即便有也会比较轻微。” 所以，我发现毒物就立刻想吸干的冲动，是一种“比较轻微”的原始渴望？ “还有什么事么？” 叶小荆下了道逐客令。 她已经对这位菜鸟学生很客气了，毕竟待会儿还有津平特勤事务中心的人会到。 “没了，您慢用，打扰！” 说完，姜潜马不停蹄地沿楼体管道攀登离开。 …… 第51章 拿捏前辈 亲眼见识过蜕形异变者，又意外目睹了叶小荆进食的场面，再次更新了姜潜对超物种族群的认知。 回家的路上，他一直在复盘和思考。 首先是关于异变者。 在解除隔离前的三天里，蓝君贤给了他超物种世界的基本概念、生存法则，其中，异变者是很关键的一部分。 异变者，是持牌者的对立面，多发于：能量结构的失衡、精神疾病、过度的恶业。 虽然不是完全敌对，但两者在汲取能量、维持平衡的方式上有很大的不同。 正常持牌者是通过进化副本，完成能量结构纵向的转化与升级；而异变者的纵向能量结构已锁死，且随着时间推移，能量将从已坍塌的结构中缓慢流失。 因此，他们必须通过猎食能量结构正常的持牌者，不断地补充进自己的能量结构中，达到暂时的稳定和平衡。 异变者也会进副本，只不过他们的奖励机制与正常持牌者不同。而且他们一有机会，就会猎杀正常持牌者。以至于多人副本的危险程度，对比单人副本呈指数级提升。 还有最可怕的：并不是所有异变者都像今天的蜕形异变者那么容易辨认。 大部分异变者外观上和正常持牌者没什么不同。 就像姜潜，明明是个情感障碍人士，却能在正常人类社会如鱼得水。 要是像孔雀蜘蛛那样就更麻烦了，人家会“易容”，连官方系统里都没有她的遗照。 “对了，孔雀蜘蛛的基因还原结果出来了吗？要不要打电话跟蓝老师问问……” 姜潜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作罢。 这种要紧事，有消息蓝君贤会第一时间告知他的。 如果结果和最初得到的结论一致，那么叶小荆也将离开津平回归东海，跟在蓝君贤身边，她八成是没机会“放纵饮食”了……姜潜忍不住想。 顺着这个思路，他开始考虑是否要提前养条蛇？ 虞煊那屋好像还有个送的玻璃缸……她不是对爬宠正感兴趣么，养一条也是养，养一群也是养。 最好是带点毒的。 不然以他现阶段对毒素渴望的程度，很担心二态、三态会扛不住原始欲望的躁动。 如果不提前计划起来，他都能够想象届时津平动物园里传出什么样的噩耗： “津平动物园一夜之间被偷猎者血洗！带毒生物横死无数，浑身上下几乎榨干，连一滴毒液都没有剩下！这到底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正流连于想象，出租车停泊了。 姜潜付钱下车。 正准备往小区走，小雪白的电话打来了。 姜潜接起来道：“喂？” “是我，雪白…姜潜你到家了吗？”对面的小雪白声音局促，听起来有点紧张。 “到了，放心。” “今天的事把你卷进来，真的很抱歉，也谢谢你。我会听你的建议，把事情跟上级如实汇报的。”对面传来认真且小心翼翼的声音，“你的伤还好吗？” 分明的悸动，热诚的关切，让姜潜难免有些怜香惜玉：“你决定就好，我没事。” “嗯，那你好好休息。” “知道了，明天见！” “明天见~” 姜潜回到家时，晚饭已经结束，姑妈在厨房收拾碗筷。 见姜潜回来，笑着招呼：“可以呀，第一天实习就主动加班！领导有没有夸你能干？” 没有，领导每天抢跑下班，我根本无法望其项背……姜潜笑了笑：“当然，领导对我的工作态度大家赞赏，夸我是公司的未来、部门的希望。” “哈哈哈，你就吹吧~”家里的孩子有出息，姑妈挺高兴的样子。 姜潜迅速返回房间把里面破掉的衣服换掉，洗了个澡，这才去书房跟老佛爷问安。 此时的书房里灯光大亮，唐老师戴着花镜，手捧报纸，靠在躺椅上瞌睡。 姜潜从衣架上摘了件衣服给老人家盖在肩上。 坐在旁边等了一会儿。 眼前这个老太太强势、固执，甚至有点自以为是，但她用尽一生把这一家人紧紧团结在一起。 哪怕这个家只剩下……这几口人，至少也是紧紧地团结在一起。 哪怕家里还有个“异类”。 他看着奶奶睡梦中轻轻颤动的银色睫毛，心里浮现出很多年前他被确诊为情感障碍者时的诸多往事。 从某种程度上，虞煊说得对，当时家里就快要罩不住他了。 老佛爷执教一生光明磊落，那么骄傲的人，年纪一大把了，还要去挨个校领导家说情求助，去和学生家长赔礼道歉，这些事，他曾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以为然。 他选择学习当个正常人，是出于自身利益得失的考虑。 但今天经历了蜕形异变事件后，他才真正主动地站在家里人的角度去考量当初的损益，他发现，自己不是够聪明而是够幸运：他的家庭虽然不完整，但亲情是充盈的，信任是牢固的。 又待了一会儿，眯了一觉的老佛爷缓缓睁开眼，见孙子回来了，高兴地询问他在公司的适应情况。 并叮嘱他工作不要太卖力，找个靠谱女朋友，早点谈恋爱才是正事…… 从书房出来，姜潜又去到姐姐房间。 房间里亮着盏台灯。 金色灯罩将整件卧房晕染成温馨的暖色调。 虞煊穿着丝绸质地的长袖斜襟睡袍靠在床头，枕着又大又软的靠枕，裹着被子睡着了。 她手边还放着敞开的笔记本电脑，脸上未施粉黛，已经卸过妆了。 姜潜先是逐一投喂了玻璃缸里小家伙们。 然后又从柜角拿起店家送的空玻璃缸，放在手里比量了一下，粗略估算着下一位住户的尺寸。 最后才来到床边，俯身打量着睡着的姐姐。 她上了妆时美艳精致，骄傲的气场侵略性十足；卸了妆要比实际年龄小好几岁，面容也更娇嫩柔和，睡着时的样子恬静不设防。 姜潜伸手把黑掉的电脑屏幕扣上，放在床头柜。 关掉台灯，退出了姐姐房间。 卧房里，虞煊缓缓睁开眼。 在寂静的房间里沉默了一会儿，翻个身，将倚在背后的抱枕抽出来抱在怀里，沉沉睡去。 …… 次日，姜潜配合部门文化，准时踩点来到了公司。 很遗憾，安全部有一半以上的人没有露面。 来早了。 然后姜潜像他昨天第一次到来时那样，一路和同事们点头问候，来到自己的工位前。 当他的目光与小雪白接触时，他在对方眼睛里看到了某种炽热的情绪。 ……不妙的预感。 然后就见小雪白匆匆从工位上起身，一杯咖啡递到了实习生的桌上。 一脸热情和讨好：“姜潜啊，今天你什么时候有空，我跟你说一下工作安排啊？” 连称呼都从“小姜同学”调整为了“姜潜”本名。 相邻座位的同事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纷纷侧目，并露出一副副诚实且八卦的表情：什么？小雪白这是在跟实习生汇报工作么？这不是她惯常用来对付熊二队长的伎俩……啊呸，口吻么？ 这位实习生什么来头，没被前辈调教成功，反用了一天就把前辈捋顺了？？ 此时的姜潜也有些谨慎：“前辈，有工作你随时安排就行，不用那么客气……” “啊客气？我有吗？”小雪白紧张起来，又迅速镇定，“我这就改！” 其他同事：？？？ 姜潜：…… 然后姜潜就迅速适应了这个新角色。 ——来头不小的年轻人、拿捏前辈的小狼狗！ 在公司里，小雪白乖巧地跟在姜潜身后，迎来送往，有什么事儿她沟通，有什么活儿她出面。 而姜潜，只需要拿着笔记做做记录，了解一下公司持牌者的人员构成，其他事情真是一点儿都不用他操心。 下午没事的时候，还能在健身房跟叶小荆过过招。 这大概是一天中最消耗体力的活动了。 奇怪的是，自从目睹过叶小荆吃活食之后，他每次见叶小荆嚼零食，都会不自觉联想到螳螂进食的场面……形容起来就是：冷静又凶残。 购买一条毒蛇的需求越来越强烈了。 …… 就这样，学校那边交给薛洋代理答到，姜潜安闲自在地在公司苟过了几天，喜提了一周满勤。 第二周的星期一早上，熊二队长把他和小雪白单独叫到了一起，外表懒散但神色庄严地对二人宣布：两人经手的、有关蜕形异变者的案件已有了结论。 以及，津平市特勤事务中心-行动部长忌铭，将次日到访公司，要与姜潜单独见面。 第52章 我跟你熟吗 熊队的弟弟“熊二”队，在姜潜的归类中属于典型的佛系领导。 能没事儿尽量不找事，非常适配万众集团安全部的土壤。 不过，在万事以“安全”为主旨的安全部工作，要想迅速干出点业绩是不太容易的，至少不太能靠努力，得碰运气。 比如误触警报这次事件，姜潜能够立功，完全是交好运了！当然如果换成别人，也许就是霉运。 据说，鸭嘴兽和蟾蜍夫妇对罪责供认不讳，他们承认在发现儿子异变后，没有立即上报，且采取了不光彩的措施。牌面为蟾蜍的妻子见儿子病入膏肓，情急之下偏向了亲情一边，主动触响向公司寻求了救援，但很快就被丈夫犀利劝止了。 她和丈夫合力攻击姜潜和小雪白，是为了将二人制服后，用鸭嘴兽特殊的毒液消除二人的记忆，造成断片、健忘的效果，把此事就此揭过。 只是没想到撞上了拥有“毒抗”的姜潜，因此惨遭反噬。 目前二人均已定罪收监。 同时，鸭嘴兽牌的丈夫本年度在公司内的晋升任命被撤销。 “案件经津平特勤事务中心审理，回档公司，现将本次误触警报事件的任务等级从C级，提升为A级，相应的奖金已划入二位的工资卡中……”熊二队长慢条斯理地通知两人。 姜潜和小雪白当即拿出手机查账：六位数。 靠，持牌者这么好赚吗……姜潜不动声色地揣回手机：“感谢组织的栽培和信任，我们必将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小雪白则一脸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这么多啊，我其实什么忙也没帮上……” 谦虚了，你的天真衬托出了我的睿智……姜潜心态平和。 熊二队长慢条斯理地通知完两人，便将小雪白屏退。 他单独对姜潜公布了额外奖励：“鉴于你在本次事件的优秀表现，公司除了奖金外，还为你准备了消耗类的品质道具3件，都是黑市上的抢手货。” 说到这里，熊二队长朝自己的实习生挤挤眼： “还有一个晋升机会，如果你准备继续留在万众集团安全部，那么转正后，你将从专员越过高级专员，直接提升为主管！带队执勤。” 他说着，十分大气地拍了拍自己实习生的肩膀：“到那时，你我职级相同，就是兄弟团队啦，哈哈……” 姜潜没有立刻给予答复。 他并不打算在万众集团养老。 “另外你还得准备一下，津平特殊事务中心-行动部部长忌铭，想要见你。” 姜潜发现，纵使是熊二队这样无欲无求、佛系摸鱼的人，在提到忌铭这个名字时，脸上都浮现出深深的忌惮。 结合着此前叶小荆的提醒：此人相当自傲，不轻易认可他人，与之相交需格外注意分寸…… 他立刻虚心求教：“队长，明天见忌铭部长，您看我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 熊二队长绷着脸沉吟了半天，说道： “想开点……” “？？？” …… 忌铭的到来，在万众集团持牌者内部引起了相当夸张的效果。 很多希望进军特殊事务中心的有志之士，都是带着崇敬的心态在迎接这位名震津平的领导。 当是时，一头金发的忌铭身披红色西装，戴着狮头雕纹的眼罩出现在特殊（非透明）电梯通道附近时，很多女性员工甚至开始偷偷尖叫了。包括并不清楚他真实地位的普通人。 在下属的陪同下，忌铭旁若无人地走入电梯，对这群粉丝置若罔闻。 忌铭在万众集团拥有专属办公室，哪怕他常年不在此履职。 姜潜作为安全部的员工，当时在忌铭所在楼层维护治安。 就听到不少持牌者在议论忌铭： “猎食者家族近年来最具实力的俊杰！天呐，今天终于能见到活的了！！” “听说他脾气不好，动不动就虐杀犯人，这事儿是真的么？” “嘘——何止是犯人啊……”姜潜听见身后有人压着声音道，“听说他处了八年的女朋友，临结婚了一言不合给弄进医院去了，简直是禽兽啊！！” “还好我们是同一边的，做他的对手就太可怕了~” “他怎么会突然来公司？干什么的，不会是挑选新的种子选手吧？”有些有志之士开始蠢蠢欲动。 但马上就有人泼来冷水：“想多了，能被忌铭看上的人还没出生呢！你忘了他有句名言吗？当今持牌者的质量，犹如屎里……” 这个人的嘴被他的亲哥们儿堵住了。 此时，33层的电梯门缓缓展开。 姜潜随着众人的视线望去，忌铭面容冷峻地站在电梯中。 高阶权贵牌的威压迎面而来，丝丝入扣地渗入现场围观员工的肌肤毛孔…… 周围顿时鸦雀无声，尤其是刚才私下里讨论过八卦的几位，冷汗一瞬间就逼出来了！ 姜潜站在一旁，目视着忌铭走来，默默将这位行动部部长的形神特征，尽收眼底。 第一印象是气场很强：步态稳健，深藏不露……此人的实力大概率和他的底气一样硬。 但他表情冷漠，眼底无神，一种对周边事物近乎麻木的态度跃然脸上……城府极深，很难看穿他的想法。 金发，夸张的眼罩，红色开襟西装，胸肌有一定程度的暴露……装束风格上呈现出一种独树一帜的自信和粗犷，看上去傲慢又自恋，对自身审美的容忍度很高。 虽然眼底无神，但被他注视久了，还是有种芒刺在背的窒息感。 确实不太好惹。 姜潜在心中完成盘算，回过神时，忌铭已经在他身前经停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这一处、这一刻！ 只见这位独眼领导沉默了一下，手从口袋里抽出来，看着姜潜，指了指自己办公室的方向： “走吧，聊聊。” 就这么轻描淡写的两句话，在众人的耳朵里砸出了千钧巨响！ 每一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姜潜身上，准确的说是背后，疯狂脑补： “什么？刚才发生了什么？忌铭点名安全部的一位小哥单独聊聊？？？” “被大佬点名私聊！小老弟你飞黄腾达了啊！！” “这位小哥做错了什么？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这帅哥是什么来头？！忌铭刚才是在跟他打招呼吗？？？” “大佬（哭唧唧）我也想进安全部抱你的大腿！能不能算我一个……” 还有一些不便公放的音频内容…… 当然，姜潜听不到其他人的心理活动。 因为他自己也产生了类似的困惑——“领导，我跟你熟吗？” …… ps： 今天更新晚了，是有原因的！ 因为这本书得到了卖报大神的章推！ 萌新受宠若惊中……我敢信吗？简直太开心和激动啦有没有^_^ 谢谢卖报大神对萌新作品的包容和鼓励~这对我、对这本书来说都是意义非凡的！谢谢灵境的读者大大们过来串门~ 希望所有读者大大不虚此行，抱紧！ 第53章 任务邀请 姜潜在众人羡慕嫉妒的目光中，随忌铭进了办公室。 忌铭的办公室很大，有一整面玻璃墙，可以眺望云端、俯瞰双子大厦下的芸芸众生。 很难想象，万众集团内部，会存在一间这么大的办公室常年当做摆设。 刚收到五十万的任务奖金的姜潜，忽然有觉得自己格局小了。 “坐。” 声音低沉，简洁有力，使人不自觉便想要遵从。 忌铭非常潇洒地在沙发正中落座，并伸手示意姜潜也坐。 助理贴心地端来两杯浓香四溢的新茶，其中一杯递给姜潜。 大约沉默了半分钟。 待助理退出办公室，整个偌大空间内安静下来后，忌铭看向姜潜：“我准备把你提前转正，进特勤事务中心行动部任职，你有什么想法？” 突然抛出这个问题，多少还是让姜潜有些意外的。 在安全屋的时候就得知，自己被安排进万众集团实习，是潜龙的手段，为的是让他能在3个月中低调发育，充分具备在超物种世界中自保的能力。 可现在津平特殊行动部的老大，要破格提拔他？ “服从安排，但想知道是为什么。” 姜潜说完，平和地看着忌铭，一副完全无害的样子。 忌铭侧过脸，灰暗的右眼盯着他，始终未能在这位下属身上找到丝毫对领导的警惕、忌惮或谄媚。 一个缺乏敬畏之心的人，他甚至不打算在我面前伪装这一点，因为我会看破……忌铭轻笑一声，直接切入主题：“行动部目前有个案子，需要你协助参与。” “上周你所经手的万众员工误触警报事件，涉及蜕形异变有关的大规模异变感染案件，被你移交来的黄蜂异变者，是目前调查过程中唯一的异变者活口。” “我们准备将他护送至京城继续救治，设法恢复他的语言功能，看能否从他口中得知些有用的线索。” 忌铭说到这里，再次看向姜潜：“据说你可以读懂蜕形异变者的想法？” 那样子，就像是在和姜潜本人确认这一点。 这都是谁在以讹传讹，毫不严谨！我原话明明是可以通过语言之外的信息推测对方可能的意图，怎么就变成“读懂”想法了……姜潜马上撇清：“您可以理解为察言观色的一种，不是每次都准。” “哦，”忌铭好像并不在乎这个解释，拎起茶杯灌了一大口，道：“我希望你能参与这次护送，这位蜕形异变者是目前唯一的活口，行程中务必要保证他的安危。能大概率理解他的意思，及时做出应对，也是其中至关重要的一环。” “当然，你也可以选择拒绝，就当我没说。” 忌铭于是不再说话，坐在沙发低头观察被他喝剩半杯的浓茶。 茶叶末翻覆，茶水随着他手腕的摇动愈发浑浊…… “我一定要加入特殊行动部，才能参与任务吗？” 忌铭似乎认真地想了想：“也可以。不过这次任务的级别，超出万众集团对任务等级的划分。我需要写一份说明，报备借调你的理由。” “那麻烦您了。”姜潜刚适应朝九晚五的上班节奏，暂时不想脱离这种活神仙的工作岗位。 “无妨。”忌铭摆摆手，将剩下的半杯茶一饮而尽。 等等，总觉得哪里不对？ 我为什么要同意参与到危险等级更高的任务中？ 他的困惑还没问出口，忌铭低沉的嗓音再度传来： “我听说你是噩梦试炼副本的通关者，还遭遇过孔雀蜘蛛的袭击，京城曾为了你的去留而大费周章。你这种人的命途注定不凡，与其在芸芸众生之间龟缩不前，倒不如主动踏出一步，闯他个天翻地覆！” 忌铭灰暗无光的右眼忽然凝出了一抹厉色。 就好像这话不是对姜潜说，而是他自己血淋淋趟过来觉悟。 这一点，或多或少刺激到了姜潜。 他善利弊，懂自保，但绝不意味着龟缩怕事。 “你还有什么疑问吗？” 最后，忌铭问道。 “没有了，我服从组织的安排。” 在这件事上，留给姜潜的选项其实不多，与其拒绝这位未来要“交牌”的上司，倒不如事先通过这次蜕形异变案件，全面体察和检验下对方的实力。 都说良禽择木而栖。如果真让他发现什么不对头的地方，在万众结束实习期之前，赶紧找机会转投入蓝君贤门下：至少对方曾尽全力救自己的命。 到时候就去东海报道！ 至于家人的问题……大不了举家搬迁？ 姐姐倒是不差钱，姑妈更是随遇而安，但老佛爷那边估计多费些力气，毕竟老人家在一个城市待惯了，都不爱挪地方…… 这段心猿意马只存在于闪念之间，姜潜面上丝毫不露声色。 “那先这样。你现任领导那边我会去打招呼，你先回去准备准备。护送异变者的小队明日一早出发，具体时间，熊队会单独联络你。” “好的，部长。” 事情说完，姜潜干脆利落地退出忌铭的办公室。 姜潜走后，助理墨笙重新返回忌铭身边。 “部长，您就这样放心让他去？” “没什么不放心的，他身边有蓝先生派的高手护着，问题不大。”忌铭盯着他见底的茶杯，“运气好的话，还能帮我们解决掉一批黑盟的渣滓。” …… 为了躲过诸多同事们好奇又热切的目光，姜潜主动约战叶小荆。 两人在老地方、万众集团健身房碰面。 私密的健身场馆中，姜潜把即将出任务去往京城的消息告知了叶小荆。 叶小荆啃着手上的叉烧包，一脸冷漠地附和：“就算你不告诉我，届时，我也会伴随在你左右的。” “你真是个贴心的小棉袄。”姜潜不禁感慨。 叶小荆停下咀嚼：“你再说一遍。” “叶师明鉴，我皮糟肉厚，不好嚼……” 叶小荆将手从姜潜肩膀上拿开，三下五除二把冰激凌吃掉，起身道：“来受死。” 姜潜无奈。 他本以为今天会挨揍了，可是冥冥中却发现自己的进步有点超出了预期？ 叶小荆已经连续使出她一态的杀招：双刀绞，旋刀狂舞，包括她非常擅长的一种近身角力的柔术…… 但这些统统被姜潜化解。 姜潜隐隐觉得有些不对，自己身上找原因，虽然近期在稳步进益，但好像也不存在什么令他实力突飞猛进的契机。 然后在鏖战到第50个回合后，姜潜试探性问了句： “叶老师，你最近是不是胖了？” 但这句朴实的关心，直接被双刀少女理解为花式挑衅？ 在与世隔绝的私密之地，双刀在两臂具现，锋利的锯齿尖端，在灯光下闪着红润摄人的光泽…… 姜潜后撤数步！ “叶老师，冷静啊，你也不想我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吧？” 他已经将手摸向了口袋，方才想起今天带出来的，是欲魔分身…… 两小时后。 把自己裹成粽子的姜潜回到家中，正要溜回房间，被姐姐撞见！ 虞煊惊奇地看着同时头戴帽子、口罩、耳麦、头巾、兜帽只露出一双眼睛的弟弟，一针见血道：“阿潜，你……被谁打了？” “我去，这你都看得出来？”英俊睿智的舍弟形象尽失，姜潜悲从中来。 “说，谁干的？姐帮你出气！”虞煊顿时义愤填膺脸，“女孩子吗？” “不用不用，你多活两天吧……不对，你让我多活两天吧！”说着，姜潜更加悲愤地逃回了房间。 叶小荆回到公寓。 照例脱掉层层衣物，走进浴室，望着镜中日趋丰盈的自己…… 第54章 风平浪静 叶小荆今年21岁，正值芳华。 她长发及腰，不动粗时是个英伦风的俊俏美少女。 因常年修习武道，她的体态挺拔而紧致，四肢白皙，肌肉线条匀称而美好。 然而，此时镜中的她，腹部却微微隆起，形成了一个肉眼可见的半弧，犹如进入孕期的妇人。 叶小荆面无表情地看着镜中的自己，仿佛对这一突兀现象浑然未决。 她手抚腹部，像往常一样沐浴、更衣，一洗就是两个小时。 两小时后，叶小荆从浴室中走出来，来到卧室更衣，以宽松的衣衫巧妙掩饰住身体的变化。 然后她哼着小调来到厨房，系上围裙，开始煮面…… 卤蛋、火腿、虾皮、西红柿、青菜……拆了一袋面饼放入锅中后，想了想，又拆开一袋。 明明之前已经吃了好几个叉烧包，但还是饿得难受。 很快，公寓厨房内面香四溢。 叶小荆关了火，端着面锅来到客厅，边看电视边进食。 她的电视屏幕此时已被分解成六块，正八倍速地播着监控视频，分别监控的是姜潜家的周围、进出入口。 平时不在姜潜身边时，她就通过这些隐藏在姜潜生活轨迹中的监控摄像头，来关注他的安危。 一旦发现异常，螳螂展翅，抵达救援是瞬息的功夫。 毕竟这间公寓和姜潜家的小区只隔了一条街。 叶小荆将锅中的面吃完，简单擦拭了一下晶莹的嘴唇，再次来到厨房——沐浴前从冰箱里取出的羊排已经化好了。 …… 姜潜洗过澡，回到房间，脸上的淤青已经消肿了大半。 自打从安全屋出来之后，叶小荆对他下手也有了分寸，倒不会真的让他挂相到出不了门的地步。 “我说错什么了，她确实胖了，而且动作也开始放水。”姜潜感觉今天被打得莫名其妙的。 动作放水…… 不会是沉迷于我的英俊外表，以至于不忍心下毒手了吧？ 姜潜自我解嘲地想。 顺手拉开抽屉，将一直处于镇宅状态的小恶魔套装取出来，打开。 明天要出重要任务，他不能只带一个保命符出去。想了想，将口袋里的欲魔分身塞回去，从中将怒魔分身、恶之魔分身、爱魔分身拿上，准备带这三位出去放放风，见见世面。 为什么这么说呢？ 因为姜潜发现，每次在万众集团的私人健身馆内跟恶魔分身们过招、闲聊，发现这几个家伙对现实世界充满好奇和神往，每次结束，都努力讨好他希望下次能再被带出去玩玩。 就像求万岁爷翻牌子的妃嫔一样，别有意趣。 “啊~什么时候能带我也出去逛逛呀，主人？嘻嘻嘻……”喜魔分身绕着姜潜飞来飞去。 “别吵，主人决定带谁出去自然有主人的考虑，我们这些做道具的，自然要顺从主人的差遣。”爱魔分身从姜潜床底下爬出来，藤蔓遍布整个房间，大有一家之主母的贤良风范。 但姜潜完全不为所动，他可没忘了，这货在副本里是怎么因爱生恨捅死自己的。 “不要着急，总有一天会轮到你们。” 姜潜敷衍了一句，开始下一个准备步骤。 他从超物种世界的虚拟柜中掏出公司奖励的3个实用性道具：一套弓箭（含箭篓），一根藤条锁，一个简易隐形帐篷。 【名称：弓箭与篓】 【类型：体育用品】 【功能：狩猎】 【简介：被诅咒的弓箭，这张弓很容易被情绪感染，过度的恐惧会降低它的准度和攻击力，反之将百发百中；篓中的箭永远射不完，除非猎人吓破了胆。】 【用法：射就完了。】 【备注：丛林法则无处不在，真理在弓箭射程之内。】 这是一个和姜潜病情适配的武器，他表示很满意。 【名称：藤条锁】 【类型：生活用品】 【功能：捆绑、连接】 【简介：采摘于长白山原始森林，经一位手工艺大师的雕琢锻造，成为一副能够轻易勾连、锁死任意两个生命体的情趣小物件。】 【用法：活扣，与普通藤条功效相同；死扣，唯有斩断藤条，或被锁的两个生命体之间有一方死亡，才可解锁。】 【备注：一天一个作死小浪漫。】 之所以选择这件道具是因为……没有选择。 姜潜暂时还想象不到它的用武之地。 但最后一件道具，简易隐形帐篷，却是个好东西！ 【名称：简易隐形帐篷】 【类型：体育用品】 【功能：隐藏】 【简介：一位资深社恐者的私属物品。它完美融合了社恐属性，以自身的虚无来对抗他人的关注和打扰，如同并不存在。因此，藏于其内的任何事物也将被掩盖一切痕迹。】 【用法：支棱起来，走进去即可。】 【备注：被人无视的感受如何？】 这个道具的优秀之处在于，它是一个在现实场景中随时可以用到的道具，随时随地制造私人空间，无论是休息、思考、刷片……都不用考虑被人打扰。 放在超物种世界的场景中，功能作用就更大了：躲避敌人、疗伤休憩、埋伏偷袭等等，用途广泛。 三件道具，虽然功能及不上探秘笔记的刁钻，品质及不上小恶魔套装这种生命体的诡异强大，但胜在丰富、实用。 现在姜潜的能力+道具，攻击、防御、隐蔽、偷袭、阴招，样样齐全。 然后姜潜马上意识到一个问题：储物空间有点紧吧了。 目前虚拟柜总共6格，原本放置着：探秘笔记、小恶魔套装、超物水晶*10，「心魔低语」回档传票*1，共占用了4格，空2格。 由于小恶魔套装放在家里镇宅呢，刚好多空出1格把三件新道具塞进去。 满载…… 而且单独带出来的三个黑瓷小人儿在衣服里装着，下副本的话，还得想办法腾地方。 可能还是等级太低吧，储物格空间很快就装不下我的实力了……姜潜理性地自我评估着。 不知道下次副本能不能升级，据说多人副本的经验值能翻倍，我目前是一态·认知体35%的经验，翻倍大概能升级为二态·异生体。到时候我对毒素的渴望就会更加夸张，果然这次任务回来就尽快去买条毒蛇吧…… 多人副本既要想办法通关，又要谨防异变者的偷袭，说不定团队里还存在二五仔，届时探秘笔记是个有效了解陌生人的手段。 姜潜边盘算，边收拾好了明日出行的背包。 一切准备就绪。 这时，手机传来一声铃响，是熊队发来了明天碰头的地址信息。 姜潜看了一眼，随后删掉信息。 “希望一切顺利。” 出发前，又给姐姐留了张字条，上面交代了宠物喂食的提醒。 做完这些姜潜才安然睡下。 …… 次日，晴转多云。 姜潜起了个大早，按照约定时间来到津平西站，在约定的地点与便装的熊队及其所带的小队会面。 熊队还是那副圆润亲切的模样，和颜悦色地与姜潜招呼： “早啊，稍等一下，负责监护目标的一队同事还未发来消息。” “了解。”姜潜点头。 与熊队等人在这间简陋的候车室里耐心等待。 原来护送人员来自两个队伍，很严谨，毕竟是唯一的活口，重要的护送对象……姜潜默默消化着当前的状况。 候车室外人来人往，一切风平浪静。 …… ps： 今天更新晚是因为……过生日所产生的年龄焦虑（啊呸！ 然后好好做了这整段情节的细纲，让这部分尽可能紧凑生动起来，期待追读~晚上见！ 第55章 异状 津平西站，是座老旧待改建的火车站，这里的人流量相对其他几个车站要少一些，游客的成分也相对容易盘查。 由于津平和京城地理位置上的相近，从津平发往京城的车，在西站大约每半小时就有一趟。 行程约两小时就能抵达京城。 可以说，这趟行程并不冗长，如果我想在这两小时之内进行劫掠，至少要选在列车使出津平地界且尚未入京的路段埋伏下手。路程中间的30分钟会是个黄金时间段……姜潜试想着本次形成出现意外的可能。 这时，一个声音从他身旁响起：“嘿，听说你一个人搞定了两个二态·异生体，是真的吗？” 姜潜循声望去，愣了一下，才将说话之人的形象和记忆中那位如猫般敏捷的少年联系在一起。 那还是姜潜第一次和官方接触的时候。 “哦，运气好。” “二龙！”熊队招呼了一声，“先别闲聊了，一队的同事到了。” 几人循声望去。 只见一个身材高大壮硕、穿着牛仔装戴着墨镜的男子带队往候车室这边来，还抬了一个两米见长的“箱子”。 姜潜本能地开启灵视想要查探，却发现箱子内是被屏蔽的，他的视线无法进入。 也许目标人物就安置在这箱子里……姜潜暗想。 高大壮硕的男子朝熊队这边走过来时，“箱子”已经转而运往火车上了，随着箱子一起上车的，除了抬箱子的人，还有个瘦小的短发女人。 此时，今日即将开往京城的第六趟列车即将发车。 两位队长之间进行了简短的交接后，一行人便陆续登上最后一节车厢，各就其位。 姜潜走在队尾，悄然观察着共同执行本次任务的同事们。 他发现那位名叫二龙的少年还真是活跃，就像急着出门逛超市的小孩，走路的步伐有点扭胯，挺好的猫步走出了王八的气势。 当然，这仅限于姜潜本人的脑补，正常人很少将注意力放在一位同性的腰上。 姜潜的目光顺着少年的腰胯一路向下，描摹着他的步伐。 就像热心观察每一只他曾观察过的动物一样，试图找到某一者与另一者之间的联系和差异。 然后他的视线忽然定住，背后一阵热芒掠过。 灵视瞬间张开到极限！ 藏在他口袋里的爱魔分身藤蔓瞬息伸展，将他的躯干包裹维护了起来！ 与此同时，姜潜回过头，冷冷注视着身后队列的工作人员，与零星的、匆匆赶车的旅客。 所有的视角下，一切如常，好像刚才那火辣的焦灼感并不曾发生…… 奇怪，是我想多了吗？该不会是叶老师昨天还没消气吧……姜潜收束心思，跟在队伍后面登上列车。 …… 最后一节护送车厢与正常旅客车厢是隔绝开的。 这节车厢内设齐全，由里间卧房、客厅、外休息室三部分组成。 “箱子”和瘦小女人处在里间卧房，上车相互介绍认识后，他才得知这女人是位专科医生，专门负责确保蜕形异变者生命安全的。和姜潜的责任差不多，但无疑比姜潜重要。 高大壮硕的墨镜男、熊队、猫系少年、姜潜都在客厅就坐。 其他随行人员在外休息室，或隐藏在车厢外，随时监测周边异常状况。 虽然只有两小时车程，但特殊行动部的同事们，却做到了严防死守、面面俱到。 起初发车的一段时间里，车厢客厅内大部分时间是安静的，大家各司其职，处在一种高度警觉的状态中。 唯独姜潜这种“闲职”拿出了笔记本，开始在上面作画，顺便满足好奇。 写入：熊爸天下。 笔记答复：「一头笑里藏刀的棕熊。」 熊队果然有点东西……姜潜余光扫过正跟高大男子交流感情的熊队，内心对这个评价结果深以为然。 写入：人高马大威猛。 笔记答复：「一头小学肄业的猛犸象。」 文盲？哦对，持牌者就业不需要文凭，有牌面就行……姜潜心如止水地收集着资料。 然后他将视线转向邻座的猫系少年，结果对方的目光迎着他看过来，似乎也对他充满了好奇？ 姜潜不动声色地朝他笑笑，转而在笔记上继续写写画画： 写书：龙神太子。 等待良久。 笔记没有答复。 ？ 姜潜的目光停留在笔记本上，失神几秒，然后他慢慢合上了本子。 此时，火车已经启程了二十分钟。 也许是车厢内沉默了太久，气氛太过紧绷压抑，熊队笑着找姜潜开了个话头： “怎么样，在万众工作还习惯吗？”这话听起来像是自家长辈在关切小辈。 事实上自从送姜潜办理入职那次后，姜潜跟熊队已经很久没见过了。 就连蜕形异变事件也没碰上头，据说当时熊队在忙着在黑盟窝点搜证。 “还好，托您照顾，一切顺利。”姜潜客气道。 熊队满意地点点头，下面的话，直接引起了威猛大叔的注意： “听说你以一敌二，制服了两个万众集团的二态老员工？可以啊！听同事们说，蜕形异变者也是得到你及时救治，不然根本活不下来。” 事实的确如此。 熊队没说出来的是，姜潜从开始激战都压倒性结束战斗，只用了短短几分钟时间。且那两位二态老员工的牌面都是带毒物种。 姜潜正要谦虚，靠坐在卧房门口的威猛大叔皮笑肉不笑道：“万众集团的持牌者，那也能叫持牌者吗？他们只是温室里的花草，风一吹就散了。打赢普通人有什么可骄傲的。” “唉，老高，别那么苛刻！姜潜毕竟刚入行，新人需要鼓励。”熊队赶紧打圆场，毕竟他弟弟也在万众集团任职。 威猛大叔表情冷淡地对着姜潜：“要是玻璃心，还当什么超物种玩家，我老高就喜欢说实话，你也别不爱听。” 他从一开始就不同意姜潜参与执行本次任务，认为对方只是个局外人，都是熊队在忌铭部长面前力荐，而忌铭又恰有此意，才促成了这个不够严谨的团队。 一个实习生都能参与进来的团队，能有什么战斗力？和着这趟不是来护送异变者，是护送这小子玩票的吧？ 威猛大叔的心里话几乎都写在脸上。 如果没有墨镜，他的表情将更加戏剧化。 姜潜根本没跟这位猛男计较，微笑着起身：“不好意思，去下洗手间。” 说着就往门外走去。 “我也去！” 猫系少年也跟了上去。 …… 此时津平某居民楼内。 在楼管和邻居的带领下，治安员突破了某间紧闭的防盗门，随即被屋内的恶臭迎面袭击！ 盘踞在客厅中的猫咪四散躲藏！ 当走在前面的治安员看到臭味源头时，当下险些没忍住，吐在现场…… 一具血尸，挂在客厅的双人沙发背上。 被扒光的皮已经不翼而飞。 …… ps： 谢谢书友们！ 没想到这么多书友同一天或临近过生日，无论是趣味相投，还是缘分使然，愿大家同乐！ 第56章 动手 洗手间在外休息室。 姜潜推开客厅通往外休息室的门时，身后跟上来的猫步少年还在热心地替他宽心：“老高就是性格直，你别生气啊姜潜！” 姜潜没有答话，推门而出。 然后两人同时停了下来。 只见外休息室内此刻空无一人。 原本应在此地待命的几位持牌者，都已不知所踪。 但姜潜知道他们在哪儿，他看到了。 当门在背后合拢那一刻，姜潜迅速向前扑出，蛇影潜行的瞬间展开，令他的动作虚实莫辨，难以精准锁定。 他也因此躲过了背后突袭而来的一把抓挠！ 旋即，姜潜落地定格，侧转身形张开了弓箭对准猫步少年的眉心，他甚至懒得与对方过多废话，连射了三箭。 猫步少年护着面部左右挥手格挡，但第三箭的落点并不是眉心而正是少年的左手，因此给对方带来了直穿血肉的伤害。 姜潜情绪稳定，对敌时恐惧值几乎为零，因此能发挥这件道具的最大功效。 “唔……哈！” 猫步少年攥紧着被箭贯穿的手，看向姜潜的眼神中迸发出惊奇的神色：“你反应很快嘛，不愧是经年不遇的人才！” …… 此时津平某居民楼内。 在楼管和邻居的带领下，治安员突破了某间紧闭的防盗门，随即被屋内的恶臭迎面袭击！ 盘踞在客厅中的猫咪四散躲藏！ 当走在前面的治安员看到臭味源头时，当下险些没忍住，吐在现场…… 一具血尸，挂在客厅的双人沙发背上。 被扒光的皮已经不翼而飞。 …… “外面什么声音？”熊队的喊声隔着门传来。 “没事！”猫步少年率先抢答，然后目视着姜潜，边靠近边解释，“别紧张，我就是好奇你的实力，想找机会跟你切磋……下？” 他停止了说辞，因为姜潜拔出了三支箭，同时上了弓。 猫步少年揉了揉头发，终于不装了：“你怎么发现我的？” 话音还没落，车厢忽然剧烈晃动起来！ 姜潜似乎早有准备，顺势抓住了周边设施借以固定身形，车厢内灯光闪烁，电路不稳。 平面摆放的东西哗啦啦洒落一地，随着车体颠簸，在两个方向上来回滚动…… 姜潜也听到了来自车厢客厅发出器物翻到声，他“看到”熊队和威猛大叔也已在动荡的车厢中抓稳了周边设施，静观其变。 很快，里面传来威猛大叔沉闷的喊声：“外面出什么事了？！” 客厅是保护蜕形异变者的最后一道防线，威猛大叔和熊队保持着理智，没有因为门外的细微响动都轻易离开自己值守的位置。 姜潜和猫步少年所在的外部休息室是第二道防线，而此前守在这里的人，此刻在车体外围，与来犯者正斗得难分难解。 “我被袭击了，二龙是奸细！” 这次抢着回话的是姜潜。 “什么？”里面传来熊队不敢置信的声音，“姜潜你别乱来……” 熊队的声音越来越近，但被威猛大叔拦下：“现在别出去，小心有诈！” “你们先别动，我能解决。” 作为一个拥有着私人保镖以及强大保命符的一态菜鸟，姜潜轻蔑地看了一眼表情错愕的猫步少年，十分自信地朝前伸出了一根手指，向内勾了勾：“过来呀。” 而对方显然只看到一个没有脑子的傻狍，拿到身份牌没超过半个月就快不认识自己是谁了。 “我收回刚才的夸奖，你简直狂的欠抽！” 猫步少年恶狠狠地拔掉手上的箭头，双爪张开，黑色的爪钩彷如锐利的弯刀，他腾身起跃，脚踏着车壁以一种难以预测的路线，在垂直面上如履平地而来！ 速度绝对不亚于姜潜的蛇影潜行！ 对方至少是二态或以上的实力，可姜潜却像雕塑一样站在原地，连要躲闪的趋势都没有。 猫步少年追杀在近前，腿部肌肉瞬间收紧，定稳身形的同事弹射飞扑，兽爪直接掏向目标心脏的位置！ 姜潜仅是抬头瞥了他一眼。 青芒突闪，猫系少年前探的双爪被齐平斩断！ 顿时鲜血喷射…… 随着一阵尖锐撕裂的嘶吼，被斩掉的断手在车厢内溅落了一滴的鲜红！ 少年惶急后退，失去武器的他已难挡双刀狂舞，他的前胸、脸颊顿时血肉翻飞，流露出藏在人皮下的原本容貌…… 姜潜拿开挡在面部的手掌，那是防止被对手的血溅到眼睛。 与此同时，双臂异生的叶小荆降落在姜潜身侧。 叶小荆和往日一样神色冷漠，待对手退开数米之外才头也不回地对姜潜问候了一句：“没事吧？” “没事！叶老师保驾护航，我能有什么事？”姜潜见好就收。 此时的车厢外。 五六只身高堪比人类的螳螂正在进食，活食。 有的趴在车顶，有的攀附在车梯上，有的卧在列车轨道上…… “黑盟的埋伏。两人重伤，在外面，我已向津平分部发送了位置。” 叶小荆简明扼要地解释了刚才车厢剧烈晃动的原因，以及她的处理后，又将注意力放在眼前正在“脱皮”的猫步少年身上。 不，此刻从皮肉下袒露出的这位，不应该用“少年”一词来形容。 对方无论从年纪还是从块头体积来看，都快是少年的父辈了。 “枯叶螳螂……桀桀桀，果然是你！” 连说话的声音都变得凶厉夸张，令人毛骨悚然。 他的双手快速再生，被皮肤下长出的厚实鳞片包裹，利爪伸长，比刚刚扑杀姜潜时加长了三倍不止！ 当然，这还不止，最夸张的是他背后长出的那条硕大的长尾…… 对方身上可异生的部位不止一处，至少已是三态持牌者……姜潜暗暗评估对方的实力，并识相地往旁边靠了靠。 这不是他的战场。 至少当下局面而言，他不参与战斗会给叶小荆带来更大的赢面。 “你冲着我来的，土龙？” 叶小荆没有急于开战，仿佛对方只是随时等着被她鱼肉的新鲜食材，她也不介意让对方多蹦跶一会儿。 原来这家伙名字叫“土龙”……姜潜端详着对方的异生体特征，脑海里闪现出几个近似的物种： 最终，目标锁定在了一种保留着远古血统、从恐龙时期活到现代的巨型蜥蜴身上。 体型庞大可怖，厚实的皮肤上布满坚硬的鳞片，牙尖舌利，含毒。 ……天生的掠杀者。 土龙听了叶小荆的话，竟显得有些兴奋：“是冲着蜕形异变者来的，也是冲着你来的！” 他说着，长满鳞片的粗壮手指，又对准了姜潜：“也是冲着他来的……我此行一石三鸟！” “那你该醒醒了。” 叶小荆身影隐没！ 随后，土龙庞大的身体便被一阵旋风斩击在了背后的墙体上。 叶小荆的螳螂双刀异生，覆翅舒展，清丽娇嫩的少女容颜之上，是一双面对任何杀戮皆波澜不惊的眼眸，那是一双阅尽无数惨死场面的眼睛。 土龙巨大的尾部掀起，顺势狠狠撕裂了墙体！ 他似乎完全没料到自己在对方刀下，竟是如此的弱不禁风。 四态与三态之间的距离，一条巨大的、从常规身份牌跨越至权贵牌的鲜明鸿沟，在这场力量悬殊的决斗中，一招便见了高下。 就在姜潜以为结束战斗、万事大吉时，被压在叶小荆刀下的土龙喷着血沫咆哮：“怎么还不动手！” …… ps： 今天没有找到合适的晚更理由……一直在思考追读不够拿不到第四轮推荐了怎么办（抱头 晚上还有更新！ 第57章 铁线虫 叶小荆和黑盟土龙的交手，很快就不是列车车厢所能承载的了。 两人的杀伤性武器都太霸道，时不时还伴随着毒浆飞溅，车厢很快四分五裂。 所幸，在姜潜的灵视下，原本退至最里间卧房的熊队、威猛大叔，以及女医生三人，已经携带“箱子”撤离。 一同掩护着撤退的，还有刚刚参与了外围防御战的官方持牌者们。 而将黑盟分子异变者尸体啃光的巨型螳螂们，也随着车内“战场”的扩大化而主动避其锋芒，在不远处停歇护卫。 姜潜默默观察着两人的杀招，回想着被隔离时蓝君贤对“四态·完全体”的讲述： 超物种玩家到达第四态，由常规牌，向权贵牌跃迁。 四态·完全体生成的时刻，即使脱离人类范畴，成为同时拥有两种生物属性的超物种存在。 完全体时期不仅能够随时随地异化身体的各个部分，展现超凡的融合技能，还从此具备“灵性特质”，可驾驭、驱使、增强相关族群为权贵牌超物种玩家服务。 比如当下出现在姜潜视角中的“巨型螳螂护卫队”，很明显就是四态·完全体的实力展现。 因此，他们还相当于牌面族群的王者，完全可以称他们为：狮王，鲨王，螳螂女王。 你要问如果两位牌面相同或近似的超物种玩家相遇了，奉谁为王呢？ ——更强的那个。 超物种世界的规则并不繁琐。 眼下。 当四态螳螂的刀，遇到三态科莫多巨蜥的爪，制空权的覆翅对垒陆地王者的有力巨尾，场面是极具冲击力的。 叶小荆对待猎物的态度一向从容又残忍。 当遇到有趣的对手，她会采取消耗战，刺激对方，玩弄对方，以此来磨炼自己的刀法。 也正是这时，姜潜的灵视视角中，一头巨型螳螂脱离了“护卫队”的阵型，以并不快的速度爬向不远处的荷塘…… 嗯？脱团了……姜潜瞄了眼叶小荆，对方正集中精力消耗自己的对手，似乎没注意到她的宠物中间有谁开小差。 姜潜的视线一路追随，隐隐有了不祥的预感。 果然，那头螳螂就像脑子秀逗了一样，“噗通”一声跳进了水里！ 主修动植物的姜潜很清楚，螳螂不会水。 能驱使它们傻不拉几跳水自嗨的，说起来有一种质地独特的线形寄生虫。 此时，姜潜视角中，跳水的螳螂肚皮朝上，有些无助地摆动着节肢，似乎它正承受着溺亡的痛苦，亦或是，比溺亡还要更残忍的另一种痛苦： 只见螳螂尾部消化道口突出了一根黑色“尖角”，随着螳螂的挣扎，黑色的“尖角”持续地向外扭动、试图挣脱螳螂身体的束缚。 螳螂由此也挣扎得更厉害了…… 姜潜完全没料到自己会在这种视角下，观察一条铁线虫如何“操控”螳螂寻找水源，然后破腹而出？ 他甚至由于学术的专注，险些被土龙砸过来的身躯压扁！ 此时决斗已有了生死绝杀的苗头——叶小荆玩累了。 姜潜不敢再分神，而是拉回注意，关注在叶小荆和黑盟土龙身上…… 叶小荆从螳螂完全体回归少女的状态，提起异生的枯叶大刀横在土龙鳞甲绽裂、血肉模糊的脖子上。 微风吹过，扬起叶小荆的长发，卷起她刀锋间浓烈的腥味散入空中。 “留句遗言吧，虽然我不一定会替你带到。” 姜潜微微皱眉。 他没从对方眼睛里看到绝望，反而是一种狡猾戏耍的表情，诡异而邪恶。 土龙咳出一口血沫，对着叶小荆咆哮了一声：“怎么还不动手？” 姜潜掌控者全局视角，现场的持牌者只有他们三人。 土龙在对谁喊话？ 总不会是对叶老师说的、请对方给自己个痛快吧？ 姜潜凝神冷视，全神贯注周边的异常。 连叶小荆也有些奇怪，冷若寒霜的眼眸中荡起了一丝波纹，但也仅限于此。 “那就死吧。” 下一秒，她扬起大刀！ 奇怪的情况发生了。 叶小荆的刀锋并未就此斩落…… 生满锋利锯齿的大刀在空中微微颤动，像是在与一只无形之手角力…… 此时的姜潜是背对着叶小荆的。 但他360度无死角的灵视视角拉近，同样轻易看到了此刻叶小荆的表情：时而茫然，时而惊讶，形神不定！ 好像正在对自己的身体失去掌控…… 然后，他从对面土龙的脸上看到了得逞的奸笑。 “枯叶螳螂，哈哈，枯叶螳螂……”浑身鲜血淋漓的土龙摇晃着身体站起，“为了给你下这个饵，你知道我花了多少心思，熬死了多少部下？” “你大概想象不到，自己会像只虫子一样悲惨、屈辱地去死。” 他狂笑着向前逼近，叶小荆则在艰难后撤……她的身体不听使唤，动作迟缓无比。 “叶老师？” 姜潜几乎不敢相信这样的事会真实发生！ 他的头脑飞速运转：持牌者也会如同牌面生物一样，感染寄生虫吗？ 但持牌者的体质可是得到了超强进化的，这样的体质下，一般的寄生虫、传染病根本奈何不得，尤其像他自己这种，本身就具备毒抗能力的怪胎，想用虫子杀死或控制超物种本体？是难以想象的。 然而，另一个想法马上推翻了这一切：会存在牌面是“寄生虫”的持牌者吗？ 对方持牌者的牌面是寄生虫，那么，“寄生”将会成为一种堪称恐怖的能力。 情况在极短的时间内恶化。 因为土龙已经张开血盆大口，对准叶小荆的脖子…… “叶小荆！” 施展潜影蛇行的姜潜来到她身后，单臂揽住她的腰肢，向后带离…… 咔嚓—— 科莫多巨蜥上下牙床咬合！ 涎液从细密的牙齿缝隙间丝丝缕缕淌落，却没能将他的对手置于死地。 土龙恶狠狠地看向姜潜！ 姜潜此刻怀里揽着叶小荆，对方的神智尚不清醒，时而茫然，时而眉头紧锁……这似乎说明叶小荆的大脑还没有完全被“某种东西”攻占。 就像铁线虫会通过分泌一种神经激素，影响宿主的神经系统、造成紊乱，使之误认为自己极度缺水因此而不顾一切地扑向水源。 怎么办？ 姜潜想到自己身上所存续的大量毒素，心中盘算：如果能将我的毒素注射入叶小荆体内，是否有机会将寄生虫杀死？ 我虽然是一态·认知体，但破解蜘蛛茧时，蜘蛛茧的毒素以及从蓝老师那顺走的毒素还贮存大半未尝动用。如果用在此处，会不会起效？ 此时土龙已再次扑冲过来。 姜潜抱着叶小荆持续后撤躲闪，找寻机会将自己的毒液尽快注入叶小荆体内。 然而就在此时，叶小荆在姜潜怀里忽然呻吟一声，猛地睁开了双眼！ …… ps： 各位书友大大，这本书16万字啦。 然后，下周还想在上架前再试试争取最后一轮推荐，所以就想拜托下书友大大们，如果方便的话，捎带手帮帮小作者： 争取推荐的标准是“追读数”，也就是这本书24小时内读到最新章节的人数。可能要辛苦大家10.6-10.13这几天先别养，每天都追看一下~ 如果争取到了，必然爆发更新答谢大家！ 等上架拿到一点的成绩，也会写个小总结，感谢读者大大们和帮忙章推过的神仙大佬们的不弃，给了新人很多包容和关照，这就像每次刷到月票和推荐票时的心情，特别暖！也不是没收到过犀利愤怒的言辞，但是不多，就挺满足的。 没争取上也没关系，咱努力过了，也会继续认真写下去的（话说：看你们“学术讨论”的样子是真的香！ 第58章 权柄 叶小荆在姜潜怀里呻吟一声，猛然睁开眼睛！ 姜潜看到她眼瞳深处，中比之以往透发出一种枯木色的光影。 …… “当持牌者进入第四态·完全体阶段，常规身份牌升级为权贵牌，持牌者也将迎来自己本阶段的‘权柄’。”蓝君贤在安全屋提到过权贵牌的特征。 “比如，你接触过的孔雀蜘蛛，她的权柄就是通过‘邀请函’赋予普通人通往超物种世界的资格。” 姜潜曾饶有兴致地问叶小荆：“叶老师也有私属的权柄吗？” 当时叶小荆盯了姜潜良久，然后轻笑：“你最好还是不要见到。” “为什么，见到会怎样？” 后来，是蓝君贤替姜潜解惑：“叶小荆的权柄‘濒死回复’相当于人类世界的‘回光返照’，能在失去战力时爆发最大的潜力和意志力。但这个权柄对阳寿的折损严重，如果你能见到她使用权柄，那一定是你们两人陷入了重大危机……” …… 看着叶小荆瞳孔中的能量变化，姜潜内心大受震撼。 他知道叶小荆已经动用了濒死回复的权柄。 叶小荆大口喘着粗气，白皙的脸颊上凝结着细密的冷汗，但她还是极尽机敏地扬手接住了土龙劈来的一刀重击！ 姜潜四周的山石崩裂，科莫多龙的利爪卡在了叶小荆的异生刀锋中间，无法挪动分毫。 叶小荆扬起另一条异生手臂，两把大刀压下去，土龙终于扛不住，嘶吼一声，退出了螳螂双刀的攻击范围…… 拉开距离后，叶小荆喘息着站起身，面朝向土龙，却对身后的姜潜说道： “快离开这儿，我坚持不了多久……” 这话有点像最后的道别，让姜潜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见姜潜站着没动，叶小荆终于转过苍白的脸颊：“你留下来是白白送命，他们都是三态·融合体的持牌者，没……没用的。” 叶小荆的声音颤了颤，忽然弯了腰，呼吸变得急促。 她的肚子肉眼可见的向外凸了几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里面蠕动。 精神攻占失败了，肚子里的寄生虫开始以最原始的方式征占宿主的躯体。 这使得叶小荆不得不收回一条异生手臂，用以捂住翻江倒海的肚子。 她的表情痛苦中带着一丝惊讶，似乎也是刚刚意识到，自己近来激增的食量和异样的体态，是铁线虫在作怪。 然而当时她的精神已经被“感染”了，哪怕自己身形异样、习惯改变也没不觉得有任何不对。 “你看到了，我坚持不了多久……”叶小荆再次提醒姜潜，然后咬紧牙关，转过身。 现在双刀变成了单刀，但并未放弃战斗。 土龙又冲过来了！ “快走！” 一声催促，叶小荆起身迎向了土龙甩来的巨尾！ 腹背受敌的状况下，叶小荆依然能够勉强应战，巧妙地规避着自身要害，维持着战斗的平衡，这完全是在给姜潜争取更多生还的机会。 但毕竟既要承受寄生虫的反噬，又要凝神战斗，叶小荆的体力迅速流失，身上也添了许多被抓伤、划伤的血口。 在她正常的状态下，是基本不会被带毒持牌者近身的。 但现在，毒液渗入皮肤，令她所剩不多的体力也随着鲜血快速流失…… 好在，当她再看向姜潜之前所在的位置时，发现人已经不见了。 叶小荆刚松一口气，却忽然瞳孔收缩，按着肚子半跪了下去。 疼痛、中毒、体力不支，都对这位无情的女战士带来了巨大的负担。 叶小荆咬住嘴唇，冷汗沿着尖俏的下颌滑落。 土龙从远处逐渐靠近，发出得意的笑声：“哈哈，都说你们守序有多正义，大难来临，还不是保命要紧？” 他故意嘲讽叶小荆，就像前半场叶小荆所做的那样。 “怎么样啊，枯叶大侠，受制于人的滋味如何？” 然后他急忙跟在场的另一位持牌者对话： “先别弄死她，我要好好跟她玩玩。” 叶小荆扬起煞白的脸，漠然与之对视：“卑鄙，垃圾。” 土龙收回爪态的手掌，从口袋里取出一卷特殊绳索，三下五除二将叶小荆的双手束缚住背在身后，避免了她试图偷袭的可能。 然后，他捏起叶小荆的下巴，强迫对方注视自己：“其实我还真舍不得杀你，你对活食的瘾那么大，大概离异变也不远了吧？” “你现在是守序持牌者，专挑我们异变者食用，等你以后异变成我们的同类，是不是要拿你那些守序的同事们下酒菜呀？哈哈哈……” 叶小荆浑身的肌肉绷紧，紧闭着双眸，一声不吭。 这时，土龙口袋里的电话响了起来。 他暂且丢下叶小荆，接听电话：“喂？” 那头，只说了一句话：“箱子是空的。” 听了这话，土龙的脸色瞬间就黑了下来。 很快，怒火爬上了土龙的面庞，他猛然转过身，看向伏在地上的叶小荆，准备发泄熊熊的怒火！ 但就在此刻，漫天的螳螂大军从天而降！ 叶小荆缓缓睁开眼眸，她的眼里还流露着疲惫和痛苦的神色，但至少在对方疏忽之际，连接四方生灵，为她营造了新的战机！ 不，是为“她们”。 漫天高大如人的螳螂挥斩着双刀俯冲而下！ 土龙情急之下，手臂和背部异生出鳞甲格挡刀锋，不慎下方的空挡突入一道人影…… “噗呲” 姜潜把箭篓里的一把箭攥成一股，戳入了土龙腹部的刀伤中！ 那是先前叶小荆的刀造成的契机，姜潜在周围潜伏了那么久，顺便还在箭头上蘸了自己的毒。 然后，他终于等到了这个暗杀偷袭的机会。 姜潜一把将箭头怼到底，又夯了一拳，导致一把箭完全没入了对方的身体，就差从背后穿出去了！ 土龙低头看着戳进鳞甲里的箭头，对此举大为震惊！ 而姜潜已经抱起叶小荆，施展蛇影潜行退向了远处。 可谓一击必中，中了就撤！ 土龙刚要说话，一口血猛地喷出来……紧接着大批的螳螂蜂拥而至，刀光剑影，将来不及融合异生的土龙淹没在虫海之中…… 姜潜抱着叶小荆向远离“螳螂旋涡”，在僻静处的一片树丛中支起了隐形帐篷，将叶小荆抱入帐篷里。 合上帐篷的门帘，他们二人便凭空消失无形。 哪怕是最训练有素的缉毒犬，也无法在这片树丛中找到他们的踪迹。当然，犬类持牌者除外…… “这东西怎么解开啊……”姜潜撕扯着捆绑在叶小荆手腕上的绳索。 这显然是一种道具，结实得很。 姜潜正要上嘴去咬，只见叶小荆手腕异化，成了螳螂的刀锋。 叶小荆声音轻颤：“我使不上力……你来……” 姜潜明白了，伸手握住叶小荆异化的刀锋，对着绳索摩擦了几下，绳索断了。 “唔……”双手恢复自由后，叶小荆迅速蜷缩身体，捂住肚子。 还有一个隐患没有解除！ 此刻叶小荆的腹部比之最初已经外膨得更加夸张！ 在她腹中的铁线虫经过刚刚激战的刺激，显然已经感知到队友已战败，甚至死亡，他不再收敛，索性放开手脚与宿主鱼死网破。 姜潜按住叶小荆，快速讲出自己的第一个方案：“叶老师，我可以试试用我的毒杀死你身体里寄生虫！虽然我不确定，那东西会不会中毒……但在此之前，还有一种方法能缓解你的痛苦。” 他低头在叶小荆耳旁耳语的几句。 随即，叶小荆瞳孔渐渐圆睁，煞白的脸上顿时染上了一抹异样的潮红。 姜潜抬起头，见叶小荆这般神色，愣了一下道：“别害羞啊，咱们没时间耽搁了！” 说着，摸向自己的裤子…… …… ps： 晚上还有！求月票、推荐票~ 第59章 现身 “唔……姜，姜潜……” 叶小荆长发以弧形散落在地上，下颌仰起，身体因承受剧痛而隐隐颤抖。 她面色潮红地看着姜潜的手，伸向裤兜，从中掏出了一枚黑瓷人偶。 “就按我们刚才商量的来。”姜潜凝视着人偶道。 而人偶，也用叶小荆听不到的声音回答了他：“哼，依你，就看这小姑娘的命硬不硬了。” 那声音听起来深情款款，正是七情恶魔分身中的爱魔分身！ 在刚才叶小荆从容赴死、姜潜在外围蛰伏待机时，他已经沟通了自己带出来的三个恶魔分身，希望能借助诡异的道具生命体之力化解危机。 如他所愿，的确得到了一些方案。 比如：爱魔分身可以令目标被“爱”之情绪所感染，它将引导铁线虫将叶小荆的身体误认成母体，从而停止攻击和伤害，姜潜再借这个时机采取毒攻，击杀目标！ 这个方案就和上次姜潜做开胸手术一样，都只停留在理论阶段，具体执行会遇到什么意外的惊吓谁都不敢保证。 如果不是叶小荆已经命悬一线，姜潜大概也不会就此铤而走险。 在姜潜的灵视查看下，叶小荆的状况的确很严重。 她被铁线虫感染已有一段时间，虫体在她体内由最初的羸弱虫卵，生长为茁壮到可以破腹而出的成体，期间已经啃食掉了不少叶小荆的肠体和器官……叶小荆之所以没有察觉和反应，完全是中了神经毒素而不自知！ 这种虫，也是为数不多的、能令螳螂系持牌者当场交牌的秘密武器！ 过程并不复杂，但机缘很重要： 由铁线虫持牌者生产虫卵意识体，以螳螂系持牌者喜欢的“活食”感染虫卵作为诱饵，间接感染螳螂系持牌者。 意识体寄生在其腹中，啃食其生命，并等待着有一天将其杀死。 如果不是身为四态持牌者，有着超强的身体素质和恢复力，仗着濒死回复的权柄加持，叶小荆恐怕连刚才的战斗都撑不下来。 “叶老师，得罪了。” 姜潜咽了下口水，按捺住蓬勃躁动的心绪，解开了叶小荆的衣扣。 将她的上衣撩了起来，露出雪白细腻的腹部皮肤和深邃的肚脐。 叶小荆身上的皮肤和她的脸色一样白皙娇嫩，但方才却因过度用力的按压，留下了一些红肿的印记。 她的腰部有一道很深的割伤，随着她急促的呼吸，还在不断淌血…… “呼……呼……” 叶小荆微张着唇齿，腹部随着胸脯剧烈起伏，不可抑制地扭动起身体，又被姜潜牢牢按住。 黑瓷人偶在姜潜手中消散，形成只有姜潜能够看见的另一种“质地”，漂浮在叶小荆肚脐上方，而后以一种诡异的形态尽数收拢入叶小荆的腹中。 姜潜按牢叶小荆。 灵视视角下，爱魔分身将根须深入了叶小荆的肠体，紧贴在叶小荆肠道中兴奋作浪的铁线虫被逐渐包裹、缠绕…… 铁线虫的动作开始大幅渐弱，蠕动的频率也越来越慢，躁动逐渐平息。 “起效了！” 姜潜稍松了口气：第一关，过了。 而叶小荆则因为过度消耗，虚脱般地软倒在地上，喘息不止，满身的冷汗使她整个人就像是从水里捞上来的。 稍歇片刻，姜潜便开始了第二个步骤：毒攻。 这一记是猛药，姜潜观察着叶小荆的状态，适不适合继续。 爱魔分身等不及道：“我维持不了多少时间，这条虫的状态很不稳定，它的母体在催促着它击杀宿主！” “什么？”姜潜皱眉。 爱魔分身则以一种软蠕甜腻的声音给他解释道：“很难理解吗？我的能力，受限于你的实力呀，主人~” 姜潜忍不住嘴角抽搐了一下。 “我知道了。” 不能再拖了，再拖叶小荆就要没命。 姜潜深呼吸一口气，对上了叶小荆依然冷静但虚弱的双眸： “要继续毒攻了，你撑得住吗？” 叶小荆伸手握住了姜潜的手腕，她的脸颊还维持着一种不健康的红润，这使她原本冷漠的眼睛在此刻显得柔和了许多。 她挣扎着开口：“谢谢……姜潜，我相信你……” 姜潜点点头。 他承认这一刻非常不希望见到叶小荆死去，并因此而产生了某种焦虑的情绪。 因为他也无法保证能救活对方。 哪怕得到了完全的新任。 “好，我开始了。” 姜潜把刚才割血取毒的掌心亮出，拆掉包裹着止血的布条，并重新割开伤口，让血液汇聚。 然后将渗血的掌心贴在了叶小荆受伤的腰部。 两道伤口贴合在一起，血液得以交织。 姜潜体内的生物毒素快速侵略入叶小荆的血液中，并兵分两路，一路麻醉她消化道附近的痛觉神经网络，一路汇聚在铁线虫所在的消化道附近，做好进攻准备。 叶小荆的痛觉反应不能跟他比，无麻手术是作大死。 做好这些准备，姜潜才调动毒素，通过叶小荆的肠道消化液，以全覆盖包围的形式，快速向铁线虫体覆盖而去！ 一切比他想象中要顺利。 毒素完全包裹了铁线虫，姜潜集中视角和血液操控，在未接触叶小荆肠道的那部分皮层上开始了毒蛋白的转化，将无腐蚀性的毒液，转化为腐蚀性毒液，溶解铁线虫的皮层…… 这副身体是叶小荆的，她没有调动和贮藏毒素的收容属性，毒素以腐蚀在她体内穿行会造成更恐怖的后果。 所以姜潜才会先运输、然后当场调毒，再展开真正的进攻。 铁线虫开始有感觉了。 它在肠道里扭动翻滚起来，尚未来得及融入皮层下的腐蚀液遗落在肠道，仍旧带来了小规模的伤害……在所难免，不打紧。 叶小荆的恢复力尚在，肠子被吃掉那么多都还活到现在。 “我得手了，这虫子完蛋了。” 姜潜话音刚落，爱魔分身的声音隔着肚皮传出：“我快控制不住它了，主人~” 这话让姜潜的火一下子就上来了：“那你就再努努力！” 叶小荆目光流动，看向姜潜：“怎么了？” 姜潜没回答，集中精力让毒素快速撕碎寄生虫…… “主人，它的意识体发现我了，帮不了你和你的小情人了……”说着，爱魔分身便从叶小荆肚子里飘出，回归到姜潜的口袋。 “？” 与此同时，叶小荆的腹部肉眼可见地顶起一截截凸起！肉眼可见地逆着肠道的方向鼓动！ “唔呃——” 叶小荆的身体也随之挣扎起来，麻药不管用了！ 情况急转直下！ 这让姜潜直接从叶小荆腰间抽出她备用的刀，一旦情况失控，也只有切腹把这条虫子拽出来。 然后他听到了一个嘶哑苍老的女人声音： “区区一个一态·认知体，却妄想用毒治我？你是不是太天真了，啊？” 这声音，竟是从叶小荆肚子里传出来的…… 毒也没用。 姜潜脑海中迅速复盘起铁线虫的全部生理特征、弱点，除了腐蚀性毒液，就只能火烧了…… 这种虫连断成两节都不会立刻死去！ “哈哈，啊……既然你这么自信，咱家就看看，你有什么本事让她不死！” 说话间，叶小荆的腹部再次剧烈蠕动，能够看到这条虫如何像游龙般在其中戏耍，这给少女带来了难以忍受的痛苦…… “呃啊……疼……”叶小荆猛地挣扎起身，推开姜潜抱紧肚子，翻倒地上无意识地左右翻滚，双腿无力地屈伸又踢蹬。 姜潜眼中寒光一闪！ 唰地抽出叶小荆的备用配刀，上前将猛烈挣扎的少女面朝上压在在身下，刀尖对准她腹部蠕动的虫体…… “你可想清楚！把我放出去了，你要面对的就是三态·融合体的我！” 对方恶狠狠地嘲讽： “一态·认知体，你现在跑还来得及呢，哈哈哈哈！！” 叶小荆眼中枯叶色泽涌动，她仿佛又恢复了意识，冷汗淋漓的脸上流露出一丝决然的孤傲：“尽力了……你走……” 姜潜手起刀落！ 一缕血沫，染在了隐形帐篷上…… 在那血沫飞溅之处，落着一只毛色艳丽的小巧蜘蛛。 …… ps： 求月票、推荐票、追读~抱紧！ 第60章 闯入者 “蓝先生，这是基因还原后，孔雀蜘蛛尸体的原貌，请你过目。” 作为孔雀蜘蛛案的第一负责人，蓝君贤亲自跟进审验案件后续的一系列的验证流程。 当看到电子画像中显示的少女模样时，蓝君贤眼中闪过一抹惊艳之色。 那是一位面容姣好、五官立体的异域少女。 单看面相的话，你绝对想象不到她所制造出的那些凶案，也无法与一个导出搜集祭品奴仆的阴毒之人相提并论。 “她是谁，能在我们的档案库中匹配到信息吗？” “其实，匹配到了……但结果很奇怪，我们的人已经到当地去走访调查了……”下属明显对结果表示出巨大疑虑。 蓝君贤微微蹙眉：“什么意思，匹配到什么了？” 下属立即调出相关资料，呈现给领导：“基因型匹配到的这个女孩儿，多年前就已经死了。” …… 姜潜下去的那一刀被叶小荆攥在了手中。 少女再次动用损命的权柄，目光坚定狠绝： “我的任务，你不能……死在我前面……” 叶小荆说这话时，冷汗还沿着脸颊往下淌落，以至于她不得不松开刀锋，再次蜷缩成虾米状抵御剧痛。 就在这犹豫的刹那。 两个声音同时传入他的耳朵里： “姜潜？” 【玩家id：潜龙勿用，您的超物种进化副本即将在1小时后开启，正在匹配中……请您尽快转移至安全场所，等候进入副本。】 两个声音，一个来自帐篷外，是熊队。 另一个来自姜潜的脑海中，是进入超物种世界进化副本的征兆！ 第二次本来了？等等，超物种世界的副本频率不是一月一次吗？我距离第一次出副本，才过去两周……姜潜是有些错愕的。 他不认为蓝君贤在这种基本规则上出教学Bug。 那么原因，似乎只剩一个：问题出在他身上。 亦或者，变故跟他的双身份牌有关。 这些想法仅是瞬间的闪现。 当下的情况，生死关头，不是深入思虑副本和身份牌的时候。 “熊队，你怎么回来了？” “东西已送到，我回来接你！”外面回应，“你在什么地方？” 姜潜目光一寒：“我这有点麻烦，您先等一下……” 他先是回应了熊队，又上前把叶小荆揽在怀里：“别傻了，寄生虫在你肚子里时才是最安全的，不把它放出来，你觉得你能撑多久？我还有别的底牌……” 确保叶小荆已经理解了他的意思，于是刀锋向下一旋，瞄准叶小荆腹部蠕动的某处凸起，扎下去，又迅速将刀尖拔出。 叶小荆腹中发出一阵尖啸！ 刀尖戳穿的是铁线虫的“头”。 接着，只见在少女腹部的裂口处，钻出了一块黑色的“尖角”！ 那尖角由于被刀尖破开，以至于裂两片，从中吞吐出尖利的口器，缓缓破体而出…… 其长度惊人，很难想象它是怎么能完全塞入叶小荆这么苗条的身体。 场面似曾相识且相当诡异。 出来半截身体后，空中的尖角化成了一张女人的脸面，面黑，眼窝深陷，瘦骨嶙峋。 她甚至还未完全从叶小荆腹中抽离，便对着姜潜的方向发出嘲讽：“你还真有勇气啊，年轻人……” 姜潜抱着昏迷的叶小荆，当下只觉一阵头皮发麻。 那张近在咫尺的嘴脸，比她细长的身体更加丑陋可怖。 被刀尖撕裂的舌头耷拉在女人的嘴唇下方，她昂着一颗脑袋，猛地朝姜潜扑咬而来！ 姜潜不退不躲，爱魔分身被动触发，无数根须顺着姜潜的身体攀上了女人的头颅，就这样将她定在了半空。 她再看向姜潜的目光中，竟含着一份无邪的天真？ “她把你当成自己的父亲了。”爱魔分身适时提醒。 父亲……姜潜稍稍松了口气。 这次发动出其不意，让对方中招了，但姜潜知道这招时效有限，过不了多久就会被发现，得赶快想办法离开。 “我可以对她下命令吗？” “你试试吧~” 姜潜轻咳一声，从家姐那里继承的惊人演技一触即发：“乖宝宝，快从姐姐肚子里出来，爸爸给你买糖吃。” 那丑陋的枯瘦女人竟然真的开始继续抽离，并且动作温柔了许多。 姜潜注意着虫体和叶小荆身体的连接处，待而这彻底分离，他立刻抱起叶小荆，正要退出帐篷，正逢熊队迎面闯了进来！ “姜潜？叶老师她……” “她受伤了，我们先离开这儿！” 姜潜不由分说，就要往外走，但熊队却挡在门口没有立即让开。 “？” 姜潜抬头确认对方表情的瞬间，巨大的熊爪从天而降，在姜潜站立的位置炸开了花！ 姜潜则已利用蛇影潜行后撤到了帐篷的另一头。 他怀里抱着叶小荆，充满警惕地看着此时的熊队。 这位从第一次见面起从来都表现得圆润亲切的大叔，此刻的脸上呈现着凶厉冷酷的表情，已经令姜潜非常陌生。 然而，这张脸上忽然升级一抹阴冷的笑意：“该回家了，孩子。” 笑里藏刀！ 他不是熊队，是黑盟的人？ 不，之前在探秘笔记上显示出了答案——“一头笑里藏刀的棕熊。”这和易容成猫步少年的土龙截然不同。 那只能说明：熊队本人就是黑盟的人！ “如果不是孔雀蜘蛛从中作梗，早在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就是黑盟的人了。” “不过也好，这样就借助官方的手除掉了那个贱胚祸害！” 熊队自顾自讲述着一件姜潜听不懂的故事。 “哈哈，也可以理解，毕竟你通关了最高难度的试炼副本，很多组织都会垂涎你的能力。” “好，过去的事儿就不多提了！我们可以从长计议，来吧，别在官方义务劳动了，到你能真正施展抱负的组织来吧……” 他一步步逼近姜潜，在这个过程中，他的身躯逐渐威武壮大，倍化后的厚重双手上，爪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锐利凸显。 体体面面说着邀请的话，干着强人所难的事儿。 …… 津平特殊事务中心-行动部。 “部长，蜕形异变者已经抵达京城，完成与相关部门的交接。如您所料，一切顺利。” 忌铭的助理墨笙笑着进来汇报。 坐在老板椅上的忌铭情绪上没有太多的变化，点了下头，问：“姜潜那边什么消息？” 墨笙愣了一下，她的部长似乎很关心这位即将转正的新下属。 于是笑道：“叶老师现场帮助解决了黑盟的埋伏，后来熊队发报，事情已经完全解决，他们会尽快返回。” “后来？”忌铭马上捕捉到了这句话的关节。 墨笙马上解释道：“是这样的，在冲突之初叶老师便发来了讯息，有人受伤，要求医疗支援。后来熊队发报说，鸻医生已经紧急处理过了，暂时不需要分部支援，他们将自行回归分部。” 忌铭听了，放在桌上把玩着茶盏的手停住：“他没提蜕形异变者的事？” “没有。” “也就是说，箱子没被夺，没打开，那他是怎么知道自己的队伍是‘诱饵’，难道他的目的地不应该是继续赶往京城吗？” 忌铭的脸色逐渐阴桀，茶盏“啪”地一声在他手心攥碎！ …… ps： 继续求票，下一章晚上见！ 第61章 再见孔雀蜘蛛！ “诅咒女孩儿？” 蓝君贤翻阅着有关一位五年前“已去世”女孩的资料。 资料显示，这位名叫阿依夏木的女孩，出生于西部山区的一个小村庄里，12岁时因性情大变（据当年有关调查员走访记录，初步认定女孩可能患有多重人格障碍）而被迷信的村民们赶出了村子。 12岁的阿依夏木没有去处，她的家人就在村子附近的林中给她搭了一座木屋，将她供养在人类聚居区边缘。 悲剧发生于一伙外来登山者的到访。 简而言之，就是这伙人在山林中遇见了采摘蔬果的阿依夏木，被其美貌惊艳起了歹意，又打听到她是村子边缘人士，于是接向导之名将阿依夏木骗到山中，实施了暴行。 后来女孩儿的尸体被其他登山者发现，治安员介入调查，推断前因后果。但因证据不足，至今无法指认凶手。 “证据不足……” 蓝君贤眉头紧锁，看着照片中“零落”于山涧中的躯体，他的内心五味杂陈。 这无关于孔雀蜘蛛，而是这件事本人令人愤慨。 “因为尸体不见了。五个嫌疑人又收买了村民，为他们做充分的不在场证明。很多无法核实的细节，都因‘证据不足’难以定罪。”下属从旁补充道。 蓝君贤面色沉重：“可尸体怎么会不见了呢？” 他说着指了指这张照片。 “记录只有四个字：莫名失踪。”下属跟着叹息道，“但奇怪的是，那五个逍遥法外的嫌疑人，后来也都逐一失踪，这个案子也因此轰动一时，村民认为凶手被女孩儿诅咒了，因此案件也得名为‘诅咒女孩’案……” 蓝君贤放下卷宗，开始整理截至目前的案件信息： “孔雀蜘蛛的dnA对应着死于五年前的‘诅咒女孩’，而已确认死亡的‘诅咒女孩’尸体凭空失踪，成为了如今的孔雀蜘蛛……也就是说，除了专案组记载中的孔雀蜘蛛的能力外，她还具备着某种‘死后复生’的隐秘……至少看起来是这样？” “快去看看尸体还在不在！” 属下也是被这番话惊出了一身冷汗，立刻跑去核验！ 几分钟后。 属下带回消息：“还在的，蓝老师！” 蓝君贤稍松了口气。 他忽然觉得自己有些过度紧张了，持牌者官方机构的铜墙铁壁，哪怕一只苍蝇都不可能放走。 但他很快又觉得不对：“难道能提供准确dnA的就一定是尸体吗？” 蓝君贤猛地一拍大腿！ 起身对属下道：“立刻申请尸体重验！” “是！” 事件再次变得疑云重重，但蓝君贤还是立刻掏出电话，拨打了姜潜的号码。 他必须警告姜潜，孔雀蜘蛛，存在生还的可能！ …… 姜潜的手机，此时信号全无。 面对着步步紧逼的熊爸天下，他的大脑正在急速运转，思考应对方案： 这种情况下，他一个一态·认知体上去硬刚武力纯粹是找死。 普通道具对熊队这种经验丰富的老手杀伤力有限，唯有用恶魔的力量来对付恶魔。 首先排除爱魔分身…… 他身上还带了怒魔分身、恶之魔分身，倒是可以借这两位好搭档离间一下熊队和铁线虫的关系，造成鹬蚌相争的局面。届时再想办法脱逃。 就这么定了！ 姜潜将怀中的叶小荆放下，等待对方主动来触发他的被动装置。 然而，前一秒还气焰嚣张的熊队，大步流星地走了几步，忽然脚下一沉，原地定住。 这一定，活似一座神像，连面部肌肉都凝固了！ 不对劲。 姜潜凝神望去，只见熊队的面部表情并没有完全“静止”，他的瞳孔在眼眶中剧烈颤动！ 接着，嘴部和眼角的肌肉也在微微抖动，一缕涎液从他的唇角垂落下来…… 就好像痴呆者在流口水。 下一秒，口水的颜色逐渐变深…… 望着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姜潜感到自己的心跳在加速，那种登车前芒刺在背的不适感，再度袭来。 然后他就看到了这种诡异的源头： 熊队异化后庞大的轮廓周围，慢慢架起了八条细长的、布满毛刺的“腿”。 姜潜不得不再次开启灵视。 说“不得不”，是因为今天动用能力太过频繁，他的身体已经被巨大的疲劳感笼罩。 然而灵视视角还是给了他巨大的“惊喜”，熊队的后脑，正在被一头体态肥硕的孔雀蜘蛛啃食…… “咯吱、咯吱……” 奇怪的噬咬声富有规律地传入耳中，伴随着熊队面部的抽搐，引起一种奇诡的视听体验。 在瞬间安静的帐篷中格外突兀。 叶小荆从昏迷中苏醒过来时，听到的就是这种令人牙酸的声音。 当然，这种声音她也并不陌生。 随后她就看到了自己腹部缠着的布条，那是从姜潜衬衣上撕下来的，简易的包扎处理。这种处理对于持牌者而言已经足够了。 然后，叶小荆抬起脸，看向挡在她身前的姜潜的背。 视线越过姜潜的背，她看见了正在坍塌的、熊队的尸体…… 以及，孔雀蜘蛛？！ 叶小荆瞳孔迅速收缩！ 她没有来得及说话，一个更加妖娆、充满娇羞暧昧的声音从蜘蛛背后传来： “姜哥哥，人家好想你啊~” 姜潜看到八条蜘蛛腿的时候，已经意识到了这是谁来了。 所以当对方真实地从蜘蛛背后走出来，亭亭玉立地站在自己面前时，他的反应并没有多么剧烈。 虽然情况变得更糟糕了。 “好久不见。”姜潜以一种老朋友般自然的语气和对方打招呼。 阿依古丽很意外姜潜会以这样的态度面对她的出现，眼中笑意更浓。 她今日顶着一张不知又从哪copy来的一张校花脸，身穿着只有cosplay爱好者们才会爱不释手的紫色短裙套装，长发飘扬，身材婀娜火辣，气质梦幻。 此时，甜美娇羞的笑容挂在她脸上，眼睛里神采流动，绽放着危险又迷人的色泽。 但姜潜比以往任何时刻都要清醒。 眼前这个妖精：是一个杀人不眨眼，并且差点被自己杀死的四态·完全体、异变者、官方重犯！ “姜哥哥还记挂着人家，好感动哦！”阿依古丽故作陶醉地摸了摸白嫩的脸颊，这个动作令她看起来更加娇俏灵动。 然而下一秒，她的目光越过姜潜看向了叶小荆，脸色便瞬间阴沉了下来：“但是这个女人为什么在这儿，她跟姜哥哥是什么关系啊？” “？” 气氛忽然脱离了姜潜的预估。 此时的孔雀蜘蛛、官方重犯！竟像是个发现了情郎外遇的痴情女，满脸怨毒地盯着叶小荆。 那一瞬，叶小荆的手臂异化成螳螂的刀。 但她毕竟伤得太重了，这个动作没有对阿依古丽产生一星半点的威慑作用。 反而让她放声大笑！ “啊哈哈哈……你还想跟我动手？是忘了自己刚才有多惨吧，啊？” 阿依古丽的口吻极尽嘲讽和挑衅： “枯叶螳螂叶小荆~敢问你刚才是在生孩子吗？哈哈哈哈……” 听着这些充满侮辱性的话语，叶小荆冷着脸，没有做声。 但姜潜能感受到她的呼吸频率的变化。 “别冲动。” 姜潜侧目提醒。 当余光瞄到旁边的铁线虫，姜潜的目光突然收缩！ 那狡猾的家伙已经重新亮出口器，准备偷袭叶小荆呢。 姜潜以蛇影潜行的速度，瞬息便侧身挡在了叶小荆与扑来的铁线虫之间，并下意识地把叶小荆重新护在怀里。 爱魔分身回到了姜潜口袋里，深情款款地道歉：“抱歉，我没注意到她已经脱困……” 几乎就是与此同时，粗壮的铁线虫被一根蛛丝黏连住头颅，一把摔在了地上，“膨”地砸出一个深坑！ 阿依古丽怒不可遏：“丑东西！这里轮得上你多事么？” …… ps： 别急我来啦~错字瑕疵先更后改！ 抱紧！ 第62章 储君 孔雀蜘蛛与黑盟的关系，可见势如水火。 姜潜察言观势，思路逐渐明朗：黑盟想要他，为此不惜暴露了一颗埋藏在津平官方的“棋子”，可见是要将他作为重要成员培养。 那么孔雀蜘蛛呢？ 这样百般纠缠，说对方真看上了他？那是有点异想天开了。 恐怕是出于某种奇怪的癖好，把他当成了玩具、私有品也未可知。 眼下，脸被砸进地里的铁线虫暂时没了动静。 但在姜潜的视线中，背生着残翼、体态枯瘦的恶之魔分身已经牢牢抱在了黑色粗壮的躯体上。 得手了。 阿依古丽将注意力收回。 她先是亲吻在身旁巨大蜘蛛的脸上，与之耳语了几句，那头巨大的、毛色艳丽的蜘蛛便乖顺地扭动着长腿爬出了帐篷。 接着，她饶有兴味地盯着姜潜和叶小荆，目光愈渐犀利：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姜哥哥，是什么时候跟这头母螳螂有染的？” 她的声音里既有暧昧的成分，又透着一丝委屈的味道。 踱步向前，自说自话： “真不公平啊，我对姜哥哥情根深种、全心全意，不比这头只会冷着脸的母螳螂讨人喜欢么？你为什么就是不动心呢……” “不动心也就罢了，你还要置人家于死地，你知道当时我有多害怕吗？” 阿依古丽的声音颤抖了起来，目光左右环伺，战战兢兢地抱紧了肩膀……演技浮夸。 “你知道当火烧到我身上时，我当时有多疼吗？” 她的情绪愈发激动，泪水涌上眼眶，仿佛悲伤、绝望的情绪难以自抑。 但下一秒，她的表情戛然而止，眼里的深情也逐渐转为狂妄和戏谑！ “啊哈哈哈哈……” 阿依古丽笑弯了腰。 从她的背后生出的四条手臂尖端，锋利的指甲随着她的情绪肆意舒展…… “哈哈哈，你知道吗？多亏了你制造出的爆炸，不然官方怎么会相信我真的死了？” “是你帮我逃脱了封锁，姜哥哥，你果然还是是向着妹妹的，对么？” 此时，阿依古丽的手已经伸到了姜潜眼前。 再稍微探近一些，那尖利的指甲，就能触碰到他的脸了…… 姜潜屏住呼吸，目不斜视。 以至于当怒魔分身附着在阿依古丽的面庞时，他感到两者的融合过程有那么一丝巧妙。 而与此同时，一团黑色阴影正从阿依古丽的头顶上方、脚下、身体两侧缓慢地笼罩过来。 阿依古丽目光流动，身影倏然抽离！ 跳蛛的速度，令铁线虫瞬间收拢锁死的躯体并没能束缚住目标，反而把自己系成了一团。 生长于虫体上的女人脸上表情扭曲、惊疑不定！ 它也不明白自己为何做出了这种愚蠢的偷袭举动。分明可以装死逃过一劫，可不知为什么，内心忽然升起对孔雀蜘蛛的强烈厌恨，到达了忍无可忍的地步。 于是就趁着对方分神在姜潜身上时，情绪高涨地、盲目地发动了这次袭击。 “该死！小贱人……” 它最优的策略明明是躲藏、蛰伏，趁机脱身！ 可现在…… 阿依古丽本来就情绪很不稳定。 聊天反复被打断也就罢了，打断她的还都是同一条虫子…… 她怒了。 暴怒！ 比刚才的怒火烧得更旺更盛，瞬间到达了不死不休的地步！ 她背部异化出的四条蛛手包含她的双臂，同时伸长了数米，朝翻滚逃遁的铁线虫奔掠而去！ 出了宿主体内的寄生虫果然黔驴技穷。 铁线虫以厚实的体质抵挡着孔雀蜘蛛的尖利蛛手，并逐渐缩小成团，以最固不可催的形态自我保全。 但这反而激发了阿依古丽新的创意！ 接下来的画面，令姜潜感到诡异又似曾相识。 只见孔雀蜘蛛将铁线虫整个托起，以蛛丝快速缠绕成茧，将皮肉厚实的铁线虫打包其中，而后，她抽紧蛛丝。 椭圆形的茧，中间部位开始凹陷，形状逐渐接近“葫芦”，而被团成团包裹在其内的铁线虫剧烈挣扎，但始终无从突破，毕竟这并非螳螂的柔软肚腹令它来去自如，这是以绵密柔韧的蛛丝造就的“囚牢”。 它只能困在无边的黑暗中，任由这囚牢屈伸，任凭它拦腰拧断！ 葫芦状的蜘蛛茧中段已经被勒到了极限，其内传来铁线虫的哀嚎。 但阿依古丽显然不予理会，而是继续加码，将“葫芦”的两端朝不同的方向翻转，令其自断！ 在一阵惨烈的挣扎中，一个蜘蛛茧变成了两个，两个变成了四个，四个变八个…… 直至挣扎完全停息。 阿依古丽蛛手翻飞，包裹着残肢的蜘蛛茧纷纷破壁，铁线碎屑洒落一地。 无数截肢体死而不僵，还在地上蠢蠢欲动，令人作呕。 但阿依古丽还不罢手，她将这些肢体挑挑拣拣，随意拼凑，又用蛛丝黏连起来，做成诡异的“门帘”，挂在了帐篷顶上。 她骄傲地欣赏着自己的作品。 “看看你多没用，枯叶螳……” 阿依古丽转头才发现，姜潜和叶小荆人已经不见了…… 就在阿依古丽泄愤正酣时。 叶小荆挥展异化的手臂，将背后的隐形帐篷划开一道裂口，姜潜便施展蛇影潜行，与叶小荆两人借着豁口悄然从帐篷中脱身。 留帐篷中的阿依古丽轻叹了一声，以锐利的指甲撩开挡在额前的发丝：“还是那么不老实，待会儿要重重的惩罚~” 她纵身一跃，敏捷地跟了出去。 …… 重见天日的姜潜和叶小荆，见到外面的场景都为之一怔。 帐篷的周围已被布下天罗地网！ 由无数张平面蛛网彼此相连、重叠覆盖，组成了360度无死角的立体包裹。 先前从帐篷中离去的那头蜘蛛，正坐落在头顶最大的蛛网中心，与无数蛛网连接，从容掌控着周边全域的动态。 …… 特殊实验室内。 法医对孔雀蜘蛛残骸进行了仔细的复验后，得出了和上次一致的结论。 “有没有可能是‘蜕’？”蓝君贤直接提出顾虑，“对方是孔雀蜘蛛，极善伪装，有没有可能是她将自己的蜕精心雕琢成了尸体，借此逃脱官方的追捕。” 法医摇头：“已经无法判断，这具残骸烧毁得太严重了。” 下属也从旁提出疑问:“这可能吗？无论是蜘蛛蜕皮，还是伪装手段，都需要漫长的过程。可当时那种情况，存在这种条件吗？” “也许她有特殊的手段。”蓝君贤脸色阴沉。 又问下属：“那个电话打通了吗？” “一直在拨，信号比较弱。” “接通后立刻给我。” “明白。” 蓝君贤走出实验室，脑海中重新浮现起惨死在山涧中的女孩儿身影。 往最坏的方向想，孔雀蜘蛛能顺利脱身，待恢复生息后，一定会去找姜潜算总账。 阿依古丽，阿依夏木…… 蓝君贤仔细琢磨着这两个名字。 无意中转动念头：是她加入神山之后改了名字么？还是说这两个名字意味着不同的含义。 “蓝老师！” “电话通了吗？” “不是电话，”下属略有些尴尬，“信息情报部发来的一组机密文件，需您亲自查看。据说里面有对神山组织暗语释义的更新，里面涉及孔雀蜘蛛案，请您过目。” 蓝君贤按捺住焦虑的心绪，接过平板查看。 其中，有一个特殊暗语的使用，经情报部门分析，增加了新的释义可能。 被强调的暗语原释义是：“祭品”。 该词汇仅出现在神山圣女之间的交流中，多用来形容被神山圣女们找上门的年轻男子。其他外围成员对这个词汇噤若寒蝉，几乎不曾提及。 但最新截获的神山其他成员的信函中，出现了这样的一句完整的表达，令情报部门萌生了更迭原有释义的念头： “当‘祭品’归位，整个神山将为其加冕。” 此句出自神山圣女九尾狐亲笔。 在九尾狐专案负责人的大力推进下，经过对现有大量资料重新进行评估后，得到了一个新的、可能的释义——储君/继承人。 这个变更让蓝君贤产生了一种荒诞之感。 他很难相信，这些夺人性命如随手摘花的圣女，竟然是在为神山挑选储君？！ 这可怎么形容呢？ 好歹是储君、继承人的选拔啊，死亡率也太高了吧！ 能活到最后的那位“储君”，恐怕得是祖坟喷火了吧…… “蓝老师，电话接通了！” 蓝君贤起身接过电话：“喂，姜潜？” …… 蛛网笼罩的山野中，姜潜接听电话：“喂？” “姜潜！听我说，孔雀蜘蛛没有死，你一定要多加小心……叶小荆在吗？我有话叮嘱她。” 姜潜一边喘匀气一边回复：“没空，她在战斗。” “啊？”蓝君贤愣了一下，随即不耐道，“和谁啊？” “孔雀蜘蛛。” 信号断了…… 蓝君贤停在当下，有些不确定自己听到的内容。 …… ps： 感谢书友大大们的投票和追读！ 关于追读~目前数据涨势还不错，有希望进入最后一轮推荐啦~还是那句话，能上是好事，没拿到咱也不矫情，尽最大努力~ 下章晚上见，尽量早更！ 第63章 蜘蛛vs螳螂 在最初逃出隐形帐篷时，姜潜和叶小荆发现他们正处于更大的蛛网包围中，内心都沉重了许多。 此前与黑盟的博弈已经消耗了二人大量体力，叶小荆甚至重伤在身，争胜负是不可能了，现在的最优结果就是全身而退。 两人依靠进化后的视觉规避着蛛丝，伺机来到蛛网边缘。 背靠一块石头隐藏起来。 “这就是四态的能力，连接生物灵性掌控一方天地。这立体蛛网内的一切，都在她的视野范围内，只要触碰蛛丝，她立刻可以找到我们。” 叶小荆按着伤处，一边警觉着周围，一边快速对姜潜解说道。 她尚有一战的信念，是希望至少能保住姜潜。 不仅是对蓝君贤交付任务，也是了却自己的一桩心事。 可以说姜潜是她第一个正式的学生。这放在武道的规矩中，姜潜就是她格斗技法的传承。 “唯一可能破局的办法，是声东击西。我会在彼端引起孔雀蜘蛛的注意，而你，趁此机会从另一个方向逃离。” “在那里会有一群螳螂接应你，记住，不要再想着回头找我……” 她话还没说完，姜潜的手放在她肩膀上：“叶老师。” 叶小荆停下来，疑惑地看向姜潜。 “其实还有一个办法，能让我们两个全身而退。” 随后姜潜把自己即将进入副本的消息告知了叶小荆。 对方瞬间睁大眼眸，一贯漠然的脸色呈现出略显惊讶的神态：“这么快？” 她也发现了，姜潜距离上次进副本，只间隔了两周，也就是半个月。 这比正常的超物种进化节奏都提速一倍！ “对，所以该当诱饵的人是我，只要我撑过10分钟，咱们就都没事了。”姜潜信誓旦旦道。 叶小荆看了他一会儿，第一次流露出宽和释然的笑容。 这种笑容出现在少女脸上是很少见的。 尤其是像叶小荆这样的冷美人。 她笑道：“你在四态·完全体面前，能撑过1分钟就不错了，10分钟有点异想天开。” 姜潜理所当然地点点头：“很客观，那你来撑前面9分钟，最后1分钟留给我。然后按原计划行事，如何？” 他的意思是让叶小荆9分钟后定时突围，把孔雀蜘蛛的战场留给他。 “不行。”叶小荆坚决反对，“我说1分钟是给你面子了。你可能会被秒杀。” “我有别的办法。” 叶小荆沉默。 “真的，这会儿没空跟你开玩笑，”姜潜拿出杀手锏，“我马上进副本，出来的时候不想被孔雀蜘蛛或黑盟分子守株待兔，你必须活着离开，把我的坐标告知津平特殊行动部，让他们派重兵为我的归来保驾护航。” 他说得信誓旦旦，就好像自己真的有命进副本一样。 叶小荆冷漠地看着他：“你的手机定位开了吗？” 津平分部可以通过手机定位坐标。 “没电关机了。” “……”叶小荆掏出自己的手机，“我的刚才压碎了。” “所以只能按我说的办了，叶老师。” 当阿依古丽循着气味靠近某块岩石时，一道倩影闪现于她背后，螳螂双刀猛然下压！ 阿依古丽转身的瞬间，背后的六条蛛手被螳螂的双刀展平卡住！ 叶小荆居高临下，冷艳凝视。 她的头转瞬异化为螳螂的尖俏头颅，向四个方向张开的口器锋利灵活，俯身便朝阿依古丽的面部啃食…… “啊~叶小荆！” 阿依古丽的蛛手被缚，双腿托着身体向下滑出，让胯骨脱离叶小荆的掌控，膝盖从背部撞击对方。 叶小荆恰逢其时地向前扑出，巧妙避过了她的膝撞，再从地上站起身时，已从头到脚完成了完全体的转化。 双刀收拢于胸前，枯木色泽不染任何多余的情绪。折转的刀锋之间，密密麻麻的锯齿犬牙交错。 覆翅层叠，将张未张，蓄势待发的状态最是令人胆战心惊。 枯叶螳螂，完全体！ 体态优雅、身手敏捷、一击必杀的制敌手法，几乎是所有爬虫的噩梦。 “既然如此的话……陪你消遣消遣！” 阿依古丽舔着嘴唇，兴奋得脸颊微醺。 不是因为她爱好战斗，而是急于和姜哥哥的女性朋友产生一些汁液翻飞的小互动。 好证明只有她才配得上调教姜哥哥…… 话音未落，阿依古丽身形舒展，已经异生出来的四条蛛手继续伸长，包括她的原有四肢，都已经一种奇妙的姿态扭转变形。 华丽的衣装随之褪尽，取而代之的是肢体各处生长而出的高级灰毛刺，颇具质感，以及蛛腹部一张毒入膏肓的人脸。 她的八只眼睛洞察着八方，其中正面并排的四只，则紧盯着枯叶螳螂的方向。 两相对峙！ 占据一触即发。 这就是完全体的威压吗……姜潜在隐蔽处观察战局。 他的准备工作已经完成了，只待叶小荆撑过这搏命的9分钟。 姜潜看了看手心里的黑瓷人偶，此时的人偶上绑着一根纤细柔韧的藤条，正是他最新获得的道具藤条锁。 由于这个操作太过刁钻，他也没好意思跟叶小荆解释明白。 只能摸着石头过河。 眼下，他还是关注在螳螂与蜘蛛的对垒。 两者围绕在蛛网下，孔雀蜘蛛占尽地理优势！ 叶小荆虽然刀够快够准，但她毕竟有内伤，外表再坚不可摧，一旦被击中要害，她那口气可能就会瞬间卸掉。 中了毒也是一样。 好在她天资卓绝、对敌经验丰富，以往的战局中，从未马失前蹄。 开始了！ 孔雀蜘蛛开始绕着枯叶螳螂游走，巧妙地保持着距离，寻找攻击侧翼薄弱之处的机会。 而枯叶螳螂四足稳扎地面，双刀收拢在胸前，始终面朝对方。 孔雀蜘蛛跳上蛛网，倒悬在枯叶螳螂头顶偏后…… 激战就在这一瞬间！ 阿依古丽弹身俯攻，落点是叶小荆的后翼，她要卸了对方的覆翅，再行蹂躏。 那个位置刚好也是距离叶小荆伤口最近的落点，一举两得。 叶小荆迅速调转身体，双刀夹击自上而下的对手，在错失良机之际，迅速撑开覆翅闪退！ 阿依古丽一击未得手，没有急于送上刀锋，而是继续打游击，并将蛛丝布满了她爬行过的地面。 这一招够狠！叶老师稍有不慎，就会踩坑，被黏在地上……姜潜有些担心。 时间才过去1分钟。 高手过招，争的也就是那一两息。 姜潜只能祈祷孔雀蜘蛛多点娱乐精神，不要太早出杀招，结束战斗。 然而第二波攻防以迅雷之速开始了！ 这次率先出手的仍然是阿依古丽，她直接将蛛丝射向叶小荆，在对方成功躲闪的同时，逼对方向她所期望的方向倒退，一步步压缩对方的生存距离。 此时地上已经布满粘稠的蛛网，叶小荆四足周围，随时可能受到牵绊。 甚至为了躲避蛛丝的迎面袭击，目前叶小荆双刀上也缠绕了不少丝网，这将大大降低她双刀的杀伤力…… 阿依古丽开始大胆起来。 她四肢灵活、速度惊人，以一种诡异的行军路线变速、变向朝叶小荆威压而来！ 而叶小荆可下足的位置上已经黏满了蛛丝！ 这一招几乎是绝杀局了：步步为营，封死对手所有去路，再奇招出击。 连姜潜都已做好救场补位的准备！ 那一刻还是来了。 叶小荆退无可退，终于踏入粘稠的蛛网，身形将倾之际……阿依古丽瞄准了绝杀时机飞扑而来！ 然而，当阿依古丽瞬间进入叶小荆的攻击范围时，反转发生！ 只见枯叶螳螂身体自然后仰，双刀伸展，在孔雀蜘蛛降落未落之际牢牢控制其主要蛛腿，将之钳制在双刀之间！ 这一幕看得姜潜十分惊艳。 好一招诱敌深入！ 高明的猎手，身处不利之时，仍能将弱点变成制敌的机遇。 阿依古丽喷吐着带毒的蛛丝，蛛丝钩缠在叶小荆的胸甲、背甲和双刀上，倒不会立即中毒。 叶小荆张开口器，准备活食…… 阿依古丽分离挣扎起来！ 在焦灼角力中，她的蜘蛛体解体为无数密密麻麻的小蜘蛛，哗啦啦碎落在叶小荆身上，逼得叶小荆不得不挥刀驱赶…… 溃散的小蜘蛛迅速从叶小荆身上爬开，在距离远一点的地方重新凝聚成阿依古丽。 此时阿依古丽的脸色并不好看。 她喘息片刻，怨毒的目光中，绽放出一丝得逞的笑意：“强弩之末！” 叶小荆也从螳螂体态恢复，眼神冷静，手按住伤处。她已经尽了最大努力防止了那些碎落的小蜘蛛司机爬进伤口。 但也因此暴露了她的底线。 阿依古丽轻拍着双手为对手鼓掌：“真漂亮，你能防得住一时，还能防得住时时么？” 话音落时，笼罩在头顶的蛛网上，瞬间隐现出大大小小密密麻麻的无数蜘蛛，各种品种都有。 仿佛整个林子里的蜘蛛都被收集来了！ 所有蜘蛛在阿依古丽一声令下，便朝着叶小荆的方向如潮般涌去！ 姜潜躲在附近，也遭遇了各种蜘蛛的侵袭……他就是在这个接听了蓝君贤的电话。 当然，他的手机并没停电关机——骗叶小荆的。 情况越发混乱，越来越密集的蜘蛛卷入战局。 姜潜细数着时间，眼看叶小荆脚下的蜘蛛尸体很快堆成了尸山…… 阿依古丽看着旋涡中心勉力拼杀的身影，眼中的兴奋越来越盛！ 就快了。 她知道，距离战士倒下，只是时间问题…… 叶小荆的背部、双腿已伤痕遍布，双臂则被鲜血染红，汗水从额头滑落到脸颊，再从脸颊甩落在血海中…… 阿依古丽内心默念着倒计时：“10，9，8……” 她笑容绽放，心想：姜哥哥怎么还不出来？看到他的女伴儿被我欺负成这样，他大概已经气坏了吧！ 想想，就很开心呢。 就在这时，一个温柔得恰到好处、又极具蛊惑的嗓音，贴着阿依古丽的耳膜激荡入她此刻躁动不安的心灵…… ps： 错字瑕疵先更后改！ 第64章 渣男竟是我自己 激战正酣。 一个温柔得恰到好处、又极具蛊惑的嗓音，贴着阿依古丽的耳膜激荡入她此刻躁动不安的心灵： “阿依古丽，你在等我吗？” 阿依古丽倏然转身，她看到的是姜潜，又好像不是？ 她紫色的眼眸中瞳孔微微放大，冷不防眨了眨，传达出怦然心动后，又充满疑惑的情愫。 那个瞬间，她的恋爱脑被激活了。 因为站在对面的，是爱魔分身版的姜潜。 躲在暗处的姜潜面不改色地看着这一切，他第一次听到自己发出“那种声音”，顿时感到浑身上下爬满了蜘蛛。 再一看阿依古丽娇羞的表现，他觉得满身的蜘蛛开始跳舞。 现实是，他身上确实爬满了蜘蛛…… 包括叶小荆，正在蜘蛛潮水中心挣扎拼杀。 周遭如此混乱，但爱意高涨的两人眼里却只装着彼此。 此时阿依古丽从最初的惊艳中“清醒”，她的内心悸动又忐忑，明明想警惕，却又忍不住沦陷于侥幸心理——她开始主动把姜潜此前对她造成的伤害行为合理化。 短暂挣扎过后，阿依古丽娇笑着问：“姜哥哥是要为这头母螳螂求情么？” “求情？呵…” 眼前的姜潜作出一副袖手旁观的冷漠态度，对叶小荆的遭遇视而不见：“我俩的事儿，跟她有什么关系。” 阿依古丽不由自觉地翘起嘴角，胜利的滋味让她着迷。 “我俩的事……” 她细细揣摩着这几个字，浮现连篇。 “姜潜”眼里的深情与哀愁更令她魂不守舍。 那深沉的目光完全凝聚在她身上，有爱怜，有懊悔，有离愁，还有一丝丝愧疚。这些情绪在阿依古丽心里得到解读，都变成最动听的情话。 ——不需要开口，她都懂了。 “你会跟我回神山吗？” 阿依古丽满心期待，她心跳加速，好像已然听到了想要的答案。 “会。刀山火海都去。” “为什么？” “因为…”深情的“姜潜”大胆又自然而然地朝阿依古丽走去，目不斜视，眼底澄澈明朗，是与他年纪最为契合的真挚与率性。 他走到阿依古丽面前，抬起的手即将触及她的脸颊，却又停下，像爱抚稀世珍宝那样小心呵护： “曾经有一个神圣的机会在我面前，我没有珍惜。直到即将错过，才追悔莫及。” 他讲话时的样子认真到让人看不出丝毫表演的痕迹： “阿依古丽…” “见到你的第一面时，我就意识到你对我来说是特别的。你的眼睛，你的声音，你的处心积虑或是欲盖弥彰……” “是你启迪了我，把我从过度安逸的生活中解救，而我却选择辜负你。” “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回到那天你问我愿不愿尝试，我会告诉你：我愿意，为你。如果让我在固有道德观和爱情面前再做一次选择，我的选择是你。” 姜潜在旁听得震惊了。 这番以他本人的口吻、深情款款信誓旦旦讲出的情话，连他自己听了都心跳加速——这不就渣男么？ 而沉沦于恋爱脑的阿依古丽却感动得眼眶红润。 “你骗我。”阿依古丽说。 但她的表情说明她显然已经相信了。 姜潜不由得想起曾几何时的有一天，和虞煊聊起渣男话题。 微醺的姐姐轻吻了一口高脚杯中的葡萄酒，大言不惭地谈论：“渣男就是在你面前说尽所有爱你的话，背地里做尽所有不爱你的事儿。” “或者千方百计地让你以为他爱你，实际上他只想爱你一次~” “姐，你不会是吃多了爱情的苦，才不想结婚吧？” “瞎说！”虞煊当即翻了个白眼，拿捏起范儿，“姐的男性朋友里没有渣男。再渣的渣男经过姐姐的悉心调教，也会乖乖金盆洗手，立地成佛。” 姜潜当时就悟了：“所以，你会让你的男人……立地成佛？” 后面鼻青脸肿的剧情，姜潜就没有再继续回顾了。 刚把注意力集中在爱魔分身和孔雀蜘蛛身上，他就惊讶地发现，顶着自己这张脸的爱魔分身，不知什么时候牵起了阿依古丽的小手？ 那种蜘蛛手是你能随便牵的吗……姜潜一阵腹诽。 可是阿依古丽居然完全没有抵触，还天真地抬头问：“为什么跟我说这些？” “再不说，我怕你以为我不在乎你。” 阿依古丽脸红心跳。 两人你侬我侬，身影很快贴合在一起。 姜潜捂住了脸…… 心道：时间快到了，再坚持一会儿。 他对驱使一个渣男色诱一位妖女没任何心理负担，最初接触时，对方也曾在他面前搔首弄姿、心机用尽。 他只是单纯不想记忆这些画面，跟*****前奏似的，看多了难免伤身。 姜潜转而关注叶小荆那边。 此时的叶小荆已经从蜘蛛大潮中心，游走到了蛛网边缘。只要再突破一小段距离，就可以冲破蛛网螳螂展翅了！ 可是就在这时，阿依古丽也同样注意到了叶小荆的动态。 她从荷尔蒙的氛围中稍稍挣脱了一些。 残存的理智要求她做好必要的善后工作。 于是她从“姜潜”肩头抬起脸颊，柔声叮嘱道：“姜哥哥你等下我，那头母螳螂要跑了，我不能让她活着回去报信，那样对咱们很麻烦的。” “你稍等我，杀了她，就来~” 这句话让姜潜瞬间紧绷起来。 爱魔分身版的姜潜却不疾不徐地握住阿依古丽的肩膀：“别管她了，我看她活不了多久，别让无关紧要的人打扰我们，好么？” 阿依古丽有些纠结，但似乎又不好驳了姜潜的面子。 谁料，爱魔分身更进一步，手挽在阿依古丽纤细的腰肢，以十分不屑的口吻道：“去他的官方，去他的黑盟！谁也别想把我占为己有，我只会跟你走。” 说完，他捧起阿依古丽的脸颊…… 唇齿交缠……不是借位。 在恋爱脑和肢体反应的共同加持下，阿依古丽整个人沦陷在“姜潜”的温柔中，她真的没有去理会叶小荆怎么样了，看起来，她开始认真回应。 看不下去了。 姜潜从石头后遁走，展开蛇影潜行，沿着蛛网边缘与蜘蛛潮包裹中的叶小荆碰面。 两人之间隔着大量的蜘蛛及蜘蛛尸体。 姜潜一个眼神，叶小荆便接收到了信号。 她在御敌的一个间歇，弹身而起，异生手臂挥斩，将笼罩在外围的巨大蛛网撕开了一道人可通过的裂口！ 坐镇在蛛网顶端的巨蛛见状，嘶吼一声，径直朝她扑来！ 可惜为时已晚。 天空中盘旋而来的螳螂队伍将这头巨蛛围住，以自杀式的攻击方式阻拦了它的去路。 叶小荆得以展翅冲破蛛网牢笼，在姜潜的注视中振翅于天际。 她以完全体枯叶螳螂的形态飞上高空，并回头看向姜潜。 “走吧！” 姜潜挥了挥手，正准备迅速隐蔽，周围的蜘蛛忽然都朝着他围了过来。 蜘蛛队伍失去了锚定进攻对象，马上将他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异者当成了新目标，眼见就要展开攻势。 姜潜手上具现出弓箭和篓，以这副道具堪堪抵御蜘蛛大军，方知刚才叶小荆的不易。 而另一侧。 阿依古丽在深吻中意乱情迷时，终于发现她的猎物已经彻底逃出生天。 她的内心再度出现了挣扎和动摇。 在讨好爱人与正确决策之间举棋不定！ 然而，蜘蛛群新一轮的骚动还是惊动了她。 没有再任凭身边爱魔分身的摆布，阿依古丽展开灵性感知，巨蛛眼中之人的形貌呈现在她眼里…… “姜潜？！” 一切事实都清晰明朗起来，她的猎物已逃脱，自己被另一个猎物戏耍。 紫色的眼眸中瞬间涌动起愤怒、屈辱、哀伤和仇恨！ 她狂躁地推开眼前的爱魔分身，八条蛛腿拔地而起，亲自冲向姜潜！ 以她的速度和弹跳力，几乎是可以瞬息赶到的。 然而她没有做到。 阿依古丽睁大了眼。 此时她的一条蛛腿上，正绑着一根细细的藤条，与爱魔分身连接在一起。 被藤条锁系死的两者，只有共同动作，而无法分头行动。 也就是着分秒的时差，姜潜迎来了超物种世界对他的召唤： 【玩家id：潜龙勿用，欢迎回到「超物种世界」】 【您本次匹配到的是sm9015号副本“王牌”】 …… 晚上还一更。 求求月票推荐票，抱紧！ 第65章 多人S级副本「王牌」 进化副本提示音响起之时，阿依古丽正奋力扑向姜潜。 以至于在视线归于黑暗前，他还能听到对方的质问： “你骗我？” “姜潜…你竟然骗了我！” “我不会放过你的……” …… 是想用计拖延时间来着，但后面的那波操作，我也是没想到……黑暗中，姜潜任用身体坠落，浮想联翩。 虽是坠落，但姜潜绷紧的身心却逐渐放松了下来。 只是可惜了爱魔分身…… 整整齐齐的7个黑瓷人偶，折损1个爱魔分身，还剩6个……想想就有些肉疼。 姜潜并不奢望阿依古丽会把骗了她的人偶留“活口”，骚操作那么多，不把它捏成粉末扬灰都算妖女仁慈。 那么，阿依古丽接下来会怎么做呢？ 报复？ 守株待兔？等他回来继续纠缠？ 不。 叶小荆已经逃脱了，她会将自己的坐标带回津平分部。 蓝君贤也会在这个案子上做反应，无论是加派专案人员，还是定点监控保护，对他乃至他的家人都是有力的保障。 姜潜当初选择背靠官方这颗大树，更多的深意都在于此。 有关黑盟的部分，熊队的卧底身份和反水，还尚未说清楚就因孔雀蜘蛛的介入而草草了解，但津平分部绝不会善罢甘休。加上这波蜕形异变者事件，黑盟将受到官方的严厉打击。 姜潜趁这段空白事件快速在脑海中过电影。 将参加护送任务到接连遇袭、叶小荆寄生病发、孔雀蜘蛛现身一系列事件快速复盘。 在每个突发事件上，他都起到了那个当下最关键的作用，做好了他应该做的。 哪怕是“不属于他的战场”，他也参与其中，力挽狂澜。 可以说所参与处理的难题，均已超出了他现有等级、身份所覆盖的责任，他在做超纲的工作，但依然抗住了压力、撑过了难关。 然而，在经历这些之后，一个强烈的需求仍然呼之欲出：变强！ 升级！ 他急需实力的提升，以匹配驱之不散的魑魅魍魉。 现阶段，作为一态·认知体的他，已经度过了几道生死关。按照蓝君贤的理论，他在一态基础期的地基已经打得足够稳健，这也是他在面对二态·异生体的鸭嘴兽、蟾蜍时能闪电制敌的自信来源。 但再高一个级别，对上三态·融合体就不怎么行了。 其中一个重大的落差就在于“肢体异化”上。 如果能在这次副本中升级为二态，获得属于自身的异化能力，那么以他的底牌和根基，结果就胜负难料了。 想到这里，姜潜忽然意识到：本次匹配到的好像是个多人副本啊？ 之前蓝君贤讲过，多人副本如果完成得好，经验值甚至可以做到单人副本的倍数。 而他当前的一态经验值是：35% 可别小瞧了这35%的经验！ 一次拿到这个经验值，还得是拜副本难度所赐呢。普通的单人副本就拿不到这么高经验值的。一般的玩家刷好几个副本，经验值都不一定达到35%的积累。 照这么来算，只要副本难度不拉胯，那么他还是有升级为二态·异生体的可能的。 「螣蛇」牌的异生肢体，不管是哪个部分，姜潜都还挺期待的。 至于那张冰镇「龙牌」…… 姜潜迅速回忆副本编号全称： 编号：s 【sm9015号副本——“王牌”】 【类型：多人死亡】 【难度等级：地狱】 【押注筹码：生命*1/超物水晶*10（可选）】 【介绍：在最负盛名的收藏家海德兰公爵的盛情邀约下，4位身负使命的正义之士，与4位邪恶之徒共同赴宴。无疑，这8位来客，都是海德兰最得意的“藏品”……】 【今晚，公爵将向世人展示他的藏品，展示这场正与邪的较量，智慧与武力的碰撞！“藏品们”——请开始你们的表演……】 【主线任务1：完成身份底牌的抽选】 【主线任务2：在女仆的引领下，前往宴会厅赴约】 【支线任务：空】 【隐藏任务：空】 【备注：这位客官印堂发黑，说不定您抽到的就是传说中的那张“王牌”？】 …… 姜潜一遍遍细度副本给到的这版原始信息。 迅速理出了如下几个思路： 首先，这个多人副本可能是“阵营对决”，4位正义之士，4位邪恶之徒是否在暗示“守序”或“异变者”暂时还未明确。 如果是，那么这场游戏还相对好打一点，毕竟姜潜自己是根正苗红的官方种子选手，从号召力来说也是远胜散修的。 如果不是，就需要重新去找到判定“正义”与“邪恶”的标准。 而且，他还必须先明确自己处于哪一个阵营。 快速整理思路后，姜潜又在有限的周围查看了一番。 不一会儿，一位容貌姣好长腿纤腰的女仆，笑盈盈朝他走来。 到了他身前，年轻的女仆两手交叠身前向他鞠躬：“请问您是参见今天晚宴的先生吗？” “是。”姜潜配合剧情回答。 俏女仆立刻眼前一亮，引领姜潜：“上宾您好，请跟我来。” 姜潜未做多余的动作，跟随俏女仆踏着纤尘不染的红色地毯，走进了一间陈设十分简洁的屋子。 送到后，女仆便主动退下了。 姜潜环顾四周。 这里显然也是间收藏室，墙壁上挂着各种装帧精美的画卷。 而在屋子南侧的墙壁上，平行呈现出四张类似扑克的卡牌，背面的花纹分别是： 锤子，眼镜，药丸，阳伞。 姜潜刚一靠近过去，便有提示显示： 【请完成身份底牌的抽选！】 …… ps： 副本内容欢迎探讨！ 求月票推荐票~ 第66章 出师不利 【请完成身份底牌的抽选！】 姜潜微微一怔：我居然第一个选么？ 莫非是对100%完胜战绩玩家的特殊有待？ 呵呵。 “那我就不客气了，”他的视线又在四张牌背面的图案上停留了片刻，“要说更像‘王牌’的那张，大概就是你吧。” 说着，将手伸向了背面图案为「锤子」的卡牌…… 牌消失了。 也就是眨眼间的功夫。 姜潜的手停在半空……他立刻反应过来，这特么不是让他先选，而是同时在选！ 于是迅速调转目标去拿「药丸」！ 手腕还没转过来，「药丸」也没了。 当时他的手正好停在「眼镜」那张牌前，根本没多想，直接把这张牌牢牢攥在手中！ 【身份底牌选定！】 【您的底牌为：侦探。】 【该角色技能将在主线任务推进过程中揭晓。】 ”好吧，中规中矩……” 听到提示的那一刻，姜潜松了口气。 倒不是因为「眼镜」是他的心仪选择，而是相比于剩下的那张「阳伞」，他觉得「眼镜」至少没那么娘。 其实这种主观意识挺幼稚的，他和另外两个玩家连这四张牌是什么功能都不清楚，就果断将「阳伞」排除在外了。 被晾在那里的「阳伞」大概停留了足足一分钟才消失掉。 显然，第四位玩家也怀揣了同样的心态……并且手速最慢。 提示音继续： 【主线任务更新：身份底牌抽选，已完成！】 【请在女仆引领下，前往宴会厅赴约】 这任务主线犹抱琵琶半遮面，一时很难获取到什么有用信息，只能按图索骥了……姜潜收好底牌，回到门口。 女仆小姐姐躬身等候他已久。 “上宾您请随我来。” 接下来的流程，奢侈得令姜潜这种普通人咋舌。 大概是由于姜潜进副本时的装束太过狼狈，衣衫褴褛，这位脸蛋精致身材婀娜的女仆小姐姐，竟是带姜潜去沐浴更衣。 偌大的浴房中央，圆形内嵌式浴缸仅供姜潜一人享用。 沐浴后，还有几面墙的衣橱供姜潜替换打扮…… 总之就是两个字：铺张！ 姜潜没有沉迷于这奢靡之风，他从衣柜里挑出自己常穿的款式，衬衫休闲裤，穿戴整齐后便正式前往赴宴。 一路上，姜潜观瞻着这座宅邸内部。 它简直像是个迷宫，每个部分都有独特的结构风格。 如果不是像姜潜这样记忆超群，对走过的路线了若指掌，很难想象一个第一次来到这里的人会懵逼成什么样子——大概会以为自己进了魔方大厦。 “前面就是宴会厅了，上宾，所有的客人都在那里等候开宴呢。” 女仆小姐姐在一条玻璃栈道前停下来，微笑着退至一旁。 “谢谢。” 姜潜客气一句，举步向前。 玻璃栈道里回荡着他自己的脚步声。 这条玻璃栈道完全由玻璃组件搭建，但并非横平竖直，它的墙壁和棚顶由不同角度的平面接合而成，外面的灯光招进来，会呈现斑斓的光影效果，十分梦幻。 与其说它是一座栈道，不如说这是一座可实用的艺术品。 唯一的缺点，就是太亮了。 在这种地方待久了会头晕。 快走到一半的时候，姜潜把眼睛闭了起来，开启灵视引领自己走完后半程。 当灵视开启的一刻，他浑身的毛孔都收缩了： 一道身影漂浮在他的身后。 那身影婀娜精致，穿着引人遐思的女仆装束，白皙的脖颈微微鼓动，一根长度足有半米的针管，从女仆的口腔一直连接到姜潜的后颈，插入他的皮肤血管…… 难怪会头晕。 姜潜猛地加快脚步，向前扑出！ 并在空中转向，将身体正面对着背后尾随的身影，弓与箭在他未落地前便数枚连发！ 女仆小姐收起口器，避开箭矢，倒落在玻璃栈道的壁顶内侧，她背后的薄翅快速震动时，很难看清轮廓。 这是只蚊子？ 姜潜捂住脖子，脖子后被叮咬过的皮肤开始发烫，并有了肿胀的趋势。 来了。 他身体中对毒素的渴望逐渐被点燃。 没想到第一次危机在进入宴会厅前就开始了……姜潜一边提防对方一边纳闷：这位选手是玩家还是副本中的人物？ “女仆小姐，你贸然对上宾出手，这是主人的待客之道吗？” 姜潜话音还没落。 只见这位女仆小姐双脚黏着壁顶，将身上的女仆套裙、围裙从中间一把撕破！ 连同背后的薄翅一并丢在地上。 露出里面的黑色露脐短装，傲人的身姿一望到底。 她的口器退化成正常的人脸，但背后却长出了一条巨大的节肢尾钩——蝎女！ 一个人同时具备两种异生形态？这可能吗……姜潜架起弓箭，数发连射！ 女仆小姐毫不费力地以尾钩将箭矢拨开，朝着姜潜飞扑而来。 姜潜原地将弓箭射尽。 挽起袖子，迎着女仆小姐的致命一击，让那尾钩的纤细尖端直接刺入自己的手臂。 而后像叶小荆教他的那样，单手握紧那条长满毛刺的尾钩，同时与女仆小姐肩膀交错，另一手从背后穿过她的腋下，将对方拦腰紧紧勒紧。 女仆小姐的双手异生成蝎钳，却对卡紧在自己胸腹处的手臂无计可施…… 而扎入姜潜手臂的尾钩毒囊内，已经被姜潜携带的毒素入侵——姜潜吸收了她的毒素，并像当初对付鸭嘴兽那样反让对方感染了自己的毒。 无计可施的女仆小姐在姜潜怀里软了下去…… 直到她彻底停止了挣扎，姜潜才松开手，从自己臂弯内拔出尾钩。 从玻璃栈道上起身的瞬间，停留在女仆身上的视线中出现了一系列字幕解读： 【名称：暴杀娃娃】 【类型：玩具】 【功能：过家家，暗杀】 【简介：遗失于某位著名的手工艺大师之手，以上好的材料与精湛的工艺秘制而成，热衷于扮演各种奇怪的角色。女仆是她最喜欢的角色之一。】 【备注：一件危险又迷人的藏品。】 “……” 居然是道具。 但感觉这道具战斗力不是很惊人啊？ 嗐，凑合用吧…… 姜潜试图将之收纳入自己的物品栏中，居然成功了。 目前他的6个储物格中用掉5个，分别放着： 1探秘笔记， 2小恶魔套装（2/7） 3「心魔低语」回档传票， 4弓箭与篓， 5暴杀娃娃。 超物水晶被他用于押注了，小恶魔套装是指他带出来的怒魔分身和恶之魔分身，藤条锁和隐形帐篷已废。 “虽然被攻击得莫名其妙的，但好歹又收获了一件新道具，今晚这场宴席越来越有意思了……” 姜潜没忘记自己的目的地。 他起身整理了一下行装，继续沿着玻璃栈道前行。 后面的路程平平无奇。 通过栈道，迎面便是极尽奢靡气质的宴会正厅！ 奇怪的是，这里连个迎宾的人都没有。 姜潜正纳闷。 门口竖着的两尊石雕忽然活了过来，朝他行了一礼，并向宴厅内通报道：“上宾‘潜龙勿用’先生，到了！” 好吧……第一次听到自己的id被人如此大张旗鼓地宣读，他多少有些不适应。 看来这次副本得清场啊，留下祸端多不好。嗯，我的对手们应该也这样想……姜潜面露微笑，目光从容地寻着主桌走进去。 …… ps： 追读数涨势很好！ 这足以说明！！……书友们很给面子~（娇羞捂脸 所以小作者也要对得起书友们的照拂，写好剧情，欢迎书友大大们随时参与探讨^_^ 第67章 开席 【主线任务更新：您已安全抵达宴会厅】 【请在“全员在场”的前提下，完成一个别具特色的自我介绍，切忌直接透露底牌信息。】 …… 姜潜踏入宴会厅后，提示便接踵而至。 这主线任务不太对劲，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公布有关阵营对抗的信息，难道是想看我们混个脸熟之后，再恩断义绝？ “切忌直接透露”这几个就很暧昧，似乎是提示玩家可以暗示自己的身份啊…… 的确，如果两个阵营底牌的图示不重叠，那么同阵营的人就可以互相暗示彼此的底牌信息。 但如果两个阵营都是同一套底牌，那这个操作就和自爆没有区别了，直接被对家一波送走。 所以最好的办法，是先观察。 在没搞懂规则之前，不宜贸然行动。 当然最重要的是：要尽快搞懂规则！ 姜潜边揣摩这次副本的核心，边走向晚宴长桌。 算上他，8人之中目前已有6人到场。 这条长桌的主位上没有坐人，据副本信息，那应该是海兰德公爵的座位。 长桌南北两侧目前各坐了3个人。 靠近主位的北1座上，是一位衣着品位极高的雍容贵妇。 她妆容美艳，圆脸，肤白，盘起的发髻精致典雅。此时她正往自己盘中添菜，同时笑着回应身旁邻座上的格子衫青年。 但在姜潜的解读里，她并不想笑，也不想吃东西，她的身体语言略显紧绷，似乎在通过一些自己熟悉的举动来掩饰自己的紧张。 ——这会是张什么牌？ 挨着雍容贵妇的北2座上是位格子衫青年。 他戴着厚重的黑框眼镜，和82年黑眼圈，发际线已有了后移的征兆，典型的程序猿形象。 此时他对贵妇的敷衍恍若味觉，仍然兴致勃勃地在自说自话。 也不知道是真傻还是装糊涂，姜潜没有看到s级副本对他的威慑力。 ——难道是高玩？ 格子衫旁边的北3座，坐的是个身材健美的男性。 看身材比例很像是一位健身教练，而且是比较洋气的那款，戴着耳钉，脖子上有纹身，发量茂盛且打理得颇为有型。 这位健美帅哥抱着臂端坐，看起来心情复杂。他时不时瞥一眼身旁相谈甚欢的格子衫，脸上偶尔流露出厌烦的表情。 也不知道这3人之间此前发生了什么小插曲。 …… 姜潜是迎着北侧走来的，另外坐在南侧的两人他还没看到正脸。 从背影来看，靠近主位的南1座是个瘦瘦的姑娘，闷头进餐的样子慢条斯理。 她的肩颈很放松，动作也比较自然。 南2座空着，南3座上那人的背影有些扑朔迷离，看骨架像个男人，看衣着和发型又偏女性化……坐姿僵硬。 ——谁会是敌人，谁会是朋友呢？ 姜潜暗中观察着几人：在座的这5人，目前没有一个人身上残留战斗痕迹。 而且看他们“愉快”用餐的样子，也不像是刚遭遇过战斗或意外。 难道就他自己这么倒霉？ 姜潜逐渐走近，脚步声引起了长桌宾客的注意。 “又来一位！” 最先起身打招呼的，居然是先前和贵妇热聊的格子衫。 他红着脸热情地招呼姜潜落座： “你就是‘潜龙勿用’老弟吗？来来，这边坐，刚好咱俩面对面，哈哈！可以先吃点东西垫垫，我们再等等后面的两位。” “不用等主人来就开餐吗？” “啊，不用吧？这菜都上来了，还有等着不吃的道理嘛！哈哈……”格子衫挠挠头，似乎刚刚意识到这个问题。 这家伙并不像个组局高手，反而显得有些紧张生疏，是因为美女在旁吗？ 想在美女面前展现自己的局面掌控力？ 没必要吧。 你旁边的美女很可能转身就捅你一刀……姜潜笑着点头回应：“谢谢，久等。” 与此同时，他注意到了每个人桌盘前摆着的“名牌”。 信息量不小。 姜潜默默记忆的同时，心中一块石头落地。 毕竟，只要有了对方的id和样貌，他就可以对所有人的身份牌尽在掌握，这对后续的对战将起到关键作用。 至于副本底牌，还需要话点时间，现在收集到的信息还很有限。 …… 姜潜的名牌“潜龙勿用”，就摆放在格子衫正对面，南2座的桌盘前。 他走到属于自己的那个空位落座。 左手边挨着安静吃饭的女孩，右手边挨着……那位雌雄莫辨但现在看来应该是男性的哥们儿，很有些托尼老师的气质。 “我们也刚到没多久，也没什么事做就先吃点东西，你也随意点，被拘谨……”格子衫絮絮叨叨。 邻座的健气帅哥显得有些不耐烦。 姜潜则笑着点头以示回应。 贵妇瞄着他坐下来，视线在他褶皱的胸前停留了两三秒，犹豫了一下，没有主动搭话。 但姜潜能感到对方在暗暗观察自己，并可能已经洞察出自己刚经历过打斗。 左手边的女孩儿停下筷子，悄悄瞟了他两眼，继续闷声低头吃饭。 姜潜的余光看到她的侧颜，挺可爱的，生冷的气质有点叶小荆那个范儿。 目前从面向来看，这些人都挺正常的： 自恃美艳的雍容贵妇，明明不善社交但装作很健谈的格子衫，健美时尚又有点小脾气的美男子，安静内向的邻家小妹，雌雄莫辨的托尼老师…… 但从蓝君贤给他介绍的进化副本匹配规律来分析，这些人又都不可能如此简单。 能进入s级副本的玩家，此前的战绩必定不会太差。 这时，又有脚步声靠近。 大家转头看过去之前，格子衫已经站起来迎宾了：“这边！” 这次进来的是一位方脸胖大叔，穿着一身灰色运动服，落座时笑得一脸油光。 至此，北侧4个座满了。 “都这么早到了？”方脸胖子见这么多人都在场，明显有些拘谨。 “也没有，我们也都刚到，哈哈。”格子衫笑着接话。 两人没话找话地聊了几句，方脸胖子便开始吃东西逃避社交尴尬。 最后到的是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来了之后跟大家好一阵客气，托词是：路上不小心“迷路”了，紧赶慢赶来找到这里…… 姜潜留意着最后到场的这位，满意地从对方缺失的袖扣、褶皱的衣领和粗糙的右膝裤面捕捉到了搏斗过的痕迹。 但没人开口问他怎么弄的、经历了什么。 至此，宾客到齐。 “既然大家都到了，咱们就先相互认识一下吧，我估计这也是大家的主线任务？”格子衫果然主动带起节奏。 其他人没有异议。 “那就从我先来！首先……” 他扶了扶眼镜，郑重其事地站起来，正准备介绍自己，忽然看到姜潜拿出了一个笔记本？ “你这是……” 还未等格子衫问出口，姜潜已经非常憨厚地解释起来：“我记性太差，做笔记习惯了。” 贵妇眯起眼睛，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健气男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姜潜。 而方脸胖子则对姜潜一脸警惕，准确地说，他对在场每个人都保持着充分的警惕。 邻座的女孩儿很克制地轻笑一声，对姜潜这个暴露智商的行为表示无语。 …… ps： 瑕疵错字先更后改！ 第68章 第一个人头 格子衫轻咳两声，将注意力重新拉回到自己身上。 开始意气风发地介绍自己：“各位好，我是‘Bug终结者’，可能你们也看出来了，我就是个程序猿！” “别看我是个敲代码的，但我一点也不沉闷，身心健康正能量，还有点小幽默，专治不开心！” 说了一圈没用的，但每个人都听得很认真。 哪怕是对他颇不耐烦的健气男。 格子衫说完最后一句，姜潜在笔记本记录的手停顿了一下，探秘笔记给出结果： 「一条吃喝拉撒都在公司的加班狗。」 打工人也没得罪你吧？嘴这么毒……姜潜不动声色地画了个句号，抬起头。 格子衫坐下后，健气男轻呵了一声，身体前倾，双手在桌面上交叉，非常自信的肢体动作。 他可没打算站起来做自我介绍。 “我的id，各位看见了，这么说吧……我无业游民一个，家里有点小产业，暂时不愁吃喝。” “那个，我其实对这个环节很不理解啊，又不是求偶？房本存款兴趣爱好也都要说吗？” 他这话有点讽刺上家的意思，结果他对面的托尼老师突然说话了： “你不爱说可以眯着，找块布把自己蒙上，别跟这儿碍眼。” 气氛忽然紧张起来。 健气男嘴角明显抽搐了一下，欧式深邃的眼睛里忽然绽出一抹狠厉！ “你有种！”但他最终还是压下了脾气，意味深长地笑着看了托尼老师好一会儿，才草草将自己的介绍收尾。 姜潜的笔记上也出现了相应的答案： 「一头自恋善妒的长臂猿。」 以及： 「一只为艺术而生的蜉蝣。」 出于好奇，他看了身旁的托尼老师一眼，只见对方脸色淡定，坐姿端庄，身板挺秀，明明是男人，但披肩长发打理得柔顺有型。他的衣着更有特点，上身是墨绿色长披肩内搭黑杉，下身是盖脚的阔腿裤。 有艺术家的气质，姜潜忽然发觉托尼老师这个代称对他多少有些轻浮了。 自我介绍继续。 轮到了方脸胖子，他有些腼腆地站起来： “我本职是个厨子，平时总在厨房里比划，不太会说话，各位多担待……” 姜潜如是写下对方的id，等了一会儿，笔记没有任何反应。 ？ 有问题……姜潜故作不经意地抬头看了看方脸胖子。 对方正好说完坐下，目光与他相对，还微笑着点点头，一副和气生财的老实人做派。 根据笔记功能，一般会影响探秘笔记输出结果的只有两点：id不对，人脸不符。 比如孔雀蜘蛛易容后，哪怕将真实的id写入，笔记仍然无法给出答复。 那么眼前这位方脸胖子大叔是什么情况？ 首先id肯定是没问题的。 人脸不对？有可能。 毕竟这人他们之前也没见过，今天是第一次见面。 这就意味着…… 自我介绍转到了姜潜他们所在的长桌南侧。 最后一个抵达的高瘦男士很谦恭地站起身，表现得非常绅士： “再次为我的迟到抱歉，我姓戴，是一名私人外科医生……” 姜潜如是记录。 这位医生讲话有点拿腔拿调，似乎对自己的本职工作很有优越感。 “非常荣幸能与诸位在此共度良辰，虽然是s级地狱难度的副本，我也是第一参与这样的挑战，很紧张，同时也很兴奋。” “希望幸运之神眷顾勇者，谢谢。” 他非常礼貌地坐下来，对这种场合游刃有余的样子。 「一头钟爱收割生命的迅猛龙。」 姜潜已将此人与方脸胖子同列为重点观察对象。 介绍轮到了姜潜邻座的托尼老师，这位艺术家气质的男子安坐在椅子上，介绍内容言简意赅： “王富贵，造型师。” 没了？ 名字居然叫王富贵…… 所有人冷场三秒钟，视线转向了姜潜。 您真是一点发言准备时间都没给我留啊，托尼富贵老师……姜潜合上笔记本，露出一副人畜无害又真诚的表情： “我叫姜扬……” 那个瞬间，托尼老师正在掩着嘴打哈欠的手忽然僵了一下。 非常细微的反应，转瞬即逝，并且人家还把那个哈欠打完整了。以至于如果姜潜不是坐在他旁边，也是很难注意到这个细节的。 “大学生，专业干饭的那种……”姜潜继续说下去，就像他上学时做过的无数次自我介绍一样毫无营养，又无比契合他当下展示出的形象： 一个典型的书呆子。 或一个扮演书呆子的演技派高玩。 流程继续。 在座众人将视线投向姜潜左手边，一直默不作声的女孩儿终于抬起脸来： “我叫小漾，是一名成绩差到留级都难以毕业的女高学生，样样不行，三心二意，如果非要说有什么优点的话，就是长得好看。” 她讲话的声音很小，一副羞涩拘谨的模样。 如果最后那句话不讲出来，别人还以为她是个社恐患者。 姜潜却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干嘛？”女孩儿低下头，悄悄瞟一眼姜潜。 “视力不好，看仔细点。”姜潜凑近女孩儿的脸颊，“确实好看。” 女孩儿快速地瞥了姜潜一眼，下意识地咬了下嘴唇。 啧，还挺会的……姜潜收回视线，看向笔记本： 「一只生死看淡的火玫瑰。」 到了雍容典雅的贵妇。 这位颇有姿色的丰腴少妇仰起雪白的天鹅颈，刚把姜潜和小漾的你一言我一语的互动尽收眼底，笑着调侃：“年轻人就是有活力，在这种生死游戏，都不忘打情骂俏~” 桌上鸦雀无声。 没人接茬，也没人打圆场，连格子衫听了都是欲言又止。 “该我了~”贵妇无所谓地开始介绍自己，“名媛张美，和那位帅哥一样也是个无业游民。家大业大，都是弟弟们在管，我只管打我的牌，逛我的街，买我的包包。有那么一些小劣迹，有那么几个小爱好，都不值一提。” 她说着耸耸肩：“平平无奇又无聊的人生。” 真够凡的……姜潜在笔记本上快速笔录，并得到答案： 「一头阅尽千帆的九色鹿。」 嘿，还是张神兽牌。 …… 所有人的自我介绍都结束了。 姜潜正要合上笔记。 这时，提示声如约传来： 【主线任务更新：全员自我介绍完成，晚宴开启！】 【请在副本中存活，并淘汰所有与你阵营相异的玩家。】 至此，真正的主线任务才浮出水面。 果然是阵营对抗……姜潜刚要抬头，新的提示紧随其后： 【侦探先生，您当前有一次底牌技能使用机会，翻看现场任一玩家的底牌。请以心念选择你要翻看的对象……】 姜潜的目光盯着笔记本，悄然开启灵视，一心二用地观察着在场所有人的反应。 他几乎可以肯定，不仅仅是他，此刻一定也有别人在使用底牌技能。 【您有5秒钟时间做出选择】 【5，4……】 5秒？ 姜潜快速在方脸胖子和私人医生之间纠结了一下，最终选择了方脸胖子。 相较而言，方脸胖子的身份更扑朔迷离一些，连探秘笔记都读不出答案。为避免误杀和内耗，还是确认一下比较稳妥。 很快，姜潜视线中浮现答案： 【阳伞】 姜潜微微一怔。 就在这时，所有人围坐的长桌顶端，原本明亮耀眼的灯光忽然明灭不定！ 眼前的景物时有时无，随着几声尖叫，灯光彻底熄灭了。 “天呐，这是怎么了？” “搞什么啊，这地方邪门了吧！” “谁在推我……” 场面凌乱了大约有几秒钟，忽明忽暗的灯光终于稳定下来，所有人的视觉又恢复如初。 姜潜抬起头，一嗓尖锐的女声划破寂静！ “啊——” 尖叫声，惊呼声，椅子腿与大理石地面的摩擦声，餐具摔落声……混杂一团。 在姜潜座位正对面，格子衫瘫坐在椅子上，他的脸上还保持着灯光闪灭时的疑惑表情，血水却从他的额头顶蜿蜒向下流淌…… 他的额头正中被开了一个乌黑的血洞。 几乎同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死者正对座位的姜潜身上！ …… ps： 瑕疵错字先更后改！ 继续求月票、推荐票~ 第69章 身份微妙 格子衫死了。 就在姜潜的正对面，被一枪暴击了额头正中。 可现场甚至没有听到开枪声。 诡异的氛围瞬间在空气中发酵。 坐在格子衫左侧的雍容贵妇马上尖叫着远离座位，然后捂着脸颊回过头，显得出乎意料，又惊慌失措。 连他右手边的健美男也站起身向后退开，并有意识地与自己另一侧的方脸胖子保持着戒备距离。 现在大家还没有撕破脸，是因为还不清楚谁是敌、谁是友。 换言之，胜负难测，不敢轻举妄动。 而格子衫的死亡，就是一条测试身份的分水岭。 所有人的目光逐渐向姜潜集中…… 成为视线焦点的姜潜，他的大脑正飞速转动： 格子衫是第一个做介绍的人，他的言语虽无营养，但却暴露了一些倾向性：身心健康正能量，这是暗示自己是正义阵营？ 对方提到“健康”和“专治不开心”时，姜潜脑海里浮现的正是那张他没拿到「药丸」牌。 至少所有人的发言中，他没听到比这个更像「药丸」牌的了。 所以这就是格子衫第一个阵亡的原因么？ 「眼镜」对应“侦探”，具备翻看底牌的功能； 「药丸」大约对应药师或医生之类的功能，无论是毒药还是解药……奇怪？他是药师却做不到自救吗？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首夜不能自救”？ 以上种种猜测，姜潜均无法获悉。 毕竟他没拿这张牌，不清楚其中的功能和规则。 如果格子衫是「药丸」，那么真正导致他死亡的人是准备把祸水东引，嫁祸到我身上吧？可凶手又是怎么确定我的阵营属性呢？或许他并没有确定……姜潜的视线迎向对面众人： 雍容贵妇面色忐忑、健美男满脸戒备、方脸胖子表情茫然但比前两人都要放松许多、戴医生很淡定，托尼富贵老师…… 姜潜的视线转向身侧，原本安坐在椅子上，众人惊慌失措时都没有挪开屁股一下的托尼富贵，此时撑着桌子摇晃着站起身。 “咳！咳……” 他边起身边用手捂着嘴一阵咳嗽。 殷红的血丝从他的指缝间溢出，洒在桌上、地上。 “哪个……” 托尼富贵此刻面色惨白、表情狰狞地看向所有人，口喷着血沫质问：“哪个是官方养的狗？！别让老子抓到你……剪碎你的皮！” 他早已不复此前的优雅端庄。 眼下这番举动和说辞，直接将众人的注意力从姜潜身上收割了过去！ 姜潜目光深邃。 熄灯那段时间，受到攻击的不止一人。 看托尼富贵对官方破口大骂的样子，很容易让人将他和躺在官方系统里的通缉犯联系在一起。 事情变得更加微妙了。 准确地说，姜潜的身份变得更加微妙了！ 他此时的位置，不仅处于已死亡的格子衫正对面，而且还处于被袭击但未致死的托尼富贵的左手边！ 理论上来讲，他同时具备着袭击二人的便利。 加上他此前没暴露任何有倾向性的信息，两个阵营都对他的身份画一个巨大的问号。 但是在姜潜的视野里，目前的阵营格局却已经划得比较清晰了。 首先本轮遇袭的两人大概率不属同一阵营，否则游戏规则就不够均衡，胜利的一方赢得太过轻巧，不符合地狱级副本的尿性。 既然两人非同阵营，托尼富贵又对官方口出狂言，他且把托尼富贵放在对立阵营中去，那么格子衫就是死去的队友「药丸」。 他还剩下两个队友： 「锤子」和「阳伞」。 锤子方面，没听到任何暗示信息。 阳伞倒是有信息匹配上了，而且还匹配上了两个！ 一个是左手边的低调女孩儿小漾，一个是姜潜通过底牌能力翻看的方脸胖子。 小漾的暗语出现在自我介绍里，虽然很隐晦，但姜潜还是从她那段社恐发言中听到了藏头信息： 我叫小漾，是一名成绩差到留级都难以毕业的女高学生，样样不行，三心二意…… 我，是，阳，伞。 为此，姜潜还借机和对方交换了暗语：“视力不好，看仔细点。” 那不是在调情，是在暗示自己是「眼镜」已接受到她的信息。 一切本已进行得如此顺利。 结果他翻开方脸胖子的底牌也是「阳伞」？ 一个探秘笔记都给不出身份牌答案的人，翻看底牌后发现是自己的队友，能信吗？ 如果能信，那自己身旁的这个女孩儿又是什么操作？ …… 所有的视线都集中在姜潜身上。 “是你吗？” 托尼富贵转过脸来咬牙切齿地面对着他，对方的眼神杀机毕现，随时都可能会暴力失控。 对面的健美男流露出一丝幸灾乐祸的爽利。 小人得志……姜潜坦然地回应托尼富贵的注视，平静地解释：“我一直在写笔记，手都没离开笔和本，哪有机会偷袭你？” 说着他举起手上的笔和本。 “难道还需要用手么？”健美男哼笑一声，“看看他本子上有什么猫腻！” 说着，就要上前夺过姜潜的笔记本。 “凭什么是你看，你是哪头的？你怎么知道不用动手就能杀人？” 刚才还怕得胆战心惊的雍容贵妇，此刻已经完全冷静下来，拿一双婉约的眸子来回审视着健美男。 “你管我是哪头的？这事儿用脚指头都能想明白吧，你听到枪声了吗？”健美男愤然回怼。 …… 奇怪，托尼富贵没有率先怀疑刚发生过口角的健气男，反而来怀疑我，是他们两人确认过身份了吗？用了我方听不懂的暗语……姜潜默默回忆着两人仅有的一次言语交流。 就在这时，一直默不作声的小漾从姜潜手上拎起笔记本。 惊奇道：“还真的是在写笔记呀！” 托尼富贵眯起眼睛看过来，雍容贵妇、健气男等人立刻停止争吵，也顺着小姑娘的声音望来…… 姜潜的笔记本被小漾摊开在桌上：“看，写的好认真哦，你难不成就是学霸本霸？” 她那满脸艳羡的样子，仿佛真是个正待抱紧学霸大腿的学渣。 大家齐刷刷望来，只见笔记本上整整齐齐记录着每个人的名字和id，以及提到的关键词，笔迹整洁匀称，有始有终。 这完全不像是一个即将行凶者的笔记状态。 太平静了！ 此时众人的心中对姜潜的身份更加扑朔迷离。 难道两个都不是他干的？ 有这可能。 那他会是哪头的呢？ 如果其中一个的死亡或受伤真是他干的，那这人的心理素质也就要命了吧？！ 这装傻充愣的演技，是有什么家学渊源吗？？ “事情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不如我们就明牌干一架吧，速战速决，早死也好早超生。”方脸胖子忽然插言。 他此刻微笑劝诱的样子，让姜潜有种似曾相识的错觉。 然后姜潜也笑了。 …… ps： 错字瑕疵先更后改！ 求月票、推荐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