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岁晚柏尘渊荒野塞壬》 第1章 穿成炮灰了 这是沈岁晚穿到这里的第三年。 这里大梁。 这一年是大梁建元九年。 而她是定国公府唯一的嫡女,京城人人都知晓的病秧子。 沈岁晚穿书的对象,既不是倾国倾城的假嫡女,也不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真嫡女。 而是一个只在开头三章出场,然后就成为背景板的,那个女主早逝的表姐。 唯一的作用大概就是,因为沈岁晚早逝,定国公府便极为宠爱那位假嫡女,最后因为站错了队,受到重创,被贬为平民。 沈岁晚穿过来的时候,才刚过十六岁,原本的沈岁晚就死在那一年的冬天,而她这个来自异世的灵魂便顺理成章的占据了这具身子。 自此以后,她便是沈岁晚。 ———— 这是定国公府最靠里面的小院,被周围的院落团团围住,院子里种了两棵高大的梧桐树,遮住了半个小院。 五月的阳光正好,树下放着一张躺椅,上面躺着一个少女,容貌娇美,雪肤乌发,阖着眼躺在那里,阳光穿过梧桐树的叶子落在少女身上,恍然仙子下凡一般。 念夏在旁边绣着帕子,时不时抬头看一眼在那里小憩的女子。 熙春在旁边捡着花瓣,最近姑娘屋子里的香囊味道淡了不少,得换些花瓣进去了。 姑娘身子弱,寻常的香料,闻着会不舒服,但是做好的花瓣便不会觉得不适。 “念夏,你不赶快绣帕子,看什么呢?” 熙春一抬眼就看到念夏正直勾勾的看着前方,念夏轻叹一声“说实话,咱们家姑娘真好看,就是比起话本里的神女仙子也不遑多让。” 熙春低头继续整理花瓣“你又不是第一次知道姑娘好看了。” 念夏悄声开口“你不知道,昨日我出府给姑娘去买东西,听到有人谈论如今的京城第一美人,你知道是谁吗?” “何人啊?”熙春好奇的问了一句。 “还能是谁?就是承恩侯府的那位嫡小姐。”念夏微微撇嘴。 说起来,那位也算是他们府上的表姑娘,她们也是见过的,平日里心高气傲不说,样貌也根本没她们姑娘好看。 “要我说,咱们姑娘若是出门去转一圈,谁还知道那位是谁啊。” 熙春顿时严肃了语气“念夏,慎言,你明知道姑娘是不能轻易出府的,若是冲撞了姑娘可怎么办?” “我,我就是那么一说。” 京城人人都知道,定国公府家中有一位女儿,早产体弱,从小就缠绵病榻,定国公府到处找稀有的药材,也不过是吊着一条命。 所以,这位沈家姑娘从未出现在人前过。 “好了,我又不是琉璃做的,说几句就能冲撞了不成?”清甜的声音开口便是绵言细语。 沈岁晚也很无奈,她穿来的这具身子实在体弱,她费劲调养了两年多,也只是能做到不再缠绵病榻而已。 “承恩侯府的姑娘?”沈岁晚心念流转,那可不就是女二吗? “是啊,从前也来过咱们府上,不过每次来,姑娘都得病一场,老爷就不让她来了。” 沈岁晚这两年一直想着法子让自己活久一点,倒是将剧情忘的七七八八了,猛然听到熟悉的名字,她才想起来那位承恩侯府的表姑娘是何人。 承恩侯府,那不就是女主的家吗? 如今承恩侯府的大小姐就是那位假嫡女,萧云心,据说生的花容月貌,倾国倾城,在京城里是出了名的。 所以最后即便身份揭露,只是个平凡人家里的姑娘,也依然靠着那副样貌在京城里混的风生水起。 不知道多少世家公子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沈岁晚仰头看着眼前的梧桐树,轻声开口“今年是建元九年了吧。” “是啊,听说再有半个月,平南王便要率部进京了。”一个面貌平凡的女子从外面走进来。 这也是沈岁晚身边的丫鬟,叫敛秋,生性聪慧,平日里便是给沈岁晚搜罗京城里的各种消息,来给沈岁晚解个闷。 敛秋上前摸了摸沈岁晚旁边的茶杯,还是温热的。 姑娘喝不得凉茶,便是三伏天,也得喝温热的茶水。 沈岁晚想起来了,这本书的剧情就开始于建元九年,平南王率部进京,带着一个救命恩人,那个人就是承恩侯府真正的嫡女,穆如霜。 沈岁晚把玩着手中精致的团扇,沈岁晚没有死,萧云心与定国公府自然也就不甚亲近,如此她可是失了一大筹码。 看来,她这个炮灰,也无意间改动了剧情啊。 “晚晚。”一个俊美的少年郎风一般的冲进来。 “四哥。” 沈明义看着自己妹妹,露出个温和的笑容,连声音都放轻了许多,这沈明义是京城出了名的小霸王。 唯独在自己妹妹面前,从小霸王变成了温柔小哥哥。 “四哥今日不是去太学了吗?怎么这时候回来了?” 沈明义心虚的移开视线,然后又满不在乎的坐在旁边“我和人打了一架,那个人打不过我,就知道告状,夫子让我回家反省。” “小爷以后是要上战场打仗的,谁要学习那些没用的玩意啊。” 沈家一门武将,他们的爹如今是一品定国公,掌管着数十万兵马,大哥和二哥也都已经有了军功,没上战场的三哥如今也供职于刑部。 如今整个京城,没有比沈家更不好惹的了。 若说沈家有什么不好的,那大概就是她这个弱不禁风的大小姐了。 “这次可又是为了我?”沈岁晚也知道,沈明义其实很少打架,唯独在她的事上,半点不好都听不得。 “那是他们该打,他们居然说,宁可娶一个平民女子,也不愿和我们定国公府结亲,怕到时候丧事喜事一起办。” 说这话的也不过是个四品官的儿子,若非侍卫将他制住,那个人今日就得魂归西天了。 沈岁晚当然知道,沈家嫡女命不久矣的消息,隔三差五就要传一下。 不过,沈岁晚看着自己四哥“结亲?” “那什么,晚晚你都十八了,圣上前几日说要给你赐婚,爹娘现在正在给你相看人家呢。” “看上谁了?” “呃,目前看上了三皇子。” 三皇子,未来的太子,这本书的男主,为女主痴,为女主狂,为女主哐哐撞大墙的那位? 老天爷这么执着让她做回炮灰的本职工作吗? 第2章 同为背景板,我选柏尘渊 沈明义说了之后就觉得不妥,当初爹娘可是都告诫过他,这事不得提前告诉晚晚,等他们挑出来几个合心意的,再让晚晚挑。 沈岁晚垂着眸子,不知在想些什么,沈明义只觉得不好。 “晚晚,你也别太担心,三皇子人还不错,而且咱们晚晚如果嫁过去,那可就是三皇子妃。” 沈岁晚一点都不想当这个三皇子妃啊,对于这位三皇子来说,除了穆如霜,其他的人都是浮云,人家可是要一生一世一双人的。 沈岁晚仰着小脸看天,沈明义还在叽叽喳喳的说着,都是京城里有名的世家公子。 沈明义念了一圈之后,自己反倒是不爽了“这些人,没一个配得上我们晚晚。” 沈岁晚心里正在对号入座,这是萧云心的青梅竹马,这是穆如霜的蓝颜知己,这是萧云心的爱慕者,这是穆如霜的温柔男二。 沈岁晚捂着胸口,只觉得自己有点心累,若是嫁给这些人,她岂不是要和女主和女二抢男人。 众所周知,只要你不是主角,和主角抢男人的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沈岁晚豁然起身,看着自己的四哥“四哥,爹娘应该还没有定下吧。” “那是自然,圣上赐婚,可是不许和离的,爹娘当然要选个对你好的,要能配得上我们晚晚。” 沈明义开始比划了“首先,样貌不能差吧,咱们晚晚可不能配个歪瓜裂枣的,其次,地位不能低,总不能让你过去吃苦吧,最后,得爱重你,凡事将你放在第一次才好。” 沈家的择偶标准,这世上应该没有人能达到吧。 沈岁晚提起烟青色的裙摆,匆匆往外走“既是我的夫君,当然要我自己选才好啊。” 沈明义急忙跟上,今天的事情,爹娘还不知道呢,如果再知道,他将这件事告诉了晚晚,估计又得挨顿打了。 沈夫人正坐在书房里瞧着手上的名册,若非陛下开了口要赐婚,她定然是不会让晚晚出嫁的。 当初因为相公在外打仗遇险,她急火攻心,早早的生下了晚晚,最后相公脱险,她调养了一两年便好了,只可惜了她的女儿。 因着这件事,沈家最是疼爱沈岁晚,沈岁晚年幼的时候,数次命悬一线,一位游方和尚曾算了一卦。 定国公府的人命格重,都带着血煞之气,能镇住八方小鬼,将这姑娘养在府中,或许能长大。 自那之后,她就再也没有让沈岁晚出过府,她也知道,外面传言如何,可她不在乎,她只想让自己的女儿活着。 京城各家的贵女,哪个不是及笄的年纪,家中就已经定好了人家? 只有沈岁晚,如今已经十八岁了,依然没有定下人家,如今也无人上门提亲。 沈夫人也高兴,她还不愿闺女嫁出去呢?她这娇养了十八年的女儿,送去伺候别的男人,谁能有这福分? 只可惜,这一次是陛下开口,便是定国公府,也不能轻易抗旨。 与其让陛下选人,还不如他们自己选个,勉强能称心如意的。 “娘。”沈岁晚踏入房门,只这一段路,她就已经气喘吁吁了。 “晚晚?怎么这么着急?发生什么事情了?快,给姑娘倒杯茶缓缓。” 沈岁晚坐在旁边的凳子上,小口喝着茶,喘匀了气才开口“娘,四哥说,陛下要为我赐婚?此事可是真的?” 沈明义这个时候也冲进来了,沈夫人瞪了一眼儿子,转向沈岁晚。 “晚晚啊,娘也不想你嫁人,可是陛下金口玉言,你放心,实在不行,娘就给你选个寒门出身的,让他入赘便是了。” 沈夫人说这个话的时候霸气十足,定国公府是有这个能耐的,便是当今陛下都得看他们定国公府三分薄面。 沈岁晚心里清楚,可是定国公府最后却还是倒了,为什么?就是因为功高震主,但凡坐上皇位的,就没有不猜疑的。 到时候,这桩桩件件,可都是定国公府的罪状。 “娘,我都已经十八岁了,既然陛下开口,那选个夫婿就是,只是不知道爹娘心里可有人选。” “这哪里是一朝一夕能定下的,我瞧着,都配不上我们晚晚。” 沈岁晚毫不犹疑的卖了自己的四哥“我听闻,爹娘属意三皇子?” 沈夫人又瞪了一眼儿子,你怎么就那么多嘴呢?一天就知道叭叭的。 沈明义挠了挠脸,他今天也是生气,一时没忍住嘛。 “是,三皇子是众皇子之中唯一没有侧妃的,而且性子儒雅,最关键的是,三皇子对那个位置并没有心思,若是晚晚嫁给了他,往后也不过是个闲散王妃。” 娘,这您可就不知道了,那位三皇子只是在韬光养晦,没有人比他更渴望坐上那个位置了。 沈岁晚握紧手中的团扇“娘,我觉得不妥。” 沈夫人也知道,自己女儿是个有主意的,所以他们夫妻才迟迟没定下人选,打算和晚晚好好商量一下。 “怎么了?” “娘,身处那个位置,这位三皇子真的不想争夺哪个位置吗?” 沈夫人眼神一凝,这就是她担心的事情啊。 “好,就算他真的不想,娶了我,就相当于和定国公府结盟,陛下应该不想看到此事。” 沈夫人脸色有些难看“晚晚,可是有人在你面前说了什么?” “自然不是,可是娘,我又不傻,此次大哥和二哥打了胜仗,回来必定还要封赏,陛下说要赐婚,不过是想给定国公府一个掣肘罢了,如果选了皇子,到时候陛下怕是更要猜疑了。” 沈夫人轻叹一声“就是因为这个,娘才不愿告诉你,你这孩子,就是心重。” 沈夫人将手中的名册递给沈岁晚“既然三皇子不行,那你便瞧瞧,这些人你看上哪个了?” 沈岁晚拿过名册,一页页的翻过去,凡是和女主,女二有牵扯的都不行。 pass,pass,pass! 直到一个熟悉的名字落入眼中,大理寺卿,柏尘渊。 柏尘渊在这本书里也是背景板之一,不过是个存在感很强的背景板。 最得皇帝信任的纯臣,皇帝故去之前定下的辅政大臣,就连登基为帝的男主,都得恭恭敬敬的以礼相待。 最关键的是,这个男人和女主,女二没有任何关系,纯纯的事业批。 不近女色,据说是不能人道,这简直就是最合适的联姻人选了啊。 “娘,女儿选他,大理寺卿,柏尘渊。” 第3章 柏尘渊,很合适 沈豁看着桌子上的名册,微微皱起眉头。 “你说,晚晚选择了柏尘渊?” “是,她说这一本册子里,柏尘渊是最合适的人。”沈夫人将茶杯放在了沈豁身边。 沈豁揉了揉额角,脸上却露出个笑来“这沈豁,的确是个很好的选择。” “听这话,当家的也看上了柏尘渊?” “柏尘渊是个纯臣,也是陛下最信任的人,让这个人娶了咱们晚晚,陛下也能放心不少。” 沈夫人不满的看了他一眼“既然已经决定了,为何还要那么认真的选啊。” 沈豁眼睛一瞪“那能一样吗?那可是咱们的掌上明珠,就算是陛下开口,我也不能将闺女嫁给一个她不喜欢的人。” 沈豁没想到,沈岁晚居然看上了柏尘渊,不过倒也能理解,那柏尘渊的确有一副谪仙一般的好样貌。 只样貌这一点,能和他们晚晚相配的,估计也只有柏尘渊了。 “但是当家的,你确定吗?我可听说了这柏尘渊名声极差啊。” 柏尘渊的确是颜如冠玉,玉树临风,可这位年仅二十四岁就官居四品的大理寺卿,可有玉面修罗之称啊。 此人性子阴狠多疑,手段残忍,但凡是多嘴硬的犯人,到了大理寺手上,都得脱层皮。 而且柏尘渊这个人是皇帝的心腹,陛下有什么私密的事情都会让柏尘渊去做,柏尘渊任大理寺卿的这两年,不知有多少达官贵族倒在了柏尘渊的剑下。 沈豁看了一眼柏尘渊“晚晚是我们定国公府的人,他还不至于不给我们定国公府面子,况且晚晚身体弱,到时候寻个理由,让她在郊外的庄子上休养就是了。” 沈夫人还是有些不放心,这事情也不用这么着急吧。 沈豁看着自己的夫人,意味深长的开口“定国公府择婿的事情,大皇子,三皇子和六皇子可都已经蠢蠢欲动了。” “什么?可是三皇子不是说。” “哼,三皇子可不是嫡子,他若是早早暴露出野心,怕是都活不到现在。” 沈夫人犹豫的看着桌子上的名册,还有一幅打开的画卷。 “那我们就选柏尘渊?” “只能是他。”沈豁看了一眼画卷上的人,即便是一幅画,那画中人的一双凤眸,都让人怎么也看不透。 若不是大皇子给他施压,他也不想这么快就定下柏尘渊,将自己的女儿交给柏尘渊,他心里也不放心啊。 想起如今定国公府的情况,沈豁眼中闪过一丝沉重的阴狠,区区一个皇子,都敢威胁他了? 沈岁晚用晚食的时候,三哥沈明礼脸色难看的走进来。云九小说 看着沈岁晚桌子上味道奇怪的药膳,缓和了语气“今日吃的什么?” “当归鸡汤,三哥要尝尝吗?” 沈明礼摆摆手,坐在旁边“晚晚,你知道爹娘想让陛下给你赐婚吗?” “知道啊。” “那你可知道,赐婚对象是什么人?” “也知道。” “你知道?”沈明礼皱了皱眉“你知道还能如此安稳?你知道柏尘渊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三哥觉得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沈岁晚放下手中的青瓷碗。 定国公府就这么一个女儿,被沈豁和夫人宠在心尖尖上,唯恐受了委屈,沈岁晚的院子里,哪怕是一只碗,都是细腻的瓷碗,唯恐伤到了沈岁晚细嫩的皮肤。 沈明礼长叹一声,然后将自己所能想到的,所有不好的形容都给了柏尘渊。 “柏尘渊这个人,杀人不眨眼,性子也不好,整个人阴沉沉的,而且这个人平日里衣食住行也很随便,也不知道做给谁看的。” 沈明礼碎碎念着“你说,你若是嫁过去了,岂不是要陪着柏尘渊吃苦了?” “你知不知道大家都在背地里怎么说柏尘渊的?玉面修罗,就是修罗转世,估计就是他那个样子的。” “可是大家平时不还说三哥是笑面虎吗?” 沈明礼一噎,这能一样吗? 沈明礼作为刑部的人,其实和柏尘渊打的交道不少。 可是在沈明礼看来,柏尘渊是个不错的官员,他走的乃是一条权臣之路。 但若是要当自己妹夫,那就是万万不行了,他现在想起柏尘渊,只觉得那个人方方面面都不够好。 沈岁晚看着自己三哥,像是藏着一汪清泉的杏眸浅浅的弯起来“那三哥,你觉得谁会比柏尘渊更适合我?” 沈明礼想说话,却一时没声了,苦思冥想了一会儿之后才发现,满京城,好像都找不到这么一个人能配得上的沈岁晚。 沈岁晚让人将晚食撤下去,这才慢条斯理的开口“更何况,我听敛秋说,这位柏大人一向不近女色。” 沈明礼点点头“这倒是,恐怕敛秋打听到的不止这件事吧。” “三哥这么聪明,当然知道我是何意了。” 沈明礼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和自己未出阁的妹妹谈论一个男人到底能不能人道这件事。 倒是沈岁晚先开口了“爹娘若是想要我成亲之后,不必住在夫君府上,伺候夫君和公婆,最好的法子就是让那个人自己同意放我去郊外的庄子上休养。” “如此,柏尘渊不管从哪个方面看,都是个很好的人选啊。” “这么说,晚晚你是看重了,他不能人道?”沈明礼的语调微微上扬,惊愕中掺杂着一点愉悦。 “三哥,你这话若是被别人听到,我怕是这辈子都嫁不出去了。” “更何况,不是说,那柏尘渊十分貌美吗?便是当个精巧的花瓶看也好啊。” 沈明礼抽了抽嘴角,他这个时候倒觉得,柏尘渊当他妹夫的确是不错啊。 “柏尘渊最讨厌别人说他好看了,据说从前因为他那个面貌,就有男人说他面若好女,对他起了那种心思。” 沈明礼含糊其辞的说着。 沈岁晚点点头“既然是这样,那到时候见了面,可要多夸夸他了。” 最好让柏尘渊厌恶她,将她扔在一边不管不顾,她只需要坐在一旁,当一个锦衣玉食的吃瓜群众就好了。 沈明礼风风火火的来,恍恍惚惚的走。 来的时候想了无数理由让晚晚别考虑柏尘渊,走的时候又觉得柏尘渊这个妹夫人选好像也不错啊。 第4章 玉面修罗 这是京城的一处三进院落,这样的府邸,自然不是寻常人家能有的。云九小说 毕竟在京城,一个六品官员若是家境贫寒,最多也只是买一个一进的院子。 不过一个三品的官员住在这样的地方,可就不一样了,这周围住的都是些殷实人家,他们都知道,这巷子深处住着一位大官。 虽然不知道这位官老爷为什么要住在他们这里,但平日里也见不上面,久而久之,他们也对巷子最里面的那一处深宅大院讳莫如深。 可不知道今夜是何种原因,那院子里灯火通明,却极为安静。 若是有人进了院子,就会发现院落中央放着一把沉木椅子,一个身穿神色锦袍的青年坐在上面,而他面前,跪着这宅子里所有的人。 “确定只有这些了?” “是,属下已经带人全都搜过了。” 坐在椅子上的男人肤色白皙,在夜色的衬托下,泛着病态的白,鼻梁高挺,灯火的光照在他的身上,却落下一片阴影。 这个人就坐在半明半暗之中,一双凤眸幽然深邃,如同一汪看不到底的深潭。 站在他面前的人虽然跟随多年,也不敢多看自己大人的眼睛,那双眼睛从来都是无波无澜,好像从没有什么东西能让他在乎。 哪怕今夜这里将要血流成河。 “柏尘渊,你一个四品的大理寺卿,竟然敢擅闯我的府邸,我要见陛下,我要见陛下。” 一个男人高呼着,坐在椅子上的男人微微皱眉“吵死了,让他闭嘴。” “是。”一块破布直接塞进了那个男人的嘴里,将人拉到柏尘渊面前。 “何大人,你不必在我面前叫嚷,我会坐在这里,自然是有陛下授意,我会出现在这里,大人就应该知道是因为什么?” 柏尘渊看着他“我来了,大人已经没有辩驳的机会了,因为我根本不会听,陛下让你三更死,你便活不过三更。” 男人起身,将身边侍卫佩戴的长刀抽出来“何大人应该知道,陛下不想闹大此事,此事不能和皇家扯上关系,就只能委屈何大人来做这件事的主谋了。” 那人看着刀刃闪过的寒光,早已经没有了嚣张和底气,眼底全都是对死亡的惊恐。 柏尘渊面色不变,既没有愉悦也没有悲悯,长刀落下,鲜血喷涌而出,溅到他的黑色锦袍之上,然后销声匿迹。 “今日这宅子里的人,一个活口都不能留。” “是,大人,这府宅之中还有两名幼童。”那个人话没有说完,柏尘渊冰冷的目光就落在他身上了。 “你什么时候开始懂恻隐之心了?” “大人恕罪,属下逾矩了,属下这就去办。” 月色和灯光照亮了整个府邸的血色,柏尘渊却依然站在一片阴影之中,身边的夜色浓郁的好像世间所有的光都照不透。 尖叫,哭喊,求饶,男女老少的声音都有,他们渴盼着自己的声音能引起操刀人的一丝怜悯。 只可惜,他们等来的依然是锋利的刀刃。 柏尘渊听了片刻就转身离开了,再听下去已经没有意义了,他明日只要拿着府上这些人的名单去向陛下述职就可以了。 柏尘渊身后跟着两个侍卫,他们都知道,这种时候大人喜欢一个人待着,所以身边只跟着两三个人。 已经到了京城宵禁的时候,街道上空无一人,只有更夫的声音远远的回荡在空中。 柏尘渊走在街道上,身后的灯火越来越远,眼前是无边的黑暗,很快,身后也成了一片黑暗。 柏尘渊抬头,利刃的破空声传来,柏尘渊往旁边一躲,反手掏出一把软剑。 两个侍卫也抽出长刀“保护大人。” 柏尘渊看着眼前的黑衣人,人不少,柏尘渊挥刀挡住两个黑衣人。 “回去报信,我拦着。”柏尘渊的声音依然淡然,好像半点不焦急。 “是。” 柏尘渊没想到,为了杀他,竟然有人会下这么大的本,柏尘渊手中的软剑不断的挥舞着,眼前的黑衣人却越来越多。 那个留下来的侍卫已经倒在地上不知是死是活了。 柏尘渊握紧手中的软剑,声线更冷了不好“你们是谁派来的?” 来人没有开口“你不必知道,你只需要知道,你今晚必须死在这里,柏尘渊,你作为狗皇帝身边的狗,就该知道,自己会有今天。” “今天?”柏尘渊握紧手中的软剑“今日你们若是杀不了我,往后你们的主子就一定会死在我手里。” 柏尘渊看着他们,从这里找来侍卫,或者等到巡逻的皇城军,他只需要坚持半刻钟的时间就好。 柏尘渊甩掉剑上的鲜血,眼前的这些人不是寻常的杀手。 冲着他来的,可是这世上想要他命的人不计其数,柏尘渊一时之间甚至想不到一个人选。 ———— 沈岁晚看着手上的话本子,这地方没有手机电脑,好在她如今也已经习惯了。 唯一的消遣估计就是话本子了,不得不说,古人写话本子的本事还是极好的,而且比起后世的含蓄,古代的话本子可大胆多了。 这个时候,院子外突然传来嘈杂的人声,沈岁晚微微皱起眉头,都已经到宵禁的时间了,怎么还有人吵闹呢? 府中的侍卫敲了敲门“姑娘。” “嗯,发生什么事情了?怎么这么吵闹?” “回姑娘,府中进了生人,小的们正在查。” “嗯,我这边没事。” “是,我会派人守在姑娘的院门口的。” 等到府中的侍卫离开,沈岁晚继续低头看自己的话本子。 “这位公子,我府上的侍卫应该很难发现你,你等到他们走了之后就赶快离开吧。” 沈岁晚屋子的阴影处走出一个人,柏尘渊神色复杂的看着灯下的少女。 他也是走投无路,才在匆忙之中躲入了他人的府邸,刚才看到家徽,他才恍然发现这应该是定国公府的府邸。 可是眼前这位,定国公府何时竟然有如此美人了? 沈岁晚察觉到人还没有离开,扭头看了过去。 柏尘渊本身样貌出众,对他人的容貌向来不在意,却未曾想到,京城中竟然藏着这样一个美人。 第5章 定国公府的姑娘?不是病弱膏肓了吗 沈岁晚看着眼前的人,嗯,长得倒是不错。 “你应该不是刺客吧?” 柏尘渊应该现在就走人才对,而不是站在这里,冒着被发现的风险和眼前这人说话。 “姑娘何出此言?” 沈岁晚瞥了一眼人,声音也挺好听的,沈岁晚打了一个哈欠。 “谁家刺客会明晃晃的露着一张脸来刺杀?而且,还是一张特别显眼的脸。” 柏尘渊走到旁边,径直坐下来,沈岁晚也没说什么,只是抬手给他倒了一杯茶。 柏尘渊看着眼前清亮的茶色“这茶可是贡茶,便是定国公府也没几斤吧。” 柏尘渊看着沈岁晚的时候,眼中带着真切的疑惑“我记得,定国公府应该没有姑娘这号人物吧。” 沈岁晚看着他“公子很好奇?” “自然。” 柏尘渊自认,这京城各世家,他都了如指掌,在定国公府见到沈岁晚的那一刻,柏尘渊想到了无数可能性。 “公子也是京城人,难道不知道定国公府有个女儿吗?” 柏尘渊险些将口中的茶水喷出来,柏尘渊已经许久没有如此震惊了。 “定国公府是有一个姑娘,可是听闻那姑娘病入膏肓,瘦骨嶙峋,甚至形态可怖,已经是气若游丝了。” 柏尘渊难得如此震惊,若是寻常的流言,他自然不会轻易相信,可是这个话是定国公府的三公子沈明礼亲口说的。 如今柏尘渊才明白,沈明礼为什么要这样说。 若不是这样说,这定国公府的姑娘怕是要被各家抢疯了。 柏尘渊看着灯下的女子,女子明眸皓齿,娇美的面容被灯光落下了一片浅浅的光晕。 沈岁晚看着他,这个人居然就这样神态自若的喝起了茶水。 “你叫什么名字?总不能真的是个刺客吧,若是你给定国公府惹了麻烦,我会很为难的。” 沈岁晚手中拿着一个小巧精致的白玉茶杯,漫不经心的看着眼前的人。 “在下陈柏,姑娘不必担心,我只是为主子做事而已,不会有官府查到我的。” 沈岁晚犹豫了一下,试探的问了一句“暗卫?” 沈岁晚也知道,古代能有这样样貌却在晚上做见不得人的事,还不怕官府的,估计是哪个大人物的暗卫吧。 柏尘渊半点犹豫都没有的应下了这个身份。 沈岁晚像是看什么新奇玩意一样认真看了看柏尘渊,暗卫都是这样子的吗?长着一副小说男主的样子。 “那我救了你,你是不是该给个报酬什么的?” 柏尘渊看了一眼屋子里的摆设,这姑娘屋子里的东西各个都是稀世珍宝,却跟自己要报酬? 沈岁晚摆摆手“算了,往后公子能记着这救命之恩就行,等到我能用得上公子的时候,公子能记着今日就行。” 柏尘渊默然无语的从窗户跳了出去,消失在一片夜色中。 沈岁晚等到人走了之后,才轻轻拉了一下旁边的铃铛,熙春走进来“姑娘,要睡了吗?” 沈岁晚活动了一下筋骨“嗯,倦了,刚才外面是怎么回事啊?这么闹。” “谁知道呢?好像说是进了生人,不过入的是后院,应该不是刺客,更像是偷儿。” 熙春微微皱着眉“姑娘,要让侍卫和丫头在您门口守着吗?” 沈岁晚摆摆手“不必,敢在定国公府偷东西,要么是到不了我这里,若是能到我屋子里,也不是他们能挡住的。” 沈岁晚是点了柏尘渊的名字,也听过这个人长得好,却没瞧画像,她习惯了看照片,看古人的画像,还真看不出什么。 所以,沈岁晚就错失了认识自己未婚夫君的先机。 柏尘渊再次出现的时候,那些黑衣人都已经没了气息,横七竖八的躺在街道上。 “有活口吗?” 为首的侍卫摇摇头“没有,都是死士,我们刚控制住他们,他们就中毒而亡了。” 柏尘渊低头看了一眼脚边的人“死士啊,为了杀我,下的手笔倒是越来越大了。” 旁边的侍卫没说话,只垂首站着,柏尘渊转身“扔去乱葬岗吧,想来也没有人敢给他们收尸。” 柏尘渊回到自己的府邸时,天色已经微明了,他最多睡上一个时辰就该去上朝了。 柏尘渊抬头“黑影。” 一个身影落在柏尘渊身边“主子。” “定国公府有个姑娘,你知道吗?” 黑影不明白柏尘渊怎么突然对定国公府感兴趣了。 “沈豁有一个女儿,叫沈岁晚,只是身体病弱,从不见人。” 柏尘渊低头想了想,良久,唇边挂上了一个弧度“是吗?” 柏尘渊走进门,原来沈家竟然藏着这么一个宝贝。 一个时辰之后,柏尘渊已经起来换了朝服,坐上了去皇宫的马车。 只不过因为只睡了一个时辰,柏尘渊的脸色极为难看,平日里就冷着的面容如今更是僵硬,周围路过的大臣都忍不住往旁边躲了躲。 不知道谁今日惹了这阎罗王了,周身都弥漫着黑气啊。 柏尘渊也没搭理,他今日连上朝都懒得来了,只想回去睡觉。 今日的早朝很是安稳,说了几件不疼不痒的事情,小太监就喊了一声退朝。 柏尘渊径直走出了金銮殿,旁边已经有皇上身边的小太监等着了,径直就引着柏尘渊往御书房去。 这也不避着旁边的大臣们,大臣们也已经习以为常了,羡慕嫉妒,柏尘渊也从未在意过。 沈明礼看着柏尘渊的眼神极为难看,恨不得将柏尘渊当众打一顿。 旁人不解,扭头看了一眼沈明礼,从前这小沈大人不是还挺欣赏柏尘渊吗?如今怎么也如此厌恶此人了? 旁边的人还没问,沈明礼就已经一甩袖子走了,嘴里还碎碎念着“柏尘渊哪好看了?丑死了,没人比他更难看了。” 这小沈大人是不是被柏尘渊气疯了?那柏尘渊怎么都和貌丑牵扯不上关系吧。 他们哪里知道,因着自家的女儿,妹妹选了柏尘渊,还说柏尘渊俊美,他们如今自然是最看不得柏尘渊的那副样貌了。 柏尘渊往御书房去了,谁知道定国公沈豁迎面而来,柏尘渊站住行礼,还未开口,就被沈豁恶狠狠的瞪了一眼,冷哼一声走了。 第6章 沈家姑娘看上你了 大梁景帝萧如景,今年刚刚三十八岁,正值壮年,在位十年,朝堂清明,国富民强,倒也算是个明德君主。 萧如景看着走进来,站在那里有些恹恹的柏尘渊,有些无奈的样子“你这是什么样子?知不知道那些大臣今日看着你都战战兢兢的。” 柏尘渊依然没什么表情“臣已经习惯了。”说着,将昨日的事情将此事如数告知。 萧如景点点头“嗯,朕知道了,朕登基多年,他们也长大了,有心思也正常,毕竟朕当年也是这么过来的。” 柏尘渊心底轻嗤一声,萧如景的确聪明,是个帝王之才,只可惜他的这几个儿子,都是蠢货。 做错了事情,还得他去收尾解决了。 “陛下,您还有别的事吗?臣昨晚只睡了一个时辰。” 言下之意,没事就赶快放他回去睡觉吧。 “还有一件事,关乎你的大事。”萧如景看着柏尘渊,眼中难得带着一点歉意。 “你知道定国公府有个姑娘吧,就是病重,一向不露面的那姑娘,朕记得那姑娘小时候还是很水灵的。” 柏尘渊看着萧如景,心中莫名想起昨日的事情,定国公府的姑娘长大之后也很水灵。https:/ “京城之中的世家大族,臣都知晓一二。” “那姑娘如今已经十八岁了,因着身子的原因,一直都没有许人家,定国公府也极为宠爱那姑娘,朕便想着,给那姑娘许个人家,冲冲喜。” 为了表达对定国公府的看重,景帝允许让沈家自己选个赐婚人选。 其实这一步棋走的很险,定国公府手握兵权,位高权重,对哪个皇子都是一大助力,为了定国公府,那姑娘别说病弱貌丑了,那就是个夜叉母大虫,他们都能娶。 这其实也是对定国公府的试探,只是萧如景没想到,定国公府竟然真的如此宠爱自己家的女儿。 沈豁刚才来他面前,说选了柏尘渊。 这个人选,便是萧如景都愣了一下,谁?他说选谁要赐婚? “回陛下,臣的小女选了柏尘渊。” 整个朝堂都知道,柏尘渊是他的心腹,是他手中的一把利刃,定国公府难道不知道吗? “为何选柏尘渊?”萧如景神色淡淡的看着沈豁,似乎在看沈豁是不是有什么其他的意图。 “小女说,柏大人是所有人中最俊美的。”沈豁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了。 他们家晚晚想的是很多,可也说了,这些人里面,柏尘渊长得最顺眼,这是最重要的一点。 对沈豁来说,他闺女看谁顺眼,那是那个人的福气,别说柏尘渊了,就是皇子也不例外。 萧如景一时倒也无法反驳,不过,这个选择对他来说,实在是极好,比起那些根基极深,朝中关系盘根错节的文官来说,定国公府和柏尘渊联姻,他是最放心的。 柏尘渊难得流露出几分错愕来“陛下说什么?” “沈家那姑娘看上你了,定国公让朕为你和定国公府的姑娘赐婚。” 柏尘渊垂首不语,昨晚那个姑娘?沈家的掌上明珠要赐婚给自己,怪不得沈明礼和沈豁今日如此看不惯自己。 可是,看昨晚的情况,这姑娘明显是不认识他的。 难道是沈家有意? 柏尘渊想了许多,萧如景看在眼里,只当是柏尘渊也嫌弃沈家那位姑娘。 “你怎么想?沈家那姑娘身子不好,金贵一些,但定国公府的教养还是极好的,你娶回去,好好供着,还能为你打理一下内宅。” 柏尘渊看着萧如景“臣并没有不乐意。” 萧如景看着他,有些迟疑“你乐意?” 柏尘渊想着那个极美的女子,定国公府的姑娘若非从不露面,怕是也轮不到他头上。 “臣没有心上人,也没有定下婚约,许是往后也不会有,而且,那姑娘身子不好,臣也没有留后的打算。” 为何定国公府的嫡女无人敢轻易求娶?这位娶回去了定然是正夫人,可是定国公府从前放出话去,他们家的姑娘身子不好,不能生子。 这娶回去了,那就无法有嫡子了。 嫡庶有别,没有嫡子是万万不行的,不过很多人想的也简单,那就从庶子里过继一个就是了。 可当初沈家的大公子曾当街耍了一把长刀,指着一个公子,冷声开口“你想娶我妹妹,还敢纳妾?” 后来就说,沈家霸道,娶了沈家姑娘,便不能纳妾,往后就彻底没人打听了。 如今能娶那沈家女儿的,就只能是皇家的人了,毕竟皇帝总不能不纳妃吧。 萧如景了然,如此看来,还真没有比柏尘渊更合适的人了。 柏尘渊不近女色,往后定然也不会纳妾,他孤身一人,对延续香火也没什么执念。 怪不得沈家要选柏尘渊呢? 萧如景顿时想通了,然后轻咳一声“你确定要接受赐婚?” “自然,臣没有拒绝的理由。”柏尘渊意味深长的开口。 萧如景露出个笑来,想来是觉得委屈了柏尘渊。 “你也别不高兴,人家说沈家那姑娘是看上你这张脸了,到时候朕给你多赏赐些东西,毕竟是去定国公府提亲,可别太寒酸了。” 沈家那姑娘,可娇贵的厉害呢。 柏尘渊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告辞离去了。 柏尘渊走在长长的宮道上,想着萧如景的话,沈家说,沈家姑娘看上了他的脸? 柏尘渊也知道,前不久陛下是让人给他画了一张画像,陛下执着于给他定个亲事,他也没说过,到时候拒绝就是了。 反正陛下总不能绑着他成亲吧? 想来,是一起送去定国公府了。 那画像,柏尘渊看过,虽然不是十成十的像,却也像个七八分,若是见过那画像,再见到他,决然是不会认不出来的。 可是昨天晚上,那姑娘分明是不认得他。 给柏尘渊引路的小太监好像听到旁边的人开口说了一句什么,没有听清楚。 宫道很长,也没有旁人,所以没有人听到柏尘渊无意中出口的那句话。 “小骗子。” 第7章 看那谁不顺眼的沈家人 沈岁晚坐在她院子小厨房的门口,看着熙春做如意糕,沈岁晚因着常年喝药,平日最喜甜,身边的丫鬟里,熙春的手艺最好。 沈岁晚也想念自己那个时代的小吃了,什么烧烤火锅奶茶奶黄包虾饺酸辣粉手抓饼关东煮寿司披萨,那个时候都吃厌了,如今却是一个都吃不上了。 沈岁晚也不是没有做过,她穿来之前都是独居,手艺还是可以的,可是只吃了一次,沈岁晚这具身子肠胃实在太弱,吃了之后便是上吐下泻,喝了半个月的清粥。 不过,那已经是两年前的事情了,她如今应该能做着吃了吧? 沈岁晚在心里盘算着,在家里定然是不行的,家里人根本不让她靠近灶台。 她如今也只能坐在这里,看着熙春做做糕点,若是有了油烟味,她早就被哄走了。 熙春做的糕点,用的牛乳都是上好的,做出来的糕点自然也香甜。 沈岁晚看着熙春揉着面,她穿来之后,就被困在这院子里,虽然说她本就是个宅女,可在一方院子里待上三年,也着实为难她。 熙春看着姑娘走神,只当是姑娘饿了,便加快了手下的动作。 如意糕软糯香甜,里面的红豆沙也被碾的极为细腻,出锅的时候,整个院子里都是糕点的甜味。 敛秋泡了一壶温热的花茶放在院子里的木桌上。 这木桌做的巧妙,是将木料拼成了一个完整的树根一样的桌子。 按理来说,这样的地方都用石桌的,可是石头冰冷,一年四季都泛着寒气,太阳一照又烫的厉害。 那样的东西自然是不能给姑娘用的,最后定国公府直接弄了几根沉香木来,说是这木头是哪家寺庙迁寺的时候留下的。 定国公府添了不少香油钱,然后费了不少力气将木头拉了回来,找了木匠,给沈岁晚的院子里添了桌子,凳子和秋千。 当初那几个木匠也是吃了一惊,果然是大户人家,这样金贵的木头居然做这样寻常的东西。 熙春将如意糕端出来放在桌子上,旁边放着些蜜饯青梅,蜜饯金枣和一碗金丝燕窝。 旁边的凳子上放着软垫,沈岁晚坐在桌边,开始她的下午茶时间。 “今日轮到谁了?” 沈岁晚身边的四个丫鬟,从小伺候沈岁晚,沈岁晚从前身子不好,这几个丫头就不分日夜的守着。 熙春,念夏,敛秋,拂冬,这名字还是当初的沈岁晚起的。 沈岁晚也知道,这些丫鬟是恪守主仆规矩的,所以如今这已经算是没规矩了。 沈岁晚的下午茶是需要人一起陪着用的,沈家人有空就来陪着,若是没空,就这四个丫头轮流陪着。 念夏还没有开口,院子外就传来沈豁的声音“今日你爹陪着你。” 沈豁带着两个侍卫大步走进去,沈岁晚起身“爹,您怎么来了?” 沈豁坐在沈岁晚对面,看了一眼桌子上的各式点心,看着都觉得发腻,挥挥手让人弄了一壶酒来。 “弄一壶温酒吧,如今才五月,京城还刮着风呢。”沈岁晚吩咐了一声。 沈豁没说什么,沈家一府的霸王,就连沈夫人,那都是出了名的悍妇,可是在沈岁晚面前,都温柔乖巧了几分。 他那四个儿子一个比一个皮实,从小就闹腾的,四个小子恨不得将京城掀翻了天,可生出的这个闺女,却是个琉璃做的,磕碰一下都要不好。 沈家人更是如此,生怕说话大声一点,都能惊着沈岁晚。 沈岁晚看着沈豁“爹看着好像有些不高兴啊。” 沈豁当然不高兴,今日这话一说便不能反悔了,他闺女可就要嫁人了。 “今日爹见到柏尘渊了,拉着个脸,跟我欠了他银子似的,你说,往后他若是给你看脸色该怎么办啊?” 沈岁晚明白了,今日爹爹应该是去找了陛下,她和柏尘渊之间婚事应该是定下了。 念夏端着温好的清酒上前,沈岁晚给沈豁倒了一杯酒。 “爹,他如今还不是您女婿呢。”而且按照沈岁晚对家里人的了解,估计柏尘渊还不知道这件事,就先被沈家人看成敌人了。 沈豁不满“既然陛下开口赐婚,那岂不是迟早的事情,要当我女婿,首先他就得护短,往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他都得站在你这边。” 沈岁晚拿了一块如意糕,低头咬了一口,古代全程手工做的糕点,果然是和现代那些机器做出来的不一样。 “爹,我这还没有嫁人呢,您要求就这么多了?万一人家不敢娶了呢?” “他敢。”沈豁一拍桌子“我们沈家选择了他,那对他来说,就是天大的运气,他还敢拒绝?” 沈家便是想要冲喜,也会找个人入赘,可是现在找的是柏尘渊,柏尘渊此人虽然是孤身一人,无亲无故,可人家是四品的大理寺卿,青云直上,怎么也不会入赘啊。 沈岁晚温和的劝了几句沈豁,沈豁就是来说一声,毕竟过几日,陛下的赐婚圣旨怕是就要下来了。 “晚晚啊,你年岁小,身子也不好,爹和你娘商量了一下,给陛下说了,成亲可以,但是得等上两年。” 世家的女子定亲之后,准备陪嫁,绣嫁衣,都得不少时间,怎么也要一年的时间。 他们家闺女至少也要两年。 沈岁晚倒也没反驳,她的确没那么着急嫁人,他们那个时代,姑娘二十四五岁结婚都算是早婚了,可是这个时代,她二十岁成亲,就算是嫁不出去的老姑娘了。 沈岁晚送走了依然有些愤愤不平的沈豁,预感今日怕是还得有不少人来。 沈明礼今日去刑部点卯的时候,脸色难看的厉害,周围的小官吓的瑟瑟发抖,送公文都是用跑的。 偏偏今日,大理寺和刑部交接了一个案子。 沈明礼握着茶杯,看着眼前的柏尘渊,皮笑肉不笑“柏大人大驾光临,我可太荣幸了。”云九小说 阴阳怪气,柏尘渊淡定的喝了一口茶,然后淡淡开口。 很快,站在门口的侍卫就听到一向能控制住脾气的沈大人跳脚骂人的声音。 “往后沈大人和我可就是一家人了。” 第8章 听凭姑娘吩咐 沈明礼骂得口渴,才坐在椅子上喘气,柏尘渊却是心情不错的样子。 沈明礼看着柏尘渊“我还以为柏大人能挣扎一下呢,没想到这么轻易就应下了。” “我既没有心上人,也没有婚约,陛下赐婚,作为臣子,为何要拒绝?” 陛下赐婚,拒绝了,那可是抗旨的罪名。 “况且,沈姑娘难道很糟糕吗?让我冒着抗旨的风险也不愿娶沈姑娘。” “放屁,全天下都找不出我妹妹那么好的女子了。” 沈明礼想也没想回了一句。 柏尘渊放下茶杯,施施然起身“既然如此,我就放心吧,小沈大人,尘渊告辞。” 沈明礼拿起茶杯,将里面的凉茶一饮而尽,只觉得自己被气的心肝都在疼。 柏尘渊还没有离开,一只脚刚踏出房门,沈明礼的声音就传过来了。 “想进我沈家的门,柏大人还是先改改自己的性子吧,我妹妹可受不得这个气。” 柏尘渊似乎是点了点头,沈明礼看的不真切,再看过去的时候,柏尘渊就已经没了影子。 沈明礼皱着眉头,又倒了一杯茶,他妹妹在外面是什么样子,他心知肚明,可是沈家人放任了这种流言。 如今陛下赐婚,沈家怕是藏不住晚晚了。 沈明礼长叹一声,他们家晚晚自然是极好,可就是太好了,长得好,还是倾国倾城的那种好。 沈明礼听闻别人谈起承恩侯府,他的那位表妹有多好看的时候,都会在心底轻嗤一声,没见识。 性子也好,沈明礼就不明白了,当初沈明义作为最小的儿子,家里只是放纵了些许,沈明义就成了京城里的小霸王。 可是他们家的晚晚,他们家可是自幼要星星不给月亮,这样宠着,性子却依然温柔良善。 柏尘渊这个人合适是合适,可这个人怎么看都不是个良善的人,有很大可能会欺负晚晚啊。 脾气坏,嘴巴毒。 沈明礼想着,干脆把人毒哑了再成亲吧。 柏尘渊从大理寺回了府,在书房批阅公文,只是今日不知怎么回事,面前的公文许久都没有看完。 柏尘渊平日工作效率很高,而且对柏尘渊来说,也没什么私事能影响他工作。 但是今日有些不一样。 柏尘渊放下笔,毕竟他如今是有了未婚妻的人,柏尘渊习惯了孤身一人,也从未想过这府中会多一位女主人。 而且,那位沈家的姑娘一看就是被娇养的,柏尘渊看了一眼自己简单的近乎简陋的府邸。 转念一想,沈家怕是会寻个理由,将姑娘送去庄子上,应该不会住进柏府。 柏尘渊重新拿起毛笔,这些事情,说到底也轮不到他操心。 说到底,这是定国公府和沈家的一场交易,他也只是一个棋子罢了。 ———— 沈岁晚应付走了自己的三哥和四哥,终于是得闲了,想着回屋小睡一会儿。 熙春和念夏跟着她,要服侍她歇下,沈岁晚刚推开房门,突然在门口站定了。 熙春疑惑的看着沈岁晚“姑娘怎么了?” 沈岁晚摆摆手“现在睡了,晚上的时候更睡不着了,我自己在屋子里坐一会儿吧,你们去忙吧。” “是。” 熙春和念夏也知道,姑娘不喜人一直在身边伺候着,转身离去了。 沈岁晚转身将门关上,也没有转身,面对着门,想着自己需不需要喊个救命。 犹豫了几秒钟,还是将手从门上放下来,转身走过去“这位公子,昨夜是无可奈何,今日又是什么缘故,能让你擅闯女子闺阁?” 大梁虽然不至于让女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大梁女子还是比较自由的,可是这有陌生男子擅闯女子闺阁,传出去之后定然是清白不保了。 沈岁晚刚才一开门就看到了一截月白色的袍角,而且,沈岁晚走过去,看着站在窗前的那位暗卫公子。 “这位公子,您今日也走投无路了吗?” 柏尘渊也不知道他为何会做出翻了人家院墙,闯人家闺阁这般没有修养的事情。 想来想去,柏尘渊给自己寻了一个理由,眼前这姑娘现在可是自己的未婚妻子了,他自然有资格好好瞧瞧。 柏尘渊径直走过来看着沈岁晚,沈岁晚看着他站在身边不说话的样子,眼中有些茫然。 “公子何意?” 柏尘渊一只手握拳,在唇边轻咳一声“昨日之事是我的错,今日特来给姑娘赔罪。” 这赔罪,有这样赔的吗? 沈岁晚点头“那么,公子想要如何赔罪。” “如何赔罪,自然是姑娘说了算,在下听凭吩咐。” 柏尘渊想要说明身份的话在唇边一晃又咽回去了,再出口就成了另外一句话。 沈岁晚如今被金尊玉贵的养着,能要一个暗卫做什么,可是沈岁晚一眼瞥到了桌子上的点心。 心念流转中,沈岁晚眼前飘过了关东煮烧烤蛋挞披萨酸辣粉凉皮手抓饼。 沈岁晚看着眼前的人,她如今倒真的有一件事情,除了沈家做不得,谁都可以。 柏尘渊心里不知是什么感觉,柏大人这辈子什么眼神都见过,恐惧惊愕愤恨阴险,亦或者天真谄媚,甚至是爱慕,他都见过。 唯独没见过沈岁晚这样的眼神,清澈明亮,像是把他当成什么稀奇金贵的人一样。 第9章 公子,要不要饭友啊? 柏尘渊沉吟片刻,看着沈岁晚的眼神都变了“沈姑娘的意思是,要在下将你偷出去?” 沈岁晚点点头,看着柏尘渊的眼神忍不住轻咳一句,这话让一个女子说出来,在古代人看来,怕是太过放浪了。 “当然了,将我偷出去之后,做完我要做的事情,还是要将我送回来的。” 柏尘渊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要求,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如何,要答应我吗?” 柏尘渊还没有开口,沈岁晚就晃悠着自己手上的玉佩,柏尘渊一愣,去摸自己的腰间。 “这玉佩很特别,而且水头很足,怕是不简单吧。” 沈岁晚其实不懂玉,但是她刚才正巧看到,这玉佩的后面刻着一条龙。 估计是皇帝赏赐的。 柏尘渊的武功不弱,可是这姑娘什么时候拿走了他的玉佩,他甚至都没发现。 “姑娘会功夫?” “自然是不会,我一个人走远一些怕是都回不来,如何学武?” 沈岁晚当初是很期待的,毕竟飞檐走壁,刀光剑舞,听起来就很厉害。 更何况,沈家一门高手,就连她娘,都能使一把红缨枪,唯独她,连扎马步都不行。 眼前这姑娘身子骨薄弱,周身都萦绕着淡淡的病气,明显不是习武的样子。 那这姑娘是怎么弄走他的玉佩的。 “你刚才不是在发呆吗?我就拽了一把。”沈岁晚说的理直气壮,柏尘渊脸色一黑,他是许久不动武,所以退步了吗? “这可不算是我偷的,算是你丢的,这应该是主子赏的吧,若丢了,你主子是不是会怪罪你。” 沈岁晚将玉佩还给人“如今,公子欠我两个人情了。” 柏尘渊接过玉佩,白皙修长的手指紧紧捏住手中的玉佩“嗯,姑娘要去什么地方?” 沈岁晚想了想,除了家里的人,她在京城还真没几个认识的,最后只能将主意打在眼前人身上。 “公子家中可有厨房?人多吗?” “我想借公子家厨房一用。” 柏尘渊看了一眼窗外的院子,有些疑惑的开口“定国公府不给姑娘吃食?” “自然不是,只是日日都是清淡的吃食,吃厌了,想自己做些吃食,若是在家里做,怕是整个府里都如临大敌。” 柏尘渊说不清楚自己是什么感觉,不过在听到沈岁晚的要求后,微妙的松了一口气。 他原本以为,这姑娘是想让别的野男人帮着她逃婚来着。 (赐婚对象=野男人,柏大人??!!) 柏尘渊看着沈岁晚留下了一张纸条“姑娘是不放心我?” “不,是不放心我的家人,若是出了岔子被发现了,一个时辰之后,我爹娘哥哥能将这京城翻过来。” 柏尘渊拉着沈岁晚站在后院的墙上,旁边的小姑娘一脸紧张的样子,柏尘渊微微一点头“沈姑娘,得罪了。” 说完,柏尘渊伸手揽住沈岁晚的腰肢,一跃便过了院墙,沈岁晚还没反应过来,只觉得自己有些失重。 柏尘渊就已经将自己的手收回来了,将手背在身后,手掌轻握,这沈家姑娘果然是身子不好,腰肢太细了。 柏尘渊刚才只是轻轻一用力,生怕将沈岁晚的腰肢弄断了。 定国公府的后院墙外,是一个极空旷安静的巷子,沈岁晚左右看了看。 “我们该怎么走。” 柏尘渊犹豫了一下,沈岁晚的样貌太出众了,若是被人瞧见了,定然会引起骚动,可是他是自己来的,连马车都没有带。 “姑娘若是不介意,我们可以走屋顶吗?” ———— 沈岁晚不知该怎么形容自己现在的感觉,柏尘渊揽着她的腰,从别人府上的屋顶上一路掠过。 沈岁晚低头看了看,这可比火车飞机什么的厉害多了,纯靠人力啊。 柏尘渊快要到柏府的时候,往旁边一拐,走旁边的巷子进了自己府邸的后门。 走正门,那么大的柏府,自然不会有人瞧不见,不知出于什么心思,柏尘渊放任了沈岁晚的误会。 眼前的沈家姑娘看着倒是有灵气,可毕竟十八年来一直活在深宅内院之中,到底是单纯天真了些。 自然也很好骗。 柏尘渊将沈岁晚带进了自己的卧房。 “我这府中只有几个粗实丫头,但毕竟人多口杂,我先让人都离开吧。” 沈岁晚点点头“麻烦了。” 柏尘渊出了卧房,找来柏福,让人将府中的下人都带去前院,柏福有些不解,但也照做了。 柏尘渊带着沈岁晚去了厨房,柏尘渊吃饭简单,厨房也不大,不过府中的下人也是要吃饭的,食材倒也齐全。 沈岁晚看了一眼食材,她也不敢直接吃重油重辣的,肠胃受不住,还是循序渐进的好。 沈岁晚拿了两个鸡蛋,在锅中倒了一点油,开始煎蛋。 柏尘渊看着沈岁晚熟练的动作,眉心微微皱起,沈岁晚的动作可不像是第一次做饭啊。 大蒜,小葱,沈岁晚还找到了炒熟装在罐子里的白芝麻。 沈岁晚看了看,今日厨房里还有厨子做好的面,柏府的厨子手艺不错,面拉的也细,煮熟了就行。 沈岁晚拿了粗瓷碗,将酱油,白糖倒进去,然后搅拌好。 她对大梁最满意的就是这个朝代的食材,调味品还是挺齐全的,若是她真的穿去了什么唐宋,怕是只能清水煮面了。 沈岁晚将蒜和小葱切好,然后开始熬葱油,柏尘渊从前吃饭的时候是不许放蒜的,可是今日闻着厨房里的味道,好像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沈岁晚熬好葱油,倒入了两个瓷碗中,下好了面伴进去,还一碗放了一个煎蛋。 柏尘渊看着面前的面,犹豫了一下,拿了一双筷子尝了一口。 柏尘渊眼神一亮,那么简单的做法,却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好吃。 柏尘渊咬了一口煎蛋,里面的蛋黄竟然流出来了。 “溏心蛋,好吃吧。”为了煎溏心蛋,沈岁晚可是特意练过的。 柏尘渊平日里吃饭难的很,处于饿不死就行的程度。 今日却难得吃完了一整碗面条以及一个溏心蛋。 “这个叫葱油面,好吃吗?” 柏尘渊放下碗筷,看着沈岁晚的样子,小姑娘眼神亮晶晶的看着他。 柏尘渊掏出帕子擦了擦嘴角,矜持的点点头“不错。” “那以后还想不想吃?”柏尘渊看着沈岁晚,不搭话。 沈岁晚微微一笑“陈公子,要不要做我的饭友啊?” 第10章 海东青奥利奥 柏尘渊悄无声息的将偷出来的人又送了回去,沈岁晚对着他招招手,就关上了窗户。 柏尘渊却靠着墙,看着紧闭的窗户,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良久才转身离开了。 沈岁晚坐在软榻上,揉了揉肚子,许久没吃味道重一些的食物了。 熙春担忧的看着姑娘“姑娘今日不用晚食?可是觉得不舒服?要不要叫郎中来瞧瞧?” 沈岁晚自然不能告诉她,她已经出去吃了一顿了,现在是真的吃不下了。 “今日甜的吃多了,没什么胃口,你给我准备一碗小米粥就好。” 沈岁晚从前吃的也不多,晚食更少,如今好歹愿意喝一碗粥了,熙春看了一眼姑娘的脸色,脸色红润,很有精神。 熙春放心了一点,让人去弄了一碗南瓜小米粥。 沈岁晚只能撑着喝了下去,将碗放下的时候,身边的四个丫头都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柏尘渊来的时候,沈岁晚正在屋子里转圈,柏尘渊站在窗口“沈姑娘这是在做什么?” “消食,我若是不吃晚食,家里人就要请郎中了,没办法,只能多吃了一顿。” 这委屈别人都不能说,只能对着眼前人说,说完之后沈岁晚才猛然反应过来“你怎么来了?这是翻墙翻出乐趣了?” 柏尘渊提起手,手中是一只黑白相间的鸟儿,沈岁晚瞥了一眼,又瞥了一眼,然后诧异的靠近了一些。 “这是,海东青?” 定国公府常年征战外族,这些别人看来极为少见的东西,定国公府却是能得到的,所以柏尘渊也不意外沈岁晚能认识。 “嗯,不是要当饭友吗?这个可以送信,若是沈姑娘什么时候要吃饭了,需要准备什么食材,可以给我送信。” “万鹰之神”海东青,原来是可以来送信的吗? 沈岁晚打量了一下柏尘渊“你一个暗卫,居然能有海东青?” 柏尘渊轻轻点了点眼前的鹰“它小的时候很虚弱,主子不想要了,我便讨来养着了,好歹是活下来了。” 沈岁晚伸手摸了一下,这个鹰意外的温顺啊。 “它认得路吗?” 柏尘渊点点头“我带着它飞了一次,已经记住了。” 柏尘渊似乎是真的来送鹰的,将鹰给了沈岁晚之后就匆匆离开了。 可沈岁晚却看着眼前的海东青陷入了深思,她倒是可以养着,沈家也不缺银子,可是她怎么找个理由啊? 生活在草原大漠的海东青,总不能是在院子里捡到的吧。 沈岁晚看着黑白相间的海东青,这鹰也不知要吃些什么。 沈明义正在院子里练剑,敛秋匆匆赶来,说是姑娘要找他,现在关着门,不许别人进去。 沈明义一听就往沈岁晚的院子里跑。 “晚晚,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四哥,你进来。”沈岁晚的声音很正常,听起来也没有不舒服。 沈明义推门而入,首先入眼的是坐在窗边的沈岁晚,紧接着就看到了沈岁晚面前的鸟。 沈明义仔细一瞧,惊呼出声“这是海东青?从哪来的啊?” 定国公府有个园子,养着些飞禽走兽,除了一些外族上贡,陛下赏赐之外,还有平日沈家人去打仗的时候,闲来无事抓来的。 “这东西凶的很,要是伤到你了怎么办?是不是三哥给你的?我去找爹,教训三哥。” 沈岁晚还没开口,沈明义就噼里啪啦的开口了。 沈岁晚摆摆手“四哥,冷静一点,我还没告诉别人呢,就先找了你。” 沈明义今年不过二十,少年气极重,京城有名的小霸王,也是最宠爱这个妹妹,平日沈明义有八成的架都是因为沈岁晚打的。 “这应该是谁家家养的,还是一只小鹰,不知怎么就飞到我窗边停下了,倒是和我投缘。” 沈明义看了一个那个鹰,海东青虽然身形相对小巧,可性子凶猛的很,眼前这个,却莫名的有些乖巧。 沈明义摸了一下那一只海东青,海东青呆愣愣的看着他。 沈明义点点头“不错,的确一点都不凶啊。” “四哥,我可以养着它吗?若是到时候有人找来了,再还回去就是了。” 沈明义看着自己妹妹期待的样子,再加上这么大的事情,妹妹就找了自己,而不是找爹娘,三哥。 沈明义一股自豪之感油然而生。 “这么乖,晚晚想养就养着吧,等主人找来了,我们买下来就是了。” 沈岁晚乖乖点头,看着沈明义脚步轻快的离开,吩咐旁边的念夏去厨房拿一些生肉来。 虽然骗了四哥,有些委屈四哥,但是总算让这只海东青名正言顺的留下了。 念夏很快就拿了一大碗上好的生肉来,沈岁晚试探的喂了一下,这海东青吃东西的时候倒没那么呆了,多了几分鹰的凶狠来。 念夏在旁边看着,好奇的问了一句“姑娘,这鹰有名字吗?” 沈岁晚看着眼前黑白相间的海东青,认真想了想,既然是饭友之间的联络者,自然得和食物有关啊。 “不如叫奥利奥?” 念夏不解,沈岁晚笑了笑“就叫奥利奥吧,这名字挺适合它的。” 这名字,也是沈岁晚对曾经自己所生活的地方最后一点留恋了。 第11章 柏大人的怪癖 “既然他不肯,那就算了,让他为自己的主子尽忠吧。”柏尘渊站在大理寺的地牢里,看着眼前被绑在行刑架上,已经血肉模糊的人。 柏尘渊距离那个人有几步的样子,似乎是嫌弃那扑面而来的血腥味。 那个人张嘴似乎是要吐他一口血,柏尘渊没给他这个机会,直接伸手掐住眼前这个人的脖子。 那个人嗓子里面发出一些难听的气音,柏尘渊也没有松手,只是手指一点点的收紧。 在那个人双眼翻白,几乎要没了气息的前一刻,柏尘渊松开了手,看着眼前的人。 “扔去乱葬岗吧,看他的主子会不会给他收个尸?” “是。”旁边的狱卒上前。 柏尘渊走出大狱的时候,似乎是听到了一声闷哼,柏尘渊脚步不停,不过是这大理寺的牢狱又要出去一具尸体罢了。 柏尘渊拿着手帕将自己的手指一根根擦干净,将手帕扔进旁边的火盆里面,离开了阴暗的牢房。 大理寺少卿姜默站在旁边等着他。 “大人,那个人还是不肯说吗?”姜默微微皱眉,大皇子和这件事牵连甚广,他们好不容易得到了一点线索,可是却无法撬开这个人的嘴。 “嗯,大皇子这件事先放放吧,陛下不欲让我们继续查下去,接着查下去,怕是陛下会不满。” 姜默心中虽然不悦,但还是点点头“是。” 柏尘渊看了一眼姜默,姜默是四年前的状元,陛下看重,按理来说该是青云直上,可是这个人却是个直脾气,半点不圆滑,一路被打压。 还是陛下偶然知晓了,到底是看重这个人才,就将人送去了大理寺,柏尘渊做事一向不多话,而且性子也冷,从不给人面子。 姜默在大理寺干的还挺好,一路坐上了大理寺少卿的位置。 顺带着连性子都圆滑了一点,至少不会在这个时候开口,非要不管不顾的查下去。 柏尘渊交代了姜默一声,将此事的尾巴扫好,姜默愣了一下“尾巴?” 柏尘渊勾了一下唇角“不扫好尾巴,幕后之人怎么会心安理得的继续他的事业呢?” 柏尘渊刚说完,就听到一阵翅膀飞动的声音,是他送去的那一只海东青。 姜默还想说话,眼前的柏尘渊就已经消失了。 姜默摸了摸下巴,难得有些八卦,最近大人似乎对那只海东青非常在意,只要那只海东青出现,不管大人在做什么,都会扔下手中的公事,然后就消失了。 那只海东青他也见过,从前大人也会逗着玩,但也没有一见到就追着跑,何时如此宝贝了? 柏尘渊这个时候已经站在房顶之上,海东青落在他的胳膊上,柏尘渊右边的小臂上放着一块软甲。 柏尘渊将海东青脚上的竹筒取下来,打开之后,上面是一行娟秀的小字。 柏尘渊是三日前知道的,这只海东青的新名字,奥利奥。 柏尘渊虽然不知道这个名字代表什么,不过不霸气倒是真的,柏尘渊试探的喊了一声,只觉得海东青都委屈了不少。 海东青委屈的看着主人,显然是不喜欢这个名字,柏尘渊面无表情的看了海东青一眼,继续看手中的纸条。 “当初给我的时候,不是说你是个母的吗?也不用那么霸气的名字,奥利奥挺好的。” 自从葱油面之后,海东青就送过一次信,只说了它的新名字,这是第二次。 柏尘渊打开手中的纸条,转身往府里去了,心安理得的早退了。 柏福看着还没有到下值的时候就匆匆赶回来的柏尘渊,心里一紧,还当是出了什么事情。 结果柏尘渊只是让人将府中的厨子找来,厨子匆匆赶来,来的时候额头上全都是汗水,还当是主子早上吃错了东西。 “府中可有米缆?” “回老爷,现下没有,不过小的能做,只是需要费些时间。” “嗯,明日可能做好?” “可以。” “那明日你做好了放在厨房,顺便熬一锅鸡汤,也放在厨房。” 厨子虽然觉得柏尘渊的要求有些奇怪,却也没有多言,毕竟这样大户人家的主子,多多少少都有些怪癖,他们做下人的,按照吩咐去做就是了。 “明日午时之后,厨子里面和附近都不许人靠近。” 柏福点点头,下去吩咐了,厨子里面干活的人也是窃窃私语,从前他们的主子最不关注的就是厨房里的事情。 如今是什么情况,厨子边做着米缆,边小声嘀咕着,他们老爷是大理寺卿,莫不是平日压力太大,喜欢自己做饭? 毕竟君子远庖厨,许是觉得这事情见不得人吧。 厨子手脚麻利的做着手中的米缆,不管怎么说,其实他们老爷也没那么可怕啊,外面都说他们老爷是修罗,可谁家的修罗居然能下厨房啊? 柏尘渊吩咐完之后,拿着纸条写了时间,将海东青放了出去。 柏尘渊看着飞远的海东青,面无表情的想着,他定然是疯了,居然伪装身份去接触自己的未婚妻,甚至还接受了那个小姑娘拙劣的威胁,哄着沈岁晚。 那边沈岁晚正在翻阅一本食谱,古代的食谱写的倒也细致,只是很多食材名称都变了,沈岁晚想点菜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就连吃过桥米线,她都是翻看了几本书之后才知道,这个时代,米线的名字叫米缆。 敛秋站在一旁“姑娘,您若是想吃,给奴婢们说一声就是了,看食谱做什么?” “解闷呗。”沈岁晚漫不经心的说着。 敛秋去给沈岁晚换茶水的时候,奥利奥落在了沈岁晚的窗框上。 纸条上写的时间是明日,沈岁晚摸了摸肚子,看来这两日要吃少一些了。 这个时候,熙春匆匆跑来“姑娘,姑娘。” “怎么了?慌慌张张的?” 后面的念夏抱着一个大木盒子,也慌慌张张的。 “姑娘,陛下赐婚的圣旨来了,您要去接旨了。” 念夏将盒子递过来“这是夫人给您准备的衣服。” 沈岁晚摆摆手“不必,只是接旨而已,熙春,快将我的妆粉拿来,将我的脸色弄白一些。” “啊?”熙春睁大眼。 “我如今可还病着呢,脸色当然是要苍白一些啊,快去。” 第12章 赐婚 沈岁晚的赐婚圣旨是陛下身边的贴身大太监莫公公亲自来的。 莫公公对沈家人也客气,一边和沈豁吃茶,一边等着沈岁晚。 莫公公自然也是知道定国公府的这位姑娘的,只是沈家护的厉害,他也从未见过。 陛下让他来传旨的时候,还难得多说了一句“你这一次也是难得,去瞧瞧那位沈家姑娘到底如何?也不能太委屈尘渊啊。” 莫公公知道,陛下有多看重柏尘渊,笑着应下了。 莫公公看着沈夫人,沈豁的夫人当初也是京城出了名的美人啊,家中的公子一个个也是俊美非凡,想来那沈家姑娘应该不会真如传言所说,其貌不扬,不堪入目。 莫公公想着柏尘渊那面如冠玉的脸,反正不管长成什么样子,能配得上柏大人,怕是难啊。 京城马上就要到六月入夏了,天气也热起来了,外面的树木也多了几分绿意,院子里开的早的花,也已经是姹紫嫣红了。 “姑娘来了。”有人喊了一声,沈豁和莫公公起身,莫公公刚走出房门,就看到一个身穿浅杏色的姑娘脚步盈盈而来。 莫公公看着这位沈姑娘,只能感叹一声,传言当真是不可信啊。 沈家姑娘虽然脸色苍白的厉害,可却是杏眼桃腮,蛾眉皓齿,便是见惯了后宫美人的莫公公,也情不自禁的感叹了一声,这沈姑娘可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啊。 沈岁晚跪在自己父母旁边,莫公公拿着手中明黄色的圣旨,尖细的声音在沈府回荡着。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闻定国公沈豁之女沈岁晚,娴熟大方、温良敦厚、品貌出众,朕躬闻之甚悦.今大理寺卿柏尘渊,适婚娶之时,当择贤女与配.值沈岁晚待字闺中,与柏尘渊堪称天设地造,为成佳人之美,特将汝许配柏尘渊为正妻,令成眷属,择良辰完婚。钦此!” “臣女沈岁晚领旨谢恩。” 莫公公听着沈岁晚声音轻而虚,再瞧着这温暖的天气,沈家姑娘还是面色苍白,身形轻薄如纸。 心中便明了,这沈家姑娘虽说长得极好,可确实是个病美人啊。 莫公公从沈家出来,转身就去了大理寺,将另一封圣旨给了柏尘渊。 宣旨之后,莫公公将柏尘渊叫到一旁,柏尘渊看着眼前的人,微微一挑眉“陛下可是还吩咐了什么?” “陛下命老奴看看那沈家姑娘能不能配上柏大人,老奴刚才去瞧了,您啊,就把这心放在肚子里吧。” “公公这是何意?” 柏尘渊状似不解的样子,莫公公笑眯眯的看着他“您是不知道啊,那沈家姑娘长得跟个天仙一样,就是站在您身边,那也是毫不逊色啊。” 柏尘渊垂眸点头,眼中带上了几分笑意,莫公公心里也乐,这柏大人说着不在乎,但毕竟是自己娶进门的夫人,怎么会不在意呢? “多谢公公。”柏尘渊说着摸出个钱袋递过去,莫公公还没开口。 “既然如此,就当是讨个好彩头吧。” 莫公公笑眯眯的收下,这定国公府和柏大人可真是财大气粗啊。 莫公公瞧着这两个人,越看越相配,说了两句吉利话,才悠悠离开。 柏尘渊捏着手中的圣旨,不知在想些什么,突然低笑出声,将旁边路过的人吓得够呛。 这位爷笑了,可是谁家又要抄家了?还是诛九族?亦或者要流放了? 莫公公回去了宫里,萧如景正在御书房里面批折子,看到莫公公回来,掀起眼皮看了一眼。 “回来了?怎么样啊?” “老奴今日见着沈家姑娘了,陛下您是不知道啊,那沈家姑娘可是神女之姿啊,样貌好着呢,奴才瞧着,就没有比沈家姑娘更配得上柏大人的了。” 萧如景轻轻摇头“朕就知道,沈豁那个老狐狸啊。” 莫公公上前“这么说,陛下早就知道,这沈家姑娘的传言不实?” 萧如景微微点头“嗯,沈豁是什么性子,便是他闺女真的是其貌不扬,他也不许人家说一句,委屈了他闺女,沈家还不将人家的府邸给拆了?” 萧如景端起茶杯又放下,莫公公急忙上前看了一眼“这些狗奴才是怎么伺候陛下的,茶凉了也不知道换。” 莫公公让身边的小太监去换了温热的茶水来,萧如景喝了一口,接着说。 “可是这沈家姑娘的传言也不知道传了多久了,沈家却从未澄清过,你可知这是为何啊?” “这,老奴愚钝,还请陛下明示。” “若是这沈家姑娘当真其貌不扬还好说,可若是这沈家姑娘实则有着倾城之貌呢?沈家放任流言,不过是为了藏拙,不愿让那么多人盯着自己闺女罢了。” 萧如景无奈的摇摇头“你看,京城之中各大世家的嫡子,包括朕的那几个皇子,谁主动接近那沈家姑娘了?定国公府的嫡女,不管嫁给谁,都一定会是正妻。” “可是被沈家一吓唬,最后倒是便宜了尘渊。” 萧如景心里其实也有些可惜,定国公府的嫡女嫁给皇子的话,太子差不多就能定下了,但是仔细想想,他那几个儿子里,能被沈豁看上的,怕是还真没有。 就连萧如景自己,都觉得那几个儿子里面,挑不出来一个合心意的太子来。 目前,六皇子萧承毅年方八岁,聪慧机敏,是萧如景最看重的儿子,可到底年岁小,还说不准呢,而萧如景有了七皇子之后,宫中已经四年没有皇子出生了。 最关键的是,萧如景至今都没有嫡皇子出生,七位皇子全都是庶出。 “陛下如今正值壮年,想来往后还有小皇子出生,您也不必太过心急。”莫公公在一旁安慰着。 萧如景点点头,看了一眼莫公公,笑骂道“你也是个老狐狸。” “你去将朕内库的单子取来,尘渊要成亲了,也不能太寒酸,朕挑选一些,送去尘渊府上。” 这定国公府的姑娘嫁给柏尘渊,不管定国公府是出于什么目的,却是一个让他们都满意的结果。 只是终究要苦了尘渊了,沈家那五个父子,定然是会让尘渊吃些苦头的。 萧如景难得起了看热闹的心思,等这沈家姑娘露了面,怕是更热闹了。 第13章 成精的狐狸来偷家 沈豁这个时候的确很不高兴。 沈豁捧着圣旨,虽说这圣旨是自己求来的,可是拿到手的时候却还是觉得不高兴,等到传旨的太监一走,沈豁就将这赐婚圣旨从沈岁晚手里拿过来了。 “行了,这个交给爹就行了,你不用管了,快去歇着吧,脸色怎么这么苍白啊?要不要请个郎中?” 沈岁晚擦了自己脸上的粉“爹娘和哥哥一直都说我身子弱,总不好让陛下看到我精神很好的样子吧。” 沈夫人看了一眼自己女儿“郎中不是说过吗?你万万不可忧思过重,怎么又想着这些事情啊?” 沈岁晚浅浅一笑,顺从的带着人回去休息了,沈豁将手中的圣旨给了沈明义“拿去祠堂放着吧。” 沈明义嫌弃的捏着圣旨走了,好像那是什么脏东西一样。 沈明礼跟了出去,路上小声和沈明义说着什么,沈明义看着自己三哥。 “三哥,你不是和柏尘渊打过交道吗?为什么还要我去盯着柏尘渊啊?” 沈明礼看着他,伸手在沈明义后脑勺上拍了一巴掌。 “我平时和他打交道的时候,他是大理寺卿,我们见面都是为了工作,我能看出什么来?” “你那些狐朋狗友不是很多吗?你去找他们,看看这个人平日不上值的时候在做什么,看看他平日有没有收受贿赂,赌钱,或者逛窑子那些行为。” 沈明义睁大眼睛“什么?他敢?他要是这样的人,咱们家晚晚怎么能嫁给他啊?” “所以才让你去盯着他。” 沈明礼皱眉“我现在也不确定认不认识柏尘渊的本性,不过他马上就要当我们的妹夫了,当然不能掉以轻心。” 沈明义一拍胸脯“三哥,你放心,我肯定让人把柏尘渊盯的密不透风,他平时吃什么,我都让人看着。” 沈明礼满意的点点头“最近我公务多,这事情就交给你了。” “没问题。” 沈明礼看着沈明义拿着圣旨跑入祠堂,思索着他还有什么留下了空档,柏尘渊那个人心思深沉,可千万不能被他钻了空子。 沈家的老大沈明忠和老二沈明信也已经很快就收到了家里快马加鞭送来的消息。 如今他们正在打的仗已经进入了尾声,就等着打完了班师回朝。 谁知道,这仗还没有打完,家里就送来了消息,说是圣上赐婚了沈岁晚和柏尘渊。 如今,家中成亲的就这两人,沈明忠看完信之后就气的跳脚,老三定了亲,还没有成亲,而老四呢?甚至都没有定亲,他们家晚晚怎么就被赐婚了? 沈明信也黑了脸,一向沉稳的沈二将军,当即就要八百里加急回去揍人。 来送信的是沈家的一个年轻的家仆,沈明忠摆摆手,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将这家仆找来,然后将来龙去脉问清楚了。 沈明忠知晓之后,许久才憋出来一句“你说,这婚事能不能退啊?” “老爷说了,不得抗旨不遵,不过姑娘成亲的日子还能再拖上几年。” 沈明信狭长的狐狸眼闪烁着怒火,连连点头“是得拖上几年,拖上个十年八年的再说。” 站在那里的家仆也是无奈,这等个十年八年的,姑娘可就真的嫁不出去了。 沈明忠让人下去休息了,拿着信问自己家老二“我说,这个柏尘渊是什么人物啊?” 沈明忠是个极善战的人,只有对自己不重要的事情根本不在意。 沈明信就将柏尘渊给自己的大哥解释了一下,最后总结了一下“此人还是不错的,二十四岁的大理寺卿,前途不可限量,但是配咱们家的晚晚,还是差点。” 沈明忠直接起身“这仗得赶快打完,不然回去的再晚一些,妹子就要被抢走了。” 沈明信连连点头,他们家晚晚单纯好骗,那柏尘渊却是个成精的狐狸,实在是让人担心啊。 虽然沈家人有些草木皆兵,但是又在某些方面,诡异的猜对了。 沈岁晚对赐婚并不十分在意,反正她嫁人的日子还长,而且,说不准是嫁过去守活寡呢。 沈岁晚现在更在意她的过桥米线,不知道陈柏什么时候来接她。 沈岁晚坐在房间里翻书,敛秋站在一旁走神,是不是还叹气一声。 “你这是怎么了?今日这么心不在焉的。” “如今赐婚的圣旨已经到了,今日怕是就会传遍整个京城,不知道明日会被说成什么样子。” “你明日去听听不就是了。”沈岁晚并不在意外面的流言蜚语,只是敛秋总是为她抱不平。 第二日,敛秋就去茶楼了,一般茶楼是最好打听消息的地方。 而沈岁晚打发走了房中伺候的人,站在窗户前探头探脑的等着人来。 柏尘渊到的时候,这姑娘正试图自己翻窗户。 “沈姑娘便如此迫不及待?” 沈岁晚听到熟悉的声音,有些尴尬的抬头“我不是想着你该到了吗?” 柏尘渊扶着人,让人从窗户上下来“下次别做这么危险的事情,在屋子里等着我就好。” 这个人看着冷,不过倒是挺温柔的。 沈岁晚熟练的让人抗走了,柏尘渊速度快,落在屋顶上的时候像一只猫一样。 “陈柏,说起来你们暗卫可以离开主子身边吗?” 自从第一次起,柏尘渊都刻意穿一身黑来,而且行事无声无息,更像个暗卫了。 “又不可能一直上值。”沈岁晚点头,这倒也是。 柏尘渊看着沈岁晚,想起自己书房中那一封赐婚圣旨。 “我听闻沈家姑娘尚未定亲,和我在一处,孤男寡女,不怕坏了名声吗?” “你若是听说过我,就应该知道,我没什么名声,大约民间猜测我何时办丧事的比较多。” 柏尘渊皱眉,不喜沈岁晚这样不在意的说出这样的话。 “所以我也不担心,我身子确实不好,你武功高强,应该也不担心我对你做什么。” 沈岁晚查看着食材,想起什么,漫不经心的开口。 “你明日恐怕就会知道,圣上赐婚,我已经定亲了,不过听闻未来夫君不能人道。” 柏尘渊嘴角一抽,险些呕出一口血来。 他怎么不知自己不能人道? 第14章 过桥米线 “你怎么知道你未来的夫君,咳,不能人道?”最后几个字,柏尘渊说的有些艰涩。 毕竟一个男人,说自己不能人道,这话着实有些说不出口。 沈岁晚看了看温热的鸡汤,抽空摇摇头“因为大家都这么说,众所周知的事情,而且这流言也流传甚广,应该有几分可信。” 柏尘渊沉默,大理寺查案,查的都是官员的案子,平日里抄家流放,自然都是大理寺的事情。 所以他在外的名声一向不太好,他也从不在意,可是如今看来,有些流言还是要澄清一下的。 柏尘渊看着沈岁晚,犹豫了一下开口“沈姑娘,柏大人其实并未不能人道。” “你认识柏尘渊?”沈岁晚好奇的看着他。 说了一个谎,你就得用无数谎言去圆这个谎,柏尘渊一时竟不知该如何说。 “算认识吧,不是很熟。”柏尘渊艰难的开口。 沈岁晚提着个篮子,在一旁选配料,就听到旁边的人犹犹豫豫的开口。 “柏尘渊这个人,其实还不错。” 沈岁晚将鸡脯肉,猪脊肉,乌鱼都切了一块出来,然后将它们切成薄片。 柏尘渊在旁边看着“沈姑娘刀工不错啊。” “这种东西,多练练就好了。” “沈姑娘经常练刀?”柏尘渊状似无意的和沈岁晚闲聊着。 沈岁晚缓缓扭头看着柏尘渊“陈公子,是想套我的话吗?” 柏尘渊没说话,但是眼神明显透着疑惑,一个世家大族娇养在深闺之中的姑娘,怎么会做厨房里面的事情? “这个啊,其实是家里人让联的,说若是到时候,我的那位夫君对我不忠,我便用菜刀阉了他。” 柏尘渊险些变了脸色。 沈岁晚却笑了,杏眸中漾着温柔的笑意“开玩笑的。” 然后看了一眼厨房里面“这里面都没有猪下水什么的吗?” “什么?需要的话,我让人去给你买。” 沈岁晚摆摆手“不用,那些东西,你们好像都不喜欢吃。” 对这个朝代的人来说,猪下水是个肮脏的东西,平民百姓都很少吃,更何况是这些府上的厨房里面呢,想来都不会出现。 沈岁晚拿了一块五花肉,切成厚片腌了起来,旁边准备了一碟豌豆粉。 然后就是熟了的鸡肉,鸭肉,叉烧肉,全部都切块,将所有的荤菜都用小碗装了,放在一处。 沈岁晚准备着荤菜,就指挥着站在旁边等吃的男人洗菜。 “你将豆芽,玉兰片,豌豆尖,菠菜,韭菜,韭黄都挑出来洗干净,还有草芽,葱姜,香菜也挑出来放在旁边就好。” 柏府的厨房弄得干净利落,蔬菜肉类都是码放整齐的。 沈岁晚等了一会儿扭头去看,那个人还呆愣在那里。 “怎么了?” “沈姑娘,实不相瞒。”柏尘渊偏过头,白皙的耳垂上染上了一层薄红“其实在下对这些事情并不十分了解。” 沈岁晚明白了,这位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物,估计连豆芽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沈岁晚接过篮子,挨个挑选了,顺便让人记一下。 “陈公子,在我的家乡那边,你这样的男人,是没有女子愿意嫁的。” 柏尘渊微微一愣,沈家的家乡?他记得沈豁的祖籍好像是在西北。 西北的民风的确剽悍异常。 不过,没人嫁? 柏尘渊提着菜篮子,看着认真挑菜的沈岁晚,他已经有人嫁了,而且未来夫人看起来厨艺极好。 沈岁晚将素菜焯熟,然后也放在碗中,将这些碗都摆放在一处。 柏尘渊看着,还不知道吃些什么呢,碗盘却已经堆满了整个桌子。 沈岁晚切了不少五花肉,然后沾了豌豆粉放在油锅之中炸了,炸了小半盆的香酥出来。 “这个我做得多,剩下的那些到时候给你下酒吧。” 柏尘渊很多时候都直接饮酒,而不吃东西,但是下酒菜,应该会很好吃。 沈岁晚将那一锅已经熬煮的清透的鸡汤烧的滚烫,然后倒在一个大碗之中,然后飞快的将生肉裹了蛋液放入汤中,肉很快就褪去了鲜红色。 再加入熟肉,素菜,都用现在还滚烫的鸡汤烫熟了,最后在里面加了酱油,花椒油,麻油,还有油辣椒,以及在厨房里面找到腌酸菜。 最后才是煮熟的米缆。 沈岁晚坐在桌子前,拿着筷子挑起一根米线吃了,满意的眯起眼,柏尘渊看着眼前的小姑娘,像是一只贪吃的猫,满足的几乎都要喵喵叫了。 柏尘渊看着沈岁晚吃的欢快,终于忍不住了“沈姑娘,今日没我的吗?” 男人微微皱眉,好像有些不解,又好像有些委屈。 沈岁晚指了指旁边的灶台“东西不是都准备好了吗?公子要吃些什么,自己弄就好。” 柏尘渊犹豫了一下,还是上前学着沈岁晚的样子开始弄。 柏尘渊不明白,他也是用惯了刀剑的,刚才看着沈岁晚的动作,几乎是行云流水,可是到他自己上手的时候,却手忙脚乱,笨手笨脚的。 最后还是沈岁晚看不下去了,上前搭了一把手,才让柏尘渊吃上了饭。 柏尘渊坐在烟火气息最重的厨房里面,一双大长腿也别扭的放在桌子下面,端着粗瓷碗,若是现在有人进来,估计会觉得认错人了。 柏尘渊那些清贵的气质早就在过桥米线升起的雾气中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沈岁晚放下碗筷,看着埋头吃饭的人“陈公子,你平日里是吃不饱饭吗?” 柏尘渊摇头“只是平日吃的少。” 沈岁晚喜欢做饭,却不喜欢洗碗,柏尘渊只让她放着,厨房里面会有人收拾的。 沈岁晚走出厨房,看着远处的天空。 “往后别叫陈公子了,怎么说也是饭友,不用这么生疏。” 沈岁晚想了想“那,叫你阿陈如何?” 阿陈,阿尘。 柏尘渊垂眸“好。” 沈岁晚坐了一会儿起身说要回去,柏尘渊送她,还是走的房顶。 柏尘渊大概是看出什么来了,路上走的慢了不少。 沈岁晚突然抬手“等等,我们到那边去一下。” 她好像听到了四哥的声音。 这个时候,京城的北大街上,不少人都在看热闹,说是沈家四公子沈明义和季丞相家的公子打起来了。 第15章 当街争执 沈明义看着眼前清俊的男人,冷着脸“季嘉言,你是不是又想挨揍了。” 季嘉言,也就是这个长相清俊,一股子文人气息的丞相府嫡长孙,看着沈明义和旁边倒下的小厮“简直,就是蛮人。” 沈明义冷笑一声,挥舞着自己的拳头“想挨揍了就直说,小爷满足你。” 极少人知晓,当初季嘉言和沈岁晚是指腹为婚的,可是后来沈岁晚幼年的时候几次命悬一线,再大一些,季嘉言知道自己有这么一个未婚妻,不仅体弱多病,且样貌平平,便有些不甘愿了。 季嘉言的母亲疼爱儿子,便让人去定国公府送了退婚书,说是二人八字不合。 沈夫人气急,收下了退婚书,却也和季家断了关系。 季嘉言平日里自持翩翩公子,从不与人是非,可是沈家姑娘,一向是很多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季嘉言并不多言,只是在心里已经留下了一个极不好的印象,那位沈家姑娘果真并非佳人,当初退婚是对的。 可是季嘉言和好友说的话不知怎么传到了沈明义耳边,沈家小霸王二话不说就将人揍了一顿,且揍的极狠。 季嘉言自然是丢了面子,对沈家更加不喜了。 今日他们几个人出来喝茶作诗,就听闻了陛下赐婚沈家姑娘和柏尘渊。 他们几个听闻之后也不过是说笑了几句,说是如此可是可惜了那面如冠玉的柏大人了。 谁知道就这么巧,沈明义也在这里,沈明义一拍桌子,就指着他们骂了个狗血喷头。 这些公子哥,谁不是家中的宝贝,一向被人捧着,三番四次被沈明义羞辱,血气涌上来,就打起来了。 可惜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怎么能打得从小练武的沈明义呢? 季嘉言看着沈明义“四公子未免太过分了,难道如今你定国公府便是如此张扬了,皇城脚下,还有没有把王法看在眼里。” 沈明义性子的确冲动,也经常被自己三哥耍的团团转,但是他也不笨,知道季嘉言这是有意为之。 若是季嘉言的爷爷为了这个参了定国公府一本,可就麻烦了。 沈明义看了一眼围观的百姓,指着季嘉言。 “姓季的,你知道小爷为什么打你,我妹子还没有嫁人呢,你就在大庭广众之下抹黑她,你知不知道名节对姑娘有多重要。” 周围百姓了然,怪不得这沈家公子要打人,原来是这几个公子污了人家妹子的名节。 虽然京城市井之间,也流传着定国公府的姑娘貌丑多病,可也不能污了名节啊。 姑娘家的名节多重要啊。 “我妹妹本来就体弱,若是受了刺激出事了,季嘉言,你就等着我爹去拆了丞相府吧。” 沈明义说完转身就走了,只留下季嘉言忍受着围观百姓的指指点点。 季嘉言哪里经受过这样的事情啊,面色都惨白了。 柏尘渊看着下面的一场闹剧,旁边的沈岁晚轻叹一声“倒也真的是委屈四哥了。” “小公子将此事处理的极好。” “我知道,但是爹娘知道他打架一定会生气,到时候又得抄书了。”她四哥最坐不住了。 柏尘渊看着下面逐渐散去的人群“这些事情都是因为他们不曾见过沈姑娘,所以一开始就和在下过去一般,偏听了流言蜚语,对沈姑娘不甚了解。” “若是见过沈姑娘,这许多事情便可避免了。” 沈岁晚笑了笑“不过是看上了我这副皮囊罢了,一个长得好看的女子,因为美色,被一群男人争抢,真的是好事吗?” 柏尘渊微微挑眉“沈姑娘倒是看得通透。” 沈岁晚轻叹一声,她知道季嘉言,萧云心可是这位公子的红颜知己,这位季家公子为了萧云心入了官场,最后却为了家族和自己的前途,果断弃了萧云心。 对于很多男人来说,他们的野心和事业,远远比一个女子重要。 萧云心和穆如霜,穆如霜之所以成功的登上了皇后之位,就是因为她足够聪明,而萧云心有的,只是一张美人面。 沈岁晚自然是不会让自己陷入这样的境地,被一群男人因为自己的样貌和家世相争,在自己落入尘埃之中时,又会被果断抛弃。 沈岁晚眼神清明,柏尘渊看着,心中却有一种感觉,这位沈家姑娘,倒像是六根清净,超脱物外的出家人一般。 柏尘渊心中更是好奇,他要娶的到底是怎么样的女子呢? “不过,我也该露面了。” 她总不能一直都让她的四哥因为她这样被人误解吧。 “露面?” “陛下赐婚,我想应该不会有人敢破坏陛下的赐婚吧,我可不想当那个红颜祸水。” 柏尘渊笑了,将沈岁晚放回自己的屋子里。 “这是自然,陛下下旨赐婚,这件婚事自然不会有问题。” 他柏尘渊也不允许这桩婚事出岔子。 眼前这个让人看不懂的姑娘,他已经有了不小的兴趣。 沈岁晚看着柏尘渊离开,坐在软塌之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个时候熙春敲敲门,沈岁晚让人进来。 熙春进来的时候,身后还跟着心不在焉的拂冬。 拂冬也曾经是高官之女,父亲犯了罪,被判处抄家流放,沈夫人当时路过,看着拂冬可怜,且和自家闺女同岁,就将人带了回来当做玩伴。 拂冬就是平日里教授沈岁晚琴棋书画,拂冬聪慧,而且一手琴弹的极好。 “姑娘,这是这一次夫人让四公子抄的书。”熙春将一本书放在桌子上。 “嗯,你去给四哥送茶点吧。”沈明义每次被罚抄书,沈夫人都不给吃饭,说饿着才能长记性,但是沈岁晚每次都会让熙春偷偷送点心过去。 “是。”熙春应了,走之前还给拂冬使了一个眼色。 “拂冬,怎么了?” 拂冬在沈岁晚面前站了一会儿,然后突然就哭了,拂冬一向规矩守礼,现在却像个孩童一般嚎啕大哭,极为委屈伤心。 “姑娘,我被一个老男人非礼了。” 小姑娘一向性子沉稳,如今却哭的浑身都在颤抖,她被一个老男人非礼了,往后嫁不出去了。 第16章 回不去曾经的世界了 沈岁晚险些一口茶喷出来,用帕子捂着嘴,抬眼看着拂冬。 “什么?” 拂冬接过沈岁晚递过去的帕子,胡乱擦了擦眼泪,平复了一下心情,这才抽噎着开口说了。 拂冬喜欢弹琴,今日她休息,就想着出去买一把琴,谁知道在试琴的时候,旁边一个男人走过去,似乎对她手中的琴很感兴趣的样子。 拂冬只觉得都是爱琴之人,便和那个人说了几句,还将这把琴递给他看。 拂冬看得出来,此人贵气非凡,这样的琴,定然是看不上的,只想着以琴会友。 那个男人拨弄了几下,然后就饶有兴致的和拂冬聊了起来,拂冬也说了几句,只是到底是陌生男人,就想要带着琴离开。 谁知道,这个时候,门外有人进来了。 拂冬哭的嗓子都有些沙哑了,声音自然也没那么澄澈了,说话还有些含糊。 “萧云心?承恩侯府的人?”沈岁晚皱眉,不明白拂冬为什么会和萧云心撞上。 “嗯,就是萧姑娘,我也不知道,萧姑娘为何为难我,可是,后来。” 拂冬说的含糊,总归是兵荒马乱,最后才是重点,她被那个男人当街亲了。 在沈岁晚这个现代人看来,不过是亲了一下,能有什么问题,可是在这些姑娘看来,被亲了,便是清白不在了。 “拂冬,你先冷静一些,我记得你喜欢吃糯米糖藕,让小厨房给你做好不好?”沈岁晚安抚着拂冬。 拂冬看着沈岁晚,却更是难过了“姑娘,那个人说要让我过门,肯定是去做妾的,姑娘,拂冬怎么办啊?” 沈岁晚一时无话,不知该怎么开口,拂冬和她同岁,按理来说,这个年纪就该考大学,谈个恋爱倒也无可厚非,可是这一见面就要进门纳妾,未必夸张了一些。 “拂冬,你先别哭,你毕竟是我的人,若是你不想嫁便不嫁,不过是一个妾室的身份,想来还没有人敢来定国公府抢人。” 拂冬看着沈岁晚,还是有些抽噎“真的吗?” “嗯,你不愿嫁,我便不会将你给出去,况且,那人不过是亲了你,到时候你不认账便是了。” 拂冬一愣“什么?” “去换了衣服,发髻,再涂抹一些脂粉,到时候若是真的有人找上门来,你便说你不认得就是了。” 拂冬仔细想了想,好像很有理由,沈岁晚看人哭的像个小花猫一样,让念夏带着她下去洗脸了。 不过等到拂冬走了之后,沈岁晚才沉了脸色,她虽然安慰了拂冬,却也知道,这对拂冬来说,怕是一时半会过不去了。 沈岁晚有些发愁,她虽说是穿书,可却连个配角都算不上,除了主要人物之间的爱恨情仇,她什么都不知道。 这一步步只能自己摸索着来了,但是拂冬这件事,她虽然不在意,可还是要和母亲说一声。 沈岁晚吃过桥米线的好心情都淡了许多,起身往母亲的房中去了。 沈夫人正看着府中的账本,这偌大的定国公府,倒是被她打理的井井有条,谁都知道,这定国公沈豁家的夫人也是极为不简单的。 看到沈岁晚来了,沈夫人便将账本放下了,账本什么时候看都一样,可是闺女不行啊。 “晚晚,怎么了?” “娘,我想和你说件事。” …… 沈夫人听了之后,看着沈岁晚的样子“你是要留下拂冬?” “嗯,若是拂冬不愿意嫁,那就不嫁。” 沈夫人看着沈岁晚良久,她一直都知道,因着沈岁晚不出门,她和孩子他爹也没有让女人学过什么女德女戒,更不会让自己女儿去学什么三从四德。 所以,晚晚在男女之事上到底是有些天真了。 “可是晚晚,你知道吗?有了此事,拂冬往后不管是嫁给谁,便是男方应了,也是要被男方家里看不起的。” 沈岁晚微微皱眉“可是拂冬并未做错什么啊。” “晚晚啊,有些事情,不是你想怎么样就能如何的。” 沈岁晚点点头“好,但是此事,我要去问问拂冬。” “也好,毕竟是拂冬丫头的事情,还是要让她自己决定的。” 第17章 画像 “臣明白,臣会尽力寻找的,至于能不能找到,陛下还是不要抱太大希望的好。” “只是一个京城而已,难道还有你柏尘渊找不到的人?” 萧如景这个话看似只是在开玩笑,可是柏尘渊却听出几分急切来,柏尘渊极其隐晦的看了一眼萧如景。 “那陛下可有什么线索?总不能让臣去问,有没有被人非礼吧?” “你这孩子,怎么这样说话啊?这个是朕画出来的画像,你照着找就是了。” 柏尘渊接过来看了一眼,是一个抚琴的女子,倒也传神,柏尘渊将画像卷起来,打算带走。 “你这就要拿走了?朕可是画了一晚呢。” “那陛下再画一幅就是了,想来,这女子是让陛下印象深刻的。” 柏尘渊拿着画像走了,萧如景摇摇头,轻叹一声。 这个时候莫公公走进来,朝着萧如景行礼“陛下,德妃娘娘的头风病又犯了,正念着陛下呢。遣送了身边的婢女过来,请陛下过去。” 萧如景没说话,只是瞧着窗外的景色,莫公公也没有多言,只是安静的站在一旁等着萧如景开口。 许久,萧如景才开口“朕知道了,就说朕现在正在忙,过一会儿再去看她。” 莫公公点头应是,然后就转身去带话了。 萧如景想起如今后宫的妃子们,以及上来的帖子中委婉的提议立后的话语,就忍不住心生厌烦。 萧如景是个明君,还是个大权在握的明君,那他就不会允许那些人试图来牵制他。https:/ 看来,这后宫之中又该有新人了。 ———— 柏尘渊拿着画像回了府,将柏福找来,柏福来的时候也拿着一张画像“老爷。” “嗯,这个画像上的女子,你找人打听一下,看看可有人认识。” 柏福跟着柏尘渊的时间也不短了,知道有些事情该怎么做,有些消息,官差打听不出来,倒是一些地痞流氓,消息灵通的很。 一些隐秘的角落里,都有那一块地方的包打听。 柏福先将手中的画像递了出去“老爷,这个是沈家送来的沈姑娘的画像。” 柏尘渊愣了一下,沈家送来的画像? “放下吧,等会儿,我会看的。” 柏福放下手中的锦盒,拿着柏尘渊给的画像出门去了。 柏尘渊沉默了片刻,拿起沈家送来的画像,分明都已经见过人很多次了,那个人长什么样子,柏尘渊早就已经心知肚明了。 可是这个时候,柏尘渊却突然有些紧张,也不知道在紧张些什么。 柏尘渊缓缓打开画像,突然松了一口气,没错,的确是真正的沈岁晚,不过是,不过是,柏尘渊见着画面中弱柳扶风的女子,只不过这人落在纸上,柔弱了不少。 柏尘渊在书房之中腾出一块地方,就画挂了上去。 柏尘渊坐在椅子上看了许久,这画的画纸已经微微泛黄了,想来也有些年头了,而画上的少女,还带着几分稚嫩,应该是两三年前的时候了。 柏尘渊总觉得这画中的人和沈岁晚并不像。 柏尘渊起身取了纸笔来,然后铺上纸,开始作画,朝中之人大多以为,柏尘渊此人没有后台,一介寒门,所以才会被陛下选中。 只有极少数人知道,柏尘渊其实出生显贵,自幼文武双修,琴棋书画无一不精。 柏尘渊许久没作画了,原本以为自己会手生,却没想到,下笔十分顺畅,因为对柏尘渊来说,沈岁晚的样子,再好画不过了。 午膳和晚膳,柏尘渊都没有吃,柏福在门口守着,不许人打扰,老爷正在书房里面忙碌呢。 直到天色彻底暗下来了,只天空中一轮冷月和几颗星子出现的时候,柏尘渊才放下笔,他很久没有画画了,毕竟大理寺也不需要他去给犯人画像。 柏尘渊看着跃然纸上的女子,心中满意,这才是真正的沈岁晚,比那张画像上的人更加灵动,更加清丽。 柏尘渊将自己画的这一幅挂了上去,然后就沈家送来的那一幅收入了锦盒之中放了起来。 沈岁晚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看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熙春,念夏。” “哎,怎么了,姑娘,出什么事了?”沈岁晚指着自己小书房中的一处空白“那里的画像呢?去什么地方了?” “那画像啊,今日管家来,说是要送一幅姑娘的画像去柏大人那边,就拿着那一幅走了啊。” “怎么了?姑娘,有什么问题吗?”熙春有些疑惑,姑娘身子好了一些之后,便每年都会画像,她看着那一张画像最是不好,就拿给管家了。 沈岁晚张了张嘴,那是真正的沈岁晚,唯一一张画像啊。 “算了,无事,你们下去吧。” 沈岁晚想了想,又去了床边一个暗格里,里面放着一些东西,都是真正的沈岁晚留下的。 还有一摞信,是沈岁晚和一个男人来往的信件,还有没有寄出的,她从未拆开看过。 第18章 被女二嫉妒了 沈岁晚看着眼前一箱又一箱的衣服,略微有些头疼,自从那一日和母亲说过之后,京城中最有名气的三家绣坊就被被叫上门了。 那三家绣坊的坊主都是亲自来的,毕竟是定国公府的人,他们哪里敢怠慢了。 至于那定国公府的姑娘?京城贵女,他们哪一家没见过啊,唯独这定国公府的姑娘,这还真是第一次见。 不过,这毕竟是定国公府,他们就是做生意的,这沈家姑娘就是形容枯槁,他们也能夸出一朵花来。 谁知道见着人之后,他们反倒是说不出话来了,沈岁晚等在院子里,看到他们倒也没说什么,只是起身“熙春,让他们开始吧。” 熙春提醒了一句,那些坊主才手忙脚乱的带着人上前去测量,最后让沈岁晚选了料子,才回去了。 沈岁晚也没想到,数日之后,会有五箱子的衣服送到了自己面前。 “夫人说了,姑娘要出门了,总要有些看得过眼的行头才是。” “这也太夸张了一些。” 沈岁晚让人将衣服收起来了。 敛秋一边收拾着衣服,一边和沈岁晚说着话。 “姑娘不知,那些绣坊主回去之后,有人问起来,他们都说此生从未见过姑娘这样貌美的女子,谁知,现在直接传,说是定国公府给了好处。” “为何定国公府要给他们好处啊?”沈岁晚看着敛秋,敛秋抿抿唇,终于开口了“姑娘不知道,京城中的人都说,大理寺卿柏尘渊面如冠玉,貌比潘安,定国公府这是担心姑娘配不上柏大人,所以才说姑娘好看。” 沈岁晚点点头“原来如此啊。” 敛秋微微皱起眉“姑娘,我觉得,好像有些不对劲,好像有人在故意散播这些消息。” 沈岁晚早就猜到了,她一向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便是有人见过,也不过是有人在背后说一声。 而且用一个姑娘来攻击定国公府,这个法子未免太过愚蠢了,所以,她的流言在市井之间从来没有消失过。 “那你觉得,会是谁啊?” 敛秋垂眸,然后坚定的开口“我觉得可能是承恩侯府的姑娘,萧云心。” 沈岁晚被茶水呛咳了一声,这名字也不是一般的熟悉啊“谁?你说谁?” “承恩侯府的大姑娘,萧云心。”敛秋重复了一遍。 “我,见过她吗?” 说来惭愧,她来这地方也不过是两年的时间,还在学着如何融入这个世界,主线人物一个都不认识啊。 “见过的,姑娘忘了,这位萧家姑娘可是如今的京城第一美人,当初来府中瞧姑娘的时候,可是趾高气昂的,只是。” “只是?我和她可是有了什么过节吗?”沈岁晚心中一惊,原身早就已经和女二有交集了? “并未,萧姑娘和姑娘拢共也没有说过几句话,之后就不怎么来了,但是敛秋能看出来。” 敛秋一向性子沉稳,善于察言观色,当初沈豁还曾说过,若是敛秋是男儿身,该是能走上官路的。 沈岁晚有敛秋在身边,他也放心,这孩子就相当于晚晚的谋士。 “那位萧姑娘在嫉妒姑娘。” “嫉妒我?” “是,那位萧姑娘一向傲于自己的容貌,可姑娘就不一样了,她知道自己输给姑娘了。” “不过是个虚名而已,引人注意,倒也不是什么好事。” 沈岁晚当然记得,女二萧云心,虽然性格跋扈,也没那么聪明,可唯独那一张脸,却是书中无人能及的。 毕竟当初定国公府偏颇萧云心,就是因为她的那一张桃花面。 沈岁晚端起茶杯,她可不想和萧云心争抢男人,她只想护着自己和沈家,然后当一个咸鱼贵夫人。 “就是因为姑娘不在意,外人才会更加在意。”敛秋意味深长的说着,然后就捧着衣服去了。 沈岁晚的衣服都要用上好的香料熏了才行,这些香料也有静气宁神的作用,对姑娘好,不过这样的香料可是比金子还贵重,京城这些世家,怕也只有沈岁晚用得起了。 沈岁晚看着敛秋走了,低头沉思着,这个时候奥利奥飞进来了,站在窗边看着沈岁晚。 沈岁晚看了一眼奥利奥光秃秃的腿,看来陈柏没有给她带信。 “是在忙吗?”沈岁晚有些失落的摸了摸海东青的羽毛。 “还好,前两日是有些忙。” 清冷的声音在窗边响起来“沈姑娘这几日如何?” 沈岁晚看着出现在窗前的人,上下打量了一下。 “公子终于有空来见我了?” 柏尘渊也很无奈,这两日萧如景日日催促他,要找那个女子不说,大理寺的事情也不少。 直到今日,海东青来送信,说是沈岁晚要见他,柏尘渊便扔下手边堆积如山的公文,跑了。 “这几日有些忙碌,沈姑娘可是要让我准备些什么?” “这就不必了,想来倒是我不知天高地厚,竟然让当朝新贵,正四品的大理寺卿给我当跑腿的?” 柏尘渊愣怔了片刻,有些不自在的垂眸“沈姑娘知道了?” “昨个才送到我面前的画像,画的的确不错,栩栩如生啊。” 柏尘渊一直都知道,他这个浅薄的谎言,会被很快戳破的,原是不在意的,对于柏尘渊来说,这不过是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沈岁晚选择他,不也是想要利用他吗?云九小说 可是真的到了这个时候,柏尘渊竟然觉得无措,掩去眼底的慌乱。 “抱歉,沈姑娘,在下当初不过是一时情急,未料到姑娘误会了我。” 沈岁晚仔细想了想,的确,除了名字之外,柏尘渊什么都没有说,如今更是连名字都是假的了。 沈岁晚看着柏尘渊,她该说一句,不愧是柏尘渊吗?那个书中能让新帝都忌惮的权臣。 沈岁晚突然有些害怕,这样一个人,嫁给他,真的能让自己相安无事吗? “的确是我太过愚笨了,既如此,柏大人请回吧。” 柏尘渊看着沈岁晚关了窗户,在窗外站了许久才转身离开,不知为何,脚步突然沉重了许多,分明刚才来的时候,还轻快的几乎要飞起来。 第19章 女孩子怎么哄? 沈岁晚心情不好,这个消息几乎是第二天就传遍了整个定国公府,就连沈豁上朝前都忍不住来沈岁晚的院子里瞧了一眼。 沈豁和沈明礼去上朝的时候,父子两个都是面色冷硬,看的文武百官心都提上去了。 上一次沈家夫子心情不好,是嫁闺女的时候吧,这又是如何了? 沈明礼进去之前,还是缓和了神色,他可不是他爹,他上司多着呢,总不能给上司摆脸色吧。 景帝看了一眼沈豁,有些惊讶的挑眉,这谁惹到定国公了?昨个不是还好好的吗? 沈豁拧着眉头,想着自己家宝贝闺女到底是怎么了?谁惹到她了? 昨天府中什么都没发生啊,这几日可都是风平浪静的,若是有事情,那就是夫人送了不少柏尘渊的画册过去。 难不成,他们家晚晚是被柏尘渊丑到了,不应该吧,那柏尘渊虽然不是个孔武有力的,却也当得起芝兰玉树,清风朗月啊。 想着,沈豁忍不住往柏尘渊那边看了一眼,然后就愣住了。 柏尘渊,是不是变丑了? 可不是,今日可不只是沈豁一个人发现了,是其他人都看到了,今日大理寺卿心情极其糟糕,脸色苍白,眼底都泛着青呢。 这样貌,若不是纵欲过度,那定然就是恼怒了,虽然不知是谁惹怒了这位大理寺卿,但是朝上的官员却都是两股战战,吓得不轻。 实在是这位柏大人,平日里从不显山露水,是不是生气,或者愉悦,根本看不出来。 若要说的话,当初这位大理寺卿查山南道官员贪腐一事,由于牵扯人数极广,时间线也拉的长,当时的柏尘渊查完之后便是这个样子。 此后半旬,山南道官员斩立决的不下百人。 想到这里,朝中的人都忍不住去看柏尘渊,莫不是近日柏大人又查出什么了? 殊不知,柏尘渊只是昨晚一夜辗转反侧,没有睡好罢了。 柏尘渊原本只是想不通,他不过是掩饰了一下自己的身份,沈岁晚怎么就生气了呢? 柏大人想着沈岁晚生气的模样,莫名觉得自己心里有些堵,该不会往后都不会理会他了吧? 柏尘渊安慰自己,他只是难得吃到合心意的饭食,想着往后吃不到了,所以心里才会觉得堵。 即便如此,柏大人还是辗转反侧了整整一晚上,根本没有合眼,第二天早上起来上朝的时候,脸色自然差劲。 萧如景原本还想问一下柏尘渊,自己让他办的事情如何了,可是看着柏尘渊的样子,萧如景到底还是没再将柏大人留下。 甚至还自省了一下,他是不是给大理寺太多的公务了,竟然让他的爱卿压力如此大? 柏尘渊一下朝,转身就走,一直都不紧不慢的脚步今日也快了许多。 柏尘渊回大理寺看了一眼今日的公务,转身就换了常服,想了想找了几个已经成亲的官吏前来。 姜默带着几个人前来,几个人都战战兢兢的,不知柏大人到底有何吩咐。 平日柏尘渊从不亲自找他们的,都是让姜默来的,一般柏尘渊亲自来找的人,第二日就不会出现在大理寺了。 柏尘渊看着眼前的这几个人,看着姜默“只这些?”姜默点点头,一如既往的沉默。 柏尘渊没说话,只一双冷淡的黑眸看着他们,这些官吏原本只是等着柏尘渊吩咐,可是慢慢的,这些人又开始担忧害怕了。 今日的柏尘渊似乎不是因为公务叫找他们来的。 不知过了多久,柏尘渊轻咳一声,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 “我听闻各位的夫妻关系都很和睦,很是恩爱。”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即便是姜默,这位向来面瘫的大理寺少卿都露出了几分惊讶之色。 “我想问问,若是惹的家中女眷不高兴了,该如何哄?” 谁不知道,柏大人不近女色,当初去江南扬州一带,那些官员不知送了多少花魁来,柏大人一个都没有瞧上。 如今是什么情况?陛下前几日赐婚,如今大人家中就有女眷了? 这不是在打陛下的脸吗? 姜默看了一眼柏尘渊,柏尘渊一脸严肃,看来是真的了,大理寺少卿心中摇头,万万没想到,柏大人的私生活竟也如此混乱吗? 柏尘渊却没心情去管自己属下的事情了,而是拿着笔,十分认真的听着眼前人的意见。 柏尘渊告诉自己,到底是陛下赐婚,万一惹得沈家不高兴,这场赐婚或许会有些波澜。 这件事到底是自己有错,柏尘渊抿着薄唇,他毕竟是男人,此事该是先低头的。 柏大人忘了,他自生下来之后,便是面对萧如景,也没有这样轻易的低头过。 对方什么都没说,他就开始认错了。 而沈家,沈岁晚这个时候已经消气了。 沈岁晚原本的确生气,可是仔细一想,又觉得自己是不是太过苛求人家了? 本来和柏尘渊成亲,也是无奈之举,甚至还没有成亲,沈家就已经想好了怎么让她从柏家出来。 若她是柏尘渊,知道自己娶了一个媳妇和没娶一样,说不得往后还不能纳妾,怕是会不管不顾的退婚了。 不过,沈岁晚看了看院子中的海东青,不管怎么说,这一次是柏尘渊错了,她是不是该借着这一次机会做点什么? 比如,签个婚前协议什么的? 沈岁晚的前世也只是个普通人,学了医学,来之前还在累死累活的读博士,甚至还没毕业,就猝死了。 而且说起她的专业,沈岁晚觉得还没她做饭优秀呢,而来了这地方,她是大家闺秀,名门贵女,自然不会去做一个医女。 她也不打算像是小说里面那些女主角一样,靠着自己的金手指大杀四方,沈岁晚只想安安稳稳的度过自己来之不易的人生。 沈岁晚在纸上写下婚前协议四个字,所以就让她做一个咸鱼吧。 古代人的寿命本来就短,她可不想再猝死一回了,所以,她要放宽心态。 沈岁晚写着婚前协议,只要签了这婚前协议,沈岁晚就放过柏尘渊了。 毕竟都是炮灰,谁也不嫌弃谁。 第20章 纯情的柏大人 沈岁晚看着自己的三哥,沈明礼回来之后就来这里喝茶,然后在她的院子里喝了两壶茶了。 “三哥院子里可是没茶叶了?”沈岁晚抬手斟茶,其实这些事情,她从前也很生涩,幸好原来的沈岁晚卧病在床多年,所以从头学起,也不会惹人怀疑。 沈明礼放下茶杯“昨日是发生什么了?你院子里的丫头说你心情不好。” “哦,没什么,看了一本书,所以有些多愁善感罢了,三哥不必担心。” 沈明礼看着沈岁晚,犹豫了一下“真的不是因为柏尘渊?” 沈岁晚面不改色的开口“三哥,我都未曾见过柏尘渊,我们二人不过是多了一封赐婚的圣旨,却并不熟识,你这样说,未免太委屈人家了吧?” 沈明礼也知道自己的迁怒没什么理由,不过也只是一说,他自然知道,只是如今他的确是看柏尘渊哪里都不顺眼。 “爹今日去上朝的时候和我说了一下,你既然和柏尘渊已经有了婚约,是不是该见一面了?” 沈岁晚愣了一下“见柏尘渊?” “嗯,左右成亲的日子还早,见一面也好,免得到时候嫁过去了,连话都说不了几句。” 沈岁晚点头“也好。” 沈明礼松了一口气,却也生出几分坏心来“那柏尘渊除了一张白玉面皮,脾气可极其不好,大理寺那地方,就是个人间炼狱,至于柏尘渊,就是那炼狱之中的活阎王。” “你见了之后别受委屈就行。” “嗯,三哥,我听闻前几日,平南王进京了?” “嗯,平南王这一次一个是打了胜仗,一个是他久居封地,按日子,也该进京述职了。” “这样啊,三哥,那近几日,京中可有出什么事情?” 沈明礼想了想,然后摇头“没有啊,近日京城可不是一般的太平。” 沈岁晚点点头,看来那位承恩侯府的嫡女还没有行动啊。 在书里,穆如霜作为女主,是个极聪慧的女子,当然就算她不聪慧,也有男主三皇子和男二平南王给她兜底。 沈岁晚看着茶叶在青瓷的茶杯中舒展轻舞,这书的设定很俗套,也没什么新意,所以除了出场比较多的人物和主要剧情线之外,沈岁晚都已经忘得差不多了。 更何况是那乱七八糟的时间线呢。 “大哥和二哥也快要回来了,陛下打算一并举行庆功宴,到时候晚晚也该去了,也可趁机见一面柏尘渊,那样的地方,想来他也不敢做些什么。” 沈岁晚想着,若是现在告诉沈家人,那柏尘渊已经来翻过她的窗户了,怕是要引起一场惊涛骇浪了。 而且,那也算是她自愿的。 在大梁,这应该叫什么?私通? 沈岁晚捧着茶杯开始发呆,沈明礼看着沈岁晚开始发呆,倒也不意外,这丫头,总是说着说着就不知道想到什么地方去了。 “三哥放心吧,想来那位柏尘渊,柏大人应该也不傻。” 沈明礼终于喝够了茶水,转身走了,临走的时候,沈岁晚还让敛秋给他拿了一包茶叶。 沈岁晚原以为昨日之事,她那么不给面子,近日应该不会见到柏尘渊了,那她准备好的婚前协议只能等到宫宴的时候再去了。 沈岁晚拿着自己拟定的婚前协议,一边查漏补缺,一边想着怎么让柏尘渊心甘情愿的答应。 不管怎么说,柏尘渊那个背景板的地位可比她这个炮灰的地位高多了。 这个时候,沈岁晚的窗户被轻轻敲响了。 沈岁晚看着昨日被自己十分无情关在窗外的人,被自己的父兄称之为活阎王的男人,手里提着一个食盒,站在窗外。 柏尘渊抿着薄唇,提着食盒,直挺挺的站在窗外,不管怎么看,沈岁晚都觉得这个人有些可怜的样子。 柏尘渊将手中的食盒递过去,沈岁晚没有接,只是看着眼前的男人“柏大人,这是何意?” “我,我来道歉。” 柏大人或许这辈子第一次道歉,十分的生涩,还有些生硬。 可是看着眼前的柏尘渊,沈岁晚有些不自然的抿抿唇,长相俊美,气质矜贵的男人像个小孩子一样给你道歉,心软根本就控制不住。 沈岁晚沉默的看着眼前的人,若柏尘渊是个主角,她定然是要狠下心把人赶出去的。 可是柏尘渊只是一个背景板,还是她这个炮灰要抱的大腿啊。 沈岁晚侧过身,看着柏尘渊“进来吧。” 柏尘渊从窗户翻进来,沈岁晚去将房门关上,顺便拿着杯子给柏尘渊倒了一杯茶。 柏尘渊将食盒放在桌子上。 “这是什么?” “京城里一些很受欢迎的吃食,我问了一些人,他们说家中的女眷都喜欢,我不知你喜欢什么,便都买回来了。” 沈岁晚没说话,径直打开了食盒,都是一些小点心吃食什么的,沈岁晚拿起一块蟹粉酥咬了一口。 这点心的确做的极好,吃进去之后就是满口鲜香,沈岁晚抿了一口参茶,看着柏尘渊,眼神有些复杂。 “其实此事的确是我先入为主了,柏大人不必特意来道歉。” “可是你昨日生气了。” 柏尘渊抿着唇,看上去有些无措“陛下既然已经给我们二人赐婚,我的确不该如此,而且还惹得沈姑娘生气。” 沈岁晚沉吟片刻,将半块蟹粉酥塞进口中,开口说话的时候,甚至带着几分调笑的意味。 “柏大人,你莫不是从未和女子接触过?” “这是自然,男女授受不亲不说,我若是不喜那个人,又为何要靠近。” 沈岁晚无言以对,和柏尘渊喝了茶,无奈的笑了笑“柏大人不必担心,我昨日不过是一时冲动,并未生气。” 柏尘渊点点头“大理寺经常要明察暗访,我在外的时候,都称陈柏的。” 言下之意便是,我也算不得有意欺骗于你。 沈岁晚看着近乎一板一眼的男人,到底是没多言,送人走了之后,才看着桌子上自己拟定的婚前协议轻叹了一声。 她从前怎么没有发现,柏尘渊这个人竟然如此纯情?如此纯情,沈岁晚连这个婚前协议都不好意思给他看了。 沈岁晚将婚前协议收起来,拍了拍自己的心口“让你心软,到时候受欺负了,看你怎么办。” 第21章 柏尘渊,字子离 自那一日起,柏尘渊往她这里跑的更勤了,若非是沈岁晚警惕,还不知道会不会被瞧见呢。 沈岁晚出了巷子,坐进马车里,看着柏尘渊很是无奈“柏大人,你知不知道,刚才你差一点就要被发现了。” 柏尘渊黑沉的眸子直勾勾的看着沈岁晚。 “沈姑娘不愿让人瞧见?” 沈岁晚嘴角一抽,看着柏尘渊微微皱起的眉头。 “我和沈姑娘已经有了婚约,便是见了面,也不会有人与人是非的。” 沈岁晚当然知道,这个时代,并非男女见一面就坏了名声的,否则萧云心也不会如此声名远播了。 “我自然知道,可是柏大人,你平日果然是不在意这些事情啊,即便是有了婚约,见面也得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见面,若是私自见面被发现了,便是我们二人有了陛下赐婚,我的名声也算是毁了。” 柏尘渊却是并不在意“沈姑娘不必在意这些事情。” “我自然是可以不在意,可是人言可畏,定国公府不能不在意。” 柏尘渊看着沈岁晚,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沈岁晚是他见过的最特别的姑娘。 这姑娘似乎不在意那些规矩,能为了做饭跟着一个陌生男人走,可有些时候,却又极其在意定国公府的名声。 不允许任何会让定国公府蒙羞的事情发生。 柏尘渊一开始接近沈岁晚,就是为了想要了解自己这位未婚妻,可是现在,却越来越看不清沈岁晚了。 要知道,大理寺卿柏尘渊,最擅长的就是看人,萧如景曾说过,这个世上,没有人能骗过他。 “明日我大哥和二哥就要回来了,柏大人要去接他们吗?” 柏尘渊摇头“我是大理寺的,这件事应该是六部去。” 沈岁晚点头“既然如此,若是柏大人不介意,明日可能带我去凑个热闹?”https:/ “凑热闹?”柏尘渊不明白。 沈岁晚点头“嗯,说是明日可是盛况,自然要去看看了。” 柏尘渊犹豫了一下,想着沈岁晚病的时间久了,的确是没机会见。 “好,明日早上我去接你。” 人人都说柏尘渊不好接触,可是沈岁晚却发现,柏尘渊从来没有拒绝过她,好像只要他能办到的事情,柏尘渊都不会拒绝。 沈岁晚自然不是为了看热闹,只是突然想到一件事,这一次她大哥和二哥打了胜仗,的确是场面盛大,这个世界的主角,明天应该都能看到,她也是时候去看一眼了。 “柏大人,你是不是不会说拒绝啊。” “并非,但是沈姑娘的要求都很合理,我没有理由拒绝。” 沈岁晚看着他,眼神有些促狭“这样啊,我还以为是因为提要求的人是我,柏大人才不会拒绝的。” 柏尘渊似乎被噎住了,那张白玉面皮似乎烧起来了,如同一块上好的红玉,透着莹润的红。 柏尘渊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沈岁晚笑的眉眼弯弯很高兴的样子,柏尘渊一时竟也忘记了自己要说些什么。 沈岁晚掀开马车窗边的帘子看过去,车外人不少,沈岁晚很喜欢这样的人间烟火,让她清楚的知道,这是一个真实的世界。 柏尘渊看着沈岁晚倚靠在马车的车窗上,一举一动皆是娉婷袅娜,看着窗外的景色,分明是最寻常不过的景色,可是看到沈岁晚杏眸之中偶尔闪过的欢喜。 柏尘渊顺着沈岁晚的眼睛看过去,不过是些寻常的人,寻常的事情,可是今日,柏尘渊却觉得这场景的确有了几分有趣。 沈岁晚半掀开车帘,迎面走来一辆马车,那辆马车的帘子动了动,似乎也要被掀开了。 两辆马车擦肩而过,沈岁晚偏过头去和柏尘渊说话,未曾看到那一辆马车掀开的车帘,和坐在马车里的人惊艳的眼神。 柏尘渊坐在颜婉卿对面,将一切看得分明,对面马车上的人很是眼熟啊。 柏尘渊微微皱眉,大皇子萧承允。 “柏大人,今日吃面吧。” 柏尘渊记得,这条街旁边的确是一个京城中极其有名的面馆。 “沈姑娘想要吃什么面?需要准备什么?”前天沈岁晚说让他准备鸡翅,要吃什么鸡翅包饭,柏尘渊已经让厨房准备好了,如今沈岁晚突然变卦,柏尘渊甚至连犹豫都没有。 “不想做饭,我们去那家饭馆吃吧。” “那家店的面食的确极负盛名,不过人来人往的,会被看到。” 沈岁晚刚才闻到了一股浓郁又霸道的香味,现在这个时代可没有现在那些化学调料,都是实打实的手艺啊。 “到前面去吧,我让人买了送去酒楼吃吧。” “可以外带吗?” 柏尘渊敲了敲车门“蓝影,去聚鲜阁。” “是,公子。” 柏尘渊看着沈岁晚“聚鲜阁是我的产业,说起这个,倒是我的过失,自今日起,我会逐个告知沈姑娘我名下的产业。” 沈岁晚张了张嘴“告知我?” 柏尘渊点点头“沈姑娘嫁过来之后,这些自然是需要沈姑娘搭理。” 沈岁晚沉默,人家这是要将自己的身家都交给她啊,那婚前协议的事情,岂不是更说不出口了? “有什么问题吗?” 柏尘渊挑开车帘“到了。” 沈岁晚看着眼前的大酒楼,人可以不要,但是不管在什么地方,到手的银子不能不要啊。 “我娘未曾教过我如何打理生意。” “这些铺子都有掌柜的打理,不必担心。”柏尘渊看了一眼沈岁晚清瘦的身姿,若真的将这些东西都压在沈岁晚身上,怕是要将小姑娘压垮了。 柏尘渊给人带上了面纱斗篷,带着人直接上了顶层,沈岁晚进了顶层的包间,雕梁画栋,处处都流露着贵气。 “如何?” “柏大人好品味。” 沈岁晚摘下面纱,坐在椅子上,柏尘渊让人去买面,关了门坐在沈岁晚旁边,抬手给沈岁晚斟茶“沈姑娘,你并非我的属下,不必叫我柏大人。” “不叫柏大人,柏大人想要我叫你什么?” 沈岁晚看着柏尘渊,杏眸中染着笑意,像是有点点笑意。 “柏尘渊,字子离。” 第22章 好吃哭了! “子离。” 沈岁晚身子弱,连带着声音都比寻常人轻小了许多,所以叫这个名字的时候莫名多出了几分缠绵来。 本来子离这个名字也只有柏尘渊极为亲密的人才会唤他,但实际上,柏尘渊并不喜欢别人这么叫他。 子离子离,妻离子散,给他起这个名的人并不喜他。 可是这个时候,被沈岁晚唤出来,柏尘渊觉得这名字倒也不差。 柏尘渊的手下速度也快,很快就提着四五个食盒过来了,沈岁晚微微挑眉,有些诧异的看着他。 “想来,沈姑娘很少吃外面的东西,我就让人都买了一份,尝尝也好。” 沈岁晚都忘记自己上一次下馆子是什么时候了,她有点想念外卖了。 沈岁晚掀开食盒,面还都是热的,柏尘渊示意沈岁晚尝尝。 沈岁晚拿起一碗,这看着像是刀削面,不过是炒的。 沈岁晚吃了一口,眼神一亮,来了,是熟悉的辣味啊,想当初她可是无辣不欢的那种人,可是来了这里之后,沈岁晚吃的都不是一般的清淡。 连盐味都尝不出来,如今终于吃到了辣味,而且还是一口就在口中炸裂出的辣味,沈岁晚觉得自己都快要哭出来了。 柏尘渊对食物并不十分热衷,只是拿着一碗鸡丝面吃着,面虽然清淡,但是十分鲜美,不得不说,这家面馆能在京城有一席之地,的确不错。 柏尘渊抬眼去看沈岁晚,就看到沈岁晚捧着面,吃的眼泪汪汪的。 柏尘渊险些被呛到,看着沈岁晚“沈姑娘,这面有问题?” 沈岁晚抬头看着柏尘渊,一双杏眸之中闪着泪花“不是,我只是觉得这个面,很好吃。” 这是好吃哭了? 柏尘渊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定国公府是不给吃的吗? 沈岁晚也知道,这辣味,如果吃多了,一时爽了,估计今日回去就倒下了。 依依不舍的将面碗推到柏尘渊面前“子离,尝尝,很好吃的。” 柏尘渊素日饮食也很清淡,不过他现在倒不是在意这个,而是,柏尘渊看着沈岁晚。 “沈姑娘,这不合礼数。” 沈岁晚不解的看着他,这吃个面有什么不合礼数的? “没事,这地方又没有其他人。” 柏尘渊只得接过面碗吃了,这面是什么味道,他根本就没有尝出来,他只知道自己和沈岁晚分食了一碗面。 分食同一碗面,即便是放在夫妻之中,这也是极为亲密的举动了,柏尘渊低头将那一碗面吃的干干净净的。 沈岁晚尝了不少味道,味道清淡的就多吃些,味道重的就浅尝辄止,她这个胃,也不知道何时能让她畅快的吃东西。 沈岁晚看着桌子的面,有些歉意的看着柏尘渊“抱歉,让柏大人破费了,这么多都要浪费了。” 柏尘渊让人将碗都收起来,淡淡开口“无事。” 沈岁晚现在的身上其实还带着那一封婚前协议,总想着给柏尘渊看看,却还是一拖再拖。 沈岁晚看着桌子上的面,心中暗叹一声,看来今日是又说不出口了。 柏尘渊却端着茶杯开口了“大梁虽对女子宽容了许多,可到底是桎梏更多一些,且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成亲之前从未见面的也不在少数。” 沈岁晚去看柏尘渊,柏尘渊缓缓开口“你我二人虽然是意外,却也已经幸运许多。” 沈岁晚抿唇,她并非这世界的人,所以她知道柏尘渊是个如何风华绝代的人物,可若是她先前并不知道呢? 最后被嫁给一个歪瓜裂枣又该如何? 自然,沈家也不会选一个歪瓜裂枣的女婿,可是之前还选了三皇子,一着不慎满盘皆输啊。 “子离想要说什么?” “我并非是不讲道理的人,我也知道,我和沈姑娘并不熟识,若是骤然成亲,沈姑娘也会觉得不自在吧。” 沈岁晚点头啊点头,就等着这个人开口了,没想到,柏尘渊还挺善解人意的。 既然如此,她也不能太不解风情。 “所以,沈姑娘不必担心,我不会太早去提亲的,左右这是陛下赐婚,不会横生变故,故此在下可以和沈姑娘慢慢了解一下彼此。” 这可和她预想的不一样啊,不过如今就将话说的太满,也不好,毕竟是陛下赐婚,世家联姻。 “好,两年,我要柏大人两年之后再与我成亲,不过提亲的时间可以长一些。” 两年之后,沈岁晚不过二十,但是在这个十三四岁就开始议亲的时代,这个年纪实在算是不小了。 “好。”柏尘渊很好说话的样子,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我也可以给柏大人一个准信,我身为定国公府的嫡女,我的夫君不可纳妾,不可和流落风尘的女子有关系。” 柏尘渊微微怔了一下,沈岁晚却是一脸认真“这是我定国公府的脸面问题,自然,我也不是那么不讲理的人。” “柏大人若是真的有红颜知己,在府中养着也好,但不能被别人知道。” 柏尘渊慢慢喝着茶,打量着眼前的沈岁晚,沈岁晚说这话的时候,眼神澄澈,柏尘渊就知道,沈岁晚不是在说笑。 “沈姑娘应该知道不少我的传闻,其他的传闻不知道,不近女色那一点,是真的,所以沈姑娘不必担心。” “这样啊,那就好。” “沈姑娘如此要求我,那不知沈姑娘可有蓝颜知己?” 沈岁晚微微挑眉“这一点,柏大人可以放心,我是个不近男色的人,而且。” 沈岁晚上上下下的看着柏尘渊“柏大人,若我要选一个,这世上也得有比柏大人更俊美才是,否则我这不是舍近求远,多此一举吗?” 两人对视着微笑,然后抬手喝茶。 两刻钟之后,沈岁晚被送回了沈家,柏尘渊站在距离定国公府不远处的地方。 一道黑色的影子落在他身边“主子,还要盯着这位沈姑娘吗?” “继续盯着,如今看来,我倒是小看了这位沈姑娘。” “主子,那您试探的如何?可信吗?” “可不可信,现在还不能确定,毕竟是定国公府沈家精心养出来的女儿。” “至于试探的如何。” 柏尘渊缓缓吐出几个字“势均力敌。” 第23章 都是成精的狐狸 沈岁晚将自己拟定的婚前协议全都烧了,她今日算是明白了,柏尘渊这个人,根本就不是这种所谓的婚前协议能控制的。 她怎么就忘记了,柏尘渊将来可是一代权臣,怎么是她能随便糊弄的? 沈岁晚看着火苗将那张婚前协议烧成了一堆灰烬,有些发愁,那柏尘渊虽然脸极好,俊美非凡,画中走出来的一般。 若是生在她过去的那个时代,简直就是娱乐圈神颜啊,可是现在,人家是权臣,心眼得有八百个,她肯定是玩不过人家的。 沈岁晚看着那些灰烬,轻叹一声,算了,走一步算一步吧。 念夏走进来,看到沈岁晚坐在桌前,有些意外“姑娘,您什么时候起来的?怎么不叫奴婢呢?” “刚起来,我出去走走。” “那我跟着姑娘去。” 沈岁晚也没拒绝,带着念夏在府中走着,定国公府极大,后园里还有一个竹林,沈岁晚只在竹林外停了一下。 “姑娘,不进去吗?” “不了,不是说这竹林里面住着客人吗?我们擅自进去,岂不是打扰了别人。” 念夏和沈岁晚往后面走,却忍不住回头去看。 像定国公府这样的地方,自然是得有几个谋士的,即便不是为了权势,伴君如伴虎,也得知道如何自保。 沈岁晚没回头,只是看着念夏“念夏,有些事情千万不要产生好奇,毕竟,好奇害死猫啊。” 沈岁晚意味深长的看着念夏,在书中,定国公府有一个谋士,性情孤僻阴鸷,当初为了萧云心出谋划策,出了不少力。 不过此人对定国公府还算忠心,所以沈岁晚对这个人不闻不问,而且家里人也不想让沈岁晚知道这些事,也并未见过这个谋士。 念夏乖巧的点点头“姑娘放心,念夏明白,姑娘不让干的时候,念夏就不做。” 等到沈岁晚和念夏的身影渐渐远去之后,竹林里走出一个穿着墨绿色锦袍的人,看着远去的人。 “那就是沈豁的宝贝女儿啊,居然要嫁给柏尘渊,真是可惜了。” 定国公府今日尤其忙碌,毕竟两位公子都要回来了,一应东西都得准备齐全,而且两位公子都打了胜仗,到时候陛下赏赐了,家中也得摆宴。 不提前准备好,到时候定然忙乱。 沈岁晚坐在花园的亭子里,看着来来往往的小厮和丫鬟,念夏在她旁边煮茶。 “姑娘,您是不是有心事啊?” 沈岁晚看着念夏,抬手去拿茶杯“很明显?” 念夏点头,有些骄傲的抬起头“念夏从小跟着姑娘,姑娘有一点变化,念夏就能看出来。” “无事,大哥和二哥不是快回来了吗?明天大军进城,街上会很热闹,你们几个也去瞧瞧吧。” “啊?那姑娘你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大哥和二哥回来之后要先去面圣,然后才回家,所以让熙春带着你们去吧,明日将士众多,若是能寻个如意郎君也好啊。” “姑娘,怎么好这样说啊,让夫人听到了,会生气的。” 沈岁晚摆摆手“那便去凑热闹吧,你们这个年纪,应该是最喜欢热闹的,明日去看看吧。” 念夏犹豫了一下,明天真的会很热闹,她的确很想去看。 “去吧,我不告诉娘,不过你们四个人要快些回来啊。” “嗯,谢谢姑娘。” 沈岁晚也笑了,这四个丫头,平日除了自己睡觉的时候,都要跟着她,明日她肯定是不能睡觉的,不支走这四个姑娘,她怎么能去看热闹呢。 “晚晚,怎么在这里坐着啊?” 沈夫人领着几个婆子丫头路过,却没想到在这里看到了自己闺女,沈岁晚起身给沈夫人行礼“娘。” “明天你大哥和二哥就回来了,看到你如今这个样子,定然是会十分高兴的。” 如今女儿身子好,儿子也都要回到自己身边了,沈夫人不知多高兴。 “嗯,大嫂和二嫂如何了?” “自然是要一起回来的,你说说,毕竟是女子,上了战场,让人多担心啊。” “大嫂医术好,二嫂又是女将军,有她们跟着一起去,娘不是也放心一些吗?” “是啊,这一次你大哥他们回来了,家里就该准备你三哥的亲事了,可不能再拖下去了。” “三哥着急了?”沈岁晚轻笑了一声,她三哥平日就像是狡猾的狐狸,却也能被人吃住。 “他不说,但他是我生的,我能不知道他着不着急?” 沈夫人看着沈岁晚“而且你这有了陛下赐婚,在你嫁出去之前,你两个哥哥的婚事得先解决了啊。” 沈岁晚点点头,的确,没有最小的嫁出去了,大的还没有娶亲的事情发生。 “四哥没有和娘闹别扭吗?” “自然是闹了,说是他们三个哥哥都找的喜欢的,为何他就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了。” 沈夫人皱眉“你说说,我又不是让他现在就去成亲,那不是可以慢慢挑吗?我这准备了不少,都是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他还能一个都瞧不上?” “四哥年纪小,玩性也大,这也没办法。” “不小了,也就是他是家中最小的男儿,被宠惯了,还没我家晚晚懂事。” 沈岁晚笑了笑“娘应该高兴才是,若是四哥也懂事了,到时候爹娘身边都没有个闹腾的了。” 沈豁回来的时候,没见到夫人,问了一句,才说夫人和姑娘在园子里说话呢。 沈豁远远的看了一眼,也没有去打扰这娘两个,因着晚晚常年卧病在床,心思重,和家里人到底是有些生疏客气,这样说闲话的时候少,自然不能去打扰。 沈豁笑了笑,转身悄悄离开了。 第二天,沈岁晚还没睡醒,外面就已经有些吵闹了。 熙春昨日就将洗好晒干的衣裙拿着香熏了,放在了一旁,沈岁晚看了一眼那星蓝色的长裙,拿过来穿了。 熙春进门的时候,看到沈岁晚穿着衣裙站在铜镜前戴耳坠。 “这衣裳该是再艳一点的,不过这星蓝色也很衬姑娘。” “我穿什么衣服,你们都觉得好看。” “姑娘长得好啊,自然什么都好看。” 沈岁晚坐在椅子上,让熙春给束发,星蓝色虽极美,可觉得还是素净,熙春便选了一个发簪,发簪上面是一个金红色的蝴蝶。 “用过早膳之后,姑娘先在院子里歇着,夫人说,等到两位公子快到家了,再让人来找您。” 沈岁晚点点头,用了早膳,然后送走了院子里的人。 沈岁晚趴在窗前,奥利奥在旁边梳理着自己的羽毛。 “怎么还不来啊?” “姑娘这是在等谁啊?” 第24章 粉墨登场(上) “自然是在等心上人了。” 沈岁晚幽幽开口,不见刚才的急切,柏尘渊一怔,面色变了变,染上了一层薄红,他这才察觉出来,自己刚才说的话就好像一个登徒浪子在调戏人家姑娘一样。 不过,眼前这个被他调戏的姑娘不仅没有生气羞愤,反而是调戏回来了。 沈岁晚看着柏尘渊的样子,果然是个极纯情的,瞧瞧,这么容易都害羞了。 莫名的,沈岁晚就想到以前了,她手机上,和闺蜜的聊天记录可有不少虎狼之词,万一被别人看到了可怎么办啊。 柏尘渊来得早,可是沈岁晚身边有丫鬟,他也不方便进来,就只好在外面等着,丫鬟走了,柏尘渊过来的时候,就看到沈岁晚趴在窗户上探头探脑的。 柏尘渊今日穿着一身墨蓝色锦袍,用一根白玉簪子束着发,略带凌厉的俊美面容也添了几分柔和。 沈岁晚暗中点头,不错,若是这样出现在京城的大街上,肯定会被女子递荷包的。 京城中男女自然不能私相授受,但是在过节,街上热闹的时候,会有女子丢荷包,荷包中写着自家的住址。 沈岁晚记得,当初沈明义,她四哥就和几个朋友趁着街上热闹,出去玩耍,谁知道,抱回一堆荷包。 娘问起来的时候,沈明义还挺理直气壮,说他可都是靠脸得来的。 然后沈明义就被沈豁揍了,说他敢坏了人家姑娘清誉,还一副风流的样子。 定国公府家风严苛,凡是家中男子,四十无子方可纳妾,所以即便沈明义在外面的名声不是那么好,可他的身份,和沈家的家风,也让沈明义成为京城中不少大人择婿的选择。 沈岁晚撑着窗台,打算从窗户那里爬出来,柏尘渊赶忙上前了一步,这沈家姑娘有时候还真是不拘小节。 站在那里还是仙气飘飘的样子,可是这个时候,又直接掀开衣裙爬窗户。 沈岁晚也很无奈啊,她虽然手无缚鸡之力,却也不至于连个窗户也爬不过去,只是这衣服实在是太累赘了。 如果是她以前穿的t恤和牛仔裤,分分钟就爬出去了。 最后还是柏尘渊将她带出去的,沈岁晚这个时候尤其迟钝的大脑并没有反应过来。 男女授受不亲,可是他们二人却已经亲密接触了无数次,而且这位纯情的柏大人从未提起过这件事。 柏尘渊带着沈岁晚径直去了聚鲜阁的顶楼,这顶楼除了柏尘渊,以及柏尘渊带来的人,都不会有人进来。 聚鲜阁本来就是在闹市之中,眼前的这一条道路就是到时候大军进城要走的官道。 柏尘渊让人在床边摆放了桌椅,桌子上放着一些小点心,沈岁晚拿起来一个鸽子玻璃糕吃着,吃了几口觉得这味道有些熟悉。 低头看了一眼,沈岁晚发现这里放的都是上一次柏尘渊送来的点心里,她多吃了几口的那几样。 柏尘渊打开窗户“从这里看过去,只要不是在屋顶上有意往这边看的,不会看到我们的。” “那就好。” 沈岁晚看着楼下的大路上,杏眸微微一动,就是今天了,今天,运气好的话,各路主角和重要配角或许都该粉墨登场了。 沈岁晚拿着一块鸽子玻璃糕,手边还有一杯花茶,散发着淡淡的茉莉香。 “今日来的人倒是不少。” 柏尘渊打眼一扫就看到了不少认识的人,啧,今日来凑热闹的人果然不少啊。 沈岁晚只知道名字,却认不出来人,毕竟在书里,形容外貌的词语来来去去就那么几个啊。 柏尘渊看着下面的人,突然想到了一件事,今天早上的时候,他得到了一个消息,说是大皇子萧承允在找人。 大皇子昨天在街上见了一个女子,不知是哪家的姑娘,长得倾国倾城,大皇子惊鸿一瞥,一见钟情,昨天回去之后就让人去找这个女子。 不过,沈岁晚从不在外走动,且昨日的马车是柏尘渊特意准备的,什么印记都没有,萧承允便是翻遍了京城都找不到。 柏尘渊看着眼前的沈岁晚“三日后,陛下要在宫中举办庆功宴,沈姑娘要去参加吗?” “自然要去,我如今已经和柏大人定亲,想来也没什么问题,再不露面,都不知道外面要将我传成什么样子了。” “而且我爹娘的意思是,我既与子离定亲,也该找个机会去看看子离才是。” 柏尘渊点头,既然这样,为了不横生枝节,还是找点事挡住大皇子吧。 如今柏尘渊还未提亲,万一出点意外,太过麻烦了。 柏尘渊低着头,面无表情的想着,决然不是因为不想让别人觊觎沈岁晚。 “来人了。” 沈岁晚突然开口,柏尘渊顺着沈岁晚的眼神看过去,几辆马车停在不远处,下来几个人,看着一派的雍容华贵。 “那是谁?” “沈姑娘不认识?” 沈岁晚摇头“我甚少见外人,家里人都担心外人惊着我。” “承恩侯府,承恩侯夫人是沈夫人的妹妹,那位就是承恩侯府的嫡女,名满京城的第一美人萧云心。” 沈岁晚看着跟在两个中年男女身后的女子,穿着一身枣红色衣裙,的确有一张极为艳丽的脸,神情有些倨傲,看着旁人,都带着一点不屑。 “她就是萧云心啊?” 沈岁晚意味不明的说了一声,柏尘渊似乎完全没有注意。 “三日之后,这京城第一美人的称号,或许就该易主了。” 柏尘渊看着沈岁晚,不知是真心为之还是调侃了一句。 沈岁晚看着承恩侯府的人,承恩侯府的夫人,虽然和沈夫人是姐妹,可是承恩侯夫人的母亲却是小妾抬为正夫人的。 沈夫人也很少提及她这个妹妹,偶尔说过一次,只是嗤笑一声,说和她娘一样,都是上不得台面的。 沈岁晚看着承恩侯府的一群人进了旁边的酒楼,便收回了目光。 柏尘渊在沈岁晚耳边挨个介绍,这个尚书侍郎,那个将军将领了什么的。 沈岁晚暗叹一声,果然京城这地界,扔一块砖头,十个里面有八个都有点背景或官职在身啊。 “奇怪了。”柏尘渊有些意外的样子,看着一辆不起眼的马车过来,停在聚鲜阁对面。 “平南王居然也来了。” 第25章 粉墨登场(下) 平南王元和风,在这大梁,手中掌控着大梁南境十五万兵马,不容小觑。 可是此人却是一副温文儒雅的书生模样,看着像是个翩翩公子,而非是征战沙场的将军。 沈岁晚的眼神却只是从元和风身上一扫而过,然后落在了元和风身后的一个女子身上。 那女子穿着一身浅茶色的衣裙,脸上蒙着面纱,只露出一双星子一般的眸子。 穆如霜长相算不得美艳,只能算得上清秀,却有一双深夜繁星一般的眸子。 沈岁晚的眼神或许太直白了,穆如霜朝她这边看过来了,沈岁晚不知道那个人能不能看清楚自己,也没有躲避。 这可是女主角,一个聪明绝顶,善于权谋的女人。 “平南王身边的那个女子?沈姑娘认识?”柏尘渊有些意外,沈岁晚似乎很在意那个女子。 “不认识,就是觉得她很特别。” 柏尘渊也多看了两眼,了然“这人会武功。” 沈岁晚没说话,穆如霜的确会武功,能文能武,是三皇子萧承瑾最得力的助手。 现在,没有人知道,跟在元和风身边那个不起眼的女人,最后会母仪天下。 元和风察觉到穆如霜的不对劲,转身问了一句,原本以为是看到了承恩侯府的人。 穆如霜声音带着一种山间清泉一般的冷。 “不是,我只是觉得,好像有人在看我。” “有人在看你?” “嗯,不过那眼神没有恶意,所以应该没关系。” 穆如霜只是比较意外,她不过是跟在元和风身边的一个侍女,根本不引人注意,为什么那个人却将眼神落在他身上呢? 穆如霜看着前面的元和风,元和风还是一副轻松闲适的样子,难道是冲着平南王来的? 沈岁晚见着一个个前来的人,丞相,尚书,侍郎,来的自然不是本人,都是家中子孙。 而且,沈岁晚看着承恩侯府的酒楼前面,也不知道多少个去拜访承恩侯的公子出来。 沈岁晚微微皱眉,对这样的事情莫名生出几分不悦来,那个承恩侯是将自己女儿当做什么炫耀的东西了吗? 柏尘渊看了一眼沈岁晚视线所至就知道沈岁晚是为何不高兴了。 “定国公府的权势地位,都是定国公打下来的,在朝中极有地位,可是承恩侯府却不一样。” 柏尘渊知道沈岁晚对这些一无所知,可若是要出来走动,就必须要知道了。 “承恩侯,承恩就是承皇帝的恩情才有的位置,说白了就是一个闲散贵人。” “所以,沈姑娘和那萧云心本不是一样的地位,定国公府自然是要更厉害一些。” “承恩侯府没什么权势,家中的子孙也不是多出类拔萃,可却有一个如此长相的女儿,沈姑娘觉得,承恩侯会如何?” 沈岁晚在这一刻突然想明白了,为何承恩侯知道萧云心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也不肯承认了。云九小说 因为在他看来,萧云心能给侯府带来更多的好处。 “萧云心的婚事早就该定下了,可是承恩侯府却一直不肯松口,因为他想要挑选一个能带给承恩侯府最大利益的人。” “都说萧云心是承恩侯的掌上明珠,如今一看,倒也不尽然。” 沈岁晚生出几分难过了,说到底,萧云心原本也并非那么面目可憎,现在的萧云心最多不过是个有些自傲,自尊心极强的小姑娘罢了。 或许偶尔行将就错,却也不至于做出大逆不道的事情。 之后,萧云心将自己都利用了个彻底,未免没有承恩侯府在背后推波助澜。 “如今承恩侯府最看重的应该是季嘉言。” 柏尘渊自顾自的说着,也不知道是不是有意告知沈岁晚这些事情。 “毕竟季丞相在文官中的地位可不低。” 沈岁晚想要说些什么,这个时候声音突然嘈杂起来,街道上也瞬间热闹起来。 沈岁晚顾不得柏尘渊的话了,趴在窗户上,一脸的兴奋和喜悦“来了。” 柏尘渊看到沈岁晚的样子,也忍不住往街道上看过去,这样的场景,他看过好几次,唯独今天,多了几分跌宕起伏的心绪。 沈明忠和沈明信骑着高头大马走在最前面,之后就是这一次战争中立下战功的将领。 沈明忠的一个副将,跟在沈明信身后,看着周围拿着荷包手帕的女子,还有些害羞的样子。 “这京城的女子还挺大胆的,将军,您妹妹来吗?” 沈明信看了一眼旁边的刑修,微微挑起嘴角“怎么了?想要见我妹妹?” 刑修不好意思的点点头,因为两位将军偶尔提起自己妹妹,都说自家妹子花容月貌,仙女下凡。 “等过两日庆功宴的时候,你就能看到了,不过。” 沈明信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过,你是没什么希望了,我妹妹已经许了人家了,而且是陛下亲自下旨赐婚。” 陛下赐婚,除非是有人直接谋朝篡位,将现在这个皇帝踹下皇位,不然这赐婚便不会改变。 刑修挠了挠后脑勺,倒也没什么感觉,毕竟没见过人,他也只是好奇而已。 沈岁晚看着自己大哥和二哥骑着马从大街上走过去,沈明忠是沈家最早上战场的儿子,面容冷峻严肃,站在那里都能治小儿夜啼了。 沈明信倒是个笑模样,他一直都是个笑面虎的样子,否则沈家两个将军都不近人情,名声可就不好听了。 不过,她两个哥哥有一点倒是一样,就是对扔到自己身上的荷包手帕目不斜视。 沈岁晚笑了笑,她很庆幸成为沈岁晚,至少,沈家的男人都比较守男德,而非是妻妾成群的那种人。 沈岁晚一直等到人都走了,才起身,将一块苹果软糖塞入口中。 “好了,我大嫂二嫂可能会先回家了,劳烦子离送我回去吧。” 沈岁晚说的时候,看着下面,承恩侯府和平南王府的马车错身而过。 沈岁晚被柏尘渊带走的时候,莫名生出了一种想法。 她眼前这一幕,或许就该是原本的世界,故事开始的样子。 如今却多了她这个意外,沈岁晚轻叹一声,看了一下旁边的人,对了,现在柏尘渊和她成亲,估计也被迫改变了人生轨迹。 第26章 团圆 沈岁晚回到自己的院子,柏尘渊刚把人放下就听到了外面传来的声音,转瞬就消失了。云九小说 沈岁晚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裙和发髻,转身出门去了。 熙春站在门口,看到沈岁晚走出来,一直老成的熙春难得露出几分激动的神情来。 “姑娘,大夫人和二夫人回来了,已经到门口了。” “是吗?那快走吧。” 沈岁晚提着裙摆往府门去了。 熙春急忙跟上,余光却看到了沈岁晚裙摆上似乎脏了,熙春有些不解,怎么会这样呢? 这衣裳是早上才拿来穿的,而且姑娘也没有出门,衣裳怎么就脏了。 沈岁晚到门口的时候,沈豁和夫人已经等在那里了,沈夫人招招手,看着沈岁晚“晚晚,别着急,你嫂子这才刚过来呢。” 沈岁晚走过来,对着沈豁和沈夫人行了礼“爹娘。” 沈岁晚看过去,街道的那边,走来了一队人马,一个英姿飒爽的女将军骑着马走在前面,身后跟着一辆马车。 祁昭看到等在府门前的人,眼眶顿时就有些酸胀,祁昭是祁将军的遗孤,幼年的时候就被沈豁收养了。 祁昭从小就不是个正经的大家闺秀,喜欢舞刀弄枪,沈家却从未说过她什么。 沈豁甚至难得动用自己的权力,让她以女儿之身去行军打仗。 就连祁昭拐走沈明信的时候,沈夫人也是乐见其成,虽然她本来就寄人篱下住在沈家,沈家该下的聘礼,却一样都没少。 故此,祁昭不知道多看重沈家人。 祁昭下了马,有些激动的开口“爹娘。” 祁昭看着沈夫人身后的人,有些惊讶的张着嘴,这个时候马车的帘子被掀开了,下来一个女子。 面貌清秀,端庄大气。 这就是沈明忠的夫人,药王谷谷主的掌上明珠,岑秀秀。 “爹,娘。” 岑秀秀当初嫁给沈明忠的时候,也很担心,毕竟她生在江湖之中,自在潇洒惯了,进了这大梁数一数二的世家大族,高门权贵。 嫁过来的时候,心里十分忐忑。 但是沈家的人不多,而且关系也简单,而且沈家人在岑秀秀看来,也是正直善良。 岑秀秀叫完了之后,视线也落在了沈岁晚的身上。 岑秀秀有些惊讶“晚晚?” 沈岁晚行了礼,乖巧的开口“大嫂,二嫂。” 岑秀秀和祁昭忍不住盯着沈岁晚瞧着。 她们不是外人,自然知道自家这个小姑子可是个如清风明月一般的美人。 不过她们走的时候,沈岁晚身子还不大好,风都吹不得,如今竟然能站在这里等着她们了。 岑秀秀上前,握住沈岁晚的手,有些惊喜的样子“晚晚如今身子是已经大好了?” “嗯,虽说不至于身强体壮,但也不会见风就倒了。” 岑秀秀点头,那就好,沈家最让人担心的就是沈岁晚,沈家这好不容易得来的姑娘,大约就是长得太好了,约莫是红颜薄命的命格。 如今能转好,实在是太好了。 祁昭也很高兴,看着沈岁晚的样子松了一口气,不同于她自己,沈岁晚就像是琉璃做的一样,她从前都不敢碰的。 沈夫人也高兴,不过两个儿媳妇一路风尘仆仆的,也不好一直站在这里。 “行了,先别顾着晚晚了,你们先去洗一洗吧,院子里,都让丫鬟准备好了,等老大他们回来,我们就吃饭。” 沈岁晚跟在沈家身后,沈家这样温馨和睦的,整个京城许是只有这一家了。 沈明忠和沈明信去见了陛下,在宫中待了一段时间才被萧如景放走了。 沈明忠和沈明信都匆匆往家里赶,这离家一年多,快两年了,虽然也通信了,但总归是有些担心的。 沈岁晚正和自己大嫂说话呢,突然就被人提起来了,而且还抱着转圈圈。 “这不是我们家晚晚吗?” 岑秀秀看着自己相公的动作,径直拍了几巴掌“你做什么呢?别伤到晚晚。” 沈明忠将人放下,打量了一下,然后轻轻一拍“身子壮实多了。” 沈岁晚只觉得肩膀上一疼,然后就忍不住被拍了一个趔趄,沈岁晚勉强笑了笑,看着眼前的人“大哥,二哥,欢迎回来。” 岑秀秀拍了沈明忠胳膊几巴掌“你没轻没重的,伤到晚晚了怎么办?以后不许这样了。” 沈岁晚摆摆手,她倒也没有那么柔弱,不过自家大哥力气的确大。 岑秀秀登着沈明忠,岑秀秀嫁过来的时候,沈岁晚就是一副柔柔弱弱,见风就倒的样子,岑秀秀医者仁心,再加上沈岁晚本就性子好,还懂医术,两个人能聊到一起去。 岑秀秀比沈岁晚要大上十岁,对沈岁晚可谓是一腔母爱,连自己相公都要靠边站。 沈明信走过来,看到沈岁晚的样子,也是点点头“不错,看着好多了,真是便宜柏尘渊那家伙了。” 说起来,沈明信对柏尘渊其实还有几分交情,不过在知道陛下赐婚的时候,这点交情就已经烟消云散了。 倒是沈岁晚弯着唇一笑“我这个病秧子,别人都说是我高攀了柏大人呢。” “谁敢这么说,让你大嫂看看眼睛,是不是眼瞎啊?”沈明忠闻言,立刻就不高兴了。 沈明信还没夸口,祁昭就在他身边愤愤开口了“明明是那个柏尘渊撞大运了,要是他敢欺负晚晚一下,老娘我阉了他。” 沈明信无奈的看着自己媳妇,沈明信谁没算计过,一副笑脸不知道欺骗了多少人。 如今这个世上,他对自己的媳妇却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不过,这一次媳妇说的很有理。 “说得是,即便是陛下心腹又如何?敢欺负我们晚晚,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沈明义今日没有去太学,听到这话,十分认真的点头。 沈岁晚笑的乖巧“哥哥,嫂嫂,我连那位柏大人的面可都没瞧见呢。” “那倒该瞧瞧,不过,也不可与柏尘渊那个人太过亲近,晚晚不知道,那个人可不是一般的不好相与。” 沈岁晚自然是晓得的,在她面前虽然万般掩饰,也掩饰不了身后的狐狸尾巴。 第27章 医者不自医 沈家的家宴很热闹,也没什么规矩,沈夫人让准备的都是家里人爱吃的菜。 沈岁晚看着摆在自己面前清淡的全都是白白绿绿的菜色,抬头看着自己娘亲。 “娘,今日,您还让我吃这些啊?” 沈夫人看了一眼“吃过了,让你大嫂给你看看,你院子里的丫头说了,你这两日吃的又少了,而且前日晚上还吐了一回。” 沈岁晚低头吃东西,算了,清淡点就清淡点吧,她吐了那一回,只有念夏知道,估计是油盐吃多了,超出了负荷,所以才会忍不住吐了。 等到一家人其乐融融的用了晚饭,沈豁就带着四个儿子去书房了谈事情了。 沈岁晚坐在椅子上,将细瘦的手腕放在桌子上,岑秀秀认认真真的给她把脉。 沈夫人也有些紧张,不知多久了,岑秀秀放下手,看着沈夫人,露出一个轻松的笑容。 “娘不用担心,晚晚如今的确是大好了,也能吃一些东西了,总吃清淡的,也不是那么好。” 沈夫人闻言,认真点头“这就好,秀秀啊,你等会给娘列个单子,我给厨房,让他们往后多添一些菜色。” 岑秀秀点头,沈岁晚不着痕迹的松了一口气,幸好,差点以为自己要露馅了。 岑秀秀和祁昭说这一次打仗的事情,自然不会说战场上的血雨腥风,而是一些行军中的景色和趣事。 不过想着今日这几个孩子要休息,沈夫人坐了一会儿就赶着人回去休息了。 沈岁晚也转身回自己屋子里去了,等到离开了沈夫人的院子,岑秀秀笑眯眯的看着沈岁晚“瞒着娘偷吃了?” 沈岁晚讨好的笑了笑“大嫂,你可千万别告诉娘,你们也知道,我这身子已经好了不少了,可是娘还是将我看的很严。” 祁昭也点头,沈岁晚这年纪,正是爱在外面跑,吃美食看美景的年纪,做出这样的事情倒也不意外。 “你本也会医术,自己心里有数就行,我不会告诉娘的。” “多谢嫂嫂。” 看着沈岁晚的背影,岑秀秀突然轻叹一声,满是可惜。 祁昭不明所以的看着她“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岑秀秀摇摇头“我刚才说的话,自然都是真的,不过,我觉得有些可惜。” 祁昭还是一脸疑惑,可惜什么? 岑秀秀看了看周围,指了指沈岁晚的背影“我告诉你,但是你谁都不许说。” “你说呗,我肯定不会告诉别人的。” 岑秀秀看着沈岁晚“晚晚的医术或许在我之上。” 祁昭瞪圆了眼睛,岑秀秀是什么人,那是药王的女儿,也是传人,素有女神医之称的。 可是现在,岑秀秀却说,沈岁晚的医术是在她之上,这怎么可能。 “我问过了,晚晚并没有师父,但是沈府有不少医书,还有不少孤本。” 沈岁晚的身影已经消失了,岑秀秀又轻叹一声“我爹说过,晚晚这样的,才称得上是天生神医。” 不过,沈岁晚是定国公府的嫡女,怎能去做医女?况且,岑秀秀也问过,沈家人只觉得沈岁晚是久病成医,但还算不得郎中。 岑秀秀也有些可惜,但是她也不打算说出这个秘密,毕竟沈岁晚身份特殊不说,身子还弱成这样。 到时候万一弄出点什么事情来,又让沈岁晚缠绵病榻可怎么办啊? 沈岁晚看了看夜空,今晚月亮不够圆,可是星空却极美,沈岁晚仰着头看着星空。 “还没有到睡觉的时候,我们去赏星星吧。” 沈岁晚心血来潮,往沈家的观星阁去了,熙春和念夏看着夜色,想要拦着,可沈岁晚只是挥挥手,她如今已经好多了,不至于看个星星就倒下。 沈岁晚仰着脸看夜空,这个一点污染都没有的地方,星子布满整个星空,仿佛触手可及。 “咳咳,咳咳。” 事实证明,沈岁晚还是高估了自己,昨晚不过是吹了至多不过两炷香的夜风,而且还是盛夏的夜风,谁知道当天半夜的时候,就觉得嗓子不舒服。 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就有些低热了。 沈岁晚睁开眼的时候,就看到岑秀秀坐在一旁守着她。 “大嫂?”沈岁晚声音有些沙哑,嗓子眼也觉得干渴且疼。 岑秀秀看着沈岁晚“总算是醒来了,还以为你这一次又要大病一场呢,好在底子好了一些,看来也没那么严重。” 沈岁晚眨眨眼,看着岑秀秀,有些可怜相。 “先喝水吧,若是嗓子疼,那就先别说话了。” 岑秀秀将茶杯递给沈岁晚,沈岁晚喝了水,轻出一口气,的确感觉身子有些疲惫,重新躺回床上去。 “你这身子亏空的厉害,便是看着大好了,也得小心养着,昨日晚上吹风了吧。” “看星星。” 沈岁晚有些苦恼,医者不自医,她现在是放肆了一些。 岑秀秀看着有些无精打采的沈岁晚,到底也舍不得教训。 “今日平南王上门,爹娘和兄长们都去前厅接待了,让我小心守着你。” 沈岁晚点点头,有些恹恹的“大嫂,我没事的,你在这多久了,回去歇着吧。” “是要回去的,不过要先看着你将药吃了,娘担心你耍性子,觉得自己病的不严重,不肯吃药。” 沈岁晚撇撇嘴,干脆也不躺着了,起身靠在床头上“大嫂,这一次本来就是意外。” 岑秀秀并不相信,她只觉得沈岁晚年纪小,所以偶尔不乖也正常。 “我说了可不算,我只知道,若是你不喝药,这两日不好起来,家里就要着急了。” 敛秋端着药进来,看到沈岁晚醒了,眉眼中的担忧终于散去了不少。 沈岁晚看着眼前散发着苦涩味道的汤药,抬手端起来一饮而尽。 这药苦涩,慢慢喝才是折磨。 岑秀秀看着沈岁晚喝了药,过了一个时辰就昏昏欲睡了,岑秀秀就哄着人睡了,等到人睡熟了,才起身离开。 沈岁晚睡了一天,当天就好多了,她也知道,自己这病,只要不往严重了去,应该不会难缠麻烦。 夜幕刚刚落下,沈岁晚无所事事的躺在床上,窗户突然被打开了,一阵风过,屋子里就多了一个人。 柏尘渊看着眼前的人,沈岁晚陷在厚重的被褥里,明明是夏天,可是屋子里却比外面还热。 而沈岁晚脸色有些苍白,盖着被子也不见出汗,看着有些…可怜。 柏尘渊眉峰皱起来,面容都凌厉了几分。 沈岁晚有些沙哑的声音响起来“你怎么来了?” “海东青在天上转圈,却不见带信,我就来看看,沈姑娘这是?” “唉,吹了一下夜风,就病了呗,柏大人现在知道了?你要娶的夫人,真的是个见风就倒的病秧子。” 柏尘渊第一次看到沈岁晚生病的样子,乖巧柔弱中带着一丝可怜。 柏尘渊没有上前,低沉清冷的声音响起。 “这沈姑娘就不必担心了,既是我夫人,我自然会让沈姑娘长命百岁。” 第28章 惊鸿一瞥,惊艳众生 辉煌雄伟的宫殿坐落在京城的中央,夜幕刚刚降临,宫中就点起了灯笼,整个宫殿都灯火通明。 沈岁晚看着自己身上的衣裙,是山茶花的红色,虽然比不得正红色,却也艳了几分。 沈岁晚脸色还带着一点病容,苍白异常,这山茶红色的衣裙倒是让她的脸色稍好了一些。 拂冬现在已经将那让自己不高兴的事情忘记了,今日夫人让她和敛秋陪着姑娘进宫。 “姑娘,要不要点一些腮红,这脸色还是太白了一些。” 拂冬看着镜子中的沈岁晚,沈岁晚摆摆手“不必了,我本来就身子不好,弄那个腮红作什么?出门还需要骗人吗?” 拂冬想了想,这倒也是,人人都知道,他们家姑娘卧病多年,若真的是精神奕奕,才会让人怀疑吧。 沈岁晚拿着一个簪花随手放在耳边的头发里,沈夫人给她的首饰都并不十分华丽贵重,都是偏素雅的,不过也都价值不菲。 比如她现在戴着的首饰,就是上好的翡翠,沈岁晚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 这沈岁晚的确是长得太招摇了一些,若不是红颜薄命,恐怕就是红颜祸水。 沈家整整四辆马车往皇宫里去了。 沈岁晚和自己四哥沈明义一辆马车,沈明义看着沈岁晚“等咱们到了宫门,恐怕已经有不少人了,到时候那些人肯定会盯着你看。” 沈明义既不高兴自己妹妹被别人说丑,可是一想到,那些人要围着他妹妹,他也不高兴。 沈明义双臂环胸,一副严肃的样子。 沈岁晚倒是不担心“四哥这就不必担心了,我如今已经有了陛下赐婚,谁还有那个胆量来找我啊?” 沈明义当然知道,但还是抿着唇“那你是不知,那些男人看到美人,估计脑子里都变成水了,虽然不至于多过分,但肯定和苍蝇一样,绕着你不肯走。” 沈岁晚看着她四哥“那四哥觉得该如何,我还能换张脸吗?” 沈明义当然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只能认真叮嘱沈岁晚“晚晚,你到时候可千万别理会那些人,最多只能去和柏尘渊说说话。” 沈岁晚点头“这是自然,那可是我的未婚夫婿啊。” 庆功宴,来的顺序很重要。 一般先来的都是一些臣子,早早就来等着了,坐的位置还离着皇帝很远。 之后就是一些皇亲国戚,以及陛下的心腹大臣,承恩侯府和柏尘渊就属于这种。 最后的就是这一次陛下要嘉奖的功臣,以及丞相等文武百官的肱股之臣,例如平南王府,定国公府以及季丞相一列。 季嘉言跟在自己祖父身后,看着温和谦逊,今日季丞相亲自带着自己孙儿来,季嘉言也要入仕途,如今也该多认识一些人了。 季丞相知道今日定国公府要带着闺女来,便早早和季嘉言嘱咐过了。 “当初你们私自退了定国公府的亲事,我也无话可说,但是今日,定国公府的姑娘来,若是见了面,你对人家的态度一定要好,若是人家不愿理会你,你也离着人家远一些。” 季嘉言恭敬的应是,心中却有些不在意,若是见着定国公府的姑娘了,他定然离的远远的。 季嘉言忍不住想着萧云心,也不知道云心到了没有。 季丞相看出了季嘉言春心萌动的样子,自然知道季嘉言想的是谁,承恩侯府的嫡女。 季丞相也不强求季嘉言要娶一个家世相当的女子,可是季丞相眼光毒辣,在他看来,那位承恩侯府的姑娘行事嚣张,全无大家闺秀的风范。 这样的女子,怎么能当一个贤内助啊,到时候娶回来了,搞得家宅不宁要如何? 所以,季丞相一直都不肯松口季嘉言和承恩侯府的婚事。 丞相府的马车停在宫门口,宫门来来往往的人不少,季丞相下了马车,就看到等在那里的柏尘渊。 “季丞相。”柏尘渊拱手行礼。 “柏大人怎么站在这里?不进去吗?” “定国公府的姑娘今日要来,陛下让我在这等着。” 季丞相了然的点点头,毕竟是陛下赐婚的,若是柏尘渊不满,虽然不至于在陛下面前当众拒婚,但若是不相配,陛下怕也觉得心里不舒服。 季丞相和柏尘渊闲聊了几句,说实话,季泰清是非常欣赏眼前这个年轻人,毕竟能在这个年纪掌管大理寺,又得陛下看重,前途不可限量。 若是是陛下想要一个纯臣,季丞相也是想过让柏尘渊给自己当个孙女婿什么的。 季嘉言站在祖父身后,他们这些世家公子,从前也会被赞一声文采斐然,文武双全。 可是后来,柏尘渊成了京城新贵,谁家的人训斥自己的儿孙,都将柏尘渊作为榜样。 差不多的年纪,可他们还是闲散公子,柏尘渊却是四品的大理寺卿了,而且已经在大理寺待了两年了,再过一年,怕就要再升了。 定国公府的马车缓缓而来,沈豁下了车,沈夫人跟在沈豁身后,朝季丞相行了一个礼。 沈明忠和沈明信也带着夫人下了马车,跟在自己爹娘身后,最后一辆马车也走过来停下了。 几个人都和季丞相行了礼,季丞相笑呵呵的应下了。 其实季家的子孙不比沈家少,可是儿孙都没有沈家的几个儿子有能力,没有家族荫蔽,也能靠自己打下战功,在军中站稳脚步。 大梁从前尚武,能打仗的将军实在是太少了。 沈明义跳下马车,一眼就看到了季嘉言,顿时脸色就不好看了。 季嘉言没什么表情,只是心底也有些不满,便是定国公府的公子,也不该如此目中无人。 季嘉言想着,忍不住往沈明义身后看过去。 “听闻今日定国公府的姑娘要来,怪不得这么多人都瞧着呢。” 一道清越的声音传来,元和风走上前,沈明信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元兄,原本想着去拜访你,刚回来没时间,过几日来府上喝酒啊。” 元和风从前和沈明信是同窗,关系还是不错。 元和风点点头“一定去。”说着也去看马车“早就听闻沈兄的妹妹美若天仙,今日可算能看到了。” 沈明义身后,车帘被掀开了,出来了一个样貌平平的女子,季嘉言微微皱眉,算不得丑,不过却也称不上貌美。 敛秋身后,车里又出来了一个女子,这个女子却是十分貌美,通身气质也相当不错。 这难道就是沈家的姑娘,是个美人啊。 拂冬下了车,将那脚踏又摞高了一层,敛秋掀开帘子“姑娘,到了。” “嗯。”马车里面,有人轻飘飘的应了一声。 首先出来的是一只柔弱无骨的纤纤细手,衣袖中露出的一小截手腕,衬的衣袖极宽大。 沈岁晚从车里出来的那一刻,四周仿佛都安静了一瞬间,原本是因为好奇,所以这里不少人都盯着,看到人的那一刻,却是无话可说。 穆如霜站在元和风身后,看着从马车中走出来的女子。 穿着一身茶花红色衣裙的女子站在月光之下,耳边还落着一朵小小的山茶花,仙姿玉骨,可与月争辉。 穆如霜从前只觉得世人用容貌定义女子,太过片面了。 那个抢占了她身份的萧云心,美艳动人,在她看来却依然面貌可憎。 可是,唯独看到沈岁晚的那一刻,穆如霜才发觉,那不过是因为萧云心不够美。 穆如霜许久之后还记得初见时的那一幕,那个站在月下的女子。 足以让人惊鸿一瞥,便惊艳众生。 第29章 沈家姑娘 季嘉言楞在原地,想要控制自己,眼神却忍不住往沈岁晚那边看。 沈岁晚走到自己爹娘旁边,沈夫人悄声和她说,这是季丞相。 沈岁晚行礼“小女沈岁晚,见过季丞相。” 季丞相看着眼前的女子,进退有礼,落落大方,比那萧云心不知好上多少倍,只可惜,他们季家没有这个福气啊。 季泰清余光看着季嘉言怔愣在那里的样子,心底也是无奈叹气,怪不得沈家在没定亲之前,将这闺女藏得那叫一个严实。 沈岁晚站在自己娘亲身边,微微垂首,季嘉言下意识的想要上前一步。 这个时候,沈明义往前一步,站在沈岁晚身边,放大了声音“晚晚,来看看,陛下赐婚给你的未婚夫婿,柏尘渊,你站那么远做什么?” 沈明义该是叫柏尘渊一声柏大人的,可是这个人现在是他的妹婿,沈明义装都懒得装了。 沈明义这句话甚至用了内力,保证周围那些公子哥都听得清清楚楚的。 季嘉言这个时候也没顾得上这沈明义如此没礼了,他只是心里突然生出一种悔意来。 若非是季家退婚,沈岁晚该是他的夫人才对。 柏尘渊上前,认认真真的看着眼前的沈岁晚,虽然早就已经见过了,可是这一次,柏尘渊依然觉得沈岁晚很美。 “在下柏尘渊,见过沈姑娘。” 沈明礼微微抽了抽嘴角,不愧是他妹妹,想这柏尘渊何时对人如此客气过。 沈岁晚从自己娘亲身后走出来,浅浅的勾起唇角,行了一个礼“小女沈岁晚,见过柏大人。” 沈豁看了好几眼,不得不说,他闺女,单单论外貌,整个京城怕是只有柏尘渊能配得上了。 剩下的,不管是俊美的,还是斯文的,站在他闺女面前,看上去便平凡又普通了。 但是还是看着不顺眼,沈豁轻咳一声“晚晚,该进去了。” 沈岁晚还没应下,沈夫人就已经暗中拽住自己相公,看着女子柔声开口。 “晚晚,你今日和柏大人多聊聊吧,你们小辈,也有话说。” 沈夫人想的清楚,当初她和沈豁定亲之后,沈大将军也像个毛头小子一样,没少去翻她院子的墙。 如今她闺女也一样,如今见了面,难道还能忍住?与其等到人去翻她闺女的院子,还不如让他们多接触一下,好歹这里人多。 众目睽睽之下,两个人也守礼,最多说几句话,不会有肌肤之亲。 沈岁晚略微有些惊讶的看着自己娘亲,又忍不住去看自家爹,她爹明显是不满的样子,可是却还是艰难的点点头,意思是去吧。 沈明义当即就要跟着去,被自己娘拦住了,沈岁晚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看着柏尘渊。 “柏大人若是不介意,可否带小女一路。” “自然。” 沈家人便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家闺女/妹妹,和别的男人一起走了。 沈夫人让敛秋和拂冬紧紧跟着。 沈明义皱眉跟在自己三哥身后,一脸的不满,这个柏尘渊,看着浓眉大眼的,谁知道第一次见面,就拐走了自己妹妹。 柏尘渊在沈明义这里,从看不顺眼的那一种归到了讨厌的人那一类。 沈豁和季丞相一起走,元和风和沈明信走在一起,摇着扇子,一副风流才子的样子。 “沈兄啊,你平日骗了我那么多次,唯独你妹妹美若天仙这一点,没有骗人啊,甚至连言过其实都算不上啊。” 元和风带着笑,沈明信瞪着他“小王爷,这话你平日和我说说就行了,如今我妹妹已经承了陛下赐婚,若是传出去,坏了我妹妹名声。” 沈明信含笑的眼中,陡然锋利了几分“那就别怪我对小王爷不客气了。” 元和风有些委屈的看着他“我们好歹也是朋友,沈兄就这么不信任我?” “我当然信,信你看到美人就走不动道了。” 沈明信说的斩钉截铁,元和风摸了摸鼻子“沈兄,看你说的,我这个人平日虽是风流了一下,还喜好美人,但是一个人该不该招惹,这事情我还是清楚的。” 沈明信略微点了点头,的确,元和风不会那么蠢。 元和风笑眯眯的凑上来“我来的时候,身边带着一个义妹,她性子内敛,在京城也没什么朋友,我瞧着你妹妹还不错,让她们认识一下?” 沈明信看了一眼跟在元和风不远处的穆如霜,想着他们家晚晚的确是没什么朋友。 “也好,到时候让你妹妹去我家转转,若是我妹妹觉得投缘,做个朋友也好。” 沈岁晚和柏尘渊并肩走着,敛秋和拂冬也懂事,看着周围人来人往的,也就稍微往后退了一些。 毕竟敛秋和拂冬其实还是挺怵柏尘渊的。 “柏大人这戏演的倒是不错,刚才看到柏大人的样子,我几乎真的以为柏大人当真不认得我了。” 柏尘渊看着沈岁晚“第一次看到沈姑娘盛装,初见的时候,我的确有那么一刻。” 柏尘渊的声音飘到了沈岁晚耳边“看得出神了。” 沈岁晚自然知道,自己这身形样貌的确引人注目,不过这柏尘渊,倒是诚实。 沈岁晚故意叹了一声“见色起意,这可不是君子所为。” “沈姑娘是我未婚娘子,自然无碍,若是有别人也如此,那就该去大理寺的地牢走一趟了。” “以权谋私。”沈岁晚嗔怒了一句。 柏尘渊没说话,和沈岁晚闲聊起来了,主要就是这一次宴会的主角都有谁。 “大皇子萧承允昨日被陛下派出去做事了,不会参加今日的庆功宴,六皇子和七皇子不满十六岁,也不会参宴,其余四位皇子都会来参加的。” 沈岁晚点点头,想了想,问了一句三皇子。 柏尘渊有些惊讶沈岁晚为何要问三皇子,但也只是沉吟片刻。 “三皇子萧承瑾,也算是文武双全,性子温文尔雅,当初生母在世的时候,也很是受宠,当初是跟着陛下从东宫一路走来的,所以也算得圣宠,不过。” “三皇子对争权夺利没什么想法,也没有在朝中拉帮结派。” 沈岁晚笑了,书中的男主自然极好,但是就定国公府来看,此人城府太重,心念念的想要让定国公府给他铺路。 沈岁晚将事情说了,柏尘渊眼底飞快的闪过一丝了然和阴狠。 “我之前在京城是何种名声,柏大人应该知道,娶了我,很有可能会没有子嗣,可三皇子还是要求娶我,而且是暗中进行的。” 柏尘渊从未听闻此事,三皇子的确隐瞒的极好。 “所以,柏大人觉得三皇子为何要求娶我呢?总不会是因为喜欢吧?不喜欢,那就是为了定国公府的权势了,一个闲散皇子,要权势做什么?” 柏尘渊没说话,只是盯着沈岁晚,许久才开口“沈姑娘倒是看的通透。” 沈岁晚摇摇头“我只是个普通女子,肩不能扛,手不能提,沈家可以做忠臣,纯臣,但,不能做别人手中的刀。” 柏尘渊没被糊弄“沈姑娘此等心性,可非普通女子可有。” 废话,她好歹也是在男女平权时代待了二十多年的人了,上下五千年的历史,权谋宫斗剧,虽然没有倒背如流,但也看了不少。 沈岁晚做不到在大梁搅弄风云,却能靠着自己的一点聪慧通透保住沈家。 “到了。” 柏尘渊轻声说了一句,带着沈岁晚进了举行庆功宴的宫殿中。 一路走过,看到的人都在疑惑,柏大人身边的女子是谁? 当真是花容月貌,倾国倾城之相啊! 直到有人轻飘飘的说了一句“那就是定国公府沈家的姑娘啊。” 闻言,几个臣子和公子哥手中酒杯中的酒都洒了。 第30章 惹人觊觎 沈岁晚和柏尘渊并肩而来,一路上不知惊了多少人的眼。 柏大人,他们已经是看习惯了,可问题是柏大人身边的那位是谁啊? 直到有人提醒了一句,那就是定国公府的姑娘,陛下赐婚给柏尘渊的未婚娘子。 一时之间,不知道多少人心中都是一乱,柏尘渊官运畅通,一路顺风顺水,陛下十分爱重。 只这一次赐婚,因着是沈家要来的,所以柏尘渊不能拒绝,众人虽然面上都在说恭喜,可是心里想要看笑话的可不少。 这柏大人往后一辈子就要供着一个病秧子不说,还只能有这么一位传说中貌丑的夫人,往后连欣赏美人的机会都没有了。 那时众人还想着,为着这件事,柏尘渊即便不会和陛下闹,心里也多少会不舒服的,都想将这个作为突破口。 可谁知道,陛下果然是何时都爱重柏大人的,陛下定然早就知道沈家姑娘的貌丑传言为假,美若天仙才是真。 这样的样貌,便是身子弱了一些又如何?也多的是人花大把的绫罗绸缎,金银珠宝,天珍地宝养着才是。 沈岁晚看到自己的家里人,偏过头“我应该还要和我爹娘一起吧,子离呢?” 沈岁晚这声音虽然轻,但却不小,那一声子离可谓是如雷贯耳。 谁不知道,子离这个名字,是柏尘渊的字,可是这个字,也只有陛下叫过。 从前文武百官都觉得柏尘渊油盐不进,钱财美人,不管多少,柏尘渊都未曾动心过。 如今看来,若是有了沈家姑娘这样的娘子,何种美人能入了柏尘渊的眼啊。 “在那边。”柏尘渊指了指自己的位置,原本以为这一次萧如景就是为了看好戏,也会将他和沈家放在一处。 谁知道,居然放在了对面。 沈岁晚行了礼,和柏尘渊告辞。 沈明义看着妹子走过来,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微微挑眉,一副审视的样子“你们聊的如何?” 沈岁晚坐在沈明义旁边,闻言歪了歪头,沈家人顿时几乎都要屏息凝神了,到底聊的如何啊? 沈岁晚终于点了点头“柏大人学富五车,聊的挺好的,还和柏大人约了一起去赏花。” “什么?柏尘渊要和你去赏花?” 沈明义险些吼出来,又想起了这是什么地方,硬生生压低了声音。 不过沈家人却是齐刷刷的扭头去看,沈岁晚一脸无辜的笑意“是啊,子离听闻我平日都不怎么出门,就说近日天气不错,带我出门转转。” 沈明义忍不住去看柏尘渊,柏尘渊正握着一个酒杯喝酒呢,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沈明义气闷,这个人不是不近女色吗?莫非也是假的? 沈明礼在意的可不是这些事情。 “晚晚,那个子离也是柏尘渊告诉你的?” 沈明礼笑的有一点点的勉强。 “嗯,我叫他柏大人,他说这称呼太过生疏了,所以让我叫他子离就好。” 沈明礼握拳,他和柏尘渊可是共事许久,也没见柏尘渊让他喊自己一声子离啊。 如今才刚见着晚晚,就让晚晚叫他子离? 沈明礼沉默了一下,然后状似不经意的开口“之前一直都觉得柏大人不近女色,如今看来,也不尽然啊,这样子,还不知道外面有多少红颜知己呢。” 沈豁闻言,顿时就皱起眉了,沈夫人瞪了沈明礼一眼。 “行了,晚晚都多大了,也该和人接触了,你们一个个的,别把我女婿吓跑了。” 沈夫人原本也担心自己闺女,可是昨个,有一个游方僧人到了定国公府,沈夫人因着女儿的事情,对这些高僧都十分敬重,就请人吃了斋饭。 那僧人说无以为报,可为夫人看看命数。 沈夫人心里一动,将沈岁晚和柏尘渊的生辰八字给了这位僧人。 那僧人只是一看,就问了一句,府上的姑娘过去是否体弱多病,缠绵病榻? 沈夫人当即就严肃了几分,朝着高僧行礼,问如何能保家中女儿平安。 高僧轻轻一点柏尘渊的命格,言说此人命格极重,可能压住府上姑娘的命格,乃是天作之合。 沈夫人不知是不是因为总念着这件事,刚才看着沈岁晚和柏尘渊走来的时候,总觉得晚晚的脸色好了不少。 沈岁晚这话自然是故意的,虽然她的心眼不多,定然是玩不过柏尘渊的,但是整个定国公府却未必了。 这算是沈岁晚小小的报复吧。 这个时候,太监尖锐的声音响起来。 “皇上驾到。” 沈岁晚跟在自己父母身后,恭恭敬敬的行礼。 说实话,让一个现代人学会那些繁琐的礼仪,实际是不容易的,学习礼仪不难,麻烦的是过心理那一关。 幸好,她也算是出身高贵,所以要跪的人不少,但是眼前这个人却是一定要跪的。 萧如景摆摆手“好了,各位爱卿平身。” 萧如景坐下之后,下意识的往定国公府那边看了看。 “沈家姑娘来了吗?” 沈岁晚起身走了几步行礼“臣女沈岁晚见过陛下。” 萧如景看了一眼,然后愣了,顿了一下才开口“你是定国公府的姑娘?” “是。” 沈岁晚抬起头,萧如景又仔细打量了一下,然后点头,了然开口“怪不得沈爱卿将自己女儿藏得如此严实,对那样南辕北辙的传言也不在意,原来是因为这样啊。” 萧如景朗声笑了“只能说,这京城中的公子,甚至是朕的皇儿,都没有这个福分啊。” 沈岁晚垂首“陛下谬赞了。” 萧如景去看柏尘渊“子离啊,朕这个赐婚,你可满意啊?” 柏尘渊起身行礼,毫不犹豫的开口“臣不胜欣喜。” 萧如景看着站在一起的两个人,满意的点点头,嗯,莫公公说的没错,这两人的确相配。 萧如景招招手,有小太监端着一个东西走上来。 上面是两个锦盒,小太监将东西端到了两个人面前。 “这东西是朕内库里的,总觉得没有适合它们的人,今日就给柏大人和沈家姑娘吧。” 锦盒打开之后,里面居然是两块精巧的玉佩。 “此玉,名为天作之合。” 沈岁晚接过玉佩,叩谢了圣恩,这玉佩拿着可挺烫手的啊。 沈岁晚坐在沈明义身边,看着手中的玉佩,这成色,放在她当社畜的时候,除非中彩票一夜暴富,否则肯定是买不起的。 沈岁晚装入锦盒之中,不过这东西也有个好处,陛下都开口的天作之合,想来也没人敢来撬墙角的。 沈明义虽然觉得有些刺眼,但是也没说什么,因为沈明义刚才就发现,今日虽然陛下已经开口了,明知道自己妹妹已经有婚约在身。 可是因着沈岁晚的样貌,还是有不少人的目光落在沈岁晚身上。 沈岁晚打小就养在家里,对很多事情都不了解。 那些目光包含的意味很多,惊讶,嫉妒,惊艳,以及觊觎和欲望。 沈明礼端着酒杯,神色也不好看,他就知道,晚晚这么早露面,绝非好事。 沈明礼抬眼,对面是一个沈家非常熟悉的人,三皇子萧承瑾。 沈明礼可记着,萧承瑾接触沈家的时候,虽然是暗中进行的,但是萧承瑾说过,若是沈家松口,他会求得父皇赐婚。 没成想,沈家的确是去求了赐婚,可是赐婚的对象却是柏尘渊。 为此,萧承瑾还特意找了他,当时的萧承瑾一派不在意的模样,只说和晚晚没有缘分。 当时的沈明礼还是挺高兴的,觉得萧承瑾的确是个风光霁月的君子。 可是现在,沈明礼看着萧承瑾的眼神,萧承瑾还是那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只是眼神偶尔会露出一丝情绪。 那是仰慕和觊觎。 沈明礼的眼神从萧承瑾的身上划过,然后去看柏尘渊,却发现柏尘渊的眼神也落在了三皇子身上。 注意到沈明礼的眼神,柏尘渊对着沈明礼举起酒杯,沈明礼微微眯起眼,然后也举起了酒杯,浅浅一笑。 虽然柏尘渊还没有得到沈家人的认可,但是在觊觎沈岁晚的人面前,他们暂时可以共同抵御外敌。 比起自己妹妹被无数人觊觎,还不如让柏尘渊护着他。 反正柏尘渊这个人黑心黑肺的,多教训几个,也无所谓。 第31章 男主和女主 沈岁晚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萧承瑾,沈岁晚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眼神,可是萧承瑾却看了沈岁晚好几眼。 “沈姑娘,当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小女对三皇子也听闻了不少事情。” 沈岁晚觉得自己已经很敷衍了,只能算上勉强不失礼,但是萧承瑾却好像两个人聊的很愉快一样。 萧承瑾却是若有所思的开口“说起来,当初我也曾向沈家提亲,只可惜,被定国公拒绝了,如今看来,是我配不上沈姑娘了。” 是谁说的三皇子此人性情温和的,她就知道,这实际上还是那个野心勃勃,心眼极小,薄情寡义的男主。 “三皇子此言差矣,小女和三皇子到底是没有缘分,小女体弱多病,郎中曾说,小女坏了底子,无法为夫君开枝散叶,实在是不适合嫁入皇家。” 萧承瑾眼中的沉郁稍好了一些,当初沈家也是这样说的,无论是皇家贵族,还是平民百姓,娶妻首先就是为了生子。 当初沈家就是因为这个拒绝了他,如今沈岁晚的说辞也别无二致,萧承瑾自然也说不了什么。 他虽然想要得到定国公府的支持,可如今父皇正值春秋鼎盛,他若是动作太大,难免惹人怀疑。 萧承瑾看着眼前的沈岁晚,虽然有些可惜,但也实属无奈啊。 萧承瑾转身去和沈明忠说话了,沈岁晚端着手中的茶杯,这已经是用各种理由来找她的第五个人来了,上来先是自我介绍,然后就是闲扯淡,还有说传闻如何的。 就这样,沈明义也已经替沈岁晚挡去不少了,剩下的这几个是实在挡不走的。 季嘉言犹豫了许久,还是打算去和沈岁晚道个歉,怪不得当初沈明义看不顺眼他,他对沈家姑娘的偏见,实在不是君子之为。https:/ 可是季嘉言还没有上前,就有人捷足先登了。 柏尘渊走过去的时候,沈岁晚正低着头不知在做什么。 沈岁晚察觉到有人前来,急忙挂上客气的笑容抬起头。 柏尘渊清晰的看到,沈岁晚在看到自己的那一刻,突然就放松了下来,就连脸上的笑都多了几分疲累和孩子气。 “是你啊。” 柏尘渊毫不客气的撩起袍子,然后直接坐在了沈岁晚身边。 “怎么了?累了?” 沈岁晚点点头“嗯,这茶我都喝了一壶了,实在是喝不下了。” 柏尘渊不知道为何,觉得眼前这姑娘是不是在给他撒娇啊? 柏尘渊拿起旁边的筷子给沈岁晚夹菜吃“那就别理会那些人,吃东西吧。” 沈岁晚还有些犹豫,她大哥被陛下找去了,想来是问这次战争的事情,爹娘也都和寒暄去了,这里只她一个人在这吃东西,是不是不太好啊。 “吃吧,你身子弱,饿不得,我在这给你守着。” 沈岁晚去看柏尘渊,柏尘渊拿着一个酒杯,看着沈岁晚的眼睛,分明该是一双多情眼,却成了鹿儿眼。 懵懂清澈又无辜。 “好了,快吃吧,他们敢惹你,可不敢惹活阎王。” 沈岁晚低头夹了一个水晶饺吃,她倒也不是很饿,但是能不用搭理那些人,可实在是太好了。 反正得罪人的是柏尘渊,又不是她沈岁晚。 沈岁晚放慢了动作,最好能吃到回家。 不过,这庆功宴注定不会平静了。 “陛下,今日各位功臣凯旋。臣女萧云心想为各位将士抚琴一曲。” 沈岁晚一见到萧云心上前,头就更低了,柏尘渊注意到沈岁晚的动作。 “我记得,这应该是沈姑娘的表妹吧。” 沈岁晚扭头看着柏尘渊,然后伸手递过去一块云片糕,然后语重心长的开口“柏大人啊,有些人,有些事情,独善其身是最好的法子,有这个时间,还不如吃片云片糕填满肚子,听琴,用耳朵就行了。” 萧云心在书里的确是蠢了一些,但是能当上女二,被承恩侯府精心养大,自然还是有些能力的。 萧云心弹奏的是兰陵王,而非一般女子弹奏的那种柔情绵绵的曲子。 萧云心这曲子的确弹的极好,曲落之后,萧如景抚掌而笑,说了三声好。 “你是承恩侯府的姑娘?” 萧云心抱着琴,点头应是,萧如景点点头“不错,承恩侯府这姑娘,养的着实不错,去,将朕库中的那把琴拿出来,赏给承恩侯府。” “是。” 萧云心行礼叩谢,转身的时候不经意看了一眼沈岁晚,眼中带着几分得意。 可是沈岁晚却没有抬走,只是低头吃东西,萧云心有些不悦,人人都在看她,只有她这个表姐,永远都是那样冷淡,高高在上的样子。 “陛下,既然有人来弹曲子,不如,让我妹妹也来舞一曲?我这个干妹子可不比那位姑娘差。” 元和风的声音有些突兀,而且张扬且高调。 萧如景饶有兴趣的看过去,元和风指了指自己身边的穆如霜。 “我妹子别的不说,剑舞却是一绝。” 穆如霜起身“小女穆如霜,献丑。” 这剑舞可不一样,一般来说面圣的时候是不能武器的,否则有刺王杀驾的可能。 元和风也知道,提前准备了一把剑,是未曾开刃的那种,萧如景身边的人检查了一下,然后对着坐上的人点点头。 穆如霜是个文武双全的女子,在这个世上,本就少见,更何况,这个女人多智近妖。 沈岁晚终于放下了筷子,看着大殿中央起舞的女子,凌厉,张扬,潇洒,飘逸,这个世界的女主该有的样子。 沈岁晚隐约记得这本书之所以会火,并不是因为男女主之间的爱情,而是因为这本书的女主,堪称举世无双。 一曲舞毕,穆如霜最后挽了一个剑花,抬头去看萧如景。 萧如景似乎是出了神,整个大殿都安静了下来。 “和风啊,你这个妹子,叫什么名啊?” “回陛下,小女穆如霜。” “此舞极好,虽是女儿所舞,却不比男子失了气势,穆姑娘,想要什么赏赐?” “回陛下,此剑虽未开刃,却是极好的剑,今日,如霜想要赠剑。” 第32章 剧情走歪了 萧如景来了兴趣,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在他面前想要赠剑。 “准了,来人,去给这把剑找一把剑穗来。” “沈姑娘觉得,这位穆姑娘会赠剑给谁?”柏尘渊突然开口。 “三皇子殿下吧。” 柏尘渊看着沈岁晚低头吃东西,明显只是抽空回答了他一句。 柏尘渊转悠着手中的酒杯,看了一眼对面的三皇子萧承瑾,萧承瑾的眼神的确不知道什么时候落在了穆如霜的身上。 沈岁晚有意无意的提起这位三皇子,柏尘渊不知怎么回事,对这位之前还感觉不错的三皇子,突然就看的没那么顺眼了。 “沈姑娘很看好三皇子?” “我看不看好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位穆姑娘看好谁。” 沈岁晚拿起茶杯,她看这些人是上帝视角,萧承瑾是穆如霜早就选好的合作对象。 穆如霜刚进京的时候,就曾去承恩侯府认亲,只可惜直接被承恩侯府赶出来了。 穆如霜聪慧,自然知道这是为何,所以穆如霜倒也干脆,穆如霜虽然不在意要不要认祖归宗,但是她师父曾说过,她一定要回京城认祖归宗。 穆如霜很干脆,承恩侯府不要她,她自然会让承恩侯府求着自己认祖归宗的。 而这位三皇子,就是穆如霜选的人,大概是因为穆如霜一眼就看到了三皇子的野心吧。 这两个人,才是天生一对吧。 “我看不一定,沈姑娘,要和我赌吗?” 沈岁晚看着他,来了几分兴致“好啊,彩头是什么。” “答应对方一件事。” “成交。” 沈岁晚看了一眼柏尘渊面前的酒杯,这个人从刚才开始就没吃过饭菜,只喝酒。 “不合口味?” “我吃得少,而且,这饭菜的确不合口味,不及沈姑娘的手艺。” “那是自然,柏大人还挺挑嘴啊。” 沈岁晚挺骄傲的,她也是后来才知道,虽然大梁的调料很多,但是几乎没有厨子会用那些调料。 因为觉得用料重,贵人吃着会不舒服,而平民百姓呢,又买不起价格昂贵的调料。 而且很多食物,厨子根本不明做法,沈岁晚想到这里,突然想吃麻辣烫了。 现在现在肯定吃不了的麻辣烫,上次只是一点点辣味,她就直接吐了,而且那一晚上,她胃里都火烧火燎的。 没有麻辣烫,不如弄个鸡汤串串什么的吧,虽然不够辣,但是味道鲜美也不错。 沈岁晚已经在想着鸡汤串串要怎么做了。 “柏大人,你是不是该回去自己位置了?” 沈明义阴森森的开口,柏尘渊看着沈明义面色不善,也挺干脆利落的起身。 “刚看到沈姑娘独自一人坐在这里,所以来给沈姑娘解个闷。” 沈明义当然知道,他也不想啊,可是那群混蛋,平日和他都不对付,今日突然就要和他当朋友了,还有找他道歉的。 沈明义不可能和人在这里打一架,只能想法子尽快脱身,就只能眼睁睁看着柏尘渊和自己妹妹套近乎。 柏尘渊却没有离开,而是看着沈岁晚说了一句“要赠剑了。” 小太监端着一个锦盒走来,里面是一个精巧的剑穗,莫公公上前,将剑穗挂在了剑上。 萧如景颇有兴趣的看着穆如霜“不知道姑娘打算赠剑给谁?” 沈岁晚当然知道,这些人到底是在想些什么,这平南王的义妹,给谁赠剑,或许代表的就是平南王的意思呢。 顿时,不少大臣都将目光落在了几位皇子身上。 穆如霜的眼神一点点的扫过在座的人,眼神十分平静。 沈岁晚也跟着看了过去,然后就看到了元和风,那位自诩风流儒将的平南王。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距离比较远,或者说是因为烛火太明亮,所以才觉得自己看错了。 元和风的眼神似乎,好像,有那么一点点的落寞。 沈岁晚发着呆,该怎么说呢?书中的文字还是太过贫乏了,很多东西都是写不出来。 当她真的来到这个世界,才发现那些文字或许只是一个大纲,而且还不那么准确。 至少,那本书里没有写明,穆如霜赠剑的时候,其他人都是怎么想的,写的是穆如霜赠剑给萧承瑾的时候,两个人对视的时候电光火石天雷滚滚的景象。 突然大殿之中又安静下来了,沈岁晚眼前一暗,有人挡住了她的光。 沈岁晚抬起头的时候,眼神还带着一点茫然,甚至嘴里还嚼着一个桂花糯米团子,糯米沉,所以她最多只能吃两三个尝尝味道。 穆如霜看着眼前的姑娘,突然笑了,沈岁晚这个时候还不忘把糯米丸子吃了。 穆如霜捧着剑,沈岁晚几乎是跳起来的,一脸惊愕的看着穆如霜。 “给,给,给我的?” 穆如霜点点头“是,我想,我和沈姑娘应该十分有缘,此剑只赠有缘人。” 这话很耳熟,可是你应该给男主说,而不是我这个炮灰啊。 沈岁晚一时不知道是应该拒绝,让一切走回正轨,好像接过这把剑,这个世界的剧情就会往不可名状的地方狂奔而去。 “为何要赠与我?” “我与义兄从南境一路而来,见过许多人,沈姑娘是最特别的那个。” 并非是因为美艳,而是因为眼前这个女子,澄澈而灵动不说,穆如霜总觉得她看到了一种通透。 是她从前只在师父眼中看到过的那种通透。 所以,穆如霜刚才突然就改了主意,沈岁晚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她手中的那把剑。 “既然如此,岁晚就接下了,正巧,我也觉得穆姑娘很合眼缘。” 后来整场庆功宴,沈岁晚都抱着剑坐在那神游。 直到宴会散场之后,沈岁晚有些费力的抱着手中的剑和家里人往外走,原本以为这是个装饰品,谁知道居然这么重,也不知穆如霜刚才是怎么舞起来的。 沈岁晚抱着剑上了马车,终于长叹一声,果然,她就知道,她这个bug一出现,直接走歪了主要剧情线啊。 平南王府的马车上,元和风看着穆如霜“不是说要给三皇子吗?怎么给沈家姑娘了?” 穆如霜也怔愣了一下,一双寒星一般的眸子微微一动“我也不知道,只是觉得,她是最合适的那个人。” 第33章 擅医 沈岁晚第二天早上睁开眼,一扭头就看到了放在架子上的那把剑。 熙春听到声音,端着水走进来,就看到沈岁晚正坐在床边,看着那把剑发呆。 熙春看了看那把剑,扭头去看沈岁晚,有些疑惑“姑娘,您看那把剑做什么?” “那把剑是我昨天带回来的?” 沈岁晚问了一句,熙春点点头“是啊,咱们院子里哪有这样的东西啊?” 念夏走进来“我今日早上去仓库里找了一个架子放在那里,四少爷今早上还说,要不要找人给开刃,结果被三少爷教训了一顿。” 沈岁晚看着念夏,用浸了温水的布巾擦了擦脸。 “三哥说什么了?” “三少爷说,这剑,姑娘抱着都费劲,不开刃了,当个装饰品就行,否则伤着姑娘就不好了。” 沈岁晚闻言撇嘴,这也没办法,她当然也是想要当一个武林高手,像是柏尘渊那样飞来飞去的,可是她这个身子,别说飞了,能走就不错了。 沈岁晚换了衣服,出门去用早食的时候,又看了一眼那个剑。 念夏性子比较活泼,顺着沈岁晚的眼神去看,有些好奇“姑娘,那个剑,你很喜欢吗?” 沈岁晚看着自己的小院子“不是喜欢不喜欢的事情啊,而是变了啊,什么都变了。” “什么变了啊?”两个丫头一头雾水的看着沈岁晚。 “算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反正应该也歪不到哪里去吧。” 沈岁晚安慰了一下自己,然后神清气爽的用早食去了。 熙春和念夏对视一眼,都有些茫然的样子。 沈岁晚吃着烧麦,果然不是错觉,昨日宫里那个庆功宴上的食物,除了点心还行,其他的都没想象中那么好吃。 “拂冬呢?” 沈岁晚突然发现,眼前只有三个人,拂冬却不见踪影了。 敛秋闻言,面上带着几分犹豫和愁绪“昨日进宫之后,拂冬就不太对劲,昨天晚上似乎是一夜没睡,我就让她在屋子里歇着了。” “病了吗?找大嫂给看看?” “不像是病了,倒像是有心事。” 拂冬聪慧,自然心思也重,而且喜欢压在心里,沈岁晚想着,等拂冬醒来了,她要不要去和人谈谈心啊? 这个时候,院子外面传来一道声音“晚晚!” 祁昭走进来,身后跟着一个小丫鬟。 沈岁晚招招手“二嫂,你怎么来了?用早食没?” “已经和你二哥用过了,你也知道,昨天庆功宴结束,你二哥他们就要去上朝了,所以早上早早就要起来的。” 沈岁晚点头,依然挥挥手,让人给祁昭也准备了碗筷,吃了,但不代表不能再吃点了。 祁昭犹豫了一下,还是夹了一个小笼包吃。 “二嫂今日找我有事吗?” 祁昭点点头“是啊,你二哥专门叮嘱我的,就是因为昨天那把剑。” 沈岁晚的腮帮子鼓鼓囊囊的塞着个包子,闻言微微挑眉“那把剑有什么问题?” 祁昭看着好笑,沈岁晚平日看起来像是高岭之花,高攀不起,可实际上,只是孩子心性,吃东西的时候简直就像是一只仓鼠。 “那把剑自然是没问题的,不过你二哥说了,此事让你不必多想,若是真的和那位穆姑娘投缘,当个朋友也好。” 沈岁晚哭笑不得的点点头。 “这剑都已经接了,给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能做什么?又不是给了哪个皇子。” 祁昭想了想,也是,不过她夫君一向是心眼多,想事情也周全一些,听她夫君的不会有错的。 祁昭又用了一些,就坐在旁边看着沈岁晚吃,看着好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沈岁晚也没有当众问,只是加快速度吃了早食,用过之后就带着自己二嫂去了自己的小书房。 “二嫂可是还有体己话要和我说?” 祁昭看着沈岁晚,终于是坐在椅子上,露出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来。 “我连你二哥都瞒过去了,却没有瞒过你。” “上一次,大嫂告诉了我一个秘密,说晚晚你或许是天生的神医。” 沈岁晚放下茶壶,哪里来的天生的神医,而是她上学的时候,就已经站在了巨人的肩膀上。 “大嫂那个话从何而来啊?” “我也不知道,晚晚,你真的擅医吗?有件事,我想来想去,除了你,也没有人能找了。” 沈岁晚沉默,祁昭的表情渐渐的也多了几分怯意。 沈岁晚最后长叹一声“唉,算了,这件事也不可能瞒大家一辈子,我只是不想惹来麻烦,二嫂哪里不舒服,怎么不去找大嫂啊?” “是孩子的事情,你也知道,大嫂天生体寒之症,一直都在调养,今年才说是大好了,可以要孩子了,可是我不一样啊,你二哥也不小了,我却还是没有孩子,你帮我看看,我是不是也有什么病啊?” 祁昭偶尔也会担心,自己征战沙场这么多年,是不是沾染了太多血腥,所以才会得不上个孩子。 沈岁晚让祁昭伸手“二嫂,我先给你把脉,你也别多想,其实女子年纪太小生孩子也是不好的。” 祁昭虽然是她二嫂,可实际上也不过才二十二岁。 沈岁晚指尖轻轻落在祁昭的手腕上,片刻之后收回手。 “很健康的,二嫂,你要是实在想要个孩子,我给你写个方子,然后注意一下你和二哥行房的日子,怀个孩子应该不难。” 祁昭脸上火烧火燎的,虽然刚开始也是鼓足了勇气,但到底是女子,还是觉得有些羞涩。 “而且二嫂啊,你也别将事情都揽在自己身上,让二哥努力一些,比什么都管用。” 熙春看着二夫人夺门而出,匆匆离开的背影像是落荒而逃一般,有些好奇的看了一眼,二夫人这是怎么了? 而沈岁晚送走自己的二嫂,想着今日要做些什么,却发现窗户不知什么时候打开了。 窗户是被风吹开的吗? 沈岁晚走过去,今日一点风都没有啊。 沈岁晚探头出去,然后就看到柏尘渊靠在窗框那里,也在偏头看着沈岁晚。 “沈姑娘自谦文不成武不就,却没想到,沈姑娘竟然有神医之能。” 沈岁晚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然后毫不犹豫的关上了窗户,自欺欺人一般,只要她没有瞧见人,那就当没来过。 柏尘渊看着沈岁晚掩耳盗铃一般的举动,心中的疑虑不知不觉的散去了一些。 这沈家姑娘倒也奇怪,有时候觉得聪慧异常,城府颇深,有时候却如同个幼童一般,心性稚嫩。 柏尘渊伸手敲了敲窗户,里面没动静。 柏尘渊却也不恼,只是要出口的话,稍微犹豫了一下“好了,我今日什么都不知道。” 世家大族之女子,大多善琴棋书画,可这沈家姑娘却擅医,且沈家的人还不知道此事。 这医术应该不会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那这十数年深居内宅的沈岁晚,是如何能被神医之女说擅医的。 柏尘渊隐约记得,沈家的大夫人当初可是连御医都没有看在眼里的。 沈岁晚打开窗户,坐回自己的位置上,柏尘渊也没有提刚才的事情,这些事情他可以暗中去查,没必要现在咄咄逼人,惹人不高兴。 “柏大人这个时候不去上朝,居然来我这里翻窗户,意欲何为啊?” 柏尘渊也不客气,径直坐在椅子上,看着沈岁晚,今日倒是真的不欢迎他。 “自然是来要我昨晚的彩头啊。” 沈岁晚下意识的就想到了自己房中的那把剑。 “柏大人请说。” “我的要求很简单,我想让沈姑娘为一个人看诊。” 第34章 拂冬(上) 昨日的时候,柏尘渊应该还不知道她会医术吧? 沈岁晚看着眼前的男人,还是忍不住在心里骂了一句,老狐狸。 柏尘渊气定神闲的喝着茶,对沈岁晚的怒视视若无睹。 “可以,但是能不能治好,我可不保证。” 柏尘渊却没什么反应“这个世上,应该没有一个郎中敢说一定能治好病人了。” “柏大人也是明白人,那个病人着不着急啊,看诊需要时间,我消失太久,会被发现的。” 柏尘渊点点头“嗯,不着急,反正他也病了许久,没死就行。” 沈岁晚沉默了一下“那个人是你的仇人?” “自然不是,若是仇人,我自然是杀之而后快,为何还要让沈姑娘救他呢?” “柏大人这话听着也不像是朋友啊。” “算不上,只是觉得如果他死了,可能会比较麻烦。” 柏尘渊自然是临时改了主意的,原本他要找的人是岑秀秀,可是在知道沈岁晚的医术或许不输给岑秀秀之后,觉得沈岁晚应该更合适一些。https:/ 毕竟请了岑秀秀,沈家人就一定会知道。 柏尘渊说完自己的事情之后,也没有要走的意思。 沈岁晚却着急了“我说,柏大人还有事吗?如果没事,不是该走了?” “沈姑娘这么着急赶着我走?” 柏尘渊不走,自然是还有事啊,可是看到沈岁晚赶他的样子,却莫名的心里有些闷,只是面上不显,只是坐在那里,面无表情的。 “那柏大人现在要和我去院子里吗?我平日这个时候就该去外面晒太阳了,我娘倒是在家,让我娘来和柏大人聊一聊?” 柏尘渊放下茶杯,轻咳一声,开始说他这一次来的主要目的。 “今日我来的主要原因和昨日跟在沈姑娘身边的那两个丫鬟有关。” “昨天有两个,柏大人看上哪个了?” “自然是长得好看的那个。” 沈岁晚微微皱起眉“你当真看上了拂冬?” 柏尘渊看了沈岁晚许久,在小姑娘快要炸毛的时候轻声开口“的确是有人看上了那个丫头,但是却不是我,而是陛下。” 沈岁晚听到不是柏尘渊的时候,放心的开始喝茶,等到柏尘渊慢条斯理的说出下一句话的时候,沈岁晚直接一口茶喷到柏尘渊的脸上。 柏尘渊虽然速度很快的提起袖子遮挡,但脸上还是沾上了茶水。 柏尘渊觉得自己眉眼都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沈岁晚讪讪的递给他一块手帕,看着柏尘渊擦了脸和衣服,就有些按捺不住了。 “柏大人,你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 “就是沈姑娘听到的意思,皇上看上了您的那个丫鬟,拂冬。” “柏尘渊,这个笑话可不好笑。” 柏尘渊其实昨日看到拂冬的时候,就觉得有些眼熟,但也没认出来,谁知道庆功宴结束之后,萧如景就将他找去了。 点名要那个丫头。 柏尘渊该是直接去找定国公的,但是想着毕竟是沈岁晚的人,所以才来给人提前说了一句。 沈岁晚秀眉皱起来了,柏尘渊有些意外“怎么?听到这个消息,沈姑娘似乎并不高兴。” 一般大臣家的,听到自己家闺女被陛下看上了,都得感恩戴德的。 唯独沈家,从沈豁到沈岁晚,都是一副嫌弃的表情。 其实沈岁晚即便是个病秧子,进宫也未尝不可,在深宫中好好养着就是了。 可是萧如景早就说过了,他了解沈豁,沈豁刚有了沈岁晚的时候,沈豁就要辞官回家带闺女去。 萧如景不同意,他们都心知肚明,如今不是沈豁想要兵权,而是大梁的军队没有沈家是不行的。 当时萧如景看着提议沈岁晚进宫的那个人,冷笑一声,有些人自以为揣摩了圣意,却看不清楚最重要的那一点。 “若是朕让沈岁晚进了宫,就算是给了中宫皇后的位置,他沈豁也就当即递了虎符,带着妻儿老小走人,到时候谁为大梁征战沙场?你吗?” 只是萧如景也没想到,他意外看上的小姑娘,居然还是从定国公府出来的。 原本这件事自然不需要作为大理寺卿的柏尘渊来做的,不过是个小丫鬟,直接悄悄送进宫就行了,但到底是定国公府,就算是皇帝,也不能轻易把人就带走吧。 “有什么可高兴的?皇宫那种地方,怕是这世上女子最不想去的地方吧,进去了可就出不来了。” 柏尘渊赞同的点点头“沈姑娘看得通透,但是这件事到底是陛下和那位拂冬姑娘的事情,沈姑娘怕是做不得主。” 柏尘渊被赶到窗户外面,身后关窗户的声音不是一般的大。 柏尘渊还有些发愣,然后忍不住露出一个笑来,这沈家姑娘是熟悉他了吗?居然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都没有了。 不过,并不讨人厌。 柏尘渊翻墙出去,从巷子里走出来,柏尘渊的马车正在那里等着他。 “大人,要去大理寺吗?” 柏尘渊坐进马车里“不,我们去定国公府。” 柏尘渊身边的人有一点很好,就是不管柏尘渊到底是什么命令,他们都二话不说的执行。 柏尘渊的马车停在了定国公府府门之前,众目睽睽之下,让人去通报了。 沈豁如今只要不是陛下要求,一般也不会去上朝,正在和自己夫人喝茶呢,就听人说柏尘渊来了。 沈豁想都没想,就要让人把他赶走,沈夫人及时拦住了“这京城这么多人都看着呢,你把人赶走了,人家怎么看我们家晚晚啊?” 夫人开口,沈豁只能捏着鼻子把人请进来了。 柏尘渊走进定国公府的时候,突然觉得前院还有些陌生,他来定国公府,翻墙的次数可比走正门的次数多。 沈豁和沈夫人看着走进来的柏尘渊,沈夫人瞧着,越看越觉得好,这芝兰玉树的样子,只是面容气度就不知道甩出那些公子哥多少条街去了。 沈夫人昨天就发现了,当初暗中找上沈家,想让家中的庶子或是家中旁支的嫡子迎娶的那几家,昨日嫡子一个个都往自己闺女身边揍。 见色起意,沈夫人虽然觉得人之常情,但还是心里不舒服,转念一想,幸好当初晚晚选择了柏尘渊,否则这些人怎么靠得住啊。 “柏大人今日怎么来了?来找我们晚晚吗?” “尘渊是小辈,夫人叫名字就好。” 沈夫人点点头,态度这样好,看来是真的很满意他们家晚晚了。 “昨日你们二人才见了面,今日你就登门拜访,小子还挺着急啊。”沈豁的态度就没那么好了,反正他现在是怎么看,都觉得柏尘渊不够顺眼。 柏尘渊有意做出一副为难且犹疑的样子“国公爷,夫人,其实尘渊今日来,是受陛下所托。” 沈豁面色稍稍缓和了一些“陛下让你来的?”只要不是来找他闺女的就行。 “是,说起来此事也和沈姑娘有些关系。” 若非柏尘渊将来会是定国公府的女婿,便是萧如景开口了,柏尘渊一个堂堂大理寺卿,还有那么多的公事要处理,怎么也不会来给皇帝当红娘。 柏尘渊直白干脆的将事情说了,至于沈家会不会同意,那就是陛下的事情了。 不过这样的事情,沈岁晚到底是稚童心性,不愿意可以理解,沈豁和沈夫人却不会拒绝。 第35章 拂冬(下) “陛下,看上了拂冬?” 沈夫人捧着茶杯,这个时候她是定国公府的夫人,沈豁在一旁不说话,沈家一向如此,只要是后宅之事,全凭沈夫人做主。 柏尘渊点头应了是“沈夫人,陛下和那位拂冬姑娘,似乎是有些私交渊源的,此事,沈夫人或许要问问那位拂冬姑娘。” 沈夫人沉默了一下,点头“劳烦尘渊走这一趟了,我自然会和拂冬说的,而且,这拂冬到底是我家晚晚院子里的人,还得让我家晚晚愿意才好。” 柏尘渊点头“这是自然,这件事毕竟也要沈姑娘愿意才好。” 沈夫人还想着留着柏尘渊吃个饭,谁知道沈豁等到柏尘渊两杯茶还没喝完,就开始赶人了。 “既然如此,此事我们要好好商量一下,你就先回去吧。” 柏尘渊看着沈豁挥挥手,赶着他走的时候,突然觉得自己想要和沈岁晚成婚,即便有陛下赐婚,也是前路漫漫啊。 柏尘渊只能起身离开,但是离开的时候,外面的小厮拿进来一盒东西,柏尘渊接过来递给了沈夫人。 “昨日听沈姑娘说的,夫人近几日嗓子不舒服,晚上有些咳嗽,我府中有一盒上好的雪蛤,就送来给夫人了。” 沈夫人看着那一盒雪蛤,笑的十分慈祥“唉,你这孩子,劳烦你上心了。” 柏尘渊走了之后,沈夫人打开盒子,然后微微点头“的确是上好的雪蛤。” 沈豁看了一眼“这东西,咱们府上又不是没有。” 沈夫人让人送去小厨房,看着沈豁“那能一样吗?那是人家孩子的心意。” 柏尘渊是个聪明人,沈家啊,做主的那个是沈夫人,将一家子男丁管的服服帖帖的。 所以,柏尘渊首先就要讨好这位沈夫人。 沈夫人看着人将雪蛤送去厨房,才转身看着沈豁,脸色严肃了不少“孩儿他爹,你说这个事。” 沈豁起身“这个事情,只能你去说,我去不合适。但是夫人,陛下看上的若是我们晚晚,那我就是拼了这条命,也不会让自己闺女嫁去宫里的,可是陛下看上的,只是晚晚身边的一个婢女,我们沈家若是连这个都要拒绝,那可太不像话了。” 沈夫人看了一眼沈豁“这我还能不知道,你忙你的去吧。” 沈夫人想着往沈岁晚的院子里去,想了想又让人拿了一些糕点过去。 沈夫人过去的时候,沈岁晚正坐在院子里发呆,身边待着三个丫鬟,不见拂冬。 沈夫人走进去,三个丫头行礼,沈岁晚也回过神了,看着沈夫人“娘,您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拂冬呢?” “好像是身子不舒服,我让她今日歇着了,怎么了?” 沈夫人坐在院子里,看着沈岁晚“晚晚,有件事,娘要和你说。” “娘,你说就是了。” 沈岁晚拿过一个杯子,给沈夫人倒茶,沈夫人知道闺女从前不出门,也没什么朋友,身边这四个年纪相仿的丫头就和姐妹一般。 沈夫人尽量将这件事说的委婉一些。 沈岁晚沉默,她不能让自己娘发现她早就知道这件事了,所以沈岁晚只能先沉默了。 更何况,她虽然早就知道了,再次被郑重告知这件事的时候,却还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沈夫人也知道沈岁晚的性子,只能柔声劝着自己女儿。 “娘也知道,你看重身边这几个丫头,和她们关系好。” 沈夫人说着看了看熙春她们,到底都是年纪差不多的孩子,沈夫人瞧着,也难免生出了几分怜惜来。 “可是晚晚啊,我们定国公府到底只是臣子,若是陛下要的人是你,我和你爹就是拼着这条老命也不会答应的,可若是为了拂冬,咱们定国公府可就是不知好歹了。” 沈夫人这话说的明白清楚,沈岁晚也不是那么愚蠢的人,封建皇朝时代,为了一个家里的丫鬟和皇帝作对,那不是重情,而是愚蠢至极。 沈岁晚点头“娘,我知道,您放心,我没什么意见。” 沈夫人松了一口气,她倒是不担心拂冬,就怕沈岁晚不愿意,沈夫人看着自己女儿,沈岁晚坐在那里,杏眼中带着清晰可见的难过。 他们沈家的女儿,自幼就千娇百宠的哄着,没养成骄纵的性子,却懂事的让人心疼。 “既然拂冬身子不舒服,那就再等等,等到拂冬好了,再让她来见我。” 沈岁晚点点头“好,不过,娘,拂冬要以什么身份入宫。” 若只是个丫鬟侍女,到时候进宫了恐怕难过。 “傻闺女,若是陛下只是想要个暖床的侍女,让人悄悄送入宫中去不就行了?如今却让柏尘渊亲自来说,自然是让我们定国公府给拂冬一个身份,入了宫也能好过一些。” “那娘,你把我嫁妆分出来一些给拂冬带走吧,入了宫,上下打点肯定要银子的,我也不需要那么多嫁妆,我看柏尘渊也不穷啊。” 沈夫人愣了一下,听出来了,自己家闺女因着这件事对柏尘渊闹脾气了。 沈夫人笑眯眯的拍了拍沈岁晚的手“拂冬进宫,那也是代表我们定国公府,这嫁妆,不会少了她的,倒是你,昨天才和尘渊见了一面,都开始对着自己未来的夫婿撒娇了。” 沈岁晚指了指自己,杏眼都瞪圆了“娘,你说什么呢?我那是撒娇吗?我那是看不惯他。” 沈夫人依然笑着拍了拍她的手“娘知道,娘都知道,娘也是这么过来的。” 说完,沈夫人就笑眯眯的走了,沈岁晚躺在自己的躺椅上,望着天,感觉今天这个天都不蓝了。 果然是因为柏尘渊,怪不得是活阎王呢,遇着他就没好事。 “敛秋,你去陪着拂冬吧,若是她醒来了,就将这件事告诉她,无论如何,这是拂冬的事情,总要她清楚才是。” 敛秋点点头“是。” 敛秋临走的时候,看着沈岁晚“姑娘不必不高兴的。” 沈岁晚看着敛秋,意味深长的开口“那深宫中,即便是贵人,也是不好做的。” “那是自然,可是姑娘,拂冬是个聪明人,她知道该做些什么,她既然已经选了这条路,便只能走下去。” 沈岁晚看着拂冬,有些惊讶“她选的这条路?” “姑娘,拂冬和我们三个是不一样的。” 敛秋走后,沈岁晚坐在那里,的确如此,没有人能决定她人的命运,更何况,你想给的,未必是他人想要的。 沈岁晚起身回屋了“拂冬醒来之后,让她去见娘吧。” 沈岁晚回到自己的屋子里,写了一张菜谱让奥利奥送去给了柏尘渊。 虽然她现在不是很想见柏尘渊,但是她现在需要食物治愈一下自己。 沈岁晚睡了一个午觉醒来,刚打开房门,就看到跪在她门前的拂冬。 沈岁晚没有让人起来。 “你跪在我这里做什么?” “姑娘,拂冬这辈子无愧于父母,族人,唯独对姑娘有愧,将来若能帮到姑娘,拂冬出生入死,绝无二话。” 说完,拂冬砰砰砰就给沈岁晚磕头。 沈岁晚让她起来“拂冬,今日我这个话,你记着,你对我无需有愧,我也并未帮过你多少,你只要别亏待自己就好。” 第36章 活阎王 柏尘渊原本以为沈岁晚这一次不高兴,一时半会儿可能不会搭理他,谁知道他还没从大理寺下值,就看到落在窗边的海东青。 海东青这一次两只脚上都绑着信,柏尘渊打开之后,整整两张纸,写的密密麻麻的。 柏尘渊离着远一些,只觉得一片黑。 柏尘渊将东西收起来,揉了揉额头,果然是不高兴了吗?竟然在这上面折磨他吗? 这个时候,姜默敲了敲门“大人,人还是不肯开口。” 柏尘渊起身,想了想,还是将放在身上的菜谱放在了桌子上,被血染红就不好了,到时候若是差了哪一样,那位沈姑娘怕是要不肯罢休了。 大理寺的官服大多是黑色,毕竟这地方总是会见血,黑色显不出来。 柏尘渊和姜默走到大理寺的地牢门口,狱卒看到了,朝柏尘渊行礼“大人。” 柏尘渊点点头,和姜默往地牢里走,地牢的第一层是牢狱,一般关押在大理寺的都不会很久,最多半年的时间,案子审结之后,要服刑的送往刑部,能斩的就直接斩了。 不过,大梁即便是街头巷尾,平民百姓也知道大理寺那地方去不得,那是个吃人的地儿,进去之后,不管是什么人,都得脱层皮。 大理寺地牢的第二层和第三层就是行刑问话的地方,柏尘渊为何要被人称为活阎王?就是因为有人看过了大理寺地牢。 若是真有那十八层地狱,或许就该是大理寺地牢这样的。 “送来几个?”柏尘渊进去之前问了一句。 “一共五个人,贵妃娘娘说,剩下的她都已经查过了,要么不知情,要么已经服毒自尽了。” “既然有服毒自尽的机会,这些人却还活着,就应该是贪生怕死之辈啊。” “属下也是这么想的,可是很奇怪,这五个人好像有什么默契一样,牙关紧咬,就是不肯开口。” 柏尘渊推开门“不开口,这样的人大理寺见的还少吗?” 柏尘渊走进行刑的地方,一间牢房里面关着五个人,明眼人打眼一看,就能看出来这几个人的不一般,因为这几个人身上穿着的明显就是宫中太监和宫女的衣服。 两个宫女,明明是年轻的小姑娘,见到这样的场景,坐在牢房之中却好像并不那么害怕。 柏尘渊只是扫了那两个人一眼,看到她们身上并没有太多伤痕。 “大理寺什么时候开始怜香惜玉了?”柏尘渊沉声开口,姜默神色不变,看了一眼“行刑官说,这二人似乎不会武功,担心用刑之后,人受不住。” 柏尘渊站在那两个侍女面前,神色淡然的看着那两个人“星月楼出来的死士,你们还担心她们受不住大理寺的刑?” 姜默一愣,去看那两个女子,果然,那两个女子面上的惊慌都没有了,抬头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的柏尘渊。 柏尘渊却没有理会她们的意思,只是自言自语一般开口“能让星月楼的人出手,害的还是一个皇子,你说,谁有这个胆子呢?” 柏尘渊看着那两个宫女,突然问了一句“你说,会不会也是哪位皇子呢?” 姜默没说话,只是脸色沉了下去,这种话放在外面,或许早就已经引发了腥风血雨,可放在大理寺,却很平常。 大理寺内位高权重,争权夺利,甚至谋朝篡位的事情都很常见。 姜默看着那两个宫女“那臣这就让他们来问。” 柏尘渊摆手“算了,星月楼的人,我们又不是第一次见了,他们还能称为人吗?你就算是用尽刑罚,他们也不会开口的。” 姜默看着那两个女子,了然的点头“明白。” 柏尘渊转身欲走,其中一个宫女开口“柏大人明知道我们是星月楼的人,也应该知道星月楼是什么样的地方,柏大人难道就不怕得罪星月楼吗?” 柏尘渊抬脚离开“星月楼,我早就得罪过了,来杀我的人也不知道多少了,只可惜,我柏尘渊还活的好好的,他们却已经下地狱了。” “我柏尘渊可是活阎王,你们楼主比谁都清楚。” 柏尘渊去看挂在行刑架上的人,那是一个太监,伺候了六皇子许多年,深得贵妃信任,谁知道,也是说反水就反水了。 柏尘渊走过去“苏公公背叛六皇子,倒是让人意外。” 那个人吐出一口血水,没有说话,这个苏公公身上已经是血肉模糊了。 眼看着人已经是不清醒了,柏尘渊微微皱眉,一挥手,旁边的狱卒直接提起一桶盐水就泼了过去。 苏公公痛呼,声音却已经轻了许多。 柏尘渊看到人清醒了,才慢条斯理的开口“听闻你进宫的时候已经二十岁了。” 苏公公缓缓点头。 “二十岁做太监,可有些危险了,莫不是想要留个血脉?” 苏公公喉咙滚了滚,眼睛瞪大了几分,柏尘渊点头“看来是真的有了,姜默,去查,请苏公公的公子也来我们大理寺坐坐。” 姜默要去,行刑架上的人开口了“柏大人找不到的,不然柏大人以为,我为何要背叛六皇子?” “看来对方是准备充分啊,将你儿子的消息写下来,我大理寺替公公去找。” 苏公公不开口,这大理寺和那杀人不眨眼的凶徒有什么区别。 “来了大理寺,公公得死,小公子倒有一条活路,不在大理寺,你们父子二人就只能在不同的地方身首异处了。” 柏尘渊从大理寺地牢里出来的时候,微微眯起眼睛,大理寺的地牢,自建成之后,就没有见过光,虽然常年烛火通明,但和日光到底不同。 大理寺这地方,除却交接工作,其他人轻易都不愿意来,谁来了,都觉得大理寺这地方阴冷的厉害,即便有日光,也好像透不进暖意一样。 其实柏尘渊也这么觉得,他有时候在地牢待的时间久一些,再出来的时候,都觉得像是在地狱里走一遭。 可也只是一晃而过,那些求饶,血腥和死亡,或许会让一个普通人噩梦连连,然而却从不会在柏尘渊眼中停留。 如此,他这个活阎王倒也所言非虚。 第37章 笨手笨脚 柏尘渊拿着手中,沈岁晚送来的菜谱,沉默了许久,还是拿过纸笔,开始重新抄写。 这样的,拿出去一看就知道是女子的笔迹,且他们府上的厨子最多是识的几个大字,看着这个,估计得疯了。 柏尘渊只觉得自己当初科举的时候都未曾这么认真过。 柏尘渊放下毛笔,忍不住揉了揉额角,然后再次默念一句,君子远庖厨,柏尘渊,你这一次只是意外,抄写个菜谱而已,又不是要做饭,所以没关系的。 柏尘渊写完之后,将管家找来,柏福已经习惯了柏尘渊时不时会弄一些菜谱,然后找一个神秘的厨子来做。 柏福只是有些好奇,他们家公子什么时候也成了吃货,开始爱好美食了。 柏府的厨子听着旁边的小厮给自己念的菜谱,忍不住挠挠头“咱们公子真厉害,居然在吃食上这么有研究啊。” 小厮点头“那是,咱们家少爷当初四处云游,知道的肯定比我们多,不过少爷说了,剩下的肉和菜,你们可以拿走,他让做的东西,都不许拿走,让你们准备的东西的做法,也不得外传。” 厨子点头“那是自然,咱们能在府上找到活计,已经很感谢少爷了。” 柏府干活,轻松不说,也不拖欠工钱,而且平日厨房里面的东西,若是吃不完,也会让他们带回家。 他家那几个小子眼瞅着就胖起来了,不是从前面黄肌瘦的样子了,他无论如何也不能不懂事,放弃这个工作啊。 第二天,姜默看到柏尘渊处理完了公务,就换了衣服打算离开的样子,犹豫了一下。 “大人今天有事吗?” 柏尘渊想了想“嗯,有事的,很重要的事,比大理寺的公务重要的多。” 柏尘渊看了看天色“这不是该用午食了吗?” 姜默看着自己上司的背影,比大理寺的公务还重要,难道是陛下暗中安排的事情吗? 不过,姜末抬头看了看天色,午膳,柏大人的意思是,他今日太忙碌,没有时间用午食了吗? 殊不知,他的上司,大理寺卿柏尘渊,现在就是赶着回家吃午食的。 沈岁晚这几日心情不好,因着拂冬的事情,吃的也不多,这几日就在屋子里闷着,院子里的人也不敢多说什么。 昨日傍晚的时候,夫人就带着一众丫鬟婆子,在府中专门给拂冬准备了一个院子。 拂冬就过去住了,毕竟已经是要进宫当贵人的人了,自然不能在这里做伺候人的事情。 沈岁晚坐在窗前,撑着下巴,看着窗外一成不变的景色。 柏尘渊看得出来,沈岁晚看着在看风景,实际上三魂七魄都不知去什么地方串门了。 “沈姑娘在想什么?” “不知道,感觉好像想了很多事情,但是清醒过来之后,又好像什么都没想。” 柏尘渊微微皱起眉,看着沈岁晚无精打采的样子,心里莫名觉得有些闷,每次要去吃东西的时候,这个丫头都是兴高采烈的,只有这一次,看着没什么精神。 “你要吃的东西,我都让人准备好了,走吧,要不要去吃东西?” 沈岁晚点点头,看着柏尘渊,杏眼微微下垂,看着像是个委屈的小狗。 柏尘渊莫名就想到自己很小的时候,府中养着的那个黄色小狗,通常就会用这样的狗狗眼看着自己,希望能给摸个头。云九小说 鬼使神差的,柏尘渊伸手轻轻摸了摸沈岁晚的头顶,看到沈岁晚错愕的眼神,才察觉出不对劲来,有些尴尬的收回手。 “我就在这里等着你呢,我现在急需要美食来治愈自己。” 沈岁晚也等着柏尘渊来找自己了,说话的时候已经自己笨拙的翻过窗户了。 沈岁晚站在柏府的厨房里的时候,才觉得自己烦闷的心绪终于平缓了一些。 沈岁晚看了看柏尘渊,杏眸都已经亮起来了,撸胳膊挽袖子。 “柏大人,我今日给你露一手,让你知道一下,什么才是美食。” 柏尘渊站在那里,今日,沈岁晚甚至都不打算让他动手,一个人在厨房里忙的团团转,看着还挺高兴的。 厨子昨日按照柏尘渊的吩咐,将牛肉,鱼肉和虾肉全都切成了肉糜,然后加入各种调料,说实话,很多调料,他们平日做菜的时候根本不会放,那些调料本来就贵重不说,味道也很奇怪。 可是厨子第一次加了那么多调料,将肉搓成丸子形状,放在油锅里面一炸,或者放在蒸锅里面一蒸,香味扑鼻,是他们从未品尝到的香味。 府中厨房里的几个厨子和帮厨的小厮婆子,合计着等这个月月钱发下来之后,他们也问府中管事的买一些调料做些丸子。 能给家里的孩子们淡淡嘴也好啊。 如今丸子都一盆一盆的放在那里,沈岁晚用竹签子串好了,然后在灶上烧了火的鸡汤里面开始放东西。 柏尘渊看着沈岁晚大把大把的往里面放东西“这都是什么?” “没什么,菌菇,这可是我特意带过来的,好不容易从库房里偷出来的。” 沈岁晚碎碎念着,菌菇这东西,虽然有,但是并不常见,大户人家的库房里虽然有,却也很少做,只在有时候烧汤的时候会放一些。 沈岁晚料定了柏尘渊府中的管事肯定是不会准备的的,所以自己去府中偷了一些。 沈岁晚盖上锅盖,然后开始串洗干净的蔬菜,柏尘渊觉得沈岁晚忙的几乎都要出残影了。 这算是轻功的一种吗?厨房功? “柏尘渊,把这些用竹签串好。” 一篮子的蔬菜被塞入柏尘渊的怀中。 “我?” 君子远庖厨还没有说出来,沈岁晚就喊了一声“快点吧,别磨磨蹭蹭的。” “好。” 柏大人默默蹲在一旁去串蔬菜了。 这东西直接扔入锅中不就行了?为什么要用竹签穿起来。 沈岁晚从柏尘渊身边走过,嫌弃的留下了一句“笨手笨脚。” 柏大人活了二十四年,第一次被人说笨手笨脚,偏偏还反驳不得。 第38章 菌菇串串香 沈岁晚都忘记自己上一次吃火锅串串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虽然不是麻辣的,但这东西,更多的本来也是个形式感,毕竟一锅乱炖和这些其实没什么区别。 柏尘渊看着锅里满满当当的竹签子,香味诱人,柏尘渊平日用食清淡,对吃食也没什么欲望,可是这个时候,柏尘渊第一次觉得口腹之欲还挺重要的。 沈岁晚看着锅里的东西,菌菇汤咕嘟咕嘟的响着,沈岁晚原本还想着弄个小料,可是这地方没有芝麻酱,只能可惜的放弃了。 沈岁晚看着柏尘渊“好了,吃吧。” 柏大人活了二十四年,连厨房都没有进过几次,吃食都是人端过去的。 之前沈岁晚在厨房里面吃饭之后,他就让人准备了一张桌子,勉强还能忍受,可是。 柏尘渊看着站在灶台前面,衣裙好像都沾染上了灶灰的沈岁晚,然后忍不住皱起眉头。 “好了,可以吃了。” 沈岁晚朝着柏尘渊招了招手,柏尘渊站在那里,犹豫了,沈岁晚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怎么了?已经好了,能吃了,过来吃啊。” 柏尘渊还是有些犹豫,闻起来的确很香,可是站在灶台面前吃东西,柏尘渊还是觉得,太没有规矩了。 “那边应该有篮子,可以将竹签拿出来吧。” 柏尘渊说着,没动。 沈岁晚明白了,这个人实际上还是公子哥的派头,人家讲究的很。 “就咱们两个人的,你还要讲究这个?”沈岁晚看着眼前的人。 柏尘渊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不远不近的站着。 沈岁晚没办法,只能拿个盘子来,挑了不少串串放进去,嘴里还不忍不住一直叨叨“这个东西,凉的很快的,而且凉了可就不好吃了。” 柏尘渊默默的接过沈岁晚递给他的盘子,坐在一旁的桌子上,拿起一串将东西取下来,然后拿着筷子吃。 沈岁晚抽了抽嘴角,拿着两串丸子走了两步,然后直接坐在了旁边的桌子上。 柏尘渊看着沈岁晚的动作,眉心一动,看起来是很不赞同的样子,想要说些什么,但还是忍住了,没有说出口。 沈岁晚看一眼就知道,一边咬着丸子,一边看着对面吃东西的柏尘渊。 “哎,好吃吗?柏大人?” 柏尘渊放下竹签,然后点头“的确味道鲜美,虽然看似做法简单,但味道很丰富。” 沈岁晚一口下去,咬了一半的丸子,嘴里嚼着东西。 “我说,从前我都没有发现,柏大人还挺迂腐。” 柏尘渊看着沈岁晚“并非迂腐,只是常人该学习的礼仪规矩。” “错了,柏大人。” 沈岁晚说出这话的时候不知是什么心情“是世家贵族才会学的东西。” 沈岁晚吃了手中的丸子,然后转身又去拿了几串,在柏尘渊对面坐下开始吃。 “所以我平日也不会做出什么失礼的举动,今日,你就当没瞧见吧,反正你也不能出去说。” 柏尘渊不明白,为着一个侍女,况且也不是什么坏事,这位沈家姑娘为何会情绪低落成这样。 柏尘渊不知道,沈岁晚只是觉得,她这个bug已经在小说一开始的时候就搅乱了这个世界。 或许有人的人生会变好,也会有人完全走上不同的道路。 如果没有她的出现,拂冬是不是只会嫁给一个普通人生儿育女? “这个吃食叫什么?从前好似从未见过。”柏尘渊有些生硬的转移了话题。 “哦,这个啊,菌菇串串香,这东西,你自然是没有见过,这些吃食,可都是我从高人那里学来的。” “高人?若是有此等高人,怎么从未听说过?” “人家世外高人,不理会世俗也是正常的,民以食为天,很多事情,可能在几百年之后就无人可知了,可若是吃食,大家都在吃,流行个上千年都不稀奇吧。” 柏尘渊没在意后面的话,他倒是更在意那一句民以食为天。 “民以食为天,这样的说辞倒是特别。” 自古帝为天,沈岁晚这话听着自然没错,可若是被有心人听到了,难免会被做文章。 “这话在理,却不能说,是吧。” 沈岁晚看着柏尘渊,裙摆下的小腿一晃一晃的,看着像个顽皮的小孩子一样。 柏尘渊点点头,柏尘渊虽然心思深沉,但也想不到穿越重生这样超出这个世界人类认知的事情。 沈岁晚十六年的病弱,在家里关了十八年,这是个极好的借口。 柏尘渊只当沈岁晚是因为久居内宅,再加上沈家娇宠,在很多事情上都犹如孩子一般,倒也能理解。 而且,柏尘渊觉得这样很好,若是他娶进来的定国公府的嫡女,是个城府极深的姑娘,成亲之后,回府之后,言谈之间都要打起十二分警惕来。 而像沈岁晚这样的,柏尘渊吃着东西,却在心了下了定义,一个单纯,好骗的姑娘。 以及,做饭很好吃。 “我在我家里人面前都不会说这样的话,我会在柏大人面前说,是因为柏大人和我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啊。” 沈岁晚吃着竹签上的蘑菇,蘑菇软,也吸饱了汤汁,一口咬下去,汤汁就“呲”了出去。 沈岁晚一抬头,就看到柏尘渊脸上的汤汁和油渍,沈岁晚一口将蘑菇吃了。 “用食,这不是难免的吗?” 柏尘渊默默的拿出手帕开始擦脸,柏尘渊的手帕都是准备好的丝锦帕子,平日柏尘渊用的也不多。 只是遇见这位沈家姑娘之后,柏大人换手帕的速度就快了很多。 “我吃饱了,你该送我回去了,对了,你让我看的那个病人,什么时候去啊。” 明明不是她的错,可是看到柏尘渊那个样子,沈岁晚总觉得心虚。 干净不是病,但是太洁癖就是了。 “不着急,我到时候自然会去府上找姑娘的,既然吃饱了,我送沈姑娘回去。” 明明这个人态度挺好的,可是看着柏尘渊笑,沈岁晚脑中莫名就冒出两个字,奸臣。 一般权臣都没有好名声,柏尘渊也不例外,不过是权势太大了,所以别人不敢说吧。 柏尘渊将人送回去的时候,沈岁晚可惜的说了一句“柏尘渊,你就是太凶了,所以才不讨女孩子喜欢。” 第39章 柏大人,别不守男德 柏尘渊没什么表情的离开了定国公府的后门,他还是第一次被姑娘说她凶。 柏尘渊回到府中,刚一进门,柏福就跑上来了,说是小王爷来了。 柏尘渊微一挑眉,走进了自己的书房,书房里面坐着一个人,摇着一把扇子,斜靠在椅背上,看上去就没个正形。 柏尘渊转身关上了房门“你怎么来了?也不怕被人发现?” 元和风摇了摇扇子“我现在正在逍遥楼里面听着明鸢姑娘给我抚琴呢?被发现了又如何?” 朝廷深受重视的大理寺卿和平南小王爷交好,这难免引人猜疑,可不是什么好事,所以元和风一直都十分小心。 他也不想给柏尘渊惹来麻烦,至少,现在不想。 “你找我做什么?” “自然是喝酒啊?这京城的繁华,看个几日还算新鲜,时间久了,也无趣的很。” 柏尘渊点头,他知道元和风此人三大爱好,爱吃爱玩爱美人,即便是将帅之才,却也是个出了名的浪荡子。 柏尘渊想了想,让柏福将厨房里没吃完的东西拿来。 元和风摇着扇子,露出一双桃花眼“不会吧,咱们好歹也是兄弟,我来和你喝酒,你就给我吃剩饭啊?” 柏尘渊坐在一旁“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你找我何事?” “啧,咱们好歹也是拜把子的兄弟,你这也太冷漠,让哥哥我很伤心啊。” 柏尘渊随手将手边的茶杯扔了过去,元和风也不躲,扇子一翻,茶杯就稳稳的落在了扇子上。 元和风将茶杯放下“昨天高家来找我了。”元和风的语气有些无奈。 高家,是贵妃的母家,六皇子的外祖家,乃是大梁开国功臣之一,世家大族,在朝中根基很深。 “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是礼送了不少,还想将家中的嫡女嫁给我。” 如今大梁的兵权都掌握在三家人手中,定国公府,平南王府,镇北王府。 只要拉拢了其中两家,那皇位也十拿九稳了。 只可惜这三家,一家比一家精明,目前陛下正值春秋鼎盛,皇子们也大多闲散,没有什么实权,这个时候站队,若是一着不慎,那便是满盘皆输啊。 定国公府家中四个儿子,娶来的儿媳妇,要么是背后毫无权势,平凡人家的女儿,要么就是没有实权,清流的文官家的女儿。 唯一一个女儿,还嫁给了皇帝的心腹。 平南王府就这一个嫡子,浪荡成性,风流天下,外面的红颜知己无数,家中却连一个小妾通房都没有。 至于镇北王府,则是和平南王完全相反,镇北王府是照单全收,谁给嫁,他都娶,后院的人不少,而且雨露均沾,谁也摸不透镇北王看重谁。 元和风这刚一进京,见过陛下之后,那拜帖就如雪花一般飘来,他只捡了几个特别重要的去见了。 金银财宝收了一大箱,虽未明说,但也意会了。 “如今六皇子能不能活下来都难说,高家倒是着急。” 柏尘渊轻轻摇头。 “你之前说,六皇子最好别死是什么原因啊?” 元和风冒着风险前来,也是因为柏尘渊这个人传递消息,都是言简意赅,能用三个字说的,绝对不用四个字。 元和风聪明,但是他又不是柏尘渊肚子里的蛔虫。 柏尘渊说了三皇子的事情,元和风一时间也有些不确定,三皇子? “不会吧,三皇子藏得这么好?连你这个成精了的千年狐狸都没有发现?” “若非有人提醒,我也不会发现,三皇子的确聪慧,他只有陛下宠爱,却没有背后的势力,而今陛下鼎盛,他靠着什么争?” 元和风对那些不感兴趣,他更感兴趣的是,有人提醒? 谁能比柏尘渊这个狐狸精还聪明? “你,柏大少爷,什么也要别人提醒了?” 元和风原本是打算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可是这个时候外面却突然传来了一阵霸道的香味。 元和风猛然坐直了身体,眼神一亮,看着柏福端进来的盘子,元和风紧紧盯着盘子。 “柏尘渊,你终于学会享受生活了?我说,你是吃什么迷魂药了吗?还是被什么妖魔鬼怪附身了?” 柏尘渊看着盘子里的串串香,他自诩也吃过大江南北不少美食,却从未见过这样的吃食。 “这是什么?” 柏尘渊想了想,沈家姑娘告诉他,这好像是“菌菇串串香。” “串串香,这名字倒是有意思。” 元和风拿起一串,咬了一口,眼神一亮“好吃。” 柏尘渊看着元和风捧着盘子在他的书房吃东西,还是忍不住嫌弃起来。 “书房不是吃东西的地方吧。” 元和风塞着一个丸子,看着柏尘渊嫌弃的眼神,点头“没错了,这个样子,才是我认识的柏尘渊。” “我说,你府上请新厨子了?你从前不是不重口腹之欲吗?” “嗯,是一个很特别的厨子。” 柏尘渊眼角不自觉的带上了一点笑意。 元和风看着他“真的有,那什么,你这个厨子送我呗,我还从未吃过这种新鲜吃食呢?” 柏尘渊脸色一沉,看着元和风“只这一次,吃完了就滚。” 元和风却是放慢了速度,看着柏尘渊的眼神多了几分其他的意味。 “这个有趣的厨子,该不会和那个给你出谋划策的人是同一个吧?” 柏尘渊看着手中的公文“你想说什么?” 元和风吃着手中的串串,哼笑了一声“我说,柏尘渊,这个有趣的人,该不会是个姑娘吧?” “这个串串,如果凉了就不好吃了,你如果不想站在灶台前面吃,最好在它凉了之前吃了。” 元和风低头吃东西,柏尘渊不给厨子,他估计以后就没得吃了。 “你俩就为了这个?” 元和风放下最后一个竹签,看着柏尘渊“反正就高家的事情,有点难缠,你到时候在陛下面前说一声吧。” 柏尘渊点头“你也别每天流连风花雪月了,称病一段时日吧。” “那我岂不是无聊死了,好好好,称病,称病,我今个就让自己病一场。” 看到柏尘渊的样子,元和风就忍不住有些怂了。 临走的时候,元和风看着柏尘渊,意味深长的开口“我说,尘渊啊,虽然还没有成亲,但是人家正夫人还没进门,你也不能就多出个红颜知己吧,太不守男德了。” 第40章 穆如霜来访 “那你呢?” 柏尘渊懒得理会他。 “我,我怎么了?本公子的红颜知己可是满天下啊,你以为我和你一样无趣,不讨姑娘欢心?” 柏尘渊还没翻窗户呢,一偏头,一枚飞镖扎在了窗框上。 “柏尘渊,你这是谋杀亲兄弟啊?” “那也没见你认哪个红颜知己当妹妹吧,你小王爷的义妹是那么好当的?” 元和风眼底飞快的掠过了一丝阴沉和苦涩。 “那个丫头的聪明,是我平生仅见,只是,心里装的事情太多,有时候连我也看不透。” “需要我给你查一下吗?” “不用了,那姑娘挺有意思的,留在身边,还能解个闷。” 元和风扒着窗户“不是,我真的要走了,你下一次要是还有美食,再来找我吧。” “最后一件事。” 柏尘渊今日已经听到两次了,说他不讨姑娘欢心,元和风的话,他自然是不在意,可是。 “我问你,怎么讨女孩子欢心?” “砰!”的一声,元和风,文武双全的小王爷,直接从窗户上摔下去了,姿势极其不雅。 柏尘渊看到元和风的样子,眼皮一跳,元和风还没站起来,窗户就关上了。 元和风站起来,看着紧闭的窗户,糟糕糟糕啊,平时时慕风这个人是最克己复礼的一个,可是,情之一字,真的说不好啊。 如今陛下刚赐婚,柏尘渊就冒出来个红颜知己,以这个人的性子,肯定是不会委屈了人家姑娘,到时候估计就是怕耽误人家姑娘,委屈自己了。 元和风一瘸一拐的回到了王府,他是真的惨,柏尘渊那个人果然还是那么不通人情,居然对自己兄弟都这么残忍。 穆如霜走进元和风的院子,元和风正坐在软榻上奋笔疾书。 “兄长。”穆如霜看到元和风的时候,怔愣了一瞬,便走了过去。 元和风抬起头,看着穆如霜“怎么了?找我有事吗?” 穆如霜看着他,元和风一开始就知道,穆如霜有一双很好看的眼睛,让穆如霜本只是清秀的面容灵动了许多。 “我刚才回来的时候,还看到兄长在听琴,怎的比我还快一步?” 穆如霜的声音不知道为何,明明是个温柔的人,声音却带着几分清冷。 元和风手中的笔一顿,墨汁滴下来,落在了纸上,成了一大团乌黑的墨渍。 元和风摸了摸鼻子“这不是突然有人来说,有点事情要处理吗?” 穆如霜看着元和风,她从前也听过元和风的传闻,这小王爷说是个风流纨绔,可实际上,元和风红颜知己虽多,他却跟谁都是聊个天,听个琴什么的,连人家姑娘的手可能都没有摸过。 穆如霜也没有多问,她并非元家的人,也不想对所有事情都打破砂锅问到底。 “你平日不是不怎么出门吗?今天出去买东西了吗?” 穆如霜点点头“嗯,我明日打算去定国公府一趟。” 元和风抬头去看她“定国公府?” “嗯,我买了一些东西,想要去看看她。” 元和风打量了一下穆如霜,穆如霜很少对其他人产生兴趣,就连这个义妹的身份,都是他上赶着去认下来的。 “你好像挺喜欢那位定国公府的姑娘的,你什么时候以貌取人了?” “并非如此,我只是觉得她很特别。” 元和风点头“既然如此,那你就去找吧,能在京城找个玩伴,也是好事。” 穆如霜点点头,和元和风闲聊了几句就走了。 穆如霜离开元和风的院子时,忍不住回头看了看,她刚才看到的,虽然只是个背影,但的确是元和风的背影,她坐着马车回来,兄长却已经坐在院子中了。 穆如霜想了想,还是转身离去了,她也是无意中帮了元和风,小王爷非要拉着她给自己当军师,也是了解的越多,穆如霜发现,这平南王府的小王爷也不是好做的。 第二天,沈岁晚用过早食,正想着今日要做些什么来消磨时光。 念夏就匆匆跑进来,说是平南王府的姑娘来了。 沈岁晚茫然了片刻,才想起来平南王府的姑娘到底是谁,那不是女主角吗? “是那位穆姑娘?怎么这么突然?是有什么事情吗?” 沈岁晚问的时候已经往在往外走了。 念夏匆匆跟上去“不是,平南王府的姑娘是第一次进京,所以不知道若是要登门拜访,要先给拜帖的,所以今日才来的突然。” 沈岁晚松了一口气,那就好,看来这个女主对自己的印象还不错,沈岁晚仔细想了想,这虽然是个言情小说世界,但实际上还是大女主,所以女主大腿还是要抱紧的。云九小说 穆如霜被定国公府的侍女引着往沈岁晚的院子里去,顺便看了看定国公府。 定国公府布置的倒是极好,小桥流水,亭台楼阁,十分精巧,但是却并不奢华。 引着她走的侍女,说是沈夫人派来的,看着穆如霜对这些感兴趣,就放慢了脚步。 “从前定国公府倒也没有这些,可是姑娘体弱,从前偶尔能起身走走,却也不敢让出府,没办法,便只能让府中的景色多样一些了,让姑娘瞧着欢心也好。” 沈岁晚的院子是在最里面,走过去的时候,经过了沈明信的院子。 穆如霜一眼就看到了在院子里舞枪弄剑的人,而且还是个女子。 “那是我们家二少夫人,平日最喜欢舞枪弄剑了,可是我们大梁的女将军呢。” 穆如霜看出来了,那个院子是设置成了演武场的样子,应该是特意给这位二夫人准备的。 旁边沈明忠的院子里,则全都是药草的香味,旁边还带着一个药园子。 带路的人给穆如霜挨个指过去,一个一个说的十分清楚,穆如霜有些意外。 “我听京城中的人家大多很注重这些,不会轻易告诉他人的,你这样说了,也不担心主人家怪罪吗?” 小丫鬟笑了,看着穆如霜“我们家夫人说了,穆姑娘是我们家姑娘的朋友,那就是沈家的座上宾。” 穆如霜早就听闻过沈岁晚受宠,却没想到这般受宠。 “姑娘。”前面的小丫鬟喊了一声。 穆如霜看过去,就发现沈岁晚正提着裙摆,匆匆赶来,沈岁晚今日穿着茉莉黄的衣服,却依旧张扬明媚。 穆如霜了然,这样的姑娘,难怪沈家娇宠。 或许沈岁晚这般的,就该捧着宠着才好。 第41章 抱紧女主大腿 “穆姑娘。” 沈岁晚急匆匆来见了穆如霜,然后带着穆如霜去自己院子,那个带路的侍女看了看,朝着沈岁晚行了个礼就离开了。 穆如霜和沈岁晚去了她的院子,沈岁晚院子中的桌椅都很特别。 “穆姑娘,今日天好,我们坐在院子里说话吧。” 穆如霜其实觉得京城的天气有些热,可是穆如霜看着眼前沈岁晚的脸色,有些苍白,而且这样的天气,竟然还披着披风。 体弱之人大多体寒,穆如霜点点头“也好。” 沈岁晚松了一口气,她也不想在这晒大太阳,可是她这个身子,跟一块冰做的一样,晒着太阳还能好受一些。 “那日我在宫宴之上突然赠剑,不知可有给沈姑娘带来麻烦?” 沈岁晚眨眨眼,不在意的摆手,将手边的点心推给了穆如霜。 “只我这个身份,想要给我麻烦的人就不少了,不过我平日极少出门,所以也不在意那些,总不会有人直接闯入定国公府给我找麻烦吧。” 穆如霜点头,这倒也是,她之前在庆功宴上那一支剑舞,是下了功夫的,她也料到了或许会因为盖过萧云心的风头,而遇到麻烦。 却没想到,庆功宴之后,她的剑舞,萧云心的兰陵王,都只是人们在谈论那位足不出户,传闻中其貌不扬的定国公府嫡女实则天姿国色,明艳无双时一语带过的事情。 “近日,街头巷尾,似乎有许多人都在谈论沈姑娘。” “这我倒是不意外,当初我露面,关于我的流言蜚语也不少,不过那个时候都说我貌丑,如今应该不是了吧。” 穆如霜作为一个女子,即便是以极为苛刻的角度去看,也看不出沈岁晚容貌上有什么瑕疵。 “这是自然,可是沈姑娘为何不澄清此事,尚在闺阁中的女儿,如此言语,未免太过了。” “只是靠着说话,他人未必相信,可我若是出面了,到时候流言或许止住了,麻烦却要接踵而至了。” 穆如霜眼中略带一点茫然,不过很快就想明白了。 “我不过是去了一次庆功宴,这几日的拜帖和请帖,加起来比我过去十几年收到的都多,可于我而言,这些都是麻烦。” 沈岁晚轻描淡写的说着,果然啊,不管什么时候,这个世界都是颜狗,那些人,才是真的见色起意啊。 穆如霜浅浅的笑了“的确麻烦,我原本不过是个行走江湖的普通女子,不过机缘巧合,成了平南小王爷的义妹,入了这京城,竟然冒出许多追求者来。” 穆如霜刚说话,沈岁晚险些将茶喷出来,对了,女主身边的确是有不少欣赏她的人。 沈岁晚拿着帕子擦了擦嘴角,看着穆如霜“穆姑娘很好,那日一支剑舞,想来京城中的公子都未曾见过那般风采。” 穆如霜却摇头,眼神清明“我知道,他们接近我,目的无非是我义兄,便是为了义兄,我也不敢接受他们的好意。” 不愧是女主,清醒,的确,书中的穆如霜就是如此,对其他男人的感情从不拖泥带水,也不给人希望。 “我听我二哥说起过小王爷,虽然名声是不太好,但是二哥说,此人可是个将帅之才。” 穆如霜点点头“是。” 穆如霜看着沈岁晚,眼前的这位定国公府的姑娘被养的十分天真,她若是想要欺骗她,会十分容易。 但是穆如霜是个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的人。 “就是因为义兄的身份,所以我才来拜访沈姑娘,想来只有和沈姑娘交好,不会被人猜疑。” 沈岁晚一点都不在穆如霜是什么目的,只要穆如霜不是个奸佞小人,不会戕害定国公府,她当然要抱紧女主大腿啊。 “嘘!”沈岁晚竖起一根手指放在唇边。 “穆姑娘,这京城人多眼杂,什么地方都有可能隔墙有耳,有些话彼此心知肚明就好,不必说出来的。” 穆如霜轻轻眨眼,这沈家姑娘虽然天真,却很是聪慧啊。 沈岁晚看着穆如霜“我在京城也没什么朋友,且我与穆姑娘有缘,也算是一见如故,若是穆姑娘不嫌弃,往后叫我小字就好,我小字晚晚。” “好,那晚晚,便叫我如霜吧。” 穆如霜显然很喜欢沈岁晚,沈岁晚在心里给自己竖了一个大拇指,抱女主大腿第一步,成功! 穆如霜见多识广,又云游四方,沈岁晚听着,心中满是感叹,穿来了古代,这才是该做的事情啊,说不定还能弄几个古董藏起来,也算是给子孙的财富啊。 “穆姑娘今日留下来用午食吧,不过我一向用食清淡,也不知道穆姑娘能不能吃得惯。” 穆如霜原本是不重口腹之欲的,可是元和风坚持认为不爱美食,人生无趣。 所以穆如霜也被带着吃了不少美食,可是今日,穆如霜看着沈岁晚面前一桌子的清汤寡水,一时竟然也有些沉默。 沈岁晚吃的时候不觉得什么,直到察觉到穆如霜略带怜悯的眼神,不是,其实她也有开小灶的。 “晚晚,不知你可了解三皇子此人?” 沈岁晚庆幸自己没喝汤,万一真喷出来可太难看了。 不是,男主和你关注,这个,她一个炮灰不好说吧。 “如霜,你和三皇子熟悉?为何突然问起三皇子啊?” “嗯,原本是有一面之缘,想着此人名声不错,可是。” 穆如霜皱起眉,看着沈岁晚,眼中带着几分不悦。 “那日庆功宴,我看到那位三皇子纠缠于你,若非是柏大人解围,三皇子怕是不会善罢甘休,想不到那三皇子看着风度翩翩,却如此不知礼数,若是晚晚没有出生于定国公府,怕是那日都脱不了身。” 沈岁晚张了张嘴,一时太过震惊,不知该说些什么,可是她这个样子,在穆如霜眼中,便是受了委屈,却因着对方皇子身份,不敢言明。 穆如霜语气有些沉重“我明白了。” 不是,你明白什么了,清醒一点,那是你的男主啊! 第42章 罪过啊! 沈岁晚送走了穆如霜之后,站在门口许久,熙春原本以为是姑娘舍不得穆姑娘。 “姑娘若是想见穆姑娘了,差人去请就是了,倒也不必这么舍不得啊。” 沈岁晚扭头去看熙春,缓慢摇头,然后长叹一声,幽幽吐出三个字“罪过啊!” 熙春一脸的茫然,看着沈岁晚“姑娘,您话是什么意思啊。” 沈岁晚摆摆手,没说话,然后转身回房间里去了,没一会儿,岑秀秀就来了。 “大嫂,你怎么到我这来了?” 岑秀秀看着她“刚才我遇到了熙春丫头,她说那位穆姑娘走了之后,你好像心情不好,怎么了?” 沈岁晚想了想,她现在的确是想不出什么法子了,不过她大嫂将大哥治的服服帖帖的,自然还是有些手段的。 “大嫂,我问你一件事。” 岑秀秀笑着点点头,沈岁晚看着,果然是她大嫂,虽然说是出身平凡,但举手投足都是大家闺秀的风范。 “就是现在有一场戏,有一个公子和一个姑娘,他们本来是一对,可是因为一个人突然出现了,她导致了一些事情的发生,所以那个公子和那个姑娘没有在一起。” 岑秀秀想了想,看着沈岁晚“那个突然出现的人是有意的吗?为了分开这两个人。” 沈岁晚摇头“当然不是,就是意外啊,比如说突然出现了另外一个貌美的姑娘,暂时吸引了那个公子的目光,这个姑娘呢,可能就觉得那个公子没有她想象的那么好。” 沈岁晚看着岑秀秀“大嫂,你听明白了吗?” 如果是现代,她当然可以说详细一点,明白一点,可是现在是古代,要含蓄,太大胆了估计会吓到她大嫂。 岑秀秀拿起茶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明白了啊。” 沈岁晚点头“那就好,那大嫂,你觉得现在要怎么做,才能让那个公子和那个姑娘在一起呢?” 岑秀秀看着沈岁晚,然后伸手摸头“我们家晚晚果然是见的人太少了,话本又看的太多了吧。” 沈岁晚看着岑秀秀“大嫂,你这是什么意思?” “若这不是个话本,晚晚,这只能说明他们无缘啊。” “怎么会无缘呢?他们应该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才是啊。” 命定男女主啊! “晚晚啊,没有人是命中注定的,若是没有缘分,错过一次,或许就是完全不同的结局啊,你那样的,是话本里定好的结局。” 本该就是定好的结局啊。 “晚晚,若是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你就应该知道,那个公子和姑娘不应该是命中注定。” “若是他们命中注定,怎么会这样轻易的就看不惯对方呢?若是硬要凑在一处,对那姑娘也有失公平啊。” 沈岁晚张了张嘴,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反驳,这件事,她大嫂的确比她通透。 沈岁晚在逐渐适应这个世界,却还是将那本书的剧情牢牢记着,心心念念的要让原本的剧情走下去,让她做一个炮灰背景板。 却忘记了,这是一个真实的世界,她既然要摆烂当咸鱼,那就好好当着她的咸鱼就是了,事情如何发展,男女主要不要在一起,只要世界不崩塌,关她什么事啊。 沈岁晚突然发现,她还是犯了一个本不该犯的错误,那就是她无意识的将自己当成了上帝,可她不是。 现在,坐在她面前的岑秀秀,以及刚才离开的穆如霜,都是有血有肉的人,人家不愿意做的事情,她又何必强逼呢? 沈岁晚摆摆手“大嫂说的是,是我想多了。” 岑秀秀轻轻点了点她的额头“晚晚怎么突然问起这些了,莫不是听说了什么风言风语?” 沈岁晚微微挑眉“什么风言风语?” 岑秀秀犹豫了一下“昨天你大哥回来的时候,特别生气,和我悄悄说了,听说,柏尘渊和承恩侯府的嫡女似乎熟识,而且相谈甚欢的样子。” 沈岁晚抽了抽嘴角。 谁?柏尘渊和萧云心? 不应该吧,如果真的是这样,那这个关系可太乱了。 岑秀秀看着沈岁晚发呆,当是她不高兴。 “晚晚,你也莫多想,你也知道,如今你啊,可是在风口浪尖上,而且这些流言蜚语,大多是以讹传讹,或许也是有人夸大了事情。” 沈岁晚当然知道,不管怎么看,柏尘渊都不像是那种被美色所迷,变愚蠢的那种人啊。 “我不担心的。”沈岁晚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岑秀秀“大嫂,我虽然和柏大人相处不多,但也看得出来,柏尘渊那个人其实很冷静理智,他知道什么事情该做的。” 岑秀秀看沈岁晚如此,倒也放心。 “那是,整个京城,都找不出比晚晚更好看的姑娘了,想来那柏尘渊也不会眼瞎的。” 岑秀秀和沈岁晚聊了许久,直到丫鬟说大少爷快回来了,岑秀秀才匆匆告辞离开。 不过这一次,她大嫂给她透漏了一个她从前没有注意过的消息。 原本她以为,承恩侯府和定国公府有姻亲关系,两家却甚少走动,是担心萧云心会冲撞她。 却没想到,这件事其实是沈豁要求的,沈豁说过,承恩侯府野心太大,能力却不足以支配野心,迟早出事。 而且,沈岁晚看着敛秋“敛秋,我们家和承恩侯府的关系有这么糟糕吗?” 敛秋坐下之后想了想,然后突然有些尴尬,不知道该不该说。 “你说,说什么我都不怪罪你。” “其实这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好像说当初老爷和承恩侯都想求娶夫人,可是夫人却选择了老爷,承恩侯怀恨在心,就想坏了夫人的清白,谁知道,最后却阴差阳错的,和那位有了肌肤之亲。” 而且,当初两位女儿一同出嫁,一个红妆十里,盛大隆重,另外一个却是因着见不得人的原因,所以匆匆就出嫁了。 承恩侯夫人也有些手段,嫁过去之后也算是笼络住了承恩侯,不过两家的关系一直都不好。 沈岁晚听了这狗血剧情,来了兴致。 “看来,我也该出去走动走动了。” 第43章 未来姑爷,是靠脸吧! 沈岁晚昨日和岑秀秀聊了之后,觉得自己恍然大悟,豁然开朗,然后就想正大光明的出府去当一个吃瓜群众。 沈岁晚今日一大早就去找自己娘,沈夫人也知道,如今他们家晚晚已经大好了,总关在家里,也是要关病的。 “出去倒也可以,但是你得先和娘去一趟护国寺,祈祷佛祖保佑,万不可掉以轻心了。” 沈岁晚眨眨眼,看着自己的娘亲,一时之间觉得有些好笑。 “娘,我就出个门,用过早食之后出门,最多下午就回来,还要弄个仪式感啊?难不成您还带着哥哥嫂嫂他们欢送我啊?” 沈夫人拍了一下沈岁晚“你这孩子,浑说什么呢,当初你爹请了护国寺的大师来为你祈福数次,求得了佛祖保佑,如今既已大好了,那当然要回去还愿了。” 沈岁晚想了想,也好,护国寺,听闻是大梁第一大寺,去见识一下也好。 “好,那我们明日就去吧。” 沈岁晚还没说几句话呢,那边就有人来报,说是柏尘渊来了。 “这一次是来做什么的啊?” 沈夫人问着,却偏过头看了看自己闺女,沈岁晚坐在旁边,也是一脸的茫然,显然是不知情的。 “说是来接咱们姑娘去赏花的。” 沈岁晚想起来了,柏尘渊想让她去救一个人,沈岁晚看着自己娘。 “是有这么一回事,那娘,我去了?” 沈夫人将人拽住“你这孩子,好歹要让柏尘渊先来拜会了我,我得嘱咐他几句,你才能和他一起离开啊。” 沈岁晚的确忘了,即便他们二人是未婚夫妻,规矩也多得很。 沈夫人让熙春带着沈岁晚回去换一身衣裳,顺便梳了头发,最好再涂抹些胭脂水粉什么的,总不能这个样子出门吧,让柏尘渊瞧见了,实在是不像样。 熙春跟着沈岁晚回了院子,沈岁晚让她找一件轻便的衣裙来。 “越简单越好,我们是出去赏花,肯定是要走路的,若是穿的衣服太复杂了,到时候累都累死了。” “那我去给姑娘拿衣服。”念夏很高兴的去选衣服了,沈岁晚平日穿出行衣服的机会不多,但是衣服却不少,也准备了不少轻便保暖的。 念夏抱来不少衣服来给沈岁晚选,沈岁晚随意挑选了一件。 念夏看着手中那件竹青色的衣裙,又看了看沈岁晚,微微皱眉“姑娘,真的要选这一件啊?” “怎么了?这衣服蛮好看啊。” “可是这衣服也太素净了吧,姑娘若是穿出去了,再蒙上脸,岂不是和别人一样了?” “和别人一样有什么不好的?我今日不过是去赏花,又不是去参加什么宴会。” 念夏有些不情愿的将衣服拿过来“姑娘长着这么好,怎么就不喜欢梳妆打扮。” 沈岁晚起身去换衣服“念夏啊,你要知道,你家姑娘已经够显眼了。” 沈岁晚换了衣服出来的时候,柏尘渊已经站在门口等着她了。 “和我娘说过了?” 柏尘渊点头“沈夫人已经叮嘱过了,若是让沈姑娘伤了一根寒毛,在下就得负荆请罪了。” 原本该是敛秋跟着去的,可是沈岁晚知道,敛秋聪明,若是发生了什么,很难躲过敛秋的眼睛。 所以沈岁晚找了个理由,带着念夏去了。 念夏年纪小,性子活泼,最关键的是,念夏很好糊弄啊。 沈岁晚出了府,门口停着两辆马车,念夏还没拿矮凳呢,柏尘渊就直接将人抱上去了。 沈岁晚站在马车上,空气突然就静止了,念夏张嘴看着。 那一句“登徒子,放开我家姑娘。”这句话还没喊出来呢,就被沈岁晚一挥手,然后念夏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扔上了马车。 念夏坐在马车上,还处于震惊状态。 沈岁晚戳了戳她,念夏还没有反应过来,沈岁晚觉得这丫头再这样下去,估计就要化成粉末,随风飘散了。 沈岁晚神色平静“有什么可惊讶的,你从前不是和熙春她们谈论这些,谈论的很起劲吗?” “姑娘你怎么知道?” 念夏这个时候倒是反应快,沈岁晚一脸了然的看着她,果然,不管在什么时候,女孩们聚在一起谈论的事情都是那种,见不得人的。 “不对,姑娘,刚才,刚才。” 柏尘渊正在马车外面和沈夫人送来的侍女说话,应该是沈夫人在说,什么时辰之前,一定要将姑娘送回来。 “刚才,你未来的姑爷扶着我上了马车,他们轻功不错,念夏,你想不想飞啊?到时候让你们家姑爷找个人,也带着你飞一圈,好不好?” “真的能飞啊?” 柏尘渊登上马车的时候,沈岁晚已经将念夏糊弄的差不多了,至少将刚才登徒子的事情忘得差不多了。 念夏看到柏尘渊,略微犹豫了一下,还是喊了一声“未来姑爷。” 未来姑爷,这是什么称呼? 柏尘渊去看沈岁晚,沈岁晚对他比划了一个手势,让他别说话,点头就行,否则这丫头总记着刚才的事情可不好。 柏尘渊坐下,马车缓缓开始行走,念夏出府的机会也不多,而且这一次坐的还是大马车,就忍不住往外面看。 沈岁晚看了看念夏,指了指马车外“念夏,若实在是好奇,就到马车外去吧,路上应该很热闹。” 念夏想去,可是又不放心沈岁晚和柏尘渊单独待在马车里,就算是未来姑爷,也不行,不能欺负我家姑娘。 念夏摇头,忍痛收回视线,乖巧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不说话了。 沈岁晚也不逼着她,估计是出来的时候,熙春嘱咐过,不能贪玩,不能离开姑娘半步。 马车因为是在城里,所以走的很慢,沈岁晚坐了一会儿,就有些无聊了。 “我们要去哪里赏花啊?是要去城外吗?今日我们午食在何处吃啊?” 念夏一直觉得这未来姑爷看着和姑娘相配,可就是人太冷了一些,上了马车之后也不说话,不知道讨姑娘欢心,难道不知道他们姑娘最不喜无趣之人了吗? 念夏默默下了定论,未来姑爷,是靠脸的吧! 第44章 熟练的翻窗 “沈姑娘应该是不喜人多的地方,且若是地方太乱,对沈姑娘也不好,我郊外有一个庄子,平日都是当做休憩游玩之地的,昨日我从聚鲜阁要了两个厨子送过去,午食就在那里吃吧。” 沈岁晚点点头,那还成,只要不是去寺庙吃斋饭就好,如果真的要去吃斋饭,沈岁晚不保证自己会不会丢弃自己的医者仁心,回家吃饭。 念夏却是一脸的呆样,姑爷原来会说话啊,尤其是对着姑娘的时候,敛秋说,这样的男人才好,这个叫偏爱。 “走过去要多久啊?” 虽然这马车比起走路,已经很不错了,可是京城里面的路还好,出了城门之后的路就有些颠簸了,要是一坐一两个时辰,她的腰臀岂不是都要废了? “半个时辰,很快就到。” 柏尘渊看着沈岁晚已经开始不耐烦的样子,微微一顿,想起来了,这位大小姐可和他不一样。 柏尘渊虽然出身尊贵,可一路走来,他又自幼习武,自然是吃过苦的,可是这沈家姑娘可不一样,体弱娇气。 柏尘渊敲了敲车门,对外面吩咐了一声,没一会儿,就有人敲了车门,然后递过来一堆东西。 水囊,点心盒子,蜜饯果子,都放在一个小篮子里,用盒子罐子好好装着,以及一个很大的软枕。 柏尘渊将软枕递给了沈岁晚,念夏急忙接过来,给自家姑娘垫上。 虽然不能完全消去了这颠簸,但也聊胜于无吧,沈岁晚靠着软枕。 “看不出来,柏大人还挺细心的。” 柏尘渊却不敢贪功,将水囊递给沈岁晚“这些并非是我准备的,我平日里,对这些身外之物并不十分在意。” 柏尘渊虽然吃穿用度也都是特意准备的,但是只是一两个时辰的时间,他自然不会准备那些,他柏尘渊还没有那么娇气。 只是今日去的时候,沈夫人说起,柏尘渊一脸茫然,沈夫人转念一想,沈岁晚从未出过远门,柏尘渊不知道该如何准备倒也能理解。 “都是沈夫人准备的,后面有一辆马车,里面都是沈姑娘的东西,我事先不知,是我疏忽了,下一次,我会好好准备的。” 沈岁晚觉得自己看到了柏尘渊眼中的嘲讽。 “我倒也没有这么麻烦,又不是纸做的,碰一下就坏了。” 念夏却不乐意了,他们家姑娘那能一样吗? 柏尘渊没说话,不过想起沈夫人的嘱托,以及沈家上至定国公,下至一个小丫鬟的样子,可不都将沈岁晚当成纸做的吗? 马车到的时候,沈岁晚脸色已经有些苍白了,柏尘渊看着,若是这丫鬟不在,他刚才就抱着沈岁晚用轻功了,说不定还能让沈岁晚好受一些。 “这庄子,还真不小啊。” 沈岁晚看着眼前庄子的规模,许久才缓缓开口,并且意味深长的看着柏尘渊。 “柏大人,你好像比那些人想象的还要有钱啊。” 不是说柏尘渊是个无依无靠的吗,虽然出身富贵,可到底是哪个世家的却不知道,而且父母双亡,家中也没有长辈。 原本文武百官都以为柏尘渊的身家是陛下赏赐的,后来说,柏尘渊的父母给留下一笔遗产,可是平日柏尘渊也不张扬,久而久之,大多人都忘记了,这位大理寺卿实则十分有钱。 毕竟,一个四品的大理寺卿,可没有那么多俸禄。 “若是沈姑娘喜欢,在下便割爱送给沈姑娘了。” 沈岁晚摆手“无功不受禄,我沈岁晚,还不至于为了一座宅子就将自己给卖了。” 柏尘渊踏入宅子“等到沈姑娘与在下成婚之后,这些自然就是沈姑娘的了。” 柏尘渊带着沈岁晚走到一个精巧的木制小楼旁边,小楼周围一片雪白,白色的石子,砖瓦,细沙,一眼看上去,觉得眼睛都在疼。 “柏大人,这园子倒是有趣,很特别。” 柏尘渊指了指旁边的数目“围绕这小楼,这一圈都是枫树,等到秋天,满地都是火红的落叶,会很好看。” “沈姑娘脸色不好,先休息一会儿吧。” 沈岁晚进了柏尘渊事先准备好的屋子,屋子里很干净,而且装的很漂亮,窗户上的风铃叮当作响。 这要是放在现代,什么田园风,简约风,全都弱爆了啊。 念夏跟在沈岁晚身边,皱着眉,好像有些纠结的样子。 “这是怎么了?突然不高兴了?” 念夏走到沈岁晚身边,眼圈突然就红了,看着沈岁晚“姑娘,奴婢刚才下马车的时候,那个人又碰了奴婢了。” “那个人?” 念夏不情不愿的点头“就那个穿着黑色衣服,跟在未来姑爷身边的那个侍卫,奴婢要躲开,他还凶我,让我别磨蹭了。” 沈岁晚明白了,柏尘渊说过,那个人是暗卫,自然不会像个书生公子一般注重男女之间授受不亲这件事。 只在意自己的任务有没有完成,可是念夏毕竟是个小姑娘,自然觉得受委屈了。 沈岁晚看着念夏,说那侍卫身份不同,然后按照小说里面的暗卫,编了一个凄惨的故事给念夏。 等到念夏眼圈里面都有泪花了,沈岁晚才算是停住了话头。 沈岁晚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给自己身边这几个涉世未深的小丫鬟编故事,现在那些狗血小说,沈岁晚也是看过不少的,能糊弄一个是一个。 不然这日子也太无趣了,说不定哪个就能得到启发,来一段荡气回肠的爱情呢? 念夏让沈岁晚休息,她去给厨房里看看,万一准备了姑娘不能吃的,也能提醒一二。 念夏刚出了小楼,柏尘渊就从窗户外面翻进来了。 沈岁晚靠在被子上,看着柏尘渊“柏大人果然是翻窗户翻习惯了吗?如今在自己的地盘上,都不知道走正门了。” 柏尘渊落地,很明显的停顿了一下,显然,柏尘渊也发现了自己的不对劲。 他一个克己守礼的公子,掌管大理寺的大理寺卿,为何翻人家姑娘闺阁的窗户翻的如今熟稔? “莫不是,当真成了登徒子?” 第45章 你个老六 沈岁晚被柏尘渊带着走到了一楼的书房里,沈岁晚已经觉得好多了,看着书房“我们还不去看病人吗?” “现在就要去,先把这个戴上。” 柏尘渊取出一个斗篷来,长到了脚边,将她的容貌和衣裙都藏的严严实实了。 “此次要救的人,叫萧承毅,当朝六皇子,他和皇贵妃现在就在庄子后面。” 沈岁晚转身就要走“柏尘渊,你个老六,你敢玩我?” 就是让她救柏尘渊的红颜知己白月光,她也一个字都不会多说,可是救的人却是当朝皇贵妃的六皇子。 谁不知道,现在贵妃是最有可能坐上皇后位置的人,如果她成了皇后,六皇子就是太子,就算是在书里,那也是能和男主打了一本书擂台的人啊。 现在开头的剧情已经稀烂了,还让她去救男主的敌人,她沈岁晚是多惨啊。 人人都想当女主角,她想当个背景板炮灰,却非要拉着她往主角的剧情走,不知道这样会短命吗? 柏尘渊拉着沈岁晚“所以,我不是给了沈姑娘斗笠吗?沈姑娘放心,你的身份,谁都不会知道。” “谁都不会知道?你拿什么来保证?”沈岁晚冷笑一声。 “你放开我,信不信我喊救命啊。” “沈姑娘也说了,此处是我的地盘,便是喊了救命,应当也不会有人来的。” 沈岁晚看着柏尘渊“柏尘渊,你是在威胁我吗?” 柏尘渊松开手,看着沈岁晚,神情有些无奈,若是其他人,柏尘渊转手就能把人扔到大理寺地牢去,可是眼前的沈岁晚,打不得骂不得。 “自然不是,我柏尘渊以性命为证,必然不会让沈姑娘被发现,陷入危险之中的。” 说得容易,用性命为证,如果他死了,她难不成也要死一次,去地府让他守着吗? “柏大人不是忠于陛下吗?难道暗中投靠了六皇子?这样的事情,还敢让我知道,难道就不担心沈家将你卖了?” 柏尘渊今日若是敢逼迫自己,她转身就回家找爹,让他爹娘进宫卖了柏尘渊,也不知道能卖多少银子。 柏尘渊看着沈岁晚的样子,小姑娘杏眼瞪圆了,带着怒气,樱唇一张一合的,露出一口糯米牙,看着像是要上来咬他一口。 “沈姑娘怎么知道,我这一次是瞒着陛下呢?”柏尘渊看着沈岁晚,他都二十四岁了,如今却要开始学着哄小姑娘了。 “六皇子若是死了,就只剩下大皇子了,这对正处于鼎盛之年的陛下可不是好事。” 沈岁晚不跑了,犹疑的看着柏尘渊“真的?你可别骗我,我可不是那种为了男人抛弃家族的人。” 柏尘渊当真是无话可说了,从前他面对庞大的世家,盘根错节的官官相护的情况,都未曾如此头疼过。 “沈姑娘放心,我也不是那样,哄骗女子为我出生入死的人。” “最好不是,那走吧。” 沈岁晚将斗笠戴上,将自己的脸遮挡的严严实实的,连身形都藏起来了。 柏尘渊看不到沈岁晚的面容,只能悄悄猜着眼前的人的心思。 “沈姑娘,这一次若是治好了六皇子,想要什么诊金?贵妃和冯家的好东西可不少。” “还没见到人,你就知道我能治好?那可是六皇子,如果没治好,六皇子死了怎么办?难道到时候让我去给他赔命吗?” “不会,沈姑娘尽可放心,无论能不能治好,此事都和沈姑娘无关,沈姑娘是我带去的人,便是贵妃和冯家也不敢为难于你。” 沈岁晚看着柏尘渊的样子,心情好了那么一点点。 “反正我只负责给他看病,其他的事情都是你的事。” “好。” 柏尘渊点点头,又过了一会儿,他才听到小姑娘软糯清甜的声音。 “但是诊金还是不能少的。” “至于想要什么,我不知他们有什么宝贝,你替我要一个,不要那种没用的东西。” “什么叫没用的东西?” 柏尘渊还真不太明白,沈家姑娘对有用没用的定义是什么。 “就是琴棋字画,那种只能看,不能用的东西。” “好,我知道了,定然会要一个让沈姑娘满意的东西做诊金。” 说话的时候,沈岁晚已经能看到地道的出口了。 柏尘渊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沈姑娘,还有一件事,你刚才和我说话的时候,好像说了一句,你个老六。” 沈岁晚默默看墙壁,她说过吗? 柏尘渊问的时候,疑惑的真情实意“此话是何意?在下不管在何处,应该都未曾排名第六过。” 沈岁晚看着柏尘渊,语气好了许多“柏尘渊,如果我说,那句话,我是在夸你,你信吗?” 柏尘渊嘴角微微挑起来,面无表情的脸上瞬间生动了几分。 “这个话,自然是不信的。” 沈岁晚撇嘴,那还问,她若是真的说出来了,让柏尘渊恼羞成怒了,诊金岂不是要被吞了。 地道到头的时候,柏尘渊的手已经要按在门上了,被沈岁晚拉住了袖子。 “今日之事,柏大人应该不会放在心上吧。” 柏尘渊没想到,沈岁晚最后居然还在意这事情,想来毕竟是姑娘,心思细腻敏感一些。 这沈家姑娘因为久居内宅,有时候行事作风的确是超乎预料,但到底是娇养的姑娘,稍微骄纵一些也能理解。 往后娶进门,若是不哄好了,怕是沈家会不满。 柏尘渊对沈岁晚倒是有几分兴趣,他见过那么多女子,沈岁晚是最特别的那个。 可若是要说爱的死去活来,也谈不上,柏尘渊这个人心机深沉,情感淡薄,让他对一个人一见钟情,情根深种,太难。 只是现在的柏尘渊,心中却忍不住感激陛下的赐婚。 虽然难养了一些,但他柏尘渊还养得起。 透过面纱,沈岁晚看到了柏尘渊好像温柔了许多的表情。 “沈姑娘不必担心,今日什么都没有发生,晚晚一向乖巧。” 沈岁晚满意欲走,却扭过头,这人刚才叫她什么? 柏尘渊没说过,若是不知道沈岁晚善医这件事,这个名字才是他当初真正想要的彩头。 第46章 青禾神医 冯家和贵妃都等在别院,之前柏尘渊欠了冯家一个人情,冯家现在当家的大老爷,看到自己的外孙危在旦夕,就要向柏尘渊讨这个人情。 贵妃不明白,看着自己的爹“爹,如今毅儿危在旦夕,我们不赶快寻访天下名医,祖父为何要找柏尘渊啊,还让我们带着毅儿来这里,毅儿现在哪里还能奔波啊。” 现任吏部尚书冯大人看了一眼自己女儿。 “关心则乱,你听着,柏尘渊的身份不仅仅是大理寺卿,他还有一个更加重要的身份,现在只有他能找到神医救下我们的毅儿。” 冯尚书看着自己的女儿,现在不是着急忙慌的时候“况且,你要知道,若是此事传的沸沸扬扬,到时候所有人都知道六皇子中毒,会对毅儿将来走上储君之位造成极大的阻碍。” 陛下将大皇子外派,就是给他们冯家时间和机会。 冯贵妃还是有些不相信,她现在是心急如焚,她就萧承毅这么一个孩子,且她往后应该也不会有孕了,毅儿也被教导的好,得陛下看重,若是毅儿没有了,整个冯家可都没有盼头了。 柏尘渊带着沈岁晚走进来,冯家的老爷子迎了出来,看着柏尘渊身后的人,柏尘渊微微点头。 “这位是药王谷的青禾神医,医术尚在药王之女岑秀秀之上,那位病人,可让神医看看。” 冯太傅看了一眼包裹的严严实实的人,拱手行礼“劳烦神医了。” 沈岁晚点点头“先看病人吧。” 柏尘渊微微惊诧了一瞬,这个声音很陌生,完全不是沈岁晚的声音。 沈岁晚的声音清甜,带着几分软糯慵懒,可是现在出来的声音,却是极清冷的,如同高山冰雪一般。 若不是柏尘渊亲自和沈岁晚走来,都要以为换了人了。 沈岁晚走进去,里面冯家的郎中走了出来。 沈岁晚走进来,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萧承毅,十六岁,还是少年的样子,脸色苍白,气若游丝。 沈岁晚什么药都没有带,只带了四十九根银针和十九根金针。 说实话,现在的人中毒了,都会有血清,可是这是在古代,银针祛毒的法子,她还是第一次在活人身上用。 “在书里面,你这一次虽然挺过去了,却也余毒未清,最后中毒而亡,所以我能不能治好你,也看天命了,六皇子殿下。” 柏尘渊站在门外,冯太傅看着柏尘渊“对于这位神医,大人没有告知我孙儿的身份?” “嗯,青禾神医乃是药王师父的关门弟子,医术高明,可却不喜达官贵族,所以我隐藏了六皇子的身份。” 柏尘渊想了想,看着冯太傅“六皇子如今命悬一线,若是告知了身份,反倒让郎中束手束脚,不敢用药救治,如今不知身份,或许就能一些不寻常的法子。” 冯太傅想了想,点头“的确,柏大人所言极是。” 沈岁晚在屋子里,已经将六皇子扎成了一个刺猬。 三十六根银针锁穴,十六根金针解毒。 沈岁晚将百会穴上的金针抽出来,针尖已经带上了一点黑色。 柏尘渊看了看天色,已经一个时辰过去了,里面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再这样下去,那个小丫鬟可就要发现了,也不知黑影能把人拦住多久。 这个时候,里面有声音了。 “进来吧。” 柏尘渊也不等冯家的人了,径直推门进去了。 沈岁晚正在拔针,速度很快,等到最后一根银针拔出来,床上躺着的人突然抽动了一下,歪过头,吐出了一口黑血。 不过同时,六皇子也已经睁开眼。 萧承毅一睁眼就看到眼前的人,戴着面纱,连面容都看不清楚。 “我,死了吗?” “公子不必担心,这里是人间。” 萧承毅耳边听到的是极为冷淡的声音。 沈岁晚起身,也没看冯家的人,只看着柏尘渊“毒已经清了,人也算是活下来了,剩下的就好好养着吧,府中的郎中就可以。” 沈岁晚说着就要离开。 “走吧!” 柏尘渊看了一眼冯太傅“冯老爷,那我就先送神医回去了。” 冯太傅带着冯家的人拱手行礼,贵妃虽然也想着自己的儿子,但是这个时候却也先对着沈岁晚行了大礼。 “多谢神医救了我的儿子。” 沈岁晚的脚步停下了,略微犹豫了一下,看着贵妃,她听闻过这个冯贵妃,出身高贵,在宫中更是一帆顺水。 可是现在这个人却因为自己的儿子,为她行大礼。 算了,反正剧情都已经崩了,就当是她对一个当娘的心软吧。 反正她是被柏尘渊拽过来的,剧情发生变化也是柏尘渊的锅。 “你是他娘吧,有件事,寻常郎中或许查不出来,但我想,应告知夫人。” 冯贵妃微微皱眉,去看了自己的祖父和爹,然后看着沈岁晚。 “神医请说。” “令公子体内有两种毒,一种是急性,便是这一次病重的原因,还有一种慢性的,应该是身边的人下的,因为看起来,应该有两年之久了。” 冯贵妃瞬间就变了眼神,声音有些颤抖“神医,那我儿。” “发现的早,此毒可解。” “神医,敢问若是神医没有发现我儿中毒,这慢性毒会如何?” 沈岁晚犹豫了一下,她记得,这毒就是男主下的,虽然要登临帝位者,心狠冷情是应该的,她如今救了六皇子,男主岂不是还要多一个强敌? 不过,说都说了,就当送佛送到西了。 “最多三五年,令公子就会毒发,且,这种慢性毒一旦毒发,无药可救。” 冯贵妃脸色苍白,径直对着沈岁晚跪下去了。 “多谢神医救了我儿两次。” 沈岁晚往旁边走了一步,没有受全礼。 柏尘渊和冯太傅说了一句,就带着沈岁晚走了。 等他们离开了这地方,进入了地道,沈岁晚一把将斗篷扯下来,长出了一口气。 “终于结束了。” “声音是怎么回事?” 沈岁晚看了他一眼,从喉咙附近取下来一根极细的针。 “你知道我受了多少苦吗?这一次,诊金加倍!” 第47章 心动一瞬 柏尘渊看着沈岁晚扔在地上那一根细如牛毛的细针,脸色慢慢沉了下来。 “怎么回事?” “这不是怕被发现吗?这样声音不对,只要你我不说,谁都不知道青禾神医就是我啊。” 沈岁晚还挺骄傲的,却没注意到柏尘渊脸上的不愉。 “不必如此,对你而言,不过是个寻常的病人,便是被发现了,我也有法子,不让冯家开这个口。” “那不是嫌麻烦吗?我这样,岂不是一劳永逸了?” 沈岁晚话音刚落,一只手就已经落在她的脖子上了。 沈岁晚嘟囔了一句痒,想往后缩,可是柏尘渊却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柏尘渊轻轻摸着沈岁晚的脖子,其实那根针很细,一滴血珠都没有冒出来,现在更是一点痕迹都看不到。 柏尘渊根本摸不出来伤口,地道虽然能让两个人行走,但还是很窄,柏尘渊一靠过来,两个人之间几乎呼吸交缠。 “救不救,量力而行,不应伤害自己。” 柏尘渊的声音冷而沉,明明是听起来让人觉得阴冷害怕的声音,却很配柏尘渊的这张脸。 沈岁晚眨眨眼,看着柏尘渊“柏尘渊,你该不会是在心疼我吧?” 柏尘渊后退一步,垂眸往前走。 “沈姑娘想来是忘了,自己有多金贵,若是我今日带着人出来,明日沈姑娘就病了,我这大理寺怕是都要让定国公拆了。”https:/ 沈岁晚忍不住翻白眼,她就知道,怪不得长成这样都是背景板,工作狂,活该没老婆。 沈岁晚跟上了柏尘渊“哎,柏尘渊,你刚才和冯家的人说什么了吗?他们这么轻易就放过我了?” “我说青禾神医自视甚高,只救别人救不了的疑难杂症,况且神医厌恶皇亲国戚,若是知晓了六皇子的身份,反而麻烦。” “你这个话,我这个神医可真的是一点面子都不给啊,不过,你也不怕冯家人翻脸?我可听说,冯家可不是省油的灯。” “一个世家活下去很容易,可要一直荣耀很难,除非成为皇帝的外戚,至少百年荣耀是保住了。” “所以,整个冯家都将宝压在了六皇子身上,你救了六皇子,相当于保住了冯家,不说性情高傲不逊,就算是你开口,让冯家全族上下给你磕一个,他们都不会拒绝,还对你感恩戴德。” 柏尘渊低声说着,沈岁晚想了想“这样的话,我倒是该留着青禾这个身份,多欠几个人情也好啊,毕竟在自己的命面前,他们的诊金应该会给的很高吧。” 柏尘渊出了地道,沈岁晚径直走过去歪在美人榻上“我现在一步路都走不动了。” “只是为了诊金?” 沈岁晚懒洋洋的摆摆手“那是柏大人不知道养我多费钱,我每年只是喝药,就要上万两银子。” 柏尘渊将书架合上,走到沈岁晚身边“沈姑娘放心,在下也算是略有资产,应该还是养得起沈姑娘的。” 柏尘渊欲走,却看到沈岁晚搭在旁边桌子上的手微微颤抖着。 柏尘渊也顾不上男女之别了,直接伸手握住了沈岁晚细瘦的手腕,声音有些凌厉。 “怎么回事?” 沈岁晚也没说什么,只是将手腕落在柏尘渊的手中,声音带着一些委屈。 “你说呢?你以为金针银针是那样好用的?整整一个时辰啊,我手上一点力气都没有了,现在估计筷子都拿不起来了,让我缓缓。” 沈岁晚话音刚落,柏尘渊的手指就带着一点力度落在了沈岁晚的手上。 沈岁晚抬眼一看。 “看不出来,柏大人还懂这个?” “毕竟是习武之人,在下也学过一些,冒犯了,还请沈姑娘忍耐几分。” 沈岁晚应了一声,就等着柏尘渊给自己按摩。 柏尘渊就站在旁边,安安静静的给她按摩,沈岁晚感受着手心的温度,感觉自己脑海中的倦意缓缓袭来。 柏尘渊等到手中那双白皙柔软的手彻底放松下来,要垂下去的时候,才发现沈岁晚已经睡着了。 柏尘渊从前最厌恶娇气难养的女子,可是眼前的沈家姑娘如此,到底是因为自己的缘故。 柏尘渊略微犹豫了一下,低声说了一句得罪,弯腰将沈岁晚抱起来,往给沈岁晚准备的卧房走去。 柏尘渊将沈岁晚放在床上,犹豫了许久,还是伸手将沈岁晚的绣鞋脱了下去。 沈岁晚是天足,沈家如此娇养这个体弱多病的女儿,怎么会让她受了那缠足的苦楚。 不过,柏尘渊的指尖不经意的划过沈岁晚的足,虽然是天足,却也小巧玲珑,比那奇形怪状的缠足好多了。 柏尘渊给沈岁晚盖上锦被离开的时候,脚步凌乱了几分。 这两个时辰发生的事情太多,柏尘渊自己都无法确定,自己是不是在某个时刻,心动了一瞬。 第48章 些许难养 沈岁晚醒来的时候,一个时辰都过去了,柏尘渊拿着一本书坐在旁边,看着像是在发呆,因为那本书一直都没有翻页。 “什么时候了?” 念夏的声音从旁边冒出来“都已经过了午时半刻了,姑娘你不舒服吗?怎么睡了这么久?” 沈岁晚翻身坐起来,冲着念夏摆摆手“没事,大概是这里比较舒服吧,所以有点想睡觉。” 念夏还有些忧心,不过看着沈岁晚的脸色还不错,也就没多说什么,虽然沈家也有不少京郊的庄子,不过那些庄子,姑娘都没怎么去过。 柏尘渊将看了半个时辰,也没有翻阅几页的书放下,看着念夏。 “既然沈姑娘已经醒来了,那就让厨房准备午食吗?” 念夏闻言去看沈岁晚,沈岁晚点点头“正巧,我也饿了,我和柏大人去附近转转。” 念夏行了一个礼,就转身去了,脚步匆匆。 沈岁晚穿了绣鞋起身,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柏尘渊看着她“还是累吗?” 沈岁晚拿出自己的手帕,用水浸湿之后擦了一把脸,才算是彻底清醒过来。 沈岁晚放下帕子“不必担心,我气血不足,本来就比旁人更容易疲累一些。” 柏尘渊带着沈岁晚去小楼附近看了看。 “这边的都是枫树,这个时候没什么看头,等到秋天的时候,应该会很好看。” 沈岁晚仰脸看着,这里的枫树并不十分高大,而且枝干很多的样子。 柏尘渊看着沈岁晚微微眯起的杏眸,心中突然冒出来不好的预感,这位沈姑娘,有时候着实不是省油的灯。 “柏尘渊,你会爬树吗?” “什么?” 柏大人嘴角一抽,觉得自己瞬间无话可说。 沈岁晚却是站在树下,一副摩拳擦掌的样子“我许久没有爬过树了,不如今日就。” 沈岁晚话都没说完,柏尘渊就拒绝了“不行。” 沈岁晚瞪她,柏尘渊径直要拽着人走“沈姑娘,在下今日便是委屈了你,你也不必如此报复我吧。” “柏大人这可冤枉我了。” 柏尘渊伸出两根手指,然后轻轻扣住沈岁晚的手腕,沈岁晚看了一眼,挣脱,没甩掉。 沈岁晚看着柏尘渊,又看了看自己的手腕,认真开口“我只是没用力。” 然后,用力挣脱。 柏尘渊不动如山,不知道是不是看不起沈岁晚,甚至没有多加一根手指的意思,还有闲情逸致去观察路过松鼠。 “你也不用这么看不起我吧。” “沈姑娘,并非不是在下看不起你,你若是能挣脱开我的两根手指,自然可以去爬树,若是不行,沈姑娘就别为难我了,到时候从树上掉下来,我将人送回去,怕是不能走出定国公府的大门了。” 柏尘渊抬眼看了一眼枫树,这沈家姑娘,怎么还和个孩子一般啊?好奇心重不说,还闹腾。 “若是真的想上去,我带你飞上去如何?” 沈岁晚跟着柏尘渊走了,小声嘀咕了一句“没意思。” 柏尘渊跟在沈岁晚身后,防止这个好奇心颇重的小丫头又要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伤到了自己。 “呼,累死了。” 沈岁晚说着就要找地方做,柏尘渊眼疾手快的拉住她“此处多树木,土地阴寒气很重,不许坐。” 沈岁晚看着柏尘渊“我走不动了,只做一下,你院子这么大,为何不弄个供人歇息的亭子啊?” 柏尘渊看了看,他甚至不用特意去看,都能看到那栋小楼,不到一公里的距离。 刚才看着小姑娘兴致高昂,才走了几步,就受不住了,刚才是在虚张声势吗? “我用轻功带你回去,片刻就到了。” 话音刚落,沈岁晚就已经跳到柏尘渊的背上了。 “那快走吧,男女授受不亲,如果被念夏看到,柏大人可就惨了。” 柏尘渊的右耳朵轻轻一动,沈岁晚这话几乎是贴着他的耳朵说的。https:/ “沈姑娘知道就好。” 柏尘渊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话,脚下的动作却是飞快,沈岁晚趴在柏尘渊的背上,还挺满意的,这就是武侠小说里面的场景啊。 如果这个场景下,是男女主,或许就要擦出爱的火花了,偏偏是两个背景板炮灰。 一个只顾着好玩看风景,至于另外一个是何种心绪,就不得而知了。 柏尘渊找来的厨子不错,因为清淡的食物,最重要的就是鲜美。 “这个鱼好吃。” “后面就是护城河,里面就有鱼,随手都能打捞。”柏尘渊看着沈岁晚吃东西,果然,用食的时候也没有大家闺秀的风范。 沈岁晚吃着鱼,点头“这里果然是好地方。” 柏尘渊吃了几口,就拿着手中的酒杯看着沈岁晚吃,沈岁晚没忍住,看着柏尘渊。 “柏大人,不是我说你,你这食量还比不上我这个姑娘,虽然说胃病是男主的专属病,但是你即便得了胃病,也不会改变什么,只会胃疼而已。” 柏尘渊看着沈岁晚,眼中难得有些茫然“沈姑娘说的这是何意?” 沈岁晚将他的碗推过去“意思就是,好好吃饭,长命百岁。” 柏尘渊看着沈岁晚“沈姑娘,我吃饱了。” 沈岁晚点了点柏尘渊“柏尘渊,你一个身高八尺的男人,吃的比我还少,你好意思吗?” 沈岁晚拿着筷子,将柏尘渊的碗塞得满满当当的“把这些都给我吃了。” 柏尘渊微微皱起眉,看着眼前的碗,沈岁晚一摆手“都吃了。” 柏尘渊面露难色。 沈岁晚看着他“柏大人,我可不想成亲之后,得一个外强中干的夫君,到时候一家两个病秧子,买药都得好多银子。” 柏尘渊从小被近乎严苛的教导着,对食物的兴趣不大,但是这一次,柏尘渊硬是将那满的几乎冒尖的饭菜吃下去了。 大概是因为那一句外强中干,刺激到了柏大人。 柏尘渊将人送回沈家的时候,沈明信正巧回来,看到沈岁晚进了府,才上前拦住柏尘渊。 “柏大人,今日和晚晚相处的如何啊?” 柏尘渊沉吟片刻,一向冷肃的俊俏面容上的,难得露出一点无奈来。 “令妹,的确是难养了些许。” “不过,在下还是养得起的。” 第49章 一物降一物 沈岁晚看着自己二哥,沈明信打量着她,刚才还绕着沈岁晚转了一圈。 “二哥,我今日有什么不对吗?” 沈岁晚想着今日回来的时候,念夏很沉默的样子,所以想着问一问,谁知道,沈明信却匆匆赶来了。 而且来了之后,也不说话,就是盯着她看。 “晚晚啊,你和柏尘渊今日相处的如何啊?” 沈明信话音未落,沈岁晚一拍桌子,起身“二哥,柏尘渊说我坏话了?” 沈明信看着倒下之后,咕噜噜滚过来的茶杯,眼疾手快的接住,看着沈岁晚的样子。 “自是没有,我妹妹顶顶好,哪里有错处可以寻啊,二哥就是来问问,既然你们相处的不错,二哥就放心了。” 沈明信说完就转身走了,沈岁晚等到自己二哥走了,整个人都放松下来了,为了让沈家人对柏尘渊满意一点,她只好让柏尘渊来当个受气包了。 沈明信回到自己的院子,走过去抱住自己老婆,低头亲一口,祁昭也不扭捏,扭头就亲了回去。 两口子腻歪了一下,祁昭才看着沈明信“你有事去找晚晚吗?” 沈明信点点头,将柏尘渊和沈岁晚和他说的话告诉了自己媳妇。 祁昭想了想“这么说,那个柏尘渊还挺看重我们家晚晚的?” “现在两个人只是见了几面,我们也说不准,柏尘渊或许只是见色起意,或许只是贪图新鲜,再看看吧。” 祁昭点头“是要再看看,你们都是娶的,咱们家里就只有晚晚一个姑娘,是需要嫁出去的,再加上定国公府的身份,要加倍小心才是。” 沈明信想了想,摇头“不过,柏尘渊从前一向是不近女色的,他今日那个样子,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世上总是一物降一物的,说不准咱们家晚晚就是那个能降住柏尘渊的人。” 祁昭看了看自己相公,然后努力摇头“那可说不好,你们这些男人,心眼太多,谁知道一天都在想什么呢,当初我可是被你骗的团团转呢。” 祁昭想起当初的自己,就觉得自己果然是亏了,那个时候她还主动追着这个人跑,之后才知道,是这个人有意钓着自己。 沈明信握住祁昭的手,吻了吻她的掌心,抬头去看自己媳妇,一脸的无辜。 “可我还不是被夫人吃的死死的?” 祁昭耳尖一红,看着自己的夫君“那可不一样,你若是敢欺负我,我一拳揍扁你,晚晚可不一样,她可打不过柏尘渊。” “只要柏尘渊信任她,到时候给晚晚些毒药什么的,若是柏尘渊敢欺负他,我们沈家就阉了柏尘渊。” 沈岁晚若是听到了,想来是会觉得,这两人果然是两口子,都想着要阉了柏尘渊。 第二日,沈夫人就张罗着要去护国寺,这一次,只有家中女眷去,沈岁晚昨日跟着柏尘渊跑了一圈,今日还想睡懒觉。 谁知道,一大早沈夫人就来了。 沈夫人平日也不管沈岁晚睡多久,日上三竿也没关系,只要不是病倒在床榻上就好。云九小说 沈岁晚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娘,你干什么啊?” “今日要去寺里上香,快起来了。” “去上香,着急什么?娘,我困。” 沈夫人看着自己闺女,从前身子弱,她自然是舍不得,可是如今已是大好了,既然如此,那就别怪她这个当娘的狠心了。 沈岁晚感觉到冰凉的帕子落在自己脸上,瞬间就清醒过来了。 沈夫人看到人醒来了,急忙将冰凉的帕子拿走,然后拿着温热的手帕擦拭着沈岁晚的脸。 “今日,无尘大师也在,大师可是得道高僧,若是有有缘,或许能见到大师。” 沈岁晚无奈的起身洗漱,沈夫人看到沈岁晚醒来,才放心的去准备了。 “敛秋,无尘大师是谁啊?” 敛秋走上前,今日他们要去礼佛,所以穿的都是素雅的衣裙。 “无尘大师是护国寺的方丈,今年已是百岁高龄了,听闻无尘大师已经修成了佛门金身,是当今天下地位最高的得道高僧。” 沈岁晚从前也不信佛,不过她情况特殊,那如果真的是个得道高僧,岂不是会被发现? 沈岁晚坐在马车上都有些忧心,她该不会被当成抢占的人家身体的孤魂野鬼吧,到时候被一禅杖打的魂飞魄散了。 敛秋看着沈岁晚“姑娘,您身体不适吗?” “没事,昨晚上没休息好吧。”沈岁晚拉开车帘,看着外面,已经出了城门了,不过马车好像比昨日多了不少啊。 “今日怎么这么多马车?” “姑娘忘了?今个是初一啊,下一次十五的时候,就要过中秋了。” 敛秋看着外面的马车“所以若是十五不去的话,便只能今日去了。” 沈岁晚看了窗外的马车,缓缓扭头去看敛秋,沈岁晚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僵住了。 “你说今日是什么日子?” “八月初一,有什么问题吗?姑娘。”敛秋看到沈岁晚的样子,也有些紧张,莫不是今日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她给忘了? 沈岁晚摆摆手,然后生无可恋的坐在马车里,如果不是因为怂,她现在就直接跳车逃跑了。 沈岁晚终于记起来了,今日的护国寺,可有一场大戏上演啊。 三皇子要来护国寺上香,萧云心也是跟着来和三皇子偶遇了。 大皇子和六皇子背后都有母家,看不上一个没有实权的承恩侯府,所以,承恩侯府将目光落在了三皇子萧承瑾身上。 谁知道,这一次,护国寺内,三皇子遇刺,萧承瑾被穆如霜救了,女主成了男主的救命恩人,两个人的感情更进一步。 而女二,则是因为刺客的缘故,意外和元和风在众目睽睽之下有了肢体接触,导致两人的流言蜚语甚嚣尘上,为萧承瑾用计让穆如霜脱离平南王府埋下了诱因。 最关键的是,沈岁晚心中清楚,这一次的刺杀是三皇子有意安排的啊。 沈岁晚仰着脸看着马车顶,这一次,她这么巧的又出现了,估计又要发挥自己bug的作用了。 剧情该不会又要朝着不可名状的方向狂奔而去吧?! 第50章 她很聪明 沈夫人看着走下马车的沈岁晚,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现在脸色就苍白了不少呢? “怎么了?可是路上颠簸,不舒服?”沈岁晚看着自己娘亲,大嫂二嫂关切的眼神,算了,她如果这个时候坚持要回去,肯定是会引起嫌疑的。 “没事,只是在马车里坐得久了。” 沈夫人也不急着上山了,待在山下的茶馆里喝茶休息了一会儿。 护国寺在山上,因为香火旺盛,所以山下的小店摊贩也不少。 只一个规矩,在山下做生意,不得杀生,不得食用荤腥。 沈岁晚坐在角落里,眼神从窗户看下去,她这里是个死角,只一点地方,不过下面的人即便抬头也看不到外面的。 沈岁晚捧着茶杯看着楼下,岑秀秀看着沈岁晚的样子,似乎很在意楼下的人,便也看了过去。 下面正巧缓缓而来几辆马车。 岑秀秀看着那个从马车里走出来,似乎也是要稍作休息的人,微微皱起眉头。 “娘,是承恩侯府的人。” 沈夫人正在和祁昭说话,她听说这段时日,祁昭正在喝药养身子,想要怀个孩子。 沈夫人不知道多高兴,她这个年纪,身边的人都当祖母了,只有她,膝下一个孙儿都没有。 从前是因为老大和老二要打仗,不适合要孩子,现在可好了,总算是能安心的催着要孙儿了。 这个时候正在和祁昭说,护国寺求子的菩萨是哪个,面上还带着笑呢,一听到岑秀秀的话,顿时就冷下脸来了。 沈夫人往下看了一眼,扭过头“晦气。” 沈岁晚看着沈夫人“娘,咱们等他们走了再去吧,您是不是不想和承恩侯府碰上啊?” “碰上了也没话说,不过是徒增怨怼罢了,她年轻的时候就是如此,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什么都能舍弃,什么都能利用,包括自己的儿女。” 相比于定国公府,承恩侯府的女眷可不少,毕竟不带着府中的妾室,可是除却萧云心之外,承恩侯府的那些嫡子可都已经娶妻了。 承恩侯府毕竟还带着皇家的血脉,儿女的婚事,除却萧云心,其余的都定下了。 承恩侯府的萧夫人站在那里,虽然穿着也素净,但却难掩神情之中的倨傲。 其实,从前沈夫人虽然看不惯自己这个妹妹,但是他们家一向是难有闺女,所以她对萧云心,还挺喜欢的,那个时候她也想让萧云心多和晚晚接触一下,谁知道,这两个孩子,天生八字相冲。 后来,沈夫人便不让萧云心来了,晚晚身子越来越好,沈夫人难免心中对承恩侯府多了几分介怀。 两家本就淡薄的关系便更加冷淡了。 “别理会他们,寺里大,我们也未必会遇到,若是遇到了,打个招呼,走就是了。” 沈岁晚点了点头。 承恩侯府的人歇了一会儿就上山了,很快,该来的人就都来了。 “娘,那不是如霜吗?” 沈岁晚一副惊讶的样子看着楼下。 沈夫人看过去,的确,是平南王府的小王爷和小王爷的义妹。 元和风在下马车之前,都皱着眉头,他原本以为冯家就够大胆了,谁知道,这位三皇子更加大胆,居然敢直接约着他来护国寺见面。 萧承瑾泰然自若的样子,让元和风心中有了犹疑,自从柏尘渊和他说过,这位三皇子野心极大,且城府很深之后,元和风也不敢随随便便应对这位三皇子了。 而且,萧承瑾,是穆如霜原本看重的皇子。 所以,元和风最后还是打算来一趟,不过手中有兵权的异性王爷和皇子私自接触,此事稍有差池,他在京城中怕更是举步维艰了。 元和风下马车的时候,就已然藏起了脸上的愁绪。 “兄长,要休息一会吗?” 元和风还没说话,就有一道清浅的声音传来“穆姑娘。” 穆如霜仰脸去看,有人正在旁边茶楼的二楼对着她招收。 “沈姑娘。”穆如霜挥手致意。 元和风眼神一亮,定国公府的人,这简直就是雪中送炭啊。 “如霜啊,没想到你们竟如此有缘,此次我们就和沈姑娘一道走吧,走,我们也去讨杯茶喝。” 元和风手中的扇子哗啦一声打开,笑眯眯的带着穆如霜上茶楼去了。 元和风这样的人,说是红颜知己满天下,实际上就是妇女之友,沈岁晚还没和穆如霜说几句话,元和风就已经将沈夫人哄的眉开眼笑了。 “兄长突然说今日要来上香,为家中的老爷和夫人祈福。” 穆如霜说这个话的时候,十分坦然,沈岁晚仔细瞧了瞧,看来穆如霜是真的不知道三皇子要来。 但是穆如霜不知道,元和风却未必会不知道。 元和风这个时候正在和沈夫人说着呢。 “我家妹子也是和沈姑娘一见如故,若是沈夫人不麻烦,不若我们同行吧,我们两个也是初来护国寺。” 沈夫人看了看和沈岁晚坐在一处的穆如霜,看穆如霜身着一身利落的劲装,红色的发带将长发束成了高马尾,定国公府本就是将门世家,看到穆如霜这个样子,沈夫人不仅不觉得没样子,反而觉得心里欢喜。 最关键的是,眼前这姑娘眼神非常清明,沈夫人心中满意。 “好,小王爷未曾来过护国寺,想来也不清楚护国寺这地方的规矩。” 沈夫人准备上山了,等到了下面,等着车夫将马车赶过来的时候。 趁着穆如霜正在上马车,元和风正慢悠悠的要走过去,就听到旁边轻细的声音。 “小王爷,今日王爷真的是来礼佛的吗?” 元和风微微偏过头,沈岁晚站在那里,神色淡淡,看着还有些疲惫,眼神都没有朝他这边偏离一分。 元和风蓦然想起,他知道柏尘渊被赐婚之后,还调侃过柏尘渊,问那位未婚娘子如何啊? 他原本以为柏尘渊会回一句不知。 这是柏尘渊最常说的一句话,不知,用来敷衍所有人。 唯独这一次,柏尘渊没有敷衍。 “她很聪明。” 第51章 柔弱小绿茶 沈岁晚去了穆如霜的那辆马车。 现在穆如霜是她的朋友,她总不能看着自己朋友眼睁睁的往火坑里跳吧。 至于她能改变多少,做到什么地步,沈岁晚现在也不清楚。 穆如霜看着沈岁晚坐在马车里有些恹恹的样子,眼中带上了几分担忧。 “晚晚,你病了吗?” “没有,我这副身子就这样,惫懒的很,让如霜见笑了。” 小姑娘脸色苍白,柔柔弱弱的坐在马车上,眸光盈盈,声音细软,穆如霜心中的保护欲顿时就满溢出来了。 “无事,你缠绵病榻多年,如今这样,已经很了不起了。” 穆如霜往后靠了靠“山路颠簸,若是晚晚不舒服,不如靠在我身上吧。” 沈岁晚也没客气的靠过去了,穆如霜这样的人,生性善良,极具保护欲,所以稍稍绿茶一下,她就会将你归于自己的保护圈。 沈岁晚靠在穆如霜肩膀上,看来今日,她是要和男主抢女人了。 这个时候,柏尘渊正在御书房里面,和萧如景说六皇子的事情。 “慢性毒?” 萧如景缓缓转着手中的扳指,垂眸不知在想些什么,神色不明,柏尘渊也不说话,今日三皇子约元和风去护国寺,不知是何目的。 总不会,是想要跟元和风交朋友吧。 “老三最近在做什么?” 萧如景突然开口,柏尘渊如实说了,顺便告诉萧如景,今日萧承瑾约了元和风去护国寺。 “小王爷是个聪明人,既然如此,你也去瞧瞧吧,看看朕这个儿子想要做些什么。” 柏尘渊看着萧如景“陛下不担心吗?” “生在皇家,想要坐这个位置,是正常的,只要朕还没死,就让他们去闹腾吧。” 柏尘渊出了皇宫,带着人直奔护国寺。 这个时候,沈岁晚他们也已经到了护国寺的寺门前了。 沈岁晚下了马车,穆如霜还扶了她一把,生怕沈岁晚一个不稳当,就从马车上滚落下来。 沈岁晚也当然柔柔弱弱的站在穆如霜身边,然后对着不远处的元和风使眼色。 “放心,交给我。” 元和风看着都要贴在一起的两个姑娘,摸了摸下巴,果然姑娘们的心思很难懂啊。 不过,那沈家姑娘怎么对着他挤眉弄眼的?看着也不像是抛媚眼啊,他元和风可是很守底线的,朋友妻不能碰的。 是风吹的沙子进眼睛了吗? 沈岁晚看着元和风转身离去,一点交流都没有,就知道自己刚才是对牛弹琴了。 “寺中有厢房,是供给寺中休息的香客的,我们先去放了东西,然后再去给菩萨上香。” 沈夫人安排的明明白白,沈岁晚也不多想,反正跟着她娘走就是了,不过临走的时候,沈岁晚将穆如霜也拉去了。 “小王爷是男客,只你一个女客,多有不便,就和我一起吧。” 元和风听到了,对着穆如霜点点头,不知是什么心思作祟,元和风并不想让穆如霜去接近萧承瑾。 若是穆如霜坚持,那也晚一些,再晚一些。 沈夫人自己一间房,她大嫂和二嫂一间房,原本沈岁晚是要自己一间房的,来了穆如霜,正好做个伴。 沈岁晚其实就进来看了一圈,寺庙是清修之地,供给香客的厢房也很简单,两张床,一副桌椅,一个柜子,便再无其他的了。 穆如霜自己背着一个包袱进来,收拾东西,沈岁晚这边就是两个丫鬟在替她收拾了。 沈岁晚看着还挺不好意思的,原本想着也起身做些什么,不要让自己看起来那么没用。 谁知道,熙春和敛秋如临大敌,让姑娘坐在那里,别乱动,万一碰到了怎么办? 穆如霜收拾好了之后,看到坐在椅子上,百无聊赖的沈岁晚。 突然想到南境的平南王府,她院子里的那只小白猫,通体雪白,只头顶和尾巴尖上落着一点黑。 平日就喜欢蹲在窗户上舔爪子,看着乖巧,实际上傲娇慵懒,平日一群丫鬟追着跑。 穆如霜看着沈岁晚的样子,越看越像啊。 明知道藏着一些小心思,可你就是愿意哄着它的小猫咪。 沈夫人带着人去拜佛上香,护国寺内的佛祖,是先皇亲自下旨塑了金身的,看着宝相庄严,慈悲肃穆。 沈岁晚和穆如霜在最后面,沈岁晚举着香,却不知道该求什么。 沈岁晚自己已经别无所求了,她现在活着就挺好的。 沈岁晚跪下磕头,惟愿沈家满门福泽绵延,平安康顺。 沈岁晚去敬了香,沈夫人要带着她大嫂和二嫂去送子观音那,沈岁晚就想和穆如霜在周围看看。 遇到有用的佛祖菩萨,就都进去求一求,添些香油钱,说不准哪个菩萨就正好听到了呢。 “这位女施主。” 一个小和尚上前,走到沈岁晚面前。 “阿弥陀佛,这位女施主,方丈大师让贫僧来找您,说想与施主解个签。” 沈夫人走过来“敢问小师父,可是无尘大师要见我女儿?” “阿弥陀佛,大师说,这位姑娘与佛祖有缘,所以想为这位姑娘解一签。” 沈夫人一脸的惊喜,急忙推着沈岁晚和那小和尚去。 “无尘大师许久未曾解签了,当初就连陛下都被拒之门外,如今这可是我们沈家的福气,晚晚,你可万万不能对大师无礼啊。” 沈岁晚在这个小和尚说,那个得道高僧要见她的时候,就有些心不在焉了,听到娘亲的话,也只是点点头,跟着去了,那老和尚该不会真的看穿了她的身份吧。 小和尚带着沈岁晚去了后面的一个小佛堂,然后小和尚就告辞了。 沈岁晚推门而入,佛堂里面坐着一个老和尚,那老和尚看着年纪已经很大了。 只是老和尚睁开眼,一双眼镜却不是老人应有的浑浊,而是通透明亮的。 “无尘大师。” 老和尚递过来一个签筒,沈岁晚抽了一根签,握在手中,没有去看。 “无尘大师,冒昧的问一句,大师可知道我的身份?” “贫僧只能看出,施主是从异界而来的残魂。” 第52章 施主,去浪吧! 沈岁晚对这个老和尚的想法不少,得道高僧,说得容易,可是这世上芸芸众生,那大道,哪是那么好得的? 可是如今,真的被这个老和尚戳破了,沈岁晚反而没有那么忐忑了,放心的坐在老和尚对面的蒲团上。 不管是生是死,总算是到自己眼前了。 沈岁晚一时竟然有些语塞,看着无尘大师“大师,我还能回去我的世界吗?” “三千世界,老衲并不知道施主来自哪里,可是,如今,眼前的你才是你,过去的你,已经属于曾经的世界了。” 沈岁晚点头,她回不去了,早就已经猜到的结局,再次确认的时候,心底的涟漪已经可以忽略不计了。 “那大师,我这也算是占据了别人的身体,大师不打算除魔卫道吗?” “施主并非神鬼妖魔,说到底,也不过是芸芸众生中的一员罢了,老衲也不是道士,不会除魔卫道。” 无尘大师看着沈岁晚“施主,世间芸芸众生,说到底,不过一场因果轮回,无甚区别。” 沈岁晚嘴角一抽,她其实只想知道老和尚想要做什么,或者说,老和尚想要她做什么,和她说这些似是而非的哲学问题,她也听不懂啊。 沈岁晚深吸一口气,将手中的签子盖过去,放在无尘大师面前。 “大师既然找我来,应该是想要指点一二的,其实我也有些迷茫,不知该现在该如何。” “施主凭心而动便是,世上因果何其多,总不会让施主一人背负的。” 沈岁晚觉得,眼前的和尚能看出她的身份,或许也是唯一能解了她的困局的人。 “大师,我有一个难题,无人能解,大师既找上了我,应该就是想要给我解惑的吧。” 老和尚但笑不语。 “大师,你说这个世上,当真所有的事情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是也不是。” 沈岁晚上学的时候,最讨厌的就是哲学,因为很多事情,原本是明白的,可是用哲学的语言一说,原本明白的也不明白了。 这说的不都是废话吗? “那已经注定好的事情,还有改变的必要吗?” 无尘大师看着眼前的沈岁晚,从沈岁晚出现的那一刻,无尘大师就知道,沈岁晚属于这里,与其说残魂寻找一处栖息之所,不如说是这具身体找到了主人。 “施主想错了,施主愿与不愿,从施主出现的时候,就已经开始改变了,至于是好是坏,就要看施主自己的认知了。” 沈岁晚觉得自己可能回到了当初的哲学课堂。 听着老和尚说了一大堆似是而非的话,沈岁晚就听明白了一句。 去浪吧!无所谓! 沈岁晚终于能走了,告别了无尘大师,沈岁晚走的飞快,自然没有注意到,身后的无尘大师看着她的背影,似乎十分欣慰。 世间万物因果轮回,哪来那么多上天垂怜! 无尘大师垂首去看手中拿起来的签。 上上签,解文:重生! 沈岁晚从无尘大师的佛堂出来,旁边有一条小路,小路两边是一片竹林,走过去应该就能到前面了。 沈岁晚没走几步,就看到穆如霜正站在竹林旁边,把玩着一片竹叶,看着像是在等她。 “如霜。” 穆如霜回头看她,似乎是在看她的表情和脸色“大师和你说什么了?” “没什么,反正就是听不懂,好似很玄妙的话。” 穆如霜点点头,放心了一些,看着沈岁晚“我刚才听闻说无尘大师之前见的人,大多是因为那个人有血光之灾,担心你会有危险。” 沈岁晚刚要说没有,可是到嘴边的话却一变。 “也有一点,临走的时候,大师说护国寺今日可能不太平,让我小心一些。” 穆如霜看了一眼茂密的竹林,刚才看到竹林里面有人影闪过,果然不是错觉。 穆如霜摸了摸腰上的软剑“晚晚,那你这两日跟紧我。” “护国寺这么多人,且有高僧坐镇,怎么会有不长眼的宵小来这里闹事?” “只怕万一,宵小之辈,也要看他们的主子是谁。” 穆如霜蓦然就想到元和风今日早上欲言又止的样子,更何况元和风那个人是上过战场的,从前可没听说她这个义兄信佛啊。 沈岁晚跟在穆如霜身后,听着穆如霜的担忧,她们这满打满算不过第三次见面,穆如霜这样的人,聪明通透,却也重感情。 沈岁晚不知道,穆如霜这样的人,看起来就应该是快意江湖,恩怨分明,光明磊落的那种。 让穆如霜去耍弄阴谋诡计,利用人心,最后坐上皇后的宝座,真的是穆如霜所愿吗? 或者说,穆如霜这样的人,若是承恩侯府不愿意承认她的身份,不应该是转身就走吗?为何非要承恩侯府嫡女的那个身份呢? 以沈岁晚对穆如霜的了解,这不符合穆如霜的性子啊。 “如霜,你好像很在意承恩侯府啊,有认识的人吗?” 沈岁晚从月老殿里面出来,她倒是不愿意进去,毕竟她就算是拜了月老殿,也没什么大用处,这个时候还不如去拜财神殿呢。 走出月老殿,敛秋说该用午食了,沈岁晚和穆如霜去斋堂用斋饭。 沈岁晚一直都觉得,人吃饭的时候是最放松的时候,而且也最容易联络感情,否则,她大华夏的饭桌文化为何那么繁荣昌盛。 沈岁晚也没指望穆如霜说实话,谁知道,穆如霜只是略微犹豫犹豫了一下,就将自己的事情和盘托出。 穆如霜最后看着沈岁晚,表情很是温柔“所以,从亲缘关系上,我才是沈姑娘的表妹。” “怪不得,我看如霜这么顺眼。” 沈岁晚的惊讶是真切的,穆如霜太过坦诚,倒是让她的那点心思显得阴暗起来了。 护国寺的斋饭估计都请的大厨,虽然都是素斋,味道却极好,沈岁晚都想找厨子学个艺了。 走出斋堂,穆如霜陪着沈岁晚消食,顺便去她兄长那边看看。 “承恩侯府不认你,你还要回去吗?” 沈岁晚状似无意的开口“如果需要的话,我让我娘去说说。” “不必,我原不想回去的,可是收养我的师父说,那是尘缘,必须有个了断。” 怪不得,穆如霜最后也没有回去承恩侯府。 认祖归宗不是她的目的,做个了断才是,承恩侯府那样对她,穆如霜也不是那种善良到愚钝的人。 沈岁晚还想再试探一些,这个时候,不远处突然传来声音。 “保护三皇子。” 沈岁晚嘴角一抽,就想转身跑,她就知道,该来的躲不掉啊。 第53章 和男主抢女主 敛秋听着声音,急忙挡住沈岁晚,让熙春去找人,护国寺中有武僧,她们几个女流,去了也做不了什么,还会添乱。 沈岁晚一把拽住穆如霜“如霜,别过去,我们先走,去叫人,这里不安全。” 穆如霜过去会受伤,但是萧承瑾的男主光环不知道多耀眼,且这一次本来就是他算计好的,刀光剑影,也伤不了萧承瑾一根头发。 穆如霜略微有些犹豫,沈岁晚脸色苍白了不少,看着穆如霜“如霜,我实在害怕,我们离得远一些吧。” 穆如霜看着沈岁晚摇摇欲坠的样子,三皇子虽然在这里,但是身边护卫应该不少,能坚持片刻,可是沈岁晚身边就两个丫鬟,若是遇到危险,三个小姑娘,逃都逃不走。 犹豫了几秒之后,穆如霜果断选择了沈岁晚。 “既然这样,那我们先离开,找人来。” 沈岁晚着急带着穆如霜走,偏偏这个时候,那边又有声音传来了。 “小王爷,小心。” 是元和风身边侍卫的声音。 若是只有三皇子,穆如霜自然能被她骗走,可是知道现在有了元和风,穆如霜肯定是放心不下。 “敛秋,你们快带着你们姑娘走,我去看看。” 说完,穆如霜一闪,没有了身影。 敛秋和熙春要拉着沈岁晚走,沈岁晚也想走,她都已经死过一回了,真的挺怕死,人家有男女主光环,她沈岁晚可是没有。 炮灰就是手上划破个口子,都能丢了性命的。 沈岁晚这么告诉自己,脑海中叫嚣着逃跑,心里也让她惜命,可是脚底下就是走不动。 沈岁晚咬着自己有些苍白的唇瓣,她没那么善良,这一次是人家男女主感情名场面。 “你们说,好白菜马上要被猪嚯嚯了,那个白菜,我们救不救?” 熙春急的跳脚,这都什么时候了,姑娘还在这里胡言乱语什么呢? 旁边的敛秋也一脸急切“姑娘,您现在还管白菜做什么?这么危险,伤着了怎么办?” 沈岁晚深吸一口气,提着裙摆就往回跑。 嘴里忍不住碎碎念“白菜做什么不好?醋溜白菜,猪肉白菜饺子,被猪嚯嚯了算什么。” 敛秋看着沈岁晚往回跑,让熙春回去找人,她跟着沈岁晚去了。 沈岁晚穿过这一片小树林,就看到眼前的景象。 一群杀手,萧承瑾和元和风正在抽剑阻挡,穆如霜一甩手腕,手中拿着一把软剑,替二人分担了一些。 现在这样,只要不出什么幺蛾子,他们三个人应该是能抵挡片刻的。 沈岁晚皱着眉,看着眼前混乱的景象,萧承瑾身边也有几个暗卫的,看起来打的很卖力。 萧承瑾还真是愿意下血本,为了搭上平南王府,不惜用自己去赌。 沈岁晚和敛秋屏气凝神的站在角落里,敛秋甚至不敢说话,生怕引起注意。 敛秋看了一会儿,轻轻“咦”了一声,沈岁晚看着她,敛秋凑近沈岁晚的耳边。 “姑娘,那些人好像没有下死手,留了一线。” 沈岁晚当然知道,如果真的下了死手,萧承瑾一个不小心,死在这里了怎么办? 这个时候,不远处一个不知道什么房子的房门被撞开了,一个身着青色衣裙的女子带着丫鬟冲出来了。 沈岁晚握紧手,一点指甲陷入了掌心“来了。” 敛秋听到了,看着那个女子“那不是承恩侯府的姑娘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沈岁晚悄悄身上摸出来一根银针。 “啊!救命啊。” 随着萧云心出来的,还有一个蒙面人。 萧云心也不是故意的,承恩侯府买通了三皇子身边伺候的小厮,今日就是特意来找三皇子的。 原本她是等在旁边那个供香客休憩的小屋子里的,谁知道外面突然就打起来了。 萧云心带着自己的丫鬟躲起来,生怕被发现了。 谁知道旁边的窗户突然打开了,然后就冒出了一个黑衣人,一眼瞧见了她。 萧云心一时间连哭泣都忘记了。 从房里冲出来之后,萧云心这个娇小姐爆发出了极大的力气,可是她这个时候慌了神,忘记了这个时候该躲起来,而不是横冲直撞的往人堆里面扎进去。 或者说,她知道,却想着趁着这个机会,让谁英雄救美一下? 沈岁晚紧盯着几个人,来了,最关键的那一刻。 “杀了三皇子。” 一个人高呼一声。 就是这句话。 这句话之后,萧云心就要撞入元和风怀中了,而且等到人来的时候,萧云心还会衣衫不整。 然后穆如霜去救萧承瑾,为萧承瑾受伤。 沈岁晚捏住手中的银针,这一切还没有发生,可是她却清楚的知道,事情的走向会如何。 不过,没关系,她沈岁晚今天就让男主看看炮灰的的能力。 沈岁晚脚边一动,一截枯枝飞了出去,原本沈岁晚只是想要弄出一些动静,谁知道那树枝居然那么巧的,打在一个黑衣人的头上。 沈岁晚眼前一黑,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敛秋看着两个人冲着她们这边过来,急忙去挡沈岁晚“姑娘,快跑。” 沈岁晚隐秘的拽了一把敛秋,敛秋一时没有防备,回退了一步,下意识的去看沈岁晚。 沈岁晚看着冲向自己的人,以及那边几乎同时冲过来的穆如霜和元和风。 沈岁晚在那个最早冲过来的黑衣人还没有碰到自己的时候,手中的银针往自己的穴位扎了下去,她这次下了狠劲,银针抽出来之后,沈岁晚手指一松,落在地上的落叶泥土中消失不见了。 为了让自己装的像一点,而且不让萧承瑾发现不对劲,她还是得晕一下的。 沈岁晚晕过去之前,看到穆如霜已经要冲到她面前,而那边,萧云心已经冲到了萧承瑾身边。 可千万别伤到本姑娘的脸啊! 沈岁晚看到的最后一个画面就是扫到自己眼前的寒光,然后彻底没了意识。 第一次和男主抢女人,看来是她大获全胜了。 那个黑衣人看到沈岁晚晕过去,其实也茫然了一瞬,他根本就没有碰到这个姑娘啊,怎么就晕过去了? 还没想清楚,就被两把剑洞穿了。 敢碰我穆如霜的朋友,欺负晚晚,弄死你! 敢欺负小爷兄弟的女人,弄死你! 第54章 晕就是了 沈岁晚其实也赌了一把,毕竟她要真的受伤了,可是得不偿失啊。 敛秋眼睁睁的看着沈岁晚晕过去,喊了一声姑娘,刚才被沈岁晚拽了一把的事情早就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沈夫人那边刚和祁昭和岑秀秀找一个大和尚解了签,都是上上签,沈夫人心里高兴,带着两个儿媳妇去吃斋饭。 谁知道,一进了斋堂,就看到了承恩侯府的人。 岑秀秀看着自己婆婆脸色有些不好,只能代替自己的婆婆去和承恩侯府的人打招呼。 那位承恩侯夫人看着脸上却是带着笑的,只是那笑意怎么看怎么虚假。 “姐姐今日也来礼佛吗?若是要求子的话,还是该去那观音庙的。” 承恩侯府看了一眼岑秀秀和祁昭,面上带着几分不屑。 定国公府的门第,便是尚公主也未尝不可,可是她这个姐姐,居然还是如此天真,说什么儿子喜欢就好。 白白浪费了大好的机会,耽误了自己的儿女。 如今可好,两个儿媳妇连个大家闺秀都算不上,还跟着上战场,染着一身的血煞气,连个孩子都没有。 沈夫人看了一眼自己的这个妹妹“该来的总会来的,生那么多?也得个个有出息啊。” 沈夫人自然知道京城中的这些人都看不起她这两个儿媳妇,可是这两个儿媳妇和自己的儿子琴瑟和鸣,夫妻恩爱,总比那些相敬如冰的好吧。 沈豁对自己的夫人又十分爱重,定国公沈豁征战沙场数年,让敌人闻风丧胆,在京城,却是人人知晓的惧内。 承恩侯府夫人眼底划过一丝恨意,她这个姐姐向来如此,生来就好命,生母早逝,父亲怜惜,将一半的家业都给宁忆做嫁妆。 长大之后,宁忆嫁的是大权在握的定国公,可给她挑选的竟然只是个商户,若非是她自己争取,嫁入了承恩侯府,或许现在就是个商户家的夫人了。 “姐姐说的是,可是这家业总是要有人继承啊,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啊。” 这话是给岑秀秀说的,岑秀秀笑了笑,没有回嘴,佛门净地,她不想和别人在这里起争执,传出去之后,丢的可是他们定国公府的面子啊。 “这就不劳妹妹费心了,我去喊一声,想给我当孙子的,得绕京城三圈。” 沈夫人将岑秀秀拽到身后。 “说起来,你们承恩侯府的姑娘如今也到了岁数了,也该嫁人了,日日抛头露面,坏了名声,府中的姑娘可就嫁不出去了。” 承恩侯夫人脸色微微一变,沈夫人却从容不迫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袖。 “还是说,妹妹想要云心高嫁,现下去求婚的,妹妹都看不上吗?” 沈夫人虽然平日也不怎么出门,外面哪里有府中自在啊,可她是定国公府的夫人,便是在府中,也有的是人捧着。 自然也知道承恩侯府嫡女的事情,那姑娘可招惹了不少人啊。 年岁比他们家晚晚小不了多少,身体康健,却一直没有定亲。 她和沈豁也曾说过,到底还是自己侄女,要不要相看一二。 沈豁当时就让她别操心了,人家承恩侯府和他们不一样,不是不想嫁闺女,而是盯着那边呢。 沈豁说着,指了指天上。 沈夫人看着自己妹妹的脸色,就明白自家夫君说的是对的,心中五味杂陈。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这个妹子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心比天都高,那皇家,是那么容易进去的吗? 沈夫人都懒得说话了,和承恩侯府那边隔着一段距离坐下。 今日来上香的人不少,难免有熟识的,她可丢不起那个人。 这个时候,熙春跑了进来,满脸的泪水和惊慌。 “夫人,那边,姑娘遇到刺客了。” “什么?!” 沈夫人惊呼了一声,祁昭就已经冲出去了,岑秀秀急忙扶着沈夫人。 “熙春,怎么回事?” “咱们姑娘刚在去那边的园子里,谁知道那边好像有人在打斗,穆姑娘和咱们姑娘就过去了,然奴婢去找人,奴婢已经告诉寺中的僧人和寺外的护卫了。” 岑秀秀虽然也紧张,但听了之后也松了一口气,低声和沈夫人说“娘,这和晚晚没关系,她应该只是无意间碰上的,穆姑娘武功不错,应该能护住晚晚。” 沈夫人惊慌失措的往那边跑,她虽然也知道,可是心中的紧张却无法克制。 本是来求神拜佛保平安的,怎么就出了这样的事呢。 “娘的晚晚啊,可千万别出事了。” 斋堂里也有些乱,今日来烧香拜佛的大多都是女眷,刚才自然也都听得分明,这寺庙之中怎么会有杀手呢? 承恩侯夫人只听到了那个称呼,穆姑娘,那孩子好像就叫穆如霜。 承恩侯夫人垂下眼,她生出来的孩子,她当然知道,那个孩子上门的时候,她就知道,那孩子或许真的是自己的女儿。 可是夫君说了,他们在云心身上付出了那么多,且现在萧云心极有可能嫁入皇家,若是将那孩子认回来了,他们所有的努力就要付诸东流了。 既然如此, 祁昭赶到的时候,敛秋跪坐在地上,怀中抱着沈岁晚,祁昭顿时就蒙了。 幸而敛秋看到了她,急忙喊了一声“二少夫人,姑娘晕过去了。” 祁昭快步上前,看着双眼紧闭,脸色苍白的沈岁晚,只觉得晚晚的呼吸都微弱了几分。 “这是怎么了?有受伤吗?” 敛秋摇头“没有,穆姑娘和小王爷来得快,那贼人没伤到姑娘,只是姑娘受了刺激,所以晕过去了,不知道有没有事。” 祁昭有些僵硬的身体终于放松了一些,这个时候岑秀秀和沈夫人也步履匆匆的来了。 沈夫人看到躺在那里的沈岁晚,险些晕过去。 “娘,晚晚是受刺激了,所以才晕过去的,没受伤。” 岑秀秀过去给沈岁晚把了脉,急忙抬头安慰沈夫人“娘,晚晚没事,受了太大刺激,吓晕的。” 穆如霜站在沈岁晚面前,手中握着软剑,呈保护姿态,眼中带着些许愧疚,如果不是因为她,沈岁晚也不会跟着来,自然也不会遭此横祸了。 “没事就好,这里到底发生什么了?”沈夫人抬眼看过去,发现院子里的情况有些乱。 元和风正拽着一个黑衣人卸下巴,这些杀手很多都是死士,一旦任务失败,就会服毒自尽。 不远处站在那里的不是三皇子萧承瑾吗?旁边怎的还有一个姑娘啊? 第55章 小白莲 沈夫人只是扫了一眼,也没在意,只盯着自己女儿瞧着,沈岁晚晕倒在那里,她总是不能放心的。 “先带着晚晚去厢房吧。”岑秀秀看着府中的侍卫和寺中赶来的武僧。 余光落在不远处的三皇子身上。 若真的是有人来刺杀三皇子,选的这地方可实在不好。 萧承瑾看到那边定国公府的人围了一圈,想到刚才晕倒的沈岁晚,下意识的往那边走了两步。 可是自己的衣袖却被抓住了,萧承瑾扭头去看。 萧云心也是脸色苍白,泪水盈盈的看着他,外罩的衣服因为奔跑滑落了,看着衣衫不整的。 萧云心拽着他的衣服“殿下,这是怎么回事啊?” 萧承瑾认真的看了萧云心片刻,然后才移开眼神“萧姑娘怎么在这里?” 萧云心泫然若泣“小女带着丫鬟在附近转一转,在旁边歇脚,谁知道竟然会遇到这样的事情。” 萧承瑾眼神沉郁了几分,可是语气却温和了下来“萧姑娘受惊了,此事已经解决了,快去寻自己的家人吧。” 萧云心有些不甘,可是她也的确受了惊吓,只能怯怯的点了点头。 元和风走到沈岁晚那边去,怎么说也是他兄弟的女人,如果真的让他抱去厢房,他会不会被柏尘渊一脚踹进墙里啊! 这个时候,穆如霜上前,稳稳当当的抱起沈岁晚,看着岑秀秀“少夫人,寺中应该有药方,您先去开方子抓药吧。” 护国寺常年为平民百姓义诊,寺中有专门的药房,岑秀秀转身去了。 元和风看着穆如霜抱着沈岁晚,犹豫了一下“如霜,要不然还是我来吧。” “这里人多眼杂,若是兄长来,会坏了晚晚的名声,兄长不必担心,当初我连兄长都这样抱起来过。” 元和风轻咳一声,后退了一步,这话被别人听到,他元和风还要不要面子了? 穆如霜抱着沈岁晚匆匆往她们的厢房里去了。 祁昭跟在她身边,低声说了一句“若是抱不住了,便和我说一声。” 穆如霜脚下不停,只觉得自己哪里是抱着个人啊,平日她练武的时候,手中的重剑怕都比沈岁晚重。 穆如霜将沈岁晚放在厢房的床上,沈岁晚依然双眸紧闭,她知道自己大嫂擅长医术,若是她不真的晕过去,被发现了怎么办? 穆如霜站在旁边,看着旁边的小丫鬟上前拿着湿帕子擦拭着沈岁晚脸上的脏污。 沈夫人站在身边,一脸的忧心忡忡,祁昭站在旁边安慰着沈夫人。 岑秀秀拿着药丸匆匆跑来,只是吓晕了,吃些清心宁神的药丸就好,现下熬药也来不及了。 沈岁晚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没说话,周围围着的人不少,这个时候,她可千万不能说错话了。 “娘,我没事的,让您和嫂子们担心了。” 沈夫人伸手摸了摸沈岁晚的脸颊,轻呼一口气“晚晚没事就好,可有哪里不舒服?” 沈岁晚摇摇头“没事的。” 沈岁晚扭过头看到了穆如霜,穆如霜看到沈岁晚的样子,只觉得沈岁晚躺在那里,好像没了精气神,虚弱了许多。 穆如霜的歉意还没说出口,沈岁晚就开口了。 “如霜,抱歉,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我才应该道歉,如果不是因为担心我,你也不会过去。” 刚才敛秋说,沈岁晚原本是要走的,可是又担心她,所以才会过去的。 穆如霜习惯了保护别人,第一次被人这样在意,还是一个比她柔弱不少的姑娘,一时也有些手足无措。 “你没事吧?受伤没有?我只是被吓晕了,怪不得你,是我太没用了。” 沈岁晚一边说着,一边在心里吐槽自己。 沈岁晚啊沈岁晚,看不出来,你演小白莲的演技不错啊,大梁奥斯卡了。 沈夫人看到沈岁晚醒来,且没有什么不舒服的,总算是放心了下来,才想起来问问今日的事情。 “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你这孩子,熙春告诉我之后,娘这心险些跳出来。” 沈夫人没好气的看着沈岁晚“那么危险的事情,你若是听到了,不快快离开,还要拉着敛秋上前去,你说说今日若是出事了,你让娘怎么办啊?” 沈岁晚去拉沈夫人的手“娘,我那也是一时好奇,毕竟之前三哥说过,护国寺高手众多,怎么会有人在此处打斗呢?而且当时不止三皇子在,就连小王爷都在那里,谁知道会出这样的事情呢?” 沈夫人轻轻拍着沈岁晚的手,听着沈岁晚说话。 穆如霜略微犹豫了一下,没有说话,这个时候元和风身边的小丫鬟敲门,说是小王爷找她呢。 穆如霜对沈夫人行了礼“夫人,我先去看看我义兄。” 沈夫人点点头“穆姑娘快去吧,若是小王爷哪里不舒服,穆姑娘尽管让人来说,让我这儿媳妇去瞧瞧。”https:/ 穆如霜点头“多谢夫人。” 等到穆如霜离开之后,沈夫人去看沈岁晚“晚晚,你告诉娘,刚才,穆姑娘可有意让你前往那里。” 沈夫人倒也不是不信任穆姑娘,只是此事太过凑巧,她心里难免多想,到底不了解穆如霜,若穆如霜有意利用沈岁晚,该如何啊? “当然没有,她还让我快走呢。” 沈夫人点点头,神色缓和了许多,看着沈岁晚“你这孩子,这热闹也是能凑的吗?” “原本只是想着看一眼就走,不过,敛秋说那些杀手好像不打算下杀手,我看着也和演戏一样,所以就多看了几眼。” “演戏?” 沈夫人心中一动,这才想起来,这三皇子怎么和平南王的小王爷一起遇刺了? “娘,你是不是也觉得这事情奇怪啊?” 沈夫人抬眼看了看她“这和你没关系,往后不许再理会这些事情,这不是你这个姑娘该管的事情。” 沈岁晚乖巧点头,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剩下的,她当然懒得管。 这个时候,外面有人敲门,岑秀秀过去瞧了一眼。 是定国公府这一次随他们来的侍卫队长,低声和岑秀秀说了几句话。 岑秀秀走过来的时候的,脸色有些古怪,看着沈夫人“娘,说是大理寺的柏大人来了。” “事情发生最多两炷香的时间,这大理寺的人是飞过来的吗?”沈夫人冷哼一声,她从来不管这些弯弯绕绕,但是牵扯到她的女儿,是绝对不行的。 “我们家晚晚这一次是无妄之灾,他们大理寺若要问话,那就让柏尘渊亲自来。” 第56章 不近人情 柏尘渊带着人刚到了护国寺,就遇到了要去找人的小厮,其中还有定国公府的。 柏尘渊使了一个眼色,赤影直接上去将一个小厮提了过来。 柏尘渊坐在马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下面的人“怎么如此慌乱?寺中可是出了什么事?” 那小厮将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说是家里的夫人让回去通知老爷。 出了这样的事情,不报官不找衙门,却要通知家里人,一个个都是成精的狐狸,生怕沾染上这些事情。 柏尘渊抬手“去,让他们都回去,皇子和小王爷在护国寺遭遇刺杀,寺中所有人,都不许出入护国寺。” “属下遵命。” “让姜默带人来,给陛下传信,此事由我大理寺接管了。” 姜默来的很快,柏尘渊已经告知了寺中的僧人,封禁了护国寺。 柏尘渊踏入护国寺,往刺杀的地方去了,萧承瑾正等在那里,元和风站在一旁也是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看着还挺轻松的。 穆如霜坐在元和风身边,面色有些严肃。 几个人看到柏尘渊走进来的时候,神情也不尽相同。 元和风是无奈,他原本以为今天能套出点什么,看看萧承瑾是何目的也好啊。 穆如霜是松了一口气,有人管这事就好,免得最后这错处还得搭在平南王府身上。 萧承瑾的表情就复杂的多了,柏尘渊刻意多看了几眼,只能说在他看来,萧承瑾似乎并不十分高兴他的到来。 柏尘渊上前,拱手行礼“三皇子殿下,小王爷,二位也是来礼佛的吗?” 人人都知道,柏尘渊本身就是这个样子,可是现在,萧承瑾总觉得柏尘渊的话语里带着几分阴阳怪气。 “自然是,莫不是如今大理寺连这也要管了?” 萧承瑾脸色微沉“柏大人,我到底是皇子,难道也要让我去大理寺走一圈吗?” 柏尘渊看了一眼旁边的那些刺客,问旁边的姜默“还活着吗?” 姜默点头“回大人,都还活着。” 柏尘渊点头,对着萧承瑾行了礼,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三皇子殿下,您可以离开了。” 萧承瑾嘴角微微一动,这虽然是他的本意,可是柏尘渊如此轻松的就让他离开,萧承瑾却又迈不开步子。 “殿下还有事吗?” 柏尘渊看着他,萧承瑾垂眸“没事了,既然如此,我就先走了。” 萧承瑾一甩袖子,转身打算离开,临走的时候似乎是想要和元和风说些什么,可碍于旁边的柏尘渊,也不好和元和风说话。 萧承瑾往那边走了几步,看着穆如霜“此次多谢穆姑娘救命之恩了,来日必有重谢。” 穆如霜救他,还真的是顺手,先是元和风,之后是沈岁晚,这位三皇子,早就被她忘到脑后了。 不过既然三皇子都开口了,穆如霜总不能来一句,她也没想救他的。 “举手之劳,三皇子客气了。” 萧承瑾和穆如霜客气了几句才转身离去,走的时候,这位以性格好而著称的三皇子甚至都没有看一眼柏尘渊。 柏尘渊看着萧承瑾的身影消失在他眼前,原本他并未多看这位三皇子,可是如今,柏尘渊却怎么看怎么觉得奇怪。 柏尘渊去看元和风“小王爷是来做什么的?” 元和风桃花眼一挑,指着不远处的大殿。 “看柏大人这话说,来这里,自然是来拜佛的啊。” 柏尘渊看着元和风放在身边的长剑“我倒是不知,谁家拜佛还要带着武器的。” “这没办法,这护国寺周围可都是深山老林,若是出现个什么猛兽可怎么办啊?” 元和风说的十分认真,柏尘渊没说话,元和风如果要忽悠人,他就一定不会说实话,反而是一个谎言套着一个谎言。 谁也不知道这位小王爷口中,到底哪一句是真的,哪一句是假的。 柏尘渊看了一眼元和风,招了招手,赤影上前。 “去,送小王爷去厢房,既然小王爷对此事一无所知,如今小王爷可随时都会有危险,既然如此,你就贴身保护小王爷。” 赤影领命,站在元和风身边。 穆如霜起身“柏大人,此事牵连甚广,沈家姑娘受了惊,我得去看看,若是柏大人要找我,差人去定国公府的厢房即可。” “沈家姑娘?定国公府沈家?沈姑娘怎么了?” 穆如霜看着柏尘渊,她自然知道柏尘渊和沈岁晚是什么关系,想来,沈岁晚出事了,柏尘渊也要关心一二吧。 穆如霜说沈岁晚受惊过度晕过去了,现在正在厢房里休息。 “嗯,既然如此,烦请穆姑娘说一声,若是沈姑娘无事,能不能接大理寺的问话。” 柏尘渊话音刚落,穆如霜脸色就不好了。 这位柏大人是没听清楚她说的话吗?她刚说沈岁晚受了惊吓晕倒了,晚晚不是他的未婚妻吗?不说关心一些,还要问话。 沈岁晚这一次可是无妄之灾。 柏尘渊说完之后,穆如霜却没有离开,而是拧着秀眉站在那里,盯着他瞧。 “穆姑娘还有事吗?” “柏大人,此事和沈姑娘没有关系,柏大人也知道,沈姑娘身子虚弱,现下说不准床都下不来,大理寺现在问话,未免太不近人情了吧?” 柏尘渊自然知道,与其说大理寺不近人情,不如说穆如霜是在说他柏尘渊不近人情。 不过柏尘渊等的就是这一句“既然如此,我亲自去见沈姑娘吧。” 元和风看着穆如霜微微松开的眉头,看着对柏尘渊的答案还算是满意。 元和风摇头,穆如霜到底是单纯,也不想想,柏尘渊这个大理寺卿,对着皇子都没见那么客气,且都没和他们问话,却偏偏先找了只能算是路过的沈岁晚。 没想到,柏尘渊的心思有朝一日竟然会用在一个姑娘身上,为了看一眼那位沈姑娘如何,竟然绕了这么一个大圈子。 元和风晃悠悠的跟着赤影走了,虽然那位沈姑娘意外出现,让事情出现了一些偏差,可却并未是坏事啊。 原本他是想让柏尘渊来当这个意外的,不过柏尘渊身份特殊,沈岁晚那样的,就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怀疑。 元和风往自己厢房走,刚才好像还冒出来一个姑娘来着,往三皇子那边去了,是谁来着?兵荒马乱的完全没有注意到啊? 这个时候,萧承瑾还未离寺,就遇到了萧云心。 娇怯的小美人站在那里看着他,似乎是受了极大的委屈。 柏尘渊往沈岁晚的厢房去的时候,有人来报,说是三皇子离开的时候,带走了承恩侯府的姑娘。 第57章 不会说话就不说 柏尘渊听闻也只是疑惑了一下,承恩侯府的姑娘是哪位? “人家是皇子,带走个姑娘可没有触犯大梁戒律,我一个小小的大理寺卿也管不住人家。” 柏尘渊说完之后就快步走了,姜默却敏锐的察觉到他的上司好像不太高兴,柏尘渊从来不会在查案的时候阴阳怪气。 那位三皇子刚才说话虽然不好听,可柏尘渊什么难听的话没有听过,所以柏大人是尤其看不惯三皇子? 柏尘渊跟着穆如霜过去,祁昭陪着沈夫人正在厢房外面呢。 看到柏尘渊,沈夫人顿时脸色就不好了,虽说柏尘渊的确是青年才俊,可是这种时候,谁愿意见到大理寺的人啊? 沈夫人正在叮嘱自己的儿媳妇“昭儿啊,如果柏尘渊来了,说要审问咱们晚晚,你就将他打出去,反正也没人瞧见,到时候娘给你撑腰。” 祁昭认真点头“娘,你放心,今个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许欺负晚晚。” 穆如霜带着柏尘渊走到厢房前,柏尘渊弯腰对着沈夫人行礼。 “沈夫人,听闻沈姑娘此次受惊晕倒了,在下来看看,不知沈姑娘可有大碍?” 听到柏尘渊的话,沈夫人的脸色缓和了一些,至少没有开口就说要问话,态度也算谦卑。 “这事才发生了多久啊?两炷香的时间,大理寺倒是来的快。”沈夫人也不打算让柏尘渊轻易进去。 柏尘渊眼神一动,柏尘渊那张脸,端的是光风霁月,凤眸上挑便是风情万种,眼尾下垂的时候却多了几分乖巧。 即便听惯了这位柏大人活阎王的称呼,沈夫人也不免心软了一些。 “今日三皇子约见了小王爷,小王爷想来也是担心别人看到了多想,所以给我传信,让我也来看看,谁知道刚到山下,就听到了这样的消息。” 至于姜默带领的大理寺的人,自然是凑巧在附近出公差啊,至于是不是真的凑巧,谁敢去柏大人面前问一句呢? 沈夫人听到柏尘渊的解释,缓缓点头“三皇子啊。” 柏尘渊心里一动,也不着急进去了,而是坐在沈夫人面前。 “不知承恩侯府的嫡女,沈夫人可熟识?” 沈夫人点头“知道,云心那姑娘是我外甥女,柏大人问她做什么?” “那位承恩侯府的姑娘,我本已经封了寺庙,谁知道她却和三皇子一并走了。” 沈夫人握着茶杯,看着柏尘渊“柏大人和我说这个做什么?” “既然是沈夫人的外甥女,那就和定国公府有关,此事沈夫人还是和定国公说一声的好。” 柏尘渊难得露出个略带乖巧的笑来“沈夫人,尘渊无父无母,家中也没什么亲眷,自然和沈姑娘有了婚约,往后尘渊自然就是沈家的人了。” 柏尘渊这话说的直白,不过沈夫人却十分满意,从来都是女子从夫,柏尘渊这小子倒是会说话。 “既然是来看晚晚的,那就去看看吧,晚晚已经醒来了,那孩子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受了不小的惊吓,万万不可受刺激。” 柏尘渊点头“尘渊明白。” 柏尘渊既会哄人,自然也知道如何顺杆爬,今日若是说错了一句话,前段日子,沈夫人对他的好感岂不是全都没有了。 岑秀秀和穆如霜正坐在床边和沈岁晚说话呢,看到柏尘渊进来倒也不惊讶。 岑秀秀起身带着穆如霜出了屋子,不过熙春和敛秋留下了,只要没成亲,沈家人便不会让这两人单独待在一起。 年轻人,血气方刚的,万一越界了,吃亏的可是他们家姑娘。 柏尘渊走进了几步,看着躺在床上,有气无力的沈岁晚,心里某处好像被戳了一下。 “受伤了吗?” “没,我一个无权无势,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那些杀手也不是冲着我来的,那个人的刀剑还没有碰到我,我就晕过去了。” 柏尘渊拉过一把椅子坐下,不着痕迹的靠近了沈岁晚一些“没出息,都没碰到你,就吓晕过去了。” 沈岁晚瞪着他“柏大人,你如果不会说话,你可以不说话。” 柏尘渊抿着薄唇看着沈岁晚“既然知道自己手无缚鸡之力,那还敢去,那么多人在那里,都比你能打,还需要沈姑娘去救命吗?” 柏尘渊想要克制一下自己,大理寺卿柏大人从来都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唯独今日对着沈岁晚,忍不住刻薄了不少。 沈岁晚觉得幸好自己不会武功,否则就柏尘渊这个样子,沈岁晚得每天家暴他十次。 “沈姑娘这样的,最容易被人挟持,去了也不过是火上浇油,徒增麻烦罢了。” 沈岁晚默默的叹了一口气,抽出一根银针,微笑招手“柏尘渊,你过来一下。” 柏尘渊靠近了一些,然后就被沈岁晚一把拽住手腕,一根银针刺入了柏尘渊的后颈。 柏尘渊霍然起身,后退了两步,看着沈岁晚,不明白沈岁晚要做什么。 沈姑娘,柏尘渊张了张嘴,却惊骇的发现自己张嘴,却发不出声音来了。 沈岁晚悠悠然的躺回去,看着柏尘渊笑眯眯“柏大人,风池穴上0.4寸,枕骨下际,名为哑穴,看来我是扎对了啊。” 柏尘渊张嘴,努力发出声音,却依然无声。 柏尘渊去看笑眯眯的沈岁晚,沈岁晚看了他一会儿,突然捂住胸口,声音虚弱。 “抱歉,柏大人,我这个人就是不自量力,柏大人就找其他人给自己解了这哑穴吧。” 说完,沈岁晚被子一掀,转身躺下了。 柏尘渊看了沈岁晚良久,脸色阴沉的几乎要滴下水来。 最后还是敛秋带着柏尘渊出去,将事情告诉了岑秀秀,让岑秀秀给柏尘渊解了哑穴。 柏尘渊解了穴,和沈家人告辞之后就转身离开了,在沈夫人面前,柏尘渊倒是面色平静,似乎对于沈岁晚恶作剧一般的行为,并没有放在心上。 可离开这里之后,柏大人心底的某一处传出一句极小声的不知好歹,若是仔细听,好像似乎,还带着一丝丝不易察觉的委屈?! 第58章 榆木脑袋 沈夫人送走了柏尘渊,转身去瞧沈岁晚,沈岁晚本也是装的,她大嫂还给喂了一颗补药,本也睡不着。 沈夫人进去的时候,沈岁晚正在和敛秋说话,敛秋刚才遇到那样的事情,虽然也有些害怕,却强忍着镇定,而且沈岁晚说晕就晕了,剩下的事情,只能从敛秋那里打听了。 看到沈夫人,沈岁晚下意识的就要往床上躺。 “既然没事,就别躺着了,你这孩子,怎么能对尘渊那样无理呢?如果那孩子要和你计较,你可一点都不占理啊。” “他是大理寺卿,掌管大梁刑法,自然是什么时候都有理了。” 这个封建的时代,皇亲国戚和世家权贵,是这个时代的主导,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句话的真实性还有待考证。 如果真的是萧如景犯法,大不了,这大梁的律法就改一改呗,多的是人上折子。 所以,柏尘渊的名声在哪里都不好,也是有理由的。 倒也不是,柏尘渊在那些看脸的大婶大妈和闺阁姑娘眼中还是极好的。 冷着脸,也挡不住人家小郎君的那张玉面啊。 沈夫人坐在沈岁晚身边,看着沈岁晚“你这孩子,那大理寺卿,是陛下让他做的,那柏尘渊也不容易。” 沈岁晚看着沈夫人“娘,当初陛下赐婚的时候,娘可是百般看不惯柏尘渊,如今才多久,娘就开始替他说话了?” 沈夫人轻轻拍了一下沈岁晚“娘还不是为了你,虽然是陛下赐婚,咱们沈家也占理,可若是柏尘渊那个人不好相与,你当真以为有男子愿意等你二十岁的时候再嫁人?” 且沈岁晚现在可算是低嫁,偏偏柏尘渊那样的人,并不需要自己夫人的娘家相助。 所以这婚事,若是柏尘渊不满,倒也有理由,可是现在看来,那柏尘渊对他们家晚晚很是上心。 “人家刚才来瞧你,你还那样对人家,不过是从你大嫂那里学了几手,竟然就对人家扎针,若是扎坏了可怎么好啊。” 纵然沈夫人娇宠沈岁晚,也觉得沈岁晚刚才的举动实在是不妥当,她都忍不住对柏尘渊有了几分歉意。 “我们总共也没见几面,他若是来瞧我,态度好一些啊,那个样子,我还以为是大理寺卿来审问我的。” 沈夫人也知道,因为沈岁晚久居后院内宅,如今身子大好了,偶尔的言行却有些骄纵,只是在沈家人眼里,只要沈岁晚无病无灾,那自然是哪里都好。 只怕未来的夫婿不会这样纵容她,此时的沈夫人还不知道,他们沈家的女儿嫁人之后,未来的夫婿更是纵容。 后来,整个大梁都知道,那位权倾朝野的柏大人,有一个骄纵霸道的娘子,谁都惹不得。 “那柏尘渊何时审问与你了?他说的那些话,敛秋都一五一十的说了,虽说听起来不好听,不过许是关心则乱呢。” 沈夫人说完之后,沈岁晚忍不住笑了,边笑边摆手“娘,不会的,你放心吧,那么关心我,他就不是柏尘渊了。” 开玩笑,这本书里面,大概率只有男二和那些男配有恋爱脑,柏尘渊的事业心可是比男主还重啊。 沈夫人看着自己闺女,确定了,是个榆木脑袋。 沈岁晚院子里有一屋子的话本,那么多百转千回,比翼双飞,至死不渝的情情爱爱,怎么半点用处都没有呢? 沈岁晚直觉,自己娘亲看她的眼神好像有些不对劲,如果沈夫人能熟练掌控现代形容词的话。 沈夫人就会知道,在她眼中,她的女儿带着一种清澈的愚蠢。 “若是柏尘渊巧舌如簧,将你哄骗的团团转,我才是真的要担心。” 虽然柏尘渊说话是不中听了一些,可是也实在啊。 “当初你爹和我定亲之后,也总是说话不中听,他们啊,没哄过姑娘,若是在乎你,他往后自然是会学的。” 沈岁晚敷衍的点点头,她爹和柏尘渊,怎么看都不是一类人啊。 沈夫人也看出来了沈岁晚的心不在焉,虽然有些担忧,可她也不着急,到底是年轻人,多瞧瞧,多了解一下,许是什么时候就春心萌动了啊。 “反正,下一次见面,你对人家态度好一些,这一次的事情,你要对人家道歉。” 沈夫人苦口婆心的劝到,虽然沈家有权有势,只要不出意外,护沈岁晚一辈子是没问题的,可沈夫人是女子。 女子,还是该有一个疼爱她的夫君才好。 沈岁晚知道自己若是不答应下来,她娘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只能努力点头。 “好,我下次肯定对柏尘渊好,我将他供起来。” 不过,应该等不到下次了,那个人这一次估计还得翻窗。 沈岁晚瞥了一眼窗户,这护国寺厢房的窗户可比她定国公府的窗户好翻多了。 沈夫人今日也是情绪起伏,看着沈岁晚没事了才觉得疲累,说了几句就回去歇着了。 祁昭得了信,说是大理寺已经通知了各家府中,明日沈明信就会来接她们的。 沈岁晚打发走了自己的大嫂和二嫂,才发现穆如霜一直都在一旁发呆,这段时间里,穆如霜一句话都没说,存在感极低。 “还在想今日的事情吗?都说了,你不用在意,这件事,还是我的错处更大一些。” 穆如霜抿着唇,看着沈岁晚“晚晚,今天,你是不是预感到会发生啊?” “为什么这么问?” 穆如霜也知道不该怀疑自己的朋友,可是今日之事,却总让她觉得巧合,而且冥冥之中,总觉得好像不该是这样的。 沈岁晚听了穆如霜的话,看着穆如霜有些纠结的样子,只是轻轻拍了拍穆如霜的肩膀。 “那你觉得这样的结果,是自己想要的吗?” “不知道,不过我相信晚晚不会害我。”穆如霜的那双眸子如寒星一般,永不熄灭,当她盯着你的时候,连说谎都成了罪过。 “顺从自己的心意,穆如霜,我只是想让你成为本该成为的样子。” 柏尘渊去找元和风,元和风看到他来的这么快,还有些意外“怎么这么快就来了?你都去看人家姑娘了,都不知道多说几句话。” “被赶出来了。”柏尘渊冷淡的开口。 元和风一头雾水,旁边的白影按规矩充当了柏尘渊的嘴替,将事情说了。 元和风听完之后,终于忍不住了,指着柏尘渊“柏尘渊,你这个脑袋是榆木做的吧?” 第59章 小人与女子难养 元和风拉着柏尘渊给他上课,别的不说,就撬一下柏尘渊的那个榆木脑袋,让他知道一下,柏尘渊这样是会孤独终老的。 柏尘渊只是看着远处,也不知听进去没有。 元和风只觉得自己这个兄弟像是娘在面对自己的不孝儿一样。 “我说,你听见了没有?”元和风瞪着柏尘渊,当兄弟,做的却是当娘该做的事情,普天之下,找不出第二个他了。 柏尘渊的眼神收回来了,平静开口“我更在意今日到底是怎么回事?那刺客该不会真的是冲着你来的吧?” 元和风沉默的片刻,看着柏尘渊,无奈开口“柏尘渊,你这样的人,就适合孤独终老,别祸害人家小美人了” “我与沈家姑娘是陛下赐婚,这些事情并不会影响什么,但是今日之事却是要解决的。” “所以,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 元和风摸了摸自己的嘴角,倒也没有抽的很厉害。 想起那位沈家的小美人,又看着眼前这个不解风情的木头,元和风忍不住悲叹一声,暴殄天物啊。 “那些人到底是冲着谁来的?” 元和风没什么形象的瘫坐在床上,仰头看着屋顶,其实这件事他也说不好。 “我原本以为是冲着我来的,毕竟我这张脸,在京城应该没多少人熟识,可是那些人来杀我的时候,却知道我是谁。” 平南王府带领四十万将领常年驻守南境,若无诏不得回京。 元和风也是年少的时候,他娘舍不得他受苦,所以将他寄养在外祖家,直到十三岁的时候,元和风才回到南境,和他爹一起征战沙场,驻守南境。 “我离开京城的时候不过十三岁,自然是没有如今这么风流倜傥,英俊潇洒了,且我今日还穿着常服,此次我来护国寺,也没几个人知晓,那些人却是轻而易举的认出我来了。” “你觉得是三皇子自导自演?” “可是之后,那些人却又说要杀了三皇子。” 元和风看着柏尘渊,耸耸肩,一脸的无奈“所以这事情,我也没办法确认啊,三皇子真的就和我闲聊了几句,然后就出了那事。” 柏尘渊打量了一下元和风,这只有他们二人,元和风没必要在这事上骗他。 “说起来,你们大理寺打算如何查这件事啊?”元和风多问了一句。 柏尘渊却说起另外一件事“之前六皇子被下毒的事情,不是抓住了几个人吗?” “你查出来了?”元和风不明白,柏尘渊给他说这个做什么? “有人开口了,可是等到我们过去的时候,所有相关的人都死于非命了,一个活下来的都没有。” “你的意思是?和这次护国寺的事情有关?” “有没有关系,现在不知道,不过有些地方很相似,看似有人活下来了,线索很多,可是查到最后就会发现,什么都查不到,一片空白。” “看来,你是遇到对手了啊!”元和风不担心,反而有些幸灾乐祸。 柏尘渊起身,依然神色淡淡“那个幕后之人总是有目的的,翻不了天就行。” “今日之事,和你有关,他们未必不会再次刺杀,我让人送你回王府。” “那不行,我妹妹还在陪着你家沈姑娘呢,我总不能将她一个人扔下吧,我明日和她一起回去,你让王府的人来接一下就好。” 柏尘渊略想了想,如此也好,只要元和风自己安分一些,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已经失败的刺杀,再来一次,成功的可能性减半,毫无意义。 “可以,不过小王爷,这段时日,你给我安分一些。” “我已经很安分了,再这样下去,我可就真的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了。” “那样最好。” 柏尘渊先去找了寺中的管事的和尚,毕竟这里是护国寺,忌血光之灾。 管事的和尚对今日的事情也十分惊讶,护国寺本就是千年古刹,从来都是平和安详的地方,且身处山林之中,寺中又有武僧,怎么会出这样的事情呢。 柏尘渊了解了一下寺中的布置,就让姜默带着人去后山检查了,前山是香客走的地方,今日又是上香拜佛的日子,人本来就多,所以那些人只能从后山进来。 姜默带着人去了后山,就在出事的那地方不远处的后山林子里就有人为弄出来的痕迹,痕迹明显,却没留下什么东西。 不止是从后山摸上来,而且还顺利的找到了三皇子和小王爷,却没有惊动寺中的和尚。 如果不是那些杀手武功盖世,就是有人早就算好了这一切,目前来看,三皇子是最有可能的人。 即便是大理寺,也不能在护国寺里用刑审问。 柏尘渊就将人全都带回大理寺了,这些人需要连夜审问,柏尘渊自然要赶回大理寺。 姜默瞥见柏尘渊往寺中的厢房那边看了好几眼,即便是他这样不解风情的人也明白了几分。 “大人,属下带人回去吧,明日京城各府才有人来接,您明日一同回去也不迟,万一今晚再出些什么事。” 柏尘渊薄唇抿了抿,凤眸之中闪过了一丝意动,不过稍纵即逝。 柏尘渊看了一眼已经暗沉下来的天色。 “不必了,此事紧急,若是迟了难免生变,你留下带人守着便是了。” 柏尘渊带着人离开了护国寺,临走的时候,柏尘渊看了一眼山上的护国寺,今日怕是真的惹恼那个骄纵的小姑娘了,果然圣人没说错。 唯小人和女子难养也。 那沈家姑娘,可不就是尤其难养。 沈岁晚晚上要了一碗素面,吃的时候才知道,柏尘渊已经急急忙忙的赶回去了。 沈岁晚吃着面条,虽然柏尘渊得皇帝看重,文武百官羡慕嫉妒,可这也不算是好事啊。 你看看,现在柏尘渊简直就是被当成生产队的驴那么用啊,这样,真的不会英年早逝吗? 沈岁晚摇头啊摇头,那她岂不是要当寡妇了。 不过仔细想想,当寡妇好像也没什么不好,包养一群小白脸,然后当大梁最有钱的女人。 就是不知道到时候,柏尘渊的棺材板能不能压住。 此时,正在往大理寺赶的柏大人,只觉得自己的耳朵火烧火燎的,像是有人在念他。 第60章 少年心事 沈明信第二天一大早就带着人来接娘,媳妇和妹子了。 姜默将人交给沈明信,也没说什么,沈明信对护国寺的事情是一知半解,想和姜默打听一下,谁知道这位大理寺少卿不愧是柏尘渊的属下,一样讨厌。 沈明信也不多问,大理寺办案,谁都得让步,这个时候祁昭已经跟着沈夫人出来了。 “娘子。”沈明信瞬间眉开眼笑。 “夫君。”祁昭招招手,声音吸引了不少人注意。 不知谁家的老夫人忍不住念叨着,说是没规矩,可是身边那些新婚的媳妇,以及还没嫁人的姑娘,都悄悄看着,眼中满是羡慕。 若是能得一个如此恩爱的夫君,想来日子会好过许多吧。 沈岁晚站在岑秀秀身边,比起她那个从小养在定国公府,和二哥青梅竹马,热情似火的二嫂来说,她这个大嫂就内敛许多。 沈明信率先过来看沈夫人“娘,您没事吧。” 沈夫人摇摇头“没事,本来昨天就打算连夜回去,尘渊说不放心,就让我们等了一晚上。” 沈明信扶着沈夫人上了马车,去看沈岁晚,沈岁晚一脸无辜的看着自己二哥。 沈明信在自家娘子虎视眈眈的目光之下,原本要说的话是一句都说不出来了。 最后只能问一句“没事吧?” 沈岁晚笑眯眯点头,她敢冲过去,也想到了自己应该不会轻易出事。 这本来就是三皇子设计的,原本就是为了搭上穆如霜,萧承瑾不知从哪里得到的消息,穆如霜说是元和风的义妹,实际上还是军师。 所以萧承瑾的目的只是穆如霜,看着来势汹汹,其实原本除了穆如霜和萧承瑾,这人流如织的护国寺,不会有任何人受伤。 所以她才敢近乎莽撞的去破坏萧承瑾的计划。 沈岁晚和穆如霜告别,让穆如霜别在意今日的事情,回去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沈明信带着一家子的女眷匆匆往回赶,沈豁还在家中等着消息呢。 “夫人。”沈夫人一下马车,就看到了等在府门前的沈豁。 沈夫人握住沈豁递过来的手“夫君,让你担心了。” “那护国寺乃是大寺,且在天子脚下,竟然会有贼人如此大胆,闯入护国寺行刺杀之事。” 沈豁原本想去亲自接沈夫人的,可是因着这件事,陛下在早朝大发雷霆,沈豁就只能让二儿子去了。 沈夫人和沈豁回了自己的院子,轻叹一声“谁说不是呢?” 沈夫人进屋刚坐下,就有丫鬟递上来一杯珍珠末人参茶,沈夫人喝了一口,定了定神,将昨日发生的事情事无巨细的告知了沈豁。 当然,还有柏尘渊提及的事情,最后,沈夫人还不忘夸一句柏尘渊。 “那孩子心细,而且从前人人都说柏尘渊不近人情,昨日来看,倒也不尽然。” 沈豁看了一眼自己夫人“未必,柏尘渊告知了沈家,自然是有他的目的,至于他是想让沈家置身事外,还是想让沈家处理这件事,那就不知道了。” “你说,我是不是找她说说啊。” 沈豁摆手“你那个妹子,说了也没用,她心心念念想让自己女儿高嫁,若是真的能攀附上三皇子,你去说了,人家也只当你见不得她好。” 沈夫人倒也不是上赶着去劝的那种,闻言也就不坚持了。 “关于这件事,你就只当是不知道,如今晚晚若是想出去转转,你就带着她出去看看,别理会旁人,那位萧家姑娘和三皇子的事情,许是过两日就要传的沸沸扬扬,承恩侯府的手段,来来回回也就那几个。”沈豁叮嘱自己的夫人。 沈夫人点头“既然如此,我也不多言了。” 沈岁晚看着被自己大哥嘘寒问暖领回去的大嫂,以及甜甜蜜蜜一起回自己小院的二哥二嫂的。 一扭头,就只剩下她的三哥和四哥了,她四哥还一脸灿烂的笑容,也对,她四哥根本不明白这种情况下,什么是单身狗的尴尬。 沈明礼看过沈岁晚没事,就匆匆走了,他还得上值呢,至于沈明义,一路跟着沈岁晚到了她的院子。 “四哥,你有事吗?” 沈明义看了一眼沈岁晚身后的熙春和敛秋,沈岁晚了然“你们先回去吧。” 熙春和敛秋行礼之后就离开了,门口只剩下沈明义和沈岁晚兄妹二人。 “晚晚,拂冬的事情,是真的吗?” “爹告诉你了?” 沈岁晚打量着自己的四哥, 沈明义穿着一身红色锦袍,扎着高马尾,眉眼疏朗中带着一点青涩,双眼明亮,打眼一看,就是个鲜衣怒马的少年郎。 过去,沈明义因为她的缘故,得罪了不少人,如今沈岁晚一露面,那些事情好像突然之间就成了误会,烟消云散了。 如今她四哥,定国公府四公子要议亲的消息一传出去,那媒婆都能将定国公府的门槛踏破了。 “四哥,既然是爹亲口说的,你还来问我做什么?” 沈明义的眸子好像突然黯淡了一些,沈岁晚了然了,少年心性,正是春心萌动的时候,身边有一个貌美的小姑娘,且聪慧灵动,自然会多几分在意的。 “四哥,这是拂冬自己的选择,我们谁都无法左右她的选择,更何况,我们也做不了什么。” 沈明义轻轻点头,看着沈岁晚担忧的看着自己,挠了挠头,爽朗一笑“晚晚,我就是随口一说,我只是觉得有些意外,没别的意思。” 未曾说出口,以后也没有机会能说出口的情意,注定成为遗憾,那就别说出来,无人知晓,掩埋在心中,说不定什么时候就随风散去了。 沈岁晚笑了“娘在给四哥找媳妇了,不过娘疼我们,还是要四哥喜欢才好。” 沈明义点点头,让沈岁晚回去休息,自己转身要走。 “对了,晚晚,你还记得季嘉言吗?” 沈明义想起了自己的来意,从怀中掏出一张请帖。 “知道,丞相府的公子,听闻和四哥关系不太好。” “那是过去了,他来找我道歉了,一个弱不禁风的书呆子,我还能把他怎么办?” 沈明义又不是那种不讲理的恶霸。 “丞相府的老夫人举办了一个什么赏花会,请了娘和你,还专门给了你一张请帖,若是无聊,就去看看吧。” “好。” 等到沈明义走了之后,沈岁晚在门口站了一会儿。 熙春过来,看着沈岁晚的样子,有些担心“姑娘,怎么了?” “拂冬什么时候进宫?” 熙春愣了一下,自拂冬离开这院子,去了别的院子准备入宫之后,姑娘就再也没有提起过拂冬了。 “现下已经八月了,十月大选,就该进宫了。” “也好,她聪明,入了宫,自保应是没什么问题的。” 沈岁晚没入了那吃人的深宫,兜兜转转,拂冬却一头撞进去了。 第61章 熟能生巧 沈岁晚洗漱沐浴了一下,就倒向自己柔软的床铺,果然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她这身体娇贵惯了,昨晚上在护国寺一晚上都没睡好。 偏偏旁边的穆如霜很快就睡熟了,没办法,沈岁晚就能躺了一夜,回来在马车上就已经全身酸痛了,如今总算是能回到自己的床上,谁也别想让她起来。 沈岁晚抱着自己的被子,熙春点了香薰,沈岁晚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过去了。 沈岁晚是用过午食之后开始睡的,免得到时候肚子饿醒来,睡前还吃了助眠的药,想着估计能睡到第二天早上了。 柏尘渊忙碌了十几个时辰,那些杀手都是死士,根本就撬不开嘴巴。 宫里面还一直在催,柏尘渊因为没有休息好,脸色阴沉,整个大理寺都阴云密布,一只狗路过都要跑过去。 姜默走进屋子,对柏尘渊拱手“大人,还是不开口。” 柏尘渊一挥手“都关着吧,本来也不指望他们能开口,都是星月楼的?” “是,都已经看过了,星月楼的三级杀手。” “三级杀手,去刺杀皇子和小王爷,是在玩闹吗?” 姜默不说话,柏尘渊也不是在问他,只是柏尘渊自己也猜不到他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如果幕后之人是三皇子,目的是什么?总不会是想吓唬一下元和风吧。 柏尘渊写了折子,扔给姜默“如果宫里再来人,你就把这个给他们。” “既然和皇子有关,陛下心中有数就行,他儿子又不可能来大理寺走一圈。” 姜默点点头,他已经习惯大人的出言不逊了,不过,这个样子,大人又要下值了? 柏尘渊换了常服,转瞬就出了大理寺,干脆的无视了姜默手中捧着的公文。 柏尘渊出了大理寺的时候,远处,随着夜风传来打更的声音。 柏尘渊漫无目的的在街道上走着,不知何时,一抬头就看到了定国公府的后墙。 柏尘渊站了片刻,然后心安理得的翻过了墙。 沈岁晚感觉自己好像被人盯着一样,不过睡的迷迷糊糊的,只当是自己在做梦。 柏尘渊站在床边,看着沈岁晚的睡颜,醒来的时候,偶尔病恹恹的,偶尔骄纵任性,有时候还蛮不讲理。 如今这副乖巧的样子,倒是极为少见。 不过,柏尘渊皱起眉,警惕性怎么这么差,他都在旁边这么久了,居然还没醒来。 沈岁晚被拍了一下,微微皱眉,往被子里缩了一下,柏尘渊又拍了拍。 沈岁晚睁开眼的时候还没反应过来,以为自己是在做梦,想要拽过被子继续睡。 “很困吗?那我明日再来?” 沈岁晚闭上眼,然后睁开眼,扭头去看。 床边站着一个黑影,如果不是月光足够亮的话,沈岁晚估计得尖叫出声了。 沈岁晚起身,看着站在床边的人“柏尘渊?” 黑影点点头,沈岁晚深呼吸了几下,还是没忍住,颤抖着手指着柏尘渊“柏尘渊,你脑子有病吧?” 柏尘渊看着眼前的小姑娘,脸都气红了,有些不解“你不是今日下午就睡了吗?现下应该不困了。” “这是我困不困的事情吗?你大晚上的来我屋子做什么?知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自然是来找你,今日下午遇到你二哥了,他说你疲累的很,已经睡下了,算算时辰,也该醒了啊。” 沈岁晚看了看自己,幸好里衣穿的很是齐整,但还是用被子将自己裹好,看着眼前的柏尘渊,这个人指定是脑子有点问题。 沈岁晚裹着被子坐在床上,一双杏眼紧紧盯着柏尘渊,一脸警惕。 “孤男寡女,半夜三更,你想干什么?” 柏尘渊微一挑眉,看着坐在床上对他怒目而视的小姑娘,面上有些疑惑。 “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不是很镇静吗?我还以为,沈姑娘不在意这些呢。” 沈岁晚现下也清醒了不少,对着柏尘渊翻了一个白眼。 “清白固然重要,但是我更看重我的小命,你当时神出鬼没的,若是我不表现的冷静一点,你直接给我一刀怎么办?” 沈岁晚还是很现实的,她不同于这个时代丢了清白就要死要活的女子一样,她还是更想活着。 所以当时她也没其他的选择啊。 沈岁晚看着柏尘渊“那个时候你又来找我,我就知道,你应该不是坏人,否则不会留下一个这么大的把柄,不过,” 沈岁晚晃了晃自己的手,指尖银光一闪,柏尘渊盯着那稍纵即逝的寒光。 沈岁晚略有些得意的笑了笑“当时你如果对我做什么,现在可就没有玉树临风的柏大人了,而是躺在床上,半身不遂的柏尘渊了。” 柏尘渊看着沈岁晚,沈岁晚看过来的眼神也带着几分挑衅,柏尘渊却一点都不生气,甚至有几分欣慰。 如此,便不必担心沈岁晚护不住自己了。 沈岁晚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看着柏尘渊“所以你找我到底是什么事啊?如今,光风霁月的柏大人竟然将暗闯女子闺房这件事做的这么随意熟练了。” 柏尘渊竟然深以为然的点点头,还谦虚了一句“熟能生巧。”云九小说 沈岁晚扯了扯嘴角,柏尘渊莫不是傻了,没听出来自己是在嘲讽他是个流氓吗? 沈岁晚没好气的开口“有话快说,说完快走。” 这个时候,他们也不敢点灯,幸好,中秋临近,月亮很圆,像是一盏长明灯,始终没有熄灭过,月光撒进去,照亮了屋子,床,以及床上的人。 沈岁晚拥着被子,因为困意,看着慵懒乖巧,好像还有些可怜,被欺负了一样。 柏尘渊原本是毫无头绪,想来问一句,沈岁晚对护国寺的事情知道多少。 可是这一刻,柏尘渊突然就不想问了。 大理寺卿今日的坏心情突然就一扫而空,看了沈岁晚几眼,答非所问“这个时辰的确是打扰了,沈姑娘继续睡吧。” 说完,柏尘渊就不见了身影,临走的时候还顺便将窗户给关上了。 沈岁晚看着紧闭的窗户,难得的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跳下床去,冲着空无一人的茫茫夜色喊了一声。 “柏尘渊,你神经病啊!” 第62章 女主女配修罗场 沈岁晚一声喊,柏尘渊没听到,倒是旁边的海东青扑扇着翅膀醒来了。 过了一会儿,熙春就来敲门了“姑娘?” “没事,我做噩梦了。” 熙春在门口仔细听了听,才转身放心离去了。 沈岁晚回到床上,仰头看着屋顶,发现自己睡意全无,最后在床上不知滚了多久,天都蒙蒙亮了,沈岁晚才睡过去。 第二天,沈岁晚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了,岑秀秀正在正屋里面等着她。 沈岁晚出来的时候看到自己大嫂,有些意外“大嫂,你怎么来了?来我这里吃早食吗?” 岑秀秀指了指外面的日头“再过半个时辰,就该用午食了。” 沈岁晚端着茶水喝了两口,忍不住敲了敲自己的头“大嫂,我昨晚上没睡好,你若是有事找我,让熙春她们将我叫起来就好,怎么在这等着啊。” “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听着熙春说,晚晚昨日梦到柏尘渊了?不知是个什么梦啊。” 岑秀秀问的时候,除了好奇,还隐约带着几分羞意。 “自然是噩梦,看到他那张脸,吓都吓醒了。” 沈岁晚没好气的说着,岑秀秀却是笑了,看着沈岁晚有些意味深长。 “没事,大嫂都明白,少女怀春,这也是难免。” 若是那样春意盎然的梦里,出现了柏尘渊,沈岁晚想了想,那岂不是直接cos成十八层地狱了?柏尘渊可不就是那个阎罗王吗? 沈岁晚使劲摇头,不能想啊不能想,这样一想,简直比噩梦还可怕了,还不如做噩梦呢。 念夏端着早食上来,沈岁晚看了一眼“居然是煎饼。” “嗯,昨日你大哥说想吃,所以今早就让厨房做了,想着你现在也能吃这个了,就带过来了。” “谢谢大嫂。” 沈岁晚一口咬下去,满足,她上一次吃煎饼是什么时候来着,那个时候她还能加个蛋来着。 岑秀秀看着沈岁晚吃东西的样子,忍不住有些心疼。 “娘说了,你往后也能常常出门了,以后能吃的东西可多呢,不过可别贪嘴,你的胃是受不住的。” 沈岁晚点头“大嫂放心,我心里有数。” “晚晚,娘让我来给你说件事,你昨日睡得早,今日早上也没起来,所以不知。” “昨日傍晚的时候,你大哥说,那日,承恩侯府的姑娘和三皇子同乘一辆马车回来,而且说是两人举止亲密,我们知道的时候外面就已经是风言风语了。” “可这事情,不是才发生吗?” 岑秀秀无奈,说起来,她也觉得承恩侯府此举太过了。 “听闻是承恩侯知道了之后,命人散播的,你说,哪有这样的爹啊,还将自己女儿的名节当回事吗?” 岑秀秀虽然没见过萧云心几次,听闻这件事,也觉得有些怜惜那姑娘。 “然后呢?” 沈岁晚吃着煎饼,事情发展果然不同了,护国寺之后,萧承瑾没有靠近穆如霜,却和萧云心纠缠到一起了。 “三皇子毕竟是皇子,且陛下也算宠爱,这样的行为,陛下自然不满。” 岑秀秀看着沈岁晚“所以承恩侯夫人找上了娘。” 沈岁晚继续吃煎饼,这也不意外啊,毕竟承恩侯府的亲眷中,她娘是最说的上话的。 “她想让娘去给陛下说?”沈岁晚觉得有些可笑,说到底,只是个外甥女,他们定国公府还没到那种地步,去左右一个皇子的婚事。 “是,爹听了很是不高兴,当场就落了承恩侯夫人的面子,不过娘那边,承恩侯夫人请了不少外祖家的长辈,像是早就准备好了,就等着今日了。” 沈岁晚终于把煎饼吃完了,拿了茶水来喝,终于忍住摇头。 “承恩侯府,是怎么做到每一步都走了最坏的那一处的?” 得罪了皇上,得罪了定国公府,只要萧承瑾没有坐上皇位,他们承恩侯府就是谁那边都讨不了好。 “你二哥也是这么说的,不过,娘也为难,所以说,明日承恩侯夫人要带着萧云心上门。” “娘也难做,不过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沈岁晚端着茶杯,说到底,她和萧云心其实不是那么熟悉,她只知道,萧云心好似看不惯她来着。 “明日萧家姑娘上门,娘说我们可能聊不到一起,所以想让你和萧云心好好聊一下。” “我合适吗?” “怎么不合适了?你们年纪相仿,且嫁人这件事,你们也能说到一起去啊。” 大嫂,你错了,女配和炮灰,是有本质区别的。 “娘现在不怕她冲撞我了?”沈岁晚还想推一下。 “自然不担心,娘早就找人算过了,柏尘渊命格硬,能压住你,有他在,普天之下,谁能冲撞你。” “那好吧,我和萧云心聊一聊,不过我应该说服不了她。” “尽人事听天命,娘说了,只这一次,往后他们如何,便和我们定国公府无关了。” ———— 第二天是个晴朗的天气,沈岁晚一大早就被叫起来梳妆打扮。 念夏挑衣裳首饰的时候,沈岁晚还叮嘱了一句,别要太耀眼的。 念夏有些不高兴,小声嘟囔着,她们家姑娘天生丽质,就是比她们都好看。 沈岁晚梳妆打扮好了,坐在院子里,腰背挺直,唯恐失了沈家嫡女的礼仪风度。 等了半个时辰,就有人来说,承恩侯府的人来了,萧姑娘给夫人请安之后就往这边来。 沈夫人之前说过,承恩侯府,她的那位姨母,难缠的很,便不用沈岁晚特意去请安了,寻个理由避开就是了。 “那就来吧,我准备好了。” 谁知道,传话的侍女刚离开,一个小厮就匆匆跑来,说是穆姑娘来了。 “谁?” “平南王府的穆姑娘啊,您上次不是说,让穆姑娘直接来就是,不用拜帖。” 沈岁晚已经在看她这个院子,什么地方方便她逃跑了。 她是想吃瓜,女主和女配的瓜是很有趣,修罗场也是火光四射,但是沈岁晚不想也成为修罗场中的一员啊。 第63章 萧云心(上) 敛秋看了看沈岁晚的表情,弯腰问了一句“姑娘,要不然,我去和穆姑娘说说吧,让穆姑娘自己决定要不要来。” 沈岁晚点头“去说吧。”她也不知道,萧云心到底知不知道她的身份本该是穆如霜的。 敛秋还没回来,沈夫人身边的丫鬟已经带着萧云心过去了。 萧云心今日戴着一只红色的蝴蝶簪子,穿着也艳丽非常,走到沈岁晚面前。 “表姐如今总算是大好了,从前来见表姐,都说表姐身子弱,见不了人。” “嗯,劳烦妹妹牵挂了,如今小心养着,倒也能走动走动了。” “妹妹坐吧,熙春,上茶。” “是。” 萧云心坐在沈岁晚对面,和沈岁晚客气了起来,沈岁晚看着萧云心好像并不打算和她说点什么,也不问,只是继续和萧云心客气。 萧云心吃了一块琉璃糕“姐姐这边的糕点,做的都极好。” “若是喜欢,那就多吃点,要不然走的时候给你装一些。” 沈岁晚说完,却发现萧云心脸上的笑意隐去了,萧云心看着沈岁晚。 “姐姐,你看,这就是我们之间的差别啊,这样的点心,我平日极少能吃到,便是瞧见了自己喜欢吃的,多吃两块,母亲就要生气,那天我就没有饭吃。” “可是对于表姐来说,这些东西却是平常可见的,表姐多吃一块,姑母都会很高兴。” 萧云心看着沈岁晚“表姐生来就是病秧子又如何?沈家宠着你,让表姐肆意妄为,想要嫁给谁就嫁给谁,不管是高嫁还是低嫁,为了这定国公府,未来夫君也会与表姐相敬如宾。” 萧云心笑的很美,像是将那个笑容刻在了自己的脸上一般,看不出多少喜悦,反而露出一丝悲伤来。 沈岁晚沉默了片刻,然后摸了摸自己的荷包,将荷包递给了萧云心。 “玫瑰糖,我院子里从前有个小丫鬟做的,很好吃,往后就吃不到了,给你尝尝。” 萧云心看着推到自己面前的荷包。 “表姐想要和我说什么,现在就说吧。” 眼前这姑娘,沈岁晚看着莫名生出几分心疼来,承恩侯府明知道萧云心不是自己亲生的女儿,却还是抓着人不放,真的是因为宠爱吗? 并不是,如果真的是因为爱,萧云心就不会如此了,痴恋三皇子,真的是萧云心本意所为吗? 萧云心看着沈岁晚的样子,心中却突然涌现出一股极为浓烈的恨意,但是却很快的被她压了下去。 萧云心垂眸,让人看不清楚她眼底的神色。 “姨母说,表姐有话要和我说,现下可以说了。” 沈岁晚原本都打好腹稿了,就当是要完成任务了,可是现在却又不知道还有没有必要。 “表姐放心,想来姨母是说服不了我娘亲的,姨母让表姐说什么,做什么,表姐就说了吧。” “如今三皇子并无权势在身,远不及大皇子和六皇子的势力,却又得陛下宠爱,你若是嫁过去了,想来不会是正妃之位。” 不是正妃,那就是妾啊,若是娘家不得力,最多也只是落一句美色侍人。 “你若是打算好了,找一个权臣也比这个好,往后平步青云,你的地位也不会低了去。” “权臣?如今能有如此前途的权臣怕是只那一家,不是已经被表姐抢了去吗?” “若是有一日你年华老去,三皇子对你不复从前,那时,你要如何?”沈岁晚这话有些干巴,毕竟连她自己都不奢求一个男人的专情。 “表姐知道我娘亲使了那样下作的手段,为何还能成为侯夫人吗?” “便是因为我娘亲只想要侯夫人的身份,至于她的夫君爱不爱她,她根本不在意,我也一样。” 沈岁晚明白,这岂止是劝不动啊,萧云心的想法已经根深蒂固了,岂是他人三言两语就能改变的? “那你如今也要走你娘的老路吗?” 萧云心摇头“自然不会,我娘有野心,可是她太蠢笨了,对我爹总是心软,当能力撑不起野心的时候,就是愚蠢了。” 都说承恩侯府的姑娘极为孝顺自己的爹娘,母女情深,在外人面前,更是乖顺听话。 可是今日在沈岁晚面前,萧云心提起她的爹娘时,眉眼之中是不加掩饰的鄙夷和厌恶,艳丽的面容近乎狰狞。 “萧云心,他们或许有私心,行事有所偏颇,但到底养育你数年,倒也不必说这样的话吧。” “这话有什么不对吗?” “反正,我本来也不是他们的亲生女儿,这件事,我比任何人知道的都要早。” 沈岁晚愣住了,她突然有些看不懂眼前的姑娘了,书中那个靠着男人,和女主争斗,据说不聪明的恶毒女二,真的是萧云心吗? “其实我像极了我的亲娘,因为我们都一样狠心,可以为了自己的目的不择手段,我懂事的时候,我的亲娘就找到我了,她告诉我,她才是我的娘亲,我也不是什么侯府尊贵的嫡小姐,我只是一个粗鄙的市井妇人的女儿。” 萧云心的声音极为平静,和刚才与沈岁晚客套的时候没有任何区别。 “我本是不信的,可是那个人却证明了,我的确是她的女儿。” 萧云心撩起自己的袖子,手臂上有一块伤疤。 “侯府真正的嫡女这里有一块胎记,而我这个,是我的亲娘给我烫的。” 萧云心说话的时候还在笑,甚至轻轻抚摸着那块胎记。 “然后她告诉我,她给了我这个机会,至于我能走到哪一步,就看我自己的了。” “你的亲娘的确够狠心。” “她一生只为我做了两件事,第一件事就是生下我,让我成为侯府嫡小姐,第二件事就是告知我一切之后,自尽了。” 沈岁晚看着萧云心,一种危险的感觉油然而生,这样的事情,萧云心为何这么轻松的告诉她? “所以我从小就知道,我必须很优秀,比所有人都优秀,优秀到即便我的假身份被人揭穿了,承恩侯府也不会将我扫地出门,我永远都会是承恩侯府的嫡女。” 第64章 萧云心(下) 沈岁晚看着萧云心有些扭曲的面容,声音有些滞涩“你做到了。” “是啊,我做到了,上天垂怜我,给了我一张能让那些男人趋之若鹜的脸,我甚至不需要做什么,只要勾勾手指,就会有人为我前赴后继。” 萧云心歪了歪头,头上那只血红色的蝴蝶折射了一点阳光,亮的有些刺眼。 “原本靠着它就足够了,可是谁知道,我还会有一个表姐呢?” 萧云心伸手,有些尖锐的指甲差一点就要碰上沈岁晚了。 沈岁晚一偏头躲过去了“我劝你别动我的脸,否则我不保证你能完好的走出定国公府。” 分明是夏日,沈岁晚却觉得她的院子里有些阴冷。 “表姐刚才还和颜悦色的,怎么现下就翻脸了呢?” “因为不清醒的疯子才需要人可怜,清醒的疯子是不需要的。” “我的确不需要人可怜,我只需要所有人都当我的踏脚石。” 萧云心的双眼很亮,眼中的情绪让人骇然。 “从我第一次见到表姐的时候,我就知道,即便那个时候你缠绵病榻,形销骨立,我也知道,表姐有着举世无双的美人骨。” 萧云心的确自傲于自己的这张脸,但是她更清楚,能被记住,看重,众星拱月的那个只有最美的那个。 “我原本是不在意,毕竟没人能瞧见,可是你还是露面了,那一天还是来了,有了你,我就成了陪衬,原本围绕在我身边的人,全都往你身边去了。” 萧云心说的时候还有些遗憾。 “所以我只能加快脚步了,我想要的可不是那些只有名声的公子哥,我要的,是让所有人都要匍匐在我脚下。” 沈岁晚一直都在听萧云心说,萧云心,这个多年来,被京城里的人捧上云端,不食人间烟火的姑娘。 在沈岁晚面前,将自己所有的恶意,妒恨都一览无余的告知了沈岁晚。 “为何告诉我这些?萧云心,你告诉我这些,不怕自己会身败名裂吗?将这样的把柄给了我,你是多看不起我啊。” 沈岁晚这个时候,只觉得疑惑,这样见不得人,应该永远藏在心底的阴暗心思,为何要告知她呢? 是笃定了,沈岁晚不会出去多言,还是她说了,别人也不会相信。 萧云心喝了一口茶“果然,在表姐这里,从来都喝不到一口冷茶。” “那个女人,是叫穆如霜吧,那个被我占据了身份,想要认祖归宗却被承恩侯府赶出去的,承恩侯府真正的嫡女。” “这些事情,你是何时知道的?”沈岁晚只觉得自己实在是太小看萧云心,这哪里是恶毒女二啊?这简直就是大反派啊。 “我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就有一种奇妙的感觉,后来这种感觉越来越浓烈,我知道,她会毁了我十多年来精心准备的一切。” 沈岁晚今年十八岁,萧云心今年十七岁,这个年纪,在沈岁晚看来,就是没长大的少女,这个时候,却像是一个混迹红尘,野心勃勃的女人一般。 “直到那一天,我发现有什么事情改变了,我所经历的事情和我的记忆产生了偏差。” “你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表姐,你本该死了的,为什么会活过来呢?就因为表姐活过来了,所以一切都改变了啊。” 萧云心的声音除了疑惑还有些可惜,沈岁晚看着杯子中的茶叶,心跳如鼓,怎么会这样,萧云心为什么会有那样的记忆。 “表姐,你好像很害怕。” 萧云心轻轻握住沈岁晚的手“姐姐也不必如此害怕,如今姐姐活着,我也做不了什么啊。” 萧云心娇俏的笑着“只可惜,表姐活着,便抢走了我本来该拥有的东西,让我有些为难啊。”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沈岁晚的表情淡然,眸子里满是茫然。 “听不懂吗?姐姐说听不懂,那就听不懂吧,我想要的根本不是什么正妃,我真正想要坐的,可是皇后。” 萧云心起身“只要姐姐不插手我的事情,我相信,定国公府的姑娘,会活的很好的,就和她原本的生活一般。” 萧云心拿走了沈岁晚刚才给她的荷包。 “这个世上,为了权势,有些人的牺牲是应该的。” 萧云心离开了,身形单薄,却十分坚定。 她的亲娘,和她现在的爹娘,都教给她一件事,为了权势,他们可以不择手段。 萧云心这个时候,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清醒过,沈岁晚本就该死的。 等到萧云心离开之后,沈岁晚看着自己眼前的茶杯,拿出银针试了一下,银针迅速染上了黑色。 说的蛮好听,这姑娘竟然要用这么直接的法子杀了她吗? 沈岁晚将茶水泼在地上,萧云心这是重生了吗?可是听萧云心的话,她并不知道穆如霜才是本该坐上皇后位置的人。 太乱了。 敛秋走进来“姑娘。” “嗯,她走了,穆姑娘呢?” “穆姑娘听闻承恩侯府的姑娘来了,就说改日再来拜访,刚才就走了。” “也好,今日她们若是遇上了,也不是什么好事。” 敛秋上前“身边怎么没有人伺候啊,姑娘看着脸色不好。” “有些话,听到的人越少越好,我就让她们都回避了。” 沈岁晚有些有气无力,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我只是觉得心累啊。” 刚才,沈岁晚大概明白萧云心为何有恃无恐了,萧云心觉得她也同萧云心一样,原本的沈岁晚改了命数,因为沈岁晚是她记忆中唯一的变数。 萧云心坐上马车,她娘在另外一辆马车上,这时候是她为数不多的自由时间。 萧云心掏出那个荷包,拿了一颗玫瑰糖塞进口中,她许久不曾吃糖了。https:/ 等马车到承恩侯府的时候,口中的玫瑰糖已经化了。 萧云心舔了舔贝齿,抿了抿唇瓣。 “真难吃。” 柏尘渊看着落在窗边的海东青,有一段时日没见了,秘密食堂要开饭了? 柏尘渊打开信纸,涂涂画画,还沾染着大块的墨迹,被划掉了许多内容。 最后只三个字没有被划掉。 来见我。 第65章 娶我,行不行! 柏尘渊来找沈岁晚的时候,沈岁晚的院子里,不少丫鬟都在忙碌,沈岁晚将自己关在屋子里,没让人在身边伺候。 柏尘渊进去的时候,沈岁晚坐在椅子上,还是盘腿坐着,双眼飘忽的厉害。 柏尘渊走过去“沈姑娘?” 沈岁晚回过神来了,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男人,一张白净的小脸紧绷着。 “柏大人来了。” 沈岁晚悠悠说了一句,突然起身,非常客气的将柏尘渊请到旁边的椅子上。 柏尘渊看着拽着自己袖子的人,有些意外,却没什么动作,任凭沈岁晚拽着他坐下。 “沈姑娘,是有事吗?” “是有点事情,想要柏大人帮我一个忙,就看柏大人愿不愿意了。” “这要看是什么事了,沈姑娘也知道,不知道是什么事,我无法保证。” “此事,对于柏大人来说,应该没什么难度。”沈岁晚将手中的茶杯递过去“柏大人,喝茶。” 柏尘渊摸了摸茶杯,虽然还没有凉透,不过也只残余了一点温热。 还真是,一点诚意都没有。 柏尘渊喝了一口茶,看着沈岁晚“沈姑娘现在可以说了。” “柏大人,请娶我。” 沈岁晚仔细想了,萧云心如此正大光明的告知自己她的目的,到底想要做什么,她现下还猜不出来,不过要尽快找办法应对。 所以,沈岁晚觉得,她的智商,如果萧云心和男主联手了,她肯定是斗不过,毕竟现在上帝视角已经失效了。 仔细想了想,古人之间的争斗,自然是挨不上她这个外来人的,她只需要抱个大腿就好。 例如眼前这位柏尘渊,不管谁坐上了皇位,都不会阻挡他的权臣之路。 饶是柏尘渊,听了之后,拿茶杯的手都剧烈的抖了抖。 柏尘渊的凤眸之中满是惊讶,一时之间连表情管理都失控了。 “沈姑娘,你说什么?” “我说,你尽快娶我吧,我觉得我现在可能有些危险。” 柏尘渊看着沈岁晚,有些沉默“沈姑娘,您这是什么意思?我有些不明白。” “你不用明白,因为我也不太明白,反正你尽快娶我就行。”沈岁晚在很认真的说这件事。 “不久之前,沈姑娘曾和我说过,我们的婚事至少要推后两年,沈家也是如此和我说的,没错吧?” “没错,不过现下,我这边出了一点问题,所以希望能尽快成亲,反正,你就说,你答不答应吧。” 柏尘渊摸着茶杯,没说话,只是一双凤眸沉沉的看着沈岁晚。 “沈姑娘开口了,自然是没问题的,我改日就可上门提亲,不过,沈大人和沈夫人那边,沈姑娘可说好了。” 沈岁晚看了他一眼“自然是没有,若是我爹娘他们好说话,我就不用特意来找你了。” 柏尘渊突然生出一种极其不好的预感,非常糟糕的预感。 “沈姑娘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你去解决我爹娘和我哥哥,最好今年就能成亲。” 柏尘渊放下茶杯,看着沈岁晚,突然长出一口气“沈姑娘,这是考验我的新办法吗?” 沈岁晚瞪圆了眼睛看着他“我在柏大人面前,是这样的人吗?” 柏尘渊略微犹豫了一下,坚定的点头“若是别家姑娘,或许不会,但若是沈姑娘,在下还真的有些拿不准。” 沈岁晚忍了,毕竟现在是有求于人。 “柏大人放心,我目的还是很纯粹的,毕竟嫁人这事情,怎么看吃亏的人都是我吧。” 柏尘渊有些犹豫,其实早成婚和晚成婚对他来说没什么区别,他不需要自己夫人娘家的帮助。 而且现在他已经答应了沈家,两年后成婚。 陛下赐婚,若是没有说日子,这日子只看男方什么时候去提亲了。https:/ 他现在若是出尔反尔,沈家人岂不是要活吃了他? 柏尘渊看着沈岁晚,沈岁晚的杏眸这个时候睁的有些滚圆,看着柏尘渊的时候,像个要糖吃的小朋友。 此事,柏尘渊几乎是听到的第一时间,就权衡利弊,此事显而易见,弊大于利。 这样的事情,柏尘渊应该第一时间拒绝。 “有人欺负你了?” 柏尘渊的声音柔和了许多,缓和了自己有些冷肃的面容,看着沈岁晚“沈家的人应该不会欺负你,是近日谁来过沈家了?” 沈岁晚没说话,柏尘渊观察着沈岁晚的表情。 “所以,是谁欺负你了?” “有人欺负我,你会帮我报仇吗?”沈岁晚支着一只手,撑着下巴,衣袖滑落,露出一截藕节一般的小臂,白的有些晃眼。 柏尘渊想要收回眼神,却还是忍不住多看了几眼,怎么还是那么瘦。 “这是自然,你是我柏尘渊的未婚妻,有人欺负你,护着你,是我的责任。” “也不算是有人欺负吧,是我自己的原因。”沈岁晚坐在旁边,微微皱着眉。 “柏尘渊,你一个大男人,能不能不要磨磨唧唧的,你就直说吧,你到底行不行?” 行不行? 柏尘渊嘴角一抽,即便是柏尘渊,只要是个男人,这个时候也不能说不行。 他很行。 “好,这件事,我应下了,但是,定国公府这边。” “自然是你想办法解决了,娶娘子的人可是你,我虽然想要尽快嫁给你,那我也不能让我爹娘和哥哥嫂嫂们不高兴。” 沈岁晚说这话的时候还有些心虚,就这件事,她好像是挺对不起柏尘渊的。 不过,这个世上,一些人过得好,一些人肯定是要做出牺牲的吗。 既然她想当个咸鱼,那就只能委屈柏尘渊了,大不了,她也以色侍人一下。 沈岁晚解决了心中大患,心情大好,一挥手“行了,柏大人,既然事情解决了,你也答应了,你可以走了。” 这位沈姑娘还真是用完就扔,他这个娘子,娶亲之后,恐怕会麻烦不少啊。 柏尘渊来去的时候,脚步都挺轻快的,只是离开的时候,沈岁晚觉得柏尘渊的背影好像都沉重了不少。 沈岁晚摇摇头,关上窗户,然后毫无愧疚之心的想着,她可真坏。 第66章 商无渡 柏尘渊离开沈岁晚的院子之后,却没有离开定国公府,而是一闪身,去了定国公府那片人迹罕至的竹林。 柏尘渊踏入竹林,看着眼前有些杂乱的林子,分明开个口,就会有人打理这一切,却偏偏要让自己活成苦行僧。 “你怎么有空来我这里了?不往沈家姑娘的院子里去,却往我这边来?还是说已经去过了?” 男人走到柏尘渊面前,这个人生了一双笑眼,眼神却十分阴郁,总而言之看着,就让人敬而远之。 柏尘渊跟着人走进竹林里,进了屋子,看到里面的摆设,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 “之前给你的那些东西呢?” “有些用不上,就送人了呗。” “你多久没离开这里,送给谁了?”柏尘渊捡了一把椅子,坐下看着眼前的男人。 “你打算一辈子在这里,然后孤独终老吗?” “商无渡。” “这有什么不好的?我这样见不得光的身份,若是能老死在这里,未尝不是好事啊。” “你若坚持如此,我也劝不了你,你的身份根本不重要,知道你身份的人,就只有我和元和风。给你一个假身份,天高海阔,哪里去不了?” 商无渡笑了笑,给柏尘渊倒茶“或许吧。哪一天,我不想看这片竹林了,不想在这里住了,想要出了这一方天地,我自会告诉你。” 至于有没有那么一天,那可就说不好了。 “别这个表情啊,有朝一日,柏尘渊都能为着一个姑娘,做出翻墙这样,毫无君子风度的事情,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啊?” 柏尘渊没说话,毕竟柏大人在此事上面,到底是理亏了。 “这还没成亲,就已经如胶似漆了,还真不是你的风格,看来这位沈家姑娘是将我们子离迷的神魂颠倒啊。” 商无渡虽然在定国公府借住了许多年,但对那位足不出户的沈家姑娘还真没什么印象。 直到后来,沈岁晚突然成了柏尘渊的未婚妻,他才多关注了一下。 不得不说,的确很美,而且很有趣。 “陛下既然赐婚,她是我的未婚妻,年纪小,且是定国公府的嫡女,自然是不能生出龌龊来的,至少也要相敬如宾吧。” 商无渡看着柏尘渊认真严肃的样子,这个人是真的没发现吗? 这哪里是相敬如宾啊?根本就是在纵容那沈家姑娘啊。 他柏尘渊,什么时候纵容过人啊?当初就连他和元和风,触犯了这位爷,都会被揍的很疼。 “你无缘无故来找我,是有事吗?” “这两天有人去找她吗?” “谁啊?” 商无渡起了一点逗弄的心思,柏尘渊这样子可不多见啊,不,应该说,柏尘渊这样的人,就不应该有这样的表情。 “她受了委屈,但是不肯告诉我,那个人是谁,所以,我想知道,是谁敢在定国公府欺负她。” “这么说的话,昨天,承恩侯府的人来了,应该是承恩侯府的那位小姐吧。” 商无渡想起萧云心,其实商无渡还挺喜欢那个女人人的。 因为商无渡喜欢那种看着冰清玉洁,实际上,骨子里恶毒狠戾的那种人。 最关键的是,这样的人有野心不说,还愚蠢,最容易被拿捏,如果不是因为定国公府,商无渡还真的想要帮承恩侯府一把。 不过现在是不行了,和柏尘渊的娘子作对,照现在的事情来看,柏尘渊很有可能是个见色忘友的人啊。 “承恩侯府,我知道了,此事,你最好别插手。”商无渡是什么性子,柏尘渊清楚的很。 商无渡点头“放心,虽然那女人很对我胃口,但是为了定国公府和你,我怕一觉醒来,就被活埋起来了。” “你和我说这么多,今日到底是为什么来找我啊?”商无渡坚持不过片刻,就忍不住了,躺在椅子上,一脸的不耐烦。 “嗯,的确是有件事。” 柏尘渊将沈岁晚的事情告诉了他,商无渡点头“你想让我去给沈豁说?” “不必,至少现在不需要,我来找你,是因为星月楼的事情。” “三皇子和六皇子出事,最后都查到了星月楼,但是线索都断了,你要去查吗?” “和我有什么关系?柏大人,我不过是个罪臣之子,现在只是在苟且偷生,能活着就不错了。” 柏尘渊从不劝人家第二句。 “既然你坚持留在这里,记得帮我保护好她。” “你不是早就让人盯着她了吗?” “在她和我成亲之前,没有进柏家的门,我要确保万无一失。” 第67章 珍宝楼 其实这件事对柏尘渊来说并不难,要马上成婚,去找皇上下个旨就好。 麻烦的是沈家那些人,要让沈家心甘情愿,才需要从长计议。 沈岁晚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奥利奥绑着小竹筒,站在窗户那里梳理羽毛。 沈岁晚打开柏尘渊送来的信,三个月。 不愧是柏尘渊,只要答应的事情,他就只会给你结果,而不会找各种借口。 沈岁晚收起纸条,心情颇好的出门了,她娘说了,往后天气好的日子,她都能出门走走。 定国公府的嫡女是个大美人,这件事早就在京城传的沸沸扬扬的,看到的人不多,可就像当初说沈岁晚是个丑八怪一样。 人云亦云,如今这见不着面的定国公府嫡女就成了天仙一般的人物,可是沈岁晚自那之后就极少出门。 如此,盯着定国公府的人就更多了。 今日定国公府女眷的马车终于出门了,而且瞧着还是那位沈姑娘的马车。 沈岁晚坐在马车里打哈欠,念夏看着沈岁晚“姑娘,若是觉得累,就在家歇着啊,今日还非要出去。” “我昨日偷听,不是,我昨日恰巧听到,今天我未来的三嫂要去珍宝楼,听说是去选出嫁时的头面,我们也去瞧瞧。” “哦,对了,您还没见过那位闫家姑娘呢,之前到咱们府上来过两次,不过当时姑娘不舒服,夫人就没让您去见。” “我那位三嫂好看吗?”沈岁晚有些好奇,她三哥虽然比柏尘渊差了那么一点点,但也是朝堂之上少有的青年才俊,前途无量,青云直上。 最关键的是,她三哥长得像个笑面虎不说,和她二哥一样,对外人,从骨子里就带着凉薄。 就这样,她三嫂是怎么让她三哥看上的? 沈岁晚从前被论文和导师折磨的时候,就喜欢看小说,从现言到古言,晚上就躲在被窝里面看,虽然熬了个夜,但是第二天能满血复活。 沈岁晚那个时候最喜欢的就是她三哥这样的男主,然后看女主怎么攻略他,现在可不是小说了,简直就是当面看啊,而且是完全符合小说描写的真人电视剧啊。 就是,这古代见个人还真是麻烦,还非要去偶遇,只能说没有手机电脑电视剧的世界,人们就更加八卦了。 “珍宝楼附近有什么酒楼吗?咱们去那里用午食。”念夏闻言有些犹豫“姑娘,咱们两个今日就要在外面用午食吗?” “这是自然,一日三餐,头等大事。” 沈岁晚很是严肃的看着念夏,熙春年纪稍大,平日里管的最严,就连念夏这几个小丫鬟都将熙春当成姐姐看。 敛秋又是少年老成的性子,只剩下一个念夏,性子活泼不说,也单纯好骗一些。 能被她忽悠着一起干坏事的,估计也只有念夏了。 沈岁晚看着念夏,继续忽悠“之前大嫂不是都说我可以吃一些外面的食物了吗?只要不是味道太重的就好啊。” 念夏想了想,的确如此,看着沈岁晚期待的眼神,念夏点头“那好吧,不过熙春说了,姑娘要在外面吃东西的话,要告诉他们,这上面的东西姑娘不能吃。” 念夏从身上摸出来一张纸,上面密密麻麻的写着不少字。 “熙春果然细心。” 沈岁晚嘴角微微一抽,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大。 “姑娘,珍宝阁到了。” 外面的侍卫说了一句,沈岁晚正要起身下车的时候,念夏急忙拿出面纱来。 “姑娘,将这个带上。” “连面纱都准备好了?” “那是自然,姑娘这样子,万一让那些人瞧见了,说不准有多少麻烦呢,熙春说,还是让姑娘戴着面纱好一些。” 沈岁晚看着这个面纱“这东西能遮住什么啊?” “能遮住一点是一点,姑娘就是太显眼了。” 念夏碎碎念着,看着戴着面纱的沈岁晚,微微皱起眉,眼睛,太显眼了。 念夏知道,他们家姑娘有一双全天下最好看的杏眼,稍显滚圆的杏眼中,泛着柔和的光,看着人的时候,就好像只看得见你一个人一般。 如果念夏能有网络的话,就会知道他们姑娘这是生了一双多情眼,渣女海王的那种。 沈岁晚走下马车,走进了眼前的珍宝楼,说是珍宝楼,其实就是首饰店。 珍宝楼分四层,一层就是一些简单的小玩意,便宜的也就是十几两银子,不过很多农户家里一年到头也攒不上一两银子,这十几两银子已经是极为名贵的了。 二楼则是接待一些富商,里面一件简单的首饰就要几百两。 三楼则是一些官宦黄商才能上去的地方,在这个士农工商的朝代,官宦人家自然是顶顶贵重的。 至于四楼,听闻是珍宝楼掌柜的亲自接待,都是世间少有的珍奇异宝,接待的都是世家权贵和皇亲国戚。 更甚,也不是每个世家权贵和皇亲国戚都能上去的。 沈岁晚走入珍宝楼,一个小二就上前,恭恭敬敬的带着沈岁晚往四楼去了。 那马车上明晃晃的刻着定国公府的家徽呢,他们还不至于这么点眼力劲都没有。 沈岁晚看了一眼一楼的人,人还不少,这也能理解,京城嘛,便是普通的平民百姓也能到别处的县城当个富户了。 “敢问可是沈家姑娘?”小厮没忍住,还是问了一句。 沈岁晚浅浅一笑,虽然被那面纱遮住了小半张脸,但是杏眼中带着的笑意,还是让那小厮有些晕乎乎的。 “沈家还有别的姑娘吗?” 自然是没有的,谁不知道,那沈家捧在手心上的,是沈家唯一的姑娘。 “闫家的人在哪里呢?” 沈岁晚张望了一下,他们这些当伙计的,平日接待的还都是些贵人,各家的事情自然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谁不知道,那闫家的嫡次女走了运,不过是个没权力的文官,闺女却被定国公府看上了。 “在三楼呢,今个三楼上新,若是沈姑娘有兴趣,咱们也去三楼看看?”云九小说 “那就去看看吧。”沈岁晚点点头,往三楼去了。 这个时候,掌柜的正将一个人送出四楼。 “大皇子放心,这东西咱肯定给您按照雕刻好了送去府上。” 第68章 有没有人管啊(修) 沈岁晚站在三楼的楼梯口,果然是比一楼宽阔不少,而且雕梁画栋的,气场都不一样了。 沈岁晚环视一圈,小厮也是个机灵人,指了指右边的几个女子。 “沈姑娘您瞧,那不就是闫家吗?说是来给自己家姑娘寻头面的,早早就和咱们楼里定下了呢。” 沈岁晚打量了一下,一个中年女人,一个少妇模样的人,以及一个年轻的姑娘。 看着,一家子都是气质温和,知书达理的样子。 定国公府选儿媳,自然也不能只是喜欢就好啊,还要看家世,家中不需要有权势,但家中一定要恩爱,家中的子女也要有教养,不要骄纵纨绔之人。 沈岁晚默默点头,果然,她三哥的眼神还是不错的,是看着很舒服的人。 沈岁晚要往那边去,打算进行一场偶遇的时候。 一道陌生的声音在沈岁晚身后出现,而且距离很近。 沈岁晚下意识的后退两步,拉开了距离,转身看着眼前的人,不认识的男人。 念夏急忙挡在自家姑娘面前。 “是你。” 萧承允看着眼前的女子,眼神亮且炙热。 那天惊鸿一瞥,萧承允没想到自己自此却是夜夜难眠,辗转反侧,一闭眼都是那日无意中见到的女子。 可是,即便是萧承允,他让手下去查,那样的女子,若是哪家的姑娘,定然不会默默无闻。 既然从前从未听说过,萧承允只当那天遇到的或许是个来历不那么清白的女子。 但是萧承允不在乎,他早就已经有了王妃,若是身世不好,带回家做个通房侍妾也好。 萧承允只觉得那个偶然见到的女子,就该被链子锁着,困在金床之上,被锦罗绸缎包裹着。 可是自那日之后,那个女子就好似人间蒸发一样,再也找不到了,连一点音讯都没有,就连那辆马车,他的暗卫都找不到一点消息。 因为这件事,萧承允不知发了多少脾气,一群废物,他花了那么多钱养着他们,却连个人都找不到。 今日,萧承允来这珍宝楼,是因为他母妃快要过生辰了,听闻珍宝楼寻来了一块极好的翡翠,就想买下来,给他母妃雕刻一个镯子。 却没想到,居然会在珍宝楼见到他日思夜想的人,虽然戴着面纱,但只是一双眸子,萧承允就已经认出来了,是她。 萧承允看着眼前的女子,那女子看着他的眼神陌生且戒备。 “你叫什么名字,是哪家的姑娘?” 萧承允说着,抬起手就要去揭开沈岁晚的面纱。 她这是遇到疯子,还是登徒子流氓啊? 沈岁晚后退了几步,躲开了萧承允的手,顺便又拉开了一点距离。 “公子,请自重。” 沈岁晚皱起眉,这可是人流如织的珍宝楼,这个人来就要动手动脚。 萧承允也知道,自己的确是有些激动了,看着沈岁晚“姑娘,可以摘下面纱,让我看看吗?” 沈岁晚没说话,萧承允就先自我介绍了。 “我叫萧承允,从前与姑娘有一面之缘。” 他们这两人挡在楼梯口,自然有不少人瞧见,暗中注意着他们。 萧家的承字辈,那不就是皇子吗? 三楼不少人都给萧承允行礼,萧承允一挥手“免礼。” 然后看着眼前的沈岁晚“姑娘现在可否告知身份?” 大皇子萧承允,对了,她去参加宫宴的时候,这位大皇子有事外出,所以不认识她。 其实,沈岁晚对这几个皇子,现在都没什么好感,这些人骨子都带着一种倨傲,说话的时候不自然的带着傲慢。 这其实也没什么不能理解的,皇权至上,即便是一个落魄的皇子,那也是天字辈的。 只是这位大皇子行事可太过了,看着美人就一副登徒子的样子,若是个寻常的女子,难道还要强抢不成? 若是当街对一个女子做出这样的事情,岂不是毁了人家的清誉,往后谁还敢娶啊? 沈岁晚对着萧承允行礼,声音平淡,对萧承允的身份似乎没什么触动。 萧承允就觉得不好,上了珍宝楼的第三层,这样的胆量,绝非是普通人家的女子。 那要让她入府,可就有些麻烦了。 “小女定国公府沈岁晚,见过大皇子。” 萧承允一愣,紧紧盯着眼前人。 “你说,你是谁?” “小女沈岁晚。” 萧承允当然知道,定国公府的姑娘,当初父皇赐婚给柏尘渊的时候,他还打算给柏尘渊送两个美人,毕竟那位定国公府的姑娘,也算是丑名远扬了。 可是现在,萧承允看着眼前的女子,终于明白,柏尘渊为何会答应这婚事了。 这样的女子,哪里是那几个庸脂俗粉能比得上的? 对了,这个女子是柏尘渊的未婚妻,是他父皇亲自赐婚的。 沈岁晚的杏眸看着他,这位大皇子该不会是一见钟情,看上她了吧? 这红颜祸水的脸啊! 沈岁晚这个时候还得给大皇子一个台阶下,但是她说点什么呢? 沈岁晚心底想要骂脏话,这如果是现代,有人敢耍流氓,她肯定送那个人一脸的防狼喷雾。 只可惜,这是封建时代,对面还是个皇子,就算是天王老子,那也要忍。 “殿下许是认错人了。”温婉的声音在沈岁晚身后响起,一个女子站在沈岁晚身边,轻轻搂住沈岁晚的胳膊。 “这位沈姑娘应该是来寻我的,今日我与沈三公子有约,等一下,三公子应该会来接沈姑娘与我的。” 萧承允看了一眼说话的人,是闫家的姑娘,沈明礼的未婚妻。 沈明礼,萧承允自然知道,那个人有多难缠,更何况,沈岁晚是他父皇亲自赐婚给柏尘渊的。 萧承允看着隐隐护住沈岁晚的人,今日他已经越界了,再这下去,会传到父皇耳朵里,而且定国公府也不会善罢甘休。 现在没有哪个皇子敢和定国公府为敌。 萧承允又看了一眼沈岁晚,沈岁晚始终没有拿下自己脸上的面纱,只一双眸子,冷淡的看着他。 萧承允抿抿唇,众目睽睽之下,他失态了。 萧承允后退了一步“我,应该是认错人了,抱歉,沈姑娘,改日我会登门致歉。” 可别,最好往后都别见了,她可不想做那个红颜祸水。 沈岁晚默默的躲在了自家三嫂后面,当一个柔弱的小白莲。 看着沈岁晚的样子,萧承允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才快步离去。 沈岁晚看到人走了,才松了一口气,去看刚才上来帮她解围的姑娘。 “多谢闫姑娘。” “不必,我也没说错,沈姑娘不是来见我的吗?”闫瑶看着眼前的姑娘,心中暗自惊叹了一声,沈明礼在她面前说过自己这个妹妹,说是天下顶顶好的姑娘,看来所言非虚。 “我三哥喜欢的姑娘,果然聪明。” 听到沈岁晚如此直白的话语,反倒是让闫瑶有些不知所措。 “没料到今日会横生变故,这一次多谢闫姑娘为我解围。” “无事,不过我娘已经着人去通知府上了,沈姑娘不介意的话,就和我们一起在这里等一会儿吧。” 她果然是命里带衰啊,否则怎么每次出门都得遇上点事啊? 沈岁晚想要拒绝,好歹让她去酒楼吃个饭啊,然后就被闫瑶拉过去了。 果然,像她三哥那样的聪明人,找的人也不一般。 瞧她未来三嫂,看着是个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其实也是个狐狸。 沈明礼今日早退了,想着今日有空,去见见闫瑶,瑶娘虽然不说,但其实很粘人的,沈明礼最喜欢的,就是平日进退有度的瑶娘,看到他的时候,忍不住露出来的小女儿娇态。 谁知道,他还没踏出沈家大门,闫家的小厮就跑来找他了,说是沈家姑娘被人调戏了。 沈明礼第一反应就是,谁这么想死啊,还不要那种痛快的死法,做出这样的事情,怎么也要去十八层地狱走一圈。 沈明礼仅有的理智让他问了一句那人的身份。 萧承允?很好,看来这位大皇子是打算当一辈子的皇子了。 沈明礼招来自己的贴身小厮“去,将此事原原本本的告知柏尘渊。” 等到小厮一走,沈明礼转身回府,直接喊了一句。 “咱们家晚晚被欺负了,有没有人管啊?” 第69章 沈三公子 沈岁晚用最快的时间,顺利的让闫夫人带着她去了最近的酒楼。 闫瑶拿着念夏给她的单子细细的看了,然后才点了菜,闫夫人想着沈岁晚往后可就是自家闺女的小姑子了,这个时候也顾着搞好关系,和沈岁晚聊的还挺热络。 闫瑶坐在沈岁晚身边,时不时朝楼下看一眼,沈岁晚仔细看了看旁边的人。 沈岁晚记着,她的这个三嫂好像还没她年纪大,看着长得的确不错,是温柔中带着点狡黠的那种。 不过,要说惊艳倒也谈不上,沈岁晚看着旁边的闫瑶。 “闫姑娘,你和我三哥是怎么认识的?” 闫瑶愣了一下,看着沈岁晚好奇的眼神,说起这件事的时候,脸上忍不住露出几分羞涩来“当初有一场诗会,恰巧三公子去了,我的拙作,没料到入了三公子的眼。” 闫瑶当时已经不愿去那种诗会了,可是阿姐嫁出去之后,家中就只剩下她了,娘总担心爹爹没什么权力,她将来嫁不了一个好人家。 倒也不必要高嫁,但夫婿也不能看轻了她。 当时闫瑶就有些不耐烦了,她喜好做生意,几年前就开始执掌家中的吃穿用度,省下来的银子拿去做生意,家中的光景才好了不少。 所以,闫瑶去诗会了,然后大笔一挥,来了一首写银子的诗词。 平日人人都觉得这铜臭的东西,怎么能在这样高雅的地方出现呢? 闫瑶写了,丢脸就丢脸吧,如果往后不用参加这样的诗会,也值得。 闫瑶只是没想到,那个她的诗词被一个男人看到了,那个长得很好看的公子拿着她的诗词笑的十分开怀。 闫瑶那个时候才生出几分不好意思来,脸都羞红了,旁边一个男人走过来。 “怎么了?这位姑娘可是文采斐然啊?居然被我们沈三公子看上了?” 那个人明显是在调笑,可是沈明礼却将诗词还给了她。 “小姑娘,想法还挺有意思的,不过这样的话,小姑娘还是少说的好。” 沈明礼刚才拿走的是两张纸,下面那张纸,用簪花小楷写着一行字。 钱是王八蛋,没了再去赚。 闫瑶低着头,只觉得自己脸都丢尽了。 等到闫瑶回去之后,才知道那位是定国公府家的三公子,怪不得这次诗会会去那么多姑娘。 闫夫人其实也没想着攀上定国公府,只是想让自己姑娘在别人面前有个好印象。 闫瑶默默的拿出自己的那两张纸。 “娘,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就是,我今日遇到沈家三公子了,他的确对我有印象。” 闫夫人当时眼神就亮起来了,然后闫瑶将诗词递给闫夫人。 “坏消息就是,沈三公子看的是这两首诗。” 闫瑶眼睁睁看着她娘,一个知书达理的夫人,眼神逐渐失去了光,一向温婉的脸难得露出几分狰狞来。 那天,闫瑶经历了她十几年之内,经历过的最严厉的惩罚,不给饭吃,还要跪祠堂。 谁知道,在闫瑶几乎要忘记这件事的时候,沈家请的媒婆上门了,说是他们闫家走了大运,闫瑶被沈家三公子看上了。 闫瑶后来见过沈明礼数次,毕竟定国公府从不要盲婚哑嫁那一套。 闫瑶也曾经忍不住问过,为什么瞧上她啊。 想要嫁给沈明礼的,有比她长得好的,家世好的,文采好的,沈明礼怎么就瞧上她了呢? 沈三公子把玩着扇子,看着闫瑶“因为闫姑娘比她们都有趣。” 闫瑶当时直觉,这有趣总感觉不是那么好的意思啊。 “这样啊,那闫姑娘,我悄悄告诉你,我三哥啊,那可是千年狐狸成精,别被表象迷惑了,千万别心软。” 闫瑶眨眨眼,看着沈岁晚“三公子很好的。” 确认了,在恋爱这方面,她这几个嫂嫂都挺恋爱脑的。 幸好,沈家不出渣男,否则,他们家这简直就是反派之家啊。 “凡事不能只看表象的,反正闫姑娘,对着我三哥,可千万要支棱起来啊。” 闫瑶弯着眼睛笑了笑,看着沈岁晚一脸认真的模样,不会的,能教养出这样的女儿,定国公府,会比她想象的更好。 沈岁晚已经摘下了面纱,闫瑶看到沈岁晚长相的时候,也忍不住轻吸了一口气。 可是这姑娘的性格,却不一样,闫瑶觉得若是说有趣,沈岁晚才是真的不遑多让。 闫夫人让人催着,上菜的速度也快,闫瑶果然是一丝不苟的按照沈岁晚的忌食来点的。 怎么说呢?就是一眼看过去,白生生的。 小葱拌豆腐都能不加葱。 闫瑶看着沈岁晚举着筷子,迟疑着不肯下筷子的样子,有些歉意“是不是太清淡了?” 常人来酒楼,都喜欢大鱼大肉,油盐重一些的餐食,便是她平日也喜欢吃些味重一些的。 “没关系,我平日在家也是这么吃的。”沈岁晚宽慰自己未来三嫂的时候,只觉得自己心里都在滴血。 很好,这笔账,是可以算在她三哥身上了。 以及,沈岁晚觉得再不去找柏尘渊做点吃的续命,她就坚持不下去了。 沈岁晚吃了几口,外面就传来嘈杂的马蹄声。 沈岁晚顺着窗户看过去,然后就看到定国公府的家徽,一眼望过去,全都是定国公府的家徽。 沈岁晚无奈,这是带了多少人啊。 沈岁晚要下去的时候,闫夫人拉住了她“沈姑娘先吃着,让瑶娘先去和沈公子说说吧,可别误会了什么。” 沈岁晚明白,闫家这是担心这事情闹大了,会影响她的名声。 闫瑶出了门,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马上,英武的男人,站在门口有些进退两难了。 幸好,沈明礼及时走过来“瑶娘,这是我大哥,大哥正好要去城外的军营巡视,顺路来看看。” 沈家这理由找的好,带着一帮子家将在京城的街道上,的确是引人注目,可沈明忠是兵部的人,这也是他的权力。 沈明忠来的时候,想的很清楚,如果那位大皇子还没走,他们就找个没人发现的地方,把人套麻袋打一顿。 第70章 红颜祸水 闫瑶将事情给沈明忠和沈明礼说了。 沈明忠多看了两眼自己的弟媳妇,今日之事,倒是做的不错,看来是个聪明人。 “看来他也不是没有理智,至少知道有些事情,该不该做,能不能做。” 沈明忠知道人走了,倒也没说什么,只是心里还惦记着要将大皇子套麻袋打一顿。 “大哥,你还有公务在身,你先走吧,等一下,我送晚晚回去就好。” 沈明忠点点头,带着人又风风火火的走了,闫瑶看着沈明忠离开,松了一口气。 “我刚才看着,你们就像是来打架一样,还担心会当街打起来。” “自然不会,人多眼杂的,我们定国公府可不像是某个人,那么没有分寸。” 看着闫瑶,沈明礼到底还是温和了许多,但是今日之事,沈明礼明显的,非常不高兴。 闫瑶左右看了看,然后拉着沈明礼往无人之处去,沈明礼看着闫瑶“瑶娘,这地方,不好吧。” “你这个人,怎么总想着那些事情啊。”闫瑶整个人有些羞愤的看了一眼沈明礼。 “没办法,看到瑶娘,我就只能想到这事了。” 沈明礼还是知道分寸的,说完这句话之后,看着闫瑶脸色都有些变了,就转了话头。 “瑶娘有什么话想和我说吗?” “嗯,关于今日的事情,你曾和我说,晚晚困在后宅,极少出门,生性单纯天真,所以,我想着今日之事,晚晚可能不太理解,或许也和你们说不清楚。” 沈明礼面容严肃了一些“瑶娘,今日之事,你怎么看?” “以我的眼神去看,大皇子对晚晚,很不一般。” “他喜欢晚晚?” “只是见了一面,哪能那么容易就喜欢上啊?可是有些感情,比喜欢更浓烈,或许是一见钟情,然后生出了占有欲。” 闫瑶看着沈明礼“你们对晚晚太过熟识,所以没注意到,沈岁晚那样的姑娘,太容易激起一个人的占有欲了。” 闫瑶这话说的实在是大胆,一个姑娘说这样的话,如果对面不是沈明礼,闫瑶这话是绝对不会说出口的。 “所以,永远不要给大皇子机会,让他往后离着你妹妹远一些。” 沈明礼只是听了一下,只当是大皇子调戏了沈岁晚,可是仔细想想,大皇子向来谨慎自持,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我妹妹可没招他。”沈明礼沉沉的吐出一口气。 闫瑶摇头“这不是招不招惹的问题,刚才晚晚还带着面纱呢,结果直接就被大皇子拦下来了,我虽然找了一个理由,但是被不少人瞧见了,你们可万万要小心。” “好,我回去和爹娘商议一下。” 沈明礼上楼给闫夫人行了礼,然后才带着沈岁晚离开。 “晚晚和大皇子认识?”沈明礼坐在马上,透过马车的窗户和沈岁晚说着话。 “自然是不认识啊,我才认识几个人啊,那位大皇子,见都没有见过,而且他也没多好看啊,如果帅的惨绝人寰,说不定我会认识。” 沈明礼皱着眉头看着自己妹妹,他知道他妹妹的确样貌顶好,可大皇子也算是阅美人无数,怎么就能对自己妹妹一见钟情呢? “三哥,你这是什么奇怪的眼神啊?” “什么奇怪的眼神啊?胡说什么呢?” “怎么说呢?应该说,是看红颜祸水的眼神,三哥,你妹妹可不是什么狐狸精,红颜祸水。” “别胡说,你是我们定国公府的掌上明珠,就算是公主,也得让你三分,谁敢这样说你?” 在沈明礼心里,他妹妹是世上最干净美好的人了,什么红颜祸水,只能说那些男人实在是太龌龊了。 沈岁晚回到府中的时候,定国公府的人都坐在那里等着,原本沈明礼那一嗓子,是惊动了整个定国公府,险些府中的人都要去了。 沈豁黑着脸坐在那里,敢调戏他沈豁的闺女,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沈明礼倒也没有添油加醋,只是平铺直叙的将闫瑶告诉他的事情复述了一遍。 沈夫人脸色也不好看,听了之后,脸色缓和了一些。 “这一次,真是多亏闫姑娘了。” 沈岁晚坐在旁边,接受自己嫂子的关爱,她其实真没事。 如果那位大皇子,真的敢做点什么,她手中的银针肯定会教大皇子做人的,而且那个人还没有柏尘渊好看,她是一点都不会心软啊。 “我已经和三哥说过了,那位大皇子,我真没见过。” 沈岁晚摸了摸自己的脸,看着自己爹娘“爹娘,您女儿应该还没有红颜祸水到这种地步吧,那位大皇子,该不会真的脑子有问题吧。” 沈夫人瞪了沈岁晚一眼,身子好了,人却是越来越皮了,沈夫人将人赶回去了。 “你往后要出门,让你兄长嫂嫂陪着你再出去,先回去休息吧。” 等到沈岁晚离开之后,沈夫人去看沈豁“当家的,这事情你看吧,要怎么解决?” 沈夫人很少叫沈豁当家的,若是叫了,那就是大事不好了。 沈豁也明白沈明礼是什么意思,敢觊觎他闺女,也要看有没有那个命。 “老二,你去查查,看看咱们大皇子殿下近日老不老实,看来大皇子最近就是太闲了。” 定国公府虽然从不参与争权夺利之事,但是定国公府却是能轻易左右的。 沈豁拿着茶杯,看着沈明信“大皇子想觊觎我女儿,想让我女儿当他的笼中雀,那我沈豁今日就告诉他,有些人,想都不要想。” 沈岁晚刚一踏入房门,第一反应就是转身,砰的一声将房门关上了,念夏及时后退了一步,摸着自己的鼻尖。 念夏看着紧闭的房门,摸了摸自己的鼻尖,有些委屈“姑娘?” “我要换衣服,你也先回去换衣服吧。” 念夏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但想着今日在外面发生了那么多事情,姑娘爱洁,就先去换衣服了。 “柏尘渊,你疯了,你居然敢这个时候跑来,而且还不知道遮掩一点。” 沈岁晚都不敢想,如果刚才念夏看到了,一嗓子喊出来,那后果,简直就是灭顶之灾啊。 柏尘渊扭头去看他,沈岁晚看着,这个人好像不太高兴。 “今日,有人调戏你?” 确定了,是很不高兴才对。 第71章 祸我 “柏大人,消息还挺灵通的。” 沈岁晚走到自己床边坐下,真不知道今日这都是什么事啊,一个个都莫名其妙的。 “这是我今日说的第三遍了,我真的不认识那位大皇子。” 柏尘渊低头,手中一下下的抚摸着海东青的羽毛,闻名天下的猛禽,在柏尘渊手下像只乖巧的小猫一样。 “我认识,你也本该认识的。” 柏尘渊漫不经心的摸着海东青,低声说着,只是声音太低,沈岁晚听不真切。 “什么?” 柏尘渊收回手“没什么,今日之事,你的父兄如何看?” “估计会暗中给那大皇子使些手段吧,这种事情如果真的宣扬出去,我往后要怎么办?” 柏尘渊看着沈岁晚无所谓的样子“不害怕吗?大皇子看上了你,如今大皇子是长子,有朝的一日入主东宫,非要要你,怎么办?” 沈岁晚不知道柏尘渊这话是什么意思。 “就凭我姓沈,若是他敢强迫我入了他的府邸,他这辈子都入不了东宫。” “如果真的有那么一日,我那个时候应该已经是柏大人的娘子了,难不成,大皇子打算走君夺臣妻的路了?” 沈岁晚急忙使劲摇头“这可真的就是唱大戏了,我到时候出现在史书上都没什么好名声,估计还是个什么红颜祸水,祸国殃民,遗臭万年之类的。” 沈岁晚越想越觉得危险,更用力的开始摇头“不行不行,红颜薄命可不适合我,我就想好好活着,吃好喝好。” “所以就说,让你赶快娶我。” 柏尘渊伸手捏住了沈岁晚的脸颊,莫名有几分高兴,他对沈岁晚的态度很满意。 柏尘渊遇到过太多的人,很少有人能拒绝权势二字,而权势通常都伴随着随时可能出现的背叛。 所以柏尘渊身边从不会留有野心的人。 “君夺臣妻?这件事,沈姑娘不必担心,我不会让他成为君的。” 在书中,柏尘渊是个背景板,只是偶尔出现,给柏尘渊的身份便是权倾朝野的权臣。 按理来说,这样的权臣一直都会是皇帝的心腹大患,当属萧承瑾清洗了自己所有的敌对势力,唯独柏尘渊这个人,谁都动不得。 背景板也有坏处,就是沈岁晚对柏尘渊的本来面目,过往将来,一无所知。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抓住眼前的柏尘渊。 沈岁晚仰脸看着柏尘渊“我当初既然选择了你,自然相信你能护住我。” 柏尘渊勾起唇角,往日俊朗的脸上带出了一丝邪气。 “至于红颜祸水,在下八字硬,经得起沈姑娘的祸害,嫁给我,祸我就足矣。” 柏尘渊刚才的确心情不佳,但是现在心情好像还不错的样子。 沈岁晚看着人消失在窗外的房顶上,这个人就为了来和她说这些话。 沈岁晚站在窗前,看着旁边的海东青。 “你这个前主人,占有欲强,人也邪气,唯独一点,没什么感情。” 若说那个萧承允眼中还带着点一见钟情残留的惊艳,柏尘渊的凤眸,就好像是照不到一点光,被藏在层峦叠嶂的深山之中的一处深潭。 沈岁晚见了他这么多面,表面上看起来,这个人会笑,会愉悦,会不高兴的,可实际上呢?沈岁晚的直觉告诉她,这些情绪,至多不过是在柏尘渊的眼中落下一点浅浅的涟漪,稍纵即逝。 沈岁晚按了按自己的额头,虽然是背景板,可真的要攻略起来,难度可能不会比男主低啊。 至少现在,在她没有嫁给柏尘渊之前,她都无法保证,如果她被皇帝或者太子皇子什么抢了,柏尘渊能为她做到哪一步。 熙春听念夏说了今日之事之后,知道沈岁晚受了委屈,而且还躲起来不见人,以为自家姑娘在屋子里暗自神伤。 “姑娘,奴婢给您准备了热水,要洗一洗吗?” 沈岁晚打开房门走出来,熙春脸上担忧的表情还没来得及收起来。 “怎么这个样子啊?” “没,姑娘今日有什么想吃的吗?等会沐浴之后去睡一会儿,我在小厨房给您做。” “念夏是不是说什么了?那丫头就会夸大其词,你别放在心上。” 沈岁晚就知道,熙春这丫头平日温柔恬静,可是心思就和林黛玉一样的,说不定什么时候就钻进死胡同了,这事还不知道要等多久,熙春才能放下。 沈岁晚踏入浴桶的时候,心里还念着柏尘渊那点破事呢。 沈岁晚低头看了看,虽然她是瘦弱了一些,但该长的地方也没少长啊,而且这张脸,柏尘渊好歹给点红颜祸水的尊重啊。 沈岁晚被熙春的敲门声惊醒的时候,才恍然发现,自己在浴桶里面犯迷糊了。 沈岁晚拿过旁边的衣袍穿上,踏出房门,沈岁晚仰着脸看了一眼,刚才还晴空万里的天色,突然就昏暗下来了。 盛夏的疾风骤雨来的匆忙,穿堂风扑面而来,熙春急忙将披风给姑娘披上。 “这天说变就变,姑娘快回屋吧。” 沈岁晚点点头,沈岁晚只觉得自己刚踏入屋子,外面豆大的雨滴就落下来了。 敛秋已经抱着一个小炭盆进来了,虽说这时候下雨了,但也没多冷,不过屋子里会有潮气,姑娘是受不得潮的。 沈岁晚在床边坐了一会儿,脑子里有些乱糟糟的,平日早上听到外面雨落屋檐的声音,还能睡个回笼觉,可是下午的时候,突如其来的大雨,总让人心情沉郁。 熙春已经让人去煎药“姑娘今日喝个药吧,刚才可能有点着凉了。” 沈岁晚觉得自己现在好歹不是过去那种脆皮了,但还是喝了半碗药,就当是在喝板蓝根颗粒了,她小时候,她家里人都哄她说,这是咖啡来着。 沈岁晚躺在被子里,看着房顶,攻略柏尘渊这事情,好像才是她最难的挑战啊。 男主喜欢能帮他争权夺利的,那些男二有喜欢好看的,有喜欢琴棋书画,风花雪月的。 可是柏尘渊喜欢哪种类型的啊? 若是喜欢女子,她这张脸,怎么也要喜欢一下的吧。 等一下,柏尘渊不近女色,莫不是,近男色? 第72章 心疼 沈岁晚还是高估了自己,这段时间放纵了,忘记了,她本身其实还是个脆皮。 第二天天刚亮,沈明忠这个要上朝的都还没有起来呢,外面就开始敲门了, “少夫人,少夫人。” 外面的人连连喊着,声音十分焦急。 沈明忠睁开眼,岑秀秀已经套上了外衣,看到沈明忠也打算起来,将人按住了。 “你昨日深夜才从军营回来,等一会儿还要上朝,先歇着吧。” “怎么了?”岑秀秀让自己夫君好好休息,一边问了一句外面敲门的丫鬟。 岑秀秀打开门,会在这个时候来敲门,肯定是有什么紧要的事情。 “少夫人,您快去瞧瞧吧,姑娘突然发起了高热,还开始咳嗽了。” 沈岁晚本身体寒却肺热,发热不可怕,咳嗽才是问题,沈岁晚一旦开始咳嗽了,一时半会根本养不好,虽然说没什么性命之忧,人却是受罪的。 岑秀秀让丫鬟带着药箱,匆匆忙忙的往沈岁晚的院子里赶。 刚踏入房门,就听到里面传来压抑的咳嗽声。 沈岁晚有些昏沉的躺在床上,她这是千防万防的都没防住啊,果然之前自己身体大好可以浪起来的感觉只是错觉, 沈岁晚忍不住又开始咳嗽了,幸好,只是肺炎,不是肺结核,否则她真的要躺平了。 岑秀秀拿出银针,看着沈岁晚烧的通红的小脸,皱眉看熙春“昨夜可是受了凉风?怎么突然这么严重啊?” 熙春仔细想了想“没有啊,昨日虽然下了一场雨,可是来的快,去的也快,我们还特意用炭盆烤了潮气。” 岑秀秀写了方子,让人去熬药,那怎么就突然严重成这样了? 上一次,沈岁晚淋了一些雨水,可都没有这样严重,岑秀秀担忧的看着沈岁晚咳嗽的样子。 咳嗽了定然是不好受,且一时半会怕是好不了了。 媳妇走了,且妹妹病了,沈明忠一时也睡不着了,略躺了一会儿,就到了上朝的时候,要去上朝的时候,沈明忠往沈岁晚的院子里去看了看。 沈明信已经在院门口了,也已经穿戴整齐要去上朝了,看着院子里面有几分担忧。 “怎么样?晚晚严重吗? “按照过去那样子,算不得严重,不过大约是见到了晚晚健康的样子,所以还有些不适应。”https:/ 沈明信自嘲一般开口,可是任谁都能看出来沈明信的不悦。 “从前淋雨都没有这样严重,怎么昨日见了大皇子,就突然受凉,变成这样了。”在自己家里人面前,沈明信连那点笑模样都懒得伪装了。 “先去上朝吧。”沈明忠到底是大哥,定国公府总不能因为昨日的事情就直接罢工吧。 沈岁晚还记着,自己刚来到这里的时候,整个人都是崩溃的,虽然说不上骨瘦如柴,但躺在床上的姑娘的确是有几分形销骨立。 沈岁晚刚来到这里的时候,起身坐一会儿都很难,平日吃喝拉撒都要人伺候。 沈岁晚那个时候,真的觉得这重生,还不如死了干净呢, 不过,她这个人胆小且怂,既然活下来了,也没有了寻死的勇气,只能努力让自己活的好一些,好歹算是跌跌撞撞的像个正常人一样活下来了。 这一病,沈岁晚都快控制不住自己悲观的想法了。 她这剧情bug,该不会有一天真的要被修正了吧。 沈家的人好似有些不高兴,萧如景扫了一眼,昨日的事情,早早就传到了自己这里了,说实话,萧如景其实还有些不相信。 萧承允是他的嫡子,当初他的确是偏爱了一些,对萧承允寄予厚望,只是他当时太年轻,还不怎么会当父皇。 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萧承允已经不是他想要的继承人的样子了。 只是那孩子还不至于愚蠢至此,竟然为了美色,去招惹定国公府。 早朝没什么事,很快就散朝了,萧如景的人还没到柏尘渊身边呢,柏尘渊就被沈家的人截住了。 “晚晚病了。”沈明忠劈头盖脸的来了一句,柏尘渊一怔“病了?” 明明昨日,他见到人的时候,人还好好的啊,怎么就突然病了? “沈姑娘病得严重吗?”柏尘渊说着,就要和沈明忠一起走。 沈明忠看了一眼周围的人,点头“嗯,昨晚上高烧不退,挺严重的,我娘说,给你说一声。” “嗯,我去看看。” 柏尘渊说着就跟着沈明忠走了,顺利的无视了萧如景身边的人。 萧如景派来找柏尘渊的人,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柏尘渊无视他们,跟着沈家的人走了。 那个人想了想,没有叫住柏尘渊,转身去给陛下复命了,萧如景抬眼看过去。 “沈家姑娘病了?” “沈明信大人是这么说的,说完柏大人就跟着走了。” 这个时候病了,莫不是大皇子闹的? “等到柏尘渊从定国公府出来,再让他来见朕吧。” 这事说起来,萧如景还有些理亏,更何况,那可是柏尘渊的未婚妻,这事情若是处理不好,还不知柏尘渊要做什么呢。 柏尘渊的确是一把利刃,可若是用不好,转瞬之间,柏尘渊就能对着持刀人,给持刀人一刀。 柏尘渊到沈家的时候,沈岁晚的院子里不少人,沈夫人瞧着好像是憔悴了一些。 今日看到晚晚的模样,她好似是突然回到了很多年前,那个时候她的女儿就是如此,缠绵病榻,生死不明。 如今好不容易看到希望了,却仿佛当头棒喝一般,让她几乎以为,沈岁晚的好转只是一场大梦一般。 定国公府压抑的气氛让柏尘渊的心跳都快了几分,等到他踏入沈岁晚的房门的时候,胸腔几乎都要紧缩在一处了。 屋子里人不多,柏尘渊走到床边的时候,沈岁晚因为一阵剧烈的咳嗽声从浅眠中醒来。 “柏尘渊?”声音微弱而嘶哑。 柏尘渊低头看着沈岁晚伸手悄悄拽了他的衣袖“你怎么来了?” 柏尘渊没说话,他只知道,看到沈岁晚如今的模样,柏尘渊几乎空荡荡的胸腔几乎盈满了淡淡的苦涩,麻木的心脏突然就平缓了下来。 只是每一次跳动,都将那种涩意传遍四肢百骸。 柏尘渊不知,那是心疼。 第73章 沈黛玉 柏尘渊临走的时候,趁着没人注意,轻轻勾了一下沈岁晚温热的手指。 无论是端方知礼的柏尘渊,亦或者冷心冷情的柏大人,都不该干出这样的事情。 恰好,这件事也无人可知,就连被勾手指的那个,也因为昏昏沉沉的,完全没察觉到这件事。 那是一个,只有柏尘渊知道的秘密。 柏尘渊进宫的时候,萧如景已经知道定国公府沈家的那位姑娘的确是病了,且病的不轻。 从前这样的事情,他都会和柏尘渊商议一下,但是这一次,显然是不可以了。 “定国公府怎么说?” “他们想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若是闹大了,受委屈的也只会是沈家姑娘,只一件事,往后不许大殿下再靠近沈姑娘。” “那个逆子,这件事朕会亲自给他说的,往后若是再发生这样的事情,那就让他滚出京城。”萧如景自己都不敢招惹定国公府,他儿子却招惹了。 被赶出京城,不管封地多富庶,土地多广阔肥沃,都和储君之位无缘了。 自然不会有下一次,因为这位大皇子的未来,柏尘渊已经为他重新改写了。 柏尘渊踏出御书房,看着和自己擦肩而过的小太监捧着东西走进去。 柏尘渊没有停留,只是因为练武而极其敏锐的耳力,还是隐约听到了大皇子这三个字。 大皇子府—— 萧承允昨夜依然辗转反侧,彻夜难眠,梦里的女人更加清晰了,而且还拥有了名字。 沈岁晚。 萧承允找来自己最信任的谋士,理智告诉他,他应该放弃,可是情感却又波涛汹涌的冲击着他。 就这样放弃,萧承允,你真的甘心吗? 沈岁晚醒来的时候,外面已经是暮色四合的时候了,沈岁晚轻咳了两声,就惊到了旁边坐着的熙春。 “姑娘醒了?” “嗯,天黑了啊?” 沈岁晚说完之后才发现自己的喉咙竟然嘶哑的几乎说不出话来了。 “嗯,已经到亥时了,厨房里面温着食物呢,姑娘要吃点吗?” 沈岁晚起身,点点头“吃点吧,胃里难受。” “好,我这就去拿。” 熙春匆匆忙忙出去了,沈岁晚坐在床上,看着窗外的月亮,这一病,她就忍不住伤春悲秋。 沈岁晚看了一会儿月亮,这月亮正经挺圆的,是快要到中秋了吧,中秋吃点什么月饼好呢? 五仁的肯定不行,她这一次做一点蛋黄莲蓉的吧。 熙春端着餐食走进来的时候,沈岁晚扭过头,好吧,她这辈子都做不了沈黛玉。 她已经努力过了,但是失败了。 看到月亮,想不起来那些伤感的情绪,她只想得起来中秋吃月饼。 沈岁晚吃了东西要睡的时候,才想起来熙春一句“今日柏尘渊来了吗?” 熙春点头“是啊,大公子下朝的时候,带着柏大人一同来的。” 看来不是她在做梦了,沈岁晚勾了勾手指,熙春弯腰,小声开口“姑娘有什么要说的吗?” “我问你,柏尘渊来看我的时候,我可做什么了?” “姑娘该不会现下才开始害羞吧。”熙春小声和沈岁晚说了一遍。 沈岁晚听完之后满意的点点头“不错。”熙春有些茫然,沈岁晚却躺在床上,那个时候自己虽然不太清醒,但是那并非下意识做的事情,而是她睁开眼之前提前想好的,要做的事情。 毕竟,谁能拒绝一个病弱美人的乖巧示弱呢? 沈岁晚这病来得快,去的却不快,硬生生等到临近中秋了,才从房门之中出来。 柏尘渊来过几次,每一次都提着些名贵的药材,便是定国公府也少见,定国公府照单全收,至于那药材是从宫里出来的,还是从柏府出来的,就没有人知道了。 沈岁晚今日刚踏出房门,就看到柏尘渊光明正大的走进她的院子,病了一场,这个人倒是不翻墙,改登堂入室了。 “咳咳咳,今日怎么来了?还没到下朝的时候吧。” 柏尘渊上前几步,声音有些重。 “怎么出来了,还咳着呢,吸了凉风怎么办?” 沈岁晚看他“柏大人,你是在凶我吗?” 看着沈岁晚微微眯起来的眸子,像是被惹到的猫咪,若是说不好,怕是就要一爪子挠过去了。 “并非如此,只是担忧沈姑娘。” 柏尘渊上一次来的时候,沈岁晚咳的厉害,帕子上竟然落下了星星点点的血迹。 柏尘渊平日并未觉得沈岁晚有那个病气,只是觉得沈岁晚有些清瘦。 且小姑娘娇气不说,每每不高兴了都冷嘲热讽,张牙舞爪的,柏尘渊几乎要忘记了,沈岁晚这条命是定国公府多不容易保下来的。 现在,他才知道,这娶进门的,是要捧在手中的美人灯,磕碰一下,许是都要灭了。 沈岁晚也见好就收,骄纵可以,无理取闹就不好了。 沈岁晚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那屋子里全都是我的病气,得散散味道才好。” “现在好多了吗?”柏尘渊坐在沈岁晚对面。 “这本来也不严重,比起我从前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要去见阎王爷的样子,只能算是一点小波折。” 沈岁晚说着,伸手比划了一些,柏尘渊看着沈岁晚的手指,怎么觉得这段时间,沈岁晚连手指都更加纤细了一些,几乎能看到凸起的指骨。 柏尘渊沉默的点头,没多说话,坐在沈岁晚身边看着她。 “柏大人不必如此担心,我又不是沈黛玉,您也不用一直盯着我啊。” “沈黛玉是何人?定国公府有这么一个人吗?” 沈岁晚想起来了,这地方还没有红楼梦呢。 “话本里的人物,就是柔柔弱弱,平日伤春悲秋,心里藏着事太多,抑郁症,最后就香消玉殒了。” 柏尘渊听不懂郁抑症,但是听清楚了最后四个字。 “不许胡说。” 柏大人黑着脸“我们并非话本里的人物,那个人的经历也与你无关。” 柏尘渊又不高兴了,教训了沈岁晚就要告辞,踏出院门的时候。 沈岁晚喊了一句“唉,柏大人留步。” 柏尘渊停下脚步,回头去看沈岁晚。 “没什么,就是想和你说一声,柏大人,你刚才挺像我娘的。” 第74章 警告 柏尘渊离开了定国公府。 黑影站在他身边,看着柏尘渊紧锁的眉头,自从沈姑娘病了之后,柏尘渊的眉头就没有舒展开过。 “主子?要走吗?” “嗯。”柏尘渊坐上马车,他还要去一趟大理寺。 前几日,大皇子府上的一个丫鬟丢了,府里的管家就报了案,这样签了死契的下人,私自逃走本来就是死罪论处。 大皇子的事情,官府自然上心,找一个没什么背景的丫鬟还是不难的。 但是那个找到的丫鬟,在送入大皇子府之前,就被柏尘渊派人劫走了。 柏尘渊没有让人用刑,只是让人把这个小丫鬟关入了大理寺的地牢。 一个没有背景,没有能力的小丫鬟,只是逃离就已经用尽了自己毕生的勇气。 柏尘渊带着姜默往地牢里面走,走到半路的时候有些忍不住自己心中的疑惑。 “一个女子,说你像她的娘,是什么意思?” 柏尘渊问的认真,姜默自己想了想,然后看着柏尘渊,有些不确定的开口。 “是说比较慈爱吧。” “慈爱啊,那,这算是喜欢的意思吗?” “自然是,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既当是母亲,自然该是重要的人。” 柏尘渊突然觉得心情好了不少,沈岁晚说他像是她的娘,原是觉得自己很重要吗? 沈岁晚那话其实本意只是个俏皮话,毕竟在她的印象里,爹系男友可是很火的,试问,谁能拒绝一个温柔儒雅,宠妻如女儿一般的老男人呢? 但是沈岁晚看着柏尘渊,实在是说不出那句,你像我爹。 而且,男友这两个字也不合适。 毕竟他们这只能算是商业联姻,算不上情投意合。 但是,沈岁晚忘记了,古代人不知道俏皮话,更何况柏尘渊这样的人。 心眼黑的跟墨一样,却在某些时候一板一眼。 以至于成亲之后,柏尘渊在给她当娘的这条路上越走越远了。 柏尘渊走到地牢前,看着那个瑟瑟发抖的小丫鬟。 柏尘渊原本以为自己面对沈岁晚的时候,总是退步纵容,是因为自己如今心软善良了一些。 可是看着眼前同样娇弱的女人,柏大人依然一点心软都没有,看来,那一点心软只给了沈岁晚。 “姑娘是在这牢房里面说,还是被绑在那上面说?”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那小丫鬟哀求的看着柏尘渊,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这个时候,竟然还有心思露出那张白净的脸颊。 “看来是想要被绑在行刑架上说了。”柏尘渊起身打算换个地方。 “我就只是一个丫鬟,被人一时蛊惑才会私自逃跑的,不知大人到底要问什么。” “大皇子爱美人,府上的丫鬟也算有姿色。”云九小说 柏尘渊幽幽开口,然后就瞧见那丫鬟已经在脱自己的外衫了。 “听闻如今南境军队之中还缺不少军妓,不如把你送去吧,毕竟大皇子那边,可是坚持要杀了你的。” 柏尘渊这话自然是假的,大皇子府从未说过要这个丫鬟的命,而是要这个丫鬟活着送回府中。 那管家好像说,殿下很中意这姑娘。 “你现在有两个选择,一个还给大皇子,是生是死,就看你知道多少秘密了,一个是由我大理寺处置,姑娘放心,大理寺经手的人,只要我柏尘渊不让他死,他就一定不会死。” 有时候,活着可比死亡艰难痛苦多了。 “柏大人不给我第三项选择吗?” “只看姑娘要不要这个选择了。” 柏尘渊经手了那么多案子,这个丫鬟,可能是他话说的最多的一个了。 “柏大人,奴婢。” “这样的姿色,好不容易到大皇子身边,不会是个安分伺候人的。” “大人能给民女什么?” 这丫鬟别的不说,野心城府还是有一点的。 毕竟现在虽然已经害怕的脸色煞白,现在却已经在和柏尘渊谈条件了。 “活着,还不够吗?” “我这条命轻贱,大皇子可不一样,矜贵的很,大人难道不想在大皇子那里讨个好吗?” “我柏尘渊,谁都不需要讨好。” 柏尘渊负手而立,冷眼看着那个女人。 “大皇子将手伸到我身边的人身上,他需要一点警告。” 第75章 兄弟情 萧承允知道自己派出去的一队暗卫都只剩下尸体的时候,沉默了许久才问了一句。 “是何人所为?有线索吗?” “没有,做的非常干净,殿下,那些人要带回来吗?”那些暗卫是被人扔进乱葬岗的。 “带回来?生怕别人不知道是我的人吗?” 萧承允不满的开口,只是几个暗卫,死了也就死了,他现在更担心那个对他动手的人到底是谁。 “殿下,此事是否会和沈家有关?” 萧承允沉默了,的确,他近日并未做什么,唯一的变故就是沈岁晚。 那天,父皇将他传入宫中,痛骂了一顿,虽然没有明说,但也说得明白,不许他肖想那位沈家姑娘。 萧承允自然不敢在自己父皇面前多话,萧如景说什么,他都恭恭敬敬的应下了。 难道真的是沈家做的? 定国公府看着光明磊落,可是这样的世家大族,底下到底有多少阴私龌龊,谁能说得清呢? 萧承允揉了揉额头“这件事就当没发生过,至于她,就当我没说过吧。” 萧承允说这句话的时候,心里却是泛起一丝不知名的情绪。 萧承允府中后院里的,除了自己看得上眼的,收了几个通房,其余的正妃和侧妃都是他的母妃和外祖父家里选好了送来的。 当初他们不是没有打主意到定国公府身上,不过是个病秧子,娶回来供着,也没人要求他和那姑娘琴瑟和鸣。 可是定国公府却是没看上萧承允,萧承允当时不觉得什么,只是现在想来,那个时候他该再坚持一下。 若是真的将沈岁晚娶回来,有了定国公府这一大助力不说,等到他看到这样的沈岁晚,自然会如珠似宝的捧在手心里。 萧承允旁边的那个谋士看着大皇子落落寡欢的样子,三角眼一转。 “殿下,现在可不是个好时候,更何况,便是嫁人了,也不过是个臣子的妻子,到时候等殿下坐上那个位置,寻个理由将人送到庙里,换个身份入宫就是了。” 萧承允其实还是有些不情愿的,他当然知道,可那个时候,已经嫁过柏尘渊了,自然就不是个姑娘了。 不过他如今只是个皇子,老六和冯家更是虎视眈眈,得罪柏尘渊和定国公府,那他是真的和东宫无缘了。 “此事不必再提了,当我没说过,至于柏尘渊,父皇信重的又不只他一个。” 萧承允轻嗤一声,将这件事彻底掩下去了。 此时,萧承允的屋顶上,元和风扭头去看柏尘渊“怪不得火气这么大。” 柏尘渊垂眸,面上没什么表情,似乎是在透过屋顶的砖瓦看里面的萧承允。 元和风今日也是心血来潮,所以和柏尘渊来大皇子府上听墙角,毕竟当初他们年少桀骜的时候,还会在晚上悄悄溜进皇宫,去看看当时的先帝宠幸哪个妃子。 “你已经知道了?” “猜到了一些,走吧。” 元和风探头看了看“你这就要走了,不做点什么?” “三皇子野心勃勃,却隐藏的很好,不就是因为大皇子在为他作掩护吗?” 元和风去看柏尘渊“即便你是陛下的心腹,你也不能一句话就把人家儿子赶出去吧。” “那就让他另一个儿子动手。” 柏尘渊说完就要走,元和风拉住他“等等,你要去沈家?” 沈岁晚病了一场,如今柏尘渊已经能正大光明的去定国公府了,既如此,柏尘渊也不客气,三天两头就登门拜访。 沈家几兄弟都想揍人了,可是沈夫人发话了,谁也不许拦着,见面还得客气一些,别把定国公府当成恶霸窝。 “今个就算了吧。”元和风拽着人。 柏尘渊看着他,元和风很无奈“我妹子今日去找那位沈姑娘了,走的时候还和我交代了一声,让我拦着你一些。” 柏尘渊转身换了一个方向走,临走的时候却突然想起来。 “穆如霜?她知道我们认识?” 元和风跟在柏尘渊身后“是啊,我从前就告诉过你,我那个妹子可不一样,聪明的很,我自认没露出什么破绽,可是那天,她莫名其妙就问了一句,我是不是认识你。” 元和风虽然当时就糊弄过去了,但是那丫头明显是不相信啊。 不能去定国公府,柏尘渊就要往大理寺去。 元和风自然是不能去“我说,你为了那沈家姑娘,不是都已经懒惰了不少了吗?听说姜默经常找不到人,要不然和我喝酒去。” “不去,公务堆积,要去处理。” 元和风气的跳脚“柏尘渊,你为了美色能随时丢弃公务,怎么和你兄弟喝个酒的时间都没有。” 柏尘渊加快脚步,废话,自然是因为你不配。 元和风看着柏尘渊的身影消失,看看,这都是什么兄弟啊,一点兄弟情义都没有。 元和风正一个人嘀嘀咕咕,冷嘲热讽呢,柏尘渊却回来了。 元和风感动了一下,他就说,他们兄弟三个的情义那能是假的吗? 柏尘渊掏出一张纸递给他。 “近日晚晚胃口不少,府中也不许她吃太多东西,这些东西你帮我买一下,然后着人送回去。” 元和风拿着纸,看着柏尘渊。 “后面有她忌口的,若是没有她想要的,就让店里重新做,别买错了。” 元和风看着柏尘渊,他现在可以确认,他们两个的兄弟情可不是一般的薄弱。 既然如此,他可就不客气了,元和风伸手。 “柏大人,银票。” 柏尘渊甚至都没有象征性的找一下。 “没有。” 柏尘渊从前也不在意这些银子,可是如今不一样了,柏大人觉得,自己还是多存些银子的好。 “柏尘渊,怎么,你这大理寺卿,也打算收受贿赂了?” 元和风看过去,虽然不是十分清楚价格,但肯定得不少银子。 柏尘渊那娘子,一看就金贵的很。 柏尘渊这个时候却是极为认真,抬手拍了拍元和风“兄弟之间,怎么能算是贿赂。” 柏尘渊说完就没影了,只剩下站在原地,凄凄凉凉的小王爷。 “柏尘渊,你大爷的兄弟。” 第76章 把握机会 自从沈岁晚病了,穆如霜也来过几次,还带来了一些南境的药材,只是那个时候沈家人说沈岁晚那边病气重,怕过给她,穆如霜也就没有久留。 不过,穆如霜看到沈岁晚的样子,也是有些心惊,她从前只是觉得沈岁晚身子比自己弱一些,。 可是穆如霜本来就和寻常女子不一样,她和师父走南闯北的时候,那些男人都是看不起她这样的人,从前穆如霜见过不少姑娘。 那些身姿纤弱,弱柳扶风的女子,穆如霜看的不少,而沈岁晚还不一样,沈岁晚比那些女子更活跃一些,性子也很豪爽。 所以穆如霜也是第一次看到沈岁晚病了的样子,果然是虚弱的厉害。 如今沈岁晚好了,穆如霜才将前几日没有和沈岁晚说的话说了。 “你的身份,京城的人都已经知道了?”沈岁晚现在真的一脸震惊,她不过是躺了几日,到底错过了多少东西? “嗯,之前丞相府不是举办了一个宴会吗?”穆如霜轻描淡写的说着,那名头还是挺好的,不过她已经记不清了。 “丞相府老夫人的面子,京城里的人都会给,我也收到了拜帖,所以去瞧了瞧。” 穆如霜说起这件事的时候,脸色如常,好像只当是个话本给沈岁晚说。 “承恩侯府也去了,丞相府的公子也露面了,当时萧承瑾也去了。” 穆如霜是真的不会讲故事,说起故事来干巴巴的,而且事无巨细,就是讲不到重点。 沈岁晚也不好催促,就只能等着,不过她这个时候,十分想要嗑瓜子。 “我原本并不想说什么,原本想着你要去,谁知道你那日病了。” 现在穆如霜都在后悔,如果早知道沈岁晚那日病了不会去,那她肯定不会去,反正她不过是个义妹,说到底,和平南王府没什么关系,那些人也看不上她。 沈岁晚还真的忘记这件事了,她四哥还专门给了她请柬来着,等到她病了之后,这件事自然也就被抛之脑后了。 等到沈岁晚好了,那宴会早就结束了。 “那你是如何暴露的?” 穆如霜才是承恩侯府千金这件事,应该只有穆如霜和承恩侯府知道,承恩侯府不承认这件事,而穆如霜也不想闹得沸沸扬扬的。 现在故事已经全部改写了,沈岁晚一时也拿不准事情的走向了。 “那位三皇子。”穆如霜说这件事的时候,脸上流露出了一丝很浅的不耐和厌恶。 沈岁晚看得分明,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萧承瑾不知从何处知晓了此事,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说了出来,意欲让我认祖归宗。” 沈岁晚忍不住冒出一句话,这该怎么说呢?狗拿耗子啊,萧承瑾什么时候,这么多事了? “那岂不是将你和承恩侯府都拉出来了?”沈岁晚想吃瓜,又觉得萧承瑾这一手实在是不可理喻。 “是,所以这件事说出来之后,我就走了。” 穆如霜也知道,承恩侯府将这件事藏着掖着,生怕被人知道,如今却被萧承瑾说出来了,恐怕都不知道说些什么反驳。 萧承瑾有备而来,穆如霜不知道他想要做什么,但是这一次,穆如霜很不高兴。 她穆如霜想要的东西自己会去抢回来,她想要的无非是认祖归宗,名正言顺的和承恩侯府斩断亲缘,无意让承恩侯府付出什么代价。 她不理解承恩侯府的行为,但是她本身的善良,让她不会轻易将承恩侯府陷入深渊之中。 可是萧承瑾却做了,而且穆如霜隐隐约约觉得,萧承瑾似乎是在讨好自己。 错觉吧!他们又不熟。 第77章 飞刀传信 沈岁晚看着平南王府的马车离开,元和风只要不当什么妇女之友,本性还是不错的。 沈岁晚转身带着食盒回府,刚踏入她的小院子,破空声传来,沈岁晚没有动,一柄飞镖从她眼前掠过,插在旁边的柱子上。 念夏在旁边看着,脸色瞬间就白了,念夏去看沈岁晚“姑娘?” 沈岁晚却是凑过去仔细看了看,然后又往远处看了一眼,看来小说里面也并非都是假的啊。 这飞镖,不出意外能去奥运得个冠军。 “姑娘,这是有人给您传信吗?”念夏小声说着。 “应该是,毕竟我这么好认,不过,这个送信的人是脑子有问题吧。” 沈岁晚不理解,这样送信,是想让她去赴约吗?莫不是将她当成个傻子了,她一个好好的世家大小姐,会因为这样的信,然后自己跑去赴约吗? 这个时候熙春和敛秋已经出来了,看到钉在门柱上的飞镖和后面的信件。 沈岁晚看着信封上的,沈岁晚亲启,试探的拔了一下飞镖,很好,入木三分,根本拔不出来。 敛秋看着沈岁晚跃跃欲试的样子,有些担忧的看着她,生怕自己姑娘会感兴趣“姑娘,这个来历不明,还是交给公子他们吧。” 沈岁晚爽快的点点头,其实她只是有些好奇,为什么她看过的小说里面,会有人中这样一看就是陷阱的陷阱,难道是因为对自己太自信了吗? “去看看二哥和三哥谁在,让他们来处理一下吧。” 沈明信被敛秋找来的时候,本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敛秋只说姑娘在找,沈明信刚一踏入院门,就看到了钉在那里的飞镖。 “二哥,来看看,人家给我的飞刀传书。” 沈明信脸色阴沉的看着那把飞镖,他们家晚晚从不涉猎朝政权力,定国公府里的人,找谁都不该是沈岁晚啊。 沈明信用了一点力气将飞镖拔下来,然后飞镖和信件都被他顺手收走了。 “你病还没有好,回去歇着吧,此事你不必管了。” 沈明信都没多说两句,就拿着东西走了。 沈岁晚还有些可惜,看来她是没有机会知道那里面是什么东西了,不过果然好奇心这种东西不是那么消失的。 她还是很想知道是谁给她的信件,想让她去做什么啊。 “姑娘,小王爷怎么会给你带吃的啊?”熙春了解自家姑娘,这个时候已经打开了食盒。 沈岁晚的注意力迅速转移“说是柏尘渊给他的,顺路给我带过来的。” 熙春将东西拿出来看了一下“柏大人果然细心,都是姑娘能吃的。” “是吗?我看看。”沈岁晚进屋子里面去了。 沈明信拿着信封先去找了岑秀秀,不知道这东西有没有毒,还是先查看一下吧。 岑秀秀仔细检查了信封。 “信封上没有毒,但是里面的信纸上可能放了见风烬,拿出来之后,遇风即燃,这样的东西,现在已经很少见了,除非是很重要的军务,否则不会用到这东西。” 沈明信点头,拿过信封缓缓摩挲着,神色冷然“多谢大嫂。” 沈明忠坐在一旁“此事要告诉爹娘吗?” “不说,告诉爹娘,他们怕是一个安稳觉都睡不好了,更何况,为何是将这个给了晚晚?” 沈明信眯着眼看了看手中的信封,然后将信封打开,里面薄薄的一张纸。 沈明信刚看完,信纸就已经燃烧到他的手边了,沈明信松手,纸张燃烧的灰烬飘散在空中消失。 “写的什么?” “九月初十,长安大街。” “就这样,他就想让晚晚去?总要有筹码吧。” 沈明忠皱眉,沈明信点头“还有一句。” 沈明信的表情疑惑又有些不解。 “剧情改变了。” 几个人都是一脸的茫然,什么意思? 沈明忠看着那已经烧成灰烬的信纸“这样一句话,就想让晚晚去,是不是这句话只有晚晚能看懂?” 沈明信点头“应该是,但是晚晚既然交给我们处理了,自然是不想去的。” 沈明忠去看沈明信“那这封信要如何?”云九小说 “马上要到中秋了,不能出乱子,等到九月初十,让人去看看送信人的目的就是了。” 沈明信将手中的信封也扔到了旁边的火盆里面,让人去给烧了。 沈明信虽然心有疑虑,但是并不打算为了这看不懂,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就去涉险。 沈岁晚等了好几天,也没有和她说那个飞刀传信,就知道家里人估计是不打算让她知道了。 果然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吗? 过两日就是中秋了,中秋前一日,宫中设宴,宴请文武百官及其亲眷,沈夫人来看沈岁晚的时候,看她咳的厉害,就没有问,替沈岁晚推拒了此事。 沈夫人走了之后,沈岁晚喝了一口热茶,咳嗽声戛然而止,熙春看着沈岁晚“姑娘若是不想去,直说便是,为何还要这样为难自己呢?” “敛秋说,这两日京城街头巷尾,都是谈论承恩侯府的事情,我与穆如霜交好都被人挖出来了,现下不知道多少人盯着我呢,但是定国公府的人,可不能任性,病的不重一些,哪里能逃过去。” 沈岁晚本来就有些社恐,每次被人盯着,她已经是心力交瘁了。 “那您这样,不是让夫人平白担心吗?让夫人他们去说就是了。”熙春看着沈岁晚,有些不明白。 沈岁晚看了看自己的小院子。 “隔墙有耳,谁说的好呢?” 敛秋今日告诉她,外面的传言虽然真假参半,可是她听到了一些事情,本该是姑娘院子里的,外人是如何知晓的。 沈岁晚当时就去找了沈明信,沈明信听了之后,只让沈岁晚往后行事小心一些,他会去查的。 沈岁晚倒是想起一件事来,定国公府这样的地方,自然不会因为一个萧云心而被扳倒。 定国公府真正的致命一击,是府中搜出来的,通敌叛国的证据。 “以后院子里的人多注意着一些,看看有没有人不安分,做些不该做的事情。” 沈岁晚面对这个已经如脱缰野马一般拉不回来的剧情,已经不抱任何期待了。 既然如此,她只能运用自己有限的智商苟活在这个朝代了。 现代人总觉得古人愚昧,但是论阴谋城府,沈岁晚觉得自己大概能有个幼儿园水平。 第78章 很配 宫宴,听着好听,高大上,其实真的要去参加,简直就是在折磨人。 沈岁晚挥舞着手臂告别自己有些不情愿的二嫂,让她想起在现代,十一假期去旅游时候的情况,游玩半小时,排队两天半。 宫宴就是如此,满打满算至少要三个时辰,等能吃饭的时候早就凉了,而且还吃不饱。 沈岁晚想叹息一声,结果吸了一口冷风,当即就咳了个昏天暗地。 熙春急忙带着沈岁晚回去了,沈岁晚努力喝热水,虽然多喝热水这种直男语录实在是让姑娘不爽,但是很多时候,人真的是要多喝热水。 沈岁晚咳的胸腔都震动的生疼,缓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沈岁晚也很无奈,她已经很努力了,为了让自己活下来用上了毕生所学,可是已经受损的器官到底是不一样的。 敛秋看着沈岁晚的样子,原本要说的话一时也说不出口了。 沈岁晚看着敛秋“有事吗?” 敛秋想了想,还是告诉了沈岁晚“姑娘是不是忘记了?中秋的时候,京城会有灯会,连着开三日,很是热闹,姑娘从前都念着要去,今年还以为姑娘终于能去了呢。” 沈岁晚是想去凑热闹的,众所周知,什么灯会,灯节,这样的事情是言情小说必备场景。 “那当然要去了,穿厚些,别吹到冷风就行。” “夫人肯定不会答应。”敛秋皱眉,灯会人多,且鱼龙混杂,姑娘要去,得带着些人,可是现在姑娘还病着呢。 “没关系,护卫掏银子拿东西的人,我早就已经准备好了。” 柏尘渊收拾妥当,正要去宫中赴宴的时候,海东清却来了。 柏尘渊打开信看了一眼,沈岁晚约他去灯会。 中秋灯会,柏尘渊自然知道,偶尔路过的时候,也会看到那热闹的景象,只是,从前都和他无关的。 柏尘渊今日心情很好,任谁也看得出来,有几个大臣鼓起勇气去说了几句话,柏尘渊虽冷淡,依然不多话,但好歹没有不搭理人。 沈明礼看了看柏尘渊,柏尘渊今日是遇到什么好事了,居然能融化一张冰块脸。 柏尘渊过来给沈豁和沈夫人见礼“沈国公,沈夫人。” 柏尘渊说完之后扫了一圈沈家人,却没有见到自己想见的那个人。 沈夫人看到柏尘渊的眼神,便明白了什么意思。 “晚晚今日没有来,那孩子咳的厉害,我便没有让她来。” 柏尘渊点头,看着沈夫人,语气温和了几分“近日我府上得了一些上好的秋梨,到时候送去府上吧,搭配冰糖炖了,止咳是很好的。” “好,劳尘渊费心了。” 柏尘渊和沈夫人一副母慈子孝的场面,周围看到的人不知道该羡慕谁了。 不少大臣和柏尘渊共事了许久,都未曾得过柏大人一个好脸色,最关键的是,柏尘渊从前和定国公府也不见得关系多好。 平日相处,都讲究一个点到即止。 没想到啊,柏大人居然是这样的柏大人,不过转念一想,若是沈家姑娘那样的美人当娘子,他们怕是比柏尘渊还狗腿。 萧云心今日打扮的素淡了不少,这几日,探究她身份真假的人络绎不绝,承恩侯府只能闭门谢客,可即便如此,也无法阻挡他人的好奇和探究。 此事承恩侯府和穆如霜都未曾说话,可是这样的事情,就算只是个谈资,也比话本精彩的多。 萧云心踏入皇宫,她当初将这件事告诉萧承瑾,是作为她的诚意,她当然会离开承恩侯府,可不是现在。 萧云心甚至都在想,她的重生,到底是不是原本的世界了,否则萧承瑾怎么半点都不像她记忆中的三皇子呢? 萧云心走了几步,一个面生的小宫女就走过来,说是贤妃娘娘想见见姑娘。 贤妃娘娘?萧云心一时甚至没有想起来那是什么人,不过她娘已经在推她了,现在是不想去也不行了。 萧云心跟着那宫女走着,渐渐就远离了人群,要见她的人果然不是什么贤妃,萧承瑾正在那里等着她。 萧云心走过去行礼,声音有些冷淡“三皇子。” 萧承瑾看着萧云心,似乎是有些意外她的冷淡“萧姑娘可是有什么不高兴的。” “我给三皇子的是一片诚意,三皇子却毫不犹豫的在我背后捅刀子,不觉得太无情了一些吗?” 他无情?萧承瑾在心底嗤笑一声,生在皇家,不铁石心肠一些,怎么活下来? “萧姑娘不是说了,想要离开承恩侯府吗?” “我是这样说了,可不是现在。” 萧云心现在离开承恩侯府,穆如霜好歹是平南王府的人,那她呢?岂不是只是个平民了。 “萧姑娘不必担心,作为我们合作的诚意,我已经给萧姑娘准备了新的身份。” 萧云心不好离开太久,知道萧承瑾的计划之后就匆匆走了,对萧承瑾的计划很满意,果然是萧承瑾,她就知道,那些变故根本不重要,即便是那个死而复生的沈岁晚,也阻挡不了萧承瑾坐上皇位。 萧承瑾看着萧云心的背影,一个曼妙的身影走出来,娇笑了一声。 “那姑娘长得倒是不错,你看上她了?” “我们很配,而且,预言之术,可不是随随便便一个人就能有的。” 没错,预言之术,这才是萧云心的筹码,而萧承瑾已经试过了,这预言之术是真的。 所以即便萧云心是个他看不上的人,萧承瑾也要将这个女人留住。 “你们很配吗?我记得那沈家姑娘,容貌可比这个更惊人。” “沈岁晚,定国公府将她护的太好,天真单纯,美则美矣,可却只是个好看的花瓶,若要说起来,承恩侯府真正的那位嫡女,或许更有用一些,只是穆如霜那个人聪慧敏锐,怕是难骗。” “可是萧云心不一样,狠毒有野心不说,最关键的是,只要承诺给她她想要的,她就会很好拿捏。” 萧承瑾去看旁边走来的女子“所以在她没有利用价值之前,我们都很配。” 第79章 定国公府当然好相处 柏尘渊先去见了萧如景,萧如景正在那下棋,看到他来了,让柏尘渊过去和他下棋。 柏尘渊从善如流的过去开始下棋,萧如景看着棋盘上纠缠的黑白子。 “老六回来了,你给找的那个神医倒是不错,现在人还在京城吗?” “已经走了,她本就隐居山林,极少入京的。” “可惜了。”萧如景轻叹一声,历代皇帝都希望自己多子多孙,可是他现在正值壮年,后宫却许久没有孩出生了。 因为这个,不少大臣都在明里暗里的提醒他,可是萧如景能有什么办法呢,他能做的已经做了。 “若是陛下需要,臣再去想办法。” “如果有机会,让她也给朕看看吧,”萧如景沉默片刻,最后还是说了一句,他有萧承允的时候,也只是个皇子,那个时候正忙着去夺太子之位,后来成了太子,又要守住太子,如今成了皇帝,却发现没什么父慈子孝的机会了。 “关于三皇子的事情,陛下打算如何?” “老三啊,随他去吧。” 萧如景落下一枚黑子“身为皇子,对这位置不渴望,我也不相信。” 只是萧如景对萧承瑾的戒备心更重一些,那种在明面上争权夺利的不用担心,可在暗地里使那些阴诡手段的,才是防不胜防。 柏尘渊没说什么,若是没有沈岁晚这一遭,其实谁当皇帝都无所谓,只要听话就行。 “九月初十,镇北王世子进京。”萧如景落下两子,认输了。 “陛下下诏了?” “镇北王可和平南王不一样,上了好几封折子,也要将那位镇北王世子来京城,且朕听着,镇北王有意让他的儿子尚公主。” 萧如景有两个公主,小的那个体弱多病,现下才十三岁,大的那个已经十六岁了,母妃的地位低,现在给了贤妃抚养。 萧如景和自己两个女儿虽然并非多亲近,但也算是宠爱,毕竟是自己唯二的女儿。 镇北王世子后院里怕是比他这个皇宫都热闹,还想让他的女儿嫁过去? “至于镇北王的那个世子,你到时候去接触一些?” 柏尘渊领命,萧如景说完了正事,打算过去的时候还关心了一下柏尘渊的个人问题。 “你和定国公府相处的如何?” “很顺利,很好相处。” 定国公府很好相处?柏尘渊敢说,但是萧如景却未必相信。 “好相处就好。” 柏尘渊自然不能和萧如景一起过去,便先行一步了,转身先去了。 柏尘渊刚走过去,就和沈明忠打了一个照面,柏尘渊拱手行礼,不说定国公府的缘故,沈明忠本身是三品武将,官职也要高他一阶。 柏尘渊原本以为沈明忠会客气一下,或者视而不见,但是沈明忠却招招手,让他过去。 柏尘渊有些意外,面色如常的走过去,柏尘渊和定国公府走的近,倒也不引人注目,只是有人感叹一声。 一个兵权在握,如日中天的定国公府,一个陛下的心腹利刃,无人能拉拢的大理寺卿,这八竿子打不着的,如今却成了姻亲关系。 “刚才我家里的人看到萧云心被叫去了,听说是被贤妃叫去的。” 柏尘渊看着沈明忠,眼神意味不明,这样的消息,他不知道沈家为什么会告诉他。 有点能力的世家都会想办法在宫中安插眼线,毕竟伴君如伴虎,宫里的眼线多几个,也能知道一些陛下的消息。 可是这样私密的事情,虽然大家心知肚明,却都不会放在人前说。 沈明忠却告诉了柏尘渊。 “虽然不知道对你有没有用,但是你和晚晚有了婚约,我定国公府就不会让我妹妹守寡。” 柏尘渊不是不知道定国公府原本打的什么算盘,整个京城,柏尘渊的眼线怕是最多的,尤其是各个世家大族,陛下哪里放心啊。 不过,柏尘渊不动声色的看着沈明忠,定国公府和沈岁晚一样,不是不精明,却总是莫名冒出来一些傻气。 “嗯,多谢大公子。” 沈明忠点头却没有要走的意思,下一句话说的就有些不情愿且别扭了。 “京城这两日的灯会,你若是有空,就带着晚晚去瞧瞧。” 原以为沈岁晚给自己传信,到时候他得去把人偷出来,却没想到沈家人自己开口了。 “沈姑娘好了吗?” “没好全,不过这灯会,她念叨好几次了,若是不允,恐怕都会偷着去。” 柏尘渊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不该感叹一声,沈家人倒是挺了解自家姑娘。 “好,多谢大公子告知。” 中秋宴的时候,六皇子久违的出现了,六皇子中毒的事情之前在朝堂之上闹得很厉害,但是陛下说六皇子只是风寒,自然也不会有人有那个胆子去质疑陛下。 如今六皇子出现在人前,虽然看着孱弱了一些,但总归不是那种病入膏肓的将死之相。 萧承瑾握着茶杯,看着萧承毅“六弟此次吉人天相,果真是洪福齐天。” 从前六皇子和三皇子的关系不错,一向是兄友弟恭,应该说,三皇子为人友善,算是皇家之中难得的重情之人。 萧承毅看了一眼萧承瑾,从前那个张扬桀骜的少年似乎是一夜长大了,看着萧承瑾“多谢三哥挂念。” 萧承瑾敏锐的察觉到了萧承毅的疏离,没说什么,低头喝酒。 柏尘渊喝着酒,酒菜都是冷的,他懒得动筷子,就坐在那里喝酒。 柏尘渊的位置很巧妙,虽然有些偏,却能将大多数人的表情都尽收眼底。 元和风端着酒杯凑过来“啧啧啧,有意思。” 柏尘渊看着他,穆如霜今日坚持不肯来,元和风只能一个人跑来了。 “什么有意思?” “柏大人不觉得吗?这些人现在可是暗流涌动啊,这是还没撕破脸,撕破脸了,应该会更有趣。” 柏尘渊看着元和风,看没有人注意,将一个月饼塞入元和风的口中。 “小王爷,无论他们有不有趣,都和微臣无关。” 元和风咬掉半个月饼“你不吃吗?” “难吃。” “柏大人什么时候有味觉这种东西了?” 第80章 莲蓉蛋黄月饼 柏尘渊直到回府,也没吃一块月饼。 第二日就是中秋节,大小官员休沐三日,当今陛下勤政,但也不能逼着文武百官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全年无休的鞠躬尽瘁。 中秋节本就要阖家团圆,定国公府热闹的很,沈岁晚一大早起来就直奔小厨房,厨子昨日准备好了东西,就等着今日一大早就开始做月饼了。 厨子也得了消息,说是今日姑娘要来做月饼,自然不会是姑娘亲自做,只是教他们做一些别的口味的月饼。 厨子其实心里也犯嘀咕,他们家姑娘那是十指不沾阳春水,厨房都没有进过,又怎么会做月饼呢? 不过人家主子的事情,也不是他们能左右的,反正他们听命就是了,如果做毁了,吃不了,那主子也怪不到他们身上。 昨晚浸泡了一夜的莲子,现在已经煮熟了,去除了莲子心,然后加入油和糖,碾成粉状,中间加入了一些水。 厨子闻着传出来的清香,眼神亮了,从前还不知道莲子竟然能这样做。 “现在上锅,用小火炒,将水分都炒出来。” 沈岁晚站在门口,看着和自己有一段距离的灶台,她也把握不好那个量,不过府中的厨子也是围着灶台转了几十年,沾一些馅料尝了,就知道缺什么味道了。 “然后再加一点麦芽糖,不然没味道。” 将馅料和麦芽糖充分融合了,看着和面团有几分相似,沈岁晚才让他们停手。 “就这样吧,然后用这个将咸蛋黄包起来就好,剩下的,就和平日做月饼差不多了。” 厨子点点头,带着人去忙了,沈岁晚急忙转身离开,离开厨房之后才忍不住咳了几声。 幸好今日后厨的烟火不旺,否则沈岁晚恐怕还坚持不了这么长时间。 沈岁晚看着自己大嫂在那里打络子,岑秀秀手巧,据说这是他们那边的习俗,中秋的时候要在身上戴一个,来年才会阖家团圆。 岑秀秀就给他们每个人都编了一个,沈岁晚也试图学一下,但是无奈就是学不会,想当初,她可是能将香蕉的皮剥开之后再缝上的,可现在她就是手笨。 沈明忠也在一旁看着自己媳妇的样子,一脸满足的样子,沈明信正在和祁昭陪着沈夫人说话,祁昭的月信推迟了几日,沈夫人正兴奋着呢,沈明信却说以前也有这样的情况,最后有可能只是空欢喜,气的沈夫人追着他打。 沈明礼正在给沈明义上课,沈明义一脸憋屈,却又不敢走,只能在那听着沈明礼的长篇大论。https:/ 沈豁正在念叨想要喝酒,就被沈夫人瞪了一眼。 沈家的中秋节也是难得这么热闹,人也齐全,沈夫人心里清楚,明年中秋,人可能就要少了。 沈夫人身边的丫鬟带着拂冬来的时候,沈岁晚几乎生出了几分陌生的感觉来。 拂冬其实没什么变化,至多可能衣服的料子好了不少,样式也不是小丫鬟穿的样式了。 沈夫人招手让拂冬过去说了几句话,拂冬垂首站在沈夫人面前,很是柔顺乖巧。 沈夫人看了一眼沈岁晚,沈岁晚当然明白沈夫人的意思,拂冬的身份虽然是沈家给的,可到底是要进宫,让沈岁晚别耍小性子。 沈岁晚想当没看到,但拂冬从沈夫人那直接到她面前来了“姑娘。” 沈岁晚走到稍远一点的地方“你搬出去之后就再也没来见过我,我还以为你是打算再也不见我。” 昨日念夏和沈岁晚说,沈岁晚病的那几日,拂冬日日都来,不在近前伺候,就给姑娘煎药,等到沈岁晚醒来了,好一些了,拂冬才走的。 “不是,我只是担心姑娘不想见我。” 沈岁晚没搭话,拂冬就在旁边站着,其实在沈岁晚身边的时光,她真的过的很开心,可是她却始终无法忘记自己惨死的亲人。 沈岁晚拿出一个小荷包来,放在了桌子上。 “入宫之后的事情,我不了解,也帮不了你,这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了。” 拂冬看着那个荷包,沈岁晚掏出几个药方子来“荷包里面的是一些银针和解毒丸,那银针我浸过药水了,你平日的吃穿用度,若是不放心就检查一下吧。” 沈岁晚不知道宫斗是什么样子,不过一群家世了得的女人去抢一个男人,想也知道有多残酷了。 “至于这些药方子,都是常用的,后面有保胎的,若是御医不可信,你就用我这个吧。” “多谢姑娘。” 拂冬站在那里,手中握着荷包。 沈岁晚不是多善良的人,也没那么大的志向,毕竟一般人穿越了,都讲究一个男女平等,改变时代的洪流。 可是以一己之力改变时代,太不现实了,最关键的是,她没有那个能力,沈岁晚能做的事情,就是对身边的人善良一些。 对于拂冬,她能做的也不多,沈岁晚不能帮拂冬宫斗,也没那个能力帮拂冬去当什么贵妃皇后,她能做的,就是让拂冬活的好一些,别最后成为深宫中的一缕孤魂。 沈岁晚起身“好了,走吧,我今日让他们做了新口味的月饼,你尝尝看,合不合口味。” “是,姑娘。” 几个小丫鬟端着烤好的月饼走来,沈岁晚之前说自己在书上看了一种特别口味的月饼,今年想要试试,沈夫人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不过,莲蓉是什么?从前可没听说过这种馅料啊。 月饼上来了,自家姑娘初次下厨,自然都得给面子,月饼是切好的,每个人都拿了一小块。 沈夫人入口的时候,眼神就亮了,馅料清香细腻,口感松软,甜而不腻。 沈岁晚直接拿了半个吃,这纯手工的月饼比她当初买来的莲蓉蛋黄味道还要好。 沈夫人吃着满意,就让厨房多做一些,到时候给各家都送一些尝尝。 “娘,记得给柏尘渊也送一些。” 沈夫人正在那写名单呢,抬头去看沈岁晚,这么快就开始念着人了? 果然是少女怀春,满满都是心上人啊。 沈岁晚不知道自己娘都已经从这句话联想到她的外孙了。 她只是觉得柏尘渊那个人与其说不重口腹之欲,不如说他是挑嘴。 毕竟她请柏尘渊吃东西的时候,从没见人客气过,吃的可一点都不少。 第81章 灯会(上) 中秋灯会那日,柏尘渊在天还亮着的时候就到定国公府来接人了。 沈岁晚收拾妥当了,匆匆忙忙要往门口去,结果被自己三哥拦住了。 沈明礼看着沈岁晚,摇着扇子“矜持,晚晚,你一个姑娘家怎么能如此不矜持呢?” 沈岁晚看着自己三哥打扮的像个花孔雀一样,怎么看也不像是在家的样子。 “三哥,你在这里拦着我,也不担心三嫂等急了?” “你怎么知道?” 沈明礼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沈岁晚摆摆手“三哥,你看我眼睛,又不是摆设,你不赶快去接三嫂,来我堵我做什么?” 沈明礼自然是要出府的,他还想见自己媳妇呢。 “娘说,让我亲自将你送去柏尘渊那边。” 沈明礼看了一眼沈岁晚的打扮,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晚晚啊,你怎么这么轻易就看上柏尘渊了?” “啥?” 沈明礼跳跃的思维,让沈岁晚不太明白。 “俗话说得好,女为悦己者容,三哥不是不理解,但也不好这么显眼的。” 沈岁晚穿着藕荷色的衣裙,就连头上的玉簪和发饰,似乎都透着淡淡的粉色。 “很显眼吗?这样呢?” 沈岁晚拿出面纱戴上,沈明礼看了看,并没有普通多少“算了,我妹妹是天生丽质难自弃,记得跟好柏尘渊。” 柏尘渊站在定国公府门口,看着跟在沈明礼身后出来的沈岁晚,白净的面庞上浮现一抹笑意,就连凤眸都因为笑有了一个微小的弧度。 沈岁晚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那里笑的有些,嗯,荡漾的柏尘渊,心里一跳,柏尘渊今日怎么了? 沈明礼自然也发现了,心中也不知是什么滋味,没想到,这位柏大人对晚晚如此特别。 这两个人才见过几面,一见面就笑成这样,沈明礼将沈岁晚交给柏尘渊。 “怎么交给柏大人的,还望柏大人怎么还回来。” “这是自然。” 若是平日,沈明礼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但是今日,瑶娘还在等着他呢。 更何况,他娘说了,让他们几个都安分一些,不许捣乱。 沈岁晚跟着柏尘渊往那边走,柏尘渊和沈岁晚说了几句话,都温声细语的。 但是这也太不对劲了吧,沈岁晚看了柏尘渊好几眼,最后还是打算问一些,否则她今日心都定不下来,不得安生啊。 “柏尘渊,你很高兴?” “很明显吗?” 废话,别人这样正常,但是你柏尘渊,当然不正常,难道升职加薪了? “昨日的月饼很好吃,送来的人说是你做的,多谢。” 柏尘渊这声道谢还挺郑重的,沈岁晚倒是没想到是因为这个事。 那个时候她让她娘给柏尘渊也送几个月饼,沈夫人就将柏尘渊的名字放在了最前面。 沈岁晚昨天不过是动动嘴,根本没上手,不过沈家的人都默认那就是她做的,应该着人送过去的时候,也和柏尘渊说,那是她亲手做的。 沈岁晚想着要不要解释一下,突然想起来柏尘渊那个有些冷冰冰,甚至是寂寥的府邸。 昨日中秋,这个人该不会是一个人过的吧。 柏尘渊其实已经习惯了,他过中秋的时候,都是一个人,一壶酒,坐在院子中对着月亮喝完了,就回去处理公文。 唯独今年多了一盘月饼,说是定国公府送来的,送月饼的人说是姑娘亲手做的,夫人让他们送来给柏大人尝尝。 柏尘渊吃了,明明是已经习惯了,昨日却突然生出了些许寂寥来,柏尘渊咬着月饼,无论是何种目的,他府中的确该多个人了。 “那,月饼好吃吗?” “很好吃。”柏尘渊想说,那是他吃过最好吃的月饼,却分不出是因为月饼还是做月饼的人。 但最后也只是说了一句很好吃。 “好吃就好,若是你喜欢,下次我还给你做。” 柏尘渊和沈岁晚散步一样往长安大街上走,原本柏尘渊是打算坐马车的,但是来的时候,他让人去看了一眼,很堵。 沈岁晚倒是没想着坐马车,但凡活动集会,堵车是必然的,根本没有两条腿走得快。 沈岁晚和柏尘渊过去的时候,天色还没有黑,旁边的摊子却已经摆出来了。 “先去买灯吧。” 柏尘渊虽然没来过,但是柏大人知道做攻略啊,知道来的早一些,有厉害的手艺人可以根本要求,现在给做一个灯。 这样的灯,有新意不说,比到时候买来的那些千篇一律的兔子灯,莲花灯也要更精致一些。 柏尘渊带着沈岁晚找了一个做灯的老者,这老者面前没什么人,因为他面前写着的价格,比别人都要贵一些。 “沈姑娘想要个什么灯。” 古代也有定制款啊,沈岁晚算了算价格,旁边摊子上的灯便宜的也就一二两银子,贵的也就十几两,可眼前这个老者前面立着牌子。 五十连一盏灯。 那老者抬眼看了一眼二人“姑娘要做灯吗?” 沈岁晚点头“是,老先生,你会做什么灯啊。” “老头子做了一辈子灯了,只要你说出来,老头子都能做。”若是没有这个能力,他也不敢要五十两一盏灯啊。 “那就好,先生听过美人灯吗?” 沈岁晚一指旁边长身玉立的柏尘渊“今日,先生就照着这位公子的样子做一个美男灯吧。” 第82章 灯会(中) 沈岁晚提着的那一盏灯果然引人注目,柏尘渊跟在她身边,一眼看过去,怎么也能看看出几分来。 柏尘渊察觉到周围的视线,都想找个面纱戴上了,刚才做灯的时候没感觉,现在算是知道什么是众目睽睽,万众瞩目了。 沈岁晚提着灯,现在还有不少摊贩才往这边来,有些活动的台子也才开始搭起来。 “大约还要再等一个时辰才会热闹起来。”柏尘渊算了算时辰,沈岁晚听了转身就往聚鲜阁走。 “那我们先去歇着吧,吃饱了再去玩。”若是让她现在去逛街,两个时辰不成问题,但是让她在旁边等着,一刻钟都不行。 “现在吃了晚食,等一下吃什么。”柏尘渊看着已经熟练点菜的沈岁晚。 “你虽爱吃了一些,但是食量委实算不上大,根本就是贪食。” 柏尘渊把玩着折扇,眼底一扫就看到沈岁晚坐在凳子上晃着小腿。 “呵。” “我怎么贪食了,刚才都和掌柜的说,做一个人份的就好,你笑什么?” “为何做一人份的?” “你吃,我每道菜尝一口就好,我有哪里不对劲吗?你盯着我笑?” “并非,你坐的位置原本是为我准备的,所以高了一些,沈姑娘的双脚似乎是不能踩到地面上,要换一把椅子吗?” 这个人是什么意思?是在影射她腿短吗? 沈岁晚想在桌子底下踹他一脚,结果柏尘渊没什么反应,沈岁晚却磕到了大拇指,疼的险些泪花都冒出来了。 柏尘渊将自己的腿收回了一些“我自幼练武,以沈姑娘的力气,很难对我造成伤害。” “总不会全身都硬邦邦的,总有软的地方吧。” 柏尘渊一时还拿不准沈岁晚这话是什么意思,柏尘渊看着沈岁晚的杏眼,双瞳剪水,应该没什么其他的意思。 “这种话往后不许随意说,放在他人眼中会有歧义,若是有别有用心的,还不知道会生出什么心思来。” 沈岁晚看着柏尘渊,一时不知道这个人是故意的,还是纯粹因为古板。 很好,柏尘渊的眼里可比她纯洁多了。 眼前的人二十四岁,也不妨碍他是个老古板,沈岁晚低头喝茶。 柏尘渊去拿茶杯的时候,看到眼前的沈岁晚瞪圆了眼睛,口中的茶是吐也不是,不吐也不是。 艰难的将茶水咽下去“这是什么东西,怎么比药还难喝。” “苦丁茶,我平日喝惯了,刚才没说,便上了这茶,让他们给你换一壶。” 聚鲜阁上菜快,掌柜的亲自端上来的,柏尘渊让换了一壶茶“往后沈姑娘来,都上花茶。” “是。” 等到两个人慢悠悠吃了一顿饭,天色就已经暗了下来,星星点点的灯火也亮起来了,聚鲜阁掌柜的喊了一声,伙计就将每一层都燃了灯火。 沈岁晚提着灯要去,柏尘渊犹豫了一下还是走到沈岁晚身边低声问了一句,能不能换一盏灯。 沈岁晚看着近在咫尺的面容,美色啊! 沈岁晚也靠近了一些,同样小小声的开口“不行。” 柏尘渊也是第一次参加灯会,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只觉得自己有些举步维艰。 沈岁晚走了几步,发现柏尘渊没跟上来,一扭头就看到在她后面几步,面上有些纠结的柏大人。 沈岁晚走过去“怎么了?” 柏尘渊淡了神色,他只是不太习惯这样的地方,若是走过去,得碰上很多人吧。 “无事,走吧。” 沈岁晚拽住他“你是不是不喜人多啊?” “并非,只是不喜欢被太多人触碰。”柏尘渊很诚实的开口。 明白,权臣的怪癖。 沈岁晚快走了几步,站在柏尘渊身侧“那你跟着我吧,我替你挡着一点。” 柏尘渊想说,他柏尘渊还不需要一个小姑娘来护着自己,他也是要面子的。 但是最后,柏尘渊只是往沈岁晚那边靠了靠“那劳烦沈姑娘了。” 中秋时节,各处都有灯会,便是寻常人家在这个日子也会带着孩子去热闹一下,平日攒下一些小钱,灯会上买些吃食,让一家子人甜甜嘴。 京城的灯会自然是尤为热闹,旁边的吃的玩的琳琅满目,还有杂耍皮影之类的。 京城多有钱人,那些杂耍皮影一日得的赏钱够他们忙上半年了。 沈岁晚看了一眼,这剧目竟然大多是话本里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周围不少女子看的是眼泪汪汪,拿着帕子擦泪,旁边还有公子在劝着。 沈岁晚明白了,这灯会的本质其实是大型相亲联谊会啊,那些是为这些有情人助兴的吧。 沈岁晚摇头,转身去买了一包小小的生煎包,生煎包做的小巧,一口一个,唯一不好的大约就是重油,沈岁晚吃了几个就塞给了柏尘渊。 “好吃,尝尝。” 柏尘渊后悔了,他刚才根本不该吃晚食的。 沈岁晚逛了逛,她也吃不得重油的,不过这种灯会,最受欢迎的就是重油的吃食的,平日在家里做饭舍不得放油,如今要花银子了,当然要吃些重油的。 沈岁晚最后拿着一个糖画,柏尘渊看着隔了一段落的小吃摊,隐隐松了一口气。 柏尘渊看着沈岁晚,眼神复杂,遇到沈岁晚之后,柏尘渊有时候总会遇到一些自己无法理解的问题。 比如眼前的这件事,沈岁晚看着瘦弱,吃的也的确很少,可是今日却是一路吃过来的,也不知是怎么吃下去。 沈岁晚手中的糖画不比其他吃食,她已经吃了,总不好让柏尘渊吃她的口水,所以也不好给柏尘渊,可是这糖画吃了也腻歪,沈岁晚只能吃的一脸痛苦。 柏尘渊将糖画拿了过去“既然不想吃,那就不吃,何必这样委屈自己?” “浪费啊。” 柏尘渊看着她,凤眸中流露出一丝不满“给我吃是浪费?” “可是,柏大人不是爱干净吗?” “反正又不是没吃过,从前也没见沈姑娘这样在意过。” 这能一样吗? 沈岁晚看着柏尘渊咬着她咬过的糖画,莫名觉得脸上有些发热。 第83章 灯会(中下) 元和风和穆如霜都没见过京城的灯会,即便穆如霜知道外面关于她的出身问题,流言传的沸沸扬扬。 不过穆如霜也知道,她的外貌并没有那么出挑,况且她平日出门也都是轻装简行,现在出去了,身边就是有人在议论这件事,也不会有人知道她是谁的。 元和风一路走过来,不知道扔了多少银子,后面跟着提东西的小厮都不知道换了几次了。 “兄长买这些用得着吗?” “好玩啊,我用不上还能送人,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我还缺这点银子?” 平南小王爷进京,陛下给了不少赏赐,自然也有人明里暗里的给小王爷送东西。 所以,小王爷什么时候都不会缺钱。 穆如霜提着一盏灯,看着旁边的姑娘给元和风送香囊,元和风目不斜视的走过去,当没看到一样。 穆如霜觉得挺意外的,元和风的风流虽然点到即止,却也怜香惜玉,不会给姑娘难堪。 “咱们被盯上了。”元和风靠近穆如霜,低声说了一句。 “什么?” “刚才从我身边一共过去了十七个姑娘,有六个试图靠近我,其中有三个人,不像是大家闺秀,倒像是练武的。” 穆如霜下意识的去摸匕首,元和风握住她的手腕“做什么?” “此处人多眼杂,我护着兄长。” “没事,要杀我,早就动手了,估计是有别的目的。” “兄长身份特殊,小心为上。” 穆如霜握紧了匕首,她当初为何去救元和风,就是知道平南小王爷的性命有多金贵。 “应该不会有人那么蠢吧,毕竟大理寺卿都在这里。” 元和风说完就招手“柏大人,真巧。” 沈岁晚和柏尘渊看着眼前的小王爷,元和风笑眯眯的开口“这不是柏大人和沈姑娘吗?真巧!” 巧,巧吗? 沈岁晚去看柏尘渊,柏尘渊看着小王爷,点点头“的确是很巧,小王爷。” “既然这么巧,沈姑娘,不如我们一起逛逛。”元和风这话是对着沈岁晚说的。 元和风话音未落,两道目光就落在他身上了,若是目光有实质,怕是得在他身上戳上四个窟窿。 柏尘渊的眼神带着几分警告,元和风视若无睹,反正左右都是要挨打的,还不如将能干的都干了。 元和风往柏尘渊那边走了两步,他本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如果往沈岁晚那边去,他怕自己还没靠近,就被戳几个洞出来。 但是,元和风的腰带被拽住,元和风是直接被拽过去的,就是很没面子的那种。 穆如霜将人拽过去,自己走到沈岁晚身边“兄长还是站在我身边比较好。” 旁边有人将小番茄做成糖葫芦叫卖,沈岁晚去看了看,那小摊贩很是热情“姑娘您瞧瞧,这可都是自己家里种的,可甜了。” 沈岁晚那个时代,就没有什么是不能做成糖葫芦的,但是刚才一路走来,她只见过山楂做的糖葫芦。 沈岁晚要了四个,柏尘渊掏出钱袋付钱,元和风看了好几眼,他印象里,柏尘渊好像就没有带过钱袋,甚至连银子都不怎么带,要么等着别人付钱,要么掏出来的就是银票。 元和风都算不清楚因为柏尘渊这个习惯,他给柏尘渊付过多少银子了。 现在钱没有还不说,给别人付银子倒是很顺手。 沈岁晚给元和风递的时候,发现元和风用一种非常炙热的眼神看着柏尘渊。 沈岁晚沉默了一下,她该不会是猜错了,难不成剧情已经偏成这样了? 从古言剧情偏成了古耽? 柏尘渊吃了一个小番茄,面色就不好了,是酸的,不出意外,这酸涩的小番茄他要吃两串了。 柏大人去摸自己大理寺卿的腰牌,他现在拿着大理寺的腰牌去找那个小摊贩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好吃。”旁边突然冒出来一句,柏尘渊看过去,沈岁晚吃的欢快“虽然有点酸,不过酸酸甜甜,味道不错。” 元和风觉得自己是不是味觉出问题了?这酸的,他牙都要倒了。 “是很好吃。”穆如霜点头,吃掉最后一个小番茄,将竹签扔在旁边的垃圾箱里。 “灯会的时候,京城最大的首饰铺子好像会弄一个花楼。” 元和风转移话题,然后悄悄扔了自己手中的小番茄,刚扔掉就看到柏尘渊瞥了他一眼,然后眼睁睁看着柏尘渊将手中的小番茄递给了沈岁晚。 元和风生出一种再去买一串的冲动。 和姑娘相处,怎么想,他也不该输给柏尘渊啊。 “花楼?”那不就是青楼吗? “自然不是楼,而是一个搭起来的擂台,十两银子参加一次,最上面有一个彩头,拿到的,可以换一对同心锁。”元和风看出沈岁晚有兴趣,在一旁循循善诱。 “听闻那同心锁,是他们阁中的老师傅亲手做的,一年只有一对,极为精巧,千金难买。” 沈岁晚去看柏尘渊“擂台打架,好玩吗?” 柏尘渊想了想“京城里的高手不少,但是京兆府尹严禁打架斗殴,所以这是个好机会。” “那这彩头可就不是送给心上人的了吧。” “嗯,各府之间不对付,也会去打一架。”柏尘渊虽然不在意这样的小打小闹,但是打的凶起来,难免哪家的少爷磕碰了,便得找大理寺。 所以从前,柏尘渊最厌恶这样的事情。 “想去看的话,那就去看看吧。” 沈岁晚应该是没见过这种事情,小姑娘想看个热闹倒也无所谓。 穆如霜要跟着去,被元和风拽住,小王爷摇着扇子,低声和她说话“如霜啊,你觉不觉得柏尘渊有些不对劲啊。” “兄长和柏大人熟识,我与柏大人可不熟,兄长问我做什么?” “我只是觉得,柏尘渊这样子太不对劲了。” “有何不对劲?” 当然是哪里都不对劲啊,柏尘渊那样子就像被夺舍了一样,总不会真的是因为爱情吧。 “在我看来,柏大人只是聪明,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 穆如霜跟了上去,娶一个貌合神离的娘子,哪里比得上一个琴瑟之好的娘子。 更何况,柏尘渊得到的总会比他付出的多。 穆如霜其实知道柏尘渊如此,已经是极好了,但可能是偏爱晚晚,总觉得女子更容易动情一些。 这个时候的穆如霜还不知道,有朝一日,沈岁晚会拼尽全力为柏尘渊谋划算计,护他周全。 而柏尘渊,踩着累累白骨,尸山血海,保沈岁晚一生无忧。 第84章 灯会(下) 沈岁晚仰脸看着眼前的擂台,大约四层楼高,木制的,擂台之后的珍宝楼灯火通明,不知点了多少花灯。 旁边已经有不少人等在那里了,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沈岁晚看过去,有几个身边跟着一个含羞带怯的小姑娘。 那大约是为着心上人来的,至于还有一些,一个人的眼神蓦然对上了沈岁晚的眼睛,沈岁晚移开双眼,那种眼神,有点熟悉。 沈岁晚戳了戳柏尘渊“看那个人看我的眼神,有点像是你第一次见我的眼神。” “沈姑娘这话是什么意思?” “柏大人不知道,那时候你看我的眼神,就是一个不顺心就会让我命丧当场的眼神。” “所以你看,眼神这么凶,肯定不是冲着彩头来的,单纯就是来打架的啊。” 沈岁晚站在人群里面,想往前面挤一挤,柏尘渊拉着她“那边人那么多,去做什么?在这看就是了。” “不清楚,靠近一些看清楚一点。” 沈岁晚没正儿八经的看人打群架过,而且还是小说里面的武林高手,就是金老爷子来了,也得激动的场景啊。 柏尘渊看了一眼,这样的场合女子不多,沈岁晚已经是十分显眼了,若是再往前去,更引人注意。 “这些人很能打吗?”穆如霜看了一眼报名的人。 “最次的也得会一些拳脚功夫吧,否则岂不是上去挨揍?”元和风摇着扇子“这能下注吗?岂不是更有趣?” 穆如霜今日本来就穿的简单,闻言挽着袖子“那我去试试。” 元和风拽住穆如霜“不许,那一群大男人,你一个姑娘去凑什么热闹?” “穆姑娘想要打擂吗?” “这种危险的事情,姐姐一个姑娘,还是少做的好,若是被人认出来了也不好,毕竟姐姐也是侯府出来的。” 元和风看着眼前的萧承瑾和萧云心。 “小王爷,幸会。” “幸会,萧公子。”如果知道会遇到这两个人,他还不如不来凑这个热闹呢。 元和风去找柏尘渊,这种时候,当然要拉着柏尘渊一起下水了。 谁知道,他背后的人群熙熙攘攘,就是没有柏尘渊的身影。 这个时候,柏尘渊已经带着沈岁晚没了踪影,萧承瑾眼神一动,看着元和风“元公子,是和人同行?” “不是,我就是看看,萧公子带了多少人来。” 萧云心拉着穆如霜说话,穆如霜面色淡淡,萧云心对她很热络的样子。 只是一样是柔柔弱弱的样子,一样温声软语,穆如霜总觉得萧云心没沈岁晚顺眼。 萧云心可不同于穆如霜,平日京城里的人哪个不认识? “爹娘都念着姐姐,姐姐还是不愿意回家吗?若是不满云心,云心可以另寻去处。” 穆如霜想要甩开她的手,她平日极少与人如此亲密,这个时候只觉得不适应。 可是萧云心却紧紧拽住她的手,指甲几乎要陷入她的肉里了,一副泫然若泣的样子。 “姐姐,爹娘的兄长他们都念着你,你如今虽然也已经有了一个家,可到底他们才是你的亲人。” 穆如霜便是愚钝,也知道萧云心这话说了之后,明日她就会成为流言蜚语的众矢之的。 更何况,穆如霜也并不笨。 穆如霜看着萧云心“你不必为我说话。” 穆如霜伸手握住萧云心的手腕,轻轻巧巧的捏了一下,萧云心几乎是下意识的就要甩开穆如霜。 “我来京城第一日就曾上门,他们不肯认我,我也已然认命,更何况,我穆如霜不需要攀附任何人,我想要的,会争取。” 穆如霜对着元和风说伸手“十两银子,我也想去抢一抢那个彩头。” “你又没有心上人,抢那个做什么?”元和风看着周围的目光,温和的面容有些冷肃。 他不想穆如霜因为赌气去做这种事,不过是给别人当谈资而已。 “我觉得沈家姑娘或许会喜欢,我想为她攒一些成亲时送的礼。” 萧承瑾看了看那擂台,上前一步“穆姑娘,我也学过一些功夫,不嫌弃的话,和我比试一番如何?” “那要看公子能不能上去了。” 沈岁晚坐在屋顶上,看着眼前的场景,手中拿着一个小葫芦,这是柏尘渊刚才递给她的,桂花甜酒酿。 沈岁晚喝着甜酒酿,她记得,萧承瑾和穆如霜之间的定情信物好像就是一块玉制的同心锁啊。 “你说,谁会赢啊?” “不知道,没打过,不过,应是都打不过我。”柏尘渊这点自信还是有的。 沈岁晚满意点头,看着那个擂台,她知道柏尘渊轻功了得,会飞。 沈岁晚坐在屋顶上看着,为什么明明萧云心都知道剧情了,还能有这一遭啊。 “要开始了。” 沈岁晚紧紧盯着穆如霜和萧承瑾,一双温热的手突然覆上她的双眼。 “柏尘渊,你要做什么?” 柏尘渊看着被沈岁晚紧紧捏在手中的小葫芦,本就异常白皙的手指,因为用力显出几分血色来。 “实在想要的话,可以和我说,我去帮你抢。” 柏尘渊分明知道,沈岁晚不是因为那个彩头,他只是单纯的不喜欢沈岁晚将眼神一直放在他人身上,明明在意,却偏偏要装作不在意的样子。 柏尘渊松开手“要在这里看着,还是想要那个彩头?” 沈岁晚还没开始,柏尘渊便一根手指点在她的额头上“晚晚,说实话。” “其实,我有点想要那个彩头。” 反正做出来就是定情信物,你说,定谁不是定呢? 柏尘渊带着人下来,要去的时候,被沈岁晚拽住“等我一下。” 等到沈岁晚再回来的时候,一张面具覆在了柏尘渊的脸上。 “柏大人还是太惹眼了一些,戴着这个吧。” 每年,珍宝楼的打擂都是最精彩的,那些即便看不出门道的,也能看个热闹。 尤其是今年还出现了一个姑娘。 穆如霜在踹下去五六个男子之后,终于没人敢小瞧这姑娘了,也没人还想着怜香惜玉这种事了。 穆如霜难得打的这么畅快了,如果不是有个人如影随形跟着自己就更好了。 穆如霜看着旁边的三皇子,不明白这个人是什么意思,萧承瑾看着穆如霜,选了一处地方站定。 “穆姑娘。” “三皇子殿下。” 两个人几乎同时开口,看了一眼对方。 “可要我帮一把?” “得罪!” 萧承瑾话音未落,穆如霜就已经一掌打过去了。 沈岁晚没有挤进去,而是找了一处人少的地方看着。 刚站定就看到萧承瑾被穆如霜打下去的场景。 看上去有点疼啊!真惨! 第85章 灯会(下下) 沈岁晚看着突然出现在擂台上的人,一袭墨蓝锦袍,脸上戴着一个面具,悄然上了擂台。 然后那些人就像是下饺子一样的往下落。 沈岁晚微微抿唇,这种时候,柏尘渊那个人帅的有些过分啊,怪不得小说里面的大侠,作者永远都不会吝啬自己的笔墨。 穆如霜一眼就认出来柏尘渊了,柏尘渊会来参加,应该是想要亲自拿下那个彩头,穆如霜没有和柏尘渊一争的意思。 但是,她想要和柏尘渊打一架。 从前,师父总说,她一个姑娘家,别随随便便和别人打架,后来她进了平南王府,所有人都让着她。 兄长曾说过“如霜啊,你兄长我可是个怜香惜玉的,如果真的想要打架,我有两个兄弟,别说把你当女人了,打起来都不把你当人看。” 柏尘渊看着穆如霜冲着他过来,有些讶异,穆如霜应该已经认出他来了,没理由还要来和他打一架吧。 总不能,非要争那个彩头,自己去给沈岁晚送吧。 柏尘渊余光一瞥,发现沈岁晚已经不在原来的地方了,原本的地方站着的是定国公府的小厮。 柏尘渊顺着那个小厮的方向看过去,发现沈岁晚正在登船,定国公府不知什么时候开了一艘船来,让自家姑娘歇息。 他的这个未婚妻,给他找的情敌不少啊,柏尘渊一闪身,躲过了穆如霜的掌风,不止有男的,连女的都有。 沈岁晚站在船头,仰着脸看着,旁边的熙春也好奇的看着,看着柏尘渊和穆如霜你来我往的。 “姑娘,穆姑娘不会有事吧。” “不会有事,但可能会疼,柏尘渊还真是一点都不客气。” 穆如霜是自己跳下擂台的,元和风第一时间上去看了看,穆如霜身上倒是看不出什么伤来。 “没事吧,皮肉伤没看到,该不会是内伤吧?” “兄长不必担心,我没事,那个人武功高强,是我不敌。” 萧承瑾走上前“不远处就有一个医馆,穆姑娘不如还是去看看吧。” “小王爷认得那个人吗?从前可没听说过,京城有这么一号人物啊。” 萧承瑾只是关心了一下穆如霜,也没靠近,就去和元和风说话。 “像是江湖人。”穆如霜突然开口。 “江湖人?”萧承瑾很感兴趣的看着穆如霜,穆如霜点头,拍打着身上的灰尘“如果公子去见过江湖,就会知道我们江湖人打架更注重输赢,而不是花拳绣腿的样子货。” “咳咳。”元和风使劲咳嗽了一声,这话说的,就差直接说这位三皇子刚才那就是花拳绣腿了。 “既然擂台结束了,那我和兄长就不打扰二位。”穆如霜转身要走,萧云心却不肯让步。 “既然见到了,不如姐姐和我一同走吧。” 如今这么多人看着,萧云心怎么能轻易放过穆如霜呢? 穆如霜对女孩子一向温柔,但是萧云心一而再再而三的这样对她,绵里藏针,她对萧云心已经有些厌烦了。 穆如霜靠近一步,看着萧云心,萧云心依然笑的十分温柔,对于穆如霜的靠近还显露出几分亲昵来。 “我不想要你的东西,但是如果你步步紧逼,我不确定我会不会拿回我的东西。” “所以我不是让姐姐回来吗?承恩侯府的嫡女,本来就是你,我从不抢人东西。” “那他呢?” 穆如霜看了一眼萧承瑾。 “那要看殿下喜欢谁了?这我可不能左右。” 萧云心看似很轻松,可是穆如霜却清楚的看到了那一瞬间,萧云心紧张和怨毒的神情。 穆如霜其实只是刺探了一下,却没想到,萧云心真的这么在意这件事。 好像她真的能抢走三皇子一样。 “放心吧,我最讨厌别人利用我,他现在应该就是在利用你。” 萧云心从前就最讨厌穆如霜这样,永远都是这个样子,高高在上,好像她就是天边云,而她的所作所为就显得自私又恶毒。 可是,她不过是为自己打算而已,想要过得好一些,有什么错? 这一次,老天爷都在帮她,所以穆如霜这一次凭什么还能这样看不起她? “那又如何?难道小王爷就没有利用你吗?” “或许吧,至少现在还没有。” 萧云心退后了一步“既然姐姐不喜我,我就先告辞了。” 元和风走到穆如霜身边,这还有个演戏的,在他看来,穆如霜自然是哪都好,唯独在这方面,太直了,一点都不如人家姑娘会演戏。 人家姑娘眼泪一落,软话一说,在旁人看来,可不就是他妹子欺负人家了吗? 穆如霜已经听到周围人在说她了,窃窃私语,但是隐约还能听到,不过是觉得穆如霜太过苛责,竟然委屈了萧云心。 而萧家姑娘却唯唯诺诺,像是受了大委屈。 穆如霜从前跟着师父混迹江湖,之后又进了平南王府,见到的人都很豁达,入京之后见的那些姑娘,虽然觉得她们柔弱又扭捏了一些,但还能忍受。 萧云心这样的,还是第一次见。 从京城的侯府嫡女变成一个行走江湖,居无定所的那个人,是她才对啊。 明明该生气的那个人是她才对,为什么萧云心却成了受委屈的那个。 元和风惯常带笑的面容已经没什么表情了。 元和风不知怎么的,觉得自己十分看不惯这位三皇子,之前柏尘渊说这位三皇子有问题的时候,他心底还生出了几分窃喜。 他就知道眼前这个人看似玉树临风,温和疏朗,实际上只是伪装的假面而已。 他想让穆如霜离着这样的人远一些,也不全然是自己的私心,可是看到穆如霜被欺负的时候,元和风又觉得自己还是私心太过。 “那不是定国公府的船吗?听说沈家姑娘也来了。” 旁边突然出现了喧闹声,围观穆如霜和萧云心的人迅速就跑了个七七八八了。 萧云心脸色沉了几分,但很快就恢复了原本温柔的样子。 “表姐也来了,应该是和柏大人一同来的吧,殿下,我们要去打个招呼吗?” 萧云心仰脸看着萧承瑾,萧承瑾点点头,转身就随着人流去了。 萧云心原本以为自己争不过穆如霜,是因为萧承瑾喜欢聪慧的,可是这一次,萧承瑾却又看上了莫名活下来的沈岁晚。 第86章 灯会(完) 灯会的时候,有点权势的人家都会在护城河里放一条花船,用作家里人歇息,或者单纯就是显摆一下。 尤其是那些家中有女儿的,若是在这灯会上寻一个世家公子,那就是走运了。 从前,承恩侯府最喜欢在灯会的时候,让萧云心在船上,游湖一圈,那些情书和花灯能堆满半个花船。 今年临近中秋的时候,承恩侯夫人也想过,不过看着家里的气氛,再想想外面乱糟糟的情况,到底是没说什么。云九小说 萧云心来找过她,主动提起这件事“娘,今年就算了吧,旁人看到了,还不知会说些什么呢,而且到时候姐姐可能心里也会不舒服。” 当时承恩侯也在,闻言一皱眉,很是不满“既是我的女儿,就该为侯府着想,如此咄咄逼人,让侯府如何自处?” 萧云心给他递了茶水,承恩侯看着眼前的萧云心,他对这个女儿本来就十分满意,本来萧云心已经搭上了三皇子,可是现在却出了这种事。 承恩侯捋了捋胡子“也好,今年灯会,你就和三皇子一起去看看吧,剩下的事情,交给爹,爹一定会让你嫁入皇家的。” 承恩侯府虽然说也是皇亲国戚,可早就不知道没落多久了,如果不是为了这个姓氏,他们恐怕连京城都待不住。 如今好不容易搭上了三皇子,绝不能出意外,便是他的亲生女儿也不行。 更何况,他又不止一个女儿,他可不缺女儿。 承恩侯不知道,在他费尽心思为萧云心筹谋的时候,萧云心却在想着如何离开承恩侯府。 她心里比谁都清楚,她的父兄都不是什么聪明人,即便是有机会踏入朝堂,也不过是草包一个,更别说像是定国公府那般在战场上拼杀了。 而且,到时候,定国公府牵扯进谋逆案,连承恩侯府也一样保不住。 既然现在她有了更好的去处,又怎么会看上承恩侯府呢? 萧云心跟在萧承瑾身后,她想起来的那一刻,将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想的很清楚,唯独多了一个沈岁晚。 而且沈岁晚和柏尘渊定亲了,萧云心这段时日想起来了更多的事情。 她上辈子记忆最深刻的,就是柏尘渊,那个男人带着人鱼贯而入,只是一句话,就定了他们所有人的生死。 萧云心想了无数法子,想让那个人饶她一命,可是没什么用处,萧云心见过无数看她的眼神。 有的倾慕,有的厌恶,唯独柏尘渊,他并非是视你如无物,而是视你如蝼蚁。 好像不管你怎么挣扎,在他眼中都如同蝼蚁一般。 萧云心走过去,护城河边的人不少,河中更是灯火荧荧,精美的花船在河中轻轻晃着。 一个身着藕荷色衣裙的姑娘提着一盏花灯站在那里,小脸莹润,眉如远黛,眸如星子,站在花船之上,抬眸远望。 沈岁晚一只手拨弄着自己提着的美男灯,灯火跳动着,灯影点点落在沈岁晚瓷白的皮肤上,平添一抹朦胧。 熙春站在沈岁晚身后,刚才姑娘突然取了面纱,说让他们引人注目一些。 熙春就带着人将花船的灯点了起来,可熙春不明白,姑娘为何这样做,这样引人注目,分明出门的时候,姑娘还让她们出来之后距离她远一些,别靠得太近,会被注意到的。 沈岁晚站在那里,好像某一刻周围都安静了一瞬,有人低声说了一句。 “这沈家姑娘好像花神降临一般啊,果然是仙姿玉貌。” 沈岁晚站在那里摆姿势,其实她心底真的很想翻白眼,但是现在她要忍住。 美人果然不好当,这摆姿势也很累啊,她现在只想找个地方躺下啊。 船上的美人忽然动了,温柔一笑,倾国之姿,声音清甜,如银铃一般。 “柏尘渊。” 柏大人落在船上的时候,觉得自己如芒在背,刚才看到沈岁晚的样子,他就知道,自己往后会有些不好过。 “沈姑娘这是在给我找麻烦吗?”柏尘渊站在沈岁晚边上,虽然是质问的话语,但是这人好像并不生气。 “委屈柏大人,柏大人往后就会知道,这点小麻烦,是为了杜绝往后的大麻烦。” 柏尘渊虽然是背景板,地位了得的权臣,可是那些皇子争权夺利的时候,可没少让柏尘渊受委屈。 毕竟不归顺的,那就是敌人。 “而且,柏大人尽可放心,我可不是水性杨花,用完就扔的那种人。” 这话说的很小声,柏尘渊挑眉看着她。 然后,柏尘渊就看着眼前的沈岁晚含羞带怯的看着他“柏尘渊,伸手。” 他们二人说话的时候,没人听见。 只有柏尘渊知道,沈岁晚端的是含羞带怯的面容,说的话却是俏皮话。 沈岁晚柔弱无骨的手拿着一个荷包放在柏尘渊手心。 第87章 定情信物 “定情信物。” 柏尘渊看着那个极为素净的荷包,只上面绣了一朵花,一朵红艳艳的,勉强能看出是一朵花。 荷包鼓鼓囊囊的不知道装的是什么。 “柏大人回去再看吧,包你满意。” 两个人站在那里说着话,看起来比那满眼的灯火还要耀眼。 有人心底泛起嘀咕,那沈家姑娘的模样,看遍整个京城,或许也只有那玉面小郎君的大理寺卿能配得上了。 明日整个京城都会知道,柏尘渊和沈岁晚,可是金童玉女,天生一对。 沈岁晚又抢了一次风头,她刚才听着念夏的话,就知道萧云心要对付穆如霜。 所以只能选择了最直接的一种方法,抢风头,虽然目的达到了。 但是沈岁晚心底已经开始甩宽面条泪了,她的咸鱼生活啊,再一次远离了自己,为什么就非要多管闲事呢? 沈岁晚都想给自己一下子,让你心软找事。 柏尘渊看着沈岁晚眉眼中的疲惫“若是不想理会,就装晕吧,我送你回去休息。” 沈岁晚有些犹豫,柏尘渊轻叹“三皇子也在,肯定会来找你的,你应该不想理会吧。” “好注意。” 沈岁晚话音刚落,就径直倒在柏尘渊怀里了,她可不想往地上摔,她这身体可是嘎嘣脆。 沈明礼听说沈岁晚晕了,只能匆匆将瑶娘送回去,去接沈岁晚。 沈明礼是在路上遇到的,柏尘渊的马车正往定国公府走,沈明礼过去的时候,脸色委实不太好。 原本他就说晚晚身体还没好,今日不可过于奔波,怎么会晕倒呢?柏尘渊是怎么护人的? 沈明礼沉着脸色,还没见到柏尘渊,就看到车门被打开,沈岁晚看着他,招手“三哥,你今日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没有多陪陪我三嫂?” 沈明礼看着沈岁晚下了马车,还是活蹦乱跳的样子“不是说你晕过去了吗?” “装的啊,那一群人盯着我,还有三皇子在,若是我不晕过去,现在还回不了家呢。” 沈明礼放松了一些,看着随之下车的柏尘渊,拱手行礼“多谢柏大人,若是没事,我就带着晚晚回去了。” 柏尘渊应了一声“路上小心,沈姑娘今日累着了,回去早些歇息吧。” 沈岁晚和他告辞,然后就跟着自家三哥回去了。 柏尘渊摸着怀中的荷包,定情信物,应该是里面放的东西,至少不会是这个荷包,毕竟这荷包实在是有些拿不出手。 那沈家姑娘看来女红不够好,看来到时候喜服是要事先准备好的了。 柏尘渊难得有些压抑不住的好奇心,不过还是忍住了,马车内十分昏暗,若是把东西弄坏就不好了。 柏尘渊回府的时候,外面还很热闹,赤影轻巧的落在马车前面,低声开口“主子。” “三皇子送回去了?” “已经送回去了,不过承恩侯府的那位姑娘一起回了皇子府。” “萧睢还真是养了一个好女儿,竟然能让三皇子如此情难自抑吗?” 赤影低声开口“三皇子带着萧云心去了内宅,他的卧房。” “听到什么了?” “什么都没听到,且三皇子在卧房附近布置了数十位影卫,我们都无法靠近。” 柏尘渊点点头“那就算了,如此举动,总不会是为了一场风月吧。” “盯着那位萧家姑娘,她所有举动都要查清楚。” “是。” 柏尘渊进府之后,柏福等在那里迎他,手中还捧着一盏灯。 “少爷,这是刚刚送来的,说是您买下的。” “竟然这么快就做好了?” 柏尘渊拿过那一盏美人灯,柏福马上点燃了花灯。 柏尘渊低头看了一眼亮起来的花灯“手艺不错,虽然还比不上她三分,倒也足以。” 柏尘渊提着灯往书房走去,书房点了灯之后,柏尘渊才伸手拿出那个荷包,打开荷包,将里面的东西取了出来, 是,一摞纸。 柏尘渊皱眉,虽然知道那句定情信物或许只是个玩笑,但是真的看到一摞纸的时候,他其实有一些微妙的失落。 柏尘渊打开那一摞纸,是他眼花了吗?柏尘渊闭了闭眼睛,再次睁开,逐字逐句的看过去。 糖醋鱼,糖醋排骨,腌笃鲜,鱼香肉丝,鱼香茄子,手抓饼,鸡蛋灌饼,炒河粉…… 柏尘渊一张一张的看过去,很好,四张纸,都是菜名。 柏尘渊扶额笑了,他到底是怎么想的,为什么会对一个贪吃鬼抱有希望啊? 第88章 神医之名 熙春准备洗澡水的时候,就听到了沈岁晚的咳声,忍不住有些担心。 “姑娘,时辰这么晚了,莫不是回来的时候吸了凉风了?” “没事,我自己的身子,我知道,你们玩的如何啊?灯会有趣吗?” “有趣的,念夏更是,那个疯丫头拽都拽不住。”熙春说着将手中的药材扔进了浴桶里面。 念夏和敛秋走进来,敛秋端着炭盆,念夏捧着一大堆小玩意“姑娘,你看,我们给你买的小玩意,可有趣了。” 沈岁晚随手拿了一个,是个不倒翁,沈岁晚点了一下,虽然做工粗糙了一些,不过这种小玩意,沈岁晚也许久没见了。 “还有这个,他们说叫拼图,可有趣了。”念夏拿出最底下一个木框,还有一些小木板。 沈岁晚拿起来一个看了看,木板触手光滑,打磨的十分仔细。 沈岁晚放下木板,去看念夏“这东西花了你几个月的月钱啊?” 念夏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沈岁晚收下了,小姑娘的心意,到时候在其他方面补给她就是了。 敛秋放下炭盆,拢着沈岁晚的长发,沈岁晚进了浴盆,敛秋一边给她洗头发,一边低声说今日听到的消息。 “六皇子府最近好像是在找人,市井之中不少消息灵通的人都得了信,说是赏金很高。” “要找谁啊?” 沈岁晚趴在浴桶上,闭着眼,六皇子好的倒是挺快的,不过这也能理解,知道身边有人暗害,知道自己的三哥也意欲坐上皇位,谁还能坐得住啊? “好像要找一个神医,叫青禾。” 沈岁晚睁开眼,看着敛秋“找青禾?” “是啊,听闻这一次六皇子命悬一线,多亏神医舍命相救,六皇子和冯家准备了厚礼,要谢那位神医呢。” 沈岁晚清楚的记得,柏尘渊当初说过,他已经代替自己回绝了六皇子,她只要谢礼就够了,为什么现在六皇子却满世界找她啊? 沈岁晚闭上眼,此事还得去找柏尘渊才行,这麻烦可是他给自己找来的。 灯会开了三日,热闹了三日,年年灯会结束之后,街头巷尾都会议论两句今年的灯会。 家中有姑娘的,在灯会上找了如意郎君的也不少,这几日红娘都忙活了不少。 而且那沈家的姑娘,从前传的沸沸扬扬,可见到的人却不多,如今众目睽睽,沈家姑娘的名声算是彻底传出去了。 萧云心在外面吃了茶,听了不少闲言,沉默半晌之后,还是忍不住将手中的茶杯重重的放下,如今整个京城都在说沈岁晚,她与穆如霜的事情,反倒是没几个人提起来了。 至多,也只是一语带过。 萧云心听了一会儿,起身就要走,出了茶楼之后,萧云心找来自己的小丫鬟。 “去问问,季家的公子有没有时间,我想和他见见。” 萧云心的这个侍女是萧承瑾给她的,或许也是用来监视的,不过萧云心不在意,有用就行。 “是。” 那个侍女恭敬的应下了,三皇子说过,无论这位萧姑娘要做什么,她都要听命行事。 ———— 柏尘渊接到沈岁晚传书的时候,已经听到了六皇子在找人的消息。 他虽然知道冯家不会因为这一次救命之恩就会对他感恩戴德,不过这翻脸也很快。 沈岁晚没等来柏尘渊的传信,却等到了柏尘渊本人。 沈岁晚看着自己窗户外面的人,朝着旁边的熙春摆摆手,熙春就出去了。 熙春一直都知道,自己家姑娘喜欢独处,而且大部分时候也不需要人一直在身边伺候着。 等到熙春走了的,沈岁晚才起身走到窗边,看着柏尘渊“你这样神出鬼没,让我很害怕啊。” 柏尘渊看了看沈岁晚“不必担心,除非定国公和你大哥在这里,否则不会有人发现的。” “好吧,知道沈大人武功高强,无人能及。” 柏尘渊没有进屋子,沈岁晚就递了一杯茶过去,让他站在窗户外面喝,只是柏大人的修养,不允许自己做这样的事情。 柏尘渊看着她“六皇子的事情,我并不知情。” 沈岁晚点点头“我想也是,你和六皇子应该还没有一条心,所以,你知道他为什么要找我?” “知道,因为陛下。” “皇上?要找我?” “嗯,陛下最小的那个孩子已经七八岁了,之后陛下就再无所出了,太医院被太后和陛下步步紧逼,却也查不出缘由。” 不孕不育啊,这她可看不了。 “之前六皇子,太医院也治不了,却被你治好了,六皇子当然要告知陛下,且将自己的情况说的严重一些。” 所以,救了六皇子的这位青禾神医,有的可就是起死回生之能了。 这样的人,哪个皇帝不想要? 六皇子现在自然是想将这位神医送到他父皇面前了。 沈岁晚听了之后,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前脚保住一条命,后脚就要把自己的救命恩人往火坑里面推啊。 “当初话说的那么好听,我都心软了,怎么现在就翻脸不认人了呢?” 即便知道这一个个都不是好人,可也不能这样吧,这样是很容易让好人寒心的。 怪不得,历史书上都没圣母,这情况,想圣母也圣不起来啊,而且还会印证那句话,圣母死得快。 柏尘渊也对冯家不满,若是常人如此利用,他或许一听便就置之不理了。 可是他们利用的那个人却是沈岁晚,柏尘渊自是不满的。 “沈姑娘打算如何?” “此事,柏大人想要交由我处理?” “嗯,你的事,自然是该你说了算的。” “那若是我想要做的事情,有违柏大人的底线呢?” “此言差矣,沈姑娘并不知我的底线在何处?沈姑娘说吧。” “之前柏大人说替我去要的诊金,如今柏大人单枪匹马,许是要不回来了,既然如此,就劳烦柏大人带着我做一次梁上君子了。” 柏尘渊默了一瞬,沉吟片刻,除却定国公府,他还未曾做过无故潜入他人内宅的事情。 但是看着沈岁晚兴奋的样子,心中大抵明白,许是觉得有趣吧,既然如此,做一回梁上君子,似也没什么不可的。 第89章 诊金 姑娘的心情好像很好啊,敛秋看着沈岁晚几乎要蹦蹦跳跳起来了。 “晚晚心情很好啊,可是有什么好事吗?”岑秀秀走过来,看着沈岁晚的样子。 “就是心情很好啊,大嫂怎么来找我了?” “晚晚啊,来,坐,大嫂和你聊聊。” 岑秀秀坐在院子里的木凳子上,看着沈岁晚“这几日,你大哥说,京城中有人在打听药王谷出来的一个神医,叫青禾。” 沈岁晚看着岑秀秀,弱弱开口“大嫂。” “然后你大哥就来找我了,问我认不认识这个青禾神医。” 熙春端着茶水上前,岑秀秀端着一杯茶,看着眼前的沈岁晚“晚晚,你说这个青禾神医,我是认识还是不认识啊?” 岑秀秀的眼神很温柔,看着眼前的小姑娘先是疑惑,然后是躲闪,心虚,最后才妥协一般点点头。 “我就知道,肯定是瞒不过大嫂的。” “果然是你,晚晚,你可太胡来了。” 岑秀秀看着沈岁晚,这青禾神医,如今整个江湖都传的沸沸扬扬了,恐怕过两日,她爹的信就要到了,毕竟药王谷出了一个青禾神医,可是药王谷却不知道。 而且这个极其神秘,医术高强的神医,还是定国公府娇弱的嫡小姐。 岑秀秀都觉得自己是在说话本。 “先不说你这身份是如何来的,你先告诉我,你平日足不出户,是怎么救的六皇子?” 岑秀秀这话可是一针见血,沈岁晚能怎么办?她总不能把锅扔给柏尘渊吧,若是将此事推给柏尘渊,他们别说提前成亲了,怕是亲事都得告吹。 沈岁晚只能含糊其辞,岑秀秀也看出来了,若是沈岁晚不肯说,她也不想逼着沈岁晚。 “好吧,你不想说了,那我也不问了,想来,应该和柏尘渊脱不了关系吧。” 岑秀秀十分无奈,沈岁晚脸上露出几分焦急,岑秀秀一摆手“放心吧,我没和你大哥说,只是,晚晚,这青禾神医的事情,我会和我爹说了,将你认下来,但是只这一次。” 沈岁晚点点头“大嫂放心,青禾这个名字,我或许只会用这一次了,不到迫不得已的时候,我绝对不会认下这个身份的。” “嗯,若是你真的想要悬壶济世,家中倒也不会阻拦,但是神医这种名头可不好要的。” 岑秀秀出身于药王谷,药王谷最不缺少的应该就是神医了,可是她爹说过,药王谷的神医,一旦进入了那名利场,都不会有好下场。 这天下的郎中何其多,却没几个能拥有神医之名,而那些皇室权贵,谁不想有一个神医养在家中,有些时候,可是多了一条命啊。 即便她的那些前辈或许想要云游四方,悬壶济世,也无法抵抗权贵的胁迫。 岑秀秀也不过是因为定国公府,所以那些人才是有求于她。 沈岁晚应下了,即便如此,岑秀秀还是十分不放心,走的时候可是千叮咛万嘱咐,生怕沈岁晚不够警惕,轻易被人哄骗去了。 岑秀秀要走的时候,沈岁晚多问了一句“大嫂,我问你,陛下后宫无子,你可为陛下瞧过?” 岑秀秀摇头,眉眼温柔,脸上漾出笑意,是被人细心呵护的模样。 “此事,从前不是没人提过,但是你大哥不许我去,你大哥还说,若是有人为此事迫着我,我就推脱,然后说自己医术不精,万万别想着砸了药王谷招牌这样的小事。” “陛下的病,治不得吗?” 沈岁晚有些好奇的看着岑秀秀,来了,这是什么后宫甄嬛传啊。 “这天底下,只有能不能治好的病,哪里会有治不得的病。” 岑秀秀有些好笑,看着沈岁晚,她当初也是不明白这件事,还是在他们自己的房中,沈明忠悄悄和他说的。 “晚晚,陛下肯定是有生子的能力的,否则这些皇子公主是怎么来的?” “可怎么会突然无所出呢?” “后宫之中有人对陛下下药?” “这话可说不得,所以你大哥说过,陛下那病,别说能不能治好了,只要治了,就落不着好。” 毕竟岑秀秀的神医之名,京城人尽皆知,只要她着手为陛下治疗,自然会有人多疑,岑秀秀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沈岁晚点头,岑秀秀点了点沈岁晚的额头“可记住了,这事情,谁找你,你都不能心软。” 沈岁晚点头,她当然知道,九五之尊,一根手指头可都比她这小命金贵。 岑秀秀离开之后,沈岁晚坐在院子里看树叶子,六皇子不过是见了一面,连她的真实身份都不知道,就要找她去看病。 那柏尘渊自然是想到的,为什么柏尘渊从未提起这件事? 沈岁晚想要细想一下,结果今日的阳光不错,沈岁晚不知不觉就睡过去了,睡过去之前,沈岁晚还想着,这柏尘渊其实人不错。 只要你和他统一战线,他对自己人还是不错的,她这也算是柏尘渊半个手下和合作伙伴了啊。 柏尘渊一直等到午夜时分才轻轻敲了敲窗户,很轻巧,柏尘渊想的很好,若是人睡得沉,那今日之事,只当没有发生。 谁知道,刚一敲门,里面就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 沈岁晚用发带艰难的给自己扎了一个丸子头,然后翻遍自己的衣柜,找了一个最贴身的轻便衣服,最后再弄一个黑斗篷将自己裹住。 沈岁晚打开窗户,看着站在月色之下,穿着夜行衣,长身玉立的男人,眸子黑沉,面容冷峻,说他是梁上君子,都委屈了柏尘渊。 柏尘渊看着沈岁晚的样子,这姑娘这身打扮是从哪个话本里学来的? “这打扮不合适吗?” “并非,只是有些意外,现在话本里的故事,倒也并非全是杜撰。” “哪里有那么多天马行空的想象力?都是润色了身边的故事罢了。” 沈岁晚被柏尘渊带着落在屋顶上,整个京城只能看到一些零星的光亮,稍远一点的地方,一眼看过去,都是一片黑沉的夜色。 柏尘渊小心翼翼的抱着沈岁晚“今日想要去什么地方?” “我就想知道冯家宝贝最多的地方,藏宝库在什么地方?” “要去冯家的藏宝库?” “自然,那可是我的诊金啊。” 柏尘渊闻言,脚步一转“既然如此,那就去六皇子府吧,之前六皇子中毒,冯家将不少难得的药材都送到了六皇子府上,你应该会喜欢。” 柏尘渊做事一向想的周全,便是当这个梁上君子也一样,他仔细想过了,若是偷的真是什么珍贵物件,带回来了,也只能藏着,不能用的东西,按照柏尘渊对沈岁晚的了解,这姑娘应该不会喜欢。 既然如此,就拿药材吧,神医用药材当诊金,这事情传出去了,那神医得的也是个好名声。 这可不是贼了,这是雅贼才是。 柏尘渊带着沈岁晚进了六皇子府中,这个时候只有巡逻的侍卫,其他人早就已经进入梦乡了。 柏尘渊站在库房中点了一个火折子,看着沈岁晚“这里的东西,随便拿就是了。” “那我就不客气了。” 第二日,六皇子府中管仓库的小厮惊叫一声,有人匆匆赶来,却发现库房中的名贵药材竟然空了不少。 只在桌子上有一张纸条,上书两个字:诊金。 第90章 牛肉辣子酱(上) 沈岁晚将那些药材分给了自己大嫂一部分,当做封口费,岑秀秀看着那些名贵的药材。 虽然这样的药材,药王谷也不是找不到,可是就这么随随便便给她,真的好吗? 沈岁晚不在意,她也不是单纯的送人,更多的是要洗白来路啊。 “大嫂,这些东西,你就说是药王谷送来的,否则我说不清楚来路啊。” 岑秀秀明白了,将这些药材带了回去,有些药材,连她都难得。 中秋过了之后,京城却更是热闹了,陛下要选秀,各家有未婚女儿的都得准备起来了,送到定国公府的拜帖都少了不少。 不过如今定国公府也热闹,一个是拂冬进宫,沈家之前一直默不作声的,如今府中却突然多了一个旁系的小姑娘,听闻也要送进宫中。 京城中打探消息的不少,可都被定国公府挡了回去,毕竟拂冬从前也露过面,若是被人认出来,虽然不会大肆宣扬,可总归不是好事。 只是谁家都知道,定国公府从前坚持不肯送自己的女儿入宫,就连皇子都不考虑。https:/ 可是现在,却将一个旁系的姑娘送进宫,这不是打陛下的脸吗? 定国公府此举,有心探究的人不少,可是定国公府却是缄口不言,沈夫人请了宫中的嬷嬷教养拂冬。 对于递到面前的请柬和拜帖,一律都回绝了,定国公府送进宫的人,代表的自然就是定国公府,即便是旁系,身份低微,只要有定国公府撑腰,进了宫就是其他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沈夫人和沈豁说起这件事的时候,也不知自己该作何感想。 沈豁倒是没那么多想法,他对拂冬没什么印象,不过是陛下要的人,送去就送去了,只要这丫头不生下皇子,就不会有什么影响。 至于会不会生下皇子,沈豁当然不在意,谁不知道,陛下已经几年无所出了,就连他们这些老臣,也已经默认,陛下应当不会再有皇子了。 “你还是担心一下我们晚晚吧。” “咱们晚晚怎么了?”沈夫人拿着一个单子正在勾画,虽然说成婚还要两年,可是有些嫁妆精细,得早早准备才行。 “之前宫中的人说,大皇子去见了六皇子,对咱们晚晚有意。” “去见六皇子做什么?”沈夫人不明白。 沈豁敲了敲桌子“你不明白?一个婚约,大皇子若是不能毁了,那若是六皇子呢?你可别忘了,冯家那位,可算得上是柏尘渊的老师了。” 当然,冯家的老太傅并非是教过柏尘渊,只是柏尘渊参加的那一年科举,是冯家作为主考官。 “就看大皇子能开出什么价码。” “他们敢,我们定国公府,就算是冯家,也容不得他们放肆。” 沈夫人没想到,已经定下的亲事,怎么还能出岔子呢? “自然不会对我们定国公府下手,万一对柏尘渊下手呢?柏尘渊虽然得陛下看重,到底没什么背景啊。” 说实话,沈豁很清醒,沈岁晚若是嫁给一个皇子,起的作用肯定比嫁给柏尘渊更大。 定国公府的势力主要是在兵权之上,他柏尘渊要个兵权做什么? “不能吧,我看柏尘渊对咱们晚晚可是很在意。” 沈豁当然对自己的女儿有自信,但是他自己是个男人,对男人了解,所以他对柏尘渊可没什么自信。 “别的不担心,就担心他们会想办法,断了柏尘渊的仕途啊。” “有陛下在,不会吧。” 沈豁没说话,只是摇头轻叹一声,陛下对那些世家,可比对他们还要无可奈何。 当初大梁开朝的时候,并非是天下大乱,始皇帝坐上帝位,便是世家推上去的,可这也导致世家势大。 虽然如今兵权分散于定国公府,平南王府,镇北王府,可是各世家的地方军和私军也不容小觑。 沈夫人看着沈豁“夫君是怎么想的?” “我和商先生讨论了一下,如今,不若让他们提前成亲,去陛下那再讨一封圣旨,让钦天监选了日子,来年就成亲。” 沈夫人拿着彩礼单子,一时无话。 在沈岁晚还不知道的时候,柏尘渊却已经打好了前奏。 沈岁晚的小厨房最近烟熏火燎不说,还有一股刺激的味道在整个沈府弥漫。 沈岁晚的咳嗽好了一些,就想着弄些吃食,自从上一次的莲蓉蛋黄月饼之后,沈夫人也松口允许沈岁晚在厨房捣鼓了。 沈岁晚之前都在和柏尘渊吃独食,心里也觉得挺对不起自己家里人,所以就想弄个特别一点的。 沈家人行伍出身,其实都喜欢辣一些的味道,但是大梁的饮食都偏甜,至于辣味,虽然也有,却不够香。 沈岁晚就想着做一些牛肉辣子酱,当初她内卷成狂,忙的脚不沾地的时候,就用这个配大米饭吃。 只是现在没有后世那种化学调料,都得靠原汁原味,沈岁晚就指挥着几个小丫头买回来各种辣椒,然后逐一尝味道。 沈家厨房的大厨也带着几个徒弟来了,自从上一次吃过那个月饼之后,这大厨就对沈岁晚提出来的建议十分看重。 虽然有些时候,那建议有些匪夷所思,但姑娘读的书多,知道的肯定比他们这些大老粗强啊。 牛肉金贵,沈岁晚让厨子切成小块,几乎是剁成了馅,然后用上好的花雕腌制,她不会做料酒,就只能用酒了,她这可没酒,去他大哥的院子里找,她大嫂直接就搬来了一坛子花雕。 然后就是将烫熟的辣椒剁成细末了,这辣椒劲大,整个定国公府都弥漫着这味道,剁辣椒的厨子眼泪都下来了。 沈岁晚也忍不住泛着泪花,匆匆忙忙躲出去了。 沈明义从太学下课,发现皇城军一支小队居然在他们家门口站着。 “这是怎么了?”沈明义走上前。 皇城军的小队长看着沈明义“四公子,这府中可是出了什么事情了?” 沈明义也是这个时候才发现,他们府中这是什么味道? 沈明义问了一句,一个侍卫走过来,小声对沈明义说“姑娘在做吃食呢。” 皇城军的小队长了然,很快就带着人走了,不过,从这一天起,京城中就流传出定国公府的姑娘喜好厨艺。 只是这厨艺,十分可怖。 第91章 牛肉辣子酱(下) 沈明义进府之后才发现,府中的情况更糟糕,来来往往的丫鬟都是红着眼眶,一副兔子模样。 沈明义走到沈岁晚的院子那里,结果发现一群人都在那里涕泗横流。 “这是怎么了?晚晚呢?” 一个小丫鬟走过来,和沈明义说,姑娘去大公子的院子里了。 这辣椒马上就剁完了,四公子再忍忍吧。 沈明义到他大哥的院子里的时候,发现不少人都在这里,岑秀秀准备了薄荷茶。 沈明义过去端了一杯,一饮而尽,看着沈岁晚,纠结了一下还是忍不住开口“晚晚,你是要用辣椒面做武器吗?” 沈岁晚扭头不搭理他了,沈明义坐在一旁,和沈明信小声说话“三哥,这东西真的能吃吗?” 沈明信看了他一眼“反正不许说个不字。” 祁昭最近食欲不振,有些恹恹的,这个时候也有了一些精神。 “有吗?我闻着倒觉得不错,多下饭啊。” 这一桌子的人都看她,沈岁晚觉得自己找到了知己,抓住自己二嫂的手“二嫂,我就知道,你和我能吃到一起。” 说着,沈岁晚捏住祁昭的手腕,有些疑惑,又仔细感受了一下,虽然微弱,但的确是滑脉之象啊。 沈岁晚想要自己大嫂看一下,念夏跑过来“姑娘,辣椒都剁好了,接下来要怎么干啊?” 沈岁晚拿过旁边的面罩戴上,虽然不能完全隔绝,不过聊胜于无。 “接下来,就要炒熟那些辣椒了。” 听着辣椒细末入油的刺啦声音传来,沈岁晚觉得老天对自己还不错,但凡她穷一些,也不能这么放肆啊。 等到辣椒炒好,辣椒油也出来了,沈岁晚在旁边一直盯着,在恰当的时候放牛肉丁,还有买来的大酱,最后是各种调料。 沈岁晚准备了五口大锅来炒辣椒酱,里面的调料用料也不一样。 等到浓郁霸道的香味弥漫在沈岁晚院子中,沈岁晚看了一眼,点头“可以了,拿坛子装起来吧。” 厨子也高兴,这味道闻着霸道,味道肯定不会差劲,做菜的时候,往里面放一些调味肯定好吃。 沈岁晚沾了一点尝了一下,然后咳了几声,熙春赶忙递茶水,沈岁晚喝了茶,这辣椒的味道是霸道了一些。 “味道不错,往各院送一坛子,你们若是有喜欢的,也拿上一小坛回家去吧,让家里人也尝尝。” “多谢姑娘。” 先不说这酱如何,就光是那牛肉,都不是他们能轻易吃上的。 沈岁晚等到厨房的人将东西都搬走了之后,急忙让熙春找人,将这院子彻底打扫一遍,最好多点几根香。 “可千万别心疼,我可不想我的院子里都是这味道。” 好吃是一回事,但是也不能让她身边全都是这味道吧。 沈岁晚其实也想过,自己要不要做个生意什么的,不过她做的这些东西,成本实在是太高了,要拿出去卖的话,价格肯定不会低的。 而且,沈岁晚想了想自己的小金库,那些人穿越之后想方设法做生意,是因为他们穷啊,她可一点都不穷。 柏尘渊被人叫来的时候,说是十万火急,结果人的没见到,只在窗前看到一个坛子。 “给你吃。” 柏尘渊只能一头雾水的抱着坛子走了。 沈岁晚会提前放在那,是因为今日的晚食,沈家人要一起吃。 沈岁晚到的时候,发现一桌子山珍海味之间放着一大碗的辣椒酱。 沈岁晚十分无奈,她是知道了,一起吃晚食,就是想要她看看这情况,哪怕她做的不好吃,都不会有人说个不字。 她爹沈豁,伟大的定国公,还很假装的惊讶了一下,沈岁晚看着这一家子的演技,想要笑,却觉得自己眼眶发热。 这些人,这么溺爱孩子可不好。 沈豁的惊讶其实也不全是装出来的,虽然来之前,他夫人就耳提面命,这是他们晚晚做出来的,不管怎么样,都得说好吃。 孩子好不容易有个爱好,当然要鼓励了。 沈豁舀了一勺辣子酱和米饭伴在一起,沈豁本来就饭量大,现在年纪大了,饭量可不小。 沈豁闻着味道,就觉得香,等到入口之后,眼前一亮,这味道,简直就是极好啊。 第92章 这是情敌?(上) 还未到九月初十,沈夫人就带着沈岁晚去参加了一场后宅的宴会。 这种后宅的宴会实际上十分常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家想要给家中的子女相看了,就在京城里发一圈请柬,赏个花,吃个茶,什么理由都好。 将各家的夫人请去了,瞧瞧能不能看上眼了,若是京城中虽讲究门当户对,可是姑娘是高嫁还是低嫁也是说不好的。 沈岁晚被沈夫人找过去的时候,也有些意外,她从未参与过这样的宴会,她娘一般也不说,此次怎么这么突然。 “此次举办赏花宴的,是冯家,冯家说的是要给家中的女儿相看,但实际上,应该是想要给六皇子选个知心的。” 沈岁晚记得,那位六皇子,好像也就是个少年吧,还带着些稚气呢,这都要选妃了? “冯家老夫人送来的拜帖,咱们自然要去,不过咱们家没适合的姑娘,去了也就是吃个茶,你也多见见那些人,到时候若是做了当家主母,总要清楚一些。” 沈夫人这一次就带着岑秀秀和沈岁晚去,从前有她护着,可往后,这两人都是要当家的。 “娘,那个六皇子是还没妃子吗?” “有几个妾室,正妃和侧妃都没定下来,这一次冯家请了不少人,应该是想要选个侧妃,至于正妃,若非是家世了得,人家冯家可是看不上的。” 这几个皇子中,除却大皇子的正妃,是德妃早早就选好了的,那是江南黜置使的嫡女,听闻和德妃家里关系匪浅。 剩下的三皇子和六皇子都没有正妃,想也知道,现在冯家想要的,是能助力六皇子登上皇位的正妃。 至于侧妃,家世相当就好,最主要的是能照顾六皇子。 沈岁晚其实对这个理由嗤之以鼻,六皇子身边又不是没有嬷嬷侍女,还找一个世家贵女去照顾吗? 沈岁晚实在是不知道让一个只会琴棋书画的姑娘怎么照顾人?难不成六皇子吃饭的时候,还要人在旁边弹个曲子? 清粥小菜红烧肉配个阳春白雪广陵散? 冯贵妃入宫之后本来就受宠,所以冯家也不打算再送家中的女儿入宫,现在倒是悠闲的很。 沈夫人提前两天才告诉沈岁晚,要准备的也用不着沈岁晚准备,只要人跟着去就行了。 “娘,那六皇子去吗?” “应该会露个面,但不会久留的,你若是不想见,到时候躲远一些就是了。” 沈岁晚对六皇子倒也没什么偏见,不过是刚去人家府中劫掠了一番,若是见了,还真有些不好意思。 想她当初也是遵纪守法好公民来着。 冯府今日可是门庭若市,沈岁晚跟在沈夫人和自己大嫂身后,安静的当个透明人。 沈岁晚想的简单,她和这些人不熟,跟在她娘身后客气几句就行。 但是沈岁晚忘记了,如今整个京城,她这张脸的辨识度可是最高的那个。 冯家老夫人坐在园子里,笑眯眯的看着眼前带着女儿来见礼的夫人。 “温婉可人,钟灵毓秀,江家这姑娘养的确实好。” “老夫人过奖了。”江曼对着冯家的老夫人行礼。 她娘来之前已经说过了,之前冯家就有意于她,若是不出意外,这一次过去了,等到陛下选秀的事情一了,她就会嫁入六皇子府。 这个时候,江曼听到那边有人窃窃私语,说是定国公府到了。 江曼看过去,从园子那边,一个侍女引着三个人前来,最前面那个是定国公府的夫人,身后跟着一个温柔秀美的女子,那另外一个应该就是沈家姑娘了,柏大人的未婚妻。 江曼看着那个走进来的姑娘,那姑娘穿着一身靛青色的衣裙,似乎不想引人注目,可是那个云鬓花颜,姿容秀美的姑娘,站在那里便掠夺了所有姑娘。 江曼原本以为自己或许会嫉妒,但是并没有,她看到沈岁晚的时候,只有一种感觉,那就是果然只有这样的人,才会让柏尘渊折腰。 江曼直到被自己母亲轻轻拽了拽,才回过神来,幸好旁边的冯老夫人也不在意,只是看着走过来的沈家姑娘,感叹了一声“这沈家姑娘,果然颜色极好。” 沈夫人来给冯夫人见礼,冯家的老夫人是长辈,沈夫人将沈岁晚拉过来,沈岁晚乖乖行礼。 冯家老夫人看上去很中意沈岁晚,将沈岁晚拉过去夸了好几句,沈岁晚听着还有些尴尬,冯老夫人却也只是夸了几句,就放过沈岁晚了。 若是沈岁晚没有定亲,她倒也想为毅儿争取一下,这孩子,毅儿应该会喜欢。 只是可惜,沈家之前藏着掖着不让见,如今能见着人了,却是陛下已经赐婚了的。 便不是陛下赐婚,有了婚约的女子,他们也不能为毅儿考虑。 沈岁晚和岑秀秀一路和人见礼,岑秀秀倒也认得不少,沈岁晚就跟在她身后,岑秀秀说什么,沈岁晚就重复一遍。 岑秀秀看着沈岁晚虽然跟着她在走,嘴也在动,眼神却有些呆滞的样子。 “累不累?若是累了,就去那边坐一会儿吧。” 沈岁晚都没客气两句,就往那边去了。 这亭子里原本还待着三两个姑娘,看到沈岁晚走过来,说了两句话,自我介绍了一下就匆匆忙忙走了。 沈岁晚看着她们的背影,她有这么吓人吗?至于这般远离她吗? 沈岁晚坐在旁边的长凳上,看着下面一群肥嘟嘟的锦鲤,问旁边的小婢女要了一些鱼食,坐在那里开始喂鱼。 这里的锦鲤平日被人喂习惯了,也不饿,鱼食撒过去,那些锦鲤有一下没一下的吃着,根本不稀罕沈岁晚给的那点鱼食。 “沈姑娘。” 有人在身后柔声唤她,沈岁晚转身看着走到自己边上的姑娘。 “家父左都御史,我叫江曼。” “江姑娘,请坐。” 江曼坐下之后就静静的看着沈岁晚,看着沈岁晚都有些尴尬了。 “江姑娘认识我?” “自然认得,不过我认得沈姑娘,是因为柏大人。” 柏尘渊?情敌?! 第93章 这是情敌?(下) “沈姑娘玩过投壶吗?大梁的七夕节,各家都会有投壶的比赛。” 沈岁晚知道,就和套圈差不多,而且这姑娘这话,应该是铺垫吧。 “对酒当歌,雅歌以壶。以谁之箭,投谁之壶。”江曼轻轻哼着。 “那一次,我是在大公主府参加的,我爹之前外放多年,我对那东西并不精通,输得很惨。” 江曼刚才提到了柏尘渊,现在却开始慢吞吞说故事,原本以为沈岁晚会不满。 可是都没有,沈岁晚抬手给她倒了一杯茶,看到江曼的眼神,浅浅一笑“江姑娘不着急,我们慢慢说。” “那天我很丢脸,不知道招惹到了谁,有人故意为难我,让我去找旁边的一个公子帮忙。” 那是一个极为俊秀的公子,只是面上始终冷淡淡的,刚才有女子上前,不知那公子说了什么,那女子是红着眼眶走的。 所以江曼走过去的时候,心情不知道多忐忑,若是当众被奚落了一番,她今日的脸才算是丢尽了。 江曼拿着箭矢走过去,磕磕绊绊的将话说了,谁知道那个公子没有抬眼看她,只是拿过那个箭矢,随手一扔,正中壶心。 “多亏了他,我那日才没有那么丢脸,之后我才知道,那个人是当时的大理寺少卿柏尘渊,陛下看重,自科举入朝之后平步青云。” 沈岁晚明白了,柏尘渊或许只是无心之举,却让眼前的这位江姑娘春心萌动,将他记在了心里。 “你喜欢柏尘渊吗?既然那个时候就动心了,怎么不争取一下?你家里人看不上柏尘渊?” “他很好,可是我是江家的嫡女,若我是个次女,庶女,或许可以争取一下,不是正夫人,也能当个侧夫人。” 江曼偷偷了解过柏尘渊,知道很多人说柏尘渊冷酷无情,就连她爹都觉得柏尘渊这个人如同毒蛇一般,要小心防范。 可是江曼却私心觉得,柏尘渊其实是个很温柔的人。 柏尘渊骨子里藏着的温柔只要流露出一分半点,就足以让小姑娘心动了。 “我那个时候就知道,冯家对我满意,爹爹数次和我谈起这件事,为了江家,为了父兄,我不能任性。” 沈岁晚看着江曼“现在会后悔吗?” 江曼眨眨眼,忍住了眼底的酸涩,然后坚定的摇摇头“我知道我其实是个十分懦弱的人,我不敢违抗我父亲的命令,甚至就连这一点心意,都不敢让人知晓。” 所以才会来和她说?不怕自己生气吗? “而且,我其实一直都觉得,我配不上他,所以知道沈姑娘和柏大人被陛下赐婚之后,我一直都在想,是什么样的女子才能配得上他?” “而且,从前沈姑娘在京城之中的名声,实在是不太好,我原本还觉得配不上他。” “那见了之后呢?” 沈岁晚看着江曼,这姑娘温柔的暗恋史,都让她有些心疼了。 “上一次宫宴的时候,我远远看过一眼。” 江曼想了一下,看着沈岁晚“从前,我不知道什么样的人能配得上柏尘渊,见到沈姑娘之后,想着,或许只有沈姑娘这般,才能配得上他。” 江曼看着不远处的姑娘们,她这个人自幼循规蹈矩,乖巧懂事,是她爹娘最满意她的地方。 江曼唯一一次出格,大约就是暗中对柏尘渊心动过,无人知晓。 “这个话,我不敢和别人说,但是莫名觉得,可以和沈姑娘说一说,说完之后,这件事便要被我丢弃了。” 江曼的娘在那边叫她,江曼起身,很认真的看着沈岁晚“祝沈姑娘和柏大人幸福。” 沈岁晚想到情敌这个词的时候,下意识的想到一些狗血场景,什么青梅天降,白月光朱砂痣什么的。 入了深宫是宫斗剧本,入了这后宅,就是宅斗剧本。 可是仔细一想,哪来那么多狗血剧本,说到底,大部分的暗恋都是一阵风,你以为吹散了涟漪,可那一阵风最终都会过去。 缘分一场,缺了你情我愿,最后也只是消散于天地的一阵风,无疾而终。 就像是这位江家姑娘,一见倾心,在心底藏着一个人,最后送来的却是一句祝福。 即便是遗憾,也坦然而温柔的面对。 第94章 蛋挞 沈岁晚坐在床上,思考了一下,自己要不要喊个救命什么的,但是看柏尘渊这个样子,她觉得还没喊出来,自己头都能被拧掉。 这个人生气就生气,干嘛跑到她这里来啊。 “我今日杀人了。” 柏尘渊轻声开口,没头没脑的来了一句。 你一个大理寺卿杀个人不正常?沈岁晚没吭声,柏尘渊也没打算来找人安慰他。 “你知道大梁承永三十八年,英国公府通敌叛国,满门抄斩,株连九族,直到建元元年,如今的陛下上位,方才平息。” 沈岁晚知道,她来这地方,也不能一问三不知吧,对这些事情还是知道一二的。 “我的母家就姓凌,我今日杀的人,他们说是凌家而战。” 姓凌,整个京城,都有一个讳莫如深的姓氏,当年的英国公府,就姓凌。 沈岁晚知道,自己爹娘每年去点长明灯的时候,都会点一些长明灯,那些灯下只有名,没有姓。 如今的定国公沈豁,也要叫当初的英国公一句老元帅的。 沈岁晚倒是没想到,柏尘渊的母家姓凌,难道柏尘渊就是当初凌家遗留下来的后代,可书上从未说过这件事,若是如此,柏尘渊背负的深仇大恨,目的岂不就是皇帝了? 沈岁晚想了想,想的自己头疼,便干脆不想了,她看着眼前的柏尘渊,这个人给人一种痛苦至极的感觉,坐在那里却一片淡然。 一个被理智彻底驯服的无心人。 “柏尘渊。” 沈岁晚穿着绣鞋走过去,低头看了看柏尘渊“你饿不饿?” “什么?” “深仇大恨,血海深仇,我帮不了你,不过看你这么难过,要不要吃点甜的啊?” 柏尘渊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去找沈岁晚,他只知道,从大理寺出来之后,他要尽快找一个地方控制住自己,不要让自己失控。 等到柏尘渊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人就已经在沈岁晚的房间里面了,沈岁晚在床上睡着,柏尘渊就在旁边坐着。 沈岁晚的房间里点的是特意制作的药香,带着药材特有的清苦味。 柏尘渊就那样坐着,偶尔余光能扫到沈岁晚的睡颜,睡着以后乖巧,只是偶尔翻身的时候,十分不安分。 柏尘渊看了看自己还有些颤抖的手,还是起身过去给人盖好被子,他那个时候只是想着,自己这个样子,应该会吓到沈岁晚,等到人醒了,他就走。 沈岁晚拿了一件披风将自己裹上,然后被柏尘渊带去了柏府。 “你想吃什么?” 柏尘渊迟钝的摇摇头,似乎现在思考这个问题都想不出答案来。 “那我做吧,看看能做些什么。” 鸡蛋,白糖,还有一些白面,沈岁晚分离了蛋清和蛋黄,加入白糖,开始制作奶油,但是在这个没有自动打蛋器的时代,靠她自己打发,要打到明天早上的时候才能得到奶油吧。 沈岁晚将东西递给柏尘渊“顺着一个方向快速旋转,这个总没有忘记吧。” 柏尘渊坐在那里,抱着一个碗,拿着一双筷子,开始打奶油。 沈岁晚拿着面粉,白糖和牛乳,开始做蛋挞皮,她找不到黄油,自己也不会做黄油,只能用其他的东西代替。 蛋挞皮也弄不成小的,干脆找了一个盒子,做了一个超大个的蛋挞皮贴在盒子里,最后就是蛋挞液了。 柏尘渊将碗递过去,里面已经是近乎凝固的乳白色液体了。 这个时代虽然没有电动打蛋器,但是有柏尘渊,似乎也没差别啊。 沈岁晚打入鸡蛋,加入白糖,牛乳,搅拌了一下,就凑合成了蛋挞液。 厨房里虽然没有烤箱,但是有那种烤制东西的土窑,沈岁晚将东西放进去,蹲在那里,时刻注意着火候。 拿着一把扇子,蹲在那里挺卖力的扇风,柏尘渊站在后面,看着沈岁晚的披风几乎都盖在了地上,脏污一片。 柏尘渊胸腔之中的那股不知所谓的情绪,好像突然就有了去处。 那些恶劣,疯狂,黑暗的情绪彻底消弭在空气中香甜的味道中。 柏尘渊记得他曾经也有过这样的时候,年少的时候的无法纾解,只能伤害自己,疼了,才能冷静下来。 后来长大了,次数就少了,可随着他权力在握,每一次都是血流成河,他硬生生的压制,最后都会成为伤害自己和他人的利刃。 柏尘渊很长一段时间内,都只会感觉疼痛,他也没有亲人,会告诉柏尘渊,别这么疼着自己。 “好了。”沈岁晚的声音打算了柏尘渊的思绪。 沈岁晚去拿自己的蛋挞,忍不住“嘶”了一身,然后将葱白的手指放在唇边,轻轻舔了舔。 烫伤当然不能用口水治,这只是沈岁晚的习惯,像个小兽一样,不管受什么伤,都舔一舔自己。 沈岁晚匆匆去浸了凉水,等到她回来的时候,柏尘渊已经将东西拿出来了。 柏尘渊看着满满当当的一盒子,表面泛着焦黄色,香气中都带着甜味。 “这是什么?” “蛋挞,嗯。”沈岁晚嗯了一声,低头看了看那一盆的蛋挞,有些弱弱的开口“应该是蛋挞吧。” 沈岁晚拿了一把勺子递给柏尘渊“你舀一勺尝尝?”云九小说 柏尘渊不喜甜,长得样子都不像是喜甜的。 柏尘渊拿着勺子吃了一口,有些发烫,但是很香甜,柏尘渊轻轻点头“好吃的。” 沈岁晚裹着披风,满意点点头“那就好,今日既然不高兴,那就多吃一些,甜食吃的多了,人就会高兴一点。” 柏尘渊轻轻点头,看着沈岁晚有些狼狈的样子,放下了勺子。 “还有些烫,我先送你回去,回来了我再吃。” 柏尘渊将沈岁晚送回去,隔着窗户,十分认真的看着沈岁晚“沈姑娘,多谢。” 这话是柏尘渊说过的最情真意切的话,若是这个人的冰块脸变一变,沈岁晚都疑心能看到他脸上的感动,说不定眼底还能闪些泪花什么的。 “回去记得把蛋挞吃完,事情过不去,好歹能开心一刻是一刻。” 第95章 定国公府要护着他 沈岁晚回到床边,看着自己身上的这件披风已经脏的看不下去了。 沈岁晚正想着今日这情况怎么遮掩过去,就听到有人敲门。 “姑娘?” “嗯,怎么了?” 沈岁晚将披风叠起来,想着用个什么理由让人将这披风洗了,随口应了一声。 熙春听到声音,推门走进来,沈岁晚坐在床边,看着熙春,还没想好说什么呢,就看到熙春一脸凝重的神色。 沈岁晚看着熙春,轻轻眨眨眼“怎么了?这么严肃?” 熙春关上门,看着沈岁晚“姑娘,您今日去哪里了?” “什么去哪里了?我不是一直在这里睡觉吗?”沈岁晚说着还咳嗽了一声。 熙春拿来外衣给沈岁晚“二公子在院子里等着您呢?半个时辰前,奴婢才发现您不见的,原本是要找夫人的,遇到了二公子,二公子就和奴婢一起回来了。” 沈岁晚拿着衣服的手狠狠一抖,的确,她今日是睡了午觉之后被柏尘渊带走了,时间太长了一些,熙春叫不醒她,当然担心,走进来也不意外。 沈岁晚捏着衣服,若只是熙春,她倒是还能糊弄过去,可是这事情却是被她二哥知道了。 她二哥不好骗不说,也不会轻易放过这件事,必然是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 沈岁晚穿衣服的手越来越慢,总觉得她走出这个门去,就是狂风骤雨。 沈岁晚勾了勾手指,将熙春凑近来。 “你现在偷偷去我二哥的院子里,将我二嫂找来。” 她二嫂一直都很惯着她,而且她二嫂护短,从来不需要理由。 沈岁晚想着拖延时间,一直等到祁昭来了,她再出去,却没想到,熙春听闻之后站在沈岁晚身边。 “奴婢不去。” 沈岁晚微微眯起眸子去看她,熙春却是红了眼睛,一向温柔娴静的姑娘,今日却突然倔强起来。 “姑娘怎么能偷偷出去?若是姑娘出事了怎么办?若是姑娘今日在外面出事了,奴婢干脆就撞柱去,不活了。” 熙春第一次这样说话,沈岁晚一时竟然被噎住了,想了想,她这一次应该是吓到熙春了,沈岁晚几乎能想到,熙春发现的时候有多害怕了。 总是要面对的,沈岁晚穿好衣裙往屋子外面走去。 沈明信坐在院子里,手中端着一杯茶,一只手还拿着一本书,低头仔细看着。 “二哥。” 沈明信放下书,让熙春带着人都进屋子里去了,院子里面就只剩下沈岁晚和沈明信了。 “熙春那丫头今日吓坏了,遇到我之后,还毫无形象的哭了一鼻子。” 沈岁晚有些内疚,今日事出突然,是她没有做好准备。 “幸好今日先遇到了我,若是到爹娘那里哭了一场,爹还不带着人去将京城都翻过来?”https:/ 沈岁晚站在那里,两只手握在一起扭动着,低着头乖巧听训。 沈明信也不好说什么重话了,其他人,沈明信能阴阳怪气,冷嘲热讽,他妹子可不行。 “我拖着的时间也就半个时辰,若是再不回来,我就只能去柏尘渊那里叫人了。” 沈岁晚看着她二哥“二哥,你好像不是特别担心啊,你怎么知道是柏尘渊啊,也不担心我是被贼人掳走的?” 沈明信指了指上面的天空“这里是定国公府,谁家的贼人敢来这里,只能说明他们不想活下去了,更何况,整个京城也找不出几个在咱们府上来去自如的。” 沈岁晚看着自己二哥,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二哥,你好像不生气?我和柏尘渊还没成亲,他入府将我带走,我还以为你会很生气呢。” 沈明信看着沈岁晚“柏尘渊带走你,他今日是不是心情很糟糕,带你去了,你可知道,他为何生气?” 沈岁晚想了想,没有瞒着沈明信,轻轻点点头“直到一点,和他的身世有关。” 沈明信这个时候才有些错愕,他只是一问,却没想到,柏尘渊竟然真的将事情告知了沈岁晚。 “若是其他的事情,我当然会生气,可是晚晚,英国公府不一样,父亲总说柏尘渊如何,好似对他很不满意,但只是因为柏尘渊要夺走他的掌上明珠。” “世人都觉得,定国公府一门正气,看不过柏尘渊那样的阴私手段。” “却无人知晓,就凭借柏尘渊是英国公府的血脉,若是有朝一日他陷入危险,我们定国公府会不惜一切代价,护着他,让他活下去。” 第96章 谢礼 第二日,定国公府接到了柏尘渊送来的谢礼。 柏尘渊送的时候没多言,东西是直接被送到沈岁晚院子里的,打开最上面的那个小箱子,最上面放着的那张纸上写了两个字,力透纸背。 谢礼。 沈岁晚将纸收起来了,看那个巴掌大的盒子,总不会是为了装这一张纸吧? 盒子当然不会只为了装那一张纸,下面还有一个更小的盒子,打开之后发现是一块羊脂玉,上等的货色,触手温润。 沈岁晚拿着那一块羊脂玉,这个人的谢礼还真是干脆,别的不说,名贵肯定是一定的。 沈岁晚将东西放下,继续拆下一个箱子,柏尘渊这一次给了她久违的拆快递的快乐。 第二个就是一些女儿家用的首饰,看上去样式还都不错,柏尘渊居然还懂这些? 那个里面最大的箱子,沈岁晚迟疑了一下才打开,然后就发现里面居然是女儿家的衣裙。 念夏和敛秋站在沈岁晚身边看着,几个人都愣住了。 念夏看着那些衣裙,都是京城极为有名的绣坊做的,只是,念夏悄悄看了一眼自己家姑娘。 “姑娘,柏大人是不是在催您呢?” 沈岁晚站在箱子面前,这一大箱子的衣裙,一打开全都是艳丽的红色,还不是那种漂染出来的浅红色,甚至比起她过去穿过的山茶花色的红裙更加的红。 那种艳红色,满满当当的一箱子的大红色衣裙。 敛秋看了几眼才开口“其实这颜色也很衬姑娘的,如今姑娘的脸色没有当初那么苍白了,穿着红色也极好看的。” 沈岁晚看着,怎么说呢?穿红戴绿,直男审美。 沈岁晚让念夏将东西收起来了,到底也是一番心意,而且也不难看,只是这颜色轻易是穿不出去了。 沈岁晚拆了大半的箱子,都是些姑娘家用的东西,还有什么胭脂水粉,当然不是街面上卖的那种。 敛秋拿起来一个看了看“姑娘,这好像是宫里的东西。” “宫中的东西?”沈岁晚又瞧了一眼“放下吧,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用到了。” 敛秋拿过去放下了,最后一份礼物,沈岁晚打开之后发现,里面还是一张纸。 沈岁晚拿起来看了一眼,眼神就亮了,这一堆东西,只这一个,最值钱,那居然是一张地契。 “敛秋,看看这个是哪个地方的?” 敛秋走过去,拿过去仔细看了,只想了片刻就开口了“回姑娘,这是聚鲜阁的地契。” “聚鲜阁的?” 沈岁晚有些诧异,那一座在京城之中赫赫有名的大酒楼? “是。” 敛秋将地契交给沈岁晚“这东西柏大人已经转给姑娘了,姑娘什么都不必做,收起来就行。” 沈岁晚慢悠悠的点头,京城这种地方,乱世之中的地皮都不便宜,更何况是太平盛世,京城这种地方更是寸土寸金。 除却那些世家大族,是代代相传的祖产,定国公府这样的,家中子孙挣下来的产业,以及陛下赏赐之外,要在京城买一处地皮,简直就是天价。 沈岁晚记得当初她是在柏尘渊面前表达了一下自己的羡慕,可是那个时候柏尘渊不是说,等到她嫁过去了,这些自然会给她吗? 如今没等到她嫁过去就给她送过来了,那可就不一样了,这东西就算是她的私产了。 她昨日也没干什么啊,不过是一个不那么正经的蛋挞,柏尘渊就给了她这么多东西,都能开一个甜品屋了。 沈岁晚收起地契,柏尘渊那个人,大概就是你对他好一点,他就要数倍偿还,在某些方面,柏尘渊这个人的确还不错。 沈岁晚拿过旁边的茶水,喝了一口,额角微微跳动着,隐隐带着疼痛。 昨日柏尘渊那个样子,她不害怕是不可能的,当初她跟着导师去医院实习,曾经见到过一个病人,天生的反社会人格,无法和人共情,那个人学历极高,平时看上去温文尔雅,直到那个人被惹怒,她路过的时候看过一次。 并非是那种暴怒,而是那种阴沉,只是看着你,就觉得那个人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沈岁晚因为那个人看了她一眼,就做了几天的噩梦,她已经自己忘记了,可是这一次看到柏尘渊那个样子,沈岁晚昨夜睡觉的时候,只觉得噩梦又蜂拥而至。 理智告诉她,柏尘渊是不一样的,柏尘渊那个人只是过得理性而压抑,如果在现代,就是纯粹的心理疾病,可是古代就不一样了,伴君如伴虎,还是柏尘渊这个地位,能坐到这个地步已经很不错了。 只是感情告诉沈岁晚,她其实是害怕的,她一个普通人,还是一个躺平的盐渍碳基生物,智商最高的时候,就是她当初学医的时候。 现在不一样了,她不用上学,不用担心自己的论文,甚至到这里之后,沈岁晚既不用宫斗也不用宅斗。 可是偏偏她当初选择了柏尘渊,如今柏尘渊成了她人生中最大的难题。 “谢礼虽然不少,但是为了这些谢礼,有事没事来这么一次,万一他没控制住呢?” 不过,这本书很长,作者很能水文,当今陛下死了,新帝即位的时候,书还没有完结呢,那个时候柏尘渊也一样活得很好。 沈岁晚看着大大小小的礼物,以及那一座聚鲜阁,她刚才在说什么废话啊,那一点点的害怕,克服一下就是了。 沈岁晚拿过纸笔,写了一封小信,然后让奥利奥给柏尘渊送过去。 “下一次若是不高兴了,照旧来找我,我还会做甜品,下一次可以打折,谢礼是今日的一半就行。” 第97章 艳若骄阳 九月初十那日,柏尘渊来找沈岁晚的时候,已经完全没有那一日的样子了。 沈明信知道柏尘渊今日要带沈岁晚出去之后,眼皮忍不住一跳,怎么这么巧,就是在九月初十呢? 沈明信将柏尘渊叫到一旁,低声说了那个飞镖的事情“那个纸条上,就是九月初十,我原本还想着,九月初十要发生什么,我让人私下去查一查,却没想到是镇北王世子入京。” “是镇北王那边送来的信?” 柏尘渊果断摇头“应该不会,太明显了,总不会只是想要去见一面沈姑娘吧。” “的确,镇北王世子别的不知道,但是此人风流成性,平生最爱凌虐美人。”沈明信知道今日镇北王世子进京的时候,他几乎立刻就想到了这件事。 这件事镇北王府掩饰的很好,但是如定国公府这样的府邸,自然还是知晓的,送到镇北王府的女人,大多都是柔弱美丽,却在家中地位不高的。 那个给沈岁晚送信的人,应该十分清楚这件事。 当初镇北王世子钟绍,沈明信打过几次交道,那个人武功极高,为人也聪明阴险,虽然面皮不错,但是那双眼睛怎么看都有些淫邪。 “放心吧,我带着她去,钟绍那个人只是风流,但不是蠢货,他此次来可是想要尚公主的。” 这件事沈明信倒是不知。 “陛下同意了?”以沈明信对陛下的了解,他们这位陛下不是那种委屈自己女儿的人。 更何况,若是真的将自己女儿给了镇北王府,皇家的颜面还要不要了? 柏尘渊原本想着,到时候在聚鲜阁之上看一眼就是了,应该不会引人注目的。 只是,柏尘渊没想到,今日的沈岁晚会穿着一身火红色的衣裙,艳若骄阳一般。 沈明信也有些惊讶的看着沈岁晚,沈岁晚走到近前“二哥。” 然后沈岁晚在柏尘渊面前,提着裙摆转了一圈“如何?” 柏尘渊的喉咙轻微的动了一下,看着沈岁晚“今日为何穿成这样?” 沈岁晚看了他一眼,眼神中的情绪很是莫名“你给我送来的衣服啊,全都是这个颜色的,不就是想要看着我穿吗?” 因为这几日看了小王爷送来的那副画,让沈岁晚对这位柏大人起了那么一点点的怜惜之情,既然如此,满足一下柏尘渊的希望,倒也不是不可以。 柏尘渊张了张嘴,这才想起来,当初他让人准备谢礼的时候,想说添一些姑娘家的衣服,只是想起当初沈岁晚那一身山茶花色的衣裙,像是在人眼中燃起了一团火。 所以,柏尘渊说,他要红色。 红色,尤其是这样的大红色,除却成亲的喜服之外,寻常人很少会穿,这样的衣服穿出去可不是一般的显眼。 一般人家也不会让姑娘家穿这样的颜色。 可是柏尘渊看到沈岁晚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沈岁晚果然如他所想,极其适合这个颜色。 艳若骄阳,就该是这样的。 沈岁晚站在柏尘渊面前“好了,走吧。” 沈明信作为男人的直觉,柏尘渊明显不像脸上表现的那么平静,而是一种呆滞。 沈岁晚跟着柏尘渊走了,只剩下沈明信在后面看着忍不住轻叹一句,真是女大不中留。 沈岁晚也知道这颜色耀眼,即便是戴着面纱,也太过显眼了。 不过今日又不逛街,应该不会被太多人看到。 沈岁晚坐在马车里面,沈岁晚总是有些懒洋洋的感觉,柏尘渊也已经习惯了,虽然柏尘渊平日总是腰背挺直,一举一动都是潇洒的公子风范,但是沈岁晚不同。 沈岁晚参加宫宴,见外人的时候,礼仪也十分周全,只是私下里,沈岁晚总是有些懒散。 柏尘渊也从未说过什么,只当沈岁晚身子不好,没什么精神也是正常的。 不过,沈岁晚其实只是单纯的懒。 而且是柏尘渊这样的身份,难道等到她嫁过去了之后,还要和柏尘渊一般,一举一动都恨不能拿着尺子量一下吗? 原本想着柏尘渊恐怕会看不惯自己,但是这个人也没说过什么,沈岁晚很喜欢柏尘渊这一点。 一些事情,柏尘渊自己可以做到,但是他不会要求别人也这样做。 沈岁晚坐在马车里,没一会儿就闭上了双眼,柏尘渊一直都注意着沈岁晚的情况,在看到马车颠簸了一下,沈岁晚直接就要面朝下倒下去。 柏尘渊眼疾手快的伸出手,沈岁晚的脸直接埋入柏尘渊的手心中,才清醒过来。 柏尘渊看着沈岁晚揉着眼睛做好,沉声开口“怎么回事?怎么如此困倦?可是不舒服?” 这么一想,柏尘渊越发觉得沈岁晚的脸色不太好了。 “无事,秋天到了,有些犯困。” 春困秋乏夏打盹冬入眠,没办法的事啊! 第98章 镇北王世子 镇北王世子进京,在皇帝刻意的压制之下,只是一些大臣知道,平民百姓知道的不多。 所以,今日的情况比起当初平南王世子进京可要冷清的多,最多不过是一些百姓看到大队的车马队伍,都好奇的来看个热闹。 “虽然京城中百姓多,不过这也太冷清了一些吧,若是被镇北王世子知道了当初元和风进京时的盛况,心中肯定会不满的吧。” 沈岁晚坐在窗户边上看着,大街上的人零零散散的,明显比不上当初元和风进京时的盛况。 “陛下此举是不是太明显了?” “镇北王府求娶公主,触怒了陛下,这应该算是陛下的下马威吧。” 柏尘渊早就见过萧如景大发脾气的样子了。 萧如景可不是前朝那些懦弱无能的皇帝,他要做一个盛世明君,明君,怎么会允许被人威胁? 定国公府,平南王府,陛下都给了他们应有的荣耀,唯独镇北王府,野心大就算了,还不担心暴露,陛下当然不高兴。 中央集权的时代,大梁还算是太平,这个时候开战,还是为了自己的野心,这可不是能放在明面上的事情。 沈岁晚不太明白,她的历史其实学的不错,但是一个朝代的起始兴盛和衰败,放在历史书上也不过只有一个章节。 一个章节哪里能写得下来那些帝王权术,权力的争夺呢? 沈岁晚在自己那一方小院子里面,见到的是儿女情长,让她时不时就会想起来,这些人之间的恩怨情仇。 可是当沈岁晚看到那些车马军队的时候,沈岁晚看到的却是大梁这个朝代形成了一副波澜壮阔的历史画卷。 柏尘渊也发现了,沈岁晚很喜欢凑热闹,平日沈岁晚单独待在一处的时候,总是觉得沈岁晚周身都萦绕着孤单,似乎无法融入这个世上一般。 但只要有人出现,那点孤独又会荡然无存。 柏尘渊捏着茶杯,不知道京城之中还有什么热闹,若是沈岁晚喜欢,多看看倒也无妨。 “来了,钟绍还是如此,张扬的很,生怕别人认不出来。” 沈岁晚探出头去看了一眼,不得不说,镇北王府的这个阵仗比当初她大哥二哥凯旋而归的阵仗可要大得多了。 柏尘渊站在沈岁晚身边也低头看过去,一边低声和沈岁晚说话“这些人的先祖和先皇打天下的时候,据说可是异性兄弟,同生共死那种,直到先帝坐上了皇帝。” 这些异性兄弟就成了异性王爷,当时还真看不出什么来,可是人总是有贪欲的,这才传了几代,就已经不安分成这样了。 “历代帝王最担心的就是有人谋朝篡位,只要有这种苗头,就是诛九族,满门抄斩。” 柏尘渊的母家不就是如此,只是这个人的情绪太过冷静,沈岁晚什么都没感觉出来。 “可即便如此,朝代依然在更替,所以人的野心永远都是无穷无尽的。” 谁都能做皇帝,既然如此,自己为什么不可以呢? 沈岁晚看着那位镇北王世子,身量倒是和柏尘渊差不多,脸也不算难看,只是气质上差了一大截。 “此人最大的缺点就是风流成性,不把女人当成人。” 几乎是在柏尘渊说完之后,走过聚鲜阁楼下的那个人突然就仰头看过去,且转眼之间就已经一踩马背,直接冲着聚鲜阁而来。 柏尘渊几乎是瞬间将窗户关了一个严实,同时将沈岁晚揽入了怀中。 第99章 先知 沈岁晚倒也没什么其他的意思,只是觉得这位镇北王世子,柏尘渊和她二哥,好像都很在意那个人。 沈岁晚倒也不会上赶着去给自己找麻烦,这样的人,能避着就避着一些吧,柏尘渊明显是不愿让她和那个人见面的。 而且柏尘渊今日和她说的这位镇北王世子,别的不说,在感情上就是一个渣男啊,还是那种风流成性的。 “姑娘,您对镇北王世子有兴趣?”敛秋闻言,一脸的不赞同。 “你认识?”沈岁晚看着敛秋,敛秋平日看着沉默寡言,但是心思缜密,她之前给了敛秋几张银票,让敛秋去给她打探消息。 最开始的时候,沈岁晚只是觉得有些无聊,话本子看多了也是千篇一律的套路,就想听一些京城里的八卦。 毕竟这些高门大户之内的八卦,可比往后的那些娱乐圈绯闻还要厉害啊。 但是敛秋好像越来越厉害了,在收集消息这方面都有了自己的渠道,只要沈岁晚想要知道的,敛秋都能给她找来。 敛秋转身回自己屋子里拿出来一本书,翻开一页之后递给沈岁晚“姑娘,你看,这是江湖百事通编纂的人物册,整个江湖,只有五十本,里面的人不少。 沈岁晚捧着书,看着敛秋“那你是怎么买到的?” “靠银子。”敛秋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看起来是不想和沈岁晚细说。 沈岁晚也不追问,只是看着手中的书册。 摊开的那一页就是镇北王世子钟绍,沈岁晚看了一眼人物画像,嗯,神似,画的还是十分不错的。 然后用了两页纸来介绍这位镇北王世子,说是镇北王很是宝贝这个儿子,镇北王的女儿不少,儿子却少,而且钟绍还是嫡子。 先是身世,紧接着就是对这个人的评价了。 沈岁晚仔细看了,江湖人说话还真是不忌讳,沈岁晚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如果不是这个书的作者刻意抹黑,那就是这位世子的名声简直要遗臭万年了。 昨天柏尘渊对这个人的介绍,几乎已经算是友善了。 “这书的作者可信吗?”沈岁晚忍不住问了一句,旁边的敛秋点点头“可信啊,不过此人很有性子,说是他都是据实相告。” “那这镇北王世子可太不是人了,京城之中竟然没人管?” 沈岁晚皱眉,虽然是个手握兵权的王府世子,可是做出这样的事情,不应该没有人管吧。 “此事陛下或许是不知道的,镇北王府对此事一向都很在意,而且,那些女子的家里人得了好处,你情我愿的事情,唯一委屈的大概就是那些女子了。” 沈岁晚拿着书起身“这本书给我看看。”然后就抱着书回屋子里去了。 敛秋看着沈岁晚进屋子,才和熙春打了一声招呼,匆匆出府了。 沈岁晚看着这本书,不得不说,这种将八卦都能当成事业的,也是人才啊。 沈岁晚一页一页的翻过去,然后就看到了柏尘渊的名字,没想到,如今这九州天下,这些人都是名满天下的风流人物。 沈岁晚看了看柏尘渊的画像,啧,这一张就不行了,半点柏尘渊的风采都没有画出来啊。 不过柏尘渊的身世却是一片空白,基本上都是对柏尘渊的评价,啧,这个人十有八九是柏尘渊的粉丝吧。云九小说 对柏尘渊的评价可不是其他人可以比的,柏尘渊是亲儿子,其他的儿子应该都是假的。 沈岁晚通宵看完了那本书,然后第二天早上的时候,好不容易爬起来吃了早食就回屋子上床昏睡过去了。 她终于找回了当初通宵的快乐,就是现在感觉自己眼前都是黑的,怀疑今晚上的通宵,掏空了她的身体。 沈岁晚睡到了下午的时候才醒来,拿着帕子洗了脸才清醒了一些,但还是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 沈岁晚将书给了敛秋,敛秋拿着书,看着沈岁晚眼底还未散去的淡淡青紫。 “姑娘,您再感兴趣也不能通宵看啊,您这样,身子怎么能受住。” “偶尔来一次没事的。” 而且这样偶尔来一次,才能感觉到快乐啊,只是要缓个三两天了。 敛秋拿过书,还是一脸的不赞同。 “敛秋,你那里还有别的书吗?如果有的话,再给我几本。” 敛秋不太赞同,只是看着沈岁晚兴奋的样子,到底是点了点头。 “不过这两日不能给姑娘,下一次可不许这样了,再有一次,我便不给了。” 沈岁晚点点头,这些书可比那些话本还要有趣。 沈岁晚休息了两日,准备去敛秋那里挑书的时候,还没拿到书,就看到熙春匆匆忙忙的跑来了。 “姑娘,出事了。” 沈岁晚这两日待在自己的院子里,一心八卦,倒是没怎么关注外面的事情。 “出了什么事了?” “镇北王世子昨日入宫,说是镇北王府给陛下送了一个人。” 沈岁晚犹豫了一下,看着熙春,语气带着一点疑惑“美人?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啊?” “不是,是个男人,好像说,那个人是个神仙。” 沈岁晚打算去挑书了,还神仙,怎么不说是上帝呢? “姑娘,这还真的和您有关系,听闻这个神仙是个先知者,算命相面样样精通。” 沈岁晚应了一声,没什么兴趣,社会主义旗帜下长大的接班人,并不怎么相信这个,说到底,就是个神棍呗。 熙春看着沈岁晚并不在意的样子,发觉自己没有说到重点。 “啊,对了,那个人说,他曾经在京城中看到了一个女子的面相,是天生凤命,却不知那是谁家的人。” 熙春上前,悄悄说了一句“奴婢刚才偷听到了,太后听闻之后,火急火燎的准备了赏花宴,京城中只要是没有嫁出去的女子,都要参加的。” 沈岁晚明白了,指着自己“这么说,我也要去参加?” “应该是。” 如今陛下后宫的人虽然不算特别少,可是中宫之主却迟迟没有定下,皇后不定,后宫如何能稳? 也不知道那个人怎么说的,太后如今是下了狠心了。 第100章 天生凤命 沈夫人来的时候,脸色瞧着也不太高兴。 沈夫人自然不敢将事情说到陛下和太后身上,只能说那镇北王世子了。 那镇北王如果真的找到了这样的能人,会轻易献给陛下吗? 她可不相信,镇北王府能有那么好心? “娘,这应该和我没关系吧。” 沈岁晚很清楚,她一个炮灰,怎么都不会是有凤命的那个。 沈夫人却是提心吊胆“这样的事情,谁能说得准呢?若是那人当真是镇北王送来的,谁知道他们打的是什么目的?” 沈夫人接到信的时候,就和沈豁说过,陛下怎么会如此轻信这件事呢。 沈豁却是一脸凝重“陛下已经和这个人聊过了,且此人的确很有能力。” 沈夫人当即就不想让沈岁晚去了,可毕竟是太后懿旨,也不是能轻易违抗的。 “不止晚晚要去,拂冬也要去的,那个人应该不会是晚晚,晚晚本来就很少出门,出去的时候也是和咱们家人或者柏尘渊那小子一起出去,怎么会认不出来呢?” 沈夫人仔细想了想,倒也是。 “娘,此事有镇北王府参与,陛下能放心吗?” “既然会这样,那个人自然有法子得到陛下信任。” “那镇北王府呢?” “后宫的事情,且都是女子,晚晚放心,应该是不会遇到镇北王世子了。” 沈岁晚看着自己娘“娘,您怎么知道的?” “你二哥与我说的,此事你不必管了,我让你爹给你多准备了几个护卫,再想法子准备几个暗卫,这是京城,那位镇北王世子也得乖一些。” 虽然不知道二哥是怎么说的,但是沈岁晚觉得这样也很好,毕竟那位世子还真说不好,而她还没有那个自信,自己一定会躲过那个人。 沈岁晚知道的事情还是太少了,她二哥和柏尘渊什么都瞒着她,除非是她不得不知道的事情。 而沈岁晚,最不能预测的就是自己的事情。 太后下旨,沈岁晚又得去参加宫宴了,再过半个月,选秀就要开始了,这个时候各家要选秀的姑娘都不让出门了,可是这一次是难得能得到太后青睐的机会。 沈岁晚和拂冬坐一辆马车,拂冬本来就是官家姑娘,气质很好,如今被定国公府好好养着,更是通身的贵气。 沈岁晚和拂冬聊了几句,拂冬如今日日精进自己的琴棋书画,倒是辛苦的厉害。 沈岁晚看着拂冬每日练琴之后还要用药草泡手,不能有茧子,到时候陛下会不喜的。 不管是拂冬还是柏尘渊,这么卷,都是为了在皇宫之中站稳脚跟啊。 沈岁晚到了地方,要下马车的时候,拂冬下意识的去扶她,不过拂冬身边的嬷嬷却是制止了她的动作。 “姑娘可是忘记了,身为姑娘,怎么能做这样的事情?” 拂冬垂着眸子,站在那里没有动,倒是沈岁晚,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件事,已经下了马车。 今日御花园格外热闹,沈岁晚看着一屋子的姑娘争奇斗艳,坐在一个角落里开始吃点心。 过了一会儿,沈岁晚无意看了一眼,发现有两个姑娘翩翩而来,是萧云心和的穆如霜。 这两人怎么走在一处了? 沈岁晚艰难的咽下自己口中的栗子糕,端了茶杯来喝水。 刚才,沈岁晚想到了一件被她忽视的事情。 凤命,虽然现在剧情偏了,但若是穆如霜愿意与三皇子在一起,她就是那个天生凤命的人。 天生凤命,本该就是穆如霜的命格啊。 第101章 命格 沈岁晚和穆如霜站在一处,穆如霜和沈岁晚说着最近发生的事情,但是她很快就察觉出来沈岁晚的漫不经心。 “晚晚,晚晚?” 穆如霜喊了好几次,沈岁晚才回过神,沈岁晚抬头“怎么了?” “你今日可是很不对劲啊。”穆如霜看着沈岁晚,沈岁晚一边摇头“没有啊。”一边眼神却往另一边看过去。 穆如霜顺着她的眼神看过去“那应该是个道士,怎么,你也想要算一卦?” “当然不是,我不信这个,我只是觉得,若是一个人从出生开始,父母给的面相,最后却让另外一个人一句话来决定,这事情一点都不可信。” 穆如霜赞同的点点头“的确,我从前和师父行走江湖,见到的这样的人,大多是江湖骗子,又不是真的神仙。” “是啊,所以你也觉得这不可信吧。” 历朝历代,若是皇帝开始偏信这样的道士,被道士所左右,通常就是皇朝走向衰败的开始。 可是这个历史悠久的大地之上,鬼谷阴阳,百家之术,却也并非都是玩笑。 这个人最好是个骗子,她宁愿此人是被镇北王府送来的奸细。 “这位姑娘。” 一道温和的声音响起,众目睽睽之下,道士走到了沈岁晚面前。 沈岁晚看着眼前的这个鹤发童颜的道士,这个人该不会让自己成为那个身有凤命的人吧? “大师。”沈岁晚低头行礼。 那个人却是仔细看着沈岁晚的脸,若非这个人的眼神平静幽深,盯着一个姑娘这样看,就得被人当成登徒子。 沈岁晚余光扫了一眼,太后那边时时刻刻都注意着那个道士,看到道士走到沈岁晚面前的时候,眼神微微一变,看起来却是有几分满意的。 沈夫人看到的时候,险些都要站起来了,脸色难看的出奇,即便再怎么遮掩,也无法遮掩住。 “敢问姑娘可是自幼体弱多病,数次病入膏肓?陷入险境?” 沈岁晚点点头,掩着帕子轻咳了几声,声音顿时就低哑了一些“大师说的没错。” 道士摇摇头,有些遗憾的轻叹了一声。 “姑娘的命格倒是不错,只可惜八字太轻,生性体弱多病,这命格是硬生生的改了啊。” 沈岁晚看着眼前的道士,浅浅一笑“小女没什么追求,此生最大的夙愿也不过是长命百岁。” 道士点点头,只当是沈岁晚这命格是有人花了大价钱改了,所以才能活生生的站在他面前。 听到道士的话一出,沈岁晚就察觉出来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少了不少,还没来得及撤走的,也瞬间和善了不少。 这些人的眼神是有什么神奇的功能,说变就变啊?反应这么快的吗? 太后已经有些失落的收回了自己的视线,沈夫人却是远远看着自己的女儿,然后对着沈岁晚笑了笑,放下心来。 道士离开的时候看了一眼穆如霜,沈岁晚想要去挡住她,又担心太明显会被发现端倪。 而且最关键的是,穆如霜比她高啊,沈岁晚根本挡不住人。 沈岁晚坚定的认为是因为自己缺钙,发育不良的原因。 紧接着,道士转了一圈,就去找太后告别,太后身边人多,众目睽睽之下,太后也不好多问,便让人走了。 这个时候,外面有小太监说,陛下下朝之后,往这边来了,说是顺路来瞧一瞧。 沈岁晚和拂冬走到沈夫人身后,顺便将穆如霜也拉了过来。 萧如景走进来的时候,身后跟着大皇子和三皇子,六皇子,以及柏尘渊。 萧如景已经开始让这三个皇子开始上朝了,原本三皇子是拒绝过的,不过萧如景坚持,萧承瑾就跟着上朝了。 沈岁晚当然知道,萧承瑾这一招欲擒故纵用的极好,分毫不差,毕竟皇帝正值壮年,也不想让自己的皇子太能干,适当的示弱,陛下倒是更心软一些。 只是不知道,当今陛下心里到底清不清楚这些? 沈岁晚低着头,躲在她娘身后。 陛下上前去给太后请安,然后坐在一旁说了几句话,这里毕竟是各家的夫人女儿,皇上也不好久留,过了一会儿就走了。 沈岁晚一直躲在人身后低着头,倒也没有引起注意,只在他们要走的时候。 柏尘渊低声和皇上说了几句话,萧如景往定国公府这边看了一眼,似乎和柏尘渊说笑了一句。 柏尘渊行了礼,走到沈岁晚面前,沈岁晚直到自己面前挡着人的时候,才仰头看了一眼。 “柏大人?有事吗?” “看沈姑娘刚才不舒服,今日日头大,我和陛下说了一声,沈姑娘若是不舒服,就先回家吧。” 柏尘渊说这个话的,语气不知道多温柔,如果不是周围看着她的人太多,沈岁晚可能还会感动一下。 柏尘渊和沈岁晚说了,又去找了太后,这毕竟是太后的地盘,只陛下答应也不行啊。 太后倒是没什么意见,不说如今陛下看重柏尘渊,只是刚才那道士说的话,她也已经知晓了,知道沈岁晚已经和这没什么关系了。 更何况,沈家那姑娘命格好有什么用处啊,病恹恹的,肯定是不能诞下龙子的。 太后也乐意做个顺水人情,看着沈岁晚“沈家姑娘体弱,既然如此,就先回去吧。” “多谢太后娘娘。” 沈岁晚给太后行礼的时候,已经是脸色苍白,摇摇欲坠的模样了。 沈岁晚跟着柏尘渊走了,旁边的念夏一直都小心翼翼的扶着她。 等到出宫上了马车,念夏就收回手,顺便将帕子递给了沈岁晚。 沈岁晚拿过来擦了擦,脸色竟然多了几分红润。 柏尘渊看着沈岁晚“果真是装的?还真以为你病了。” “我上次病了之后,大嫂给了不少药材,我就做了一些药膳吃,谁知道补的太过了,身子如何不说,脸色倒是大好了。” 柏尘渊却觉得沈岁晚这样的脸色看着很好。 “怎么了,刚才是有话和我说吗?” “柏尘渊,你相信命格吗?”沈岁晚也没等柏尘渊回答,想也知道这个人不会信。 “如果有个人,真的身负凤命呢?” “她是不是再也逃不出皇宫了?” 第102章 卖艺 沈岁晚的语气认真,甚至带着几分悲哀。 柏尘渊想都没有想“今日,那个道士当真看出了有人身负凤命?” “应该是,不过他没有明说,我猜的。” 沈岁晚这话半真半假,柏尘渊也看不出来,只是仔细想着沈岁晚的话。 “身负凤命,陛下现在没有皇后,很有可能会坐上皇后之位,后宫一直无所出,就有人说是因为后位空悬,故此后宫不稳,谁敢有孩子?” “太后本来就心忧此事情,皇后的事情,等不及了。” 那也不该是穆如霜吧,穆如霜本该是当今陛下的儿媳妇才是,总不会一跃成为三皇子的母后吧? 沈岁晚摇头,不该是这样的,穆如霜那样的人,不管当什么,皇宫都不该是她的归宿。 “那个人是谁?” 柏尘渊看着沈岁晚,缓缓念着名字“拂冬,穆如霜,萧云心,或者你?” 沈岁晚没说话,看着他,柏尘渊却已经了然“原来是穆如霜,此事一出,承恩侯府怕是不能善罢甘休了,哪个高枝都比不上皇后啊。” 沈岁晚不说话了,毕竟柏尘渊作为大理寺卿,别的不说,审讯技能倒是一流。 “你打算如何?不想穆如霜当皇后?” “皇后有什么好的?而且,柏大人应该不信这个吧。” 柏尘渊当然不信,也知道沈岁晚何意“沈姑娘不信这个道士?” “可信可不信吧,那也要看人是怎么来的,你说,陛下会信吗?” 她想利用自己,但是法子太过拙劣了,几乎一眼就能看透,已经许久没有人在柏尘渊面前耍这样的小把戏了。 若是柏尘渊说一句此人不可信,那个道士口中的话在皇帝心中,从三分假就能变成七分。 “不知道。”柏尘渊却故意没顺着沈岁晚的话说,而是干脆的来了一句不知道。 沈岁晚没办法了,她总不能直白的开口,让柏尘渊去说话吧,伴君如伴虎,有些话也不好说的。 “不过,我倒是觉得陛下不会要这个皇后,这个道士再厉害,却是镇北王府引荐的,即便此人是真的,陛下也不会要这个皇后。” 沈岁晚不知道这话几分可信,但还是放心了一些“那就好。” “可是,凤命之人,能做的可不只是皇后吧。”沈岁晚去看柏尘渊,她当然知道,下意识接了一句“太子妃。” “可是现在不是还没有太子吗?要太子妃做什么?总不能让那个道士看一眼,哪个皇子是真龙天子吧。” 如此,这个道士和那个龙崽子恐怕是活不下去了。 柏尘渊将一个小瓶子打开,顿时整个马车里面都是薄荷的清凉。 沈岁晚一下子清明了不少。 “别多想了,虽然不知镇北王府是何种目的,但凤命此事可不好说,有人说穆如霜是,自然会有人说别人是,就看谁更有本事了。” 沈岁晚明白这事情,舆论嘛,在信息发达的时代,先占据舆论制高点的那个人,谁就赢。 现在也一样。 但是要怎么做,沈岁晚一时还有些不明白“柏大人,还请赐教。” 柏尘渊却不说话了,反而翻出来一本书,仔细看了起来,只是许久没有翻页。 “沈姑娘,此事可是一趟浑水,我帮了你,我有什么好处吗?” “你想要什么?” 沈岁晚对柏尘渊其实还真没多担心,毕竟这个人总不能让她卖身吧。 “先说好,卖艺不卖身。” “那就卖艺吧,沈姑娘给我跳支舞如何?” 跳舞? 广播体操和兔子舞算不算?沈岁晚几乎是当即就反应过来了,她现在好像连广播体操都记不太清楚了。 “倒也不是不行,就是柏大人别抱有太大的希望。”云九小说 沈岁晚什么都好,就是五音不全,四肢不协调,简而言之,歌舞不擅。 柏尘渊却是很有兴趣“沈姑娘放心,我这个人,不爱批评他人。” 话说的有点早,或许你看到之后,你就不会这么说了。 第103章 太子妃 柏尘渊将沈岁晚送回沈府之后,说这件事由他去告诉元和风。 沈岁晚和那位小王爷并不熟悉,也不好多说什么。 “可是小王爷如今若是插手这件事,难免自身难保啊。” 柏尘渊看了一眼沈岁晚“平南王府又不是到他的时候才封王爷的,那么多年,不也一样好好的,他没表面那么蠢。” 元和风的表面,蠢吗? “不必担心这件事,回去该做什么做什么,我们的时间非常充裕。” 沈岁晚站在定国公府面前,看着马车里的人,突然笑了“难得柏大人这么上心,不如我再给你唱个曲子?” 柏尘渊脸上险些失了分寸,他听得曲子少,可是这一次听了沈岁晚唱的那个曲子,只觉得现在想起来那个曲子,脑子里面都嗡嗡作响。 “不必了,在下其实并不十分喜欢这些。” 沈岁晚站在府门前,总觉得柏尘渊那辆绝尘而去的马车,带着一点落荒而逃的意味。 沈岁晚看着旁边的念夏“我那个曲子,不好听吗?” 念夏想了想,然后坚定的点点头“好听的,姑娘声音多好听啊。” 沈岁晚沉吟了片刻,虽然她觉着念夏是在睁眼说瞎话,但是也没有柏尘渊那么夸张吧。 沈岁晚脚步轻松的回府了,从她对这件事有些明白的时候,就已经想到了,这件事,只有柏尘渊能够帮她。 只要柏尘渊接下这件事就好,毕竟,元和风可是他兄弟。 而沈岁晚只需要确定一件事,那就是元和风现在已经对穆如霜上心了。 沈岁晚之前已经试探过了,元和风和她都心知肚明,怎么说也是痴情男二,怎么会轻言放弃呢? 柏尘渊到平南王府的时候,元和风正在练剑,柏尘渊看了一会儿,突然拿起旁边一把长枪扔了过去。 元和风躲开了长枪,看着柏尘渊“看什么啊?大理寺卿要谋杀了?” 柏尘渊上前走了几步“之前说是穆如霜救了你,还有人说你不擅武,我以为你真的是装出来的。” 元和风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柏尘渊看了一眼元和风的右臂“怎么回事?你的右手废了?” “算不上废了,就是用不上多少力气,现在都要用左手了,还不太习惯,现在不是正在试图习惯左手吗?” 元和风笑眯眯的看着柏尘渊,刚才脸上的痛苦失落好像只是错觉而已。 “你自幼练武,用的都是右手,对练武之人来说,没有力气,和废了有什么区别?” “啧,话说的别这么难听啊,不用这么打击我吧。” “还能治吗?” 元和风看着自己的右手,用力一握,却还是察觉不到多少力气,而他的右手却是微微颤抖了起来。 “想过不少办法,各种偏方,甚至是听得见名号的郎中,我都找过了,但是没有好转不说,反而有些恶化了,我也没办法,就只能这么养着了。” 柏尘渊皱起眉,元和风练武,为的是战场杀敌,所以用的都是重型兵器,要的就是力气。 “要帮你找御医吗?” “千万别,我在南境都不敢让别人知道,更何况是在京城,到时候伤没治好,却被别人知道了我的弱点。” “我可不想到时候连右手都保不住。” 柏尘渊沉吟片刻,点了点头“我会私下给你找郎中的。” 元和风挥了挥自己的右手“多谢了,兄弟。” 柏尘渊坐在旁边,有人给他上了茶。 元和风这个时候才想起来“你是怎么来的?该不会是从正门走进来的吧。” “自然不是,我是从地道走来的。” “哦,地道啊。” 元和风突然跳起来了“你说什么?地道?我王府何时有地道了?” 柏尘渊不明所以的看着元和风“自然是我挖的,你当初离开京城的时候,不是将王府暗中交给我了吗?” “我是交给了你,但是我可没让你把我的王府挖了。” “有什么比地道更不引人注意吗?” “自是没有,但是柏大人,你这可让我提心吊胆了。” “不必,京城之中又不是只有你家中有地道,我能告诉你,已经算是看在你我二人之间的情分上了。” 合着,他还要道个谢? “你今日来找我做什么?”都说他城府深,就应该让他们来看看,到底什么人才是千年的狐狸。 “今日穆姑娘进宫去参宴,你知道去做什么吗?” “太后请的啊,说起来,看时候也该回来了。” “不必等了,她应该是回不来了。” 柏尘渊看着元和风,他虽然知道元和风此人实际上非常重情,但为了确认一下自己的想法,柏尘渊还是问了一句。 “元和风,平南王府认下穆如霜,真的只是出于报恩吗?” 柏尘渊离开的时候,看着元和风坐在院子里,一脸严肃,眉眼紧皱。 “此事需从长计议,元和风,别冲动。” 元和风闻言,终于长叹一声,看着柏尘渊“我一直以为你很迟钝,你怎么发现的?” “发现什么?” “发现我喜欢穆如霜的?难不成我会为了我的义妹做这些事情吗?” 元和风的声音带着一点调侃,然后元和风就看到柏尘渊看着自己,难得愣了一下。 “你喜欢穆如霜?” 元和风也有些错愕的看着柏尘渊“你不知道我喜欢她?” 柏尘渊眼中稍微挣扎了一下,然后看着元和风“你与穆姑娘,不是兄妹吗?感情深厚一些也可以理解。” 元和风和柏尘渊两个人面面相觑,一时间,两个人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你不知道,你这说的这么理所当然,我还以为你是知道的。” 这兄弟两个,看着对方,莫名的就生出两分尴尬来。 虽然他们谈的没什么问题,但是一开始的主观条件,他们好像弄错了。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沈姑娘告诉你的?” 柏尘渊点点头,看着元和风“那,她也知道?” “这是自然,不知道多清楚,我想一想,是什么时候,她就已经对着我明示暗示了。” 柏尘渊想要说些什么,但还是硬生生的忍住了。 “嗯,之前是我没想到这一点。” 元和风挥挥手,让柏尘渊赶紧滚,他要仔细想一想这件事情。 虽然柏尘渊说他们时间充裕,但是对于元和风来说,他可不能让穆如霜就那样轻易处于水深火热之中。 他元和风喜欢的姑娘,只要穆如霜不松口,他也不会轻易拱手让人。 ———— 萧如景看着自己面前桌岸上的画像,面前站着那个道士。 “那个身有凤命的人就是这个姑娘?” 萧如景看着桌子中间的画像,画像下面写着简简单单的三个字,穆如霜。 至于其他的画像,萧如景翻看了一下“这些人呢?” “按照太后的要求,这些都是多子多福的命格。” 萧如景扫了一眼,恰好看到了拂冬的画像。 萧如景将拂冬和穆如霜的画像放在一处“这两个姑娘的年纪倒是差不多。” “是,陛下可是看好这两个姑娘。” 萧如景看了一眼眼前的这个道士,这个人虽然是镇北王府送来的,但不得不说,的确是有通天之能。 “此事,朕还需要考虑一二。” 那个道士却也没说什么,只是行了礼之后就离开了。 萧如景挥挥手,让身边伺候的人都离开了,只萧如景一个人坐在那里,看着眼前的画像陷入了沉思。 凤命啊。 许久之后,萧如景轻叹一声,他的确需要一个国师,历代皇帝都有倚重的大师,他也不例外。 萧如景当然不会轻信这些大师,但是现在的朝堂之上,他又需要一个国师来替自己做一些事情。 不过,这个人最大的缺点,就是被镇北王府送来的。 萧如景点了点穆如霜的画卷,叫人进来。 “拟旨,朕要定太子妃。” 第104章 风起 沈岁晚是当天晚上就接到消息,柏尘渊已经将穆如霜送去东宫了。 大抵是因为对面是沈岁晚,柏尘渊还解释了一句。 “入东宫,方才能保她平安。” 沈岁晚想了想,硬生生忍了一晚上,当天晚上原本是辗转反侧,这事情本不该出现的,尤其是这个国师,到底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 她现在是真的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了,从前沈岁晚是不想管这些,现在是想要做什么,也做不了了。 沈岁晚来到这个地方之后,第一次觉得如此无力。 沈岁晚迷迷糊糊睡过去的时候,外面都已经天微亮了,睡了没一会儿,外面就天亮了。 熙春看着蔫巴巴的沈岁晚,有些怀疑的看了看旁边烛台上的灯油。 灯油没有少很多,姑娘应该没有熬夜看书,那怎么这么没精神? “姑娘昨日没睡好吗?” 沈岁晚迷迷糊糊的点点头“有点。”熙春一脸担忧的样子,沈岁晚摆摆手“没事,昨晚上失眠。” 熙春照顾沈岁晚多久了,知道自家姑娘一向都是懒散的样子,很少会有这样心事重重的样子。 沈岁晚拿着筷子,漫不经心的吃着早食,还是一副神游的样子。 熙春站在沈岁晚身边,盯着沈岁晚看了好一会儿,沈岁晚都没有注意到。 熙春眼中带着一点担忧,他们家姑娘到底是怎么了? 沈岁晚吃了两个虾饺,半碗小馄饨,就放下了筷子“行了,收了吧。” “是。” 熙春没多说什么,让人撤了桌子上的早食,然后将念夏找来,念夏来得快。 “熙春姐,怎么了?” “我问你,昨日你跟着姑娘,姑娘可是在外面遇到什么事情了?” 念夏想了想,摇头“姑娘进宫之后,我们得在外面候着,倒是没遇到什么事情啊,柏大人送姑娘回来的时候,姑娘心情还不错。” 熙春往屋子里看了一眼“那姑娘这是怎么了?无精打采的样子。” 念夏闻言也有些担心“姑娘怎么了?心情不好吗?那我去。” 念夏冒冒失失的就要往屋子里面去,被熙春拦住了“怎么还是这么冒失?姑娘不想说,我们也不能去问。” 念夏撇撇嘴“我这不是担心姑娘吗?” “姑娘有心事很正常,咱们只不过是在姑娘身边伺候的人,伺候好姑娘就是了,不许在姑娘面前多话,知道吗?” 熙春知道他们家姑娘因为身体弱,常年卧病,所以性子与其他贵人不太一样,对她们不像是下人,倒像是朋友。 可是主子能这样,她们却不能不守规矩,不能逾矩。 敛秋这个时候从外面走进来,看着念夏站在熙春对面,有些委屈的样子“这是怎么了?” 熙春将事情说了,敛秋和念夏不同,性子沉稳,而且知道的也比较多。 敛秋听了之后才开口“我大约知道姑娘为什么心情不好?” “你知道?” “嗯,刚才出去的时候,外面都在议论,说是那位穆姑娘昨日出宫之后没回去平南王府,却被送到了东宫。” 即便是他们这些人,也知道东宫是个什么地方。 熙春轻轻的倒抽了一口冷气“什么?东宫?” 敛秋点头“嗯,我想或许是昨日姑娘进宫的时候知道这件事的,如今穆姑娘算是身处险境了,姑娘当然担心。” 熙春和念夏面面相觑,敛秋上前一步“这件事,我们可插不上手,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吧。” 沈岁晚一直都坐在院子里等着,她在等早朝结束,等到早朝结束,这件事才算是定下来,而且人尽皆知,这个时候,她才好去问一下自己家里人。 沈岁晚拿着一本书,许久都没有翻页,念夏端上来一壶薄荷茶,给沈岁晚醒神。 沈岁晚喝着茶水,让熙春找人看着点,若是她爹和哥哥们回来之后,尽快告诉自己。 熙春找了个小厮去看着,原本想要劝着沈岁晚去歇一会儿,但是沈岁晚一直在院子里发呆。 熙春让人准备了一些糕点,闲来无事,让沈岁晚能多吃一些是一些。 “姑娘,姑娘。” 小厮匆匆忙忙的跑回来,沈岁晚放下手中的书册,她这个时候也不好显的太着急,依然在椅子上坐着。 但是,小厮却是说了一句“姑娘,老爷和公子们回来了,一回来就让人来找您了。” 沈岁晚径直起身往院子外面走“我就知道。”敛秋跟着沈岁晚离开了。 沈岁晚指了指上面的天空“敛秋,你看今日的天色好吗?” 敛秋看了看,这个时候是初秋,秋高气爽的时候,仰着脸看去,是晴空万里。 敛秋想了想,看着沈岁晚“姑娘是不是觉得,京城的天不好啊。” “是不太好。” 沈岁晚带着敛秋去了书房,沈豁和沈明忠,沈明信,沈明礼都在那里等着沈岁晚。 沈岁晚推门进去的时候,书房里面的气氛实在是算不得好。 “这是怎么了?爹,大哥,二哥,三哥。” 沈豁指了指椅子“晚晚,先坐吧。” 等到沈岁晚坐下之后,沈豁将穆如霜的事情说了。 “晚晚,从今日起,你尽量不要和穆姑娘接触了。” 沈岁晚并不意外,轻轻点头,如今整个京城,谁敢去接触穆姑娘? “第二件事,晚晚,你和柏尘渊的婚事要尽快提上议程了。” 第105章 假神医 沈明礼和闫家姑娘的婚期眼见着一日日近了,婚期是早早就定下的。 不过如今沈家要先忙着陛下选秀的事情。 选秀是大事,更何况,太后从国师那里得到了一个让她十分振奋的消息。 国师说了,这一次陛下肯定会有龙嗣降生的。 太后年轻的时候也是个有手段的,不显山不露水的的将自己儿子推到了皇帝的龙椅上。 等到陛下坐稳了皇位,又适时的退出了朝堂,一个人待在宫里吃斋念佛,倒也乐得自在。 直到陛下数年没有子嗣出生,一两年,两三年,太后都能不在意,可是连着七八年,后宫一个有消息的嫔妃都没有,太后也忍不住开始心焦了。 陛下登基之后,选秀的次数极少,他并不是个沉迷美色的人,这一次让礼部准备选秀,太后就着急的一直催促着。 沈家准备好了拂冬的名帖,之前说拂冬是沈家旁支的姑娘,那是第一层伪装的身份,入宫选秀的时候就成了沈家的义女。 定国公府这一次送了姑娘进宫,外面打探的人不少,当初定国公府给自己女儿选亲事的时候,不选皇室。 如今却认了一个义女,还送进了宫。 谁都知道,这样的义女,地位如何,那就是沈家一句话的事情,说的难听一些,进宫之后也是个以色侍人的。 定国公府从未多言过,但是该给拂冬的,一样都没少给。 拂冬入宫选秀前一日,到沈岁晚的院子里来了,也没做什么,只是跟在沈岁晚身边,偶尔和沈岁晚多说几句话。 一直到吃晚食的时候,沈岁晚才对着拂冬招招手“怎么了?今日心情不好吗?” 拂冬摇摇头“这倒不是,我只是觉得在姑娘这里安心一些,往后就没这样的机会了。” 沈岁晚点了点头“那今日就多吃一些吧,往后我这院子里的吃食,你也吃不上了。” 宫中的吃食都是御膳房一起准备的,除非地位高且受宠的妃子才能有个小厨房。 拂冬这些日子在练舞,要求身姿轻盈,已经许久没有吃过一顿饱饭了,只今日晚食,吃的尤其多。 沈岁晚都放下筷子了,拂冬还在吃,熙春要上前劝一声,拂冬这样,要将自己撑坏的。 “你这样子,像是往后都吃不饱饭了一样。”沈岁晚忍不住开口,然后将筷子抢了下来。 拂冬坐在一旁喝茶,小腹都要微微凸起来了。 沈岁晚让人拿了山楂过来“快吃吧,消消食,不然明天会难受的。” 一直等到暮色四合,拂冬才告辞离开的,临出院子的时候,沈岁晚想问一句,拂冬是不是后悔了? 可到底没有问出口,现在哪怕拂冬说她后悔了,沈岁晚也做不了什么啊。 等到熙春关了院子门,沈岁晚才回去卧房里面。 拂冬第二日天刚擦亮就入宫了,等到沈岁晚醒来的时候,天都已经大亮了。 沈岁晚用了早食,去找了她大嫂,岑秀秀正在摆弄药材,温和恬静,不过眼神却有些飘忽。 “大嫂在想什么?” “晚晚来了。”岑秀秀一惊,急忙让人去准备茶点。 “没想什么,这几日你大哥在京郊练兵,一直没回家,我正想着准备一些东西去看看。” “过几日,三哥就要准备成亲了,大哥肯定要提前回来,大嫂不用奔波了。” 岑秀秀这才想起来“这倒是,是我这几日糊涂了。” 岑秀秀现在正忙着学着管家呢,偌大的定国公府,事情可不少,即便是跟着沈夫人,她也忙的晕头转向的。 沈岁晚看着岑秀秀“等三哥的事情过去了,我也该跟着母亲学这些了,否则就要来不及了。” 岑秀秀闻言,拉过沈岁晚的手腕开始把脉,片刻之后收回手,表情没什么变化。 “身子养的不错,但是也不可过于劳累的。” “嗯,柏尘渊的家中只他一个人,不会多难管的,他一个人,不也活的好好的?” 柏尘渊家里,只要他开口让沈岁晚管家,自然不会有什么麻烦,他不让沈岁晚管家,沈岁晚也抢不来,当然,她也不想要这些。 最好什么都不用管,但这辈子就是不缺钱啊,咸鱼也得是个金的啊。 岑秀秀和沈岁晚聊着天,那边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沈岁晚有些好奇,岑秀秀却是笑了。 “你二哥和二嫂又闹了,你二嫂平日是个闹腾的性子,如今有孕,可不能那么闹腾了,你二哥只能日日跟着你二嫂哄着了。” 岑秀秀留下沈岁晚一起用午食,用午食的时候,岑秀秀身边的侍女用来了一封信。 岑秀秀看着沾在上面的鸡毛,无奈的叹息了一声,看着沈岁晚好奇的样子“这是药王谷的信,若是急事,就放上个鸡毛,我爹就是这个性子。” 岑秀秀打开信,飞快的扫视了一眼,然后脸色就沉下来了,过了好一会儿才放心信件。 沈岁晚看着岑秀秀阴沉的脸色“大嫂?” “药王谷有人叛逃。” 岑秀秀看着沈岁晚,她生气当然不是因为这件事,而是因为另外一件事。 “而且药王谷出现了不少打听青禾神医的事情,我爹说药王谷没有这个人,那些人抓住了我的师兄师姐,让我爹认下了青禾神医。” “什么?这是为何?” 沈岁晚不明白,她用来伪装的身份,只用了一次,拿这个名号有什么用处? “药王谷不日就会透露,谷中确实有青禾神医,是我爹云游到京城的时候收下了的徒弟。” “这个人肯定不是我吧。” “是承恩侯府的萧云心。”岑秀秀冷声开口,承恩侯府,或者说萧云心,倒是有手段。 第106章 进宫 拂冬离开的时候,是沈夫人亲自送她离开了,沈夫人看着拂冬“你年纪小,往后走的路还长着呢。” 所以便是受了委屈,也要学会忍耐,宫中最不需要的,就是身有傲骨之人。 想要入宫,想要走的更远一些,那就要打断自己的寸寸傲骨。 “多谢夫人教诲,定国公府的恩情,拂冬没齿难忘。” 沈夫人摇头“不必,当初将你带入府中,也是为着晚晚,这些年,你伺候晚晚也是尽心尽力,何来恩情可说,往后凡事多为自己打算。”https:/ 拂冬认真点头,跪下给沈夫人磕头,沈夫人将人扶起来,低声在拂冬耳边说了一句话。 拂冬眼睛微微瞪圆了一些,最后垂下眸子,上了马车,马蹄声踏在青石板上,在清晨的雾气中嗒嗒作响。 沈夫人进了府门之中,然后轻声说了一句“出来吧,我就知道,今日你要来。” 沈明义从旁边的假山后面走出来,从前一直都带着一些吊儿郎当的少年,今日难得神色严肃,看到沈夫人有些严厉的表情,低下头,喊了一声“娘。” “嗯,今日怎么起的这样早啊?” “要去练武。” “那就快些去吧,别耽误了时辰,到时候你爹问起来,知道你懈怠了,就又要教训你了。” 沈明义没挪动步子“娘,你不问问我吗?” “有什么可问的?你与拂冬也算是熟识,来送一送倒也无妨,往后你大约也见不到那孩子了。” 沈明义没话说了,转身去练武了,沈夫人倒也并非看不上拂冬,只是她觉得拂冬那孩子心事太重,和明义并不十分相配。 而且拂冬也未曾想过在定国公府当少夫人。 沈夫人回到院子里,沈豁还坐在床上“送走了?” “嗯,原本就都准备好了,今日只是送一送,该说的也都说过了,剩下的就看拂冬自己的了。” 拂冬坐在马车上,看着自己的指尖,她在定国公府当丫鬟的时候,手就不像是个当丫鬟的,现在养了这么些时日,手指更加白皙柔软了。 嬷嬷顺着拂冬的眼神看了一眼“咱们姑娘这手,一看就是当贵人的。” 拂冬笑了笑没搭话,想到自己要出府的时候,无意中瞥见的那一块衣角。 拂冬只愣了片刻,转身就走了。 四公子很好,是个极其耀眼的人,那个鲜衣怒马的少年郎,若是她家中没有败落,她还是家中千娇百宠的姑娘,她一定会倾心于四公子。 可是拂冬也知道,现在的她早就配不上沈明义了,那个春风得意的少年郎,会遇到更好的姑娘。 马车缓缓停下,外面的人轻声说了一句“姑娘,到了。” 拂冬下了马车,宫门之外已经来了不少人了,都是盛装打扮的姑娘们。 拂冬站在那里,听着公公的吩咐,随着人流挨个往宫中走去。 拂冬来过许多次皇宫,但是唯独这一次,进来了,许是就出不去了。 这些花儿一样的姑娘们入了深宫,一部分会枯萎,另外一部分盛开的,大抵都是要淬了毒的。 公公让她们在花厅等待,拂冬带着嬷嬷去了,拂冬看着熟识的姑娘们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自然没有人理会她,拂冬也没往前凑,只是坐在一处角落里等着。 拂冬能感觉到有人一直在打量自己,她只当不知道。 现在这些人不需要去理会,因为不是所有人,都会在宫中遇到的,更多的可能只有今日一面之缘。 “沈拂冬。” 外面公公念到了她的名字,拂冬起身,她本该另外换个名字,可拂冬是姑娘给的,她很喜欢。 “来了!” 第107章 论如何和姑娘相处? 沈岁晚原本以为自己又要和柏尘渊一起翻墙,谁知道第二日柏尘渊上门拜访了。 然后当着定国公的面,正大光明的将人接走了,既然已经交换了庚帖,他们私下里相处,也是顺理成章。 沈岁晚出门的时候,路过她二哥的院子,她二嫂正在院子里遛弯,看到沈岁晚的时候,高高兴兴的趴在低矮的院墙上唤她。 “晚晚。” “二嫂,你这是?” “我如今只能走走路了,你二哥如今也不上朝了,就知道看着我,无趣的很。” “我今日要出门,若是遇到有趣的东西,我给二嫂带一些小玩意过来。” 祁昭笑眯眯的“好啊好啊。” 祁昭这一胎并不是很稳,她自己也很小心,生怕自己过去造的杀孽落到腹中的孩子上。 沈岁晚看到自己二哥要往这边走,偷偷拿出一个荷包给自己二嫂。 “二嫂,这是我这几日自己琢磨的小吃食,有孕之人也可以吃的,你偷偷吃。” 祁昭赶忙拿过去收起来,然后就赶着沈岁晚赶快走了,别让柏尘渊等着急了。 沈明信过来的时候,只看到自己妹妹的背影,沈明信去看祁昭,祁昭毫不心虚的看回去。 “你刚才和晚晚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啊,晚晚要和柏大人一起出去,我作为她二嫂,当然要多问几句啊。” 沈明信看了看祁昭,他和祁昭一起长大,祁昭从小到大,就没有成功骗过他一次。 但是想到祁昭自查出有孕之后,就只能困在府中,做什么都受到限制,沈明信也不想,可是他若是照顾不好祁昭,就得让母亲派来的嬷嬷亲自照顾了。 到时候,恐怕要更委屈她了,算了,这一次就放过她吧。 “若是自己院子里准备的吃食吃腻了,那你就去晚晚的院子里吧,上一次晚晚做的辣酱,你当我不知道你偷吃了多少?” “现在晚晚经常在捣鼓吃食,且大嫂也说,晚晚久病成医,对药理也算了解,想去吃就吃吧。” 祁昭眼神亮了“真的?” “别像是我平日多亏待你一样。” 沈明信点了点祁昭的鼻尖,然后就往外走去,柏尘渊来了,他打算去见一见。 柏尘渊和沈豁在书房里说了几句话,两个人从书房里出来的时候,沈豁的脸色好了不少。 柏尘渊走出书房,就看到站在不远处等他的人,柏尘渊转身,朝着沈豁行礼“既然如此,定国公,在下就先告辞了。” “嗯,去吧,记得早些回来。” 后面这句话当然是给沈岁晚说的,沈岁晚应了一声“女儿知道,吃完午食就回来。” 柏尘渊今日特意换了马车,看着比从前的马车大了许多。 “我找人定做了一个马车,沈姑娘看一看,可还合心意,若是满意,我就将这车留给沈姑娘了。” 沈岁晚看着那拉着车的骏马,刚上前走了一步,那个马就扭过头,一个响鼻打过去,沈岁晚默默的后退了一步。 “这些马原本都是选去当战马的,都是好马,脚力稳当,看看里面吧。” 沈岁晚打开车门,看着马车里面,马车里面十分宽敞,几乎能并排睡下三个人,旁边还放着一个精致的小几。 沈岁晚走进马车,坐在那个软塌上,软绵绵的,沈岁晚打开小几,小几三层,最上面还放着一根糖葫芦和,糖草莓?! “你从哪里买来这个的?” “上一次,看你吃番茄吃的高兴,我就让人去用其他水果用了糖葫芦的做法,这个味道还不错。” 天知道,厨房里面端上来的这些东西,柏尘渊吃的自己口中几乎要泛起苦味了。 沈岁晚咬了一颗草莓“柏尘渊,看不出,你在这些方面,倒是挺会哄姑娘的。” 沈岁晚的眼中带着几分揶揄,但是柏尘渊却绷着一张脸“举手之劳而已。” 沈岁晚看着柏尘渊,啧啧啧,这样的人,真的要谈起恋爱来,岂是一般姑娘能抵挡住的。 柏尘渊想起元和风给他送来的那个比砖头还厚的书:论如何和姑娘相处?(柏尘渊专用) 沈岁晚坐在马车里面“柏尘渊,我怎么觉得你这像是鸿门宴呢?” 柏尘渊不明白,自己这么做了,为什么沈岁晚并没有感动呢?反而有些怀疑,元和风果然不可信。 “沈姑娘放心,这绝非是鸿门宴,这是在下的赔罪礼物。” “赔罪?为何?” 沈岁晚看着柏尘渊,顿时警惕起来了“柏尘渊,你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了?你是打算要利用我,还是想让我犯险啊?” “我告诉你,我这个人可不受委屈的。” 第108章 于私 柏尘渊看着沈岁晚举着糖葫芦对他比划的样子,沉默,他的确还是要看看元和风送来的书,否则沈家这姑娘,他的确是弄不太明白。 “沈姑娘,我并非此意。”柏尘渊哭笑不得,然后试图解释。 沈岁晚听完之后才明白过去,是因为萧云心要占了的她的神医之名。 “这又不是你的错,柏大人不需为了这个和我道歉吧。” “青禾之名,总归是因我而起的,于公,此事到底是我没有谋划好,这一件事,却导致后患无穷,如今连沈姑娘的功劳都要被他人抢去了。” “我当初便说过,只那一次,况且我已经拿了诊金,早就两清了,若是想要那个身份,那就拿去吧,神医,也不是那么好当的。” “不过,我有些好奇,萧云心会医术吗?” “查过,表面上,她是不会的。” 表面上不会,可是暗地里就不知道了,没有医术,怎么当神医呢? 这本书,原本便是萧云心和穆如霜的交锋,原本因为沈岁晚的出现,她以为剧情线已经崩塌了,穆如霜和三皇子没有了交集,或许有一日,会和元和风去往南境。 可是现在,穆如霜这边成了太子妃,那边萧云心就成了神医,还和三皇子缘分匪浅。 沈岁晚隐约觉得,在她有意无意搞乱了剧情线之后,又有一双手,悄然将剧情线往正常的轨迹上走。 真假嫡女的交锋,她注定是个无法造成影响的炮灰。 沈岁晚坐在马车里,柏尘渊继续开口“于私。” 沈岁晚看着柏尘渊,还有私心吗? 柏尘渊这话说的十分认真“沈姑娘将来是柏某的妻子,如今这也算是柏某没有尽到一个夫君的责任,没有护好自己的娘子。” 柏尘渊这个话说的十分的淡然且顺理成章,沈岁晚有些恍惚,看了一眼柏尘渊。 “柏大人,敢问一句,你与我成亲,柏大人可是。” “我不需要一个厨娘,也不缺少侍女,只少一个娘子。” “所以。”柏尘渊靠在马车上,看着沈岁晚,沈岁晚和定国公府如何打算,他知道,但是柏尘渊,向来不会轻易随了他人的愿。 从前,他或许会放过沈岁晚,强扭的瓜不甜,但是现在,柏尘渊神色淡淡,若是沈岁晚,这个瓜是不是强扭的,应该都是甜的。 “我娶沈姑娘,不就是当娘子的吗?” 沈岁晚觉得,他们还是签个婚前协议能保险一些。 “马车怎么停下了。”沈岁晚挪开了话题,她现在不打算和柏尘渊争辩这个问题。 因为这个问题,争辩起来本来就毫无意义。 若她是个男人,知道自己有了一个正大光明迎娶来的,还长得如花似玉的娘子,她也不会当那个坐怀不乱的人。 等一下,沈岁晚陷入沉思,虽然性别不同,但好像区别不大啊。 生理需求,男人有,她也有啊。 沈岁晚忍不住去看柏尘渊,柏尘眼这样子,可不像是中看不中用的那种。 外面的车夫开口说话了“大人,前面被挡住了。” “让他们让开。” “是。” 车夫喊了一句,这马车上是有印记的,柏尘渊的马车是从陛下那边讨来的,一般人都会让开。 “我若是不让呢?柏大人。” 第109章 弱女子只想给他一板砖 沈岁晚扶着柏尘渊的手,从马车上下来的是一位看上去苍白羸弱却美艳的少女。 沈岁晚站在柏尘渊身侧,温温柔柔的给那位镇北王世子行礼“小女沈岁晚见过世子殿下。” 北境的美人大多身姿高挑,更加豪爽一些,从前钟绍虽然喜欢那些江南美人,却并不宠爱,因为那些女人玩不了两日就不行了。 且那些女子在钟绍看来只是小家碧玉,倒也算不上书中那些如洛神一般的女子。 但是钟绍今日却发现,是他见过的美人还是太少了,那如洛神一般的女子的,倒也并非没有。 沈岁晚虽然不当那个红颜祸水,但是她这张脸,想低调都低调不起来啊,既然如此,利用一下又何妨? 钟绍直勾勾的看着沈岁晚,沈岁晚却是开口了,声音轻柔,先是表达了歉意,又说让世子别怪罪柏大人,全因着她身子不好,难得出门才起了这样的争端。 沈岁晚垂眸说着,与柏尘渊靠得很近,柏尘渊只能感觉到沈岁晚一只手捏住自己的腰间软肉,用了全身的力气,柏尘渊面色平静,但是身体紧绷,他倒是不知道自己那一处竟然如此敏感。 沈岁晚也不想的,可是她若是不这样做,她担心自己会说着说着笑出来。 钟绍骑着马上前了几步,沈岁晚往柏尘渊身后躲了一躲,看上去似乎有些害怕。 钟绍没有上前,而是看着沈岁晚“沈家姑娘多虑了,今日是我唐突了,改日,本世子自然会上门道歉。” 上门?哼,你进了定国公府的门,咱们也见不到。 沈岁晚没说话,只是扭头去看柏尘渊,声音怯生生的“柏大人,我们现在可以走了吗?” 柏尘渊去看钟绍“世子殿下,我们可以离开了吗?” 钟绍身边的男人上前了一步,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但是钟绍却是一抬手,让身后的人让开。 “自然可以,我们不着急赶路,沈姑娘,慢走。” 问话的是柏尘渊,钟绍说的却是沈岁晚。 沈岁晚没多言,只是垂首跟着柏尘渊上了马车,钟绍就坐在马上,看着那辆马车缓缓远去。 周行走到钟绍身侧,看着钟绍“世子殿下,今日之事,我们要如何交代?” “我做事,什么时候需要给别人交代了?”钟绍瞥了一眼周行,周行皱皱眉,没说话,他当初选择钟绍,实在是接触不到其他人,原本想着这个人也可以,至少好拿捏,可是好色这一点,却是周行控制不了的。 钟绍看着远去的马车,幽幽开口“我府中打造的金床,一直都没有找到主人,我看着这位沈家姑娘倒是十分合适。” 周行咬牙“世子殿下,这位可不仅仅是柏尘渊的未婚妻,还是定国公沈豁的掌上明珠啊。” 钟绍当然知道,沈岁晚如今可比尚公主更难。 “三皇子不是说,可以任凭我提条件吗?那好,告诉三皇子,我要这位沈家姑娘。” 周行还要说什么,钟绍却是一摆手“想要找我的,可不只是三皇子,萧承瑾若是做不到这件事,那么,我就只好找别人做了。” 而在马车里面的沈岁晚,在坐上马车之后,一直都是面无表情的样子。 柏尘渊只当沈岁晚心情不好,的确,出了这样的事情,沈岁晚不高兴,倒也可以理解。 柏尘渊心底对那位镇北王世子落了一个章,这个人,该死。 “他们不会跟着我们吧。”沈岁晚目视前方。 “不会,吓到了?” 柏尘渊话音未落,沈岁晚整个人就松懈下来了,长出一口气“那个镇北王世子,虽然觉得他没什么气势,但是那个眼神,让人觉得毛毛的。”https:/ 沈岁晚说着,拽过柏尘渊的袖子,使劲蹭了蹭自己的掌心,想去消去那个人的眼神落在自己身上的那种感觉,像是被毒蛇盯上一样,冰凉滑腻。 沈岁晚用柏尘渊的袖子擦了擦手,比起那个世子来说,柏尘渊对她来说,简直就是正道之光啊。 柏尘渊看着自己的袖子被沈岁晚揉弄的皱巴巴的,倒也没说什么,只任凭沈岁晚搓他的袖子,幸好这是上好的云锦,到时候洗一洗还能穿。 “刚才沈姑娘是有意如此的?”沈岁晚看了一眼柏尘渊“这是自然,若非如此,他怎么会轻易放人?难道你还真的要和那个世子打起来?” 若是到了那个时候,柏尘渊自然有他的法子,他只是没想到,沈岁晚会出来。 “至于往后的事情,端看这位镇北王世子要如何?如果他真的要去定国公府,那就是我兄长们的事情了。” 柏尘渊拿出自己的手帕“若还是不舒服,那就用这个吧。” 柏尘渊听着沈岁晚这个话,在镇北王世子面前,沈岁晚保了他,将麻烦扔给了自己的兄长。 即便沈岁晚本意并非如此,但是这样让人觉得明目张胆的偏袒,却让柏尘渊十分愉悦。 沈岁晚捏着柏尘渊的手帕,不得不说,柏尘渊的身上和衣物,甚至是随身携带的这些帕子,都带着一股淡淡的檀香。 “不过这个世子的确足够讨人厌,今日之事,你该不会就要这么算了吧?”沈岁晚说着,余光去看柏尘渊。 柏尘渊只当没看沈岁晚的小眼神,沈家姑娘明明是个古灵精怪的性子,却偏偏要让自己变成大家闺秀。 “沈姑娘觉得呢?” “自然是套麻袋打他一顿了,这样的人,明着来肯定不行,他也不会光明正大的对付你,但是暗着来,与其你来我往,刀光剑影,不如先揍他一顿,简单粗暴,套着麻袋给上一板砖,这一次,怎么也都是我们赚了。” 柏尘渊记着,这已经不是沈岁晚第一次要给人套麻袋了,这位看起来仙气飘飘的沈家姑娘,解决事情的时候,好像很喜欢用麻袋和板砖。 柏尘渊手指微微蜷缩,他刚才几乎要去摸一下自己的后脑勺了,他现在有些担心,若是等到成亲之后,他惹得沈岁晚不高兴了,这姑娘该不会找个机会也给他一板砖吧。 第110章 诚实是个好品质 “大人,到了。” 沈岁晚下意识的开口“还没到柏府吧。” “嗯,这是新的宅子,你我二人要成婚,柏府的宅子小了一些,陛下给过我一个新宅子,一直都闲置着,我打算过几日就搬过来,这里往后就是柏府了。” 柏尘渊掀开车帘“沈姑娘要不要去看看?现在里面正在修缮,若是想要添个什么,也能尽早准备好。” 沈岁晚透过车窗看了一眼,又是一个大宅子,虽然比不上定国公府,可是此处距离定国公府近,位置也是顶好。 沈岁晚下了马车,跟着柏尘渊进去看了一圈,雕梁画栋,亭台楼阁,都极为精致,只不过因为许久没人住,所以有些落败。 “沈姑娘可还满意?” 沈岁晚点点头,却是忍不住靠近柏尘渊“柏尘渊,我问你,你真的不是当今陛下的私生子吗?” 陛下如今三十八,柏尘渊二十四,虽然差着十四岁,但好像也不是全无可能啊。 柏尘渊看着沈岁晚,眸色柔和“为何这么说?” “就算你得陛下爱重,但是,这是不是太夸张了?” “夸张吗?” “我觉得,陛下给几位皇子的宅子,可能都没有这个好吧,虽然陛下看重你,也把你捧得太高了一些吧。” 柏尘渊踏上了马车,顺便扶了一把沈岁晚。 “捧得高,摔下去之后才觉得疼啊。” 柏尘渊这个话,说的似乎是别有深意,可是沈岁晚下意识去看他的时候,柏尘渊却看着沈岁晚笑了。 柏尘渊并不是个阴郁的长相,只是年纪轻轻就身居高位,且所在的地方不是大理寺就是皇城司,沾染的都是血腥,久而久之,柏尘渊一眼看上去,就让人平白生怖。 可是这个人笑起来的样子,却让沈岁晚生出几分,柏尘渊笑起来还挺好看的。 柏尘渊看着沈岁晚好像有些呆滞,想要说些什么,沈岁晚就已经一把抓住柏尘渊的手心“快走吧,我饿了。” 柏尘渊看着自己掌心一触即离的柔软,轻轻应了一声,跟着沈岁晚钻进了马车。 沈岁晚到了柏府,一如既往的受到了柏福的欢迎,沈岁晚跟着柏尘渊去了书房,柏尘渊的书房里弥漫着一股清甜的味道。 柏尘渊刻意在书房门口站了一会儿,去看旁边的沈岁晚,然后就看到沈岁晚站在他身侧,闭着眼睛去嗅空气中香甜的味道。 柏尘渊莫名想到了有时候在街道上路过的那只小猫,就是仰着头,在空气中嗅来嗅去。 柏尘渊轻咳一声,掩去自己嘴角的笑意,带着沈岁晚往书房里面走。 “这是元和风让人送来的,说是南境的奶茶,味道不错,我让人煮上了。” 沈岁晚跟着柏尘渊走进了书房,柏尘渊放了一个小小的炉子在书房里面,上面放着一个茶壶,咕嘟嘟的响着。 柏尘渊倒了一杯奶茶,递给沈岁晚“今日想要什么?” “吃盖饭吧,我饿了。” 柏尘渊见着沈岁晚有些恹恹的“那让厨子去做吧,你将菜谱写下来就是了。” “懒得写。” 沈岁晚现在写的毛笔字也只算是能唬人,实际上没什么风骨,软塌塌的,一眼看上去就知道是照猫画虎。 “那说可以吗?” 柏尘渊磨好墨,摊开一张纸,看着沈岁晚“那动动嘴可以吗?我写下来之后交给厨子就好。” 沈岁晚仰着脸想了想“那今日就吃鱼香肉丝吧。” 柏尘渊今日的心情好像很不错,看着沈岁晚“是鱼肉吗?” 沈岁晚摇头“不是,是猪肉,不过可以做成鱼肉的味道,看你府上的厨子如何吧。” 沈岁晚说完就开始说菜谱了,说完鱼香肉丝之后,还加了一道糖醋排骨,再加上一个香椿伴豆腐。 沈岁晚说的口干舌燥,喝完了整整一壶奶茶,但是几乎是她说完之后,柏尘渊就已经放下了笔。 “看看,可有缺少什么?” 沈岁晚拿过几张纸看了一眼,又看了看柏尘渊“柏大人这个字,写我的菜谱是可惜了。” “都是写字而已,写什么都没什么区别。”说着,柏尘渊将柏福找来,将菜谱交给他,让厨子的速度快一些。 柏福拿着菜谱就往厨房去了,沈岁晚坐在凳子上,漫不经心的晃悠着双腿。 柏尘渊拿过旁边的公文开始看,两个人不说话,柏尘渊也不觉得尴尬。 沈岁晚却是安静不下去了,往旁边挪了挪,看着柏尘渊低头看公文的样子。 “柏尘渊,皇城司是个什么地方啊?” 柏尘渊放下手中的公文,然后去看沈岁晚,沈岁晚撑着下巴看着他,眼中带着几分好奇。 “沈姑娘,你知道吗?”沈岁晚看他,柏尘渊这话说的十分认真,并无开玩笑的意思。 “若是另外一个人这样问,或许第二日,那个人就会横尸街头。” 柏尘渊满意的看着沈岁晚几乎立刻瞪圆的眼睛,如果是狸奴,现在恐怕已经炸毛了。 “那我是能问还是不能问?” 柏尘渊倒也没犹豫什么“问吧。” 沈岁晚却是有些怀疑了“你现在让我问,万一等到晚上的时候,你后悔了怎么办?” 沈岁晚可不想当天晚上悄无声息的就没了,虽然他觉得柏尘渊不是这样的人,但是,沈岁晚看着柏尘渊,此人这个时候,尤其不可信。 “无碍,我是主司,我想告诉谁就告诉谁,是我亲口说的,自然不会有人敢说话。” 柏大人,你好任性啊? “皇城司,当真是无孔不入吗?” “没什么无孔不入,总会有人找到破绽的,不过是皇城司从不出现在人前,没有人知道谁是皇城司的人,他们害怕的不是皇城司,而是自己所做的心虚事。” 柏尘渊这个人不怎么会说场面话,这个时候不说他统领的皇城司如何神秘,如何厉害,而是轻描淡写的说实话,那些人只是心虚而已。 “那,柏尘渊,定国公府也有吗?” 柏尘渊没说话,却点了点头。 沈岁晚一噎,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怒还是该喜了。 “柏尘渊,这个时候你好歹骗一下我啊,这样诚实,也不担心我砸了皇城司的招牌。” 柏尘渊一如既往的诚实“若是沈姑娘,想来是做不到的。” 第111章 鱼香肉丝盖饭 沈岁晚别的听不出来,但是对她智商的鄙视却是能听清楚的。 “总会有办法的,我二哥和三哥联手也打不过你吗?”沈岁晚瞪着他,心底有些不服气。 她当初可是考上985的高材生。 柏尘渊看着沈岁晚的眼神却像是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而且这个小姑娘还很任性。 柏尘渊伸手戳了一下沈岁晚的额头“笨,若是那个人被找出来了,定国公府才是真的给自己找麻烦。” 柏尘渊这个动作有些亲昵,但是两人都没发现有什么不对,柏尘渊认真的给他解释着,大梁的皇城司最后让他们的主司亲自拽下了神坛。云九小说 最后,是柏尘渊亲自给沈岁晚解释着“有皇城司在,陛下或许还能放心几分,没有皇城司,那才是真的举步维艰,如履薄冰,一言一行,陛下或许都会怀疑。” 皇城司若是没有了,陛下就失去了他的眼睛和耳朵,那怕是晚上都睡不好觉了。 “所以,若是定国公府不打算谋朝篡位,平日说些无伤大雅的话,不会有影响的。” 柏尘渊这个话说的,让沈岁晚无言以对。 “怪不得,那些人既害怕你,又想要拉拢你,你就不担心这个话传给陛下吗?” “不会,说了也无所谓,他不会杀我,至少现在不会。” 沈岁晚心里一动,去看柏尘渊“柏尘渊,你该不会也有背叛皇帝的计划吧?” 柏尘渊的眼底有什么浅浅的浮现“为什么这么说?” 当然是因为你这个话说的就不像是个忠臣啊。 沈岁晚坐回自己的位置上“算了,不想说就别说了,我也不是那么想听,有些事情知道了之后会短命的。” 沈岁晚的话说的漫不经心,但看着柏尘渊的眼神却带着探究“柏大人,我嫁给你可不是要和你一起共赴黄泉的。” 柏尘渊突兀的笑了一声“不必担心,不会让你和我共赴黄泉的。” 沈岁晚知道她的套话技巧十分笨拙,轻而易举的就能让柏尘渊看出破绽。 可是她也没办法,九年义务教育可没教过她这些。 但是话说得多了,或真或假,总能知道一些什么的吧。 沈岁晚还想要说,一股香甜熟悉的浓郁香味却传进来,沈岁晚闻了一下,眨了眨眼“柏尘渊,你们家的厨子不错啊。” “只是闻到了味道而已,怎么知道好吃?” “色香味俱全的才算是美食,不过鱼香肉丝这个菜的味道比较特别,闻着就知道大概味道如何了。” “走吧。” 柏尘渊带着沈岁晚往正厅去了,虽然只是两个人,但是桌子上摆的东西可不少。 沈岁晚看着那些凉菜和甜食,有些意外的看了一眼柏尘渊“你吩咐的?” 柏尘渊摇头,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我平日吃饭的时候都很简单,不会让准备这些,应该是今日你来了,柏福吩咐厨房准备的。” 柏尘渊看着面前的盘子,下面的米饭铺了厚厚一层,看着十分松软,上面铺着一层鱼香肉丝。 柏尘渊拿着筷子,犹豫着夹起菜吃了一口,沈岁晚看着他,好吃吗? 鱼香肉丝偏甜,柏尘渊平时不怎么喜欢这种甜味,但是意外的,柏尘渊不讨厌这个味道。 “味道不错。” 除了鱼香肉丝,还有糖醋排骨,和香椿拌豆腐,沈岁晚喜欢这种酸酸甜甜的味道,但是她发现,柏尘渊的筷子几乎都往香椿拌豆腐那边去了。 沈岁晚看着他“不合胃口?” “并非,我只是有些不习惯这样的甜味。” 实际上,柏尘渊现在吃的已经比过去的多了不少。 “我年幼的时候,有人教授礼仪,每日都要跟着我,吃多了,就会挨罚。” 沈岁晚一时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这是礼仪,还是受罚啊? “那你能长这么高,也不容易啊。” “还好,应该算是天生的吧。” 柏尘渊说话的时候,忍不住去看沈岁晚,但其实比起他来说,沈岁晚吃的并不多,大概是因为太瘦弱了一些。 “那我上次做的那么甜,你还都吃了?” 柏尘渊看着沈岁晚拿着勺子在吃盖饭,他平日吃饭一向都谨遵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 但是沈岁晚喜欢在这个时候说话,柏尘渊也就回应她,沈岁晚问什么,他就答什么。 若是他再早一些遇到沈岁晚,如今的皇城司主司,应该是要换人了。 毕竟现在的柏尘渊,怎么看都是色令智昏的那个人。 “你亲手做的,我自然要吃。” 哪怕今日只是沈岁晚的菜谱,柏尘渊也多吃了几口。 沈岁晚吃完自己盘子里的盖饭,她的菜谱事无巨细,连菜要切成什么样子,都说清楚了。 沈岁晚吃东西很慢,而且一心二用,一边吃东西一边和柏尘渊说话。 柏尘渊是个有问必答的好人,只是这话里的真真假假,可就说不准了。 “柏大人,你每次和我见面,都和我一起吃东西,我在你心里,就是为了一口吃的折腰?” 柏尘渊看着她,实在是不明白沈岁晚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或许吧,我从未和别人这样过,不过沈姑娘往后会是我的娘子,或许我应该学会习惯。” 习惯面对这已经几乎被他遗忘的红尘烟火。 第112章 有所求 柏尘渊送沈岁晚回去的时候,沈岁晚看了看天色“天色还早,我倒也不着急回去。” 柏尘渊眉峰微微一挑“想去何处?” 沈岁晚手里多出了一个小册子,柏尘渊刚才就瞥见了,上面好像还画着不少小图,像是画册。 “这个水镜台,我们去瞧瞧?你去过吗?” 柏尘渊看了一眼,摇摇头“我平日公务繁忙,极少去这些地方。” 其实是去过的,不论是被一些同僚拉过去,还是平日为了大理寺的案子。 但是刚才沈岁晚问的时候,柏尘渊下意识的就说了谎,可是说出口之后又觉得不妥,想要澄清一下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只好选择闭嘴了。 沈岁晚并不十分在意,不过她记得在古代,戏子乃是下九流的一类,是那些高官贵人亵玩的对象。 沈岁晚从前不喜欢看戏,她也听不懂,有电视剧有电影,谁看戏啊? “要去看戏?” “无聊啊。” 沈岁晚翻看着小册子,这是敛秋准备的,里面写了京城各大消遣之所,什么戏楼,琴楼,茶楼,应有尽有。 沈岁晚看柏尘渊一直在盯着自己,将手中的小册子递给柏尘渊“要看看吗?” 柏尘渊接过去翻看了一下,一个个的看过去,过了好一会儿才将东西还给沈岁晚。 “沈姑娘的这个侍女倒是不简单。” 敛秋现在就坐在沈岁晚身边,听到柏尘渊的话,轻轻点头“柏大人过誉了。” 沈岁晚将柏尘渊的眼神瞪了回去“这可是我的人,你就算是看上了,也不给你。” 一个侍女,手边既没有人,也没有权势,仅仅凭着自己的能力,对京城中的这些消息了如指掌,若不是沈岁晚身边的人,或许他会考虑将人带入皇城司。 不过,皇城司并不缺人,他也不至于和沈岁晚抢人。 柏尘渊没多说什么,继续和沈岁晚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这册子上,还有什么想要去的地方吗?” “自然是都想要去看看的,总不能一直窝在府中吧,一个一个来吧,出门太频繁了也不好,总会遇到一些不想见的人。” “不想见的人?” 沈岁晚点点头“自然啊,萧云心,或者那几个皇子,如今又多了一个镇北王世子,这些人,见多了可不好,影响胃口。” 京城,不管什么时候,都是权力的争斗中心,风起云涌,刀光剑影,沈岁晚不是不知道。 可是现在,定国公府在京城,不可能轻易离京,选的夫婿还是柏尘渊。 不说大理寺卿,大理寺卿或许有朝一日还能外放,只说皇城司,皇城司的主司,哪怕是死,也只能死在皇帝眼前。 沈岁晚这辈子大抵是要困在京城了,不过古代这地方,出个远门,估计是要她半条命了。 “想要离京吗?”柏尘渊突然开口。 “你能离京?” “偶尔,大理寺有比较重大的案子时,可以暂时离京,不过那个时候,一般在路上奔波,你的身子应该受不住。” 沈岁晚看着柏尘渊,声音轻飘飘的“柏尘渊,将在外,他的亲人都为人质,你虽然不是将才,但应该也不会例外吧。” 沈岁晚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车窗,当初她大哥和二哥出征,即便爹娘在京中,她三哥也绝不会,也不能离开京城。 柏尘渊从前孤身一人,她不知道皇帝是用什么来牵扯住柏尘渊的,但是成亲之后,她就会成为柏尘渊的家里人,然后成为牵制柏尘渊的人质。 柏尘渊一愣,的确是如此,大约是一个人孤身太久了,所以柏尘渊几乎忘记这些了。 “不必在意这些,既然嫁给了我,这些我会解决,我不会让你被其他人当做人质。” 除了皇帝,哪来的其他人。? 水镜台是京城中最大的戏楼,沈岁晚和柏尘渊到门口的时候,今日的戏已经开场来,里面咿咿呀呀的声音传来。 沈岁晚已经戴上了面纱,柏尘渊一看就是贵客,伙计也有眼色,引着人去了二楼的包间里面。 沈岁晚戴着面纱,又刻意将自己藏在了柏尘渊身后,戏已经开场,倒也没几个人注意到她。https:/ 沈岁晚坐在包间里,柏尘渊将菜单递给她,沈岁晚看了一眼,虽然她对物价并不十分熟悉,主要是因为她不缺钱,但是沈岁晚也知道,这一盘点心七八两银子可不便宜啊。 “水镜台的点心贵到这种地步了吗?” 柏尘渊看了一眼“水镜台这样的地方,一般人进不来的,能进来的人,也不缺这些银子。” 沈岁晚点了几碟点心和一壶花茶。 点心和花茶很快就送来了,沈岁晚吃了一口,她刚才点了一盘荔枝,荔枝送来的时候是剥好的,周围还摆放着一圈樱桃,看着就金贵,还算配得上那十几两银子。 柏尘渊看着戏,似乎很认真,沈岁晚在旁边吃了几颗荔枝,敛秋就轻咳一声“姑娘,荔枝吃多了上火。” 沈岁晚可惜的放下荔枝“记得给我打包。” 沈岁晚试图去听一听这戏,但是她实在是听不下去,忍不住去看好像很认真的柏尘渊。 “柏尘渊,你看明白了吗?” 柏尘渊端起茶杯,入口便是甜味,微微皱起眉,将茶杯放下了。 “戏中人,这些缠绵困顿,薄情深情,不过是因为都有所求罢了,所以才会成为一场戏。” 沈岁晚看着戏台上垂泪的女子“那柏尘渊,你有所求吗?” 于沈岁晚眼中,柏尘渊也是戏中人啊。 “日前所求的,只有沈姑娘一人。” 第113章 怀疑 沈岁晚觉得柏尘渊是在撩她,但是又没有证据,沈岁晚沉吟片刻,决定将这件事抛之脑后。 不管怎么说,她和柏尘渊都不是恋爱脑,这种撩拨和亲密,好像不应该是他们的常态吧。 “所求是我,那是我身上的什么?”沈岁晚试图打破砂锅问到底。 柏尘渊想要什么,其实他也不清楚。 他只知道,萧如景远不如表面上那样信任他,信任定国公府,只有柏尘渊知道,他现在需要一个弱点给萧如景,柏尘渊更需要这一门亲事。 只是,柏尘渊看着沈岁晚回头看他的样子,抿了抿唇,他有所求,所求的就是沈岁晚。 柏尘渊不说话,这个话题突然就戛然而止了,沈岁晚没说话,其实她很清楚,眼前的这个人现在估计也就只能说一句,美色所误。 至于爱,沈岁晚还真不怎么奢望,柏尘渊那样的人,早就不是看脸的境界了。 沈岁晚是有认真想过,这样浅薄的喜欢,足不足以让柏尘渊来和定国公府结盟。 更或者,她要不要让柏尘渊爱上她啊? 可是这件事,沈岁晚一直都非常犹豫,毕竟感情这事情不好说,若是柏尘渊不在意,她却把自己搭进去了,那可就不值得了。 沈岁晚虽然觉得自己不是个恋爱脑,但万一动心了怎么办?回头心不由己,坑人坑己啊。 柏尘渊一直都在看着沈岁晚,先是神游,然后沈岁晚就开始摇头了。 柏尘渊实在是不明白沈岁晚的心思,大概是女儿家的心思都很难懂吧,尤其是眼前这个姑娘的心思。 元和风送的书果然还是要仔细研读一番。 柏尘渊遇到过无数女子,在他进入朝堂,平步青云之后,不是没有人倾慕于他,但是柏尘渊从来都是利益分明的那个人,寻常姑娘都耽于情意,没哪个姑娘不会对自己的夫婿产生幻想。 沈岁晚没听完这出戏,就拉着柏尘渊离开了,实在是听不下去了。 “我说,你们平日就听这些?” “嗯,不喜欢这些,沈姑娘想听什么。” “自然是。”相声小品什么的也好啊,将要出口的话被沈岁晚咽下去了。 莫名的,沈岁晚觉得柏尘渊可能在怀疑她的身份。 如果真的被知道自己只是个孤魂野鬼,她该不会被火堆烤了吧。 “若是想要看这个,不如我给你排一出戏?”沈岁晚到嘴边的话一拐弯就转移了话题。 “好啊,拭目以待。” 柏尘渊答应的如此爽快,沈岁晚想了想,倒也觉得不错,与其看这些咿咿呀呀的戏,还不如让她来给这些人展示一番,让他们打开新世界。 “好,半月为期,柏大人等着吧。” 沈岁晚如今的确是过得有些悠闲,与其等着被主角找上门,干脆给自己找点事做吧。 沈岁晚坐在马车里,看着周围一路掠过去的景色,摸了摸下巴“柏尘渊,你想赚银子吗?” “不想。” “为何不想?” “因为我不缺银子啊。” 好正当的理由啊,让人无法反驳。 “银子不嫌多,若是你银子多到富可敌国的时候,许是就不会这样想了,皇帝,不也一样要被银子牵制吗?” “沈姑娘想要什么?” “先给个空置的大宅子吧,位置不用多好。” 柏尘渊手中的地契不少,不过一个位置不好的宅子,他攥在手里也没什么用处,能给沈岁晚解闷也好。 “好,我到时候让人给你送来。” 沈岁晚突然就兴奋起来了,她来这个世界之后咸鱼的太久了,突然有了工作,竟然还有些迫不及待。 果然,她的本性之中还带着内卷,沈岁晚抚着自己的胸膛,这可不好。 定国公府到了,沈岁晚和敛秋下了马车,对着柏尘渊招招手就回去了,柏尘渊却没有走,而是让马车走到附近一个无人的小巷子里。 商无渡看到走进来的人,手中翻阅着一本书,只抬头看了一眼“你怎么有空来了?” 柏尘渊坐在一旁“你一直在定国公府,对定国公府应该还算了解。” “嗯,但是我上次就说了,我对那位沈姑娘是不了解的。” “她有可能是假的吗?”柏尘渊突然开口。 “什么意思?” “有没有可能是定国公府准备的细作?” “此话何意?你不是早就查过吗?觉得沈姑娘有问题?” “即便久病卧床,但你不觉得,她太特别了吗?” “真的假的重要吗?只要定国公府将她当做真的就好,”商无渡慢悠悠的开口。 柏尘渊坐了一会儿,点点头“也是。” 等到柏尘渊离开了,商无渡却放下手中的书,眉头微微拧起来“假的?不会吧。” 第114章 相声小品的魅力 沈岁晚回府之后就坐在了书桌前,然后开始认真回想当初她看过的小品和相声。 沈岁晚自然不会逐字逐句的想起来,而且很多梗都不适合这个时代,得改成这个时代的人能听懂的。 熙春来敲了三次门,才让沈岁晚出去吃晚食。 念夏看着沈岁晚“姑娘,您今日在做什么呢?连晚食都忘记了,可别太劳累。” 沈岁晚抽出一张纸,然后让念夏去喝水“边喝水边看,我要看看效果。” 念夏一脸茫然,旁边的敛秋已经递给她了一杯茶“去那边坐着喝。” “噗,咳咳咳。”沈岁晚刚吃了一口,那边念夏就被呛到了,在那里咳嗽。 沈岁晚抬眼一看,继续吃东西,但是敛秋觉得,念夏这样子不合规矩,干脆将人带出去。 “我给姑娘看着,姑娘不就是想看念夏的反应如何吗?” 沈岁晚点点头“去吧。” 敛秋带着念夏出去了,熙春好奇的看了一眼,但是看着沈岁晚正在用饭,也没开口问。 等到沈岁晚放下筷子的时候,敛秋和念夏还没回来,熙春让人收了桌子,出去看了一眼,很快就回来了。 “姑娘,外面念夏笑的肚子疼,敛秋正给人揉着肚子呢。” 熙春这话说的有些难以启齿,念夏那丫头现在简直是得寸进尺。 “看来效果不错。”沈岁晚却十分满意。 “熙春,你知道戏班子该去什么地方找吗?” “姑娘要看戏吗?” 沈岁晚摇头“我打算买个戏班子。” 熙春的脸色当即就变了,一脸的不赞同“姑娘,那下九流,您怎么好碰呢?” 熙春这话其实算不上难听,毕竟现在的人都是如此以为的,熙春这样的,已经算是极好了。 “我打算排些戏,别让其他人知道就是了。” 熙春虽然觉得不妥当,但看着姑娘跃跃欲试的神色,倒也不好拒绝。 “南城那一块地方,内城是些做生意的,外城都是些小巷子,里面住的都是那些人。” “既然如此,明日就去南城看看吧。” 沈岁晚第二日将醒来的时候,柏尘渊已经将地契送来了,沈岁晚打开地契看了一眼,轻轻抖落了一下。 “啧,总感觉还没成亲,我就已经欠他良多了,拿人手短,得尽快还些银子啊。” 沈岁晚这话不走心,熙春也就没说话,姑娘库中不是没有银子啊,现在赚银子,那要多久啊。 沈岁晚看了地契,柏尘渊的手笔不小,那个地方足够大,不过送地契的柏福说,那地方虽然在京城,可距离内城有些远,且那宅子已经空置多年,多少有些破败。 沈岁晚找来敛秋,给了银票,以及几张图纸。 “我不会画图纸,这些你就凑合看吧,反正大概是这个样子,图纸你另外找人去画吧,然后让人将那地方重新修建一下。” “是。” 念夏跟着沈岁晚出去的时候,绷着一张小脸,一丝笑容都不见。 “这是怎么了?今日怎么不笑了?” 念夏犹豫了一下,才小声开口“不是,还不是因为姑娘,昨晚上笑的太厉害了,肚子疼,脸也酸,敛秋让我今日不许笑了。” 沈岁晚忍不住勾了勾唇角,念夏这丫头,一直都挺有意思的,一个冒着傻气的乐天派,不管什么时候都很珍贵啊。 沈岁晚坐在马车里,看着念夏的样子,又掏出一张纸来“那昨日那东西,你还看不看了?” 念夏不想笑,却眼巴巴的看着沈岁晚手中的几张纸,但最后,念夏还是摇摇头“姑娘,现在还是算了吧,奴婢还是要面子的。” 沈岁晚将东西收起来,其实这纸上什么都没有,她就是出来逗弄一下念夏。 南城之地,三教九流,鱼龙混杂,可是对于很多人来说,偌大的京城,只有这地方才能有一方容身之地。 ——南城 秋兰紧紧拽住自己哥哥的衣摆,看着眼前凶神恶煞的几个男人。 “麻烦你们再宽限几日,我们会尽快赚到银子。” 瘦弱的少年护着自己妹妹和身后的一个院子,院子里面男女老少至少二十多个人,都警惕的看着那几个男人。 “三日,最后三日,如果再交不上房租,那就从我的房子里滚出去。” 木生,那个还未长成的少年,轻轻的点点头“多谢。” 对面为首的男人哼笑了一声“谢就不必了,三日之后若是交不上房租,你们兄妹两个就得去那风月楼里了。” 木生紧紧抿着唇,脸色苍白,这戏班子是他师父的,可是师父意外亡故,如今这戏班子只能让他撑着了。 可是在京城里,没有人脉,他们也就会个唱戏杂耍的,前一段时间,他还得罪了个少爷,如今是一点活计都没有了。 沈岁晚的马车没往太里面走,里面的道路狭窄,马车都走不进去,而且人员混杂,念夏当然不会让沈岁晚过去。 “姑娘,您就别去了吧,您说要找什么样子,奴婢去给您找。” 沈岁晚想了想“不需要多厉害的,你看着选吧,记着,要简单一些的。” 沈岁晚所谓的简单一些,就是在京城中没什么牵扯的,免得到时候弄出麻烦来。 念夏虽然是个丫鬟侍女,但和这个地方也是格格不入。 念夏在巷子里走着,这地方的地痞流氓看到念夏身后那两个人高马大的侍卫,也都躲开了。 “姐姐,你是不是要找戏班子?我们家的戏班子很便宜的。” 念夏不过是说了一句要戏班子,一群人就蜂拥而至了,念夏只觉得耳边嗡嗡作响。 这个时候,一个人突然拽住念夏,念夏看着拽住自己的小姑娘,干脆的应声“那就去看看吧。” 沈岁晚等了好一会儿才等来念夏,念夏身后跟着一个瘦弱的少年。 木生站在华贵的马车前,有些局促不安,可是想到自己那一院子的人,还是站在马车前,大声说了情况,而且价格也压的十分低。 “你这个戏班子,怎么卖啊?” 声音清甜,木生下意识的看着马车,马车的车窗打开,沈岁晚浅浅勾起唇角,眼前的少年就失了神。 第115章 不夜楼 念夏跺跺脚,瞪着木生“哎,小子,谁准许你这么盯着我家姑娘看了?” 木生慌忙低下头,沈岁晚也不在意“你们这个戏班子卖吗?” 木生知道,有些富贵人家,会直接买人,且都是死契,可他之所以这样难过,就是因为不愿将戏班子的人都卖了死契。 “放心,我要活契,十年为限,如何?” 木生抿唇,然后坚定的点点头“多谢主子。” 沈岁晚早就已经放下了帘子,木生耳边的声音顿时遥远了很多“三日之后去聚鲜阁找掌柜的,这些银子,收拾一下自己吧。” 木生接过那一包沉甸甸的银子,跪下给人磕头“木生多谢主子。” 沈岁晚没说话,马车缓缓离开,念夏坐在马车里还在不高兴“奴婢原本是觉得他妹妹可怜,所以才选了他们戏班子,却没想到那个人这么不懂规矩。” “不过是个戏班子的人,而且看着年纪也不大,你怎么这么看不上人家?” 念夏皱眉“倒也不是看不上,奴婢只是觉得他刚才太没规矩了。” 沈岁晚倒也不在意“他和你们不一样,又不是身边伺候,这些礼数也不重要。” 念夏点点头,暂时原谅了那个人刚才盯着自己家姑娘失神,沈岁晚往柏尘渊送给她的府宅走了一趟。 这宅子的布局一般,里面的屋子却不错,没有坍塌了,沈岁晚看着一进门的荷花池,说是荷花池,其实里面只剩下一些死水,里面的那些荷花都已经破败了,想来每年能开几朵已经实属不易了。 “将来在这水池之上搭个台子吧,是个好地方。” 沈岁晚看了一眼就走了,让聚鲜阁的掌柜先把戏班子的那些人安置在这里就行。 出了这府宅,沈岁晚抬眼看着那个几乎已经断裂的牌匾,上面的字也已经模糊不清了。 沈岁晚看了一会儿“外面的这些围墙全都扒开吧,重新修个足够高的,不过这大门要给我修个宽敞的。” 念夏看着沈岁晚“姑娘,你到底要干什么啊?要个戏楼吗?” “戏楼?”沈岁晚摇头,开什么玩笑,她好歹也是个穿书的,虽然身份是炮灰,那也不是一般人。 区区一个戏楼,哪里值得她沈岁晚屈尊降贵啊。 她懒得搞事业,但如果要搞,一件足矣。 “姑娘要的可不仅仅是戏班子,姑娘让你看看,何为十里洋场,风月无边。” 沈岁晚站在破败的宅子面前,一副十分霸气的样子,念夏是很想要相信他们姑娘的,但是什么叫十里洋场啊? 不过念夏还是很捧场的样子,海豹鼓掌“姑娘好厉害。” 沈岁晚要登上马车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这个破败的宅子“往后这地方就叫不夜楼吧。” 念夏跟着沈岁晚上了马车,马车缓缓离开,这个时候念夏还不知道,应该说,无人知晓,往后大梁都城,已经无人叫京城了,九州之内无人不晓,大梁的都城叫做不夜城。 那处有一个不夜楼,是九州之内出了名的风月场。 传闻不夜楼的主人,富可敌国。 “姑娘,咱们回府吗?” “先不,我们,去找一趟柏大人。”沈岁晚这话有些犹豫。 念夏看了一眼自家姑娘,这还没成亲呢,他们姑娘就已经和未来姑爷黏糊成这样了,往后还不蜜里调油。 柏尘渊坐在大理寺的地牢之中,眼神平静的看着眼前的人,他如今事情太多,总和沈岁晚待在一处,都快要忘记这地牢是何种光景了。 柏尘渊听着鞭子破空而去,然后就是人的闷哼声,柏尘渊还很有闲心的端着茶杯。 “星月楼也未必都是死士,我是看不出来了,所以只能一个一个的试了,总有一个愿意开口的。” “是。” 审问的人恭恭敬敬的行礼,柏尘渊闻着弥漫的血腥气,竟然生出了几分厌恶,分明是已经熟悉到麻木的味道。 姜默这个时候快步走来,低声和柏尘渊说了一句话,柏尘渊起身匆匆离去,那个行刑审问的人都松了一口气。 柏大人在这里的时候,他们其实和犯人一样紧张。 柏尘渊出了大理寺,沈岁晚的马车就停在外面,念夏坐在马车外等着,看到柏尘渊来了,转身对着马车里面说了一句。 “姑娘,来了。” 沈岁晚掀开车帘子,看着抬步走来的柏尘渊,招了招手“柏尘渊,这里。” “沈姑娘怎么会来这处找我?” “今日得空,我三哥马上要成亲了,明日之后应该就没空了,我想去见一见穆姑娘。” “方便吗?若是不方便,那就算了。”沈岁晚其实也是一时冲动,不打算为难柏尘渊。 柏尘渊想了想,却答应了“让黑影和你一起去,见她,要在皇城司的监视之下。” 这监视,还真是光明正大。 第116章 要入股吗? 黑影其实时常跟在柏尘渊身后,只是平日一向静默无声,让人习惯性的忽视这个人。 一直到今日,沈岁晚才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个黑影,身穿黑衣的男人,站在沈岁晚面前,脸庞有些苍白瘦削,一眼看上去就是沉默寡言的那种类型。 沈岁晚对着黑影点点头,既然是跟在柏尘渊身后的人,有些话,倒也不是完全不能说。 大梁的东宫虽然也是宫,却不在皇宫之内,只是距离皇宫极近。 沈岁晚去的时候,东宫之外已经有不少人了,沈岁晚瞥了一眼,虽然没看到皇子的马车,但是其他人可一点都没少。 沈岁晚的马车一直走到门口,黑影递出去一个令牌,东宫的大门很快就打开了。 今日递上拜帖的人不少,但是大门,只开了这一次。 沈岁晚从马车上下来,径直进了东宫,沈岁晚进去之后,东宫的大门当即就关上了。 穆如霜只挑选了一个小院子,坐在院子里发呆,看到沈岁晚的时候,脸上难得露出个笑来。 “你怎么来了?如何进来的?” “我找了柏尘渊,他让我进来的,不过要人盯着。” 穆如霜看了一眼站在那里的黑影,却也不在意“我什么都不知道,有没有人盯着,无所谓。” 穆如霜进了东宫才几日,好似就没了精神,沈岁晚也安慰不了“这东宫有趣吗?这地方许久没有人住进来了吧。” “不知道,除了这院子,我并不去别处。” 东宫之内每个人都盯着她,穆如霜懒得搭理这些人,也不想给自己招惹麻烦。 “那陛下找过你吗?” “找过几次,也没说什么有用的话,都是些废话。” 穆如霜少有这样糟糕的心情,说话的时候敲着桌子,可却是乱的。 沈岁晚过去轻轻握住她的手“这只是开始,你可千万要冷静。” 穆如霜点头“我知道,过了这几日,我就好了。” 不过另外一说,若是一开始,穆如霜就冷静沉稳,怕是就有人要怀疑了。 “那陛下说过什么时候能让你离开东宫吗?” 穆如霜指了指门外“等到外面的那些人不想来之后,我就能离开这地方了,顶着太子妃的身份。” 沈岁晚明白了,离开东宫,想要来找穆如霜的人恐怕更多,现在住在东宫,是陛下对穆如霜的保护。 “你该不会只是来看看我吧?”穆如霜也知道,东宫这地方,现在谁久留了都不好。 “嗯,是这样的,我不是马上要嫁人了吗?打算做点生意,到时候也能赚一些私房钱,你要加入吗?” “私房钱?柏尘渊不给你聘礼?”穆如霜皱眉,京城中嫁女儿,聘礼不仅仅是对姑娘的重视,还代表自己的面子。 柏尘渊是不想给沈家这个面子吗?还是说,对沈岁晚不满意。 “应该不会太少,不过多些银钱又不是坏事。” 沈岁晚拿出一张契约“如何?要看看吗?” “不必了,你还缺多少银子啊?”沈岁晚现在不打算将自己的私库都投进去了,那岂不是被套牢了。 沈岁晚写下一个数字,穆如霜看了一点,半点没有犹豫“我给你写个条子,你直接去平南王府取来就是。” 沈岁晚收了条子,和穆如霜说了几句就告辞离开了,穆如霜也没有留她,这东宫可不是什么好地方,留着也无趣。 沈岁晚出了东宫,门外已经有人等候许久了“不愧是表姐,如今这东宫,可是谁的面子都不给,竟然只给了定国公府。” 沈岁晚看着站在那里的萧云心,萧云心看到沈岁晚,行了一礼“穆姑娘不肯见我,也不肯见爹娘,娘因为担心她,日日在家以泪洗面。” 萧云心说这话的时候,面色哀伤,似乎是极为担心,说完了还扭头看了看东宫紧闭的大门。 “我也不过是想来看看穆姑娘如何,若是安好,也好让爹娘放心。” 沈岁晚倒是记着,在太子妃这件事定下之后,承恩侯府就要认下这个亲生女儿,现下的承恩侯府,可是门庭若市啊。 承恩侯那个人属于有点脑子,但不多的那种,而且非常容易飘,现在估计都想到自己做国丈的时候了。 当初只想要个皇子,如今却一跃搭上了太子,承恩侯无论如何都是要要回这个女儿的。 偏偏平南王府这个时候十分安静,对穆如霜的娘家身份并不打算争抢,所以,承恩侯这个时候可是满意的很。 萧云心这个时候十分贴心,主动提出要去见穆如霜,求得穆如霜原谅。 承恩侯虽然一副舍不得的样子,但是催着她去的时候可是迫不及待。 沈岁晚看着萧云心“不知萧姑娘近日和三皇子相处的如何?” 萧云心微微一滞,脸上的表情都凝固了一瞬,她不知道沈岁晚这话是什么意思,或许是试探,或许是羞辱。 萧云心现在过得并不好,她本以为自己是重生而来,一切应该尽在掌握,可是萧云心却没想到,一切都与前世不同,她所谓的预言也被萧承瑾所怀疑。 就连她这张脸,好像都不是那么好用了,就连当初对他死心塌地的季嘉言,也已经许久没有出现在她面前了。 听闻丞相府现在打算将季嘉言送回老家,让本族中的夫子认真教养,婚事也想找个书香世家的姑娘,不许季嘉言再来找她。 如今穆如霜成了太子妃,萧云心觉得自己再不做点什么,或许就要踏上上一世的老路了。 萧云心绝不允许自己再一次跌入尘埃之中。 “其实你想要进去,也并非不可。” 沈岁晚懒洋洋的开口,然后一指黑影。 “你瞧,皇城司的人,若是萧姑娘也愿意让人跟着,倒也可以进去。” 萧云心微微张开唇瓣,似乎是有些楞。 “就是不知道你到时候去找的,到底是承恩侯,还是三皇子了,皇城司也要查的。” “如此,萧姑娘还想进去吗?” 沈岁晚走的时候,念夏小声说着,那位表姑娘走了,坐的可不是承恩侯府的马车。 沈岁晚对着黑影扬了扬下巴“这事情别给我说,去给该说的人说。” 第117章 无能者的借口 沈岁晚那日径直回了家,那个黑影回去和柏尘渊说了什么,她也没问。 只是过了几日,她娘和她说起来这件事。 “承恩侯和他夫人亲自去找了陛下,说是在御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好似多在意那姑娘一般。” “穆姑娘到底是你姑母肚子里出来的,我知道,她那个人虽然没什么度量,平日里行事作风也不够磊落,但毕竟是当娘的,自己的儿女还是心疼的。” 可是承恩侯就不一样了,他不缺儿女,只想要对他助力最大的那个,因为这件事,之前承恩侯府的人来找过沈家,沈夫人硬着心肠,没有见。 沈夫人前几日忙着沈明礼的婚事,如今大婚在即,她才闲了下来,今日特意来和自己姑娘一起喝茶,再用个午食。 今日和沈岁晚说起这件事,沈夫人还有些唏嘘“当初我是觉得他们想要云心,不肯认下穆姑娘,幸而穆姑娘已经有了平南王府,若是一直如此,倒也不是个坏事。” 因着自己有个女儿,又如珠似宝的护着,沈夫人如今对萧云心自然也是心软了一些。 “可是没想到,如霜那孩子竟然有如此机缘,那可是陛下亲封的太子妃,就是那些皇子见到了,也是要以礼相待的,承恩侯如何能放过那孩子?” 沈夫人说起这件事的时候,无奈中还带着一点怜惜,不过稍纵即逝。 若是沈岁晚如今还卧病在床,她哪里还能生出这些心思啊,不过是自己女儿如今大好了,她才有闲心去怜惜别家的女儿。 “那现在如何?” “如何?那自然是两个姑娘都想要了,若不是太子,那就是两个皇子,总有一个是能入宫的,若是太子,承恩侯府大抵是打着两女共侍一夫的主意。” 沈岁晚捧着茶杯,看着她娘,忍不住说了一句“可他们二人也不是娥皇女英啊。” “谁说不是呢?更何况,即便是亲姐妹,共享一个夫君,总是会生出几分龌龊的。” 沈夫人只觉得承恩侯府这件事是在糟蹋自己家姑娘,但凡在意一些自己的孩子,都做不出这样的事情。 “虽然承恩侯去了东宫,见到了穆姑娘,不过到底如何,我们就无处知晓了。” 沈岁晚觉得,按照穆如霜的性子,不会轻易认下这父母,可是穆如霜又极为看重她师父的遗言,这亲缘,还真不好说。 沈岁晚看着自己的娘亲“娘,那爹怎么说啊?” “什么怎么说?” “我现在是不是不该去东宫,也不该轻易和穆姑娘交好啊?” “怎么这么想?” 沈夫人有些意外“前几日你去东宫,有人和你说什么了?” “自然没有,我就是担心,会给家里人带来麻烦。”沈岁晚来了这异世,成了他们家的女儿,享受着原本属于沈岁晚该有的一切,自然不能因为自己的缘故,让定国公府不好过。 “这有什么啊,你们姑娘家交好,和这些能有什么关系?娘还没听过这种事情,争权夺利,朝堂纷争,最后难道会压在一个姑娘身上?” 沈夫人微微皱起眉“往后若是有人这样说,将一切归咎于一个女子,那只能说明,那个人十分的无能。” 第118章 沈明礼大婚(上) 十月初五,宜嫁娶。 沈岁晚今日醒来的早,今日沈明礼大婚,她也得跟着她娘忙。 沈岁晚看着熙春给自己梳妆,忍住打哈欠的冲动,还不忘叮嘱一句“记着喜庆点。” 熙春拿着一个红色的簪子插入沈岁晚的发髻之中“今日家里人多眼杂,姑娘可万万要小心啊。” 沈岁晚对着镜子点点头,她知道,她三哥现在在任刑部,虽然比不上柏尘渊,但只要定国公府不倒下去,那也是青云直上。 如此,那些人应该也更有借口来定国公府恭贺一番了。 沈岁晚来的时候,沈明礼坐在那里,看着有些僵硬的样子,沈岁晚过去拍了拍沈明礼的肩膀。 “三哥,在做什么?” “别吓唬你三哥,你三哥现在紧张的很,你要是将人吓晕过去了,可就没人接亲了。” 沈明信走过来,笑眯眯的和沈岁晚调侃着,沈明忠和岑秀秀坐在前面,闻言都在笑。 沈明义急匆匆的冲进来“三哥,我准备好了。” 沈明义如今正是长身子的时候,几乎每隔一段时间,沈夫人就得给做新衣服。 沈明义站在那里,穿着暗红色的锦袍,束着高马尾,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兄弟跟着去迎亲,从前都是三哥去,这一次总算是轮到他了。 沈明义跳到沈岁晚面前,转了一圈,微微扬起下巴,带着傲气“晚晚,你四哥今日如何?” “四哥一向俊朗,今日过后,想要和咱们家结亲的人可就更多了。” 如今,沈家只有沈明义的婚事迟迟没有定下,沈夫人气的骂了几回,可沈明义就是不肯。 沈明义抿抿唇,却没说什么,转身去和沈明礼说今日的流程了。 沈岁晚看了一眼沈夫人,今日大喜的日子,沈夫人也不想和沈明义吵嘴,只是看了一眼也没有多言。 沈岁晚坐在她二嫂身边,祁昭手中拿着一个果子,笑眯眯的吃着,看到沈岁晚来了,还给沈岁晚塞了一个。 沈岁晚接过来,没看到她二哥在一旁使劲给她使眼色,拿着果子咬了一口,然后沈岁晚努力忍住,没有吐出来。 这天底下为什么会有这么酸的果子,是谁卖的?这生意还能做吗? 沈岁晚默默收起那个只咬了一口的果子,还是等二嫂不注意的时候悄悄扔了吧。 被自己几个兄弟插科打诨一番,沈明礼倒没那么紧张了,只是时不时就看看时辰,生怕耽误了时辰。 沈家已然开始有客上门了,沈明忠,沈明信两兄弟和爹娘一起出去招待客人了,岑秀秀跟着沈夫人去接待女客了,就只剩下祁昭和沈岁晚在屋子里打发时间。 外面不知道谁说了一句,时辰到了。 沈岁晚看着她一向沉稳,甚至像个笑面虎的三哥,几乎是跳起来一样,不像是那个左右逢源的刑部侍郎,反倒像是个着急去见心上人的少年。 沈岁晚大抵能明白了,为什么她的爹娘在自己几个儿子的婚事上,保持着近乎纵容的态度。 沈岁晚看着自己三哥步履匆匆的背影,莫名的有些羡慕,倒也不是因为别的,只是觉得这样跑着去迎娶自己心上人,本身就是一件让人羡慕的事情。 “当初我本来就住在定国公府,原本想着,既然如此,那就在府中直接成亲,倒也不必麻烦接亲了。” 祁昭说这件事的时候,眼睛很亮,那是她一辈子都无法磨灭的记忆。 “那个时候,你身子也只有一点好转,我还想着给你冲喜呢。” “可是你二哥不愿意,说无论如何,他不会委屈了我,所以我的轿子从定国公府出去,绕着京城转了以前,最后进了定国公府。” 祁昭自幼寄人篱下,便再是个乐天派,也难免生出几分自卑来。 可是祁昭遇到了沈明信,那个耀眼的公子,给了她所有的偏爱。 祁昭看着沈岁晚“晚晚,不管是我,还是你二哥,都觉得你配得上世上最好的人,即便是柏尘渊那样的人,也要给你独一无二的偏爱。” “二嫂,这事情。” 沈岁晚想说,祁昭却是一指空荡荡的门口,沈明礼的身影早就从那里消失了。 “柏尘渊也要为你这般才好,这事情,可未必是柏尘渊说了算,晚晚这般的女子,让一个男人为你情根深种,那还不简单。” 沈岁晚撑着下巴“这样啊,二嫂,二哥为什么要让你来给我说啊?” “你都知道了?这也没办法,毕竟你二哥说,你毕竟是个姑娘,他也不好和你说这些?毕竟有些事情,你可能做不出来。” “没什么做不出来的,全凭我想不想罢了,只不过,我和柏尘渊,也不能只说爱情啊。” 沈岁晚听着越来越嘈杂的声音,起身去扶祁昭“让我二哥别操心这些了,柏尘渊那个人,应该不会背刺我一刀的。” 早来的,大多是地位不太高的,地位高的,应该是要等到新娘来了之后,才会姗姗来迟。 元和风到的却早,看到沈岁晚之后,找时间来和沈岁晚说话,东拉西扯的,就是不说重点。 “小王爷,你如果没什么想说的,我可就走了。” “她还好吗?” “算是很安全吧。”沈岁晚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然后转身就走,啧,让你们平时说话说一半,这就是报应。 鞭炮震天响的时候,沈岁晚提着裙摆往那边跑的时候,前面已经有人等在那里。 柏尘渊看着过来的沈岁晚,凤眸之中拂过了一缕春风。 只是自己哥哥成亲,就这么高兴,若是自己成亲的时候,总要更高兴一些吧。 “柏尘渊,你站在这里做什么?” 柏尘渊想说那边人多拥挤,他不喜欢,话到嘴边就成了“等你。” 沈岁晚和柏尘渊往那边去的时候,柏尘渊想着这段时日他要不要多去看看了,他家中没有长辈,到时候成亲的时候,若是礼数不周全,不好委屈了沈岁晚。 沈岁晚却不在意这些,古代世家婚事可比现代繁复多了,她也就看个热闹,到她成亲的时候,最重要的只有一点。 她和柏尘渊,睡还是不睡? 第119章 沈明礼大婚(中) 闫瑶今日起的极早,准确来说,她昨晚最多睡了一个时辰。 原本以为今日会犯困,但实际上,闫瑶一点都不困,大约是太过兴奋了吧。 闫瑶坐在镜子前面,看着她娘带着婆子们在旁边打扮她。 闫家今日可谓是门庭若市,即便是闫瑶她爹,现在都不清楚为何他们会攀上定国公府。 闫瑶看着镜子中穿着大红色嫁衣,眉眼流转的姑娘,微微抿唇,沈明礼会喜欢吗? 这个时候,外面突然闹起来了,身后的婆子笑着对闫瑶说了一句“姑娘,时候到了。” 闫瑶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然后轻轻点头“嗯,走吧。” 身边的丫鬟送来一把扇子,闫瑶握住扇子,身边的婆子打开门,闫瑶长出一口气,举起扇子,将自己的小脸遮住。 “走吧。” 闫瑶过去的时候,沈明礼已经等在那里了,沈明礼看着款款而来的女子,轻声开口“瑶娘。” 闫瑶和沈明礼并肩而立,然后拜别了自己的父母,转身出府的时候,沈明礼快步走了两步,然后将闫瑶拦腰抱起。 闫瑶愣了一下,然后顿时红了脸颊“你做什么?还不快放下我?” “我抱你上轿子。” 闫瑶一只手握住扇子,没有动,乖巧的窝在沈明礼的怀中。 “新娘子出府了。” 有人高呼了一句,沈明礼抱着闫瑶一步步的走出闫家,闫瑶原本并不难过,只是这一刻,突然生出几分悲伤来。 明明,沈明礼这样好,她不该难过的。 “瑶娘,往后我也是你的家人了,别担心,你只是多了一个家。” 闫瑶被放在花轿上,看着翻身上马的沈明礼,举着扇子,那一点愁绪突然就烟消云散了。 只要是沈明礼,那可是沈明礼,她有什么可担心的,她已经比很多姑娘幸运了。 闫瑶扇子后面的嘴角微微扬起,幸好,她遇到了沈明礼。 花轿到定国公府的时候,定国公府给了闫瑶足够的排面,定国公府所在的巷子,一路都是如火耀眼的红色。 沈岁晚看着自己三哥下马之后忙不迭的去抱新娘子,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然后去看柏尘渊。 “听闻女子出嫁之前,都要提前数月就节食,生怕到时候新郎官抱不动。” 柏尘渊不明白,这话为何要跟他说啊? 他难道看起来很虚吗? “我先说好,我近日胃口不错。”沈岁晚看着闫瑶被她三哥抱着进了婚房。 “我三哥虽是个文官,但也是练武之人,结果成亲前还不是找了块大石头,扛着石头跑了好几日呢。” 沈岁晚嫌疑又好笑的说着,柏尘渊看了一眼沈明礼的背影,沈岁晚这是在暗示吗? 这个时候,贵客才一个个的开始入场,沈岁晚一扫,该怎么说呢?她平日也不常出门,怎么就这么多眼熟的人呢? “姑娘,夫人让您过去,陪着三少夫人。”沈夫人身边的丫鬟来得快,想来沈夫人看到这么多人前来,也是担心她遇到麻烦。 “谁来了?” “嗯,几位皇子都让人来送礼了,不过大皇子是亲自来的,平南王府的小王爷和镇北王世子也都快到了。” 沈岁晚点点头,平南王府和镇北王府,别的不说,表面上的平和还是要维持的,不过大皇子也跑来了,这倒是让人意外。 “既然如此,我就先过去了。”这小丫鬟说话的时候,也没避开柏尘渊,柏尘渊听的清楚。 “我送你过去。” 这是她家里,她还需要让人送。 “不是担心你迷路,只怕有人不长眼。” 柏尘渊说的轻描淡写,柏尘渊不好去婚房,只将人送到院门不远处,看着沈岁晚走进去,柏尘渊才转身离开。 柏尘渊走进前院的时候,没引起什么注意,那边大皇子已经到了,该围着的都去围着大皇子了,以及那位除了进宫之外,首次在公众场合露面的镇北王世子。 柏尘渊找了一处地方坐下,没一会儿,身边就坐下了一个人。 元和风扭头,对着柏尘渊笑了笑,举着手中的茶杯晃了晃“柏大人,难得一见啊。” 柏尘渊捏着茶杯,扫视了一圈周围的人,此处没什么人注意,这才去元和风说话。 “找我何事?” “我说,你啊,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元和风也是无奈,柏尘渊身份使然,一直都有意低调,偶尔的高调,那也是在朝堂之上。 “自打赐婚之后,你得了这么一个美娇娘,如今打探你的人都打探到我身上了。” “谁?”柏尘渊喝了一口,的确,沈家这姑娘,带给他的麻烦还真不少,沈岁晚一向都是管挖不管埋的,只一句婚事,就悉数将麻烦扔给他。https:/ 如此也好,麻烦自己,总比去麻烦别的男人好。 元和风敲了敲桌子“钟、绍。” “你是知道的,我和钟绍就是表面关系,私底下我们两个人恨不得将对方置之死地,他第一次对着我好声好气,就是想问一句沈家姑娘。” 钟绍和元和风,一个在北,一个在南,手中又都是兵权在握,自然是互相看不顺眼,只是元和风如今已经是小王爷了,而钟绍还是世子,自然低他一等,就连见都懒得见他了。 来京城之后来见他,张口就问沈岁晚的事情。 元和风看着柏尘渊“我可是该说的都说了啊。” “无所谓,知道了,他们又能如何?” 元和风去看柏尘渊,一直极为沉稳冷淡的男人突然轻轻浅浅的笑了,只是那笑怎么看怎么阴险狠毒且邪气。 “这样才有趣不是吗?” 柏尘渊被雅正清冷所压制的本性,在这一刻流露出一丝一毫来。 那边,沈明忠正在和镇北王世子说话,钟绍敷衍的恭贺了两句,就单刀直入。 “少将军,今日迎客,怎么不见沈姑娘啊?” “世子殿下有所不知,小妹体弱,今日风大,就让她待在后院了,想来是不能迎客了。” 沈明忠这话说的滴水不漏,只是钟绍看了一眼杯中的酒,一阵风吹过,酒杯里面荡起一层涟漪,这风,的确大。 第120章 沈明礼大婚(下) 沈岁晚咬着一块芸豆卷,还给了闫瑶一个“三嫂,还没到拜堂的吉时呢,多吃点,拜堂之后,还要等着呢。” 闫瑶已经放下扇子了,手中拿着一块芸豆卷吃着,今日早食,她娘都不肯让她多吃,担心穿喜服不好看,现在已经饿的头晕眼花了。 “三嫂,还吃别的吗?我这还有小酥肉呢。”沈岁晚一边问,一边就要让人去拿。 闫瑶急忙摆手“沈姑娘,不必了,我吃一点垫垫肚子就好。” “你往后可就是我三嫂了,不必叫我沈姑娘,多生分啊,叫名字就好。” 闫瑶点点头“那,我就叫你,晚晚吧。” “好,自家人不都是这么叫的吗?” 沈岁晚在面前的小几上放了不少吃食“三嫂多吃一些,这些东西不会长胖多少的,今晚可是很需要体力的。” 闫瑶原本还有些不明白,但是很快,她就反应过来了,前几日她娘给她的小画册,现在还在她的陪嫁箱子里呢。 闫瑶看着沈岁晚,手上的芸豆卷竟然不知道该吃还是不该吃。 沈岁晚又吃了一个,然后拿着筷子开始吃小酥肉“三嫂,这又没有外人,就我和二嫂,没那么多规矩的。” 祁昭也在吃东西,看着有些紧张的闫瑶,爽朗一笑“别担心,咱们家里人都很好相处的。” 闫瑶当然知道,整个京城,哪家的姑娘不想进定国公府? 公婆大方温和,兄弟妯娌之间也十分和睦。 闫瑶最后还是拿起了筷子,沈岁晚有些可惜的看着两人“这些吃食,应该配酒的。” 祁昭瞪着她“方才好了多少时日,就念着要喝酒?不许,要让娘知道了,肯定是要生气的。” 沈岁晚当然知道,她只是莫名的,想要喝个酒而已。 “二嫂,我不过是说一句,又没有真的要喝。” 闫瑶却找来自己身边的丫鬟“去将桃花醉拿来。” 沈岁晚有些惊讶的看着闫瑶,她不过是如此一说,这几年,她唯一喝过的就是甜酒酿,还是那种糖水更多的。 “晚晚只是嘴馋,并非是真的要喝酒,你别看晚晚如今和常人一般,实际上还是体虚,寻常人喝酒那样,于晚晚而言,定然是会灼伤的。” 闫瑶自然知道,如今沈岁晚这个与常人无异的样子,不知道是定国公府多少天材地宝养出来的。 “这桃花醉是我酿的,就是今年的桃花,说是酒,其实只带着一点酒气,与糖水无异,我瞧着二嫂如今有孕,这桃花醉,有孕者也能喝的。” “那我也要讨一坛了。” 沈岁晚陪着闫瑶等着吉时,说着说着,沈岁晚就开始打哈欠了。 气血不足,嗜睡是很正常的,沈岁晚也习惯了,闫瑶多看了几眼,还是忍不住开口“晚晚,若是倦了,你先回自己院子里歇着去吧。” 沈岁晚摆手拒绝,她这想睡就睡的习惯,也要改改了,有时候,越睡,身子就越倦怠。 那边有婆子走进来,说是吉时马上就到了。 拜堂的吉时到了,家中的贵客也来全了,沈岁晚跟在闫瑶身后走了出去。 这样的日子,沈岁晚不好穿的太素,只是稍微艳丽一些的穿着,就会让沈岁晚十分夺目。 闫瑶还要准备一二,沈岁晚就先往前院去了。 柏尘渊到底是没躲过去,大皇子和镇北王世子可都等着他呢。 柏尘渊走过去的时候,沈明忠也在那里一直没走,大皇子身份特殊,他一个长子跟在身边,倒也不奇怪。 大皇子如今对柏尘渊最多只是气不顺,真的要对柏尘渊下手,他也不敢做什么,不过他身边这位就不一定了。 萧承允是被迫放弃沈岁晚的,他现在不敢忤逆他的父皇,原本以为不过是个美人,没有了沈岁晚,他可以另外找一个,找一个没有家世的平民女子。 可是在见过沈岁晚之后,萧承允总觉得,那些人都差了一点,只那一点,就和沈岁晚成了云泥之别。 萧承允不屑于地上的泥,他只想要天上的云。 只是,萧承允没想到,沈岁晚还没有和柏尘渊成亲,觊觎她的人却是只多不少。 尤其是这位镇北王世子,传闻阅尽美人无数,却在入京之后,一眼瞧上了沈家姑娘。 萧承允不知道钟绍会如何,但他知道,这位镇北王世子可比自己更加沉不住气,知道眼前的人是柏尘渊的时候,脸色是不加掩饰的难看。 柏尘渊神色如常的和萧承允,钟绍说话,言谈之事都是一些稀松平常的事情,似乎对钟绍难看的脸色,视若无睹。 萧承允觉得有些无趣,柏尘渊若是真的做点什么,倒是钟绍的本事了。 钟绍也皱起眉,不明白眼前这个人是凭什么本事有了和沈岁晚的婚约的。 “吉时到了。”有人说了一句,沈明忠适时上前,对着萧承允和钟绍伸出手“大皇子,世子,吉时到了,我们该去观礼了。” 钟绍几乎是拂袖而去,谁知道,钟绍一转身,就看到了从走廊那边远远走来的沈岁晚。 沈岁晚没有走过来,倒是她身边的丫鬟匆匆走过来人,然后钟绍就看到柏尘渊往沈岁晚那边去了。 沈岁晚带着柏尘渊去观礼,吉时到了,就该拜堂了。 “拜堂之后,我就回去休息了,早上起得早,我有些累了。” 沈岁晚和柏尘渊站在角落里面,小声和他说着话,柏尘渊看了她一眼,沈岁晚很少擦胭脂,本就白皙的脸色更显的苍白病弱。 “不舒服吗?” “有一点,最近稍微累了一些,就觉得不太好了。”沈岁晚看着自己三哥三嫂拜了天地,她现在可万万不能病了,否则她三嫂的名声可就不好了。 等到那边传来一句“送入洞房”的时候,沈岁晚好像觉得旁边的人轻叹了一声。 “好,今晚我去寻你。” 沈岁晚也不知听清楚了没有,在礼成之后,沈岁晚就悄悄离开了,她没兴趣当祸水,也不打算面对今日的修罗场。 没人知道,今日沈家三公子大婚,有多少人带着不可告人的目的而来,却一一落空。 第121章 软饭 今日的定国公府一直热闹到了深夜,沈岁晚的院子到了熄灯的时候,也还亮着烛火。 沈岁晚撑着下巴,在面前的棋盘上摆了一局棋子,手中还把玩着一枚棋子,旁边放着一坛桃花醉。 念夏过一会儿就跑过来说几句前院的事情,拜堂之后,大皇子和镇北王世子就告辞了。 毕竟是皇子和世子的身份,总不好为了沈明礼,而一直在定国公府逗留,沈岁晚知道人走了,只应了一声。 “姑娘,前院现在还特别热闹,您要去看看吗?” “这热闹,也没那么好凑,不必了。” 念夏眨眨眼,原本以为姑娘是因为那二位才不出去的,是因为不喜外面的热闹吗? “大皇子和那位世子,是因为身份特殊,不得久留,可你怎么知道,那些还未离开的人就不会找上我呢?” 念夏明了“这倒也是,奴婢刚才去前院的时候,还听到有别家的夫人在问姑娘呢。” “问我做什么?” 沈岁晚打了个哈欠,京城之中,各家的夫人她甚至都没有见全乎过。 “这就不知道了,总不会是想要结亲吧?陛下赐婚,谁敢多言啊?” 沈岁晚那个时候正在摆棋子“承恩侯府来了吗?” “来了,不过只来了承恩侯夫人,其他人都没来。” “都没来,承恩侯,不是最喜欢凑这个热闹吗?谁家办事,他都要去,怎么今日反倒不来了?” “谁知道呢,承恩侯府人送了礼,都没等到观礼就走了。”念夏小声说着,说完之后就忍不住撇嘴,那承恩侯府,好歹也是定国公府的亲戚,怎么能这么不给面子? “而且那位表姑娘也没出现?从前不都要来招摇一下的吗?” 念夏还记着,大公子成亲的时候,那位表姑娘,恨不得将自己当成定国公府的姑娘。 “你这么看不惯萧云心啊?” “奴婢也不是看不上,就是觉得萧姑娘凡事都要和姑娘比个高下,好像姑娘您欺负了她一样。” 小丫头看的很透彻,只是现在还不知道,有一种人,就是一朵盛开的白莲花,只是浅显的以为是被欺负了。 “这样啊。” 沈岁晚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两个人“行了,别在我这里站着了。” 两个小丫头都茫然的看着沈岁晚,沈岁晚捏着手中的棋子“今日吃食不错,允许你们喝点酒,回自己屋子里玩去吧。” 熙春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念夏就欢快的应下了。 “去吧,我就在这屋子里,我一个人想些事情,还能跑了不成?” 熙春闻言也不好说什么,只能行礼离开了。 沈岁晚抛着棋子,算算时辰,人该来了。 柏尘渊进来的时候,沈岁晚正看着眼前的棋盘发呆,一直等到柏尘渊在她对面坐下之后,沈岁晚才回过神。 “来了?” “今日怎么有心情下棋了?”柏尘渊看了一眼面前的棋盘,这棋盘上面是残局,还没有下完。 柏尘渊打算将这盘棋下下去的时候,沈岁晚幽幽开口“我不会这个,这个残局,是我看我爹和大哥一起下的。” 柏尘渊拿着一枚白子,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不该落子,破了这残局。 “沈姑娘是如何记住这个棋局的?” “书房里面日日摆着,我又不眼瞎,我想着,或许是有意让人瞧见呢。” 沈岁晚想着,小说里面不是经常有吗?用棋局传达暗语,表示当下的局势什么的。 柏尘渊闻言,握住一把黑白子,一个个的放了下去,沈岁晚看着棋局。 “柏大人知道如何破局?” “不知道,在我看来,这就是一个简单的棋局。”柏尘渊看着沈岁晚“沈姑娘看出什么来了?” “当然什么都看不出来啊,既然柏大人都看不出来,那应该就是我多想了。” 沈岁晚将棋子收起来,棋盘也收了起来。 “黑白对弈,和局很少。” “朝堂对弈,非生即死?”沈岁晚接了一句,柏尘渊有些惊诧的看着眼前的人。 “看什么,对对子不都这样吗?不然你就想和我说这个?” 沈岁晚拿过两个小酒杯“桃花醉,要尝尝吗?” “好。” 柏尘渊喝了一口,这酒实在是淡,柏尘渊喝了一口就放下了。 “你今日来找我,有话要说吗?” 沈岁晚倒是喝的很高兴,外面的喧闹声传来,但却十分遥远,关上门窗,有着这一间房子独有的宁静。 “沈姑娘,过几日,青禾神医的身份就要公之于众了。” “只是这件事?你放心,我没有去争这个身份的打算。” “我知道,但,总归是委屈了你。” 柏尘渊心中有自己的打算,每一笔账都算的分明。 沈岁晚和柏尘渊成亲,沈岁晚本该是想要自己庇护的,如今反倒是被他处处委屈了。 倒像是,他柏尘渊,夫人还未过门,就开始吃软饭了。 第122章 初吻 沈岁晚醉了。 “再来一杯。”两颊微红的少女手一挥,醉了的感觉很好,不必顾虑自己现在的处境,不必想着她在这个时代要如何谨小慎微,要如何当好沈岁晚。 柏尘渊将酒坛收起来,给沈岁晚的酒杯里倒了一杯茶“好,喝吧。” 柏尘渊看着沈岁晚用喝酒的架势将那杯茶喝醉了,算是确认这个人是真的醉了。 “你原本叫什么名字啊?” “嗯?”那杯茶并没有让沈岁晚清醒过来。 “你原本的名字叫什么?” 柏尘渊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十分平缓,好像只是在闲聊。 “什么叫原本的名字?” 沈岁晚的声音有些模糊,柏尘渊轻声开口“你真的是沈岁晚吗?你从前叫什么名字?” “我不记得了。” 沈岁晚从前叫什么名字来着,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甚至都开始遗忘自己的名字了。 “不记得了。”柏尘渊微微皱眉,是不记得,却不是没有。 “那,你是谁?”柏尘渊弯下腰,靠近沈岁晚,声音带着几分蛊惑。 沈岁晚抬头看着柏尘渊,灯火不够明亮,柏尘渊始终觉得沈岁晚的眼中什么都看不到。 “是你媳妇啊。” 沈岁晚的声音悠悠响起,然后一把勾住柏尘渊的脖子,一口亲了上去。 “美人夫君,来亲一口。” 柏尘渊下意识的想要转身,谁知道,沈岁晚顺手拽了一下柏尘渊胸口的衣服。 柏尘渊只是觉得唇瓣上一片温软,因为喝了酒,温度有些高,还沾染着一点桃花醉。 柏尘渊几乎是飞快的后退,险些就撞在桌子上,柏尘渊第一次,大脑一片空白,像个被夺了清白的姑娘。 柏尘渊看了一眼沈岁晚,几乎是夺窗而逃。 一直等到柏尘渊的身影彻底消失,沈岁晚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她酒量不好,醉了的时候,的确是一片混沌,但是她的醉意,来得快,走的也快。 在柏尘渊问出那句话的时候,沈岁晚就已经清明了一半了,若是陡然醒来,柏尘渊也许会更加怀疑。 所以,只能牺牲自己的美色了。 沈岁晚摸了摸自己的唇瓣,怎么说,也是初吻,柏尘渊那长相,不算亏。 沈岁晚起身,往床上走过去,将自己扔在床榻上,沈岁晚困意和醉意一起上涌,柏尘渊短时间内怕都不会来试探她了,能好好睡一会儿了。 沈岁晚这一晚上睡得天昏地暗,没办法,她的睡眠质量不要太好,若是有朝一日,她连吃睡都不得安心了,那怕是活到头了。 可是今夜的柏尘渊,却是无法安睡了。 柏尘渊逃一般的离开了定国公府,一路回到自己府中,在自己的卧房里面沉默许久,拿着帕子,不知道自己的唇瓣,到底是擦还是不擦。 柏尘渊最后犹豫了一下,轻轻舔了一口自己的唇瓣,意外的尝到了桃花醉的味道。 桃花醉的味道实在是太淡了,柏尘渊不应喜欢的,可是蓦然,柏尘渊却觉得那桃花醉倒也十分不错。 柏尘渊坐在椅子上,抵住自己的额头,一时之间,脑子里乱糟糟的一片。 元和风今日去定国公府的时候喝了不少酒,最后是被沈明信扔到马车上的。 回府之后,管家已经让人准备了醒酒汤,元和风一口喝了醒酒汤,就进了卧房,其实,他挺羡慕沈家几兄弟的。 虽然在天子脚下,事事都被盯着,但至少婚事之上是自由的。 也不该这么说,元和风躺在床上,却始终睡不着,其实当初他要和穆如霜在一起也未尝不可。 当初在南境的时候,他娘就问过,那个时候,他有把握让穆如霜答应和他成亲。 可是,自己当初为什么会拒绝呢? 元和风想了想,他有自己的傲骨,总想着有朝一日,会让穆如霜心甘情愿的喜欢他,然后两情相悦的成亲。 谁知道进京之后,居然会有这么多变故,元和风捂住自己的眼睛,他是不是该指着老天爷骂一句,是不是和他过不去啊? “这烛火怎么这么亮啊?给爷灭了。” 元和风沙哑着嗓子骂了一句,许久屋子里才有人回答他。 “要灭几盏灯?” 元和风沉默了好一会儿,豁然从床上坐起来,看着坐在旁边的人。 “你大半夜的跑来我府上,是想杀人越货吗?” 柏尘渊看着他,想了想,确定的开口“为情所伤。” “柏尘渊,你回炉重造了?居然知道为情所伤这种感情问题了?” 柏尘渊没说话,只是拿起一杯很浓的苦丁茶,然后就给元和风灌进去了。 “好了好了,爷清醒了。” 柏尘渊拿起茶杯,给自己也灌了一杯。 “你这有桃花醉吗?” “桃花醉,那是什么?” 元和风有些茫然的看着眼前的人。 “算了,你当我今晚发疯了吧,不管你往后打算如何解决穆如霜的事情,今日过后,别露出这个样子,否则言官的折子能将你淹了。” “知道,我现在还不能回南境。” 第123章 从心 沈岁晚没想到,不过是一个吻,柏尘渊落荒而逃之后,居然直接在他面前消失了。 沈岁晚是看着丫鬟们拿着生肉去喂奥利奥的时候,才不自觉的算了算时间,自他三哥成亲那日之后,已经二十多天过去了,柏尘渊既没有消息,也没有来见她。 沈岁晚走出卧房的时候,风吹的枯黄的叶子落在沈岁晚面前,已经到秋日了。 敛秋拿着披风走过来“姑娘,昨日不是就说,出门要穿着披风吗?” 沈岁晚穿着披风,这披风本该是初冬的时候穿的,不过前日,关窗户的小丫鬟有些粗心,窗户没有关紧,秋日的夜风虽然不大,却带着彻骨的寒意。 若非是沈岁晚前几日换了一床厚厚的棉被,怕是第二日就起不来了。 但是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沈岁晚还是有些不舒服,这几日又断断续续的咳起来了。 熙春将那个丫鬟责骂的一顿,然后匆匆给沈岁晚熬了冰糖秋梨,连着喝了两日。 沈岁晚穿着披风,看着正在吃饭的海东青,想着柏尘渊的事情,一个大男人,怎么就那么怂呢? 霸道总裁小说里的男主,在这之后不应该凶猛的亲回来吗? 而且,沈岁晚想了想,反反复复的想着那日的事情,不管怎么想,都只是唇瓣相贴吧,至于羞愤至此吗? 沈岁晚在心底悄然撇撇嘴,敛秋连着喊了好几次,才让人回过神来“姑娘。” “怎么了?有事?” 敛秋顺着沈岁晚的眼神去看海东青“姑娘今日怎么一直盯着海东青看啊?” “没什么,你要和我说什么?” “上一场姑娘买来的戏班子,姑娘不是还排了戏吗?说是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 “戏班子说是已经准备好了,有人来问,姑娘要不要亲自去看看?” “已经练好了?”沈岁晚看着敛秋“有让念夏去看看吗?” “嗯,让念夏去看过了,姑娘,这事您交给谁不好,反倒交给念夏那丫头,您又不是不知道,那丫头本来就闹腾,能看出个什么来啊。” “那些东西本来就是看个高兴,这个院子里,除了念夏,还有谁更适合当观众?” 熙春和敛秋都不像个小姑娘,老成的很,现在那个戏班子,只是刚开始排一些简单的小品和相声,想要逗笑敛秋她们,还有些困难。 “那姑娘是去不夜楼看吗?” 沈岁晚摇头“只我一个人有什么意思?你去让聚鲜阁搭个台子,让那个戏班子去聚鲜阁露个面。” “好,我这就让人去通知他们。” 沈岁晚裹紧自己身上的披风“我一个人去也没什么意思,去,给柏府送个信。” 沈岁晚说完就出了院子,敛秋要去办事的时候,却看到了那只海东青,又想到了姑娘刚说的柏府。 姑娘这是,想柏公子了吗? 沈岁晚出了自己的院子,往竹林里走去,秋天的竹林里面,难得有了一片萧瑟感。 “商先生,我来寻念夏。” 这个住在竹林里,像个隐士一般的,叫做商无渡的男人,在刻意的接近自己,但是沈岁晚也不点明,对商无渡始终很客气。 只是不知道这个人用了什么法子,居然让她爹亲自开口,让念夏时不时来伺候一下这位商先生。 商无渡看着沈岁晚,忍不住想起柏尘渊的话来,这定国公府的姑娘,到底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这丫头实在让人看不透,他的试探,每一次都能被这姑娘避开,有时候稍微说漏嘴了一些,还未等到他深究,这丫头说晕就晕。 别的不说,就将自己藏得极深这一点,就和柏尘渊天造地设啊。 “商公子,奴婢告退了。”念夏看到沈岁晚来的时候,像是松了一口气,飞快的往自己家姑娘那边去了。 商无渡也不为难这两个小姑娘,他之前说沈岁晚身边有人盯着,沈豁才忙不迭的将自己姑娘送到他面前。 商无渡若是欺负了人,沈豁怕是要和他翻脸。 沈岁晚看到念夏到自己身边站定了才开口“捂住耳朵。” 念夏愣住,看着沈岁晚眨了眨眼睛,沈岁晚就又重复了一遍“捂住耳朵,我要和先生说几句话。” 念夏捂住耳朵,转身背对着沈岁晚,很乖巧的样子。 沈岁晚走到商无渡面前,商无渡刚才就已经放下手中的事了,安静的等着沈岁晚要与他说的话。 “先生,劳烦您带句话给柏尘渊。” 商无渡抬眼看着沈岁晚,沈岁晚没等多久,商无渡就颔首“沈姑娘请说。” “其实也没什么,他柏尘渊堂堂一个七尺男儿,又不是谁家的黄花大闺女,不过被亲了一口,我还没怎么,他倒像是受了多大委屈一般。” 沈岁晚语气平淡且无奈,而且无视了商无渡难得错愕的表情。 柏尘渊,居然如此纯情吗? 沈岁晚也不想这么快就将人哄回来,不过柏尘渊算是被她吓跑的,万一久不见面,那个人脑子里越来越清明了,这可不是好事。 万一下一次露馅了怎么办? 一个恋爱脑总要比事业狂更好对付一些吧。 “所以劳烦先生带个话,若是有事和我说,让他亲自来,不需要先生亲自露面盯着我了。” 沈岁晚说完就要走,商无渡叫住人“沈姑娘是如何知道我的身份的?” “先生什么身份?小女从何得知。” “那你怎么知道,我认识柏尘渊的?” “不知道啊,我刚才是随口一说,没想到先生如此爽快的就承认了,也好,免得我亲自上门了。” “而且先生,您和柏大人,都是做大事情的人,何必为难这些小丫头呢?她们可当不成你们的棋子。” 沈岁晚即便是做了棋子,那也是个举重若轻的棋子,可是在这个时代,念夏她们这样的女子,即便消失,也一样悄无声息。 商无渡扫了一眼背对他们的小丫头“也好,这差事麻烦不说,柏尘渊也没给多少报酬,我也懒得干这差事了。” “那小丫头明日就不用来了。” “多谢先生。” 沈岁晚带着念夏走出了竹林,离着竹林远了一些之后,沈岁晚才扭头去看念夏“我已经和爹说过了,你毕竟是我院子里的人,往后不必来了。” 念夏眨眨眼,回头看了一眼,不知是惆怅还是轻松。 沈岁晚看到了,她倒是能理解,年轻天真的小姑娘,稚嫩的很,对那种神秘又危险的男人,害怕,却又忍不住好奇靠近。 “念夏,别因为好奇去招惹他。” 沈岁晚难得严肃,看着念夏的眼神有些凌厉,念夏一时有些害怕。 “姑娘,我往后肯定不往这边来了。” 沈岁晚声音轻柔了一些,打算带着念夏去看看戏班子的排练。 那边岑秀秀身边的侍女匆匆跑过来,说是夫人到处找姑娘呢。 沈岁晚过去的时候,岑秀秀的脸色有些难看。 “大嫂,怎么了?” “昨日,承恩侯府的萧云心认下了青禾神医的名号,今日就被陛下召进宫去了。” 这青禾神医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连街头巷尾都在谈论,如今一封圣旨,总算是尘埃落定了。 第124章 推波助澜 萧云心会医术吗?完全记不起来了,沈岁晚按了按太阳穴,她这几日才突然发现,她脑海中对这本书的印象越来越模糊了。 难不成是发现她这个外来者了?这个世界给自己的唯一的一个金手指,也要收回了? 岑秀秀比沈岁晚还要生气这件事“就连六皇子和冯家竟然都给了萧云心这个面子,好像真的将萧云心当成救命恩人一般。” “大嫂,上一次不是说过这个事了吗?怎么这一次气性还这么大?” “我今日去瞧了几眼,你是不知,萧云心这个神医,一夜之间不知道多神气。” 可本该,那个被众人仰慕的神医,该是他们晚晚啊。 “萧云心既然有了这神医的名字,自然是要做神医该做的事情了。” 萧云心,或者说萧承瑾,要这个神医的名号,总不会是想要造福普罗大众的。 “大嫂,随他们去吧,真真假假,日子久了,自然会见分晓。” 如今萧承瑾将这个神医抬的这么高,到底是想做什么? “陛下之前就在找这个神医,宫中着急的很,就看着陛下还能不能诞下龙嗣了。” 陛下啊?沈岁晚脑海中莫名想到了一个词,弑君夺位。 萧承瑾,应该不是这样的人吧。 如果用这样的法子,萧承瑾可就愧对男主的光环了。 沈岁晚安慰好了岑秀秀,才回了自己的院子。 “那个戏班子,明日我再去瞧吧。” 萧云心今日接过圣旨的时候,人还在承恩侯府,不过,她却不再是承恩侯府的女儿了。 她不知道萧承瑾是怎么做到的,不论是对承恩侯府施压还是哄骗,她都不在意。 承恩侯府选择了穆如霜,萧云心并不意外,按理来说,今日她就该离开承恩侯府了,谁知道,圣旨更快了一步。 萧云心走在宮道之上,如果有人来瞧一眼,就会发现这位从来带笑的承恩侯府姑娘,现在一张脸冷若冰霜。 萧云心其实觉得有些可笑,她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承恩侯府的人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承恩侯府的人贪心,她一开始就知道,上辈子,她有承恩侯府和定国公府做后盾,最后却依然败给了穆如霜和萧承瑾。 萧云心很多事情其实也记不清楚了,但是她始终记得,在她最落魄的时候,承恩侯府也是毫不犹豫的去找了穆如霜。 想把她交给穆如霜,然后保全承恩侯府。 可是这件事,本不是她的错,为何最后,所有人都怪罪于她。 这一次,虽然不知为何,沈岁晚没有死,而且也没有前世那么好哄骗了,没了定国公府,还冒出来一个仙姿玉貌的沈岁晚。 萧云心只觉得重生之后,自己更是举步维艰,但至少,这一次,是她先找上了萧承瑾。 萧云心握紧手中的药箱,没关系,只有她知道,萧承瑾会成为皇帝,穆如霜如今是太子妃又如何? 这一次,只要这一次是她陪着萧承瑾登上帝位,她就一定能成为皇后。 只要,只要不出现变数。 萧云心被小太监带到了萧如景面前,萧云心恭恭敬敬的跪下。 “小女萧云心参见陛下。” 萧如景是坐在御花园里面接见萧云心的,萧如景身边坐着一个雍容华贵的女子。 萧如景对萧云心的印象并不深刻,虽然之前说过,这姑娘样貌姣好,可却比不过那位沈家姑娘。 萧如景只是没想到,这萧云心,竟然是个真人不露相的,神医啊。云九小说 “朕倒是没想到,承恩侯府居然还养出一位神医来。” 萧云心自然是早就想到了,只说自己自幼学医,想要悬壶济世,只是碍于身份,只能将此事隐瞒。 “既如此,为何会救老六呢?” “六皇子乃是龙嗣,陛下亦是真空天子,小女不能因为一己之私,而让陛下的龙嗣出现意外,作为陛下的子民,是小女当仁不让的责任。” 萧如景点点头,明显对萧云心的回答还算满意。 “朕近日的确是不太舒服,年岁一年比一年大,到达是有些心力不济了。”萧如景淡然开口。 “若是不介意,神医在宫中暂留几日吧。” “陛下安康,是大梁之福,小女自当尽力。” 等到萧云心走了,萧如景去看旁边的冯贵妃“爱妃,你怎么看?” 冯贵妃皱了皱眉,然后有些无奈的看着萧如景“陛下,当然毅儿那个样子,臣妾心乱如麻,那青禾神医又未曾言语,臣妾实在是认不出来啊。” 萧如景也知道,六皇子的事情,他事无巨细的问过了,知道那位青禾神医从未暴露过身份。 “不过看着身形,的确是有些相似。” 萧如景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那边莫公公说柏大人到了,冯贵妃就适时的起身离开了。 等到离开了御花园,身边的一个侍女跟上来,低声开口“娘娘。” “嗯,去告诉柏大人的人,本宫已经按照他的吩咐说了。” 冯贵妃倒也没有多言,她只说了一句实话,那个萧云心的确和青禾神医的身形相似,只是通身气度差着十万八千里。 不过是前一日的时候,柏尘渊让人告知冯贵妃,才有了今日这一出。 不想让陛下知道冯家因为六皇子的事情暗中做了些什么,那就不要做多余的事情。 冯贵妃并不在意柏尘渊的目的,她只想要护住自己的儿子,这样的的事,给柏尘渊卖个人情又何妨。 萧如景看到柏尘渊来,声音难得有些迫不及待“尘渊,如何?可是青禾神医?” 柏尘渊之前说找不到人,且青禾神医易容术出神入化,他也不知神医到底是什么长相。 柏尘渊沉思片刻,抬头看着萧如景“臣不知。” 萧如景眼中流露出了一丝不满,柏尘渊又开口了“不过身形的确很像。” 柏尘渊看着萧如景眼底的喜悦和满意,虽然不知道三皇子打算如何,不过既然木已成舟,他并不介意为萧承瑾推波助澜一把。 反正,推不推的,萧承瑾也不会因此当上皇帝。 皇位争夺,狗咬狗,柏尘渊乐见其成。 第125章 比不过比不过 柏尘渊不知道萧云心会怎么说服他们这位看似平易近人,实则多疑的皇帝陛下。 当然,他也不在乎,柏尘渊摸了摸自己的脖颈,不过他倒是小看了三皇子,为了这么一个神医的名号,居然敢让人对他威逼利诱。 柏尘渊想起那一把放在自己脖颈的骨刀,若是那个人坚持的时间再久一些,他可能就忍不住出手了。https:/ 柏尘渊回到大理寺,刚开门就发现了坐在他位置上的人。 “你居然来了大理寺。” 商无渡端着茶杯“我说我是你的客人,那人就让我在这等你,还给了茶,就是这茶叶不怎么样。” 商无渡抬眼“你进宫了?” “嗯。” 商无渡往椅子后一靠“其实咱们这位陛下对你不错,给你的权力足以让人眼红了。” “只要是皇室的人,没有人会对英国公府的人放心。” 柏尘渊上前两步“你我都知道,我会有今日,只是他为了彰显自己所谓的仁慈,让我留在京城,才能放心。” 同为英国公府的子嗣,商无渡选择得过且过,顺便给皇帝制造一些小麻烦,但是柏尘渊,却比他还难过。 商无渡唇角动了动,换了一个话题。 “我说,柏尘渊,你挺不是男人啊,占了人家姑娘的便宜,现在还要人家姑娘来找你。” 柏尘渊一怔,下意识的抿了抿唇“什么?” 商无渡慢悠悠的将沈岁晚的话复述了一遍,然后看着柏尘渊僵直的身体,柏尘渊这样子可不容易见到的。 商无渡起身,拍了拍柏尘渊的肩膀“人家姑娘都开口了,你再不去见人,那可太不是男人了。” 柏尘渊僵硬的点点头,但是却连商无渡是什么时候走的都没注意到。 沈岁晚特意让敛秋打听了一下,敛秋回来的时候脸色也不好,不知道是谁在推波助澜,青禾神医被捧得很高,比药王谷出来的岑秀秀更盛。 敛秋不知道那青禾神医到底如何?但是定国公府的人,自然是向着定国公府。 “少夫人随着大少爷征战,救治了那么多战士,平日府中还为百姓义诊,那位青禾神医做过什么,救过多少人,就要压着少夫人一头。” “那位萧家的姑娘,从前也不见她说擅医啊,当初丞相府到处寻郎中的时候,也不见她站出来,最后还是等到少夫人回来才去瞧病的。” 沈岁晚听着,微微抿唇,敛秋这话倒也不错,说到底,她会救六皇子,还是被迫的,她的确,不配做一个郎中。 “是啊,这样的人,从不悬壶济世,如何能称为神医呢?” 敛秋点点头,她以为是在说萧云心,却不知,沈岁晚说的是自己。 柏尘渊到的时候,沈岁晚正坐在桌子上画图,柏尘渊进屋子的时候,动静不小,外面的人听不到,但是沈岁晚一定会听到。 “柏大人舍得出现了。” 沈岁晚放下毛笔,抬头看了一眼,看着柏尘渊的表情有些调侃。 沈岁晚发现,对待柏尘渊这样的人,你流氓一点,节节败退的就是对方。 沈岁晚招招手“我不是让你从正门进吗?怎么还翻窗?翻习惯了?” 柏尘渊绷着白净的面皮,沈岁晚都能察觉出来那个人的不自在。 “还记着柏大人和我的赌约吗?我那个戏班子准备好了。” 柏尘渊点点头“可以,今日去看吗?” “嗯,我让人去了聚鲜阁,先看看反响吧。” 柏尘渊和沈岁晚上了马车,沈岁晚看着恨不得离着自己十万八千里的柏尘渊。 “柏尘渊,你至于吗?本姑娘占你便宜,是多委屈你啊?” “并非如此,在下只是一时有些不习惯。” 沈岁晚心里默默的盘算着,若是柏尘渊真的如此不喜这些孟浪的举动,她那个婚前协议,倒也不是完全用不着啊。 “柏大人,你该不会,是真的不能近女色吧。” 柏尘渊张了张嘴,他当然知道并非如此,只是柏尘渊许久不与人如此亲密了。 自然不是,这句话还未开口,沈岁晚却是掀起帘子“若是如此,城中开了一家南风馆,去看看?” 柏尘渊脸色一黑“沈姑娘,在下并无断袖之癖。” “这样啊。” 柏尘渊看得出来,沈岁晚并不相信他的这句话。 生平第一次,柏尘渊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反驳证明自己。 一直到聚鲜阁前,沈岁晚下车的时候,柏尘渊伸手去扶她。 “沈姑娘不必担心,成亲的那日,一切自然会见分晓。” 沈岁晚一个踉跄,正好被柏尘渊抱了个满怀。 不愧是柏尘渊,骚起来,她都骚不过啊。 柏尘渊却是扳回一城,整个人都散发着愉悦的气息。 沈岁晚咬牙,这条路看来也不好走啊。 聚鲜阁的人不少,应该说,多的超出了期待。 沈岁晚看着聚鲜阁满满当当的人,一时以为自己走错路了。 沈岁晚和柏尘渊上了顶楼,掌柜的才赶过来。 “掌柜的,这是怎么回事?” “哎哟,主子,您是不知道啊,昨个您让那个戏班子来咱们聚鲜阁,原本看得人也不多,可是那戏班子唱的戏可新奇了,一传十,十传百的,今个刚开门,还没有到饭点,人就坐满了。” 这掌柜的,也是个会做生意的,既然桌子坐满了,他就又让人弄来了长凳,然后让伙计准备了茶点去卖。 当然,也只有一层和二层如此,三层之上都是贵客,掌柜的也不敢冲撞这些贵人。 沈岁晚倒是没想到这效果居然能这么好。 毕竟现在刚开始,沈岁晚给的都是一些极为简单的剧本,结果这么快就引起了轰动。 沈岁晚忘记了,在现代,这样的东西,只能引得人一笑,笑过了,也就忘了。 但在这个时代,一个八卦,就能让街头巷尾津津有味的议论好几日,如今聚鲜阁出现了这样新奇的玩意,他们当然要来凑热闹啊。 掌柜的说话的时候,戏班子来了。 下面敲锣的声音传来,沈岁晚拽着柏尘渊“柏大人人,去瞧瞧?” 柏尘渊去了,戏班子今日表演的是相声。 沈岁晚听了一会儿,不太满意,说的实在生硬,基本就是照猫画虎的念出来而已。 不过聚鲜阁却是上上下下一片欢声笑语,气氛十分热烈。 饶是柏尘渊,嘴角也带上了笑意。 “如何?” “有趣。” “能得柏大人一句有趣,看来我这戏班子是能开起来了。” 沈岁晚话音未落,就有人进了聚鲜阁,且还是气势汹汹的样子。 下面立刻吵嚷起来,紧接着就有人开口“你们这些不长眼的,知道老子是哪家府上的吗?老子是镇北王府的人。” 第126章 靠山出面 沈岁晚皱眉看着楼下的闹剧。 元和风入京之后一直奉行低调行事,谁都不招惹,可是这位镇北王世子,当街纵人抢人,这岂止是高调啊。 柏尘渊去瞧沈岁晚,他倒是想知道,沈岁晚会如何处理这件事。 沈岁晚却是转身就要进房间里面去。 “沈姑娘不解决此事吗?” “柏大人,你可是我的靠山,这事情,自然是柏大人出面了。” 沈岁晚说完就进屋子去了,旁边的敛秋直接关上了门,柏尘渊看着紧闭的房门,忽的一笑。 沈岁晚最先吸引柏尘渊的,大概就是这姑娘尤其的能屈能伸,只要能让别人做的事情,这姑娘绝对不会亲自做。 柏尘渊从楼上走下去,掌柜的看到柏尘渊下来,终于是松了一口气。 镇北王府的那位看到柏尘渊下来,扬了扬下巴“你是这楼里的东家?” 柏尘渊没回答,反而反问了一句“镇北王府的人?” “既然知道,那就将这个戏班子借给我们府中几日,等我们世子高兴了,自然就还回来了。” “那怕是不行,既然在大梁,便要遵循大梁律令。” 有人要上前,被那领头的拦住了,这京城到底不是他们北境,贵人多。 “不知阁下是。” “不才,大理寺卿柏尘渊,专掌大梁律令,这戏班子是我府上的,若是世子真的想要,就拿银子来要吧。” “原来是柏大人,小的有眼不识珠。”领头虽然嚣张跋扈,却并非是个没脑子的,当即就换了语气。 “小的这是看世子来京城之后诸多不适应,瞧见这京城的稀奇玩意,就自作主张想要带回去给世子瞧瞧。” 是个聪明人,当机立断就将自己的主子摘出去了。 柏尘渊也没多言“我这戏班子若是要上门,一百两一日。” 一百两,这不是抢钱吗? 那个人脸色有些难看,但很快就按捺住了,只说这银子数量比较大,要回府和世子商量一下。 柏尘渊颔首答应了,掌柜的走过来,面色不太好看,能在京城有这样的酒楼,一般人都不敢在这闹事,掌柜的也极少遇到这样的事。 “怎么回事?” “不知道,昨日也没见到,刚才突然就冲进来了。” “安抚一下他们,戏班子的演出继续。” “是。” 掌柜的走了,却留下一个看上去十八九岁的少年,木生见过个贵人没几个,虽然领着一个戏班子,但到底年纪不大,不够沉稳。 面对柏尘渊的视线,木生就忍不住紧张。 “跟我来吧。” 柏尘渊带着人推门而入,沈岁晚坐在窗边,闹了这么一通,她也懒得去听了。 “解决了?” “嗯,是个聪明人,将错都揽在自己身上了,便是找到镇北王府,最多也是将几个下人推出来而已。” 沈岁晚撑着下巴“那这行事,也太高调了吧,不怕被言官上折子?” “或许是有法子解决,也或许是不在乎吧。” 沈岁晚这才去看木生“刚才我听了几句,还是太生硬了,还要再练,不过马上就要入冬了,不夜楼开张也要等到明年了,你们慢慢练吧。” 木生点点头“是,多谢主子。” “月钱我会照发,不必担心,每日花上半个时辰来聚鲜阁,多让人瞧瞧,你们也能知道自己如今的演出到底如何。” “谢主子。” 木生的态度始终都很恭敬谦卑,除了进门的时候抬头看了一眼,其余时候都低着头。 沈岁晚说完就让木生出去了,柏尘渊无意间扫了一眼,看到了那个叫木生的少年临出门之前看了一眼沈岁晚。 眼神温和认真,遮掩着眼底的热烈和深刻。 柏尘渊微微眯起眸子,然后去看沈岁晚,沈岁晚看着窗外的景色,好像完全没有察觉。 “也不知道这位镇北王世子到底想要做什么。”云九小说 沈岁晚莫名有些不安,她记着,原本的镇北王世子是看上了萧云心,然后帮着萧云心对付三皇子,是大皇子一党。 可是如今萧云心已经入了宫,不知道这位镇北王世子会怎么选择。 沈岁晚和柏尘渊用了午食就要走,柏尘渊看着沈岁晚身上滚边的狐毛披风。 “如今还是秋日,怎么就开始穿冬装了?” “冷啊,入冬落雪之后,我就不出门了。” 柏尘渊看着沈岁晚将自己露出的那一节指尖也收了回去。 “先回去吧。” 沈岁晚点点头,上马车的时候,敛秋还没拿来矮凳,柏尘渊却已经将人抱起来了。 沈岁晚下意思的想要挣扎一下,但是柏尘渊已经将人放在马车上了。 “沈姑娘说的没错,我与沈姑娘的确是太过陌生了一些。” 沈岁晚张了张嘴,她一时竟然无法反驳,毕竟是她先动手的。 柏尘渊将人送到定国公府之后,跟着沈岁晚下了马车,沈岁晚看他“还有事?” 柏尘渊点头“婚事在三月,如今该准备起来了,你有何需要的,我让人添置。” “不必现在告诉我,回去写下来之后让人送给我便是。” “你这段时日不来了?” “嗯,有些事,可能会忙,若有事要找我,给我送个信,我会抽空来找你。” 沈岁晚拽住人“忙?我与柏大人认识之后,柏大人还没有这么忙碌过,是何事啊?” “这一次抓到几个人,说是大晋的奸细,明年大晋的使臣就要来了。” 她险些忘记了,皇位争夺是内患,而大晋就是外忧。 不过现在大晋和大梁还算是分庭抗礼,至少在新帝即位的时候,除了周围一些和外族之间的战争,和大晋却是没有打起来的。 沈岁晚想了想,这虽然是个权谋文,但是这些和男女主关系不大,她一无所知。 “去吧,近日厨房做了辣酱,我让人给你送一坛。” 柏尘渊点头,却没有着急上马车,看着眼前的沈岁晚,犹豫了半响,还是伸手轻轻碰了碰沈岁晚的额头。 “没事,不必担心我。” 她才没有担心柏尘渊,没人比自己更清楚了,柏尘渊这个人命硬的很。 “我才不担心你,柏大人命硬的很,阎王爷不敢收。” 沈岁晚这话不过是随口一说,说完就进府去了,没看到柏尘渊眼底的深意。 虽然这个担心有些别扭,但对于柏尘渊来说,却是久违的关心。 现在,柏尘渊是真心实意的想要娶沈岁晚了。 第127章 梦 沈岁晚回到院子的时候,祁昭正等在她的院子里,抱着自己圆滚滚的肚子,瞧着不太高兴的样子。 “二嫂,二哥又欺负你了?” 祁昭点点头,抱着自己的肚子,她本就是策马的女将军,现在却像个瓷娃娃一样被供起来。 如今月份大了,连门都出不了了,吃食也都是准备好的,祁昭受不了,就往沈岁晚的院子里来。 沈岁晚走上前,让熙春做一些祁昭喜欢吃的“那二嫂今日在我这里吃了再回去吧。” 祁昭笑眯眯的点头,跟着沈岁晚往屋子里去“那你二哥等会来了,你可要帮我拦着他。” “好,二嫂放心。” 沈明信来的快,应该是算着时间来的,看到从屋子里出来的人是沈岁晚,就明白了,沈明信有些无奈的笑了笑。 “你二嫂这几日心情不太好,让她偶尔在你这里吃一顿也好。” 沈岁晚应下之后,沈明信就放心的离开了。 沈岁晚这边虽然吃的清淡,但是每日都有沈岁晚写的菜谱上的小食。 祁昭的院子里虽然也有菜谱,但是她觉得厨子做出来的,没有沈岁晚院子里的好。 “这是什么啊?” “小酥肉,二嫂喜欢吃的话,到时候带一篮子回去,让厨子过油一遍就好。。” 祁昭将小酥肉塞进嘴里,连连点头,她现在馋的厉害,可有时候吃食拿来了,却又没了胃口。 唯独每次来沈岁晚这里,胃口都很好。 然后从沈岁晚这里拿走不少小食,能吃好几日。 祁昭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肚子“我觉得我肚子好像有些大,前几日娘还跟我说,若是再大,这孩子就不好生了。” 沈明礼成亲之后,沈明忠去军营的时候,带着岑秀秀一起走了。 虽然府中有郎中,但却不怎么精通妇科。 沈岁晚吃过之后,伸出手“二嫂,我给你瞧瞧。” 祁昭伸手给了她,其实沈岁晚每次做些新奇的东西,每个院子都会分一些,但她还是不够吃。 沈岁晚摸了摸脉搏,倏然一笑,然后让熙春又添了一碗饭。 “二嫂多吃些吧,应是两个孩子,会饿也是正常的。” “两个?”祁昭先是一愣,然后就是喜悦,满意的摸了摸肚子“这样也好,能少受一次罪。” 沈岁晚却是想着两个孩子可不好生,在这个医疗技术十分落后的时代,生子可是当真要在鬼门关走一趟了。https:/ 沈岁晚微微皱眉“二嫂,这事情你先不要告诉爹娘,等大嫂回来看看再说。” 祁昭也知道,沈岁晚会医的消息,现在家里人不知道,如果她去说了,肯定会被怀疑的。 “这两个孩子不好养,我等一会儿再给二嫂写几个菜谱,回去按着这个吃吧。” 祁昭安慰沈岁晚“我本来就比寻常女子身子好一些,不用担心。” 这可说不好,沈岁晚心底想着,却到底是没多话。 祁昭身边的丫鬟扶着人回去了,沈岁晚去写了几张菜谱。 念夏站在旁边磨墨,看着沈岁晚,忍不住开口“姑娘,您怎么知道这么多事啊?” “多读书,多思考。” 沈岁晚这个老套的回答明显没有让小姑娘相信。 “我可没姑娘那么聪明。” 沈岁晚将自己记下来的那些孕期菜谱写下来,让人送到沈明信的院子里去了。 冬日本来就天黑的早,念夏提着灯笼,蹦蹦跳跳的就去了。 熙春走进来,沈岁晚看着念夏的背影消失,淡淡开口“这几日你看着点这丫头,别让她去见商先生。” “奴婢明白。” 沈岁晚屋子里已经准备着要烧起地龙来了,只是半夜的时候会热的厉害,所以温度并不十分高,还放着几个炭盆。 奥利奥长大了一些之后,院子里的丫鬟拿着暖和的布做了一个鸟巢放在院子里,毕竟海东青这样凶悍的猛禽,长大了一些就会自己捕猎,也不能养在屋子里了。 沈岁晚踏入房门的时候,天空中划过一道锋利的影子,沈岁晚仰脸看着,奥利奥落在了院子里的鸟巢里。 看到沈岁晚的时候,还高兴的扑了扑翅膀。 沈岁晚让人记着喂食,就进屋子里去了。 海东青这样的猛禽,并不适合当宠物。 沈岁晚想着自己现在要不要弄个猫猫狗狗什么的解个闷。 沈岁晚拿着个话本解闷,其实,现在的一些话本,尺度大的让一个现代人都汗颜。 沈岁晚拿着话本,不知道什么时候困意上涌,不知不觉的就睡了过去。 沈岁晚觉得自己好像进入了一个梦境,熟悉的院落,脸色苍白的小姑娘,女孩倚靠在软塌上,看着都摇摇欲坠的样子。 小姑娘仰着脸看着旁边的墙,眉眼弯弯的开口“你怎么又来翻墙啊?” 沈岁晚想去看看小姑娘在和谁说话,可是阳光太刺眼,什么都没瞧见,沈岁晚只听到两个字,那是个还没变声的小少年的声音。 “明晚。” 随即,沈岁晚就陷入一片空茫之中。 柏尘渊的确从那一日起,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沈岁晚也没联系他,只是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沈岁晚花了大价钱建不夜楼,速度倒是挺快的,只是里面的装修是个问题。 沈岁晚想要赚钱,那里面的装修就不能太寒酸。 一盘菜要三十两银子,其中要有二十八两银子是因为它出自不夜楼。 沈岁晚一边写着楼里需要的装修,还得买一些古董去才行,不需要是真的,好看就行。 不过,她现在买的东西,放个几百上千年的,那不也是古董吗? 可惜了,沈岁晚打开自己的箱子拿银票,这银票拿的她心都在滴血。 沈岁晚身边没有人,只一个敛秋,敛秋毕竟不精通这些,她原本要和柏尘渊借几个人来,却没想到有人毛遂自荐了。 沈岁晚将银票递给商无渡“商先生,费心了。” 商无渡看了一眼沈岁晚“沈姑娘不必给我戴高帽子,在下也是被迫的,毕竟,这五两银子的月钱,在下也是闻所未闻啊。” “怎么了,先生嫌多?” 多?这一年的月钱,连他商无渡的一件衣裳都买不了。 第128章 重生记着搞事业 商无渡对自己给沈岁晚做事其实并不十分热衷,他对当商人没有兴趣,对于给别人当伙计更没兴趣。 哪怕商无渡如今藏匿于定国公府,几乎是苟且偷生,但是商无渡依然有他的傲气。 士农工商,即便如今提升商人地位,这也是无法改变的认知。 “沈姑娘,你又不缺钱,为何还要去做生意啊。” 不管是定国公府,还是柏尘渊,都不缺银子啊。 沈岁晚在纸上写了两个字,然后画了一个圈“商先生,来瞧瞧。” 商无渡犹豫了一下,还是上前了一步。 沈岁晚面前的两个圈,一个是钱,一个是权。 “商先生,你知道若是一个世家已然太强盛,让陛下不满了,该如何吗?” 商无渡的指尖忍不住轻轻蜷缩了一下,他当然知道,一个世家的没落,根本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或许只是一夕之间。 “这个时候,我们应该率先取得主动权。” 这是沈岁晚想出来的最好的办法,她不打算谋朝篡位,她也当不了女帝,所以她选择用最简单粗暴的办法让定国公府无虞。 商无渡看的很认真“主动权?” “没错,与其征战沙场,明明是保家卫国,却要被怀疑功高盖主,这样可笑的事情,只有两种结果。” 商无渡垂眸看了一眼,却几乎是迫不及待的开口“说下去。” “一种,就是英国公府的下场,通敌叛国,一夜之间,全族倾覆,另外一种,就是和皇帝和平相处,虽然不知道能和平多久,但三五十年应该不成问题。” “什么办法?” “这不明显吗?”沈岁晚点了点那两个字。 “要么你有兵权,那些将士随时能和你谋朝篡位,当然,这一点有点难,毕竟战争这样的事情,你要面对的敌人,可能就不只是皇帝了。” “所以,我们只能选择这个了。”沈岁晚着重在那个钱上面前画了一个圈。 “你想用银子摆平这一切?沈姑娘,你想的未免太简单了,你大抵不知道,宫里的那一位多有钱。” “如果真是如此,国库为何并不充盈呢?”沈岁晚并不意外,皇帝有钱,但是没银子啊。 “只是有钱当然不行,你要特别有钱才行,而且,你的客人也要能发展成你的靠山,商场之上,可不是有没有钱那么简单的事情。” 沈岁晚将那张纸撕了,看着商无渡“商先生,你还有问题吗?” 商无渡打量着眼前的女子,许久才开口“若是当初能狠心一些,或许英国公府的确能有一线生机。” 沈岁晚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如此,商先生可愿意做我的伙计了。” 商无渡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我也不能一直待在那里,没有了英国公府,至少要让定国公府安安稳稳的。” 商无渡拿着银票走了,这一次倒是心甘情愿去的。 不夜楼盖得很高,而且比起一座酒楼,不夜楼更像是一个庄园。 沈岁晚过上几日就会去看一眼,庄园干活的人不少,每一次都会变化一些。 倒是后院那边住人的屋子已经修好了,木生带着戏班子的人先住在那里。 沈岁晚又听了几次,相声已经说的越来越顺溜了,小品却还是有些生硬,这也没办法,即便是三教九流的底层,可到底是古代的女子,还是有些放不开。 沈岁晚也没办法,只能让他们慢慢来了。 更何况,这些在她看来虽然不怎么样,但是糊弄古代人还是足够了。 毕竟每次来这里,念夏都笑的像个傻子。 沈夫人也知道沈岁晚要做生意,用了不少银子进去,不过在这京城卡里面,做点生意都得投入不少进去。 所以沈夫人只隐晦的问了问,沈岁晚还缺不缺银子,沈岁晚摇头,她准备的银子不少,不过地契是现成的,所以倒也用不了多少银子。 到时候装修的时候才是真的要银子的时候。 “娘,如果要用银子了,我肯定会找您的,到时候这银子,咱们定国公府至少要占六成。” 沈夫人却不在意“既然是你做的生意,那就都给你吧,不管什么时候,总要有银子傍身的。” 沈岁晚没说话,那是因为沈夫人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销金窟。 数年之后,不夜楼名震九州,沈夫人看着如流水一般进入府中的银钱,才明白为何要将那六成利给定国公府。 大梁人人皆知,沈家有银子,不是普通的有银子,是富可敌国的那种有银子,沈家人征战沙场,纯粹是为了保家卫国。 因为若是沈家哪一日不高兴了,第二日就能谋朝篡位,尤其是沈家那唯一的女婿,如今已然是权倾朝野。 沈岁晚作为他们唯一的珍宝,若是真的想要做个女帝,好像也未尝不可。 沈岁晚午夜梦回的时候也曾想过,其实政治课还是挺重要的,主席语录,也挺重要的。 沈岁晚惭愧了那么一下,如果她能有用一些,说不定现在也能高举社会主义的旗帜,改变这个时代了。 可惜了,沈岁晚只是个普通人,经商从医,是她唯一能做的。 历史长河之中,大梁惊才绝艳的人不少,其实有一个特别璀璨的,神医青禾。 青禾神医并未悬壶济世,却著有数部医书,是在现代来看,都很先进的治疗方法。 那个人凭借一己之力,将九州的医学硬生生提前了千年。 沈岁晚半梦本醒之中想到,她猝死之前看的那一本医书,署名很特别,好像叫青禾。 第129章 长公主 沈岁晚看着沈明信的样子。 沈明信正在和沈明礼在她的院子里喝茶。 她不明白,她这几个哥哥,一旦有事,就知道来她这里喝茶,但就是不说话。 她二哥按理来说应该陪着二嫂,自从知道二嫂是双胎之后,她二哥不知道多看重二嫂,日日都跟着,都不敢让人离开自己的视线。 至于她三哥,新婚燕尔,听说连公务都懈怠了不少,还被爹训斥了。 所以这两个人为什么有空来自己院子里喝茶? “二哥,三哥,你们到底要说什么?这茶还要喝下去吗?” 沈明信看着沈明礼,仗着自己二哥的身份,指使沈明礼“明礼,你说。” 沈明礼看着沈岁晚“过两日,长平侯府有一场宴会。” 沈岁晚点头,示意自己知道,那拜帖早就送来了,长平侯府如今的势力也不小,她娘还是挺看重的。 “这几日,柏尘渊可有来找你?” 沈岁晚摇头“没有,前几日他就说过,这段时日他有些忙,有事找他?” “不是他有事,是你有事。” “我?我有什么事?” 沈岁晚不明所以,她这几日的生活可是寡淡的不行。 “你知不知道,这段时间,镇北王世子找了你多少次了?虽然每一次都被我们拦回去了,但是定国公府能拦住,别人家里,咱们可就不好拦着了。” 是了,沈岁晚险些忘记了,那位镇北王世子明知道她有婚约,还对着自己恋恋不舍。 虽然早就知道自己这张脸有红颜祸水的潜质,却没想到,还真有人因着这张美人面,无视她的身份。云九小说 “若是晚晚没有生在定国公府,现在恐怕不只是镇北王世子了。” 沈明礼也是知道的,若是晚晚不是他妹妹,一个平民百姓的女子生有这样的容颜,根本护不住自己。 “可是长平侯夫人是当朝大公主,我也拒绝不了啊。” 更何况,她跟着她娘,那个镇北王世子还能将自己掳走了? “三哥,只是去参加宴会,你们这么紧张,是知道些什么?” “是柏尘渊让人送来的密信,钟绍和三皇子走得近,听闻,钟绍跟三皇子要了你,而长平侯又和三皇子交好。” 沈明信对几位皇子的态度都是不咸不淡的,原本以为三皇子人还不错,却是没想到,最先对他们定国公府下黑手的就是三皇子。 “萧承瑾,会做这样的事?”沈岁晚有些意外,这话里话外的,无非就是萧承瑾可能会用些不光明的手段。 沈岁晚虽然和萧承瑾没什么交集,但是那位毕竟是男主,基本的男主光环还是有的,这样的行为,实在是有违男主的身份啊。 “柏尘渊知道他想要做什么?” “有个猜测,如今柏尘渊不在京中,消息到底是不太灵通。”沈明信喝茶,那位镇北王世子行事嚣张,脑子也不好,最容易被人利用。 钟绍做什么,他们不在意,可是触及到沈岁晚却不行。 “柏尘渊送来了一个暗卫,是个女子,现在先给你当侍女,到时候万万小心。” 沈岁晚没在意,若是此次长平侯府当真要陷害她,欺负姑娘家的无非是那几个理由,名节有失,亦或者失了清白。 沈岁晚摸了摸最近她特制的银针,麻醉效果放倒个人是没什么问题的。 不过,沈岁晚看了一眼自己二哥三哥的样子,没办法,沈岁晚可以一针要人命,定国公府的姑娘却是柔弱可欺。 “然后让你四哥也跟着你去。” “四哥?”沈岁晚记着,她四哥前段时日跟着大哥去了军营,好些日子没见了。 “反正你四哥还没定亲,就让娘说,是带他去相看一下的。”沈明信看着沈岁晚,若无其事的开口“你四哥受了情伤,不过说到底,只是年纪小,以为自己很在乎,在军营上摔打几日就好了。” “二哥你知道?” “自然知道,你四哥能藏住什么事?” 沈明信说的理所当然,说这话的时候还意有所指的看了一眼沈岁晚。 沈岁晚没理会这眼神,柏尘渊翻墙,又不是她的问题,若是真的知道了,也是该去找柏尘渊。 “柏尘渊离京了?去什么地方了?” 沈明信气定神闲的回了一句“不知道,大理寺卿和皇城司主司,他不想让人知道他的行踪,谁能查到?” 长平侯府的宴会,沈夫人并不知道其中的暗潮汹涌,只是提前一日和沈岁晚说起了这长平侯府。 长平侯府人丁兴旺,本来就是江南大族,族中人才辈出,朝中的人不少,且文官武官都有所涉猎。 “如今的长平侯府夫人更是当今陛下的姐妹,风头极盛,长平侯府的嫡长女也已经入宫,备受陛下宠爱,只是这些年只生下一个小公主。” “那位长公主?” 沈夫人脸上的神色一滞,许久没开口,沈岁晚有些不安的看着沈夫人。 “娘,怎么了?” 沈夫人喝了几口茶,然后才开口“她不是长公主,当初我和长公主也算熟识,那是个风华绝代的女子,非寻常人可比。” “当初,长公主下嫁英国公府,当真是十里红妆,无人能及。” 沈夫人似是感叹一般,许久没开口,当初嫁过去的时候十里红妆,最后,英国公府诛九族,即便皇家能保住长公主,那个女子也毅然决然的自刎于英国公府。 那样风华的女子,此后再也无缘得见了。 “娘,柏尘渊该不会就是她的儿子吧?” 沈夫人看了一眼沈岁晚,摇头“当然不是,你这孩子,怎么会这样想啊?” 居然不是,难不成真的是旁系?不像啊。 沈岁晚想问,沈夫人却不说了“不管他从前是谁,叫什么名字,现在,往后,他都得是柏尘渊。” 沈岁晚还想说什么,沈夫人当即就瞪了她一眼。 “若是哪一日,他不姓柏了,这个夫婿,你便嫁不得。” 沈岁晚没再说话了,柏尘渊,不像是要报仇的样子啊。 “至于现在的长平侯夫人,当初和寻常公主也没什么区别,只不过此人不好相处,且之前很是看中柏尘渊,想要给长平侯府招婿,柏尘渊不愿意,落了她的面子,所以这一次无论她说什么,都别应下。” 沈岁晚乖巧点头,她娘和兄长们虽然没怎么说这长平侯府,可字字句句的,好像都是瞧不上这长平侯府啊。 历城—— 柏尘渊手持长剑“倒是来的快。” “主司大人,您知道的太多了,您怕是不能离开历城了。” 柏尘渊冷眼瞧着,是死士,而且还不少,背后之人倒是看得起他。 “有人说过,我柏尘渊命硬,各位怕是不能如愿了。” 尸山血海,柏尘渊又不是没有闯过,更何况,当初他可是孤身一人,如今却有个人等着他了。 第130章 长平侯府(上) 长平侯府,沈岁晚裹着狐毛披风,跟在自己娘身边。 “长平侯家中还有两个嫡女,性子不太和善,晚晚不必理会她们。” 临进门的时候,沈夫人还不忘叮嘱一句,旁边还有两位夫人,那两个人也是深以为然的样子,还将这话给自己女儿也说了一句。 其中一位看到沈岁晚的时候,十分和善的开口“沈姑娘,你可万万要小心啊,那小郡主怕是就等着你呢。” 沈岁晚点头“多谢夫人。” 那夫人笑了笑,倒也不多言,他们和长平侯府没什么关系,还不如给定国公府卖个好。 那夫人还想说,那小郡主嚣张跋扈惯了,若是个不如她的,许是嘲讽两句就过了,可沈姑娘这气度颜色,那小郡主怕是要嫉妒恨了。 长平侯府的小郡主,当初因为一个六品小官的女儿长得好,抢了她的风头,竟然毁了那姑娘的容貌。 后来也不知道长平侯府做了什么,那小官也被外派了。 沈岁晚却并不在意,一个是她有自保的能力,另外一个,沈岁晚看了一眼跟在她身边的姑娘。 那姑娘长着一张娃娃脸,神色却是严肃漠然的。 “阿雾,走吧。” “是,姑娘。” 阿雾上前一步,跟在沈岁晚身边走进长平侯府。 “上阳郡主,定国公府的姑娘来了。” 一个穿着丹红色衣服的女子闻言“定国公府的姑娘?就是那个让陛下给尘渊哥哥赐婚的人?” 旁边的一个绿衣女子看了一眼自己妹妹“上阳,那毕竟是定国公府的姑娘,爹娘可都说过,不许你胡闹。” 丹阳郡主虽然说着这话,可是却并不怎么认真,他们前些日子不在京城,一回来就听说这位沈家姑娘的大名了。 “听闻这位沈家姑娘是绝色,就是不知是不是名副其实。”上阳语气中带着几分嫉妒和不满。 当初因为柏尘渊,她求了爹娘好久,可是柏尘渊对自己永远都是不假辞色的样子,陛下私下和柏尘渊提过,却被柏尘渊毫不留情的拒绝了。 可是她不过离京一段时日,柏尘渊竟然就已经有了婚约。 上阳抿着唇,她倒是想要看看,那是何方神圣。 沈夫人带着沈明义和沈岁晚进了长平侯府,沈明义一脸严肃,显然知道,今日就是来当护卫的。 沈岁晚微微低着头,保持她一贯的低调。 最近东宫那边已经没什么人了,穆如霜应该马上就能离开东宫了,至于萧云心,进宫之后就彻底没了消息。 沈岁晚其实很好奇,萧云心真的会医术吗?而且还精通医术,否则这点时日,早就被皇帝看出破绽了啊。 端阳公主坐在软榻上,保养得宜的脸上也难掩老态,长相倒是不错,只是面相有些刻薄。 沈岁晚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自己的眼光。 沈夫人带着沈明义和沈岁晚上前,端阳公主点了点头,毕竟是定国公府,面子上还是要过得去的,和沈夫人说了几句话,然后就看着沈岁晚。 “沈家丫头,抬起头来让我瞧瞧。” 沈岁晚一直站在她娘身后,魂游天外,听到这话,沈岁晚缓缓抬起头。 姿容娇媚的姑娘穿着滚边的狐毛披风,衬着小脸莹白如雪,可是一双眸子,却十分的沉静,只要看着你,就让人恍神。 端阳公主看着眼前的女子,有些浑浊的眸子微微睁大“你回来了?阿姐。” 沈岁晚有些莫名,那句话很轻,只有沈夫人和沈岁晚听到了。 不过,端阳公主很快就回过神来,那个人已经死了,不可能回来的。 端阳公主又仔细看了几眼沈岁晚,不是她,面容并不相似,只是感觉像,当初便是如此,只要那个人出现,便无人与她争锋。 端阳公主眸中神色变化,只是片刻就收回眼神,挥了挥手让沈岁晚离开。 沈夫人急忙给沈岁晚使眼色,沈岁晚转身就走,沈明义跟上自己妹妹,走出一段距离了才开口。 “那个人怎么回事啊?莫名其妙的。” “我也不知,不过,那位长公主好像不怎么喜欢我。” “不喜欢你?”沈明义抱臂沉思,这世上还有不喜欢他妹子的人? 沈岁晚没说的是,刚才那位长公主的眼神,看着她的眼神,好像是透过她在看谁。 “啪。” 破空声传来,沈明义下意识的一抓,是一条长鞭,沈明义当即就沉下了脸色,这鞭子是朝着沈岁晚去的。 “你就是沈家的?放开本郡主的鞭子。” 女子的娇喝声传来,吸引了整个园子的目光。 沈明义哼了一声,直接拽着鞭子使劲一拽,沈岁晚伸手拽了拽沈明义的衣袖。 沈明义不情不愿的松开手,上阳一个踉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这个人竟然让她在众目睽睽之下丢脸。 沈岁晚转过身,看着眼前的女子,长得倒是不错,也是古代人大多面黄肌瘦,也只有权贵之家的姑娘,一个个都白白净净的。 上阳看着眼前的沈岁晚,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收回自己的眼神时,眼中的妒忌一闪而过。 上阳走进了几步,扫了一眼盯着她的人“看什么。” 周围几个人急忙将眼神收了回去。 “不是都说你病的快要死了吗?” 这是人说话?沈岁晚很想翻个白眼,硬生生的压下去了。 这郡主是嚣张跋扈吗?简直是愚蠢啊? “没办法,我命轻,可柏大人命硬,大师说了,我们这般的命格,可是天生一对。” 沈岁晚说这话的时候,声音温温软软的,但是上阳郡主脸色更难看了。 上阳公主咬了咬唇,看着沈岁晚柔柔弱弱的样子“不过是靠着一副皮囊,以色侍人,焉能长久?” 以色侍人,对女子来说,是侮辱。 沈明义刚上前一步的,沈岁晚就慢悠悠开口,又捅了这个小郡主一刀。 “可若是连色都没有,柏大人如何能瞧上呢?” 沈岁晚看了看上阳郡主“该怎么说呢?如郡主一般的人不少,可柏大人不也没瞧上吗?” “更何况,当初柏大人接下赐婚的时候,还不知我的长相呢。” 第131章 长平侯府(下) 柏尘渊不知道长相,却答应了赐婚,上阳郡主不是不知道之前定国公府嫡女的传言,可是柏尘渊竟然娶那样的沈岁晚,都不愿娶她。 上阳郡主看着沈岁晚,沈岁晚站在那里,还是一副弱柳扶风的样子,但是她却知道,这个女人根本就不是这个样子的。 “郡主,长公主在叫您呢。” 沈岁晚轻声提醒了一句,上阳一抬眼,就看到自己母亲看着她这边,脸色有些沉。 上阳轻颤了一下,看着有些紧张。 上阳瞪了一眼沈岁晚,然后才往她娘那边去。 沈明义忍不住来了一句“这长平侯府家风不太行啊。” 沈明义的声音不大,可是周围的几个人是能听到的。 沈岁晚轻轻撞了一下沈明义,毕竟是别人的地盘,他们也不能太不给面子。 “晚晚,他们这欺负的也太明显了吧。” 这园子里还是有几个年轻公子的,不过,都在稍远的地方,待在一处,只有沈明义,无视周围的眼神,坚持跟在自己妹妹身边。 沈岁晚摇头“应该不是这个上阳郡主,太蠢了一些,如果长平侯府都是这样的人,恐怕长平侯府早就没了。” 沈明义点头“三哥说了,让我们眼神放亮一点,这样的,不足为惧,像他和二哥那样的,才是坏人。” 这形容,还挺贴切啊。 “娘。” “上阳,你太过分了,我平日就是这么教你的?怎么能对沈姑娘如此无理。” 端阳公主是知道自己女儿是什么样子的,自己小女儿在家里被宠的有些厉害,这性子也是嚣张跋扈,平日里他们夫妻也说了好几次了,可是这丫头就是不改。 “娘,我没有,明明是她。”上阳郡主有些委屈,她那一鞭子根本没打上,而且还被那个沈岁晚冷嘲热讽了一番。 “没有什么没有,我都看到了,去给沈姑娘道歉,不然你就给我回自己房里面去。” 上阳还没受过这样的委屈,一跺脚就要跑“我才不给她道歉。” 沈夫人坐在一旁,面上挂着笑,可眼中却是不满。 端阳公主年轻的时候也是个霸道的性子,如今养出来的女儿也是如此的没有教养。 听说当初送进宫的那位,是一出生就被送到长平侯族中,由祖父祖母教养长大的。 也是,若是进宫之后还是这样的性子,还不知道会闹腾成什么样子呢。 陛下到底是九五之尊,偶尔耍个小性子可以理解,但若是一直这般,陛下当然会不愿。 沈夫人看了一眼沈岁晚,老四跟在晚晚身后,倒也让她放心一些。 “沈姑娘,我叫丹阳,刚才小妹多有得罪,小妹被家里人宠惯了,还望沈姑娘见谅。” “丹阳郡主言重了,是我惹的上阳郡主生气了。” 沈岁晚垂眸,看着有些委屈。 丹阳心底有些看不上沈岁晚,美则美矣,可是性子却是如此懦弱胆小,毫无气势可言。 丹阳指了指旁边的亭子“从前对沈姑娘都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如今总算是见到了,若是沈姑娘不介意,可否和我聊一聊?” 沈岁晚看了一眼自己四哥,然后才点点头。 “好。” 沈岁晚跟着这位丹阳郡主去了旁边的亭子,沈岁晚悄然看着眼前的女子,看着好像比那个聪明一点,可是眼中的傲气和不屑还是忍不住流露了几分。 沈岁晚只当没看到,继续和这位丹阳郡主聊着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然后两人再互相吹捧一下。 丹阳心底对沈岁晚下了定义,一个单纯天真,懦弱愚蠢的深宅女子。 看来,今日的计划会很顺利的。 刚才因为丹阳郡主要和沈岁晚一起,沈明义不好跟着,只能在不远处站着,时不时看一眼。 丹阳郡主看了一眼,只是这沈明义有些麻烦。 “沈姑娘可有什么喜欢吃的?家中的小厨房备了不少点心。” 沈岁晚脸色微红摇头“多谢郡主,不必了。” 丹阳招手,叫来身边的一个侍女“今日天气冷,厨房准备的红豆沙都端上来吧。” 侍女下去了,很快就有丫鬟端着红豆沙来了,上面还放着小园子。 沈岁晚看着放在自己面前的红豆沙“沈姑娘,尝尝吧,我们府上的厨子做这红豆沙,倒是拿手。” 沈岁晚端起来小口吃了,看着丹阳郡主“的确味道极好。” 丹阳郡主看着沈岁晚吃了红豆沙,隐隐送了一口气。 丹阳公主看到沈岁晚逐渐茫然的眼神,往沈岁晚那边凑了凑,看起来十分亲密,周围也无人发现这里的情况不太对。 沈岁晚看着丹阳郡主,眼神呆滞,丹阳郡主满意的点点头“这西域奇花,果真能够迷惑心智。” “去,就说沈姑娘与我一见如故,我带着她去后院瞧瞧。” “是。” 丹阳郡主和沈岁晚正往后院去的时候,沈岁晚身边的丫鬟却跟了上去。 丹阳郡主担心会被看出破绽,也没有阻拦,不过一个小丫鬟,还是很好解决的。 丹阳郡主带着沈岁晚悄无声息的往外走去,沈明义正要跟上去,却突然被人按住了肩膀。 丹阳郡主带着沈岁晚往后院走去“沈姑娘,这边走。” “沈姑娘,你也勿怪我狠心,谁让那位就是瞧上你了呢?今日之事,可是沈姑娘自愿的,沈家姑娘看不上大理寺卿,想要攀上镇北王世子,这理由如何?” 虽然有些拙劣,可是今日过后,沈岁晚没了名节,谁还会管理由如何呢? “奴婢觉得不如何?” 丹阳愣了一下,去看谁这么大胆。 “的确不如何,我应该没那么肤浅吧。”身边人轻声开口。 丹阳还没开口,就突然没了意识。 阿雾打晕了丹阳身边的两个侍女,这两个侍女看着也会一些拳脚功夫,但却比不上阿雾。 “沈姑娘,这些人要如何处置?” 沈岁晚从自己肩膀上抽出一根细针来,蹲下身看了看,古代的迷药倒是不错,若非她早有准备,说不定还真的能被迷惑。 “哎,前面不是有人等着吗?既然是侯府的贵客,咱们就不去了,让丹阳郡主去接待吧。” 沈岁晚起身往回走“阿雾,你先去找我四哥吧,就说我受了惊讶,晕过去了。” 阿雾看着沈岁晚,沈岁晚指尖闪过一丝银芒,轻描淡写的开口“竟然有人在长平侯府中掳走了郡主,我胆子这么小,可不得吓晕吗?” 第132章 被掳走的人 沈明义几乎是被阿雾拽过来的。 “晚晚。”沈明义看到沈岁晚之后上下打量了一下,看到沈岁晚安然无事方才松了一口气。 沈明义当然不会轻易就被人缠上,只是当时他看到沈岁晚对他做了一个手势,让他不要跟上去,他才停下了脚步。 谁知道,等了好一会儿没有等来沈岁晚,却等来了阿雾,还被这丫头直接拽着走。 他还以为晚晚出事了。 沈岁晚坐在树下面,正拿着树枝肆意挥舞。 “发生什么了?” 沈明义左右看了看,没看到那位丹阳郡主。 “就是四哥看到的这样啊。”沈岁晚将事情悉数告知沈明义。 沈明义当即就要去拆了这长平侯府,沈岁晚赶忙招手“不忙不忙,四哥,咱们现在没有证据,你拆了人家侯府,可就是咱们不讲理了。” “他们竟然敢给你下药,这还不算证据?”沈明义只觉得,这些人根本就是在侮辱定国公府。 “三哥说了,若是他们敢欺负你,我们就拆了他的侯府,拆了之后,其他的事情再说。” 沈岁晚却坐在地上“这肯定不是丹阳郡主一个人做的,长平侯府既然能给我用这样的药,肯定是都打算好了。” 沈明义咽不下这口气“那晚晚,你说怎么办?” “前面有丫鬟接应,把丹阳郡主带走了,想来不是长平侯府的人,我们运气不错。” 沈岁晚看着自己四哥,沈明义眨了眨眼,突然了然“你是说那边有人等着,现在是将丹阳郡主带走了?” “嗯,丹阳郡主的丫鬟已经被阿雾打晕了,所以不会有人知道的。” “那我们现在要怎么办?” 沈明义也不是个愚钝的“那咱们现在是不是不能直接去求救啊。” 沈岁晚起身,松了松筋骨,将手中的树枝随手一扔,看着她四哥。 “当然,四哥,既然长平侯府想要这个浑水,咱们就给他们,但是我们就不必掺和了。” 萧承瑾坐在书房里面,面前放着一本书,书已经打开了,却许久都没有翻动。 萧承瑾看了看时辰,差不多了,如今应该已经开始了。 萧承瑾没想到,镇北王府会主动找上他,整个北境的军权,萧承瑾唾手可得。 萧承瑾虽然也有他母妃留下来的势力,可还是太薄弱了,人还是太少了,只凭借这些,他没有和大皇子和六皇子的一争之力。 可是一旦得到镇北王府的支持,他的筹码就彻底不一样了。 虽然不知道镇北王府为什么选择了他,可是他绝不能放走这次机会, 可是萧承瑾万万没想到,镇北王世子居然想要沈岁晚。 萧承瑾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他当时的想法,钟绍那样的人,也配? 沈家的那个姑娘,本就柔弱,可到底生在定国公府,不会是个懦弱的性子,镇北王府逼他逼的很紧,萧承瑾应下的那一刻,飘忽了一瞬。 等到他当上皇帝之后,自然会补偿沈岁晚,沈岁晚和柏尘渊解除婚约,即便是被镇北王府带走,他自有办法让沈岁晚入宫。 “殿下,人已经离开侯府了。” 萧承瑾握住手中的书,指骨微微泛着白“是吗,下去吧,将尾都扫干净了。” “是。” 萧承瑾等到人离开之后,将手中的书猛然扔了出去,镇北王府,等他当上皇帝,镇北王绝对不能留。 沈夫人看着沈明义和沈岁晚都不见了,心中有些不安,想让丫鬟去找一找。 端阳公主拉着沈夫人说话,沈夫人也不好离开。 “不好了,不好了。” 沈夫人看着沈岁晚身边的丫鬟一脸慌乱的跑进园子里。 端阳公主还未开口,沈夫人就厉声呵斥了一句“什么不好了?此处是侯府,怎么如此没有规矩。” 阿雾跪在几人面前“回夫人,刚才姑娘和丹阳郡主去旁边的园子里瞧,谁知道府中竟然会有刺客,那贼人掳走了丹阳郡主,还打晕了姑娘,小公子正守着姑娘呢。” “你说什么?” 沈夫人还没开口,端阳公主就变了脸色,阿雾一脸惊慌,只能又磕磕绊绊的重复了一遍。 端阳公主手都有些抖了“护卫,还不快找护卫,将郡主救回来。” 端阳公主脸色极其难看,怎么会这样,带走的不应该是沈家姑娘吗?怎么会是丹阳? 端阳公主阴冷的看了一眼跪在那里的阿雾,这丫鬟也是不懂规矩,众目睽睽之下说出这样的事,他们长平侯府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长平侯府顿时就乱了起来,沈明义抱着沈岁晚匆匆赶来“娘,郎中呢?快找个郎中来啊。” 满园子的人都瞧见了沈明义怀中脸色苍白的姑娘,刚才瞧着除了瘦弱一些,这位沈姑娘倒也没什么不好,现在怎么看着气息都微弱了? 只是现在长平侯府的郡主丢了,府中还进了贼人,人人都急着要走,谁还有心去找郎中啊。 沈夫人看了看乱糟糟的长平侯府,心底嗤笑一声,这个时候也顾不上去和主家说一声了,带着女儿就走了。 上了马车之后,沈夫人一脸担忧的看着沈岁晚“不是让你看好妹妹吗?这是怎么回事啊?严不严重?” “娘,我没事。” 沈岁晚突然抬头,然后俏皮的眨眨眼。 沈夫人一愣,看着沈岁晚坐起来,一副没事人的样子。 “这,这是怎么回事啊?” 沈明义就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当然,他说的,也是沈岁晚告诉他的,这些都是因为阿雾厉害。 沈夫人长舒一口气,却还是后怕不已“幸好幸好,这若是没有阿雾,今日出事的可就是我们晚晚了。” “不过,那长平侯府也是恶有恶报,晚晚心中不必有负担,今日回去就在家养病,这事,我和你爹他们商量一下再说。” 沈岁晚下马车的时候,也是被沈明义抱下去的,然后定国公府又着急忙慌的满城请郎中。 如此,长平侯府的事情,自然是闹得整个京城都沸沸扬扬,当天下午,皇城军就开始全程搜捕。 由于大理寺卿不在宫中,此案由京兆府尹负责,刑部侍郎沈明礼协办。 一时间,人心惶惶。 第133章 剧情铺垫结束,大篇幅感情线 “带走的是丹阳郡主?不是沈岁晚?”萧承瑾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一方面觉得办事的人愚蠢,这事如今竟然闹大了。 一方面却又有几分微妙的庆幸,一闪而过。 沈明礼带着京兆府尹的人来的时候,沈明礼的脸色着实算不上好看。 京兆府尹当然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可是兹事体大,他承担的压力也不少,各方施压,如今他也没办法了。https:/ 定国公沈豁大刀阔斧的坐在大厅里面,手中还拿着一块绸布,擦着一把斩马刀。 京兆府尹整个人都不好了,坐在那里,捧着茶杯的手都在颤抖。 “这案子查的如何啊?” “这,现在还在查,这国公爷,您也知道,这事情,沈姑娘是唯一见到的,如今丹阳郡主还没找到,实在是查不出什么啊。” “他们长平侯府如今都已经没落成这般了吗?一群贼人,都能进出自如了?” 京兆府尹连连称是,不断擦拭着额头上的冷汗,这京兆府尹可不是好当的,这查个案子,一个个的官职都比他大。 “我家晚晚本来就体弱,前日回来了时候,人都昏过去了,今日才醒来,你们就上门了?” 京兆府尹哼哼唧唧了好久,也没说出几句话来,他也没办法啊,那边长平侯府逼他逼得紧,皇城军现在也在京城里找人,也不能一直如此啊。 “这也没办法啊,您也知道,丹阳郡主还没找回来呢,长平侯府也着急啊。” 沈豁沉默了许久才开口,到底是没多言“既然是和丹阳郡主有关,我定国公府也不打算迁怒他人,去,带着姑娘过来,小心着些。” 定国公府的长廊不少,就为了在冬日的时候能为出门的沈家姑娘挡一些落雪。 沈岁晚被两个丫鬟扶着进来的时候,脸色还是十分苍白,屋子里放着不少炭盆,京兆府尹已经觉得热了,可是眼前的沈家姑娘却还是裹着厚厚的披风。 “沈家姑娘,下官想问您几个问题。” 沈岁晚微微点头“大人问吧。” “前日在长平侯府,不知沈姑娘可有看到什么?” 沈岁晚将那日的事情说了,京兆府尹听了之后,眉头都皱起来了,这说了和没说一样。 “大人,那日的事情,我的丫鬟知道的多些,不若,您问她吧。” “也好也好。”京兆府尹几乎是迫不及待的应下了,毕竟他再问下去,怕是自己都出不了定国公府。 沈岁晚告辞回去了,等到了自己屋子里,飞快的将自己的披风脱下去,虽然她体弱,可也不能这么热啊,又闷又热,再这样下去,她可就要热晕过去了。 沈岁晚坐在屋子里,拿着一碟软心酥酪吃着。 念夏坐在一旁温茶“姑娘,您没事吧。” “没事,这两日外面如何?” “不知道,这两日夫人都不让府里的人出门,不过听外面的门房说,这几日皇城军天天巡逻,可闹腾了。” 沈岁晚点点头“这样啊,丹阳郡主竟然没找回来。” 她原想着,既然是镇北王府的人和长平侯府一起筹谋的,发现抓错了人,应该会将人送回去吧。 谁知道,两日过去了,居然一点消息都没有。 沈岁晚皱眉想了想,她虽然不怎么喜欢那个郡主,但也不打算真的将一个姑娘推到火坑里面去。 “等会儿去问问二哥吧,还是快想办法把人找回来的好。” “哼,姑娘,您不用这么善良,反正是他们侯府的事情,咱们姑娘才是遭受了无妄之灾。” 沈岁晚不过问一句,反正找人,又不是他们定国公府的事情。 “砰。” 念夏循声看过去,发现屋子里居然多了一个人,念夏眨眨眼,然后尖叫出声。 那个黑衣人狼狈不堪,但沈岁晚还是一眼认出来,此人是柏尘渊身边的人。 沈岁晚皱眉上前看了看,念夏要去拽住她“姑娘,您别过去啊。” 沈岁晚轻轻一拍她“没事,去找人过来,郎中,还有二哥他们都带来。” 沈岁晚说着,在人中那里扎了一针,将人硬生生的弄醒来了。 那个人睁开眼,就看到了近在咫尺的沈岁晚。 沈岁晚看着他,抓紧时间开口“柏尘渊呢?” 柏尘渊身边的人伤成这样,那柏尘渊呢? 那个人挣扎着开口“沈姑娘,大人出事了,危在旦夕,您快去救他。” 那个人拿出一封信交给沈岁晚。 沈岁晚将信拿过来之后,那个人才放心的晕过去了。 第134章 本姑娘来救你了 沈明信看了信,将信递给沈岁晚。 “那个人如何?” “受了内伤,不过大嫂说了人能活下来,现在问题是柏尘渊。”沈明信难得有些焦躁。 柏尘渊的那封信是求救信,言明了他现在的位置,以及现在的情况。 皇城司出了内鬼,柏尘渊受伤中毒,显然有人下了死命令,让柏尘渊再也无法回到京城。 “柏尘渊到底知道了些什么?”沈明信现在不说要不要去救人,他只想去把人揍一顿。 柏尘渊他再厉害,也不能一下子就把人全都得罪了吧,最关键的是,都这个时候了,柏尘渊居然直接让人来了定国公府。 “不知道,但若是我不去救他,他或许就要死了。” 沈岁晚清楚的记着,柏尘渊结局的时候也活的好好的,可是剧情已经被她改了,她该不会是把柏尘渊给改死了吧。 沈明信揉了揉额角“你这身子,怎么能过去?虽说离着京城不算远,可也要三四天的路程,现在还没有落雪,天却已经凉了。” “况且你又不是郎中,你去了能如何?”沈明信可以让人去救柏尘渊,但这个人肯定不会是沈岁晚。 沈岁晚却只是看着自己二哥“二哥,皇城司都不安全,你觉得你的人就安全吗?” 沈明信看着沈岁晚,眼中带着一点错愕“晚晚,你真的要去?你这孩子,想什么呢?” 沈明信难得动了怒,沈岁晚这样跑过去,柏尘渊能不能带回来不知道,但是他妹子就得丢半条命。 沈岁晚自然有自己的思量,柏尘渊会不顾一切找上她,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他知道,现在只有自己能救他了。 沈岁晚却抿着唇不说话,只是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 “又过去两日了,二哥,柏尘渊真的能等得起吗?” “我先去找爹,实在不行,让大哥带着大嫂走一趟。” 沈明信匆匆忙忙去找人了,这两日定国公府也派出去不少人的,可是柏尘渊说他身边有人反水,他们也只能慎之又慎,免得被人发现行踪。 沈岁晚看到沈明信离开的背影,拿出那封信,其实这信已经看过无数次了,二哥他们想了无数法子,想看看这信件有没有藏着什么密件,但是很可惜,什么都看不出来。 “姑娘,咱们真的要走啊?要不从府中再带一些人吧。” “人越多,越引人注目。” 阿雾背着一个大包袱,当初主子让她来保护沈家姑娘,她原本还觉得这事情简单,谁知道,这沈家姑娘可不是什么乖巧的高门贵女。 “走吧。” 柏尘渊这一次的杀身之祸,总是和她偏离的世界线有关,她总不能看着柏尘渊去死吧。 沈岁晚提着自己的小药箱,这里面不少东西还是昨日她趁着大哥大嫂不在的时候,让阿雾去偷回来的。 阿雾打晕了偏门的一个小厮,带着沈岁晚上了那边早就准备好的一辆马车。 马车那边已经等着两个人了,商无渡和沈明义,商无渡在说话,而沈明义却是绷着一张脸,一脸的不高兴。 商无渡看到沈岁晚过来的时候,眼神中的神色很复杂。 看来,柏尘渊的运气还不错,没那么糟糕。 “商先生,四哥,我们走吧。” 沈明义还是有些犹豫“晚晚,咱们真的要去?” 沈岁晚点点头“四哥,你不是都答应了吗?” 沈明义上了马车,他那是答应吗?他是被迫的,原本只是回家住两日,谁知道却被自己妹妹拉上了贼船。 “我不去,你一个人跑上去,我更不放心,与其待在家里担惊受怕,还不如和你一起去。” 他不跟着,沈岁晚也会想办法去的,到时候,他才真的是哭都没地方哭去。 沈岁晚爬上马车,幸好,这马车还是柏尘渊送给她的,防震虽然不多,但还是有的。 如今马车里面已经用皮子全部封起来了,阿雾上了马车就匆匆忙忙的点燃了炭盆。 这个温度,沈岁晚出行,银丝炭是少不了的。 “沈姑娘,此去路途也算遥远,你当真能受得住?” “嗯,我补了这么多日子,那些补品也不是打水漂的。” 沈岁晚想起现在的那些草药,数千年之后,在华夏早就已经不见踪影了,见到的都是一些人工养殖,品质不好的。 甚至,很多品质好的都已经流往了国外,即便是华夏的东西,可华夏人却无缘得见。 沈岁晚坐在马车里,清点着药箱里面的药材,她能带的东西不多,都是那种极名贵的续命药材。 其余的药材,普通的药店里面就能买到。 出了城门,有早就准备好的两匹快马。 “四哥,不用管我,尽量快一些。”马车里面铺了好几层棉被,沈岁晚将自己扔在棉被堆里面,阖上了眸子。 接下来的事情,估计有些棘手,但愿柏尘渊那个人是真的命硬。 历城是个小城,只是作为交通要塞,来往的人多一些。 历城一个偏僻的一进院子里,院子安静,甚至带着几分肃杀之气。 柏尘渊坐在床上,有些昏昏沉沉的,但是他知道,他现在必须清醒,一旦他现在倒下去了,怕是这辈子就葬送在这地方了。 信应该已经到京城了,定国公府应该会派人来,柏尘渊不觉得沈岁晚会来。 那姑娘娇气,定国公府也不会让他来,也不知道自己这条命还能不能撑到回京城。 第135章 欠你一条命 沈岁晚默默的喝着白粥,他们赶了两天的路,人和马都熬不住了,只能暂时歇息一会儿。 沈明义正在啃着酱牛肉,旁边的商无渡和阿雾面前也是米饭,点的也都是肉菜,沈明义给了银子,说要油重的。 只有沈岁晚,面前只有一碗白粥,哦,勉强放了一点酱进去。 没办法,这一桌子四个人,其余三个人都是练武之人,这样赶路对他们的影响并不大,唯独沈岁晚,昨日吃饭的时候,油水一重,她就吐了个干干净净。 沈岁晚喝了白粥,其实这东西根本没什么营养,她现在只能喝粥填饱肚子了。 “不出意外的话,明天晚上我们就能到历城。”商无渡打开地图看了看。 “也不知道柏尘渊能不能等得了。”沈岁晚微微皱眉喝着白粥,有些担忧。 如果柏尘渊死了,那这个世界可真的要乱套了,而且到时候谁来当定国公府的盟友啊? “这件事,沈姑娘不必担心。”商无渡看了一眼沈岁晚,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许久才幽幽开口。 “柏尘渊那个人,本来就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只要有一线生机,他就绝对不会死。” 商无渡这话说的斩钉截铁,只要柏尘渊不想死,他就一定不会死。 沈明义听的云里雾里,但是他现在担心另外一件更重要的事情。 “晚晚,你还是担心咱们两个吧,现在爹娘和兄长他们肯定已经急疯了。” 爹娘不舍得打晚晚,可是他就不一样了,这一次跪祠堂恐怕都不行了。 “四哥,咱们事情都干了,你现在想这个有什么用啊?放心,到时候爹要揍你,我拦着,你就马上跑。” 沈明义没搭话,他爹要揍人,谁也拦不住,更何况,现在这个情况,那可不是打一顿,跪祠堂就能解决的了。 沈明义猜的不错,这个时候,沈豁正想着要动用什么家法。 沈岁晚留了一封信消失了,还拉着沈明义一起。 想也知道是去找柏尘渊,沈家不仅不能大张旗鼓的去找人,还得遮掩着,不能让人知道。 而在沈岁晚他们离开的第二日,丹阳郡主找回来了,长平侯府说是郡主自己逃回来的,被旁边的农家救了。 只是长平侯府的说法,有多少人相信就不知道了。 不过这已经三日过去了,丹阳郡主的清白是没了。 长平侯府誓要找到贼人,为丹阳郡主报仇,闹得轰轰烈烈,只有极少数人知道,这事情怕是要重重拿起,轻轻放下了。 听闻长平侯闹到了陛下面前,坚称此事不简单,矛头直指定国公府。 为何两个人一起,定国公府的姑娘没事,而他的姑娘就遭此劫难呢? 沈豁听了之后,二话不说在朝堂之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将长平侯揍了一顿。 长平侯也是带过兵的,两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子,在朝堂上打的不可开交,旁边的侍卫也不敢下狠手,萧如景看着,头疼欲裂。 最后皇帝一拍桌案,让两个人闭门思过。 沈豁当即就回去闭门谢客了,但是第二天,陛下悄然送来了一支百年人参,说是给沈家姑娘补补,沈豁笑容满面的送走了人,转身就把东西扔进了库房。 皇帝哪边都不得罪,给他们定国公府送了,长平侯府未必不会送。 沈豁丢了人参,转身去找夫人了,也不知道老大的人到底接到晚晚他们了没有。 今日的事情,沈豁其实也是有意为之,如今晚晚不在家里,若是长平侯府闹着要见人了,事情可就暴露了。 现在可好,案子有皇城司和刑部来管,长平侯府和定国公府都禁足了,半个月,晚晚他们应该能回来了。 历城—— 沈岁晚下马车的时候,两条腿都酸软的走不了路。 沈岁晚看到历城的城门,险些热泪盈眶,她错了,她不应该只想当咸鱼的,别的不说,至少应该尽她所能修个路也好啊。 沈明义看着沈岁晚的样子“晚晚,要不我们先去找个郎中。” 沈岁晚一摆手“不用,阿雾,你有办法找到柏尘渊吗?” 阿雾点头“姑娘歇息片刻,奴婢马上就回。” 沈岁晚三个人找了一个路边的小茶摊,比起京城,历城,更像是沈岁晚想象中的古代。 灰暗,落后,来来往往的人,全都目光呆滞,面黄肌瘦。 沈岁晚看了一眼面前的茶水,沈明义喝了一口,脸色就变了,艰难的咽下去之后,忍不住想要和老板理论“这什么茶啊?” 商无渡按住他“小公子自幼喝的都是好茶,自然是没喝过这种粗茶了,这种城里的茶,许多人都喝不上。” 沈岁晚当然知道,她在定国公府喝的花茶都是极好的,喝的茶叶也都是清亮的茶色,眼前的茶水,却是浑浊的。 沈明义就去要了一杯温热的白水“晚晚,你喝这个。” 古代并非是人人喝茶,不过因为喝茶成了一件风雅之士,所以京城之中的权贵,家家都习惯了喝茶。 沈岁晚喝了一点白水,阿雾就回来了。 柏尘渊强迫着自己清醒,但有时候还是会不知不觉的睡过去。 这一次醒来的时候,柏尘渊是被疼醒来的。 柏尘渊睁开眼的时候,沈岁晚将按在他伤口上的手收了回来。 “不错,人还是清醒的。” 沈岁晚说完去看柏尘渊,柏尘渊看着她,竟然有些呆萌的怔愣。 “该不会是傻了吧?不是说很清醒吗?” “你怎么来了?”柏尘渊这个时候终于开口了,声音沙哑,有些气弱。 “你让人去找我,不是想让我来救你吗?” 那封信是给定国公府的,但是他从未想到,沈岁晚会来。 柏尘渊盯着沈岁晚许久,等到沈岁晚都有些不自在的。才微微闭上眼。 “嗯,我很想让你来救我。” 他只是从未想过,那个娇气的姑娘会风尘仆仆的为他而来。 柏尘渊心念流转,他的理智告诉他,他现在太过虚弱,是防备心最弱的时候,可是这个时候,看着沈岁晚脸色苍白看他伤口的样子,柏尘渊什么都想不到了。 “沈姑娘,在下欠你一条命。” 第136章 疗伤 沈岁晚解开柏尘渊腰上的绷带,看着已经溃烂的伤口,眉头微微皱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伤口太大了,用了金疮药,但没什么用处,情况越来越糟糕了。” 伤口都已经恶化至此了,沈岁晚看了一眼柏尘渊,该怎么说?正常人看到这样的情况,恐怕早就已经哭爹喊娘了,可是柏尘渊,还是一副冷淡严谨的样子。 “你疼吗?” 柏尘渊看了一眼,十分谨慎的开口“还好。” 沈岁晚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后只能搬出自己的小药箱。 “好吧,既然不疼,那我就给柏大人说件事,柏大人听说过刮骨疗伤吗?” “听过。” 沈岁晚点头“那就好,既然如此,柏大人应该也准备好了吧。” 沈岁晚默默的拿出来一把锋利的小刀看着柏尘渊,柏尘渊看着刀锋闪过的寒光,气息微微一顿。 “你要做什么?” “刮骨疗伤啊,你这个伤口已经这样了,即便用全天下最好的药也没用,只能用刀子将腐肉都刮掉,然后将伤口缝合起来,最后上药包扎,才能好。” 柏尘渊听着微微皱眉,刮骨疗伤,听是听过,却也只存在一些书中,他可从未亲眼见过。 “你这个刀是?” “手术刀,我想了无数法子才弄出来这么一把刀,但是还是不够锋利,可惜了。” 这个时候没有钢,她找再好的手艺人也不能做出手术刀来。 柏尘渊莫名觉得,这个时候,沈岁晚有些像是大理寺卿地牢里面的行刑官。 “有麻药吗?” “有,但是我带的不多。” 柏尘渊不在意“有就可以,足够了。” 沈岁晚点头“那就好,既然这样,咱们明天就开始。” “沈姑娘不必担心我,我可以忍受。” 沈岁晚起身,拿着一张纸,让人去准备东西“和你没关系,我奔波了这么久,没吃好没睡好,一点力气都没有,我总不能割一刀歇一会儿吧?” 柏尘渊张了张嘴,嘴角轻轻勾起一丝笑意“我让人去给你准备吃的。” 沈岁晚终于吃了一点热乎饭,还是有肉的那种,然后早早的上床睡觉。 临睡前还想着,她如今的作息,放在现代,那简直就是养生达人啊。 那边,沈明义进了柏尘渊的屋子里,柏尘渊没睡着,今日沈岁晚突然出现,让他的精神有些亢奋,一点睡意都没有。 “小公子这个时候来找我,有事吗?” “我妹妹这一次来,可是离家出走,家里肯定急疯了,到时候回京城,若是我爹娘追究,你就把事情都揽在自己身上。” 柏尘渊听着,低眉应下了。 沈明义看着柏尘渊“柏尘渊,若是往后有一日我妹妹惹你生气了,你可千万要记着今日的事情。” 若是来救柏尘渊的人是自己,沈明义可能什么都不会说,最多是接个谢礼,可是来救柏尘渊的是沈岁晚。 那这一点恩情,就从芝麻大到了西瓜大。 沈明义说完就走了,柏尘渊还没闭上眼,商无渡就进来了。 “你这是怎么回事?” “如你所见,我被人盯上了,是一个针对我,早就做好的局,这一次离开京城,恐怕也是因为这个。” 商无渡皱眉“是谁?” “不知道,不过那个人恐怕不会想到我会活着回去,回去之后,自然会发现端倪。” 商无渡打量了一下柏尘渊惨白的脸色“你确定你这样还能顺利的活着回到京城?” “她来了,我就一定会。” ———— 第二天,沈岁晚用了早食,准备好的东西放在一处。 “行了,阿雾留下,你们都出去吧。” 商无渡出来的时候,看到沈明义正盯着紧闭的房门发呆。 “怎么了?小公子。” “我妹妹,会医术?” 商无渡愣住了,看着眼前的沈明义“沈姑娘不会医术吗?” 两个人相对无言。 房间里面,沈岁晚拿出一把刀在火苗上烤了一下,她今日穿着窄袖的衣裳,麻药已经给柏尘渊喂下去了,但是她带来的不多,只能动作快一些了。 万一中途醒来了,那柏尘渊可太惨了。 沈岁晚拿着手术刀干脆利落的割下柏尘渊伤口附近已经腐烂的地方,直到伤口全都涌出鲜红的血液。 “可以了,阿雾,酒精。” 阿雾将酒递过去,这是沈岁晚用清酒提纯出来的,但是这个朝代提纯实在是太麻烦了。 好不容易弄出来一点,这一次用了就没了。 酒精擦拭在伤口上,柏尘渊即便是在昏迷,也忍不住挣扎起来。 “好了,针线。” 阿雾将已经煮沸的针线递给沈岁晚,这东西不是缝制衣裳的吗? 用来缝在人的皮肉上,真的不会有事吗? 沈岁晚这个时候手还是很稳的,沈岁晚原本以为自己已经不记得这些了,却没想到,在拿到针线的那一刻,那些动作,早就成了他的习惯。 “好了,再用酒擦拭一遍,小心一些。” 沈岁晚用的时间其实很短,但这是需要集中精神的事情,难免疲累,最关键的是,这里大概是她用过的最简陋,甚至是称不上病房的病房。 没有无菌环境,消毒也很简单,一旦感染,没有抗生素,天王老子也救不了柏尘渊。 商无渡原本以为治疗的时间会很漫长,但是只一炷香的时间,房门就打开了。 “好了?” “暂时好了,要看之后几天的情况,如果他撑过去了,就不会有事。” 沈明义看着沈岁晚的脸色“晚晚,你先去休息,你这个脸色,比柏尘渊也好不了多少。” 沈岁晚交代了注意事项,就去休息了。 “如果只是低烧,就给他降温,如果是高热,就叫醒我。” 阿雾低头应是,沈岁晚走了之后,沈明义看了一眼,虽然治疗办法很特别,但好像很好用。 不过,晚晚是会医术的吗? 沈岁晚做着乱七八糟的梦,她看不清眼前的景色,只觉得难以呼吸。 有人在叫她。 “沈姑娘,沈姑娘。”沈岁晚睁开眼,终于回过神来,的确是有人在门外叫她。 “沈姑娘,主子发热了。” 第137章 回京 发热,在现代吃个退烧药,抗生素就能好,可在古代,这是能要人命的。 沈岁晚让人用酒擦了柏尘渊的手脚脖颈“先给他擦酒,然后去熬药。” 她虽然学的是中医,但可从不缺少抗生素。 沈岁晚挽着袖子,沈明义看着自己妹妹心惊胆战,看着沈岁晚往柏尘渊那边去的时候,还是拽住人。 “晚晚,咱们来的时候还好着呢,怎么越治越严重了,你就是再不喜欢柏尘渊,也不能这么折腾人啊。” “四哥,你不信我?” 沈明义看了看柏尘渊,松手“去吧,出事了,四哥给你担着。” 沈岁晚觉得她四哥说这话的时候,带着一种视死如归的感觉。 ———— 柏尘渊醒来的时候,沈岁晚靠他很近,正在扒拉他的眼皮。 柏尘渊想要眨眨眼,但是眼睛却被沈岁晚撑开了,看到柏尘渊的眼睛动了,沈岁晚倏然松开手。 “还活着啊。” 柏尘渊看着沈岁晚“什么时候了?” “上一次给你处理伤口,已经是前天的时候了,我还以为你打算一睡不醒。” 柏尘渊微微闭上眼,片刻之后,脑海中已经是一片清明了。 “看来我是活下来了。” “只要处理好伤口,这个问题本来也不大。” 沈岁晚过去倒了一杯茶,看着已经自己撑着手臂的站起来的柏尘渊,将茶杯递了过去。 柏尘渊手臂还有些无力,但还是能拿得起茶杯的。 “你这边不是不方便找郎中吗?” 柏尘渊喝了水,润了润嗓子,摸了摸自己的腰侧,侧身看过去,只看到细密的针脚。 “这是?” “放心,过几天就能把线给你拆了,最多会留下一个痕迹,不会毁了柏大人的腰的。” 柏尘渊却是沉默不语,只是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自己腰侧的伤口。 “伤口还没愈合,别乱摸,小心感染了。” “你一直守着我吗?” “当然没有,我可熬不住。”沈岁晚说的理所当然。 “沈姑娘,那样的伤口我曾见过许多,在牢狱之中,以及战场之上。” 沈岁晚忍不住挺直腰背,总感觉柏尘渊会说出什么她有些难以招架的话语。 “我见过许多这样的伤口,郎中很多,用的药不少,但却没有一个活下来。” 所以他才会给定国公府传信。 “因人而异,总会有活下来的,比如你不就活下来了吗?” 柏尘渊想要说些什么,但看到沈岁晚不经意流露出来的紧张,突然就不想问下去了。 “这样啊,如此我倒是幸运。” 沈岁晚悄悄松了一口气,将话题扯开了“你武功不是很高吗?怎么被伤成这样?” “意外而已。”柏尘渊不打算多言,轻描淡写的掠过了这个问题。 “你只有这一处伤口,现在已经处理好了,如果没什么问题,我今天晚上就要走了。” 沈岁晚出来的时间太久了,再不回去,说不定就会被外人发现了。 柏尘渊听到这个话的时候,难得生出一丝任性来。 “既然我活着,便是有人发现了,我也不会让他们说出去。” 屋子里烧着炭盆,沈岁晚身上却还穿着披风。 “我爹娘他们肯定也着急了。”沈岁晚从历城回去,还要三五日,,满打满算,她离京已经要半个月了。 “我还有一件事,那个时候忘记告诉沈姑娘了。” “我隐约记着,那个人好像给我喂了毒,但到底是什么毒,我不知道。” 沈岁晚皱着眉去摸柏尘渊的脉搏,碰到沈岁晚的手腕时,柏尘渊手指微微一动。 柏尘渊一直被裹在棉被里面,温度很高,所以沈岁晚的指尖碰到他的时候,柏尘渊只感觉到了冰冷。 “手怎么这么凉?” “历城昨天晚上下雪了,我抱着的手炉不暖了,阿雾去给我换炭火了。”沈岁晚一直待在定国公府,她的院子里更是四季如春。 所以她来历城之前,果然还是高看了自己,历城一下雪,气温骤降,沈岁晚险些被冻傻了。 沈岁晚收回手“什么都看不出来啊。” 她的医术,治疗伤口可以,但是这种下毒解毒,所谓小说中的医毒双绝,她实在是做不到。 “看不出来,那应该是死不了。” 柏尘渊收回手,克制住了自己,差一点,他就要把沈岁晚的手拽进被子里暖一暖了。 “我和沈姑娘一起回京城?” 沈岁晚下意识看了一眼柏尘渊的腰腹“伤口还没长好,你现在不能长途奔波。” “不必担心,当初这样的伤,我也并非没有受过,而且我现在必须回京城,回京城之后,我才会安全。” 柏尘渊和沈岁晚坐马车都快不了,正好两个人一起晃回去。 柏尘渊进马车的时候,沈明义几乎要将他盯出个窟窿来。 那毕竟是自己的兄弟,可是现在商无渡都不好意思面对沈家人了。 柏尘渊这理直气壮和沈家姑娘坐同一辆马车,他看着沈明义的样子,如果不是柏尘渊受着伤,沈明义都能把人直接拽下来。 沈明义也想要钻进马车里面,可是那马车虽然宽敞了不少,上了一个柏尘渊,沈明义再进去就有些拥挤了。 “又不是只有这一辆马车,凭什么要和我们家晚晚一辆马车啊?” 沈明义不满的看着商无渡,商无渡一噎,这和他有什么关系啊? “那些马车都窄小也不舒服,现在子离伤重,小公子担待一二吧。” “子离。”沈明义重复了一遍,翻身上马,眼睛却看着商无渡。 “先生在我府上住了那么久,我倒是从不知道,先生和柏尘渊这么熟悉。” “年少之缘,小公子放心,此事,国公爷是知道的。” “但是我爹肯定不知道,我们狼狈为奸,带着晚晚来救柏尘渊。”沈明义幽幽开口,果不其然,商无渡脸色一僵,蔓延出了一丝心虚。 而马车里面,沈岁晚放下了温凉的手炉,将双手缩在袖子里。 柏尘渊半躺在马车里面,盖着一条厚实的棉被,看着沈岁晚的样子,轻轻掀起背角。 “要进来吗?” 第138章 以身相许 “*%(*%¥**%%” 沈明义掀开车帘,整个人都不好了,因为太过震怒,说出来的话根本听不明白是什么。 商无渡凑过去看了一眼,然后整个人都不好了。 马车里面就一床棉被,柏尘渊和沈岁晚就盖着那一床被子,两个人靠得很近,怎么瞧怎么亲密。 商无渡第一反应就是去拽住沈明义,不拽住不行啊,这位沈家的小公子的样子,像是要闹出人命来了。 商无渡一边抱着沈明义,一边将那两个人喊起来。 柏尘渊睁开眼的时候,眼底一片清明,商无渡想骂人,这个人绝对是故意的。 柏尘渊坐起来,轻轻捂住沈岁晚的双耳,沈岁晚有些不安分的动了动,被捂住耳朵之后又蹭了蹭自己的脸颊,睡了过去。 沈明义看着,突然就不挣扎了,低声说了一句“放开我。” 商无渡下意识去看了一眼柏尘渊,柏尘渊现在伤还没好,挡不住这位小公子一拳吧。 “她累了,怕冷,这样能好受一些。” 柏尘渊声音温和,沈明义当然知道,看了一眼沈岁晚的脸色,红润了一些。 沈明义深呼吸,看着柏尘渊“这件事,若是传出去,我一定杀了你。” 柏尘渊垂眼看了一眼沈岁晚,轻轻点头“此事除了我们五个人,没有别人会知道。” 沈明义狠狠的将车帘放下,整个人的脸色都极为难看,但却没有发火,转身上了马。 商无渡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么理亏,没办法,那个是他兄弟,是他在这个世上仅剩的亲人了。 而现在他兄弟居然对人家姑娘做出这种事情,不管怎么说,他们理亏。 尤其还是定国公府的姑娘,他都不好意思开口。 “小公子,柏尘渊还是很有分寸的,公子不必担心。” “没看出来。”沈明义轻嗤一声,看着商无渡还要开口的样子,已经夹了夹马腹,马快走了几步。 “不必为柏尘渊说话,这一次,是事出有因,而且能让我妹妹好受一些,这一次,我就勉强放过他。” 最关键的是,除了他们几个,没有人知道这样的事情,沈明义想的很清楚,柏尘渊现在重伤在身,而且还在马车上,两个人也干不了什么,那样子可能就是单纯的一起取暖。 但是,果然柏尘渊那个人,就是他沈明义的一生之敌啊。 他们虽然着急回去,但到底马车里的人走不快,他们只能压着速度走。 这样的速度走了几日,马车走上官道之后也没那么颠簸了,沈岁晚睡着之后就很少被惊醒。 沈岁晚醒来的时候还有些没反应过来,看着摇晃的车顶。 “什么时候了?” “已经下午了,天色有些暗,我们看看晚上能不能找个地方投宿。” 柏尘渊说完之后,发现旁边的人还是有些呆滞的看着车顶。 沈岁晚正在回神,一只手覆盖住沈岁晚的眼睛,低声问了一句“怎么了?还没睡醒?” 沈岁晚眨了眨眼,柏尘渊的掌心掠过一丝痒意。 柏尘渊的声音更温和了一些“怎么了?是不是还没睡醒?” 沈岁晚缓慢的摇摇头,然后撑着手臂坐起来“醒了,这几日有些累,在历城的时候,那屋子特别冷,我一直都睡的迷迷糊糊的。” 而且在马车里睡觉,还是休息的不好,即便柏尘渊给她当枕头,当暖水袋,沈岁晚也觉得自己睡了那么久,精神却还是不好。 柏尘渊闻言,看着沈岁晚的小脸“委屈沈姑娘了。” “柏尘渊,你这样,让人好难适应啊。”沈岁晚看着柏尘渊,抬手去拍柏尘渊的肩膀。 “柏大人放心,诊金,我不会少要的。” “应该的,沈姑娘看上在下的什么东西,拿去就是了。” 沈岁晚看了看车窗外的景色“我们走了今日了? “五日了,明日我们就到京城了。” 沈岁晚放松的缩在棉被里,看了一眼柏尘渊,发现这个人穿着外袍,正在低头看信。 “你在看什么?” “皇城司送来的密信,近日京中各家的动向,以及多少人在找我。” “你不怕这里面也有内贼吗?” “毕竟是皇城司,如果真的有那么多的叛徒,这皇城司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更何况,现在我快要回京了,现在做什么,都是亡羊补牢,而且还会引起我的怀疑,没有任何意义。” 柏尘渊说着就要将手中的密信递给了沈岁晚,沈岁晚盯着眼前的密信。 “我也可以看吗?” “没什么不能看的。” 沈岁晚捏着密信,一时半刻竟然不知该说些什么。 救命之恩,这么重的吗? 难怪小说里面的白月光,大多都占着一个救命恩人的身份。 “救命之恩,以身相许,这也算在内吗?” “嗯,算聘礼之一。” 柏尘渊给的不仅仅是密信,还是皇城司。 沈岁晚看着眼前的密信,默默的将眼神落在车顶上。 柏尘渊看着沈岁晚,捏着手中的密信“没兴趣吗?” “你现在看的这些,对我没什么用啊,懒得看。” 柏尘渊抬手“好,那要我念给你听吗?” 沈岁晚屈尊降贵的哼了一声“念吧。” 柏尘渊就拿着密信开始给沈岁晚念。 柏尘渊的声音低沉温和富有磁性,听着倒是十分悦耳,而且还有些催眠。 不过,沈岁晚睁大眼,坐起来看着柏尘渊念着那些密信。 什么御史怕老婆,哪位有断袖之癖的大人去了南风馆,点了几个小倌,甚至哪个皇子和谁家的女儿有了私情,已经有了肌肤之亲。 “皇城司还查这些?” 沈岁晚现在已经半点看不到刚才兴趣缺缺的样子了,反而兴致勃勃的往柏尘渊那边凑过去。 “嗯,皇城司查的,就是他们不想让我知道的事情,不管是什么方面。” 沈岁晚许久没有听过这么多,这么有趣的八卦了。 “这么有趣?” “如此可有兴趣了?” “有了,给我看看。” 柏尘渊将信件递给沈岁晚,沈岁晚不知道,这样的信件,一般不会送到柏尘渊手上,这一次是特意送来的。 第139章 兄长 柏尘渊看着人进了定国公府,半晌都没动静,才放心的转身离去。 而定国公府,在关了府门之后便是鸡飞狗跳。 沈岁晚第一次跪了祠堂,沈明义更惨,被打了二十大板,然后再一起跪祠堂。 “不像话,太不像话了。” 沈豁指着沈岁晚,手指有些颤抖,可憋了半天,也只能憋出一句不像话。 “你一个姑娘家,居然敢离家出走,还是去历城,不说被人知道了,要怎么说你,就说这路途遥远,你若是受伤了怎么办?” 沈豁算是感觉到了,这闺女和儿子到底不一样,家里这几个皮小子,都是在沈豁的棍棒底下长大的,可是沈岁晚这个闺女却是不一样的。 沈豁一根手指都不舍得动啊。 沈岁晚低着头不说话,沈明义也一个字不敢说。 沈豁看了一眼两个人的脸色,虽然不太红润,却也不苍白,沈豁最后让两个人跪三天祠堂。 沈夫人看了一眼沈岁晚,虽然有些不舍,但还是忍住了,毕竟晚晚这一次实在是太过分了。 “娘这几日是吃不好睡不好,这次谁都不许求情,必须跪够三天。” 沈岁晚看着沈夫人有些憔悴的脸色,微微抿着唇“娘,对不起。” 沈夫人扭过头,不看沈岁晚,她这次是决计不会心软了。 爹娘都发了火,沈家的人都不好开口,最后都被沈豁赶了出去,将沈岁晚和沈明义赶到家里的祠堂去了。 沈岁晚是第一次跪祠堂,沈明义却已经是熟门熟路了,跪下的时候还长舒一口气。 “还好还好。”沈明义低声嘟囔了一声。 “四哥,咱们两个都这样了,这还算好?” “在你四哥我回来之前,我还以为我今天这条命就没有了。” “而且只需要跪三天祠堂,这件事就过去了?对你四哥我来说,就已经很好了。” 沈明义盘腿坐在蒲团上,看着沈岁晚跪的笔直,便拿过一个蒲团递给她。 “坐着,真的这样跪三天,你腿还要不要了?” 沈岁晚有些犹豫,但是她也的确是跪不住了。 沈岁晚坐在蒲团上,裙摆落在地上也都蹭上了灰尘,沈岁晚这个时候也不在意这些了。 祠堂里面也烧了地龙,倒是不冷,沈岁晚坐在蒲团上。 “怎么了?不高兴了?爹娘也是担心你。” “我知道,就是觉得有些对不住爹娘。”沈岁晚说着,揉了揉自己的脸颊。 她倒也不后悔去救柏尘渊,但是却总觉得对不住她爹娘,刚才看到沈家人个个都是一副憔悴的样子,沈岁晚的愧疚更甚了几分。 沈明义看了看眼前的祖宗牌位,这祠堂他早就跪习惯了,说实话,即便他是家里最小的儿子,从小被揍的次数也不少,现在早就没什么感觉了。 “好了,你以为爹娘不想救柏尘渊吗?如果柏尘渊死了,麻烦可就大了,到时候,咱们定国公府也讨不了好,他活着,对咱们家才是大好事。” “我知道。”沈岁晚有些纠结,她当然知道,现在他们才是一条船上的人。 “爹娘和兄长他们只是担心你,万一咱们没救回柏尘渊,到时候你还伤了,他们才是真的要生气。” 沈明义坐在蒲团之上和沈岁晚东拉西扯的聊天,聊他曾有幸见过的风景,还有太学里面的事情。 “听闻太学明年要招收女子了,不过只要还没及笄的,不然咱们就能一起去太学了。”沈岁晚当初久居内宅的时候,沈明义因为别人说沈岁晚不好看,所以没少打架,而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他妹妹是个大美人了,他还是要打架。 “男人,果然没一个好东西,都是一群见色起意的家伙。”沈明义有感而发。 如此一想,幸好他妹妹不去太学,否则那些人还不得翻墙。 沈岁晚眼中的郁色慢慢褪去。 祠堂之中的烛火很明亮,还烧着暖烘烘的地龙,两个人神色轻松的聊着。 沈岁晚看着沈明义,她从前总觉得,照着心理年龄来说,她的年纪是要比眼前的沈明义大好几岁的,与其说是兄长,更像是同龄的伙伴。 但是现在,沈岁晚看着眼前身体还单薄的少年,突然就觉得,沈明义这个哥哥,其实做的很好。 沈明信提着食盒过来的时候,天色昏暗,傍晚的气温也降低了不少,可是让丫鬟小厮来,他又不放心,就自己跑了一趟。 “大哥。”沈明信还没有到祠堂门口,就看到了站在祠堂门前的高大男人。 沈明忠回头看到他,微微点头“嗯。” “大哥,你什么时候来的?” 沈明忠点了点自己脚边的两床被褥“你大嫂说夜间到底寒凉,准备了被褥给他们两个,你到时候一同送进去吧。” 沈明信有些诧异“大哥,你不进去吗?” 沈明忠摇头“我不进去了。” 沈明忠转身,背对着祠堂看着茫茫夜色。 “老二,我从前总觉得定国公府有我们三个就够了,明义和晚晚都是孩子,定国公府便是护他们一辈子又如何?” 沈明信看着沈明忠“大哥。” 沈明忠是长子,生来就注定要背负起整个定国公府,三十年来,一丝一毫都不敢懈怠,生怕给人可乘之机。 “但是我今日突然发现,不管是明义还是晚晚,他们两个都长大了,现在也能尽自己所能去保护我们了。” 沈明忠一边欣慰,一边又有些怅然若失。 “去吧,那两个小的正在里面闹腾呢,好歹也是祠堂,不能再没有规矩,是不是还想多跪几天?” 沈明信一直等到沈明忠的背影远去,才推开眼前祠堂的门。 这两个小的到底说什么了?居然让大哥这么感慨。 沈明信打开祠堂的门,提着食盒和一大包被褥。 沈明义和沈岁晚闻声看去的时候,只觉得看到了仙人下凡。 “二哥!!!” 沈明义被这声音都吓了一跳。 沈明义看着两个人,坐在地上,两个人回来之后都没好好歇息一会人就进了祠堂,现在可不委屈落魄吗? “先吃东西,给你们带了被褥,先在祠堂凑合几日吧。” 沈岁晚一回来,就让岑秀秀给摸了脉,知道除了疲累没什么大事,才让人来跪祠堂。 一向在战场上擅长暗刀伤人的沈小将军,也只有这个时候像个老妈子一样了。 第140章 要不还是十大酷刑吧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熙春就坐在沈岁晚身边守着。 “姑娘,您醒了啊。” 沈岁晚离开之后,院子里的丫鬟一个个都受了罚,但沈夫人也只是让立了规矩,罚了月俸。 可是沈岁晚离开,而且一点消息都没有之后,院子里的丫鬟一个个都以泪洗面。 现在姑娘好不容易回来了,谁知道院子都没有回去,就来跪祠堂了。 熙春知道了之后当然心疼,今日一大早就去找夫人,说姑娘奔波多日,如今刚回来,身子虚弱,能不能让她去姑娘身边伺候着。 沈夫人听闻之后的,略微满意的点点头“嗯,倒是个忠心的丫鬟,让她去吧,这两日精细着一些。” “是。” 熙春一边絮絮叨叨的说着,一边让沈岁晚洗漱,当然旁边小公子的东西,她也已经准备好了。 洗漱过后,就有人送来了早食。 早食很简单,就馒头和白粥,沈明义几口吃掉一个馒头,然后唏哩呼噜的喝完白粥,那边沈岁晚还拿着一个馒头慢慢吃着。https:/ “我现去跪着了。”沈明义起身松了松筋骨,就往牌位前面去跪着了。 他们到底是做错事了,在祠堂里是受罚,惩罚还是要完成的。 跪完祠堂之后,他们还要抄写十遍佛经,说是让他们静心凝神,知道自己错在何处。 沈明义宁愿跪祠堂。 沈岁晚用过早食之后也跟着过去跪了。 “说起来,商先生怎么不和我们一起回来,反而跟着柏尘渊走了,你说他是不是故意的。” 沈明义忍不住念叨了一句,沈岁晚这个时候也想起来了。 他们回来之后,商无渡却跟着柏尘渊走了,临走的时候还说,他去给沈岁晚看看不夜楼如何了。 “大概是担心柏尘渊吧,他们不是朋友吗?” 虽然在沈岁晚看来,他们这个朋友好像不是那种会互相关心的人。 “他们两个人可好,把我们送回去就一走了之,自己逍遥去了,只剩下咱们两个在这挨训受罚。” 沈岁晚跪在那里,腰背挺直,长发只在上面挽了一个发髻,垂落下来的长发随着她的动作轻轻一晃,露出莹白小巧的耳垂。 “四哥,你如今也是柏尘渊的救命恩人了,虽然不能让他以身相许,做点别的倒是可以。” 沈岁晚暗戳戳的给沈明义出主意“四哥,柏尘渊虽然只是个大理寺卿,可是皇帝看重,家里的东西肯定不少,想要个什么,问柏尘渊要来就是了。” “这不好吧。”沈明义去救柏尘渊的这一路上,虽然很看不惯那个人,但是作为一个君子,怎么好用救命之恩威胁人家? “这有什么不好?若是四哥不去要,才是白白亏了。” “柏尘渊和你说了?” “他说往后他的东西都是我的,想要什么吩咐一声,他派人送来就是了。”沈岁晚说这话的时候,当真是没什么感觉。 古代虽然对女子处处掣肘,但是有一点却不错,南方提亲送来的聘礼和女儿家的彩礼,都是女方的私产。 “晚晚,你老实告诉四哥。” 沈明义的声音太严肃,沈岁晚去看自己四哥。 “晚晚,你和柏尘渊,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吧?” 沈明义已经想好要将柏尘渊那个人怎么下油锅了。 第141章 柏尘渊上门 柏尘渊看到沈岁晚跪在那里的样子,眉眼微微一动。 柏尘渊回去歇了一日,就匆匆往定国公府来了,就担心沈岁晚会受苦。 虽然柏尘渊知道沈家人宠沈岁晚,但是这件事因他而起,沈岁晚难免会被责备。 柏尘渊今日便是上门请罪的。 现在,柏尘渊还活着的消息,恐怕早就已经被传出去了,想来这一次他能安稳一段时间了。 柏尘渊提着食盒走进了祠堂。 “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回府养着吗?” 沈岁晚难得看到柏尘渊着白色,柏尘渊的容貌称得上昳丽且锋利,平日也总是着墨色。 可是今日看到柏尘渊穿白色,不知道是不是大病初愈的原因,她总觉得柏尘渊现在有些脆弱单薄。 “怕国公爷怪罪于你,没事吧?” “没事,只是跪祠堂而已,你来了,我爹娘岂不是更生气?” “我已经和国公爷和夫人告罪了,但是国公爷说你们该跪还是要跪。” 柏尘渊说这话的时候,难免带着一点歉意,沈岁晚拉过来一个蒲团。 “你先坐吧,这件事本来我就有错,跪了祠堂我还能好受一些。” 柏尘渊在蒲团上坐下“食盒里面的东西是你之前喜欢吃的,我让他们做的清淡了一些。” 不知什么时候,沈明义默默的往旁边挪了挪。 柏尘渊倒也没有盯着沈岁晚,只是安静的坐在一旁,时不时轻咳一声。 偶尔和沈岁晚说几句话,当然,都是沈岁晚问他感觉如何,然后柏尘渊回答。 沈明义想要插个嘴,但是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跪在一旁,一脸冷淡,他总感觉他不该在这地方。 “小公子,我府上有一把刀很是不错,若是小公子喜欢,改日我送到府上?” 沈明义喜欢刀,定国公府倒也有不少刀,但是柏尘渊府上的刀,定然不是一般的刀。 沈明义想要,但又觉得自己会拿人手短,沈明义陷入了纠结,左右为难。 “当然要,反正刀你放在那里也只是落灰,还不如给我四哥用。”沈岁晚倒是理直气壮。 “也好。”柏尘渊好脾气的笑了笑“我明日就给小公子送来。” 沈明义算是知道了,这问题根本不用他开口,这两个人一唱一和就能决定了。 沈明义看了看,猛然起身走到了沈岁晚另外一边跪下,柏尘渊面前的人一晃就变成了沈明义。 祠堂里顿时安静下来了。 沈岁晚倒没察觉出什么,只让柏尘渊回家休息,毕竟这一次除了手上,内里也亏损了不少。 “好。”柏尘渊也不好盯着沈明义,这祠堂里,他到底是个外姓人。 柏尘渊关上祠堂的门,转头就看到沈明忠正站在门口。 “刚知道柏大人来了,我还没到正厅,就说柏大人来祠堂了。” “大公子。” 沈明忠看了柏尘渊半响,抬手“柏大人,请。” 柏尘渊跟着沈明忠去了书房,一进去就发现沈明信和沈明礼也在那里等着他。 “听闻柏大人这次受了重伤,柏大人先做吧。” 沈明礼说着还给人递了一杯茶。 柏尘渊气定神闲的坐下了,虽然这场景更像是三堂会审。 “柏大人身体可好。” “已经无碍了。” 沈明礼和人客气了两句就不说话了,书房里面一片安静。 “那两个孩子不懂事。”沈明忠看着柏尘渊,然后抬手制止了柏尘渊还未开口的话。 “但是,晚晚她已经长大了,你是她未来的夫君,她想要你活着,去救你,虽然这行为过了几分,但却也无可厚非。” “沈姑娘今日之恩,在下终身难忘。” 柏尘渊知道,沈家想要他表态。 “嗯,知道这一次是谁对你下手吗?” “大皇子,或者三皇子,我现在只能调查到这些线索。” 沈明忠看着柏尘渊“陛下现在正值壮年,你应该知道,皇位之争没那么早开始,可是他们现在却着急杀你,你到底查到什么了?” 柏尘渊想了想,说出的话半真半假“我这一次什么都没查到,可是他们这么着急,或许我应该查到一些什么。” “反正过了年,你和晚晚的婚事就要办了,别再将她扯进去了。” “我明白。”柏尘渊若是想要护住一个人,便是当今皇帝,也碰不得。 “你这段时间离开京城,但宫中的事情,你应该也清楚吧。”沈明忠想起这件事也忍不住皱起眉。 “你知道的,承恩侯府的那个姑娘,和我家晚晚关系不太好。”沈明忠也不明白,承恩侯府的那个姑娘他见过,怎么看都不比他夫人。现在却一跃成为了神医。 沈明忠也问过岑秀秀,毕竟萧云心也说是药王谷出来的,可是他那个一向温婉大气的夫人,却是在他面前拍桌子了。 “别和我提她。” 至于青禾神医的身份,岑秀秀更是守口如瓶。 “我只知道,那位萧姑娘肯定是配不上神医这两个字的。” 沈明忠也不好逼问自己媳妇,只让人盯着承恩侯府。 “如今宫里有了一个国师,还有了一个神医,陛下开始信任他们了。” 沈明忠原本觉得当今陛下也是个明君,却没想到如今,陛下也开始信奉炼丹了。 “炼丹的消息,我听到了不少,但我还没见到陛下,不能确认此事的真假。”柏尘渊虽然知道萧如景这样的人其实表里不一,并非表面如此。 但是萧如景当初为了当皇帝,不知做了多少事情,现在会去相信炼丹这种虚无缥缈的事情? “由不得陛下不信,拂冬有孕了。” 拂冬,柏尘渊想起来了,定国公府送去宫里的那个小丫鬟。 “这是陛下给萧云心出的难题,谁知道,萧云心做到了,只凭借几颗药丸。”沈明忠也试图查了查那个药丸,但是萧如景现在十分看重萧云心,定国公府也找不到机会。https:/ “我知道了,那个药丸,我会去查的。” 萧云心当上皇帝之后,慢慢的也被那个位置侵蚀了,如今大抵也想要长生不老,做个千古明君了。 可是聊完正事之后,柏尘渊到底是没躲过三堂会审,若不是柏尘渊板着那张冰山脸一本正经的说,他对沈姑娘绝对恪守君子之礼。 今日应该是不能全乎的走出定国公府了。 柏尘渊离开定国公府之后,往皇宫的方向看了一眼,眼中露出几分鄙薄和不屑。 第142章 乖乖 沈岁晚出祠堂的时候,膝盖和小腿都有些麻木了,熙春和敛秋将人扶回去的。 沈明义出了祠堂之后在前面蹦跶了几下,就兴致勃勃的去看刀了。 沈岁晚看了看自己虚浮的脚步,体质问题,果然有着难以逾越的鸿沟。 沈岁晚久违的回到自己院子,她现在只想在自己床上躺着,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想。 熙春让人准备了沐浴的浴桶,让沈岁晚解乏,然后才让沈岁晚往床榻那边去。 “姑娘睡吧,吃食到时候在小厨房里温着呢,姑娘什么时候想吃都行。” “嗯。”沈岁晚只来得及含糊不清的应了一声,然后就彻底模糊了意识。 柏尘渊坐在书房里面,神色有些疲惫。 “告病的折子送去了吗?” “已经送过去了,但是公子,到时候陛下若是让人来瞧。” “我受没受伤,你觉得陛下会不知道吗?”柏尘渊只遮掩了一个消息,就是沈岁晚去救他的消息。 “送去吧,这几日就要落雪了,我这一病,怎么也要等到过了年了,不如让朝堂再热闹一些。” 柏尘渊说着,将一封信扔进了炭盆,烟雾缭绕,柏尘渊拿着手帕捂住口鼻,轻咳了几声。 “去吧。” 元和风翻墙进来的时候,柏尘渊正坐在床上着棉被,长发甚至都没有束起来,只松松的扎起来,手中拿着书在看。 元和风看到柏尘渊这个样子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柏尘渊自幼严于律己,平日对自己的言行有着近乎苛刻的要求。 这样子的柏尘渊,大概三岁之后就没见过了。 “你这一次伤的很重?” 元和风走上前,皱着眉打量了一下柏尘渊,柏尘渊看起来难得有些脆弱。 “他们还真是用了大手笔,难怪能重创你。”元和风拉过椅子坐下。 “查到是谁动手了吗?” 柏尘渊点头“嗯,这样也好,我接手皇城司的时候,皇城司还有些不干净。” 在皇城司里安插一个人,至少也要十数年的时间,关键时刻的作用定然也不小。 这一次动用了那些人,目的就是杀了柏尘渊。 元和风也明白,柏尘渊现在能好好坐在这里,已经算是万幸了。 “我上了称病的折子,打算歇一阵子,正巧也要准备成亲了。” 元和风沉默片刻“也好。” 外面因为柏尘渊的事情,现在可是暗楼涌动,可是柏尘渊现在只想成亲。 “穆如霜如何?”柏尘渊记着,穆如霜现在已经离开东宫了。 “回府了,原本说是在外面给她找个府邸,但实在是不安全,我就只能先带着她回府了。” “没有去承恩侯府?”柏尘渊去看元和风,眉头微微皱起来。 “承恩侯府去接人了,但是穆如霜不肯去,直接来了我府上,我总不能把人赶回去吧。” 元和风这话说的理直气壮,柏尘渊靠在枕头上“这是你的事情,想做什么是你的自由,只要别给自己找麻烦就好。” 元和风待了一会儿就走了,临走的时候还问柏尘渊想要什么,他让人现在就从南境送来。 “看看你那里有什么是京城没有的,或者药材之类的东西,有什么送什么。” 元和风又看了一眼柏尘渊。 之前他能察觉到柏尘渊对待那位沈家姑娘是不一样的,但那个时候柏尘渊可没开窍。 “你开窍了?” 元和风这话听起来没头没脑,但是柏尘渊却合上书,视线飘忽的不知落在什么地方。 “她既然救了我,让我活下来,就要做好一辈子都将属于我的准备。” 柏尘渊这二十四年的人生看似富贵和顺,实际上跌宕起伏,他被无数人放弃,就连死亡都无法自己做主。 可是如今,终于有人跨越了他二十四年的人生,面对着当初那个一心求死的柏尘渊。 “柏尘渊,有我在,你会活下去的。” “她既然想让我活下去护着她,那我就护着她,毕竟救命之恩,以身相许,我就只能许给她了。” 柏尘渊将自己许给沈岁晚,那他便什么都能给。 柏尘渊告假了,而且时间足有三个月,这个消息在朝堂传开的时候,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柏尘渊竟然当真重伤了?只是不知道这到底有多重。 “既然受了伤,就好好在家里歇着吧,子离家里没有长辈,如今也快要成亲了,难免手忙脚乱,正好也能好好准备一下。” 萧如景看着柏尘渊的折子,最后只说了这一句话,还给柏尘渊送了不少东西过去。 莫公公看着萧如景“陛下如此看重柏大人,柏大人定然心喜。” “哼,你啊,就别哄骗朕了,这件事和他们几个脱不了干系,子离现在称病,便是不想调查这件事,他给了朕一个台阶下,朕只能用这些东西补偿他了。” 萧如景让人将东西送过去了,这件事到底如何,他早就已经知道了,柏尘渊的确是受了重伤,可是动手的很有可能是他儿子。 “一群没出息的东西。” 想要争权夺利,却用了这样愚蠢的办法。 “陛下,长平侯来了。” 自从丹阳郡主出事之后,长平侯隔三差五来他这里哭诉。 “让他滚,这件事到底为什么会发生,他比谁都清楚。” 萧如景心中有些烦躁,当他的脾气很好吗?一而再再而三的到他面前来。 他是皇帝,不是随随便便让他们来指责的。 柏尘渊重伤的消息不出两日就在京城中传开了。 沈岁晚当然也知道,原本以为是那个人旧伤复发了,谁知道推开房门,那个人就在自己屋子里坐着。 “你都在我屋子里待了两日了,再不露面,他们恐怕都要说你如今已经去见阎王爷了。” “没关系,让他们去猜吧。” 柏尘渊看着沈岁晚,凤眸带着几分委屈。 “乖乖,你不想见我?” “都说了不许这样叫我。” 沈岁晚听到这个称呼的时候,耳尖微红,心脏不自觉的多跳了几下。 沈岁晚昨天脑子一抽,让柏尘渊别叫自己沈姑娘了,他们这好歹是过命的交情了。 原本想着叫名字就行,最多叫个小字,谁知道这男人沉吟片刻,竟然叫她乖乖。 只是一个名字,可是这样暧昧亲昵的称呼,却让沈岁晚陡然觉得他们之间有什么正在慢慢改变。 第143章 怕媳妇 柏尘渊在沈岁晚的院子里待的理直气壮,而且根本不担心会被发现。 “你是怎么让我大哥同意你待在这里的?”沈岁晚眼皮一跳,柏尘渊到底怎么说服她大哥的? 柏尘渊不仅没有被她大哥打包扔出去,而且还被允许待在她的小院子里。 沈岁晚盯着柏尘渊“你是怎么说服我爹娘和大哥的?” 柏尘渊坐在椅子上,手上拿着一本书,今日穿着月白色的衣服,坐在那里像个温润如玉的俊美书生。 可是这个俊美的小书生,却在她的院子里看她搜罗来的话本,讲的还是书生狐狸精的爱恨情仇。 “如今外面落了雪,想着沈姑娘可能会觉得无趣,所以大公子让我来陪陪沈姑娘。”柏尘渊这话说的十分无辜。 “柏尘渊,你看我,好骗吗?” 沈岁晚看着他,柏尘渊浅浅的笑着“我觉得,很好骗啊。” 沈岁晚的回答是提起裙摆,然后一脚踹在柏尘渊的小腿上,不痛不痒。 柏尘渊看着沈岁晚,从前的冷淡疏离,甚至是不经意的防备,好像在某个时刻烟消云散了。 现在的柏尘渊,温柔的让沈岁晚忍不住后退。 “你想做什么,我不干涉你,也不会告诉别人,只在这里陪着你,好不好?” 沈岁晚有些不自在的移开眼神,她不是不知道柏尘渊对她的防备,他们之间总是保持着距离,让他们之间都安心的一个距离。 可是现在,柏尘渊这样一个人,居然在试图靠近她,那样的亲昵和从前的那种为色所迷是不一样的。 沈岁晚坐在桌子前面,提笔写着一些药方和简单的伤病如何处理。 这是她深思熟虑之后打算做的事情,医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它需要无数的实验和经验的积累。 沈岁晚救不了所有人,哪怕她真的去悬壶济世,她也救不了所有人。 可是这些医书却能让无数郎中去救人。 这大概是她作为一个穿越者唯一所能做的事情。 沈岁晚这个时候务必感谢上辈子那个卷生卷死的自己,为了考研考博,她背下来的医书几乎是刻入自己的脑海了。 柏尘渊坐在那里,翻过一页话本,然后不经意的抬头,眼神落在了沈岁晚身上。 柏尘渊也要承认,最开始,他是为色所迷,毕竟沈岁晚这张脸实在是太能蛊惑人心了。 然后是好奇,这位传说在定国公府养在深宅,病入膏肓的姑娘,却生的仙姿玉貌,而且性子,也并非是世家中该有的样子。 然后,柏尘渊看着沈岁晚在狭小的厨房里面做饭,那个时候,柏尘渊开始对沈岁晚感兴趣,他发现,只要他发现自己已经了解了沈岁晚,这沈家姑娘就会再给他一点惊喜。 直到,沈岁晚千里迢迢去救他,柏尘渊在这段时间里,无数个碎片之中,那一点点的兴趣,好奇,因为沈岁晚而在心底泛起的波澜,终于变成了心动。 柏尘渊从未拥有过什么,现在,他想要沈岁晚。 柏尘渊的眼神很快就收回了,沈岁晚没有注意到柏尘渊时不时落在她身上的眼神,一笔一划的写着手下的东西。 沈明礼进来的时候,两个人待在小书房里面,一个看书,一个写字,两个人靠的并不近,但是书房就那么大一点,怎么看都太近了。 沈明礼在心里使劲摇头,将脑海里冒出来的那句岁月静好甩了出去。 错觉,肯定是错觉。 沈明礼站在门口,冷眼看着柏尘渊,但是柏尘渊是谁? 大理寺那样的地方,看着柏尘渊的眼神什么样的都有,恶毒,冷酷,恨不得将他挫骨扬灰。 所以沈明礼的眼神对柏尘渊一点都不构成威胁,依然气定神闲的看着话本。 沈明礼慢吞吞走进来,手里拿着,一本书?云九小说 当着柏尘渊的面,沈明礼将书递给沈岁晚“晚晚,这是家里人商议之后给你准备的陪嫁,要看看吗?还缺什么?” 沈岁晚看着那本书,陷入了沉默,一时之间不知道是该说些什么。 “三哥,我上次不是说了吗?够用就行。” 沈明礼翻开书“你要用的东西不少,有些东西看着现在用不上,往后不知什么时候就会用上了啊。” 如果这样想,有什么东西是她用不上的? “三哥,不是说了吗?不要太张扬了。” 沈明礼不满的皱眉“晚晚可是我们定国公府唯一的姑娘,这些陪嫁算什么?” 柏尘渊看着那一本书的陪嫁,眉梢不经意的扯了扯,看来他准备的聘礼好像还不够多。 沈明礼坐在那里东拉西扯的,就是不走。 沈岁晚也知道是为什么,就顺着自己三哥的话说,柏尘渊坐在那里听着他们聊天,却没有离开的打算。 最后还是沈岁晚三嫂让人将沈明礼叫了回去。 等到沈明礼离开之后,念夏才走进来“姑娘,少爷走了吧。” “嗯,做得好,下次继续。” “是。” 念夏走了之后,柏尘渊的眼神又慢悠悠的落在了沈岁晚的身上,这一次太过明显,她想忽视都不行。 “没办法,我们沈家的男人都怕媳妇。” 沈岁晚这话只是单纯的调侃,可是柏尘渊却很认真的开了口。 “我也怕媳妇。” 第144章 绣却扇 沈岁晚手中的毛笔停顿片刻,然后一滴墨渍落在纸上,迅速的晕染开来。 “是吗?真巧。” 柏尘渊在她的院子里待了半日才走,走的时候天上落下了细小的雪花。 “明日的雪好像不会小,要去赏雪吗?”柏尘渊身边的小厮已经拿着大氅给他披上了。 “不必担心,明日不会有人盯着的。” 沈岁晚站在门口送他“这我倒不关心,但是一落雪,我就容易发热。” “山庄里面有温泉,四季如春,落雪红花,景色很特别。” “那就去吧。”沈岁晚也不好一个冬天都窝在院子里闷着。 “那,我走了,乖乖。” “这个称呼,不许在外人面前叫。” “那叫什么?” “自然是叫沈姑娘。” “沈姑娘啊,那我岂不是和别人一般了?”柏尘渊脚步没动,似乎对这个结果不太满意。 “你从前怎么不嫌弃你和别人一样呢?” “沈姑娘是不是忘了?半旬之后,我就要来提亲了。” “这么快。” 沈岁晚只记着他们的婚事还要等过了年,还有好几个月呢。 “时间刚刚好,要准备的东西很多,如今两家都忙,只你一个最清闲。”柏尘渊站在门口,一副打算再闲扯几句的样子。 “随你想叫什么吧。”沈岁晚已经着急赶人了,柏尘渊这话让她有了一点紧迫感,她娘交代的事情,她好像一件都没干呢。 柏尘渊离开定国公府的时候,面上轻松了不少。 黑影悄然落在柏尘渊身后“主子。” “看来她身边很平静,继续守着吧,如果有人靠近,不管是谁,想要做什么,一律带走,留口气就行。” 柏尘渊回京城的第二日,就差人往大皇子和三皇子的府上送了一样东西,他想,那样东西,足以让他和沈岁晚的婚礼顺利举行了。 虽然他送出了一个把柄,但是把柄这种东西,他柏尘渊多的是。 “回府吧。” 这几日,柏府正在忙着搬家,那个原本有些逼仄的柏府已经不适合他了。 不过现在许多东西还没准备好,他倒也不着急搬过去。 柏尘渊坐在马车里,他看得出来,沈岁晚是个聪明的人,可是却没太多的阴暗和城府。 那样的聪明和手段在柏尘渊看来,实际上连狠都不沾边,虽然行为和言语有时候的确有些不对劲,但他不在意。 不管沈岁晚是真的沈家嫡女,亦或者被人偷梁换柱,他都不在意,只是要眼前这个沈岁晚就好。 马车停下了,赤影低声开口“主子,有人拦路。” 柏尘渊严于律己了二十四年,这一次正大光明的开始躲懒,整个人都有些倦怠。 “有何贵干?” 柏尘渊闭上眼,不是很想理会这些事情。 “在下是镇北王府世子身边的周行,想和柏大人说几句话。” 周行,钟绍的心腹,柏尘渊有些玩味的勾起唇角。 “让他跟着吧。” “是。” 听闻钟绍因为长平侯府的事情和三皇子有些不愉快,他其实也有些好奇,这位三皇子要怎么做。 是选择镇北王世子,还是站在长平侯府那边? 可是柏尘渊还没等到一个结果,却等到了周行。 沈岁晚曾经还在上大学的时候,和北方的同学一起去看了一场雪。 她那个同学来自祖国的最北边,雪大的几乎一脚踩上去就能让把人埋起来。 沈岁晚看着窗外的雪,其实京城的雪也不小,只是她这具身体对下雪唯一的感觉就是闷热的房屋,就连透气都只能小心翼翼的开个门缝。 沈岁晚站在窗户前看了一会儿,熙春就已经走上前来给关窗户了。 “姑娘,别在这里吹冷风,小心头疼。” “嗯,最近二嫂怎么样?” “很好啊,最近那边的院子里很热闹,姑娘想去看看吗?” “嗯,去看看吧。” 沈岁晚给她二嫂准备了不少小食,但是一个月之前,大嫂说二嫂再这样吃下去,恐怕会不好生,毕竟祁昭是双胎,本来就不好生。 沈岁晚走在长廊之下,旁边只落下一点点雪花,很快就在长廊之下化开了。 沈岁晚伸手抓了一把雪,捏成一个雪球,看着雪球在掌心化开。 不过很快就被熙春拿走了。 沈岁晚过去的时候,她二哥不在,不过三个嫂嫂倒是都在那里,几个人正在做女红,祁昭女红不好,但想要给宝宝绣个肚兜,也不用多精致,反正能用就行。 沈岁晚走过去的时候,岑秀秀招呼着丫鬟给沈岁晚倒了一杯牛乳茶。 “晚晚怎么过来了,天气这么冷。” “过来看看。” 沈岁晚坐在一旁,看着她三嫂指尖翻飞,很快手下就绣出来了精致的图案。 “晚晚,你要试着绣吗?” 沈岁晚摇摇头“三嫂,你知道我手笨的。” 岑秀秀闻言看过去,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晚晚,那你成亲的东西绣了吗?” “绣什么?”沈岁晚有些茫然的看着自己大嫂。 “却扇啊,就是你成亲的时候要用的扇子,你还没绣吗?” 沈岁晚沉默了,她该怎么说,这件事她根本没有记起来。 沈岁晚待了一个时辰就被她大嫂撵着去看她的却扇。 却扇虽然也能自己准备,可大多数女子都喜欢自己绣,因为觉得那样,却扇上带着一个女子对自己婚事美满的期盼。云九小说 沈岁晚回到自己院子里,敛秋带着人扛着一个箱子走进来,箱子打开之后,里面都是却扇。 沈岁晚随手拿了一个“就这个吧。” “姑娘不再看看吗?” “不看了,都是扇子,有什么区别,主要是怎么绣这扇子啊。” 沈岁晚拿着扇子和针线,旁边的熙春紧张的看着沈岁晚的动作。 沈岁晚皱着眉头,她倒是学过怎么把人的皮肤缝起来,但绣花可没那么容易。 …… “嘶”这是沈岁晚今天第十次扎到自己了。 沈岁晚沉默着将却扇放下,看着熙春“这东西一定要我去绣吗?” “成亲的是姑娘,当然要姑娘绣啊。” “成亲又不是我一个人的事情。”沈岁晚看着自己泛着暗红色的手指。 “来人,把这个给柏大人送过去。” 第145章 毒 沈岁晚院子里的人都很乖,沈岁晚都这样说了,他们就当真将那把扇子送到柏尘渊的府上了。 第二日早上的时候,冬日的风吹过去,才有了一点落雪,等到沈岁晚用了早食之后,天上已经没有一点落雪了。 “骗子,不是说今日会下雪吗?” 沈岁晚穿着披风看着院落中白的有些刺眼的雪地。 沈岁晚闭了闭眼,让自己的眼睛好受了一些,再睁开的时候,目光所及之处便已经有了一个欣长的身影。 “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沈岁晚看着柏尘渊“来接你啊,庄子有些远,我们早些走。” “也好。” 熙春早就准备好了东西,沈岁晚去和她爹娘告别,沈豁黑着脸,一直都没说话,因为沈夫人提前教训过了这位在外位高权重的国公爷。 如果他现在对柏尘渊没给好脸色,那人一走,他夫人恐怕就得让他去跪搓衣板了。 “去玩吧,路上小心一些,若是不舒服了就尽快回来。”沈夫人嘱咐了几句。 “还有,昨日我和你大嫂说话的时候,你大嫂说那个却扇你还没有绣,是不是?” “这不是时间还长吗?”沈岁晚含糊着开口。 “那却扇可不是那么容易绣的,你这孩子上心一点不行吗?” “娘,你放心,我成亲之前肯定拿着一把绣好的扇子,不会拿着一把素扇的。” 沈岁晚对着沈夫人自然是满口答应,反正那个扇子都已经送到柏尘渊手上了。 但是当她坐在马车上,看着柏尘渊拿着一把素扇正在描绘图案的时候,沈岁晚还是生出了几分的心虚。 “这东西你找个绣娘就是了,你当真要亲自绣啊?” 柏尘渊描绘的很仔细,仿佛是在作画一般。 “这是你成亲要拿的东西,自然该精细一些的,既然乖乖不想,就只能我来了。” 沈岁晚看着柏尘渊如此熟稔的喊出那个名字,就好像这名字已经被柏尘渊叫过无数次了。 “柏尘渊,你以前这样叫过别人吗?” “自然是没有。”柏尘渊说这话的时候,眼睛还看着沈岁晚,黑沉的眸子里满是认真。 “是吗。” 沈岁晚忘记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偶尔会做一些光怪陆离的梦境,但是醒来之后却只有一点模糊的印象。 就像是柏尘渊那日找了一个有些不那么顺理成章的理由,然后理直气壮的叫她乖乖。 然后她的梦里,就有个人也这样叫她,熟悉又陌生。 沈岁晚没走神多久,柏尘渊就递过来一个瓶子“如果觉得无趣,不如看看这个。” 沈岁晚拿过那个精巧的瓷瓶,打开之后发现里面全都是药丸。 “药?” “或许吧,仔细看看,能确定吗?” 沈岁晚拿出一颗药丸,捏碎了之后放在手边闻了闻,然后瞬间变了脸色。 “谁给你的?” “有问题?是毒药吗?” 当然有问题,沈岁晚不知道古代的毒药是什么样子的,但是现代的毒品她还是知道一二的。 “是毒,不是药,毒药是用来毒死人的,但是这个东西,是让人变成疯子的。” 沈岁晚捏着瓷瓶“有人给你吃这个的话,不管是谁,杀了他。” “很严重?” 沈岁晚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毒品是她所知的,最容易毁掉一个人的东西,毁掉的不是身体,还是一个人的尊严和灵魂。 “如果把这个东西给了皇帝,有朝一日,即便是皇帝也会在你面前摇尾乞怜。” 沈岁晚捏着小瓷瓶,不对,这东西不该出现在这个时代,现在的人连大烟是什么都不知道。 “乖乖猜对了,这东西就是给陛下吃的,而且制作出来这东西的还是那位萧姑娘。” “萧云心做出来的?” 沈岁晚有些错愕,萧云心即便是重生了,也不应该知道这东西啊,这分明是超出他们认知范围的东西。 “是啊,神医和国师陷给陛下的仙丹,据说陛下服用之后感觉极好。” “我找人换了陛下的一颗仙丹,找了很多郎中,但是他们都无法看出来这是什么东西,果然,还是要找沈姑娘才行。” 沈岁晚将东西扔给柏尘渊“不是好东西,你要告诉陛下吗?” “陛下会信我吗?”听了沈岁晚的话之后,柏尘渊对那个仙丹突然就有了兴趣,拿在手里认真观察着。https:/ 或许不会,沈岁晚下意识的这么想着,但是柏尘渊不是皇帝的心腹吗?这不是皇帝让柏尘渊查的? “这事情,我们两个就当不知道。”说着,柏尘渊伸出一根手指,轻飘飘的放在自己唇间。 沈岁晚看着柏尘渊,对了,柏尘渊是权臣,可没说是忠臣。 “这东西,可有解毒的法子?” “毅力,只要忍住不吃,慢慢就戒断了,但很难。”沈岁晚一脸严肃,没办法,即便她是个普通人,但是受祖国熏陶那么久,脑子里还是有根线在那里。 “这毒,多少人能看出来?” “我不知道。”沈岁晚摇头,萧云心知道这个,她就已经很错愕了。 “看来,是我小瞧了萧云心,萧云心不用于穆如霜,她一直都在京城,承恩侯府也处于皇城司的监视之下,可是我却什么都没看出来。” 柏尘渊说这话的时候,面色平静,根本看不出一点挫败来。 “是啊,我也小看萧云心了。” 沈岁晚有些感叹,这萧云心的剧本到底是什么啊?重生,穿越,还是系统爽文啊? 真假嫡女文,脱离了剧情控制,这两个人那都是小说里面的天选之子啊。 “从前我倒是没察觉出什么来,但是从护国寺的那件事来看,萧姑娘好像也有很多秘密啊。” 果然是小说世界,哪个都有秘密,一个个都跟洋葱似的,不剥开个几层,什么都看不见。 “就跟乖乖一样,大家都是有秘密的人啊。” 柏尘渊云淡风轻的来了一句,然后就继续去看那个却扇了。 沈岁晚想要骂脏话,但她的形象还不能那么崩。 沈岁晚险些忘记了,她自己其实也是个洋葱,而且很有可能是最大个的那个。 第146章 可怜 柏尘渊的私产的确不少,而且一看就不是敷衍人的那种产业,沈岁晚站在眼前的庄子面前,柏尘渊这的资产是房地产开发? “这庄子有多大啊?” “忘记了,不过里面有个湖,一面是湖水,一面是温泉,很特别。” 的确很特别,沈岁晚当初奢侈的住过温泉山庄,一晚上就要一千块。 “这庄子本来是给我娘的及笄礼。”沈岁晚下了马车,柏尘渊引着她往里面去,一边和沈岁晚说着这庄子。 “我娘是英国公府最小的嫡女,英国公很宠爱她,所以她有时候很任性。”柏尘渊漫不经心的说着。 “我娘及笄的时候,英国公府将这个庄子送给她,后来她又送给了我,不过我不常来,来了之后就会想起一些不那么开心的事情。” 沈岁晚跟在柏尘渊身后,听着柏尘渊的话,柏尘渊好像就真的只是在闲聊。 “你和你娘?” “我的出生算不得多正统,我娘对我,时好时坏吧。” 好的时候,她是个温柔的娘亲,会关心他的学业,会关心他生活的好不好。 不好的时候,那个人便开始痛恨他,觉得他的出生毁了自己。 “她走的时候,说京城不好,是个吃人的地方,让我离开京城远走高飞,余生也不得入仕途。” “可你现在在朝堂之上的地位可是举足轻重。”沈岁晚说着拍了拍柏尘渊的肩膀。 “你有你想要做的事情,你爹娘也不能左右。”沈岁晚迟疑了一下,还是安慰了一下。 “并非如此,当初我也想要远走高飞的,但是只要我踏出京城远走高飞,恐怕还没出了京城的地界,就身首异处了。” 柏尘渊停下脚步“英国公府的子嗣,不榨干我最后的一点价值,我这辈子都离不开这里。” 这是什么美强惨人设啊。 沈岁晚看着一身白,穿着大氅站在雪地之中的柏尘渊,来了,美强惨的脆弱感。 明知是个陷阱,但身体却不听使唤啊。 沈岁晚微微低头,看着自己不听话的爪子,男女授受不亲,谁让你牵人家手的? 柏尘渊只用了一分力气握住了沈岁晚的手,相比起柏尘渊的那只手,骨节分明,布满了因为拿笔和练武留下来的老茧,沈岁晚的手十足的白皙柔软,只有因为用毛笔而有一块薄而小的茧子。云九小说 “你这算是有意让我安慰你吗?” “算啊。”柏尘渊理直气壮的点头,低头看着沈岁晚“有用的话,我倒是不介意让乖乖多知道一些我过去的事情。” “不用了,你靠脸就行。” 经年之后,伤疤还是会被揭开,只能说明伤疤很深,这么多年都没有好转,那她何必去揭呢? 柏尘渊笑了笑,指了指远处的一片绿色“好看吗?冬日的时候,这景色还算特别。” 沈岁晚看过去,冬天的时候一片白茫茫的落雪中藏着一片的绿洲,的确特别。 不过,沈岁晚的眼神落在了那边的亭子里。 “那是?” 柏尘渊脸色微微一沉“有人脸皮厚,非要缠上来。” 沈岁晚脚步快了几分“如霜。” 穆如霜穿着一件火红色的披风,正站在亭子里面看着沈岁晚。 “沈姑娘,近来可好?” 沈岁晚点头“还不错。” 沈岁晚说着看了一眼亭子里的另外一个人。 “小王爷,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沈姑娘。”元和风笑眯眯的看着她,但是沈岁晚却默默的将头缩回去了。 元和风的笑僵在了脸上,他什么时候得罪这位沈家姑娘了? 柏尘渊这个时候才慢悠悠的走进亭子里,坐在元和风对面, “看我做什么?”柏尘渊拿过一杯茶水。 “你和沈姑娘说什么了?小姑娘那么害怕我。”元和风可没忘记,刚才穆如霜因为沈岁晚对自己突如其来的不待见,居然也瞪了自己一眼。 “没说什么,前几日闲来无事和她聊起来以前的事情,她大约是觉得你这个人实在是表里不一。” “我表里不一?”元和风难得失了笑。 说起表里不一,全天下该都不及眼前的柏尘渊吧。 “你该不会是将你做的事情放在我身上了吧!”元和风犹疑的看着他。 “要不小王爷去问问?”柏尘渊指了指沈岁晚和穆如霜。 元和风小时候也和那翩翩小公子沾不上边啊。 “咳,你也别太抹黑我啊。”他也是要追媳妇的。 “你怎么样啊?除了伤,还有哪里有问题?” “不知道,暂时还查不出来,不过可以确定的是,我体内确实多了一个东西。” 元和风把玩茶杯的手一顿,看着柏尘渊气定神闲的样子,到底没骂人。 “会死吗?” “暂时不会,不过大皇子拼着被陛下赶出京城的后果都要把东西让我吃下去,总不会是让我来补身体的吧。” “确定是大皇子了?” “线索只允许我查到大皇子,既然如此,那就先将此事放在大皇子身上吧。” “这不是你的性子。” 柏尘渊用眼神示意了沈岁晚那边,沈岁晚和穆如霜坐在温泉旁边说话,沈岁晚怕冷,穿着披风在热气蒸腾的温泉旁边,能让她好受一些。 “没办法,我要成亲了,那些人对我的夫人虎视眈眈,我总要做些什么吧。” 柏尘渊将这个作为筹码,让他们的婚事能顺利举行。 “你们成亲之后,他们就会放过那位沈姑娘?那可不见得,说不定那位沈姑娘,将来的柏夫人会更引人觊觎。” 柏尘渊看过去,沈家人都说沈岁晚如今康健了不少,但在他看来,沈岁晚仍旧和初见时一般,苍白羸弱。 “我知道,但她成了我的夫人,我才能顺理成章的护着她,为她扫平所有障碍。” 元和风沉默片刻,看着柏尘渊眼底难得的从心底泛起的喜悦,释然一笑。 “这样也好,你们家里也能多个人。” 他们几个人身边的人实在是太少了,所以每一个都要紧紧抓住,若是放走了,他们就只能孑然一身了。 柏尘渊那个只有自己一个人的家谱上,可是好不容易才能多加一个人。 第147章 谈心不? 沈岁晚看着穆如霜,穆如霜依然是过去的样子,好像什么都没改变。 但沈岁晚还是能看出来,穆如霜眉眼之间有些郁色。 “不高兴吗?”沈岁晚递过去一块栗子糕“喏,熙春做的栗子糕,你不是很喜欢吗?” 穆如霜咬着栗子糕“那个时候我刚进京的时候,别人会因为我是平南王府的人而多看我一眼,唯你不一样,现在所有人都因为我那个所谓的命格而谄媚于我,还是只有你不一样。” 沈岁晚从自己荷包里面拿出来一块玫瑰糖,这是院子里的几个小丫鬟自己弄出来的,还弄成了各种形容。 玫瑰糖并不十分甜,不过带着一点花蜜的味道,沈岁晚就总在荷包里面装几个。 “承恩侯要被外派离京了,他难得有了一个有实权的官职,不肯放弃,过了年就会离京。” 原本承恩侯府该是主战场的,毕竟萧云心和穆如霜都和承恩侯府有关,但是现在,两个人都有自己的靠山,都不要承恩侯府。 “不过承恩侯府,大概这辈子都不会回京了,出了京城,天高皇帝远,谁知道会如何。” 穆如霜说这话的时候,言语中甚至带着轻嘲。 沈岁晚没说话,她只要听着穆如霜说就好。 “你知道吗?承恩侯府在家谱上加了一个名字,不过不是穆如霜,是他们给我的新名字。” 穆如霜只觉得可笑,她从未说要改名字,也没说要去认祖归宗,可是这一次,承恩侯府自诩世家大族,却做出普通家族都不屑的事情。 只为了能和太子妃搭上关系,她这个没有太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成为太子妃的太子妃,突然就成了香饽饽。 “他说我们有亲缘关系,陛下都开口了,由不得我不认。” 沈岁晚微微皱眉,承恩侯府这一次怎么这么没品?受刺激了? “那你?” “我没办法,他们找上了平南王府,还给老王妃去了信,话里话外的,都说平南王府生抢了他们的女儿。” 穆如霜当时气急了,可是穆如霜的户籍没有入平南王府,这官司,承恩侯府未必会输。 “那萧云心那边呢?” “她如今已经和承恩侯府划清了界限,这一次承恩侯府外派,就是萧云心开的口,说是全了承恩侯府的养育之恩。” 外面的官拼了命的往京城里面挤,京官外派,要么是明升暗贬,要么就是出去历练一番。 承恩侯这样兴高采烈的出京,应该是笃定了他一定会回来。 “有时候,我也看不懂萧云心。”穆如霜说起这个倒是有些意外。 “我起初的确是针对了她,但那个时候却是因为承恩侯府,现在,她进了宫,成了陛下的人,虽然没有什么官职,地位却不低。”https:/ 而且萧云心已经离开了承恩侯府,她们之间没什么冲突,穆如霜对萧云心本身也没什么恶意。 “我们在宫中见过几面,她似乎很厌恶我。” 那是自然,萧云心也知道剧情走向,怎么可能会看得惯穆如霜? “大概是因为她想要当皇后吧。”沈岁晚喝着茶,看着穆如霜,穆如霜不想当太子妃,对皇后也没什么欲望,可却是命定的皇后。 萧云心想要当皇后,当国母,百般算计筹谋,死了一次都不死心。 她虽然穿书不受限制,无意或有意的弄乱了故事线,但是现在却有一双手将一切推动回原来的轨道。 “一辈子困在深宫,不是什么好事。”穆如霜在那四四方方的地方待了几日就觉得烦闷。 穆如霜听说过,那位青禾神医,自视甚高,除了陛下,谁都请不动。 “我师父也曾行医救人,在医者眼中,不该有贫富贵贱之分,她看着,不太像个医者。” 穆如霜说起这话的时候,还有些可惜,萧云心一身医术,或许真的可担神医之名,可如今她却只能救皇帝一人。 沈岁晚许久没进宫,对萧云心的事情并不十分了解,最近的一次还是刚才柏尘渊给她的丹药。 毒品带给人的那种飘飘欲仙的感觉,不是一般药物可比拟的,但是这样的萧云心,不配称为医者。 “每个人都有自认为最重要的,如霜想要自由,萧姑娘想要权力。” 穆如霜去瞧沈岁晚“那晚晚想要什么?” “我,我想要柏尘渊啊。” 沈岁晚十分认真的开口,穆如霜一时语塞,但看着沈岁晚的眼神,这样说,好似也没什么问题。 “嗯,那你加油。” “那是自然,我要达成我的目的,还是比你们要简单一些的。” 穆如霜想了想,的确,沈岁晚如今和柏尘渊已经是婚事在即,这样也好,沈岁晚和她们不一样,从不奢求自己很难得到的东西。 “听兄长说,今日是柏大人特意请来我们二人陪你的,他对你很上心,应该不会欺负你。” 沈岁晚长着一副很好欺负的样子,穆如霜对自己的这位好友很是不放心。 虽然直觉告诉她,柏尘渊并非良善之辈,但却未必不是良配。 “不说这些了,本就该是我的事情,又何必让你徒增烦恼?” 穆如霜起身,带着沈岁晚往亭子那边走“等到你成亲的时候,想要什么贺礼?只要我有,我一定送。” 沈岁晚想起自己那一本书的陪嫁,连忙摆手。 “不要太高调,你送什么都好。” 穆如霜沉吟片刻,微微点头“也好,东宫的东西,你应该也不想要,我看着送吧。” 沈岁晚过来的时候,柏尘渊和元和风甚至都没有挪过位。 “说完了?” 沈岁晚点头,看着柏尘渊手边的东西,动了动鼻子“酒?” “鼻子倒是灵。”柏尘渊旁边放着一个小炉子,里面还燃烧着炭火“是青梅酒,是去年的雪水酿的,今年初雪的时候就挖出来了,味道很淡,要喝一点吗?” 沈岁晚坐在旁边“当然要。” 桌子上还放着一叠青梅,而且梅子很青,想也知道酸涩的厉害。 柏尘渊拿出一个青玉的酒杯,往里面放了一颗梅子,然后才是温热的酒液,泛着淡淡青色的酒液,闻着倒是酒香四溢,喝起来却没什么感觉。 元和风陪着穆如霜在那边看景色,这庄子元和风也没来过,他记得,柏尘渊不喜欢这里。 “聊的如何?” “嗯?” “他说穆姑娘最近不太高兴,却不肯和他说,所以今天非要来,觉得让穆姑娘见见你,或许对她有好处,现在看来,的确如此。” “她想有个人说说而已,实际上,她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至于小王爷,她担心给小王爷添麻烦。”沈岁晚拿着酒杯喝了一口,其实和果汁没什么区别,古人并不喜烈酒,大多都是这样的清酒。 “担心这个做什么,元和风巴不得替她解决这些麻烦。” 柏尘渊也拿起酒杯就要喝,沈岁晚眼疾手快的夺下柏尘渊手中的酒杯“你不许喝,伤口还没长好。” 柏尘渊的伤口已经将线取走了,但是这个伤口太深,留下的疤痕也很狰狞,一时半会的根本不会淡去。 “好,不喝了。”柏尘渊很好说话的放下酒杯。 “她和你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如霜是个理想主义者,只可惜世事难料,很难得偿所愿。” 第148章 提亲 沈岁晚回去的时候,已然是傍晚了,马车还没进城门的时候,撞钟的声音远远传来,沉重古朴的钟声在空中回荡着。 “是护国寺在撞钟吗?” “嗯,护国寺的钟声一向都很准时。” 柏尘渊阖眼听着,沈岁晚笑他“柏大人不是不信佛吗?” “生死走一遭,该信的。” 柏尘渊想起的事情不多,只记得他那个时候面貌虽然年轻,却已经华发丛生。 他在佛前祈祷了无数日夜,换一人回家。 沈岁晚不经意撞上了柏尘渊的眼神,沉痛而悲伤。 “柏尘渊。” 柏尘渊回过神来“嗯?” “你刚才怎么了?” “没事,想起了一些事情。” “很不好的事?” 柏尘渊摇头,与你相关,怎么会算是不好的事情呢? 定国公府门前,沈岁晚下了马车,门前已经有人等着。 “年前的时候我会来提亲。”柏尘渊说这话的时候,平淡的就好像今天天气不错一般。 “年前?太早了吧。” “不早,我家里没有长辈,只能提前寻了从前的长辈,时间有些紧,只能年前来。” 沈岁晚对这些倒是不怎么在意。 “你自己来也成,陛下赐婚,就已经很有面了。” “不一样的,在家里乖乖等我,至于扇子,我会让人悄悄送来的。” 柏尘渊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刻意压低了声音,好像那是他们之间不为人知的秘密一般。 等到沈岁晚进去之后,柏尘渊转身上了马车。 “主子,回府吗?” “出城,我们去护国寺。” 赶马车的赤影看了一眼阴沉的天色,冬日本来就天黑的早,现在去护国寺,岂不是已经到天黑了? “给府里通知一声,我今日不回去了,在护国寺住两日。” “是。” 柏尘渊面色微沉,他不能轻易被那些记忆混淆,而且那些记忆是真是假,去一趟护国寺,或许能知晓一二。 柏尘渊下了马车,站在山脚之下,冬夜的夜风,尤其是在山间,阴冷的厉害,柏尘渊裹住大氅,抬步往护国寺而去。 柏尘渊到底是受了伤,等他到了护国寺的时候,人都有些僵硬了。 柏尘渊还没叩门,护国寺的门就开了,小和尚双手合十对着柏尘渊行了礼。 “施主,师父已经等了您许久了。” 柏尘渊跟着小和尚走了进去,佛前,有一人已经等在那里了。 “无尘大师。” “施主曾与我说过,我佛慈悲,渡人无数,却不渡施主。” 柏尘渊走上前,看着眼前慈悲善目的佛祖,忍不住去揉自己的额头。 “可那未免太难以置信了。” 柏尘渊想要理顺自己脑海之中纷杂的记忆,却始终不得章法。 “您用了三世颠沛流离,天人永隔,方才换来此生圆满,还望施主珍惜。” 柏尘渊第二日清早就下了山,依然是那日的小和尚。 柏尘渊离开之前,小和尚叫住了他。 “施主,师父说了,您成亲的黄道吉日,是他亲自算出来的,所以不必着急,该知道的总会知道的。” 送走了柏尘渊,小和尚才去找了无尘大师,大师正在读佛经。 “师父,人已经走了。” 小和尚说完却站在那里没有走,无尘大师放下佛经“怎么了?可有话要说?” “师父,您总说天机不可泄露,可是众生平等,为何此人不同。” “因为此人能让众生陷入水火之中,而能让众生安居乐业,一人可救天下人,此人自然不同。” “所以,你是想让他救天下人,还是想让天下人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弟子明白了。” 柏尘渊在提亲前两日,去了不少地方,老王妃,老将军,甚至是在京城的大儒,这些已经隐退,但依然在朝堂之上有了举足轻重地位的人。 柏尘渊突然拜访,引的不少人都人心惶惶,柏尘渊什么时候竟然和这些人有了关系。 或者说,柏尘渊一个陛下的心腹,和这些人接触,到底是谁的意思?莫不是陛下想要做什么? 直到那日,柏府的提亲队伍敲锣打鼓的从柏府出来,而前面的马车上,就坐着这些人。 这些人久不问世事的人,便是陛下也难得见一面,如今却被柏尘渊请来了,全了当初和英国公府的情分。 今日,他们就为这孩子撑一回腰,就当了却几分遗憾了。 柏尘渊骑在马上,身后的聘礼让一整条街道都拥挤起来了。 柏尘渊坐在马车,这马是草原送来了,通体纯黑,一点杂色都没有。 这一次提亲,柏尘渊是真的将家底都掏空了,往后得让夫人来养了。 柏尘渊站在定国公府府门之前,难得有几分紧张,分明今日只是提亲,他也知道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不会横生枝节,可还是觉得紧张。 “进去吧。” 已经耄耋之年的老王妃,被搀扶着从马车上下来,她近来身子已经不大好了,尤其是入了冬,连暖阁都不出了。 可是凌家的孩子来了,她这把老骨头怎么能拒绝呢? “老王妃,您怎么来了?” 沈明礼被派来接人,原本他连怎么刁难人都想好了,谁知道柏尘渊转身去迎马车上的人了。 沈家原本以为,这提亲的长辈,可能会是陛下身边的人,他原本连陛下的面子都不那么想给了。 谁知道,居然是老王妃几人,这几个人,就是他爹娘来了,也得恭恭敬敬的喊祖宗。 沈明礼让小厮去给爹娘说,然后引着人往府里走,顺便看了一眼柏尘渊。 算你狠! 柏尘渊跟在老王妃身后,温和的笑着,对沈明礼的眼神视若无睹。 他说今日的提亲会十分顺利,那自然是一点麻烦都不会有,包括定国公府。 只是此举大约会让他在接亲的时候受一些欺负。 沈豁带着夫人出来恭迎老王妃和老将军,老王妃看着沈豁。 “豁小子,你也不年轻了啊,没想到,兜兜转转这孩子还是和你们家结了亲,当初那丫头还在你夫人肚子里的时候,可就被这孩子定下了啊。” “如今也算是得偿所愿,是不是啊?” 老王妃慈眉善目,但隐隐传来的威慑却让人不能忽视。 “是,这两孩子也算是天定的缘分了。” 沈岁晚归于柏尘渊,这都是老天爷定好的,谁都逃不了。 沈岁晚今日一大早就被叫起来,用过早食之后就开始收拾。 华服层层叠叠的套在身上,几乎要把人的背脊压弯了,沈岁晚艰难的抬起胳膊,发现废了不少力才能做到。 这是在穿衣服吗?她怎么觉得像是在锻炼呢? 沈岁晚艰难的站起身走了两步,确定这衣服不会将自己压垮。 然后就是嬷嬷过来给沈岁晚过来仔细描眉画唇,沈岁晚微微抿唇,幸好她皮肤还行,不至于让嬷嬷拿粉在自己脸上涂上一层。 最后就是首饰了,沈岁晚坚决不同意在自己头上插满发簪,把她变得像个花孔雀一样。 最后只能拿出一整套水头很足的翡翠首饰戴上。 沈岁晚已经不想动了,她觉得自己这简直就是在负重越野。 “我就想知道,他来提亲,我穿这么隆重,到时候他来娶亲的时候,我是不是还要多穿几件?” 沈岁晚平日和柏尘渊见面的时候都穿的很普通,为什么这个时候了还要用这金装加持一下。 就这一张脸,柏尘渊又不是没见过。 熙春她们却是看着沈岁晚愣神了,姑娘也不是没有盛装打扮过,可每一次都能让人惊叹。 念夏走了两步,倒是直白的多“姑娘今日真好看?” “等到你也穿这么一身,或许就不会这么感觉了。” 沈岁晚扯了扯嘴角,有些不耐烦的扯了扯身上的衣服,又重又闷热,沈岁晚已经穿着这样的衣服等了一个时辰了,心情很不爽。 明明是柏尘渊来提亲,为什么受苦受难的还是她? “你说,柏尘渊这样的,我能让他入赘吗?让他也感受一下这样的痛苦。” 敛秋走进来“姑娘快别说话了,咱们现在就往前厅里去吧,那边已经在等着了。” “夫人让我来交代一声,柏大人这一次寻来的媒人很不简单,您可千万要恭敬守礼。” “是谁啊?” 敛秋跟在沈岁晚身边小声说着几个媒人的身份,末了,即便是敛秋也忍不住感叹了一声。 “这几个人奴婢也只是听说过,今日竟然见到了,姑爷真的很看重姑娘。” 沈岁晚不认识这些人,但看敛秋的样子,就知道这些都不是等闲之辈了,现在却被柏尘渊找来提亲,想来他们自己的儿孙都没这种殊荣。 柏尘渊说到底也就是个大理寺卿,顶天了是皇城司主司,还请不起这些人。 如果真的要请这些人,大概只能是因为英国公府了。 柏尘渊这么看重这场联姻吗?甚至不惜动用英国公府的人脉,那她是不是也该重视一下。 沈岁晚不自觉的挺直了腰背,走进了眼前的正堂。 第149章 退路 柏尘渊提亲之后,沈岁晚又一次成了京城的谈资。 沈岁晚拿着一把扇子漫不经心的摇晃着“还没搬完?” 敛秋点头“快了,姑娘,您都不知道外面将这事传成什么样了,说您是金窝窝里出来的。” 沈岁晚把玩着扇子应了一声“这倒也没错,柏尘渊这聘礼给的,我都不想努力了。” 正在进门的商无渡脚步一顿,他若是没记错的话,这位沈家姑娘给不夜楼找人的时候,可是当着那些姑娘的面,信誓旦旦的开口。 天下的男人没有可靠的,女人只能靠自己。 怎么今日就改了主意了? 沈岁晚放下扇子,看着走进门的商无渡。 “商先生怎么有空来了?” “不夜楼已经建的差不多了,姑娘要去看看吗?” 沈岁晚也不好让商无渡喊自己老板或者主子什么的,她自认还没那个能力。 就只能从前怎么叫,现在也怎么叫了。 “不去看了,前几日我看到了,和我想象中的大差不差。” 沈岁晚的想象当然是美好的,可是这个时候,她既弄不出一个奢华的,灯火通明的商场,也弄不成一个黄鹤楼,现在这样的,她已经很满意了。 至于往后如何,不着急,她也不能一个劲的扔钱啊,好歹要等到能赚了再说。 “不夜楼打算什么时候开张?” “这个啊,先生看着办吧,选个黄道吉日就开张吧,只要不夜楼如何经营,提供什么服务,这个要按照我的吩咐去做。” “不夜楼的生意是不是太广了一些?”商无渡还是忍不住劝了一句。 沈岁晚不仅仅是要做普通的生意,甚至还要做江湖生意。 所谓的江湖生意,其实不过是杀人越货,消息买卖。 可这样的生意,没点背景,谁能活着做? “有柏尘渊在,靠山也有了,一本万利的生意,为何不做。” 商无渡当然有这个胆子,他孑然一身,连自己的性命都不稀罕了,还担心这些? 可沈岁晚为何会有这样的底气? 商无渡脑海中的想法只是掠过了一瞬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了,或许是柏尘渊说过什么吧。 “之前姑娘说,让我去那一处找人?为何?风尘女子,不该去青楼吗?” 沈岁晚过不去心里那一关,青楼这生意不打算做,但是擦边陪酒还是可以的。 卖艺不卖身。 “我要的不是风尘女子,琴棋书画虽然重要,更重要的是气度。” “官家的女子,我不买下来,到时候也不过是充当官妓,既然如此,我给她们第二条路走,也算是救了她们一命。” 这主意是敛秋给她的,沈岁晚只是想了想就应下了,那丫头想来是知道些什么。 她能救的人不多,但是救谁不是救呢? 商无渡眼神有些复杂的看着沈岁晚“沈姑娘大约不知道,从那地方出来的人,自幼锦衣玉食,空有一身傲骨,不是那么容易驯服的。” 沈岁晚放下扇子“你可以,她们自然也可以。” 不夜楼,沈岁晚送了一半给柏尘渊。 柏尘渊既然选了她,她也不会让柏尘渊的投资打水漂。 “你做我的靠山,我做你的退路。” 沈岁晚想起那日老王妃说的话,看着眼前写好的纸条,又觉得这话实在太过暧昧,纸张团成了一团被扔在旁边。 熙春进来的时候,沈岁晚身边扔着不少纸团,熙春看了半晌。 “姑娘,这些字都写的不好吗?” 沈岁晚看了一眼被她废掉的纸张,算了,这样的话,她果然不适合说出口。 “拿去扔了吧,或者谁要练大字,还能拿去用。” 熙春将纸团都收起来,一张一张的展开“好,姑娘,您的扇子?” “不用担心,成亲的时候,会有扇子的。” 熙春将点心端过来“姑娘,今日是蛋糕,按照姑娘教的样子做的。” “各院子都送去了吗?” “送去了,每个院子都送了。” 沈岁晚总会带着院子里的丫鬟们准备一些新奇的吃食,然后给各个院子里尝尝,尤其是入冬之后,新奇的吃食就没断过。 沈夫人眼瞅着自己的冬装紧了不少,才稍微克制了自己。 “不过,小公子那边,小公子说他不喜欢吃甜的。” 沈岁晚点头,她懂,她四哥也是有包袱的,吃甜食这种爱好,太不硬汉了。 “不喜欢,那往后就别送了,多给爹娘院子里一份。” 毕竟如果真的不送了,她的小院子里就要遭贼了。 等到熙春走了之后,沈岁晚端着蛋糕放在书房窗边。 “给你们主子送过去,别在外面太久,冻住了就不好吃了。” 柏尘渊自提亲之后就忙着成亲事宜,昨日来提亲的时候还说忙着搬家。 这个就当是酬劳吧,不到一刻钟的时候,沈岁晚就看到蛋糕没了。 沈岁晚看了一眼窗外的落雪,倚靠在窗边,看着一点痕迹都没有的雪地。 “没想到柏尘渊身边的暗卫真的和小说里写的一样,落雪无痕。” 就是不知道,这些人跟她多久了,是从赐婚开始的,还是从更早的时候。 沈岁晚不知道,那个暗卫带走的不仅仅是一块蛋糕,还有一张废弃的纸张。 柏尘渊只站在小书房面前让人整理书架。 小书房的位置很好,从窗外看出去是宅子里最好的景色,原本这屋子,是主家已经废弃的,柏尘渊却让人将屋子精心修缮了一番。 柏尘渊曾见过沈岁晚的那个小书房,沈岁晚很喜欢,他就想着给沈岁晚在他们家也弄一个。 “这小书房里面就不必放我的书了,去把世面上有的话本子都放进来。” 柏福笑眯眯的应了,这小书房一看就是给夫人准备的,里面铺着地毯不说,软塌什么的也都准备齐全。 “主子,这是沈姑娘给你的。” 柏尘渊看着自己书房的桌案上,乱糟糟的东西不少,但是有一块地方却被整理出来,放着一块点心和一张皱巴巴的纸。 柏尘渊拿起那张明显是被人扔掉的废纸看了一眼。 退路。 柏尘渊将纸仔细叠好收起来,跟着沈岁晚久了,都知道自作主张了。 不过,很有眼力见,可赏。 “晚晚。” “娘。”沈岁晚看着一大早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人,有些意外。 最近沈夫人忙着准备沈岁晚成亲的事情,那些陪嫁都不知道点了多少次了,但还是不放心。 沈夫人的脸色不太好,沈岁晚让人端了热茶过来“娘,怎么了?看着脸色不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娘好着呢,不过昨日宫里来人了。” 沈夫人想着沈岁晚要成亲了,再加上入冬了天冷,给沈岁晚推了不少人,不过如今是陛下开口,他们推不得。 “陛下后宫有人有孕了,此事你知道吗?” “知道,是拂冬?” 沈夫人倒也不意外沈岁晚知道。 “嗯,那丫头倒是有几分手段。”沈夫人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的神色很淡。 沈夫人虽然出身商户,但外祖家里却是大儒,自幼也是家中认真教导出来的。 她宠着沈岁晚,纵容沈岁晚,却未必会对一个小丫鬟上心,即便那小丫鬟有几分手段。 “拂冬毕竟是我们定国公府送去的,明面上也是定国公府的姑娘,如今拂冬在后宫可是风头无量。” 沈夫人说这话的时候,带着几分担忧。 那孩子的确有手段,但她一旦出事,他们定国公府必然会受到波及。 “娘,我们要进宫吗?” “嗯,说是陛下看重拂冬,如今拂冬有了身子,让家里人去看看。” 沈岁晚闻言点点头“今日就去吗?” “嗯,就今日,我也要去看看太后,你先用早食吧,有些事情,我和你说说。” 沈夫人坐在旁边端着茶杯,神色有些冷淡“晚晚,娘知道你和拂冬那丫头关系好,若她只是你院子里的人,娘也不会干涉。” 沈夫人看了一眼旁边的敛秋,心底有些满意,这敛秋是她和夫君亲自挑选的,倒是个懂事的。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拂冬如今是宫里的娘娘,是陛下的人,你不能再像是对拂冬那样对她了,知道吗?” 沈岁晚看着沈夫人“娘,您不信拂冬?” “谈不上不信,不过晚晚,你应该知道,拂冬那孩子进宫可不是为了我们定国公府,好在她对府里也不是很了解,只在你身边打转。” “但愿这孩子不会对我们不利,你注意着一些知道吗?”沈夫人对拂冬的信任没那么多,毕竟不是她亲自教养出来的。 “娘,您放心,我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沈夫人回去准备了,说一会儿就让人来接她,沈岁晚去看敛秋。 “想说什么?” “姑娘,拂冬真的不可信吗?” 沈岁晚看着敛秋,她们四个是一同长大的,关系相比于自己,要更亲近一些。 “你觉得呢?” “拂冬的目的是什么,奴婢不知道,但是姑娘,我知道拂冬不会害你的。” 对她们来说,沈岁晚是贵人,是可以付出性命的主子。 “我也觉得,但是敛秋,有时候不是我相信就够了的,定国公府信她才行。” 沈岁晚分的很清楚,她爹娘才是定国公府,她和拂冬只是关系好,却没利益纠葛。 只她信可不行,小孩过家家难道也能搬上朝堂吗? “等我见了拂冬再说吧。” 沈岁晚许久没见拂冬了,而且她的小院里,她们也刻意不提起拂冬这个人,如今拂冬如何,她还真的不知道。 沈岁晚和沈夫人进宫,宫里的表面功夫做的很足,早早就让人接进来了,唯恐沈家的姑娘在外面冻着了。 太后大约是养尊处优的时间久了,当年翻云覆雨的女人如今也带着几分慈祥来。 好在,太后和沈夫人有一些私交,太后和沈岁晚说了几句话,赏赐了一个镯子,就让人带着的沈岁晚往拂冬那边去了。 拂冬如今已经成了嫔妃了,自己有了宫殿,陛下宠爱这位冬妃,宫里的人也惯会踩低捧高,如今这位冬妃怀中还有了皇子。 陛下期盼了几年的孩子,不知道多金贵。 沈岁晚站在宫殿前,看着来来往往的宫女和小太监,不得不说,宫斗剧还是有几分真的。 “沈姑娘,娘娘请您进去。” 沈岁晚没等多久,几乎到这的时候就有宫女等在那里了。 沈岁晚走进这座宫殿,忘忧阁。 皇帝的确很看重拂冬。 拂冬站在那里等着沈岁晚,拂冬如今也是穿金戴银,满身贵气,只是眼神不如从前灵动了,有些空落落的。 “姑娘。” 几乎是在看到沈岁晚的瞬间,拂冬的眼中就有了泪。 “拂冬。”沈岁晚喊了一声,一如从前的样子。 “都下去吧。” 拂冬让人都下去了,然后对着沈岁晚行礼“拂冬见过姑娘,许久未见,姑娘可安好?” 沈岁晚站在那里,敛秋扶着她,沈岁晚受了这一礼。 “你如今是娘娘了,身份尊贵,不该再对我行礼了。” 拂冬起身,沈岁晚将敛秋推过去扶了她一把。 “你如今还有了身子,多爱惜一些自己吧。” “无论什么时候,姑娘都是拂冬的主子啊,这孩子也一样。” 沈岁晚看着眼前的茶杯“你说什么?” “姑娘不必担心,这孩子往后会是定国公府的退路,拂冬保证,这孩子一定会是一个皇子。” 拂冬说这话的时候,神色太冷,不像是要当娘,倒更像是在下一盘棋。 “拂冬,你不必如此。” “姑娘,我进宫的时候就想到今日了,拂冬就是为了今日才进宫的。” 拂冬看着沈岁晚有些不可置信的眼神,却是笑了,姑娘很好,不过往后,姑娘恐怕不会把她当成拂冬了。 “所以,姑娘让老爷夫人不必担心,只要让这孩子安稳的生下来就行。” 沈岁晚离开的时候,拂冬打碎了一个茶壶,茶壶四分五裂,只剩下一个把手,被拂冬送给了沈岁晚。 这是拂冬自愿送给定国公府的把柄。 沈岁晚走在宫道上。 “拂冬背后的人是谁?” 敛秋看着沈岁晚“姑娘。” “这一切总不会是我们定国公府设计的吧,所以是谁呢?” 柏尘渊。 第150章 把柄 沈岁晚在宫门等了好一会儿,才等到了沈夫人。 沈夫人上马车看到沈岁晚的时候,长舒一口气“没事吧?” “没事,娘呢?你怎么脸色不太好?太后和您说什么了?”https:/ 沈夫人有些疲倦的坐在马车上,和太后说话,字字句句都得斟酌,即便是她也不例外,太后说是在话家常,可谁都知道,只要说错一句话,那就是灭顶之灾。 “还是长宁公主的事情,原本那镇北王世子就是来求娶公主的,不过长宁公主到底是在太后身边养过的,太后如今也多了几分仁慈。” 沈夫人想着,虽然那样的仁慈,近乎虚假。 “太后该不会是要娘想法子吧。” 沈夫人想起这事情,只觉得头更疼了“太后想为长宁公主寻一门亲事,看上了你四哥。” “那娘您怎么说?” “我还能怎么说?我说要回去和你爹商量了一下,这可不是小事。” 平心而论,沈夫人宁愿给沈明义找一个平凡至极的女子,也不想让他尚公主。 当了驸马,也不过是表面尊贵,实际上不过是个闲职,往后既不能进朝为官,也不能征战沙场。 沈夫人太了解自己的小儿子了,从小就崇拜他的父兄,最渴望的就是征战沙场。 沈夫人太清楚了,如果她真的让沈明义去尚公主,那臭小子肯定能将定国公府都给掀了。 沈夫人现在就开始发愁了。 沈岁晚皱着眉,太后这事情还真不好说,太后开口了,陛下未必会忤逆。 可是谁都知道镇北王是为长宁公主来的,现在将长宁公主赐婚给定国公府,公主是保下来了,可他们的麻烦可就不小了。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沈夫人冷声开口“这件事,咱们要再想想办法。” 幸好,现在都忙着沈岁晚的婚事,所以定国公府现在也不可能再办第二场婚事,在沈岁晚的婚事结束之前,他们定国公府倒是有个借口。 可一算,最多也就三个月而已。 沈夫人忧心忡忡的回了府,沈岁晚扶着沈夫人往院子里去,沈明忠和沈明礼没一会儿就来了。 “娘,晚晚,去宫里怎么样?” 沈明忠给沈夫人递过去一杯茶“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沈夫人长叹一声,轻轻摇头,将事情说了。 “现在怎么办?你们说吧。” “不能告诉老四。”这是沈明礼的第一反应。 老四到底年纪小,而且性子冲动,如果被沈明义知道了,恐怕定国公府真的要炸了。 “老四如果知道了,恐怕会亲自跑到宫里让陛下收回旨意。” 沈岁晚端着茶杯“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沈明忠看了一圈“爹呢?” “你爹今日又出门见朋友去了,一天天的当甩手掌柜,看他回来之后我怎么教训他。” 沈夫人气急,那一天天的真当自己没事干了,能当甩手掌柜了。 “算了,我今日想这事想的头疼,你们自己去想法子吧,最近镇北王世子,你们可有人接触?” 沈明礼点头“接触过几次,娘,此人有些阴险。” 沈夫人沉默片刻“定国公府不怕招惹这个人,但能能不招惹就别招惹。” 定国公府真的要和镇北王府打起来,到时候肯定是两败俱伤。 沈明忠点点头,他们定国公府执掌兵权,本就是为了保家卫国,而不是为了争权夺利。 沈岁晚看着沈夫人去歇息了,才将那个断掉的把手拿出来,然后将拂冬的话告知了大哥和三哥。 沈明忠眼皮一跳,没说话,而沈明礼却是若有所思。 “晚晚觉得,拂冬可信吗?” “可信。” 沈岁晚没怎么犹豫,这话,她想了一路,但还是觉得,拂冬可信。 况且拂冬不求什么,却要给定国公府一个皇子。 “挟天子的事情,咱们定国公府不能做。”沈明忠严肃着一张脸开口。 “但是拂冬的事情,我们可以帮一把。” 沈明忠将把手放在桌子上“这事情你和老二去商量吧。” 沈岁晚知道,她大哥这样,已经算是变样的允许了。 沈明礼拿着东西,满意的点点头“好,大哥,我先走了,你稳着点老四。” 等到沈明忠走了,沈明礼捏着东西“晚晚怎么说?” “三哥再摔一个茶壶吧。” 沈岁晚没有明说,不过她三哥应该明白,这事情只定国公府的话,不好做,但是再找一个人,或许就没那么麻烦了。 沈岁晚回了自己的院子,也觉得有些疲累,熙春伺候着沈岁晚去休息,然后才悄悄去找了敛秋。 “拂冬还好吗?” 敛秋点头“她很好,现在的生活,是拂冬想要的。” 熙春轻叹一声“那就好,拂冬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我也帮不了她。” “往后别在说拂冬了,对拂冬不好。” “好,我知道了。” 熙春有些失落,但也知道,现在的拂冬早就不是和她一起在床上取暖说小话的拂冬了。 “我往后不会再说了。” 第151章 掌家 沈岁晚如今病一场之后,喝上几日药就好了,不像从前那般,得人日日守着,唯恐哪一次风寒发热,人就没了。 沈岁晚好了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去看二嫂。 沈明信的院子里现在日日都有人去,祁昭爱热闹,现下又是过年的时候,定国公府的人倒是来的齐全。 “二嫂。” 沈岁晚进去的时候,祁昭正躲在那里吃东西,还有一个丫鬟在望风。 听到人的声音,祁昭险些跳起来,回头看到沈岁晚,才稍稍放松了一些。 “是你啊,晚晚,” 沈岁晚坐到祁昭身边,看着祁昭嘴边的碎屑,抬手递过去一块帕子。 “二嫂快擦擦吧,你这样偷吃,二哥怎么可能发现不了?” 祁昭有些不好意思的拿过手帕擦了擦,这才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晚晚你是不知,现在我吃东西,吃多少,都要听你二哥的,饿了馋了不能吃,可有时候不饿,却一定要我吃。” 沈岁晚看了一眼祁昭的肚子,将自己的一双素手烘烤的温热了才伸手去摸祁昭的肚子。 “二嫂,我看看。” “你看吧,这肚子越来越大了,我现在睡都睡不好。” 祁昭睡不好,连带着沈明信也睡不好。 “而且大嫂还说这孩子的位置不太正。”说起这个,即便是乐观如祁昭,面上也满是担忧。 “说是只能先让我多走走,希望他们能自己动一动。” 沈岁晚摸了一下,的确胎位有些不正,但却不严重,还能抢救一下。 “晚晚,你有法子吗?”祁昭有些期待的看着沈岁晚。 大嫂给她说的时候,也隐隐提了一句,可以让晚晚来看看,说不定晚晚有办法。 不过那个时候沈岁晚正病着,大嫂严禁让她们两个见面,免得过了病气,两个人都得病一场。 沈岁晚将院子里的丫鬟叫过来,要了个稳重的丫鬟,然后沈岁晚教着丫鬟给祁昭揉肚子。 “往日每日都这样揉一下,不可太过用力。”丫鬟乖巧应下,在旁边看的十分认真。 祁昭躺在床上,身下放着一个枕头,只是这样躺一会儿,她就受不住了。 祁昭在躺椅上躺着“怀孩子真的好累啊,晚晚,觉得我当初在战场上打仗都没这么累。” 祁昭话语中隐约带着几分委屈,她想要给沈明信生孩子,她永远不会后悔,可是怀着这两个孩子,实在是疲累,她只觉得行军打仗都没这么累过。 沈岁晚看着祁昭,再乐观的女人,走了怀孕这一遭,都得不好受个一年半载。 产后抑郁症,在现在都不被重视,更何况是古代呢,祁昭这般,公婆看重,夫君爱重,已经是极幸运了。 沈明信回来的时候,沈岁晚正在和祁昭说,她认得一个戏班子,很有趣,是从前都没遇到过的,过年的时候可以请到家里瞧瞧。 “好啊,我都好久没听过戏了。”祁昭来了兴致,她也听闻京城里有一家戏班子,很新奇,曲目都是从未听说过的节目。 “那过年的时候,我让戏班子来家里唱上两日。” 沈岁晚看着进门来的沈明信“二哥做什么去了?大嫂不是说你这些时日一直黏着二嫂吗?一时半刻都不想离开。” 沈明信看了一眼祁昭“我若是日日待在这里,恐怕你二嫂真的就要恼了。” 沈岁晚就知道,她二嫂偷吃的那点东西少的可怜,也就能稍微解个馋,怎么看都是有人准备好的。 “快要过年了,各家的年礼都要提前准备好,娘让我们去看着,这年礼,年年都有些变化。” 沈岁晚剥开一颗松子吃着,听着沈明信说准备年礼的事情。 “京城里的人,家家都得知道什么是踩高捧低,咱们府里算是容易一些的,不必想的太多,不过年年都会少几家,今年还多了一个镇北王府和平南王府。” 那两家尤为难缠一些。 “二哥,那几位皇子呢?” “年年都是一样的。”沈明信也是很无奈,那几个皇子,不管是地位如何,定国公府都得一视同仁,错个一星半点,都有人做文章。 沈岁晚点头,年礼的事情,她从来没关心过,至于府中的中馈,沈夫人之前就说着要沈岁晚仔细学着点,可是各种事情纷至沓来,沈夫人也没怎么逼着沈岁晚学过。 只将府中的账本给了沈岁晚几本,让沈岁晚有时间了多看几眼。 “等到明年的时候,这年礼就要你单独弄了,娘让你有空去看看咱们府上的年礼。” 沈明信想起这一茬,催着沈岁晚去,古代女子,尤其是高门嫡女,自幼就要学着如何管家,注定了往后就是正妻之位。 但是沈岁晚对此一窍不通,好在定国公府也从未教过。 沈夫人之所以不着急,就是因着柏尘渊,一般新媳妇进了门,第一个给下马威的定然就是婆母,若是对管家一窍不通,那婆母肯定是不愿意的。 可柏尘渊不一样,柏尘渊家里就一个人,到时候府上做主的就这小夫妻两个。云九小说 所以,沈夫人并不着急。 掌家一事,本也不是朝夕就能学会的,有这个时间,她倒不如调教两个嬷嬷的好。 府中有签了死契的下人,不用担心忠心,和晚晚一起嫁过去,也能帮上不少忙。 “好了,我这就去,不打扰你和二嫂恩爱了。” 沈明信看着沈岁晚的背影,有些无奈的和夫人说这个妹妹。 “过了年,晚晚就要成亲了,嫁了人,就从沈家姑娘变成柏府的主母了,你看她那个样子,怎么看都不像是会掌家的样子。” 第152章 禁脔 柏尘渊看着元和风送来的东西,嘴角微微一扯,看着送东西的人。 “你们小王爷近来是不是很是清闲?” 来送东西的人瞥了一眼桌上的书。 那是什么? 女诫,内训,女论语,还有一本女范捷录。 来人看着柏大人温和的面容,只觉得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小王爷为什么要让他来做这事呢? 柏尘渊漫不经心的翻阅着桌子上的书,送书的人本也不是个小厮,而是元和风的亲卫。 “是我们家姑娘,去了一趟定国公府,回来就让送了,姑娘说,让您多学学。” 说话的人只觉得自己怕是要命丧在此处了,可是柏尘渊却什么都没说。 “好,你回去给你们姑娘复命吧,就说这书,我会看的。” 送书的人转身,一溜烟的跑了。 柏尘渊将书放在一旁,这东西,他从未说过要自己的夫人去看,他本也不在意这些东西。 柏福走进来的时候,脸上也难得带着喜气“公子,今年到了新的府邸,咱们过年要不要也大办一下啊?” 从前的柏府是不怎么过年的,过年的时候,都是下人私自做些好东西吃,而公子,过年的时候同平日也没什么区别。 柏尘渊看了一眼窗外,新宅子景色不错,从前从书房那边看过去,只能看到一些近乎荒凉的景色,可是从这边的窗子看过去,却能看到一个园子,即便是落了雪,柏福也找人精心打理过了。 “嗯,过不过年的,将宅子打理的热闹一些吧,夫人一向喜欢这些。” “是。”柏福高兴的应下了。 柏福从前也觉得府中冷清的很,如今换了府宅,夫人又要入府,也该变一变了。 柏尘渊看着柏福“你之前不是说,看上了个人,能接你的位吗?” 柏福点头“是,将来要帮夫人的,虽然是个还未及笄的姑娘,但很是聪明。” “多选两个吧,找愿意签死契的,到时候总管这府中的大小事务。” “找人管家?可是夫人。” 柏福为什么会管家,原本就是因着府中没有女主人,公子也信任他,可是过了年,府中不是就要有女主人了? “夫人本来就身子弱,不宜劳心劳力,管家的事情就不必交给夫人了,只将账目交给夫人偶尔过目就好。” 柏福想的多,闻言点了点头“好,我会仔细考虑的。” 柏家的家业不小,找的人得机灵聪明,但也得忠心,不然管着这样大的家业,难免会生出别的心思。 柏福的动作很快,第二日的时候,整个府里就变了样,红灯笼,福字,样样不缺。云九小说 柏尘渊踏出卧房的时候,被满目的红色扎了眼,看着树上的灯笼,柏尘渊盯了许久,他许久没见过这样的景色了,柏尘渊本是最厌恶红色的。 可是现在,他得学会去适应了,他总不能让沈岁晚和他一起困于这方寸之间吧。 柏尘渊往书房那边走过去,府中虽然没多几个人,却好像热闹了不少。 柏尘渊进书房之前,还有些可惜,这新宅子,的确布置的不错,只可惜过年的时候,还是只他一个人。 若是多一个,或许还能更热闹一些,柏尘渊已经忘记上一次在除夕夜守岁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 柏尘渊不需要求平安,他幼时守岁求了平安,却什么都没改变。 可沈岁晚不一样,沈岁晚大抵会喜欢守岁这样的事情。 柏尘渊见过沈岁晚躲懒的样子,坐在地毯或者软塌上,面前摆着热奶茶和小食,手边放着新出炉的话本,眯着眼睛的样子像极了一只猫。 若是他们一起守岁,那他也得将这些准备好才行,不过今年,他大约是只能待在书房里面办公了。 总不好新年的时候再去翻墙吧。 大年二十九,宫中照例设宴,沈岁晚跟着去了,穆如霜虽是和元和风一起去的,做的位置却不是平南王府的位置,而是坐在了皇子对面。 穆如霜坐在那里,表情平淡,好像对眼前的宴会并不上心。 沈岁晚躲在家里人后面,看着眼前这个气氛不太正常的宴会。 不说皇子之间的风起云涌,就连上面的几个妃子都不太对劲。 拂冬没有坐在陛下身边,但位置也很靠前,毕竟如今拂冬有孕,是陛下盼了好几年的龙子。 沈岁晚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萧如景,萧如景的脸色实在算不上好。 相比于一年前,萧如景的身形虽然没什么变化,但是眼神却黯淡无光,就连这种场合,面上都带着几分倦怠。 沈岁晚微微皱眉,现在萧云心给皇帝的毒品,还是没有提纯的,所以效果没有那么好,但长此以往,皇帝还是会成为一个瘾君子。 沈岁晚去看柏尘渊,她分明已经告诉柏尘渊了,这个人到底告诉皇帝了没有?还是说他有什么计划? 柏大人在朝堂之上消失的太久了,久到有些人都忘记了柏尘渊带给他们的恐惧了。 再次露面的柏大人,一身软缎的锦衣,外面披着一件大氅,一眼看过去似乎的确带着几分病弱气。 柏尘渊依然是那样,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自斟自饮,看到沈岁晚的眼神之后,陡然起身往定国公府那边走去。 柏尘渊起身的时候,引着不少人的视线看过去,柏尘渊径直走到沈岁晚身边,然后坐在沈岁晚身边,低声和她说话。 “怎么了?” 柏尘渊低头看她“刚才那样盯着我,不是有话和我说吗?” 她只是看了一眼而已。 “人多口杂,这地方也不是说话的地方吧。” 柏尘渊也不在意,照旧坐在定国公府的位置上“今日镇北王世子没有出现,乖乖知道为什么吗?” “你都这样说了,不就是你的手笔。” “算是吧,三皇子割爱,给了世子一样礼物,足以让世子连宴会都不愿来了。” “是什么?” 沈岁晚凑近了一些,有些好奇,萧承瑾现在可真的是什么都能舍出去。 “这个啊,我也不知道。” “当真?” 柏尘渊怎么会不知道?可那样的答案,柏尘渊一辈子都不会让沈岁晚知道。 一个禁脔,一个和沈岁晚有几分相似的,禁脔。 第153章 回家 柏尘渊低声和沈岁晚说着新的府邸。 “从前府邸不大,我也不过年,只这一次,柏福说搬了府邸,来年也要有夫人入府,今年过年合该热闹一些。 “我当时应下了,没想到柏福将整个府邸都弄得喜庆。” “过年当然要喜庆一些啊。”沈岁晚深以为然,在现代,过年好像只为着那七天假期,胡吃海喝一通,就又回到了自己的岗位上。 但是在这里,过年是顶顶重要的事情,即便是再普通的人家,都会想法子热闹一些,置办一些年货,吃的好一些。 “既然府里都准备好了,就辛苦柏大人自己再过最后一个年吧。” 柏尘渊握住酒杯,突然就多了几分期待,过了年,府中就该多一个人了。 沈岁晚和柏尘渊坐在一起,柏尘渊在这样的宫宴上从不多言,自然也没有人去讨嫌,所以两个人坐在一处,倒是难得的安静。 “刚才我进宫的时候,在宫道上见到了萧云心。” 这样的宴会,萧云心没有出现,柏尘渊也不在意,说是陛下看重神医,可萧云心只是个白身,出现在这里可是名不正言不顺。 “她去见你?” “嗯,应该是,早早就等在那里了。” “她与你说什么了?” “什么都没说,只说国师算了我一卦,红颜薄命。” 以及,萧云心靠近沈岁晚,低声说的那句话。 “你也不是这个地方的人吧,想回家的话,就帮我。” 回家? 沈岁晚从未想过回家这件事,她清晰的记着,她已经死了,现在恐怕早就变成一堆灰了,她怎么回去? 即便是有机会回去,没了这个身体,她还要再去夺了其他人的身体吗? 而且,沈岁晚只觉得太阳穴剧烈的跳动着,她总觉得她穿越之前的记忆好像都在淡去。 或许到了哪一日,她就会彻底忘记自己的过去,然后成为沈岁晚。 这样的她,真的还有必要回家吗? 而且萧云心说她也想回家,还真看不出来,萧云心的一举一动,硬要说的话,比较像是在参与一个攻略游戏。 沈岁晚手一顿,对啊,攻略,她之前觉得萧云心是重生,可若不是呢? “不必理会她。”柏尘渊听到那句红颜薄命,心中就觉得闷痛,语气也冷了下去。 “那个国师我查过,本就是个江湖骗子,却被送到陛下面前一步登天,谁知道背后的人用了多少人命来给这个国师铺路。” 沈岁晚点点头,心中的郁结之气消散了不少“我知道,萧云心现在来找我,十有八九是有地方要利用我了。” 柏尘渊微微眯起眼,他分明说过,他要成亲,要这一时半刻的平静就好,可还是有人不长眼。 沈岁晚吃了一块糕点,点心是用蜂蜜做的,殿里的火龙很热,点心上的蜂蜜溶了不少,沈岁晚捻起吃了一块,手指上便都是蜂蜜。 柏尘渊看着沈岁晚盯着自己的手,似乎是纠结什么。 “怎么了,没带帕子。” 柏尘渊去看沈岁晚身边的熙春,沈岁晚摇头,拿出帕子沾了水,将手上的蜜渍擦去。 “没事,就是觉得有些可惜。” 如果不是这么多人,她就去舔一口了。 宫宴结束的时候,时间已经很晚了,沈岁晚困倦的眼神都迷离了,柏尘渊也不拽着沈岁晚说话,只坐在那里,挡着沈岁晚,好让人打瞌睡。 宴会结束的时候,沈岁晚跟着家里人往外走,那一段路她都觉得十分漫长。 沈岁晚觉得不对劲,她今日会来是因为她上一次生病早就已经大好了。 她不该如此疲累的,只是熬了一个时辰,却疲倦成这般,沈岁晚迷糊着被人背在背上。 沈明义背着沈岁晚,小声和沈明礼说话“三哥,晚晚这是怎么了?怎么困成这样?” 沈明礼看了一眼沈明义背上的人,沈岁晚早就已经昏昏沉沉的睡过去了,眉头却微微皱着,好似并不十分安稳。 沈明礼也生出几分担忧“晚晚院子里的人说,这几日她都睡的不安稳,可问起来的时候,晚晚却什么都不知道,像是陷入了梦魇。” 沈夫人也听着,沈岁晚常常会陷入梦魇,可那都是从前的事情了,而且醒来之后,也都忘的一干二净。 不过那都是沈岁晚身子极弱的时候了,晚晚身子变好了之后,就从来没有过了,现下又是怎么回事呢? 岑秀秀也知道这事情,可把脉却又看不出什么来,只能开一些静心助眠的药给沈岁晚,看能不能减轻一二症状。 沈岁晚回到自己的卧房睡下,岑秀秀让熙春给沈岁晚点了安神香,那安神香是用了名贵药材制成的,熙春在旁边看了好一会儿,直到沈岁晚眉目舒展了,熙春才放心的出门去了。 沈岁晚好像真的是陷入了一场梦里,可那梦到底是什么样的,沈岁晚却十分模糊。 她好像又成了另外一个人。 萧云心看着眼前的国师,拧着眉头,全然不见平日的淡然,反而满是焦虑。 “到底行不行啊?你确定沈岁晚和我们一样?她万一不想回去呢?” “没错,她的魂魄不对劲,但看她所言所行,是没有系统的,我现在只担心一件事,她若是和你一般,不肯回去怎么办?” 那国师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揶揄又讥讽。 萧云心没说话,这已经是她重生的第三次了,她知道,只要沈岁晚死了,只要赢了穆如霜,她就能在这地方当皇后。 可她若是回去了,贫穷的家庭,上不得台面的父母,以及她那个平凡的,不会引起任何人关注的长相和一眼能看到头的人生。 萧云心紧紧握住双手,指尖刺入掌心,她绝对不能回去,她绝对不要去过那样的生活。 坐在萧云心面前的国师冷眼看着,心底嗤笑,他一开始就告诉了萧云心,他是来修正剧情的,既然要修正剧情,那萧云心就永远是个女配。 他可不一样,他受不了这个落后的,没有手机外卖的地方,他是一定要回去的。 “只要让她记起自己原本的生活,总会生出念想的,到了时候,她就该回原本的地方了。” 第154章 祭祖 今日是除夕,沈岁晚早上的时候就听到了鞭炮炸开的响声,她就被吵醒了。 除夕的早食是在自己院子里用的,沈岁晚咬了一个小笼包,外面有些喧闹。 今日是除夕,府中的主子还要更宽容一些,除了做事的,其余的闹腾一些倒也无妨。 沈岁晚的院子里,熙春早早就叮嘱过了,别扰着姑娘就行。 沈岁晚用了早食,就坐在门廊那边,抱着一个手炉,看着几个小丫鬟在院子里闹。 沈夫人过去总觉得沈岁晚的院子里不热闹,想要有生气一些,除了挑选几个稳重的,剩下的都是些小丫头。 这几个小丫头平日也就在院子里做些杂事,再加上主家仁慈,姑娘也心善,这几个小丫鬟在院子里做活没有被磋磨,自然也活泼一些。 沈岁晚旁边还点着一个小火炉,里面放着上好的银丝炭,倒也闻不到烟雾,小炉子上面放着一块铁网,小橘子,桂圆,年糕,大枣放了满满一张网。 沈岁晚坐在那里,等着她四哥来找她。 除夕的早上要祭祖,其他各院子都是成双成对的,只剩下她和她四哥一起了。 沈明义今日穿着一件暗红色的锦袍,依旧是束着高马尾。 沈岁晚每次瞧见她四哥的时候都觉得那打马而过的长安少年郎就该是沈明义这样的。 只要她四哥这火爆的性子能改一改就更好了。 “晚晚,新年好。” 沈明义不会说那些文绉绉的祝词,最多说一声新年好。 “四哥,现在就要去吗?” “还不到时候呢,我一个人待在院子里无趣,就来你这里了。” 沈明义坐在廊下,拿起一个桂圆捏开扔进口中。 “四哥这几日在做什么?” “原本做什么,现在就做什么呗,不过,爹好像想让我去参加科举。” 沈明义四岁就开蒙了,且本来就天资聪颖,若是真的去科举,或许能拼一个进士。 毕竟当初沈明信和沈明礼都曾参加了科举,沈明礼是二甲第一名,因为三年前,定国公府的二公子夺了榜眼,这一次若是又入了一甲,难免引人微词。 “我本来就不喜欢这些,而且我也不想入朝堂。” 沈岁晚倒是知道,如今定国公府父子四人同朝为官,沈明义入不入朝堂,其实影响并不大。 “爹之前和我说过,若是我考上了进士,他就会想办法让我外派。” 沈明义坐在椅子上,有些不正经的晃着腿“我倒也不是想一直留在京城,可是我这样的性子,怎么去做父母官啊?我可别祸祸人家百姓。” “四哥这话说的,谁也不是天生就会当官的,况且爹只是这么一说,你到时候要做什么,该是你自己决定,只是。” 只是,因为沈明义出身定国公府,他注定不能走的太高。 就像当初的沈明信,分明是榜眼,前途无量,可当时沈明忠已经手握兵权,所以沈明信分明该是个文官,却成了兵部的人,还是个军师那般没有实权的人。 所以现在的沈明义注定不能走的太高。 沈岁晚给沈明义递过去一个热乎乎的橘子,说起她四哥的婚事。 沈岁晚和柏尘渊是陛下赐婚,钦天监算的日子,这是推不得的,可沈明义排在沈岁晚前面,现在是拖不得了,沈夫人今年是肯定要定下沈明义的婚事的。 “嗯,再看吧,我若是要成亲,怎么也要一个自己喜欢的。”沈明义偶尔也会想起拂冬。https:/ 宫宴的时候,沈明义也看到了拂冬,拂冬早就不是他印象中的小丫头了,再看到拂冬,他只觉得陌生。 沈明义倒也不求什么一见钟情,可他娶回家的姑娘,怎么也要让那个人在他心底泛起一丝涟漪吧。 只是找一个这样的人,谈何容易? “小祠堂到了,走吧。”沈明义一边往小祠堂走,一边还小声和沈岁晚说,他要不要给老祖宗捎个信啊?好歹也是后辈,老祖宗不能这么小气吧。 “四哥,老祖宗介绍的姑娘,你也得敢要啊。”沈岁晚收敛了笑意。 “万一老祖宗当真心疼四哥,到时候找个姑娘,穿个红嫁衣,在四哥睡觉的时候,悄悄站在四哥床边,然后喊你一句。” “明义。”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沈明义险些跳起来,整个人脸色都有些泛白了。 岑秀秀一脸茫然的站在那里,沈明忠看着沈明义的样子,当即皱眉。 “你大嫂不过叫你一声,你这是做什么?” 沈明义指着沈岁晚,嘴巴张合几次,才发出声音来。 “不,不是,是晚晚,她刚才。” “你们几个都站在这里做什么?”沈豁携着夫人过来,一眼就看到了小祠堂前面站着的兄妹几个。 沈明义是有苦说不出,只能跟着父兄进去了,可到了祖宗跟前,沈明义想起沈岁晚的话,到底是没忍住。 老祖宗,小子就是随口一说,老祖宗当真不必给小子介绍对象。 祭祖之后,一家子聚在一起说话,沈夫人将祭祖要做的事情教给了沈岁晚。 “那孩子若是要祭祖,是不能光明正大的,许是连小祠堂都不能有,也不知他是如何祭祖的,你到时候先问问他,若是他不肯说,你也不必问。” 沈岁晚点点头“好。” 沈岁晚不知道柏尘渊要不要祭祖。 但柏尘渊若是要祭奠英国公府,不知要祭多少人。 定国公府用团圆饭的时候,柏尘渊正坐在一间暗室中自斟自饮,柏尘渊的面前摆满了牌位。 柏尘渊将牌位一个个看过去,即便只是牌位,即便放在暗室之中,这些牌位上也只有名,没有姓。 柏尘渊看着,凌,当初她娘也说过,他不姓萧,他姓凌。 谁知道兜兜转转,他却姓了柏。 因为这样,他才能活下来,用一个和他毫不相关的姓氏。 “等我成亲的时候,带她来看你们,虽然有些娇气,不过很有趣,娘肯定喜欢。” 柏尘渊沉默了半晌才缓缓开口。 “我近来想起了不少事情,娘,若那些事都是真的,我这么多次,既没有护住英国公府,也没有护住她。” 这一次若又是如此,他又该如何? 第155章 梦魇 新年热闹,一边是自己府中,家人团聚,一边就是各府之间的人情往来了。 沈岁晚只陪着府中的家里人,没有随着沈夫人去走动,沈夫人只说现在沈岁晚要成亲了,到时候病了就不好了。 但柏尘渊给她传信,说萧承瑾正在想法子想要见她,沈岁晚不明白萧承瑾现在见她要做什么,但不影响她根本不想见萧承瑾。 本身,她对萧承瑾的印象就一个,男主,现在又加了一个,渣男。 现在她破坏了萧承瑾的登基路,他们之间算不得陌生人,怕是要算仇人了。 沈岁晚除却去各院子里转一转,就是在自己屋子里消磨时间。 几个小丫头倒也乖巧,每日都要给姑娘解闷。 尤其是沈岁晚这几日精神不太好,每晚都要陷入梦魇,明明是过年这样喜庆的时候,可沈岁晚却总是有些恹恹的。 沈岁晚坐在房里和念夏她们一起剪窗花,沈岁晚盯着念夏手底下的窗花,念夏平时看着咋咋呼呼,但手还是很巧的。 几下就剪出来一个活灵活现的双猫戏球,沈岁晚看着自己手底下的东西,她剪出来的到底是猫还是老鼠呢? 总不能是姜子牙的坐骑吧。 念夏自然也看到了沈岁晚手底下的剪纸,略微犹豫了一下,然后小声开口“没事,最开始的时候都不好看,多剪几次就好了。” 沈岁晚在桌子面前奋斗了一天,最后还是念夏画了样子,沈岁晚勉强剪出来一个像模像样的窗花。 沈岁晚很是满意的看着自己手中的窗花,这也算是非物质文化遗产了,念夏将自己剪好的窗花收起来“姑娘,这个要贴到哪里啊?” “贴到我的小书房里。”她这个只能说比起她的失败品来说,还算不错,但要和念夏一样贴在外面,让人瞧着,还是算了吧。 “那这些贴到哪里啊?”沈岁晚看着眼前的失败品“你还想贴着?扔了吧。” 念夏不赞同的看着沈岁晚“姑娘怎么能这么浪费,这剪的,仔细瞧瞧,其实挺不错的,要不贴到我们屋去吧。” 沈岁晚看了一眼那些形同废纸的窗花,十分无奈的挥挥手。 “随你吧,但是不许让别人瞧见。” 念夏高兴的应了一声,然后转身抱着东西走了,桌子上乱七八糟的东西都被收走了,恢复了空荡荡的样子。 沈岁晚喝了一杯茶,眸光沉沉的看着外面的景色,昨天晚上下了一场薄雪,小厮一大早就扫去了,雪堆在院子的角落里。 沈岁晚揉了揉鼻尖,看着景色出神,萧云心那天的话到底还是让她心里有些不安。 她知道自己死了,回不去了,而且她在这个时代,并不排斥,就好像她真的是沈岁晚。 她以前明明叫,叫,沈岁晚拿着茶杯的手一顿,然后额头慢慢渗出汗珠来,整个人陷入了惊惶之中。 她从前的名字叫什么来着? “姑娘,姑娘。”沈岁晚回过神,熙春端着一碗甜汤,担忧的看着沈岁晚。 “姑娘刚才怎么了?” 沈岁晚闭上眼,轻呼一口气“没事,只是有些走神。” 可是姑娘刚才的样子可不像是走神,脸色难看的有些可怕。 熙春放下东西,拿起茶壶“姑娘,我去给您准备一些安神茶吧。” 沈岁晚点点头“嗯。” 熙春拿着茶壶出去了,姑娘这几日其实睡的很不安稳,白日的时候,姑娘的精神也不好,即便是点了安神香,用处也不十分大。 她们几个晚上轮流守着姑娘,姑娘像是陷入了梦魇,可第二天的时候,姑娘却说什么都不记得。 熙春微微皱眉,今日的事情也要给大少夫人去说一声了。 沈岁晚用午食的时候,熙春匆匆往岑秀秀那边去了。 岑秀秀正在做药膳,沈明忠少时便跟着父亲征战沙场,虽然身子健壮,体内的暗伤却是不少,尤其是寒冬腊月的时候,岑秀秀就要多做几次药膳,给沈明忠进补了。 熙春将事情说的很是详细,就连沈岁晚今日用了多少吃食都说的一清二楚。 岑秀秀沉吟片刻,一时也有些意外“那安神香没用吗?” “倒也并非全然无用,可姑娘好像还是一直在做梦。” “晚晚做梦的时候,可曾说过什么?” 熙春仔细想了想,摇头“偶尔有呓语,但并不清楚。” “这样吧,我这有新做的安神药丸,你先拿去给晚晚吃了,你们晚上仔细听着,至少要知道晚晚的梦魇到底是什么。” 熙春拿着药丸点头“是。” 熙春拿着药回去,傍晚的时候才小声和沈岁晚说了。 沈岁晚看了一眼面前的药丸以及那边的香炉。 “既然如此,那今晚就不点香了,安神药也不必喝了,这样,说不定就能听到我说什么了。” 沈岁晚其实也不太好,她只觉得自己精神不太好,可所有人都说她晚上陷入了梦魇,她却什么都不记得了。 她的梦魇,到底是什么啊? 沈岁晚今日既没有喝药,也没有点安神香,去沈夫人的院子里用了晚食,走回自己的院子里走了一会儿才准备休息。 沈岁晚从前是睡不够的体质,只要有假期,恨不得一天二十四个小时躺在床上。 来了大梁也一样,虽然在床上一躺就是好多年,可沈岁晚也没因为这个就抗拒在床躲懒。 可是今天晚上,沈岁晚睁着眼许久都没入睡,分明感觉到了倦意,可就是睡不着,或者说不敢睡。 熙春站在床边,有些心疼沈岁晚“姑娘,要不还是将安神香点上吧。” 沈岁晚闭上眼“算了,也不能一直这样浑浑噩噩下去吧。” 沈岁晚不知什么时候睡下了,熙春给自己准备了一壶浓茶,坐在沈岁晚身边守着她。 夜半时分,沈岁晚有了动静,熙春仔细听着。 沈岁晚在梦里有些不好受,她只觉得自己在什么地方,影影约约能看到有人,却瞧不见是谁,只能感觉到悲伤,将那个人层层包裹,几乎是密不透风的悲怆。 沈岁晚往那边走去,想要看看那个人到底是谁,不知道走了多久,那个人却还在那里,她也没有靠近。 冥冥之中,沈岁晚知道,自己必定要看到那个人到底是谁。 夜晚十分安静,熙春守在沈岁晚身边,屏息凝神,终于听清楚了沈岁晚的呓语。 “柏尘渊。” 沈岁晚陷入了柏尘渊的梦魇。 第156章 玉镯 沈岁晚第二天醒来的时候难得有些轻松。 熙春端着水进来“姑娘醒了。” 沈岁晚漱口洗漱,刚换了衣服,就问熙春她昨晚上可说了什么,门口有人开始放鞭炮了,沈岁晚耳边冒出不少嘈杂的声音来。 但沈岁晚却还是清晰的听到了熙春的话,熙春说“姑娘晚上说了不少,奴婢只听到了柏大人的名字。” 沈岁晚戴发簪的手一顿,一时之间不知道是因为她对柏尘渊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还是说,柏尘渊就是她的噩梦。 沈岁晚摇摇头,可她怎么醒来之后全然不记得了呢? “姑娘,那大少夫人那边。” 沈岁晚整理着自己的衣袖“这件事,谁都不许说,知道吗?” 熙春点头应下,她是姑娘身边的人,自然是要听姑娘的话。 过年的时候,就连定国公府外面的街道上都热闹了不少。 初二的时候,沈明忠和沈明礼都带着妻子回门了,岑秀秀的娘家药王谷,当初药王谷还在京城准备了一座宅子。 沈明忠就陪着娘子回去了。 倒是祁昭,她的夫家和娘家都是定国公府,只在家里待着就好。 沈岁晚去陪着自己二嫂解闷,说是过几日戏班子就要来了,要他们多备了几个节目,让祁昭放心点就是。 沈明信站在旁边听着两个人说话,嘴角含笑,也不去搭话。 沈豁今日也带着夫人回母家了,府中就只剩下他们四个了。 沈明信看着旁边吃东西的沈明义,略微有些嫌弃自己的弟弟。 “大过年的,不去见见自己朋友,瞧瞧心上人,就在这里吃东西?” 沈明义默默的往自己嘴里塞东西,不搭理他二哥,从小到大,这三个哥哥,他一个都没赢过。 “改日,二哥带你出去瞧瞧?” “去哪?”沈明义警惕的看着他二哥。 “去了便知道了。”沈明信把玩着扇子,老三本就是个少年老成的性子,除却成亲的时候,他就没见过沈明礼的心绪有什么变化。 但家中这两个小的却从小就好玩。 沈明信也知道,定国公府是家,是能让他们轻松闲适的地方。 初三的时候,就开始有人来定国公府拜年了,不少都带着家中的姑娘。 所以沈岁晚也要跟着沈夫人接待一下。 但沈夫人是个极聪明的,能让沈岁晚见到的都是些清贵人家,和皇家有关的人,是哪个都不能见的。 冯家来了几波了,沈夫人是知道,冯家有个适龄的嫡女,盯着他们家老四呢。 沈岁晚倒是不担心冯家,毕竟六皇子在青禾神医的事情上,也算是对不住她了。 沈岁晚坐在沈夫人旁边,今日来的是京城中一个七品小官,沈岁晚不知道为何定国公府会特意见这小官,而且让她也来一起见见。 沈岁晚坐在旁边,看着走进来的一对夫妻,眉眼微微一动,这两个人并不局促,反而对于自己身处定国公府的现状十分淡然。 “国公爷,夫人。”今日就连沈豁都出面了。 “从前你们都不肯来,今年总算是肯来了。” 那位夫人和沈夫人客套了几句“从前也不好来了,来了又能如何?今年。” 那人说着,看了一眼沈岁晚。 “这就是我女儿晚晚,晚晚,这是你叔父叔母。” 沈岁晚上前行礼,恭敬的喊了一声“叔父叔母。” 那夫妇两个看着沈岁晚,瞧了许久,沈岁晚甚至看到了两人眼中一闪而过的泪光和怀念。 最后,那夫人拉起袖子,将自己手腕上的一只翠玉镯子给了沈岁晚。 沈岁晚有些意外,这镯子的成色极好,沈岁晚也觉得少见,但是她看这夫人的衣服料子却没那么好,甚至是很普通的。 这倒也不意外,这是京城,遍地都是京官,听着好听,实际上这样的小官,俸禄不多,只能勉强养家。 可是这样成色的镯子,该不会是个传家宝什么的吧。 沈岁晚伸出手,让这位夫人将镯子戴在她的手腕上。 那夫人似是有千言万语想说,但却什么都没说,只是轻轻拍了拍沈岁晚的手背。 “那孩子小时候其实很善良,你对他好一分,他便会十分还你。” 沈岁晚明白了,这应该是英国公府的旧友。 那对夫妇很快就告辞离开了,沈豁也没能留住二人用午食。 沈豁和沈夫人带着沈岁晚去送了人,在府门前站了良久,沈岁晚最后上前叫了一声,沈豁和沈夫人才陡然回过神来。 “嗯,回去吧。” 沈豁回去的时候,瞧着就心情不好,转身往练武场去了。 沈夫人也是心绪难平,和沈岁晚说起了刚才那二人人的身份。 “那是英国公府的老人了,当时不在京中,倒也保住了一条命。” 当初英国公府株连九族,满门抄斩,可到底有忠义之士相助,活下去的也不少。 只是那些人都不能再提起英国公府了,只能终其一生隐姓埋名。 “那,商无渡。” 沈岁晚刚说了这名字,沈夫人就眼神就紧紧盯着他。 “他和英国公府没有关系,你要记着,他姓商,这是用数十条人命换来的姓氏。” 沈岁晚看着沈夫人紧张的样子,便不再提起这件事了,转而说起了柏尘渊。 “既然这样,爹为什么不喜欢柏尘渊啊?” “咱们是定国公府,若是我们太过重视那孩子,陛下如何能不疑心呢?所以你父兄都不能太过靠近那孩子。” “柏尘渊到底身份特殊,我们不能让他也改名换姓,自此平凡的度过一生。” “他被人不喜,重臣都瞧不上他,陛下倒是能放心他几分。” “今日,娘和你说了,过了今晚,这事你就要烂在心里。” “当初,我和你爹是想着将你嫁给他的,如此也算是姻亲关系,能亲近一些。” “可那个时候,有人不肯,且我们也不能主动去提让你嫁给柏尘渊,隔墙有耳,说不准就被有心之人听到了。” “你主动要嫁给柏尘渊,或许也是有缘,这镯子,你就当是你婆母给的吧。” 第157章 糟糕的事情 新年之后,热闹的气氛缓缓沉寂下去,过了年,日子该是怎么做,还该是怎么做。 可定国公府却更喧闹了,过了年,时间的流逝陡然快起来了,沈岁晚的婚期也越来越近了。 可沈岁晚在府中却越来越闲适起来,几乎无事可做,沈夫人什么都没说,只说晚晚在家里待的日子不多了,多陪陪他们就好。 沈岁晚每个院子都会去,就连商无渡那边,她都曾去过。 商无渡如今出府的次数多了不少,不夜楼的事情,沈岁晚和柏尘渊说过。 “让商无渡去做吧,忙一点,或许就想要活着了。” 新年的时候,柏尘渊也上门了,但是沈岁晚没见到人,被沈夫人拦住了。 沈夫人说成亲前他们不好见面的,不吉利,沈岁晚不信这个,可谁知道柏尘渊信了,不止信了,还严格执行。 若是有事要找沈岁晚,柏尘渊都只会写信,连墙都不翻了。 沈岁晚也曾问过,柏大人还信这个? 柏尘渊回的信很简单。 “我身上煞气重,的确该如此。” 沈岁晚将信收起来,这一次柏尘渊送信的时候还送来了一个盒子。 沈岁晚打开一看,是那一把却扇,原本素白的却扇已经绣好了,针脚细密,图案也精致。 沈岁晚拿着扇子把玩着,伸手轻轻一摸,有些意外的发现,扇子上的一个小月亮,针脚粗糙的很,仔细一看,那地方十分突兀。 熙春进来的时候,就看到沈岁晚拿着扇子在笑,眉眼弯弯,很高兴的样子。 “姑娘在看什么?” “没什么,有人第一次做绣活,其实还挺好看的。” 沈岁晚看了扇子许久,才让熙春仔细收了。 隔日,就是沈夫人带着沈岁晚去清点聘礼和嫁妆了。 沈岁晚拿着一本册子跟在沈夫人身后,沈夫人挨个点了过去。 “你虽不必每个都记着,但心里还是要有数才好。” 沈岁晚颔首“是,娘,您不必这么担心我,我这些时日不是都看账本了。” “只是看了账本有什么用?等你做了主母,事情可不少。” 沈夫人最后带着沈岁晚站在最后十抬嫁妆前面,这十抬嫁妆显然是不一样的,仔细看过去,箱子有些旧,看着不像是新打的箱子。 “这是这些时日,有人陆陆续续送来的,你到时候一同带去吧,看看尘渊喜欢哪些,就让他留下。” “是旧物?” “大抵是吧,当初的东西留下来的不多了,他们想方设法的送来了定国公府,我和你爹就收下了。” 沈岁晚看着那一抬抬的嫁妆,许久都没开口。 柏尘渊曾说过,陛下信重他,所以他的身家自然都是陛下给的,可是无人知晓,当初的英国公府家底多丰厚,最后不是入了国库,就是进了陛下的内库。 相比起来,皇帝给柏尘渊的,不过是九牛一毛罢了。 “至于铺子,你自个不是开了一个吗?铺子太多,你也不好打理,你那个酒楼,娘让人去瞧过了,若是能开起来,能赚银子。” “那不是我和柏尘渊的共同资产吗?”那不夜楼,相比于她,商无渡可能更看重一些。 “比起那些,你多带着些金银傍身才好。” 沈夫人拉着沈岁晚往沈岁晚的院子里去“当初你要嫁给柏尘渊的时候,娘说寻个理由,将你送到庄子上去,那个时候,娘的确是这样想的。” “为何?”当时沈岁晚是可以理解的,毕竟家里人着实看重这个闺女,可是现在,沈岁晚知道,家里实则暗地里很护着柏尘渊,那当时为何不同意。 “柏尘渊姓凌,只这一点,陛下就不会让他一生顺隧,除非他给皇帝做一辈子的刀,你的父兄不惧,可你一个姑娘,娘总是存着一些私心的。” 可当沈夫人看到柏尘渊瞧她女儿的眼神时,心底突然沉了下去,然后就是一片怅然若失,或许这就是命运吧。 “事情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了,娘就会风风光光的将你嫁出去,往后,你便信他,他既答应了我们,就一定会护你周全。” 若是等到哪一日柏尘渊护不住沈岁晚了,那个时候或许就是英国公府翻案的时候。 沈夫人只偶尔会和沈岁晚说这些,其余的时候,还是那个要将自己闺女嫁出去的操心老母亲。 沈岁晚也不曾主动过问,她不会科举做官,甚至连四书五经都未能学过。 让她这么一个接受了十几年现代教育的人来古代,除了随波逐流的活着,偶尔做些什么都要前瞻后顾,小心翼翼。 至于宫斗权谋,她小时候学的是语数英,最多加一个历史,而且她也不会铸造火器,简而言之,如果沈岁晚是搞权谋的,她肯定活不过前三章。 唯一的变数就是,当初她分明是为了躲避主线剧情才找上了柏尘渊。 可现在,柏尘渊却成了她的主线剧情。 最糟糕的是,沈岁晚躺在床上,轻轻摸着自己的胸口。 柏尘渊的分量越来越重了。 爱上一个男人不可怕,所谓的爱情不过是多巴胺的分泌和荷尔蒙的散发,而这个,是有时间限制的。 可是如果你对一个男人产生怜惜之情,紧接着,你就会允许他蹬鼻子上脸。 沈岁晚抿着唇,这对她来说,真是个糟糕的消息。 第158章 嫁衣 沈岁晚看着眼前的小册子,她是知道家里人都担心她,可小黄书就不用人人都送了吧。 沈夫人送了一本不说,连她三个嫂嫂都悄悄塞过来一本,尤其是她二嫂,毫不心疼的将自己的珍藏版都送给了沈岁晚。 沈岁晚当初也不是没有逛过花市,于文字上面,也算是阅尽千帆了,但是这样精巧的图画,乍一看还是让人面红耳赤。 熙春很有眼力见,伺候着沈岁晚沐浴之后,就带着小丫鬟走了,临走的时候还特意拨弄了一下点燃的油灯,让灯光明亮了不少。 沈岁晚裹着被子,打开最上面的那本书。 沈岁晚抬手翻阅着,果然精致,这样的小书,放在现代,估计都能当个文化遗产了。 沈岁晚原本想着,她也算是见过风浪的人了,怎么也不会对这些感到不好意思吧。 事实证明,沈岁晚高估了自己。 看着保守的古人,该大胆的时候,大胆的让人脸红心跳。 沈岁晚最后默默的将小黄书放回了箱子里,然后用被子将自己裹上。 理论和实操那能一样吗? 与其给她看这个,还不如送给柏尘渊,让他好好学习一下。 沈岁晚当然不知道,柏尘渊那边拿到的小册子比起她的可也不少。 柏尘渊看着元和风扛进来放在他面前的木箱子,有些不明所以,元和风一拍箱子“新婚礼物,爷提前送你了。” “还未到时候,且你代表的是平南王府,哪里有半夜私自来送礼的?” 元和风轻啧了一声“你懂什么,我这礼物可等不得,现在不收了我的礼,你这洞房花烛夜可怎么办?” 柏尘渊明白了,抬头看了一眼元和风“小王爷倒是上心。” “应该的,应该的。” 元和风摸了摸自己的鼻尖,又看了一眼柏尘渊“东西我是送到了,你,尽快看吧,不然到时候洞房花烛夜也不好去打地铺吧。” 说完,元和风在那一方砚台扔过来之前,夺窗而逃了。 柏尘渊看着那个箱子,最后还是去打开箱子,拿出最上面的那一本翻看了几页。 他倒是不知道,元和风的经验这么丰富,看来,是时候给平南王和平南王夫人去个信了。 柏尘渊合上箱子,打算让人将箱子抬出去,可要叫人的时候,却又犹疑了一下。云九小说 他在此事上的确不甚精通,沈岁晚身子弱还娇气,总得用些技巧吧。 柏尘渊还是将箱子打开了,搬出来数本到桌案边,用看折子一般的认真态度看着元和风送来的小书。 等到柏福来找柏尘渊的时候,柏尘渊还有些恍惚,那种姿势,他倒是可以,可于沈岁晚来说,似乎是有些困难。 “公子,嫁衣送来了,您要瞧瞧吗?” 沈岁晚的嫁衣,是柏尘渊找了皇帝,让尚衣局做的,嫁衣的样式是他准备好的,尚衣局拨了二十个绣娘做这件嫁衣。 “不必瞧了,给定国公府送去吧,要看,也要等到成亲的那日看。” 柏福笑眯眯应了一声,自从有了这亲事,他们家公子总算是多了几分烟火气,想来等夫人进了门,这府中也能更热闹一些。 柏府送来的嫁衣是直接被送到沈岁晚的院子里的。 沈岁晚盯着箱子看了半晌,抬手让熙春和念夏将箱子打开,把嫁衣拿了出来。 沈岁晚看着熙春又出去找了几个小丫鬟来,才将那嫁衣完整的从箱子里拿了出来。 如烈火燃烧一般的赤红色浸染了衣裙的每一处,金丝双层广陵大袖衫,边缘处绣着远鸳鸯和石榴,腰带用的流云纱,上面是精致的苏绣。 流云纱腰带被小丫鬟轻轻一动,便飘然若仙,上面的图案层层叠叠,如同水波一般流转开来。 裙尾很长,按照沈岁晚的身量来看,穿上之后,衣摆曳地得有三尺许,沈岁晚看着几个丫鬟举着嫁衣,几个小丫鬟才能提起来,她却是要全部穿到身上的。 “姑娘,如何?可有什么要改动的?” 若是要改动,现在送去尚衣局也还来得及。 “我近日体重变化不大,至于样式,没什么要改动的。” 沈岁晚让人将嫁衣挂了起来,然后就低头去看手中的医书了。 她总不能让熙春她们发现自己在看到嫁衣的时候,那情不自禁加快的心跳声以及被染红的脸颊。 沈岁晚看着自己手中的医书,看了半晌也没有翻过一页。 最后,沈岁晚终于忍不住将手中的医书一扔,捂住自己的眼,告诫自己,沈岁晚,你真的真的,就只是见色起意吧。 是吧?! 是吗?! 三月初九,是柏尘渊和沈岁晚成亲的日子。 今日,是三月初八,沈岁晚总觉得这段时日,时间流逝的很快,她每次出了院子,都能看到府中的人都在忙碌。 好像一眨眼,积雪就化入了泥土,初春就那样在一夜之间降临了。 在沈岁晚终于察觉到她都许久没见到柏尘渊的时候,她就发现,自己真的要和柏尘渊成亲了。 这一段日子,安静的近乎无趣,沈岁晚依然会日日陷入梦魇之中,但是精神却没有那么萎靡了。 只偶尔,沈岁晚会在梦里清醒片刻,那一刻,她觉得,自己好像已经等了这一场婚事很久很久了。 但是沈岁晚也知道,等到梦醒了,她依然会忘记。 沈岁晚不知道的是,有一个人在今夜陷入了一场前世之梦,险些一睡不醒。 第一卷·完 第159章 第一世--初遇 凌渊醒来的时候,天只是微微亮。 但这个时候,已经到他练功的时候了,若是去晚了,外祖要生气的。 凌渊洗漱结束出门的时候,凌欢打着哈欠趴在窗边,看着自己的儿子已经收拾利落的要往外走了。 “儿子,怎么又起这么早啊?” 貌美无双的夫人趴在窗边,一副慵懒的样子,却难掩她的妩媚,若没有凌渊,寻常人根本看不出这是个已经生出儿子的女人,倒更像是个闺阁姑娘。 “外祖说,今日要练武,已经到时辰了。” “这样啊,儿子,加油。”说着,凌欢关上了窗户。 凌渊十分无奈的出门去了,一路上,路过的人都恭恭敬敬的叫他小少爷。 凌渊知道,英国公府是他的外祖家,他娘是英国公府的嫡女,可是他有娘,却没爹,他娘未婚先孕,他也随了母姓。 凌渊三岁开蒙,教导他的都是德高望重的夫子,凌渊知道,他和他娘这般是为世间所不允的,可英国公府对他和他娘都很好,且也无人敢议论此事。 好像在英国公府,凌欢和凌渊这样的身份是理所当然的。 凌渊从不问,他隐约觉得,如果问了,或许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他娘就从不提这些事情。 凌渊到的时候,凌风已经在那里扎马步了。 “还站在那里磨蹭,祖父可快要来了,是不是想挨训啊?” 凌渊快走几步,站在凌风身边开始扎马步,凌渊一向寡言少语,做什么事都十分认真。 可凌风不一样,凌风平日最喜欢招惹自己这个弟弟了。 “凌渊啊,你这样可不行,像个闷葫芦一样,到时候你的娃娃亲看不上你,可怎么办?” “大哥,我未曾定亲,你如此,会坏了姑娘家名声。”凌渊一板一眼的说着。 凌风嘴角微微一抽,毛都没长齐的小崽子,就开始担心人家姑娘的名声了。 “你怎么知道没有啊,我可是听说祖父今日要带着你和姨母一起去看你指腹为婚的小娘子啊。” 凌渊皱起眉,想要反驳,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后只是默默的撇过头去。 “哎,别不理人啊,咱们就在这扎马步多无聊,听说你的那个小娘子今年才一岁,而且身子弱,定国公府谁都不许见,你说不定是第一个见她的人呢,去瞧瞧,那位小娘子好不好看。” “一个一岁的稚童,长得有何区别。” 英国公府又不是没有小孩子,凌渊也见过,一眼看过去,根本分不出谁是谁。 “也是,若是我要找个小娘子,怎么也要和我一般大,要个小崽子能干什么啊?难道让你去喂奶抱孩子啊?” 凌渊已经不想搭理凌风了,凌风还要说什么,一只蒲扇一样的手就已经落在他的后脑勺上了。 “都这个时候还贫,去,今日再加一个时辰。” “是,祖父。”凌风站在那里,一脸委屈。 凌渊其实刚才瞧见了外祖的身影,原本是要提醒一下凌风的,可是凌风在那张口闭口都是小娘子,他便闭口不言了。 凌渊和凌风跟着英国公练了两个时辰,最后英国公让凌渊回去,至于凌风,现在将那一个时辰的马步补上。 而凌渊,在回了院子之后,发现他娘已经收拾妥当,正拿着个话本在解闷,看到他回来之后,眉眼一弯。 “儿子,走,娘带你去见你的小娘子。” 第160章 第一世--哥哥 凌渊知道自己母亲平日不喜出门,可他也知道,他娘不是那样安稳内敛的性子。 凌欢不出门,只是不想给英国公府添麻烦,即便外祖说不在意这些,可凌欢还是不出门。 凌渊也不多言,但偶尔看到母亲坐在院子中发呆的样子,他就能清晰的察觉出来,她不高兴。 但是自从母亲带着他去过定国公府之后,好像多了一个可以去的地方,每隔几日就要兴致勃勃的带着凌渊去定国公府。 虽然每一次都要耽搁大半日的时间,他的课业也要重新补上,但是凌渊并不讨厌。 他在英国公府除却凌风之外,也没有同龄的玩伴,应该说,从前是有的,但是有些人嘴巴实在是太不严了,最后都从凌渊身边消失了。 但是定国公府不一样,凌渊坐在马车上,定国公府的孩子不少,不过他们从不在意凌渊的身份,他们只在意凌渊会不会太亲近他们的妹妹。 凌渊微微一眨眼,手中拿着一个精巧的用柔软的棉布做出来的小兔子。 沈家的姑娘,很乖,凌渊见过几个这个年纪的孩子,过年的时候,英国公府的旁支会来很多,大多都带着孩子。 那个时候,凌渊也装做旁支的孩子会露面,很多人都会带着孩子,让英国公看一眼,希望自己的孩子能独得青眼。 可是凌渊总会被那些幼童吵闹的心烦,那些人还使劲将孩子往前送,说是可以交个朋友。 他才不需要一群只会哭的朋友。 但是乖乖很乖的,她不喜欢哭,只喜欢笑。 “啧啧,前些日子还瞧不上人家晚晚,怎么如今就这么细心的给人家小姑娘准备礼物了?” 凌欢看了一眼那个兔子,自己儿子去了京城里最有名的绣坊,花了大价钱让人家做的,还特意说要用最柔软的布料。 “她很乖,我喜欢乖孩子。” 凌渊说的理所当然,凌欢嘴角微微一动“那你非亲非故的,也不能私自给人家小姑娘取闺名啊。”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凌渊说人家小姑娘乖巧,她还觉着她儿子总算是有眼光了。 谁知道,回头她儿子说起人家定国公府家的姑娘时,堂而皇之的叫人家乖乖。 当时凌欢只觉得定国公府的那位国公爷险些将他们娘俩扫地出门。 最后还是沈夫人打圆场,说是他们家姑娘倒也没有好好取过小字,只用了名字里面的一个字,如今就当是取了小字了。 凌欢只能笑了笑,自那之后,她就发现定国公府的人不太欢迎她儿子了,偏偏这臭小子半点都察觉不出来,该做什么还是照做不误。 凌欢看着凌渊的样子,撑着下巴看着凌渊的样子,突然笑着戳了戳凌渊的脸颊。 “儿子,告诉娘,你是不是真的喜欢上人家小姑娘了?怎么,对人家小娘子一见钟情了?” 凌渊没什么反应,看着自己娘,微微抿着唇,小少年虽然喜欢那个小妹妹,但只是因为对方乖巧,而且母亲很喜欢。 “她只是个小孩子。” “怎么说也是你的小娘子,好了好了,别这样看着娘,这事情只是我们私下说,你便当个妹妹吧。” 凌渊没有妹妹,英国公府也没有那样乖巧绵软的小姑娘,若是多个妹妹,也很好。 凌渊踏入定国公府,先跟着母亲去给沈夫人行礼,沈夫人倒是很喜欢凌渊。 沈夫人认识凌欢的时候,只觉得自己从未见过那样明媚的姑娘,比骄阳还要惹眼的姑娘。 但是凌渊不一样,这是个少年老成的孩子,心事很重,沈夫人养过四个儿子,自己家的孩子,即便是老二和老三那样沉稳早慧的,这个年纪也闹腾的厉害。 但是凌渊不一样,自从见第一面的时候,她就发现,比起凌欢,凌渊更像那位陛下。 “她三哥他们今日去学堂了,老四太闹,他爹说让他去开蒙,院子里就只剩下晚晚了。” 凌欢悄悄瞥了一眼自己儿子,果然,凌渊的眉梢都染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喜悦。 凌欢想笑,可心里却是忍不住微微一沉。 几个小丫鬟正在陪着睡醒来的沈岁晚,凌渊走进去之后,小丫鬟就起身往旁边站了站。 床上的小姑娘不高兴了,发出了几个模糊的音节。 沈岁晚已经到了说话的年纪,但说的并不清晰,凌渊走过去站在床边,居高临下的看着沈岁晚。 “笨。” 沈岁晚听不懂,但是没有人陪她玩,她就要哭的。 凌渊在人眼泪还没落下去之前,将手中的兔子塞给她“不许哭。”然后又别扭的加了一句“你乖。” 沈岁晚拿着手中的兔子玩偶,眼中还带着一点莹润的水光,却已经裂开嘴笑了。 凌渊坐在床边,看着沈岁晚玩布偶。 “娘说,我不好给你起小字的,这样也好,只有我喊你乖乖,往后,你便叫我哥哥吧。” 凌渊想了想,低声说了一句“哥哥会保护你的。” 外面的院子里,沈夫人和凌欢正在喝茶,凌欢吃着点心,偶尔看一眼屋里的情况。 沈夫人看着凌欢,凌欢喜欢笑,从前她觉得,这样的女子,就该让她笑的。 可是现在,沈夫人看着凌欢,她的这位朋友,脸上带着笑,眸子却是一片沉寂,再也见不到曾经的张扬明媚。 “他可有去找你?” “嗯,每个月都会去,即便让人盯着我,但是他依然会不放心的吧。” 沈夫人左右一瞧“可现在不是已经有凌渊了吗?这还不够吗?” “够吗?你明知道,当初我就逃不掉他的掌控,不入宫,已经是他对我仅剩的纵容了。” 凌欢,英国公府的嫡幼女,当初是多少世家公子的心上人,可是偏偏被宫中的那位看到了,一见倾心。 英国公府费尽心思,甚至要匆匆给女儿定下人家,可谁知,那位当了那么多年的明君,一朝竟然起了强取豪夺的心思,凌欢妥协了,唯一的要求是,她不想入宫。 凌欢喝了那么多年的避子汤,最后却还是有了凌渊。 “我儿子,做什么都好,唯独不能姓萧,不能入朝堂,这是我最后的要求了。” 凌欢只想要她儿子平安顺隧的过这一辈子,但是数年之后,英国公府一一朝倾覆,凌渊终究是入了朝堂,搅弄风云,那个时候,他已经改名换姓,却连自己母亲的坟前都不敢去。 第161章 第一世--青梅 沈岁晚常常生病,很少出门,大多时候都待在自己的院子里。 但是沈岁晚的院子里却是十分热闹的,总有人来院子里陪着她,除却她的几个哥哥,还有住在家中的小姐姐祁昭,最常来的就是凌渊了。 沈岁晚很喜欢凌渊哥哥,虽然总是冷冰冰的,可是凌渊哥哥长得好看,而且不管沈岁晚提出什么要求,凌渊都会办到。 沈岁晚坐在院子里,如今才是初春,她还要裹着披风才能在院子里晒太阳。 沈岁晚捧着茶杯小口喝着。 “熙春,凌渊哥哥还没来吗?”沈岁晚看了看时候,熙春没多话,但还是有些无奈。 “姑娘,您已经问过好几次了。” 凌渊进来的时候,小姑娘一眼看到他,不等他开口,小姑娘娇气的声音就已经响起来了。 “哥哥,你又迟到了。” 凌渊走上前,将手中的糖葫芦递给了沈岁晚。 凌渊束着高马尾的长发,在凌渊弯腰的时候,从左肩垂落下来。 “也不知道是谁,今天一定要吃糖葫芦,还一定要西街上的那个。” 凌渊今日下课之后就匆匆往外跑,可是西街那么长,找个卖糖葫芦的谈何容易? 他从街头找到巷尾,这才找到了那个卖糖葫芦的老人,买到了糖葫芦之后,凌渊就已经紧赶慢赶的往定国公府跑了。 谁知,还是晚了,凌渊将一颗糖葫芦递给了沈岁晚“只这一颗。” “哥哥,我还想吃。” “不行,只能吃一颗。” 凌渊拿着糖葫芦来的时候,上面就只带着两颗山楂,这是他惯例做的事情。 毕竟两家人都知道,沈岁晚有些骄纵,喜欢使小性子,可凌渊却也一向娇惯她。 “哼,小气哥哥。”沈岁晚鼓着腮帮子,许久才冒出来这么一句坏话来。 凌渊站直身子,双手环胸,站在那里,逆着光看着沈岁晚。 这个小姑娘,是他唯一的妹妹,他从一岁娇惯到七岁,小心翼翼的宠着哄着乖乖。 小姑娘惯会蹬鼻子上脸,知道谁最惯着她,便在那个人面前格外骄纵一些。 就像是她知道,凌渊每次都会带来两颗山楂,一人一颗,但是凌渊每次都会将自己的那一颗给沈岁晚。 “哥哥,你最近是不是很累啊?”凌渊陪着沈岁晚坐了一会儿,就有些疲惫,坐在沈岁晚身边,头一点一点的。 沈岁晚走到凌渊身边,伸手轻轻拍了拍凌渊的额头“之前还让乖乖好好休息,你一点都不好好照顾自己。” 凌渊眨眨眼,让自己清醒了一下,伸手摸了摸沈岁晚的头顶。 “哥哥没事,就是课业有些多。”过些时日,外祖和舅舅他们就要上战场了,凌渊也想去,可外祖的要求很高,凌渊只能拼命努力。 “那哥哥早些去休息吧,不必来陪我了。” 凌渊强打起精神,看着沈岁晚。 “乖乖,哥哥答应你了,这些时日都来陪你,不会食言的。” 凌渊要跟着英国公上战场,因为这件事,他娘将他教训了一顿不说,还告知了沈夫人。 谁知道被沈岁晚听到了,也不知道沈明义那个蠢货是怎么说的,那日傍晚的时候,沈家让人将他找来,他才看到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沈岁晚。 凌渊哄了大半夜,即便如此,沈岁晚还是病了一场,烧的人都糊涂了。 凌渊知道,沈岁晚生病和他们不一样,他们病了,喝上两日苦药就好了,可沈岁晚不一样,沈岁晚若是病了,得去大半条命。 凌渊寸步不离的守了好几日,沈岁晚才好起来,之后,凌渊便日日都来看沈岁晚,若是时间紧,只是来看一眼也好。 沈明义下学之后来找沈岁晚的时候,凌渊正坐在地上陪着沈岁晚玩九连环。 沈明义不屑的撇撇嘴,这个人就知道讨好他妹妹,自己没有妹妹吗? 就因为凌渊时不时带来的新奇玩意和吃食,沈岁晚对这个半路哥哥比对他都亲近,凭什么啊? 看到沈明义来了,凌渊才起身。 “乖乖,时间晚了,哥哥要走了。” “明日还来吗?” “嗯。” 自那之后,沈岁晚每日都要问一句,要凌渊答应了才放人走。 凌渊离开的时候,还不忘和沈明义交代了一句“今日吃了两颗山楂,不许给她吃点心了。” 沈明义不耐烦的挥挥手“我是她四哥,还用你操心这些。”沈明义刻意加重了四哥这两个字。 凌渊走了之后,沈明义才蹦跳着进来,一脸的不愉“晚晚,他今日又和你说什么了?” “和从前一样啊。” 沈明义看了看自己白团子一般的妹妹,再想起刚才离去的凌渊。 凌渊已经十二岁了,身姿已然修长,面部线条也利落了几分,早就成了一个俊秀的少年郎。 同在太学,沈明义是知道凌渊被多少人盯着的,虽然只是英国公府的旁支,可地位着实不低,只看这样子,也非等闲之辈,暗许芳心的小姑娘可不少。 沈明义倒是见过几次,有小姑娘将帕子扔在他面前,那个人都能面无表情的跨过去。 若说那个人对谁极好,怕只有他们家晚晚了。 沈明义想起了什么,蹲下身戳了戳沈岁晚,白软的小人儿茫然的看着自己四哥。 “我们家晚晚才不给人家做小娘子呢。” 沈岁晚不明白,只是傻乎乎的看着自己四哥,要自己四哥陪着自己玩。 沈明义盘腿坐下,专心陪着自己妹妹玩。 反正他妹妹才这么大,若是要等嫁人,怎么也要二十年后吧,就让姓凌的等着去吧。 沈明义没想到,过了今年,便没有姓凌的了。 凌渊回英国公府的时候,恰好见到了等在门口的凌风。 凌风懒洋洋的倚靠在门廊之上,看着踏着暮色赶回来的凌渊。 “又去看你那个小青梅了?” “答应过的,我不去看,她会闹。” 凌风也有弟妹,但也没凌渊这么上心啊。 “你这不是有个小青梅,你这是给自己养了一个小娘子吧。” 凌渊走上台阶之后站定,沉思片刻“难道不是吗?” 那个不本来就是给他的小娘子吗?本该是他的所有物。 第162章 第一世--皇子 凌渊十二岁那年,拿着一把红缨枪,在校场之上连败十人,英国公和他打的那个赌约,凌渊赢了。 英国公站在军帐之中,看着自己眼前的少年。 若凌渊真的姓凌,他和凌风足够撑起英国公府的门楣,甚至会将英国公府推往更高的地位。 可惜了。 英国公看着凌渊“外祖再问你最后一遍,当真要去吗?” “渊儿,你应该知道,以你的身份,若是入了仕途,或许。” 英国公没说出来,但他的意思很明显,凌渊虽然养在宫外,可到底也是个皇子,还是个陛下十分看重的皇子。 若是凌渊愿意,陛下怕是会让他入住东宫。 凌渊没有片刻犹疑,果断的摇头“孙儿已经想好了,绝不会入宫,母亲说过,我是鹰,不该去当皇宫中的雀儿。” 英国公看了许久,然后点头“既然已经想好了,那便去吧。” 凌渊出教场的时候,长舒了一口气,但随之,就想到了沈岁晚,上一次只是听到他想去战场,就哭成那个样子,这一次若是他真的走了,那丫头还不哭的更惨。 凌渊心事重重的回了英国公府。 英国公府今日有些安静,凌渊想着自己的心事却没有察觉,直到走到他和母亲的院子前。 院门紧闭,门口站着一个熟悉的人。 当今陛下身边的大太监李公公,平日那些皇子见到了都会客气几分。 李公公看到凌渊,连忙弯腰行礼,恭恭敬敬的开口“小公子回来了。”然后小心翼翼的看着凌渊“公子今日要见一见老爷吗?” 李公公是知道,陛下那么多儿子,唯独眼前这个养在宫外,无名无姓的,才是陛下最看重的。 陛下能不能见到人,都看小公子的心情如何。 凌渊不想见的,但是想起今日之事,凌渊到底还是抿着唇点点头。 李公公高兴的一拍手“哎呦,奴才这就告诉老爷去,老爷肯定高兴。” 萧稷难得见到自己儿子主动来见他,他孩子其实不少,但唯独在这个院子里,和凌欢在一处的时候,他才觉得像个家。 萧稷看着凌渊站在那里,如同一把出鞘的利剑,萧稷一直都觉得,凌渊是最像自己的那个孩子。 萧稷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孩子,这是他心中选定的太子,可现在,这孩子却说自己要上战场。 “非去不可?” 凌渊颔首“非去不可。” 萧稷皱眉,放下茶杯,他虽然将凌渊养在宫外,但也保证凌渊在京城中会平安,上了战场,刀剑无眼,他怎么能让自己的孩子去冒险。 “你应该知道,朕属意你入东宫,只要你愿意,朕自然会给你铺好路的。” “凌渊不愿意,凌渊只愿姓凌,随外祖征战沙场。” 萧稷脸色难看了几分,凌渊哪里都好,唯独性子,和他母亲一般,恨不得将他这个夫君,父亲视为洪水猛兽一般。 凌欢眼看着萧稷神色不好,挥手让凌渊下去了“你先下去吧,娘和你爹说几句话。” 凌渊转身出了院子,凌欢抬手给萧稷倒茶“夫君别恼了他,到底还是个孩子。” 萧稷离开的时候,看着凌渊,妥协一般的轻叹一声“想去就去吧,记着照顾好自己。” “多谢父亲。” 凌渊从前不叫他父亲,还是凌欢开了口,这孩子才开始叫,只叫父亲,而非父皇。 萧稷走了之后,凌欢抬手让凌渊过去。 凌渊站在凌欢面前,两个人相对无言,最后还是凌欢先开口了。 “真的不想当太子?” 凌欢也知道,萧稷的那些皇子中,凌渊虽然年纪小,却是其中最出类拔萃的。 当初萧稷看上她,她自知逃不掉,提了这个要求,因为她知道,如果她进了宫,萧稷的宠爱终究会在后宫的争宠中消弭,她的孩子或许也要陷入权力的旋涡。 所以她在宫外,保住了萧稷数年如一日的宠爱,让她的儿子,即便不是皇子,却是萧稷最宠爱的孩子,而不是和一群皇子一般,费尽心思才能获得一点宠爱。 “不想,孩儿不适合,也不愿。” 凌渊说的斩钉截铁,凌欢什么都没说“既然你不愿,那就算了吧。” “娘不怪我吗?” 凌欢摇头“我是为了英国公府,所以没有选择,但是你不一样,我的孩子可以有选择。” 凌渊挺直的有些僵硬的背脊放松了下来,凌欢逗弄起自己儿子来。 “你不愿当太子,那晚晚怎么办?还娶不娶吗?定国公府的姑娘,可不是那么好娶的。” 尤其是还有一个沈豁,定国公府不比英国公府,暗中的权力关系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 定国公府本就只那么一家人,只凭借军功才有了这样的地位,自然也能更加任性一些。 凌渊皱眉,想起那个因为少吃了一块点心就把自己气哭的小姑娘。 “她当不了太子妃,更当不了皇后。” 凌欢见过宫中的那些妃子,也见过世家大族的那些当家主母,一个个都很得体,一举一动都如同刻画出来的一般。 他从小娇惯到大的小姑娘,他怎么舍得让她也那般? “好了,娘知道了,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娘知道该做什么了。” 凌渊没走,比起这个,他更担心另外一件事“娘,我要怎么和乖乖说?她会闹的。” “那就是你该操心的事情,哄小姑娘还要问你娘啊。” 凌渊只能自己去想了。 凌渊最后自己拿着一块木头,用出征前的这段时间,仔细雕刻出一对小人偶。 俊俏冷淡的少年牵着一个乖乖巧巧的小姑娘。 凌风来的时候,看了半晌然后嘲笑了一番凌渊。 “有些人啊,看着高岭之花一般,实际上,每天就知道哄人家小姑娘。” 凌渊拿着一把小刻刀,抽空扫了一眼凌风“至少有人要我哄。” 凌风的脸僵住了。 最后,凌风觉得自己作为兄长应该大度一些。 “咱们这一去不知道要多久,说不定人家小姑娘扭头就忘了你了。” 凌渊手一滑,刻刀落在自己手指上。 “兄长不会说话,可以不说。” 凌渊不会让乖乖忘了他,只是这一去,世上再无凌渊。 第163章 第一世--天翻地覆 凌渊去战场之前,将那对小人偶送到了沈岁晚的院子里去了,小姑娘果然很喜欢,在凌渊走的时候,哭的也没那么厉害了。 “那哥哥走了。” “嗯。”初春风大,沈岁晚不好出门,凌渊也不许沈岁晚去送他。 小姑娘只能哭的委委屈屈的在院子里送人。 “哥哥,那我想你了怎么办?” “哥哥会给你写信的,哥哥会很快回来找你的。” 凌渊最后抱了抱沈岁晚“乖,不可以忘记我,知道吗?” 沈岁晚乖乖点头“知道,不能忘记哥哥。” 沈明义站在旁边,只觉得自己好像有些牙酸。 好不容易等到凌渊走了,沈明义才上前将沈岁晚抱起来,安慰着眼前哭的稀里哗啦的小姑娘。 “好了,别哭了,又不是不回来了。” 沈岁晚还在委屈巴巴的流眼泪,沈明义将人抱回屋子里去。 “那又不是你亲哥,怎么哭成这个样子?” 沈岁晚抱着沈明义的脖子,却是一句话不说,只是委屈巴巴的看着门口,即便凌渊的身影早就已经看不到了。 凌风和凌渊在京城中长大,京城那样的地方,繁华而热闹,提枪打马而过的金陵少年,一日便能看尽繁华美景。 但边疆却是不一样的。 凌风和凌渊骑着马,看着眼前的地方,荒野无疆,带着这个地方特有的壮丽。 凌风在路上随着大军奔波了两个月,英国公让他们二人和将士同吃同住,不得搞特例。 凌风和凌渊倒也不是不能吃苦,只是这两个月下来,到底还是让两个小公子憔悴了几分。 直到到了边疆,看到眼前的景色,凌风才觉得,值! 凌渊微微眯着眼看着眼前的景色“的确是寻常见不到的景色。” 只是有些可惜,如果可以,他更想带着乖乖来看,而不是和自己这个兄长。 只是这样的景色,沈岁晚注定是看不到了。 大梁和大晋的这一仗打了很久,久到沈岁晚已经有了几分少女的仙姿玉容,久到沈岁晚装信的箱子又多了一个。 久到,京城之中风起云涌,黑云压城。 所有人都说,英国公府通敌叛国。 沈岁晚极少出门,家里人也不和她说外面的事情,但是沈岁晚能察觉出来,府中越来越紧张的气氛,以及自己娘压抑不住的担忧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绝望。 沈岁晚三个月没有收到凌渊的信了,三年的时间,凌渊每个月都会来信,从不间断。 可是现在,信断了。 父兄都瞒着自己,沈岁晚隐约察觉到了什么,沈岁晚拿出自己存下的银子去找了敛秋。 敛秋聪明,也常常出门,该怎么打探消息,敛秋也有自己的想法。 沈明义下学回来的时候,沈岁晚就在他的院子前等着他,脸色苍白,身姿更是摇摇欲坠。 沈明义下意识的就要转身逃走,他知道沈岁晚想要知道什么,可他不能说。 爹娘更是三令五申,谁都不许和晚晚说英国公府的事情。 “四哥,到底发生什么了?你别躲我,我一定要知道。”沈岁晚叫住了沈明义。 沈明义停下脚步,看着沈岁晚,薄唇微微一动,却还是什么都没说。 “晚晚,听四哥的,你别去打听这件事,凌渊,凌渊他会活着回来的。” 沈岁晚看着沈明义,转身往自己院子里去了,手缓缓握紧。 敛秋去打听消息的时候,什么都没问出来,而且只要听到英国公府的消息,人人近乎草木皆兵。 不是在打仗吗?之前凌渊哥哥来信的时候,还说他们打了胜仗的。 沈岁晚还没打听到英国公府的事情,宫中却传来消息,陛下病重。 沈岁晚知道的时候,只是百无聊赖的应了一声,沈岁晚躺在廊下,轻咳了几声。 “又不是死了,我只想知道,凌渊哥哥怎么样了?” 通敌叛国,不可能的,她不知道英国公府如何,但凌渊哥哥一定不会。 那个人的信件,一封封中都带着保家卫国的忠臣,她的凌渊哥哥,是个心怀苍生的人。 熙春走进来,看着沈岁晚恹恹的样子,有些心疼,上前低声说了一句。 “姑娘,承恩侯府的姑娘来了。” 承恩侯府和他们府中的关系还算亲近一些,沈岁晚没有玩伴,萧云心算是一个。 萧云心走进门,看到沈岁晚躺在美人榻上,慵懒闲适的样子,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神采。 “姐姐近日还好吗?” 沈岁晚颔首,打起精神和萧云心聊起来了。 沈岁晚现在已经是病急乱投医了,和萧云心说起来的时候,带着几分急切,几乎落泪。 萧云心面上也是一副担忧焦急的样子。 “既然如此,我去问问兄长,问到了之后悄悄告诉姐姐。” 萧云心被沈岁晚催着离开了,离开定国公府之后,萧云心瞬间变了脸色。 萧云心走到一处小巷里,那里已经有人在等着她了。 “那个人就是你们要找的人,我这个表姐被保护的太好不说,心性稚嫩,若是让她知道,她的凌渊哥哥已经死了,她不死也要去半条命。” 那个人嗤笑一声“答应你的,我们自然会做到,不过一个小姑娘,小小年纪,竟然恶毒至此,倒也少见。” 萧云心抿唇,揉着自己手中的帕子。 “她生来就什么都有,失去那么一两样,死不了。” 当天夜里,定国公府便乱成了一团,家中的小姑娘不知道怎么回事,得了急症,气血攻心,吐了几口血之后便昏迷不醒。 英国公府通敌叛国,证据确凿,陛下下旨,诛九族 定国公沈豁当朝请命,陛下大怒,命其禁足府中三月。 英国公府小公子凌渊,虽战死沙场,却以叛国罪论处,曝尸荒野。 英国公府大厦将倾,只用了月余,从前保家卫国,护大梁安稳的英国公府好像在一夜之间就成了叛贼,人人喊打。 凌家所有人都入了天牢,包括“凌欢。” 英国公的棺椁入京的那一日,凌家所有未满十六岁的男子斩立决,英国公府自此消失于京城之中。 第164章 第一世--柏尘渊 凌渊在战场之上力竭的时候,只记着外祖倒下去的身影,天地间一片浑浊的血色。 再次醒来的时候,凌渊是在一辆马车上,浑身虚弱无力,整个人都是浑浑噩噩的。 “这是哪里?” “是在官道上,小公子,在下奉命带您回京。” 戴着面罩的男人温声开口。 凌渊撑着身体起身,马车里面很舒适,但是他现在无心关心这些。 “为什么要送我回京,战事还没有结束,为什么要私自带走我?” 凌渊挣扎着要往马车外面去,男人拽住凌渊,沉声开口“小公子,战事已经结束了,您现在必须回京。” 凌渊挣扎了几下,那个人禁锢他的动作却未动分毫。 凌渊看着他“放开我。” 男人看着凌渊,果然是英国公府养出来的,像个狼崽子一样。 “英国公薨了。” 凌渊的动作猛然僵硬下来了“你说什么?” 男人拽住凌渊的手臂“陛下有令,让我务必带小公子回京。” 凌渊猛然往马车外撞过去,几乎用尽了自己所有的力气,男人一时不察,竟然真的让凌渊挣脱了自己。 凌渊从马车上摔下来,这才发现他的身体现在果然虚弱的厉害,跌倒在地上之后甚至连站都站不起来。 凌渊最后是被抬上马车的。 “小公子现在即便去了,也改变不了什么。”暗影看着凌渊,皇城司从不忠于一个皇子,只忠于皇帝,但是凌渊这个自小养在宫外的皇子却是不一样。 凌渊躺在马车里“那为何要私自带走我?凌风呢?” 暗影看着凌渊,若只是英国公府的小公子,他自然什么都不会说,但如今,凌渊是他们的主子。 暗影将一块令牌交给了凌渊“陛下让属下将这块令牌交给您。” 凌渊握住那一块令牌,皇城司。 “从今往后,皇城司便只忠于公子一人,只听公子差遣。” “英国公府出事了是吗?” 暗影没有犹疑,将事情和盘托出。 “通敌叛国?将士为保家卫国而浴血拼杀,最近竟然只得了一句通敌叛国,原来再大的军功,都敌不过那些人的争权夺利。” 暗影原本以为凌渊会无法接受,可凌渊却只是说了这么一句话之后便闭上了眼。 暗影看着凌渊眼角落下的泪水,那是难以压抑的悲怆,让他连话都说不出了。 凌渊闭上眼,想要让自己冷静一些,现在事情还没有到无法扭转的时候,他现在不能倒下,要仔细想了想怎么救下英国公府。 “咳。” 凌渊睁开眼,喉间翻涌的血腥气终于克制不住了,一口鲜血呕了出来。 “小公子。” “我没事,死不了。”凌渊擦去嘴角的血渍,靠在马车上坐下。 凌渊在战场上历练了近三年,历练出一身的肃杀之气,若可以,凌渊或许真的能当个小将军。 “我要知道如今京城中发生的所有事情。” “属下定然知无不言。” 马车在官道上跑的飞快,凌渊只偶尔喝水吃东西,在他知道如今英国公府的事情之后,便再也没有开过口。 暗影看着凌渊苍白的脸色,能够征战沙场的小将军,如今却是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好像只靠着一口气撑着。 “小公子可要歇一歇?” “不必,歇了,怕是连我娘最后一面都看不到了。” 暗影没说话,但是心中却是隐隐觉得,若是回京之后,或许已经来不及了。 “陛下病重,让我等立刻带小公子去见他。” 凌渊没说话,只闭着眼靠在马车上。 京城中难得一片肃杀之气,凌渊踏入京城的那一刻就察觉出了。 凌渊下了马车,不再理会跟在他身边的暗影,而是一步步的往英国公府走去,英国公府已经被封了,府中的人已经下了大狱。 凌渊站在门口许久,直到彻底没了意识,晕了过去,一直守在旁边的暗影这才将人带走。 “醒了?” 凌渊睁开眼,听到熟悉的声音,心中猛然一松。 “娘。” 凌欢站在床边,脸色近乎灰败的看着凌渊,勉强勾了勾唇角。 “醒了?” 若不是因为凌渊还活着,凌欢决然不会独活的,她只是想要再见凌渊一面。 “外面的人都说,说你和凌风战死沙场,曝尸荒野,他让人给我递了消息,说你还活着。” 凌欢坐在床边,声音中甚至带着绝望。 “凌渊,凌家没有了。” 凌渊拽着被子“娘,现在事情不是还没有盖棺定论吗?事情总会有转机的。” “你外祖死在了自己人手上,现在谁又敢为英国公府请命。” “若只是一人陷害,英国公府便不会走到这一步了。” “当今陛下病重,几个皇子正在争夺那个位置。” 所以,英国公府便被选定,为新帝铺路。 “去见他最后一面吧。” “娘?”凌渊艰涩的开口。 “你舅舅娶了长公主,我又生下了一个如此优秀的儿子,总不能让这天下也姓凌吧,不过他一开始应该也没想到,最后会变成这样,让英国公府陪葬。” “我不会见他的,娘姓凌,就要和英国公府共进退,而非苟活在这世上。” 凌渊看着凌欢,凌欢伸手摸了摸凌渊的头顶。 “过了今日,你便不是凌家人了,渊儿,好好活下去。” 凌欢被人带到这里,像个蝼蚁一般苟活就是为了见一见凌渊。 她如今唯一的私心便是想让凌渊活下去。 哪怕漂泊无依,一生孤寂。 凌欢将一摞东西放在凌渊面前“往后你便不是凌渊了,这是你的新身份。” 柏尘渊。 自此之后,这世上只有一个无父无母,没有来处,亦没有归处的柏尘渊,再也没有英国公府的凌渊了。 凌欢和凌渊一起待了三日,然后亲手打晕了自己儿子。 “好好活下去,柏尘渊。” 凌渊三日之后醒来的时候,英国公的棺椁入京,英国公府一干人等,流放的流放,斩立决的斩立决,还有充了苦力的。 而他的母亲凌欢,在英国公的棺椁路过英国公府的时候,在府中决然自刎。 第165章 第一世--苟活 凌渊病了,病的浑浑噩噩,好像一直都处于半梦本醒之间,他觉得自己好像在做一场噩梦。 梦醒了,或许英国公府依然安然无恙,他还是英国公府的小公子。 萧稷写了传位诏书,方才能见凌渊一面,他不得不如此,他不是个好父亲,在他心中,除却凌渊,其他的儿子都是棋子,有能力不错的,或能当个磨刀石。 却没想到,有朝一日,他的皇子会和大臣一起胁迫他退位。 萧稷看着凌渊,凌渊这些时日几乎是在生死之间挣扎,英国公府彻底压垮了他。 “给他下猛药,让他醒来。” 萧稷看着床上的凌渊,旁边的御医有些犹豫,这用了猛药,紧接着便是极度的虚弱,到时候这小公子若还是不想活,怕是天皇老子也救不得。 萧稷坐在椅子上,英国公府的事情一出,他几乎是一夜之间,白发丛生,老态尽显。 “让他醒来,朕自有办法让他活下去。” 凌渊此生可以隐姓埋名苟活于世,可以背负国仇家恨,踟蹰前行。 唯独不能在这个年纪,在一方小院里,悄无声息的死去。 凌渊是被硬生生的疼醒的。 “终于醒了?朕还以为,你就打算如此一睡不起。” 凌渊睁眼看着床顶,没有开口说话。 “英国公府的人都葬了,只是不能以凌姓下葬,一口薄棺,一捧黄土,你娘,我留下了,朕也活不久了,得让你娘陪着。” “她不会愿意的。” “朕知道,朕已经欠了你娘一辈子了,想来也不差这一次。” 凌渊扯了扯嘴角,知道欠了,却还是要如此。 凌渊想笑,却不知自己到底该笑什么? “定国公府的那个丫头,是叫沈岁晚吧。” 床上的人一动,终于有了反应。 “他们知道你和那姑娘关系好,手已经伸到那丫头身上了,听闻有人告知那小姑娘,你战死沙场,曝尸荒野,那姑娘受了刺激,大病一场,现在还没醒来呢。” “乖乖怎么了?”凌渊说着就要撑着手往床下去。 “现下还活着,但你若是再如此浑噩下去,她未必能活下去。” 凌渊起身坐在床上。 “说吧。” 萧稷将京城发生的事情和盘托出。 “是朕失察了,这一次夺位之争大抵是布了很久的局,自三年前就已经开始了。” 萧稷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和盘托出。 “陛下这个父皇当真是失败。”凌渊看着萧稷,半点情面不给留。 “是,朕以为自己是个明君。最后却发现,朕是个失败的皇帝。” 凌渊半闭着眼不说话了。 萧稷看着旁边的令牌。 “但是唯独皇城司,朕确信,没有人染指,不管是谁登基,都需要皇城司,没有皇城司,他们就谁都不敢信。” “但是现在,朕将皇城司交给你,不管谁是皇城司明面上的主子,你都会是执掌皇城司的那个人。” 凌渊拿着令牌紧紧握住,膈的手心生疼,但是这样的疼痛却让凌渊清醒了几分。 “你确定他们会留我一命吗?英国公府遭此大劫,不就是因为我这个皇子吗?” 凌渊是怨恨萧稷的,这个人是皇帝,他明明知道他的所作所为会给英国公府带来多大的麻烦,却还是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将凌欢强行留在自己身边。 “会的,毕竟谁来当这个皇帝,不是还没定下吗?只要你没了继承大统的可能,在他们看来,只能当他们手中的刀的兄弟,自然是要拉拢的。” 凌渊是谁,是英国公府的后人,背着通敌叛国的罪名呢,活在世上,只是因着带了天子血脉,可此人,是万万不能继承大统的。 “你如今有两条路,第一条,便是表明自己的身份,起兵勤王,朕会给一个理由,然后英国公府的事情到底如何,全凭胜者盖棺定论。” 凌渊垂眸不语,让他去当皇帝吗? 那若是有一日,他也会变成萧稷这样吗? “第二条路,去当一个臣子,只要能活在这世上便好。” 凌渊捏着令牌没有说话。 “这该是咱们父子之间最后一次见面了,渊儿,往后咱们的父子缘便是断了。” 凌渊没说话,一直等到萧稷离开的时候,凌渊才问了一句“我娘的事情,你后悔过吗?” “朕不悔。” 最后一面,萧稷不想欺骗自己儿子。 英国公府到底是功高盖主,即便那里有他心爱的女人,可他首先是个皇帝。 “呵。”凌渊嗤笑一声。 “我可以当臣子,但是陛下,你就不怕这大梁江山最后被我玩弄于鼓掌之上吗?” 萧稷去看凌渊,苍白孱弱的少年坐在那里,眼中带着戾气和癫狂。 萧稷只觉得自己举步维艰,可最后他却什么都说不出。 “你姓凌,凌家人不会做出这样的事。” “陛下怕是忘了,凌渊死了,战死沙场,曝尸荒野,现在苟活于世的人,是柏尘渊。” 萧稷离开的时候,脚步甚至都是蹒跚的。 凌渊从床上起来,硬逼着自己用食,让自己强撑着站起来。 英国公府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他一个人了,他不能倒下。 凌渊能走了之后,就跌跌撞撞的往外走,暗影落在他身边,看着凌渊的样子,低声问了一句“主子?” “我要去定国公府。” “主子现在不宜出现在人前。” “我一定要去,她身子本来就不好,病了,我要去看看。” 暗影沉默,凌渊没看他,只是将视线落在虚空之中。 “若是她也死了,我活下去,好像也没什么意义了。” 凌渊看着暗影“萧稷让你们听我的,是吗?” “是。” “若是有朝一日,我活不下去了,我就会让大梁为英国公府陪葬。” 暗影没有实话,暗影见过无数利欲熏心的人,位高权重的人,甚至是不惧生死的人。 可凌渊这样的,即便是暗影也是第一次见,这个少年若是到了死局,他不会贪生,而是会让所有人给他陪葬。 “我一定要去定国公府。” 凌渊现在得找一个人,一个能支撑着他活下去的人。 凌渊出现在定国公府的时候,沈明义险些跳起来,说是见鬼了。 的确,凌渊现在虚弱苍白,看着的确像是从地狱中爬出来的恶鬼一般。 “凌渊,你,是人是鬼啊?”沈明义颤抖着声音问了一声。 沈明礼闻声走过来,看到凌渊的时候,也是一惊,但是很快就反应过来了。 “可有人跟着?” 凌渊摇头,沈明礼看了一眼凌渊的样子,便拉着人往自己爹娘的院子里去了。 “乖乖呢?” “在自己院子里呢,她这几日也病着,只要醒来就要去找你,谁都拦不住,要么就是哭,哭的眼睛都疼了也忍不住眼泪。” “我先去见她。” “她刚睡下,好不容易能睡一会儿,你若是去了,恐怕就睡不好了,你到底是什么情况,还是先去见我爹吧。” 往定国公那边去的时候,凌渊才知道,如今定国公算是被软禁在府中了,整个定国公,只准进不准出。 沈豁正在书房里面练字,只是那字十分凌厉,几乎要化成刀刃了。 沈豁看到凌渊的时候,手一抖,一大块墨渍落在纸上晕染开。 沈豁看着凌渊,再次开口的时候竟然带着几分哽咽“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凌渊站在那里“劳烦国公爷担心了,此次定国公府的无妄之灾,到底和我有关。” 沈豁一摆手“这种话,你往后不必说了,如今,活着才是要紧事。” “只独活我一人,有何意义?” 沈豁看着凌渊“即便只有你一个人,也要活着,更何况,也不仅仅是你一个。” 凌渊去看沈豁,沈豁冲着他招招手“你许是不知,长公主的人救下了凌风,如今凌风就在我府上,可那孩子,同你一般,心存死志。” 长公主自刎了,护住了自己的儿子。 “你去看看他吧。” 沈豁看着凌渊,到底是没多言,如今英国公府一朝变成这样,这孩子根本什么都听不进去。 凌渊点点头,沈豁看着凌渊的背景,许久都没开口。 沈明信走进来“爹,那是凌渊?凌渊回来了。” 沈豁点头“是回来了,却也不是凌渊了。” “爹,陛下那边。” 沈豁看着他“那现在怎么办?我能如何?难道让定国公府去造反吗?” “若是如此,英国公府怕是要被钉在耻辱柱上了,这一身污名,永远也洗不尽了。” 没有人会因为英国公府而将大梁陷入战火之中。 凌渊打开屋子,看到了躺在床上的凌风“还活着吗?” 凌风眼神一动,看到了凌渊。 “你也活着。” 只是走了这么几步,凌渊就已经疲惫不堪了,走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活着也好。” 总比带着污名曝尸荒野的好。 凌渊也不要凌风的回答,只将萧稷的话重复了一遍,然后便坐在旁边不说话了。 “你打算如何?”不知等了多久,凌风终于说话了,或许是因为许久不开口了,嗓子干涩的厉害。 “我身边的人还没死绝了,我还不打算去当皇帝,当臣子,也要看是个什么样的臣子。” 凌渊要当,也要当权臣,他不当皇帝,却要让皇帝坐在那个位置上也提心吊胆。 第166章 第一世--替他哭 沈岁晚的院子里常年都萦绕着清苦的药味,凌渊一直都觉得这和药铺那里的不一样,是只有沈岁晚的院子里才会有的味道。 凌渊进院子的时候,念夏险些惊叫出声,还是被旁边的敛秋眼疾手快的捂住了嘴。 凌渊只是看了他们一眼,便往屋子里面去了。 他知道,沈岁晚院子里这几个年龄相仿的姑娘是特意找来给沈岁晚当玩伴的,但即便如此,这些丫头也是干惯了活的,比他们家乖乖那个娇气包能干的多。 “姑娘呢?” “姑娘还睡着呢,屋子里面点了安神香,夫人说要让姑娘的多睡一会儿,不然起来之后又要哭闹了。” 凌渊往屋子里走去,站在门前先咳嗽了几声,压下喉咙间的血腥气,这才往里面走去。https:/ 沈岁晚盖着被褥,只露出一张巴掌大的小脸,而且脸色苍白,睡的也不安稳,瞧着委屈巴巴的。 凌渊站在床前看了许久,这才走到旁边坐下。 过了一会儿,小丫鬟就端着一碗汤药和一些饭食走进来。 “这是二公子让厨房给您准备的。” 凌渊点了点头“多谢。”,然后端起汤药一饮而尽。 敛秋看了一眼那一小碟的蜜饯,这汤药苦涩的厉害,姑娘喝的药比这味道还淡一些,都要提前备好蜜饯果子才肯喝的。 敛秋没说话,只是上前将药碗收走了。 二公子那边已经说过了,姑娘那边不用他们伺候了,让凌家公子守在屋子里就好。 沈岁晚睡的不安稳,时不时发出几声泣音,凌渊就坐在旁边轻轻拍着。 沈岁晚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天色擦黑,院子里挂着灯笼,让人从屋子里看出去也是亮堂堂的,担心姑娘醒来之后害怕。 沈岁晚睁开眼的时候,下意识就往旁边看过去,一眼就看到了凌渊。 “哥哥?”小姑娘不确定的喊了一声。 “嗯。”凌渊应了一声,摸了摸沈岁晚的额头“醒了?” “哥哥,你是鬼吗?” 凌渊勾了勾唇角人,握住沈岁晚的手“怎么会呢?你看,哥哥的手都是热的。” 沈岁晚捏了捏手中的手,坐在那里呆了片刻,然后泪珠就从眼底落下。 凌渊手足无措的看着坐在床上抱着他的手嚎啕大哭的小姑娘。 凌渊还没反应过来,就熟稔的开始哄人了“不哭了,哥哥还活着。” 凌渊说着,死气沉沉的心底终于拂过了一抹春风,荒野之中生出了一方绿洲。 “哥哥,娘说,你和姨姨再也不会回来了。”凌渊的手一顿,然后继续拍在沈岁晚的背上。 “哥哥这不是回来了吗?” “那姨姨呢?” “姨姨和她的就爱人去了很远的地方,我们可能很久都见不到她了。” 沈岁晚应了一声,然后乖乖巧巧的抱住凌渊“哥哥别难过,我会陪着你的。” 沈岁晚说这话的时候还在哽咽,对于凌欢的离开,她看起来比凌渊还要难过。 凌渊现在已经哭不出来了,他好像一夜之间,双眼都干涸了,所以沈岁晚替他哭。 “嗯。”凌渊低低的应了一声,凌渊当天便住在了定国公府,一直陪着沈岁晚,直到沈岁晚半夜的时候睡着了才去了客房。 凌渊有些疲惫的躺在床上,他今日只能算是强撑了一整天,可是到了定国公府,瞧见了沈岁晚,凌渊总算是多了几分活气。 现在,他可以想一想,接下来,他要如何做了。 凌渊在定国公府住了三日,也不做什么,大部分时候只是陪着沈岁晚,偶尔会去找凌风,虽然不知道这两个人到底说了什么,但是凌风的确从床上爬起来了。 凌渊回来了,沈岁晚好像也好起来了,凌渊牵着沈岁晚在院子里走着。 “哥哥,姨姨不在了,你以后就住在我们家吧。” 凌渊摸了摸小姑娘的脑袋“不行,哥哥有很多事情要做,不能在这里陪着你,不过哥哥会经常来看你的。” 凌渊知道自己要做什么,该做什么,他决然不能将沈家也牵扯进来。 “哥哥,你要去做什么啊?” “哥哥,要去做让姨姨高兴的事情。” 凌渊抱着小姑娘,少年的身板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变的十分挺拔宽厚了。 凌渊今日就要离开定国公府了,沈明信来找了凌渊,他来的时候,凌渊正在给沈岁晚梳头发,拿着梳子,小心又仔细。 沈明信就等在院子里,他也不催促,这大约是凌渊往后数年最轻松的时候了。 凌渊将人交给旁边的小侍女,看着沈岁晚高高兴兴的去吃甜汤了,才往院子里去。 “你该走了。”沈明信看着凌渊,语气微沉。 “嗯,我知道,今天下午,我就会离开。”凌渊握着茶杯。 “可有人为难定国公府?” 沈明信摇头“陛下病重,几位皇子之间便不是盟友,而是对手了,父亲不肯站队,被软禁在府中,如今定国公府该是最安全的地方了。” 沈明信语气中还带着一丝嘲讽。 凌渊点头“这样也好,麻烦二公子告知国公爷,此事很快就会解决的,就让国公爷告假一段时间吧。” 沈明信看着凌渊“那么,你打算选谁?” “萧如景。” 凌渊漫不经心的喝着茶,他想了数日才定下了这个人。 “不是那么聪明,却也不愚蠢,野心足够,用他来当我的刀,刚刚好。” “萧如景的年纪可不小了。” “这不是好事吗?我还能等到他的儿子去争夺那个位置。” 皇位争夺,严肃而残酷,可沈明信却觉得,凌渊好像将这个当成了一场游戏。 既然他们为了这个皇位将英国公府推入了深渊,那就让他们看着,他凌渊是怎么凭借那一把椅子将他们玩弄于股掌之间的。 “我爹让我给你带一句话,朝堂不稳,百姓受苦,当然,我想你现在根本不会在意。” 他已经不是那个想要保家卫国的凌小将军了,所以为何要在意。 “国公爷与其想着那些百姓,还不如好好养着自己的小女儿。” 比起那些百姓,凌渊只在意沈岁晚,毕竟现在只沈岁晚一个能替他哭了。 第167章 第一世--谋士 凌渊是趁着沈岁晚午睡的时候离开的,若是小姑娘醒了,他就不好走了。 凌渊回到那个院子里,府中已经挂上了柏府的牌子,凌渊走进这个有些荒凉的府邸。 暗影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凌渊面前。 “主子,英国公府的人已经下葬了,主子要去看一眼吗?” “不必了,去看了,说什么?” 但是数日之后,来了不少人,说是从边城而来,来祭拜英国公。 皇城军不知道是听从了谁的命令,将人有些粗暴的赶走了,凌渊就在不远处看着,冷眼瞧着,直到祭拜的百姓被赶走了,凌渊往前走了几步,但也没有往前。 凌渊穿着一身白,转身回了京城,然后往萧如景的府邸走去。https:/ 凌渊敲响了大门,很快就有人来开了门。 “公子来府上可有拜帖?” “没有。” 那门房的语气瞬时就变了“公子,咱这是王府,没有拜帖是不能来的。” “那麻烦你通报一声,在下柏尘渊,自荐来为殿下当个谋士。” “谋士?”门房看了一眼柏尘渊,一个还未及冠的少年,居然来当谋士。 不过门房还是转身去通报了,片刻之后,王府的门就打开了,柏尘渊扯了扯嘴角,当个谋士啊,一个擅使阴诡手段,不顾他人生死的人。 他从未想过,他居然有一日会变成这样的人。 外祖最讨厌的便是他这样的人,只可惜现在柏尘渊不管用了什么手段,外祖都不会来教训他了。 自那日起,一向不显山露水的萧如景,突然在朝堂之上慢慢有了一席之地。 大皇子和二皇子闹的十分厉害,一时之间,并没有人关注萧如景,直到,萧如景的地位已然不容小觑,不是他们能轻易扳倒的人了。 在他的儿子还没有争出胜负来,萧稷不会死,而是吊着一条命,直到他该死的时候。 萧稷没有再见过凌渊,却知道萧如景身边多了一个叫柏尘渊的谋士。 萧如景,凌渊选择了萧如景,几乎是下意识的,萧稷想到了凌渊的理由。 选择了萧如景,是他罪不至死,所以他让萧如景登上皇位,然后会再玩一场争权夺利的游戏。 萧稷闭上眼,这一刻,他心底生出了几分后悔,当初的凌欢,是那样的灵动美丽,是他硬生生将凌欢逼到如此地步的。 就是因为知道英国公府不会因为一个女儿而反抗,英国公是将忠义刻入骨血的人,所以萧稷便想要任性一次。 如今,他的儿子便和当初的自己一样,因为知道自己不会死,已经没什么可失去的了,所以肆无忌惮。 这便是命吧。 柏尘渊看着萧如景一步步的往高位上走去,萧如景的确是他选的人,为了往上爬,谁都能下手,包括他的兄弟。 柏尘渊冷眼看着,那些人当初是如何背刺了英国公府,现如今,就要被自己的兄弟背刺。 六皇子睿王是第一个被赶往封地的人,睿王走的那一日,柏尘渊特意去送了一送。 萧如景知道的时候表现的十分讶异“子离要去送六弟。” “嗯,从今往后怕是无缘得见六皇子了,今日去见一见也好。” 毕竟这位六皇子可是亲自去英国公府抄家的人,且搜出来不少东西,足以将英国公府所有人送上黄泉路。 柏尘渊见到睿王的时候,发现这位皇子如今是半点意气风发的样子都没有了。 “殿下远走,在下来送一送。” 睿王看着柏尘渊,只抬了抬眼“你是谁?” 柏尘渊如今早已没有了当初鲜衣怒马少年郎的模样,睿王竟然已经认不出他来了。 “旧人,在下能有今日,殿下也曾帮衬一二。” 睿王没理会柏尘渊,只是看着京城高大的城楼“当初我也未曾料到,我竟然会有今日。” “不过本王只是暂时离开这里,总会回来的,你是哪里的,难得你有心,本王记住了。” 柏尘渊看着他许久,然后微微一笑“殿下走好。” 柏尘渊看着马车远去,轻哂一声,睿王殿下,您怕是回不来这京城了。 柏尘渊和六皇子的对话,一刻钟之后就被放在了萧如景的桌案上,萧如景沉默片刻,轻轻合上双手。 “我的那位六弟,还是太年轻了,自然也会多许多妄想。” 萧如景知道,睿王一向轻狂,从前父皇不是最喜老六的这个劲儿吗?就是不知道,他们父子还能不能再见了。 “六皇子如此张扬行事,你让人去盯着些,免得哪位兄弟狠心,毕竟是兄弟,倒也不必要了命去,断一双腿便是了。” “是。” 柏尘渊在府中待了几日才出门,去点心铺子那里提前好几日定了糕点,提着糕点去了定国公府。 柏尘渊隔上几日就会来见沈岁晚,提着些小姑娘喜欢的小玩意活着吃食,有时候还会带着几本简单的话本子。 沈明信来的时候,柏尘渊正在沈岁晚旁边给人读话本子,什么猫猫狗狗小仙女。 沈明信坐在一旁,等着这两人发现自己。 “二公子有事吗?” 柏尘渊是发现了人,却头都没抬一下。 沈明信看了一眼旁的沈岁晚,这些肮脏事总不好让晚晚听到。 “说吧。” 柏尘渊低声和沈岁晚说了一句什么,然后才抬手捂住了沈岁晚的耳朵。 “六皇子在赶往封地的路上路遇劫匪。” “死了?” “没有,但是断了双腿,且往后都不能人道了。” 沈明信说完下了结论“六皇子此生怕是回不了京城了。” “是吗?”柏尘渊应了一声,便送开手,继续给沈岁晚说话本了。 沈明信出了院子,沈明忠就等在不远处的亭子里。 “怎么样?” “应该是他做的了。” 沈明信站在自己大哥身边“他说他要做一个谋士,他便真的当好了一个谋士,这京城里,谁死,想来都算不到柏尘渊身上。” 沈明忠遥遥看着远处的一片竹林“凌风,不,是商无渡,六皇子出事的那几日,他不在府中。” 商无渡,无风自无渡,商无渡选了最低贱的商籍,只为了让盯着自己的人松快一些。 他们将自己贬入尘埃中,却在复仇的这条路上走的无比坚定。 第168章 第一世--中毒 萧如景入主东宫的那一日,到处都寻不到柏尘渊。 “全都找过了吗?” “是,但还是不见公子的踪迹。” 萧如景站在那里,手中拿着太子宝玺“既找不到,那就算了吧,他一向不喜这些热闹场面的。” 商无渡是在已经废弃的英国公府的宅子里找到人的。 “我就知道,今日你会来这里。” 柏尘渊坐在杂草丛生的院子里“这才几年,这地方都要变成鬼宅了。” 京城中偶有鬼神之事,一旦传开必然会引起争论,这英国公府也是如此。 有人曾言,这英国公府的本该是忠魂,受了诬陷,如今便成了冤魂厉鬼,终日游荡在府中,夜半时分还能听到喊冤的声音。 这事情传的倒是越来越真了,不少人都说的有鼻子有眼的,好似自己真的见到了那府中的冤魂。 “我曾来过几次,就在午夜的时候,在府中坐了一整夜,只可惜,谁都没见到。” 商无渡一边说着,一边从怀中掏出来一个酒壶。 “喝酒吗?” 柏尘渊摇头“等一下要去定国公府,不好喝酒。” “哦,对,你要去见你那个小娘子了。” 沈岁晚长大了不少,凌风偶然见过两次,这个时候已经可以窥见往后的倾城之姿了。 “嗯,今日该去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柏尘渊再也没有反对过这个称呼。 其实商无渡曾想过,柏尘渊为什么会执着于沈岁晚,只觉得许是因为那小姑娘是唯一曾属于凌渊的人。 “萧如景如今已经是太子了,你接下来要做什么?” 柏尘渊看着眼前丛生的杂草“不知道,萧如景的速度有些快,现在萧稷的儿子已经不剩几个了。” “要么让萧如景去当皇帝,然后再走一遍萧稷的路,要么让萧如景只能当个太子,再找一个皇帝。” 只可惜不知道萧如景是不是早就想到了今日,如今京城中,竟然找不到一个能和萧如景抗衡的皇子了。 “既然如此,那就让他去当一当那个皇帝吧。”商无渡半点不在意,他现在已经是孑然一身了,行走在刀锋之上有什么不好的? 柏尘渊应了一声,转身离开了的英国公府,商无渡却拿着一个酒壶坐在荒废的亭子,沉默的看着眼前摇摇欲坠的英国公府。 萧稷驾崩了。 知道萧稷驾崩的那一日,柏尘渊正在给沈岁晚过生辰。 沈家人今日也聚在一处给沈岁晚过生辰。 谁知道,不一会儿,外面便有人喊着冲进来,说是陛下驾崩了。 沈豁短暂的慌乱之后,便要立刻带着家里人去宫门处候着。 沈豁吩咐下人去准备之后才去看了柏尘渊。 柏尘渊正哄着有些惊慌失措的沈岁晚吃长寿面,刚才长寿面断了。 “要去看看吗?” “人都死了,去看了又能如何?”柏尘渊半点不在意那个皇城之中人的生死。 坐上龙椅之后的人,不早就成了龙椅的傀儡吗? “不过,怎么死在今日了?不吉利。”柏尘渊擦了擦沈岁晚唇角的汤汁。 “晚晚,你今日便和哥哥待在一处吧,爹娘有事要忙,过几日再陪你好不好?”沈夫人及时打断了沈豁的话。 她是知道的,在这些事情上,自己的夫君古板的有些迂腐。 即便再是因着英国公府的事情对皇帝心有芥蒂,这个时候也想让柏尘渊做为人子该做的事情。 沈夫人却知道的,这孩子这几年,早就让自己变成冷心冷肺的样子了。 即便是去了,对柏尘渊来说,也只是浪费时间罢了。 沈岁晚送走了爹娘,才小声问了一句柏尘渊“哥哥,皇帝陛下死了吗?” “嗯。”柏尘渊不想敷衍沈岁晚,可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件事。 萧稷的确是死了,紧接着便是国丧,然后是新帝即位,柏尘渊将沈岁晚送回院子里,沈岁晚进了院子,让人抱出来一个食盒。 “娘说,这是宫里的陛下送给我的生辰礼,都是没吃过的点心。” 柏尘渊看了一眼食盒,有些点心很眼熟,当初也曾往他娘面前送过。 “哥哥,你吃吗?” 柏尘渊摇头“我不喜甜。” 当初这食盒送去英国公府的时候也是如此,他从来不吃,偶尔他娘会硬塞给他两个,也被他丢给了丫鬟小厮。 凌欢每次都会挑几个吃了,只是不知道到底是她喜欢,亦或者是吃给别人看的。 沈岁晚挑了几个点心放在盘子里,坐在院子里慢慢吃着。 “今日我还和娘说,要去给陛下谢恩。”沈岁晚对萧如景没什么印象,但是她知道死亡是什么意思。 “不必亲自去,你在心里告诉他,他会听到的。”柏尘渊看着沈岁晚手上快速消失的点心。 “少吃一些,晚上积食要睡不好的。”柏尘渊今日是不能回去了,陛下驾崩,这几日哪里都乱,他也不打算回东宫应付萧如景,还不如在这里等消息。 “嗯,留着明日吃,爹娘他们还没吃呢。” 柏尘渊照例等着沈岁晚睡着了才离开。 今日定国公府中也无人,柏尘渊就坐在了沈岁晚的院子里等消息。 丫鬟给温了酒便离开了,这位公子在姑娘面前的确十分温和,但实际上沈岁晚院子里的下人都很害怕这位公子。 月上柳梢的时候,宫中来了消息,萧稷是中毒而亡。 “中毒?萧如景这么等不及?” 暗影犹豫了一下,摇头“不是东宫下的毒,是陛下自己喝下去的毒。” “他要自尽?”柏尘渊握住酒杯的手微微一动。 “为什么?” “属下不知。”暗影垂首,陛下虽然是被钓着一条命,但只要萧稷想要活着,那就能一直活着,可萧稷缠绵病榻了数年,怎么突然就受不住了。 柏尘渊还想要问些什么,屋子里突然传来一声惊叫。 “姑娘,姑娘你怎么了?” 柏尘渊心中一颤,莫名想到了那一盒点心。 柏尘渊冲进屋子里,脚步踉跄慌乱。 沈岁晚坐在床上被人扶着,嘴角不断溢出鲜血,落下被褥上,是大片的黑红色。 柏尘渊觉得大脑一片空白,却又莫名的清醒。 “这皇位本该是你的,你不该有软肋,不该成为下一个朕。” 这是萧稷最后为柏尘渊做的事。 杀死他唯一的牵挂,让他无牵无挂的去当一个皇帝。 第169章 第一世--生死一线 柏尘渊找了他所有能找到的郎中,御医,甚至在陛下驾崩的当夜,直接策马进了宫。 萧如景这个时候还穿着丧服,看着冲进来的柏尘渊,酝酿出来的眼泪到底是没落下来。 萧如景躲过众人的视线,看着柏尘渊的眼神带着几分警惕。 “子离这是作何?” 柏尘渊这个时候已经没心思哄着萧如景玩了,但还是按捺住性子将沈岁晚的事情说了。 萧如景是知道定国公府多宝贝那位嫡女的,若是那姑娘在他登基之初死了,怕是这一次他登基都会不顺了。 “不能乱,我让御医院的人跟着你一同去,你带着定国公府的人悄悄离开。” 柏尘渊颔首“先帝驾崩,陛下要做的事情还很多,微臣实在是。” “好了,我知道你看重那姑娘,去吧。” 若是柏尘渊真的一点软肋都没有,萧如景也不敢用他。 有了沈岁晚在,同时牵制住定国公府和柏尘渊,他自然是满意的,现如今,他还未正式登基,他比谁都想让那小丫头活着。 定国公府如今已经顾不得京城中不得纵马的规矩了,只想用最快的速度回府。 怎么才出来不到一个时辰,他们家晚晚就中了毒,命悬一线了呢? 柏尘渊拉着御医到的时候,原本找来的郎中正在沈岁晚床前,显得有些忙乱。 沈夫人坐在一旁默默的流眼泪,沈豁想要安慰一下自己的夫人,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喉咙处好像被堵住了一般。 沈岁晚躺在床上,双目紧闭,看上去几乎是没了声息,黑乎乎的汤药一碗一碗的灌下去,偶尔能让沈岁晚吐出几口黑血来。 柏尘渊站在那里,好像也被抽离的魂魄,什么都感觉不出来了。https:/ 御医来了,围着把了脉,然后查看了毒药,这毒药不是单一的一种,而是几种混在了一起,可以做出解药,但需要至少十二个时辰,可如今看定国公府这位姑娘的样子,怕是连两个时辰都撑不过去。 胡子花白的御医被推了出来,看着满屋子的人,只能哀叹一声,然后轻轻摇头。 “这毒若要解,至少需要十二个时辰,可沈姑娘已经连一个时辰都撑不住了,家里有什么想说的,我等可下一剂猛药,让沈姑娘清醒一二。” 沈岁晚起身要说话,却因为巨大的心痛直接晕了过去,沈豁扶着夫人,赤红着眼。 “再没有别的法子了,若是需要药,先生要什么,府上都能寻来。” “这……”御医只是摇头,不再说话。 沈明义看着,突然就哭了,嚎啕大哭,沈明义捂住胸口,那里本来只是闷,现在却是一阵酸楚,然后酸疼就流往四肢百骸,手脚发软,站都站不住。 “去找一个人。”沈明义的哭声将柏尘渊从一片混沌中拉扯了出来。 柏尘渊一口咬住自己的舌尖,这个时候,唯有疼痛让人能清醒。 “药王谷的人,叫岑秀秀,去找她,你们没有办法,那药王谷呢?” 御医沉吟片刻“若是药王谷的人,沈姑娘或有一线生机。” 沈明忠起身“地址,我去找。” 柏尘渊飞快的说了几个地址,沈明忠点头“我会尽快。” 这是岑秀秀第一次来京城,她爹让她来还个人情,现如今人情也还完了,闵秀秀也该启程回药王谷了。 沈明忠带着岑秀秀骑马飞驰着,岑秀秀还是一脸的茫然,谁能想到,她都已经就寝了,结果卧房却被人一脚踹开了。 岑秀秀还没惊叫出声,京城里的强盗都是如此大胆吗? 那个人便已经跪在她面前了,那是个很英武的男人,但是岑秀秀能察觉出来,这个人的惊慌和恐惧。 “求岑姑娘救救我妹妹。” 岑秀秀下意识的开口说了一句好,想着穿个衣服,谁知道那个男人只低声说了一句“得罪了,岑姑娘。” 然后,这个人用披风将自己一裹便抗在肩上走了。 岑秀秀被扛着进入定国公府的时候,只觉得自己往后是没脸面来京城了。 岑秀秀到的时候,那姑娘已经很不好了,好似下一刻就会停止呼吸。 “都让开,郎中多了,太乱。” “都出去。”沈明忠沉声说了一句。 沈明忠看着沈岁晚小小的身子躺在那里,胸口的起伏几乎已经看不到了。 既然到了这种地步,只能寄希望于岑秀秀了。 “我随身带着的药还在客栈。” 岑秀秀揉搓着沈岁晚身上的穴位,一边问沈岁晚中的毒是什么,以及多少时辰。 “已经取来了。”沈明信带着两个人搬着几个箱子走进来。 “只要是岑姑娘的东西,我们都取来了,岑姑娘瞧瞧,哪些是能用的?” 沈明信放下药箱的时候,手都在颤抖。 院子里面,祁昭和沈明义还在哭,但怕声音传进来会耽误了时辰,只能强忍着声音在那里抽噎,祁昭几乎要背过气去。 柏尘渊就站在门口,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或许是恐惧悲伤,又或者是绝望愧疚。 柏尘渊只觉得,自己果然是个灾星,生来便是孤煞的命格,都到了这个地步了。 他那个所谓的父亲在死之前还要带走他唯一的牵挂。 凌风匆匆赶来的时候,柏尘渊木讷的站在那里,嘴角溢出的血迹缓缓滴落。 凌风当时只一个想法,若是这一次,沈岁晚没有熬过去,陷入无边地狱的那个人一定会是柏尘渊。 天明的时候,岑秀秀才从里间出来。 岑秀秀一夜未睡,精神也紧绷的厉害,走出来的时候,脚步甚至都是虚浮的。 不过,沈岁晚总算是活了下来。 “虽是活着,但身子骨已然是毁了,往后只能缠绵病榻,且。”岑秀秀语气有些沉重。 “且不会活到及笄。” 院子里很安静,最后还是沈夫人红肿着双眼上前“能活着就好,还有好些年呢,天材地宝,总能给我女儿续命的。” 而柏尘渊,在听完之后便默默的离开了定国公府。 凌风拦住他“不等着她醒来见一见吗?” 柏尘渊只摇了摇头,往府外走去。 如今,他于定国公府而言,也是凶手。 更何况他如今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这天下之大,总是有奇门异术存在,总有办法让沈岁晚活下去的。 即便冒天下之大不韪。 “去查,所有接触过沈岁晚的人,知道此事的人,除了沈家人,一个都不能留。” 他绝不会如萧稷所愿。 第170章 第一世--微茫 萧如景登基前,宫中悄无声息的少了一些人,都是先帝的亲信,人人都以为是新帝做的,有老臣心中隐忧,新帝似是个容不得人的。 而定国公府姑娘中毒,生死徘徊这件事,在国丧面前自然没有掀起多大的浪花。 定国公府府门紧闭,定国公府上了告罪的帖子,萧如景允了。 他自然知道,国丧的时候如此,礼部的老家伙定然会有微词,可他更清楚,比起礼部那些迂腐的老头子,安抚定国公府自然更重要一些。 萧如景正式入主了皇宫,柏尘渊却留在了宫外,沈家姑娘醒来的那日,柏尘渊找上了萧如景,言说要参加科举。 萧如景是看重柏尘渊的,毕竟他这个弟弟,主动切断了自己争夺皇位的可能性,能力出众,却甘愿做一个臣子。 而他需要付出的,不过是对柏尘渊的“复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用他那几个兄弟的命换一个柏尘渊,以及一个位高权重的英国公府,这买卖十分值当。 “子离若要做官,这京中的官职任你选,作何还要去受那苦楚?” 柏尘渊只说他身份见不得光,若是突然占了其他大人的位置,陛下也会落下话柄。 萧如景只略略沉思了一下,便允了,左右柏尘渊去参加科举只是走个过场,只要过了,他自然不会让柏尘渊去什么翰林院慢慢熬过去的。 萧如景的登基大典之后,柏尘渊就再也没有入过宫,关了府门,说是要准备科举了。 柏尘渊去过定国公府几次,却没有进过沈岁晚的屋子,最多只是在沈岁晚院子里站一会。 “你要去科举?”商无渡走到他身边站定。 “我需要时间,让皇帝别盯着我。” 柏尘渊遥遥看着沈岁晚的屋子“及笄,她没多少时间了,不亲自走一趟,我心中不安稳。” 皇城司搜罗来的消息,各地的半仙,高僧,道士,总能找到一个续命的法子。 “定国公府请来了护国寺的无尘大师,大师只说一切都是命数,强行续命有违天理。”商无渡皱眉,他明知道无法说服柏尘渊,但他还是要说,柏尘渊如今已经陷入了自己的噩魇中。 “我不信佛。” “你这一走,不知多久回来,不去看看她吗?” 柏尘渊上了马“算了,现在见了,怕她怨我。” 柏尘渊走了之后,沈明信才从墙后面出来“这个人,狠心的时候倒也狠心。” “他会找到法子的,若是找不到,二公子,他会为沈姑娘陪葬的。” “谁稀罕?我妹妹不办冥婚。”沈明信拂袖而去。 祁昭拿着一个棍子,在屋子里给沈岁晚耍着玩。 “那日我在街上看到杂耍的,耍棍子可厉害了,我还说要去拜师,结果你二哥把我训了一顿。”祁昭说话的时候一脸的不服气。 沈岁晚围着被子坐在床上,祁昭逗她,她便弯着眼睛笑,祁昭看着沈岁晚的样子,想要跟着笑,一眨眼,眼泪却险些掉下来。 祁昭在定国公府虽然是寄人篱下,可吃穿用度,和府中的嫡小姐是没什么差别的。 沈岁晚也会乖巧的喊她姐姐,从前沈岁晚虽然孱弱,但却还能多走走,能出门瞧瞧外面,现在却只能躺在床上,坐的时间久一些,便恹恹的要往床上躺着。https:/ 祁昭悄悄抹去眼泪,又蹦蹦跳跳的去和沈岁晚说话了。 等到沈岁晚睡了之后,祁昭才往外走去,小心的关了房门,就看到坐在院子里发呆的沈明信。 “沈明信。” 祁昭走到近前喊了一声,沈明信才回过神。 “晚晚睡了?” 祁昭点头“我逗了一整日,总算是有个笑模样了。” “那就好。” 祁昭坐在旁边,两个人安静了许久,祁昭终于忍不住了,一拍桌子。 “到底是谁下的毒?你平时那么聪明,怎么还没查出来?那个人是谁啊?本姑娘去给晚晚报仇。” “报仇,怎么报仇啊?”沈明信苦笑一声,那个人已经死了。 “那我们晚晚怎么办?”祁昭红着双眼。 “活到及笄,她才多大啊?” 沈明信无话可说,只是坐在那里,如今他心底,也只能寄希望于柏尘渊了。 总比毫无希望的好。 沈岁晚问过许多次,哥哥怎么没有来?沈家人想了无数理由搪塞,之后沈岁晚便不问了。 定国公府送来的药材不少,岑秀秀便仔细检查了,隔几日就要给沈岁晚换药方子。 沈岁晚大约是她见过的最乖的病人了,半大的小姑娘,金尊玉贵的养着,可喝药的时候从不哭闹,她说什么都会听。 岑秀秀给自己爹去了信,不管怎么说,她都想让这个小姑娘活下去。 这是大梁最偏远的州县,徽州。 柏尘渊骑着马,风尘仆仆的赶来了徽州。 徽州此地多山,便是徽州本地人也知道,这徽州的重峦叠嶂,十万大山,进了便出不来了。 且徽州大山之中的人擅蛊,蛊虫入体,死的悄无声息。 给柏尘渊带路的中年汉子到了那处便不肯走了,还劝这公子也别去,这一去,怕是就回不来了。 柏尘渊看了一眼眼前的山路,将银子递给了人“多谢,但我有不得不去的理由。” 那个汉子看着柏尘渊的身影消失在山中,摇头轻叹,他干的就是带路的活,知道来这山里寻人的,都是心中执念极深的人,根本不惧生死。 攥着手中的银子,都是些可怜人啊。 徽州的山绵延不绝,一眼望不到边际。 暗影看着柏尘渊“主子,还要走吗?” 已经一年了,柏尘渊拖不下去了,他必须要回京了,这一年的时间,他走遍了无数地方,可找到的大多都是骗子,因着这件事,柏尘渊不知发了多少次火。 这里,是他最后能找的地方了。 柏尘渊往山里走去,脚步有些沉重。 徽州的山中,有生在山中,靠山吃山的人,有被迫在山中生存的人,有在山中的蛊师,也有在山中养老的人。 柏尘渊忘记他在山中寻了多久,一次次希望之后便是麻木,可柏尘渊却不敢生出绝望的心思,若是他也绝望了,不再找下去了,那沈岁晚,便是真的没救了。 此时,京城中的承恩侯府,发高烧数日的萧云心醒了过来。 萧云心看着铜镜里的人,满意的摸了摸自己的脸,系统果然守诺,这一次给她的可是一张极好的美人面。 第171章 第一世--神仙 柏尘渊是被人打晕了之后带走的,他们在山里转了很久,只找到了两个蛊婆,那两个蛊婆不知如何续命,但给了柏尘渊一对子母蛊。 这子母蛊不能续命,但能让柏尘渊和那个人一起死。 柏尘渊不死心,他曾在路上见过一个高僧,那是个花和尚,却一生不居于寺庙,而是行走江湖,行侠仗义,他曾问柏尘渊要了一壶酒。 柏尘渊给了他一坛酒,那和尚接下了,临走的时候告诉柏尘渊,去徽州,他所求之事或许能有结果。 可他在这里还是一无所获,本来过了今日就要往山外走了,可休息的时候,柏尘渊竟然被人带走了。 这是一座木头建造的小楼,里面的东西却十分精巧,而柏尘渊却是在地上醒来的。 柏尘渊出了小楼,有一个人正在不远处的小溪那里钓鱼。 鹤发童颜的男人扭头看了一眼柏尘渊。 “气运这么强,怎么会来这里?” 柏尘渊不明所以的看着他“先生何意?” 男人放下鱼竿“说实话,我都已经退休了,按理来说,这个世界的人和事,我不应该再管的,但是你这个气运加身的人,竟然能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我也是一时好奇。” “说说吧,你来这里寻死是想要做什么?” 柏尘渊低声将事情和盘托出。 “生死都有定数,你应该知道,逆天而为,都没有什么好结果的。”想他当初命悬一线被系统选中的时候,也觉得自己是天选之子。 可最后却发现他不过成了更高等位面的智慧生物的玩物罢了。 所以赚够了积分,他就想要找个地方养老,这样悠闲的死去。 “我知道,我不求自己有好结果,可我也不信人有来生,所以只要她这一辈子活着就好。” “即便你会忘了她,然后一次次的看着自己的家族覆灭?” 柏尘渊点头“总要先抓住能抓住的。” “其实倒也不是没有法子。”这里的退休生活虽然悠闲,但也无趣,他想给自己找点乐子了。 “养魂,在你们看来大约算是邪术吧。” 柏尘渊上前,男人像是讲故事的一般说出完全超出柏尘渊认知的话, “你只有一次机会,找到一个人,这个人或许离经叛道,与从前大不相同,或许极其特别,让人经不住被吸引,最关键的是,她会有一个系统,你可以理解为,看不见摸不着,但是能控制他行为的某种神明。” “此人该怎么找?” “不知道,你只能靠自己。” “然后在你想救的那个姑娘死去的时候,让此人为那姑娘养魂,养够三世,或许能让她长命百岁。” “三世,人真的会有来世吗?” “或许有,或许没有吧,但是那个人身负系统,时光自会倒流的。” 男人看着柏尘渊“三次,一次都不能少,那姑娘每一次都会早逝,而你却会在某个时刻恢复记忆,背负着三世的痛苦。” “好。”柏尘渊毫不犹豫的应下了。 “你现在想要救她,所以才会答应的如此爽快,却没想过,等到真的到了那个时候,你就会知道,周而复始,无能为力,那是非常人所能承受的痛苦。” “可我若是不做,不等那个时候,我便已经无法承受了。” 太多事情柏尘渊一时无法消化,但他已经将这一切死死的印在脑海中。 “你要记着,身负系统的人会有三世的记忆,你想让他心甘情愿的重新开始,只有一个办法,极度的不甘。” 要将她捧的很高,最后再重重摔下,才能让她不甘心。 “我明白。” 柏尘渊跪在地上,给那个男人磕了三个头“先生相助,在下没齿难忘,来日定当全力报答。” “报答就不必了,我不过是说了几句话,动动嘴皮子而已,这件事很难做到的。” 男人重新拿起鱼竿。 “若是你真的能做到,就当是你请我看了一场折子戏吧。” 暗影原本已经要让人飞鸽传书,找人马来搜山了,柏尘渊竟然自己一个人跌跌撞撞的从山中回来了。 一看到暗影,柏尘渊只来得及说了一句回京便彻底晕死过去。 等他醒来的时候,马车早就已经离开了徽州。 暗影看到柏尘渊醒来之后,虽然眉间微皱,但脸色却没那么灰败了。 “主子在山中找到想要找的人了?” “嗯,见到了一个。”柏尘渊略想了想才开口“一个老神仙。” 沈岁晚早上起来,被扶着站到窗边,她每日都要瞧瞧外面的景色,虽然怎么看都只能看到那个小院子,但至少能知道外面的叶子如今变成什么颜色的了。 但是今日开了窗户,她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院子里的人,那个人身姿挺拔,带着一身寒露,不知道盯着她的窗户看了多久。 在沈岁晚往外跑之前,柏尘渊往她这边走来。 “别出来了,我们这样说说话就好,我身上寒气重。” 柏尘渊看着沈岁晚良久,浅浅笑开“乖乖,你长大了。” 沈岁晚扭过头不说话,现如今她才想起来,这个人好久没来见他了。 柏尘渊有些贪恋的看着沈岁晚“乖乖,哥哥只能今日来看看你,我找到救你的法子了。” 沈岁晚扭头去看柏尘渊,柏尘渊比之一年前,好似一下子清瘦了许多,周身都是难掩的疲惫。 “你找到什么法子了。”沈岁晚盯着柏尘渊。 “柏尘渊,我不要你给我续命。”沈岁晚看了不少话本子,那样的邪术,该是一命换一命的。 “你身体康健,本是要好好活下去,而不是为了我的事弃了自己的前程。” “不会,我们会一起长命百岁的。”柏尘渊略微靠近了两步。 “信我,乖乖,你只需要做一件事,好好活着便是。” 门口有人在催促,柏尘渊偏头温和一笑“哥哥先走了,过几日得空了来看你。” 沈岁晚还想和柏尘渊说清楚了,这个人却是转身匆匆离去,一点机会都不给她。云九小说 “柏尘渊。”沈岁晚愤愤的喊了一句,可柏尘渊的背影却已经消失在她的眼前了。 第172章 第一世--萧云心 沈明信知道柏尘渊回来的消息时,柏尘渊已经入了他们府上。 沈明义披着一件外袍就去找人了,想也知道,柏尘渊若是回来了,第一件事就会去找晚晚。 柏尘渊踏出沈岁晚的院子时,还能听到小姑娘气急败坏的喊声。 柏尘渊加快了脚步,他仔细研究了这个养魂的法子,只能说九死一生,若想要沈岁晚活下去,那就先要看着她死去。 沈明信拦住了他“舍得回来了?陛下已经知道你不在京城了,若非是你到处找修道的人,将事情弄得沸沸扬扬的,陛下怕是早就按捺不住了。” 柏尘渊看了看沈明信一眼,事实上,整个沈家,他最信任的便是这位二公子。 沈明信和沈明忠不一样,沈明忠是定国公府的嫡长子,沉稳,忠诚。 可沈明信不一样,沈明信是个早慧的人,而且擅长伪装自己,知道怎么将自己伪装成一个国公府的二公子。 可沈明信实则是个冷心冷情的人,他看重的只有自己的家人,至于其他人,都是可以利用的。 “二公子,要和我聊聊吗?” “柏公子,请。”柏尘渊是从徽州直接入京的,柏尘渊这个人在这件事上执拗的厉害,若非是迫不得已,那便是找到了法子。 但是柏尘渊来府中只来瞧了沈岁晚,现如今又找上了他,莫不是真的找到那邪术了? 沈明信带着柏尘渊去了自己的书房,让人将院门紧紧关了,身边的人也都让出去了。 沈明信给自己倒了一杯凉透的茶水,彻底驱散了自己脑海中的一点困意。 “柏公子,今日我们二人说的话,我保证不会被他人知晓。” “我并非不信定国公府,但此事,国公爷未必会同意。” 沈明信了然,看来是真的见不得人的法子了。 “我爹不同意,无碍,我去做便好。”沈明信浅笑,拿起小炉子上的茶壶给柏尘渊倒了一杯。 “我在徽州见到了一个人,那个人教给我一个法子,养魂。” ………… 听柏尘渊说完之后,沈明信沉默片刻,有些想笑“柏公子,你确定自己不是见到了一个骗子吗?” 柏尘渊没有笑,沈明信露出来的笑容也渐渐收敛起来了。 “我自然确信,这个法子是可信的。”柏尘渊见过不知道多少骗子,若这个也是骗术,那应该是最拙劣而不可信的骗术。 “这是我写下来的东西,二公子仔细看看吧。” 柏尘渊坐在那里,倒也不着急了,开始喝茶,驱散心中的一点寒气。 “柏公子不着急走了?” “不急,等二公子看了再说。” 只不过三张纸,沈明信却看了许久,看完之后,沈明信一伸手,便将东西扔进了炭盆,变成了灰烬。 “二公子怎么想?” 沈明信一口喝尽了眼前的冷茶。 “这世上的人本就有高低贵贱之分,在我看看,我妹妹自然是顶顶尊贵的那一位。” 柏尘渊知道,沈明信一定会做的。 “这样的“身体”,二公子见过吗?” “说来也巧,我在府上的确见过这么一位,承恩侯府的嫡姑娘,萧云心。” 第173章 第一世--入赘 柏尘渊科举入仕,据说是寒门出身,陛下看重,可谁人都知道,这位来历不明的柏大人背景不简单, 只是京城中的那些官员权贵,仿佛是被擦除了记忆一般,忘记了当初的英国公府,忘记了英国公府那未曾出嫁的嫡幼女有一个孩子,叫凌渊。 别人科举都在头悬梁锥刺股,柏尘渊却轻松的多,还有空隔几日就去见一见沈岁晚。 他无故失踪了一年,沈岁晚可不知道他去做什么,他回来之后也和沈岁晚不比从前亲昵了,小姑娘当然不高兴了。 柏尘渊也很无奈,他不知该如何和沈岁晚说,男女授受不亲的规矩,沈岁晚本就很少和外人接触,而且沈岁晚自幼就认识柏尘渊。 对于沈岁晚来说,她对柏尘渊的亲昵是已经习惯了的,自小他们就是如此相处,现在的样子,在沈岁晚看来就是疏离。 柏尘渊只能一边哄着,一边和沈岁晚讲她已经长大了。 沈岁晚穿着藕荷色的衣裙坐在秋千上“我怎么长大了?昨日二哥还说我怎么还不长大?” 柏尘渊一时语塞“我和你二哥说的不是同一件事。” 沈岁晚还是一脸茫然的看着他,柏尘渊无奈,想要说一说,等到沈岁晚及笄了之后就不一般了。 可要开口的时候,柏尘渊却说不出口了,他险些忘记了,沈岁晚等不到及笄了。 柏尘渊沉吟片刻,再也没有提起这件事了。 从前,他将沈岁晚当妹妹,后来没有了英国公府,他将沈岁晚当成自己的救命稻草。 柏尘渊坐在沈岁晚面前“算了,都听乖乖的,乖乖想要做什么都行。” “真的?那我想吃。” “不行。”不等沈岁晚开口,柏尘渊就断然拒绝了。 “上一次给了你聚鲜阁的小事,你当晚就肚子疼,闹得好几日,若是我再敢给你带吃的,国公爷会让我不许入府的。” 沈岁晚有些委屈“如今我的吃食除了那些没味道的,就是加了药的吃食,我觉得我身上都带着苦味。” 这话倒是没错,事实上,柏尘渊进了这院子,就能闻到一股清苦之味。 可柏尘渊却一直觉得这味道很好闻,让人很安心,他如今在自己的卧房里面也准备了一个药包,虽然味道很淡,但好歹能让他安眠片刻。 “过几日就要殿试了,你怎么还来找我啊?”沈岁晚是知道,柏尘渊在科举中可是一往无前。 “没什么好准备的,都要殿试了,这个时候能准备什么啊。” “哥哥,你想当官吗?” 外面起了一阵风,柏尘渊就催着人进了屋。 “现在应该不是我想不想的问题了,都到这一步了。” 柏尘渊自语一般说了一句,沈岁晚听得不分明,再去听的时候,柏尘渊已经不说了。 “哥哥想留在京城,没银子,只能去当官了。”柏尘渊说完,就看到了沈岁晚一脸,哥哥你好可怜的样子,然后跳下椅子,往卧房去了。 “哥哥,给你。”沈岁晚给了柏尘渊一个木盒子,再打开的时候,饶是柏尘渊也愣住了,一摞子的银票。 “哥哥没钱,我的给你,没事,我还有。” 反生沈岁晚也用不着这些。 柏尘渊想说些什么,沈岁晚看到他为难的样子就明白了。 “哥哥,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你放心,男人人的自尊,我懂。” 柏尘渊的脸色如今才是真的扭曲起来。 “什么?这话是谁同你说的?” “话本子上看的啊,哥哥,你若实在是不愿意,那我用这些银子买你,你来给晚晚当赘婿。” 当然,柏尘渊离开沈岁晚院子的时候,只觉得自己脚步都在飘着。 沈明信听到柏尘渊来了,特意空出时间来找柏尘渊,要找柏尘渊去看一看那位萧姑娘。 谁知道,他站在这里,柏尘渊竟然目不斜视的走了过去,看着已经是魂游天外了。 “柏尘渊,你这是魂被勾走了?”沈明信扣住柏尘渊的肩膀,有些惊讶的问了一句。 柏尘渊这才如梦初醒一般回过神来。 “怎么了?可是有什么变故?” 柏尘渊摇头,然后看着眼前的沈明信,突然眼神中带着一点点的无措以及自得。 “没什么,只是想着往后沈姑娘得少看些话本了。” 柏尘渊拿出那个木盒子的样子,在沈明信看来,好像是带着一点炫耀。 “刚才说要养我,还说要让我入赘于她。” 柏尘渊眼睁睁的看着沈明信脸上的表情僵硬了。 柏尘渊慢条思理的把玩着手中的木盒“我拒绝了,可乖乖非要给我,只得先收下了,劳烦二公子送回去吧。” 沈明信一把抢了回去。 “我倒是不知道,如今柏大人都愿意入赘我府上了。” 柏尘渊没有松手,而是将木盒子里的银票给了出去,却将木盒收入了怀中。 “如何不愿意?定国公府若愿意招赘婿,柏某为何要拒绝?” 沈明信愤愤的将银票收起来,想要当他们家的赘婿,做梦。 他妹妹才多小,而且,柏尘渊是看着晚晚长大的,他们晚晚才多大,柏尘渊这个人,果然畜生。 沈明信的眼中明晃晃的写着鄙夷,柏尘渊轻咳一声“我是将乖乖当妹妹的。” “你第一次见我妹妹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不是个好东西,将我妹妹耍弄的团团转。” 柏尘渊十分无辜。 “大公子可同我说过了,某人可是将我妹妹当成他未来的小娘子。” 想起这事,沈明信脸色都变了。 “我娘那个时候不是说,我与沈姑娘是指腹为婚吗?而且这称呼,还是我娘说起的。” 沈明信想起凌欢姨母,到底是没再说下去了。 “你真的对我们家晚晚有那样的心思?”沈明信这话倒是很和缓,他看的分明,柏尘渊对沈岁晚很好,几乎是宠溺一般,要星星不要月亮。 可柏尘渊对沈岁晚没有男女之情,倒更像是要抢了他们的位置。 “我也不知,我对她好,是习惯,也是我给自己背负的责任,但男女之情,她年纪太小,再等等吧。” 这话一出,两人都陷入沉默,沈岁晚现在最经不得那个等字。 第174章 第一世--表姑娘 沈明礼是沈明信给他们找来的另外一个知情者。 “你也知道,我们家大哥那个人,打仗的时候也是有勇有谋,可骨头却是直的,所以这府中只能找我们家老三了。” 园子树木花草的掩映之中,亭子中,沈明礼正在和一个小姑娘下棋。 “你放心,我们家老三和我一样,算是这家中唯二的坏人了。”说着,沈明信还伸出两根手指比划了一下。 “不管她是个小姑娘,还是个什么东西,只要老三愿意,糊弄糊弄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沈明信和柏尘渊隐匿了身形,看着那边的情景。 “她来我们家,如今可是越来越勤了,恨不得住在定国公府,最好将那表字给去了才好。” 沈明信当真是没见过这样的姑娘,几乎是将野心写在了脸上,而且十分自傲,认为谁都该喜欢她。 “我娘还曾说过,这承恩侯府的教养可实在是不怎么样啊。” 沈明信站在那里,饶有兴趣的观察萧云心,说是在下棋,实际上他们在这站了一会儿,只见到萧云心在同沈明礼撒娇了。 “那几句话最多是能讨得了我娘一时半会儿的欢心,但半点规矩都不懂,哪家的夫人能瞧上?” 说这话的时候,沈明信明显带着一丝嘲讽。 “若非是为了那个养魂的术法,她现在已经进不了定国公府了。” “我们家虽然宠爱晚晚,但也不会让晚晚这么没规矩。” 沈岁晚和柏尘渊下棋的时候,一直都很认真,偶尔会悔棋,但也不会将下棋弄成调情一般。 沈明信看着沈明礼虽然脸上还带着温和的笑容,但已经算得上皮笑肉不笑了,看着有些按捺不住自己的厌烦了。 沈明信远远的打了一个手势,那边的沈明礼才如释重负一般的将眼前这位表妹打发走了。 再这样下去,沈明礼担心他真的会控制不住自己。 等亲自送走了萧云心,沈明礼回到亭子里的时候,整个人都有些疲惫不堪。 “这是怎么了?”沈明信好笑的推过去一杯茶“不过是个小姑娘,怎么把你弄得这么狼狈不堪?” 沈明礼指了指园子里的小路。 “这可不是个寻常小姑娘?同样是世家养出来的女儿,那和咱们家晚晚简直是天差地别,如果不是我知那是承恩侯府家的姑娘,我几乎觉得那是个秦楼楚馆养出来的姑娘了。” 之前二哥说的那异世之魂,原本在他看来是极为荒谬的,如今看来,这事情十分可信,否则这萧云心那样子说是恶鬼夺舍也不为过。云九小说 “不说那是承恩侯府的嫡女了,便是乡野人家的女儿,亦或者家中不受宠的庶女都不会有这样的言行举止。” 沈明礼最近和萧云心的接触很多,这个姑娘太过违和了,言行都让人十分的不舒服。 “萧云心最近参与了几场诗会,大放异彩,如今可是京城中有名的才女,出口成诗,每一首都非常经典,当代大儒都赞赏有加。”沈明信自确认了萧云心的身份之后,便找人盯着她,萧云心做了什么,他都了然于心。 至于萧云心的言行举止,有人倾慕,觉得新奇特别,有人觉得不堪入眼。 “我的人暗中盯着,她暗地里的确会自言自语,那个寄居于她体内的神鬼应该确有其事,所以不必我们太操心,很长一段时间内,她应该都会顺风顺水。” 柏尘渊现在并不着急,按照那个人的说法,养魂的时间,是沈岁晚死了之后。 柏尘渊拿出一块玉。 “我找遍了,这是我能找到的最好的古玉,玉有灵,也最容易养魂,让乖乖戴上,每月用血拭玉一次。” 沈明礼拿起玉石,触手温润,的确是极好的玉,玉石透亮,已经是被养过一段时间了。 “这玉的年份到底是太久了,我先让人养了一段时间,将外面的那些污垢弄去了。”柏尘渊是打听过的,若是要养魂,这玉的品质要好,不能有杂质。 有家族以养玉而闻名,族中还未及冠的男子,还未及笄的女子,身体康健,心思澄澈之人方能养玉。 “这玉能让晚晚的身子好一些吗?”沈明礼还带着一丝希冀。 柏尘渊扯了扯嘴角“若是玉有用,我早就用玉石堆满她的院子了。” 萧云心最近可是志得意满,如今谁人不知承恩侯府家的姑娘才貌双全,将来定是个了不得的姑娘。 原本侯夫人是对萧云心的言行有些不满的,一个姑娘家怎么可以如此放浪形骸呢? 可是随着萧云心在京城中有了名声,人人都知承恩侯府的姑娘,侯夫人还未训斥,侯爷就不许她说了。 承恩侯只觉得女儿如今让他面上有光,至于女子的规矩那些,若是被人不喜的话,他又不是只这一个姑娘。 他如今还记着,他姑娘在他面前,说要为承恩侯府搏一搏的样子。 萧云心,她答应承恩侯,她会当上皇后。 承恩侯本来是不信的,但给了萧云心一个月的时间证明,萧云心证明了。 一个未来的皇后,便是行事再是惊世骇俗又如何?至于规矩,承恩侯想着昨日来府中拜访的那位吏部尚书家的嫡孙儿。 女子的规矩,得看男子喜欢什么样子的。 承恩侯自那之后便不许夫人再管萧云心,萧云心在侯府之中更是出入自由。 萧云心从不会将自己拘于那个院子中,她见过其他的府邸,尤其是定国公府的那个宅子,每一座都比这个朴素的承恩侯府精致奢华。 萧云心接触了定国公府的那几位表哥,那几位表哥倒是很好攻略,不过是撒撒娇,便对自己和颜悦色了。 只可惜了,她想要定国公府做靠山,便只能当做兄妹一般了,她现在无法接触皇子,还得再多认识一些人。 萧云心走在路上,旁边的聚鲜阁中走出一个少年,面如冠玉,目如朗星。 萧云心眼中闪过一丝惊艳,好漂亮的男人。 “这位公子。” 那人偏过头,看着萧云心的眼中带着几分犹疑。 “姑娘叫我?” “是,小女是承恩侯府的萧云心,小女瞧着公子面善。” 萧云心说这话的时候,眉宇间带着羞怯,可言语中却是落落大方。 她知道,这里的男子就喜欢她这般模样的,要带着这个时代女儿家的娇羞,又要和那些躲着男子走的女子不同。 “柏尘渊。” 第175章 第一世--新贵 萧云心再次见到柏尘渊的时候,那个人是新科状元,坐在高头大马之上,一日看尽了长安繁华。 萧云心坐在酒楼里面看着那个坐在马上的清俊少年。 “系统系统,这个人要怎么攻略啊?我想要他。” “宿主,这个人不属于你能攻略的人,系统检测,此人可攻略可能性为0。” “为什么?”萧云心有些可惜的看着柏尘渊消失在她面前。 系统机械一般的声音消失了。 系统经过测算,如果试图攻略此人,或许会导致这个世界的崩塌。 曾经在其他世界里,系统也曾见过这样的人,不处于主线剧情中,但只要宿主靠近,就会黑化,上一次它的宿主就是不信邪,然后,然后它就换了一个宿主。 来这里一段时间了,柏尘渊算是她最有好感的那个人,只可惜这个人无法攻略,否则她一定要让柏尘渊成为自己的裙下臣。 萧云心提着裙子起身,她今日可是有任务的,她这个年纪来到这里,自然是要有青梅线的。 柏尘渊看到了萧云心的身影,但并不在意,由着那姑娘去折腾吧,那些所谓的世家子,若是连一个异世魂魄都玩不过,将来在朝堂上想也不会有什么建树。 直到马到了聚鲜阁面前,柏尘渊悄然放慢了地步,然后抬头看过去。 今日是沈岁晚难得出门一趟,磨了沈夫人许久,再加上今日天气明朗暖和,沈夫人才松了口。 不过这样的天气,还是让沈岁晚穿着披风,戴上了防风的面纱才出了门。 沈岁晚听她四哥说,状元游街的时候,街边的女子都会送花,这是祝福。 却不知沈明义其实也是半懂不懂,他曾见过两次状元游街,两边的女子都在扔花,手帕,还有香囊。 沈岁晚有些吃力的将一篮子的花提起来放在窗台上,这些花都是早上的时候,熙春他们去园子里剪来的,为了担心伤到沈岁晚,上面的花刺都被小心的剪去了。 柏尘渊走到聚鲜阁,只抬头看了一眼,沈岁晚就找准机会将那一篮子的花倾倒了下去。 柏尘渊猝不及防的就被劈头盖脸的砸了一脸的花。 紧接着,围观的人就看到了,今朝的状元郎在聚鲜阁之下,被人砸了花,而且是一大捧一大捧的,将那状元郎都砸懵了。 柏尘渊走过去之后,沈岁晚才有些气喘吁吁的放下篮子。 “终于倒下去了,我刚才都担心把篮子也扔到哥哥头上。” “扔到他头上才好。”旁边的沈明义小声嘀咕了一句,沈明信笑眯眯“如此,咱们的状元郎,恐怕要在野史留名了。” 沈岁晚瞪了一眼沈明义“四哥怎么能这么说?那样的话,我也很丢脸啊。” 沈明信看着沈岁晚气呼呼的样子,浅浅笑着“好了,既然已经看过了,那咱们走吧,柏尘渊的事情还多着呢,今日只能见这么一次。” “嗯。” 沈岁晚恋恋不舍的看了一眼窗外热闹的街道,她许久不曾见过了。 沈明信自然也瞧见了沈岁晚眼中的高兴,心底微微一叹,自他那个未来大嫂下了定论,说他们家晚晚活不过及笄之后,他娘对晚晚管束的就极严格,想要靠着这样的法子多留晚晚几日。 明明谁都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沈明信轻轻点了一点沈岁晚的眉心“今日回去,你若是没事,到时候二哥和娘说,放你多出府看看。” 沈岁晚先是眼前一亮,可是随即就摇摇头。 “算了吧,二哥,我知道的,我一出门,娘心都提起来了,不知道多紧张。” 沈岁晚乖乖待在院子里,每日喝药,听郎中和大嫂的话,还跟着她娘去拜佛,那样,她娘才能安心几分,才不会在看到她的时候露出那样悲伤的神色。 即便她可能已经没几年可活了,她也想让她娘安心一些。 沈岁晚回去的时候,沈夫人就在那里等着,手中拿着一卷书,可许久都未曾翻页了,直到看到沈岁晚的身影出现在门口,这才放下心来。 “回来了?一路上还顺利吗?” “嗯,很顺利,娘,您也应该去看看的,哥哥今天特别好看。” 闻言,沈夫人温和一笑“你们只顾着看热闹去了,这当了状元,家中的事情可不少,你哥哥他家中没有长辈,娘去给管家他们说一说,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丢了那孩子的面子。” “今日你哥哥威风吗?可有遇到什么难处?” 沈岁晚摇头“没有啊,哥哥可威风了,好多人在看他。” “这样啊,那孩子打小就聪明。” 若是英国公府还在,这样的成绩再加上背景,柏尘渊定然平步青云,可如今,沈夫人已经听自己夫君说了。 陛下钦点的状元,特意点明了柏尘渊的寒门出身。 他们都心知肚明,陛下如今刚刚登基,正是缺心腹的时候,他需要有一个人,被他掌控,成为他手中的利刃,为皇帝铲除异己。 然后成为其他人口中的佞臣,而且柏尘渊这个身份太过特殊了,若是有一日不可控了,萧如景就能不费吹灰之力的给柏尘渊定罪。 更遑论,这把柄还是柏尘渊亲自递上去的。 沈夫人也不知道柏尘渊想要做什么,可那是凌欢唯一的孩子,她只想尽她所能的让那孩子活的好一些。 “往后,你哥哥也要入朝为官了,你不可太任性,会打扰到他的,知不知道?” 沈岁晚点头,可哥哥又不是她叫来的,是主动来的才是。 “好了,今日出门想来是累了,回屋去歇着吧。” “嗯,女儿告退。” 沈岁晚领着敛秋离开之后,沈明信才将今日的事情一五一十的给他娘都汇报了一遍。 “晚晚今日很高兴。”沈明信还是说了一句“今日外面很热闹。” 沈夫人却只是应了一声,好像根本不懂沈明信的暗示。 “天热的时候,就让晚晚去郊外的庄子上住一段时日,那也是一样的。” 沈明信便知道,如今说什么,他娘都不会放心晚晚的。 “爹呢?今日爹怎么不在?” “状元毕竟是那孩子,你爹担心有人看出来,欺负那孩子,便也去了,若是有什么变故,能帮一把是一把。” 谁都知道,定国公沈豁一向是翻脸不认人,牛脾气,若是惹急了,能在朝堂之上打一架。 “爹多虑了,柏尘渊他变化很大,那日他回来,我几乎都不敢认那是凌渊了。” “所以,现在朝堂之上又有几个人敢认的?” 从前的凌渊,虽然沉默寡言了一些,但却是个心思澄澈,意气风发的少年。 现在的柏尘渊,只是用一张好皮囊裹住了体内的恶鬼,隐藏的再好,也会克制不住的流露出一丝戾气来。 可以为了在乎的人不择手段,可这世上,他在乎的人太少,沈明信始终觉得,即便是对他们,柏尘渊也只是勉强划分为不能杀的那一拨里。 “娘多虑了,如今他是状元,陛下想要这个臣子,他自然会青云直上的。” 沈明信说的没错,柏尘渊当了状元之后,却没有和从前那些状元一般去翰林院,而是去刑部当了一个七品的小官。 按理来说状元该是翰林院修撰,从六品官。 柏尘渊却成了七品,可谁都知道,翰林院是个熬人的地方,状元进了六部,才是真正的平步青云。 柏尘渊刚上任的那一段时间很清闲,他自然知道,陛下对一个寒门状元另眼相看,那些世家已经着急了,这应该就是给他的下马威吧。 柏尘渊却一点不着急,只是每日按时的上值,走人,回府用食,或者找厨子做一些沈岁晚能吃的吃食带去定国公府。 天气暖和,沈夫人打算带着沈岁晚去郊外的庄子上待上几日,就当散心了。 “哥哥,你要去吗?”沈岁晚已经察觉出来了,柏尘渊这个官好像当的非常清闲。 “不了,哥哥要忙了。”柏尘渊有些可惜的轻叹一声,他倒是不着急,可那位皇帝着急了啊。 建元二年,建元帝即位的第一位状元,出身寒门,才能了得,得陛下爱重,三年之内,连升三级,一跃成为当朝新贵,一时之间风头无量。 柏尘渊的官职升的很顺利,因为萧如景让他杀谁,他就杀谁,反正杀谁对他来说都没什么区别。 三年的时光一晃而过,柏尘渊升任大理寺少卿的那一年冬天,沈岁晚一病不起。 柏尘渊恍然想起,过了这个冬天,沈岁晚就该及笄了。 第176章 第一世--三个月 沈岁晚的身体是在那一年冬日迅速衰弱下去的,明明那年夏天的时候,柏尘渊还能带着沈岁晚悄悄去看一眼灯会。 那个时候,明明只是入冬的一场风寒,他们都以为和从前一样,风寒会难缠一些,但总会好的。 但这一次,沈岁晚的身体却一直都没有好转的迹象,且越来越严重。 岑秀秀直接住进了沈岁晚的卧房里,就在旁边准备了一张小榻,每日都睡在那里,晚上的时候更是每一晚都要醒来看一看。 岑秀秀的父亲,药王谷的现任谷主每年都会来看一眼,今年看的时候,他改了药方子,不让岑秀秀再用那些温和的药物了,那个时候,岑秀秀就知道,沈岁晚的身体已经算是强弩之末了。 岑秀秀犹豫了许久,好不容易才开口,将事情告诉了沈明。 岑秀秀眼睁睁的看着沈明忠红了眼,许久才应了一声。 柏尘渊来的时候,沈岁晚刚喝了药,喝完了药之还很眉眼弯弯的和柏尘渊说,大嫂现在开的药都没那么苦了。 柏尘渊递过去一颗玫瑰糖。 “让那些丫鬟做的,我尝过了,味道还不错。” 沈岁晚拿起一颗塞进嘴里。 “哥哥,甜的。” 柏尘渊应了一声“那就好。” 三年过去,柏尘渊已经及冠了,早就长成了一个男人,可三年过去了,沈岁晚还是当初那个稚嫩的样子,连身子骨都没长开。 沈岁晚吃的那一块糖,很甜,除却本身的甜味,还加了不少糖进去。https:/ 沈岁晚的味觉已经开始退化了,一般的味道在她口中已经清淡的尝不出味道了。 岑秀秀给沈岁晚做饭的时候,除却药膳之后,剩下的都是沈岁晚喜欢吃的。 “她喜欢吃什么就让她吃吧,她都苦了这么多年了。”岑秀秀说这话的时候,已经有些哽咽了,她真的没办法了。 分明已经这么小心谨慎了,可岑秀秀知道,她当初是一语成谶了,沈岁晚现在用那样烈性的药,也只是想要沈岁晚不那么难受。 柏尘渊满京城的找甜食,找到味道好的就让厨子单独做一份,要那种甜的腻人的才好。 京城中传言,那位大理寺少卿是个极为喜甜的人。 “今日要把昨日没下完的棋下了吗?” 柏尘渊看着眼前的黑白子,柏尘渊擅长棋艺,可每一次和沈岁晚下棋,柏尘渊和沈岁晚都会将一盘棋下很久很久。 并非是因为沈岁晚的棋艺多精湛,而是柏尘渊有意放水,好像这般就能让时间漫长一些。 柏尘渊放下的每一步都要沉思许久,这期间会和沈岁晚说话,说京中的趣事,哪位大臣惧内,哪位大臣的后宅热闹。 沈岁晚像是听话本子一样,柏尘渊已经从从前只会干巴巴的说话到现在能当个说书先生了。 不过这个说书先生,却只会给沈岁晚一个人说书。 沈岁晚拿着茶杯想要喝茶,可是茶水还没有递到唇边,一滴血就在茶水中化开了。 沈岁晚看着越来越多的鲜血在茶水中化开,直到原本清澈的茶水彻底变成了一杯血水。 沈岁晚开始流鼻血了,而且是大量的出血。 岑秀秀曾经仔细和他们说过,沈岁晚之后会出现的各种情况。 若是有一日开始出血了,那就是真的回力乏天了。 柏尘渊起身的时候打翻了棋盘,上面的黑白棋子落在地上的声音在柏尘渊耳边响起来的时候,柏尘渊只觉得刺耳。 岑秀秀来的时候,沈岁晚已经躺在床上,血流出来的也少了许多。 沈岁晚极少出门,常年待在屋子里,本就肤色白皙,可如今却苍白的,像是失去了生息。 沈岁晚还是清醒的,岑秀秀坐在一旁把脉,许久都没开口。 屋子里的人都走了,只剩下一个敛秋在那里温着沈岁晚的汤药。 岑秀秀收回手的时候,指尖还有些颤抖,她下意识的将指尖藏在袖子中。 “天冷了,这屋子里用了炭盆,屋子里太干燥了,所以才会流鼻血。” 岑秀秀安抚着沈岁晚,可是躺在床上的小姑娘却安静的看着她。 “大嫂,我是不是撑不过今年了?” 沈岁晚是知道的,她书房里面的书很多,还有许多医书,她也看过,那个时候她还是奢望着自己能长命百岁的。 但是今年的时候,她已经能感觉到,只是走几步路就已经耗费了自己所有的精力。 “我知道的,我和别人不一样,我活不了多少年的。” 沈岁晚哭了不知多少个夜晚,才接受了自己的命运。 “所以,大嫂,这不是你的错,我知道的,因为大嫂救了我,我这几年才会活的这么好。” 岑秀秀终于忍不住落下泪了。 “对不起,对不起。”她是个医者,却救不了自己想要救下来的人。 岑秀秀红着眼睛出来的时候,沈家人就知道了结果。 沈明忠开口的时候,因为许久都没开口,再加上按捺下来的情绪,声音沙哑的几乎发不出声音。 “咳咳。”沈明忠清了清嗓子才发出声音。 “还有多久?” “三个月,最多只能坚持三个月。”岑秀秀有些艰难的说出这句话。 这三个月也只是用定国公府的那些名贵药材吊着沈岁晚的命而已。 沈夫人当即就晕过去了,沈豁拿着一把斩马刀征战沙场那么多年,那么重的斩马刀拿起来,他都稳如泰山,可如今却手抖的连茶杯都握不住了。 “晚晚还醒着,你们谁进去看看她?”岑秀秀看着院子中的人。 沈豁起身“我去看看你们的娘。”现下进去了,他怕自己会在闺女面前哭出来。 岑秀秀去小厨房熬药了,院子里的人满满当当的,却没有人进屋子里去。 柏尘渊往前走了两步。 “这些时日,劳烦大公子为我在府中留一件屋子。” 柏尘渊进去的时候,敛秋正在哭,背对着沈岁晚,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床上的人已经闭眼睡了。 “出去吧,我和你们姑娘有话要说。” 敛秋急忙出去了,柏尘渊走到沈岁晚床边坐下,许久未曾开口,伸手摸了摸这人轻颤的眼睫。 第177章 第一世--告假 “真的睡着了?” “还没有。”床上紧闭双眼的人睁开双眼,露出个有些俏皮的笑来。 “敛秋很少哭,刚才哭可能是太难过了,克制不住了,所以就当我没发现吧。” “你倒是会替人着想。”柏尘渊不咸不淡的说着,沈岁晚能察觉出来,柏尘渊不高兴。 “哥哥,大嫂都和我说了,也不对,是我猜出来的的。” “会活着的,我不会让你死的。”柏尘渊拿着一个橘子慢慢剥着,只是今日柏尘渊一直都笨手笨脚的,橘子被剥的坑坑洼洼,汁水溅出来落在眼中一阵刺痛。 那一刻,沈岁晚险些以为自己看到柏尘渊要落泪了,可柏尘渊到底没落下泪来,他的眼中早就干涸了。 “吃橘子吗?这几日运回来的,很新鲜。” 沈岁晚靠在床头吃着橘子“虽然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了,但是一年年的过来,我差点以为自己要长命百岁了。” 柏尘渊拿着帕子擦去沈岁晚嘴角的汁水。 “冬天很快就会过去了,过了冬,病就会好转了。”柏尘渊说的斩钉截铁。 “哥哥,我没办法及笄了,也不能嫁给你了。”沈岁晚握住柏尘渊的手指。 “娘说,你家中就一个人了,若是我身子好,也能去陪着你,让你不这么难过,现在是等不到那一日了。” 柏尘渊知道,沈岁晚看他的眼中没有爱意,他的乖乖,连男女之情恐怕都不知是什么。 沈岁晚说的陪他,那就真的是单纯的,认真的,陪他一辈子。 “死心眼的姑娘。”柏尘渊轻叹一声。 “不过,可以再陪你们过个年。”沈岁晚说着,点了点柏尘渊的手心。 可这话听着,怎么都让人生气而无奈。 “今年过年想要做什么?”沈岁晚吃完了橘子,柏尘渊拿着帕子沾湿了给她擦手。 “什么都想做,从前没有做过的,今年都要做,要去放烟火,去看灯会,去吃从前爹娘不让吃的吃食。” 沈岁晚絮絮叨叨的说着,柏尘渊的拇指落在沈岁晚的掌心,然后轻轻揉捏着,这样能让沈岁晚胃口好一些。 “好,过年想要做什么?” “要看烟火,要堆雪人,要吃糖葫芦,还要好好的守夜。” 守夜的那一晚总该要等到天色微明的时候,可沈岁晚总是早早就睡去了,沈夫人也从来不允她守夜。 “好,还想干什么?” 沈岁晚仔细想了想,看着柏尘渊,眼中带着一些渴盼“想去看灯会,可以吗?” 灯会虽然热闹,可也拥挤非常,且人多眼杂,谁知身边的人是谁,所以沈岁晚从未去过灯会,最多会让她在附近看一眼。 “可以,今年的灯会应该很热闹,想要什么灯,我去给你寻一盏来。” “要猫儿灯,像橘子那样的。”橘子是沈岁晚院子里的一只狸奴。 通体金黄色,也不知怎么就留在了沈岁晚的院子里,还赖着不走了,小丫鬟们便每日喂着。 谁知道,那猫儿也贪吃,没多久就吃成了圆滚滚的模样,还喜欢团起来睡,远远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滚圆的橘子。 “好。” 柏尘渊上了折子告假,且一告就是三个月,除却丁忧之外,还没这么长的时间。 可柏尘渊就那样将折子连夜送到了吏部尚书家中,连带着的还是定国公府上的,也都告假了。 吏部尚书看着自己眼前的几份折子,嘴唇微微一动,他这吏部尚书还能做吗? 第二日上朝的时候,吏部尚书战战兢兢的将折子递上去了,萧如景看着,他今日起来,还没用早食的时候,皇城司的消息就已经传来了。 定国公府的姑娘快不行了。 原本的大理寺卿要告老还乡,原本是要将柏尘渊提到这个位置的,谁知道这个时候,柏尘渊直接告假三个月。 而且不容拒绝,萧如景敢肯定,若是他这一次不允了这折子,柏尘渊和定国公府现在就敢给他辞官。 “允了。” 事实上,文武百官不知柏尘渊和定国公府有何关系,从前柏尘渊去定国公府的时候,也无人知晓。 但这一次,太巧了,说这二人没关系,那是决然不可能的。 “陛下,这。”吏部尚书左右一瞧,还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垂首应是。 “让他们去吧,定国公和你们不一样,他将家人看的可比功名利禄重要的多。” 萧如景说这话的时候也不知是哂笑还是赞许,满朝文武无人敢应答。 能站在这金銮殿之上的,家中哪个不是子女成群?三个月,朝堂风云变幻。 为了一个女儿,如何值得? 柏尘渊知道朝堂上的事时,正在桌子前面剥坚果,这样的吃食,沈岁晚从前不能多吃的,就连果脯,每次一碟也只有三四个。 现在,是能多吃一些了。 “三个月,我就是给他们一年半载又如何?”柏尘渊指尖泛着红,但手底下却没有停下过。 “萧云心那边如何了?” “她正在接触大皇子,大皇子似乎很喜欢萧姑娘,说是与萧姑娘一见如故。”暗卫一板一眼的说着。 “然后呢?只有大皇子?” “不,还有三皇子,不过,三皇子似乎对萧姑娘不假辞色,并不亲近。” 即便他们是暗卫,知晓的世情八卦不知多少,但这位萧姑娘还是难得的让他们震惊。 这位承恩侯府的姑娘,在外也是贵不可言,高岭之花一般的人,可私底下,只他们知道,这位承恩侯府的姑娘让多少男子对她死心塌地,便是那些青楼的花魁,也要自惭形秽的。 “三皇子,确定她对三皇子感兴趣?” “是,三皇子比较特别。”比起其他那一群男人来说。 柏尘渊端起手中的一碗坚果起身“嗯,继续盯着,另外找人盯着三皇子。” 三皇子萧承瑾,那应该就是萧云心的目标吧,终于出现了。 柏尘渊的心情愉悦了几分,萧云心果然也很着急。 “对了,承恩侯府那位真正的嫡小姐,想办法让她回京吧,是时候了。” “是。” 柏尘渊亲自设计了一出折子戏,现在折子戏开幕了,演员自然也是时候该登场了。 第178章 第一世--回光 沈岁晚这段时日其实过的十分悠然,所有人都对她百依百顺。 虽然早就想到了这一日,但真的来临的时候,沈岁晚其实是慌乱的,可她的家人只是看着她的时候,眼中流露出的悲伤,就已经让沈岁晚无言以对。 所以,她只能将自己心中的惶恐压下,在自己的家人面前露出一个笑来。 萧云心也来过了,在沈岁晚面前哭的十分凄惨,沈岁晚还安慰了许久,但是萧云心离去的时候,沈岁晚还是有些不解。 她虽然知晓她有这么一个表妹,但在数年之间,也只是见过寥寥几面,怎么这表妹能伤心到这种地步,瞧着在她面前都哭晕过去了。 “表妹对我,竟然如此情深吗?”沈岁晚忍不住问了一句。 柏尘渊从屋子里走出来,看着那个柔柔弱弱的身影。 如今的萧云心虽然还没有及笄,但已经有了京城第一美人的称号,都说这承恩侯府的姑娘很是了不得。 “谁知道呢,许是萧姑娘重情吧。” “这样啊。”沈岁晚点点头“那还真是个温柔的人。” 柏尘渊没有应这句话,如今只沈岁晚不知了,整个京城都知道,定国公府待这位表姑娘极好的。 当然,沈家人可以对萧云心好,给萧云心她想要的,但却不会让萧云心见到沈岁晚。 “今日想吃什么。”柏尘渊转了话题,不想让沈岁晚在意萧云心。 “吃糖醋排骨。”近来,沈岁晚很是偏爱酸甜味的吃食。 “嗯,让他们给你做,今日想听什么?” 沈明信和祁昭来的时候,柏尘渊正在给沈岁晚讲故事,自然不是普通故事。 沈明信只听了几个名字就知道,这位说的可是督察员左都御史和右都御史之间的明刀暗箭,你来我往。 “真的?” “自然是,左都御史为何要被压着一头,自然是因为右都御史有一个儿子,是替他养的啊。” 沈明信眼角一抽,他是不是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事情? 他若是没记错的话,左右都御史二人虽然暗中较劲,但面上还是很过得去的,据说陛下还打算让二人结个亲事。 沈岁晚这时说出了她二哥的心中所想。 “好乱啊。” “不过听闻那家姑娘瞧上了沈二公子,原是想着和定国公府结亲的。” 沈岁晚看着祁昭扛着一把大刀追着她那柔弱的二哥在府中奔跑。 “哥哥是故意的吧。” 柏尘渊不置可否,只是带着沈岁晚回去了。 沈岁晚近来可以出门了,哪怕冬日寒风凛冽,冷意彻骨。 马车里面贴了油纸,然后铺上褥子,暖手炉也准备了好些个,沈岁晚隔两日就会出门,坐着马车跑遍了京城。 柏尘渊坐在前面赶车,柏大人很会赶车,马车一点颠簸都没有,沈岁晚透过窗户看着外面的景色。 偶尔,柏尘渊会停车给沈岁晚买一点吃食,就这样,两个人能消磨掉一日。 新年要到了,京城里各处都是置办年货的人,今年定国公府的所有铺子都便宜了将近一半的价格,被人挤的水泄不通。 听说,是为了给沈家姑娘祈福。 沈岁晚趴在车窗上看着,然后露出个笑来,这样也很好,这些百姓今年能过个好年了。 沈夫人带着沈岁晚去了护国寺,沈岁晚认真的拜了菩萨,她现在已经不会许长命百岁的愿望了,她只是希望自己死了,爹娘兄长,还是柏尘渊,他们不要太难过。 沈岁晚从金殿中走出来的时候,很认真的和门口的柏尘渊说佛祖会护佑他长命百岁的。 柏尘渊没告诉沈岁晚,刚才无尘大师从他面前走过,只说了一句话,逆天而行,不得善终。 佛祖慈悲,不愿见天下百姓陷于水深火热之中。 柏尘渊手上戴着一串佛珠,这是当初他外祖的,兜兜转转到了他手上。 “佛祖对我可从不慈悲。” 那日,是柏尘渊背着沈岁晚下山的,山间还有没有融化的积雪。 “凌渊。” 沈岁晚叫他的名字,也许过了很久,柏尘渊才应了一声。 “你要好好活下去,别人不想让你好过,可你偏偏要过的比任何人都好。” 这是沈岁晚,最大的自私。 “好。” 沈岁晚从寺中回来之后就很少出门了,她的精气神越来越弱,睡着的时候越来越多。 沈岁晚睡着的时候,隐约感觉很多人在她床边停留,他们都在哭,可沈岁晚却没办法睁开眼睛,让他们别再哭了。 醒来的时候,沈岁晚看到一个老爷子,她认识,这是她大嫂的父亲,如今药王谷的谷主。 “爷爷。”沈岁晚喊了一声。 “丫头醒了,都睡了两日了,先吃些东西吧。” 沈岁晚看着岑老爷子,忍不住看着窗外。 “爷爷,我是不是等不到过年了。” “胡说什么,我是郎中还是你是郎中啊?我说你能你就能。” 岑老爷子一生行医救人,他明知道,生死有命,可在沈岁晚这个病人面前,他还是不忍。 沈岁晚知道岑爷爷看上去凶,但只有在她不听话的时候,实际上是个很好的郎中。 岑老爷子用了一根老参,那是一根五百年的老山参。 然后这一根老参让沈岁晚的身体迅速好转。 但是岑老很明确的告诉沈家人,这只是回光返照而已,并非是真的好转了。 沈夫人红着眼“先生若是要山参,我们府上还有,若是府上没有,我们便去外面张榜,多少银子都行。”云九小说 岑老爷子当然明白,老参续命,这是无论病人和权贵最后的期望了。 可老参只能续命,不能让人长命啊。 岑老爷子看着沈夫人,声音有些严厉。 “沈夫人是打算让自己女儿多受多少苦难?” 沈家人面色一变,老爷子的面色缓和了些许。 “沈姑娘早就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夫人何必还要强求呢?沈夫人,你就放那孩子好好的离开吧。” 柏尘渊站在门口听着,他从各处搜罗来的药材甚至都没用完,药王谷的人开了大价钱要买。 “不卖。” 对面的那是个年轻人,只当是觉得他开价太低,所以和柏尘渊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这些药草能挽救更多的生命,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旁人性命,与我何干?” 第179章 第一世--新年 沈岁晚裹着狐毛披风和祁昭他们堆雪人。 柏尘渊靠在廊柱上看着,明日便是除夕了。 定国公府今年尤其热闹,光是年前的施粥都施了整整半个月,就连府门前的巷子里都是张灯结彩,只为了让家中姑娘看个热闹。 柏尘渊算着时辰,时辰一到就过去把人拉回屋子里暖着。 “手都红了,不是说冷了就回屋子吗?” 沈岁晚不高兴的看着柏尘渊将自己的双手暖着。 “堆雪人就要冷啊,热了,雪人就化了。” 柏尘渊看了一眼院子中的雪人,怎么看都很丑啊,在他看来,只是两个雪球堆在了一处而已。 “还要堆雪人吗?” “嗯,我想要个雪兔子,要很大的那种。” 沈岁晚一边比划着一边说。 “嗯,慢慢堆,不急。” 商无渡站在角落里看着柏尘渊给小姑娘暖着手,一边还温和的笑着。 药王谷有个弟子失踪了,原是去他人府上治病的,可第二日都未归,各处都找了,今日才说是失踪了。 只有商无渡知道,那个年轻的郎中跑到沈岁晚面前,说是想买沈岁晚未曾用完的药草,去救治他人。 这人以为做事隐秘,却不知道,沈岁晚身边到底有多少眼线,然后那个弟子第二日就失踪了。 这件事没人告诉沈岁晚,于定国公府而言,没人会拿这样的小事去打扰沈岁晚。 药王谷的人各处都在找,却没想过凶手就在定国公府。 商无渡看着柏尘渊,柏尘渊现在看着就是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样,可如今商无渡都不知道,沈岁晚死了之后,柏尘渊要如何度过余生。 商无渡回去的时候遇到了沈明信,如今这位二公子脸上的笑容都清浅了许多。 “商先生怎么想起出门了?” “出门散散心,药王谷的人可找到了?” “药王谷的人?药王谷的人是在京城失踪的,和我们府上无关,更何况,如今府上,实在不愿让人扰了清静。” 沈明信说的云淡风轻,可商无渡知道,这事当真是过去了,那个人就此失踪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二公子所言,我就放心了。” 两个人错身而过,不约而同的在心底骂了一句“老狐狸。” 除夕那日一大早沈岁晚就起来了,丫鬟们准备了一套火红色的衣裙,绣的花样更是精巧,沈岁晚没发现,那花样里面都藏着平安。 沈岁晚发上也落了两只红蝴蝶,就连披风都是用红狐做的,一根杂毛都没有。 沈岁晚踏出房门的时候,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一个房顶那么高的雪兔子蹲在院子里。 沈岁晚快步走上前,雪兔子做的十分精巧,就连兔胡子都做的十分细致。 “喜不喜欢?”沈明义从雪兔子后面走出来,一脸的骄傲。 “嗯,是四哥堆的吗?” “那是自然,你不是想要个雪兔子吗?四哥给你弄个最大的。” 沈明义昨晚和大哥他们带着小厮忙碌了大半夜,把其他院子的雪也运了过来,才有了这个雪兔子。 沈明义带着沈岁晚坐在雪兔子背上,两个人看着府中慢慢热闹起来。 “四哥。”沈岁晚喊了一声“我走了之后,你也要开心啊。” 沈明义没说话,却扭头擦了一把自己通红的眼。 从除夕开始,各个院子里就不送吃食了,一家人都在一处用食。 而且今年的吃食很多,沈家的主桌上几乎都摆不下了,连牛肉都多了不少。 沈岁晚拿了一个小包子,包子做的精巧,皮薄的能看到里面摇晃的汤汁。 沈岁晚每样吃食都尝了一口,因为她知道,只有这样,家里人才能高兴一些,暂时不那么愁眉苦脸。 分明已经很悲伤了,但却还是努力要在她面前露出个笑来。 只这个时候,沈岁晚和正常人表现无异的时候,他们才会暂时忘却一些事,让自己舒心一些。 今年京城的百姓都过了一个十分热闹的新年,除却准备年货时,东西便宜了不少,还因为除夕那日,京城中放了整整一晚的烟火。 谁都知道,烟火不比鞭炮,寻常人家咬咬牙就能买一些回家听个响动。 可那烟火不一样,瞧着好看,但价格贵重不说,寻常人也买不到。 可是今年除夕,不知是哪家的权贵,竟然放了一整夜的烟火,每隔半个时辰就要放一场。 沈岁晚窝在沈夫人怀着守岁,屋子里烧着地龙,沈家人都聚在这一间屋子里说话。 祁昭坐在旁边也不敢打哈欠,若是困得厉害了,便悄悄掐一把自己的大腿。 今日晚晚要守夜,他们谁都不能坏了今夜的守岁。 沈家人说了许多,说家中过去的事,说自己在朝中的事,说他们自己的秘密,唯独不说沈岁晚。 放除夕最后一场烟火的时候,天际已经有了微光,沈岁晚这才沉沉睡去。 沈豁和夫人陪在沈岁晚身边,这是沈岁晚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守岁了,姑娘睡了,他们却想一直守下去。 柏尘渊坐在一旁,手中把玩着一枚玉佩,这个玉佩和送给沈岁晚的那一块不一样,他手中的那一块是带着血气的。 这是他打算送给三皇子的,他知道这一出折子戏会很长,所以他想让他们演的快一些,如今沈岁晚还不到时候,他就已经开始惶然,往后那么多年,自然是能少一年是一年,否则如何熬过去。 柏尘渊看着在沈夫人怀中熟睡的人,目光毫不掩饰,贪婪的扫过沈岁晚的容颜,往后便要从这些记忆中汲取一点甜味了。 第180章 第一世--灯会 定国公府今年过年的时候没有和各府走动,各府也知道,定国公府如今没心情招待他们。 沈家每一日都带着沈岁晚忙碌,不让沈岁晚得闲,也是想让沈岁晚再多瞧一瞧外面的新鲜。 只一个戏班子,就在定国公府中唱了三日不停歇。 沈岁晚看着翻跟头的小孩,笑弯了眉眼,给那个蹦跶到自己面前说吉祥话的小子给了一小块碎银子和一把糖果。 小孩嘴里的吉祥话就没有停过,沈岁晚家中没个孩子,沈岁晚就是最小的那个,她平日见到的孩子也少。 即便有其他府中的夫人来府上,也不会带着孩子,生怕沈岁晚将病气染给了家中的孩子。 沈岁晚听了戏,府上还找了说书先生来,说的都是当下最时兴的故事。 一直到元宵的那一日灯会,沈岁晚早早就去了街上,除了她和柏尘渊,家里的人也都去了,直接准备了一艘画舫。 沈岁晚走在有些拥挤的街道上,手中是一盏猫儿灯。 街边的小贩叫卖声十分嘈杂,沈岁晚一路上都在买东西,沈家四兄弟在后面大包小包的提着东西。 沈岁晚在旁边买了一块麦芽糖,这麦芽糖和寻常小贩卖的不一样,一点黄色都看不出,而是雪白雪白的一块。 捏起来硬邦邦的麦芽糖,在沈岁晚吃进嘴里之后慢慢软化,沈岁晚嚼着粘牙的麦芽糖,其实她现在吃麦芽糖已经尝不出多少甜味。 沈岁晚给柏尘渊也给了一个,柏尘渊嚼着嘴里的麦芽糖,眉头忍不住皱起,这糖,怎的这样甜。 柏尘渊喝了半壶水才淡去了口中的甜腻,然后将那剩下的麦芽糖递给了沈明信。 “几位公子也尝尝?” 沈明义还没开口,沈岁晚就塞给他一块“四哥,好吃的。” 沈家人其实并不十分喜欢甜,在沈明义看来,只有小姑娘喜欢那种甜腻的吃食,他一个大男人吃那个干嘛? 但是是自己妹妹吃的,就是蜜糖裹着毒药,那也要吃下去。 趁着沈岁晚不注意的时候,身边的几个男人都拼命喝水,冲淡口中的甜味。 远远的,沈岁晚就看到了一个还算熟悉的身影。 “哥哥,是表妹。” 柏尘渊看了一眼,不止是萧云心,还有大皇子的身影。 “嗯,灯会的时候出来的人不少,去那边看看吧。”柏尘渊不想让他们碰面,引着沈岁晚往旁边去了。 沈岁晚也没在意,沈明信悄然挪了几步,隐入人群之中,等沈岁晚走远了些,才往萧云心那边去。 他当然更想要陪着晚晚,可他也知道,萧云心那边同样不能轻视,只要有萧云心在,他的晚晚才能有来生。 沈岁晚好哄,在沈明信站在萧云心面前,笑语盈盈的喊表妹,且有意和大皇子相谈甚欢的时候,沈岁晚已经被带上了画舫。 画舫轻快的从水面上划过,湖面上的河灯也在荡漾的水波中被推远了。 沈岁晚坐在画舫中捧着热茶,沈夫人坐在一旁和沈岁晚说话,只问她今日做了些什么,高不高兴。 瞧着沈岁晚高兴的样子,沈夫人只觉得心酸,她从前是不是做错了,将她的晚晚困在一处院落中,连这般京中姑娘人人都瞧过的灯会也沈岁晚心中也新奇不已。 可那个时候,她生怕沈岁晚出去了便再也回不去了,如何能放心让人出府? 沈夫人倒了一杯青梅酿。 “喏,你爹刚去拿来的,味道不错。” 青梅酿京城中卖的人不少,但是这也是分品阶的,且这青梅酿带着甜梅子的味道,一般都是女人喝的。 沈岁晚闻了闻,是很特别的味道。 “是酒吗?” “嗯,我们晚晚长大了,可以尝个鲜。” 如今沈岁晚还有什么是不能吃的。 灯会热闹嘈杂,沈岁晚坐在画舫外看着,她也不是盯着什么看,只是看着眼前的热闹。 沈岁晚看的是从前在话本子里面听说过的人间烟火。 画舫里面慢慢的安静了下来,周围的画舫倒是热闹,里面的欢声笑语就没有停下过。 沈岁晚的耳中传来他们的话语。 大多是些吉祥话,而且还会听到几句男女之间的羞涩之言。 柏尘渊坐在旁边,离的稍远一些,他们这画舫也是引人注目,太过安静了,只是定国公府的画舫看着分外奢华一些,也没有人盯着瞧。 京城这地方是不一样的,权贵多,谁也不知对面是不是你惹不起的人。 沈岁晚和家里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祁昭坐在画舫另外一边,接了刚到画舫上的沈明信。 “你做什么去了?不是说了,让你陪着晚晚吗?” 沈明信笑了笑,没有言语。 “遇到个故人,多说了两句话,进去吧。”沈明信是看到了坐在床头的人。 原想要说一句水面上有风,夜里更凉,可转念一想,连他娘都没有说话,他也不好说什么。 沈岁晚只在床头坐了一会儿就回去了,虽然穿着狐裘,可风吹的面上疼,而且她吸上几口冷风就会咳嗽,且咳的十分厉害。 沈岁晚回到船舱里面,今日沈夫人让人准备了锅子,有加了辣子,还有只加了菌子熬的汤,菌子鲜美,能让沈岁晚多吃两口。 沈岁晚和家里人一起吃了锅子,锅子这东西就是要一家子人一起吃才好。 沈岁晚吃了不少,最后还是担心她积食,柏尘渊递过去一个雪球山楂。 沈岁晚拿着几颗雪球山楂坐在一旁吃着,听着自己家人说话,时不时轻言细语的附和着说几句话,幸好沈家人都练武,耳聪目明,这个时候生怕没听清楚沈岁晚的话。 只是,沈岁晚的声音却越来越轻了。 柏尘渊发现不对的时候,是一粒雪球山楂咕噜噜的滚落在他脚边。 柏尘渊抬头看过去,沈岁晚坐在那里,依靠着船舱,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闭着眼,好似是,彻底没有了声息。 第181章 第一世--告别 沈岁晚清醒的时候越来越少,沈夫人日日都在院子里站上许久,想看看沈岁晚院子中的树叶可绿了。 树叶子冒芽了,春来了,许是沈岁晚就能熬过这个冬天,好好的再活上一年。 但京城的雪今年尤其大,一层一层的落在院里,落在树上,踩上去咯吱作响,院子中一片一片的白,却半点绿都瞧不见。 沈岁晚如今大多时候都昏昏沉沉的,偶尔清醒一会儿,说几句话就会睡过去,这般情况,无论岑秀秀用多好的药,也无法改变。 沈岁晚离开的那一天,是个晴天,院子中那个巨大的雪兔子都融化掉了半只长耳朵。 沈岁晚那天早上便醒来了,甚至还自己坐起来了,念夏看到沈岁晚起身,当即就出去报喜了。 可站在旁边的敛秋,却是咬住唇瓣,宁让自己的唇血肉模糊都没敢发出声音。 她知道自己现在若是一张口,也许就会发出泣声来,敛秋知道,临死之人,上天感念,会有回光之照。 沈岁晚招招手,唤了一声“敛秋,过来。” 敛秋走到沈岁晚身边低着头看着,沈岁晚微微一笑。 “敛秋,我和娘说过了,等我走了,若是你们想走,便给你们银子,让你们离开,若是想要待在府中,便让娘给你们找个如意郎君。” 沈岁晚下了床,坐在椅子上,敛秋这个时候还记着给沈岁晚拿了披风过来。 “敛秋,你一向是个有主意的,往后你便看顾着她们一些。” 沈岁晚的爹娘前几日就不肯回去自己院子了,就在沈岁晚的院子旁住着,若是有事儿,也能早些发现。 沈夫人原本是想要陪着沈岁晚一起睡的,这个时候,她半点都不想离开自己女儿,可她忍不住自己的眼泪,常常半宿半宿的睡不着觉,只暗自垂泪。 沈豁也只是陪着自己夫人,不多言,只是坐在一旁陪着自己夫人。 沈夫人现在每日只睡上两个时辰便会醒来,今日一大早醒来,便要去给沈岁晚准备早食。 沈豁被丫鬟叫过去的时候,沈夫人手上的鲜血流了一桌案,沈夫人站在那里发愣。 “夫人。”沈豁只觉得自己心跳都快了几分。 沈夫人回过神来,看着桌案。 “到底是太久不入厨房了,如今竟然连菜刀都用不好了。” 沈夫人放下菜刀出了厨房。 这个时候,熙春来了,小姑娘脸色煞白,只双眼通红,一眼看上去就如同那飘摇而来的鬼怪一般。 沈夫人脚下一软,沈豁扶着自己的夫人,知道那一日终于来了。 “娘。”沈岁晚抬头看着走进来的沈夫人,从椅子上下来,快步走到沈夫人面前抱住了沈夫人。 沈夫人的眼泪险些又落下来。 “哎,晚晚,今日早食想吃些什么,娘给你做。” “嗯。” 家里人来的也快,沈明义过来的时候还有些衣衫不整,定国公踹了他一脚,说他没规矩。 沈明义到旁边去整理自己衣裳了,也没和他爹对着干,沈豁看到了沈明义泛红的眼眶,若是要哭,那也不能当着晚晚的面哭,只能找个理由将人踹走了。 沈岁晚今日气色都好了一些,只是这些时日那好容易养出来的肉也已经没了,整个人看上去瘦骨嶙峋,沈岁晚如今已经很少照镜子了,她现在不好看了。 岑秀秀去帮沈夫人做早食了,祁昭站在沈岁晚身边,轻声细语的和沈岁晚说话。 “我那日在校场之上可是一挑十,那些人还说什么打仗和女人没关系,他们几个人都打不过我。” “往后我也要去征战疆场,做大梁的女将军。”祁昭坐在旁边念念叨叨。 “晚晚,下次我打架,带上你一起去看,看看姐姐的英姿。” 沈岁晚看着祁昭点头“好,我知道的,阿姐一直都很厉害,就是等不到你变成我二嫂的时候了。” 祁昭想反驳,但却什么都说不出,只拽着沈明信,说那现在他们两个就拜堂。 沈明信站在祁昭旁边无奈的笑,沈岁晚却是一脸认真。 “阿姐,不行的,你要嫁给二哥,三媒六聘,十里红妆,一样不能少的,否则不能嫁的。” 祁昭一胳膊捣过去,沈明信险些吐出一口血来。 “听到了没?” “是是是,不会委屈你二嫂的。” 沈岁晚今日和家中的每个人都交代了一下,沈岁晚这个时候,说的大都是些简单的,带着一些天真的话。 让她大哥往后不许欺负大嫂,让大嫂不必自责,如果不是岑秀秀,她早就该走了,让二哥记着把阿姐好好娶回家,让她三哥往后别当了笑面虎,不然不好找娘子的,让她四哥以后好好上学,往后她就不帮四哥逃学了。 用过午食之后,沈岁晚拉着柏尘渊去下棋。 “哥哥,其实我最放心不下你了,二哥说你聪明,可晚晚知道,你笨得很。”沈岁晚放下一枚棋子。 “二哥说,你很在意我,可哥哥,我觉得,你是只在意我,这样不好的,等我走了,哥哥你一个人,会很孤单的。” 柏尘渊不说话,只沉默的看着棋盘。 “哥哥,你喜欢什么样的姑娘啊。” 沈岁晚趴在桌上看着柏尘渊,柏尘渊只看着棋盘,许久才开口。 “我娘还在的时候,和沈夫人定下了娃娃亲,我是有小娘子的人,怎么能喜欢别家的姑娘。” 沈岁晚放下一枚棋子。 “哥哥,你输了。” 柏尘渊那么认真的将这盘棋下输了。 沈岁晚从椅子上下来,走到柏尘渊身边,然后凑过去亲上了柏尘渊的右脸。 “哥哥,对不起,我等不到及笄了,也不能嫁给你了,你往后要找个漂亮的姑娘喜欢,但也不能太漂亮,不然我会嫉妒的。” 柏尘渊不说话,他今日尤其寡言。 沈岁晚不高兴了,戳着人的额头,带着些许的骄纵。 “柏尘渊,你记着没有?” “嗯。”柏尘渊任她戳着,他如今早已经身陷囫囵,哪里还知道喜欢是什么呢? 沈岁晚和每个人都好好告别,最后给自己的爹娘磕了头,说了对不起,身为人子,却要让自己的父母白发人送黑发人,这是当世一大悲哀。 第182章 第一世--重启 沈岁晚下葬的那一日,下着雪,墓地孤冷,沈家便在旁边给她堆了一个雪兔子,让那个雪兔子陪着沈岁晚。 柏尘渊是最后走的那个,他站在墓碑前面,柏尘渊一滴泪都未曾落过,柏尘渊只觉得自己在看到沈岁晚停止呼吸的那一刻,他就被撕裂开了。 一半的柏尘渊随着沈岁晚一起去了,那是他最后的牵挂,剩下的一半柏尘渊活在世上,如行尸走肉一般,除了一副躯壳,什么都不剩了。 定国公府没了一个人,日子倒也照常过着,只是府中少了些许的生气,时不时就有人走到沈岁晚的院子前去。 院子没有封禁,照常开着,里面的丫鬟也还留着,只独独缺了一个主子。 院子里打扫的很干净,沈家的人时不时就会去那里坐一坐,只那位柏大人,从未去过。 沈明信和沈明礼说事的时候,就喜欢在这院子里。 “好歹也是晚晚的院子,也不见咱们柏大人来看看,好歹也能睹物思人啊。”沈明礼看着院子里那越发高大的树木,以及树下已经许久没人坐的秋千。 沈明信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你还嫌他不够疯吗?” 沈明礼不说话了,现在谁人不知道,大理寺卿柏尘渊是陛下手中的利刃,前一日有人参了他,第二日还不见柏尘渊如何,那个参他的人就从朝堂之上消失了。 沈明礼还曾听闻有人私下里说,如今可是佞臣当道了。 佞臣是谁?自然就是那位柏大人了。 只几年的时间,柏尘渊就从朝中新贵变成了人人看不起的佞臣。 沈明信摩挲着手中的茶杯,长得温柔的眉眼却是带着凌冽寒意。 “二哥,柏尘渊说的那件事是真的吗?”沈明礼明明都已经照着柏尘渊的要求做了那么多事了,现在却还是想要问一句。 “是不是真的,如今我们谁都不知道,往后也不会知道,可现在,所有的事情和柏尘渊先前的说法别无二致。” 沈明信闭上眼“既如此,信他一回又如何?更何况,这对定国公府也是个机会,能让我们全身而退的机会。” 沈明信很好的把控着定国公府不能触碰的底线,他知道,只要他们不越过那条线去,定国公府就能安好。 而等到这场戏落幕的时候,他自然会带着定国公府全身而退,可柏尘渊不一样,柏尘渊早就没有了退路,且他也不想退。 沈明信想起柏尘渊如今的样子,以及京城现在的局势。 “陛下分明正当壮年,你说为什么东宫之争却已经势如水火了?”沈明信轻声开口。 “柏尘渊从没放过萧如景,只不过,萧如景的报应要晚一些,比如说现在,皇权斗争,父子相残。” 沈明礼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额角。 “那个疯子。” 沈明信只是笑了笑,起身往外走去。 “你应该庆幸,至少那个疯子不会对我们下手,至少他想要我们家晚晚活过来,就我而言,这是个好事。” “不是吗?” 沈明礼跟着起身“也是,这样的事情,孤注一掷,只有柏尘渊做得出来。” 建元八年,东宫之争,如火如荼。 原本并不引人注目的三皇子萧承瑾,异军突起,在大皇子和六皇子之中杀出一条路来。 陛下也颇为看重自己这个从前并不引人注意的儿子。 但是极少人知道,萧承瑾身边有一个谋士,据说是个江湖女子。 很多人都淡忘了,数年之前,也是个江湖女子,她找上了承恩侯府,拿着自己的身份证明,说自己才是承恩侯府的嫡女。 可当时,承恩侯府的嫡女萧云心,那是大皇子的白月光,六皇子的救命恩人,谁人不知,承恩侯府的姑娘是个陛下都要称赞的妙人。 承恩侯府自然是不肯认她的,最后,那个叫穆如霜的姑娘再次出现的时候,已经是三皇子府上的谋士了。 东宫之争,谁都想得到柏尘渊的助力。 柏尘渊是皇帝的刀,可以是萧如景的,也可以是萧如景儿子的。 柏尘渊从不松口,却又在恰当的时候,当某个皇子险些进入绝境的时候,恰到好处的帮一把。 现在就死了,游戏可就不能继续进行下去了,可就不好玩了。 柏尘渊在萧如景面前,将各位皇子的行踪如实禀告,唯独那位三皇子的,会隐瞒一二,毕竟那位三皇子可是萧云心看上的人。 萧云心体内的那个系统,好像很着急让萧云心得到萧承瑾。 虽然不知那位三皇子到底有什么,但现在可不到时候。https:/ 萧承瑾从一个不受宠的皇子走到如今这一步,是有心计的,他母亲也不是普通的深宫女子,知道该如何给自己儿子铺路,之后更是有穆如霜辅佐他。 穆如霜是个极聪慧的女子,更何况还和平南王府有关,萧承瑾一直觉得,这些都是他一步步筹划来的。 可他总在东宫之外徘徊,分明只有一步之遥,却如同天堑一般。 穆如霜看着桌上的纸张,在她进京之后,桩桩件件都被她记录了下来,可到底是哪里不对呢? 穆如霜盯着看了许久,然后抬手勾画出一个名字。 柏尘渊。 今日是沈岁晚的忌日,柏大人这一日是不见客的,便是皇帝让人来找,也会拒之门外。 只这一日,大约柏尘渊能像个正常人一样,浅薄的七情六欲会暂时回归他的身体。 “穆如霜,来拜见我?”柏尘渊作画的手一顿。 “让她进来吧。” 作为第一个发现了蛛丝马迹真相的人,是可以拥有奖赏的。 萧承瑾顺利登基为帝的那一日,穆如霜特意去见了萧云心。 “萧云心,只差一点点,你就成功了,明明只差一点啊。” 萧云心的眼中满是不甘,是啊,只差一点点,她就成功了,明明只差那么一点。 萧云心自尽了,穆如霜之后也见过柏尘渊,不过那个时候,她是皇后,而柏尘渊依旧是权臣。 “柏大人尽可放心,我已经按照您的要求做了。” “多谢娘娘。” 穆如霜的确是个聪明的女子,她走到柏尘渊面前只问了一句话。 如何能让萧承瑾登基,结束这场争斗。 穆如霜曾想过,她该和柏尘渊说,这样的争斗不利于朝堂安稳,朝堂不稳,百姓自然也不得安宁。 可见到柏尘渊的那一刻,穆如霜就知道,这些根本无法打动柏尘渊。 柏尘渊,他是个权臣,更是个佞臣,他自私自利,肆意妄为,他只做交易而已。 所以,穆如霜那一日只想知道,柏大人想要什么。 那天,柏尘渊给她讲了一个故事,很简单的故事,不过是一个人少时顺隧,之后却天降横祸,一无所有的事情。 “如霜愚钝,柏大人想要什么?陛下可为英国公府平反冤情,但起死回生一事,本就荒谬。” 萧如景这一辈子都没有斗过柏尘渊,他们若要和柏尘渊硬碰硬,不会有胜算的。 “我想要的其实很简单,对于穆姑娘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 时至今日,穆如霜想起那日柏尘渊的回答都觉得脊背发凉。 “穆姑娘,我这个人没什么兴趣,只是想要看一出折子戏,所以想要穆姑娘为这出戏落幕。” 穆如霜怎么也没想到,落幕的那场戏会是萧云心,柏尘渊要让萧云心极其不甘的死去,且一定要自尽。 穆如霜看着柏尘渊的背影,柏尘渊依旧是权臣,她和萧承瑾真的能斗过这个人吗? 他们会不会成为下一次萧如景。 “宿主攻略失败,是否重启该世界?” “重启。” 第183章 一梦黄粱 柏福带着小厮进了院子,还没进屋,就看到了坐在院子里的柏尘渊。 “哎呦,我的公子啊,您怎么在外面坐着啊?这要是着凉了可怎么办?” 如今说是开始化雪了,初春了,实际上夜里寒气更重,那是要往骨子里钻的,这天都还没亮呢,人就在外面坐着,可不得冻着。 柏福这就要去找跟在柏尘渊身边的小厮算账。 “这谁伺候的,竟然让公子在外面坐着,这要是冻出个好歹来,看我怎么教训你。” “没事。”柏尘渊终于开了口,声音喑哑,看来是在这里坐了许久。 “公子,您这,明日就要成亲了,您这是怎么了?” 柏尘渊抿了抿干涩的唇瓣“无事,只是做了一场梦。” 不过是做了一场梦,柏尘渊却恍惚了许久,原来一梦黄粱便是这般感觉吗? 他从梦中醒来的时候,用了半个时辰,用冷水冰了脸,才清醒了几分。 然后柏尘渊就在院子里坐着,等天亮起来。 他很快就捋清楚了那纷扰的记忆,如今坐在这里,只是担心他还没有梦醒。 前一世,他终其一生也没有等到沈岁晚及笄,更没有和他指腹为婚的小娘子成亲。 如今,他终于等到了。 柏尘渊闭上眼,他终于知道那个人为何那样说了,那只是一生而已,他却半生都浑浑噩噩,不知所以。 每一次,他都会经历这一切,虽然会有不同,可英国公府和沈岁晚,他一个都留不住,之后他才会恢复记忆。 一世又一世,只有自己有记忆,柏尘渊放逐了自己,一生了无牵挂,只做了那个人人喊打,口诛笔伐的佞臣。 唯独这一次,沈岁晚活了下来,事情终于不再是一成不变了。 只是,柏尘渊闭上眼,于他而言,他已经等了一百多年才等来今日。 若不是还有一丝理智暂存,柏尘渊在刚才就已经去定国公府将沈岁晚绑到府上了。 柏尘渊知道,他要循序渐进,沈岁晚没有记忆,在沈岁晚眼中,他并非是当初的凌渊哥哥。 三世,改变的事情到底还是太多了,上一世,沈岁晚竟然早早夭折了,那一刻,他几乎以为自己失败了。 可是,百年啊,实在是太漫长了,漫长到,柏尘渊都觉得自己成了那一副不人不鬼的模样。 他现在只想将沈岁晚绑在身边,看着沈岁晚好好的活在世上,或许就表示他的噩梦已经结束了。 柏尘渊握紧手中的玉佩,玉佩磨得圆润,再是用力,也不会留下多少痕迹。 他如今只是想让自己冷静一些,只差一日了,只差一日,沈岁晚就会入了他的府。 然后将人困在他身边,他这最后一世,应该要比从前好过一些。 柏尘渊一直在院子里坐着,直到天亮的时候。 “柏福,让人准备吧。” 柏福看着柏尘渊起身回屋,终于是长出了一口气,他刚看着柏尘渊的样子,还以为自己家公子这是后悔这亲事了。 若公子现在毁了婚,事情可就闹大了,所以柏福刚才不知道多愁,如今看到柏尘渊一身松快的回屋里换衣服去,且还有些迫不及待,柏福终于放心了。 柏尘渊看着镜子里的人,身上是一件喜服。 这喜服,他还是第一次穿,这么多年过去了,他最后还是娶了那个他本该娶的人。 柏尘渊看着身后的人给自己束了发,如今镜子里的人才像是个新郎官。 柏尘渊从未穿过这样的朱砂色,但是他记着,从前穿过类似的红衣,那个时候,乖乖很喜欢。 今日这般,应该也会很喜欢吧。 还不到时辰,柏尘渊不好提前去迎亲,不吉利。 柏尘渊在府中等着,即便一再告知自己只差这一点时间,可他却还是忍不住心中的焦虑。 该早一些的,应该要再早一些才好。 柏尘渊还没出发,有人便翻墙进来了。 元和风带着穆如霜走了进来。 “瞧瞧我们新郎官,这么迫不及待了?” 元和风坐在桌边,看着柏尘渊的样子,从前看柏尘渊对这婚事虽愿意,可却是平淡处之,听之任之的样子。 怎么几日不见,这个人突然就开窍了?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恨不得现在就去定国公府把人抢回来。 “嗯,等不及。”柏尘渊现在懒得搭理他。 最后还是穆如霜上前。 “不知柏大人可有何心仪之物,我与兄长可于新婚的时候送给大人。” 柏尘渊没有亲人,这家中所赠与的新婚礼自然是没有的,元和风便自告奋勇的来给人当一回“长辈”。 柏尘渊看了一眼穆如霜,无论哪一次,这个姑娘都足够聪明通透。 “既如此,穆姑娘便找人来演一出折子戏吧。” 第184章 大婚(上) 沈岁晚早上吃了一碗馄饨,还硬逼着自己将汤水也喝了,她今日可就靠着这一碗馄饨了。 沈夫人身边的婆子看了一眼沈岁晚的脸,忍不住赞叹了一句“咱们家姑娘白净,连绞面都省了。” 沈岁晚简单洗漱了一下,就被人按在椅子上,一群人就围着她忙开了。 “姑娘,我让人泡了参茶,您等会先喝一杯参茶,免得到时候困顿。” 沈岁晚点点头,念夏带着几个小丫鬟捧着衣服走过来。 衣服不少,样式繁杂,沈岁晚站在那里,让人一层一层的给她穿上去。 “这衣服就将人坠的站不住了。”沈岁晚有些不满的抬手。 “今日奴婢会跟着您的,若是累极了,会让姑娘歇息的。” 沈岁晚穿好了衣裳,接下来便是梳妆了。 成亲那一日的妆容不能太素净,要艳一些才好。 沈岁晚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涂上了鲜艳的口脂,心里还有些庆幸,如果不是她肤色白,这口脂还不知有多显眼。 岑秀秀给沈岁晚描了眉,在脸上点了胭脂。 “看看,这妆容可有什么问题?” 岑秀秀拿过一面琉璃镜让沈岁晚看。 沈岁晚看了一眼镜子里的人,雪肤红唇,千娇百媚,沈岁晚微微侧身。 “如何?” 沈夫人身边的人开口了“咱们家姑娘这风采,这京城过去二十年都不曾得见啊。” 沈岁晚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大约是这气氛感染的,总觉得心跳有些快。 沈夫人看着自己女儿的模样。 “当年长公主便是如此,成亲之时可是名动京城,嫁过去一年了,京城中还有人说起。” 沈夫人拿着梳子,开始给沈岁晚梳头。 “如今我们晚晚也要嫁人了。” 沈岁晚看着沈夫人“娘。” 沈夫人倒也没有多伤感,都在京城里,又不是见不到了,况且嫁的那个人她也放心。 “从前,你也知道,柏尘渊那孩子,如今已经和过去大不相同了,这些年,娘也只是从别处关照他一二。” 沈夫人轻声和沈岁晚嘱咐着“晚晚,那孩子一个人过了很久,将来你能陪着他,也许能让他好受些。” 沈夫人自然是舍不得自己女儿的,可如今已经到了成亲的时候,白头偕老,恩爱有加总要比相敬如宾好一些的。 “娘,柏尘渊,从前叫什么名字啊?” 沈岁晚看着沈夫人插入自己头发里的簪子,簪子是红玉做的,红玉本就难寻,且红玉脆弱,雕刻的难度更大。 “这簪子是你未来夫君亲手雕刻的,今日可要好好戴着。” 沈岁晚看着那根簪子,总归是要嫁人的,柏尘渊比其他人可强多了。 沈岁晚拿过却扇,她本以为她对这婚事是不喜不怒的,但真的收拾妥当,听着外面的人喊着迎亲的人来了。 沈岁晚觉得,自己好像很期待,好像终于等到这一日了一样。 沈岁晚有些茫然,难不成她对柏尘渊,是爱而不自知。 柏尘渊来迎亲的时候,看热闹的人尤其多,毕竟如此俊俏的新郎官,看着也喜庆,更何况,新郎官很是大方,一路上洒的喜钱就没有断过。 有那眼疾手快的小孩,一路上抢了几十个铜板的都有,这些铜板可就是他们自己的,能买点心的。 柏尘渊到的时候,沈家四个兄弟都站在门口,看来,今日这一关很是不好过。 商无渡今日也难得有兴致来看热闹了,毕竟今日是柏尘渊娶亲,若是,若是没有这些变故,或许他今日也是陪着柏尘渊迎亲的人。 柏尘渊一拱手“不知各位妻兄有何指教。” 柏尘渊说这话的时候,温和而谦逊,连沈明信都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柏尘渊。 柏尘渊今日应该只是成亲,而不是吃错药了吧? 沈明信轻咳一声,几个人回过神,管他柏尘渊是不是吃错药了,也不论柏尘渊有什么计划,今日要娶走他妹妹这事可是真的。 沈明义上前一步,扔出一把重弓“柏大人,我也不为难你,喏。” 沈明义一指“只要箭能到那里就好,我也不求准头了。” 沈明义将靶子直接放在了定国公府的观星阁阁楼的顶上。 一般人都要认真盯着才能看出那有一处靶子。 柏尘渊接过弓箭,他很久不射箭了。 沈明义只觉得柏尘渊拿过弓箭的时候,整个人都好像变了一个人。 柏尘渊拿着弓箭轻轻一跃就落在了墙壁上,搭弓射箭。 柏尘渊似乎根本没有犹豫,一抬手就将箭矢射了出去。 沈明义等着人拿着靶子过来,那把箭矢明晃晃的落在了靶心上面了。 周围的叫好声一片,沈明义挥挥手,示意他过了。 他是知道柏尘渊会武的,但是没人告诉他,柏尘渊擅骑射啊。 骑射这一事,除却那种参军入伍的,都是世家子弟才会自幼学习的。 这一手,他都做不到。 沈明信看到了,心底微微一笑,到底是英国公府出来的,没点能力,如何镇住皇城司那些牛鬼蛇神。 沈明礼上前微微一笑。 三公子自诩那是个翩翩公子,那自然是要用君子的法子了。 “凤求凰。” 沈明礼一招手,然后让人送上来一堆碗碟,说是没有琴,让柏大人凑合用一下。 柏尘渊看了一眼,拱手“这就不必了,琴,在下准备了。” 柏尘渊话音刚落,身后的小厮就抱着一堆东西姗姗而来。 然后就在定国公府面前摆开了。 从琴棋书画到诗酒花茶。 柏尘渊一拂袖“不知三公子想要哪一种?” 京城中的百姓一脸惊叹,竟然还有这样迎亲的法子,这柏大人当真是个深情的。 沈明信去看自己大哥,沈明忠悠悠开口“别误了吉时。” 那一日,柏大人在定国公府面前上演了一出大戏,一个人就能抵一个戏班子。 直到吉时到了的时候,定国公府的大门才给柏尘渊让出了一条道。 “多谢二公子相助。” 沈明信拢了拢袖子“难不成今日还真的将柏大人拒之门外,我妹妹的大日子,自然得事事顺遂的才好。” 第185章 大婚(下) 柏尘渊被挡在门外的时候,小丫鬟就特别热心的一趟趟跑,都说姑爷在门外做了些什么。 沈岁晚听着,她从前怎么不知道这个人还这么多才多艺? 尤其是,丫鬟还送来了三首催妆诗。 传闻烛下调红粉,明镜台前别作春。 不须满面浑妆却,留着双眉待画人。 沈岁晚看了一眼,她对诗词没什么鉴赏能力,但是柏尘渊能送来这样的诗词,她只想到一个词。 闷骚。 沈岁晚将纸放下,犹豫了一下,还是折起来装好了,不管怎么说,也是个纪念品啊。 “姑娘是不是等不及,不如奴婢去说一声?” 沈岁晚摆摆手“你哪里瞧见我等不及了,他来得太早了,还没到吉时,自然要在门口多拦一会儿的。” 刚才她娘就说够了,新郎官太着急了,来的太早,得再等等。 她上一次见到柏尘渊的时候,可不觉得他多着急。 “吉时到!” 外面的婆子喊了一声,沈岁晚深吸一口气,别紧张,沈岁晚,你可是个现代人,是不会输给柏尘渊那个古代闷骚男。 沈岁晚拿着扇子将自己的脸一挡,跟着喜婆往外面走去。 沈岁晚还没落泪呢,身边的小丫鬟就已经哭成一团了。 不跟着她走的小丫鬟也就算了,为什么跟着她走的熙春和念夏,敛秋也都哭成了一团。 “哭什么?又不是往后就不见了。”沈岁晚小声念叨了一句,哭成这样,让别人看到了不好,娘说不定还要私下里训斥她们。 念夏摇头“奴婢也不想哭的,可一想到姑娘要出嫁,奴婢就想哭。” 沈岁晚还没说话,旁边的婆子就不高兴了,说是不吉利,再这样就到旁边去待着。 熙春和敛秋实际上只是红了眼眶,只念夏一个,当即眼泪都被吓回去了。 沈豁和夫人坐在主位上,相比起来,沈夫人倒是更冷静一些。 沈岁晚还没进来的时候,因着沈豁盯着柏尘渊的眼神太凌厉,还被沈夫人狠狠拧了一把身上的肉。 沈豁也不敢喊出来,只能坐在主位上当那个威风沉稳的国公爷。 沈岁晚进来的时候,柏尘渊先是深呼吸了一下才转身去看,原是想要自己冷静一些,可看到沈岁晚身影的那一刻,柏尘渊还是忍不住自己的心神激荡。 分明只是几日没见,对柏尘渊来说,却是数百年的得而复失,求而不得。 沈岁晚站在那里,柏尘渊几乎下一刻就要过去将人揽入怀中了。 幸好,柏尘渊忍住了,若是现在众目睽睽之下去轻薄自己还未娶进门的夫人,他恐怕会真的被打回去。 沈岁晚举着扇子,这个时候其实将扇子放下也可以,但沈岁晚还是坚持挡住了自己的眉眼。 从她一进来就发现了,那种被人紧紧盯着的感觉,柏尘渊的眼神恨不得将她灼烧。 沈岁晚险些转身跑了。 沈岁晚跟着柏尘渊拜别了父母,定国公坐在那里,说出来的祝词却是硬邦邦的。 吉时到了,沈豁原还想说些什么,就被自己的夫人挡住了。 “走吧。” 沈家四兄弟就站在院子门口,沈明忠蹲下身,妹妹出嫁,该是他这个大哥送走的。 沈岁晚趴在沈明忠的背上。 柏尘渊略微慢了半步,看到这一幕的时候,眉心忍不住微微一跳。 不该是这样的,那是乖乖的家人,沈岁晚不是他的私有物,现在沈岁晚平安的活着,他们还成亲了,所以,他所求的已经得到了, 所以,他那百年的孤寂时光也该埋葬了,不能将那些情绪压在沈岁晚身上。 柏尘渊又悄然慢了几分。 他只是陡然接受了那些纷杂的记忆,所以一时之间有些紧绷,柏尘渊告诉自己,他该控制住自己的。 他现在不能将沈岁晚紧紧的握在手中,当做救命稻草那般,这一次,沈岁晚是会长命百岁的。 沈岁晚坐上轿子的时候,只偶然落下了一次扇子,周围看到的人只来得及一瞥,便不知道惊了谁的眼。 沈岁晚坐在花轿里面,柏尘渊上马之前往花轿这边走了几步,低声和沈岁晚说了一句话。 “别怕。” 沈岁晚放下扇子,看着伸进来的一只手,眉眼微微一动,柏尘渊这手是不错,只是带着老茧和陈旧的伤痕。 不过,这个人是有多紧张啊。 沈岁晚的手伸过去轻轻一握。 “放心,不会有人抢亲的。” 柏尘渊用力一握,沈岁晚刚察觉出疼来,柏尘渊就收回了手。 沈岁晚看着自己的手,已经微微泛着红了,现在她可以确定了,这个人今日肯定是不正常的。 不过是成亲而已,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沈岁晚暗自嘀咕了一句。 柏尘渊和定国公府的亲事,陛下都让身边的莫公公亲自送了贺礼过来,谁会不给柏大人这个面子? 柏尘渊幸好是换了府邸,不然怕是人都坐不下。 沈岁晚下了花轿,直接进了新房里面,沈岁晚原想着她要等上许久了。 谁知道,沈岁晚刚进了屋子坐定,柏府的丫鬟就端着吃食进来了。 “夫人,我家大人说了,夫人不必拘礼,可在屋中自在一些。” 沈岁晚闻言放下了扇子,看着眼前的人。 眼前这个丫鬟样貌平凡,但是言行举止都很恭敬得体,看着不像个普通的丫鬟。 “你们家大人还说什么了?” “大人说,往后这府中便是夫人说了算,若是敢对夫人不敬,便不必留在府中了。” 沈岁晚闻言点了点头,虽然有些意外,不过这样的答案的确是让她放松了一些。 今日成亲,柏尘渊就将他所能给的尊重和纵容都给了她。 沈岁晚走过去坐在桌边开始吃东西。 熙春还有些担心的看了一眼门口,姑爷看重姑娘,自然是极好的,但是被人看到了难免会被人嚼舌根,那就不好了。 这可是大喜的日子。 “好了,吃东西又不犯法,不吃饱了如何圆房啊?” 沈岁晚看着今日谁都比她紧张,让她都紧张不起来了,便打趣了一句。 熙春听着却是恨不得捂住自家姑娘的嘴,这到底是柏府,熙春生怕有人寻了自家姑娘错处。 “夫人说的没错,是该多吃一些。”原本该在前院待客的柏尘渊进了房门。 然后“哐当”一声,熙春就已经和屋子里所有伺候的人都被挡在了门外。 第186章 人为刀俎 沈岁晚看着坐在自己眼前的人,嘴里的东西是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接着吃吧,都过了吃午食的时候了。”柏尘渊说着拿了一杯茶递到了沈岁晚唇边。 沈岁晚低头喝了一口。 “你不是该在前面待客吗?我还以为要等到天黑的时候再回来。” “只是来吃个喜宴,礼也送了,面也露了,没那么多亲近的人还要我去陪着。” 柏尘渊说着给沈岁晚夹菜“那边有你兄长他们在就够了。” 柏尘渊没有长辈,自然是要夫人家的人帮衬。 不过柏尘渊这么早就进了新房,肯定会有人觉得不规矩。 “该不会今日成亲,明日就有人在朝堂之上参你吧,不合礼数,谁不得参一本啊。” “我明日不上朝,想参便参吧,还想吃些什么,府中的厨子添了两个,不过手艺没你好,凑合吃吧。” “味道不错啊。”沈岁晚记着,当初她给了柏尘渊一本菜谱,还是她特意简化过的。 “嗯,虽然用的是你的菜谱,但是比不上你的手艺。” 人家专业的厨子,有了菜谱之后怎么会比不上她的手艺啊? 柏尘渊吃了几口就坐在那里看着沈岁晚吃,手中拿着酒杯把玩着。 “今日成亲,我将不相干的事情都除去了,免得你劳累,怕你多想,先与你说一句。” “嗯?”沈岁晚有些意外的看着柏尘渊。 “怕你多想,觉得我不重视你。” 沈岁晚看了一眼柏尘渊,然后匆匆移开了视线。 “今日已经很好了,不过,柏尘渊,你当真要娶我吗?” “这话,夫人可是说晚了。” 柏尘渊看着沈岁晚放下筷子“吃饱了吗?” 沈岁晚吃没吃饱,她现在都没心情吃了,只能胡乱点点头。 柏尘渊让人将桌子上的吃食都撤了。 最后桌子上只剩下一壶喜酒。 沈岁晚犹豫了一下,颤颤巍巍的拿出一张纸,声音都带着几分心虚。 “那什么,我原是想着,我们成亲之后可以慢慢培养感情,而且,这婚事,柏大人本也是被迫的。” 沈岁晚的声音越来越低,柏尘渊什么都没说,只是安静的看着她,甚至还带着笑,可沈岁晚却觉得自己好像是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 柏尘渊拿着那张纸“婚前协议,倒是个新奇玩意。” 沈岁晚还想解释一下,其实她这不是打算商量一下吗?不同意也没关系,她本也不抵触。 柏尘渊将那张纸放在烛火之上,顷刻便燃烧起来,化成了灰烬。 “但是,乖乖,我们不需要这东西,我也不打算要一个有名无实,相敬如宾的夫人。” 沈岁晚难得透出几分茫然来。 “过来。”柏尘渊坐在那里,朝着沈岁晚招招手。 沈岁晚走到柏尘渊身前,柏尘渊伸手摸上了沈岁晚脸颊,沈岁晚握紧手中的扇子,几乎要屏住呼吸。 “乖乖,讨厌我吗?” 沈岁晚下意识的摇摇头,柏尘渊起身,将人抱在怀中。 “那就够了,不讨厌我就够了。”柏尘渊闭上眼,发出的声音好似是一声极轻的叹息。 柏尘渊的呼吸落在沈岁晚的脖颈上,让人忍不住轻颤。 “柏尘渊?” 沈岁晚后退了一步,柏尘渊抬手将手掌覆在沈岁晚的后脖颈上,微微用力。 “叫哥哥。” 哥哥?柏尘渊还有这样的喜好。 “哥哥。”沈岁晚缓缓叫了一声,没办法,被人控制住后脖颈,总觉得有一股危机感。 “真乖。”柏尘渊松开她的后颈,手却没有放下,而是缓缓游移到了沈岁晚的下颌处。 “今日的口脂怎么这么艳?” 柏尘渊的指尖擦拭过沈岁晚唇瓣上的口脂。 “他们说,新嫁娘都要这样的。”沈岁晚觉得自己声音都有些颤抖,柏尘渊这个样子,沈岁晚觉得自己简直就是粘板上的鱼一样,就等着那把刀落下了。 “很美。” 柏尘渊看着沈岁晚微微颤抖的身子,抵住沈岁晚的额头“怕我?” 几日没见,他们今日还成亲,可柏尘渊却像是被夺舍了一样。 “你。”沈岁晚抿着唇,看着柏尘渊“柏尘渊,你这么想娶我?” 沈岁晚想了想,唯有这个理由了,毕竟小说里面的柏尘渊,说是权臣,却更像是佞臣,多少有些疯魔在身上的。 可她和柏尘渊之间,情深至此吗? 柏尘渊闻言一怔,眼神落在柏尘渊身后的床上“是啊,很想,想了很久了。” “这酒是梨花白,不醉人的。”柏尘渊坐在床边,和沈岁晚喝起酒来。 不是交杯酒,沈岁晚眼中的怀疑太明显了,柏尘渊解释了一句“未到吉时,不着急。” 沈岁晚放心了,可沈岁晚没听到柏尘渊的未尽之言。 柏大人本也不看重那些,况且今日与他们而言,无论何时都该是吉时啊。 柏尘渊看着沈岁晚的眼中染上醉意,人也软了下来,不像刚才那般直挺挺的站在那里,他一靠近恨不得就退到墙根去。 “乖乖,醉了?” “你干嘛这么叫我,跟叫小孩子一样。”沈岁晚拍了拍床铺,然后摸出来一颗红枣。 “不喜欢?”柏尘渊没喊过几次,真要说起来,当初这个名字的确更像是一个兄长对疼爱的妹妹的称呼。 沈岁晚拍着床铺“自然,我又不是小孩,我们都成亲了,你该叫我夫人才对。” 柏尘渊看着沈岁晚认真的从床铺下面掏出桂圆,花生和红枣出来,自己拿着吃不说,还给柏尘渊塞了一把。 看来是真的醉了。 “好,夫人。”柏尘渊喊了一声,带着难掩的情欲,柏尘渊隐忍了一天,看到了,摸到了,抱到了,却还是克制不住自己心底的焦虑,好像一眨眼,他便会回到从前,看到只是一块冰冷的墓碑。 柏尘渊现在只想要得寸进尺。 “醉了,该不会那么疼了。” 柏尘渊掀开被褥,床上的花生桂圆落了一地。 沈岁晚被吻上的时候,浑浑噩噩的脑子清明了一瞬。 看着浓眉大眼,居然打着酒后乱性的主意。 柏尘渊,看错你了。 第187章 我为鱼肉 沈岁晚年轻的时候虽然在花市纵横多年,但是到了需要真材实料的时候,沈岁晚又怂了。 柏尘渊感受着手中躺在被褥上,却绷直的腰腹,忍不住笑了。 沈岁晚听到这笑声,又羞又气,想要去踹柏尘渊一脚。 “不笑你,看来没有好好学习,夫君教你。” 柏尘渊抬手落下床幔,大红色的床幔上绣着鸳鸯戏水的图案。 沈岁晚的眼神落在床幔上的鸳鸯上,她现在终于知道柏尘渊为什么会给她送婚服了。 这婚服穿起来麻烦,脱起来却很轻松。 沈岁晚看着柏尘渊将衣服扔出床幔去,惊慌失措的想要去夺衣服。 “衣服。” 柏尘渊扯自己衣服的时候就没那么温柔了。 “这衣服往后也穿不了了,今夜也不必穿了。” 柏尘渊是个禽兽,沈岁晚在那个人咬上她的脖颈时,迷迷糊糊的想着。 云鬓花颜金步摇,芙蓉帐暖度春宵。 沈岁晚原本是该紧张的,可大约是喝了酒,而柏尘渊一点点的探索,让她连紧张都忘记了。 沈岁晚只能看到柏尘渊在她眼前晃动的喉结,疼得很了,便凶狠的咬了上去,看着凶,实际也只是落下了一个很浅的咬痕。 只可惜疼痛根本换不来那个人的退缩,反正更凶了。 沈岁晚便也没机会去看了,只能看到晃动的床幔外面逐渐模糊的烛火。 “烛火。”沈岁晚试图去够烛火,手只刚握住了床幔,就被人握在了掌心。 “烛火得亮着,龙凤喜烛,怎么能灭了呢?更何况,外面的天才刚刚擦黑呢。” 沈岁晚去看,隐隐看到窗外墨蓝色的天空,忍不住呜咽了一声,她怎么觉得过了好久了? 沈岁晚按捺不住的就要挣扎,圆房可以,但她不想死在床上,那她沈岁晚可就真的要被当成京城笑柄了。 可沈岁晚还没挣脱出柏尘渊的怀抱,那个人的吻就细碎落下,原本是极为温柔的吻,落在她的额上,鬓角,眼上,鼻尖,唇角,温柔的让人心动。 可随即,温柔的轻吻就变成了唇齿之间的交缠,陌生的情潮汹涌而来,彻底淹没了沈岁晚的神志。 不该啊,柏尘渊不是不近女色吗?两个菜鸟怎么能这么能玩呢,那厮磨而来暧昧几乎都要溢出房外去了。 柏尘渊拉开床幔的时候,外面极安静,龙凤喜烛也已经烧了半截了。 柏尘渊披着一件外袍打开房门,房中的石楠花味道几乎能将人冲个趔趄。 “弄些热水来。” 柏福打眼一扫,啧,公子露出的胸膛和胳膊上有不少牙印,还有抓痕,还带着血丝。 柏福急忙收回眼神,招呼着人去抬热水了。 柏尘渊将外袍上的腰带随手一系,在小厮抬热水进来之前,将床幔拉的严严实实,然后将躺在床上的人露在外面的手臂收过去,将人抱在怀中,半点都没有让人瞧见。 “公子,还需要人伺候吗?” “不必,都出去吧。” 柏福带着人出去了,将门紧紧关上。 柏尘渊抱着人进入浴桶,沈岁晚入水的时候,被热水一激,轻微的疼痛密密麻麻的泛上来,沈岁晚下意识的就想要挣扎。 柏尘渊轻声哄了两句,拿着布巾给沈岁晚擦拭着。 时间太紧了,居然在他们新婚前恢复记忆,所以他难免有些失控了,刚才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他都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当初那个孤身一人,踟躇多年的柏尘渊。 “抱歉,明明知道你身子还没有大好。” 柏尘渊看着沈岁晚红肿的眼睛,竟然这么委屈吗? 柏尘渊将人擦洗干净,中途沈岁晚醒来了片刻,只是身体上的疲惫让她的头脑不够清醒,被柏尘渊抱在怀中哄了几句就又沉沉睡过去了。 沈岁晚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了,她是被饿醒的,身体上的疲累却丝毫没有消除。云九小说 沈岁晚艰难的从床上做起来,却发现床幔外就坐着一个人。 只看了一眼,沈岁晚就踹过去了,可是人还没踹到,沈岁晚大腿那里的酸疼就让她忍不住眼底泛泪了。 柏尘渊掀开床幔,就看到了沈岁晚姿势有些奇怪的流着眼泪。 “昨日疼的厉害,还是不要动的好。”柏尘渊话一出口,一个枕头就直接扇到了柏大人的脸上。 “柏尘渊,你果然不是个东西。” 眼前的人鲜活灵动,柏尘渊只是看着,就甘愿任打任骂了。 “嗯,昨日不是说了吗?我是禽兽。”柏尘渊将这话说的理所当然。 可是看着沈岁晚脸上乱七八糟的泪痕,跪坐在床边“我错了,夫人。” 柏尘渊拿着衣服过来,竟是山茶花一般的红色。 “怎么还是红的啊?” 沈岁晚裹着被子坐在床上,她现在看到红色都觉得疼。 “昨日看夫人穿红色,很美,既是新婚,那便多穿几日吧。” 柏尘渊在房中铺满了柔软的兔毛地毯,冬日的火龙也一直没有撤掉,沈岁晚赤着脚踩在温暖的地毯上,然后就看到自己的脚踝上满是咬痕,没错,清晰的都能看到牙印,有一处甚至泛着黑紫色。 沈岁晚像是被烫到了一般,迅速收了回去,她现在都不敢看自己被裹在被子里的身体被摧残成什么样子了。 看来她现在身体真的是大好了,今日居然还能起得来床。 沈岁晚去看柏尘渊,眼底的怒气看到柏尘渊的时候变成了胆怯。 没办法,柏尘渊看着她脚踝的神色让她又想起了昨晚上这个人在床上近乎疯魔的样子。 柏尘渊闭了闭眼,看来是要让柏福准备一些去火的药材了。 “下床吧,夫人该饿了,放心,我还不至于那么畜生。” 沈岁晚一脸的不相信,柏尘渊直接将人从被子里拉出来。 “等一下让郎中给你把个脉,昨日可能伤到了。” 柏尘渊像个丫鬟一样伺候着沈岁晚穿了衣服和鞋袜,然后就被人赶出房门了。 “柏大人还是去书房睡吧。” 沈岁晚站在门口的时候,只觉得自己双腿都在抖,几乎都站不稳了。 院子中的丫鬟都眼观鼻,鼻观心,呼吸都放轻了,对于她们大人被赶出房门这件事,都心照不宣的无视了。 大人都说了,往后这府上,可是夫人做主的。 第188章 外来者 大理寺卿新婚第二天就被赶到书房去了,这消息和昨日的大婚在京城中流传甚广。 昨日沈岁晚穿着嫁衣,放下扇子时的惊鸿一瞥,本就足够绝色,再被人添油加醋的一说,那看见的自得,看不见的可惜。 沈岁晚躺在美人榻上,面前是熬好的汤药。 熙春说这是大少夫人早就备下的,说是圆房之后第二日给姑娘喝了。 沈岁晚端着汤药,看着对面罚站的人。 “只我要喝?柏大人不来一份吗?”沈岁晚有些不死心的看着熙春,熙春犹豫的看了一眼柏尘渊,往沈岁晚那边走了两步。 “姑娘,这不是您伤了身子吗?” 熙春这话说的含蓄,沈岁晚明了,这一晚上,她是被摧残的那个,另外一个是被滋润的那个。 “去,熬些清热去火的汤药,给柏大人喝上一个月的。” 柏尘渊站在那里,在沈岁晚发现自己连走路都能疼的白了脸的时候,他就成了罪人了,没被赶出府都是好的。 沈岁晚端着汤药一口气喝了半碗下去,这药倒是不苦,但是带着几分难掩的酸涩。 沈岁晚刚要张口说话,柏尘渊就递过去一颗果脯“吃这个,甜的。” 沈岁晚就着果脯又将剩下的半碗药喝了,看着柏尘渊,柏尘渊垂眸看着碗底,到底没让人都喝了。 “府中只有我们两个人,不必在意这些,在府中可以自在一些。” “明日我还要回门,我可不想被笑话。”沈岁晚瞪着他,回门是大事,不能怠慢。 “可与岳父岳母说一声,过上两日再去也可以。”柏尘渊家中没长辈,倒也不看重,他们府上距离定国公府不远,又并非只能回门的时候才能回去。 “你们是不在意,但我往后还能不能出门了?”沈岁晚丢不起那个人。 小丫鬟在旁边给沈岁晚按摩,柏尘渊看了一眼,小丫鬟手软,在沈岁晚的身上流连按摩,柏尘渊忍不住皱眉,几乎下意识的就要把小丫鬟推开。 “我来。” 小丫鬟低头退下了。 熙春拿着一盒软膏递给了柏尘渊,即便是熙春也羞红了脸。 “这是家中带来的,夫人身上的伤不少,这是我家大少夫人熬制的药膏。” 柏尘渊拿着药膏,让人都出去了。 沈岁晚稍微坐直了身子“你把丫鬟都支出去做什么?” 柏尘渊拿着药膏站在美人榻旁边,将沈岁晚的衣袖揽了上去。 “这样的景色,被他人看到了可不好。” 沈岁晚的胳膊上青青紫紫十几个印子。 “你昨天晚上怎么没料到啊?”沈岁晚看着柏尘渊给她涂着药膏。 “情之所至。” 成亲是会变性的吗? 沈岁晚看着情话一套一套的人,忍不住心里泛起了嘀咕。 “三日后,我就该去上朝了,拖不得了,你既已经嫁到柏府了,往后在这府中,自不会有人管你,我都吩咐过了,府中的人唯夫人马首是瞻。” 沈岁晚看着柏尘渊“柏大人,你好像有些不对劲啊。” 药膏抹上去是冰凉的,沈岁晚很喜欢,只是一点不好,柏尘渊的动作很慢,说是抹药,却将手中的皮肉一寸寸的抚了过去。 “从前是柏尘渊,如今是你夫君,对夫人,自该温柔一些。” 柏尘渊服侍人服侍的十分周到,分明自己也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公子哥,却做了丫鬟小厮的活。 沈岁晚在屋子里待了大半日,终于熬不住了,起身走动了一下,虽然还有些酸软,但总算是能走动了。 柏尘渊不想让她在外面待着,初春风大,便带着人去了旁边的库房。 库房里面放了不少炭盆,里面堆着府中收来的贺礼。 “看看有什么喜欢的,拿回去用,反正堆在这里也是要落灰的。” 柏尘渊说着就要跟柏福要名册,沈岁晚去已经拆开了一个礼盒去看里面的东西了。 柏尘渊便让人将名册收回去了。 “这样比较有趣。”沈岁晚坐在旁边的软垫上。 柏尘渊坐在一旁看着沈岁晚拆盒子,沈岁晚其实只是好久没拆快递了,有些手痒,而且她也打着消磨时间的主意。 让她现在和柏尘渊待在一处,两人都不大正常。 柏尘渊走到一旁,角落里有几个盒子乱七八糟的堆着,一眼就能看出来主人家的不在意。 这些礼物都是皇子府和宫中送来的,就连那位萧云心都送了礼过来。 说起萧云心,柏尘渊还真想好好谢谢她,若非是因为她,沈岁晚如何能安好呢? 整整三世啊,那位萧姑娘还真是越战越勇,柏尘渊都想着要不要做个红娘,将三皇子送给萧云心去。 毕竟他才是那个赢家。 柏尘渊打开萧云心送来的礼盒,是一本书,很普通的一本医书。 柏尘渊将书翻了一下,老套的暗语,皇城司都不会用这样拙劣的法子。 柏尘渊一个字一个字的看过去。 “外来人会被抹杀,你现在和我合作,还来得及,我可以让你离开这里。” 沈岁晚拆出了一个白玉的摆件,蓦然听到旁边的柏尘渊在笑。 “怎么了?” “无事,看到了一本很有趣的书。” 沈岁晚不在意的收回眼神,柏尘渊的表情可算不得有趣。 怎么会有人,真笑假笑能让人一眼就看出来啊? 沈岁晚低头看着不知谁送来的一匹布,不是单一的颜色,倒更像是在布上画出了一副山水画。 “屋子里闷,我去外面坐一会儿,你们看好夫人。” 柏尘渊吩咐了一句,就拿着书悄然离开了。 “那位萧姑娘送的贺礼,还真是让人不喜啊,难为我还想着给她回个礼。” “国师最近在做什么?” “正在给陛下炼丹,如今宫中,国师和青禾神医的地位极高。” 前一世,可没有国师这号人物,也和萧云心一样?是个外来者? “这本书,夫人不喜,还给萧姑娘吧,另外,既然陛下现在十分看重三皇子,那咱们就别拦着了,往后可要给三皇子多说些好话。” 外来者?柏尘渊并不陌生,他们将这称之为穿越,可萧云心看错了一点。 沈岁晚可不是外来者,沈岁晚是终于回家的那个。 他从小养大的姑娘如何不认得呢? 第189章 回门 沈家姑娘回门的那一日,排场也不小,只不过回门是自家的事,倒也没那么看热闹的人了。 沈岁晚下马车的时候,柏尘渊站在旁边扶着,那小心翼翼的样子,看的来接人的沈明忠和沈明信眼皮一跳。 沈夫人出门接沈岁晚“怎么来的这样早?” “想娘了啊。”沈岁晚挽着沈夫人,沈夫人仔细瞧了瞧,气色不错,看来和柏尘渊处的不错。 沈夫人带着沈岁晚进屋的时候,还不忘瞪了自己夫君一眼,昨晚上特意说的,今日不许为难她女婿。 沈豁看了一眼自己姑娘,姑娘气色如何,心情好不好,他还是能看出来的。 柏尘渊看着沈岁晚坐在沈夫人身边,和自己娘和嫂子坐在一处说话,才放心的被拉走。 “昨日你把人娶回去不说,连自己都没影子了,你知不知道昨日你府上有多热闹?” 柏尘渊自顾自的给自己倒茶“自然是知道的,数位皇子去参加一个臣子的婚宴,这样的事情,我怎么能不知道?” 沈明忠说起这件事的时候,其实语气中也带着几分愤懑。 几位皇子去柏尘渊府上,说是道贺,可那样的场合,何种心思,不言而喻。 “三皇子给你送了一份大礼,你可看到了?”柏尘渊抬眸去看沈明礼。 “三皇子的贺礼?三哥看到了?”柏尘渊还真没看到萧承瑾的贺礼。 沈明礼听着这一声三哥,这人喊的倒是顺。 “没看到,不过我大概能猜到是什么了,刑部尚书最近不太好过,只差一点,这位置就坐不下去了。” 刑部尚书下去了,能顶替刑部尚书位置的人不多,柏尘渊就是其中一个。 大理寺卿和刑部尚书可大不相同。 “那还真是大礼。”柏尘渊话是这么说,可实际上却是半点不在意的样子。 “三皇子没有人能坐上刑部尚书的位置。”沈明信现在就职兵部,兵部的文职,其实是没什么实权的。 定国公府掌军权的只能有一个。 “你也该上朝了,大理寺卿这么久不露面,陛下案前参你的折子都堆满了。” “是该去了,我太早去上朝也不好,陛下现在信任国师,皇子们夺权,我去讨嫌做什么?” 沈明忠点头“陛下如今对朝政的确是有几分懈怠,皇子们如何能不趁机夺权。” 沈明忠说这话的时候,言语中难免带着不满,定国公府也曾说要劝谏,毕竟朝政是否平稳安全,和黎明百姓息息相关。 这个时候,沈豁来了,只听到了沈明忠的话,走到旁边坐下,看了一眼柏尘渊。 “你的身份在陛下面前终究是一把双刃剑,若是陛下不喜,你就别多言了,哎。” 沈豁还是忍不住轻叹一声,陛下原本也算是个明君,现在却如同那些昏君一般,竟然也开始想着成仙长生了。 柏尘渊微微一笑“岳父说的是。” 沈豁听到这个称呼,瞥了他一眼,应了。 “如今看来,这东宫是该有个人了,你是怎么想的?这几个皇子如何?” “岳父如何看?” “大皇子性情暴虐,且喜好容貌姣好的女子,是个能被女人哄骗的主,至于六皇子,出身尊贵,性情高傲,恃才傲物,很难听进去谏言啊。” 东宫太子之位,马虎不得,陛下没有嫡子,实则哪个皇子都能做得了。 “剩下的几个皇子,三皇子倒还是不错,陛下还算看重,从前宫中人阴奉阳违,虽然受了一些委屈,但也算是文武双全,性情不错。” 沈豁虽这么说着,可对三皇子,他到底是有些不放心,可现在却也没有更多的选择。 “你怎么看三皇子?”沈豁看着柏尘渊。 “不错。”柏尘渊这个回答太过敷衍,沈豁也知道,家里的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打算了。 “算了,老子不问了,不过我警告你们,我们定国公府绝对不能做通敌叛国,谋朝篡位的不忠之事。” 沈豁说完就走了。 沈明忠坐在那里没动“你们是怎么想的?先和我说了,让我有个准备。” 沈明信笑了,讨好一般的给自己大哥倒茶“大哥,皇子可不止这些,咱们家不也马上就要有一个了吗?” 沈明忠下意识去看柏尘渊,柏尘渊低头喝茶,沈明忠眼皮忍不住一跳。 “你的主意?” 柏尘渊摇头“大哥怎么这样想?我可是个忠臣。” 忠臣?沈明忠其实不信的,因为柏尘渊这个人,怎么看都是一副似忠似奸的样子。 “不过那位找盟友的时候,找上了我,您也知道,那位娘娘到底不是定国公府的人,她最大的筹码就是一个皇子。” “挟天子以令诸侯的事情,一旦沾染上了,可就是千古罪名。” “大哥,我也没说现在就要做什么,陛下不还康健吗?大哥觉得三皇子去做东宫如何?” “你要推三皇子上位?” “嗯,三皇子目前来看,是最适合的那个。” 沈明忠隐隐松了一口气。 那边已经有丫鬟来喊了,说是夫人让姑爷过去喝茶。 沈明忠先走了一步,沈明信等自己大哥走了,才问了柏尘渊一句。 “你真的要让三皇子去当皇帝,此人心计深不说,性子也不像是那种同甘共苦的。”沈明信并不看好萧承瑾。 不过坐上皇帝那个位置的,哪个不多疑,萧承瑾现在的这些小动作,其实算不得什么。 “嗯,总要有一个进东宫的,更何况,宫里的国师很看重三皇子,我们何必惹陛下不高兴呢。” 柏尘渊去见过那位国师了,那个人对这个地方早已经厌烦了。 “她想留下来当皇后,我可不想,反正只要让萧承瑾当了皇帝,我的任务就完成了,只要你帮我。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答应。” 对于柏尘渊来说,这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比起前一世来,这一世的确要更有趣一些。 柏尘渊踏入正堂,看到了闻声看过来的沈岁晚。 柏大人看着自己夫人懵懂的神色,或许他该问问,夫人想不想当皇后。 第190章 新婚(一) 沈岁晚回去的时候,心情比来时更好,柏尘渊给人当靠垫“娘和夫人说什么了?这么高兴?” “你叫的倒是挺顺口。” 沈岁晚的确很高兴,现在和柏尘渊分享一下也无妨。 “娘说,国师说了,穆如霜的命格冲撞了陛下,或许不能当太子妃了。” 那个国师是个利己的人,容易被收服,也容易被威胁,元和风用这种法子最顺手不过了。 “也好,京中乱,穆姑娘还是不要留在京城的好。” 沈岁晚一愣,眼睛缓缓眨了眨,带着几分疑惑和委屈“为什么?小王爷现在不是不能离京吗?” “元和风不能离京,但是穆如霜可以,太子都没立,一个已经立了却又废弃的太子妃,再待在京城就不合适了。” “更何况,当初说身有凤命的就是国师,国师总要找好理由吧。”柏尘渊的话,将沈岁晚敲醒了。 “不着急,说不定等到穆姑娘离京的时候,我们也要离京。” “离京?”云九小说 “嗯,现在不好说,等什么时候乱起来了,夫君带你出去躲躲。” 你不是个权臣吗?不待在京城搅弄风云,居然还想着去躲躲。 沈岁晚的眼中明晃晃的写着,你开什么玩笑。 “怎么这样看你夫君,夫人难道不知吗?你夫君一向淡泊名利的。” 沈岁晚想信的,毕竟现在的柏大人穿着锦衣,半点当官的样子都没有。 但是转而,沈岁晚就想起当初见到的大理寺了。 “挺好,淡泊名利挺好。”柏尘渊说了,她还敢不信吗? 新婚的时候,懂礼的都知道不会上门来拜访,那不是讨嫌吗? 可是镇北王府却非要来讨这个嫌。 柏尘渊今日要去上朝了,一大早就将沈岁晚闹起来了,非要沈岁晚给他束发。 上朝的时候早,沈岁晚困得迷迷糊糊的,哪里还能记着什么是束发? 最后,柏大人看着自己鸡窝一样的头发,以及将发冠往他头顶上一放就回去睡觉的人,伸手给自己束了发。 除却洞房那一日,他可是碰都没有碰过人,只要稍微靠近一些,他那位柔弱娇气的夫人就喊疼,身边伺候的丫鬟,看着他的眼神都变了许多。 柏尘渊去上朝的时候,还是吩咐了一句“别让夫人睡太久,到时间了让夫人起床用早食。” “是。” 沈岁晚被叫醒用了早食,困意就消散了不少,正想着做些什么来消磨时间,柏福就进来了,手中拿着一张拜帖。 “镇北王府的侧夫人,有这么一号人?”沈岁晚看着拜帖,拧着眉。 她看到镇北王府的拜帖,险些以为是那位镇北王世子找上门了,如果真的是那位世子,她倒是能顺理成章的将人拒之门外,可是她万万没想到,居然是侧夫人。 “夫人想来是不知,您和大人成亲的那日,镇北王世子也娶亲了。” 沈岁晚一愣“我怎么不知道这消息?” 柏福笑了“夫人,您是咱家公子明媒正娶的夫人,镇北王府的那位说是侧夫人,实际上只是个妾室,而且。” 柏福犹豫了一下才开口“而且那镇北王府的侧夫人据说是出自烟花之地,是个琴姬。” 沈岁晚拿着拜帖“那这位,嗯,侧夫人。”沈岁晚犹豫了一下,还是想要推拒了。 “这位侧夫人已经到门口了。” 到门口了,她还能将人赶走? “算了,让人进来吧。”沈岁晚嫌冷,也懒得出去,便让人换了衣服,在屋子里等着。 苏音进来看到沈岁晚的时候,微微一怔,她是知道这位定国公府姑娘的名声的。 长得极好,仙姿玉容,苏音听过许多次,因为很多人在苏音面前说过,她和定国公府那位姑娘有几分相似。 不过这话中带着的嘲讽一览无遗。 长得相似又如何,她是个烟花女子,而人家是金尊玉贵的大小姐。 苏音被镇国公府世子看上的时候,就已经听说过了,那位世子要的只是一个妾,为着她的这张脸。 就因为这张脸,镇北王府只在京城的府邸就不止一个妾室。 可苏音还是进了镇北王府,镇北王府再如何,也比那烟花之地,一双玉臂千人枕,一点朱唇万人尝强的多。 可是当苏音看到沈岁晚的时候,还是无法克制的涌上了一股嫉妒愤恨。 为什么,她们有着相似的长相,却有着截然不同的人生。 苏音穿的单薄,钟绍要见这位柏夫人,她就是那个借口,她今日便是冻死在柏府门前也要见到人。 沈岁晚起身迎人,眼前的女子却站在那里,有些慌神,看着像是冻傻了。 第191章 新婚(二) 苏音被丫鬟带走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沈岁晚,沈岁晚坐在主位上,低着头并不看她。 苏音不明白,她精心设计的故事,便是那位镇北王世子都心生怜惜,可为什么,这位柏夫人就那样装模作样的安慰了几句,还说出嫁从夫,往后她的日子会好起来的。 送苏音回去的丫鬟是敛秋,外面镇北王世子果然等在那里,看到是个丫鬟送苏音出来,钟绍忍不住沉了脸色,不过却是转瞬即逝。 敛秋站在门口,看着苏音,上下打量了一下。 苏音忍不住握紧手掌,看着敛秋“敛秋姑娘,那我便先回去了。” 敛秋却开口了。 “不管您是镇北王府的侧夫人,还是姑娘,于我家夫人来说,都是一样的,我家夫人身份尊贵,不是姑娘几句话就能攀上,且我家夫人体弱,不宜劳心劳力,太过了,我家大人许是会不高兴。” 敛秋说完行了礼,带着人进了府,柏府的大门便关上了。 苏音再去看的时候,钟绍已经上了马车。 苏音只能一个人走过去,带着几分委屈,可站在马车外却无人开口说话,苏音只能自己上了马车。 “世子殿下。”苏音跪坐在马车的边上。 “不必说了,看来你的法子是失败了,我也不意外,你这个身份,还不值得她结交。” 苏音恭恭敬敬的说是,跪在那里低着头,看着很是乖顺。 “从前你说,对沈家姑娘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今日见到了觉得如何?” 苏音只是略微想了想,没抬头“果真绝色,非音儿所能及。” 钟绍看着苏音,这个人是萧承瑾送给他的,样子的确不错,可这性子和身份,却是让他不喜的,所以他只要这张脸就够了。 “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和她相提并论。” 钟绍不耐烦的踹了一脚,苏音忍着疼爬起来,跪坐在一旁,依旧是那柔柔弱弱的样子。 “罢了,今日本就是试一试,萧承瑾想要拉拢柏尘渊,别人不知他的心思,我还能不知。” 他一直都知道,他和萧承瑾本就是一丘之貉,若是他真的得了这美人,玩上些时日,新鲜感过去了,或许就没那么喜欢了。 可偏偏只是几面之缘,往后这美人,真的是见都见不到了。 钟绍有些厌烦,他都说不想来这京城了,他在北疆随心所欲,可在京城却是处处掣肘,那皇帝恨不得将他关在囚笼之中。 好不容易遇到个感兴趣的,却身份尊贵,碰都碰不得。 “殿下,咱们回府吗?” “回府做什么?我记着前日京城不是新开了一处玩乐的地方吗?去瞧瞧。” 沈岁晚大婚那日,京城中开了个销金窟,因为那地方不止酒楼,还带着青楼妓馆,赌场,甚至是戏园子,应有尽有。 那地方不知是谁家开的,听闻开业的前一日,给城中有身份的都送了一张请帖,那整个就是个庄子,全都是玩乐的地方,据说里面的姑娘,从前可都是官家出身。 商无渡定下的日子,说是当柏尘渊和东家的新婚贺礼正好。 沈岁晚对这日子没什么意见,只是那本就是她的产业,这借花献佛,是连一朵花都未曾出啊。 不夜楼的确大受欢迎,那些公子哥们不缺钱,就怕自己玩的不尽兴。 这不夜楼,一碟点心的价格便是其他地方的三倍,可这银子花的舒心啊,那点心十分精致,说是找了别处的白案师傅,都是从前京城吃不到的样式。 钟绍来的时候,是个管事亲自迎上来的,手中还拿着个册子,只看这位殿下想要玩什么。 钟绍拿着那个精致的小册子翻看了一下,来了几分兴致,管事的看了看苏音。 “这位姑娘是?” 钟绍不开口,苏音只能自己开口“我是公子的丫鬟。” 管事的也是个精明人,看破不说破。 钟绍瞥了一眼“这不是有戏班子吗?你自己去瞧吧,要买什么记在我账上。” 苏音等到钟绍不见踪影之后才跟着人往戏园子去。 不夜楼的酒楼和戏园子与别处隔着一段距离,那戏园子和酒楼的门另外一面也开着,方便一些姑娘和那些本分人家进。 苏音坐在二楼,不夜楼的戏没有戏单子,也点不了,因为不夜楼要唱的戏,都是闻所未闻的新奇玩意。 苏音吃着点心喝着茶,看着戏台子上的两个人,相声这东西的确有趣。 苏音的脸上难得露出个真切的笑来。 余光一扫,却看到了旁边不知什么时候落座了一个公子。 苏音皱眉,正要喊人,那人却抬手轻轻一点。 “苏姑娘可要挣银子?” 苏音警惕的看着他,嗤笑一声“公子想来不知道我的身份。” “若非是姑娘的身份,这银子还真的挣不得。” 商无渡端着茶杯,楼里有精通易容术的姑娘,只是在他脸上抹了些东西,就变了一副样貌。 “我就是个倒卖消息,镇北王府的消息,价格可不低。” 苏音冷笑“公子想要我出卖镇北王府,倒真是打了一手好算盘。” 商无渡没说话,只是起身“苏姑娘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自己应该怎么选,三日之内,我等苏姑娘的消息。” 往前走了两步,又回过头看了一眼桌子上的茶点。 “今日这茶点我请了。” 商无渡出了戏园子,往不夜楼的后院走去。 不夜楼的后院不接待人,更像是普通的家宅。 “柏大人这还新婚燕尔呢,下了朝不回家去,反倒往我这里来了。” “如何?”柏尘渊还穿着一身官服,就这样堂而皇之的出现在不夜楼。 “可以一用,你往镇北王府安插的人还不算多?居然连一个妾室的主意都要打上了。” “你没发现,她和谁有几分相似吗?” 商无渡仔细一想,他刚才的确没有觉察出来,可柏尘渊一提醒,好像是有几分相似。 “啧,原来如此。” “他们刚从我府上离开,比起其他人来说,这位世子倒真是直白的多。” 商无渡沉吟半响,也只能说一句,冷静,这个时候,钟绍不能死。 “我自然知道,否则他就不会出现在这了。” 柏尘渊说着已经在往外走了。 “你这就走了,就为了来我这说句话?” “刚才不是说了吗?新婚燕尔,这些事情便劳烦兄长了。” 商无渡一怔,兄长,柏尘渊多久未曾这样叫过他了? 第192章 新婚(三)愚蠢 柏尘渊回去的时候,柏福说,夫人今日好像不太高兴。 “不高兴?怎么了?”柏尘渊今日回的早了些,他上朝了,可萧如景并没有找过他,柏尘渊也不主动进宫,到了时候,萧如景总会找他的。 “今日宫中的那位萧姑娘来了。”柏尘渊闻言,微微皱起眉。 “之后,夫人就不高兴了?” “是啊,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柏福也不好在旁边听着。 柏尘渊私心在府中没有专门给沈岁晚准备院子,他们就住在一个院子里,这样到时候也不好分房睡。 柏尘渊进屋的时候,沈岁晚躺在小榻上,脸上盖着一本书,旁边的念夏给沈岁晚扇着扇子。 “夫人是睡了?” 念夏还没开口,沈岁晚已经将书取下来了,伸手让念夏扶着起了身。 “你回来了。”看到柏尘渊的那一刻,沈岁晚刚才的愤怒莫名就变成了委屈。 柏尘渊上前了两步,蹲在小榻前面“怎么了?被欺负了。” 说着看了一眼念夏“出去吧。”念夏放下扇子出去了。 熙春正在小厨房忙碌,看到念夏回来“姑娘饿了吗?” “不是,姑爷回来了,我以前还觉得姑娘成了亲,肯定会受委屈,现在又觉得,好像挺好的,姑娘也高兴。” “成亲了自然不一样,更何况,大人和夫人正当新婚燕尔,亲昵些也是正常的,你啊,这里是柏府,你往后不能再叫姑娘了,被人听到了要说咱们没规矩的。” 念夏有些不情愿的应了一声“都叫了好些年了,本就是咱们姑娘。” 熙春瞪了她一眼“如今夫人是柏府的夫人,和家中的姑娘是不一样,若是有人开了口,老夫人将你叫回定国公府,我看你怎么办。” 念夏张了张嘴,低声应了“我记着了。” 那边,柏尘渊换了常服,沈岁晚坐在一旁和他说今日发生的事情。 “夫人都是没说错,看似聪明,实则是个极愚蠢的人,否则不会在夫人面前这样说。” 柏尘渊换了衣服,走到沈岁晚面前,伸出手,指腹落在沈岁晚的脸上摩挲了一下,忍不住弯下腰。 “夫人可比她聪明多了。” 沈岁晚脸上泛着红,不知道柏尘渊是真的在赞赏她,还是意有所指。 大概是沈岁晚没有那些所谓的系统,她只是一缕平平无奇的孤魂,然后落在了这个世界,小心翼翼的活着。 穿越者,说的简单,他们不过是晚生了千年,站在了无数巨人的肩膀上,可他们在那个和平统一的世界都没什么建树,穿越一次,在这乱世之中,难道就能成为巨人了? 这里封建落后,皇权至上,可他们本就是凡人,你跑到皇帝面前说一句人人平等,男女平等,皇帝当时就能凌迟了你。 男女平等,沈岁晚不是没想到,可这个时代,史书中寥寥几笔的变法,都能让那金銮殿之前血流成河。 萧云心看不上沈岁晚,觉得她得过且过,是个废物。 可沈岁晚只是比她清醒一些,沈岁晚该是要在这个地方过上一辈子的,她也没有那么多死里逃生的法子。 更何况,萧云心那样的人,她想要的如果真的是人人平等,那还如此费心的想要去当皇后,想要那个所谓的男主? 沈岁晚那个时候几乎要送给萧云心四个字。 又当又立。 没有那个能力,却还要掌控这个朝代。 沈岁晚自然不能将这些都告诉柏尘渊,只是将意思表达了一下。 “你知道我想要说什么了吗?” 柏尘渊倚靠在旁边,伸手握住沈岁晚的手,在手心中轻轻揉捏勾画着。 “知道,夫人觉得萧姑娘野心太大,且张扬的很。” “她有没有野心,我倒也没那么在意,但,万一她将定国公府也拉进这朝局之中怎么办?” 说话的时候,沈岁晚悄悄去看柏尘渊。 “不会的。”柏尘渊几乎没有犹豫就开口了。 “晚晚不是说了吗?她太蠢了,如果大梁的军队也会被一个女子玩弄于掌心之中,那大梁是真的到了改朝换代的时候了。” 沈岁晚往柏尘渊那边靠了靠。 “那柏尘渊,她能当皇后吗?” “叫我什么。”柏尘渊有些不满的拉着人往自己这边靠。 “夫君。”原本这称呼在沈岁晚看来也没什么特别的,叫也就叫了,可真的叫出来了,沈岁晚却突然觉得有些羞涩。 “夫人觉得她能当皇后吗?”柏尘渊拿着放在一旁的扇子轻轻扇着,明明已经化雪了,可屋子里还放着炭盆,难免闷热,怪不得那小丫鬟在给沈岁晚扇着扇子。 “我不是给你说过吗?我这个表妹,很特别,京城中喜欢她的人可不少,她,很有魅力。” 沈岁晚最后也只能说出这么一句话,在那些人看来,那应该就是魅力吧。 “呵,夫人倒是高看了那位萧姑娘。” 柏尘渊漫不经心的说着“夫人是不了解男人啊,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柏尘渊是这话的时间,正抱着沈岁晚靠在小榻上,沈岁晚的长发和衣服都有些凌乱。 “那位萧姑娘从前还称得上一句才女,但那才情远远不及那样貌勾人,就如同夫人一般,夫人一出现,就有人移情别恋了。” 沈岁晚皱眉“有吗?” “幸而夫人是在定国公府,若也是个什么小门小户,你当那些人会放过夫人?况且,我的夫人才是那高岭之花,别人只能远远瞧一眼,可萧云心不一样,能不能娶回家不说,总是能占些便宜的。” 柏尘渊看着怀里的人“其实和秦楼楚馆的花魁也没什么区别,不过是出生于侯府,所以特别一些。” 沈岁晚了然,萧云心以为是自己的魅力,实际上她对很多掌权者来说只是玩物。 第193章 新婚(四) 柏尘渊不知道是谁给皇帝出的主意,在他新婚不到一个月的时候,竟然要给他送两个美妾。 柏尘渊站在金銮殿之上,扫了一眼站在那里的人,是几个胡奴,穿着暴露,五官深邃,眼波流转之间都是妩媚。 “爱卿家中到底是人少,冷清,这带回去给夫人逗趣,解个闷子也好。” “多谢陛下厚爱,但是微臣不能收。” “这是为何?倒也不必你带回去当妾室,当个侍女也是好的啊。” 萧如景看到的时候,都忍不住多收了两个美人,不必给多高的地位,尝个鲜也好啊。 “微臣家中有规矩。”柏尘渊拢着袖子,一脸淡然。 “怎么,家中夫人善妒?” 沈明礼微微抿起唇,那些丹药果然是将他们陛下的脑子吃坏了,从前萧如景可说不出这样的话来,更不会这么直白的打上他们定国公府的脸。 “并非夫人善妒,实在是家中夫人甚美,微臣喜爱有加,捧在掌心里,微臣都担心给摔了,自然舍不得夫人难过。” “看不出爱卿倒是个惧内的。”萧如景转着手指上的扳指,柏尘渊虽然是有意贬低了自己,但是他也知道,这人,柏尘渊是不肯收的。 萧如景想起萧承瑾递上来的折子,承瑾近来做事沉稳了许多,交给他的事情也都完成的不错。 萧承瑾上书,皇城司乃是陛下亲信,不能出任何意外,那皇城司自然是不能让人一手遮天。 萧承瑾也知道,他父皇不会让皇子插手皇城司,所以只是旁敲侧击了一下。 萧如景到底是没再说,将那十个美人分了下去,没有再为难柏尘渊。 柏尘渊从大殿中走出来的时候,沈明礼还没走过去,就看到一个小太监将柏尘渊带走了。 柏尘渊神色淡然的跟着小太监走过长长的宫道,分明不过是一段时日没来,现在却觉得陌生的很。 柏尘渊一步步的走入萧如景的宫殿里,宫殿里面燃烧着香炉,味道不难闻,却很浓郁。 柏尘渊不着痕迹的皱皱眉,是檀香?他去护国寺的时候都不曾闻到这么重的檀香。 萧如景换了常服坐在椅子上,手中把玩着一串佛珠。 “身为大理寺卿,你这一次太不像话了。” “陛下恕罪。”柏尘渊跪了下去,从前,英国公府的小公子,自带傲骨,见了先帝也不曾跪,如今却是跪习惯了。 “罢了,你也是情由所原,朕倒是没想到,你最后会栽到这定国公府家的姑娘身上。” 柏尘渊跪在那里没有开口,萧如景捻着佛珠。 “沈家姑娘本就体弱,近日可还好些了。” “好些了,只是还是出不得门,受不了凉。” “沈家姑娘当了你的夫人,到底是朕的赐婚,那姑娘身子柔弱,怕是照顾不了你啊。” “陛下,臣都已经一个人过了很久了。” 萧如景常微微合上眼,陷入了沉默中。 “子离啊,你可怪朕?” “微臣没什么可怪罪陛下的,陛下不是早就知晓了了吗?” “你在大理寺做的不错,这位置也该升一升了。” 柏尘渊低着头,来了,萧如景果然比他更等不及。 “刑部尚书,朕自然是属意你的,但你现在还是太年轻了,不能服众,子离,朕现在有件事,满朝文武,除了你,朕想不到谁能去做了。” “微臣自当为陛下肝脑涂地。” 柏尘渊今日回来的尤其早,沈岁晚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这个时候应该才散朝不久吧,不用去大理寺卿上值吗? 柏尘渊看着沈岁晚手底下的东西,桌案上摆了满满当当一桌子。 “今日要吃锅子吗?” “不是啊,今日吃麻辣烫,我看厨房里面有熬好的骨汤。” 吃锅子怎么也要两个人,她还想着今日中午的时候自己弄一锅吃。 “你今日怎么这么早的就回来了?”说话的时候,柏尘渊已经走到沈岁晚身边了。 “嗯,今日无事,有些事,等一下要和夫人说。” 沈岁晚手一顿,有些紧张的看着柏尘渊“你该不会是被撸了官职吧。” 柏尘渊失笑“怎么?夫人这么担心我没了官职?” “这是自然。”沈岁晚低头看着热气蒸腾的大锅。 “虽然你可以入赘定国公府,但那个时候你就没有自保的能力了,到那个时候,你比我更无法接受。” 否则,柏尘渊怎么会成为权臣呢?沈岁晚曾想过,柏尘渊这样的人,是个寥寥几语就能塑造出来的一个极具人格魅力的人,可对柏尘渊的着墨却很少。 仔细一想,柏尘渊这样的生平,最后却坐上了权臣的位置,这样的人,即便是作者也无法用文字来写出这个人到底是怎么样的人。 “夫人何时这般了解我了?” 沈岁晚盖上锅盖,和柏尘渊往外面走。 “你若真的是这样,柏尘渊,你也许早就是我府上的赘婿了。” 柏尘渊看着沈岁晚,外人都觉得他夫人娇气难养,只有他知道,他家夫人最是乖软。 就像是现在,自成亲第二日起,他说夫人穿红衣好看,沈岁晚现在就穿着一件胭脂红的衣裳,面容素净,却极衬这衣裳。 “陛下想让我升官,但是在升官之前,我要外放临安。” “临安。”沈岁晚想了想,那地方处于南北交界之处,南北往来者众多,临安自然也繁华,且那地方离着京城并不十分远,跑一趟也不过半个月。 “冯家?”沈岁晚试探的问了一句,柏尘渊赞赏了一句“我家夫人最是聪慧。” “可是为什么?陛下现在不是很喜欢贵妃和六皇子吗?” “谁知道,今日喜欢,明日或许就不喜欢了,世家子弟众多,世家的权力更是不小,世家,曾经是陛下的心病,那个时候,他想要当个明君,流传千古。” “世家盘根错节,他这是将你推到了人前啊。”沈岁晚皱着眉。 “总会有这一日的,陛下一时半会不会让我们走,怎么也要等个三五个月,夫人也不必太过着急。” 两人坐在桌子前吃午食,柏尘渊自幼学的是食不言寝不语,但沈岁晚却安静不下来,柏尘渊就陪着她说,柏福都说,少爷如今有人气了。 “陛下今日还问起你的身子如何,我说你现在还是体弱,到时候应该会找太医来瞧瞧,夫人可有法子不让太子诊出自己的脉象?” “装病?这倒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为何要装病?” “夫人病着,陛下才能满意。”柏尘渊说这话的时候,能感觉出他的不高兴来。 “知道,陛下当初不就打着这个主意吗?你不纳妾,对我太好,陛下怎么能不着急?放心,装病,我很在行的,我会让太医相信,我这个人活不长的。” 这话一出,柏尘渊就先冷了脸。 “不许这样说,好好的怎可随意谈论生死。” 柏尘渊刚才好像有些生气,沈岁晚被揽着纤细的腰肢,亲的晕晕乎乎的时候才察觉出来不对劲。 柏尘渊这么怕她死吗? 用了午食,该休息的,沈岁晚被人抱着往卧房去的时候,才想起来要挣扎,却被人打了一巴掌。 “夫人乖点,这几日应该是大好了。” 第194章 难产 柏尘渊那天晚上又拉着沈岁晚胡闹。 沈岁晚隐隐约约察觉出什么来。 在床上胡闹了半个时辰,然后给人擦了身子才抱着睡下。 沈岁晚是个成年人,她很清楚,上了床就不一样了,人人都觉得那是欲望,可他们两个人心知肚明。 上了床之后,本就要更亲密一些,隐隐之间,爱欲便从床上滋生。 柏尘渊比沈岁晚更清楚这件事,所以第一天的时候,他就拽着小姑娘圆房。 柏尘渊本来是最有耐心的那个,他最擅长的本该是等待的,可是在沈岁晚这件事上,他却难得的迫不及待,一日都等不到。 柏尘渊看着怀中睡觉的人,到底是没多言,只是低头轻轻点了点沈岁晚的额头。 “磨人。” 其实恢复了所有记忆的时候,柏尘渊也曾想过,带着沈岁晚远走高飞,归隐山林,他手中的银子足够将他的夫人娇养一辈子了。 京城不是个好地方,他自有他报仇的法子,可沈岁晚也有定国公府,沈岁晚自然不会放弃自己的家人和他远走高飞。 所以,他只好在京城陪着自己的夫人了,只不过,要麻烦一些罢了。 沈岁晚嗫嚅了几声,然后往柏尘渊那边靠过去,这样无意识的依赖让柏尘渊心里一软。 为了沈岁晚,他那几辈子都一个人熬过来了,如今已经是他从前妄想过的生活了。 太医没几日就上门了,来的还是院正。 沈岁晚躺在床上让太医诊脉。 沈岁晚躺在床上,说话的声音都微弱了许多,脸上更是带着几分病容。 把脉的有两个太医,挨个给沈岁晚把脉,却什么都没说,只让夫人好好休息。 等到太医出了门,沈岁晚终于忍不住了。 “敛秋,快快。” 敛秋急忙上前,从沈岁晚身上取出了几根银针,沈岁晚长出一口气,起身活动了一下,将脸上的妆容洗干净了。 转瞬之间,躺在床上病恹恹的样子就变了。 “夫人何苦受这个罪啊?”敛秋有些心疼的开口。 “不让人相信,我往后可就装不了病了。” 沈岁晚在地上活动了几下,才让那种僵硬虚弱的感觉散去。 “快,给我准备些吃的,饿死了。” 她现在胃口太好了,而她原本的身体消瘦的厉害,所以长胖了一点并不难看,反而更添风情,但也不好让太医看到她长胖的样子。 这两日她特意少吃了一些,虽然不会瘦,但把脉是能看出来的。 沈岁晚走到自己的小书房,拿出一本书来,这本书大部分都是沈岁晚默写的,她称不上神医,这不过是她那个时代,医者用了五千年,无数次的失败才得出来的经验。 这书只是初稿,可即便她知道这书千好万好,要发行却是不易的。 这个时代,手艺都是代代相传的,医者更是,想要当个郎中,怎么也要当上二十年的学徒,就这样师父还要藏私的。 而且,沈岁晚私心想让一些女子来学。 到时候,这些太医恐怕能吃了她。 萧如景听了太医的回话。 “那这丫头还能活多久?” 院正沉思片刻,拱手行礼“回陛下,微臣以为,柏夫人或许只有五年可活了。” “五年啊,不短了,确定不能孕育子嗣?” “是,若是强行有子嗣,或许便是一命换一命了。” 萧如景挥挥手让太医下去了。 英国公府的痴情种不少,没想到,柏尘渊也无法逃脱,至于这个沈家姑娘,五年而已,萧如景感叹了一句。 柏尘渊还没回府就知道了宫中的消息,陛下对太医的结论非常满意。 柏尘渊垂首“自然是该满意的,五年而已,足够他铲除威胁了,只要这五年,将夫人当做人质,牵制住我。” 当初他的母亲,说到底也是人质。 “夫人呢?” “嗯,夫人在太医走后吃了两碗饭。” “没影响夫人食欲就好。” 春天的时候,天气热的尤其快,沈岁晚便时常在外面待着,等她回来的时候,柏尘渊正拿着一本书在看。 “在看什么?这么入神。” 沈岁晚走过去看,柏尘渊将书立起来,是个没有封皮的书。 “你看我的书。” “虽然早就知道夫人深藏不露,却未曾想到,竟然如此。” 柏尘渊想了想,觉得什么形容都配不上他的夫人。 “如此天下无双。” “闲来无事写的,原本想要让人大量发行的。” “这书,足够让太医院那些老头子疯狂了,可是大量发行肯定是不行,夫人应该知道,医术本来就掌握在很少一部分人手中,夫人动了他们的利益,怎么会善罢甘休呢?” 沈岁晚无奈的点点头“我想到了,有些事情,我想的太简单,做起来可是重重阻碍,这书如果交给别人,恐怕连京城都出不去。” 柏尘渊看着沈岁晚期待的样子。 “不许这样看着我,想让夫君心软吗?” “难道不会吗?” “好吧,我想想法子,不过,无功不受禄,若是做成了,总要讨些好处吧。” “你想要什么?”沈岁晚算了算自己手中的银子,贿赂柏大人,应该可以了吧。 “做成了再和夫人来讨要,别赖账就行。” 柏大人在家里的时候总穿着常服,至于长发,有时候干脆用发带一绑了事,看着年轻了不少,带着几分少年气。 “才不会。” 沈岁晚拽了拽柏尘渊的马尾,柏尘渊也任凭她拽着,柏大人早就发现了,他们家夫人对自己扎着马尾或者散着头发的样子,毫无抵抗能力。 柏尘渊在柏府之内,毫无底线的纵容沈岁晚,面子里子都不要的那种。 沈岁晚和柏尘渊用午食的时候,黑影从外面进来,虽然还是绷着一张脸,但动作明显快了几分。 “主子,夫人,定国公府的二少夫人要生了。” 沈岁晚急急忙忙的起身就往外面去,柏尘渊拉了她一把。 “不慌。” 柏尘渊让人准备了马车,马车是带着东西去的,然后柏尘渊直接抱着人跳上了屋顶。 “放心,很快。” 被柏尘渊抱着在屋顶上飞来飞去的时候,沈岁晚还有些怀念。 “你好久不带着我这样了,还有些怀念。” “那个时候,不能太亲密,以后可以经常带着夫人玩。” 只是说了两句话的功夫,柏尘渊就带着沈岁晚落在了定国公府的院子里。 巡逻的护院跑过来看到是自家姑娘和姑爷,便离去了,柏尘渊看了一眼,定国公府的护院都是退伍的兵士,自然要比寻常的打手厉害些。 不过今日护院的人数好像增加了不少。 沈岁晚匆匆过去的时候,他二哥的院子里有些闹,都这个时候了,怎么还在吵架呢? 沈岁晚进去的时候才发现,和她二哥吵的那个人居然是萧云心。 “表兄何必为难我?我只是医者,这生孩子,本就是在鬼门关上走一趟的事情,我是陛下亲封的神医,表哥和我在这里吵闹也没用啊。” 沈豁冷着脸站在那里。 “爹,怎么回事?” “你二嫂要生了,日子提前了不少,前两日军营中出了一点问题,你大嫂过去了,陛下便将她派来了,接生婆说你二嫂恐怕是难产了,她却什么也不做,只说你二嫂情况严重,让你二哥听天由命。” 沈岁晚记忆中,她二哥一直都是一副君子端方的样子,何曾如此狼狈过。 “表姐来了。”萧云心看到沈岁晚来,神色稍稍有些惶恐。 “为何不救?” “表姐,我说过我尽力了。” 沈岁晚要进去,却被萧云心拦住了。 第195章 不好惹 沈岁晚带着柏尘渊回自己院子了。 她现在疲惫不堪,但心里有事,也睡不着。 “萧云心呢?” “被我赶走了,我看着二哥好像不太高兴,若是那位萧姑娘死在定国公府,咱们也不好说,我就只能先让人回去了。” 沈岁晚想了想,也是,她二哥也是带着点疯劲的,看着温文尔雅的样子,但是涉及到她二嫂的事情上,她二哥是会疯的。 “那我二哥呢?” “我和岳父岳母说过了,这几日,就让二哥在府中照顾妻儿吧,想来是没时间去做别的事的。” “嗯,那就好,有二嫂和孩子在,二哥也没时间去做那些事情。” 沈岁晚躺在床上,柏尘渊坐在一旁陪着她入睡。 “今天的事情到底是谁做的啊?” 沈岁晚强忍着睡意,但还是坚持想要弄清楚这件事。 “不知道,插手的人太多了,层层叠叠,恐怕最后他们都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弄成如今的局面。” 沈岁晚打了一个哈欠。 “二嫂平安就好,那些人的目的到底是什么,都不该去伤害一个未出生的孩子。” 柏尘渊笑了笑,却没说话,只是轻轻拍着沈岁晚“若是有一日,我们也有了孩子,一定不会陷入险境的,咱们的孩子会金尊玉贵,一生安好的。” 沈岁晚早就喜欢睡熟了。 他的夫人觉得孩子金贵,他们的孩子当然金贵,可对有些人来说,那些孩子生来就是筹码。 赤影落在屋中。 “主子,冬嫔生了,是皇子,陛下很高兴,剩了妃位。” 柏尘渊拿了一本沈岁晚放在床边的话本子看着。 “这孩子生的可真是时候。” 柏尘渊坐在床边,一直等到沈岁晚睡熟了之后,柏尘渊才起身离开。 沈明信抱着自己的一个儿子逗弄,不过看着好像不太爽快。 “二哥。” 沈明信看到柏尘渊来了,脸色稍好了一些。 “晚晚睡了?这一次,多亏了晚晚,我倒是不知道,我妹妹居然还会医术。” 柏尘渊走过来看了一眼沈明信怀中的小崽子,看着比寻常孩子小了一些,还有些皱巴,不过精气神不错。 柏尘渊知道那些生下来就夭折的孩子是什么样子,沈明信的这两个孩子好好养着,和寻常孩子也没什么区别。 “看图索骥,只看过医书,却没实打实的给人治过病,大嫂又教了不少,今日,本不该让晚晚去的,她也没什么把握。” 沈明信抱着自己儿子没说话。 “但是今日让晚晚去了,或许才会有一线生机,事实证明,我堵对了。” 沈明信抿着唇角,薄唇成了一条冷硬的线。 “刚才你们若是不出现,我或许就要掐死那个女人了,想让我的妻儿死,他们就先要陪葬。” “啪!” 一巴掌扇在沈明信的后背上。 “别在我大孙子面前说这些话,让小孩子听到了多不好。” 沈夫人抱过孩子走了,临走的时候还教训了沈明信。 “昭昭要做月子,这段时间你就给我好好陪着昭昭,你敢踏出房门一步,你娘我就打断你的腿。” 等到沈夫人走了之后,柏尘渊才和沈明信继续说。 “拂冬居然真的生了一个皇子。” 柏尘渊点头“她保证过,她的孩子一定会是皇子的。” 沈明信颔首“好事,如今可不是多了一个皇子夺嫡吗?” 柏尘渊就知道,如今沈明信恨不得要出门大杀四方,除了今日才生下来的皇子,其他的皇子,他都不会相信。 “不过小皇子年幼,怎么也要长大一些才好啊。” 沈明信看着柏尘渊“你打算怎么做?如今咱们也算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了,往后,我便是妹夫的盟友了。” “不急,二哥在府上好好陪着嫂子和外甥就好,往后这样的事情,二哥可要早做打算。” 沈明信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 “你说,他们为什么会这么着急?”沈明信还是想不明白,这么直接的对他的妻子下手,又不是要急着谋朝篡位。 柏尘渊要回去陪着自己夫人了。 想了想,还是打算和他这个二哥透个底。 “二哥,你知道铲除异己,拥有自己的势力,最简单的方式是什么吗?” 沈明信几乎是没有犹豫的开口。 “战争。” 沈明信说出口之后却又皱眉。 “大晋和我大梁如今关系友好,南北之地虽小有摩擦,但不应该会有大规模战争。” 柏尘渊笑了。 “谁知道呢,二哥,这么多人想要一场战争,谁知道他们能做到什么地步呢?” “有人保家卫国,自然有人通敌叛国。” 沈岁晚醒来的时候,屋子里没有点灯,刚要开口叫人,柏尘渊的手就已经落在她的背上了。 柏尘渊好像是打了一个盹,声音还有些低哑。 “睡醒了?” “嗯,什么时候了?” “你大概睡了一个半时辰,家里人都回来了。” 沈岁晚睁着眼躺了一会儿,才起身穿衣服。 柏尘渊过去点了灯。 “今日家里添了新丁,不过家里人好像都不太高兴。” “能高兴才怪,我这一个多时辰,都一直在那做噩梦。” 柏尘渊带着人离开院子去主屋吃饭的时候,沈岁晚却轻轻拽住他。 “你刚才说什么?” “什么?” “你刚才说家里人。”沈岁晚的眼神很亮,映着烛火。 第196章 本性 柏尘渊用过晚食就带着沈岁晚回去了,临走的时候,还不忘和沈夫人保证。 “娘放心,晚晚很乖的。” 沈夫人点点头,笑着拍了拍柏尘渊的手“你最好也乖一些。” “我听夫人的。” 沈夫人闻言看了一眼马车。 “我的女儿我知道,这孩子一向不懂得隐忍,可你不一样,你不能由着她的性子来啊。” 沈岁晚看着坐上马车的柏尘渊“我娘和你说什么了?怎么?还担心我闹事?” “嗯,岳母虽然生气,但现在挡着你们不要胡闹,自然更重要一些,毕竟京城也不好日日有人横尸街头吧。” 沈岁晚轻哼了一声“皇帝倒是不至于让定国公府断后,但是那些皇子为何要对定国公府未出生的孩子下手?” “大概是警告吧,夫人应该知道,如果有人想要战功,定国公府就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条路是成为助力,不成助力就成了阻碍。 柏尘渊坐在旁边抬抬手,沈岁晚就躺在了柏尘渊的大腿上。 她原本觉得只要拿下柏尘渊,定国公府自然无碍,可现在看来,她即便是嫁给了柏尘渊,定国公府也是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 “那现在怎么办?”沈岁晚说着,蹭了蹭柏尘渊放在她眼前的掌心。 柏尘渊的掌心落下了一片柔嫩。 “什么怎么办?” “我们就什么不做吗?” “顺其自然,若是萧如景真的连这些都看不透,那他是真的当不了这个皇帝了。” 这个时候街道上的灯都已经熄灭了,街上已经没了人,只有他们的马车从街道上走过,马蹄落在青石板上哒哒作响。 沈岁晚微微仰起头,透过车窗看到了天上的星星,古代的星空像是一幅画,夜空中星星成片的亮着,耀眼的像是在天际点了一盏灯,无边无际的蔓延而去。 “柏尘渊,英国公府的事情,和当今圣上有关系吗?” “夫人为什么这样问?” “我就是随口一问,你不想说也可以不说的。” “当年英国公府虽然未曾平反,但和英国公府有关的人,早就已经都不在人世了。” “这么说,萧如景和英国公府无关?” 柏尘渊揉捏着她的脸颊“夫人又发现什么了?” “有人说你是佞臣,有人觉得你是权臣,可没人说你不忠,但是我觉得,柏大人好像没那么忠心啊。” “当初,整个朝堂都是刽子手,他没有直接动手,但也是有意见死不救,当初人人都觉得他没有夺位之心,可实际上,生在皇家,没人能阻挡皇位的诱惑。” “那你当初留下他,并不是因为投缘了?” “我只与夫人有缘,留下他,自然是因为大梁需要一个皇帝。” “更何况,当初他是怎么夺来这个皇位的,现在,他的儿子就要怎么争夺他的皇位。” 沈岁晚不解,然后震惊,随即接受,只用了一分钟的时间。 这样的事情,别人可能会让人意外,但是柏尘渊,好像他本该如此做。 沈岁晚知道的时候,竟然还松了一口气,看来柏尘渊的本性并没有什么变化。 “那我们该准备什么礼物呢?两个可都是男孩,不能送姑娘的东西啊。” “啊,也是,准备个小匕首或者弓箭,小木剑什么的。” “准备那些应该为时尚早吧。” “定国公府的男人,生来就会武,我爹说了,我哥他们还不会走路的时候,就已经学着用剑了。” “我二哥那纯粹是根骨不行,最多能练来防身,但即便是这样,这世上的兵书,也没有我二哥不曾看过的。” “也好,反正小孩子的东西,我们府上暂时也用不上,既如此还不如送给二哥。” “嗯。”沈岁晚含含糊糊的应了,他们一时半会的确不会生孩子。 马车走的快,京城中的道路也平稳,但就和坐车一样,只要不颠簸,沈岁晚就忍不住困意。 最后,沈岁晚还是柏尘渊抱下马车的。 “夫人傍晚的时候睡了一个多时辰,半夜许是会醒,让小厨房备好夜宵,清淡一些。” “是。” 熙春也有些疲倦,但还是强撑着将事情交代给了念夏,今日念夏是留在府上的。 将沈岁晚放在床上之后,柏尘渊才想起来,他将沈拂冬今日生出来的皇子忘了。 “算了,不过是个皇子而已,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 但是那位皇帝可不这样想。 萧如景抱着自己的儿子,心情大好,手一挥,说了一句“赏。” 他这几年,后宫都无子,前朝众说纷纭,如今这孩子一出生便是皇子,且虽然月份小了一些,但看着却也健康,哭声更是嘹亮。 如今,他的几个儿子都已经大了,与他之间比起父子,更像君臣,都盯着皇位不放,可眼前这个连话都不会说的小团子,如今却是什么都不知道的。 萧如景也算是知晓,为何前朝总有人偏爱幼子,不能登上皇位,自然更看重父子之情一些。 “嗯,爱妃,咱们的麟儿,可是哭声都比寻常孩子大。” “想来,是知道他父皇抱着他呢,陛下忘了,那个时候,您一来,那孩子就动的厉害。” 萧如景颔首“这孩子的确是要亲近朕一些。” “是啊,分明是臣妾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孩子,如今却更喜欢您,臣妾可要醋了。” 他的爱妃一向是进退有度,如今却说出这样孩子气的话来。 萧如景抱着孩子坐在床边,喟叹一声“拂冬啊,这宫里,只咱们在一起的时候,才像是一家人啊。” 拂冬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怀中的孩子笑。 当了十几年的君了,如今却想要当父了,不过这对她的孩子来说,却是极好的事。 拂冬依偎在萧如景怀中。 “那是臣妾之幸才是,不过,陛下,今日臣妾当真是害怕极了。” “嗯?” “神医不在宫中,这孩子却急着要出来,臣妾着实是害怕。” “神医不在宫中?”萧如景皱眉,他身体健朗,又有国师丹药,萧云心在宫中除了给他请平安脉,最重要的就是这个未出生的皇子。 可如今皇子出生,神医却不见踪影了。 第197章 棋子 萧云心被皇帝训斥了,虽说当初都说神医医术极高,治好了陛下的病。 但萧如景是皇帝,没人敢说皇帝不能人道,所以萧云心的存在本就在刀锋之上。 皇帝信任她,能将她捧得很高,但也不会让她太过猖狂,更何况,萧如景看着手边的密信。 萧云心虽然有几分医术,却称不上神医,她从前说出来的药方都是偷盗而来。 萧如景看着柏尘渊“子离看来很是厌恶神医啊。” “谈不上厌恶,只是微臣的夫人不太喜欢这位表妹。” 萧如景笑了笑,没再说萧云心,反而说起定国公府新出生的那两个孩子。 “沈家的孩子倒是和九皇子是同日出生,沈豁今日递了折子,想要辞官,说是要回家照顾孙子去。” 萧如景看着柏尘渊“子离怎么看?” 柏尘渊垂眸,定国公上交兵权,皇帝当然乐意,可这兵权收回来之后怎么办?除了定国公府,谁还能统领那几十万大军? 皇帝本就多疑,这个时候恐怕还要想一想,沈豁此举到底是真心,还是有所图。 “微臣以为,岳父的年纪不小了,年轻的时候征战四方,体内的暗伤不少,且这两年,出去征战的都是微臣的妻兄,定国公已经数年不曾上战场了。” “微臣以为,定国公府的兵权,陛下收回之后可分散开来。” “分散?” 萧如景表情缓和了不少“说下去。” “陛下,定国公府的兵权一旦收回来,定然会引起朝堂之上的腥风血雨,平南王府和镇北王府分散在南北两方,可定国公府不一样,定国公府的兵权,可随时围攻皇城。” 萧如景颔首“的确如此,定国公府的兵权一直都是朕的一片心病。” “既如此,将一部分兵权给沈明忠,剩下的兵权,陛下觉得,谁更适合?” 萧如景笑了“你啊。” 柏尘渊从宫中出来的时候,竟然在宫道上见到了萧云心,那个领着他的小太监看到了之后竟然也丝毫不意外,站在一旁低着头不说话。 柏尘渊看了一眼“陛下肯定不知,三皇子如今在宫中的势力可不比他小,如果陛下是最后挡路的那个,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暴毙了。” “柏大人说的这是什么话,这与三皇子有什么关系?”萧云心还没开口,就被柏尘渊抢白了。 “我以为萧姑娘是三皇子的人呢?从前还知道抓着大皇子,和穆如霜争一争三皇子,这一次却半点不理会大皇子了,反而直接找上了三皇子,还和三皇子结盟,看来这一次,萧姑娘聪明了一点。” “我何时和大皇子。”萧云心说着,突然脸色巨变,后退了两步,险些站不住。 “你,这怎么可能,这不可能。” 柏尘渊上前了一步,低头看着萧云心。 “萧承瑾可和你不一样,他最成功的时候,也不过是我手中的棋子,即便有了他娘留给他的星月阁,没有穆如霜,只靠着你,他恐怕走不到那个位置去。” “你,你。”萧云心如同失语一般,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像是眼前言笑晏晏的男人,却如同看到了魔鬼。 “萧姑娘,你们有人觉得这是游戏,有人觉得这或许是另外一个低级世界。” 萧云心脸色苍白的好像要晕过去了,可柏尘渊却不打算这么轻易的放过她。 “可是,我柏尘渊从来都不是棋子,而是执棋的人,你们才是我的棋子。” “我高兴了,可以给你们施舍一些,可我若是不高兴,不知道萧姑娘还有没有重来一次的机会。” 柏尘渊起身,袖子在空中划过一个微小的弧度。 “萧姑娘,我这个人其实很好说话的,我自认是个善良的人,可萧姑娘,你们千不该万不该招惹我的夫人,我家夫人不高兴了,我也不会高兴。” “她也是,柏大人可能不知道,你的夫人,其实也和我一样,说不定你就是她的任务。” 柏尘渊看着她的眼神,甚至带着几分怜悯。 “我的夫人到底是谁,我比谁都清楚,萧姑娘,往后要做些什么,可要三思而后行大。” 柏尘渊越过萧云心离开,旁边的小太监没有跟上去,只是站在旁边低着头。 柏尘渊便一个人走了。 那日因着萧云心,他夫人的心情十分不少,这几日吃的都少了,柏大人十分不满,今日总算是出了一口气。 柏尘渊离开的时候,看了一眼倒在那里的萧云心,看来是真的非常不经吓啊。 柏尘渊的心情很好,沈岁晚看着给自己修指甲的人,柏尘渊低头给沈岁晚的指甲上画着图案,这种颜料其实用不了多久就会褪色。 但是沈岁晚喜欢,柏尘渊看念夏做过一次之后,就换了自己来。 柏大人擅书画,只不过墨宝可不是寻常人能看到的。 现在却落在了沈岁晚的指甲上。 柏尘渊握着沈岁晚的手,他夫人手小,指甲也小,只能拿着极细的笔画上去。 “不要这个颜色,不好看。” 柏尘渊从善如流的换了一种颜色。 “过几日,大皇子可能就要出事了,这几日,夫人躲着些大皇子那边的人。” “大皇子?” “嗯,参大皇子的折子已经堆了不少了,现在差不多是时候了。” “唔。”沈岁晚应了一声,她和大皇子只是几面之缘,除却那个人看上了她的脸,还打算强取豪夺,之后就没怎么听到大皇子的消息了。 “他做什么了?” “夫人要知道,墙倒众人推,至于大皇子具体做了些什么,谁在乎呢?” “我记着大皇子的母家。” “嗯,冯家要聪明些,知道现在要低调了,将六皇子弄过去修河道了,修好了便是大功一件,足以暂时保住冯家,否则他不会这么着急让我查冯家。 沈岁晚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说什么,她是不知道大梁争夺皇位是什么样子的,但是九子夺嫡,她倒是看过电视剧,看多了,几乎都觉得自己要长脑子了。 柏尘渊在沈岁晚指甲上点上了小兔子的眼睛。 三月初七,先是左都御史递了一道折子,例数大皇子的错处。 随即,朝堂中参大皇子的折子便如同雪花一般飞向萧如景的桌案。 导火索是因着大皇子将一个五品官员的嫡女迎进了门,那嫡女本是有婚约的,当然,这也算不得什么,那官员自然是心属大皇子。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那姑娘进了大皇子府倒也不意外,可那姑娘进了大皇子府还不到一个月,居然暴毙了。 而且大皇子不肯让这姑娘的爹娘见女儿最后一面。 虽只是个五品官员,且没什么实权,但到底也是个朝臣,如今只是个皇子,就能做出这样的事情,等当上了皇帝,岂不是更加肆无忌惮? 萧如景大怒,在朝堂之上当众大骂大皇子,然后直接关在了宫中,着大理寺卿柏尘渊彻查大皇子府。 大皇子被拖下去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懵的。 萧承瑾看了一眼,什么都没说,他这个大哥本就不那么聪明,不过是靠着自己的外祖家才有了今日的地位而已。 陛下大怒,谁也不敢去撞陛下的霉头,皇帝拂袖而去,朝臣也渐渐散去了。 柏尘渊往外走的时候,萧承瑾走到了他旁边。 “听闻前几日,青禾神医不知为何晕倒了,再次醒来之后就如同疯魔一般,整日胡言乱语,柏大人可知缘由?” “三皇子这话说的,我和萧姑娘并不熟悉,若真要说的话,也该是萧姑娘主动去招惹了我夫人才是。” “三皇子,便是要找盟友,也该找个聪明些的才是。” 第198章 觊觎的人 柏尘渊带着人去了大皇子府,大皇子没有回府,这府中自然也没有人敢去拦着大理寺的人。 柏大人看了一眼时辰,看来今日是不能陪着夫人用晚食了。 柏尘渊坐在大皇子府的院子里,还很有闲情逸致的给自己泡了一壶茶,柏大人摇着扇子,招呼着姜默来和自己一起喝茶。 “来,姜大人,喝茶,这大皇子府的秘密可不少,咱们可等呢。” 姜默坐在柏尘渊的对面。 “柏大人,那,大皇子的密室。” “你若是担心他们找不到,就去看看吧。” “是。” 姜默没心思喝茶,急匆匆起身离开了,柏尘渊坐在那里没动。 大皇子府中的美人不少,跪在柏尘渊面前的人也越来越多,今天日头大,美人一个比一个娇弱,只可惜眼前的柏大人只知道视若无睹的喝茶。 柏尘渊握着茶杯,大皇子府中的好东西还是不少的,也不知道他夫人有没有什么想要的。 柏大人已经做好通宵在这里喝茶的准备了。 侍卫走来,看了一眼周围的人,有些犹豫的看着柏尘渊。 “柏大人,姜大人说,请您过去瞧瞧。” “找到什么了?” “您去看了就知道了。” 柏尘渊起身去了。 大皇子的书房里面有个密道,走进去之后,那密道下面的密室不小,而且不止一间。 柏尘渊往最里面的那一间走过去。 大皇子给自己弄了一个地宫啊,不过这地方着实不错,夏日可以避暑。 柏尘渊走进那一间密室,走进去之后却发现那是一间女子的闺房。 床上坐着一个女子,身穿着红纱,坐在床边一动不动。 柏尘渊走到床前,那是个很美的女子,只是双眼呆滞,眼神涣散,像是一个精致的人偶。 柏尘渊看着眼前的女子,然后去看姜默,不知道这个女人有什么特殊的。 “你是谁?”姜默直接上前问了一句。 “夫君,我是沈岁晚。” 姜默问完之后去看柏尘渊,他现在甚至不敢去看柏尘渊面上的表情。 “大人,问过好几次,只会说这一句话。” 柏尘渊看了一眼那女子,身上的衣服只是一层薄纱,姜默让人裹着被子,但是露出来的肌肤上还能看出数不胜数的暧昧的痕迹。 可想而知,比起欢愉,这个女子更像是在接受虐待。 柏尘渊什么都没说,只说了一句带走。 姜默松了一口气,然后忙不迭的让人把这女子带走,他只觉得,这屋子似乎是更冷了。 这普天之下有多少叫沈岁晚的女子,他们不知道,但是他们知道,大理寺卿家中的新妇,那位沈家的姑娘也叫沈岁晚。 “看来我家夫人的确极其讨喜,竟让这么多人去找个替身,还如此宝贝。” 姜默看着柏尘渊拿起旁边的白玉酒杯闻了一下。 “居然连酒,都是我们家夫人爱喝的。” 然后,那酒杯就在柏尘渊手中变成了齑粉。 “有趣。” 柏尘渊自然是觉得自己家夫人是千好万好的,容貌也是倾国倾城,无人能及,可他家夫人和萧云心不一样,和这些人不过是几面之缘,怎么就引得这些人像是着了魔一般呢? 除却他夫人自身的魅力之外,怕是有人在其后推波助澜吧,将他的夫人当做礼物送到这些人身边,勾的这些人对他夫人念念不完。 然后用他的手借刀杀人。 他们都知道,柏尘渊做得出来这样的事情。 柏尘渊这几日早出晚归,好像非常疲惫,沈岁晚每日醒来,就只能看到旁边还有些散乱的被褥。 “大人这几日走的很早吗?” 熙春给沈岁晚梳着头发“嗯,每日就回来两个多时辰,陪着夫人睡一会儿就匆匆又走了。” “看来是真的很忙了。” “夫人,这个月的账本送过来了。” 敛秋抱着不夜楼的账本走进来。 “夫人,这只是第一个月,比家中一整条街的铺子赚的都多。” 沈岁晚看了一眼那厚厚的账本。 “因为新鲜,他们没见过一条龙服务,当然要感受一下,有钱人可会享受了。” “更何况,不夜楼富丽堂皇,商先生有门路,里面放的东西都价值连城,不去,岂不是要被别人比过去了?” 攀比,哪个时代都不会少的。 沈岁晚翻到最后一页,看着赚的银子。 敛秋看着沈岁晚皱着眉,有些担心的上前“夫人,有什么不对吗?” “戏楼,青楼,酒楼,琴楼,收的银子便是再多,也不会有这么多。” 这些并不是什么暴利产业啊。 敛秋看着沈岁晚没说话,沈岁晚看了她一眼“敛秋。” “商先生和大人好像还做了其他的事情,夫人,要问问大人吗?” “通常有这么大利润的,都不是什么正经产业,算了,这本就是为了赚银子,只靠着我的那些法子,还不知道赚到什么时候去呢。” 沈岁晚将账本推过去“好了,收起来吧。” “夫人?” “说起来,柏尘渊也是老板,既然不想让我管,那就不管了吧,反正银子能到我手里就行。” “姑娘是不是早就想到了?” 沈岁晚撑着下巴“差不多吧,他们三个是一伙的,谁知道底下还干着什么生意呢。” “姑娘心里明明都清楚,怎么都不与大人说呢?” “为何要说啊?心知肚明的事情,反正不缺我银子就行。” 沈岁晚嘀咕了一句。 柏府的马车一向张扬,在外面一般也没人敢拦着,再加上沈岁晚身边一向是不缺暗卫,柏尘渊一般也不会拦着她出门。 马车路过不夜楼的时候,沈岁晚掀起车窗看了一眼,白天的时候倒也看不到多少人,不过这地方本来也该是晚上才热闹的。 “夫人,白日的时候,酒楼那边倒是热闹,要过去看看吗?” “嗯,去戏楼那边用食吧。” 沈岁晚坐在戏楼三楼,手上拿着今日的节目单子,看着节目单子,沈岁晚还有些恍惚,好像看到了现代的语言类综艺。 她还是小看了古代的文人,她给了一个范例,那些人就能照葫芦画瓢的写出不少经典来。 沈岁晚做了一会儿,有人端着点心来了。 “主子,这是特意给您准备的,今日主子怎么来了?” 沈岁晚偏过头,看着眼前的人,略想了想才记起来,那个戏班子的班主。 “木班主,许久不见,这戏班子,你弄的不错。” “当初若非主子垂怜,木生自然不会有今日。”现在的木生已经不是当初那个略显窘迫的少年了,如今倒更像个翩翩公子了,眉眼中更是沉稳了许多。 “也是缘分,不然那日怎么就恰巧遇到你了呢?” 木生说了几句话就转身离开了,他毕竟是个男子,被人看到了,对沈岁晚不好。 木生下楼之后,仰着脸看了沈岁晚的方向许久,敛秋走下来的时候凑巧看到木生的眼神。 “木班主。”敛秋走过去唤了一声。 “敛秋姑娘,有事吗?” “嗯,夫人要在这用午食,我去吩咐一声,让他们准备一下。” “那我让人去准备一下?” “不劳木班主了,班主去忙吧。” 木生看着敛秋要走“敛秋姑娘,我,我只是。” 敛秋制止了木生的话。 “木班主,夫人一向不懂这些,但是若是被我家大人知道了,木班主,你若是没了,你这戏班子可要如何活下去啊。” 木生不说话了,敛秋点了点头,转身欲走。 “听闻班主有一青梅竹马,还是尽早成亲的好,我们家大人在夫人的事上一向不讲理的好。” 敛秋踏出戏楼,商无渡正摇着扇子看着。 “敛秋姑娘到底心善,不过是个班主而已。” “商先生错了,我只是不想夫人为难而已,这人能不能活,还是要看商先生的意思才是。” “罢了,我如今也没心思再去找个班主,只要别让柏尘渊知道就好。” 第199章 探班(上) 沈岁晚看了一圈,这戏园子和酒楼的一楼倒是和寻常的没什么区别,甚至吃食要更便宜一些,尤其是酒楼。 不夜楼的吃食新鲜,味道也好,达官贵人都争抢着定位置,可偏偏不夜楼一楼的吃食,便宜量大,专给百姓准备的,故此这不夜楼原本的名声倒也好了不少。 当初,沈岁晚就知道,赌坊和青楼,都是极为赚钱的地方,而她这一条龙服务,自然是更赚钱了,自该会有眼红的,可不得提前打好群众关系。 戏班子更是如此,这戏班子里的节目新鲜,除却相声,还有小品,沈岁晚还找了那擅长话本子的人编了折子戏,什么虐妻一时爽,追妻火葬场,什么你爱我,我爱他,他爱你的两男争一女,亦或者两男争一女的戏码。 且这戏一周一回,将那些夫人小姐的心思都牢牢把控住了。 沈岁晚出了不夜楼,便躲着人走了。 “这不夜楼可以是定国公府的买卖,也可以是柏尘渊的买卖,可却不能让他们知晓是我的,不敢去柏尘渊跟前抢,还不敢往我跟前抢?” “可您和大人不是夫妻吗?”敛秋难得不明白,分明柏尘渊那样喜欢自家姑娘。 “柏尘渊喜欢我,定国公府看重我,所以我在那位眼中,是最好用的筹码,知道筹码该如何做吗?就该病恹恹的,让自己的性命让他人轻易把控,且自己不能有傍身的能力,我得当好一个菟丝子,如此,才是平衡。” 沈岁晚漫不经心的说着,敛秋看着她,虽面上看不出什么来,可她觉得姑娘该是不高兴的。 “夫人,那。” “我倒也没有不高兴,我不是个厉害的人,也不是个聪明的人,至于这些事,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沈岁晚看过无数穿越小说,那种去了便大杀四方的无一例外是玛丽苏大作,稍写实一些的,无一例外在那个时代摸爬滚打,艰难前行。 而她的起点已经很高了。 沈岁晚推开车窗“其实,这地方如今倒也没那么糟糕。” 若生在这时代,其实这一生也寻常,就像是当初她生在那个时代,也只觉得自己的人生寻常。 不过是见过未来更先进的时代,所以对如今的时代便要苛刻几分。 沈岁晚看着窗外,可真的待久了,不管在哪个时代,总有人是为了权力而厮杀,有人为生计而奔波。 “夫人,咱们现在去何处啊?” “去大理寺吧,你们大人最近辛苦,咱们去探望一下。” 大理寺地牢最近又多了不少人,朝堂之上,没几个是真的干净的,而且一向都是树倒猢狲散。 大皇子的罪状如今已经在柏尘渊的桌案前摞了一堆又一堆了,连柏尘渊都不知道,这位大皇子从前竟然还做了这么多事。 柏大人日日待在地牢里面让人写认罪状子,让人签字画押,听着惨叫和空气中若有若无的血腥气,只觉得倦怠。 姜默看着柏尘渊都开始打哈欠了,本着合格下属的职责上前让自己的上司回去休息。 “大人,这里不如就交给属下吧,您回去吧。” “不必,我倒是挺感兴趣的,没想到,咱们的大皇子,如此的放荡不羁。”说到最后四个字的时候,柏尘渊还犹疑了一下,最后才幽幽开口。 姜默冷着一张脸,说话还是一如既往的不解风情。 “今日出事的若不是大皇子,其他人也不会有什么区别。” 柏尘渊坐在桌子前,桌子上放着一壶茶和几碟点心,单这一处,不像是地牢,更像是戏台子下面的看客。 “姜大人,你就是这一点不好,学不会看戏,这自然是每个人的罪状都是不一样的啊,从前那样吹捧的人,如今却恨不得人人都去踩上两脚。” 柏尘渊微微抿着唇,这朝堂上,好好每一次都是如此,刚开始倒是有趣,可听多了,就不好笑了。 若非是萧如景坚持让他亲省,他怎会在新婚燕尔的时候来大理寺见这些人,听他们说废话,而不是去陪自己的夫人。 柏尘渊听了好一会儿,终于忍不住了。 “姜大人,你来听着吧,我上去歇一会。” 柏尘渊去了一趟最里面的牢房,那牢房和其他地方不一样,很干净,衣食被褥都齐全,那里只关着一个女人,那个女人坐在床上,眼神依旧涣散。 “可找郎中看过了?” “看过了,郎中也查不出什么,问什么都没用,说出来的话,好似真的将自己当成定国公府的姑娘了。” 姜默也有些无奈,他们也用了不少法子,可这姑娘像是被迷了心智一般,他们根本问不出什么来。 问的急了,这姑娘就只知道说自己是定国公府的姑娘,叫沈岁晚,年纪什么的都和沈岁晚对得上,可她真正的身份,到底是什么,却查不出来。 柏尘渊并不意外“从前又不是没见过,有些贫穷人家的姑娘小小年纪就能看出好样貌的,被人牙子买去了,找人教养,但却不许她们出门见人,只当个玩意那样养着,没有来处,没有家人过往,这样的人,价格高,达官贵人也喜欢。” 姜默脸上出现了几分愤慨,但却也说不出什么来,若是当初的姜默,定然会追查下去,上书陛下,可如今,他除了叹一声,什么都说不出。 “不过大皇子这条线可以查查,若是你能查出来送这姑娘的人是谁,呈上去的折子可以提点一二,能救一个是一个吧。” “多谢大人。” “不必谢我,这成亲了,总该给自己夫人积攒些福报。” 柏尘渊走出地牢,这大理寺的地牢,他当初亲自看着重修了一遍,大约他这个人实在是有天赋,所以这地牢越来越像是那修罗殿了。 柏尘渊刚走了几步,就看到了等在那里的敛秋。 “夫人来了?”柏尘渊说着,脚底下快了起来。 “是,夫人今日得空,说大人辛劳,来给大人送午食的。” 柏尘渊嘴里还在应着,人已经进了屋子,还顺手将门给关上了。 敛秋便站在门外自觉守着了。 第200章 探班(下) 柏尘渊进去的时候,打眼一扫却没看到想要看的人,仔细一看才发现,堆得高高的桌案后面时不时会露出一截衣角。 “私自查阅大理寺的卷宗,可是重罪。”柏尘渊走过去,沈岁晚坐在他的椅子上,那椅子对他夫人来说,的确是大了一些,坐在那里还空余了不少地方。 “那你抓我啊。”沈岁晚懒洋洋放下手中的卷宗,看着眼前的柏大人。 柏尘渊直接将人抱起来放在怀中“也不是什么要紧事,夫人想看就看吧。” 沈岁晚让他抱着,这椅子太硬,坐着十分不舒服,不如柏尘渊的大腿舒服。 “我虽然知道,大皇子一出事,参他的人定然不少,可为什么连断袖之癖都冒出来了?” 沈岁晚拿着折子“而且,还是朝中相貌清秀的年轻官员。” 沈岁晚说着,瞄了一眼柏尘渊,如果大皇子真的有断袖之癖,怎么也该看上自己的夫君啊。 “嗯,或真或假,反正也不是什么大罪,到时候不过是在累累罪行里添上一笔罢了。” “为什么是大皇子?” “排除异己,大皇子只是那个出头鸟而已。”柏尘渊将下巴放在沈岁晚的肩膀上。 “若是真的要和大晋打仗,出一个皇子,大皇子的可能性更大一些,陛下似乎也有意让大皇子历练,所以当然要尽快解决掉大皇子啊。” “陛下属意大皇子,其他人怎么会知道?大晋的使团甚至还没有到京城。” “这个啊,自然是我让人传出去的,不过传到哪里去,那可就不是我的事了。” “奸诈。”沈岁晚看着柏尘渊,书是用穆如霜的角度写的,只写了柏尘渊如何权势滔天,却未曾说过这些权势,柏尘渊都是如何得来的。 “既是夫人说的,那我就当是夸奖了。” 柏尘渊将桌案上的东西推到一旁,让沈岁晚坐在桌案上,这样,沈岁晚就要比他高一些了,柏尘渊仰着脸看着他。 “今日出门去做什么了?” “你不是都知道了吗?” “不夜楼,商无渡给你经营的如何,夫人还满意吗?” “你们在不夜楼里还经营了其他的生意?我做的那些生意的确赚钱,可也不是一本万利的。” 沈岁晚坐在桌子上居高临下的看着柏尘渊“你们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生意?” “一本万利的生意,本也没那么多,本也不是能上台面的事,夫人别管了。” “不管就不管,别牵扯上我就行。” 说话的时候,沈岁晚的绣鞋已经踩在了柏尘渊的大腿上,然后用力踩踩踩,柏尘渊坐在那里让人踩。 只是,柏尘渊轻轻捏住沈岁晚的脚踝“夫人再这样下去,我可就在这欺负夫人了,这里简陋,不好让夫人难受的。” “哼,登徒子。”沈岁晚将自己的脚踝从柏尘渊宽大的手掌中抽离出来。 “你用过午食没有?我给你带了吃食,去吃东西。” “嗯。”柏尘渊收回手,他刚才就已经起了反应,但是大理寺的确简陋,他们家夫人娇贵,若是在这里云雨,到时候怕又要哪里不舒服,然后病一场了。 沈岁晚坐在桌案上看着柏尘渊用食。 “柏尘渊,大皇子最后会如何?” “陛下将大皇子留在了宫中,大概要保住大皇子吧,毕竟,陛下觉得他这个父亲还是当的不错的。” 柏尘渊觉得,萧家的男人好像在这方面都特别自信,都觉得自己是个好父亲,至于其他人怎么想,那就不是他们的事了。 “大晋的使臣马上就要入京了,在入京之前,大皇子的事情定然会有个结果的。” 柏尘渊原本是想再留一留人的,可是沈岁晚是生怕这个人真的对自己做什么,转身就带着食盒走了。 临走的时候,柏尘渊捏住沈岁晚的脸颊“夫人今日怎么有心情下厨了?” “你怎么知道是我做的?” “一吃就吃出来了,夫人好久不亲自下厨了。” 她那个时候纯粹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味觉,别处也做不了,只能在柏尘渊那里做,更何况,她那个时候已经知道了柏尘渊的身份,提前和靠山搞好关系啊。 “反正近来无事,我也是时候给不夜楼开发一些新菜式了。” “现在的那些足够了,别累着自己。” “柏大人没做过寻常百姓,应该是不知的,聚鲜阁的一楼也是便宜量大的菜式,专门给京城中的寻常百姓,柏大人没去瞧过吧,聚鲜阁和不夜楼的一楼一直都是人满为患,有些百姓隔上十日半旬便去带着家里人去下馆子,至少那个时候,百姓很高兴。” 沈岁晚改变不了什么,在她看来,这本就是最糟的时代,但是活在这里,只要好一点也是好的啊。 柏尘渊送沈岁晚离开了大理寺,黑影悄然出现在柏尘渊身后。 “今日夫人做了些什么,说了些什么,一并说来。” “是。” …… “夫人一向良善,身边的那个丫鬟也聪明通透。” 黑影没说话,柏尘渊站在那里,天气热了,他夫人的确是该多出门走动走动,不过也不好遇到太多不长眼的人。 “夫人喜欢的,便留着吧,不过夫人心软,你们私下里都安排好了,别到了不可收场的地步。” “是。” 黑影行了礼,转身跟着沈岁晚的马车去了。 柏尘渊想起萧云心的话,那个人居然说他夫人和她是一样的人,他的夫人可不一样。 他的夫人从来都没那么大的野心,却在微小的地方不吝啬于自己的善良。 四月初三,大理寺卿柏尘渊进宫,尽数大皇子的累累罪行。 萧如景大怒“那个逆子,他都已经是皇子了,要比这天下人都要尊贵,竟然还做出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事情,怎么能被称为皇子。” 散朝之后,萧如景将柏尘渊留下。 “朕知道,按照大梁律令,承允怕是活不成了,可你也知道,承允到底是朕的第一个儿子,这些人,朕的确是有些对不住那孩子。” 柏尘渊低眉没说话,对不住大皇子,这般说,他哪个是对得起的? “臣以为,大皇子毕竟是皇子,这该是算陛下的家事,自然该是陛下做决定的。” 萧如景松了一口气,他本就是这样想的,不过需要一个人提出来。 “既如此,大皇子萧承允,贬为庶人,永囚于宗人府,至于杨大人的女子,厚葬了吧,至于杨大人,也是个忠君爱国之人,升三品通政使司通政使。” 第201章 要江山 大皇子被送入了宗人府,这个结果,很多人都不满意,可陛下已经下旨了,他们上折子也没什么用处。 就因着这件事,那些自视甚高的御史甚至还往柏尘渊这里来了。 柏尘渊很大方的将自己手中的卷宗给了眼前的左都御史。 “这些卷宗是我呈给陛下的,您应该知道,按照大梁律令,我身为大理寺卿,能做的就只有这些了。” 左都御史沉默了片刻,将卷宗还给了柏尘渊。 “多谢柏大人。” 柏尘渊收起卷宗,眼前的左都御史似乎是有话要说,只是站在柏尘渊面前,欲言又止。 “大人还有事?” “哦,无事无事。” 柏尘渊也不追问,想要拉拢他,这些人现在也只敢想一想了。 “大人,在下有个不情之请,在下可否见大皇子一面。” “柏大人要见大皇子?” “是,您应该知道,我与夫人成亲之前,和大皇子有些纠葛。” “是有那么一回事,柏大人若是想要见,见一面倒也无妨,只是陛下到底还想着大皇子,柏大人心里有数就行。” 柏尘渊去见了大皇子,只是二十日左右的时间,萧承允就已经憔悴的不像样子了。 “大皇子如今倒是有些狼狈啊。” “怎么,你也来看我的笑话?”柏尘渊闻言径直坐在了牢房门口,看着牢房里的人。 “大皇子此言差矣,柏某在这牢房里送走的人不计其数,倒也不缺大皇子一个。” 柏尘渊看着萧承允“陛下要保住大皇子,下官也做不了什么,只是,大皇子往后永囚于宗人府,下官应该是见不到了。” 萧承允看着眼前的酒菜,喝了一口酒,看着柏尘渊“柏大人见到那个女人了?怎么样?是不是很相似?”https:/ 萧承允洋洋得意的看着柏尘渊,好似是想要靠着这件事激怒柏尘渊一样。 “大皇子,你见到我夫人的时候,我夫人早就已经及笄了,那大皇子这样的人,定然不知道,您密室中的那个女人养成那个样子需要多少年,至少十年。” 十年,萧承允一愣,然后目眦欲裂“你什么意思?” “我家夫人只有一个,可替身却可以有无数个,大皇子当真以为他们都同大皇子一样,只是见我夫人一面,便如痴如醉,当我夫人美色惑人了?可我家夫人是正经的名门闺秀,而非是那商周的苏妲己。” 柏尘渊隔着一道牢门看着大皇子“大皇子到底是怎么对我夫人情根深重的,您还记着吗?若是不记得了,大皇子就好好想想吧,是有人让您情深,还是您当真情深?” “当然,真相到底如何,下官并不在意,因为我一开始就知道,比起大皇子来,他们应该更在乎皇位,至于我的夫人,当了皇帝,再美的人也只是个玩物。” 柏尘渊看着萧承允的眼神十分怜悯“大皇子,果然是最好解决的那个,留了一条性命又如何?如今大皇子这条命,可是谁都能来捏一捏的。” “那你呢?你今日来见我又是为了什么?难道不也是想要利用我吗?” “大皇子此言差矣,下官今日前来,倒也没那么多目的,纯粹就是来看大皇子笑话的,谁让大皇子当真觊觎了我夫人呢?我这个人,一向睚眦必报。” 柏尘渊把人奚落了一顿就离开了,离开宗人府的时候,柏尘渊只让人看着,别让萧承允死了,萧承允那样的人,不知道多惜命,就是不知道其他人是如何想的了。 柏尘渊回去的时候,整个府里,好像都,喜气洋洋的? 柏尘渊看了一眼来迎自己的福伯“今日府里做了什么?” 福伯笑了笑“咱们那池子里除了锦鲤,还有原本准备的一些鱼,现在长大了,夫人让人准备了一个烤架,说是今日吃烤鱼,还让府里的丫鬟和小厮都去捞,也可以一起吃。” 柏尘渊往那边去,想了想还是先去换了衣服,宗人府和大理寺一样,都是晦气的地方。 柏尘渊过去的时候,沈岁晚正站在那里,指挥着几个小姑娘杀鱼,平日这些丫头都是伺候主子的,哪里干过这些事? 但是现在一个个都很熟练,抱着个鱼就啪啪啪的敲鱼脑袋,然后开膛剖腹。 沈岁晚坐在烤炉旁边,指挥着人放调料。 “很多人都用烤鱼果腹,你们以前吃的那些鱼,之所以觉得不好吃,只是做的不对,往后这就是美食了。” “要烤入味,但如果过了,就焦了,鱼肉要软嫩才好吃。”沈岁晚看着眼前的鱼肉,尝了一口,满意点头。 “味道稍微有些淡了,那个孜然要多放一些,不过烤制的时间刚刚好。” 沈岁晚评价了一句,旁边的厨子又干劲满满的去了,沈岁晚又吃了一口。 现在的烤鱼,没有任何现代科技的加成,纯粹人工烤制,用的也是用泥土垒起来的烤炉,就连香辛料的味道都要浓郁几分。 “好吃吗?”柏尘渊在沈岁晚身边蹲下身。 “尝尝。”沈岁晚夹了一筷子送到柏尘渊唇边。 “很香,不过太过辛辣了,不许多吃。”柏尘渊和沈岁晚坐在亭子里,他们这边的已经烤了,厨子正在给那些丫鬟小厮烤鱼。 鱼肉并不十分昂贵,他们平日也是吃得起的,可舍不得放这些调料啊,更何况,夫人做出来的烤鱼,他们从前可从未见过。 除却身边伺候的,得了空的都端着烤鱼回去了,今天多了一道加餐,阖府上下都喜气洋洋的。 刚开始,柏府招丫鬟小厮的时候,其实没多少主动来的,毕竟柏大人的名声实在一般。 谁知道入了府,不说别的,只这吃食都比家里好了不少,柏福是瞧着府里的人一个个都圆润喜庆了起来。 “今日我去见了萧承允。” “他可还能出宗人府?” “若是我没去,或许有可能,我今日走了这一趟,大皇子该是出不去了。” 沈岁晚吃着鱼肉,鱼肉不长胖,能多吃。 “柏大人,你这个人好阴险啊。” 第202章 筹码 没几日,柏尘渊突然就被宣入宫,听闻被陛下找了个由头训斥了一顿,然后让回去闭门思过。 朝中都知道,柏尘渊是天子宠臣,这一次因为无伤大雅的事情训斥柏尘渊,无非就是因为大皇子的事情? 左都御史也知道,他们因为大皇子的事情上折子,这位大理寺卿却纵容了他们,所以陛下才会如此震怒。 左都御史下朝的时候,有几个相熟的大人走过来,左都御史使了个眼色,几个人分开走,绕着京城走了几圈到了聚鲜阁。 “陛下斥责柏尘渊,刑部尚书的位置看起来也不打算给他了。”左都御史喝了一口茶。 “这一次,柏大人到底是受了我们御史台牵连,我到时候自会备好礼物去请罪的,可这,对我们而言是个机会。” “您的意思是,拉拢柏尘渊,可柏尘渊这个人,不可能因为这一次的事情,就和陛下生出嫌隙啊。”旁边一个大人有些着急,他们从前虽然极为不喜柏尘渊,可也知道,柏尘渊在朝中的位置举足轻重,他们都做不到的事情,柏尘渊只需要几句话。 “那就是三皇子的事了,三皇子既然有法子拉拢我等,那就看看,他能不能让柏尘渊也投靠了他,若是如此,我倒可以相信,三皇子有能力坐上皇位。” “那便让三皇子去试试吧。”左都御史显然是他们中间的那个头,他一开口,其他人便纷纷附和。 聚鲜阁旁边的包厢里面,沈岁晚吃了眼前的糖渍葡萄,柏尘渊看着她,夫人自己钻研出来的吃食,还能吃多些,厨子做的,若是不合胃口,吃的就要少一些,倒是这些零嘴,日日都要吃。 融化了的糖霜沾在沈岁晚的唇瓣上,口脂也蹭掉了不少。 “不许吃了,再吃下去,又不吃饭了,别仗着自己医术好便为所欲为。” 柏尘渊端走了那一碟蜜饯,拿起帕子去擦沈岁晚的嘴唇。 沈岁晚下意识的抿了抿唇,却没有躲开,反而往前靠了靠。 柏尘渊拿开帕子,看着低着头,莫名露出几分柔顺乖巧的人。 “夫人凑过来,是想让我亲一下吗?” 沈岁晚没动,看着眼前的人“柏大人,别人要亲的时候,可从来不会问一句,问了便不亲了。” 沈岁晚作势要退开,被柏尘渊捏住下巴凑上去有些凶的亲了一口,像是重新涂抹了口脂。 “不亲了,让你亲,没让你咬我啊。”沈岁晚不满的捂住嘴,柏尘渊这个人,温柔起来能溺死人,可若是凶起来,如同野兽一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癖好。 “他们说的话,你听到了没有?”古代的隔音措施实在是比较一般,沈岁晚丢不起那个脸。 “听到了,我倒想看看,三皇子打算怎么说服我,一个要当我情敌的男人,甚至如此作贱沈岁晚这个名字。” 柏尘渊从不敢想,大皇子府上的那个“沈岁晚”到底有多少个。 他可以对那些女人毫不心慈手软,但他不能让这个名字一次次的出现在卷宗上,还带着屈辱。 “那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请个长假,夫人好好想想,要去什么地方玩吧,去看北方的冰天雪地还是江南的旖旎烟雨,想去什么地方,夫君都陪着你。” 第203章 承稷 柏尘渊在府上闭门思过,可他夫人却是不需要的,沈岁晚看着眼前的公公“好,多谢公公走这一趟了。” 柏福上前塞了一个荷包给这公公,沈岁晚看着公公离开,招了招手让熙春上前。 “夫人。” 沈岁晚沉默了片刻“刚才都听到了?” “嗯,夫人需要奴婢准备些什么吗?” “你们关系好,宫里规矩多,有些东西,你看着准备些她喜欢吃的吧。” “是。”熙春转身离开了,离开的时候,眼睛还泛着红,念夏倒是更明显一些,直接就眼泪汪汪了。 “行了,别跟我这哭了,这么大的人了,还这么爱哭,到时候怎么嫁人啊?” 念夏委屈“可我也不想哭,我就是忍不住。”沈岁晚没好气的看着念夏,念夏的年纪不是最小的,可就是这个性子,现在还改不了。 “那你就出去哭够了再回来。” “是。” 黑影坐在屋顶上,看着屋檐下的小姑娘张着嘴哭。 黑影无奈的翻下房顶“你今日又是因为什么哭?为何在这里哭?” “我,我就是难过,夫人让我出去哭?哭完了就进去,熙春让我今天在夫人身边伺候,我不能到院子外面哭。” “那你也别在这哭,吵到我了。”黑影绷着脸,念夏闭上嘴,默默的挪到另一边的屋檐里面,然后接着哭。 黑影在身上摸了摸,他应该庆幸,自从夫人来了之后,就连他们这些影卫都多了一份吃食。 黑影扔过去一块糖“吃,不许哭。” 念夏看了他一眼,将纸包打开,将糖塞进嘴里,然后哭的更惨了。 “我都这么难过了,你还凶我。” 有影卫从旁边路过“老大,你又弄哭人家了?” 不,他也想知道,为什么这丫头就知道在他面前哭,而且这世上怎么会有人这么能哭。 黑影皱着眉头看着眼前的念夏,动了动嘴唇,说了一个字“丑。” 柏尘渊路过的时候偶然听了一耳朵,倒也没说什么,转身绕路了。 “宫里来人了?” “嗯,是拂冬,说是念我了,让我去见见她。” “我如今不能出府,你自己进宫?”柏尘渊不太放心,拂冬是个有心计的人,但他可不确定拂冬是个知恩图报的。 “光天化日的,总不会有人去宫里绑我吧,我还是进宫去看看吧,拂冬在宫里步履维艰,也不好过,而且我还是挺相信拂冬的,那丫头本性还是良善的,否则也不会在我身边留那么久了。” “想去就去吧,我让人跟着你,若是她请了你去,想来也不会让陛下见你。” 沈岁晚带着敛秋上了马车,柏尘渊站在府门前看着马车往皇宫的方向去。 “大人,要告诉宫里的人吗?” 柏尘渊点点头“注意着点就行,别太紧张,别让夫人发现了。” “是。” 皇宫到了,沈岁晚从马车换到了轿子里,轿子并不宽敞,甚至十分狭小,沈岁晚坐在里面轻叹一声。 她果然还是有些难以适应这样的逼仄,柏尘渊的马车实际上已经是超出了规制,不过那马车是陛下允了的,家里就只那一辆,沈岁晚用了,柏尘渊就只能做普通的马车了。 沈岁晚远远的看到了抱着孩子在院子里喂鱼的女人,雍容华贵,沈岁晚只想到了这个词,现在,拂冬像是一个真正的后妃了。 “姑娘来了。”拂冬看到沈岁晚,平静淡然的眼神陡然灵动了起来。 “嗯。”沈岁晚走上前,没有行礼,拂冬将怀中的孩子往沈岁晚面前递过去。https:/ “姑娘,您看,这是我儿子,他很幸运,是个男孩。”拂冬的声音很温柔,沈岁晚低头看了一眼“有几分像你。” 拂冬点点头“也不知道这是好是坏。” “都像萧家人了,反倒不好,像你几分也好。”沈岁晚不会抱孩子,抱着的时候都是捧着,小孩也不舒服。 “这是我给你准备的吃食,想着这些东西,你在宫中反倒是吃不上了,就给你带了些。” 拂冬打开食盒,拿起一颗软糖吃了一口,露出一个真心实意的笑来“如今还能念着我这点口腹之欲,也只有姑娘您了吧。” 拂冬让奶娘抱走了孩子,沈岁晚看着奶娘抱着孩子离开“孩子到底还小,你也不必太过着急。” “该着急了,姑娘还不知道,这孩子,陛下起了一个什么名字吧。” “什么名?” “承稷,江山社稷的稷。”拂冬扯了扯嘴角,沈岁晚端起茶杯“社稷的稷,这个字是不是太重了?” “谁知道陛下是什么意思呢?陛下一向不喜别人猜测他的心思,不过这名字只是陛下私下起的,还没说出去,只要多少人知道,我也说不好。” “陛下可是有意立太子。” “也许吧,毕竟这孩子年纪小,母家更是势弱,陛下正值壮年,若要人入主东宫,他是最适合的那个。” 这个想法本也和拂冬的想法不谋而合。 拂冬今日找沈岁晚来,好似真的只是许久未见,想和她说说话。 “前几日,我曾和三公子见了一面,公子也和我说,这些事情不好让姑娘费心的,到时候,柏大人许是会更不高兴的。” 这个时候,屋子里的孩子突然哭了,拂冬筷子微微一顿,却没有进去哄孩子的打算。 “不去看看吗?” “不了,陛下说,慈母多败儿,不许我太溺爱孩子,那个嬷嬷也是陛下亲自指派的。” “他出生还不到三个月。”沈岁晚不能理解,即便是将这孩子当做筹码,也不该这么小就开始教养吧。 “陛下对我的那点宠爱,比不上一个可能成为太子的皇子,在这一点上,他还是很像个皇帝的。” 沈岁晚看着拂冬“那你的目的达到了吗?” “嗯,孩子出生之后,陛下下旨,彻查我家的冤案,其实是不是冤案,我现在都不确定了,我只知道,只要陛下开口说那是冤案,那就一定会成为冤案。” 孩子的哭声渐渐小了,拂冬和沈岁晚说起宫里的事情,直到有太监来报,说是陛下要来用午膳。 “那娘娘,臣妇告辞。” 拂冬送沈岁晚走,在宫门前站了好一会儿。 “姑娘,这一次见面是我私心,下一次见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姑娘一路安好。” 第204章 分权 沈岁晚坐在轿子里往外走,想着拂冬的话,拂冬的确很好看,现在虽然生了孩子,有几分丰满,但是容貌却更加精致了。 只是那精致如宫中所有的女人一样,没有丝毫的灵气,像是画出来的一般。 拂冬当初要给自己家伸冤,也不知道,现在这样子,到底是不是拂冬想要的结果。 “回三皇子,这是大理寺卿柏大人的夫人,今日进宫来谢恩的。”https:/ “柏大人的夫人。”萧承瑾看着轿子紧闭的帘子,上前了两步,旁边的莫公公适时的开口“三皇子,陛下还等着呢。” 萧承瑾点头,往旁边让了让“夫人先请吧。” “多谢三皇子。” 沈岁晚这个时候也不好一直躲着了,只好掀开帘子道谢。 “柏夫人,多日不见。”萧承瑾看着眼前的沈岁晚,果然,即便那些人再像沈岁晚,也不是她。 “三皇子是来见陛下的吧,臣妇就不耽误陛下了,臣妇告辞。” 萧承瑾没搭话,沈岁晚做的轿子就摇晃着离开了。 “殿下,到时候了,咱们走吧。” 萧承瑾跟着莫公公走了,沈岁晚坐在轿子里陷入沉思,她怎么觉得,萧承瑾好像是换了一个人呢? 面相是没什么变化的,可眼神和气质却好像突然沉稳了许久,从前的萧承瑾虽然也是如此,可也看得出来,这个人的野心和浮躁来。 现在的萧承瑾,总感觉有些像是柏尘渊,没错,就是柏尘渊。 萧承瑾是吃什么灵丹妙药了? 萧承瑾跟在莫公公的身后,看着眼前陌生又熟悉的地方。 他的记忆正在恢复,记忆并不完整,而且很杂乱,唯一清晰记住的,大概就是他当皇帝的那数十年,以及他的皇后。 以及一些杂乱的,都是沈岁晚的记忆,萧承瑾觉得,他或许真的和沈岁晚有些纠葛。 只可惜,沈岁晚已经成了柏尘渊的夫人,是他现在绝对不能轻举妄动的人。 他知道,柏尘渊会将自己推上皇位,然后成为他最大的敌人。 萧承瑾走进御书房,给自己父皇行礼的时候,生出几分不适来,毕竟在他看来,他已经当了那么多年的皇帝,现在让他跪拜,对他而言,更像是折辱。 即便是他的父皇,也不行。 皇位,只要坐了,便再也舍不得拱手让人了。 “交给你的差事,你办的不错,你这孩子,从前沉默寡言,如今年纪大了,总算是开窍了。” “谢父皇,儿臣年纪小,还需要历练。” “的确是还需要历练,你觉得大理寺这地方如何?” “大理寺?可那不是柏大人的地方吗?” “嗯,柏尘渊,朕会给他另外的事情去做,皇城司握在一个人手中,朕到底是不放心的。” “父皇的意思是。” “他也要历练历练,柏大人还年轻,只是心思太多了一些,得将那些心思都压去了,才好在朕身后,成为大梁的忠臣。” “大理寺卿会让现在的大理寺少卿担任,朕到时候会让你主管大理寺的,你仔细着些才好。” 萧承瑾当然知道,自己的父皇如此信任自己,无非是因为自己母族势微,一个江湖女子,萧承瑾最后,也无非是能当个亲王。 可是,父皇,他的目的可从来不是亲王,而是龙椅。 “儿臣定不负厚望。” 第205章 蓄谋已久 沈明信坐在床上,抱着孩子哄,祁昭坐在稍远一些的地方看着,整个人都露出几分飘忽来。 “二嫂这是怎么了?”沈岁晚走进来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自己委屈的二嫂。 “晚晚,你怎么来了?”祁昭看到沈岁晚进来,当即就要拽着人走。 “快走快走。” “怎么了?”沈岁晚被拽着走,还没走几步就听到一声撕心裂肺的哭泣。 “又来了。”沈明信着急忙慌的开始哄,但怀里的声音小了一些,床上的那个却张开了嘴。 紧接着,沈岁晚就听到了充斥着整个院子的哭声,魔音贯耳,不过如此。 “这是怎么了?”沈岁晚忍不住想要捂住耳朵。 “别提了,刚生出来的时候多乖啊,除了饿了累了哼唧两声,就没动静了,可现在,他们两个一天不哭个十几次,估计心里不舒服。” 祁昭去抱了另外一个,然后还不忘吓唬一句“再哭,把你扔出去。” 怀里的孩子毫不客气的踹了她一脚,然后两个孩子就开始比着声音哭。 沈岁晚犹豫了一下才凑过去,站在祁昭身边瞧了瞧,孩子长得快,当初她给二嫂接生,知道她爹娘会问,沈岁晚无话可说,回家的次数少了一些。 可她的爹娘一句话都没问过。 如今这两个孩子好像已经变了一个样,都白白胖胖不说,气息也很足,至少哭起来是这样的。 “大嫂已经看过了,说是很健康,没生病,就是这两个小的在比赛呢,只要一个哭了,另一个定然不甘示弱。”沈明信想要扶额,都空不出手来。 “二嫂,要不然我替你抱一下?” “给给给,要是哄不好也不用担心,哭累了就不哭了,反正我都已经习惯了。” 说这话的时候,祁昭都带着一股随缘的佛系,她身为将军,体力比一般男子都好,可在自己这两个儿子面前,祁昭觉得自己有点虚。 沈岁晚抱着孩子“怎么都只叫小名啊,大名起了吗?” “起了,爹起的。” 沈清源,沈清许。 “这名字,怎么取了这么个名字啊?”沈岁晚抱着的是哥哥,沈岁晚将孩子放在床榻上,解开襁褓,开始抚摸,孩子的哭声渐渐弱了下去。 “不哭了。” 沈明信怀里的那个也慢慢安静了下来“原本起的不是这名字,前两日突然就改了,用这两个名字上了族谱。” 沈岁晚将哥哥放在一旁,然后开始抚摸弟弟。 “我今日进宫见了拂冬,九皇子的名字,陛下私下也定了,不过要等到周岁之后才会公布。” “九皇子叫什么?” “承稷,江山社稷的稷。” “这两个孩子本来就比寻常孩子小一些,孩子无缘无故的哭,大概是有些惊悸,你们平日多这样给他们按摩,就会舒服很多。” 看到孩子不哭,沈明信点点头“好,陛下给九皇子的名字,好像有些太重了吧。” “谁知道呢?按理来说,国师应该不会允许啊,国师可是一心想让三皇子上位。” 沈岁晚随口说了一句,沈明信靠在床边,微微一挑眉“柏尘渊给你说的?” 反正柏尘渊身上背的黑锅已经够多了,不差她这一个,沈岁晚理直气壮的开口“当然,不然我从何处知道?” 沈明信找了丫鬟进来在旁边学着些。 “我和你二嫂原本是商量着自己亲自带大虎和二虎,但这孩子实在是闹人,最后孩子没带好,我和你二嫂也受罪。” 沈明信挥手“不亲就不亲吧,反正都是小子,到时候也要出去娶媳妇的。” 两个孩子到底是小,很快就睡着了,祁昭让奶娘将孩子抱走。 “爹应该也知道了,前些时日,我们还说三皇子如今势头强劲,现在却变了。” “虽然不知道九皇子身后是什么人,不过大皇子一倒,朝中三足鼎立之势已经成了。”沈明信给自己妹妹倒茶。 如今,沈明信看到沈岁晚梳着妇人的发髻,还是觉得很不适应。 “冯家,三皇子,以及这位九皇子,剩下的皇子要么默默无闻,要么就已经去了封地,下一个不知道该谁了。” “该冯家了。”沈岁晚端着茶杯。 “柏尘渊那边定下了?”沈明礼从外面走进来,身边跟着闫瑶,闫瑶看到沈岁晚“晚晚回来了。” “三嫂。”闫瑶如今还算是新妇,眉眼都是新婚的羞涩温软。 “今日怎么只你来了?柏尘渊呢?” “三哥忘记了?他如今还在家闭门思过呢。” 沈明礼不敢劳烦沈明信,自己拿过杯子倒茶。 “也是,柏尘渊这一步棋,走的着实不错,好歹那些大臣如今也不视他如厉鬼了。”沈明礼是能感觉出来的,柏尘渊与陛下生出嫌隙,这是那些人乐见其成的结果。 “那柏尘渊当真要离开京城?” “应该就是今年的事情吧,他是这么说的,这事急不得,也拖不得。” 闫瑶有些担忧的看着沈岁晚“那晚晚也要去吗?” “自然是要去的。”沈岁晚甚至是迫不及待的,她曾想着,一辈子困于京城也没什么不好的,好歹京城这地方还是繁华的。 可是能有机会离开这里,沈岁晚心里也的确欢欣雀跃。 “你这身子,长途奔波,怎么受得了?更何况柏尘渊做的事情也不是什么求神拜佛,看花赏月的雅事。”沈明信不赞成。 “你如今身子虽然大好了,不过寒暑交替的时候,难保不会生病,你病起来也难缠,到时候到了那偏僻的地方,连个好些的郎中都找不到。”沈明礼也语重心长的劝着。 “我自己就是个郎中,我可以照顾好我自己,更何况,我留在京城,不就成了人质?他怎么放心?” 沈明信闻言,心中各种思绪涌上来,看着沈岁晚和昭昭说着话,状似不经意的开口。 “晚晚,你和柏尘渊相处的如何?” “很好啊,我都说了,你们不必太过担心。” “说起来,我和柏尘渊接触的次数并不多,倒是我没有发现,晚晚,二哥怎么觉得,柏尘渊对你,许是蓄谋已久呢?” 沈岁晚好容易才糊弄了自己的二哥,转身匆匆离了家。 沈明信看着,默不作声的喝茶,只是脸色有几分阴沉。 “怎么了?才发现?”沈明礼看着自己二哥难以置信的样子。 “喜欢我们晚晚有什么不对的吗?一见钟情者,自古皆有,咱们家晚晚最不缺的便是那一见钟情的人。” 其实,若沈岁晚自幼就出现在人前,所有人都知道定国公府家的姑娘有这样一副好相貌,或许久而久之,也只是随口称赞一句。 可偏偏沈岁晚从前的名声极为不好,整个京城都知道,沈岁晚是个样貌极丑的女子,这传言不知从何而来,然后就传的有鼻子有眼的,传到所有人都相信,沈家姑娘丑陋不堪。 可沈岁晚突然出现在人前,如仙子下凡一般,同从前的名声形成一种极为强烈的对比。 让那么多人见一面就印象深刻。 惊鸿一瞥,便是一见钟情。 沈明礼觉得想,喜欢上自己妹妹,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柏尘渊也不能免俗。 “可在这场婚事之前,我们根本没有瞧出来他们两个的亲密来。”沈明信存着几分犹疑,也或许是他没有发现? “从前我们只想着让他们相敬如宾,如今这二人可是蜜里调油,人人都知道,这位柏大人如何喜爱自己的新妇。” 沈明信抿唇,一丝笑模样都没有“总不会是成亲之后,这二人突然就缠绵悱恻了吧。” 祁昭在旁边一拍桌子。 “柏尘渊这人不老实啊,这不是明摆着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吗?” 沈明信赞同的点点头,沈明礼和自己夫人低声说了几句话。 然后才发表自己的意见“二哥,虽然我不想承认,但这件事,咱们家老四其实是最早发现不对劲的。” “老四?” 在沈明信眼中,自己的这个小弟虽然是个征战沙场的料子,但到底是个莽撞的少年郎,冒着几分傻气,偶尔有几分少年的心动,也是稍纵即逝。 “明义也不小了,都要议亲了,当初,明义就和我说,他不喜欢柏尘渊,并非是柏尘渊名声在外,而是因为柏尘渊那个人会抢走他的妹妹。” “柏尘渊看晚晚的眼神,带着欲望和占有,你怎么还能想着这二人清清白白呢?”沈明礼如今娇妻在怀,也早就做了心理建设,反倒是没那么难过了,还能反过来宽慰一下沈明信。https:/ “那当初,陛下的赐婚,莫不是也有这个人的推动?” “应该不是,柏尘渊本是晚晚亲自选的,不过柏尘渊当初答应了,那个时候可能对晚晚有一些心思了。” 沈明礼认真分析。 “晚晚性子活泼,古灵精怪的,平日本来就被关在府中极少外出,娘也格外宽容一些,她那个院子平日也不许人打扰,说不定什么时候,咱们就被偷家了。” 沈明信骂了一句脏话。 “柏尘渊倒是演的一手好戏。” 第206章 傀儡 沈岁晚回到柏府,柏尘渊就在院子里坐着,像是在等着他。 “夫人回来了?如何?” 柏尘渊今日穿着月白锦衣,比起那身官服,整个人都柔和了许多,手中拿着一卷闲书,身边放着茶水点心,整个人一派闲适。 “应该说,还算顺利吧,不出意料。” 沈岁晚坐在旁边,拿过柏尘渊面前的凉茶喝了,然后长出了一口气。 “我觉得拂冬是想要和我说些什么,但最后也没说什么。” “那个女人本就心思重,如今还有了皇子,即便是对夫人,也未必会十分信任,亦或者她信任你,却也有自己的打算。” 柏尘渊坐在沈岁晚身边,看着沈岁晚神色有些低落。 “有些夫妻,相处一辈子或许都不知道自己的枕边人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更何况她原本只是一个侍女,你们才相处了多久?” “她如今是宫妃了,身份地位不同,夫人往后也要注意些,若是不自在,不想见就不见了吧。” 沈岁晚泄愤一般咬着糕点,柏尘渊看着好笑,夫人性情还是太纯善了。 柏尘渊看了一眼站在沈岁晚身边的敛秋“前几日,商无渡给我说,你这个丫鬟才智过人,待在你身边倒是屈才了,他在不夜楼,有些事情不好出面,毕竟是你的产业,如果夫人愿意,让她去吧。” 沈岁晚看了一眼敛秋,敛秋的确聪明,从前待在她身边也就是给她传些消息,大材小用了。 “敛秋,你先回去吧。” 敛秋行了礼退下了,看到敛秋走了,沈岁晚凑过去,本就圆润的眼睛更圆了一些。 “商无渡,该不会是看上我们家敛秋吧。” “夫人为何这样想?”柏尘渊觉得好笑。 “我上次去不夜楼,就觉得这两个人眉来眼去,心有灵犀,现在商无渡还问你来要人了,你确定他对敛秋没心思。” “别的不敢说,但是这一点,应该不会。两个太聪明的人在一起,过不下去。” 说起来,若是不出意外,商无渡才是英国公的接班人,商无渡现在才是那个没有心的人。 “我怎么觉得,你在变相说我不聪明呢?” 柏尘渊默默避开沈岁晚投来的眼神“怎么会呢?夫人这么聪明。” 柏福看着自家被夫人追着揍的大人,这才是府中的活气啊。 柏尘渊那晚上,又被关到书房去了,说是夫人身子不爽利。 柏大人抱着枕头走过长长的屋檐,旁边的暗卫落下来“主子,大晋的使团到了。” “领头的是谁?” “是大晋的一位公主。” “公主是使团长?”柏尘渊有些意外。 “是,如今的大晋皇太子,是这位公主的同胞兄长。” “听闻大晋如今的皇太子野心勃勃,骁勇善战。”柏尘渊搂着枕头。 “这样的人,应该不会让自己妹妹来和亲吧。” “嗯,不是来和亲的,是来择婿的。” “这样啊,那就随那位公主去吧。” “宫中传来消息,陛下将萧云心赐婚于三皇子。” “正妃?” “是。” 柏尘渊点点头“不错,这一次,萧云心总算是聪明了一次。” “告诉三皇子,我给他的承诺,依然有效。” 柏尘渊抱着枕头往书房走去,趁人之危这种事,他一向最喜欢了。 宣旨的太监和柏尘渊的人几乎是前后脚来的。 萧承瑾没想到,萧云心居然能说动他父皇赐婚,而且是正妃,怎么会是正妃呢? 如果萧云心是正妃,可不仅仅意味着正妃的位置,还意味着他无缘东宫。 可是之前不是这样的,之前国师分明告诉他,陛下已经有意立他为太子了,可现在他要娶的却不是穆如霜,而是萧云心。 萧承瑾迟迟没有领旨谢恩,还是公公催了好几遍,他才反应过来。 太子分明已经是囊中之物了,可为何这煮熟了的鸭子还能跑了? 萧承瑾拿着圣旨回书房,然后摔了半个书房,管家在门口等着没动静了才敢伸手敲门。 “殿下,柏府来人了。” 萧承瑾打开书房的门,脸上的怒气稍缓了一些“柏尘渊的人?让他过来吧。” 进来的人书生打扮,样貌平平无奇,对书房中的狼藉视若无睹。 “三皇子。” “柏尘渊要和我说什么?” “我家主子说,他对三皇子的承诺依然有效。” “我已经无缘太子了,柏大人居然还信我?”萧承瑾可不觉得柏尘渊能如此看得起他。 “太子不太子的,又不是皇帝,三皇子何必如此在意呢?”那人说的云淡风轻。 “之前陛下的确是属意三皇子的,可不说冯家,哦那宫中如今还多了一个皇子,盛宠可比六皇子当初。” “这是什么意思?”萧承瑾看着来人。 “主子让我告诉三皇子,这事,主子可以不插手,但是星月楼往后可别再祸祸人家姑娘了,我们家夫人,天底下就那一个。” 萧承瑾靠在椅背上“不管柏尘渊信不信,那些人不是我准备的。” “殿下没有这样的能力,不过殿下背后的人有没有这样的能力却是说不好的。” 萧承瑾看着那个人离开之后才冷了脸色。 他如何不知道?柏尘渊想要的根本就不是他这一次的妥协,他想起上辈子的时候。 穆如霜在他登基前一晚和他详细的谈过,萧承瑾是喜欢穆如霜的,穆如霜和那些世家小姐不一样,她聪明,大胆,文武双全,可有那么一些时候,萧承瑾又觉得穆如霜的光芒太耀眼了,太多追随他的人,眼中只有穆如霜。 甚至就连平南王元和风也是因为穆如霜而帮她,萧承瑾可以不在意,但是偶尔他也会想,穆如霜如果没那么厉害就好了,她不能和寻常女子一样吗? 而那一晚,穆如霜更是打碎了他作为皇帝的傲骨。 “承瑾,我知道你无法接受,可现在事实就是如此,朝中各方势力都是柏尘渊在平衡,在朝中,柏尘渊的话比你更管用,你现在必须忍耐。” “一个只手遮天的权臣,一个费尽心力上位的傀儡皇帝,如霜,这真的是我们的目的吗?” “韬光养晦,你只有这么一条路能走,或者现在和柏尘渊夺权,让他重新搅乱大梁的安稳,换个皇帝。” 大晋使团到的那一日,柏尘渊跟着礼部去接人了,毕竟是大晋的使团,面子里子都要到。 沈岁晚一如既往的去看热闹了。 不过聚鲜阁今日也尤其热闹,沈岁晚看着旁边的元和风。 “小王爷也这么有闲情雅致?” “反正在府中也无趣,这京城,我能玩的都玩够了,我们家如霜也不在,柏尘渊呢?整日围着你转,爷一个孤家寡人,已经厌了。” 元和风看着沈岁晚嫌弃的样子,也觉得自己好像是矫情了一些,轻咳一声收起自己奇怪的语调。 “什么时候成你们家如霜了?人呢?你居然没缠着人家?” “忙着呢,比我还忙,不过现在不用去东宫,她去哪里都好。” “陛下不重视这太子妃,就像是随手给了个物件一样,可到底名头还在那里,太子还没有,太子妃就已经一立一废了,这说是野史,估计都有人相信。”元和风虽然语带嘲讽,但还是挺高兴的。 “你是怎么说动穆如霜的?她那个性子,不应该这么快就把哥哥当情郎吧?”沈岁晚有些八卦。 算了,男主配不上,那就男二上,剧情崩溃,也没见冒出所谓的卫道者来。 大女主剧本,女主选谁,谁就是男主。 “死缠烂打,没皮没脸,还没答应,不过态度已经软化了,应该用不了多久了,等一切尘埃落定之后,我就去提亲。” 你们现在不是已经在一个府上了吗?沈岁晚用眼神表达不解。 “她也是个姑娘啊,柏尘渊能给你的,我也能给她,不能让她觉得,和我在一起会很委屈。” 沈岁晚非常认真的看着元和风,非常想要过去拍一拍肩膀,说一句,大兄弟,三观挺正啊。 但是念及他们的身份,她还是忍住了。 “应该的,那是她应有的。” 元和风打开窗户看过去“来了。” 沈岁晚低头去看,穿着红衣的女子坐在一匹通体雪白的马上,戴着面纱,看不清楚长相,但是能看出来,是个张扬热烈的女子。 “大晋的皇帝不是他们兄妹的亲生父亲,是他们的伯父,谋朝篡位,却不是为了权力,而是为了他的嫂子,那个女人也是红颜祸水啊。”元和风感叹了一句。 “不过到底是当娘的,所以保住了自己的一双儿女,却没想到,最后皇位是怎么来的,就要怎么还回去。” 第207章 我其实心悦你 公主自然该有公主的仪态,这位大晋的公主上来就是这样的放荡,不是本性如此不堪,那就是有意为之。 柏尘渊更愿意相信,这是那位公主有意为之,紫苏敛去脸上的笑,看着柏尘渊。 “若是柏大人真的愿意当我们大晋的驸马,柏大人在大梁是什么地位,在我们大晋也是什么地位。” “既如此,公主先回答我一个问题吧。” “柏大人请说。”紫苏退回到了一个他们彼此都比较舒服的距离。 “是谁让你们找上我的?” “什么?”很明显,眼前这位公主实际上没有她表现出来的那么游刃有余。 “我自认还没有那个能力,让公主一见面就如此看重,不惜放下身为公主的身段,所以,是谁告诉公主的,要拉拢我一个大理寺卿。” “大人什么意思?” “就是我说的意思,公主,看来大梁通敌叛国的人不少,想来多我一个也不多。” 紫苏沉默了片刻,看着柏尘渊“柏大人,这是拒绝我了?” “谈不上拒绝,我这个人一向逐利,您给的东西还是无法打动我。” 紫苏脸色一沉,柏尘渊这话不就是明摆着说,他看不上自己吗? “听闻柏大人喜好明艳的女子,本公主入不了你的眼。” “比不得我家夫人三分,我若是要公主这般的,去秦楼楚馆也一样。” “柏大人,还真是不给面子。”紫苏当然知道,大梁女子矜持,他们国家的女子也一样,可她不一样,只要能得到自己想要的,她不在乎那点矜持。 “公主,时候不早了,微臣本就是顺路送公主的,公主此次来大梁,事情应该不少,微臣告退了。” 柏尘渊走出驿站,看了一眼如今满满当当都是大晋来的人的地方。 “也不知能翻出什么风浪来。” 柏大人拢着袖子要走,一抬头就发现停在街角的马车。 “夫人怎么会在这里等我?”柏尘渊掀开车帘走上马车。 “今日去凑热闹,然后在外面逛了逛,正好看到你的马车,就等了等。” 沈岁晚坐在马车里,看着柏尘渊“就远远的看了一眼,也没看清楚,那个公主如何?” 柏尘渊闻言皱了皱眉,眉心微微拧着。 “不如何。” “难得见到柏大人这么明显的厌恶一个人啊,这公主怎么惹到大人了?” 柏尘渊往沈岁晚那边靠了靠,这马车已经算是宽大了,可两个人在一起靠着,还是有些逼仄。 “不许这么抱着我,好热。”沈岁晚扭着身子要躲开。 柏尘渊捏着手中细瘦的腰肢“不许躲。” 沈岁晚感受到了这个人语气中暗含的威胁,只能委屈的往柏尘渊那边靠。 “都说很热了。” “你体寒,这天气就该热着。” 柏尘渊半点不放开人,突然,怀里的人动了动鼻尖。 “香味,很奇怪的香味。” 柏尘渊不着痕迹的后退了一步“应该是沾染上的。” “沾染上了谁的香味?” 沈岁晚将人推开,柏尘渊无奈“真的没靠近,是大晋的公主用的熏香太重了,今日去见的人都带着这香味。” 沈岁晚看着他“当真?柏大人可别觉得我好糊弄。” 柏尘渊许久没说话,沈岁晚看他“怎么,还没想好怎么骗我?” “之前不是说,不管我这些的吗?” 沈岁晚这突然反应过来,的确,不该是这样,虽然他们是夫妻,夫妻该做的都做了,但是新婚那日,她好像是说过要相敬如宾的。 “不过这样很好,夫人,我很高兴,夫人就该如此才是。” 柏尘渊握住沈岁晚的手,在掌心吻了吻。 “往后事情多,总不好前面的事情没解决,后院却起火了。” 后院起火,沈岁晚看了一眼柏尘渊“那要看你的后院装了多少人了。” “只你一个足以。”柏尘渊轻轻吻着沈岁晚的掌心。 “都说了,我心悦你,喜欢你,爱你,夫人为何不信呢?” 怀中的人轻颤,却不说话,只是看着柏尘渊,到底也没说出那句话,没有不信你。 “大晋那个公主不是个简单的角色,到时候恐怕会来找你,别被欺负了。”柏尘渊到底不舍得逼她太紧,顺从的转移了话题。 沈岁晚拍了拍柏尘渊,让他放心。 “你夫人什么时候被欺负过?” “知道你不会被欺负,可我却总也不放心,我造一座金屋,将夫人关起来,那个时候,自然不会担心了。” 沈岁晚不知这个人是不是真的这么想的,但是,沈岁晚还是伸手捧住柏尘渊的脸,开始揉弄。 病娇思想,不管什么时候都要不得。 “我就算再能跳,也逃不过柏大人的手掌心啊。”沈岁晚这话说的直白又含糊。 可对柏尘渊来说,足以。 柏尘渊的手在沈岁晚的小腹处停留了片刻“你现在的身子,怀孕可有影响。” “好多了,再调养一下,我还是能撑过孕期的。”沈岁晚如实说了,柏尘渊看了一眼她的小腹。 “夫人想要当娘吗?”柏尘渊这话问的小心翼翼,沈岁晚犹豫了一下,说真的,让她当娘,实在是有些强人所难。 “不知道。” “当初我们定下婚约的时候,我已经做好了没有后嗣的准备。”柏尘渊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沈岁晚的小腹。 “不知道就是没有准备好,我们先不想孩子的事了,如果你因为生孩子出了什么意外,我可能会厌恶那孩子。” “哪有你这样当爹的。” “我不知道该怎么当爹,现在我连怎么给人当一个合格的夫君都还没学会。” 明知道这个人这话是在装可怜,可沈岁晚就是忍不住心软。 她明知道,和柏尘渊成亲的那一日开始,这个人就步步紧逼,而她也是步步后退。 “柏大人,就知道犯规。” 从她接触上这个世界的人那一刻,这些人就不是纸片人了,他们有自己的思想,剧情也不仅仅是因为沈岁晚而改变的。 她只是一个钥匙。 “柏尘渊。” 马车在府门前停下的时候,沈岁晚拉住人。 “夫人有话要说?” “我会当个让你满意的妻子的。” 柏尘渊知道,沈岁晚在说,我其实心悦你。 第208章 胡闹 柏府的晚上从前是寂静的,如今却没那么安静了,夜风吹过树枝哗哗作响,偶尔会有晚上飞起来的鸟雀划过。 以及大人和夫人院子里,断断续续的微弱声音。 院子里会有丫鬟守着,到时候也好送热水进去,只是每一次,府中这些不通人事的丫鬟,只是听着声音,就脸色通红,腿脚发软。 沈岁晚咬着被子,双眼都是雾霭的水汽,床榻柔软,柏尘渊亲自吩咐的,被褥都是江南的蚕丝被,盖在身上,都能滑下去。 所以现在,蚕丝被顺滑的沈岁晚几乎都拽不住。 “跪好。”身后的男人开口,声音喑哑,一只带着薄茧的手在沈岁晚光滑的背部抚摸着。 “不,不跪了,疼。” 柏尘渊一向纵她,即便是在床榻上,他掌控欲最深的地方,也不会不顾沈岁晚的意愿,只知道欺负她。 “娇气。”柏尘渊最后也只是轻叹一声,就着这个姿势,将人翻过来,然后抱在怀中。 “白日的时候,对着我张牙舞爪,一到了晚上,碰一下都喊疼。” 柏尘渊面色平静,身上还披着一件里衣,衣服敞开,松松垮垮的披在身上,肩胛处的伤痕不堪入目。 沈岁晚坐在他怀里,小声啜泣着不许柏尘渊动。 柏尘渊顺着她的背,缓和着她急促的呼吸。 “好了,不欺负你。” “都听到了,我以后怎么见人啊。”沈岁晚气的咬他。 “不会听到的,我说他们听不到,他们便什么都听不到。” 柏尘渊亲了亲她的额角。 “天天就知道招我,招了我之后,却比我还委屈。” 柏尘渊动了动。 “乖,我们继续,很快就结束了,马上就让你去休息。” 熙春看了看月亮,听着屋子里好不容易安静了一会儿,却又响起了颠鸾倒凤的声音。 他们家姑娘明日醒来,眼睛又该肿了。 他们也没法子啊,姑娘开得药再好,也经不住姑爷这么闹腾啊。 好不容易等到屋子里的声音停歇,柏尘渊叫了热水,熙春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丫鬟小厮抬着热水进去,床幔一如既往半点缝隙都透不出来,严严实实的拉着。 只有地上散落着一些衣物,熙春上前将衣服收走了,里面有一件里衣,天热了之后,沈岁晚的里衣都换了蚕丝做的。 可如今,熙春收起被撕破的里衣,还是提前给姑娘多做一些里衣吧。 离着近了,还能听到床幔里传出来的微弱声响。 沈岁晚一时太过激动,现在还轻微颤抖着身子,柏尘渊抱着她安抚。 “下次我温柔一些,好不好?” “你从前也是这么说的。”沈岁晚沙哑着嗓子,言语中满是不信任。 “我保证。”柏尘渊听到人都走了,拉开床幔,将沈岁晚从床上抱起来。 沈岁晚晚上被闹了之后,是一步路都不肯走的,上一次非要自己走,结果腰酸腿软的连几步路都走不了,摔在地上,膝盖青紫了一片。 柏尘渊便舍不得让她走了。 “柏大人,我知道老男人一朝开荤,自然是馋了一些,可你不能这么欺负人啊,每一次都像是吃最后一顿一般。” “不许乱说。”柏尘渊的手不轻不重的摸了一把,激起一阵轻微的颤栗。 “我又没说错。”沈岁晚不甘愿的开口,声音却小了下来。 “新婚燕尔,我的确火气旺了一些,夫人多担待,我有分寸,不会伤到你的。” “明日让厨房给你做些去火的药膳,给你补一补,免得憋出病来。”沈岁晚趴在浴桶上,声音越来越轻,眼睛都闭上了,还不忘将这话说了。 柏尘渊拿着皂角给沈岁晚洗长发,刚才那一通胡闹,沈岁晚一身的汗,将长发都打湿了,如果不洗干净了,半夜会睡的不舒服。 柏尘渊动作轻柔的给沈岁晚洗了长发,用布巾包起来。 “我好困。”沈岁晚嘀咕了一句。 柏尘渊换了床单被褥,才将人放在床上,拿着干帕子擦着头发。 “睡吧,我将头发擦干。” 沈岁晚睡的快,分明不是出力的那个,却是最疲惫的那个。 柏尘渊倒是爽快了,但是他也知道,如此一来,明日他肯定是又要被赶到书房去睡了。 “不是说要相敬如宾吗?”柏尘渊擦着沈岁晚的头发,没好气的捏了捏沈岁晚的脸。 “怎的半点都看不出客气来,反倒更加骄纵了一些。” 沈岁晚的呼吸越来越悠长,早就睡着了,如果知道柏尘渊在她睡着之后,在她耳边碎碎念这些,到时候还不知道找出多少理由来。 “不过,骄纵一些好,若是你当真与我相敬如宾,客气有礼,我倒是真的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了。” 如今沈岁晚的样子,反倒是让他安心一些,否则他得日日提心吊胆,想着如何不得手段的将人拽在手中。 “夫人想要的,我都可以给,用天下最名贵的宝物养着我家夫人,最好骄纵到,除了我,谁都养不起才好。” 柏尘渊自私且贪心。 他用了百年的时间,才换来和沈岁晚的亲事,才换了一个夫人。 柏尘渊原本觉得,那就很好了,这辈子他们能白头偕老,他的念想才算是了了。 可不够啊,和沈岁晚成亲之后,柏尘渊又想让她爱他,不要浅薄的喜欢,要爱,不必像他一样疯狂隐忍。 他只想要沈岁晚非他不可,足以。 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柏尘渊已经去上朝了,沈岁晚在床上翻滚了几圈,才有了感觉,虽然还是酸涩难忍,但她的身子,总算是自己的了。 熙春和念夏走进来的时候,沈岁晚正盯着屋顶发呆,熙春叫了好几遍方才有了反应。 “夫人,起来用早食吧。” 沈岁晚被扶起来,长出一口气。 她的身子是一日日的见好,可是这凄惨的样子,是半点没有改善。 “等一下我写个方子,你们去熬药,然后一日三次,给柏尘渊喝下去。” “姑爷病了吗?” “对,火气太旺,多喝几服药。”沈岁晚起身走了几步,恨恨的开口。 “降火,清心,禁欲。” 第209章 公主的拜帖 紫苏看着礼部的人,以及准备好的流程,浅笑着应下,然后将人送了出去。 “公主,这大梁皇帝到底是什么意思?” “看不出来吗?这是下马威,给我的,也是给大晋的。” 紫苏站在窗前,惯常带笑的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看着窗外人流如织的京城。 “当初大晋输了,他们便以为我们再也爬不起来了,自然是看不起我的。” 更何况,大晋的紫苏公主来大梁选驸马,这件事说出去本就是他们大晋没有面子,若非是那个人早就安排好了一切,他们是绝对不会来到这里的。 紫苏站在窗前,抿着唇,但柏尘渊那个人,让她第一天就出师不利,偏偏那个人也说了,柏尘渊就是她的首选目标。 不过听那个人的语气,应该也知道柏尘渊不好相处,所以只让她试了一下。 可是,紫苏想起柏尘渊的话,若是那个人愿意为皇兄所用的话,绝对是个厉害角色。 只可惜,那个人是真的半点面子不给。 柏尘渊回府的时候,沈岁晚手上拿着一个钓鱼竿,正在钓鱼,不过家里的鲤鱼平日喂饱了,对鱼饵半点兴趣都没有。 柏尘渊看着倚靠在亭子里钓鱼的人。 “夫人怎么有心情钓鱼了?” “静心。”沈岁晚没好气的说了一句,柏尘渊蹲在沈岁晚身边,轻轻碰了一下沈岁晚的腰肢。 “还疼吗?” 沈岁晚下意识的要躲开,然后就被从腰肢那里散开的酸涩弄的倒抽了一口气。 “给你揉一揉好不好?”柏尘渊小声哄着。 “不必了,鱼竿给你,什么时候能钓起来一条鱼,夫君什么时候回卧室。” 柏尘渊看着水潭里面胖成球的锦鲤,这样的锦鲤,想也知道不会咬竿。 “夫人,我们商量一下。”柏大人一脸的讨好。 “没得商量。” 沈岁晚起身要离开,柏尘渊抓着人,两个人在亭子里拉扯着,沈岁晚没好气的踹他,柏尘渊就站在那里被踹,官服上满是绣鞋踹出来的鞋印。 “下不为例,我保证。” “柏大人定然是没听说过吧,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柏尘渊失笑“从哪里想到的这些话啊?” 废话,这可是在媒体时代之下,人们的智慧结晶。 “夫人。”柏福走进园子,在亭子外喊了一句,沈岁晚扯回自己的袖子,变成端庄的柏夫人。 “怎么了?” “夫人,这是送来的拜帖。” “拜帖?谁送来的?” 谁都知道,柏夫人身子弱,极少收拜帖,尤其是柏府如今那是柏尘渊当家,柏大人发话了,谁敢送拜帖去打扰沈岁晚。 “是驿馆那边送来的。” 沈岁晚看着柏尘渊,柏尘渊已经没有了刚才笑闹的表情。 “给我的,还是给大人的?” “是给夫人的。”柏福将拜帖送到沈岁晚面前。 沈岁晚拿过拜帖打开看了看,不得不说,这一手簪花小楷还是写的极好的,而且写的极有诚意。 “公主上门,我是不是该做些准备啊。”沈岁晚去看柏尘渊。 柏尘渊微微皱眉“你想见吗?”柏尘渊看着沈岁晚,沈岁晚晃着手中的拜帖。 “这个该是我问你才是,你觉得我该见吗?” “看夫人的意思,那个公主的行为,有些让人捉摸不透。”柏尘渊斟酌再三,也只说了一句捉摸不透。 “其实,我是想见见的,就担心,你会想多啊。” “你的夫君,还没有迷人到让公主一见钟情,那个公主也不是个为爱舍身的人,想见就见吧,她是个聪明人,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这公主可是提前数日送了拜帖,还没进宫呢,就定下了来我们府上拜访。” 大晋公主今日才到京城,后日应该就到了宫宴,陛下设宴,迎接大晋的使团。 然后就是一系列的活动流程,在古代,使臣来访的流程都是固化的。 国力弱的给国力强盛的进贡,自从十数年前,大晋战败,大晋的使臣三年一次会来到大梁上贡。 上贡的并非是什么金贵物件,更多的,不过是表达一种臣服,朝中的武将是如何想的,他们不知道,但文臣该是很喜欢的。 柏尘渊去上朝的时候,正巧看到沈明礼。 “三哥。”柏尘渊大大方方的喊了,沈明礼扯了扯嘴角,应下了。 “你看到了礼部今年的流程了吗?”沈明礼往前走着,柏尘渊摇头“礼部的事情,大理寺如何插手?” “那还是不看的好,这一次,陛下给的面子可着实不小,我瞧着,进贡的倒像是我们了。” “陛下对使团的事情一向看重,不该如此。”柏尘渊是知道的,萧如景一直都想要当个圣明的皇帝,所以在这件事上一般都会比较强硬。 “听闻大晋进贡了一样东西,国师非常满意。”沈明礼意有所指的开口。 “你最近和陛下见的多吗?那位国师平日也不见人,可对陛下的影响可一点都不少。”沈明礼心中的不安逐渐放大。 国师信奉的那些东西,对他们来说都是虚无缥缈的东西,那些东西能不能让陛下长生不老,他们不知道。 但是他们知道,那些东西既不会让百姓吃饱穿暖,也不会让军队兵强马壮。 “一时走错路而已,三哥不必担心,一两年的时间,陛下还不至于走的太远。” “但愿吧,战争,能少一场就少一场。”这话听起来像是在感叹,也是劝告。 当初萧如景上位,京城内外腥风血雨,这才平静了多久,总不能再来一次吧。 柏尘渊点头“三哥说的是,等一段时间,我会和夫人离开京城,三哥放心,我会在外面多待一会儿的。” 萧如景给大晋公主的排面不小,柏尘渊看着站在大殿之上的紫苏。 明艳的公主殿下穿着繁复的宫装,端庄的站在那里,单薄的背脊挺的很直,带着大晋公主的傲骨。 萧如景看着紫苏,他的两个女儿,性子都有些懦弱,不像是他的女儿,身为大梁的公主,该比眼前的这个女子更加骄傲端庄才是。 第210章 长宁公主 沈岁晚成亲之后便没有再参加过宫宴了,虽说从前也没参加过几次,可如今,她是作为大理寺卿的夫人去的。 “今日进宫,太后说想要见你,你先去太后宫中,到时候随着太后一起来就好。”柏尘渊拿着梳子,给沈岁晚梳了一个随云髻。 女子成亲和不成亲的时候,发饰都是有区别的,沈岁晚在府中的时候,都是随便梳了了事,府中也没人管,方便就好,可要出门的时候,就出不得差错了。 柏尘渊学了许久,才总算是能将随云髻梳的能让嬷嬷满意,是能让夫人出门的程度。 柏尘渊还没穿外袍,因为衣袖宽大,不方便他动作,柏大人将最后一样翡翠头饰插在发髻上,才收回已经有些酸疼的手臂。 他从前总觉得那些丫鬟是没什么力气的,但是那些丫鬟梳起发髻来,比他的法子可多。 “好了。” 沈岁晚对着镜子看了看,头发都被一丝不苟的梳了上去,发饰也都牢固的插在了发髻上。 “不错,赏。” 沈岁晚挥了挥手,柏尘渊也很满意。 “多谢夫人赏赐。” 沈岁晚伸手在柏尘渊的掌心轻轻一拍“给你赏赐。” 柏尘渊合上掌心“不知这赏赐能换些什么?” “大胆,主子给赏赐,你还敢推拒。”柳眉挑起,杏眼圆睁,眼中藏着笑。 柏尘渊低头要亲,被沈岁晚捂住嘴推开了。 “不要,刚才擦了胭脂,你一亲,就将胭脂吃了。”沈岁晚去穿衣服了。 沈岁晚坐在马车里“我虽认得太后,但是京中那些夫人,我可不大认得,到时候闹笑话了怎么办?” “不必担心,我让敛秋记下了,到时候敛秋会提醒你的。” 旁边的敛秋点头,示意姑娘不必担心。 沈岁晚看着敛秋许久,商无渡提过无数次敛秋的事情,沈岁晚仔细想想,敛秋这丫头,她许是也留不住了。 不过,她本也没打算让她们几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陪在自己身边,到时候将自己蹉跎成老婆子。 可是不夜楼那地方可不一样,敛秋进入了,往后该嫁不出去了。 太后平日总是吃斋念佛,宫门常年紧闭,后宫的事情更是半点都不插手。 沈岁晚问起,毕竟能当上太后的,都不该是什么省油的灯啊。 “就是因为她什么都不插手,所以才成了太后啊。”柏尘渊对太后的态度,只能说不好不坏,更何况,除却这样的宫宴,太后和柏尘渊也碰不上面。 “柏夫人,太后让咱家来接你。”公公老早就带着软轿在宫门前等着,看到沈岁晚出现,当即就迎了上去。 “那我先去了。”沈岁晚看了一眼柏尘渊,柏尘渊捏了捏沈岁晚的掌心。 “去吧,若是肚子饿了,便和他们说一声,别委屈了自己。”https:/ 公公在一旁听着,笑眯眯的回话。 “柏大人不必担心,太后宫里都准备着呢。” “劳烦公公了。” 沈岁晚到了太后宫中的时候,太后的宫中还有不少来请安的妃子,太后见人的次数不多,好不容易开了宫门,自然是都要来请安的。 “臣妇见过太后娘娘。” 沈岁晚走进去,太后看到沈岁晚进来,便对着那些妃子摆了摆手。 “好了,你们不必在我这里干坐着了,今日宫宴,都回去准备吧,既然是想要陛下去自己宫里,便该知道如何使力。” “臣妾告退。” 拂冬看到沈岁晚进来,眼神就没挪开过,其他人都走,只拂冬犹豫而磨蹭,不想离开的样子。 太后看了一眼拂冬“去吧,孩子还等着呢,我还能吃了你家姑娘。” 拂冬行了礼匆匆离开。 “做吧,孩子。” 沈岁晚坐下,一抬头发现对面坐着一个少女,少女看着年纪还小,也在打量着她。 “臣妾见过长宁公主。” “该是长宁见过柏夫人才是。”长宁起身,给沈岁晚行礼。 “长宁在我身边养着的时间倒是长一些,妃子们都想着陛下,想着龙嗣,对长宁她们自然是有些忽视的。” 太后看着沈岁晚,沈岁晚盯着旁边放着的茶水和点心,为何要给她说这事?总不会是要许给柏尘渊吧? “从前哀家也和陛下说起过,陛下原是不愿意长宁远嫁的,更何况那镇北王世子才入京多久,竟已经娶了几房妾室了,甚至连侧妃都娶进门了,这样人,哀家如何能放心将长宁许配给他啊。” 长宁知道,整个后宫,只有太后能帮她,可太后说是仁善,却也不会为了她,与陛下作对。 所以,长宁在太后的宫外跪了整整三日,太后才开了宫门。 “那不知太后需要臣妇做些什么?”沈岁晚现在是不敢吃也不敢喝,她是知道了,慈宁宫这吃食,贵不可言啊。 “哀家想让你搭个线,你四哥还没有婚配吧。”的确,她娘老早就念着要定下她四哥的婚事,可她四哥那个性子,不是跟着大哥住在军营,便是要去闯荡江湖,她娘到底是没定下她四哥的婚事。 沈岁晚松了一口气,要出事的不是她,是她四哥。 “太后,臣妇的四哥。” 沈岁晚要说些什么,贬低一下她四哥的时候,对面的公主就豁然起身。 “柏夫人,长宁其实心悦沈四公子多年了,长宁不奢求其他,只想柏夫人给长宁一个机会,长宁会自己争取。” 眼前的小姑娘说这话的时候,甚至还在轻微的颤抖,这样的话,若是有旁人在,再大胆的姑娘也是说不出口的,更何况,她是公主,便是陛下不重视,那也是金枝玉叶。 这位公主即便是见过她四哥,可能也只是远处的寥寥几眼,她四哥站在面前恐怕都认不出来。 可是这个公主却还是站在她面前,鼓起勇气,想要去追一个男人,在自己已经既定的命运中,再努力一次,或许就这一次,就能改变自己的人生。 沈岁晚莫名想起那日来拜访自己的镇北王府的侧妃,钟绍,绝对不会喜欢长宁公主这般样子的,嫁过去了,也不过是一场悲剧。 皇家的公主比寻常人家的姑娘,更惨一些。 “公主只有一次机会。” 第211章 推手 沈岁晚跟着太后进来,太后在这宫宴上也就是占着个位置,并不会多言,但毕竟是太后,是这后宫地位最高的那个。 萧如景来的比太后稍慢一些,沈岁晚这个时候已经站在柏尘渊身后去了。 沈岁晚将长宁公主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柏尘渊,柏尘渊倒没什么意见。 “都听夫人的,儿女之情,我看世子也没那么执着公主,若是明义愿意,倒也是个好事。” 因为当初长公主的事情,柏尘渊对这些公主要宽容的多。 “你之前可不是这样说的。”沈岁晚看着他,柏尘渊之前虽然没明说,但的确是不愿让他们牵扯过多的。 “现在不一样了。”柏尘渊看着走到龙椅前的皇帝。 现在不是有了那个承稷吗?皇室好像也不是不能保一保。 柏尘渊拉着沈岁晚坐下“在太后宫里吃东西了吗?” 沈岁晚摇头“公主和太后一个比一个严肃,我也要好意思啊。” 柏尘渊有些不满“下次不去了,吃东西,现在好歹还是温热的,等一下就凉了。” 沈岁晚夹了一个珍珠鱼丸吃了,萧如景举着酒杯说了几句开场白,紧接着就是大晋的那位公主开始上贡。 沈岁晚听了几耳朵,听着倒是不少,但实际上,也算不得奇珍异宝。 “大梁赏赐的要更多一些。”旁边的柏尘渊幽幽开口。 “以小换大,不过是多走些路罢了。”柏尘渊让沈岁晚吃东西,别管那些事。 “这样的好事,为何不做?”柏尘渊对这样的事情是敬谢不敏,眼前热闹的场景,半点入不了他的眼。 “我等一下,想和我娘一起走。”沈岁晚看了一眼坐在前面,朝着他们这边看了好几眼的她娘,心里一酸。 “嗯,回去住一晚也好,明天记着回府。”她是想要回家多住几天的,但是柏尘渊这话一出口,沈岁晚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哦。” 柏尘渊当然知道,他夫人想回家了,分明都在京城中,但是他夫人怎么就那般恋家呢? 可即便柏府只是和定国公府相距几条街的距离,沈岁晚半个时辰就能回去,可柏尘渊还是会觉得难以忍受,总感觉沈岁晚离开了他的庇护,就会受伤,就会被人欺负。 可柏尘渊的理智告诉他,这一世是他拼死换来的,沈岁晚会长命百岁,他不能将人禁锢在自己身边。 更何况,他的夫人,他都敢和天地争夺,难道还能有人抢走吗? 柏尘渊捏着酒杯,指骨微微泛着白,成亲这件事冲淡了柏尘渊这些年堆砌的戾气,且沈岁晚很乖,所以柏尘渊将自己压制的很好。 但是某些时刻,柏尘渊偶尔会压制不住,在沈岁晚要离开自己身边的时候。 柏尘渊看着还在大殿之上叨叨叨的人,有些不耐烦,所以大晋的使臣为什么那么多废话? “夫君。”沈岁晚突然往柏尘渊身边靠了过去。 “怎么了?”柏尘渊脸色的表情发生了细微的改变,下意识的将人半护在身后。 “大晋的那个人,一直在盯着我看,盯了好久了。”沈岁晚靠近柏尘渊的耳朵,小声开口。 “谁?” 柏尘渊皱眉,如果有人看着他夫人,他肯定是能发现的,不可能他夫人发现了,可他却半点没有察觉。 “谁在看你?” 那位紫苏公主,沈岁晚多看了好几眼,毕竟这很有可能是她遇到的第一个人具有威胁性的情敌。 倒是很像沈岁晚想象中公主的样子,还比长宁多了几分英姿飒爽。 沈岁晚难得多看了几眼,不过她是一点危机感都没有。 不应该啊,她不是那么不在乎柏尘渊的人啊。 那应该就是,她潜意识里觉得,柏尘渊不会对别人心动,更不会左右摇摆不定。 脚踩两条船,那就不是感情问题了,那是人品问题。 沈岁晚收回眼神的时候,莫名的落在那个公主身边的一个人身上。 那是一个男人,长相平平无奇,站在那里,让人觉得格格不入。 看着不像个护卫,也更不像是使团里面的文臣。 沈岁晚和那个男人对视。 男人看着沈岁晚,对视是个很尴尬的事情,尤其是陌生人之间,更是尴尬。 这个时候,两个人不该心照不宣的转移自己的视线吗? 可这个人却半点转移视线的意思都没有。 “见过吗?”柏尘渊看着那个男人,男人看了一眼柏尘渊,收回了自己的视线。 “没有,但是,有点熟悉。” 沈岁晚拿着筷子戳着眼前的盘子,心里有些乱。 “不用管,可能是故意冲着我来的。”柏尘渊有意让沈岁晚宽心,但这个男人,他需要独自去会一会了。 第212章 没有偶然,是真相 柏尘渊亲自给人倒了一杯茶。 “先生,喝茶。” 男人接过了那杯茶“我的长相变了,你倒是不怀疑。” “没什么可怀疑的,这件事,除了我和先生,应不会有人知道吧。” 男人点点头“这倒也是,毕竟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你很厉害,我只是给了你一个法子,你却能走到这一步。” 柏尘渊看着那个男人“我始终觉得,先生给了我一条活路,若是没有先生,我或许早就活不下去了。” “嗯,你的夫人很健康,看起来,是能和你长命百岁了。” “是,不知先生到底是何种身份,但对我而言,您本就是神仙。” “想多了,神仙谈不上,我不过是个想为了自己的自由拼一把的普通人罢了。” “其实这一世发生的诸多变故,我在知道的时候,就明白你成功了。” 男人说话的时候,看着柏尘渊的眼中带着欣赏和惊异。 “即便在这个世界,你也终究只是一个普通人,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的,但是你是我在尝试过无数次之后,唯一一个成功了的。” “我没有名字,就叫无名吧,或者你也可以叫我从前的名字,那个时候,我叫01号。” 男人看着柏尘渊,柏尘渊这样的人,不是男主,没有气运加身,可却能和男主抗衡,如果没有干预的话,他们才该是这个世界的主宰。 “先生不是隐居山林了吗?为何会出现在大晋公主身边。” 无名看着眼前的柏尘渊,他去过无数世界,见过无数这样的人,不是主角,可能是反派,也可能是配角。 那些人也有自己求而不得的事情,他出现过很多次,可没有一次能成功,这是个古代世界,他原本没有抱有希望的,却没想到,他居然在这里成功了。 “此事说来话长,我有我的目的,不过若是你没有成功消耗了他们的能量,我也不会推进我的计划。” 无名看着柏尘渊。 “柏尘渊,你和你的夫人其实生活在别人的监视里,你们,不,应该说,我们都是棋子。” 无名没有帮手,除了他的系统之外,也没有人知道他要做什么,现在他需要一个帮手,就是柏尘渊。 “三千世界,都归于它的管理,有人叫它主神,可在我看来,那不过是一台机器而已。” 无名看着柏尘渊,给他重新讲述了一个故事。 “每一个世界其实都是人既定好的故事,就像是你们手中的话本一样,你们都是提线木偶,没有人能脱离控制,会有人不断出现修正剧情,剪除意外,从某种意义上,你夫人其实也是意外。” 如果不是柏尘渊闹得这一通,倒也不会有沈岁晚这个意外出现。 “这是一个非常低级的世界,可是你却成功消耗了主神的力量,简单来说,你在逆天而行,而且你成功了。” “所以我在另外一个世界见到了你的夫人,作为条件,我将她带回到了你身边,按照你们的理解,这应该算是,轮回转世。” 第213章 别后悔 无名再次上门的时候,手里牵着一个孩子,柏尘渊看了一眼,毕竟这两个人站在一起,实在是差别有些大。 一个是长相平平无奇的男人和一个面容极其漂亮的孩子,这两人的长相天差地别。 “这位是?” 柏尘渊不明白,这样要紧的事情,无名居然还带着个孩子。 “柏大人不必担心,这是我的伙伴。”无名看着小孩子的时候,意外的温和。 柏尘渊收回视线“先生想要我做些什么?” “剧情是不能出现太大的错误的,比如主角的死亡,不知道柏大人试过没有。” “试什么?”柏尘渊想了想,还是让人给上了一些糕点给那个孩子。 “杀死萧承瑾。”无名说这话的时候,还带着几分无奈“柏大人应该还没有走到那一步吧。” “但是我试过了,包括穆如霜,不过穆如霜不一样,她本身也是个工具,没有穆如霜,可能也会有其他人,不过萧承瑾不一样,我刺杀过他许多次,无一例外的失败了,因为各种各样的巧合。” 说这话的时候,无名也非常无奈,天之骄子,便是他也无法轻易解决掉。 “那么,先生想要我做什么?”柏尘渊不知道,无名都做不到的事情,他要怎么做到? “我不能杀了萧承瑾,但是柏大人未必做不到。” 无名皱眉“大人不必担心,你到时候只要亲手杀了萧承瑾就够了,至于其他的事情,我自然会去做的。” 柏尘渊点头“好,需要的时候,先生来信即可。” 无名左右看了看,没有看到沈岁晚,就知道了柏尘渊的意思。 “其实这事,该是你夫人来做比较适合,毕竟她是不受剧情控制的人,而且萧承瑾也注定会被她吸引。” 柏尘渊摇头,看着无名“先生,我什么都可以做,但是不能牵扯我夫人,我好不容易夺回了她,若是不小心将养着,又没有了可怎么办啊。” 无名想了想,点头“好。” 虽然沈岁晚的确是最好用的那个人,但是当初也是因为沈岁晚,他才有了一丝希望。 既然柏尘渊愿意去冲锋陷阵,那沈岁晚被护在身后倒也无妨。 一直等到无名离开了,柏尘渊才往后院去,沈岁晚正无聊的蹲在那里摧残鲜花。 “聊的怎么样?” 柏尘渊看了看日头,拉着人去了亭子里“去亭子里,晒伤了不好。” 不,她其实想要个日光浴,但是柏尘渊力气大,而且这地方没有防晒霜,到时候她晒黑了,也没有美白霜。 沈岁晚顺从的跟着走了。 “你们说好了?” 柏尘渊点头“嗯,先生说的在理,且我欠了先生一个人情,总是要还的。” 沈岁晚想要仰天长叹一声,可一抬头,却是雕梁画栋的亭子。 沈岁晚只得将长叹咽了回去,如今这世界才是真真的乱了。 争夺皇位算什么?如今这些人已经分成“保神”和“弑神”两方了。 沈岁晚沉默良久,她是时候该开发出些新点心了,不然到时候看戏的时候,零嘴都不够吃了。 柏尘渊只当她觉得事情多,往后事情多。 “不必担心,我们马上就要离京了,这些事情,不会脏了夫人的手。” 沈岁晚虽然惜命,但是无伤大雅的小事,她还是可以出手的,毕竟每个人都得有些戏份。 所以第二天,沈岁晚就回府找她娘了,为了长宁公主的事情。 毕竟钟绍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回去漠北了,不管是何种理由,镇北王用了十万兵权换他儿子,只看陛下换不换了。 若是钟绍要走,长宁公主之事就不能脱了,得亏是这一年来,世子殿下在京城中都纳了不少妾室,连侧夫人都有了。 这样放浪不堪的性子,如何能求娶公主呢? 萧如景现在哪怕一心被蛊惑,求仙问道,可他还端着皇帝的身份,那是公主,即便他不在乎,也不能如何轻贱啊。 关于长宁公主的折子压了一道又一道,不论是嫁还是不嫁,朝中的人吵翻天了,可唯独没人想起去问一句长宁公主。 柏尘渊说这些的时候,语气淡漠,显然是不在意这件事的。 沈岁晚从前就知道,女子在这个世界是十分不值钱,即便是贵为公主,也是随时可以牺牲的。 而她,无缘无故来到这里,却有了这个身份,大概也算是一种补偿吧。 柏尘渊倒是没那么看轻女子,准确的说,柏大人只是平等的看不上每一个人。 除了她之外。 沈岁晚觉得,按照人的劣根性来说,她还是可以骄傲一下的。 “那你觉得,这件事能成吗?”沈岁晚坐在园子外面,抱着半个小西瓜,时不时瞅一眼园子里面。 那里是她四哥和长宁公主。 没办法,到什么地方去,大家都不放心,只有她这里,大家都放心。 “可以,只要公主愿意就可以。”柏尘渊说着,无情的点破了真相。 “明义性情单纯,公主要笼络她,最简单不过了。” “除却皇后,宫中的妃子闹起来,手段可不少,可偏偏,陛下没有立后,那谁做那个皇后都可以,自然是闹的更厉害了。” “长宁公主即便是陛下的女儿,不必和他人勾心斗角,浸淫多年,拿下定国公府,该是不难的。” “我娘和我嫂嫂也很厉害的。” 柏尘渊不置可否“夫人不曾见过他人后宅,自然是这样想的,人,总会有妒恨的,为自己,也为儿女。” 嫡庶之别,犹如大山,想要翻过去,你要费劲心血,去了半条命。 “那我,的确是没什么手段,如今连吃瓜都没有自由了。”沈岁晚看着柏尘渊拿走了自己手上的半个瓜。 “我想让你尽量活的松快一些,让你和我过上一生也不会后悔。” 先生告诉他,沈岁晚前半生,她有一半的魂魄去往了另外一个世界,一个比这个世界要热闹,先进的地方。 可柏尘渊在这里,所以沈岁晚注定要回来,柏尘渊不想让沈岁晚后悔来到这里,还是因为他才不得不回来。 他怕沈岁晚过得不够好,会后悔。 第214章 傻白 长宁公主和柏尘渊,沈岁晚告别之后,就戴着帷帽回去了。 沈岁晚看着公主那辆平平无奇的马车,只跟着几个护卫,的确没那么引人注目。 “其实这公主还是不错的。”沈岁晚说着,余光看了一眼自己四哥。 沈明义点点头“的确。” 沈明义站在那里,看着马车缓缓离开,沈明义收回眼神。 “好了,我回去了。” “四哥这就回去?要不还是吃个饭再走吧。”沈岁晚还是想要留一下,好歹让她八卦一下啊。 沈明义摇头“不必了,娘还等着消息呢,我在这吃着,娘可吃不下。” 沈明义牵着马要走,沈岁晚眼巴巴的跟着他,沈明义扭头看着她,明亮的眸子弯起来,就是这个样子,沈岁晚才觉得她四哥一直都像是个少年,一直都没有长大过。 “你都成亲了,怎么还如此八卦?”沈明义存心不想告诉沈岁晚结果。 柏尘渊站在一旁,看着兄妹两个拉扯,最后还是沈岁晚不停的使眼色,柏尘渊才上前。 “明义今日若是不说,晚晚怕是今日都睡不着了。” 沈明义牵着马出了府,上了马之后才看着沈岁晚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长宁公主,不错,她有的勇气,我没有,所以,我愿意试一试。” 说完,像是担心沈岁晚会追根究底一般,沈明义一扬鞭子,跑了。 沈岁晚站在门口“我从前一直觉得,拂冬对我四哥来说不过是少年慕艾,长大了,也就不念了,可是我却忘了,少年慕艾,最是难忘。” 否则,书中哪来那么多的白月光,朱砂痣呢? “也没几个人能娶上自己年少时爱慕的人,日子过久了,便成夫妻亲人了。” 柏尘渊安慰了两句,虽然这安慰,到底还是有些虚假。 “那你说,长宁公主入了定国公府,我四哥会喜欢上他吗?” “公主的手段,不是明义能招架的。”柏尘渊给出的答案可一点都不隐晦。 “也是,我四哥在感情一事上,其实有些被动,另一个主动一些也好。” 沈岁晚知道,自己其实也很被动,可柏尘渊哪怕朝着她走了九十九步,都不会要求她走那一步。 她的惶恐,为难,易变,至少有百分之九十是冲着这个朝代去的。 沈岁晚比谁都清楚,她佛系,心甘情愿的留在这里,实际上是知道,她没回去的机会了,所以她才会摆烂,要别人对她九分好,她才能回三分。 这样看来,比起她四哥来说,她才是比较渣的那个。 沈岁晚看着桌子上的吃食,柏府的吃食全都按照夫人的口味做的,至于柏尘渊喜欢吃什么,他不说,也没人会问。 柏尘渊被人抱住的时候,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天,没错,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他夫人却突然对他如此亲昵,沈岁晚抱的很用力。 柏尘渊想要转身,却发现自己动都动不得。 “怎么了?” 沈岁晚抱着他,不让他回头。 “你别看我,我就是想给你说一句话。” “好,夫人说。” “你是白月光,也是朱砂痣,没其他人了。” 柏尘渊低声应了一声“嗯。” “那我今日可以多吃半个瓜吗?” 双手环抱的胸膛突然震了震,沈岁晚觉得自己有些晕,但是她知道,柏尘渊在笑。 “不可以。” 沈岁晚放开人跑了。 柏尘渊跟在她身后,若是见一次,她夫人就能有感而发,他是不是该让长宁公主和沈明义多在他夫人面前晃一晃。 第二天,沈豁就和夫人进宫了,为自己的儿子求娶了长宁公主。 萧如景没即刻答应,只说爱卿给他除了一个难题。 沈豁就带着夫人回来了,拉着沈明义聊了几句。 “明义,你要娶长宁公主,可如今,长宁公主可不是那么好娶的,不止咱们要费心,公主那边也该费心啊。”沈夫人其实是不愿的。 沈夫人这样的人,也算是顺风顺水,所以,她最天真的便是,她的子女都能顺风顺水,成亲之后便是一生一世一双人。 当初的拂冬,沈夫人几乎都要说服自己了,可拂冬却先走了,如今,这是第二个,这第二个就成了公主。 还是一个被人求娶的公主。 沈夫人去宫中的时候,有那么一时半刻,其实是希望陛下直接开口拒绝的。 “老四,你告诉娘,你是不是非她不可?” 沈明义说不出话来,抿着唇站在那里,在她娘面前是有几分低眉顺眼的。 沈夫人知道,沈明义这是在她面前求情,什么时候开始,她这个最小的儿子也长大了,成男人了,那么大一个男人,为了自己喜欢的姑娘,在他娘面前委屈巴巴的。 沈夫人到底是没问出那一句,能不能放弃长宁公主。 晚晚和沈夫人说的时候,因着太后的缘故,她怎么拒绝啊?她原本以为,明义会拒绝的。 却没想到,她四儿子给了她一个这么大的惊喜。 沈明忠是四弟喜欢,那不管是谁,他都不会多言,沈明信忙着带儿子,多了几分父爱,便对这个从小压榨到大的弟弟宽容了几分。 沈明礼就不一样了,沈明礼只觉得,娶一个公主,对沈家有好处,如此,沈家将来只要不是诛九族,那就是权倾朝野。 沈明礼笑眯眯的看着沈明义。 “明义啊,本朝驸马没有不能干政的,皇亲国戚能干的,可比咱们多了。” 沈明义看着自己三哥。 “三哥,我没那个意思。” “如今是公主要嫁给你,明义啊,这事情,你不该找家里人,你该去和公主说。” “公主能干的事情,比你多。”沈明礼看着沈明义茫然的样子。 “她既有决心能找上你,那自然也有决心彻底绝了镇北王的心思。” “她只是个姑娘,三哥,你别这么算计人家。”沈明义不满的看着他。 沈明礼嘴角僵硬的勾起,他和沈明义明明同父同母,可为什么他这个弟弟,从小到大都是如此傻白甜? “算了,你找公主也是好事,这一个房子里面的,总要有一个有心眼的。” 第215章 公主的魄力 最后这话是沈明礼说给了柏尘渊,让柏尘渊去传话的。 柏大人只是略微沉默了一下“也好,有个皇室的人在手,也能放心些。” 沈明礼看着院子里的沈岁晚,沈岁晚今天不知又带着小丫鬟折腾什么吃食。 精心布置的院子,本该是极有意境的,此时却全是烟火味。 “若是被哪个文人墨客看上了,大概是要说你暴殄天物了,这样的院子,就被晚晚随意折腾成这样。” “她高兴就好。” 沈明礼看着沈岁晚坐在一块巨石上面,不肯沾油烟,那石头被磨的十分平滑。 “若是晚晚身子好,原本该是长宁公主的伴读,不过我们家女儿金贵,我爹哪里舍得让她去伺候人。” 沈明礼也曾偶然瞥见过,那个时候,长宁公主和她妹妹一样,看上去都是娇气的小姑娘,可时过境迁。 如今他妹妹越发骄纵,可那位长宁公主,却是多了满腹算计。 “她已经在争了,她若是不争,早就成了镇北王府世子妃了。” “我记着,钟绍那个时候不是极为看重晚晚吗?怎么之后就不了了之了?” 柏尘渊笑了,他从前也是这般以为,原以为是萧云心做了什么,毕竟萧云心体内的那个东西非常神奇,能做一些只有神才能做到的事情。 可在见到无名先生之后,他大概明白,在这个世界,有人定下了一个规矩,那就是这世上所有的男人都拒绝不了白月光。 也许是见色起意,也许是蓄谋已久,他们都会在第一眼看到沈岁晚。 可却未必深情,只要柏尘渊稍微威胁一下,那些人就退却了,可偏偏得不到的时候,心里又像是猫抓了一样。 柏尘渊将事情告诉长宁公主的时候,这位公主坐在那里许久,看着柏尘渊。 “柏大人来找我,可是已经给我想好了路?” 柏尘渊放下茶杯“公主是知道的,我这个人,从来都喜欢将事情解决的干净一些,最好让对方再也翻不了身。” 长宁瘦弱的身躯微微一动,抬手摸上了自己的发簪。 “我的母妃位份很低,不过是父皇兴起,宠幸了一次而已,我这么大,甚至都没怎么见过她,到底是父皇的女儿,我被过继给了贤妃娘娘,可柏大人也知道,贤妃娘娘更看重三哥一些,只要我能好好活着就好。” 长宁公主眼底冒出几分无奈和感慨来。 “所以我找上了太后,因为太后至少能让我当一个公主。” 长宁起身缓缓往前走。 “可我当不了一个公主,我只想为自己考虑,钟绍不会是良配,我也不会去北疆。” “柏大人放心,只要您给我一条路,我就一定会去走。” 柏尘渊离开了,长宁坐在椅子上想了片刻才招来侍女“这两日,不必给我传膳了。” “公主?” “去吧,告诉御膳房,最好让整个皇宫都知道。” “是。”侍女去传话了。 长宁出来的时候,正巧遇到了贤妃,虽然是她名义上的母妃,实际上也不过是大了十岁而已。 “母妃。” “嗯,长宁,关于世子殿下,你是如何想的?”贤妃说了几句,就开始关心最重要的事情。 “母妃此话何意?” “长宁啊,深宫中的女子都要困于这一方围墙之中,没有人一开始就想要认命,可最后却是不得不认命。” “可是长宁你是公主,自然是比寻常女子幸运一些呢,若是那镇北王世子对你不好,母妃会想办法,让你从此自由。” 长宁知道,贤妃或许对她是有一点感情的,养了这些年,就算是个猫猫狗狗,应该也舍不得去死。 “女儿知道,母妃,我已经有了决断,您不必担心。” 贤妃要走的时候,长宁作为女儿也提醒了一句。 “母妃,这深宫之中,只要父皇还活着,他就是您唯一可以依靠的人,父皇现在虽然沉迷修仙,可却没糊涂了。” 贤妃笑了笑“是啊,这京城中的主子可是你父皇。” 长宁公主绝食的消息没有传到宫外,但是传到了皇帝的耳朵中。 萧如景让长宁公主去见他。 长宁一身素色衣裙,脸色是大病一般的从容。 萧如景看着自己女儿这般,心底也有些心软,把自己的女儿逼到这般境地,他这个父皇是有些失职了。 长宁跪在殿中,萧如景想让她起来,但是长宁不肯,只是在那里跪着。 父女两个陷入了沉默,许久都没说话,最后还是萧如景开了口。 “父皇知道,你瞧上了定国公府的四公子,可长宁,你的婚事虽然没有正式定下,却传的沸沸扬扬。” “你想没想过,定国公府为何是私下求娶?” 长宁磕头“女儿知道,父皇,女儿不会让您为难,只希望父皇能给我一个机会。” “你打算如何?” “女儿会亲自去找世子,让世子愿意与我退婚。” 萧如景本不该答应的,让一个公主亲自去退婚,实在是有损皇家颜面,可现如今,萧如景看着长宁苍白的神色,到底是应下了。 “好吧,既如此,你就去吧,若是你能说服世子,倒也不失为皆大欢喜。” 长宁自然是不能以公主的身份前去,萧如景找了几个暗卫保护她,让她乔装打扮之后去镇北王府。 柏尘渊得到消息之后,给驿馆传信。 “公主初来乍到,想来也是对京城向往已久,让公主出去走走吧。” “是。” 沈岁晚进来书房的时候,手里正拖着个盘子“今日要出去走走吗?” “今日日头大,明日吧,这又是什么吃食?” “炸鸡块,这还有我自己弄的酱料,尝尝看?”沈岁晚觉得,这些时日的天气没什么区别。 柏尘渊不让她去的理由,大概是今日京城又要出什么事了,还是顶顶不好的事情。 柏尘渊一向不喜欢沈岁晚看到这些事情,即便是外面的风言风语传出来了,他也捡着那些风流韵事说。 大抵就是将见血的恐怖故事也能讲成童话吧。 第216章 废了 沈岁晚只觉得自己好像才将将睡着,外面就有人敲门,她还迷糊的时候,柏尘渊拍了拍她。 “外面有点事,夫人先睡吧,我去去就来。” 沈岁晚正困倦着呢,闻言哼了一声,翻了身接着睡。 柏尘渊披着外袍走了出去。 柏福看着柏尘渊“宫里来了人,说要您现在就入宫。” “现在入宫?” “是啊,马车就在外面等着呢。” 柏尘渊穿上衣服,点点头“我这就去,别打扰夫人休息。” “是。” 柏尘渊一路到皇宫,一路都非常平静,那位公主也不知道做了些什么,陛下连夜找他,恐怕是做了什么,而且是不能让人知道的事情。 柏尘渊进了皇宫,萧如景坐在龙椅上,一副极为疲惫的样子,长宁公主跪在宫殿外,贤妃也在旁边跪着。 “陛下。” “嗯,你来了。” 柏尘渊点点头,看了一眼宫外“陛下,这是怎么回事?” “你也知道,镇北王府之前求娶公主,镇北王世子也是个青年才俊了,长宁去了,那就是世子妃。” 钟绍,若是去掉那个好色,暴躁的性格,以及脑子里的水,也的确是个青年才俊。 “但是长宁不喜欢,朕也没有松口,可现在镇北王要奉上他一半的兵符,让自己的儿子回去。” 元和风在京城活的悠然自在,平南王府也好似忘记了这个儿子,极少提起,相比较而言,镇北王府,好像生怕这儿子回不去了。 “婚事,朕从未下旨,可镇北王又在信里说起这件事。” “可长宁,说是看上了定国公府的孩子,沈明义,明义那孩子不错,嫁给明义,长宁也能留在京城。” 萧如景皱着眉头“她不愿让朕为难,说镇北王那边,她自己去退了这个婚,结果。” 萧如景一拍桌案“结果钟绍竟然敢如此欺辱长宁,竟然要霸王硬上弓,长宁情急之下,用簪子刺伤了他,现在御医正在王府之中呢。” 萧如景眉头皱紧“这事情,朕封锁了消息,否则朝上又得闹起来了。” 说着,萧如景就忍不住抚着自己的胸口,看着像是气着了。 旁边的人赶紧奉上了一个小瓷瓶,萧如景倒出丹药吃了。 “此事,可当真如长宁公主所说?” 柏尘渊这话很直白,你能确定这是真的吧。 萧如景点点头“嗯,朕让人跟着一起去的,这丫头,虽说脾气直了一些,但不是没有分寸的人,如今,这镇北王府当真是不把朕看在眼里了。” 镇北王府手握重兵,一直盘踞在北方,从前就有大臣上折子,说如今的北境只知钟家,不知萧家。 如今镇北王世子在京城中竟然敢当众侮辱大梁的公主。 即便不是受宠的公主,那也是公主,公主嫁人,那都是下嫁,你回了北境,委屈了公主,天高皇帝远的,最多是下旨斥责,可如今却不一样。 如今是在京城,钟绍这行为,是真的没有将皇帝看在眼里啊。 萧如景想起这件事脑子都在疼。 若非因为是镇北王世子,他早就将钟绍宰了。 柏尘渊听着皇帝絮叨完才开口“陛下,打算如何处理此事?” “你觉得呢?” “陛下,一个能承袭王位的世子很重要,但一个不能承袭王位的世子,就没那么重要了。” 萧如景如今虽然沉迷问道,但脑子还没坏掉,想明白了柏尘渊的话,萧如景神色一松。 “那镇北王那边?” “陛下,六皇子要封亲王了。” 萧如景沉默了片刻,缓缓点头。 “冯家想要功绩,北境可是一个大功绩。” 柏尘渊离开皇宫的时候,天空已经泛起鱼肚白了。 临走的时候看着长宁公主“公主此举太过激进了,陛下会罚公主去道观清修一年。” 长宁低头,微微勾起唇角。 “恭喜殿下。” “多谢大人,柏大人恩情,长宁没齿难忘。” 柏尘渊回府的时候,柏福还在院子前面守着呢。 “夫人可有醒来?” “您刚走不久,夫人醒了一次,问您去做什么了,然后才回去睡了。” 柏尘渊点头,进屋去睡了,今日已经请了假,可以和夫人一起赖床。 沈岁晚起来用早食的时候才知道发生了什么。 “我这个未来的四嫂,真是真人不可貌相啊。”她从前怎么不觉得长宁公主竟然能这么野呢? “为了自己拼一把,若是连这都做不到,还是当个老实的公主好些。” 沈岁晚喝了茶漱口。 “我觉得,你好像很着急。” “嗯,有一点。”柏尘渊也不隐瞒。 “不是说今年就能离京吗?你不是都安排好了吗?为什么还要着急?” 柏尘渊忍不住瞥了一眼沈岁晚的小腹。 “夫人不是想要个孩子吗?” 柏尘渊掌心轻轻蹭了一下沈岁晚的小腹。 “我不能让夫人怀孕的时候还心惊胆战,对夫人不好。” 长宁公主的事情闹得不大,皇帝还是想办法镇压下去了,至于怎么安抚镇北王的,就没几个人知道了。 沈岁晚也是隐约知道,钟绍废了。 “废了?” “镇北王世子出了名的风流,这结果还不如杀了他呢。” 沈岁晚说着,忍不住摇头。 柏尘渊但笑不语,世子是怎么废的不重要,只要能废了就行。 沈岁晚还以为就钟绍那样子,很有可能会和她有些牵扯,但实际上并没有。 其实,看到自己脸的时候,以及钟绍和三皇子他们奇奇怪怪的行为,她几乎以为自己拿着红颜祸水万人迷剧本了。云九小说 但是那些男人,最后好像都从自己身边消失了。 果然,不管是什么情况,都不能改变炮灰的强大光环。 沈岁晚自然是不知道,她是个兔子,可她的夫君可不是,一头孤狼守着的兔子,敢碰,也不怕被咬死。 更何况,对那些人来说,权势还是要比美色更重要一些。 可柏尘渊这个人,偏偏最不缺权势。 最后美色得不到,权势也得丢了。 柏尘渊看了一眼自己的夫人,他十分庆幸,自己的夫人不管活了几辈子,也十分的单纯好骗。 第217章 离京准备(上) 钟绍离开京城的时候很安静,等到沈岁晚问起的时候,钟绍已经离开了京城。 “这事,他居然不闹吗?” “这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如果被所有人知道,这个世子的位置就没有了。” 沈岁晚听柏尘渊说的时候,柏尘渊正慢悠悠的给自己夫人扇着扇子。 “这也正常,没有了世子之位,他岂不是什么都没有了?” 是啊,皇帝倒也可以补偿,可以告诉镇北王,那样镇北王就会知道,自己这个儿子废了,一个废了的儿子,镇北王不会看重的。 “可钟绍能轻易放过你们?” “和我有什么关系?”柏尘渊一脸的无辜。 “和你有没有关系,钟绍都不会放过你吧。” “这倒也是。” 柏尘渊的声音中还带着一点愉悦,似乎被人记恨这件事让他挺高兴的。 “那你要不要做点什么?”沈岁晚躺在柏尘渊的大腿上,这个时候正是晚上,夜风习习,旁边的熙春点了熏香驱蚊虫。 “三皇子马上就要成亲了,我们也可以离京了。” 沈岁晚迷迷糊糊的点头“嗯。” 沈岁晚偶尔午夜梦回的时候也会想一下,她原本是个炮灰来着,之后剧情直接偏了,她嫁给了柏尘渊,还都牵扯上了男女主。 沈岁晚原本觉得自己已经成了主角团了,可这个时候,沈岁晚睁眼看了一眼她相公,从什么时候,她好像又成了个炮灰,不过这炮灰倒是不用早死,只需要当个不引人注意的咸鱼。 虽然和她一开始的打算不太一样,但最后的结果倒是殊途同归了。 沈岁晚开始犯困,然后倦意上涌,睡着的时候还扯过柏尘渊的手臂抱在怀中。 柏尘渊坐在院子里抱着自己的夫人,如今大晋的公主还在京城选驸马,他知道那公主的打算,所以更要躲着一些了。 萧如景或许想要个公主做儿媳,但决不允许大梁的权臣娶一个他国公主。 柏尘渊想起那位先生送来的消息,紫苏公主目前似乎是对六皇子更感兴趣一些。 倒也能理解,萧承瑾看似风头很盛,这段时日很得陛下看重,可说到底,萧承瑾这些都是虚的,比不上在朝堂之上势力盘根错节的冯家。 比起那位刚出生的九皇子,六皇子的胜算更大一些,不过,萧如景就算做不到长生不老,也是觉得自己长命百岁的,怎么能允许自己的儿子威胁到自己的皇位呢。 “他选择了九皇子,倒是能名正言顺的对付冯家。” 柏尘渊说着,屋顶上悄无声息的跳下来两个人。 “主子。” “如何?星月楼怎么说?” “那位副楼主没有答应。” “正常,从龙之功,往后可就是封侯拜相的功劳了,可江湖中一个普通的杀手组织,能力再强,势力太大,那也是有限的,还不至于颠覆这皇位。” 柏尘渊仔细算了算,突然觉得自己离开几年好像也没什么可担心的。 “每三个月去问一次,总会答应的。” 柏尘渊抱着沈岁晚回屋子里去睡觉了。 先生说的没错,这个时候,他柏尘渊离开京城,那些人就是一群蠢材,事情不会发生什么改变的。 柏尘渊隐约觉得,那位无名先生的目的,大抵是互相牵制,天下和平什么的。 萧承瑾看着自己的府邸,府邸到处都是红绸子,是办喜事的样子,只是这个新郎官看着着实不太高兴。 柏尘渊来访的时候,这位三皇子坐在花园里下着棋,看到他的时候,眉眼也是一片冷意。 “柏大人这个时候来见我,是来奚落我的吗?” 柏尘渊坐在萧承瑾对面,看着桌子上的棋局,抬手放下了一枚棋子。 “怎么了?三皇子马上要成亲了,怎么不高兴啊?” 柏大人挂着笑,当真是个玉面郎君。 可萧承瑾看着,只觉得自己的喉间藏着一口血要喷出来了。 “父皇赐婚我与萧云心,不是柏大人在其中推波助澜吗?” “这倒是,我原也不想为难三皇子的,可殿下,您喜欢上谁不好呢?非要喜欢自己不该喜欢的。” 萧承瑾脸色难看的很“柏大人,君子不夺人所好,我的确是对令夫人有好感,但却从未逾矩,大人却要对我赶尽杀绝吗?” “殿下是怎么想的,你我都心知肚明,总不能等到事情无法收场的时候再出手吧。” 萧承瑾捏着棋子不说话了,只是看着柏尘渊。 “你到底想要如何?” 柏尘渊放下一枚棋子“三皇子这话说的,我已经打算带着夫人暂时离开京城一段时间了,三皇子可要努力啊。” “你想要我做什么?” 萧承瑾看着柏尘渊,他能走到今日,便是能忍耐,若是连忍耐都做不到,他一个不受宠的皇子,母亲还是江湖女子,怎么平安长大,还能笼络自己的势力。 “听闻大晋的公主如今和冯家有了联系。” 萧承瑾看着他,柏尘渊放下最后一枚棋子。 “萧云心那女人一心要当皇后,倒是有些疯劲的,殿下如今真的娶了她,到时候怕是有些大麻烦的。” “还是先找个地位尊崇的正妃才是,否则陛下大抵是不会给您再找个正妃的。” 萧承瑾看着柏尘渊没说话。 柏尘渊又放下了一枚棋子“殿下,我赢了。” 柏尘渊临走的时候还不忘提了一句。 “虽然不知道那些禁脔是从何处而来,也比不上我娘子半分,但看着实在是让人恶心,若是三皇子不肯让他们消失,那就只能我自己出手了。” 柏尘渊客客气气的说完,转身走了。 萧承瑾看着眼前的棋局,他的棋子被压制的死死的,如果对方不愿意,他甚至寻不到活路。 萧承瑾一挥手,棋盘颠覆,棋子四散在地上。 柏尘渊回府的时候,府中来了一位难得的客人。 柏尘渊看着和自己家夫人黏在一起的人。 虽然说是个女子,但看着也实在是碍眼。 “穆姑娘。” 穆如霜起身,对着柏尘渊行礼“柏大人。” “穆姑娘来找我夫人?” “是,我来和晚晚告别,我要回岭南了,兄长回不去,我得回去守着平南王府。” 第218章 离京准备(下) 柏尘渊应了一声,怎么看都对穆如霜不怎么欢迎,被沈岁晚悄悄瞪了一眼。 穆如霜也并不在意,沈岁晚送她出去的时候,忍不住问了一句。 “你现在有喜欢的人吗?” 穆如霜眨眨眼,没有否认。 “这时候,实在是不适合谈情说爱,等他回到岭南的时候,或许我们之间会有一个结果。” “那就好,穆如霜,这样的结果,你还满意吗?” 英姿飒爽的女孩牵着一匹枣红色的大马,闻言愣了一下,然后抬头看了一眼皇宫的方向。 “我不敢想象,如果我一辈子都困在那座皇宫之中,学着做一个国母,去给另外一个男人管理他的女人,那会是什么样子。” “但是。”穆如霜看着沈岁晚“那一定是那个穆如霜一辈子的悲哀。” 沈岁晚看着策马而去的姑娘,用力挥挥手,直到现在,她才觉得,她做过的那些都是值得的,至少穆如霜不用去做那个所谓的女主,而是做了自己。 “很高兴?” “不值得高兴吗?”沈岁晚笑眯眯的看着走到身旁的柏尘渊。 “她很满意现在的结果,而且,这才是她想要的结果,除了做了一次荒唐的太子妃,其他的合了她的心意。” 沈岁晚转身要回府,柏尘渊跟在自己夫人身后。 “三皇子这一次很有可能会享齐人之福,我们府上也该备上一份贺礼。” “齐人之福?” “萧云心是陛下赏赐的,另一个,就要他自己去争取了。” 姜九音眨眨眼,听柏尘渊说完之后“三皇子能愿意?” “他不愿意,那我就强迫他愿意。” 虽然现在男主光环好像突然黯淡了不少,但,眼前这位更像是男主吧,还是暗黑系的。 柏尘渊嘴角刚刚要挑起来的时候,一只手却突然捏住他的脸。 “柏尘渊,不许这样笑,吓到小孩子了怎么办?” “怎么样笑的?” “坏人那样的笑。” “夫人对萧云心会心软吗?” “对她要做的事情,我其实从未说过什么,也没对她下过手,因为我知道,她一定会死的,只是不知道会死在谁手里。” 沈岁晚本来就是一个极其普通的人,她玩不转宫斗宅斗,也没金手指,没有杀伐决断的魄力,也没有那些弯弯绕绕的心思。 但是沈岁晚知道,即便剧情如果改变,萧云心那样的人都活不下去,只是不知道会死在谁手里。 “你会杀了她吗?”沈岁晚看着柏尘渊。 “夫人想吗?这件事,只看夫人愿不愿意。”如果沈岁晚想,柏尘渊就一定会去做。 “你现在杀了她,便宜她了吧。” “说的也是,既然萧姑娘心心念念三皇子,自然该让三皇子去决定,夫人想想别的吧,夏日酷暑,我们去的地方听说四季如春,夫人应该会喜欢,我让人在不少地方提前置办了宅子,都是夫人喜欢的布置。” 柏尘渊三言两语便让沈岁晚将萧云心抛之脑后了。 看着拽着自己往屋子里走的夫人,柏尘渊微微勾起唇角,这个时候,他才更像是坏人吧。 穆如霜离开京城的时候,没有惊动任何人,元和风也只是在府门前送了送她。 “你先回去帮我照顾一下我爹娘,等我回去。” 穆如霜拱手“兄长保重,我在南境等您。” 元和风冲着远去的马和坐在马上的人招了招手,直到穆如霜的身影已经瞧不见了,他还站在原处。 “看够了没?” 柏尘渊站在那里,已经是等的不耐烦了。 “你这样光明正大的来寻我,有事?” “嗯,你这两年不要离京,帮我看着一点京城里的事情。” “主要是看谁?”元和风怨念的看了他一眼,这个人带着自己夫人去逍遥了,却把他扔在这里。 “看陛下,我下一次回来的时候,大概就是国丧了。” 元和风扯着嘴角“你倒是真敢说。” 柏尘渊笑了笑“没什么不敢说的,你别掺和他们的事情,让京城去闹吧,闹得不可收场的时候,我自然会回来收场的。” 元和风点头“我来京城的时候,他们还说陛下还是壮年,如今却来和我这样说,你是真敢做啊。” “问题就是,这事情的确不是我做的。” 这个世界是被人构造的,他们准备好了既定的故事线,然后在出现意外的时候,试图尽快结束这个故事,却没想到,给了他们可趁之机。 “我也不知道,我在他们眼中到底背了多少锅。” 柏尘渊很少主动出手,他最多只是在暗地中推波助澜一把而已,然后事情就偏离了原本的轨道,谁知道这些还是被算到了柏尘渊身上。 穆如霜离开京城的时候,城门口停着一辆马车。 “三皇子。”穆如霜下马,对着马车前的人行礼,萧承瑾看着穆如霜,声音有些低沉“你要走了?” “是,这些时日多谢三皇子照顾。”穆如霜话虽然是这么说的,但心里也忍不住犯嘀咕,不管怎么说,她和这位三皇子好似是没什么交集的。 萧承瑾也不知为何,总觉得知道穆如霜要离开的时候,心口都是闷的。 两人客气了几句就无话可说了,穆如霜告辞离开,走出很远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城门前的人影已经模糊了。 穆如霜微微皱起眉,策马离开,在穆如霜的身影再也看不到的时候,一条浅浅的红线似乎绷直了一般,断开了。 与此同时,机械的声音不知在谁的脑海中响起“剧情严重偏离,惩罚,惩罚!” 柏尘渊离京前一日,无名光天化日登门拜访。 “三皇子最近正在和大晋联系,是你让人去的?” “先生应该知道,如果没有大晋,如今的萧承瑾是比不过六皇子的,没有可比性,怎么又会让陛下重视呢?” “当国师的那个攻略者,可以被我暂时控制,原本我觉得,你可以不掺和的,这是怎么了?这么瞧不上男主?”无名不明白,虽然他需要柏尘渊帮助,但这样的事情,柏尘渊应该尽量少掺和才好明哲保身。https:/ 柏尘渊和他不一样,他就如同影子一样,可以随时出现,也可以随时消失,可柏尘渊不一样,他是活在所有人眼中的人。 如果稍有错误,自己陷入艰难的境地不说,就连他的计划都可能会崩塌。 毕竟柏尘渊死了,萧承瑾要顺利的多吧。 “既然是男主,就该好好当他的男主,又何必往我面前凑呢?既然这样,这就是我们的私怨了。” 第219章 公主的价值 大晋的公主亲自登门拜访的时候,沈岁晚正在看手中的册子,勾画着他们到时候要带走的东西。 管家来说大晋的公主来的时候,沈岁晚才想起来自己曾经瞧见的那一张落灰了的拜帖。 “拜帖上写的是今日吗?”沈岁晚忍不住去看旁边的熙春,如果真的是今日,她或许会忘了,熙春却不会忘。 “不是今日。”熙春果断的摇摇头。 沈岁晚点点头,看着庞福“人都来了,还能赶出去?” 沈岁晚匆匆忙忙回去屋子里换衣服了。 紫苏在会客厅等了片刻,家里的管家送来不少点心和茶水。 紫苏喝了一口,回味了一下,看着自己手中的茶水“这茶。” “这是大晋那边的茶叶,担心公主喝不惯,我就让人给公主准备了家乡那边的味道。” 沈岁晚走进来,给眼前的这位公主陛下行礼,上一次见到这位柏夫人的时候,她就觉得沈岁晚长得极美,可这样的人却并让自己引人注目,而是站在角落里,被柏尘渊严丝合缝的保护。 “柏夫人其实不必给我行礼,我不过是个没什么地位的公主,怕是还没有柏大人地位高吧。” 说这话的时候,这位公主的表情中都带着一点苦涩,沈岁晚笑了笑,没搭话,只是让她多吃东西。 “我家的厨子不错,做的点心在大梁都是一绝,我平日做饭的时候也喜欢试着做一些吃食。” 两国的地位问题,沈岁晚可不想在这地方和大晋公主妄议。 “是吗?” 紫苏拿起一块雪白的糕点咬了一口,的确很好吃,是她从未品尝过的味道。 “听闻夫人和柏大人十分恩爱,柏大人除了您这一位妻子,连妾室通房都不曾纳。” “我善妒。”沈岁晚十分认真的说着这句话。 紫苏捏着手中的糕点,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了,沈岁晚如此光明正大的承认自己善妒,倒是她不知该怎么按着计划说下去了。 “听闻大梁的女儿家都十分潇洒,您这般。” “这样啊,没办法,我自幼在深宅中长大,性子十分小气,当初柏尘渊提亲的时候,我就和他说,既然娶了我进门,那别说是平妻了,就是妾室通房,我也不允许这府中出现。” 沈岁晚浅浅笑着,勾着唇角,打眼看上去就像是个不好惹的。 沈岁晚说着的时候,屋后有一个人悄悄站在那里听着,听到自家夫人的答案,明显十分的满意。 黑影和柏府站在柏尘渊身后,看着柏尘渊在那听樯头,而且听着就像是不好惹的。 “而且,我本是定国公府的嫡女,我父兄给我找夫君的时候就说过,决不许夫君花心,父兄爱护,我如何能驳了他们的面子呢?” 紫苏端起茶杯,她今日的确是抱着这个目的来的,她知道,柏尘渊不让她靠近,大梁的人说,要想接近柏尘渊,得先拿下这位天真无知的近乎懦弱的夫人。 紫苏得到的消息里,柏尘渊的这个夫人,只是单纯的命好而已。 生得好,长得好,嫁得好。 没什么心机,且心底纯善。 在她看来,这是可以利用的,但显然,现在发生的事情,并非是她所能控制的。 “看来那些人是真的不了解柏夫人。” “我平日不喜出门。”沈岁晚端着当家主母的姿态,刚才不是一般的聪明,但又知道适时的装傻充愣。 “我的父皇有许多孩子,我和哥哥不是最珍贵的,从小在皇宫中,我就和自己哥哥相依为命。” 紫苏的眼神落在空中,不知道在看什么。 “我虽是公主,可实际上,却连一个官家的嫡女都比不上。” “我和兄长早就知道,这世上想要什么,我们都得自己去争取,而我身为公主,唯一的价值便是自己的婚姻。” 沈岁晚眨眨眼,递过去一个大泡芙“别这样说,在公主来之前,我就曾听我夫君说,大晋公主不同于寻常女子,是个费尽心思让自己兄长登基,并为他的皇位扫清障碍的人。” 沈岁晚看着眼前的公主,莫名想起当初历史长河之中的女帝。 “你若是男子,倒也不输给大梁的皇子。” “可我是公主,我是个女人。” “女人倒也不是不行,只要你实力够强,自然是想要走多高就走多高的。” 紫苏抿了抿唇角,她是来说服沈岁晚的,可现在,好像沈岁晚在试图说服她谋权。 “那沈姑娘为何嫁了人呢?” 沈岁晚俏皮的眨眨眼,指着自己“因为我这个人比较喜欢被人养着。” “而恰巧,也有人愿意养着我,我身子不好,得好生养着才能寿终正寝。” 到底,紫苏也没说出她的目的来。 最后,还是临走的时候,这位公主十分好奇的问了一句。 “您嫁给柏大人的时候,可曾想过柏大人将来会有妾室通房?若他当真要背叛您呢?” 沈岁晚一边让念夏将点心装了一盒让这个小公主带走,闻言想了想。 “拆了他的府邸,然后打断他的腿,我定国公府又不是养不起来。” 沈岁晚努力装成一个蛇蝎毒妇,虽然怎么看也不像。 “夫人说的是,我其实已经下定决心了,只是多少有些不甘,今日才来了这一趟。” 紫苏站在柏府的门口,看着像是有些落寞。 “公主当真喜欢柏尘渊吗?” 紫苏摇头“不重要了,沈姑娘的命要比我好,我只是在将一个公主所有的价值发挥到最大。” 紫苏上了马车,沈岁晚让她带走了那一篮子点心“公主带着吃吧。” “若是你生在大晋,或许能做我的嫂嫂,我哥哥应该很喜欢你。” 沈岁晚笑了,一指门后“不行啊,家里有人不同意。” 大晋公主的马车离开之后,柏尘渊才出来。 “在自己家里躲躲藏藏的,你又不是偷儿。” “这不是唯恐自己夫人将我送出去吗?”柏尘渊脸上的笑容甚至是得意的。 沈岁晚没好气的推了他一把,转身进门了,而旁边的柏尘渊挂着一脸不值钱的笑跟了上去。 第220章 离京 大晋的公主选了三皇子。 龙椅上的皇帝看了萧承瑾许久,最后点了点头,应下了这一门婚事。 萧云心知道的时候,是因为她身为侧妃,那一日得从侧门进王府,而正妃是一国公主。 “不该是这样的,不应该是这样的。”萧云心近乎神经质的在房间里走动。 “系统,不该是这样,你答应过我的,你答应过我,让我当皇后的。” 已经沉寂许久的系统依旧没有应声。 萧云心已经没有重来的机会了,况且当初是萧云心自己舍不得这一副皮囊。 柏尘渊得到萧云心的消息时,只是扫了一眼,顺便让暗卫保住萧云心的一条命。 萧云心要死的话,也不能死在不知名的地方。 萧承瑾同时娶了两位妃子进门,还都是陛下亲自赐婚,一时在京城中风头无量,只是聪明的都知道,这两位妃子是一把双刃剑,萧承瑾是个皇子,对他自然没有什么助力。 可他国公主,若是萧承瑾成了皇上,意义便大不同了。 可如今前有冯家力挺,天下文人所相助的六皇子,后有陛下如今最宠爱的九皇子。 沈岁晚离京之前进了一次宫,照旧让熙春带上了一些拂冬喜欢的吃食。 拂冬的宫中气氛有些紧张,沈岁晚有些不明就里。 拂冬看着她,疲惫的神色也缓和了不少。 “承稷前几日突然得了风寒,险些丢了半条命去,若非有人盯得紧,那汤药都被人换了。” 拂冬说这话的时候神色很淡然,不像是知道自己的儿子险些丢了一条命的样子。 “姑娘不必这样看着我,您不知道,若是我慌了,承稷就活不下去了。” 更何况,有柏尘渊在一日,承稷就不会死。 沈岁晚拧着眉“陛下呢?” 拂冬笑了笑“陛下那边自然忙着呢,不好用这样的小事麻烦陛下的。” 孩子都要死了,这也算是小事吗? “拂冬,我马上就要离京了。” “我知道,这是好事啊,如今这京城里闹得厉害,人人都盼着对方死,您走远一些,等到平静下来了再回来也不晚。” 沈岁晚只待了片刻,那边就有太监来,说是陛下要来看九皇子,让娘娘早日准备着。 沈岁晚起身告辞,拂冬扶着要行礼的人,看着沈岁晚,突然上前一步,低声和沈岁晚说了一句。 “姑娘,到时候若是我无人收尸,烦请姑娘给我收个尸吧。” 沈岁晚回去的时候,神色都是恍惚的。 “这是怎么了?不舒服?”柏尘渊看着沈岁晚的样子,眉头顿时皱起来了。 沈岁晚摇摇头,将拂冬的事情说了。 “她会死吗?” “这世道,死个人不怎么稀奇。”柏尘渊看着自己夫人,这话到底是说不出口。 “她进了宫,生了九皇子,就只有两条路走,一条是当太后,一条是死。” “放心吧,你那丫鬟聪慧的很,死不了。” 萧承瑾的婚事定下了日子,钦天监给的日子是初秋的时候,毕竟大晋的使团还在驿馆等着呢。 而这个时候,陛下一道圣旨,将自己的心腹柏尘渊发配了。 这道圣旨在朝堂之上引起了轩然大波,谁也不知道陛下到底是什么意思。 柏尘渊表面上是钦差大臣,代天出巡,可实际上,大家都觉得柏尘渊要去做什么陛下私下交代的事情了。 可如今陛下沉迷国师的仙法,原本信任的那些大臣如今和陛下关系也疏远了一些。 沈豁如今见陛下的次数都少了不少,如今陛下所想,连着他都看不清了。 如今将柏尘渊派出去,还要带着沈岁晚一起走,定国公府心焦都不敢在朝堂上表现出来。 沈岁晚最后回府和自己爹娘告别的时候,定国公府已经给准备了两马车的东西。 “要赶这么远的路,带着这么多的东西,路上多麻烦啊。” 虽然一开始就想着在京城混吃等死,可真到能去外边看看的时候,沈岁晚还是雀跃的。 “外面路途坎坷不说,也远,尘渊也不能事事周全,娘怎么能放心呢?你将这个东西带上,自然是能用上的。” 沈岁晚无奈应下了,她不拿着,怕是离不开定国公府了。 “晚晚,你和娘说,你和尘渊现在怎么样?” “挺好啊。” “娘不是说这个,娘的意思是,你们打不打算要个孩子啊。” “孩子?他说看我的意思,再等等吧。”古代生孩子是鬼门关,她将自己养的再好,也无法避免。 “你们心里有数就行,从前你那样子,若是他敢让你有孕,我是决然不愿意,如今看来,尘渊那孩子的确是旺你。” 有人旺夫,自然也有人旺妻啊。 沈岁晚带着两辆马车回府的时候,发现这两个大马车比起府门前的车队,实在是没什么存在感。 “夫人可都准备好了?” 柏尘渊如今连官服都不穿了,自打领了圣旨,就彻底闲散在家了,收到的拜帖全部送去了烧火。 “嗯,早就备好了,今天就是去让我娘放心一些。” “不会超过三年,我们一定会回来的。” “什么时候出发?” “后日早上,剩下的人,都是没有必要见的人了。” “也好,再留下去,就得等到三皇子成亲了。” 柏尘渊走的那天极早,天光微明,城门一开,柏尘渊的车队就离开了京城。 来送的人不多,只定国公府的人来送了送,不过时辰太早,柏尘渊没叫醒沈岁晚,定国公府的人就只瞧见了柏尘渊。 沈明信看着人“可都打点好了。” “嗯,早就打点好了。” “柏尘渊,你当真要拉六皇子下马,你看不上三皇子,但九皇子年纪太小,你这样,难免得一个挟天子以令天下的恶名啊。” “那又如何?我的名声,何时好过?” “其实六皇子也不错。” “我知道,做皇帝的话,六皇子的确是没什么问题,可冯家的势力太大,若是六皇子上位,我们讨不了好。” 先前那些事情,是他作为柏尘渊该做的事情。 但如今的这件事,却是他作为权臣而做的。 从一开始,柏尘渊就是那个佞臣啊。 沈明信自然也早就想到了,只是定国公府之前说好要当个忠臣,纯臣的。 如今却在背后把控夺嫡之争,希望老头子到时候知道真相别气晕过去。 “幸好有了一个拂冬,还有了一个九皇子。”沈明信看着柏尘渊,柏尘渊看着皇宫的方向看了看“是啊。” 可其实他们都心知肚明,没有了拂冬,也会有别的冬,总有一个能生出九皇子,十皇子的女人出现。 “若是你在京中,这些事情应该会很快完成。” “不着急,做的事情太多,晚晚会发现。” “我妹妹不是早就知道你不是个好东西了吗?至于看的这么紧吗?” 柏尘渊却是指着天“好不容易和上天抢来的,自然该看紧一些。” 柏尘渊说完,一招手,带着车队离开了京城。 沈岁晚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了,而她的头顶,是马车顶。 “什么时候了?”沈岁晚问了一句,嗓子有些干涩。 一杯茶水递到她面前“快正午了。” 柏尘渊坐在旁边手中拿着一卷书,看着沈岁晚“夫人终于醒了?” “到什么地方了?” “已经过了护国寺了。” 沈岁晚坐起来,看着盖在自己身上的薄被,这个时候,外面传来远远的撞钟声。 “钟声?” “大概是给我们送别吧。” 柏尘渊合上手中的游记“夫人想看什么景色,咱们这就出发吧。” 第221章 三年 沈岁晚回到京城的时候还是初春,这将近三年的时间,柏尘渊不曾让她踏入京城一步。 “马上就要到京城了,这两日一直都在赶路,回去先找个郎中看一看吧。”柏尘渊看着昏昏欲睡的人。 沈岁晚摇摇头“无事,我自己就是个郎中,刚刚有孕,犯困是正常的。” 柏尘渊轻拍着人的额头“若是早就知晓有孕在身,为何不告诉我?前日才和我说,生怕吓不死我是不是?” “我也不想,可若是早就告诉你,你又要把我安顿在别处,然后自己回去京城了。” 这三年,柏尘渊是需要回京述职的,可却从未带着沈岁晚回去,见到定国公府的人,也都是在别处见。 “京城太乱了,回去了受伤怎么办?” 沈岁晚拧着眉,这一次柏尘渊回来也是陛下急诏,让他回来收拾乱摊子的。 三皇子通敌大晋,已经被软禁于宗人府,陛下中毒,如今是病入膏肓,马上就要不行了。 “萧承瑾还真是想不通啊,九皇子年幼,你又断了六皇子身后的冯家,再等等,倒也并非是完全没有可能啊。” 沈岁晚翻了个身,去看柏尘渊“他倒也不必这么快找死吧。” “谁知道呢?脑子进水了吧。”柏尘渊看着沈岁晚盯着自己的眼神,伸手盖住她的眼睛。 “等一下我要进宫见陛下,先将你送去定国公府。” “好。” 柏尘渊感受着自己掌心细微的痒意,离开京城,天下广阔,只剩下他二人,夫人也更加依赖他,与他亲昵,若非如今陛下急诏,他还打算拖一些时日的。 定国公府的人一早就等着了,柏尘渊连进府都没时间了,将沈岁晚交给自己的岳丈,就又上了马车离开了。 “爹娘,三哥,四哥。” 沈岁晚左右看了看“嗯?就你们在家吗?” 沈夫人拉着女儿进了门,定国公府的大门就牢牢关上了。 “三皇子出事之后,你大哥和二哥就没回过家,如今整个京城人人自危,连门都不敢开了。” 沈夫人没说的是,如今陛下不开口,人人都盯着柏尘渊呢。 柏尘渊离开京城三年,不知多少人觊觎着他手中的权力,曾经,人人都瞧不起柏尘渊,当他是弄臣,可当柏尘渊走了,又人人都想顶替他的位置。 三年过去了,事实证明,只要柏尘渊回京,他依然是那个最得陛下信重的年轻权臣。云九小说 柏尘渊穿着一身官袍,风尘仆仆入宫的时候,其实有不少人都暗中松了一口气。 柏尘渊此人虽然阴险冷漠,不近人情,且有权倾朝野之意,但如今太需要一个人来稳定朝野了。 柏尘渊在皇帝的寝殿之外见到了九皇子和拂冬。 拂冬如今已然是变了一个人,雍容华贵,野心毕露,眼中神色不像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子,更像是一个疲惫的老人。 “见过贵妃娘娘。”柏尘渊行了半礼,拂冬看了一眼旁边的小童。 萧承稷一板一眼的给柏尘渊行礼“承稷见过先生。” “这声先生,九皇子殿下叫早了一些吧。” “总要叫的。” 九皇子萧承稷三岁开蒙,这在历朝历代都十分少见,可要当那少年天子,总该有些出人意料的地方。 柏尘渊看了一眼小皇子,往殿内去了。 拂冬看了一眼自己儿子,小皇子心思敏感也藏不住事“怎么了?” “母妃,柏大人不喜欢儿臣,他若是不帮我们怎么办?” “他会帮你的,不喜欢你也正常,这世上,柏大人只喜欢一个人的。” “是谁啊?” “是这世上最好的人。” 拂冬带着孩子去了偏殿“你父皇和柏大人有话要说,我们到那边去等吧。” 内殿之中弥漫着苦涩和将死之人的气息,让柏尘渊有些不适。 “陛下,柏大人来了。” 旁边的莫公公站在床边小声喊着,让躺在龙榻之上浑浑噩噩的人睁开了眼睛。 “子离来了。” 柏尘渊上前几步,这名字从前喊的人就少,成亲之后,沈岁晚也极少会这样喊他,如今听着都陌生了不少。 “陛下,臣回来了。”柏尘渊走到床前,恭敬行礼。 “陛下身子可是好些了?” “好多了,国师曾说,过了此劫,朕就可长命百岁。” 柏尘渊看着床上气若游丝的人,拱手行礼“愿陛下得偿所愿。” 柏尘渊离开的时候,莫公公出来送他。 “国师呢?” “一直在宫里,咱家现在可不敢让国师离宫啊。” “太医怎么说?” “说就这几日的事情了,如今真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没用了。”这天下,比皇帝都了解皇帝的就是皇帝身边的公公。 如今陛下已经这般了,他们也得早做打算啊。 “陛下如今是真的糊涂了。”莫公公轻叹一声。 “几年前,陛下可还是壮志凌云,如今却一心求着长生,无怪三皇子动了心思。”柏尘渊在这位公公面前说话的时候也是半真半假,新皇还没即位,如今谁也不敢在明面上表忠心。 国师如今已经被软禁在一处宫殿中,柏尘渊去看了一眼就知道,这个国师只是一个普通人,或者说,原本占据他身体的那个人离开了。 无名曾说过,这个国师体内的任务者是个熟手,他虽然能尽力控制住这个人,但不可能像萧云心一样,永远困在这里。 “那他会去什么地方?” “任务失败受到惩罚,不会死的,我又不是没有经历过。” 柏尘渊看了一眼,这国师已经没有任何作用了。 柏尘渊离开皇宫的时候,整座皇宫都带着几分肃杀之气,他甚至知道多少人会去和谁通报消息。 柏尘渊一步一步的走出皇宫。 “陛下的传位诏书还没写呢,现在若是驾崩了,那可就要大乱了。” “属下明白。” 柏尘渊走出皇宫不远,元和风就钻进他的马车来。 “舍得回来了?你再不回来,我可就熬不住了,扔下京城的一切回南境了。” 元和风原本只是来京城当质子的,后来又给柏尘渊当眼线,前不久,他甚至要带兵平叛,造反的还是皇子。 “三皇子事了,你也不必待在京城了,想回去就回吧。” “如今这样子,我还没到南境,就得扭头回来参加国丧。” “那就再等上一个月吧,一个月之后,就不需要你这位质子了。” “大人,我们要去定国公府吗?” “不了,先回府吧,宫里如今不吉利,我回去洗漱之后再去接夫人。” 柏尘渊觉得自己甚至应该用一下柚子叶的水,祛除晦气。 “我还以为,你要着急去见萧承瑾呢!”元和风能清楚的察觉出来,柏尘渊对那位三皇子,极其厌恶,早早就想着怎么弄死他。 “现在去,会吓到我夫人的,我会让人好好养一下他的。” 第222章 真实的世界 柏尘渊到定国公府的时候,沈岁晚睡了,这个时辰已经过了午,却又没到晚上。 柏尘渊知道,沈岁晚如今有些嗜睡,刚开始怀孕的时候便是如此,突然开始嗜睡,每日五六个时辰都陷入了昏睡。 柏尘渊察觉到的时候,其实是慌了神的,他几乎以为他又要陷入既定的命运了。 以为这几年只是一场短暂的美梦,沈岁晚依旧会被夺走。 但是幸好,虽然在知道这一切都是沈岁晚腹中孩子造成的时候,他几乎想要放弃这个孩子。 柏尘渊先去看了一眼沈岁晚,沈岁晚如今怕热,可初春的时候,又不敢让她着凉,睡着的时候,旁边的小丫鬟就给她打扇。 柏尘渊只看了几眼就退出门外了,不愿惊醒了沈岁晚。 沈明礼不久前也当了爹,看到柏尘渊这小心的模样也不觉得过了。 “今日进宫,感觉如何?” “陛下坚持不了几日了,早做打算吧。” “好,东西家里早就准备了,只是这一次,九皇子如今才三岁,即便有陛下的旨意,也不好坐稳那个位置。” 毕竟,皇帝的血脉又不是死绝了。 柏尘渊想起刚才那孩子。 “萧承稷,的确是个天生的帝王之才,十年的时间,就足以让他坐稳这个皇位了。” 沈明礼却是冲着沈岁晚的院子示意了一下。 “晚晚这孩子可不能是个姑娘啊。” 柏尘渊要当帝师,小皇帝会是个帝王之才,那总会有容不下柏尘渊的一日,且到时候定然会有人怀疑柏尘渊此人的野心勃勃。 柏尘渊的孩子就有可能成为那个质子,以慰文武百官。 “不会有那一日,若真的有那一日,晚晚会和我闹得,我知道分寸,我若真的成了众矢之的,我的夫人如何好过?” “那个分寸太难把握了,而且,你的女儿,寻常人家也不敢娶啊。” 柏尘渊看了自己三舅哥一眼“若真的是个女儿,我怎么舍得她去别家,招个入赘的便是。” “想的还真久远。”沈明礼摇头。 “柏尘渊,我一直不明白,其实你不需要这么麻烦的,若是你能按部就班,总会成为朝堂之上一手遮天的权臣,但是你一直很着急,你这些年的计划,走错一步,就是万丈深渊。” “我能知道,你为什么这么着急吗?” “因为我一定要快一步,只有我比他们快一步,晚晚才得安宁。” “晚晚?” 柏尘渊不多说,沈明礼也没多问,柏尘渊想的事情太多,他们也看不透,至少现在一切都是按照柏尘渊的计划走过来的。 “家里其实早就看出来了吧,晚晚好的太突然了,不过转瞬,就从一个病入膏肓的病人,开始变成了一个体虚,却能好好活下去的人。” 沈明礼的手一顿,的确,当初家中遍访名医,都曾说过,沈岁晚活不过及笄了。 可及笄之后,他妹妹却突然好起来了,且性情也不一般了。 “我和爹娘还曾想过,是否晚晚已经去了,是有孤魂野鬼占了她的身子。” 沈明礼说着,轻轻摇头,指了指眼睛“可那双眼睛,的确是晚晚的。” “放心吧,不是什么孤魂野鬼,就是晚晚,只是从前魂魄不稳而已,当初生了变故,没发现吗?晚晚好起来的时候,三皇子就有了动静。” “是因为萧承瑾?” “不只是萧承瑾,还有很多人,因为那些人,所以晚晚只能活在我们的过往,只能为他们铺路。” 沈明礼没什么表情,但是拿着茶杯的手却在不断的发抖。 “所以在他们需要晚晚,需要定国公府为他们铺路之前,都得死。” “原来如此。”沈明礼呢喃出声。 “等等,若是这般,你是何时对晚晚有心的?” 柏尘渊不是晚晚选的夫婿吗?总不会是二人成亲之后才做下这些事的吧,柏尘渊便是再聪慧,也不是神仙。 “自然是初见的时候。” 柏尘渊轻描淡写的说着,沈明礼抿唇“你们初见,是什么时候?” “晚晚出生的时候。” 沈明礼觉得,自己还是把手中的茶壶扔到柏尘渊头上吧。 这个时候,小丫鬟匆匆跑来“大人,夫人醒了,找您呢。” 柏尘渊身影一闪,就没了踪影。 敛秋如今去了不夜楼,极少在沈岁晚身边伺候了,商无渡上一次去看他们夫妻的时候,不知是抱怨还是无奈,说那丫头看着聪明,怎么半点都不开窍呢?就是个木头疙瘩。 黑影从了良,离开了皇城司,如今在柏尘渊身边当侍卫首领,和念夏定了婚约,原本该准备婚事的时候,沈岁晚有孕了,念夏当即就不愿意了,说是要陪着姑娘生了孩子才肯嫁人。 至于熙春,这些年沈岁晚也并非没有想看过,可熙春却始终没松口说要嫁人,沈岁晚也不逼着她,随着她去了。 柏尘渊进去的时候,沈岁晚坐在床边,还没下床。 “怎么不穿鞋,受凉了怎么办?” 柏尘渊走过去,修长挺拔的身体半跪在她面前,抬手就要给沈岁晚穿鞋。 “不要,热。”沈岁晚不高兴的踹他。 “不可贪凉。”柏尘渊将绣花鞋套在沈岁晚的脚上。 “烦人。”沈岁晚在柏尘渊的衣袍上落下了一个鞋印。 “我又不是第一次这样烦人。”柏尘渊将今日入宫的事情事无巨细的告知了沈岁晚。 沈岁晚看了一眼旁边的熙春才开口问了“拂冬如今还好吗?” “她如今可不是拂冬,她如今是贵妃,过些时日,还会是太后,新帝的母亲。” 沈岁晚起身,忍不住在心底冒出一个想法“拂冬手里拿着的,才是真正的大女主剧本啊。” “过些时日,带你去见一面萧承瑾和萧云心,他们都还活着,我想,夫人应该想要见一面。” 萧承瑾,分明已经有了上辈子的记忆,最后还是落得如此下场,男女主分道扬镳,男主和带着金手指的女二都落得如此下场,剧情彻底崩塌,世界末日却没有来到,每天的太阳都照常升起。 沈岁晚怀上孩子的时候就确信,她的穿书果然只是意外,剧情崩盘,她也该咋活咋活。 他们不是纸片人,这是真实的世界。 第223章 谁是偷走他人人生的人 沈岁晚在家里住了三日才回了柏府,回去的第二天,柏尘渊就问了她,要去见萧承瑾和萧云心吗? 沈岁晚摸了摸肚子,其实还是有些担心的。 但是她若是现在不去,万一他们死了怎么办?有些话岂不是再也问不出来了? “不必担心,他们不会伤到你的,想去就去,不想见了,让人去问也好。” “算了,有些话,还是我去说比较好。” 沈岁晚去的时候,柏尘渊站在门口“我在外面等你。” 沈岁晚略微犹豫了一下,还是觉得,有些话还是不要让柏尘渊知道的好。 “好,那我进去了。” 沈岁晚带着熙春进去了,这是大理寺的地牢,萧云心就被关在这里。 沈岁晚走进去的时候,萧云心正缩在角落里,双眼呆滞,她们一靠近,就闻到了一点让人恶心的味道。 沈岁晚皱起眉,有些想吐,熙春扶着沈岁晚“夫人,要不还是走吧。” 沈岁晚摇头“没事,走吧。” 萧云心听到声音的时候,一抬头就看到了沈岁晚。 沈岁晚依然是曾经她记忆中的样子,高高在上,漫不经心。 “好久不见,萧云心。”沈岁晚看着角落里的人。 “我能进去吗?” “夫人,此人已经疯癫,大人恐伤了您。” “既如此,你们都过去吧,我有些话想和她单独说。” 熙春也出去了,等到这地方只剩下沈岁晚和萧云心的时候。 沈岁晚才幽幽开口“这就是女二号的结局,不管过程如何,结局却是一样的,对吗?” “你什么意思?你知道?你是不是一开始就知道?你是故意的,你在给我下套是不是?” “你不是早就察觉出来了吗?不过我和你不一样,你是女二号,我只是个炮灰,也没有所谓的金手指。” 沈岁晚看着歇斯底里的人。 “所以,我也没能力和你硬碰硬,最关键的是,我不需要做任务,也没什么野心,我能开个酒楼赚些钱,开个医馆救些人,那就足以了。” 沈岁晚只是不明白。 “我还知道,你重生了,我不明白,你上一次既然失败了,为什么还要继续?” “萧云心,你也在改变剧情走向,为什么要执着于这个身份?不想回家吗?” 她们都知道的,回家代表什么? 萧云心嗤笑一声“回家?” “只有曾经是幸福的人,才会想要回家。” 萧云心靠在墙上“怪不得我会失败,这个世界早就乱了,早知道,我该找柏尘渊的,萧承瑾早就不是男主了。” 萧云心一直在犯蠢,可现在好像变聪明了一些。 “我想,这个任务失败之后,你大概是哪里都回不去了,你被放弃了,对吗?” 沈岁晚那一点温和烟消云散,看着萧云心的眼神冰冷又凉薄。 “你?是你做的?是你要毁了我。”萧云心扑在牢房的门前。 沈岁晚没说话,只是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有一只手上的纹路被一道很轻的痕迹截断了。 “因为我要留在这里,安安稳稳的过完我这一辈子,可你和萧承瑾不死,我的生活随时都会出现变故。” 沈岁晚云淡风轻的站在牢房门前,看着萧云心赤红的双眼。 “所以你对我做的任何事情,我都会全盘接受,因为我是受害者,我不能扯入你们的事情中。” 沈岁晚想了想,人都要死了,她是不是该道个歉。 “你没有来世了,这个世界也不会重启,所以,我会为你收尸,在你墓前说一句对不起。” 萧云心的声音似哭似笑“居然是你,你才是那个破坏剧情的人。” “这是我第一次来到这里,如果不是你让这个世界重启,剧情改变,我或许也不会有机会来这里,所以也不能全然怪我,我今日来这里,只是看着我们有这么一个相似的遭遇上,让你明白的离开,夺取别人的人生,是不好的。” “那你呢?沈岁晚,你难道没有夺走沈岁晚的身体吗?定国公府,柏尘渊,知道你是谁吗?” “是沈岁晚啊。”站在萧云心面前的人,浅浅的笑着。 “是为了给你们铺路,所以必须死的定国公府嫡女,沈岁晚。” “不然,为什么一定要你魂飞魄散来偿命呢?因为我已经不想再经历早死的命运了。” 沈岁晚看着萧云心“不该重新开始的,如果你早点离开,或许也不会变成如今这样子。” “萧云心,这不是你该来的世界。” 萧云心摸了摸自己的脸,低声开口“怪不得。” 沈岁晚要说的都说了,下一次见面,她就是来给萧云心收尸了。 “怪不得,这一次我不是炮灰,而是女二号了。” “真正的我,不好看,我死的时候都没谈过恋爱,因为他们都嫌弃我,说我是丑女,是死胖子。” 萧云心还记着,她真正的自己,卑微,无用,生活在最底层,没有人爱她,她的生活只能和那个小小的地下室相伴。 她死的时候被系统找上的时候,真的以为自己要成为小说女主了,她甚至想着,她该早死一点的。 可是,即便有了系统,她也只能去当一个炮灰,成为一个又一个平平无奇的人。 直到来到这里。 的确,这个世界没有手机电脑,落后而愚昧,可她在这里是萧云心。 是京城第一美人,是高高在上的贵女,是她一招手,就能让无数男人拜倒在石榴裙下的萧云心。 所以,她一头栽入这个世界,义无反顾。 即便失败了,她也要耗费自己所有的积分重新开始,因为对她来说,这已经是她能想到的,最好的人生了。 她要成为皇后,成为世上最尊贵的人,她要抛弃曾经的那个懦弱丑陋的自己。 沈岁晚看着萧云心,萧云心宁愿死,宁愿魂飞魄散,她也要当萧云心。 只有她成为萧云心的时候,才是高高在上的,是曾经的她永远也成为不了的人。 沈岁晚转身走了,是很可怜,可这世上可怜的人不少,萧云心已经成了那个特别的人了。 既然这都是命,那生死有命,萧云心也怨不得她,沈岁晚圣母了三秒钟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地牢。 第224章 建元十五年 沈岁晚去看萧承瑾,纯粹是顺路。 沈岁晚看的那本书,现在看来更像是一个游戏,沈岁晚来的这一世,是最终局。 每个人都是玩家,柏尘渊是最高级的那个,也会是最终的胜者。 那些人都是存档之后重新开始的,可最后却还是没有玩过柏尘渊。 萧承瑾衣着整齐,即便身处宗人府,也保持着他最后的尊严。 “怪不得突然对我这么好,是担心我吓到你吧。”萧承瑾就说,柏尘渊怎么会突然如此心善呢? 沈岁晚站在他面前“萧承瑾,你后悔过吗?” “后悔?为何后悔?” “夺嫡之事,你在此事上有些疯魔了,甚至是不惜自毁。” 沈岁晚问的这大概是废话,一个失去了男主光环的男主,成为了一个普通的皇子,成为了夺皇位的牺牲品。 “可我不是主宰吗?” “什么?”沈岁晚看着萧承瑾,心中的猜测被证实了。 “我只后悔两件事,第一件事,因为我的胆怯,我放过了你,沈岁晚,你是变数,你本该是什么身份?” 沈岁晚摇头“一个本该死去的人。” “是吗?当初我果然应该将你握在手中,而不是因为柏尘渊退却,最后你果然成为了柏尘渊的助力。” “第二件事,是因为我的心软,我放走了穆如霜,本该成为我皇后的女人。” 其实,萧承瑾是真的想要穆如霜当他的皇后,没人比他更清楚,穆如霜是整个大梁最适合当皇后的那个人。 “我其实可以留下她,可是我能看出来,这一次如果我选择强留,她一定会拼命远离我,甚至会成为我的敌人。” 的确,如今的穆如霜,是平南王府出身,赫赫有名的女将军,怎么会甘心屈居于一方天地。 “我一直在想,为什么这一次全都变了,你是怎么做到的?让穆如霜走向了另外一条路?” “不是我做的,是她本就想要选择的路,这一次,她只是走了自己想走的路。” “也对,从前就是如此,她在意的是黎民百姓,是平南王府,是她那个好兄长,却唯独不是我这个夫君,从一开始,她就想要和我做一笔交易。” “那也是上辈子的事情了,萧承瑾,游戏重启,就代表一切归零,重新开始。” 沈岁晚没等到萧承瑾的答案,转身离开了。 这宗人府实在不是个好地方,阴气重的很,她夫君是不喜欢她来这地方的。 沈岁晚回家的时候,柏尘渊还让人准备了柚子叶,怕她沾染了晦气。 沈岁晚如今怀着孩子,柏尘渊半点不舍得委屈她,而陛下若是驾崩,那便是国丧,即便沈岁晚是他夫人,也要前去给陛下守丧。 沈岁晚在府中待了几日,就又被打包送去了京郊的庄子上。 她四嫂如今也有孕在身,可她四嫂是公主,这守丧是躲不过的。 沈岁晚还记着,她四嫂怀孕的时候,她四哥在她面前眉飞色舞的模样,她就知道,她四哥如今很好。 沈家人再也没在沈明义面前提起过拂冬,沈岁晚的二哥写家信的时候,说老四成亲的时候,贵妃娘娘送了一份贺礼。 沈明义一向不管这些事情的,礼单是那位嫁入定国公府的公主看过的。 事实证明,那公主对上他们家那个没什么头脑的四弟,完全拿捏。 如今,沈明义和长宁公主琴瑟和鸣,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说,拂冬都不能来打扰沈明义。 沈岁晚第一晚住在庄子里的时候,柏尘渊担心她认床,睡不好,就整夜在身边陪着。 沈岁晚迷糊的时候,这个人还在给她扇扇子。 “开窗就好了,外面凉快。” “庄子上风大,夜里寒凉,忍耐一下,好不好?” “孕期觉得热是正常的,你也不能一直待在这里吧?如今正是京中需要人的时候。” “无事,不差这些时候,我不来瞧瞧你,住在皇宫也要心神不宁的。” 柏尘渊要赶着开城门的时候回城,那一点时间只够他眯一会,其实让他放沈岁晚待在庄子上,他便已经是心神不宁了,不过京城中若是乱起来,他更顾不得沈岁晚。 如今最好的法子,就是让沈岁晚待在京郊的庄子上,重兵把守,谁都知道,新帝即位,京城中必然会掀起一阵腥风血雨。 所以,柏尘渊只能如此了。 “护好夫人,除了我,任何人不许进入这个庄子,凡是要擅闯而入的,一律格杀勿论。” “是。” 柏尘渊每日都会进宫见皇帝,萧如景清醒的时间越来越短,药都已经喂不进去了。 拂冬带着三皇子,柏尘渊带着几位近臣,日日都守在宫中。 所以,沈岁晚看着柏尘渊照例坐在她对面陪着她吃晚饭。 “你这样,真的不会被弹劾吗?” “现在没人敢弹劾我,萧如景便是死了,我也只担心你吃的好不好?”沈岁晚便不再说了。 所以,那日柏尘渊没有来,沈岁晚就知道,时间到了。 萧如景最后一碗药是贵妃给喂下去的。 她若是要柏尘渊帮她的儿子,有些事情就得亲自做,就像是当初她对柏尘渊的承诺,她会亲自将把柄送到柏尘渊手上。 大梁,建元十五年,建元帝驾崩! 幼子九皇子萧承稷即位,柏尘渊晋封摄政王,辅佐幼帝摄政。 沈岁晚听着护国寺长鸣的钟声,瞧着皇宫的方向。 萧如景这一生当真算不得明君,身为皇帝,却至死都被玩弄于股掌之间。 不过原本的故事中,不过是换了一个新帝而已,萧如景最后依然会沉迷于炼丹。 那是这个游戏给他的结局。 柏尘渊带着萧承瑾站在文武百官之上,萧承稷上前给自己的父皇上了香,磕了头。 拂冬带着后妃和进宫的夫人们给陛下守灵,长宁公主离着她不远。 “公主有了身孕,不必日日来这跪着了。” “多谢母妃。” 拂冬看着满目的白,她该高兴的,她所想要的,从今日之后,都会得到。 如今,她是整个大梁最尊贵的女人,她儿子是皇帝,她曾经被诬陷的母族,往后便是皇帝的外戚。 所以,她没什么不能放弃的。 不过是,有些遗憾而已。 当初那个桀骜明朗的的少年,如何能不动心呢? 第225章 对不起,让你等我那么多年(完) 新帝不过三岁,所有人都知道,柏尘渊如今才是真正做主的人。 事实上,若是没有陛下那一道遗旨,这皇位,柏尘渊坐上去,也算是名正言顺。 但柏尘渊,却只是牵着那个三岁小儿走上龙椅,然后跪拜下去,这个皇帝,柏尘渊认下了。 先皇驾崩,朝野之中难免动荡,沈岁晚回了府,但依然还是只能在用晚食的时候,看到风尘仆仆而归的柏尘渊。 “下一次,若是我晚了,便不必等着我了。”说这话的时候,柏尘渊刚去洗了一把脸,让自己别太疲惫。 “你日日都忙,每日都挤着这时间回来,我还能不等你?” 说着,沈岁晚已经拉着人让人吃饭了。 “你这样还要忙多久啊?才半个月,就将自己瘦成这样。” 沈岁晚不满的看着眼前的人。 “再等等,等你月份大了,我也能请假在你身边陪着你,到时候免得有人打搅。” 晚上的时候,沈岁晚看着柏尘渊疲惫的样子,拉着他一起泡脚。 “休息一会儿吧,再这样下去,我都担心你猝死。” 柏尘渊坐在床上给沈岁晚按摩,听闻到自己夫人抱怨一般的担忧。 “新帝即位,有些事情也没办法。” 柏尘渊没说的是,他如今是众矢之的,盯着他的人可比盯着皇帝的人多。 而如今他夫人还怀着孩子,他不能让沈岁晚有一丝一毫的危险。 “我二哥和三哥呢?你也别对他们那么好,我二哥他们的心眼,全身都长满了,现在你要做的事情,不该是他们最擅长的吗?” “夫人说的是。” 柏尘渊的声音很轻柔,让沈岁晚慢慢迷糊起来,然后不知什么时候就没了动静。 柏尘渊看着人睡着了,才起身穿着衣服去沐浴,沐浴之后坐在书房中,看着旁边的折子和密信。 他虽没有夺位的心思,但如今新帝只三岁,他教也教不了多少,大多数时候都得亲力亲为。 柏尘渊还记着,他的身份该是一个佞臣,只手遮天,权倾朝野,从前是为了顺利实行他的计划,没有权力,他寸步难行。 如今紧握手中的权力,目的不同,却是为了同一个人。 柏尘渊早就已经淡忘了那一段漫长的时间,无数重复的景色,有时候几乎让他感觉错乱。 如果不是为了自己的执念,柏尘渊早就不知道将这些事情抛到什么角落去了。 从他手中夺走沈岁晚的是天道,是命运,是不可抗拒的势力,他得费尽心力才能把人抢回来。 柏尘渊看着手中的密信,啧,他的孩子还没出生,怎么就有人开始操心他的闺女了? 一个生来就是皇后的女儿,柏尘渊将信纸扔进火盆里,这人,是来破坏他夫妻和睦的吧。 沈岁晚在意那孩子,想要他们的孩子一生无忧,那这天下谁都能牺牲,唯独他柏尘渊的孩子不能牺牲。 “给这位大人带句话。” “我柏尘渊是权臣,古往今来,谁家的权臣是那般无私忠诚的,若是他不满,他就来当这忠臣。” 沈岁晚八个月的时候,柏尘渊就连府门都不出了,寸步不离的跟着人。 沈岁晚还记着给自己写了一本术后恢复的书,大梁有神医,不曾见人,不曾治病,却是人人皆知的女菩萨。 医书难得,一个郎中只能救一人,可一本医书,却能救天下。 “就用这名字吧,算起来,这本也是无数人数百年的成果,已经算是冒领这功劳了。” 柏尘渊曾问过,需不需要为青禾神医正名,沈岁晚拒绝了。 她当初上学的时候,拉着一个大行李箱去领书,学医的书是最多的,还都是大块头,而那些,已经是无数人精简而出的最精华的部分了。 “这天大的功劳,真的给了我,才是真的折煞了,多救一个人,也算值得了吧。” 沈岁晚偶尔会想起自己模糊的记忆,她那个时候的书,也署着青禾的名字。 “祖父悖论啊,果然,科学家诚不欺我。” 沈岁晚闲暇的时候也试图朝着物理学家靠拢一下,最后事实证明,脑子不是很够用,物理和她没关系,便不再想了。 沈岁晚生孩子的时候已经到了秋日,到了差不多的时候,小夫妻两人每天都要掰着手指算好几遍日子。 柏大人现如今高度紧张,和人说话的时候反应都要慢半拍。 不过沈岁晚发作的那一日,柏大人倒是没掉链子,只是太没出息了一些。 定国公府的人得了消息匆匆赶来的时候,柏尘渊正站在院子里,面无表情的看着房门,脸上潮湿一片。 “晚晚啊,姑娘!”沈夫人看着柏尘渊那样子,险些晕过去,幸好旁边的念夏机灵。 “老爷夫人,没事,咱家姑娘没事。” 念夏看了一眼站在院中的人“稳婆和郎中进去之后,姑爷就这样了,跟丢了魂一样,谁叫都没反应。” 沈夫人这才定了神,匆匆往屋子里去了。 沈岁晚自己就是个医生,生孩子这事不知道排练了多少次了,一直都很镇定,旁边的念秋甚至在给念话本。 沈岁晚被扶着在屋子里慢慢走着,中间还吃了一顿饭。 沈夫人瞧见之后,立刻放下心来。 “怎么没让尘渊进来啊?那孩子站外面哭着呢。” 沈岁晚撇嘴“我怕我还没晕过去,他就晕过去了。” 而且,沈岁晚见过无数案例,丈夫陪产之后对妻子有了心理阴影。 虽然她对柏尘渊很信任,但万一呢? 不过听到柏尘渊在外面哭,沈岁晚心底一松,大概是因为怀孕了,她什么时候对着柏尘渊都这么多愁善感了? “娘说的是,我都这么痛苦了,他怎么能置身事外呢?” 柏尘渊进来的时候,看到沈岁晚的样子,眼泪流的更凶了。 “我都还没哭,你哭什么?”沈岁晚给人擦着眼泪。 “我忍不住。”柏尘渊坐在沈岁晚身边“看到你这样,我会忍不住怨恨这孩子。” “真是个过分的爹。” 沈岁晚拉着柏尘渊的手腕,在稳婆说要她使劲的时候,让人附耳过来。 “我想和你说句话。” 柏尘渊凑近沈岁晚。 “那个世界很好,但这里有你,对不起,让你等我那么多年。” 柏尘渊还没法反应过来,沈岁晚拽着他的手腕,一口咬下去。 柏尘渊模糊之间,听到了孩子的哭声。 “恭喜大人,恭喜夫人,是个千金啊!” 柏尘渊回过神来,沈岁晚已经对着人招手“熙春,快来给我瞧瞧。” 柏尘渊看着自己手腕上深深的印记,这算是圈地盘吗? “柏尘渊,看,我们的闺女,想好名字了吗?” “嗯,叫柏遥,愿她一生逍遥自在,不受束缚。” 做大梁最明艳无双的姑娘。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