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南柯冷歆楠极品豆芽》 第1章 南柯 当落日渐渐沉没,晚霞如同一片盛开的赤焰,将婚房窗外的树梢灼燃成了橘红的火炬。 李南柯悠然坐在背窗的老旧太师椅上,打量着床榻上的少女。 准确说,是被绑在床榻上的少女。 少女名叫林皎月,刚过碧玉年华,是林员外的掌上明珠。 作为东旗县有名的地主豪绅,林员外不仅有着让人眼热的万贯家财,更有着一个天仙似儿的二房姨太。 而这女儿便是他与二房姨太——昔日香花楼的头牌梅杏儿所生。 长相随了母亲,自然不差。 甚至比她娘亲更添几分艳色,那一双勾魂摄魄的媚眸只需抛上一眼,便教人心荡神飞。 李南柯刚来东旗县时便听过这少女的芳名。 今日一见,果然惊为天人。 于是, 便绑上了床。 “醒了么……” 幽静的婚房内,男人的声音显得略有些低沉。 望着昏暗阴影里带有森冷压迫感的男人,少女娇躯不住颤栗,绷大噙着泪花的动人杏眸,精致的小脸因恐惧而一片惨白。 可因为小嘴被红布塞住,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她不明白自己醒来时为何会在这里? 更不晓得眼前这个男人是谁,又是如何把她给抓来的? 毕竟自那件事发生后,她便一直呆在家中未敢踏出院门半步,甚至父亲还花重金请来两位神拳门的修士护院。 “怕什么,我又不是什么好人。” 李南柯端起微凉的茶水,柔声安慰着受惊的少女。 身穿大红新郎服的他此时就像是一道被凝固在透窗霞光里的剪影,显得格外不真实。 “很抱歉用这种方式邀请你过来,哦对了,先自我介绍一下……” 男人抿了口茶水,认真道。“我叫燕双鹰。” 燕双鹰? 少女对这个名字自然是很陌生的,看到男人忽然起身朝她走来,芳心陡然一紧,吓得奋力挣扎起来。 可不知对方用了什么绳艺捆法,除了脑袋外,四肢连挪动都很困难。 这种奇怪绑法让她格外的羞耻。 “当然,你也不知道这个名字代表着什么。” 李南柯缓步走到床榻前,近距离凝视着惊慌恐惧的美丽少女,唇角笑容温和。 男人很俊朗。 至少在林皎月眼里,这是一个很帅很帅的美男子。 长身玉立,俊逸翩翩。 于烛光的映照下,那张棱角分明的面庞上仿佛隐约沐浴着一层朦胧的光润丝缕,透着神秘感。 少女心间,也不免漾起几丝涟漪。 可一想到自己目前的处境,秀颊浮现起的一抹胭脂红晕立即被苍白驱离,柔柔的眼波里蒙起水雾,哀求看着对方。 她只希望这个相貌俊美的男人只是为了求财,而不是劫色。 可如果对方执意要劫色,那也只能认命了。 唯一让她有些许安慰的,便是劫色的匪人不是话本小说里描述的那种丑恶麻脸大汉。 至少在心理上,抗拒不会太大。 “如果我说……我是在救你,你信吗?” 李南柯一边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把精巧短火铳放在手旁的桌上。 火铳还残留着少许余温。 这把由神机阁制造的短火铳,经过寒焰铁水改造后具有极强的杀伤力。不仅可以连射三发弹药,同时又摒弃了常规的圆铅弹,改为附带有爆炸威力的尖锥铜弹。 救我? 少女一怔,眼神狐疑。 倘若是刚才,她是万不会相信的。可此刻看清对方那俊美的样貌,内心却有了一丝丝动摇。 毕竟,颜值即正义! 见男人坐在床边,少女娇躯陡然紧绷。 好在对方并没有过分的举动,林皎月才稍稍落下了心。但无意瞥见自己身上的红色嫁衣,又不禁猜想起是谁给她穿上的。 若是身边这个男人,那岂不是—— 少女乳白的脸蛋逐渐染上绯红,心间惶恐与羞涩交织,眼眶里的泪不知不觉又溢了出来。 这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任谁看了都心疼。 “在入洞房之前,先谈谈正事吧。” 李南柯幽声开口。“四天前,也就是八月初四,你和天宝阁万老板的女儿万莹莹,以及文秀才的妹妹文瑾儿去离尘寺上香祈愿。你们三人一向感情很好,算是闺蜜……呃,也就是好姐妹。 那日离开寺庙后,你们三姐妹又跑去翠红山游玩。可很不幸的是,你们不巧遇到了一只魔物。这只魔物在半个月前就在云城出现过,一直未被夜巡司抓到过……” 听男人忽然提起这件事,林皎月一脸愕茫。 旋即,那此生绝不愿记起的回忆如密集的万千马蜂,蛰向了她的心底,面色再次变的惨白。 李南柯继续说道:“生性凶残的魔物欲侵害你们,当时深山偏远,并无其他人可以相救。你们三人惊慌逃跑,过程中文瑾儿不慎被抓住,当场死亡。 而你和万莹莹,在极度恐惧下盲目逃到了一处绝壁悬崖。面对追来的魔物,你二人逼无退路,只得跳下悬崖。 你运气不错,坠落时被一截树枝挂住,只是摔伤了腿。 但万莹莹没那么好运,虽然也活了下来,但脊椎断裂严重,只能瘫躺床上……一直昏迷未醒。” 少女的纤薄身躯颤抖的愈发厉害,秀拳紧紧攥住,指甲深陷于掌肉。 一颗颗滚热的泪珠儿滴落在床单上。 泪眼里既有对魔物的恐惧憎恨,也好似有对姐妹的愧疚。 如果当时在寺院祈愿结束后,她能坚持不同意去翠红山游玩,也就不会发生后来的噩梦事件。 “我有一个不好的消息要告诉你。” 李南柯忽然俯下身子,脸颊几乎与对方的侧脸贴在一起,浑厚磁性的嗓音轻振着少女微带透明的薄薄耳廓。“昨日晚上,万莹莹死了,被魔物给杀死了。” 林皎月顿然瞪大了眼睛,愣愣望着男人。 看起来,她完全被这个消息给震惊到了,以至于李南柯将塞在她口中的红布取下,都未曾有所反应。 “很遗憾让你听到这个消息。” 李南柯叹了口气。“根据以往发生过的案件来看,你们很可能是被那魔物给缠上了。下一个,它要找的猎物或许就是你。” “我!?” 少女身形巨震,脑袋嗡嗡作响。 男人的话无疑将她拽进一团无边无际的黑暗,被无边的恐惧和冰冷包裹。 她痛恨恐惧魔物,愧疚姐妹。 可她更怕死。 李南柯轻抚着被改造过的火铳,淡淡道:“这就是我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不出所料,今晚那魔物便会来找你。你能不能活到明日,就看我能否成功击退那只魔物了。” 男人的陈述配合他的颜值,很有说服力。 可少女不明白的是,既然你是来救我的,为何要把我绑在这种鬼地方? 还给我穿上嫁衣? 似乎是看出了林皎月的疑惑,李南柯笑道:“自古以来英雄救美,可不是那般容易的,尤其对付的是魔物。我若没能救下你,今晚咱两便做个亡魂鸳鸯。我若拼死救下你,以身相许也是应该的,对吧。” “你……你霸道!” 林皎月双颊“唰”地涨红,羞恼交迸之余一颗心儿噗噗乱跳。 哪有这样救人的,强行索拿报酬。 可一想到若真的有凶残魔物前来索命,这个看着身形不算魁梧的神秘男人能抵挡得住吗? “既然不能以身相许,那我能得什么好处?”李南柯摇着头。“钱,我暂时不感兴趣。权,你们林家也给不了。所以除了你林大美人外,还能有什么值得我拼上性命?” 面对男人的‘露骨表白’,林皎月一对妩媚杏眸低垂下去,浓翘的乌黑弯睫犹如排扇簌簌轻颤。 追她的青年才俊多了去,可没一个像眼前男人这般霸道。 这反而给了她一些新鲜感。 若对方真愿意拼上性命救她,倒也不是不能…… 呸呸!瞎想什么呢! 少女为自己‘不知廉耻’的想法而感到羞愧,毕竟对方说的是真是假还无法判定,说不准是为博她好感编的谎话呢? 心思乱麻之时,突然门外传来一声凄厉尖啸! 突兀响起的声音犹如厉鬼叫吼,刹那扯碎了寂静的氛围,窗外被晚霞染熏的天空也刹那黯淡几分。 少女僵紧了玲珑娇躯,小脸煞白,下意识看向李南柯。 魔物真的来了? 与少女的惶恐不同,李南柯却好似没听到外面的鬼凄声,依然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甚至还阖上双眸。 凄叫之声漫进门牖,渗入骨髓,让林皎月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砰! 屋门被重重撞开,震裂了贴在上面的‘囍’字。 少女惊恐望去,只见门口立着一道黑影,浑身被黑雾缭绕,散发着阵阵阴冷诡秘的森森鬼气。 虽然看不真切,但林皎月能感知到对方那双冰冷的眸子正贪婪打量着她,就好似在打量着一只被逼入困境的猎物,下一刻对方便会扑上来将她撕成碎肉,疯狂嚼咬。 黑影发出残忍的笑,笑声极其尖锐磨耳。 “魔……魔物……” 林皎月娇躯簌簌发抖,看向男人求助,心跳如擂鼓鸣钟。 李南柯虽然睁开了眼睛,但也只是皱眉看着癫笑的魔物,像是在思索着什么,神情无一丝惊惶失措。 下一秒,黑影倏地扑向了床榻上被绑着的少女。 林皎月吓得尖叫起来。 黑影还未逼近,那浓重带有腐臭的黑雾便沾染到了少女的身上。 一瞬间林皎月感觉自己的魂魄直接被一股无形力量给掐住,强烈的恶心晕眩直冲胸臆,竟有些恶心想吐。 反倒坐在床边的李南柯,却依旧淡然看着这一幕。 似乎在努力辨认黑雾下的真面目。 更奇怪的是,那黑影好似也没注意到他的存在,凶残血红的眼里只有柔弱无助的林皎月。 直到少女生命真正受到威胁时,李南柯终于动了。 他拿起桌上的火铳。 刻着花纹的铳柄被精制蜂蜡擦拭的极为细腻明亮,晕熏在红烛残光下,如被沾抹上了鲜血。 “喂,敢不敢赌一赌?” 李南柯将火铳枪口对准了魔物,嘴角一抹弯弧配合俊武的脸颊格外迷人。“赌我的枪里……有没有子弹?” 男人话音落下,魔物仿佛这才感应到屋内还有其他人。 魔物愤怒嘶吼一声,下意识转过身扑向李南柯,衰腐难闻的死尸气息宛若毒蛇缠了过去。 砰! 炙白的焰光冲出枪口,转瞬消逝。 伴随着刺耳的嘶声惨叫,黑雾中爆开一片沸滚的血色赤红,如酒酾空。紧接着,令人作呕的腐尸气息随之淡去。 空气安静下来。 刚刚凶残万分的魔物,已没了身形。 唯有一颗拇指大小的白色珠子落在了李南柯手里,被他收起。 听到屋内久久没了动静,早已吓得闭目的林皎月这才鼓起勇气缓缓抬开眼皮。 发现黑影魔物已不见踪影,不禁惊愕万分。 什么情况? 魔物呢? “好了,魔物已经被我除了,接下来就该进入付费环节了。”李南柯轻吐了浊气,去解少女身上的绳子。 “诶?魔物已经被你杀死了?” 林皎月绷圆了水灵媚眸。 李南柯挑眉:“怎么?莫非你希望看到我被魔物给杀死?” “不,不……我的意思是……怎么可能。” 少女脑瓜子还是懵的,无论如何也料想不到眼前这男人竟如此厉害,眨眼之际便把那么恐怖的魔物给解决了。 莫非,这男人是夜巡司的除魔师? “这身嫁衣很适合你,就是色调稍偏暗了一些。” 将绳子去除,李南柯拿出手帕很温柔的拭去少女刚才因为恐惧而残留的泪痕,笑着说道。“若有机会,我会给你重新定做一件,至少不能委屈了这张漂亮脸蛋。” 看着靠她很近的男人,林皎月回过神,慌忙起身后退,秀颊发烧。 “你……你该不会真的想……” 少女双臂抱住了自己纤弱身子,惴惴不安。 “你要反悔?” “不,不是,我的意思是,我可从来没答应过你!” 解脱了束缚的林皎月似乎也释放了几分底气,咬着唇倔强的瞪着面前男人。 关乎到女儿家的清白,怎可如此随意。 即便对方救了她。 少女含嗔薄怒的可爱表情让李南柯忍不住笑了起来,摆手道:“好了,不跟你开玩笑了,我都已经成亲了,自然不会在外拈花惹草,否则我夫人会杀了我。” “你已经成亲啦?” 男人的话让林皎月怔在原地,旋又低垂粉颈,隐有些莫名的失落。 原来他是有妻室之人…… “哦对了,送你一朵花,就当是我们初次相逢又道别的礼物吧。”男人手间凭空生出一朵玫红色的花,递到少女面前。 花香沁人,澄艳的花瓣纹理细致,如覆着一层晶莹光芒,美轮美奂。 “好漂亮!这是什么花?” 少女美目惊喜,小心捧在手里,精致美丽的脸蛋与诡魅的花两相辉映。 李南柯举起火铳,微微一笑:“脑袋开花。” 砰! 扳机扣下,殷红血色从少女眉心炸开。 —— 第2章 红雨 林皎月猛地坐起身来,大口大口的喘气。 豆大的冷汗如雨沁出额际。 此刻的她就仿佛是从水里捞出的一般,背上薄纱浸透,紧贴在玲珑娇躯上,裸肌线条清晰浮现。 尤其是胸腔之内好似被块垒般的闷窒填满,每呼吸一次都难受的厉害。 过了许久,难言的痛苦才得到了缓减。 少女抬手抹去黏在睫毛处的汗液,喘息着茫然四顾,发现自己身处于一间装饰奢贵精美的女儿家闺房之内。 屋内馨香袭人,馥郁至极。 从熟悉的房间布饰来看,显然这里是她平日休息的闺房。 “梦?” 林皎月轻拍了拍自己的脑门,芳心泛起丝丝疑惑,那被一枪爆头的隐隐刺痛感似乎还残留着。 既然是梦,为何会感觉那么真实? 还有那个讨厌的男人…… 等等,梦里那个叫‘燕双鹰’的男人长什么样子来着? 林皎月有点发懵。 她拼命的回想,试图清晰自己的记忆,但越使劲去想,那男人的容貌便越淡,甚至连身姿都变得模糊起来。 感觉有一块抹布将她梦境里的部分记忆进行擦除。 “应该是做了个梦。” 回想无果的少女叹了口气,重重躺回名贵的金丝楠拨步床上,蓬松柔软的绣花枕头让她乏疲的大脑得到了短暂舒缓。 除了那个男人容貌外,梦里的其他事物倒是还有印象。 艳丽的红嫁衣、老旧的婚房、窗外的霞光……以及那骇人的妖物。 甚至现在林皎月都能回忆起那难闻的腐尸气息。 一切既梦幻,又真实的可怕。 就在少女胡乱思索时,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脚步声,还有男人说话的声音……这声音听着是自己父亲的。 “冷大人,诸位官爷,这就是小女的房间。” 随着屋门推开,最先进来的是一位穿着华服、约莫四十来岁的男人。 正是东旗县有名的林员外。 与大多数富贵家主的臃胖富态不同,林员身材看着很瘦削,脸膛偏黑,除去名贵衣物,倒像个普通百姓。 此刻林员外的脸色间透着浓浓的憔悴和疲惫之意。 显然被烦心事困扰太重。 而被他迎进门的是一个女人。 女子一袭墨色束袖劲装,身段窈窕,极是干练。 由木簪简单挽起的秀发配上凤目尖颔的标准古典瓜子脸,生出一股拒人千人之外的冷漠。 仿若一柄美艳却带有锐气的剑。 在女人身后则跟着两位男子,从举止神情来看是她的下属。 “冷大人,自今早寅时起小女便一直被噩梦缠身,怪言乱语不停,始终无法将她唤醒。别说是大夫了,便是和尚、道人我们都找来做了法事,根本没有用啊。照这般下去,我怕小女——” 林员外声音戛然而止。 他愣愣看着床榻上正睁眼瞧他的女儿,揉了揉眼睛。“丫头,你……你醒了!?” “月儿!” 门外一位妇人听到丈夫话语,急忙从劲装女人身边挤过,待看到清醒的女儿后顿时喜极而泣,扑了过去。 妇人三十来岁,正值熟韵丰姿年华,娇贵中带着几分撩人的风情。 这女人便是林皎月的母亲——梅杏儿。 “娘,发生什么事了?” 望着以泪洗面憔悴消瘦的母亲,林皎月却是满脸困惑。 秾艳袭人的妇人将少女紧抱在怀里,哭腔满是心疼与自责:“你这孩子,吓死娘亲了,你可知道你已经昏迷了快整整一日了,而且还一直在做噩梦,叫也叫不醒你……” 听着母亲絮絮叨叨的后怕之语,林皎月神情表现的很惊诧。 “我竟昏迷了这么久?” 她抬头好奇望着屋内的陌生几人。“他们是?” “他们是从云城而来的夜巡司官爷。”梅杏儿抹着眼泪介绍道。“听闻你被噩梦缠身昏迷不醒,便过来调查。” 夜巡司? 少女眼眸一动,好奇打量起来。 上次她和闺蜜遭受魔物一事袭击后,便有官府和夜巡司人前来询问,但不是这些人。 观这几人的气势,似乎比上次那些人地位要高一些。 对于夜巡司这个神秘的朝廷组织机构林皎月还是有些了解的,专门调查处理怪异事件,每个人都很厉害。 尤其是除魔师,据说可斩妖除魔。 也不知面前这位看着很冷淡的漂亮姐姐是不是除魔师。 正想着,那冷漠女人走上前来。 尽管女人很漂亮,但无形中带有的迫人虎威让林皎月生出莫大压力,不敢去对视,下意识裹紧了身上薄被。 劲装女人挥手示意梅杏儿让开到一旁,轻翻林皎月的眼皮看了看。 然后又伸出一根葱白的玉指抵在少女的眉心处,一圈淡淡的白色柔光旋即自指尖扩散而开。 林皎月顿觉一股清凉袭向全身,格外舒怡。 须臾,劲装女人冷媚的翦水瞳眸迸出如冰刀似的锐芒,神色凝重:“有梦魇侵袭的痕迹……” 听到‘梦魇’两字,那两名属下俱是变了脸色。 他们知道这背后意味着什么。 女人抱胸凝眸,沉思了片刻,偏头对其中一位身材矮胖的属下吩咐道:“郭罡,去把小兔子叫进来。” “是!” 郭罡连忙出了屋子。 很快,一抹娇俏俪影掠进闺房。 “冷姐!” 来人生得一张甜美可人的圆脸蛋儿,芳华正茂,扎着两条马尾,浑身洋溢着一股子青春气息。 笑起来露出两颗瓷白门牙,活像一只可爱的兔子。 尤其此时手里还拿着一根胡萝卜。 她的服饰同样独特。 所穿的裙子比寻常女人衣裙短很多,带有褶纹碎花的裙摆堪堪及到膝盖上侧,露出一对被紧裤包裹着的小腿。 再配上精致小蛮靴,既显得活泼动人,又不失俏媚。 这款裙饰起初是从古兰国流传到大臻王朝,后经过巧工改良,在年轻女子群体中颇受喜爱。 其实在天武年间,也就是第七任皇帝时期,大臻子民便不拘于传统服饰。 直到如今元丰二年,中原服饰更呈多样化。 娇俏少女的出现将原本肃冷压抑的气氛冲淡了几分,如冰消瓦解。林员外等人屏着的呼吸,也舒畅了许多。 冷歆楠朝着床榻微抬下巴,淡淡道:“去确认一下。” “好的。” 少女已经从郭罡口中知道了林皎月身上残留‘梦魇’的事情,随手将吃剩一半的胡萝卜塞入裙摆下,便上前观察。 看到林皎月愣愣望着她,娇俏少女笑道:“不必紧张,我叫孟小兔,你叫我小兔子就行了。” 可林皎月并非是紧张,而是震惊。 震惊于对方的发育。 怎么说呢,如果从她自身的规格来对比,那就是普通小屋与豪华大宅院的区别,完全没有可比性。 也不晓得这位叫孟小兔的女孩是吃什么长大的,如此‘凶悍’。 估摸着养十个孩子都没问题。 而且孟小兔的体型并非是那种寻常女子的苗瘦,看起来肉肉的,有些丰腴,属于微胖玲珑。 可在豪华别墅的衬托下,反倒显得纤俏起来。 让同为女孩的林皎月很是嫉妒。 孟小兔的动作与之前冷歆楠检查时如出一辙,检查完外表症状后,伸出一指轻轻抵在林皎月的眉心正中。 唯一不同的是,她指尖散发出的光晕是淡紫色的。 林皎月则感觉自己被一团温润的气息裹住,整个人轻飘飘的,好似处于绵云之间,昏昏欲睡。 “咦?” 没过几秒,孟小兔便蹙起了柳眉,可爱的圆脸浮现出困惑之意。 她眨了眨漂亮的大眼睛,回到冷歆楠身边说道:“冷姐,她身上确实残留有‘梦魇’气息,但已经被祛除了,可以确定有‘入梦师’帮了她。而且这个‘入梦师’道行极深,比我厉害。” 说话间,孟小兔又从裙下取出半截胡萝卜,嘎嘣嘎嘣的吃了起来。 “比你厉害?” 冷歆楠瞳孔收缩。 整个云城府,登记在夜巡司名下的‘入梦师’不过才七人,修为最高便是孟小兔,竟然还有更高级别的‘入梦师’出现? 此人是谁? 莫非是其他分司的人? 可如果是别的地方的夜巡司‘入梦师’,来之前肯定是要打招呼的,否则被上面追查下来,后果很严重。 冷歆楠陷入了沉思。 剩下一位有着书生气质、长相还算俊朗的属下,上前低声道:“冷姐,要不要通知掌司大人?” “不急。” 冷歆楠摆了摆手,走到床榻前盯着少女冷声问道。“做了什么梦?” “啊?” 林皎月一时没反应过来。 在女人寒漠的注视下,少女才嚅嗫道:“记……记不太清楚了。” 冷歆楠依旧冷冷盯着她,森寒锐利的眸子好似能戳破少女藏在心里的秘密。僵持数秒后,林皎月老实回答:“有些模糊了,大概就是我好像被绑架,然后有魔物要袭击我……一个男人救了我。” “男人?叫什么?” “好像叫什么燕双鹰。” “燕双鹰?” 冷歆楠和其他人皱起了眉头,努力思索其他夜巡司内是否有这么一号人,可想了半天也没印象。 “他长什么样子?”冷歆楠又问。 “不记得。” 林皎月用力摇着螓首,苦笑道。“不骗你,除了名字其他我真记不起来了。” 看着对方不像是在说谎,冷歆楠这才收回了逼人的目光。 少女也轻舒了口气,压力骤减。 可下一秒女人又道:“把梦里的情形详细写下来,能记多少写多少。” “……知道了。” 尽管对这位冷大人的态度很不爽,可迫于对方的威压,林皎月也只能乖乖答应,不敢拒绝。 心想这种冷冰冰的女人会有男人喜欢吗? 做她的下属一定很痛苦吧。 少女看向孟小兔三人,充满了同情。 “林员外,这两天都有什么人接近过林大小姐?”冷歆楠看向林员外。 林员外擦了擦额头的汗,一边回忆着一边说道:“自小女昏迷后,除了府内丫鬟外,只有请来的郎中,以及请来做法事的和尚道士进入过这屋子。不过这些人我都认识,和尚是白鹤寺的,道人是无尘观的,请来的郎中也都是镇上及县城有名的大夫。” “铁牛,给林员外做供录,把来的人全都记下来。” 冷歆楠对有着书生儒气的男下属命令道。“府内其他人也一并仔细盘问。” 男子干咳了一声,凑到冷歆楠身边小声请求:“冷姐,以后能不能别直呼我名字,叫我小铁也可以,如果是铁公子就更好了。” 可惜男人的请求换来的是女领导的冷漠无视。 无奈,铁牛只得作罢。 也只能怨爹妈起了个这么‘彪悍’的名字,完全与自己翩翩公子的形象不符。 在给林员外父女记录的空档,冷歆楠抱着手臂于屋内缓缓踱步,仔细打量着少女闺房,试图寻找其他线索。 很快,女人目光定格在桌上的餐盘。 餐盘内剩着半碗燕窝粥。 已经冰凉。 冷歆楠端起瓷碗,放到鼻尖闻了闻,交给了郭罡:“验。” 郭罡麻利的从怀中取出一个木盒,打开后小心翼翼的拿起一根刻有繁杂纹路的水晶针,探入碗粥内。 约莫一分钟左右,他将水晶针取出。 针头处泛着暗红色。 看到这一幕,郭罡面色陡然一变:“有‘红雨’成分!”xbiquge 此言一出,屋内空气仿佛瞬间凝固,所有人的目光聚集而来。林员外更是脸色惨白,跌坐在地。 —— —— 作者的话:时隔多年,作者又回来啦。(泪奔) 作为网文界作家中女粉最多,且被广大书友公认的第一颜值作者,豆芽墨迹了这么久才发文,深感惭愧。 本书与上本的题材基本一致,主打探案,依然是悬疑反转及日常轻松类型,灵感来源于盗梦空间和寂静岭。很多作者写过这类题材,不算是小众了,不过豆芽还是打算加点小新意。 写法还是老样子,属于慢热性,节奏会相对较慢一些。毕竟是探案为主,需要很多细节伏笔铺垫。基本上属于小案套大案。但大家放心,和老书一样,最精彩的莫过于破案瞬间,绝对比博人传还燃。不燃,作者送你们每人一条原味裤衩。 此外相比于旧书,对于女性的塑造会更深一些,避免出现前期重彩,后期打酱油的情况。 当然,这世上没有完美的书,有人喜欢就有人讨厌,这个没办法,毕竟口味不同。只希望弃书的时候,轻喷就行了。作者是粉嫩新人,心理素质很脆弱。实在不行,送你一条原味裤衩道歉。 因为上本书的不幸经历,导致很多剧情无法铺写,只能略过,索性部分大纲修改后继承到这本书里,包括一些人物设定。(低情商:一个套路模板。) 虽然是全新故事剧情,但老读者们依旧能嗅到些许熟悉的味道,比如行文节奏或者人设性格,也算是弥补遗憾。 无论如何,只求这本书能顺利成长,别再如上本书那般坎坷了。(哭) 因为是新书期,所以暂时一日两更,等上架后便会多更。(按照老规矩,在这里需要重点强调说明一下:这里的‘日’是指一天、两天的‘天’,并不是大家想得那种。懂?) 此外再次强调,这本书是纯健康的正经书,不会开任何、哪怕是一秒的车! 当然,熟悉作者的老书友们其实也知道,在这个新老司机横行无忌的年代,豆芽简直就是一股清流,纯洁的像朵蒲公英。 只会用严肃、正经、朴素、且纯真的文字,释放作者内心的纯和爱。 题外话不多说,不奢求这本书的成绩超过前本,能让豆芽稳定心情去写就足够了。希望新老读者们多多支持,么么哒(′`) 第3章 入梦师 这是一个没有妖,没有仙的世界。 纵然有修行之士传承,大多却也只为道,为名,为利。 历年来这片大陆王朝更迭不断,庙堂之下各大门派如雨后春笋盛放,又迅速衰亡,山河变迁……无论历史如何以波涛汹涌的方式滚滚前行,人们始终束缚于既定的天道规则下。 束缚于一个,只有人与人斗争的世界。 然而某一天,一切变了。 就好像老天爷突然给自己进行重大升级,增添了新的功能。 大臻天武六年,九月十五,夜半三更时,天空忽然下起了一场神秘红雨。 红雨如血,持续了足足半个时辰。 奇特的是这场红雨并不淋于江河海溪或湖泊之上,入土即蒸发,倒是可以存放于瓷制器皿之内,自行凝固为微小晶粒状。 而后,可以融入煮开过的水中。 而且人们惊奇发现,被存放下来的红雨简直是‘天赐神药’。 服用后,不仅有祛毒、驻颜、养胎、补肾、止痛止血等治病养身的功效。对修行之人亦是大有益处。 比如拓养经脉等,用来提升修为。 不过这东西只有人服用才有效果,其他飞禽虫兽吃后皆无反应。 可自此以后,怪异事件便开始频频发生。 要么有人噩梦缠身,被梦中怪物‘梦魇’所杀。要么有人突然变异,化身凶残魔物。 要么……有死去的人莫名‘复活’。 而这背后的始作俑者,便是——红雨! 天武七年,大臻王朝正式成立夜巡司,专职调查三更红雨事件。 到如今,夜巡司成立已有二十一年。 历经两代帝皇,夜巡司已然成为大臻王朝仅次于影卫的第二大特殊机构。无论于朝堂或是民间,都具有极大影响力。 但凡牵扯到‘红雨’的案件,不管是何身份,必将遭受严查! “啪!” 铁牛将手中的笔录卷狠狠拍在桌子上,死盯着林员外。“林员外,你好大的胆子!可知私藏红雨乃是重罪!” 自夜巡司成立以来,便在全国范围内开始收缴被存放的红雨。 据事后详细的调查结果,当时红雨波及范围分别为:京都、燕牛岭、神龟岛、以及凤陵、龙江两省。 其他地区并无红雨降临。 再加上红雨沾土即蒸,不融江溪河海,只能存于瓷具,收缴并非难如登天。 可即便如此,私藏‘红雨’者不在少数。 这近二十年来,因‘红雨’而入狱,被斩首抄家的人不计其数。 但暗地涉及‘红雨’的买卖却屡禁不止。 只因两个字——利润! 尤其在夜巡司大力查缴下,红雨愈发稀少,其蕴含的极高利润足以让不少人为之拼上性命涉险。 有人盼着上天再降一次‘红雨’,有人恐惧‘红雨’再次降临。 可如今已过二十余年,再无‘红雨’降临迹象。 只剩传说。 再加上朝堂钦天监经过数月衍算,确定不会再有红雨降临,愈显珍贵。 倒是有部分势力暗中对现存‘红雨’进行研究改良,尽大限度的发挥红雨作用,稀释调配后高价贩卖。 林皎月粥碗里查验出来的‘红雨’,便是被调配过的一种药物。 “大……大人……” 瘫坐在地的林员外浑身发颤,连声音都变了,忙跪在地上。“大人冤枉啊,小民绝没有私藏红雨,这种犯法的事情,给小民十个胆子也不敢啊。大人,如果不信,你们大可以对林家搜查。” 梅杏儿也吓得跪在地上,直呼冤枉。 铁牛指着瓷碗:“那又是怎么回事?难道是我等要故意陷害你不成?” “不,不,不……” 林员外慌忙摇头。“小民不是这意思,我们也不知小女粥内为何有这东西,定是……定是有人要害小女!对、对!肯定是有人要害小女,要害我林家,请大人明察啊。” 查案经验丰富的冷歆楠看得出林员外等人对此似乎并不知情,但谨慎起见,挥手叫来郭罡说道: “派人去云城告知掌司大人,要对林家进行细查,府内每一人都要严加审问。此外再叫彩云彩月两姐妹过来,对林大小姐进行为期七天的贴身保护,以便观察。虽然梦魇已祛除,但还是要小心。若有异常,可及时汇报。” “明白。” 郭罡点了点头,匆匆离去。 一旦服用‘红雨’,所服剂量越大,异变的可能性越高。若七天之内无异常,便说明隐患已除。 至于对林家的处罚,就看调查的结果,及牵扯‘红雨’的数量多少。 一切吩咐妥当,冷歆楠走出小屋,对跟来的孟小兔问道:“有没有办法查到那个神秘入梦师的踪迹。” “没有,这个叫燕双鹰的入梦师很强。” 孟小兔咬了一口胡萝卜。“能对受害者抹除部分关于他的记忆,这我都很难做到。而且此人是远距离进入林皎月的红雨梦境,说明他的精神意志力很强大,属实厉害。” “得上报总司,进行详细调查。” 冷歆楠淡淡道。 入梦师不同于除魔师,需要极特殊的天赋才能步入此修行行列,朝廷也是对这类修士很重视。 能收编的进行收编,不能收编的也会登记在册,严加监控。 “对了冷姐,昨晚万莹莹也是死于梦魇,为啥这个燕双鹰没去救她?” 孟小兔忽然好奇询问。 冷歆楠摇摇螓首:“不知道,案件还得继续调查才会明朗。先有魔物袭击,如今又出现了梦魇,目前看来关联很大。回去后我们再去万家一趟,查查——” 话到一半,女人蓦地蹙眉,玉手轻按着自己的左胸口,表情有些痛苦。 孟小兔见状关切道:“冷姐,那地方还疼啊,要不我帮你揉揉?” “一边去。” 冷歆楠瞪了一眼。 孟小兔嘿嘿笑了笑也不再玩笑,正色道:“你找大夫了没?可别得了什么大病啊。” 冷歆楠轻揉了几下,待疼痛缓解后无奈道:“能找的女郎中也就那么几个,全都没用。等过几天去京都办事的时候顺便找个好点的女郎中瞧瞧,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 附近州县名医虽不少,但涉及到隐私部位,只能找女郎中瞧了。 “诶对了!” 孟小兔猛地想起什么,美眸漾动亮芒。“青坪山脚那里有个女大夫,好像是两个月前从海灵州迁居来的,听说她的医术很不错,而且也只给女人瞧病,要不你去试试?” “海灵州……” 冷歆楠若有所思。“从那么远的地方迁居过来么。” —— 旁桌上的烛火还在缓缓摇曳着。 涂抹香料的红烛底端,早已堆积了一层薄冰般的烛泪。 而那副原本贴在窗棂上的大红‘囍’字,也不知何时被吹落在床下,残缺了一角,依旧鲜艳。 此时李南柯依旧还在那间破旧婚房内。 这是属于他的红雨梦境,只要他不‘自杀’离开,梦境便会永久存在。 与之前林皎月在时的暖香情景不同,此时的婚房阴沉沉的,沉淀着一股淡淡霉味,内饰破败腐旧。 窗外红色的不再是黄昏霞光,而是……红雨。 淋淋的雨声很急促。 瓢泼的红雨透过窗隙看起来就像是新鲜的血水,将整个世界染成一幕地狱。 李南柯从未走出过屋子去亲身接触红雨。 他也无法走出。 只要红雨降临,这房间便似乎被铸裹了一层结界,将他困在里面。 通过翻阅关于这个世界‘红雨’的资料记载,以及对入梦师这个职业的了解,他确信自己应该是不一样的烟火。 其他的入梦师需进入受害者的红雨梦境,方能祛除梦魇。 但他,却能将别人拉入自己的红雨梦境! 而且他也是唯一,能在自己梦境里看到‘红雨’的入梦师。即便无法走出屋子去亲身接触。 为什么会这样,他无法解释。 如果非要一个答案,只能是因为他长的太帅,或许才跟别人不一样吧。 至少李南柯是这么认为的。 当然,也兴许因为他是穿越者的缘故。 但无论如何,跟他颜值脱不了干系。毕竟周树人先生曾说过:长得帅的人不一定会穿越。但长得丑的人,是绝无法穿越滴。 不过说起穿越,李南柯还是有些困惑的。 虽然保留了前身的记忆,但对今身的记忆却一片空白。 醒来后,身边只有一个当医的媳妇。 从媳妇口中了解到,他是被一个老道士收养得来的。而媳妇又曾是对方的徒弟,于是在老道士‘友善’的撮合下,两人结为夫妻。 至于为何失忆,身为医生的媳妇解释说或许是头部受创的缘故。 于是李南柯又问,那我的头部是如何受创的? 媳妇沉默了片刻,然后用毫无愧疚且淡然的语气,轻飘飘丢了一句话:我打的。 再之后就没其他解释了。 似乎这件‘小事’对她而言,不需要解释。 不过从几次想要亲近对方,而后者递来的危险眼神来看,李南柯大概也猜到自己为何被打了。 看来媳妇对这段‘婚姻’没有诚意。 欠透! 对此李南柯倒无所谓,等时机到了大不了一纸休书各奔东西,反正这位媳妇除了身材好之外也不咋漂亮。 唯一舍不得的就是她的厨艺了。 在李南柯沉思之际,面前忽然出现了一团细小的旋涡黑洞。 旋涡约拳头大小,透着幽冷的暗光。https:/ 下一秒,一颗白色珠子从李南柯身上飘出,像是长了眼睛般自行飞向了神秘旋涡,被瞬间吞噬。 这颗神秘白珠是他之前斩杀了那梦魇后得到的。 类似于魔丹。 李南柯翻看过很多关于‘梦魇’的记载文本,其他入梦师在消灭‘梦魇’后并不会出现这种白色珠子,唯独他有。 可见在入梦师这个行业里,他确实属于异类。 随着白色珠子被吞噬,一股极微弱的气息出现在屋内。与此同时,李南柯隐隐感觉到似有一道视线落在他身上。 这种感觉很奇妙,仿佛面前就坐着一个人,在死盯着他看。 总之很诡异。 直到神秘旋涡逐渐消失,这种不适感才褪去。 而桌上则多了一个铁盒。 通体呈漆黑的铁盒方方正正,边角有细小的孔洞,铁盒表层闪烁着一道道暗红色的神秘纹路。 “嗯?奖励?” 李南柯蚕眉一挑。 在他初次进入红雨梦境时,桌上便放着一个一模一样的铁盒子,里面是他先前击杀梦魇的那把火铳。 也算是新手礼包。 可惜火铳只能在红雨梦境里使用,回到现实根本无法发射。 不曾想现在又有礼包出现,倒是让李南柯有些惊喜。希望这次能送个好点的装备功法,比如‘葵花宝典’什么的。 然而当他打开神秘铁盒后,便当场愣住了,一度以为自己看花了眼。 竟然是一片板砖? 李南柯拿起砖头掂量,轻飘飘的倒也没啥份量。砖头一面刻着一个‘德’字,另一面写着:以德服人。 俊秀的字体散发着一股真诚的气息。 通过感应,李南柯了解到这并不是一片普通的板砖,而是一个武器——准确说是一个暗器。 虽然威力如何暂且不知,但可以在现实使用。 “希望有点用处吧。” 李南柯撇了撇嘴唇,并未抱太大希望。 估摸着独自去山上采药的媳妇差不多该回来了,李南柯不再逗留,拿起残余着火药味的火铳抵住自己的太阳穴,决定离开红雨梦境。 尽管他曾‘自杀’过很多次,但每次扣动扳机都有一种难言心悸。 生怕这一次,就真的去见阎王了。 “佛祖保佑……” 李南柯深呼吸了一口气,扣下扳机。 随着枪声响起,桌上的蜡烛也燃尽了最后一抹光亮,流淌于桌面的烛泪曲曲扭扭,隐约像三个字—— 全文完。 第4章 神医老婆 李南柯望着面前滚沸着的药壶,眼神有些空洞。 那种一瞬间将其从梦境拉扯到现实的梦幻感,让他的大脑产生了几秒的宕机,又似有无数棉花在脑中一蓬篷的膨胀。 好一会儿,意识才慢慢回到了自己的身体。 “就不能温柔点吗?” 李南柯揉着眉心,心底不断吐槽。 每次以这种方式退出‘红雨梦境’,让他有种想找只蜥蜴给其放产假的冲动。 房间很安静。 窗外天色抹有几分暗沉。 随着最后一缕霞色被擦除,整片天空如被嵌上了一层毛玻璃,灰沉沉的,等待着夜幕拉开新的序章。 屋内飘弥着的浓浓药香味,证明他目前确实处于现实世界。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李南柯又拿起火铳对着自己的脑瓜子开了一枪,没有血肉横飞的画面出现,这才松了口气。 毕竟这把火铳现实中是无法发射的,正好可以区分梦境与现实。 “活着真好啊。” 走出房门,混合着山草气息的凉风迎面拂来。 李南柯深深呼吸了一口,随着胸腔内的浊气排出,整个人神清气爽了不少,颇有了种重生于世的感觉。 门前趴着一只老乌龟,懒洋洋的享受着晚风。 这只老乌龟体型颇大,体长在一米左右,有点类似于阿尔达布拉象龟。不过它的背壳是灰白色的,上面布着很多如雪花状的花纹,有时候处在阳光下还会折射出银色的光。 自李南柯来到这个世界,这乌龟便一直陪在身边。 外号——龟爷。 据媳妇讲述,这乌龟是老道士养的宠物,乃是神兽。不论是水中或是陆地,跑起来的时候比马儿还快。 但李南柯却保持怀疑。 上次他偷偷往龟壳里丢爆竹的时候,也没见对方跑的有多溜。 倒是养的另一只宠物——大白母鹅跑的贼快。 前几日,在他同样丢爆竹炸屁股的情况下,那只母鹅足足追了他三天三夜。有时明明隔着数十米距离,眨眼的功夫对方就冲了过来使劲的啄他,报复之心令人钦佩。 没办法,最后李南柯好心在鹅食里加了点泻药,对方这才消停了不少。 拎着毛巾木盆来到水井旁,李南柯洗了把冷水脸。 不远处池塘边上,体型比寻常鹅要大一些的白鹅正优雅的伸展雪色羽翅,展现自己的美。 李南柯一边擦着脸颊,一边打了声招呼:“鹅姐,身子好点了没。” 鹅姐是一只有些傲娇的宠物。 不同于龟爷的懒惰,它比较勤快,时不时就到小池塘里清洗身子,永远一副洁白纯净的模样。 平日里对任何人也是一副爱答不理的模样。 包括对龟爷。 尽管媳妇说这两家伙是老道士撮合的一对情侣,但从龟爷那想舔却舔不到的卑微,与鹅姐的高傲冷漠,李南柯明白估计到世界末日,这两也难凑到一块过日子。 看到男人后,鹅姐高高扬起修长脖颈,扭头不瞧他。 俨然把对方当成了恶人。 在水波倒影的映照下,鹅姐那曼妙优雅的身姿宛若一副动情而定格的画,说不出的妩媚动人。 门口趴着的龟爷眼巴巴瞧着,朝前走了两步,又默默趴了回去。 而正巧鹅姐冷眼瞥了过来。 天性卑微的龟爷下意识将头缩进了龟壳里,不敢与女神对视。 李南柯瞧着好笑,想起媳妇说鹅姐也是老道士养的神兽,会天上飞。寻思要不找个时间,把鹅姐抱去锅里炖一下? 到了戌时二刻左右,神医媳妇终于采药回来了。 此时的李南柯正无聊的抱着鹅姐坐在龟爷的背上吹着晚风。 一人一龟一鹅,场景其乐融融,格外温馨。 原本鹅姐对男人的搂抱是很抵触的,但看到对方摸出了一片不知从哪儿得来的板砖,对着它的屁股比划着什么。鹅姐一下就从暴躁的状态变为温顺,乖乖缩在男人怀里。 男人让它想起了当年老道士身边的那条老黄狗,都是狗的一批。 “远看还是很美的。” 望着归来的媳妇,李南柯摸着鹅姐的臀尾喃喃自语。 朦胧的日暮色调里,隐隐约约勾勒出女人纤柔的身影,像是画里走出来的仙子,婀娜娉婷。 “只可惜……” 男人轻叹了口气,随手将鹅姐丢在龟背,迎上前去。 老乌龟还没来得及感受一下鹅姐的轻盈娇躯,后者便‘扑扑’扇动着翅膀去池塘里洗澡了。 “回来了啊,今天挺晚的。” 李南柯熟练的接过女人背后的竹篓,满满的一篓药材份量很重。 女人身材高挑,比之男人矮半个脑袋,简单一身素白裙衫显得朴素,却透着一股难言的出尘之感。 尤其那双黑若点漆的瞳眸如秋水灵韵,说不出的好看。 对视时颇有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然而她的五官容貌却很普通,并非是难看,但也与‘好看’相差甚远,忽略身材与气质,丢在人群并不起眼。 “今天去了北山那边的杏花林,收获不错。” 女人声音温婉动听,眼神藏不住喜色。“不仅采摘到了带三叶的火莲草,还在一棵千年老树下挖出了几支上等夏枯灵芝,可惜有一些被山里野兽给糟蹋了……” “虽说药材珍贵,但也要注意安全啊,深山里野兽本来就多。” 李南柯皱了皱眉关切道。 见女人额头沁着些许细汗,他拿出手帕便要去擦,后者却顺势接过自己擦了起来,笑着说道:“没事,妾身从小便跟着师父采药,这些年下来早就有了经验,知道那些地方凶险不能去。” 李南柯还想说什么,肚子却率先咕咕叫了起来。 男人有些尴尬。 倒不是说弄不到吃的,只是被神医媳妇的厨艺给养刁了胃口,很难再凑活其他食物。 女人莞尔,随即歉意道:“怪妾身来晚了,这就给相公去做饭。” 女人名叫洛浅秋,性格很温和,称得上是一位贤妻。 尽管李南柯能感觉出女人对这段婚姻有抵触,但至少表面还是做到了一个妻子应有的态度和言行。 她从来不发脾气,也不使小性子。 那张很普通的脸上永远都挂着柔和的神情,无论是面对自己的丈夫还是前来求医的病人。 仿佛温柔是她的天性。 但这样,反而无形间建立了一道疏远彼此的墙。 将药材细心分拣后酿在石台上,洛浅秋回屋简单清洗了一下,便进入厨房准备晚餐。 “我来帮你吧。” 李南柯捋起袖子自告奋勇。“今天准备做什么菜?” 洛浅秋倒也没说什么,将昨日买来浸泡在矮缸里的河蟹递了过去。 “先做一道胡葱炒河蟹。” 见丈夫拿着菜刀无从下手,洛浅秋眉眼含笑:“先去壳、内脏和蟹鳃,剁成四块即可,剩下的交给妾身来就行了。”末了又补充了一句。“这道菜有通经络、养筋活血之功效,对相公是有好处的。” “哦。” 李南柯不笨,在妻子的指导下很快便处理好了河蟹。 洛浅秋麻利的将锅置于火上,倒油至六分热,一边下着葱段、姜片,一边对李南柯说道:“再炒两个素菜吧,相公你把篮子里的香菇还有菜花先洗一洗。” 李南柯应了一声,又开始洗菜。 夫妻二人配合的很好,小小的厨房内容纳着一股温馨的家庭氛围。 “相公在衙门还习惯吗?”洛浅秋主动找起了话题。“当仵作应该很累吧,要面对那些……” 可能是意识到‘尸体’二字在厨房说有些不妥,女人略过,继而说道:“相公若是不喜欢,就别干了。回头妾身重新帮你找份事做,或者去私塾帮忙打理也好。” 对于丈夫找的‘仵作’这工作,女人嘴上不说,心里还是有些不悦的。 虽然在天武二年后,仵作不再归属于贱籍行业,且福利各方面也提升了不少,但终归是要与尸体打交道。 这也使得平日里会少有人与之结交,怕沾上晦气。 李南柯笑道:“还行,没想象中那么繁忙,工作还是很悠闲的,毕竟不可能天天有命案发生嘛。而且当了仵作之后倒是清净了不少,那些女孩子也不馋我了,不然真是要头疼了”。 男人的玩笑话里透着几分无奈。 并非只有美女才会被骚扰,帅哥有时也是一样难得清闲。(相信各位书友深有体会) 闻言,洛浅秋唇角弯起一道浅浅的小弧度:“相公倒是一个奇怪的人,大多男人不都应该欢喜身边有无数佳人仰慕环绕吗?哪有这种避之不及的。” “没办法,要想活得长寿,必须要肾好。” 李南柯活动了一下腰身。 面对看似随意,却很容易延伸出暧昧情调的话语,女郎选择转移话题:“听说这两日东旗县出了命案。” 李南柯点头:“依旧是关于魔物的传闻。” 女郎身子一顿,顺手拿过菜刀叹息道:“这世道真是不安宁啊。” 随即又提醒丈夫:”魔物都是由服用带有‘红雨’成分药物的人异化而来,相公接触尸体最要小心,切莫沾染上红雨。” “放心,我一向都很小心。” 李南柯笑道。“再说以夜巡司的能力,再过几日这事也就平息了。” “夜巡司么……” 女郎背过身,纤白玉指轻轻摩挲着锋利刀刃,唇角似有一抹而逝的讥讽。“希望如此。” —— (更新时间:上午十二点之前一更,下午六点前一更,养书的小伙伴门记得点击一下哦,至少翻几页,增加点追读,么么哒) 第5章 坟墓人 自红雨事件发生后,这个世界便诡异起来,接连出现了‘魔物’、‘梦魇’和‘坟墓人’三种怪物。 魔物,是一些人在服用过量红雨后发生了变异。 起初他们的还会保留一定理智,但随着时间推移,这些人的性情会逐渐变的凶残嗜血,最终毫无理智可言,人不人鬼不鬼。 它们或畸变出双头多眼,或跳跃如蚂蚱,或如鱼潜水…… 普通人极难对付,唯有修行之人可斩除。 梦魇则是一些人在服用红雨后,不慎堕入红雨梦境所遇到的怪物。 简单而言,就是在梦中被杀死。 关于它的信息只有一点: 【此怪物是受害者的心魔所化!】 什么是心魔? 仇恨心、贪念、妄念、执念、怨念、痴念等都属于心魔。 比如平日极痛恨或恐惧某个人,久而久之,这个人成为了心魔。甚至在睡觉的时候,对方都会以噩梦的形势出现。 哪怕对方已经死去,依然会长久笼罩在心头。 又比如,极贪恋某件宝贝,却苦苦不得。久之,便有了严重心魔,难以消弥。 林皎月便是如此。 因为饭菜里被人下了带有‘红雨’成分的药物,结果陷入昏迷开始做噩梦,从而进入了红雨梦境。 而在梦境中试图杀她的那个梦魇,便是林皎月的心魔。 这也是为什么在梦魇出现后,李南柯没有第一时间选择击杀,反倒先仔细观察对方的原因。 他想知道,林皎月的心魔究竟是什么? 毕竟作为东旗县有名的富家千金女,锦衣玉食、吃穿不愁,平日里得罪她的人也应该很少。 这样一个无忧无虑的大小姐,为何会有极严重的心魔? 是恐惧某个人?或憎恨嫉妒某个人? 亦或是……执念某个人? 只可惜当时没能分辨出来,眼见林皎月有性命危险只能出手解救。 除了‘魔物’和‘梦魇’外,最让夜巡司头疼的便是‘坟墓人’了。 也让人们真正见识到了‘死而复生’。 其种种案例令人悚然。 天武十年,身为渔民的丁老汉在夜半三更时,听到有人在敲自家的房门。 打开后发现,门外站着的竟是自己三天前落水而死的儿子! 天武十二年,做布匹生意的商户胡老板,在夜半三更时看到半个月前被人毒害的妻子,竟睡在自己的旁边。 元丰初年,湘州老文村的村民,在夜半三更时看到了本该死去六天的村长。 ……这些‘死而复生’的怪物,便被称为坟墓人。 十日后,它们便会自行消失。 但之前与它们接触过的人,在十日后皆会化为一堆白骨。除非,及时将‘复活’的怪物斩除。 与魔物不同,这些坟墓人看起来与平常人无任何区别。 它们不会妖术魔力,不会变异,依旧保留着生前人的记忆,甚至情感,就像是活生生的人。 这也是夜巡司最头疼的一点。 有了情感,就会有人故意隐瞒不报,最终酿成灾祸。 就比如那位布匹商户,在看到自己挚爱的妻子复活后,偷偷将妻子藏在后院内房,对外人选择隐瞒。 结果十天后,他在家中化为一堆白骨。 当然也有本人不知情的。 元丰初年,在家织布的徐大娘看到半月前赴京赶考的儿子突然回家,心中很是喜悦。 但十天后,徐大娘和镇上其他十四位与她儿子接触过的人全都化为白骨。 后经过夜巡司调查,发现原来他的儿子早在考完回家的路上,便被强盗匪人所杀。 最重要的一点,坟墓人并不知晓自己已经死去。 它会凭空出现在死者生前待过的地方,虽拥有死者的记忆和情感,但对于死亡时的记忆,却一片空白。 大脑也会在刚复活时处于迷糊状态。 只隐隐记得自己死前的一段时间正在做什么。 除非它见到了‘自己’的尸体,亦或者通过别人得知自己早已死亡。 徐大姐的儿子便是如此,被‘复活’后身处于荒野之外,只记得考完试要着急回家,却不知自己早就被匪人给杀了。 迷迷糊糊中回了家,结果害死了自己的娘亲和其他朋友。 至于坟墓人是如何出现的,夜巡司在详细分析后给出了初步答案。 那就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从而复活! 举个例子—— 徐大娘因为意外,不慎喝下了掺有‘红雨’成分的药材,结果堕入了红雨梦境。 平时善良的她并心魔,所以没有梦魇出现。 但因为徐大娘对赴京赶考的儿子极为挂念,在红雨梦境中梦到了自己的儿子,最终导致死去的儿子复活。 布匹商户胡老板也一样。 因为对妻子思念极重,在误服了红雨的情况下,意外于红雨梦境中复活了妻子。 除了巧合之外,还有人故意‘复活’自己的亲人或爱人。 明知道会酿出祸患,可为了再见一面思念之人,冒险服用‘红雨’将其复活,最终出现悲剧。 当然,并非什么人都可以复活。 只有在三更时分,且还是意外而死的人,才有可能被复活。 那些寿终正寝,因病而逝,乃至自杀的人是不行的。 比如布匹老板的妻子,是被丫鬟下毒,在夜半三更左右突然毒发身亡而死。 亦比如徐大娘的儿子,因为着急回家,选择在夜半三更时于野外赶路,结果遇到了强盗土匪。 总结后,这三类怪物可以简单概况。 魔物:变异的人。 梦魇:梦中的怪物,由心魔所化。 坟墓人:死去的人被‘复活’。 但无论什么怪物,皆是因‘红雨’而起。 —— 待到用餐时,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 整片夜幕黑沉沉的,仿佛有浓稠的墨汁从高处滴流而下,将其匀抹的一片漆黑,唯有冷月高悬。 龟爷依旧趴在门前,双目微闭,正在养神。 鹅姐则骄傲的立在皎月之下,些许模糊横斜的影子烙印在池面上。 屋外屋内一片安逸。 李南柯挑了挑烛芯,接过妻子递来的碗筷,笑着说道:“这就是所谓的‘烛光晚餐’,还是别有一番浪漫的。” 夫妻二人对桌而坐。 虽说没到‘举案齐眉’的地步,但这氛围很难有情调可言。 “下午有病人来吗?” 洛浅秋问道。 李南柯摇了摇头,很老实的回答:“我有些累,所以就关门睡觉了。至于有没有人来敲门,那就不晓得了。你也知道,我这人有时睡的比较死,天塌下来怕是都难醒。” 末了,男人又玩笑道:“不过你可以问问鹅姐或者龟爷,它们应该清楚。” 洛浅秋闻言莞尔,俏白了一眼:“相公总是喜欢这么消遣人吗?要不你去替妾身去问问?” “当然可以啊,不过问它们得有技巧。” “什么技巧?” 洛浅秋被丈夫吊起了胃口,空灵柔美的眸子好奇看着对方。 李南柯畅言道:“夫人先前说它们不是灵兽吗?正巧我知道这么一个法子。先把它们放在锅里煮一煮,等煮成肉汤,我们只要喝下,就能与它们在梦里相见,进行交流。” 男人的语气充满了调侃,可又仿佛透着几丝认真。 似乎他真这么考虑过。 明知丈夫是在戏言,但洛浅秋还是表现出了一副听着意动的表情:“真的有这么神奇吗?” “要不先把这老王八煮了试试?” 李南柯目光投向趴在门口闭目养神的龟爷,舔了舔嘴唇,怂恿妻子。“其他不谈,喝汤真是一件特别美的事啊。” 或许是感应到男人贪婪的目光,龟爷悄悄将脑袋缩进了壳内。 鹅姐犹豫了一下,也躲进池塘。 洛浅秋无奈摇头,夹起一块蟹肉放入男人碗中,娇声中透着嗔意:“若真把它们煮着吃了,师父怕是要敲断你的骨头,丢你进狼窝里喂了餐。” “师父他老人家很凶吗?”男人好奇问道。 记忆里对于这个收养他的老道士,李南柯没有半点印象,全靠妻子片言碎语中提及而进行联想。 “很凶,记得送你刚来时,你身上有不少皮鞭伤。” 女人目光同情。“都是师父打的。” 皮鞭……伤? 李南柯有点发懵,思想本就不单纯的他一时联想了很多匪夷所思的剧情,嘴里的饭菜都不香了。 莫非师父有特殊爱好? 不过瞥见女人轻咬着唇似忍笑意,便明白被对方戏弄了。 李南柯无语:“夫人竟也会戏耍为夫。” 丈夫吃瘪的模样让洛浅秋忍不住笑了起来,皙白的手背轻掩住檀口,姿态优雅如仪,俏皮中不失端庄娴静。 这一刻,原本如敬如陌的夫妻倒多了些许亲近。 洛浅秋放下筷子,认真看着他:“不过师父送你来时,确实遍体鳞伤,就连头发都被人给剪了。后来为你疗伤时,妾身又……又打了你的头,还真怕活不过来呢。” 头发被剪了…… 李南柯怔了怔,若有所思。 用过晚餐,李南柯主动帮忙收拾餐具。 洛浅秋将白日煎好的药材用特殊的叶汁浸泡了数遍,又放在火炉旁烘烤了一会儿,重新装入药匣内。 李南柯不懂医,不过经历了这些时日,也明白妻子医术确实厉害。https:/ 前来求医的都给予了五星好评。 这些‘好评’可不是刷的,因为那些给了差评的病人或家属都会遭到鹅姐的问候。 哪怕第二天从自家炕头醒来,都能看到鹅姐站在窗外,直勾勾的盯着他们,暗中观察。 收拾完杂务,洛浅秋安静看起了医书。 李南柯没啥事做,本打算抱来鹅姐撸一撸,可在外边寻了一圈都没寻到,只好悻悻然回屋找了本医书装模作样看起来。 不多时,男人便打起了盹。 尽管下午睡了一觉,却是进入红雨梦境斩除梦魇,精神上的困乏早已到了临界点。 洛浅秋瞧的好笑,柔声道:“相公先去歇息吧。” 不等男人回应,她便起身铺好了床铺,顺势点了一炷掺杂着药物的安神熏香放在旁边。 “你不睡吗?”李南柯问道。 他倒不是想着和对方在床榻上玩点休闲鼓掌游戏,毕竟两人虽是同房却不同床。 在男女之事上,李南柯还是很尊重对方的。 既然不愿,那就不强迫。 强扭的瓜真不甜。 可不是因为害怕对方下毒才怂的。 “不了,妾身还要看会儿书。”洛浅秋为男人脱下外衫挂在衣架上。 “行,那你也早点睡吧,熬夜对皮肤不好。” “嗯。” 女人轻点玉首,生怕扰到丈夫,特意持着蜡烛走到角落桌旁看书。 兴许是精神太过疲惫,也兴许是安神熏香的作用,很快李南柯便沉沉睡去,甚至偶尔还起了几声浅浅的鼾声。 月色是清的,烛光是浑的。 透窗挤入的月光融于烛晕中,将女人半截粉颈映照的剔莹白净,依稀可见青络。 直到屋外蝉鸣时,洛浅秋才放下了手中医书。 她侧头望了一会儿床榻上熟睡的丈夫,起身轻步走出屋门。 清风沁凉,拂起女人柔柔的青丝。 浓郁的夜色里,面前山峭高峰愣愣如鬼,又似裹着一层灰蒙蒙的银光,缥缈如烟。 洛浅秋眺望着皎月,怔怔出神。 此时的她宛若一尊白玉雕像,就这么静静俏立着。 目视着远方厚云渐渐凑近,目视着如冷冻圆盘的皎月被一点一点的吞噬,目视着夜幕更暗…… 蓦然,远处城街隐隐传来锣声及敲梆之声,皆是三下。 夜半时分,三更已到! 洛浅秋深呼吸了一口气,转身进屋。 她熟练的从桌下取出一柄半尺长的尖锥,轻迈莲步,走到床榻前。 床榻上男人呼吸绵长,睡得安稳。 女人解开他的内衫,将半边身子裸出,高高举起锋利的尖锥,喃喃道:“相公,三更已到,该上路了。” 说罢,猛地刺入男人心脏! —— (作者的话:关于三种怪物的特性已经很详细的说明了,如果有看不明白的别着急,作者会在写案件时多次说明。) 第6章 山云郡主 坐落于县衙旁的宅院灯火通明。 这是夜巡司的办公及休息场所,自夜巡司发展以来,便在各州县设立了专门的官邸。 甚至有些村落都设有临时办公之所。 客厅内,铁牛望着桌上的卷宗唉声叹气:“好啊,本是跑来抓魔物的,结果又冒出了一起‘红雨’案子,早知道咱就不趟这浑水了,让白虎部的那帮孙子去折腾。” “上面给的命令,你敢不从?” 郭罡没好气道。 一旁啃着胡萝卜的孟小兔含糊不清道:“可最开始不是让玄武部的人调查吗?他们不也拒绝了?” “你若有个当大官的爹,你也可以违抗上级命令。” 铁牛呵呵冷笑。 回想起玄武部监察李东海那副幸灾乐祸的看戏嘴脸,铁牛真想一拳砸过去。 “可冷姐她——” “行了,少说些废话。”冷歆楠俏目瞪了眼孟小兔,冷声道。“既然都来了,就认真查办这件案子。” “哼,就我们朱雀部的人好欺负!” 孟小兔满脸不甘,张开贝齿狠狠咬了一口胡萝卜。 连带着豪华别墅也被气的颤抖。 铁牛锤了下桌子,余气未消:“我就不明白了,当初云城出现魔物时,本该是由我们负责调查抓捕的,为什么上面非要让白虎部的人横插了一杆子。 现在好了吧,都半个多月了,魔物还没抓到,甚至还跑到东旗县弄出了人命。眼看局面无法收拾,又让我们来处理。冷姐,上面到底是几个意思啊。” “还能有几个意思,这几年我们朱雀部太出风头了,得打压一下呗。” 郭罡起身给冷歆楠和孟小兔添满茶水,唯独忽略了端来茶杯的铁牛,让后者一顿白眼伺候。 郭罡的话确实有道理。 夜巡司分为青龙、白虎、朱雀和玄武四个部门。 抛开综合实力最强的青龙部,以效绩而言,以往都是白虎充当门面,颇受上级器重。 然而自从冷歆楠上位成为朱雀部的监察后,执行任务屡有出色表现,夜巡司的资源也逐渐倾斜,甚至隐隐有着与青龙部并列的架势,自然引得分部同行嫉妒。 加之冷歆楠性格太直,容易得罪人。 在明面及暗地有心人的‘运作’下,朱雀部自然而然受到了‘打压’。 冷歆楠没有反驳郭罡的话,回归案情主题:“目前我们还无法确定,袭击林皎月她们的魔物是不是云城那个。而且林皎月和万莹莹又遭遇了梦魇袭击,案子很不简单。 抓捕魔物需要进行,但更重要的是要找到‘红雨’的来源,以防再次出现红雨事件。 我已经让彩云彩月在贴身看护林皎月的同时,暗地里对林家进行搜查,县衙那边也在收集线索。如果这里真的出现‘红雨’买卖,必然会牵扯出一条大鱼。 小兔子,你先带人去翠红山调查魔物。要万分小心,一旦发现魔物踪迹,不可冒然追击,及时通知我们。若被魔物发现,你也要先行撤离。” “放心吧冷姐,我实力很强的。” 孟小兔清脆甜美的嗓音透着满满自信,用力拍着自己的豪宅。新笔趣阁 巨峰坍塌,遂又复原,当真神奇。 “别逞强!” 冷歆楠面容严肃。 “哦。”少女兔子般可爱的门牙咬着唇瓣,很不高兴的拿出一个胡萝卜继续开吃。 第7章 命案 李南柯醒来时,东方才刚开始发白,窗外笼罩在一片幽蓝灰翳中。 屋内没有媳妇的身影。 洛浅秋一向都是晚睡早起,李南柯也早已习惯,穿好衣衫便拎着毛巾木盆去门外井边洗漱。 住在山脚虽清冷,但乐的自在。 况且也没远离城镇,购物买菜什么的并无不便。 “起来啦。” 正在厨房忙活的女人看到丈夫,眉眼绽出温婉的笑意。 李南柯伸展了一下懒腰,贪婪呼吸着空气里残余的夜香。可不知怎么的,感觉胸口隐隐作痛,好似心窝子被人挖出来用老坛酸菜腌了一下。 他揉了揉心口,笑着说道:“被夫人做的饭香给馋醒了。” 门前的龟爷万年不变的趴着。 身段妖娆的鹅姐也如往常那般俏立在池塘边展示自己的美。 不过在看到男人后,这两禽兽多少有些不自在,望向对方的眼神充满警惕,生怕男人拿出锅把它们给炖了。 “相公昨夜睡的安稳吗?”女人问道。 李南柯将软马尾刷牙子塞入口中,含糊不清的说道:“还行吧,上了岁数的人身体小毛病就是多一点,不是这儿疼就是那儿疼。” “相公身子本来就虚,平日里应该多活动活动,多晒晒太阳。” 女人关切道。“回头妾身再熬几副药给相公服用。” 李南柯脸色不好看了。 什么话这是! 虚什么虚,老哥我一袋米能抗八楼,去夜总会都是打十个妹子,这还叫虚? 不过鉴于媳妇是医生,李南柯也不好反驳什么,将洗漱完的水一股脑泼在鹅姐身上,便满腹怨言的进了屋子吃早餐。 早餐很美味,虽然都是粥汤,但两人各不同。https:/ 洛浅秋喝的是银耳蜜柑汤,有养阴润肺,美容嫩肤的作用。 而给李南柯做的则是核桃芡粉粥,拥有滋补脾肾,利耳目,固涩精气等功效。 见丈夫沉着脸大口大口的喝粥,洛浅秋蹙眉提醒:“相公,妾身虽然将芡实煮的很烂,但也要细嚼慢咽,方可起到补养身子的作用。你这般吃相,对肠胃也是不好的。” “呃,主要还是夫人做的饭太好吃了。”李南柯打了个哈哈。 用餐到一半,就有人急匆匆前来找李南柯了。 来者是一名衙役。 看到李南柯,衙役气喘吁吁的说道:“李老弟,快跟我走!大人在等你呢……东街那边出命案了!” “命案?” 李南柯一怔。 这两天还真是不太平啊。 “不是有王老吗?”李南柯很诧异。 王老是东旗县县衙的老仵作,住在县衙附近,为人开朗和善,李南柯也是通过他才讨到这么个差事。 “那老头昨夜灌了半宿的酒,现在还趴在床上叫不起来,只能找你。” 衙役苦笑。 “又喝醉了。”李南柯也是无奈。 那老头确实嗜酒如命,整日腰间挂着个酒葫芦不离身,若非验尸经验丰富,怕早被县太爷给踢了。 “快走吧!” 还没来得及跟妻子好好道别,李南柯就被衙役给拽走了。 不到半柱香的时间,李南柯便跟随衙役来到了东旗县东街的一处小巷内。 里面已经围了不少百姓,议论纷纷。 挤开人群,李南柯看到县太爷沈春鹤正坐在石墩上,眉头紧皱。 院内传出女人嚎哭声。 “大人,仵作来了!”衙役快步上前禀报。 尽管清晨气候微凉,但县令沈春鹤宛若经历了一场马拉松长跑似的,脑门上全是细密的汗珠,不停用手绢擦拭着。 让本就臃胖的身体看起来虚的厉害,估计平日里没少酒色。 听到衙役汇报,沈春鹤不耐烦的摆手:“不用了,夜巡司的人在里面查验尸体。” “是。” 衙役有些尴尬,退到一旁。 夜巡司? 李南柯心头泛起疑惑。 一般夜巡司只有在牵扯到‘红雨’案件时才会插手,难不成这起命案与‘红雨’有关? 跟熟识的捕快打了声招呼,李南柯进入院内。 小院并不大,但收拾的很干净,门旁还立着一把陈旧的梧桐古琴,角落种着些许花草……看得出其主人是个风雅之人。 几名精干的捕快在院内搜查着线索。 一个粗布衣衫、皮肤略显黑的中年妇人正趴在屋外窗户前嚎啕大哭。 李南柯凑近屋门,看到了里面正在办案的夜巡司官差。 是两男一女。 女人一袭黑色劲装长裙,身段玲珑毓秀,如绸缎般的柔顺发丝垂及腰间,宛若一笔落下的墨痕,端的是高冷出尘。 因为侧身的缘故,李南柯只看到女人静美的侧颜。 其他二人是她的下属。 一个气质秀气文雅,一个憨厚壮硕。 这三人正是昨日前往林家调查的冷歆楠、铁牛和郭罡。 拥有超大杯奶茶的孟小兔则不在这里。 兴许是感应到了男人目光,冷歆楠转头望来,不描而黛的秀眉微微蹙起。 李南柯干咳一声,拱手道:“大人,卑职是县衙的仵作。” 屋内其他两人也下意识望来。 “哟,现在连一个小小的仵作竞争力都这么大吗?这般俊秀的公子哥也当上了仵作,难得,真难得啊。” 说话的是铁牛。 可能是李南柯的颜值给了他危机感,铁牛调侃的语气带上了几丝嘲讽。 正在认真检查尸体的郭罡只是抬头瞥了眼李南柯,便继续验尸。 冷歆楠只是嗯了一声,同样懒得理会。 李南柯还是头一次看到有女人如此无视他俊朗的高颜值,心中顿感诧异,暗暗竖起了大拇指——女人,你成功引起了俺的注意。 屋内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煤烟味。 李南柯注意到桌旁的火炉里有燃烧过的些许残余焦炭。 尸体就放在床榻上。 在床榻一侧,还有一滩已经发干的呕吐物。 这时县衙的捕头董煜快步进屋,递给了铁牛一份供录。 风度翩翩亦如书生郎的铁牛看完后,一边挥动着折扇,一边走到冷歆楠身边低声说道: “冷姐,调查清楚了,贺庆钰是在三天前,也就是八月初七子时左右在白云酒楼饮酒,后来独自回家。自此,再也没有人见过他,包括他的嫂子。 他嫂子住所离他较远,基本是隔五六天前来帮忙清理院子或清洗衣服,有时家里有事,也会多拖几日。 今早他嫂子是辰时初刻左右来的,门是朝内锁的。因叫喊无人应答,便心中存疑,叫来邻居破门,发现了尸体。” 冷歆楠浓睫低垂,似在思考着什么。 女人心情颇为烦躁。 昨日为了调查林家‘红雨’事件,对所有牵连的人进行了调查审问。 而其中的一条线索便指向了贺庆钰。 谁知还没开始审问呢,对方竟提前一步挂了,真是晦气。 验尸完毕的郭罡走来说道:“根据尸体状况来看,死亡时间是三天前,死因应该是醉酒后睡的太死,而盆中取暖的煤炭未做措施,房中门窗紧闭,导致不慎煤烟中毒……” 在郭罡汇报的时候,李南柯也来到了尸体前。 死者是一名男性,看年龄三十多岁,相貌俊秀端庄。 对方穿着一件月白内衫,静静躺在床榻上。 内衫已经被郭罡给解开了,两侧腰部及背部布着大量尸斑,呈略显暗的樱红色。而尸僵已经完全缓解,肌肉全部变软,关节均可转动。 尸体的腐臭味已经有些明显了。 李南柯又拉开死者眼皮,发现角膜显著混浊呈白斑状,瞳孔已不可辨认。 种种迹象说明,死者确实是死于一氧化碳中毒。 死亡时间,是在三天前。 李南柯唇角微翘,看着郭罡暗暗道:“夜巡司的这些家伙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不过当他的视线落在尸体头发上时,目光不由微凝。 “这是……” 李南柯俯身仔细观察片刻,轻轻将死者头部转了少许,看到男人后脑发丝上沾着些许灰白粉末。 李南柯用手搓了搓粉末,表情若有所思。 第8章 验尸 一般而言,尸体死后愈快检验,推测上就愈发的准确。 现代法医都是以各种观察和检验以助做出推测。 检验手段大致包括为:尸冷、尸僵、尸斑、腐坏程度、胃内容物、角膜浑浊度、眼球玻璃体钾浓度、昆虫活动、现场记号等。 但身处于古代,检验尸体显然无法解刨,也无精密仪器辅助。 只能依靠外表症状进行推测。 而在如此局限性的手段下,即便是经验丰富的老仵作偶尔也会有判断失误的情况出现。 “如此说来,人是意外而死的。” 冷歆楠习惯性的将双臂环于胸前,纤长的雪腻指尖轻轻敲打着上臂,淡淡道。“三天前在春香楼喝多了酒,回家因为没有及时处理碳盆,结果死在了煤烟之下。” 郭罡点头:“看情况确实如此。” 在大臻王朝,死于煤烟中毒的案件并不稀奇,官府还特意让更夫在夜深时对各家进行提醒。 “可惜啊,线索又断了。” 铁牛叹息一声。 就在冷歆楠准备离开的时候,房间内忽然响起了两声咳嗽。 声音不大不小,却也显得刻意。 三人扭头望去,正是站在尸体旁的李南柯。 李南柯又干咳了两声。 铁牛收起折扇皱眉道:“这位小兄弟,如果得了风寒的话麻烦请离尸体远一点,别传染给那位尸兄,谢谢。” 李南柯差点没一个大逼兜子扇过去。 什么玩意嘛。 没看到老哥我有异议吗? 好在终是憨厚的郭罡主动询问:“你是有什么发现吗?” 李南柯准备再咳嗽一声,但想了想还是作罢,来到冷歆楠面前拱手:“大人,卑职在检查尸体的时候,确实发现了亿点小问题。” 见对方只是冷盯着他不询问,李南柯只好伸出手指:“我在死者头发上发现了这个。” “这是什么?”铁牛不解。 郭罡上前摸了摸,惊诧道:“这是石灰粉!” “所以?” 女人终于开口了,声音带有一股说不出的清冷。 李南柯说出了自己的疑虑: “我看了死者的衣物鞋帽,包括身体其他部位,都没有发现石灰粉,所以感觉有些蹊跷。而且从尸斑分布来看,死者尸体有被搬动过的痕迹,身子也似乎被擦拭过。” 随着李南柯陈述完毕,郭罡连忙冲向尸体重新检查。 从头发到脚趾头……俱无遗漏。 仔仔细细的查看了一遍,郭罡脸色凝重道:“真有搬动过的痕迹,时间不是很长。但死者,确实是死在这张床上,包括死亡时的姿势,这不会错。” 李南柯点了点头:“是的,死者也的确死于一氧……额,煤烟中毒。” 意识到这帮家伙无法理解‘一氧化碳’,男人转而换了说法。 “你的意思——” 冷歆楠话音刚出半句,蓦地蹙紧了柳叶眉,下意识摁向自己的胸口。 那里又开始痛了。 她侧过身子,悄悄用手掌根按压了几下,待疼痛稍稍缓解后故作淡然道:“你的意思是,有人在死者死后挪动了其尸体,进行擦拭,然后又放了回来?” 李南柯点头:“可能性很大。” 他抬起沾有石灰粉的手指:“大人现在应该猜到什么了吧。” 冷歆楠此刻因为胸口的疼痛也懒得思考了,烦躁之下语气不耐道:“别拐弯抹角了,直接说便是!” 李南柯对女人的态度有些不满。 虽然长得漂亮,但脾气也太臭了,而且还似乎不大聪明的样子呀。 谁娶谁受罪。 索性他也摆着脸说道:“之所以擦拭尸身,其目的是为了擦掉尸体身上的石灰粉。也就是说,这具尸体曾处于放有石灰粉的环境中。” “我明白了!” 郭罡眼眸亮起,兴奋拍手。 铁牛没好气道:“你明白个锤子,应该是我先明白才对。” “那你说。” 郭罡做了个请讲的姿态。 铁牛“唰”的一下甩开折扇,清了清嗓子,然后对李南柯和颜悦色道:“小兄弟接着讲。” 李南柯面皮抽动了一下,便继续解释道:“石灰粉能够延缓尸体的腐败速度,如果这具尸体真的被人曾放置于石灰粉中,说明死者的死亡时间更久,不止三天!” “不止三天?”冷歆楠凝眸。 李南柯道:“没错,这具尸体显然被人动过手脚。” 石灰粉放在尸体表面或者周围,可以保证环境的干燥,杜绝了细菌的繁殖。 但尸体内部的肠道器官并不会受此影响,依然有大量的细菌繁殖,会产生大量腐败气体。 可郭罡无法解刨,所以刚开始才会判断失误。 冷歆楠秀眸瞥向郭罡,带着有些不满,似乎在说:看到了没,这才叫专业。 “你能确定死亡时间吗?” 女人又问。 李南柯略一思忖,给出了自己验尸后的判断:“至少五天。” 五天! 冷歆楠变了脸色。 其他二人也猛然明白了什么,面色发白。 如果说贺庆钰在五天前就已经死了,那三天前跑去白云酒楼喝酒的又是谁? 三人对视彼此,异口同声道:“坟墓人!” 冷歆楠冲出了屋门,一把揪起摊在地上还在痛哭着的张氏……也就是贺庆钰的嫂子,娇声低喝道:“这几天有没有做梦!” 张氏有点懵,愣愣的不知所措,也忘了哭叫。 “快说!” 冷歆楠秀目如刀刃般犀利。“这几天有没有做梦,梦到你的小叔子!” 张氏从刚开始的茫然,到羞怒,脸颊憋的涨红。 什么叫有没有梦到小叔子? 有这么问话的吗? 就算有,我也不能承认啊。 见对方不吭声,冷歆楠探出手指点在对方的眉心处,没有探查到任何异常后,才放开了对方。 但没反应,不代表对方没有服用过红雨,没有进入过红雨梦境。 与梦魇不同。 坟墓人一旦复活,做红雨梦境的人便会正常醒来,当是一场稀疏平常的梦。 而体内的红雨成分也会很快消失。 冷歆楠脸色极为难看,对两人吩咐道:“铁牛,带张氏去衙门继续盘问。郭罡,你留下处理尸体,别让任何无关人员靠近!” 旋即,她又快步走到县太爷沈春鹤面前。 正在思考中午吃点什么的县太爷看到脸色阴沉如墨的冷歆楠,吓了一跳,忙起身讪讪道:“冷大人,有什么发现吗?” “把所有与贺庆钰相识的人找出来,带到衙门去!” “啊?” “还有,近六天与贺庆钰接触过的所有人,也一并调查出来,带到衙门另置隔离。同时,派遣所有捕快对县城内外进行严密搜查,有任何可疑人员必须暂押起来!” 不怪冷歆楠紧张。 如果十天之内找不出坟墓人将其杀掉,与它接触过的人都会死。 这可是极严重的事态。 第9章 冷艳女上司上门 由红雨制造的三种怪物中,坟墓人无疑是最棘手的。 魔物可以用修行术法或法器来探测。 梦魇只会出现在红雨梦境中。 但坟墓人,至今只能靠人为调查来追寻。一旦遗漏掉某个细小线索,便会酿成重大祸患,无法挽回。 它们的善与恶,取决于生前主人。 可无论如何,若不能在十天将坟墓人铲除,与之接触过的所有人都会成为一具尸骨。 在冷歆楠等人急切寻找‘坟墓人’贺庆钰时,提供了重要验尸线索的李南柯倒成了闲人。 于县衙溜达一转后,索性回了家。 回到家中,夫人洛浅秋正在给病人看病。 病人是一个相貌姣好,浑身蕴着一股子媚艳气质的女人。 李南柯认得她,是东旗县香花楼的妓子,名叫万蝴蝶,在一众嫖客心目中人气还是很高的,玩艺术的花活贼溜。 据衙门一小伙伴八卦谈论,曾经这女人开过一场大型音乐会。 吹拉弹唱无所不能。 就连极结实的金漆榆木床,第二天都被散了架。 有文人听说这件事后,戏称姑娘肚里可撑船。久而久之,万蝴蝶得了一个‘小宰相’的外号。 尽管玉臂千人枕,但不妨碍她是香花楼的头牌之一。 偶尔在大街上碰到李南柯,女人便会挥舞着手帕释放风骚,左一句‘小郎君’,右一句‘小相公’,试图把男人的荷尔蒙勾引到自家的道场里。 奈何对方不解风情,白费了心思。 此时看到李南柯,女人却是一副眉锁愁绪的模样,没了昔日的放荡之态。 “为寒邪客胃所致,并无大碍,平日多注意饮食。” 洛浅秋拿起笔淡淡道。 “我先给你抓些养胃的药材,此外你自己买些荔枝和木香,按照我所说的比例研为末,每服一钱,清汤调服即可。” 医生的话让万蝴蝶松了口气,绷着的心弦也跟着落下。 “吓死奴家了。” 女人轻拍着半露鼓囊的胸脯,笑容冶艳。“不是那种病就好,不然我这好日子可就难过了。” 洛浅秋默不作声,折起药方进入旁屋抓药。 万蝴蝶侧过身子瞧向李南柯。 男人丰神俊朗的模样挠得她心花摇曳,一条腿儿叠放在另一条腿上,敛起的裙摆难遮酥白肤肌,盈盈道:“李小哥儿今日怎么回来的这般早,是知道奴家要来,才这般心切吗?” 李南柯随意玩笑道:“若早知万姐姐会来瞧病,我就多买几盏夜用油了。” 万蝴蝶一愣,饶是常处于风月之地,也不禁微红了脸。 不甘示弱的她主动撩开话题:“奴家还以为李小哥儿是个不解风情的直人,不曾想逗弄女人的本事如此娴熟有趣,看样子,没少在万花丛里修行啊。” “修行谈不上,毕竟我这人天生和尚命,沾不得胭脂粉。” 李南柯露出腼腆笑容。 不愿与女人过多言语纠缠的他打算离去,可对方却不愿作罢。 万蝴蝶媚态横妍,娇滴滴道:“当和尚更要修行呀,改日若有兴致,不妨来姐姐这里取点经?姐姐这里的佛法,深不可测呢。” “万姐姐说笑了,以小弟的这点修行还不够您打牙祭的。” 意识到再聊下去真要出事,李南柯温声婉拒。 “再者,真正的取经人当披荆斩棘,自己开辟大道。走他人开拓之路固然顺畅,但也,少了些乐趣不是吗?” 闻言,万蝴蝶咯咯笑了起来,笑得花枝乱颤。 并没有因对方的暗讽而生气。 女人正要再继续荤几句,却瞥见洛浅秋拿着药材回来了,便闭上了嘴巴,从香包里取出银两放在桌上。 “记得要多休息。” 洛浅秋那张无喜无嗔的平淡脸上难得浮现些许关切,温言嘱咐。“此外你心有郁结,多出去散散心会有帮助。” 听得出对方是真的关心她,万蝴蝶神色有些复杂。 良药治病,良言暖心。 想起适才故意言语暧昧纠缠对方的丈夫,内心难免涌现出几分羞愧。 缄默片刻后,她又不觉失笑,摆手道: “不碍事,咱这岁数要是真休息了,以后日子可就没盼头了。再者,这天底下哪有能耕坏的田,你说是这个道理不?” 洛浅秋递过打包好的药材,没再吭声。 女人朝着李南柯抛了个媚眼,言语带着些许怀念与羡艳,又刻意提醒道:“真羡慕洛大夫,得了这么一个有趣的夫君,可要好好珍惜啊,别被其他女人抢了去。” 说罢,便接过药材带着一股子浓烈的胭脂香气离开了。 在这期间,李南柯一直眼观鼻,鼻观心,于一旁正襟危坐。 “命案如何了?” 洛浅秋起身走到水盆前,认真清洗着双手。 她的手极好看,秀美剔透的纤白玉指嫩如茭白笋尖,很难想象平时便是这双红酥玉手在草地泥土中挖采药材。 李南柯一时看的出了神。 心想夫人若是弹起琵琶来,一定别有一番风情。 当然,若是能舞枪弄棒也一定难以招架。 估计撑不过三秒。 “很严重?” 久久未听到丈夫回应,女人疑惑望去。 李南柯挪开目光轻咳了一下,瞥见鹅姐正巧路过门口,便随手一把揪住对方修长的脖颈,抱在怀中。 一边抚着鹅姐的臀尾,一边说道:“死了个秀才,不过事情挺严重的,出现了坟墓人。” “坟墓人?” 洛浅秋纤月般的细眉轻蹙,问道。“他杀?” 李南柯点了点头,道:“从验尸结果来看,属于他杀。不过目前他杀或意外死并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有人在红雨梦境中将他复活。 一个五天前死亡的人,结果在三天前于酒楼喝酒,接触过的人肯定很多。希望夜巡司的人给点力,这一个小小的县城若死了太多人,到时上面问责下来,可没几个人能担得起。” 洛浅秋擦完手,将晾干的药材放入药壶中,轻声提醒:“相公也要小心一些,以免被牵连。” 李南柯点头:“放心,我心里有数。” 用过晚餐,夫妻二人又回到了往常生活的调调。 洛浅秋手捧医书安静读阅,娴静如莲。 李南柯悠闲坐在龟爷背上,抱着满不情愿的鹅姐排解寂寞。 虽然洛浅秋医术不错,但每天来看病的人却不是很多。 一来洛浅秋只给女性瞧病。 二来毕竟刚搬来不久,名气自然比不上本地扎根已久的老医师。 此外还有一个原因,在当下时代,涉及到隐私,很多女人即使得了病也会碍于羞耻心而不好意思去寻医。 除非出现了严重的症状。 临近戌时二刻,却来了一位特殊的寻医者。 竟是冷歆楠。 “你怎么在这里?” 这位身职夜巡司朱雀部总领的冷美人在看到李南柯时,神情不免涌现出几分惊诧。 李南柯同样很意外对方的到来,拱手行礼:“大人,这是卑职的家。” “你家?” 冷歆楠一怔,美眸看向洛浅秋。“那她是……” “我夫人,姓洛。”李南柯笑了笑,同时对洛浅秋介绍道。“这位是东旗县夜巡司监察冷大人。” “见过冷大人。”洛浅秋折腰欠身。 端详着洛浅秋容貌,冷歆楠芳心有些许怪异。 以李南柯那副俊美出众的模样,尚且年轻,哪怕没什么才干,去吃软饭也能勾搭到端庄秀美的富家大小姐。 不曾想,所娶之妻的相貌竟如此普通。 要么两人是由父母媒妁之命强凑成夫妻,要么是看重对方内在而相爱。 可刚才观李南柯对于妻子的态度,似乎也不存在厌恶生疏,看样子确实是真心相爱才在一起。 想到此,冷歆楠内心倒是对李南柯有几分另眼相看。 “大人是来瞧病吗?” 李南柯问道。 冷歆楠轻嗯了一声,表情略有些不自在。 虽说跑来看病很正常,但毕竟病状在于隐私部分。若是别人在也就罢了,偏偏是认识的人,难免尴尬。 女人不禁有了另寻他医的念头。 “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李南柯很识趣的抱着鹅姐走出了房间。 如此一来,冷歆楠倒不好再说离开的话语,只得随洛浅秋进入隔间瞧病。 “冷大人哪里不舒服?” 洛浅秋端来一杯茶汤放于对方面前,柔声询问。 闻着淡淡的茶香,冷歆楠道了声谢,将这些天发生在自己身上的症状详细说了出来,无奈道:“我找了好几个女大夫,都不管用。若真的没辙,也只能去京城了。” “可否解衣让我看看?” 探完对方的脉象,洛浅秋眸光微动。 解衣? 冷歆楠愣了愣,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解下了裙衫。 女人细润如白瓷般的肤质在灯光下美的不真实,配上精致冷艳的五官,好似巧工雕刻的瓷偶。 洛浅秋从桌上木盒中取出一丝银针,轻轻刺入对方灵墟穴下半寸位置。 “忍着点,会有些痛。” 第10章 外冷内媚 极细的银针入体,似有一抹清凉沁入。 洛浅秋拇指和食指轻轻捏住银针一头,小心捻转着。 须臾,一股强烈的剧痛从胸口位置快速扩散,冷歆楠秀美的脸颊一片苍白,豆大的冷汗沁出额际。 她死攥住粉拳,苦苦忍耐。 火辣的痛楚掠过她的背脊,仿佛脊柱被人活生抽掉了一般。 一刹那有种踏进鬼门关的错觉。 直到洛浅秋收回银针,身上的疼痛渐渐褪去,冷歆楠这才得以缓口气,起伏的肤肌上香汗淋漓,平添几分撩人媚态。 “果然如此。” 洛浅秋叹息一声。 “洛医生瞧出什么来了吗?” 冷歆楠穿好裙衫,姣好清澈的眸子藴着一缕期盼。 洛浅秋先将银针用特制的药水清洗数遍,放回木盒后才淡淡说道:“冷大人修炼的功法应该是天山五行中的水系一脉吧。” “没错。” 冷歆楠美目迸出亮芒。 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瞧出她所修炼的功法,眼前这位洛医生确实有些本事。 洛浅秋说道:“天山五行讲究血脉调和法,辰二刻为本法修行,以便顺调体内邪气。夜亥末时静心运气,合三阴三阳,方可通畅。 可你体质特殊,为媚骨玄阴,又修行水系,使得体内邪气壅盛,再加上修行时间错散,久而久之,真元灵气絮乱至六腑。” “你好像对我师门的功法很了解?”冷歆楠颇为惊奇。 洛浅秋没有回答,继续说道:“当体内邪气壅盛时,以致气机实盛而血脉奔涌。气滞血阻,灵气被遏,不能鼓动脉气于外,你的身体就会出现疼痛感,若不及时治疗,会走火入魔。” 听到这话,冷歆楠呆住了,一脸不可思议:“这么严重!?” 不怪女人震惊。 原本以为只是身体出现一点小症状,没想到严重到要走火入魔的地步。 究竟是洛浅秋误判还是情况确实如此? 又或者……故意骗她? 不过洛浅秋能极快判断出她所修行的功法,且说明详细有据,足见她的医术很出色,误判可能性不大。 况且两人初次见面,也没理由唬她。 洛浅秋好奇问道:“按理来说,这门功法并不适合你,就算要修炼,也应配合天山五行中的火系一脉功法予以调和,你师父授予你这门功法的时候,难道就没有意识到吗?” “这个……” 冷歆楠动了动嘴唇,似有难言之隐。 沉默片刻,她抬眼询问:“有治疗方法吗?” “暂时还不算太严重,先调和身体,三个月之内不得修行功法,等体内邪气驱离,再视情况而定。当然,这期间也最好不要动武,否则会加重伤势。” 洛浅秋拿出笔砚,语气温和。“我先给你开个方子,服用三月。此外你躁气太旺,脾性偏冷,闲暇时多静养心情,对你往后修炼功法也是有很大益处的。” 听到‘暂时不算严重’这句话,冷歆楠悬着的心落下。 不过见对方要开药方,她犹豫了一下,有些难为情的低声问道:“除了吃药外,还有其他治疗方法吗?” 洛浅秋手中的笔一顿,诧异看向对方。 冷歆楠勉强扯出一丝笑意,故作淡然:“就是随便问问。” 洛浅秋莞尔。 没想到这位性格孤傲的冷大人竟害怕吃药。 她搁笔想了想,轻声道:“不吃药也行,有一种方法最为简单,而且也最有效,不仅可以短时间内康复,还能让你的修为有所突破。” “什么办法?” 冷歆楠连忙问道,抑制不住惊喜。 对于从小就抵触吃药的她来说,能不吃药最好了,哪怕受些皮肉之苦也无妨。 毕竟药那么苦,咽下去都是一件极痛苦的事情呢。 “找个男人。” “啊?” “找个男人。”洛浅秋又重复了一遍,耐心解释道。“你是媚骨玄阴之体,本身便三阴过盛,尤其修行五行水系之术,随着时间推移便愈难调和。若有男人,则——” “还有别的方法吗?” 冷歆楠神情转冷,打断她的话。 可能是意识到自己的态度有些出格,她缓和了语气说道:“不好意思洛大夫,你说的这个方法我就不考虑了,若真只能吃药,那就吃药吧,” 洛浅秋似乎也早猜到对方会拒绝,微微一笑:“可以推拿按跤。” “这也可以?” 冷歆楠一脸呆萌。 洛浅秋点头:“可以,不过比较麻烦一些,需要你隔两日过来一次,我用外敷药材为你按摩经络穴位,可以起到调理的作用。当然,如果你有熟悉按摩这方面的女部下,也可以在家代为帮忙。” “这样啊。” 冷歆楠垂下浓睫,考虑起来。 她比较亲近的女下属也就孟小兔和彩云彩月两姐妹,让这三给她按摩治病,完全不靠谱。 尤其孟小兔那货。 估计按着按着,就趴在她身上流着哈喇子睡着了。 看来也只能让洛浅秋这位专业医师帮忙了。 洛浅秋又道:“但这也只是治标不治本,如果可以,最好还是去修习天山五行中的火系一脉功法,相辅相成,达到冰火二重天的境界。而且…… 女人顿了顿,说道:“而且等以后你有了丈夫,在房事上,也可以帮助你们夫妻感情更为融洽。” “丈夫就算了,我这辈子都不打算成亲,没有那方面的兴趣。” 看得出冷歆楠对男女之事并不是很热衷。 生怕洛浅秋又跟她聊这些男女破事,冷歆楠忙扯了别的话题出来:“洛医生,听说你们是从海灵州那地方搬过来的?” “嗯。” “为什么大老远的从那里搬过来?” 冷歆楠好奇。 洛浅秋微露一抹笑意,纤细的身子在油灯下映出几分剔透玲珑,嗓音酥绵动听:“一些私事罢了。” “私事?” 冷歆楠的职业病又犯了,开始下意识询问起来。“什么私事?” 不过女郎随即便意识到不妥,又把话题扯到了李南柯身上:“你们成亲多久了?” “我们还没成亲。” “啊?” 冷歆楠又懵了。 洛浅秋怡然微笑:“我们是长辈撮合的姻缘,还未正式行过拜堂之礼,也未有洞房之夜。不过,我们终归是要成为夫妻的。所以在称呼上,也就如此了。” “哦,原来是这样啊。” 冷歆楠颇是感慨。 心想有那么一位长相俊美,性格温和的预定丈夫,换成其他女人早就满足了,可偏偏眼前这位并不高兴。 果然有时候人心是最难搞懂的。 冷歆楠忍不住提醒道:“你夫君那种小白……那种类型,还是很招外面小姑娘喜欢的,早点坐实夫妻其实也好。” 洛浅秋却只是笑而不语。 或许是出于治病的感激,也或许这短短一次会面让她对洛浅秋莫名有些好感,冷歆楠想了想又道:“以后他若继续在官府当差,我会帮忙看紧点。” “男人是看不住的。” 洛浅秋婉拒了对方好意。 冷歆楠挑眉:“不见得,总之有我在,不会让任何狐狸精坏了你们的夫妻感情。” …… 从房间出来,冷歆楠看到李南柯正坐在池塘边晒月亮。 男人青衫衣袂飘然,线条分明脸部在柔和的月色下明暗对比强烈,愈发立体,似蕴着一股高贵儒雅的气质。 怀中毛羽如雪的大白鹅莫名的倒也添了一丝出尘之意。 “今天真的要感谢你。” 女郎来到男人身边,出声说道。 若非李南柯及时发现死者的异常,恐怕一场祸端避免不了。 “本职工作而已。”李南柯笑道。 男人随意的态度让女人误以为对方是因为被轻视而有意见,主动解释道: “今天是太紧张了,才忘了感谢你,回头我会向县太爷为你请功。如果合适的话,我会建议他为你谋个好差事。” “别,当仵作挺好的。” 李南柯忙摆手拒绝,转而询问。“身子无大碍吧?” 东旗县发生了这么大的案件,对方还有闲时来瞧病,说明病情很严重。 “还好。” 冷歆楠将柔软的鬓边发丝勾至耳后,美眸投向池水。 两人陷入沉默。 见对方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李南柯随口问道:“找到坟墓人贺庆钰了吗?” “还没有。”冷歆楠轻轻摇头。“已经告知掌司大人多派人手进行搜查,目前东旗县已经被封锁,就怕坟墓人贺庆钰已经离城。” “不会的,他还在东旗县。”李南柯说道。 冷歆楠蹙眉:“你怎么知道?” “我猜的。” 俊俏少年耸肩。 冷歆楠与他目光直对,回想起白日对方验尸的情形,忽然问道:“知道林大小姐被袭击一事吗?” 李南柯神色如常,点了点头道: “当然知道。八月初四,林大小姐和她的好姐妹万莹莹、文瑾儿去翠红山游玩,结果遇到了魔物。听人说,这只魔物曾在云城出现过,夜巡司一直在抓它,可惜没有成功。” 说到这里,意识到眼前的美女是云城夜巡司的官员,李南柯又道:“看来这魔物很厉害,估计京都的夜巡司高手来了也未必能抓住。” 冷歆楠坐在石凳上:“我说的是,林大小姐遭遇梦魇袭击一事。” “梦魇?” 男人神情愕然。 看对方一脸茫然不知的样子,冷歆楠淡淡道:“你身为仵作,不知道也正常。林大小姐被人在饭菜中下了‘红雨’药物,导致她堕入红雨梦境,遭到梦魇袭击。” 李南柯咂舌:“竟还有这种事。林大小姐无碍吧。哦是了,有冷大人你们在,她应该没事。” “她没事,但不是我们救的。” 冷歆楠语气平淡。 李南柯蹙起蚕眉:“不是你们?那救她的是……” “跟你没关系。” 冷歆楠不愿跟对方谈论这些,转而问道:“知道我今天为什么要去贺庆钰家吗?” “不知道。”李南柯摇头。 女郎抛出了一个重要线索:“在林皎月遭遇魔物袭击后的那天晚上,贺庆钰曾翻墙闯入过林府。” “是他下的‘红雨’?”李南柯目光凝起。 第11章 快养好肾 “目前还无法确定,是不是贺庆钰给林皎月偷下的‘红雨’。” 冷歆楠静静看着池塘里倒映着的月光,说道。 “据我们调查,贺庆钰曾几番骚扰纠缠过林大小姐。林皎月遭遇魔物受伤的那天,贺庆钰甚至在晚上翻墙进入林府想要看望,但被家丁发现赶了出去。” 听到这话,李南柯顿时明白了为什么冷歆楠今日会出现在贺庆钰的命案现场。 林皎月被人偷下‘红雨’,贺庆钰的嫌疑也是比较大的。 可惜夜巡司如今面对的却只是一具冰冷尸体。 以及一个不知所踪的坟墓人。 冷歆楠喉音清冽低沉:“林皎月在八月初四未时初左右,于翠红山遭遇了魔物袭击。 而贺庆钰的真正死亡时间是在八月初四晚,三更时分。 也就是说,那晚贺庆钰被赶出林府后,心情郁闷的他本打算去白云酒楼饮酒消愁,却最终死在了自己的家中。 凶手故意制造出贺庆钰是煤烟中毒的假象,并放置石灰粉来延缓尸体的腐败,试图扰乱官府查案。其目的,应该是为了给自己制造不在场证明。 而凶手也差点成功了,可惜遇到了你……” 说到这里,冷歆楠也不得不感慨命运的奇妙。 如果今日李南柯没有去命案现场,那事态又会发展到什么程度。 李南柯谦虚道:“卑职不过运气而已。” “有时候运气也往往代表着本事。”冷歆楠盯着李南柯:“到八月初七,贺庆钰突然‘复活’,以坟墓人的形态出现在白云酒楼,饮酒结束后便消失不见。 之后,有人在林皎月饭菜下了‘红雨’,导致她陷入红雨梦境。你觉得,这两起案件有什么关联?” “问我?”李南柯指着自己。 “难道问它?” 女郎瞥了眼对方怀里的大白鹅。 女人心里很纳闷,不明白为什么李南柯喜欢抱着这只大白鹅。 而且还一直摸啊摸的。 李南柯苦笑:“不好意思冷大人,我只对查验尸体有些经验,至于破案抓人除魔的,没这天赋啊。” “随便分析一下。” “这我还真分析不出来,要不您去问问别人?” “那就猜,乱猜也行。” “……”面对女人的执着李南柯很无语,索性很随意的说道。“或许坟墓人贺庆钰就躲在林家。” “它为什么躲在林家?” “我哪儿知道。” “求爱不得因而生恨,想杀了林皎月,于是躲进林家,偷偷下了‘红雨’?”冷歆楠继续追问,更像是在追问自己。 李南柯忍不住反驳:“或许它去林家,是为了救林皎月呢?” “贺庆钰知道凶手是谁!” 冷歆楠眼叶中绽出一抹亮芒。 李南柯微微一愣,随后沉默了一会说道:“没有实质性的证据,只是凭借无端的推测很容易让人陷入误区。我觉得,应该先从林皎月身上进行调查,或许能早日找到坟墓人贺庆钰。” “明天去林家协助我查案。” 冷歆楠蓦然丢下一句,起身离去。 “啊?” 李南柯有点懵,忙喊道。“可我只是一个小仵作啊。” 冷歆楠顿步回头,凝锐如镜的眸子在池月的回映下似潋滟着水光,淡淡道:“所以你要服从上司的命令。” …… 回到屋内,李南柯心情很是郁闷。 原以为可以悠闲混日,没想到遇到了这么一位霸道女上司,真是晦气。 “想知道她的病情吗。” 洛浅秋将桌上的药渣清理干净,含笑端坐。 面对妻子,李南柯自然不会询问对方的病情,免得让对方误会自己很关心那位女上司。 但好奇心又很难压住。 于是男人拐着弯拍起了马屁:“无论多严重的病,只要有妙手回春的神医夫人在,都不是个事儿。” 男人试图用这种方式从妻子口中套出话来。 “也确实如此。” 谁知女郎大大方方的接受了对方的马屁奉承。 李南柯一时不知如何接话,洛浅秋却也不再给对方询问的机会,起身说道:“已经很晚了,相公早点休息吧。” “那个……好吧。” 见妻子不按常理出牌,李南柯苦笑了一声也就作罢。 望着贴心为他整理床铺的妻子,李南柯忽然问道:“对了夫人,师父他老人家什么时候回来?” 女郎长而略疏的睫羽轻轻眨动,却保持缄默。 待床铺细心整理好,她才轻声回答:“我也不知道,或许明天,也或许一辈子都见不到。” “你不是徒弟吗?” 女人的回答让李南柯有些不满。 对方明显在敷衍。 洛浅秋温柔的为李南柯脱下外衫,认真看着对方:“我跟师父不熟。” 啊这。 男人一时无言以对。 洛浅秋唇角拂过一丝涩意:“妾身没说谎,我不知道师父姓什么,长什么样子,也不晓得是哪里人。” “那你这徒弟倒是当的……挺潦草的。” 李南柯想吐槽,但不知如何吐槽,撇了撇嘴。“看来我跟他也不熟。” “不,你是师父的亲传弟子。” 洛浅秋说道。 李南柯心下一动,犹豫了片刻说道:“夫人,有没有可能师父他认错人了?因为我发现,我很可能就是我。毕竟我对自己的身体很熟悉啊,不管是上面还是下面,几根毛我都熟悉……” 洛浅秋怪异的望着丈夫,眼神仿若在看一个傻子,完全听不懂对方在说什么。 “认错人那也是师父的事,与妾身无关。” 洛浅秋淡淡道。 意识到跟眼前这女人无法沟通,李南柯挠了挠头无奈摆手:“罢了,罢了,你不明白‘魂穿’与‘身穿’的区别。” 夜色如水,庭院里阖无人声。 一盏微亮的灯火将两道身影容纳进小小的屋内,为寂寥寒漠的山脚平添一丝‘家’的暖意。 与往常一样,李南柯是先睡的。 而且也是最先睡着的。 洛浅秋独坐在角落,借着柔和的烛光静看医书。 临近三更时刻,她放下了手中泛黄的书籍,侧头看向熟睡中的丈夫,神色漾起些许莫名的彷徨。 她如往常一般,轻步走出门去。 一对晶亮的透明耳坠随脚步微微晃动。 夜幕深沉如海。 粼粼池塘边,鹅姐趴在岸边一动不动。 修长的脖颈扭至后背,将小小脑袋钻进自己洁白的羽毛下,睡得十分香甜。 龟爷也缩了脑袋,安稳睡着。 洛浅秋坐在岸边的石凳上,目光出神的望着远山也不知在想什么。 纯白的裙在月光的沐浴下似晕着一抹出尘的仙气,仿佛下一刻便会飘飖若流雪般离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兴许是女人突然起了兴致,从怀中取出一个白瓷小瓶,将里面的药水倒出了一些。于手心搓了几下,然后将涂抹了药水的双手敷在自己脸颊上。 静等半分钟左右,她来到水井旁将脸上的药液认真清洗掉。 当女人再次抬起螓首,那张普通的脸已经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倾倒众生的姣美玉靥。新笔趣阁 肌肤羊脂玉般的剔透晶莹,吹弹可破。 当真是仙姿玉色。 …… 又是一日清晨,又是一切如故。 李南柯望着桌上已经做好的早餐,苦着脸说道:“不是吧夫人,又是给我补肾的,为夫不虚啊。” 自从来到这世界,几乎每天早上就是关于养肾的药餐。 也亏洛浅秋厨艺出色,食材经常变换,不然别说李南柯要吃吐了,他那二十八的兄弟也一样吐了。 “嗯?相公有意见?” 洛浅秋绷着清澈灵动的翦水瞳眸,微微歪着脑袋。 可这副看似温柔带点可爱的模样,却莫名让男人有些小发怵。 李南柯轻咳了一声,讪讪道:“主要是太麻烦夫人了,其实简单点挺好,也可以让夫人好好休息。” “不麻烦的,相公该养好身子。” 洛浅秋笑容温婉。 李南柯不再说话,开始吃起了早餐。 早餐结束,李南柯说道:“夫人,昨晚冷大人让我协助她办案,我得去林府一趟。要是回来的晚了,你就自个儿先吃吧。” “嗯,夫君在外要小心些。” 洛浅秋倒也没什么反应,言语带着关切。 李南柯磨蹭了一会儿,终是压不住好奇心,故作淡然问道:“对了夫人,那个冷大人的病不严重吧,可别给我传染了。” 正在收拾碗筷的洛浅秋身形一顿,抬头看着丈夫,唇角咬着一抹浅浅的笑。 这抹笑意,又似藏着几分慧黠。 仿佛在说:看吧,终究还是忍不住问了吧。 李南柯避开对方眼神,干笑了笑:“要是不传染倒也没事,那就这样吧,我去办案了。” “她是玄阴媚骨之体,很罕见。”女郎说道。 “这是啥?” 李南柯听得一脸迷茫。 洛浅秋淡淡一笑,看着普通平庸的容色却莫名多了几分出尘之美:“简单而言,一旦经历了床笫之欢,便会陷入情网之欲,如寒恋重衾,食髓知味,身陷欲泥而无法自拔。” “这……不太可能吧。” 男人微张着嘴巴,一脸震惊。 毕竟那位霸道女上司,怎么看都是一块寒冰,浑身上下写满了‘生人勿近’。 当然,这类症状对于身为穿越者的他倒也不陌生。 在医学上,属于性中枢兴奋过程增强。 而且绝大多数,都是由于精神心理失调或对性知识认识不足而产生的焦虑所导致。 不过显然冷歆楠的情况与这些现代病例并不相同。 乃特殊体质所致。 毕竟身处于这个玄之又幻的世界,很多诡异奇秒之事是无法用科学来解释的。 “所以就没法根治了吗?” 李南柯好奇问道。 洛浅秋沉默少倾,剥葱似的纤细玉指虚握着茶杯,朱唇轻启:“善以道闭情之欲守精神者,不如门户有关键可得开。一切,顺其自然即可。” 李南柯听明白了。 情之欲是人本有的天性,人不可能无情无欲,所以无法根治。 只能进行适当的控制,切莫放纵。 可问题是,能控制住吗? 李南柯暗暗叹了口气,不禁为冷歆楠未来的丈夫哀悼同情。 兄弟,赶紧养好肾吧。 第12章 林大小姐 林府。 宅院大门前悬挂的灯笼在微凉的风中轻轻晃摇。 兴许是经过了久月长日的烛焰熏烤,也兴许是下人门的偷懒,外裹的红丝罩子已透出些许焦色。 李南柯站在门前,心情有些复杂。 若非女上司的强势命令,他是不想来这地方的。 虽然尝试在红雨梦境中抹去了林皎月对他的记忆,但女人的第六感往往很恐怖,说不准就会被那丫头识破身份。 到时候就会因为‘英雄救美’,那丫头对他爱的死去活来,难舍难分。 然后又缠着他生下一窝小崽。 然后她娘亲又会对他这个女婿心生邪念。 然后—— “喂,你在这里做什么?” 一道声音打破了李南柯的烦心幻想。 李南柯扭头望去,却是铁牛和郭罡朝这边走来,而作为他们的上司冷歆楠独不见身影。 李南柯拱手:“见过两位大人,卑职前来协助冷大人办案。” “啥玩意?” 铁牛面露古怪,脸上逐渐绽出了笑意。 他慢悠悠凑到李南柯身边,摇晃着手中的折扇嘲讽道:“可以啊兄弟,挺机灵的,这么快就想着要巴结我上司?” 显然在他误认为李南柯是一个趋炎附势之徒。 身为小仵作,若想出人头地还是比较难的。趁着昨天留下的好印象,期盼抱上一条大腿,倒也合乎情理。 只可惜冷歆楠与其他官员不一样,这小子铁定吃瘪。 郭罡立在一旁,默不作声。 李南柯面无表情:“是冷大人特意邀请卑职前来协助她查案的。” 铁牛愣在当场:“这里又死人了?” 李南柯摇头:“没有,冷大人希望我协助她抓捕坟墓人贺庆钰。” 铁牛随即便绷不住了,哈哈大笑了起来。 又怕笑声太大引来旁人注视,便强忍着笑意,肩膀一抖一抖,低声说道:“老弟,你验尸的本事确实有一套。但你说冷姐特意邀请你抓捕坟墓人,这也有些太假了,冷姐眼光没这么差的。” “是真的,不骗你。” 李南柯无奈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邀请卑职,也许是她的属下不给力吧。” 铁牛笑容一僵,目光扫了一圈,手中折扇指向门前石狮雕像旁的一坨热乎狗翔:“这么说吧,如果真是冷姐邀请你抓捕坟墓人,我直接吃——” “冷姐!” 旁边的郭罡忽然叫了一声。 小巷转角处,熟悉的曼妙身影出现在视线里。 女人依旧是一袭熟悉的黑色劲装长裙,衬着雪颈肌肤色泽匀白,既干练又不失冷魅。 “冷姐。” 铁牛笑呵呵的打了声招呼。 冷歆楠美眸扫过李南柯,语气雷厉风行:“昨天都见过面,就不需要介绍了。我找他来协助破案,希望能尽早找到坟墓人贺庆钰。” “还真是请来破案的啊。”郭罡诧异。 “你这叫什么话!” 铁牛一甩折扇,忿忿道。“这位小兄弟一看就是人中俊才,气表不凡,他日必能鱼跃龙门,光耀万丈!昨日若非这位小兄弟,怕早就酿出大祸了,你竟还有脸在这里质疑?郭罡啊郭罡,你太让冷姐失望了,你太让我失望了!” 溅着唾沫渣子说了一通,铁牛冷哼一声,转向冷歆楠竖起大拇指。 “冷姐好眼光,本来我还打算在今日向您推荐这位能干的小兄弟,没想到冷姐先一步请来,厉害,厉害。” “早饭吃过了没?” 冷歆楠没搭理他,朝李南柯问道。 李南柯恭敬道:“回禀大人,已经吃过了。” “在我面前不用太客气。” 面对男人刻意隔远的疏离,冷歆楠蛾眉稍蹙,旋即又对身后的郭罡吩咐道。“去买两个素菜包子。” “大人,我真的已经吃过了。”男人忙说道。 “我还没吃。” 女郎转身走向院门。 “……” 李南柯面露尴尬,撇嘴想吐槽几句,但还是忍住了。 看冷歆楠眉宇间难以遮掩的疲色,也能猜到这女人为案件所扰,估计一晚上没好好休息。 “冷姐,我也还没吃呢,一直在忙啊。” 铁牛跟在后面诉苦。 冷歆楠眸子瞥向石狮旁的狗翔:“那不是给你留着吗?看着挺热乎。” 铁牛无言可对。 …… 在林员外的带领下,几人来到了客厅。 这位东旗县颇有名望的富商,亲自给冷歆楠几人倒上价值不菲的茶水,便惴惴不安的站在一旁。 “冷大人,调查有着落了吗?” 林员外的心高悬着,连说话的语调都带着颤音。 ‘红雨’一事关乎身家性命,从林员外那对浓重的黑眼圈来看,估计这两日也是未能安稳入睡。 “坐吧。” 冷歆楠示意对方不必过分拘谨,淡淡道。“调查还在进行中,想必你应该在暗中一直打听案件进展。” “是,是。” 林员外尴尬挤出笑容。 毕竟关乎到一家老小的身家性命,肯定时时刻刻关注着。尤其昨天东旗县被封城,都明白事情严重性。 “我来调查一个人。” “是贺庆钰吧。” 林员外此刻也不敢装糊涂了。 冷歆楠道:“听说在八月初四,你女儿遭遇魔物袭击的那天,贺庆钰在亥时二刻左右翻墙进入,试图看望你女儿,结果被家丁发现给赶了出去。” “没错,是有这事。” 林员外点了点头,涩然道。“我也是从那时起,才知道贺庆钰这王八蛋之前纠缠我女儿。” “你女儿和贺庆钰是否有过来往。” 冷歆楠问道。 “没有!绝对没有!”林员外面庞陡得涨红,举起双指大声道。“小民以自身性命发誓,我女儿绝对清白。她也不可能,与这样的登徒浪子有来往!” 看得出林员外很激动,生怕女儿清誉受损。 冷歆楠带有审视的目光盯着他:“以往也没见过面?” “这倒是有。” 林员外不敢隐瞒,老实回答。 “贺庆钰这人有些才气,而且还是琴师。天宝阁老板的女儿万莹莹曾向他拜师学过琴艺。我女儿和万莹莹是好友,经常往来,所以见过贺庆钰几面……” 顿了顿,林员外又继续道:“但也仅仅只是见过而已,两人从未发生过任何纠葛。必然是那贺庆钰见我女儿姿色出众,所以才倾慕纠缠的。” “女儿家的心思,岂是你这当爹的能了解。” 铁牛忽然冷笑道。 贺庆钰本就长相俊朗,且秀才出身,虽然已是三十多岁,但这种带有沧桑年纪的人反而有一种独特的魅力,吸引天真少女。 尤其对方还是琴师,随意拨弄两三下琴弦……很容易撩拨女孩子的心弦。 林皎月刚过碧玉年华,正是情窦初开之时。 沦陷也正常。 “难道你就了解女儿家的心思吗?” 蓦然,一道腻酥动听,且蕴着几分恼意的少女嗓音响起。 只见厅外俏立着一抹曲线婀娜的丽影。 正是林皎月。 少女眉目含霜,一身价值不菲的名贵珍珠缎裙,贵气娇艳。颈间珍珠项链在晨光的照耀下柔光润致,衬得肌肤似雪。 “怎么不说话了?” 见铁牛不吭声,林皎月走进大厅言语咄咄。“难道只敢在别人后面议论嚼舌头?算什么男人!” “月儿!” 林员外喝了一声,示意女儿住嘴。 望着少女柔媚无方的漂亮脸蛋,铁牛笑道:“林大小姐别生气,我也没胡乱说什么,似乎你好像过于情绪激动了。有些时候吧,人的反应越敏感,越说明了问题。” “哼,你一个男人又怎么明白女人的清誉有多重要,我若是编排你娘亲的坏话,难道——” “月儿!” 少女的脾气让身为父亲的林员外很头疼。 尽管他也不满对方的胡乱猜测,但毕竟冷歆楠几人是夜巡司的官员,真惹恼了可没好果子吃。 林皎月冷哼一声,扭过头去。 林员外露出苦笑,朝铁牛拱手道歉:“不好意思大人,小女平日被娇宠惯了,性子顽劣了一些,大人切莫怪罪。” “无碍,我也是开个玩笑。” 铁牛甩开印有山水的纸折扇,嘴角笑容噙着一抹莫名意味。 冷歆楠看着生闷气的林皎月,开口问道:“贺庆钰死亡的消息想必你已经知道了吧。” “嗯。” 虽然敢硬怼铁牛,但对于冷歆楠这个强势冰美人,林皎月不太敢甩脸色,闷闷应了一声。 “心情怎么样?” “什么意思?” 林皎月如画黛眉一蹙欲要发火,可迎上对方漠冷的眸子,又顿时弱了气势,低声嘟囔道。“死不死的跟我有什么关系,若是莹莹,倒可能会伤心,毕竟她……” 想起好姐妹已经死亡,林皎月神情黯然。 冷歆楠道:“如此说来,那万莹莹跟贺庆钰是有私情的?” “才没有!” 林皎月忙为好姐妹辩解。“莹莹只是喜欢那人,但他们并没有过分亲近的来往。” “那文瑾儿呢?”冷歆楠又问。 林皎月一怔,沉默一会儿后摇着螓首:“不知道。” “不知道?” “嗯,她的心思很难让人看透。或许喜欢,也或许不喜欢。不过就算是喜欢,她也没和贺庆钰有过私情。” 林皎月继续为自己的另一位好姐妹辩解。 哪怕姐妹死了,也要维护其清白。 冷歆楠停止了问话,轻抿了抿红润的樱唇,瞥向斜对面始终低着头喝茶的李南柯。 “李南柯,你怎么看?” 第13章 魔物现身 面对女上司的问话,李南柯仿佛没听到,只是低着头品茗茶水,一副神游太虚的状况。 “李南柯?” 冷歆楠声线提高了少许。 林皎月的注意力也被引了过去。 从进门时,这人便低着头不发一语,她只当是冷歆楠的下属也没在意。 此时一细瞧对方身形,总觉有一丝莫名的熟悉感。 好像在哪儿见过? 我看个锤子我看!被点名的李南柯暗骂一声,也只能抬起头,面无表情道:“卑职没什么看法,一切谨听大人吩咐。” 说罢,他又将目光投向厅外。 大厅外俏立着两位少女。 这两人无论是身材还是长相、甚至肤色,无一丝差异,简直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典型的双胞胎。 五官虽比不上冷歆楠那般精致,但也显得清秀。 正是之前冷歆楠特意安排在林皎月身边的彩云彩月两姐妹。 “没看法?” 面对男人的敷衍,冷歆楠眯起一双姣美凤眼。 女领导无形的威压让男人不得不端正态度,对林皎月问道:“林大小姐,贺庆钰纠缠你的时候,你的那两姐妹是什么态度。” 少女没有吭声。 而是直勾勾的盯着李南柯那张俊美无双的脸。 好似看入迷了一般。 “咳咳……” 林员外看到这情形,还当是女儿犯了花痴,老脸顿有些挂不住,赶紧咳嗽了两声提醒。 可少女却毫无反应,依旧紧盯着李南柯。 对面的铁牛酸了。 什么意思,俺铁牛这颜值也不差啊,怎么就不见丫头对我犯花痴呢? 不识货! “月儿,没听到大人问你话吗?” 林员外脸膛发黑,拔高了声音。心想这丫头怎么回事,以前也没这般失态过啊。 难不成这小白脸会迷惑人的妖术? 林皎月终于回过神来,可目光依然黏着李南柯不放:“我以前见过你?” 李南柯神色泰然,微笑着说道:“或许吧,我是东旗县衙的仵作,上次陪县太爷来过,大小姐有些印象也正常。” “仵作……” 少女还是一副很困惑的表情。 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有一层薄膜隔绝了她的记忆,仿佛答案就在咫尺,可怎么也触碰不到。 “我相信以林大小姐的眼光,是瞧不上贺庆钰的。” 李南柯拉回正题。“贺庆钰纠缠你倒也理解,毕竟林小姐沉鱼落雁,任何一个男人都会怦然心动。不过我想知道的是,万莹莹和文瑾儿看到贺庆钰纠缠你,是什么反应。” 男人的称赞,让林皎月先前积聚的火气散了不少。 她微微撅起红润小嘴说道:“倒也没什么反应,莹莹知道我不喜欢他,所以并不放在心上。瑾儿也一样。” “八月初四,为什么你们要去离尘寺上香祈福?” 李南柯问道。 “是莹莹突然想去的,我们便陪着她去了。”少女说道。“后来她又想爬山散心,我们就去了翠红山,谁知道……” 少女眼眶发红,没能说下去,隐现的泪花里满是悲色。 “我们调查过,确实是这样。” 坐在末首的郭罡淡淡道。“据万莹莹父亲提供的笔录,他说在八月初三时,万莹莹就说过要去离尘寺上香,初四叫来林大小姐和文瑾儿陪她。 此外我们还询问了离尘寺的僧人,他们也能证明,当时有听到万莹莹提议去翠红山游玩。” 李南柯手指无意识的轻轻敲打着桌面,沉思数秒后又看向林皎月:“所以你也不知道,为什么万莹莹要去寺院上香?” “不知道。”少女摇头。 “当时她的情绪如何,有无其他异常行为?” 林皎月回想了一会儿才说道:“当时万莹莹心情很不错,并没有任何异常。这个你也可以去问她的父亲。” 问话到这里,案情陷入了死胡同。 只能根据目前所知的有些信息,大致梳理出案件。 万莹莹喜欢贺庆钰,而贺庆钰又爱慕林皎月,甚至连文瑾儿也可能在暗恋贺庆钰…… 三个闺蜜一个男人,典型的四角恋。 要说相互之间没有点小心思,估计傻子都不相信。 八月初四,万莹莹提议去寺院上香,随后又执意要去翠红山游玩,最终她们三人不慎遭遇了魔物。 结果导致文瑾儿死亡,万莹莹瘫痪。 林皎月也受了伤。 当天晚上,贺庆钰翻墙入院想要探望林皎月的伤情,却被家丁发现赶了出去。 郁闷的他本打算去白云酒楼喝酒,但在半路失踪,并死在了家中。 还被伪装成意外煤烟中毒死亡。 杀他的凶手是谁?又为什么要杀他?还选择这个时间段动手? 这一切都很迷。 按理说,案情到这里可以画个句号,但没想到后面的更魔幻。 两天后的八月初七,贺庆钰以‘坟墓人’的形态复活。 按照坟墓人的定律,死者复活后并没有死亡时的记忆,只隐约记得死亡前一段时间在做什么。 所以坟墓人贺庆钰很自然的前往白云酒楼喝酒。 然而喝完酒后,它又失踪了。 紧接着到次日晚上,一直瘫痪昏迷在床的万莹莹堕入了红雨梦境,最终死亡。 之后林皎月又被人下了红雨药物。 如果不是李南柯出手相救,恐怕这丫头也难逃死亡。 “林大小姐,我还有个问题。”李南柯紧盯着少女眼睛。“一般而言,遭遇梦魇就说明这个人平日有心魔存在,我想知道你的心魔是什么?” 屋内的其他人也都好奇望去。 就连身为父亲的林员外也是一副疑惑表情。 一个从小生活在钱罐子里、无忧无虑的大小姐,能有什么让她产生心魔。 “你若是看到你的好姐妹死在你面前,你若是被魔物追杀,你若是从悬崖上跳下去……你会不感到恐惧,你会不做噩梦吗?” 少女带着压抑着的情绪反问。 这个回答合情合理。 其他人也都点头,望着少女的目光充满了同情。 小小年纪便经历了如此恐怖悲惨之事,此时能站在这里回答他们的问题,这份心理素质已经是极难得了。 可李南柯听后却莫名有一丝别扭。 他说不上来引起这丝‘别扭’的原因是什么,总之就是很不舒服。 感觉对方回答的太‘顺畅’了。 仿佛早就猜想到了题库,提前准备好了答案。 就在李南柯准备继续问话时,一道凄厉的惊恐尖叫声突然传来。 突兀而来的尖叫声,将客厅里本就紧绷着的气氛瞬间扯碎,在场众人无不惊愕。 “是后院!” 林员外失声道。 话音刚落,一抹墨色的俪影便瞬息间掠向厅外,正是冷歆楠。 郭罡铁牛二人立即跟上。 疾步奔出厅外,冷歆楠忽又想起什么,霍然转身命令彩云彩月二女:“留在这里别乱跑,保护好他们!” “是。” 两姐妹忙齐声应道。 李南柯本打算留下,可已经追到了铁牛身边,再加上好奇心作祟严重,索性一起跟去。 来到后院,便看到数名丫鬟和家丁惊慌逃窜,乱成一团。 走廊处还拖着一道刺目血迹。 置放在两侧的石灯以破碎的模样洒落一地。 不等冷歆楠几人反应,一道人影如沙包般横冲飞来,随即重重的砸在院墙上。 竟是一名家丁。 好在家丁气息尚存,还能痛苦叫唤。 而在庭院正中,立着一个足有两米多高的怪物。 怪物身形魁壮巨大,四肢筋肉纠结隆起,皮肤表层布满了血管青筋,仿佛随时都有一股能量从它体内爆裂。 它没有头发,但也并非秃头,而是密密麻麻长着如苔藓的东西。 两只拳头宛若砂锅大小。 怪物的面庞也扭曲的厉害,难辨五官,一对血红色的眼睛好似龙眼,射出瘆人的嗜血冰冷。 “是魔物!” 郭罡惊呼出声。 看到这一幕的李南柯眉头微微一皱,不动声色的退到众人身后。 第14章 狗血的英雄救美 李南柯还是拎得清自己实力的。 在红雨梦境中他不怕梦魇,但在现实里,以他目前的能力还不足以装逼打小怪兽。 稳住别浪,方为识时务。 “轰——” 魔物仰天长嗥,双拳狠狠砸向地面。 整座小院都在晃动。 无数栏杆破片及碎石四射而出,朝着惊慌逃跑的下人们飞溅而去。 似乎已经能预见到接下来血肉横飞的场景。 危机时刻,冷歆楠出手了。 女郎腾身直起,裙摆下的纤足轻点于廊柱,跃向上空,一团凝聚着灵力的水雾凭空出现在她的胸前,宛若展开的画卷。 随着纤柔的双臂挥动,水雾画卷顷刻布于四周,将那些致命的碎石木片尽数挡了下来。 “上!” 在冷歆楠保护其他人的同时,铁牛和郭罡很默契的冲向魔物。 两人手中攥着一条莹莹发光的筋绳,依靠精妙身法躲开魔物的攻击,接着一个滑铲,绕到了魔物的身后。 几番左绕右挪,将魔物牢牢缠捆住。 但没等两人高兴,气力惊人的魔物硬生生将坚韧的筋绳崩裂,喉咙里爆发出的怒吼声波震的众人气血沸滚,耳膜嗡嗡作响。 魔物一手各抓住断裂的筋绳,直接将郭罡和铁牛拽了过来。 两人毕竟是经验丰富的除魔人,眼见形势不妙,连忙松开手中绳子,改为近战攻击。 “吃我一剑!” 铁牛折扇一挥,陡然化为一柄长剑刺向魔物眉心。 剑光如虹,挟裹着浓烈杀气。 郭罡气沉丹田,随着马步扎下,衣角爆起罡风。 ‘嗤啦’一声,上身衣服直接崩裂成片片碎布,裸出的半身好似裹上了一层金粉,化为坚不可摧的铜像。 金刚不坏之体! 远处观战的李南柯呲牙:“一言不合就爆衣啊。” 谁料下一秒,凶悍发狂的魔物以蛮力掀飞了铁牛,砂锅大的拳头直接砸在了郭罡的身上。 后者如断了线的风筝倒飞出去,撞进了一间屋子。 得,衣服白脱了。 魔物欲要追击,已经安全护送其他人逃离危险的冷歆楠闪电般疾冲而来,密集的水箭如暴雨般倾泻在魔物的身上。 虽然这些凝化的水箭并未对魔物造成有效伤害,却也迫使后者踉跄后退。新笔趣阁 “斩!” 冷歆楠玉手于虚空随意一拽,无数水珠凝聚成一柄两米长的大冰刀,对着魔物狠狠劈下! 狂暴的劲气燎原般扩散开来。 就连躲在走廊处避难的李南柯也不由退了两步。 被冰刀击中的魔物没料到这个看着身材纤柔的女人竟如此厉害,强压之下扑通半跪在地上,脖颈间溅出几滴乌黑血珠。 不过对于皮糙肉厚的魔物来说,也仅仅只是小伤而已。 被彻底激怒的魔物吼声如钟。 伸手一抓,倏地将冰刀捏成了碎片。 女郎反应迅疾,苗条的细腰一拧于半空一个回旋,在魔物即将起身刹那,抬起膝盖猛砸在了其面门上。 嘭! 魔物直接倒飞而起,重落在地上,响起沉闷如雷的撞击声,理石地板随之弥漫出道道裂痕。 紧接着,冷歆楠跃起半空,挥起被层层坚冰包裹着的拳头抡捶向魔物脸面。 一下又一下! 完全不给对方起身的机会。 魔物也从最开始的奋力反抗到无能狂怒。 这完全就是单方面的狂揍。 来自暴力女的亲切问候。 如果不出意外,这只凶悍的魔物要被冷歆楠轻松收拾了。 然而, 偏偏就出了意外。 就在冷歆楠准备给对方致命一击时,胸口突然传来一股剧烈的疼痛,体内运转的灵力不受控制的乱窜,像是要把经脉活活撑裂一般。 就连大脑,也出现了极短暂的眩晕。 “糟糕!” 这时她才想起洛浅秋提醒过,以她目前的情况,近期最好不要动武,否则会加重伤势。 没成想真的被说中了。 这短暂的间隙,让魔物得到了喘息的机会。 足有树木粗的手臂将女人一把推开,抡起的拳头也如泰山压来,周遭空气炸出爆竹般的声响。 冷歆楠连忙架起双臂,一层冰盾立在前方。 可内伤加重的她再无太多余力抵挡,随着冰盾如纸片般破碎,女人娇躯被生生震飞,头顶木簪也一同掉落,黑直的秀发瀑布般飞散泼开。 无巧不巧的是,被震飞出去的方向正是李南柯所在的地方。 李南柯都还没搞清楚状况,便看到一抹黑影从他身边闪过,撞穿了护栏,遂又撞在了柱子上,口中喷出鲜血。 “冷姐!” 铁牛惊呼一声,急忙持剑扑向魔物。 然而魔物完全无视他的攻击,于狂嚎声中直接冲向了冷歆楠,誓要把这个刚才暴揍她的女人给打成稀巴烂。 李南柯完全没料到这层变故。 见发狂的魔物奔来,情急中想起了那片板砖。 席卷而来的煞风将本就有些站立不稳的李南柯一个趔趄,又因为地面有余冰残留,男人刚掏出板砖,结果脚下一滑差点摔倒在地上。 好不容易稳住身形,却错愕发现自己很不凑巧的挡在了冷歆楠的面前。 直接面对了扑来的魔物! 你大爷! 李南柯内心狂草。 这时候想要扔出板砖已然不可能了。 此刻冷歆楠浑身疼痛无比,五脏六腑更如翻江倒海一般。但当她抬起头时,竟看到李南柯奋不顾身的挡在了她的面前。 高大的背影犹如一座山,莫名安心。 这傻小子在干什么! 冷歆楠想要出手去救,但魔物已经扑到了李南柯的身前。 喀嚓—— 骨裂的声音清晰响彻在院内。 身影倒飞出去。 但飞出去的不是李南柯,而是魔物! 不知什么时候,李南柯面前横立着一块高过人头的巨大板砖,通体散发着幽然冰冷的气息,好似钢水浇铸的墙。 最显眼的便是那个大大的‘德’字。 金光灿灿。 随着魔物被震退,巨大板砖化为一道流光落在李南柯手中,变得正常大小。 这一切不过瞬息间的变化,众人甚至都没怎么看清。 李南柯则是满脸问号。 这不是暗器吗?竟然还赠送防御功能? 五星好评必须的! 魔物喉咙里挤压出了凄厉哀嚎声。 此时的它模样狰狞,一条胳膊从中间裂断,露出了森森白骨,混合了脂肪与血液的粘稠液体滴答落下,格外瘆人。 瞪着李南柯的眼神充满了怨毒以及几分怯意。 意识到形势对自己不利,魔物双腿一蹬,巨大的身躯掠上了屋顶,消失于高墙之外。 “拦住它!” 冷歆楠回过神,急声对铁牛和从房间狼狈出来的郭罡喊道。 两人连忙翻墙追出。 李南柯下意识将手中板砖甩出去,试图把魔物给拦住。 咻! 板砖如一道流光飞过墙外。 刚刚跃出半空的铁牛直接被一砖给撂了下来。 李南柯呆了呆,看了眼又返回到手中的板砖,便若无其事的收起来。 魔物并没有被拦住。 少刻,半身赤果的郭罡灰头土脸回到院内,无奈道:“冷姐,魔物速度太快了,没能追上。要不要把小兔子他们叫过来。” 李南柯无语。 这都能被跑了? 果然让一个王者带两个废铁很吃力。 很快铁牛也回来了。 但头上顶着个大包,黑着脸怒气冲冲道:“刚才特么谁在扔砖头,没长眼啊,差点给老子破了相!” 李南柯假装没听到,走到冷歆楠身边关切道:“冷大人,你不要紧吧。” “没事。” 冷歆楠想要站起来,可一抬身子便是钻心的痛。 原本苍白的脸颊更无一丝血色。 李南柯欲要搀扶,却被女人抬手拒绝:“不用,我自己能行。”闭目缓了一会儿,冷歆楠捂着胸口强忍疼痛站起身。 女人倔强要强的性格在这一刻展露无遗。 “怎么会有魔物出现呢。” 李南柯不解。 冷歆楠环顾着狼藉庭院,俏脸难看至极。 还没主动去找魔物,结果魔物自己找上门来了。尤其在这个关键时期,她又出现了严重的伤势。 简直点背到了极致。 听铁牛还在那里骂骂咧咧的,不耐道:“我扔的!” 铁牛立即从喷子状态转化为舔狗状态,伸出大拇指:“扔的好,搁这么远不看人还能砸到,如此实力当真恐怖如斯,冷姐厉害!” “冷大人,那魔物……” 林皎月手抚着门柱,姣好的面容惨白无比,颤声道。“就是我和莹莹她们在……在翠红山上遇到的那个!” 第15章 夫人失踪了 虽然宅院遭到了魔物的肆虐破坏,但好在除了几个下人受了或轻或重的伤之外,并没有闹出人命,算是万幸。 冷歆楠服下丹药疗养了一会儿,便可以正常走动,不过严重的内伤则需要长时间修养。 “冷大人,这……这魔物怎么就缠上我们家了?”https:/ 林员外一张苦瓜脸几乎要哭出来。 先是女儿遭遇魔物,而后又陷入红雨梦境,如今甚至魔物找上门来。 纵然林员外心理素质再强大也绷不住了。 这晚上被窝里怕不会冒出个女妖精来噶他腰子。 冷歆楠没心情安抚他,转头对重新换了身衣服的郭罡说道:“去告诉县太爷沈大人,让衙役在各街道十二时辰轮班巡逻,特例配备神机阁武器,事后我会向上级进行说明。 另外让小兔子回来,带人用法器进行地毯式搜寻,尽快揪出魔物的行踪。不过翠红山那边,还是要留人继续调查。” “好,我马上去。” 郭罡点了点头,匆匆离去。 铁牛听出了异常,上前低声问道:“冷姐,难道这魔物不是我们要抓的哪只?” “不像。” 冷歆楠面色凝重。“应该不是云城跑出的那只魔物,这东旗县又出了新的魔物。” 正在这时,一名丫鬟忽然神色焦恐的跑来。 “不好了老爷!” 丫鬟脚步踉跄,因为跑得太急,差点被门槛绊倒在地上,好在李南柯及时搀扶住。 “香儿?” 看到丫鬟如此模样,林员外面露疑惑:“慌慌张张的怎么了?” “夫人……夫人不见了!” 丫鬟惊慌喊道。 “什么!?” 林员外呆了呆,当即跳了起来,一个箭步冲向内院。 听到梅杏儿失踪,冷歆楠和李南柯心中咯噔一下,彼此对视了一眼后也紧跟过去查看。 … 房间内桌椅散乱,一片狼籍。 夯平的地面上几滴怵目的血迹明示着这间屋子发生过不好的事情。 李南柯刚进门,便隐约嗅到一丝阴冷诡秘的森森寒气。 仿佛整个房间是断电不久的大冰库。 “夫人!” “夫人!” 满脸焦急的林员外大声喊叫,面对满屋子的狼藉不知所措,当看到血迹后更是吓得一跤坐在地上,呆愣失声。 冷歆楠美眸巡视着屋内情况,示意无相干的人先出去。 除桌椅外,床铺也极是凌乱。 旁边梳妆台上摊着几本簿册和一个果盘。 窗台置放的几盆花也碎了一地。 查探了一圈后,见李南柯蹲在地上望着那几滴血迹出神,于是凑了过去。 “有什么发现吗?” 女郎弯下身子询问,垂落的几根柔软发丝无意识的轻拂着男人脸颊,沁着一抹薄冰般清凉与余香。 李南柯从沉思中回过神来,摇了摇头:“没什么。” 李南柯起身看向门外惶恐不安的下人们问道:“平日伺候夫人的丫鬟是哪位?” 一名秀气的少女怯怯走出:“我是。”正是刚刚跑去报信的那个丫鬟。 “说说情况。” 李南柯记得她叫香儿。 少女葱白的小手紧张的捏着衣角,眼眶挂着泪痕,下意识看了眼林皎月,颤声道: “奴……奴婢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夫人今天一早就有些不舒服,便在房间休息,奴婢也不敢打扰她。 可就在不久前,奴婢听到屋内传来动静,而且动静还挺大的。奴婢刚跑过去,便……便看到一个怪物跑了出来……” 侍婢浑身簌簌发抖抖动,声音夹杂着恐惧,又想起刚才的恐怖场景,说话都不顺畅了。 李南柯又盯向林员外:“你夫人不舒服?” 林员外此刻完全一副慌了神的状态,面对李南柯的问话愣了好久才反应过来,点头道:“没错,夫人今早确实身子不舒服。我当是因为担心月儿一宿没睡,便没太在意。” “冷姐,该不会——” 铁牛脸色一变,欲要开口却被冷歆楠眼神止住。 在没有确凿证据前,不能妄下定论。 而且之前在检查林皎月身体的时候,也顺便利用术法检测了其他人,梅杏儿体内并无红雨症状。 当然也不排除对方突然喝下大量的红雨。 “今天夫人吃的早饭是什么?” 冷歆楠问道。 侍婢用力摇着小脑袋:“夫人说她没胃口,所以没有吃任何东西。” “那夫人今早有没有什么奇怪的行为?” 侍婢皱眉道:“也没什么奇怪的行为,只是——” “冷大人,我娘亲她……她不会有事吧。” 林皎月忽然出声,姣美的唇瓣无甚血色,眼波里闪动着希翼的泪光。 见女人沉默,她猛地冲上前跪在冷歆楠面前,小手紧紧揪住后者的裙摆,带着哭腔说道:“求求你冷大人,我娘亲肯定被那魔物给抓走了,求你们快救救她,求你们……” 哭求无助的少女令人心生恻隐。 铁牛叹了口气。 林员外也跪在地上哀求:“冷大人,求你一定要救救我夫人啊,无论要小民做什么都行。哪怕是抵上这万金家产,小民也愿意。” 冷歆楠扶起林皎月,柔声道:“放心吧,林夫人不会有事的。” 让婢女将哭成泪人儿的林皎月带出去,冷歆楠对林员外问道:“以你的身份,平日遭红眼的人应该不少。你想想,有谁是最恨你的,想要弄你到家破人亡的。” “这小民也不知道啊。” 林员外苦涩道。“小民平日素来低调,应该无人结仇才是。” “那你妻子呢?” 李南柯突然开口问道。 林员外一愣,使劲摇头:“那就更不可能了,我夫人她一向处于宅院内很少抛头露面,怎么可能有人记恨她。” 李南柯摩挲着下巴,继续打量房间。 蓦然,他的目光落在木柜角落的一个衣筐上。 编竹而制成的衣筐内放着两件女人贴身内衫,布料上佳,价格不菲。从款式大小来看应该是梅杏儿的。 李南柯拿起一件肚兜放在鼻端闻着。 这一幕落在众人眼里,神色顿时变得古怪。 “你——” 铁牛张了张嘴,欲要表达不满,但被女领导一个淡冷眼神警告,又把即将脱出口的话咽了回去。 林员外碍于对方的身份,不敢呵斥。 但对方毕竟拿着自己老婆的内衣物闻来闻去,难免恼怒,只能压着火气询问:“大人,我夫人的衣物有什么问题吗?” “没什么。” 李南柯歉意一笑,又打开衣柜查看。 “为什么这里空荡荡的,夫人平日里就这几件衣服吗?” 李南柯朝着门口的侍婢香儿询问。 香儿一脸怯怯:“前些日子夫人的衣柜里进了老鼠,夫人嫌晦气,便让奴婢将里面的一些衣服给烧了。” “烧了?” 李南柯闻言微微一怔,凝然的目光带着几分犀利。“具体什么时候烧的?” “好像是……” 香儿歪着脑袋想了很久,才说道。“好像是八月初五那天。” “哦。” 李南柯应了声,便没再询问。 关上衣柜,男人目光忽又定格在脚下的两片花叶上。 花叶的叶柄较短,叶片椭圆至椭圆状披针形,边缘具向上微弯刚毛,比之其他花叶颇为怪异。 李南柯捡起花叶观察了一会儿,又拿到那几处散落的花盆前进行对比。 比对完后,他又用宣纸包住放于怀中。 “走吧,去其他地方调查。” 李南柯说道。 冷歆楠点了点螓首,对林员外道:“我们会尽快调查,找出你夫人。这期间你最好哪里都别去,呆在家里。” 林员外面容苦涩,没有说话。 走出房门,铁牛忽然咦了一声,从地上捡起一块带有破损的玉石佛像,疑惑道:“这是夫人的吗?” 玉石佛像四分之一个巴掌大小,呈暗绿色,杂质颇多,一看就是劣质品。 “这好像是秦大爷的。” 香儿惊诧道。 李南柯接过玉石看了看,对香儿问道:“秦大爷是哪位?” 香儿脆声说道:“他是以前府上的门房,姓秦,我们都习惯称呼他为秦大爷。” 第16章 魔物竟是他! 这个老秦头引起了李南柯的注意。 一旁林员外接过话头,解释道:“老秦头在我们林府干了也有近十个年头了,做事踏实认真,就是有些贪酒。” “那他人呢?能否去找一下。” 李南柯提出要求。 林员外却面露为难之色:“他已经不在府上做事了。” “不在?为什么?”李南柯挑眉。 “这个……”林员外似有难言之隐,最终叹了口气说出事情原委。 “半个月文瑾儿和万莹莹来府上和小女玩耍,结果老秦头喝醉了酒,差点对文瑾儿行了不轨之事。我一怒之下,便把老秦头的腿给打断了,赶出了林府。 因为这件事,老秦头还报了官,惹来了官府调查,最终也是闹的不愉快。” 听到这番内情,冷歆楠那张冷艳娇美的脸蛋顿时涌现出不满,压着怒意问道:“你刚才不是说,没有招惹仇家吗?” “就算老秦头记恨我,也不可能杀人吧。” 林员外自知理亏,辩解的声音低了许多。“这老秦头这人我还是很了解的,虽然有时候脾气偏激了点,但没胆子去害人的。” “老秦头目前住在哪儿,知道吗?” 李南柯询问。 “好像在北街的旧巷里吧。”林员外不太确定,探询的眼神瞧向身旁香儿。 香儿立即说道:“是在北街的旧巷里,老秦头一直都是单身老汉,没啥亲戚,被赶出林府后就一个人住在那里养伤。” “麻烦带我去看看。”李南柯道。 香儿没敢做主,而是先看向林员外,见自家主子点头同意,才脆生生的说道:“好,我带你们去。” …… 在香儿的带领下,李南柯一行人来到了秦老太的家。 虽然住在北街旧巷,但离林府并不远,只需绕过一片郁葱林子,抄截道便可抵达林府的后院大门。 但这片地方很偏僻。 两侧矮壁上,斑斑驳驳的苔痕随处可见。 据香儿说,因为这里曾经发生过一起大火,毁坏了不少房屋,也烧死过人,所以百姓们都搬迁到了别处。 唯独当时老秦头在林府长住,便懒得折腾。 这次被赶出林府,没处可去,只能暂时窝在这个四周无邻舍的破旧老房子养伤。 “老秦头,你在吗?” 香儿出声喊叫。 破败的小院散发着一股子腐味。 屋顶上的瓦片东一片,西一片,下雨时估计也很难起到遮挡的作用。 “没人?” 见无人回应,香儿仰起小脸疑惑道。“不应该啊,秦老头的腿受了伤,不会出去乱跑的。” “不对劲。” 冷歆楠望着敞开的屋门,芳心泛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李南柯率先进入屋子。 映入眼帘的便是地上一滩腐臭的乌血,破败陈旧的家具横七竖八乱成一片,仿佛这屋子经历过一场打斗。 地上还散落着一些衣物碎片,沾有血液。 “是魔物身上的血!” 冷歆楠凝视着那滩乌黑混杂着脂肪的血液,神色陡变。“有人在这座屋子里发生了异变,变成了魔物!” “能看出是什么时候变异的吗?” 李南柯问道。 冷歆楠观察了一会儿淡淡道:“异变魔物的血和普通人的不一样,超过十天它们流出的血液才会发生变化,逐渐挥发。” 李南柯道:“也就是说,是十天之内变的异。” “是老秦头?” 铁牛说出了一个所有人都猜想到的答案。xbiquge 香儿纤细的身子瘫坐在门口,捂着小嘴不敢置信。 铁牛沉声道:“刚才林大小姐说,那只魔物就是在翠红山袭击她们的,由此可推断,老秦头是在七天前变异的!” 为了稳固自己推断,铁牛指向地上的腊肉和已经变质的烤红薯。“这些食物一看就是几天前的,老秦头变异成魔物后,跑去了翠红山,所以发生了魔物袭击事件。” “它为什么要跑去翠红山呢?” 李南柯提出疑点。 “这个……”铁牛回答不上来,憋了半响说道。“魔物本来就不能以常人方式去理解,或许是无意识的跑去呢?” “不对,一般刚变异不久的魔物是残余一些理智和记忆的。” 冷歆楠淡然道。“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就跑那么远,必然带有很强烈的目的性,就像今天闯入林府的魔物老秦头,明显是冲林家去的。” “报仇……他……他是为了报仇!” 门口瘫坐的香儿浑身发抖,连声音都变了。 “报仇?报什么仇?” 众人齐刷刷望去,敏锐的意识到这背后还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香儿紧掰着门框,细小的指节绷得发白:“其实这件事并非什么秘密,秦老头是被冤枉的。那天是万莹莹小姐她们为了寻开心,便故意去戏弄秦老头,开的一个玩笑。 莹莹小姐让文瑾儿姑娘去勾引老秦头,然后进行戏耍,让大家看笑话,没曾想玩笑过火了。 后来老爷和其他人真的以为老秦头对文瑾儿姑娘不轨,便一怒之下打断了他的腿,赶出了林府。 老秦头不服,告上了官府。 经过官府的调查,大小姐她们才说了实情。但老爷和万老板他们怕这件事传出去不好,便又花钱,让官府把事情压了下去。 之后老秦头就彻底和林府结怨了,嚷嚷着要报复林家……” 听完香儿讲述的实情,李南柯三人一时静默无言,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也对林皎月这个闺蜜小团体有了初步认知。 这三姑娘没表面那么乖巧可人啊。 说‘熊孩子’,都是对这个词的贬低,温室里养出的任性无知。 啪! 铁牛拍了下破旧的桌子。 “难怪魔物会追杀文瑾儿她们!难怪魔物缠着林府不放,这就是自作自受!” 冷歆楠轻揉了揉眉心,言语无奈中透着惋惜:“人一旦异化成为魔物,心中的怨恨便会成倍放大,变得无比暴戾嗜杀。这三个丫头真是不懂事,如今后悔也晚了。 还有这林员外,典型的商人利己做派,若是能处理妥当,不至于成现在这个局面。” 李南柯同样惋惜。 目前可以确定,魔物就是老秦头。 香儿的陈述不存在故意编造,毕竟官府都参与了,去询问一下即可清楚。 但问题的关键是—— 老秦头为何会沾上红雨! 或者说,他的红雨是哪儿来的? “这些天有没有人来看望过老秦头?” 李南柯朝香儿询问。 香儿白着小脸直摇头:“奴婢也不清楚,老秦头无儿无女,也无老伴。这周围也没啥邻居,更没有听说过他有亲戚朋友,应该没人来看过他。” 李南柯陷入了困惑。 虽然确定了魔物的真实身份,但总觉得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 一个很关键的疑点。 李南柯又把目光放在了散乱的屋内,从床铺到木柜,再到厨具……如扫描仪似的仔仔细细探查了一遍。 “一般异变成为魔物,说明服用了过量的红雨,先检查一下屋子,看有没有其他线索。” 既然已经断定魔物是老秦头,冷歆楠便将这座屋子作为重点调查。 调查很顺利,不多时铁牛便从桌下找出了一个药罐。 经过检验,发现药罐里掺有‘红雨’成分。 与此同时李南柯也从木柜里找出了四包药材,里面混着一些如海螺状的小颗粒特殊药材,味道清香。 “竟然是‘红螺’。” 冷歆楠浓秀如墨的眉缓缓蹙起。 见李南柯茫然,女人解释道:“这是一种由‘红雨’改造过的药材,对恢复人体的伤势具有很大帮助。 红雨事件发生后,这个药物卖的最为火爆,但后来朝廷明令禁止,便在市面上看不到了,不过私下黑市还是有卖的。” “这些份量会让人发生变异吗?” 李南柯不懂。 冷歆楠用手拨了拨药材,淡淡道:“如果只是在一包药材里掺杂些少量,大概率不会。可几包药材全都有,完全超出了可以承受的范围,必然会发生变异。” 铁牛冷哼道:“看来,这地方有药材铺还在偷偷贩卖。” 有利润,便会冒风险。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哪怕这么多年被抄家杀头的人不少,但依然有人铤而走险。 尤其近些年,红雨黑市愈发猖獗。 甚至渗透进了朝廷,不少官员都被牵扯进了利益圈。 “铁牛,把这些药材全部收集起来,带人去查是从哪个药铺贩卖的。查到之后,立即把人抓起来,对店铺进行彻查。” 冷歆楠吩咐道。 “明白。” 铁牛将药物收起,快步离去。 铁牛离开后,冷歆楠继续勘查现场。 李南柯转了一圈,来到香儿面前忽然问道:“你家夫人是昨天就不舒服的,还是今天早上突然不舒服的。” 香儿眨着灵眸:“就是今天早上啊。” “你身为她的贴身侍婢,你觉得夫人是什么原因才身子不舒服的?” “我觉得……” 香儿似乎有些犹豫,但看着面前男人俊朗的面容,还是不自觉说了出来。“我觉得夫人是被大小姐给气着了。” 第17章 口不应心的美女上司 “气着了?” 李南柯表示听不明白。 香儿眼帘微垂,沉默很长时间后说道:“今天早上,夫人和小姐吵架了,因为奴婢离得远,也不敢偷听她们在吵什么。 后来小姐摔门离去,脸色很难看。我去看望夫人,夫人很生气,还砸坏了一盆花。 再之后,夫人说她身子不舒服,想要静一静,就让奴婢离开了。很明显,夫人就是被小姐给气坏了身子。” 说到最后,小姑娘鼓起了腮帮子,显然是对林皎月有了怨言,也为夫人而感到无奈。 可见平日里,这丫头很喜欢夫人。 李南柯追问:“所以你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们吵架对吗?” 香儿用力点头,但又想起什么,抿嘴说道:“其实这也不是夫人和小姐第一次吵架,在小姐遭遇魔物受伤的那天晚上,她们便在房中发生了争执。 虽然不知道为何而吵,不过夫人在离开小姐房间的时候,奴婢好像听到小姐说了一句‘有他(她)没我’之类的狠话。” 有他(她)没我? 李南柯向后挪了挪,靠在门柱上若有所思。 是‘他’? 还是‘她’? 沉思了良久,突然一道电光掠过男人大脑。 李南柯瞳孔瞬然收缩,盯着香儿白净的脸蛋问道:“是不是贺庆钰翻墙事件发生后,她们争吵的。” “嗯,是的。” 香儿回想片刻,给出了肯定的回答。 李南柯隐隐间抓住了一个重点,他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对冷歆楠伸出手:“有笔和纸吗?麻烦借我一下用用。” “给。” 女郎将随身携带的特制行囊笔和纸递过去。 李南柯唰唰写了两行字,低头思索了一会儿,又写了几个字,便撕下纸页,递还借来的纸笔。 “送你了。” 冷歆楠没有去接。 男人一怔,倒也没客气,直接收了起来,对香儿问道:“八月初四晚,夫人有没有离开府上。” “没有。” 香儿很笃定的摇着小脑袋。“那天奴婢记得很清楚,虽然夫人和小姐吵架了。但深夜睡觉的时候,夫人还是去了小姐房间陪她,陪了一宿呢。 其实夫人对小姐真的特别宠,极少责骂过。记得小时候院内着了火,大小姐贪玩被困在库房里,是夫人抛下生死救她出来。 可以说为了大小姐,夫人真的连命都可以不要。 可是大小姐有时候就是喜欢惹夫人生气,不过这也是没办法,老爷平日里忙,无闲心去管教。再加上跟万莹莹那种人经常玩,难免有了娇气……” 少女仿佛倒豆子似的喋喋不休个不停,虽然嘴碎,但也看出率直的性子。 不过在背后抱怨自家大小姐,终究是不妥的。 当然,也主要是李南柯实在长得太帅,很容易让女孩子卸下防心,不然香儿也不会如此热心提供线索。 “一直没从小姐房间出来过?”李南柯语气格外认真。 “应该没有吧。” 这一次,香儿不敢肯定了。 毕竟身为丫鬟的她,没法一整夜盯着大小姐的房间。 “香儿姑娘,我还有个疑问,林大小姐和万莹莹以及文瑾儿,她们中谁和谁的关系最好?” 意识到可以从眼前这个天真小婢女口中套出很多话,李南柯继续发挥他的美男魅力,唇角弯起迷人的笑。 香儿脸颊一红,没有过多思考便诚实回答。 “大小姐和文瑾儿姑娘的关系其实最好,因为文瑾儿姑娘是文秀才的妹妹,颇有才气,所以很多时候大小姐都会向她请教学问,两人也经常在书房练字。 不过万莹莹小姐,并不是很瞧得起文瑾儿。 虽然文瑾儿她哥是秀才,但家庭情况很一般,万莹莹本身就出生富贵,还有当大官的远方亲戚,最瞧不起穷人。 如果不是看在小姐的面子上,估计不会搭理。而且她也经常捉弄文瑾儿,就连上次……” 说到这里,香儿攥紧了粉拳,愤愤道:“上次秦老头事件,始作俑者就是万莹莹!” “具体说说?”李南柯来了兴趣。 香儿神情丝毫不掩饰对万莹莹的厌恶:“那天她们三人在书房练字,万莹莹小姐觉得无聊,不慎把墨汁泼溅在了瑾儿姑娘的身上。 大小姐见状,便让瑾儿姑娘去她房间换衣服。 而这时候,万小姐突然起了捉弄心思,便哄骗秦老头,说大小姐房间里有老鼠,让他快进去抓。 秦老头没有怀疑,便进了房间,结果……” 香儿气愤难平,不是太鼓囊的胸口也起伏不定。“被看了身子的瑾儿姑娘哭的很厉害,老秦头也被打断了腿……总之一切都怪那个万莹莹!” 听到这里,李南柯已经对这个‘万莹莹’,有了深刻的认知。 刁蛮、任性、坏…… 骨子里的坏! 但他还是很疑惑,又问道:“为什么你们大小姐,会和万莹莹这种女人混在一起?还有文瑾儿,被经常戏弄,不应该远离吗?” “因为能和大小姐做朋友的,也就她了。” 香儿无奈道。“在东旗县这么个地方,也就那么几个富家势力,大小姐从小就没什么朋友,很多和她在一起的同龄人,都毕恭毕敬的,或者图谋利益。 只有万莹莹能和她玩在一起,毕竟也不图什么,相互之间无太多顾忌。 另外,万莹莹她家背后有亲戚当大官,老爷也就默许大小姐和她交往。” 这句话才是重点! 李南柯脸上划过一道讽意。 从家族利益方面讲,林员外也确实希望看到女儿与万家大小姐交好。 “至于瑾儿姑娘……” 香儿叹息道。“可能是因为受到家里人排挤的缘故吧,除了她哥哥外,其他文家人都不怎么待见她,性子也比较内向自卑。 其实瑾儿姑娘是有些虚荣心的,努力想要融入小姐她们的圈子,结交一些上层人。虽然她没说,但明眼人还是能看得出来。 这也是万小姐一直瞧不上她的原因。” 李南柯听得明白。 百万富翁有自己的圈子,亿万富翁也有自己的圈子。 身份不匹配的情况下努力想要强行融进去,其结果就是以小丑的方式,遭受他人的戏弄和歧视。 从香儿口中套出的这些信息,让李南柯明白,这个闺蜜三人小团体存在着各种问题,远没有表面那么融洽。 林皎月性格高傲。 万莹莹性格刁蛮。 文瑾儿性格自卑。 再加上‘贺庆钰’这个小白脸货色在中间搅合,所谓的姐妹情简直就是扯淡。 “文瑾儿死后,文家的人有没有找过来?” 李南柯继续套话。 香儿有些迟疑,不知道该不该讲。 但面对男人那张实在没办法拒绝的俊脸,还是一股脑说了出来:“有的,是瑾儿姑娘的哥哥,文秀才。” 不等李南柯询问,香儿主动把事情经过详细讲述出来: “是在八月初五那天,文秀才上门来找大小姐。大小姐说有一些关于瑾儿姑娘的事情,要单独与文秀才讲,便让我们下人出去。 后来不知怎么的,我们听到文秀才大吼大叫了起来,还有小姐的求救声。 我们赶紧冲进屋,看到文秀才掐着大小姐的脖颈,嘴里骂着:‘你为什么没保护好她’、‘你和万莹莹都该死’之类的话。 大小姐只是在那里哭,说着对不起。 后来老爷赶了过来,让人把文秀才拉了出去。离开的时候,文秀才还在叫喊,说要杀了万莹莹,杀了小姐。” 于一旁聆听的冷歆楠俏脸寒如冰霜。 “这个林员外真是脑子进水了!这么重要的事情,也要隐瞒!铁牛,你去——” 刚喊出声,意识到铁牛已经离开,又气的跺了下玉足,对李南柯说道:“我们去文家!” “好。” 李南柯点头。 目前的新线索,指向了文秀才。 虽然已经初步判定,是魔物老秦头在翠红山追杀林皎月她们。但之后万莹莹和林皎月被下‘红雨’一案,还得继续调查。 毕竟老秦头想要杀这两丫头,没必要去下‘红雨’。 如今这位文秀才,成了第一嫌疑人! 不过就在李南柯跨出房门时,忽然脚步一顿,好像注意到了什么,又后退了两步,目光看向门槛。 门槛缝隙处有一条细麻绳。 因为与破旧门槛与土地颜色接近,很容易被忽视。 “有问题吗?” 冷歆楠将麻绳拿出来,放在鼻间闻了闻,黛眉微蹙。“闻着像有一点点酒味,应该是用来密封酒坛的绳子。” “酒坛?” 李南柯闻言,又重新在屋内检查。 可翻箱倒柜寻了一遍,并没有找到任何酒坛以及用来封口的纸布。 李南柯将麻绳收起来,也不晓得在感慨什么,轻叹了口气:“所以说,天底下没有完美的犯罪现场。” “什么意思?” 冷歆楠意识到男人发现了什么。 可气人的是,男人却故意卖起了关子:“目前还查不出什么。冷大人,你先去文家调查吧。我想再去林府一趟。” “爱说不说,随便!” 女领导心中不悦,明显有了情绪。 未等男人说明,便扭头走向门外,甩起的柔软发梢扫过男人俊朗的脸颊及鼻端,微微刺疼中沁着一抹幽香。 李南柯一脸的无可奈何 见旁边香儿表情怪异,男人干咳了声,解释道:“最近她来了那个,所以脾气躁了点,平常还是很温柔的。” 香儿点头,表示理解。 两人走出小巷,结果刚刚离开的冷歆楠又折返回来了。 “咋了?” 望着去而复返的女人,李南柯很疑惑。 女郎贝齿轻咬了一下唇瓣,冷媚中带三分英气的秀丽面庞微微仰起,故作平淡道:“要是魔物折返回林家就麻烦了,还是一起去吧。” “哦,那也行。” 李南柯没啥意见。 性格率真的香儿探出小脑袋,直言道:“冷大人,你是怕李大哥有危险吧。” 第18章 能不能交流? 冷歆楠确实担心李南柯的安全。 目前魔物已经缠上了林家,说不准又会返回大开杀戒。到时李南柯若不巧遇到,难保不会受到伤害。 纵然有法器护身,也不能无视其风险。 况且在冷歆楠修行的认知里,任何精造的法器都有使用次数。 大多数法器甚至只能使用一次。 然后成为废品。 这也是很多修士身怀异宝,却每每到关键时刻才会使用的原因。 心疼啊。 用了就没了啊。 当然归根到底还是一个字——穷。 冷歆楠虽然不知道李南柯哪儿来的法器,但估摸着损耗肯定很大,下次遇到魔物不一定好使。 于情于理她都有义务保护对方的安全。 况且她还承诺过洛浅秋,要看好她男人,若真出了意外,也没法交待。 哪怕她如今重伤在身。 只要能喘气,就该担起责任。 三人回到林府,林员外刚准备询问自家夫人情况,却迎来了冷歆楠劈头盖脸的质问: “老秦头的事,为什么不说实话!” 林员外一懵,看了眼跟在后面的香儿,意识到这丫头已经说了实情。 他深叹了口气,苦涩道:“冷大人,不是小民故意隐瞒,主要是这件事关乎到我女儿的声誉,这会遭人非议的。” “就因为你的自私,才酿成现在这场大祸!” 冷歆楠厉声训斥。 林员外憋红了老脸不敢吭声。 “还有,为什么你之前不跟我们提文秀才的事?”冷歆楠继续质问。 林员外继续沉默。 这时,厅外传来一道疲惫的声音:“对不起,是我让爹爹不要提的,我不想让瑾儿的哥哥也牵扯进来。” 面色憔悴、眼眶哭红肿的林皎月被丫鬟搀扶着来到客厅。 后面跟着彩云彩月两姐妹。 “我就长话短说吧。” 李南柯示意林皎月坐在椅子上,淡淡说道。“追杀你的那个魔物已经知道是谁了,十有八九是被你们以前戏弄的老秦头。” “是他!?” 林员外愣在了原地。 李南柯的眼神却始终紧盯着林皎月,观察对方的反应。 在听到魔物是‘秦老头’后,林皎月同样很震惊,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直到丫鬟扶她到座位上,她才颤声道:“这……这不可能吧,秦老头怎么可能……是魔物?” 冷歆楠见李南柯不说话,淡淡道:“我们在秦老头的药材里发现了‘红雨’,应该是服用过量红雨,发生了异变。 这也是为什么,魔物会在翠红山袭击你们,并且还缠着你林家不放的原因。 如果不是你们当初戏弄于他,断了腿不说还背负上了脏名,被赶出林府,他何必去报复你们! 还有你林员外,既然知道了事情真相,却还用钱压下去,让老秦头继续蒙受不白之冤,你可真是会做人啊!” 面对冷歆楠的嘲讽,林员外苦涩道:“冷大人,我也不想这样啊,可这事要是闹出去,我林家,还有我女儿都不好过。 而且事后,我也给了老秦头一笔钱,可他却死倔着不要,非要让我林府,让我女儿还有万家大小姐他们道歉,还他清白,你说这……” 林员外也不知该怎么解释下去,索性给了自己一巴掌,懊悔不已:“都怪我,都怪我啊!” 林皎月也落下了悔恨的眼泪。 林家父女的懊悔是真心也罢,做戏也罢,于目前的案件无任何影响。 李南柯想要的是这件案子背后的动机。 无论是平行世界或是多元宇宙,任何一桩案件都有着它绝对的动机。 掌握了动机,方能拨开迷雾,窥见全貌。 冷歆楠想的是尽快找出坟墓人,以及抓捕逃跑的魔物。 但眼下她无太多头绪。 不过她能真切感受到李南柯骨子里散发出来的自信,预感这家伙绝对会给她惊喜。 所以她愿意等李南柯去破案。 倘若到时候寻找坟墓人的期限已过,她会承担一切责任。 “再说说文秀才吧。” 梨花带雨的少女固然怜人,但李南柯没工夫去稳定她的情绪,直接切入主题。“八月初五,文秀才来找你。你们在房间内说了什么,他为什么要对你动手?” 少女却笑了。 这份笑夹杂着她内心的悲苦和委屈。 林皎月接过香儿递来的手帕,却并未去擦拭脸上的泪珠,而是紧紧捏于手中,自嘲笑道:“他觉得我没有保护好瑾儿,我该陪着瑾儿一起去。我确实该死,不该扔下瑾儿。” 李南柯静静看着少女,等待对方讲述内情。 “其实我之前有些事情没敢说。” 林皎月仰起头停顿了一会儿,努力抑制着自己快要溢出眼眶的泪花,声音沙哑道。“莹莹和瑾儿一直有矛盾,因为莹莹觉得,瑾儿暗中在勾搭贺庆钰,和她抢男人。 记得有一次,莹莹和瑾儿两个人还打了起来,瑾儿还受了伤。这件事惊动了两家人,最后还是瑾儿的家人上门去道歉。 后来在我的劝说下,她们二人才冰释前嫌,重归于好。 但这也仅仅是表面罢了,尽管瑾儿再三发誓,她不会去喜欢贺庆钰,可莹莹并不相信。 甚至有时在外人面前扬言,谁敢跟她争男人,她就杀了谁。” “这么嚣张跋扈?”冷歆楠皱眉。https:/ 林员外道:“这丫头被家里人惯坏了,确实很跋扈,这在东旗县都不是什么秘密。” 李南柯相信少女这些话并无掺假。 就像林员外说的,整个东旗县都知道‘万莹莹’的恶名,随便打问一下即可验证。 林皎月没必要在这上面故意做文章。 “直到八月初四这天,莹莹说要带我们去离尘寺上香祈愿。可后来不知怎么的,莹莹又说要去翠红山游玩。” 林皎月继续说道。“本来我不想去,莹莹却告诉我,她想和瑾儿好好谈一次心,解决两人的矛盾,如果我不去,到时候她们打起来就麻烦了。 听到她这么说,我也只好同意了。 我们进入翠红山,莹莹也确实坦白了自己的目的,希望瑾儿以后别缠着贺庆钰。 但瑾儿依然坚持自己是清白,争论中两人真的打了起来。 我极力想劝她们,可她们根本不听。在推搡过程中,瑾儿被失去理智的莹莹推倒在地上。结果后脑勺不慎撞到了一块石头……” 说到这里,林皎月眼泪又流了下来,薄薄的樱唇也被咬出了血迹。 “当时瑾儿摔倒在地上,后脑处被石头撞出了血,莹莹也吓坏了。 就在我们不知所措时,忽然看到……看到……” 少女努力想要稳住情绪,但泪眼里浮现出的恐惧,似乎让她又回到了那天噩梦般的记忆里,娇躯颤栗的厉害。 她垂下脖颈,哭着说道:“我想去救瑾儿的!我真的想去救她!可我害怕!我太害怕了!我看到莹莹跑了,我也跟着跑……” 客厅内一片寂静。 唯有少女抽泣的声音,为血淋淋的悲剧进行最后的哀婉伴奏。 众人沉默着,心情说不出的复杂。 说可笑。 也确实可笑。 说可悲。 也确实可悲。 但悲剧已经发生,也只能尽快收拾这个烂摊子了。 从林皎月坦白的真相中,也明白为什么当时文秀才会那么愤怒,说要杀了万莹莹,说为什么林皎月不救她。 有意也罢,无意也罢,万莹莹终究要为文瑾儿的死负责。 —— 时间流逝如烟。 从林府出来,天边已经泛起了霞光。 冷歆楠的心情依旧未平复。 看男人一言不发的走在前面,女郎问道:“给万莹莹和林皎月下‘红雨’的嫌疑人,文秀才是不是最有可能?” “八成可能。” 李南柯给出了自己的判断。 除了具体细节外,林皎月基本没有说谎,毕竟她所说的那些,细致调查起来是可以进行检验的。 比如文瑾儿脑后的伤口,去检查一下尸体,就可以做出判断。 既然没有说谎,那么文秀才就是唯一一个有动机,也有能力去给万莹莹和林皎月下‘红雨’的凶手。 “那就是他了?” 冷歆楠心头难言复杂。 若凶手确定是文秀才,说明对方和妹妹的感情很深,否则不会如此愤怒。 “走吧,去文家。”李南柯说道。 冷歆楠快走几步,与他肩并肩:“李南柯,你以前在海灵州是做什么的,我感觉你好像很喜欢查案啊。” “额,可能骨子里的基因吧。” “基因是啥?” “不好介绍,需要提前深入交流。” “不能和我深入交流?”女领导对男人的故弄玄虚又起了情绪。 见对方闭口不言,冷歆楠也懒得追问。 转过街道,李南柯忽然站定脚步,望着不远处的烟花之所香花楼惊诧道:“这些妹子,这么早就开始锻炼身体了?” “不关你事。” 见男人注意力转移到了青楼,冷歆楠面色不悦,提醒道。“你可是有妻室的人。” “我记得林员外的夫人梅杏儿,以前是香花楼的吧。” 李南柯自顾自的说道。 随即,大步走去。 冷歆楠怔了怔,下意识要拦住,但想起对方刚才说的话,犹豫了一下,索性跟了上去。 进入香花楼,浓重的脂粉气息扑面而来。 一眼望去,万壑绵延。 楼上楼下皆是红粉绿绢,冶曲艳舞,真似烟花色海,好不热闹。 还有刚参加完大型派对的妹子。 怎么说呢,简直就像是从哥布林窟出来的女骑士。 第19章 小王爷白不爱 银灯依约,香迷六曲之屏。 堂下高台清幽的琵琶声,拂进安静奢华的香阁内,虽不是裂石穿云,却也引商刻羽。 香阁包厢内,李南柯和冷歆楠坐于桌前。 等待万蝴蝶的到来。 相比于李南柯的泰然自若,冷歆楠则是浑身不自在。 虽然以往办案时有去过烟花之地,但身边都跟着好几位部下。如今还是第一次,单独和一个男人来这种地方。 “你以前经常逛青楼?” 女郎狐疑。 李南柯笑道:“大人觉得可能吗?我夫人可不是随便就能糊弄的。” “可你好像并不紧张?” 冷美人说道。 李南柯十分不解:“我为什么要紧张?我只是来查案的,又不是寻欢作乐的。” 看着男人坦然纯真的目光,冷歆楠意识到自己好像真的过分猜想了,脸颊微微有些发热,为先前的质疑而感到歉意。 这也让她更为清楚的明白,李南柯真的和大部分男人不一样。 长得帅,有能力,还专情,又不为世俗胭脂所诱惑。 莫名的,她倒是有些羡慕洛浅秋了。 当然也仅仅只是羡慕罢了。 没有其他想法。 这时,冷歆楠脑海中浮现出早上在林府对方救她的那一幕,美眸一阵恍惚,樱唇半绽,轻声道:“谢谢你救我。” “啥?” 李南柯正在思考接下来对万蝴蝶的问话,听冷艳女上司突然来了这么一句,一时有些困惑。 但随即他便反应过来,讪然道:“其实也是凑巧相助。” 男人的话落于冷歆楠的耳中,却变成为了谦虚,内心的好感值也从原来的五分二个孟小兔,提升到了五分之三个孟小兔。 女郎抬手理了理鬓旁的发丝,语气温和:“这次为了救我,让你的法器损耗严重。等回到云城,我会找些灵石看能否恢复,或者也可以重新找法器送于你。” 损耗法器? 李南柯眉梢一动。 他倒是没考虑过这这个问题。 毕竟他也不了解从红雨梦境中得到的法器,会不会和现实里的法器一样会产生损耗。 但从早上的手感来看,好像没啥损耗。 沉思之际,包厢门忽得被推开,走进一位身形妖娆的女人。 正是素有‘小宰相’之称的万蝴蝶。 “哟,这可真是稀客啊。” 望着李南柯丰颐奕奕的英俊面容,万蝴蝶眼波仿佛都能溢出桃花来。“难怪下面姐妹们说,今儿来了一个文曲星,浑身上下皆是宝,都想着让您给传道受业呢。” 万蝴蝶的话并不夸张。 刚才李南柯进入香花楼时,那叫一个盛况。 一双双泛着春意的眸子恨不得钻进他的衣服里去,仿佛瞧见了唐僧肉。 都争前恐后的想要勾搭。 若非冷歆楠拿出夜巡司的令牌放于腰间,恐怕李南柯从香花楼出来时,连脚底板都沾了水粉胭脂。 “万姐姐说笑了,今天来我是为了公事。” 李南柯指着旁边的冷歆楠。“这位是夜巡司的冷大人,我只是协助她办案。” “冷大人好。” 在冷歆楠面前,万蝴蝶可不敢造次,恭恭敬敬福了一礼。 瞅着这位女官员相貌绝色,身段丰韵天然,那纤纤柳腰无须束带,便只一握,不由为之赞叹老天爷的眷顾。 这种百万里挑一的美人,怕有人一辈子都难遇见。 也不知会便宜了哪个男人。 冷歆楠对于这种女人虽无厌恶反感,但也难有太多好感,只是冷冰冰的“嗯”了一声,便不再出声。 “万姐姐,咱们就开门见山吧。” 李南柯提起茶壶为女人添上茶水,问道。“梅杏儿这个人,你不会陌生吧。” “梅杏儿?” 万蝴蝶目光怪异。“没想到李小哥的口味是这种。” 李南柯笑了笑没回答。 曹贼? 谁不想成为曹贼! 万蝴蝶咯咯一笑,也不逗弄对方了,娇声说道:“这东旗县谁不认识梅杏儿啊,当年可是我们香花楼的真正头牌。” “你觉得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李南柯问道。 万蝴蝶翘着兰花指端起茶杯,媚声道:“还不错,奴家对她也算比较了解了。当年奴家不过是个端茶递水的小丫鬟,她倒也没什么架子,挺照顾我的。” “她是怎么和林员外认识的。” “做我们这一行的,还能怎么认识?” 万蝴蝶俏白了一眼。“无非就是林员外来香花楼玩乐,看上了梅杏儿。再加上梅杏儿确实伺候的好,就被赎走了。” “看来这梅杏儿挺有心机的。” 李南柯品出了味儿。 能让富商愿意花大价钱赎回家当老婆,除了有出众的姿色与床技外,也要充分懂得男人心思。 要学会,如何用三句话让男人为你花十万。 万蝴蝶递了一个赞许的眼神,慵懒道:“手段是一方面,人家命也确实好。 我记得梅杏儿曾经有过一个相好,是谁我们不清楚,但她和这相好经常私会,惹得老鸨经常生气。 可人家会挣钱啊,老鸨嬷嬷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后来一段时间,梅杏儿特别开心,告诉我们,她马上就要飞上枝头当凤凰了。 谁知好景不长,她又变得消沉起来,一看啊就是被相好的给甩了。 再后来,梅杏儿便嫁给了林员外,也算是应了她之前那句话,飞上枝头当了凤凰。你说这命好不好?让姐妹羡慕啊。” 万蝴蝶言语也毫不掩饰嫉妒和羡慕。 在这种地方混饭吃的女子,哪一个不想着能有好归宿。 “相好……” 李南柯手指轻轻扣打着桌面。 他拿出纸笔在上面写了几个字,又问道:“万姐姐,最近你有没有听过林家的一些八卦,也就是流言什么的。” “李小哥还真是会找地方啊。” 万蝴蝶笑语盈盈,意有所指。 李南柯微微一笑:“毕竟这种地方藏的秘密,比天上的星星都要多。恐怕有时候朝廷影卫的情报功能,都比不上你们在枕边套出的秘密。” “呵,这是夸呢还是贬呢?” 万蝴蝶故作不快。 李南柯连忙道:“自然是夸了。” 万蝴蝶噗嗤笑了出来,撇了眼始终不发一言的冷歆楠,才慢悠悠说道:“要说林家的八卦,也就一个月前的小王妃事件了。” 小王妃? 李南柯和冷歆楠对视了一眼。 万蝴蝶抿了抿茶水,缓缓说道:“一个月前,安平王爷的小儿子在外游玩,顺道来了东旗县,结果碰见了林家大小姐。 这位纨绔小王爷对林家大小姐可谓是一见倾心呐,如狗皮膏药似的黏了上去,疯狂的追求,还嚷嚷着要娶她做王妃,甚至在林府前立下了非她不娶的誓言。” “白不爱?” 冷歆楠不由微蹙墨眉。 “什么白不爱?” 看到李南柯疑惑的表情,冷歆楠耐心给予了解释。 原来当今太上皇白曜权还有一个哥哥,叫白曜明,为安平王。 这位王爷早年间也是随着天武帝白曜权南征北战,立下了汗马功劳。 随着政权与国势逐渐稳定,这位王爷为防止天武帝猜忌以及其他人背地里的挑拨,导致争端再起,便主动放弃权力,于府中享乐度日。 天武帝出现昏厥的怪异病状后,有不少人希望安平王可以接任。 但这位王爷从不理会。 该吃吃,该玩玩,该睡睡,朝堂之事一概不过问。 家中亦是妻妾无数。 只是流言蜚语亦是难免,尤其小皇帝登基后,坊间时有传闻说白曜民会造反。 而这位叫‘白不爱’的小王爷,便是安平王一次酒后临幸一位婢女所生的,所以在家里也没啥地位。 母亲去世后彻底成了放养状态,整日混迹于烟花之地。 逐渐养成了比较野的性子。 典型的纨绔子弟。 其实最开始,这位小王爷并不叫这个名字,而叫‘白阳焱’。但长大后,这位小王爷觉得这名字不够别致,于是改名为‘白不爱’。 甚至于酒宴场合说:世间女子玩玩得了,不值得去爱。 得而不爱,方为情圣。 不过有人猜测,小王爷起这个名字或许是自嘲,自嘲从小没有父母之爱。但真相如何,也只有他自己清楚。 安平王对于儿子的改名,也是懒得理会。 “没想到还有这事儿。” 盘踞在李南柯脑中的浓雾似乎拨开了一些,继续问万蝴蝶:“那之后呢?” “之后?” 万蝴蝶笑道。“之后这位小王爷便回京去了,说要先去说服他父亲,然后再来迎娶林大小姐,让林府等着好消息。” 冷歆楠无奈摇头:“难怪林员外这么害怕自己的女儿名誉受损,倒也理解了。不过白不爱这人,很不靠谱啊。” 万蝴蝶道:“靠谱不靠谱,至少是能看见希望的。毕竟那位林家大小姐是个千娇百媚的秒人儿。 虽比不上你冷大人,可也能让男人为之怜爱着迷。说不准那小王爷动了真心,某一天真带人来迎娶呢? 女儿家能攀上富贵本就不易,机会来了,自然不能错过,您说对吧。” 冷歆楠不同意对方的观念,但考虑到两人身份不同,也就没反驳。 李南柯失神似的盯着茶杯里飘旋的茶叶,将脑中的一条条线索细心梳理,喃喃自语道:“机会来了,自然不能错过。” 第20章 浮出水面 从香花楼出来,天色已经彻底暗沉。 凝冻在夜空中的月,像一面冰冷磨成的圆镜,澄净的不染纤尘。 相比于香花楼内的炮火连天,楼外则是冷清的多,除了过往匆匆的行人之外,也就几个肩贩还在叫卖吆喝着。 偶尔可见全身武装、神色凝重的衙差在巡逻。 “你觉得梅杏儿会在哪儿?” 冷歆楠望着一排排模糊不清的房舍轮廓,轻声询问。“当时魔物逃跑,并没有挟持任何人。难不成,还有其他魔物?” 李南柯摇头:“不会的,魔物只有老秦头那一个。不过我现在感到奇怪的是,为什么魔物会先进梅杏儿的屋子。” “它要报复林家啊。” “那为什么,它要先进入梅杏儿的房间,而且还把房间弄的那么乱?” 男人重复了一遍疑问,强调出重点。 冷歆楠被问住了。 说实话,她有点被打击到了。 以往她办案时,时而也会遇到困境,可最终还是能凭借自己的能力去解决。 但自从邀请李南柯这家伙协助办案,她忽然有了一种智商完全不对等的错觉,很难跟上对方的思路。 刚想明白一件事,结果对方又扯起了另一件事。 奔波了一天,虽然搞清楚了魔物的来历,也锁定了给万莹莹和林皎月下‘红雨’的幕后凶手,但脑子里还是一团浆糊。 “那你说为什么?”冷歆楠只好求教。 李南柯看着她白皙美丽的脸颊,笑着说道:“很简单,目的性这么明确,显然就是奔着梅杏儿去的。” “为什么啊。”女郎还是很迷糊。 这次男人倒是没给出答案,只是胡乱猜测:“或许是梅杏儿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吧。也或许……” 见男人迟迟不言,冷歆楠莫名有种想揍人的冲动。 李南柯将肩膀上不知何时蹭到的些许灰尘轻轻拂去,说道:“冷大人,现在太晚了,我们还是明早去文家吧。” “明早?” 冷歆楠微微绷大盈润动人的翦水瞳眸,满是不解。 明明都已经确定凶手了。 “还有一些问题我想不明白,明天去并不晚。”李南柯摸着肚子无奈道。“而且,我肚子真的快要饿瘪了。” 经对方这么一提醒,冷歆楠这才想起两人奔波了一整天,连饭都没吃。 就连她,也是早上凑合了两个包子。 女郎顿时有些不好意思,主动邀请道:“我们去找家酒楼吧,我请客。” 男人婉拒:“不用了,我夫人还等着我吃饭呢。” “这么晚了,你确定?” 冷歆楠并不觉得洛浅秋还在等,留饭倒是有可能。 李南柯语气笃定:“肯定在等。” 冷歆楠不再强求:“行,那我送你过去。” 当两人来到家,望着那桌上依然温热的饭菜,以及手捧着医书静静等待着的女人,冷歆楠彻底被震惊到了。 她震惊的不只是洛浅秋的‘贤惠’,而是他们夫妻间的默契。 与此同时,有一股说不出的滋味回旋在心头。酸酸的,涩涩的,又甜甜的……让她也羡艳向往起了这种夫妻生活。 “不是给你说了嘛,如果下午没回来就不要等我了,你先吃就行了。” 李南柯坐在椅子上,口中‘抱怨’着。 洛浅秋抿着柔嫩姣好的唇瓣,嫣然一笑:“妾身也不饿,索性就等着相公了。” 说着,又取出一副新的碗筷,对冷歆楠温和道:“冷大人,一起吧。” “不用,我——” 冷歆楠下意识要拒绝,但看到对方已经给她盛了饭,再加上诱人的饭香味勾引着她,最终厚着脸皮决定蹭饭。 事实证明,她这顿饭蹭的很值。 当饭菜入口的那一刻,她才真正体会到什么才是人间美食。 尤其是此刻尝在嘴里的蓬莲豆腐。 初入口时有几丝苦热,但紧接着却有一种无形之力直入脑髓,教人通体舒泰,不忍停筷。 京城有名的大厨也不过如此。 她也终于明白为什么李南柯会接受这个相貌普通的妻子。 医术性格暂且不谈,单是这一手顶级的厨艺,就足以拿捏住大部分男人的胃,也栓住了他们的心。 “冷大人,相公没给您添麻烦吧。” 洛浅秋柔声询问。 正沉浸于美食的冷歆楠闻言,将口中食物咽下说道:“怎么会呢,你夫君很能干。” “没添麻烦就好。” 洛浅秋露出清浅温婉的笑容,夹起一块菜放在冷歆楠的碗中。“相公有时性子会比较随意,以后若犯了错,还往冷大人多担待。” “嗯,我会的。” 女人的贤惠让冷歆楠愈发感慨李南柯娶了个好妻子。 不过紧接着,她听出了话里的另一层意思。 是想让李南柯一直跟着她? 冷歆楠秀目瞥向李南柯,对方却只是埋头吃饭,没什么反应。 女郎心中起了纠结。 这短短一天,她也见识到了李南柯的优秀,有了惜才之心。 但让对方进入夜巡司这个凶险部门,能不能一直护他周全很难保证。若有个三长两短,这对恩爱夫妻怕是天人永隔了。 冷歆楠猜不准洛浅秋的意思,选择沉默。 桌上油灯映照着三人身影。 相较于以往两人的清冷,冷歆楠的加入虽有些违和,却也增添了几分生气。 不过电灯泡毕竟是电灯泡,该有的觉悟还是要有的。用过餐后,冷歆楠便很自觉的道别了夫妻俩。 临走时,洛浅秋给她抓了一副药材。 显然她看出冷歆楠受了内伤,并特意嘱咐对方明日记得来按摩缓解症状。 “案子顺利吗?” 洛浅秋一边收拾着桌上的碗筷随口问道。 “还行吧。” 李南柯点了点头,从怀里取出两片叶子,递到女人面前。“夫人,你认得这是什么花叶吗?” 这两片叶子是他在梅杏儿衣柜下发现的。 当时他拿着叶子对屋内养的所有花进行了对比,均未找出相似之叶。 “这是醉仙桃的花叶,也叫白花曼陀罗。” 洛浅秋只瞧了一眼便说出了花叶名。“具有麻醉,平喘的作用,大多用于粗制的蒙汗类药物。” 蒙汗……药? 李南柯吃了一惊。 洛浅秋从他手中拿过花叶,看了看说道:“这上面还沾有闹羊花粉以及柏茈桂的味道。醉仙桃和闹羊花多被拿来制造醉酒神药,份量适宜添入酒中,可一杯即醉。但这两样同样拥有毒性,所以加了柏茈桂来压制毒性。” 神医媳妇的详细解释,让困扰李南柯的一个疑问终于解开。 内心的推断也更为清晰。 为什么梅杏儿的房间内会有这种药材? 她用来做什么? 在洛浅秋去厨房洗碗的空档,李南柯习惯性的抱着鹅姐,坐在龟爷背上一边吹着凉风,一边思考问题。 他将一条条关于梅杏儿的线索单独摘选出来,进行梳理。 八月初四晚,梅杏儿和受伤的女儿吵架,当时丫鬟香儿听到林皎月很愤怒的喊了一句‘有他没我’。 夜半三更时分,贺庆钰死在了家中。 八月初五,梅杏儿将自己的一些旧衣物打包,一股脑给烧了个干净。 “她为什么要烧衣服?” 李南柯缓缓摸着鹅姐的臀尾,眼眸中闪烁着奇异的微芒,像是在问鹅姐。“真是因为衣柜进了老鼠吗?” 鹅姐当然无法回答。 而且还很生气男人对它的日常非礼。 感觉自己不干净了。 没脸见老黄了。 “除了老鼠外,还有什么会让她做出烧衣服的举动?而且看柜中的衣物数量和香儿的陈述,不像是只烧了一次。” “或者说,她其实烧的只是其中一件,怕被别人发现,所以故意加了其他衣服进去?” “问题来了,她想要烧的那件衣服怎么了?” “是沾上了什么东西,不好洗?” 李南柯一遍遍的追问自己。 当疑点到这里,一个被层层烟雾笼罩着的答案立即呈现在了男人的脑海中。 李南柯猛地坐直了身子,缓缓吐出三个字: “石灰粉!” 第21章 上司变成了小迷妹? 又是一日清晨。 昨夜思考案情太久,李南柯比往常起床晚了许多。 天色由鱼白色变成了明朗透明,从树梢头斜射而出的晨阳,落在身上暖洋洋的,格外的惬意。 早餐已经备好了。 依然是养肾的膳食。 院内,一袭素朴雪白裙衫的洛浅秋正蹲在塘边洗着丈夫的衣物。 或许是怕沾湿了鞋袜,洛浅秋裸着一双小脚儿,裙摆也稍稍敛起,从李南柯的角度望去,可看到柔美纤细的半截小腿与小巧浑圆如玉颗般的玉趾,望之惹人遐思。 “这么早就洗衣服啊。” 李南柯迎着暖洋洋的日头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 女人洗衣用的是一种特制的胰子。 与现代洗衣液不同,它是用洗净的猪胰,研磨成粉状,然后加豆粉、香料制作而成。 也被称为澡豆。 洛浅秋偏过螓首,唇角泛起笑容:“相公怎么不多睡一会儿,昨日那么晚才休息,对身子也不好。” “你也不是晚睡早起吗?”李南柯反驳。 “不一样的。”洛浅秋将鬓边几绺柔柔垂落的发丝捋之耳后,柔声道。“妾身从小便习惯了如此。” “我来帮你吧。” 李南柯蹲下身子欲要帮对方洗衣服,女人连忙拒绝。 “相公啊。”洛浅秋有些无奈,又有些好笑的看着自家丈夫,语气带着嗔意:“别人家的男人是极少做这些家务的。你倒好,又是进厨房,又是洗衣,也不怕别人看了笑话。” 李南柯不爽:“这有啥可笑话的,夫妻间本就该相互协助嘛。俗话说得好,男女干活搭配不累,厅堂如此,床上也……也……” 看到女人若秋水般的眼眸微微眯起,似笑非笑,李南柯声音渐渐弱了下来。 尤其看到对方拿起了洗衣棒槌。 “也什么?” 女郎笑着询问, “那个……哦对了,我突然想起来,今天还要去协助冷大人办案,那我先——” “先去吃饭。” “好的夫人。” 李南柯麻溜进了屋。 望着丈夫落荒而逃的背影,洛浅秋忍不住笑了起来,细如编贝的莹齿轻咬了咬下唇,喃喃道:“相公还挺可爱的。” …… 夜巡司的官邸戒备森严。 李南柯刚到外门就被守卫给拦了下来,尽管提及了冷歆楠,但对方执意要先去禀报后才能放行。 李南柯倒也理解,便安静候在门外。 正巧铁牛从旁边衙门出来,嘴里骂骂咧咧的,与平日儒雅形象完全不符,也不知为啥生气。 “老李?” 看到李南柯,铁牛眼眸一亮。 在见识到上司对李南柯的器重后,铁牛可不敢再甩脸色了,很亲切的上前搭起了话。 “铁大人客气了,还是叫我‘小李’吧。” 李南柯拱手。 铁牛‘唰’的一下甩开折扇,不豫道:“这叫什么话,冷姐当你是自己人,我铁公子岂能拿你当外人?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有什么困难,直接找我。” “真的?” 李南柯有些感动。 铁牛拍着自己胸脯:“比黄金还真,我铁公子别的不说,就是够义气!” “那能不能借点钱给我?”李南柯搓了搓手,很不好意思。 “……” 铁牛叹了口气,拍着对方肩膀。“这世道只有谈钱最伤感情,你也不想失去一个为你两肋插刀的好兄弟吧。” “可正因为是兄弟,我才——” “对了,冷姐等你很久了,赶紧走吧。晚了就要发火了了,咱这上司一向脾气不好。”铁牛一把拽着李南柯的手臂进了大门。 这次守卫并未阻拦。 铁牛说的没错,冷歆楠确实发火了。 不过不是对着李南柯发火,而是对郭罡等人。 “我说了多少次了,不要让她单独行动!不要让她单独行动!为什么就不听!” 冷歆楠俏脸肃冷,白皙的柔荑握掰着椅背,绷得指节发青,感觉下一秒就会把椅子给扔过去。“脑壳上长了锤子吗?要不要去当铺展览,顺便估估有多少价?” 郭罡很委屈:“我找去的时候,小兔子她已经不在了,我能有什么办法。” 旁边一位属下硬着头皮解释:“孟姑娘说是去方便一下,可没想到她就不见了。卑职也猜到她想单独行动,所以一直寻找……” “行了,行了,再派人去找!”https:/ 冷歆楠摆手不耐道。 女人很无奈,这丫头一向就喜欢逞能,下次得狠下心好好治一治。 实在不行扒下裤子一顿抽。 “沈大人那边怎么了?”冷歆楠朝铁牛问道。 铁牛没好气道:“还不是万家的人催着他尽快找到杀死万莹莹的凶手。这两天沈大人都快被逼的冒火了,刚才差点没给我跪下,求我们尽快破案。 那万家仗着家里有当官的亲戚,嚷嚷着想找你要说法,还说要去上面投诉,被我骂了一顿才老实了许多。” “着急也能理解,毕竟大小姐死了。” 冷歆楠揉着眉心叹了口气,看向李南柯的目光又变的柔和起来。 “贩卖‘红雨’的药铺已经查到了,是张记药铺,搜缴出了不少含有‘红雨’的药材。这件事已经上报给了云城,会进行深挖。此外……” 冷歆楠拿起桌上的一份卷录,递过去。“我对店铺老板进行了审问,他承认自己给秦老头贩卖过‘红螺’药材。 而且我特意询问,文秀才是否买过,他也如实供述了出来,说八月初五晚,文秀才的确私下向他买过。” 李南柯接过卷录仔细读阅。 夜巡司的审问手段虽然比不了影卫那般冷酷骇人,但也很难有人故意编造谎话来糊弄。 药材铺老板的供述,是值得相信的。 不过当看到其中一句供述时,李南柯抬头疑惑道:“他只给老秦头卖了一包?” 铁牛冷笑道:“这帮商人一向嘴硬,以往我们抓来的那些,个个都狡辩说只卖了一包。其实卖了多少,自己心里清楚。” 李南柯沉思了一会儿,没再多问,把卷录递还回去。 “走吧,去文家。” …… 这次依然是冷歆楠和李南柯两人前往。 路上,冷歆楠将昨晚对文秀才的调查进行详细讲述。 “文秀才名叫文小凡,家中次子,现年二十四岁,前年中的秀才,颇有名气。 而且此人曾经在六虎门修行过,不算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虽然修为一般,但想要偷下‘红雨’,还是很容易做到的……” 听到‘修为一般’这四个字,李南柯放下心来。 要不然还得多带点高手才行。 约莫半柱香后,两人站在了文家大门前。 望着面前有些泛旧的古韵朱漆大门,及两旁威武的石狮子,李南柯脸色极是凝重:“这个文秀才,将会是这个案子中最难对付的一环,我们得打起十二分精神来。” “有你在,他逃不掉的。” 冷歆楠眨了眨眼,长而曲翘的睫毛映得肌肤分外玉白润泽,对男人保持绝对信心。 此刻的她仿佛化身为了小迷妹。 李南柯摇头:“根据我丰富的经验,以及我的精准直觉,这个文秀才绝对很厉害,将会是一个强劲的对手。如果破不了他这一环,这件案子很难继续调查下去。 总之,接下来将会是一场无比艰难的审问,哪怕有证据在手,也是困难重重,我相信我的直觉。” “这么厉害?” 被男人语气中的凝重所感染,冷歆楠也收敛起了轻视之心,担忧起来。 看来这个文秀才确实不简单。 真正的挑战才开始。 李南柯闭上眼深呼吸了一口气,微微挺直胸膛,迈步上前。 “走吧,让你见识见识,什么才是高手间的对决!” 男人气势如狂,说不出的豪迈。 看着对方高大伟岸的背影,冷歆楠似有一根心弦被拨动,微微握紧了粉拳,忍不住打气道:“李南柯,我相信你。” 铛铛! 李南柯叩响了大门。 大门有些岁月了,因久远而剥落的皮层,摸上去有微刺的质感 过了一会儿,门徐徐打开。 开门的是一位身穿月白长衫的年轻男子,相貌俊秀,气质出众。 “我们是夜巡司的,来找文小凡。” 冷歆楠亮出身份腰牌。 年轻男子看了他们好一会儿,才缓缓说道:“我就是文小凡,我等你们很久了。” 等我们很久? 这是主动挑衅吗? 经历了刚才被李南柯‘洗脑’的冷歆楠,立即意识到了眼前男人的不简单。 “没错,万莹莹是我杀的。” 浑身透着疲惫之态的年轻男子涩然道。“万莹莹和林皎月的‘红雨’,是我下的,抓我走吧。” “……” 现场很安静。 安静中荡漾着一抹尴尬。 冷歆楠微微张着红润的唇瓣,慢慢扭头看向身边的男人。“好像,也不是很艰难?” 李南柯好似没听见,摸着大门自言自语:“这门不错,嗯,这门不错。” 第22章 这个病很严重 说实话,文秀才这一手主动交待的操作,确实把李南柯给整不会了。 有种大力金刚掌劈在棉花上的感觉。 老哥我还信心百倍的准备与你来场基情四射的高手对决,结果我还没脱衣服呢,你就已经缴械投降了。xbiquge 如此落差让李南柯着实不爽。 完全浪费了他精心准备了一晚上的审讯说辞。 毕竟他想要的是,亲眼看着凶手在他的一步步审问下,从最开始的嚣张自负,到心虚狡辩,继而心生恐惧,语无伦次……最终心理防线彻底崩溃,痛哭流涕。 就像对一位高冷仙子进行一步步…… 而不是还没开始‘教育’呢,对方就直接沦落成璧池了。 完全没成就感。 “你不打算为自己辩护一下?” 李南柯皱眉。 文秀才唇角流露出一抹不知是嘲讽还是失落的笑意,淡淡道:“没什么可辩护的,你们既然找来,便说明有了证据。” “兄弟,有证据不代表就一定可以定罪啊。” 李南柯试图让对方振作起来。 文秀才满脸苦涩:“是我杀的就是我杀的,再多的谎言也掩盖不了真相。” 对方的摆烂让李南柯很无奈,只能作罢。 不过为了搞清楚文秀才如此主动坦白的缘由,李南柯决定调查一下。 “可否带我们去你的书屋去看看。” “可以。” 文秀才点了点头,没有拒绝。 …… 书屋收拾的很干净。 檀香余留,带着一股超凡的安静。 靠窗是一张花梨大理石大案,各种名人法帖整齐而叠,附有一图山水韵墨。 窗外四壁,薜萝满墙,颇为怡人。 只是粗略扫一眼,便看得出文秀才是一个性格洒脱的文雅之士。 锦瑟华年,光照生花之笔。 可惜却自毁了前程。 在冷歆楠的审问下,文秀才将自己犯罪的经过一五一十供述了出来,无任何遗漏。 如何潜入万府,又如何下‘红雨’等等。 原本冷歆楠还有些怀疑对方那么痛快的主动坦白,是否在帮人顶罪。但听了对方的供述后,她已经完全确信,文秀才就是给万莹莹和林皎月下‘红雨’的真正凶手! “为什么?” 冷歆楠想不明白。 文秀才双目如失去了焦距,带着一份洒脱于生死的口吻说道:“我妹妹死了,所以我要报仇,就这么简单。” “可是……” 冷歆楠想要辩解,可一想到文瑾儿的死确实是由万莹莹引起的,心头顿时一阵说不出的复杂滋味。 在冷歆楠问话途中,李南柯则翻看着文秀才的物品。 从书画,到日常用品。 直到他无意间发现了一个暗格,打开后,里面竟只是装着一沓诗词。 诗词虽然没有署名,但能看出是文秀才所作。 李南柯细细翻看着这些‘见不得光的’诗词,一张一张看了过去,心中的疑惑也随着那一首首诗词逐渐散开。 “说说你妹妹吧,她是一个怎样的人。” 李南柯将诗词放回暗格,走到文秀才面前问道。 文秀才缄默了良久,才轻声说道:“她性格比较自卑,认为自己出身不好,在家里的时候总是很小心翼翼,生怕被责骂。 其实家里人,也确实比较忽视她。 可能是环境的原因,她希望自己能博得更多人的关注,所以一直努力去融入那些富贵圈子,这也是为什么她和万莹莹她们混在一起的原因……” 文秀才所说的这些,之前香儿都讲过了,李南柯只想获取自己想要的关键信息。 于是打断他的话,直接询问:“你们兄妹俩的感情如何?” 文秀才垂下头,不说话了。 李南柯也没指望对方会回答,便以猜测的方式说道:“以前你们兄妹的感情应该不错。不过之后,你妹妹应该有些疏远你。” 文秀才猛地抬起脑袋,死死盯着李南柯。 眼里既有震惊,也有愤怒。 对方的反应让李南柯明白自己猜对了,于是转移了话题:“评价一下万莹莹这个人。” “万莹莹……” 文秀才清秀的脸上立即堆叠起浓浓的厌恶,变得有些扭曲,几乎以咬牙切齿的语气说道。“她就是一个该死的贱人!” 如此愤怒,显然男人心头的恨意未消。 李南柯拉过一张椅子放在对方身后,自己也搬了一个坐在对面,淡淡道:“我只想知道,她是一个怎样的人。” 文秀才深呼了口气,压在情绪说道:“一个完全被惯坏了的大小姐,想着让所有人都围着她转。稍有不顺心,便打骂自家的奴仆甚至路人,还差点闹出人命。 有时,还故意折磨那些猫狗,博自己开心。你随便在街上打问一下,就知道这位大小姐有多恶心了。” 李南柯问道:“万莹莹一直认为,你妹妹和贺庆钰有私情,这事是真的吗?” “放屁!” 听到这话,文秀才情绪激动起来,涨红了脸说道。“我妹妹从来就没喜欢过贺庆钰,他们二人也无任何私情! 我妹妹想嫁的是,世家子弟。贺庆钰一个沾有罪名,无任何前程的落魄秀才,我妹妹根本不可能中意他。” “沾有罪名?” 李南柯捕捉到了一个关键信息。 文秀才平复着怒气,解释道:“十六年前,贺庆钰在乡试会考时,被牵扯进了一场舞弊案。尽管他是清白的,但因为卷入政治斗争,还是含冤入了狱。 虽然最后又放了出来,可污点罪名却是抹不去了,前程彻底断送,不能再考试。能保留秀才身份,已经是实属不易。” 说到此,文秀才言语里也是不免同情。 本以为会有锦绣前程,可以一展抱负。却不料遭此横祸,人生悲剧不过如此。 这对于读书人而言,无疑是致命打击。 “原来还有这么一茬,难怪当起了琴师。” 李南柯拿出纸笔,将这个信息记录下来,又问道。“那你觉得,贺庆钰这人如何?” 文秀才想了片刻,回答道:“虽然我不太喜欢他,但我认为他是一位洁身自好的君子。之所以混在胭脂堆里教琴,也是为了混口饭吃。” 这个回答让李南柯很是意外。 也推翻了他之前的一些无端猜想。 文秀才并没有因为妹妹的事情而迁怒于贺庆钰,故意进行抹黑。反而很公正,给出了自己的看法。 足见其人品。 若真如文秀才所说,那么贺庆钰和万莹莹、林皎月及文瑾儿这些女人之间,并不存在任何男女私情。 只有万莹莹,单方面爱恋贺庆钰而已。 一旁的冷歆楠忍不住质问:“那为什么你要杀林皎月?你从她口中知道了真相,也该明白这件事与她关系其实并不大。” 文秀才道:“其实一开始我是有些犹豫的,但想到我妹妹平日最信任她,而她却不阻止万莹莹的暴行,后面更是见死不救,我……我实在无法原谅。 你可以说我偏激,毕竟每个人都有自私的权力和恐惧的本能,在那种情况下,或许我也会害怕。能让自己活着,就已经很不错了。 但无论如何,我都不后悔对她们两个下‘红雨’。不过如今林皎月在你们的帮助下,安然度过危机,就当是她的福命吧。” 李南柯默默听着,手中的笔在指间以极绚丽的方式飞舞。 看着一旁冷歆楠眼花缭乱。 “我还有个疑问。”冷歆楠扭头看着文秀才。“既然你那么恨万莹莹和林皎月,为什么不直接下毒呢?” 文秀才露出了一抹奇怪的笑容,目光却转向李南柯:“你很聪明,知道为什么吗?” 李南柯想都没想,便给出了答案:“因为你想让你的妹妹,亲自报仇。” 亲自报仇? 闻言,冷歆楠先是迷茫,随即慢慢明悟过来。 万莹莹是被红雨梦境的梦魇杀死的,而那个梦魇,便是文瑾儿所化。 林皎月遇到的梦魇,也是文瑾儿! 是她们的心魔。 毕竟亲眼目睹了好姐妹的惨死,又是因为她们而死,必然会有心理阴影乃至深深的愧疚,会做噩梦。 所以一旦进入红雨梦境,肯定会遇到梦魇。 文秀才赞许的看着李南柯,点头道:“没错,我想让瑾儿亲自报仇。但如果,她们没有在红雨梦境中遇到梦魇,我就会下毒,或者直接提刀杀了她们。” 冷歆楠看着平静却又癫狂的男人,喃喃道:“你对妹妹的感情真的很好。” “因为他得了病。” 李南柯忽然丢出一句。 冷歆楠愕然:“得了病?什么病?” 李南柯揉了揉有些发酸的肩膀,用很随意的口吻说道:“他患有严重的德国骨科症,不治之症,打断腿都治不了。” 第23章 人间艺术品 最终,李南柯没有解释‘德国骨科’的含义。 当看到藏在暗格里的那些见不得人的诗词时,他便彻底明白了为什么文秀才会以自毁前程的偏激手段,去杀死万莹莹。 又为什么以生无可恋的姿态,主动坦白罪行。 这种重度患者,无药可治。 冷歆楠虽然还是一头雾水,不过从文秀才的神情里隐隐猜到了一些,看向对方的目光顿时变得怪异起来。 “评价一下林皎月这丫头。” 李南柯一边在纸上写写划划,一边问道。 冷歆楠凑近去看,很好奇对方在记录什么。瞅了半响,虽然字都认识,却看不太懂内容,感觉很是凌乱。 不过更吸引她的,却是对方所写的字体。 与其他书法构造不同,极为好看。 尤其考虑到她赠送的是特制的行囊笔,由火精石炭冶烧而制作,而非寻常之笔,能写出这么新颖好看的字更属不易。 文秀才神色复杂道:“林皎月虽然也刁蛮,同样被家里惯出了大小姐脾气,但比起万莹莹算是单纯的。有些时候,又多少带点虚情假意。 另外这丫头的心气很高,在同龄人里,她想要的,比别人要高的多。 记得十二岁那年,有个算卦的人说她命中带有贵气,有可能会成为王妃。走对了,便成凤凰。但走错了,便是深渊。 从此,她便一直把自己当为未来的王妃,任何男人都瞧不上眼。” “听着很天真。” 冷歆楠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文秀才却摇着头说道:“不,不是天真,而是她的理想。 前年新皇登基,我们去京城游玩,有幸见证了皇后的册封大殿。你是没看到那丫头当时的眼神,那是一种渴望,也包含着野心。 回来后她告诉我妹妹,她未来一定要成为皇后,成为这个世界上权势最高的女人。 所以在我眼里,林皎月是一个心气极高的女人,甚至连万莹莹她都从来瞧不起。玩在一起,也不过是因为万家背后的官脉。” 文秀才的这番评价,同样很公正。 虽然他对林皎月带有恨意,可从客观上来讲,认为这位大小姐本性不坏,只是太执着于虚无的理想。 “有意思啊。” 李南柯摩挲着下巴,陷入沉思。 现在案情似乎已经很明朗的展现在了众人面前。 老秦头在疗伤期间不慎过量服用掺有‘红雨’的药物,变成了一心只想复仇的魔物。于是在翠红山袭击林皎月她们,造成了一死二伤。 文秀才为文瑾儿报仇,给两人下‘红雨’。 导致万莹莹死亡。 至于杀害贺庆钰的凶手,也有了答案。 如今凶手都已经浮出水面,剩下的就是寻找坟墓人贺庆钰和梅杏儿,以及魔物。 可李南柯却依旧嗅到了一些违和感。 这些所谓的真相,虽然细究起来没有太大问题,但若把它们放在一起,却似乎有种被强行拼凑的感觉。 “我想再检查一下文瑾儿的尸体,可以吗?” 李南柯提出要求。 原本以为对方不会拒绝,可文秀才却迟疑了起来,表情极不情愿:“之前不是已经尸检过了吗?现在都已经钉棺了。” “那就再开棺。” 李南柯敏锐的察觉到对方有所隐藏。 冷歆楠同样瞧出了文秀才的异常,美眸迸出寒月般的利光,冷冷道:“不需要经过你的同意,我有权利强行开棺检查,哪怕被埋在土里!” 冷美人的强势,让文秀才不得不屈服。 “好,我带你们去。”文秀才语气带着几分恳求。“不过你们无论你们看到了什么,都得帮我保守秘密。”xbiquge 还真有秘密啊。 李南柯唇角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不过当他们打开文瑾儿的棺木后,李南柯终于明白这货为什么抗拒验尸了。 让他很无语。 因为棺材里,不止文瑾儿的尸体。 还有一样物品, 准确说,是一个不知用什么材质做成的人偶娃娃。 这个人偶娃娃是女性,比例正常人大小,体型纤秒玲珑,就连头部也做得颇为精致,皮肤材质触碰起来带有几分弹性。 最重要的是,这个娃娃很逼真。 真的逼真。 尤其还穿着一件较为合身的衣裙。 简直人间艺术品。 “没想到啊,这年代竟然还有这种玩意,果然不管什么年代,老色批永远是最有激情的生产力。” 李南柯内心颇为感慨。 生怕被‘误会’,文秀才强行解释道:“瑾儿一直想要个真心待她的朋友,我怕她孤独,便想着让其做个伴。” “懂,老哥我都懂。” 李南柯露出一副老色批才懂的笑意,拍了拍文秀才的肩膀,忽又压低声音好奇问道:“你这人偶娃娃是从哪儿买的?” 文秀才神色尴尬,低声道:“是去年从一个西域行商那里买的。” “看来这人偶在老哥这里,住了很长一段时间了,肯定是你最信任的伙伴,所以让它陪伴瑾儿姑娘。” 李南柯表示理解,又打量道。“这人偶娃娃身上穿的裙子,应该是——” 被戳破秘密的文秀才涨红了脸,刚要反驳,李南柯摆手:“好了别说了,大家心照不宣就行。谁还没有个yy。” 面对李南柯那似笑非笑的表情,文秀才有怒难泄,不敢发火。 不服气的他冷哼道:“食色性也,不是很正常吗?当时就连离尘寺的一个和尚,都从西域行商那里买了这东西,何况是常人,” “恶心!” 终于听出味儿的冷歆楠毫不掩饰厌恶。 李南柯皱眉:“冷大人,不能这么说。比起那些常年混迹于烟花之所的君子而言,文秀才已是难得可贵了,真正的洁身自好。” 冷歆楠俏目狠瞪了他一眼,寒声道:“验尸!” 见女领导生气了,李南柯也只好恋恋不舍的将人偶娃娃拿出来放在一旁,开始对文瑾儿的尸体检查。 尸体已经有明显的腐臭味。 四肢部位是被被针线缝合在一起的。 因为当时官差和夜巡司找到文瑾儿尸体时,场面惨不忍睹,成了几块。 寻了位缝尸人才使得尸首完整。 李南柯最先检查了一下文瑾儿的后脑勺,确实看到了一处伤口。 从伤口边缘可以分析,被较尖锐的物体弄伤。伤口边缘,还残余着细碎的石土粒,可初步判断是由较尖锐的石头所撞。 李南柯又看向缝合的部位。 从断裂处能看出,并非利器所割斩,而是直接被撕裂开的。 足见当时魔物气力惊人。 当然,实力很强的修士也能做到。 只不过若没有深仇大恨,除非脑子坏了才用这种方式去杀人、去发泄怒火。 溅自己一身血,不嫌恶心吗? 为了从尸体身上获取更多的信息,李南柯蹲下身子凑到近处,忍着腐臭味对各个部位进行细致的观察。 很快他注意到了一处很奇怪的地方。 那就是文瑾儿的手腕和脚腕呈现黑褐色,面积约有手掌宽,环绕一圈。 “你觉得这是怎么造成的?”李南柯扭头对女上司问道。 冷歆楠弯下身子查看。 不知是粗心还是对李南柯完全没有设防,弯腰后,衣襟不自觉的稍稍敞开了一些,正巧对着李南柯的眼睛。 几乎零距离贴了上去。 精致如珊瑚杈子锁骨,隐约而现的一小抹峰线,内里典雅的鸦青色的肚兜…… 尽管女人身穿劲装长裙,未有太多风光露出。 可还是给了李南柯足够的眼福。 甚至还隐隐嗅到了一丝不同于体香的沁人之香。 “应该是魔物在撕扯尸体时,抓握太过用力而留下的淤痕,以往被魔物所杀的尸体上也存在过。” 女郎自顾自的分析。 浑然不觉,男人差点被一脸洗面乃。 回过神的李南柯趁女人还未注意,忙挪开不老实的眼神,顺势将脸颊稍稍后移了一些。 非礼勿视。 尤其是还是女上司! 望着黑褐色的腕间,李南柯若有所思:“真的是淤痕么。” 第24章 小兔子的社死现场 对文秀才的问讯结束后,冷歆楠便通知部下将其押入县衙大牢,等待最终的审判。 虽然魔物和坟墓人还未有下落,但随着万莹莹命案告破,至少万家那边有了交待,县太爷沈春鹤也不用每天苦着大饼脸去应付。 “还有什么困惑的吗?” 走在宽阔的街道上,冷歆楠看着眉头时而紧锁的男人问道。 “很多。” 李南柯习惯性的掐了掐眉心。“其实我在想,究竟是谁复活了贺庆钰。” 这是本案里最关键的一点。 李南柯在脑海中已经大概捋清了一条案件脉络,唯独这一点让他很困惑。 不是困惑谁复活了贺庆钰。 而是困惑, 为什么要复活。 冷歆楠双臂环抱于胸前,学着李南柯分析起来:“依照坟墓人出现的定律,只有最牵挂死者的人,才有可能在红雨梦境中将其复活。 所以复活贺庆钰的这个人,必然对他感情极深。 但目前可以确定,林皎月和贺庆钰之间并没有私情。这女孩性子孤傲,明显瞧不起这样家世平凡的落魄秀才。 既然把林皎月除去,就剩下万莹莹和文瑾儿。 文瑾儿早就死了,而且文秀才也说他妹妹不会喜欢贺庆钰。至于万莹莹,则是在贺庆钰复活后,被人下了‘红雨’药物,最终被梦魇杀死。 由此可完全排除这三个人的嫌疑。 我还派人调查过贺庆钰教过的那些学生,大多都是尊敬,也不存在私情。 另外贺庆钰的嫂子张氏,我也仔细审问过,虽然她确实对小叔子有好感,但不足以在红雨梦境中将其复活。 同时我用法器检查过她的身体,无红雨残留的迹象。 那么他嫂子,也可以排除。” 冷歆楠将自己的分析说了出来,却没有等来男人的回应,却反而看到对方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盯着她看。 “怎么了?” 女郎被瞧的有些不自在。 李南柯伸出大拇指,拍着上司马屁:“果然能在夜巡司当官,能力并不差。” 面对男人夸赞,女人罕见的俏脸一红。 莫名有些小骄傲。 毕竟这是来自强者的肯定。 “继续分析。” “……” 冷歆楠隐现于唇角的一抹小弧度僵住了,咬了咬嘴唇,无奈摇头:“接下来我也不知道如何分析了。” 李南柯淡淡道:“有嫌疑的人都排除了,说明我们还漏了一个重要的人,你觉得是谁?” “不知道。” 女郎继续摇头。 李南柯有意提示她:“既然不知道,那么我们现在应该去哪儿找线索。” 线索? 冷歆楠黛眉紧蹙,站定身子思考起来。 李南柯也不催促,立在一旁静静等待面前冷艳动人的女上司给出答案。 街道上的行人渐渐多了起来。 道路两旁商贩吆喝。 衔着三分凉意的风拂动着女人乌黑的青丝,一同微摆着墨色的裙角,仿若点韵在人间的水墨,无疑是此刻街上最美的风景。 来往的行人们无不惊艳频望。 尤其看到站于身旁、丰神俊逸的李南柯,更让让人感叹什么才是金童玉女。 “去找贺庆钰的嫂子!” 并没有思考太久,冷歆楠便想到了关窍所在,杏眸闪动着异彩。“或许只有在他嫂子那里,才能找到我们想要的答案。” 李南柯打了个响指,微微一笑:“正解。” …… 贺庆钰的嫂子张氏是寡妇,父母皆已去世。 如今又是无夫无子。 早年间丈夫去世后,便一个人孤身生活,偶尔遵循丈夫遗愿,照顾自己的小叔子。xbiquge 可以说贺庆钰,是她唯一的亲人。 当李南柯和冷歆楠找来时,张氏正张罗着街坊邻居给小叔子举办丧事。哭红的眼肿的像核桃似的,没少悲伤落泪。 得知来意,张氏没敢怠慢,领着两人进了内屋。 “大人,想问什么就直接问吧,奴家知道的绝不会隐瞒,只是希望你们能尽早抓到凶手,以宽慰我小叔子的在天之灵。” 张氏说着又哭了起来。 李南柯安慰了她几句,直接询问重点:“贺庆钰为什么一直没成亲?” “我也不晓得他在想什么,可能是平日里闲散惯了,觉得自己养不住一个家。”张氏抽泣着说道。 “贺庆钰当琴师的时候,有没有和别的女孩发生私情。” “这怎么可能!” 张氏生气道。“庆钰虽然有时候人懒散了一些,但他从来不去祸害那些姑娘。甚至有不少丫头主动,他都不理会的,尽可能的疏远,不毁那些姑娘的名节……” 说到这里,她忽然试探问道:“大人,是不是哪个姑娘被拒绝,结果因爱生恨,所以才杀了庆钰?” 李南柯没有回答,只是静静思考。 然而他这份沉默,让张氏误以为自己猜中了,顿时嚎嚎大哭起来,拍着大腿泣声道: “庆钰啊,你死的也太冤了。我平日里就告诫你不要给那些小姑娘们教琴,不要扎在那些胭脂堆里,早晚要出事,你就是不听。 你若早听了嫂子的话,何必落得这番结果。你说扎那些姑娘堆里有什么可稀罕的,来嫂子这里玩,不好吗?” 女人哭的伤心,让人心生凄凄。 李南柯听着怎么感觉味儿不对啊,赶忙说道:“贺庆钰的死和那些小姑娘没啥关系,我就是想知道,贺庆钰年轻时难道也没恋人吗?” “没关系啊。” 张氏听后愣了愣,抹着眼泪说道。“要说有,肯定是有的。那时他正在考功名,好像就有个喜欢的姑娘,但一直藏着掖着,谁也不知道那姑娘是谁。 后来我家庆钰被冤枉,卷进了考场舞弊案,前途彻底毁了。 在那之后,他就和那姑娘也没了后文,反正我是没见他还联系过。 有时啊,他就一个人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画一些女人的画,也不让我看。虽然没说,但我还是能看出,他很惦记那姑娘……” 张氏的这番话,让李南柯心中的推测有了更有力的验证。 他也终于搞清楚了一些谜团。 “贺庆钰最近一段时间,有无异常行为?”李南柯又问。 张氏想了片刻,皱着眉说道:“倒确实有,大概多半个月前吧,他精神变得很恍惚,时而哈哈大笑,时而又一个人发呆,还哭了两次。 我问他吧,他也不说,只是嘴里念叨着,什么‘当初就不该断了’、‘老天爷待他不薄’之类的奇怪话。” 李南柯将一些有用的信息摘选下来,记在纸上,确认没有其他线索可以挖掘,便带着冷歆楠离开了张氏家。 走出院门,冷歆楠眸光闪烁:“南柯,你说贺庆钰早年的恋人会不会是……” “冷大人,你觉得现在我们应该去哪儿寻找线索。” 第25章 吃不了咸 进入一片葱郁的树林,沿着野草夹道的湿潮小径而行,李南柯来到了翠红山。 这里是一处偏僻之地。 四周树木林立,空气中流动着丝丝缕缕的凉意。 丛生的枝干上挂着细碎的绿叶,在日影下闪烁着点点碧光。只是映照在地面残留着的血迹上,怡人的氛围却多了几分阴森寒意。 这是林皎月三女遭受魔物袭击的现场。 仿佛还能嗅到余留的血腥味。 “当时发现山脚下的林皎月和万莹莹后,官府和夜巡司便带人寻找文瑾儿,就是在这里发现了她的尸体。” 冷歆楠淡淡说道。 李南柯仔细观察着地上怵目四溅的血迹,可以想象出当时现场的惨烈。 站在众人后的孟小兔从短裙下拿出一胡萝卜,瞅着气宇不凡的李南柯,对郭罡问道:“这小白脸是哪儿的?京城派来的夜巡司人员?” “是东旗县衙门的仵作。”郭罡回答道。 “啥?” 小丫头绷圆了星眸。 少女很不理解,一个小小仵作竟然让冷姐如此看重。 果然长得帅在哪儿都能吃香。 就连冷姐这种平日最讨厌小白脸的人,也沦陷于对方的颜值之下。 “虽然是仵作,但这家伙很聪明,如果没有他,我们就差点酿下祸患。” 铁牛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感慨道。“我意识到这小伙的不简单,于是极力推荐给冷姐,才会如此能被看重。这家伙以后若平步青云,我的功劳最大。” 郭罡翻着白眼,一脸嫌弃。 “这么厉害?” 孟小兔很是怀疑。 李南柯蹲在地上认真观察每一处血迹。 从现场的血迹分布来看,符合人被生生撕裂后的情况。同时,他也找到了一块沾着血的石块,但并不是黏在土里的。 如果文瑾儿后脑勺就磕在这里,遭受如此伤害下,短时间确实很难起来。 自然而然,也成了魔物的首要目标。 “林皎月和万莹莹是从这个方向逃跑的。”冷歆楠指着右侧丛林小道。“因为魔物挡住了去路,这两丫头只能慌乱逃跑,结果不幸逃到了悬崖边上。” 李南柯盯着小道沉思了片刻,继续在周围转悠探查。 当他走到一颗树时,蓦然停下了脚步。 李南柯俯下身子查看,发现距离地面约三十厘米左右的树干上,有些许压过的痕迹,用手触摸后,压痕更为明显。 “有啥发现吗?” 思索之际,一道清脆灵动的嗓音于耳畔响起,伴随着的还有一股鲜甜幽香。 李南柯扭头望去,眼前圆脸可爱少女也学着他蹲在地上好奇盯着树干。被膝盖压着的超大杯奶茶几乎快要溢了出来。 “说话啊。” 少女弯翘的睫毛一搧一搧的,格外轻灵。 李南柯咳了一下,刚要开口,少女的耳朵被冷歆楠一把揪住,拎到了一旁。 “给我滚一边去!别打扰南柯办案。” 女上司面色不悦。 孟小兔揉着被揪红的耳朵,委屈巴巴道:“我哪有打扰他啊,就是好奇问问嘛。你还‘南柯’、‘南柯’的叫的那么亲,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相好呢。” “你再说一句试试?” 一听这话,冷歆楠柳眉顿竖,抬起柔荑作势要打。 孟小兔吓得连忙举手护住脑袋:“冷姐我错了,我知道错了,你就饶了小兔子吧,我请你吃萝卜。” “哼!” 见少女服软,冷歆楠放下手冷声道:“谁稀罕你那咸萝卜。” 但随即她咦了一声,抓住对方的手臂,望着缠在上面的一条淡青色筋绳问道:“龙须筋?你从哪儿得来的?” “捡的啊。” 见冷歆楠不打算揍她,孟小兔松了口气笑嘻嘻的说道。 李南柯目光望来:“龙须筋是什么?” 冷歆楠解下筋绳递给他:“是由一种特殊植物淬炼而成的筋绳,具有很强的韧性,遇水会变长,而后又会紧缩。” 李南柯来了兴趣,拿在手中把玩。 但当听到女人最后一句时,脑海中忽有一道电光闪过,男人神色肃然凝重。 他快步走到刚才的树干前,用筋绳打量了一下,然后又沿着血迹的分布方向,朝对面的一棵树干走去,同样在上面发现了压痕。 “有水吗?”李南柯忽然问道。 冷歆楠一怔,朝着一名属下要来随身携带的水袋,递给李南柯。 李南柯用水将筋绳浇了一下,果然刚刚仅有十来厘米的筋绳如蠕动的虫子,渐渐变长,将近延伸了一倍。 李南柯立即将筋绳缠绕绑在一根足有手臂粗壮的分叉树枝上。 过了片刻,筋绳如冷歆楠之前所说的那样,开始收缩起来。而分叉的树枝也发出了痛苦的吟呻,直到喀嚓一声,彻底断裂。 “哈~” 男人望着这一幕,莫名笑了出来。 可他的脸上却殊无半分笑意,反而带着一股阴冷的气色,更似有一股寒气从脚底窜起,直冲他的天灵盖。 “小兔姑娘,你就发现了这一条吗?” 李南柯转身问道。 看着突然严肃起来的男人,孟小兔点着小脑袋脆声道:“对啊,怎么了?” “在哪儿发现的,带我去!” 李南柯立即说道。 见孟小兔还在发愣,意识到男人有所发现的冷歆楠娇喝道:“耳朵聋了吗,快带我们去!” “哦好。” 小兔子吓了一跳,忙带着众人朝一层丛林而去。 在众人一路细心搜查下,很快又在繁密的灌木丛里找到了两截断裂的龙须筋,甚至有一截上面还沾有血迹。 “这东西容易买到吗?” 李南柯询问。 冷歆楠点了点头:“很容易买到,这东西虽然坚韧,但只要有锋利之物,便可以轻易割断。而且被水泡过三四次左右,就会彻底失去韧性,并不是很耐用。” 李南柯盯着手中龙须筋,从断裂痕迹以及上面残留的一根倒刺来看,明显就是被较锋利的木片给割断的。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男人来回踱步,呼吸都急促了几分,转身对冷歆楠等人沉声道。“搜!这附近肯定还有一条小道,可以通向悬崖下方!” 事实证明,李南柯的猜测是对的。 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就有人发现了一处极隐秘的小道。 但也不算是小道,只是被踩踏过的一条崎岖之路,显然是以前采药人留下的痕迹。 顺着小道艰难爬下,李南柯来到了一个约有半米宽的石台,凸出悬崖峭壁之间,空间极小,最多只能站立两人。 “这里距离地面,大概有多高?” 石台下方是极茂密的藤蔓松篁,还有斜生而出交织的树枝,完全看不清地面,李南柯对身后的冷歆楠问道。 冷歆楠还没开口,孟小兔便抢着说道:“我之前下来时见到过这个石台,大概也就两丈多一点吧。” 两丈多…… 也就是七米高左右。 李南柯问道:“如果从这里跳下去,摔死的几率有多大?” 冷歆楠注视着下方,朱唇轻启:“若是修行人自然无事,若是普通人,头部着地的情况下死亡的几率会大点。直接跳下去,不很很大,而且下面有这么多的藤蔓和枝叶,更不可能——” 说到这里,冷歆楠猛然明白过来,一脸错愕的看向身边男人:“你该不会以为……” “去离尘寺!” 望着远处的寺庙,李南柯当即下了决定。 …… 离尘寺为东旗镇香火最为旺盛的寺庙。 迄今已有百余年历史。 庙廓绿树环抱,花草簇拥,背靠重岩叠翠的连绵高峰,蕴着几分超然。 李南柯站在檀香余袅的祈福院内,望着眼前硕大无比的菩提树略有些出神。 菩提树上挂满了拇指大小的小竹筒。 这是祈愿筒。 每个竹筒下都刻有名字,里面装着祈愿之语,由红线缠绕封存。 冷歆楠将八月初四当值于祈福院的僧人带了过来,一胖一瘦,是两个年纪并不大的和尚。面对夜巡司众人,两人神情忐忑不安。 “八月初四,林皎月、万莹莹和文瑾儿三人在这里祈福上香,你们还记得吧。” 李南柯开门见山。 体型宽胖的和尚法号为常裕,较瘦的为常明。 听到李南柯问话,两人对视了一眼,常裕最先开口:“回禀官爷,小僧记得。” 毕竟之前对他们有过笔录询问,自然不会忘记。 “她们三人上香祈愿后,是否挂置了祈愿筒。” “是挂置了。” 常裕看了眼菩提树上挂着的竹筒,点头道。 李南柯扭头盯着他:“我想把她们三人挂在上面的祈愿筒找出来,可以吗?” “这个……” 两个僧人皆露出了为难之色。 先不说在这么多竹筒里好不好找,毕竟寺院是有规矩的,一旦挂上,是不允许摘下来让其他人看的。 “有问题?” 冷歆楠凤眸微眯,迸出慑人的寒芒。 感受到女郎迫人的威势,两和尚哪儿敢拒绝,连忙摇头如拨浪鼓:“没问题,小僧这就去找。” 说罢,麻溜的跑向菩提树。 冷歆楠也带着部下一同翻找起来。 只有孟小兔在一旁偷懒。 “吃根萝卜?” 少女从镶着金丝边的裙摆下取出一根品相鲜美的胡萝卜,递到李南柯的面前。 李南柯呃了一声,温声婉拒:“不了,我口味比较清淡。” 第26章 魔物另有其人! 时间于分秒中无声流逝。 平日香客聚集的盛闹小院,此刻在夜巡司的封锁下极为冷清。 沧桑古老的菩提树下,所有人都仰着脖子努力从密密麻麻的数千甚至上万竹筒中,寻找林皎月三人挂在上面的祈愿筒。 李南柯静坐在门前,大脑不断梳理线索。 他之所以如此执着的要找林皎月三人放在菩提树上的祈愿筒,是源于他对寺院当值僧人的初次问话。 根据僧人提供的信息,当时林皎月三人在祈愿结束后,万莹莹独自留了一会儿。 之后她莫名发了一通脾气。 发完脾气,她才提议去翠红山游玩。 所以挂在树上的祈愿筒,肯定藏有一些线索,从而引发了之后的命案。 “找来了!” 不多时,冷歆楠便拿着从菩提树上找来的祈愿筒,急匆匆来到男人身前。 李南柯依次打开。 万莹莹放在竹筒里的祈愿内容是一首情诗和几句关于少女情感的话,大概意思是希望能和贺庆钰发展出一段恋情。 看样子这丫头确实对贺庆钰极为爱慕。 林皎月的祈愿内容是,希望姐妹们可以永远快乐生活下去。 但当李南柯打开文瑾儿的祈愿筒时,却发现里面空空如也——准确说,里面的祈愿纸笺被人拿走了! “我问你,当时这三个祈愿筒是她们分别自己挂上去的,还是你们代劳。” 李南柯对常裕问道。 常裕摇头说道:“不是我们帮忙挂的,当时她们在文经殿写完祈福内容后,是林大小姐一并拿去挂的。” 果然! 李南柯心中有了答案,又道:“之后发生的事,重新说一遍。” 常裕擦了擦胖脸上的汗液,陈述当日情形:“在挂置好祈愿筒后,她们三人在菩提树下进行了跪拜。后来,林小姐她说想方便一下,让文瑾儿陪她去了后院茅房。” “所以只有万莹莹留在了菩提树下?” “对。” “那你有看到万莹莹去触碰祈愿筒了吗?” “好像有过。” 常裕皱着眉努力回想。“当时小僧正在招待其他香客,并未去注意。但之后小僧有听到万小姐骂着什么,一个人发脾气。 等林大小姐她们回来后,小僧隐隐听到万小姐说,去翠红山游玩。” 李南柯星眸锐利:“我再问你们,在这之前,林大小姐她们有没有什么异常的行为。我说的不只是八月初四那天,包括更早时候。” 这让常裕为难起来。 每天来往香客那么多,他又怎么可能刻意去记。https:/ “半个月前……” 这时,一旁有些腼腆的常明忽然出声。“林大小姐好像精神不太好。” “具体说说。” 李南柯眼眸一亮。 常明似是有些不习惯被这么多人注视,略显黝黑的脸颊泛起些许红,怯怯道:“半个月前林员外带着他夫人和小姐来离尘寺上香,当时一同跟着的还有万小姐和文姑娘。 本来林大小姐很正常,但之后不知发生了什么,林姑娘神色很恍惚,脸色也很难看。 万小姐和文姑娘一直在安慰她。哦对了!” 常明忽又想起什么,指着一处金刚菩萨殿说道:“下午时,小僧看到她们三人在那里跪拜,好像在立什么誓言。 小僧只听到万小姐说‘我们要替皎月保守这个秘密,谁也不许说出去。’” 李南柯看着眼前身形瘦弱的年轻僧人,唇角微微上扬,带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对方提供的信息太详细,太多了。 这明显不正常。 毕竟每日前来寺院的香客那么多,尤其半个月前发生的事情,能有个大概印象就不错了,还能记这么清楚。 只有一个原因—— 这个叫常明的僧人偷偷爱慕着林皎月。 喜欢一个人,才会格外关注。 不过李南柯并不在乎对方暗恋谁,目前常明提供的线索太有用了。 也让原本就浮现出的真相,更为清晰。 但本着严谨的态度,李南柯决定详细调查当日发生的事情。 “你把林大小姐他们来寺院时的经过,给我讲一遍,具体去了什么地方,做了什么?” 李南柯问道。 常明犹豫了一下,带着众人来到了一座静雅的小院,里面有几座供奉着佛灯菩萨像的禅厅之房,以及正中一座巨大的香炉。 “这里是一些客人燃灯求平安的地方,有专门的法师颂念经文,祷以平安。当时小僧正好和师父在一起,记得比较清楚。” 常明打开一间禅房说道。“刚开始林员外他们是进入此房间,准备点灯拜佛。但万小姐她们有些吵,林员外有些不悦,便让她们去隔壁禅房。 后来法师颂念经文结束后,林员外陪他去正堂听教,只留下林夫人在此拜佛……” “等等!” 李南柯蓦然抓住了一个关键信息,盯着常明。“也就是说,当时林夫人梅杏儿是一个人在这座禅房的。而林皎月她们,就在隔壁?” “对。” 常明点头。 李南柯打量着禅房,问道:“这里的隔音怎么样?如果发生争吵,隔壁是否听得见。” 常明皱眉:“应该可以。” 为了验证猜想,李南柯让铁牛和郭罡去隔壁谈话,从正常谈话到大声争吵。 经过实验,只要声音不是很小,是可以听到的。 “然后呢?”李南柯接着再问。 常明道:“后来小僧和师父陪林员外他们回来后,就看到林夫人,包括林大小姐的脸色都不太好。” “当时,有没有看到其他人进了林夫人的禅房?” “这个小僧就不清楚了。” 常明摇头。 李南柯问出了最后一个关键问题:“贺庆钰你们应该也认识,那天……他有没有来离尘寺上香?” “有的!。” 这次说话的是常裕。 他上前道:“这件事小僧倒还记得,因为那天有人踢翻了寺外的一个小香炉,正是贺先生。看起来,他好像很生气,估计是和人吵架了。” 听到常明回答,李南柯微微闭上了眼睛,喃喃道:“一切真相都明朗了。” 尽管他早就推想出了最终真相,但内心还是希望,是自己搞错了。 这不是他想要的真相。 因为实在太过残酷。 冷歆楠并不笨,从李南柯的一系列谈话中逐渐明白了一些,玉靥凝重无比:“也就是说,当时林夫人和人在房间内发生了争吵,恰巧被隔壁的林皎月她们听见了。” “对了冷大人,当时你们赶去林府,是听到林大小姐陷入红雨梦境了吗?” 李南柯扭头看着女人娇美的面容问道。 冷歆楠摇头:“并不是,我们是刚从云城赶过来,正巧看到林府的丫鬟在县衙前神色焦急。我是问了她才知道林大小姐做噩梦不醒,便意识到不对劲,才赶了过去。” 李南柯喃喃道:“原来如此。” 也就是,即便当时没有他,林皎月也能得救。 “去贺庆钰家!” 李南柯长吁了一口气,沉声道。 …… 这是李南柯第二次进入贺庆钰的屋子。 尸体虽然被搬走了,但屋内那瘆人的、死亡后残留的气息仿佛还在萦绕着。 李南柯在屋内翻找了一通,并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 “张氏说,贺庆钰平日会独自画一些女人的画。这些画他从不让任何人看,所以应该是藏了起来。这屋子肯定还有暗格,大家仔细找找。” 虽已确定了贺庆钰老情人的身份,但李南柯还是想找出证据。 这是前世所遗传下的严谨态度。 “暗格?” 冷歆楠望着屋内的书柜桌椅,蹙眉道。“要不要叫张氏过来,或许她知道机关在哪儿。” “哎呀,那么费劲干嘛。” 不等众人反应,孟小兔忽然挥起手臂,只见一道流光闪现而过。轰隆一声,面前的桌椅碎成了稀巴烂。 紧接着,书柜木箱之类的家具全都没能幸免。 直到书柜内的一角墙壁被砸开后,一张张画卷掺杂着碎纸片飞了出来。 暗格在这里。 “给你。” 孟小兔将画有女人的画卷递到李南柯的面前。 李南柯瞠目结舌的望着顷刻间就被拆了家的屋子,整个人都无语了,竖起大拇指:“你比哈士奇都哈士奇,服。” “啥是哈士奇?”小丫头一脸迷糊。 虽然过程很暴力,但这么快就找到了暗格,也算是省了时间。 不过李南柯的注意力却被孟小兔的武器给吸引了。 竟然是流星双锤。 双锤大小如女孩的拳头,刻着精致的符纹,材质乃是特殊金属。 所连接的金色铁链同样刻满了符文。 一看就不是凡品。 李南柯暗暗吐槽:“小姑娘年纪轻轻的,竟然喜欢玩球。” 画中的女人体态娇娆,风姿艳丽,有不少是衣衫不整的画像,线条勾勒之巧妙,令人遐想,好似画作者亲历过。 但翻遍所有画卷,唯独不画女子的脸。 “呵,还真是谨慎啊。” 李南柯笑了。 虽然没有画女子的脸,但女子腰间的一处小巧月牙儿印记却保留了下来。 这个足可以作为证据。 “这是什么?” 正在暗格翻找的冷歆楠忽然惊咦了一声,拿出一样物件。 打开后,竟是一张兽皮。 兽皮毛发盛旺,足以包裹住一个成年男子。 李南柯接过兽皮,目光闪烁不定,看向冷歆楠:“有没有当时林皎月的供述笔录。” “有。” 郭罡拿了出来。 李南柯打开笔录仔细浏览,很快他叹了口气,将其中一行记述展示给冷歆楠看:“当时林皎月受伤后,衙门和夜巡司的人都对她进行了问话,其他都回答的很详细,唯独这一点。” “她没有说出魔物的长相?”冷歆楠瞳孔微缩。 郭罡道:“我问了之前做笔录的兄弟,他说林皎月是因为太过害怕,有些模糊了。” “害怕?” 李南柯嘴角划过一道嘲讽。“可我们在林府后院遇到魔物后,她却能一眼认出。” 冷歆楠猛地抬头:“林皎月她们根本没有在翠红山遇到魔物!” “不,她们遇到了。” 李南柯拿起兽皮,一字一顿道。“这个魔物,就是贺庆钰!” 第27章 夫人的下落 李南柯的话无不让在场之人震惊。 因为起初,所有人都认为老秦头才是袭击了林皎月她们的魔物,可如今随着案件迷雾满满揭开,竟然是贺庆钰。 这简直太过魔幻! 李南柯凝视着手中的兽皮,淡淡道:“自始至终,林皎月她们就没有遇到真正的魔物!所谓的魔物,不过是贺庆钰伪装的!” “伪装?” 孟小兔瞪大了灵眸。 李南柯道:“为什么第一次对林皎月进行问询时,她故意隐瞒了魔物的样子。因为她没见过魔物,所以无法回答。 魔物是由人异变的,或畸变成双头怪物,或形状如兽。但无论变异成什么样子,它们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气力惊人!https:/ 文瑾儿的尸体是被生生撕裂的,所以她完全可以说,是魔物杀的。但她,无法说出魔物长什么样子。” 听着李南柯分析,众人内心皆是震动。 从一开始他们就相信文瑾儿是被魔物杀的,所以对于林皎月无法描述魔物形象这个细节,并没有太过在意。 只当是女孩受了惊吓,一时无法描述出来。 从未想过林皎月在骗他们。 尤其那丫头长的漂亮,总是一副楚楚怜人的模样,这欺骗性的外表很难让人去质疑。 铁牛皱眉:“可我还是不明白,从现场勘查的情况来看,当时万莹莹也是仓皇逃向悬崖的,难道她是被贺庆钰伪装的魔物给吓到了?” “没错!” 李南柯从兽皮中找出起一个类似于笔筒的小玩意。 放在嘴边一吹,竟能发出鸟儿般的鸣叫声。 “这就是他们相互传递信号的东西。” 李南柯说道。“林皎月身上肯定也有一个,当文瑾儿死后,她用这玩意通知了远处的贺庆钰,于是贺庆钰上演了一处魔物袭击的戏码。 当时那种情况下,万莹莹根本无法思考,也搞不清状况,只能盲目跟着林皎月去逃。” 铁牛依旧不太聪明的样子:“可问题是,为什么林皎月要这么做?” 正在思考的冷歆楠则一脸的嫌弃。 她怎么会有这么蠢的部下。 丢人! 李南柯笑道:“想知道真相吗?我们去林府,当着林大小姐的面,讲讲她是如何导演这出精彩大戏的!” 然而当李南柯走出院门,却惊愕发现彩云和香儿姑娘在门外站着。 “你怎么会在这里?” 冷歆楠看到应该贴身保护在林皎月身边的彩云,眼皮一跳,内心顿时有了不好预感。“不是让你护在林大小姐身边吗?” 彩云连忙解释:“冷姐,林姑娘一直担心她的娘亲,心下沉闷,所以便想着出来散散心。我和妹妹有劝她,但她执意要出来,于是便让香儿姑娘一起跟着。” “那她现在人呢!”冷歆楠急忙询问。 香儿意识到可能出事了,怯怯指着旁边一个无人居住的旧院说道: “先前我们有看到你们,本来是打算过去的,可大小姐说她内急,便让彩月姑娘陪着去那边方便……” 第28章 往日余情 一般来说,有一些大户人家为防止贼寇洗劫,或者仇家上门,都会在自家内挖一个地道密室,以保护自身及家人的周全。 甚至于可以偷偷的转移财宝。 尤其考虑到,林员外所住的这个院子,是在以前动乱时期一位富商老院的基础上,重新翻修过的。 那么这个屋子,会不会也存在地道密室? 否则梅杏儿又怎么会凭空消失。 想通这一点的李南柯立即冲着林员外问道:“这房间是否有密室或者地道!” 果然,听到李南柯的话,林员外点头:“当然有啊。” 林员外不傻,在回答后瞬即便反应了过来,一个健步冲到书柜旁的墙角,将一个不起眼的木桩子用力按下。 咔嚓! 一声脆响,床榻被掀起一面,出现了一个地道,可看到一个木梯子延伸而下。 “夫人!” 林员外急冲冲的钻进地道,因为太过激动,梯子不慎踩空掉了下去。 冷歆楠几人连忙跟进去。 好在入口地面并不高,林员外虽然摔了一跤,并无大碍。 李南柯顺着梯子爬下,听到有‘呼呼’类似于老旧风扇转动的声音。 在林员外点亮壁灯后他才发现,密室两角安装的确有两个竹制风叶。应该是外面有水车转动,利用设计将冷水输送罐中贮存,形成人造风扇,激起凉气,使得空气流动。 但所有人的注意力,全被地上躺着的女人给吸引了。 正是梅杏儿! 只见此刻梅杏儿躺在冰凉的地上,脑袋一侧染着血,地上也有血迹。 虽然一动不动,但从起伏的胸脯可以看出,女人还活着。 李南柯一眼便判断出,梅杏儿是从地道入口直接跳了下来,脑袋磕在了坚硬的地面上,才变成了这番模样。 尤其当时的她中了具有麻醉效果的醉仙桃,基本无力气爬起。 “夫人!” 林员外抱着半昏迷的妻子,喜极而泣。 似乎感受到了丈夫的气息,梅杏儿张了张有些干裂的嘴唇,但没能说出话来。 只是眼角,却有着泪珠儿滑落。 也不知是愧疚还是悔恨。 众人一同帮忙,将梅杏儿抬出了地道。 冷歆楠根据李南柯之前查出的信息,给出了精准分析:“当时梅杏儿应该是意识到自己中了醉仙桃,本打算出门求救,可正巧魔物老秦头来了。 情急之下,梅杏儿想到了这个地道,于是躲了进去。因为身体出现麻醉反应,她无法正常落地,不慎摔下来磕伤了脑袋,陷入半昏迷。 魔物没能找到梅杏儿,便发泄打砸了房间,被香儿他们听到,这才发生了后面的事情。” 李南柯缄默不言,只是盯着被放在床榻上疗养的美妇发怔。 经过细心照料,梅杏儿精神渐渐恢复了一些。 也可以睁开眼睛说话。 “老爷……” 望着面前自责的林员外,美妇眼里满是羞愧,虚弱的叫唤中带着几分无地自容。 林员外紧紧握住妻子的手,泣声道:“都怪我啊,我早该想到的,是我无能,没保护好夫人你,是我没保护好啊。” 说着,抽起了自己的嘴巴。 香儿见状,连忙上前拦住进行劝慰。 众人心中暗暗叹息。 李南柯示意香儿将林员外带到一旁,对梅杏儿说道:“在谈话之前,我有一个小小的请求,还望夫人莫要拒绝。” “官爷说便是。” 梅杏儿虚弱道,眼神下意识有些闪躲。 李南柯道:“夫人可否脱下衣服,让我看看。” 此言一出,美妇顿时愣住了。 正抹着眼泪的林员外呆在了原地,随即涨红了脸想要怒斥,被冷歆楠一个冰冷眼神给压住,说不出话来。 李南柯微笑道:“脱吧夫人,我想……你也不希望你女儿有事吧。” 梅杏儿苍白的娇颜上浮现一抹浅浅红晕,玉指轻轻揪住衣衫,生怕这个帅气的年轻男人会冲上来,把她衣服给扒了。 “不脱也行,那就回答我一个问题吧。” 李南柯拿出一张画,淡淡问道。“夫人身上,是否也有一个这样的胎记。” 梅杏儿僵住了娇躯。 眼前那无比熟悉的画,犹如一把血淋淋的刀子,直刺进了她的心脏。 “夫人你也是聪明人,知道该如何回答吧。” 李南柯将画丢在女人身上。 梅杏儿愣了半响,看了眼屋内的众人,最后目光在丈夫身上停顿了一下,认命似的闭上了眼,轻声说道:“没错。” “所以,当年与贺庆钰爱恋的那个女人,就是你对吗?” “对。” “而林皎月,便是你和他的女儿,对吗?” “……” 这次女人并没有回答,而是长久的沉默。 直到嘴唇咬出了血,才仿佛耗尽了全力所有气力,从喉咙中挤出一个字。 “对。” 扑通! 房间内一个男人瘫坐在了地上,一脸的茫然加不可置信。 除了林员外,还能有谁。 李南柯拍了下手,说道:“很好,这样一来,那我就能好好和你谈话了,顺便把整件事的真相揭露出来。” 李南柯示意屋内不相干的人出去,甚至还贴心的找来一件毛毯盖在梅杏儿身上。 “咱们就按照时间线,一步一步揭开这幕大戏吧。 一个月前,林家得了一件喜事。安平王府的小王爷白不爱,在顺道来东旗县散心时,恰巧遇见了林皎月林大小姐,并一见倾心。甚至还亲口立下誓诺,说要迎娶林皎月。 于是林皎月被预定成为小王妃,马上就要飞到枝头变凤凰了。 这对于一个从小就立志想要成为人上人的少女来说,绝对是她一生中最重要,也是最大的机遇。她是绝不会,让机会就这么错过的。 甚至我可以断定,小王爷碰巧遇到她,是林皎月故意创造出的一次机会。 由初次见面,惊鸿一瞥,继而留下深刻印象。再到闭门不见,欲擒故纵……这一连环招下来,尽快很俗套,却也很管用。 至少,小王爷被勾住了。” 房间内一片安静,唯有李南柯清亮的声音回荡着,众人安静聆听。 梅杏儿紧抓着那张昔日情人给她画的画作,眼神却望着自己丈夫,满是哀怨悔恨。 李南柯觉得有些口渴,让香儿给他倒上茶水,继续说道: “按理说,事情一切顺利,林大小姐只需安心等着好消息即可。即便小王爷辜负了承诺,她也能继续当富家大小姐。 然而,一切在半个月前发生了变化。 半个月前,林员外带着家人去离尘寺上香,同行的还有万莹莹和文瑾儿。 谁也不会想到,这次上香,会改变所有人的命运。 在林夫人独留禅房的时候,昔日的老情人贺庆钰忽然出现了,然后开始质问,林皎月是不是他们的女儿。 而这次争吵,却被隔壁的林皎月她们给听到了。 很显然,林夫人承认了这件事。 承认了林皎月是她和贺庆钰的孩子,让林大小姐的王妃梦,瞬间破碎。 为什么会破碎? 第一,贺庆钰本是就是一个落魄书生,远不到林家的千金家世。第二,也是最为致命的一点,那就是贺庆钰当年因为考试舞弊案,沾上了罪名。 哪怕安平王再不待见他的小儿子,为了颜面,也绝对不允许有如此‘污点’的家庭与他结为亲家,遭人把柄!” 李南柯盯着脸色苍白的梅杏儿,缓缓问道。“林夫人,我说得对吗?” 梅杏儿唇角露出淡淡的,浅浅的苦涩笑容,沉默不语。 就在李南柯准备继续讲时,她幽幽开口道:“当年我和庆钰相互爱恋,私定终身。但因为顾忌彼此身份,便藏着掖着,等庆钰有所功名时再为我赎身。 可随着一场舞弊案,庆钰前途尽毁。 深受打击的他从此一蹶不振,为了不耽误我,便毅然与我断绝了情义。甚至还欺骗我,说他马上要和别人成亲。 我一气之下,便赌气嫁给了林员外。 后来才知道,庆钰并没有与人成亲。可一切都晚了,我们的缘分也就此结束。 庆钰并不知道的是,其实当时我已经有了身孕……” 梅杏儿泪水涌出眼眶,滑过轮廓柔媚的瓜子脸,双肩不住颤抖。 林员外呆呆看着与他相伴了十几年的妻子。 仿若失了魂一般。 曾经熟悉的身影此刻仿佛无比的陌生。 或许连他也没想到,原以为高兴的找到了妻子,上天却还附送了他一个如此大的‘惊喜’。 “那就继续吧。” 李南柯端起茶杯润了润嗓子,缓缓开口。 “当林大小姐知道自己是贺庆钰的亲生女儿后,内心肯定是崩溃的,她的所有理想与愿望,在这一刻灰飞烟灭。 好在她有两个好姐妹,打算替她保守这个秘密。 于是和尚常明见到了,她们三人于殿中发誓的一幕。 虽然万莹莹这个丫头骄横刁蛮,跋扈刻薄。虽然文瑾儿爱慕虚荣。但她们确实把林皎月当成了好姐妹,愿意为她保守秘密。 但林皎月却不这么认为。 她们能保守一时,能保守得了一世吗?谁又能保证,如今的姐妹不会在以后成为仇人。 那时候,所谓的秘密便是杀人的刀子! 这个世界上,只有一种人可以保守秘密,那就是死人!” 李南柯舒了口气,内心很复杂。 之前他真的不愿去相信,一个花季少女会有如此狠毒的心,但事实就是事实。 现实往往比小说更魔幻。 如果去看那些少年犯罪的纪录片,无论是国外还是国内,很难让人不怀疑,有些人天生是不是内心藏着一个恶魔。 所犯下的种种案件,让人脊背发寒。 环境造就也罢,性格造就也罢……这些人骨子里天生就刻着‘坏种’的基因。 李南柯无法评价林皎月。 但他只知道一点……这丫头的血绝对是冷的。 李南柯平复了一下情绪,继续说道:“于是林皎月便设定了第一个计划,杀掉她的两个姐妹。 为了这个计划,她利用万莹莹和文瑾儿早就有的间隙矛盾,于一旁刻意拱火挑拨。使得万莹莹愈发相信,文瑾儿想抢她喜欢的男人。 不要小看林皎月的拱火手段,这女人天性便有一张会骗人的嘴。不然整个官府和夜巡司,也不会被她骗的团团转。 终于在她的挑唆之下,机会来了。 万莹莹决定去离尘寺上香祈福,打算在游玩翠红山期间,与文瑾儿摊牌。 而林皎月,则要抓住这个机会,设计干掉自己的两个姐妹! 她需要一个凶手。 而这个凶手,便是魔物。 尤其考虑到离东旗县最近的云城,近些时日就出现过一个魔物,一直未被夜巡司抓到过。 有先例在前,不会有人怀疑。 既然凶手是魔物,那就必须让魔物出现,所以她让林夫人说服了贺庆钰,去假扮那个魔物。 贺庆钰当然会同意,毕竟这是他亲生女儿的请求,再加上梅杏儿这个老情人的哀求,他没理由会拒绝。 其实在这里,林皎月留了个心眼。 她并没有告诉自己的娘亲和贺庆钰,是要在翠红山杀了两姐妹,而是用其他理由进行了哄骗。毕竟这是杀人,没人会冒险。 否则贺庆钰也不会在当晚,翻林府的墙去找梅杏儿,也不会郁闷跑去白云酒楼喝酒。 因为贺庆钰知道自己被骗了,所以才想跑去林府质问! 而根据香儿提供的线索,贺庆钰被赶出林府后,梅杏儿和林小姐发生了一场争吵。不用猜也知道,梅杏儿是气愤女儿杀人。” 听着李南柯娓娓分析道来,那些曾经令人困惑的疑点,也随之在众人心中解开。 所有人的目光盯向了梅杏儿,眼神复杂。 有这么个女儿,也是不幸啊。 梅杏儿此刻也明白,真相已经无法被掩盖了,涩然道:“没错,当时月儿只是说,想演一出‘救人’的戏码,让万小姐和文姑娘感念她的救命恩情,永远替她保守身世秘密。 不过原本她是打算让我假扮魔物,去吓唬的。但当时我怕离开后会被老爷怀疑。毕竟我平日很少出门,所以便让庆钰去。 庆钰已经答应我,不会把月儿的身世说出去,他也明白,这会害了我和月儿。 或许是出于对我和女儿的愧疚,他并没有想太多,便答应了假扮魔物的计划,想为女儿做些事情。 可我和庆钰都没有想到,月儿竟然会……” 梅杏儿两眼泪水滚流,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第29章 天生宫斗高手! 如果时间能回流,梅杏儿一定会阻止女儿做出如此疯狂的事情,可现在说什么也晚了。 一步错,步步错。 一旦步入深渊,再也无法回头。 李南柯道:“按照计划,林皎月让贺庆钰事先等在林外,听她鸣哨信号。 在林皎月的挑唆下,万莹莹和文瑾儿爆发了自她们成为姐妹来,最大的争执。而此刻的万莹莹也彻底失去了理智。 我无法判断当时文瑾儿脑后的伤究竟是被万莹莹推倒所致,还是……被林皎月推倒所致。 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林皎月必须先说服万莹莹,和她联手杀了文瑾儿!” 话语至此,连李南柯也不得不为林皎月的挑事能力感到惊叹。 正常来说万莹莹肯定是不会去杀人的。 但她低估了林皎月对她的洗脑程度,就像东汉末年时期的袁绍‘洗脑’何进,最终一步步把对方给坑死。 记得李南柯曾经看过一个国外的纪录片。 讲述的是一个普通人,在宴会时目睹了凶杀案后,是如何一步步被洗脑,成为帮凶的。 林皎月虽然没学过心理学,但她对拿捏人心方面属实厉害。 这女孩就是天生的宫斗高手。 李南柯看着梅杏儿,淡淡道:“万莹莹在林皎月的一步步挑唆下,对文瑾儿产生了极大的恨意,尤其她一向看不起文瑾儿。 但压垮万莹莹最后一丝理智的稻草是,文瑾儿放在祈愿筒里的那份祈愿笺! 准确说,是林皎月偷偷放进去的。 根据离尘寺当值僧人提供的线索,当时她们三人的祈愿筒,是林皎月亲自挂上去的。也就是说,林皎月完全可以从中捣鬼,把文瑾儿里面的祈愿笺给替换掉。 不用猜也知道,替换的内容是对贺庆钰表达爱恋,甚至可能包含了对万莹莹的一些恶言恶语。 记得香儿说过,林皎月和文瑾儿关系最好。而且她们时常在书房练字。 我看了那些字帖,林皎月完全可以模仿文瑾儿的字迹。 而且当时,林皎月笃定万莹莹一定会偷看文瑾儿的祈愿筒,甚至为了给她创造机会,主动提出要去茅房,还让文瑾儿陪着。 果然不出她所料,万莹莹偷看了。 看到了‘文瑾儿’对贺庆钰的那份爱恋内容。 这无疑把万莹莹压在心里的最后一丝理智给点燃成了浓浓的怒火。 但这时候,万莹莹也并未想着要杀文瑾儿,她或许更想给文瑾儿一个教训,于是下定决心前往翠红山。 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完全超出了她的预料。 在争吵推搡中,文瑾儿倒地受伤了,而且还陷入了重度昏迷中。 按理说,这时候只要把文瑾儿送下山找大夫才是最明智的选择。可我们的万莹莹,在这关键时刻,被林皎月蛊惑了心智! 杀了文瑾儿! 只要杀了文瑾儿,就没人和她争贺庆钰!” 冷冰的寒意一分分的钻入了人们的体内,哪怕房间内的温度并不低,可众人还是有一股彻骨的寒意,袭上全身。 李南柯的每一个字,都让人胆颤心惊。 这是一个怎样的丫头。 上天赐予的恶魔? 李南柯并没有给众人缓解心情的时间,再次开口: “而且我有九成推断,在这之前林皎月给万莹莹画了一个大饼。那就是她承诺会以女儿的身份,给姐妹和父亲贺庆钰搭线,促成姻缘。 万莹莹从小养成了跋扈骄横的性格,做任何事情由着性子来,不计后果。简单说,她没脑子的。她的智商完全没法跟林皎月对抗。 在林皎月的蛊惑下,万莹莹稀里糊涂的成为了帮凶。 她们用事先准备好的龙须筋,将文瑾儿绑在了两棵树中间。利用龙须筋的特性,生生将尸体撕裂,造成被魔物袭击的假象! 这时候,林皎月的初步计划完美完成。那么接下来,就是万莹莹这个大怨种。 她趁着万莹莹处理尸体时,给远处的贺庆钰发了信号。 于是披着兽皮,假扮成魔物的贺庆钰出场了。 此时的万莹莹已经是大脑空白,没办法进行任何思考。在看到魔物出现后,自然是吓得魂飞魄散。 尤其林皎月开始逃跑,她也只能跟着一起逃跑,跟着逃到悬崖边上。 然后被林皎月,一把推了下去! 或许有人问,为什么林皎月在杀了文瑾儿后,不把万莹莹也杀死。你们要记住,这是魔物袭击事件,如果林皎月一个人跑了,那么她的嫌疑就大了。 她必须拉着万莹莹一起跑,才能让人们相信,她们确实被魔物追击! 在把万莹莹推下悬崖后,林皎月顺着事先探查好的小路,来到了悬崖下方的一处平台上,然后也跳了下去。 后面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 林皎月在密枝的缓冲下很‘幸运’的没死,只是摔伤了腿。” “我有个疑问。” 冷歆楠忽然开口,美眸熠熠。“如果当时万莹莹拿出了那份祈愿笺对质,那文瑾儿岂不就知道,这是林皎月搞的鬼吗?” 李南柯笑道:“没错,但我们要记住一点,当你主观认为对方是一个小偷的时候,哪怕对方拿出强有力的证据为自己证明清白,你也不会抹去半分怀疑。 尤其那时候的万莹莹,已经彻底失去了理智。她不会相信文瑾儿的任何狡辩。 甚至文瑾儿就算把自己的心挖出来证明,万莹莹也不会相信!” 李南柯的话虽然荒诞,却也现实。 被冤枉过的人,才能真正体会到那份有心证明,却无力辩解的心情。 这就是林皎月的狠辣之处。 她比谁都更清楚,文瑾儿是多么的冤枉。可她却要比谁都发狠,去继续诬陷这位姐妹。 “林皎月的第一步计划结束了,至少当时在她看来很完美。” 李南柯站着有些累了,便找了椅子坐下继续开口。“那么她要进行第二步计划,杀掉自己的亲生父亲,贺庆钰! 毕竟贺庆钰,才是阻碍她成为凤凰的最大障碍! 尤其八月初四那晚,贺庆钰翻墙进林府去质问,这无疑让林皎月明白,这个生父并不靠谱,说不准第二天就会良心发现去报官。 她必须先下手为强,把一切隐患提前扼杀在摇篮里! 于是,林皎月再次充分发挥了她的口才,说服了母亲,去杀她的老情人贺庆钰! 我问过香儿,在贺庆钰离开后,梅杏儿和林皎月发生过一场争吵。当时她听到林皎月喊了一句话‘有他没我!’。 这是一句威胁,我也相信,梅杏儿之所以妥协,是林皎月真的在用自己的生命威胁她。 梅杏儿太疼爱这个女儿了,为了她,可以连命都不要。 就像香儿所说,当年林府发生火灾,是林夫人冒着生命危险把女儿救了出来。 一个是昔日深爱的老情人。 一个是最疼爱的女儿。 在经过剧烈的内心挣扎后,林夫人最终选择了抛弃前者,帮女儿去杀掉……贺庆钰!” 床榻的美妇终于崩溃哭了起来。 李南柯的这番事实真相,把她柔软已经被戳的千疮百孔的心,重新用钢丝一圈圈的勒出了血痕,疼的不能呼吸。https:/ 到现在,她都不知道自己的选择是对是错。 如果再来一次,她或许还会帮女儿。这是她欠女儿的,她无法选择。 李南柯静静看着哭泣的妇人,但口中如刀子般的话并没有停下。 “当天晚上,为了掩人耳目,林夫人和林小姐睡在了一起,说是安抚陪伴女儿。 但其实,林夫人偷偷遛出了林府。找到了正打算去白云喝酒的贺庆钰,将其骗到了屋内。用事先准备的醉仙桃、闹羊花等制作的麻醉药物,掺入酒中,放倒了对方。 然后林夫人开始布置现场,制造出了贺庆钰因醉酒,未处理炭盆,导致不慎煤烟中毒而死的假象! 考虑到贺庆钰之前去过林府,为了和林府撇清关系,林夫人又将石灰粉放在尸体的周围,用来延缓尸体腐败速度,干扰官府验尸的判断。 说实话,我不相信如此精妙的命案现场是你林夫人想出来,完全是林皎月教给你的,对吗?” 林夫人抬起哭肿的眼睛,失神望着窗外。 沉默即代表默认。 李南柯赞叹:“你女儿真是天生的犯罪天才啊。为了处理掉沾上石灰粉的衣服,你还故意以衣柜进了老鼠的借口,将其混在一些旧衣服里,一并给烧掉。 做到这一步,林皎月的第二步计划也完成了。 可万万没想到就在这关键时刻,老天爷给她上了一课。告诉了她,什么才是人算——不如天算! 因为她得到消息,从悬崖上掉下来的万莹莹,竟然没死! 不幸的是,万莹莹活了下来。幸运的是,万莹莹瘫痪在床,陷入了昏迷。 林皎月懵了。 她明白,如果万莹莹醒来,那么她就彻底完了。所以,万莹莹必须尽快的死。 让谁去杀? 让自己的母亲? 得了吧,这个女人没有能力去杀。就算杀了,也会被人逮住,导致所有计划崩盘。 让贺庆钰? 可这个可怜的父亲,已经被杀了。 就在林皎月苦苦思索补救计划时,一个工具人主动送上门了。 没错,我们的文大秀才上场了! 真正精彩的大戏,也在这一刻正式上演。” 看到梅杏儿几乎到了崩溃的边缘,李南柯起身走到床边坐下,握住了妇人的柔荑,给予实际行动上的安慰。 毕竟之后,还有让梅杏儿无法承受的真相。 那才是真正的杀人诛心。 可不能让妇人,在这个时候就崩溃了。 “从香儿口中我们可以得出,文瑾儿和林皎月的关系最好。所以我也有足够的理由相信,林皎月是知道文秀才对瑾儿的特殊感情。 她要充分利用这一点,完成借刀杀人的计划! 我没有亲耳听到林皎月当时对文秀才说了什么,但从香儿等人看到,文秀才几乎当场想要掐死林皎月的场景来看,那些话肯定深深刺激到了文秀才。 文秀才这个人,感情方面有些不太正常,骨子里藏着一股偏激与戾气。 被林皎月刺激之后,他对万莹莹的恨意达到了极致。 而且大家还记得老秦头事件吗? 当时是万莹莹为了戏弄老秦头,把他骗到了文瑾儿正在换衣服的房间内,结果事情闹大了,导致老秦头被赶出林府,断了一条腿。 万莹莹为了逃避责任,说是她们一同开的玩笑,让文瑾儿去勾引老秦头。 原本为受害者的文瑾儿,结果被万莹莹说成了加害者,这无疑让文瑾儿的名声受损。得知真相的文秀才,肯定对万莹莹痛恨至极。 估计当时若没有文瑾儿拦着,文秀才能冲到万家去找万莹莹算账。 前恨未消,如今妹妹又因为万莹莹而死。你说,文秀才还能冷静下来吗?” 李南柯冷笑了一声,在众人怪异的眼神中,温柔擦掉林夫人脸上的泪水。 没有人觉得,李南柯这是在怜香惜玉。 而是准备给予最残酷的一击。 李南柯道:“在文秀才离开后,林皎月便开始不吃不喝。 为什么? 因为她也害怕啊。 她知道失去理智的文秀可能连她这个当时抛下姐妹逃跑的贱人也会报复。 文秀才虽然修行过,但修为一般,直接闯入万家或者林府杀人,是不可能成功的。那么唯有一种可能,就是下毒! 林皎月猜到了文秀才的杀人方式,所以她不敢吃东西,而是静静等待。 等待好消息的到来。 也在祈祷,祈祷文秀才别冷静下来,否则她又要重新制定计划。 好在文秀才没让她失望。八月初六,万莹莹死了,死于红雨梦魇。 一直暗中观察万家情况的林皎月,第一时间就知道了万莹莹死亡的消息,以及死亡的方式。 既然知道了文秀才的杀人方式,林皎月也就放下心来。第二天,主动开始吃饭。 不过这丫头还是留了心眼,生怕自己红雨过量,从而异变成魔物。所以,她只吃了小半碗。冷大人应该还记得,你们检测出红雨的粥,留着半碗吧。” “没错。” 说话的是郭罡。“当时确实还剩下半碗。” 李南柯笑道:“另外为了加一层保险,她提前让夫人派丫鬟去夜巡司那里。 红雨梦魇发作的时间在五个时辰左右,也就是说,不管有没有哪位神秘入梦师,夜巡司的人都能在第一时间去救她。 至此,林皎月的借刀杀人计划完美完成! 即便文秀才被抓了,也牵扯不到她。而她这个凶手,反而变成了受害者,更不会让人对她产生丝毫怀疑! 可是,老天爷这时候又开始出来作妖的。 仿佛在考验这个丫头。 在她准备开始最后一步落幕计划时,贺庆钰竟然‘复活’了! 林皎月所有的精心算计,也是在这一刻,开始崩盘,走向了不可控的方向! 但最不可控的是,我,李南柯出场了!” 第30章 遇到我李南柯,是你最大的不幸! 寂冷的房间内平添了几许鬼魅阴森。 李南柯一直握着梅杏儿的柔荑未曾放开,感受到女人的手极冰凉,和她的恐惧。 “复活贺庆钰的人,就是你梅杏儿。” 李南柯语气平淡。“按理说,你杀死了贺庆钰,势必会有心魔,会有心理阴影。但你和万莹莹她们不一样。 万莹莹和林皎月,本身对文瑾儿无太多姐妹情谊。 在亲自杀死好姐妹后,万莹莹早就心理崩溃,所以她才会被红雨梦境中的梦魇杀死。 林皎月虽然心狠手辣,可毕竟还年轻,尤其目睹了残忍现场,要说没留下心理阴影,那就太扯淡了。 所以她也不可避免的,遇到了梦魇。 只不过她够聪明,始终让自己处于安全之中,才从凶险中走出来。 但你梅杏儿,为什么你没有遭受梦魇呢?” 面对男人的询问,梅杏儿嘴唇痛苦地颤动一下,失了魂似的呆呆看着。 李南柯替她作了回答:“因为贺庆钰是你曾经深爱的男人,如果不是林皎月,你甚至愿意和他一同死去。 杀了贺庆钰,只会让你更内疚,更自责,更痛苦……但绝不会让你恐惧,因为他是你最爱的男人。 无论你做了什么,他都不会怪罪你。 甚至我敢肯定,等你女儿嫁到王府后,你就会选择自杀,打算陪他一起去。 因为你已经有了轻生的念头,所以你不可能有心魔!” 听到男人的回答,梅杏儿又一次流下了泪水,失声断气地抽泣着,好像要把肠肠肚肚全部哭出来。 这是她一生中最痛苦的一次抉择。 好希望只是一场梦。 李南柯看着她,眼里没有任何同情:“现在可以告诉我,你究竟是有意复活的贺庆钰,还是无意复活的贺庆钰?” 美妇哭了许久,才哽咽着说道:“你说得对,你杀死庆钰后,我便有了轻生的念头。因为我欠他的太多了,人间好苦,不如陪他一起去了。 可我还有女儿要照顾,我只希望一切结束后,月儿可以不要再做傻事,安安心心等着做王妃就够了。 在杀了庆钰后,我一直未能安心入眠,只要一闭上眼,便是庆钰的模样。 想着我们曾经的种种,想着他的魂儿会不会就陪在我身边,等着我一同去黄泉路。 那是八月初六的晚上,我还是无法安睡,心跳的特别厉害,于是我便在茶碗里放了些‘红螺’,希望能起到安神的作用。冷大人,你身为夜巡司的官员,你知道有多少人其实在偷偷服用掺有‘红雨’的药物吗?” 梅杏儿泪眼看向冷歆楠。 冷歆楠冷着脸没有给予对方回应,因为这个问题,她不好、也不敢回答。 要知道从一开始,‘红雨’是被当成神药的。 只要把握住了那个度,‘红雨’便不会起到侵害的作用,真正对人体有所帮助。 可问题是,谁能保证所有人都可以把握这个度? 当初朝廷不是没有官员建议过,适当的将‘红雨’改造为可以造福百姓的药物,由朝廷严加管控,限制服用。 然而最终提出的一切方案,都失败了。 因为缺口一旦打开,就会有无数不可控的风险席卷而来,堵都堵不住。 这就是把‘双刃剑’。 既然用不好,那索性藏起来。 在多方考虑下,朝廷这才下定决心,明令禁止‘红雨’的买卖。 但私底下,还是有人偷偷去买。 毕竟它确实是神药。 就像铁牛之前查抄的那个药铺,根据审问,近几年县城包括外地,有超过六七十人从那里购买了红螺。 除了老秦头,之前服用过的人都没出事。 为什么? 因为人们怕死,所以才小心翼翼,不敢多服用,药铺也不敢多卖。 可现在没出事,不代表以后也不会出事。 老秦头就是最好的例子。 “当时妾身或许太过劳累,不慎将红螺放多了一些,这才于红雨梦境中,‘复活’了庆钰。” 梅杏儿神情苦涩。“起初妾身还不知情,还是月儿最先得到消息,气冲冲的来质问我。 她很聪明,知道只有我才能‘复活’庆钰,而且还认为我余情未了,故意复活了爱人,可我真的并非故意。 而且,妾身也不知道‘复活’后的庆钰去了哪儿。不过依照他的脾性,他应该是躲起来,不想见我们了。” “所以你是不小心‘复活’了贺庆钰。” 冷歆楠纤眉微蹙,颇为感慨。 这就是冥冥中的天意吧,让林皎月的计划无法完美执行下去。 李南柯沉默少倾,淡淡道:“贺庆钰的‘复活’,打乱了林皎月的所有计划。 她当然明白,是她的母亲‘复活’了贺庆钰,甚至认为,是林夫人把贺庆钰藏了起来,怕她这个女儿会亲自动手弑父。 也是在这个时候,林皎月真正产生了弑母的念头! 人一旦走进深渊,就再也回不了头。 此时的林皎月在接连杀了好姐妹和贺庆钰后,内心其实也到了快崩溃的边缘。 这种‘崩溃’,让她陷入了魔怔状态。 因为在她眼里,林夫人就是一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心慈手软,成不了大事,会成为她的累赘。xbiquge 可毕竟是疼爱的她的母亲,林皎月内心还是有所纠结的。 然而随着我们的到来,这丫头敏锐的察觉到,事情正在一步步的朝着她难以控制的方向发展,如果再犹豫,将会前功尽弃! 于是,她决意冒险执行最后一步计划。” 李南柯讲到这里,刻意停了下来。 给众人一点时间消化。 他将见底的茶杯递向香儿,示意给他再添一杯茶水,却被冷歆楠半道劫走,亲自给李南柯倒茶,仿若丫鬟。 这一幕看着铁牛等人直胃疼。 李南柯倒是没在意,又感觉肚子有点饿,正巧看到孟小兔坐在桌子上,于是便走了过去。 没经过主人的同意,从少女裙摆下拿出一个萝卜吃了起来。 别说,还挺甜。 孟小兔瞪圆了水灵的大眼睛,涨红了小脸刚要怒斥,结果看到冷姐望来,又委屈巴巴的瘪着小嘴,眼圈红了。 李南柯意识到自己有点过分,连忙又塞了回去,一脸歉意。 “咳咳,那我就继续说了。” 假装无视少女要杀人的眼神,李南柯挺直了腰身,接回了之前的话题。 “林皎月的最后一步计划是什么?那就是魔物! 虽然我之前说了,离东旗县最近的云城有魔物出没。但那毕竟是云城,倘若到时候被抓住,夜巡司的人就会明白,袭击林皎月她们的魔物并不是云城那个。 既然不是云城魔物,那就是有新的魔王出现在了东旗县。 这可不是小事。 于是夜巡司肯定会加大人手,开始四处搜捕。 可日子久了,却连魔物的一点踪迹都没找到。你觉得到时候夜巡司会不会怀疑,林皎月其实在说谎?” 肯定怀疑! 众人内心不约而同给出了答案。 李南柯打了个响指:“所以林皎月的最终计划,就是造一个魔物出来! 这个魔物可不能随便找,既要有袭击文瑾儿她们的理由,又会对林家怀有恨意,那么找谁最合适? 没错,老秦头! 最重要的是,老秦头居住的房子是四周无邻舍的废墟旧房子,又因为腿有伤,无法外出。不可能有人注意到她。 另外,老秦头的旧房子与林府是有截道的,林皎月完全可以进行全天监视,确保无忧。” 李南柯盯着梅杏儿。“在我们离开后的第二天,林皎月让你拿着一小坛酒,去找了老秦头,是不是?” 梅杏儿艰难点头:“是。” “那坛酒里掺有大量红螺,对不对?” “……对。” 美妇犹带泪痕,满脸痛苦。“月儿答应了我,这是最后一次,她发誓从此不会再害人。” 李南柯嘴角勾起讽笑:“老秦头对林皎月她们和林府有怨气,但就如林员外所说,这种怨气绝对不可能让他去杀人。 老秦头是个有骨气的人,当时林员外和万家给了他很多钱,让他不要再纠缠,可老秦头不要,只想给自己一个清白。 这样一个人,是不可能让自己变成魔物的。 要知道成为魔物的前提条件是,服用了含有大量红雨的药物。 秦老头再怎么蠢,再怎么没脑子,也不会把所有药里的红螺全都给吃了。 任何人都是有弱点的。 老秦头的弱点就是好酒,这一点林员外也提起过。 林夫人拿着酒去赔罪,虽然老秦头并不会原谅林府,也不会放弃给自己讨还公道。但他还是收下了那壶酒。 尤其林夫人在林府一向口碑很好,想必老秦头对她很尊敬。人家夫人亲自带酒来赔罪,你若冷脸相对,多少有些不知好歹了。 于是在林夫人走后,他美滋滋的喝起了酒。 喝下了……那坛掺有大量红螺的酒。最终异化成了魔物,被我们遇到。” “原来如此。” 冷歆楠用力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我说怎么怪怪的,真是笨啊。” 李南柯道:“秦老头异变成魔物,来到了林府,正巧被我们碰见。而林皎月,也在那时指认了秦老头,说它就是当时袭击她们的魔物。 可是在我们收拾残局的时候,林大小姐又去哪儿了呢? 原本彩云彩月应该是跟着的,但因为冷大人受了伤,这两姑娘便焦急跑来查看,使得林皎月有了离开林府的机会。 她通过截道,迅速来到了老秦头的家,把那酒坛和用来封口的布给拿走了。 然而唯独,她却忘了这个!” 李南柯拿出一根麻绳。 这是他在老秦头家的门槛下发现的,用来封酒坛口的绳子。 “或许是她没忘,只是当时找不到了,也没有足够时间让她去细心的找。” 李南柯笑了起来。“其实我都有点佩服那丫头的胆量,你说这时候老秦头魔物若是突然回了家,那就真凉凉了。 所幸这丫头的运气不错。 为了迷惑我们,还特意在地上扔下早已准备好的腊肉和发了霉的红薯。 这个最终计划,算是完成了。 我相信如果不是我们给了她危机感,她会有充足的时间做的更好,而不是如此冒险且匆忙的进行计划。 但我想说的是,林皎月在这个计划中的另一个目的,就是杀了林夫人!” 轰—— 随着李南柯声音落下,众人内心掀起了惊涛骇浪。 梅杏儿更是如遭重击。 虽然李南柯之前说了林皎月对林夫人起了杀心,但毕竟当时只是一个念头罢了。 可如今真正实施时,才能彻底认识到,那女孩的狠毒冷血。 入魔了。 这丫头真的入魔了。 “老秦头在变成魔物后,变得暴戾嗜杀,可他还残存着一丝理智。这份理智告诉他,他之所以变成魔物,是因为那坛酒。 酒是谁送来的? 是林夫人! 是那个他一向很尊敬的好人林夫人! 所以他的满腔怨恨,全都指向了林夫人。 这也是为什么,林皎月要让她林夫人亲自送酒的原因。甚至为了让林夫人不乱跑,她还特意在对方茶杯中下了醉仙桃,等着老秦头前来复仇! 香儿跟我说过,早上林皎月和林夫人发生过争吵,一段时间后,林夫人身子不舒服,便在房间休息。 为什么吵? 因为这是林皎月给林夫人的最后一次机会。 她希望林夫人能交出贺庆钰,可林夫人却‘不肯’,于是她终于下了狠手。 只是林皎月没想到,林夫人竟然靠着密道,奇迹般活了下来。 人算,终究不如天算啊。 也就是在这一刻,林皎月精心设计的所有计划,全部崩盘!” 李南柯说完,重重的长吐了口气。 林皎月啊林皎月,遇到我李南柯是你这辈子最大的不幸。 你再深不可测,可终究被我轻易探到了底。 逃? 你逃你妹! —— (说实话,作为新书期,今天的一万两千字太不理智了。但没办法,再也特么不写这类了,特么对谁都是煎熬!艹!) (另外推荐一位兄弟的书:《法海穿越唐僧》,作者笔名真名也。。书很有趣,喜欢的小伙伴可以看看。) 第31章 最后的对决! 或许是李南柯陈述出的真相太过沉重,压得在场众人喘不过气,就连活泼好动的孟小兔也呆呆坐在桌子上,睫毛眨巴眨巴。 冷歆楠打开窗户想要透透气,结果一阵凉风袭进,让原本发冷的娇躯一个寒战。 她见过不少的恶人。 杀过不少的魔物,除过不少的梦魇。xbiquge 但林皎月这个丫头却让她由心感觉到了一股冷彻到骨髓的森森寒意。 “林夫人,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李南柯眸光幽然,盯着女人。 美妇呜咽着,两颊滴着的泪珠宛如是从心里挤了出来,悔恨一口口地痛咬她的心脏。 哀莫大于心死。 用这句话来形容此刻的梅杏儿,再恰当不过了。 “我该死……最该死的人是我……” 女人神色惨然。“在我掉下地道后,我一直在回想自己做过的一切,一直在问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我多想这一切只是噩梦,可我一闭上眼,庆钰那张脸、他的尸体就会浮现于脑海。甚至我恍惚都能听到庆钰在喊着‘救命啊’‘救命啊’……我就想着就这么死了多好啊,抛下一切,去找庆钰。 我对不起老爷,对不起庆钰,对不起女儿……我才是最该死的那个人……” 忽然‘哇’的一声,女人吐出了鲜血,软软躺倒在了床榻上。 起伏的胸脯证明她还活着,但眼神里的虚无黯然,证明她的灵魂已经被抽离,与行尸走肉无任何区别。 香儿吓了一跳,急忙冲上去。 “夫——” 林员外下意识跑上前,但刚到床榻时又顿住了脚步,愣愣站在原地,双目无神。 冷歆楠叹了口气,示意彩云彩月照看梅杏儿。 本想再说些的李南柯,看到这情况也就选择了作罢。毕竟该说的已经说了,等待林皎月被抓捕归案即可。 夜幕降临,层层厚重的阴云将星月完全隐去。 夜风呼啸犹如鬼嚎,显得阴森可怖。 李南柯几人在大厅静静等待抓捕林皎月的消息,可看着天色都变暗了,却依然没有动静,让众人不免心生焦虑。 林皎月这种恶魔一旦逃脱,将会是巨大的祸患。 “大人!” 一名夜巡司官员疾步而来,跟着的还有东旗县的捕头。 两人并没有带来好消息。 根据县衙捕头禀报,他们搜遍了东旗县所有地方,挨家挨户的搜查,却始终找不到林皎月的踪迹。 包括周边的一些荒郊野外,也进行了极严密的地毯式搜索。 就好像这个女孩人间蒸发了似的。 反倒发现了魔物老秦头的踪迹,夜巡司的人已经追了过去,目前未有情况传来。 “奇了怪了,难不成她也进了什么密道?” 铁牛紧皱着眉思索。 郭罡摇头:“不太可能,以这种搜查力度,哪怕是老鼠洞都能挖出来。再加上东旗县早就被封锁了,她插翅难逃。” “插翅难逃?说不定人家真的长了翅膀飞走了。” 孟小兔撇着水润的小嘴说道。 李南柯坐在略显发旧的藤木椅上,手掌轻轻支撑着额际,一动不动的盯着地面发呆,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本打算寻求他意见的冷歆楠见状,也没去打扰。 可若这么盲目寻找,终究不是办法。 冷歆楠轻声叹息:“如今的林皎月已经面临着绝路,想逃是逃不掉的,我看要不——” “绝路!” 沉思中的李南柯‘唰’的一下站起了身,吓了众人一跳。 男人来回走了几步,俊武的脸颊上浮现出几分兴奋,摆着手指说道:“没错,是绝路!肯定是绝路!置之死地而后生!” 在场其他人看到这一幕,皆是一头雾水。 “喂,你傻了?” 孟小兔叫了一声。 李南柯压根没搭理她,猛地站定了脚步,眼中迸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兴奋光芒,拍手道:“我知道她在哪儿了!” 众人表情愕然,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不是吧,这也能猜出? 李南柯并没有告诉众人林皎月此刻的位置,而是独自朝着门外走去:“我去找她!” “我们一起去!” 生怕男人有危险的冷歆楠连忙跟来。 可谁知李南柯却一脸严肃的制止她:“你们谁都不许跟来,如果跟来,她就会有一线逃生的希望。她在等我,她肯定在等我!” 说罢,男人奔出了门外。 只留下一脸茫然的众人彼此相望,头上冒出了无数个问号。 然而很快,李南柯又跑了回来。 “你们谁有火铳,或者远距离发射武器,暗器也行!” 见众人呆愣站着,李南柯厉声道:“快点,如果没有的话,快去给我找一个来!” “给你。” 一袭杏黄长裙的彩云拿出了一把精巧的火铳,递给李南柯。 虽然这把由神机阁打造的精巧短火铳与李南柯在红雨梦境中得到的没法比,但至少可以在现实中发射。 “小心点,这只有一发弹药。” 彩云提醒。 李南柯淡淡一笑:“一发就够了!” …… 黑夜笼罩下的危崖仿佛撑起了半边天。 遥望前面,一峰刺云。 高崖之下乃是横野贯穿于凤岭东陌两地的翻龙江,极目望去,波涛澎湃,浪花飞舞,水势十分险恶。 不同于风景地翠红山,位于东旗县南郊的这座危崖极少有人前来。 因为下方便是险江,一旦掉入,难有生还。 甚至连尸体都无法打捞。 当李南柯踏夜而来时,果然看到危崖顶端俏立着一抹纤薄的身影。 不是林皎月又是谁? 目视着李南柯朝自己缓缓走近,林皎月往后退了一步,脚跟挨在了悬崖边缘。 身后下方的恶江吼啸之声,清晰传来。 意识到自己若继续朝前,女孩会真的跳下去,李南柯站定了脚步。 距离对方十米。 “李南柯,你果然没让我失望。” 女孩笑容甜美。 这是李南柯与林皎月单独的第二次见面,两次见面却已意义不同。 很显然,林皎月不装了。 选择直接摊牌。 “林大小姐,有没有想过会是这样的结果。” 李南柯望着面前外表如天使,心肠却胜蛇蝎的少女,神色复杂。 “先把你的手举起来,否则你将会失去逮捕我的机会。” 少女淡淡道。 李南柯很听话的举起了双手。 林皎月这才幽幽叹声道:“我有想过会出现这么一天,可没想到这么快。李南柯啊李南柯,为什么偏偏你就掺和进来了。” “或许这就是老天的安排。” 男人说道。 闻言,少女唇角划过一道浅浅的讽意:“老天?若老天有眼,就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阻碍我,让我一败涂地!” “你失败,是因为你太贪恋。” 李南柯淡淡道。“你永远不满足,永远想要更多,想成为人上人。这份贪恋,让你失去了人性,让你冷血的像一个贱人。” “哈哈……” 林皎月笑了起来,花枝乱颤。 她用鄙视性的目光看着李南柯:“这个世道,谁不想成为人上人。你这么卖力的像一条狗一样为他们查案,不也是希望出人头地吗?” 李南柯懒得在这种话题上纠缠,选择沉默。 林皎月美眸飘忽,轻声叹息:“这个世道,有些人天生就是穷贱命。有些人,天生为富贵而生。而我,就是后一种。” “这就是你杀贺庆钰的理由?”李南柯问道。 林皎月自顾自的说道:“老天赐予了我出众的皮囊,给了我高贵的灵魂,还赐了我聪慧的头脑。如果我每天跟着一个穷书生父亲,吃着粗茶淡饭,嫁于平庸之人。你觉得,这对我公平吗?” “公平,不是以害人方式得来的。” “呵,别逗了李南柯,你在我这里讲那些圣人道德的虚伪之话,你当是我三岁小孩吗?这世道的公平,本就是天生的。” “可你父亲,已经决定不打扰你们母女二人,他也不想害了你的前程。” 李南柯沉声道。 林皎月嘴角微扬,笑容似讥似讽:“男人的话最不可靠了,否则当初他也不会抛弃妻女。以后我若成了王妃,谁敢保证他不会为了荣华富贵来威胁我?” 李南柯皱眉:“你就这么确定,你能当王妃?” “我自然不敢确定。” 林皎月仰起雪白下巴,美目锐利。“可至少,我可以继续当我的千金大小姐,至少我还可以锦衣玉食,至少我还有希望嫁给达官贵族!” 第32章 脑袋开花! 这是少女的底线。 她可以接受王妃梦破碎,但她绝不能接受,自己的千金大小姐身份就此消失! 如果没了大小姐这个身份,她将失去所有。 意识到无法劝说眼前少女,李南柯也就绝了心思,淡淡道:“林皎月,你现在已经到绝路了。无论是王妃也罢,千金大小姐也罢,你都已经没戏了。放弃抵抗吧,跟我回去。” “哦,是吗?” 林皎月捋过吹散于脸颊前的秀发,丝毫在她脸上看不到任何悲伤、绝望、恐惧的情绪。 少女问道:“跟你回去,你能保证我活吗?” 李南柯沉默。 在犯下这么多命案,甚至弄出了魔物老秦头后,这女人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所以,她必死无疑。 “看吧,跟你回去也是死路一条。” 林皎月冷笑,眸中却殊无笑意,指着身后下方的怒涛江水说道。“你猜我跳下去,是生,还是死?” “十死无生。” 李南柯给出答案。 林皎月却轻轻摇着螓首:“李南柯,别在我面前耍心眼。远的我不清楚,但根据近四十年的文录记载,至少有九十人从这里掉下去过。 这些人,有殉情的,有生活而迫自杀的,有失足坠落的,也有谋杀的…… 这九十多个人,最终有三个人活了下来。一个被漂游到了李家庄,一个被人发现于龚蜀谷,一个更是出现在了百里外。 所以,并不是十死无生哦。至少也算是,九死一生吧。” 李南柯面无表情:“所以你就这么肯定,你会是那个活下来的幸运儿?” 少女摇头,笑语盈盈:“我当然不敢肯定,但你敢保证……我一定会必死无疑吗?” 李南柯不说话了。 林皎月不敢赌自己必生,可他也不敢赌对方必死。 九十多个人,哪怕只有一个活了下来,就说明这里有一线逃生的机会。毕竟从这里跳下去,当地官府没有任何办法去寻找。 一旦林皎月福大命大活了下来,大概率会成为隐患。 这是李南柯不能容忍的。 所以当冷歆楠想要跟来时,李南柯断然拒绝。 因为这丫头一旦看到有其他人跟来,她会毫不犹豫的跳下去,去博那一线生机。 这个女孩太恐怖了。 能在完全无任何退路的情况下,为自己博出一线生机。若真活下来,哪还了得? 为了自己,为了妻子,为了其他人。 必须铲除这个恶魔! 李南柯决不允许,给自己埋下一丝哪怕分毫的隐患! 天生的恶魔固然可怕,但更可怕的是被生死洗礼,经历了涅槃重生的恶魔,这才是最让人头疼的。 “那你为什么不跳,非要等我呢?” 李南柯问道。 女孩笑着反问:“你猜?” 自始至终,林皎月的目光没离开过李南柯半分,尤其对方高举着的双手。 一旦李南柯有任何异动,她会立即跳下。 这是高手间的博弈。 这个问题很好回答,李南柯淡淡道:“因为你不敢赌,你也害怕掉下去会没命,所以你想要和我进行谈判。” “聪明,我真的有些喜欢上你了,李南柯。” 少女美眸熠熠,有些惋惜。“可惜我早点没遇到你,或许结果会不一样。” 李南柯摇头:“一样的,你向往的是人上人的生活。” 少女没有回答,失焦的目光略显恍惚。 良久,她轻轻拉开了自己的裙带…… 里面的内衫肚兜竟都没有,一具曼妙的动人的身体映入了男人的眼帘。 于夜色下,尽显诱人。 “我拿我最后的筹码和你谈判。” 林皎月认真说道。“只要放过我,你可以对我做任何事,甚至以后我可以像丫鬟般伺候你。” 见男人盯着她的娇躯不吭声,林皎月玉靥露出冶艳的笑:“以你的本事,你有能力让我洗白。到时候我若成了王妃,怀了你的孩子,让他们去养,岂不是很刺激?甚至,以后成为皇帝也不是没可能。” 少女的话很有诱惑力。 而且考虑到目前朝堂的形势,若以后安平王成为皇帝,还真有可能。 李南柯表现出了心动,嘴角浮现出了略显猥琐的笑意:“好,不过你得表现出诚意,先让我尝尝甜果对吧。” 可就在男人准备上前时,林皎月却又退了一些。 少半个脚跟几乎悬空。 李南柯站定脚步,皱眉不解:“这是什么意思?骗我?” 林皎月深深的看着他,脸上已无刚才的冶艳放荡,而是一种绝望,一种无奈和自嘲,还有一种浓化不开的哀婉幽怨。 “李南柯,眼睛是最骗不了人的。我没有从你眼睛里看到,想要贪婪占有我的欲望。” 少女终于明白,自己的筹码在别人眼里,并不值钱。 这无疑是一种深深的打击。 李南柯尝试补救:“可我的心动了。” 但少女已经放弃了谈判。 李南柯很无奈。 这女孩真的太难对付了,若进了宫,至少能拼到皇贵妃的级别。 凭她远超同龄人的心机! 凭她骨子里的狠辣! 凭她六亲不认的冷血! 放在甄嬛传,都能活八百集! 尤其对方还年轻,若给了磨炼的机会,以后更难以想象会折腾出什么动静来。 “曾经有个算命的告诉我,说我的命里带有贵气……” 林皎月眼角落下了泪,幽幽道。“他说,我有可能会成为王妃。可需要我自己去走,去争取。 走对了,我就飞上枝头变凤凰。 走错了,便是万丈深渊。 李南柯,你告诉我,我走对了没有?” 这个问题不需要回答。 因为此刻在少女背后的便是万丈深渊。 晶莹的泪珠儿顺着尖尖的小巧的下巴,落在了女孩动人的胸脯上。 林皎月哭着,却又笑着说道:“两年前,我去了京城,看到了皇后林未央的册封大典。好美,好气派,那么多人给她下跪。 那时候我就暗暗发誓,我林皎月未来也一定要登上权力的宝座,让所有人给我跪拜,我要成为全天下最有权势的女人。可是……” 女孩原本犹带稚气的五官轮廓渐渐扭曲了起来,撕声怒吼道:“为什么老天爷不给我这个机会!!” 看到少女眼里的决然,李南柯问道:“林皎月,你知道,你为什么会输给我吗?” “为什么?” 少女泪眼看着他。 男人给出了答案:“因为你的段位,不如我。” 林皎月自然不了解‘段位’是什么,但那句‘不如我’,还是刺痛了她骄傲的心。 可事到如今,她只能认输。 “李南柯,我最后一次把命运交给老天爷,是生是死,就看造化了。但愿,我们还能有再见面的机会。” 少女玉足朝后挪去。 “我希望你活。”李南柯说道。“临走时,我有礼物送给你,希望可以保佑你。” “什么?” 少女问道。 这时,她才注意到李南柯高举的右手指间,夹着一朵玫红色的花。 男人松开指间。 花朵被风儿吹起,落在了少女面前。 林皎月并没有去捡,谁知道这是不是男人设计的陷阱。 可美丽的花朵还是吸引了她的部分注意力。 澄艳的花瓣纹理细致,如覆着一层晶莹光芒,相映着面前少女艳丽如白玉般的动人娇躯,美艳到了极致。 就像是此刻凋零的她。 “好漂亮……这是什么花?”少女下意识脱口问出。 然而这句话刚出口,林皎月愣住了。 那曾经在红雨梦境中模糊又熟悉的记忆,如潮水般冲破了屏障,钻入了她的脑海中,掀起一幕幕高分辨率的记忆画面。 林皎月呆愣片刻,猛地抬起头。 红雨梦境中被抹去的面容,与眼前男人的脸渐渐重叠在一起。 是你! 不知何时,面前男人的手中已经多了一把火铳。 就像是在梦境里那样。 李南柯微微一笑:“脑袋开花。” 砰! 火焰冲出枪口。 随着一蓬血花绽放,少女纤细的身躯缓缓倒下,如风飘柳絮般坠入了怒江之中。 第33章 最后一幕戏! 林皎月死了。 这个曾认为自己会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少女,最终一步步走向了自己亲手铺就的深渊之路。 原本不抱希望的官府,竟很幸运的打捞到了她的尸体。 回顾以往那些坠江的案例,林皎月的尸体能在茫茫涛江中被打捞上来,无疑比中了五百万彩票还要奇迹。 可这对少女而言,却有些讽刺了。 生前,希望老天爷能眷顾她。 老天爷也确实眷顾了她,只不过是在她死后。 至于林皎月还能复活吗? 不会! 让林皎月唯一复活的可能,就是以‘坟墓人’的形式出现。 然而前提条件是,她必须三更死! 所以李南柯并不担心。 可问题是,林皎月这个女魔头虽然死了,但李南柯的麻烦却才真正的到来。 因为他越界了! 他的身份,不允许他随意处置犯人。 他不是夜巡司的人员,不是影卫特职人员,更不是官差。 而是一个仵作。 一个仅仅拥有验尸权力的仵作。 一旦上面探查下来,哪怕李南柯在这次案件中获得了再大的功劳,他都免不了要被追究责任,甚至……下狱!新笔趣阁 毕竟这不是乱世,国家有法,不可渎亵。 李南柯自然想到了这一点。 可他没办法。 因为只有他才有绝对的把握杀了林皎月,把这个祸患给彻底铲除。 其他人不行。 一旦林皎月从九死一生的绝境中逃脱,那么这个隐患不知会爆发出多大的后果。 李南柯有妻子,有自己的家。 他不敢冒险。 冷歆楠也想到了这一点,所以在看到林皎月尸体后,立即给了铁牛一份信件,让他快马加鞭,送到云城夜巡司。 为今之计,只有让李南柯成为夜巡司人员,方有可能避责。 这是唯一的办法。 …… 东旗县,夜巡司官邸内,灯光通明。 办案人员忙里忙外。 梅杏儿被暂时押入了大牢。 因为身体虚弱,冷歆楠特例单独给了一间环境不错的房间,让彩云彩月照看。 等上面的判决结果下来,这女人的生命也就到头了。 一夜经历了重大变故的林员外,也被叫到了夜巡司进行最后的询问笔录,毕竟是凶手的家属,手续还是比较多的。 这位东旗县颇有名望的富商,此时已经变得浑浑噩噩,宛若行尸。 人们看向他的目光,除了同情,也就是同情了。 孟小兔坐在案桌上‘咯嘣咯嘣’吃着嫩鲜多汁的胡萝卜,时不时瞥向斜对面椅子上的男人,眼角眉梢秋波盈盈。 被紧裤包裹着的小腿十分纤细修长,套在玉足上的鹿皮小靴子缀着的毛绒小球一甩一甩,好似跳跃的雪球。 就连沉思中的李南柯,目光也不自觉吸引过去。 “放心吧南柯,有我在,一切都会顺利的。” 冷歆楠还以为男人为怕上面追责而担忧,安慰道。“无论如何,这次你都立了大功,上面不会那么不通情达理的。” 李南柯只是笑了笑,没做回应。 孟小兔从桌上跳下,一同跳跃的还有两个小兔子,来到男人身前拍着肩膀说道:“大聪明,你怎么这么厉害,以前干嘛的。” “帮忙疏通下水道的。” 李南柯腼腆一笑。 少女一脸懵:“啥是下水道啊。” 李南柯没有解释,伸了个懒腰说道:“以后你就明白了。” “要不让小兔子先送你回家休息吧。” 看到男人眉宇间浓浓的疲惫之色,冷歆楠柔声提议道。“况且天色也晚了,你夫人在家也会担心的。好好睡一觉,明天我再去找你。” “啊?冷姐,他是有妇之夫啊。” 孟小兔惊叫起来。 冷歆楠面无表情:“南柯确实有夫人,你去见见就知道,是之前你提及的那位女医师。” 少女圆脸顿时垮了下来。 “人家刚才还想着,培养培养感情当他的婆娘,以后生下的崽儿也一定聪明的紧,甚至名字我都想好了……” “闭嘴!” 冷歆楠脸色发黑,狠瞪一眼。 李南柯也是汗颜不已。 这小姑娘的脑回路有点跟不上了。 “一个女孩子,说话有点脑子。”在大厅内冷歆楠也不好动手揍着丫头,警告道。“如果再不听话,滚回云城去!” 孟小兔轻吐猫舌,嘻嘻道:“人家就是开个玩笑嘛。” 另一边,铁牛已经完成了对林员外的询问,将一沓笔录递给冷姐:“冷姐,已经完了,县衙那边要不要让他们抄一份。” 冷歆楠翻看了几页,淡淡道:“明天再说。” 她扭头看着颓废至极的林员外,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安慰的话,轻声问道:“想去见你夫人一面吗?以后……可能就没机会了。” 林员外下意识抬头,圈红的眼眶满是悲痛,张嘴想要说什么,却又无力垂下了脑袋,涩然道:“不用了。” 仿佛苍老了许多的男人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向门口。 背影无比的孤寂悲凉。 “如果我们回顾一下整件事情,就会发现一个问题。” 李南柯翘起二郎腿,淡淡说道。“林皎月和林夫人之所以走上绝路,是因为贺庆钰这个偶然因素的出现。 否则,林皎月的前路很光明。 而林皎月精心设计的所有计划,之所以突然崩盘,是因为贺庆钰的突然‘复活’。 若没有这个意外,恐怕就连我,也无法探究真相。 就是这两个看似最被容易忽略,却最关键的因素,才是推动整件事情的齿轮。 问题来了,贺庆钰是怎么就突然知道,自己才是林皎月的亲生父亲。 林夫人真的是因为不小心在茶杯放多了红螺药材,才意外‘复活’了老情人贺庆钰吗?” 李南柯目光深邃,嘴角一弯弧度渐渐放大。 他慢慢站起身来,看着门口停下脚步的男人,一字一顿道: “林员外,你这才导演了这出大戏的真正幕后黑手!” “我的对手,自始至终——就是你!” 第34章 我林某人是无辜的 原本略有些喧哗的房厅,随着李南柯的话音沉落,逐渐安静下来。 众人神情无不愕然震惊,呆立当场。 案件不是结束了吗? 怎么突然又出现了变故,而且还如此的荒缪。 “大聪明,你在说什么啊,林员外这么可怜的人,怎么可能是幕后黑手呢?” 孟小兔很不理解。 这也是其他人的心声。 毕竟现在最惨的就是林员外了,老婆心心念着老情人,女儿还不是自己的,头顶的草原已经茂盛到一眼望不到头。 如此让人同情的可怜人,怎么会是幕后黑手? 冷歆楠反应最快,直接闪身挡在了林员外的面前,防止对方逃脱。 林员外则是一脸茫然。 他转身望着李南柯,疲惫颓废的脸上写满了疑惑:“李官爷,你在说什么?什么幕后黑手?” “我相信这世上有很多巧合。” 李南柯淡淡道。“但我从不相信,会有一连串的巧合都凝聚在一点。尤其,这种巧合带有很强烈的目的性。 林夫人和林皎月的命运是什么时候改变的? 是半个月前,林员外你带她们去上香的那一天。 根据寺院僧人常明的讲述,当时你们一家人还有万莹莹和文瑾儿,一同去上香拜佛。 在禅房等待听法师讲经的时候,你嫌弃万莹莹她们有些吵闹,便将林皎月她们三人赶到了隔壁房间。 然后你又找了借口,把林夫人一人留在禅房。 也就是在这时候,贺庆钰瞅准机会,跑进禅房质问林夫人,林皎月是否是他的女儿。 林夫人显然被问了个措手不及,忘记了隔壁禅房还有自己的女儿和她的姐妹,最终导致这个秘密被泄露了出去。” 李南柯直直注视着林员外的面容,眸中绽放出冷冽精芒:“你说,这一切究竟是巧合呢,还是有人故意为之?” 林员外缄默不语,藏于袖中的拳头,微微攥紧了几分。 李南柯扬声道:“让我们回到最开始的问题,贺庆钰是如何知道林皎月是他女儿的? 是林夫人说漏嘴,不慎被他人听到,然后告诉了贺庆钰? 还是贺庆钰自己做梦,梦到了? 得了吧,林夫人再蠢,再无脑,也不可能把这么致命的‘秘密’告诉任何人。 这个秘密只要她不说,一辈子都不会有人知道。除非,她的丈夫发现了异常。比如林夫人迷糊中说了什么梦话?又比如林院外你去看病,偶然得知……自己其实无法生育?” 林员外猛抬起头,一双异光闪烁的眸子透着幽幽的寒意。 一直盯着林员外表情的李南柯笑了:“看来是后一种了。发现自己无法生育,意识到林夫人给你带了帽子,还让你喜当了爹,对吗?” 林员外闭上眼睛,脸上的表情已无先前的悲伤落寞和麻木。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阴沉。 直到这一刻,众人才慢慢相信林员外并没有外表看着那么老实,那么简单。 这个人才是真正的演技派! “我相信你对林夫人是有感情的,但正因为这份感情,你才无比愤怒。 在此之前,你也肯定知道林夫人和贺庆钰曾经有过往事,但你并没有太在乎。毕竟你是把林夫人从青楼赎出去的,指望她冰清玉洁,还不如指望老鸨是黄花大闺女。 可让你替别人养女儿这种事,是绝对无法接受的。 在你看来,这是林夫人把你当成了大怨种,把你当成了猴耍,指不定每次上床的时候,她在心里嘲讽着你。 所以愤怒的你精心制定了一个计划。” 李南柯又重新坐回椅子上,敲了敲桌子,神色肃冷。“你想办法,让贺庆钰知道了这件事,让他亲自去找林夫人。 可林夫人平日极少出门,贺庆钰总不能直接来林府拜访。所以为了给他创造机会,你带着家人去离尘寺上香拜访。 此外,你为防止他们一家人把这件事压下去,还特意等万莹莹她们到来,一并给带到了寺院,设计了那场局。 让林皎月她们,在毫无心理准备的情况下,得知了真相!” 话到这一刻,林员外终于彻底撕下来那张残余着悲痛落寂的伪装,嘴角逐渐泛起一丝瘆人,仿若阴谋得逞的弧度。 “啪!啪!” 林员外拍着手,冲李南柯竖起大拇指。 “高!真的高!可惜那贱丫头不是我林某人的亲生的,否则,无论如何我都要让你做我的上门女婿。” 见林员亲口承认,在场的人无不脊背发凉。 一个林皎月就让人头大了。 没想到便宜老爹更是深藏不露的做局高手。 “女婿就算了,我对你女儿兴趣不大。”李南柯笑道。“不过我对你夫人,还是有点念想的,确实很有韵味。” “哈哈,李老弟口味很刁啊。” 林员外大笑起来。 不过很快,他脸上的笑容便褪去,阴恻恻的看着李南柯:“那李老弟认为,我这局做得对不对?” “我无权评价。”李南柯说道。 林员外面容狰狞,寒声道:“我林某人虽然低调老,但也不是随意可欺辱的老实人。那贱妇真以为,我林某人是乌龟王八,喜欢替她的情夫养女儿吗? 鄙人想问问各位,你们若是遇到这种事,你们会怎么做?你们愿意当这个乌龟王八吗? 李老弟,换成是你,你会怎么做?” 李南柯笑道:“我没遇到过,不过从立场来讲,我很理解你。” 孟小兔皱眉:“可是你为什么要弄的这么复杂?反正你都是会被人笑话的,还不如直接把这件事公布出去,到时候林夫人和林皎月身败名裂,你也达到了目的。 如今你搞得这么复杂,结果那么多人因此而丧了命,又是魔物,又是坟墓人,差点把整个东旗县都被搅乱了。” 这番话也是其他人心中的疑惑。 明明一件简单的事,如今却如此复杂。 林员外笑了笑,目光看向李南柯:“李老弟,你这么聪明,要不猜猜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杀人固然痛快,可诛心,方能解恨!” 李南柯精准给出了答案。 林员外脸上笑意停滞,深深望着李南柯说道:“李老弟,我现在可以确定,如果换成你,你会做得比我更狠!” 李南柯道:“你想要看着林夫人和林皎月每时每刻活在担惊焦虑之中,你想看着林夫人每次面对你,都一副强颜欢笑,内心惶恐不安的模样。 你想看着林皎月,为所谓的王妃梦而做无畏的挣扎。你想看着他们一家人为此而决裂,甚至于自相残杀。 你越表现的关怀无知,她们就越煎熬。 热油烫青蛙固然爽快,可看着青蛙在温水里慢慢折磨而死,你心头的恨意才能得到最大的释放! 这就是你林员外,要的真正效果! 而且你也达到了,甚至效果比你想象中的还要好。” 房厅内寂静无声。 每个人看向林员外的目光都带着几分莫名的惧畏。 老实人一旦爆发起来,那真的要了命了。 “知我者,李老弟也。” 林员外长叹了口气,脸上的笑容分外诡暗。 这就是他的诛心之举! 先前他一直憋着,不敢告诉任何人这一切都是属于他的杰作,这种感觉太痛苦了。 如今经李南柯亲口说出,那种畅快感无法言表。 这世上终究还是有懂我的人啊。 冷歆楠眼神复杂:“林员外,我也理解你的报复之心,可由此而害死的人太多了。” “那些人是我杀的吗!?” 林员外提高了声线,冷笑道。“请问冷大人,我林某人杀了谁?万莹莹和文瑾儿死了,我也很心痛,可人是我杀的吗? 贺庆钰死了,我很高兴,可人是我杀的吗? 老秦头变成魔物,我也很同情,可红雨是我林某人下的吗? 自始至终,我林某人的这双手,可是干干净净的啊!” 林员外背负着双手,挺直胸脯说道:“我只是把林皎月的真实身份透露贺庆钰,我只是带着妻女去寺院拜了一次佛。 请问,这些有错吗?我林某人的这些行为,犯了哪一条大臻律法? 你们不会就凭这,抓我吧。” 郭罡淡淡道:“你妻子复活了贺庆钰,她茶碗里的红雨是你下的,这你不会否认吧。” 林员外笑了:“我当然可以否认,毕竟你们没有实际证据。况且你都说了,是我妻子复活了贺庆钰,与我何干? 不过我林某人做事光明磊落,我承认在夫人的茶碗里放了红螺药材。但那也是因为我心疼自家夫人太劳累,便想让她安神而已。 谁知道她自己也放了,只能说这是误会。 冷大人,你不会因为这个就要抓我林某人吧。毕竟我只是买,没有贩卖啊 你们之前查缴的那个药铺,近些年来有六七十个人从那里买了红螺,请问这些人……是不是都要抓来呀。 倘若只抓我,而不抓他们,这就让林某人不服气了。” 面对林员外的狡辩,众人虽然生恼,却也无可奈何。 对方确实没参与杀人。 也确实没有证据将贺庆钰的复活,直接定罪在他的身上。 若要强制给他定罪倒也可以。 但林员外这些年肯定在官脉上有所收获,真要安个‘莫须有’的罪名,出了事,谁都扛不起。 “为什么要复活贺庆钰?”冷歆楠问道。 林员外摊手,一脸无辜:“冷大人,是我夫人复活的,你问我也没用啊。” 狡猾的老狐狸,自始至终不会承认这个大罪名。 李南柯给出了回答:“因为他没想到林皎月会这么狠,接连杀了自己的姐妹和贺庆钰。如果他不出手,这件事可能就会被压下去了。 而且贺庆钰一死,以后若翻出案来,他的嫌疑反而是最大的。 所以无论如何,贺庆钰都不能死。 更重要的是,复活了贺庆钰,可以让林夫人和林皎月更崩溃,走向绝路。”xbiquge 林员外再次伸出大拇指,却没有说话。 这个点赞动作,足以说明李南柯的推断是对的。 “好了,天色也晚了,那林某人就不打扰诸位工作了。若还有什么想问的,可以来我林府慢慢问。我林某人,一定好好招待各位。” 林员外拱手朝着冷歆楠和李南柯行了一礼,笑容格外的灿烂。“尤其是你李老弟,这次真的要谢谢你,否则,事情就不好说了。” 说罢,转身离去。 彩云彩月下意识要阻拦,但看到冷歆楠轻轻摇头,便让开了道路。 “我还有两个问题。”李南柯忽然出声。 “李老弟请问。” 林员外停住脚步,回过身来。 李南柯问道:“你是什么时候,知道自己不能生育的。” “是四月的时候,因为房事不如以前,便去瞧了大夫。” 知道自己无法被定罪,林员外也没隐瞒,再加上对李南柯的好感,所以便老实回答了问题,神色着几分无奈。 男人最忌讳的就是,房事不行了。 疲软了。 “好,第二个问题。” 李南柯继续发问。“你一个万贯家财的富豪,为什么会娶一个妓子呢?” 林员外沉默了。 眼里透现出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 良久,他转身走出门口,声音也随之飘来:“因为她与我曾经年少时喜欢过的一个女人,有些相似。” “这就说得通了。” 李南柯恍然。 初恋女神,是大部分男人难以忘怀的甜和痛。 第35章 来自神医老婆的叮嘱 “所以,这就结束啦?” 林员外离开后,孟小兔凑到了李南柯面前,月盘似的圆脸蛋蕴着几分余悸。“大聪明,可别再冒出一个幕后黑手了,我脑袋快要炸了。” “没了。” 李南柯微微一笑。 听到这话,房厅内的众人全都放下心来,就连冷歆楠也悄悄松了口气。 目前也确实经不起折腾了。 魔物尚未抓捕,寻找坟墓人迫在眉睫,真的有些心力交瘁了。 也幸亏有李南柯在。 “那林员外就这么算了?”孟小兔问道。 冷歆楠揉了揉有些疲惫的眉心,没好气道:“还想怎么样?唯一能定的罪就是他购买了红螺药材,至于‘复活’坟墓人,林夫人已经亲口认罪,是她复活的。若在这种情况下把他抓了,你觉得会怎样?他背后肯定有官脉,这更麻烦。” 冷歆楠说的没错。 自古官商本就纠缠不清,以林员外这份心计,若说背后没有官脉小孩都不信。 “冷姐,虽然案件已破,但留给我们的时间只有两天了,若不能尽快找到坟墓人贺庆钰,上面肯定会进行追责。” 郭罡面色担忧。 孟小兔一听炸毛了,绷着小脸生气道:“追责,追什么责?我们是来给白虎部收拾烂摊子的,谁知道东旗县发生了这种事。 破了案就已经很不错了,还有脸追责我们?大不了明天回云城,爱咋咋地。” 虽然孟小兔多为气话,但除冷歆楠外,其他人也确实有这打算。xbiquge 任何一起‘红雨’案件,都是上面进行指派的。 他们目前的任务就是抓捕云城逃出的魔物,替白虎部收拾烂摊子。 至于其他,不在他们职责之内。 彩云小声道:“可问题是,现在我们已经插手了这案件,按照夜巡司不成文的规矩,理应由我们负责的。” “可是……” 孟小兔憋不出话来,气的狠跺脚。 两个小兔子也一起气的直跳。 少女不敢对冷歆楠抱怨,便把矛头指向了平日里经常背锅的郭罡:“都怪你这大锅头,也不知道劝劝冷姐。” 郭罡黑着脸:“这关我什么事。” “有一点我想不明白。” 这个时候,李南柯忽然开口。“按照坟墓人的定律,复活后是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亡的。 那么复活后的贺庆钰,也并不知道自己其实已死了两天。 可它既然去了酒楼,过程中难道就没有一个人告诉它今天是几号吗?难道没有一个人聊最近两天发生的事情? 然而坟墓人贺庆钰却很正常喝完酒回家,这有点奇怪。” 冷歆楠拿出一摞笔录解释道:“我也想过这个问题,不过从酒楼提供的笔录来看,当晚坟墓人贺庆钰点了酒菜后便一个人在角落闷闷喝酒,没有与任何人搭过话,所以它也没发现异常。” “如此说来,倒也是巧合了。” 李南柯乐了。 冷歆楠继续说道:“从白云酒楼离开后,坟墓人贺庆钰独自回家,此后便再也没出现过。只有一个解释——在回来的路上它被人绑架了。” 李南柯起身活动了一下自己有些僵直的腰身,笑着说道:“别分析了,我之前说过,只要这个案子破了,大概率就会找到坟墓人。 所以现在我可以百分之百肯定,贺庆钰是被林员外给藏了起来。” 什么!? 房间内的众人又一次被惊到了。 孟小兔急了:“大聪明你怎么不早说,我现在就去把林员外抓回来!” “慢着!” 冷歆楠连忙叫住欲要动身的少女,扭头看向李南柯,美眸熠熠。“你确定贺庆钰是被林员外藏了起来?” 李南柯道:“他既然‘复活’了贺庆钰,就会保护好他的安全,否则被林皎月又给宰了,那就没第二次‘复活’机会了。 而且,他的目的就是为了让林夫人母女自相残杀。 贺庆钰‘复活’,会让林皎月对她这个母亲彻底失去信任。你们也看到了,那对母女确实把彼此逼上了绝境。 虽然林员外这步棋走的很精妙,但在我看来,完全就是在感情用事。 坟墓人的风险是完全不可控的,一旦出了岔子,死更多的人,林员外纵然有再大的本事,也没法去控制。 甚至我认为,他本打算在贺庆钰的家中等待对方‘复活’,结果扑了个空。好在坟墓人贺庆钰这个憨憨只顾喝酒,才让林员外得逞了计划。” “都是疯子!” 冷歆楠很无语。 郭罡还是不明白:“为什么刚才你不让我们抓捕林员外?” 不等李南柯解释,冷歆楠给出了自己的看法。 “以林员外那么精明的人,是不会承认他藏了坟墓人。就算我们严刑逼供,他也不可能透露半句,毕竟这关乎到身家性命。 而且这家伙是个疯子,若逼急了,指不定还会做出什么来。放他走,反而是最优解。” 孟小兔美眸亮起:“我明白了,林员外毕竟接触了坟墓人,所以如果他想活命,肯会在十天到来之前,把坟墓人贺庆钰给杀了。” 冷歆楠点头:“没错,所以现在坟墓人贺庆钰反而是我们最不需要担心的。” “其实我放他走,还有一个原因。” 李南柯淡淡道。“只是目前我还不太确定,尤其我的直觉告诉我,别再继续掺和。” “你的意思,林员外这人有问题?” 冷歆楠敏锐的从对方的口中,筛选出了重点信息。 李南柯微笑:“不好意思冷大人,我的任务完成了,而且超额完成,接下来,就是你们的事了。” 男人看了眼天色,叹息道:“让夫人等太久了,我得赶紧回去。” “我陪你去。” 见男人要拒绝,冷歆楠立即说道。“我还要去你家按摩。” 按摩?? 一瞬间,在场众人的眼神变了。 变的奇怪起来。 孟小兔掏了掏自己的耳朵,确定自己没听错,扑上去抱住了冷歆楠手臂:“冷姐你可千万别冲动啊,我也能按的,而且我还有一个巨大优势,能以不同花样给你按……” “滚一边去!” 冷歆楠满脸黑线。“我是去找他的夫人,给我治病。” “真的?” 小兔子依然一脸怀疑。 冷歆楠懒得解释,带着李南柯离开了官邸。 … 来到家中,果然洛浅秋一如往常那般做好了饭菜,安静等着丈夫回来。 甚至还多备了一副碗筷。 搞得冷歆楠以为自己又来蹭饭了。 饭桌上,李南柯把今天的事情说了一遍,包括自己杀林皎月也没隐瞒。 原本冷歆楠还打算好好解释并劝慰一下洛浅秋,免得听到自家丈夫杀了人,而让夫妻二人产生隔阂,从而拆散了一对爱人。 奇怪的是,男人说的风轻云淡。 身为妻子的洛浅秋,听后也是一副娴静若水的平静模样。 反而担心丈夫有没有受伤。 冷歆楠提前准备好的劝慰之语,也只能烂在了肚子里。 想起今天发生的事情,冷歆楠颇感到歉意:“对不起洛医生,本来是想让李南柯帮忙,没想到给他惹上了麻烦。” “相公越界处置犯人确实很麻烦,冷大人觉得该如何应对?” 洛浅秋一双秋水明眸静静看着对方。 冷歆楠给出了自己的解决方案:“我打算让他进夜巡司。” “跟着你?” “嗯。” 冷歆楠点了点头,旋即生硬的开了个玩笑。“而且有我在,可以帮你看住他。” “相公觉得如何?” 洛浅秋询问丈夫的意见。 李南柯想了想无奈道:“目前好像也没别的办法了。” “也确实没别的办法了。” 洛浅秋叹息一声,柔声说道:“以后你就在冷姐姐后面好好干吧。” 第一卷总结 做个第一卷小总结吧。 第一个案子算是结束了,为了加快节奏,删掉了三处小剧情。 一处是关于林员外原配夫人的剧情,因为梅杏儿是二房,而林皎月之所以如此冷血狠辣,也是因为小时候被大夫人常年欺辱等,总而心理发生了扭曲。大夫人的死,也与她脱不了干系。之前计划写这些,也是想让这个女反派少一些虚无感,真实一些,更有逻辑一些。 后来为了赶进度,把这些剧情给删了。但在我看来,删掉并不影响。 在查阅一些青少年犯罪案件时,我意识到有些人特么天生就是坏种。别扯什么环境家庭影响,就是骨子里藏着‘坏’。所以让林皎月的‘坏’归咎于本性,并不违和。 另外有读者询问,林皎月是否会复活。 这里回答一下:不会! 我不会写后期复活,然后洗白成为女主这样的弱智戏码,除非我脑子被驴踢了,跳下了海。 后期漂亮妹子多得是,这种女人不可能有女主戏份。 删掉的第二处情节是和女主老婆的互动,大概一章左右。 第三处删掉的是男主和冷歆楠的日常互动,大概半章左右。 我确实想尽快把这该死的案子给完结,所以两处日常互动给删了。不过这不要紧,后期可以补上。 因为有了老书的经验,所以按照最初的设想,每个案子大概四十章左右。之前老书的时候,作死写了一百多章的长案子,结果追读唰唰的掉。原因很简单,破案这种剧情,如果每天追读,割裂感很强。而且时间久了,也就忘了之前的伏笔等等,还不如攒着一次性看过瘾。 所以鉴于以往的经验,这一次我设计的案子都会在四十章之内完结,中间加点日常、泡妞等等,慢慢缓着来,既不会因为太久而失去耐心,也能让大家处于一个比较轻松的氛围。 不过我犯了一个致命错误,那就是新书期间,更新是没法提高的,原因很简单,需要等待网站安排推荐,如果更得字数太多,那就得提前上架。提前上架的后果是,没有了推荐的数据,只能选择切书重开,那我还写个锤子。 所以我不该把这个案子放在新书期,导致同期试水时,我的收藏这些都勉强可以,但追读不行。原因在于,大伙儿开始养书了。不是不愿意追读,而是每天这么一点,又绕来绕去,猜来猜去,很难受。 所以我必须加快进度,重新调整一下大纲。 本来我想过删掉重写,但试水推荐来了,如果删掉,到时候影响很大,只能加快更新速度,删减剧情。 接下来我的计划是,依旧以探案为主题,但会把节奏放缓,让各个女主戏份调和进来,日常暧昧这些比重高一点,尽量不再绕来绕去,胡乱猜测,反转不反转这些无所谓。 尽量不迫使大家养书,每天日常轻松观看即可。所以新书期,还请大家尽量追读。等上架后,作者的更新会多起来,这个老读者应该知道。 另外为防止出现曾经老书的错误,比如一个案子结束立马又开启一个案子,这样容易审美疲劳,所以这本书,每个案子结束后,会有一个小副本,大概七八章之内。 而这副本,基本就是斩杀魔物,以及进入红雨梦境祛除梦魇等等,类似于升级打怪。红雨梦境这个副本,可挖掘的潜力很多,悬疑氛围很浓。 另外趁此,再回答一下之前有些读者一直追问的一个问题,那就是为什么喜欢写女反派。 这个怎么说呢,可能是从小就对一些漂亮女反派影视比较钟爱,比如007黑日危机里的女反派苏菲玛索的,比如罪恶之城2里的伊娃格林等等。但最对影响最大的是小时候看的一部剧,小鱼儿与花无缺里的大反派江玉燕。 不单单是这女演员的颜值完全get到了我,更重要的是,所演绎的角色真的太狠了,让人又恨又觉得极有魅力。 所以导致我写一些女反派时,脑海中多少会飘着她的身影。 不过影视和小说是不一样的,爽点和毒点很多不同,所以在写女反派时,我会完全杜绝女反派与男主有任何的情感纠葛,避开这个毒点。 最后也在这里对给予打赏以及月票,推荐票等的读者进行感谢,多谢大家的支持。 感谢:一点点真好喝、天堂小门、sugar、朝舞、大大们的盟主,加更会在上架后。感谢:病变、宫泽铃樱、老公驴、路过的小萌新、玄错子、青街雨巷101、卢晓生生、超级无敌果冻战士、心火烛、提着薪火的叶天帝、玉阶秋月、种家的田园兔、我只是路过xxx、0人生无处不青山0、我只不过是个变态、我们都是孩子、coco与奥利奥等等,还有很多书友,以及QQ阅读那边的书友,感谢大家的支持。 至于还有读者提出,希望以后命案少点女性受害者,因为之前在老书比重有点多了,而且有几个虽然是龙套,但写的比较出彩。这个我会注意,新书也做了大改变。除了第一个案子,后面会有所改变。 接下来的第二卷依旧还在东旗县这个小地方,目前对大纲进行了调整,先写着看,到时候再看如何。 感谢老铁们的支持,求追读,求收藏,么么哒 第36章 不要惹学医的老婆 夜幕缥缈如纱,四野一片昏暗。 漫天的黑灰云浪于天空翻滚,偶尔被夜风吹得散开,露出一片深邃的苍穹。 李南柯静坐在池塘边,身形似一抹水墨剪影。 岸边的龟爷缩着脑袋一动不动。 宛若磐石。 原本陪男人排解寂寞的鹅姐,因为不堪疲惫,也沉沉的睡去。 蜷在男人的怀中,睡的香甜。 自南往北衔来的秋风好似情人的手,温柔抚着鹅姐平日精心打理的雪白柔羽,晕染出几分出尘。 小屋依然灯火暖熏。 隐约有丝丝蒸雾顺着窗缝流泻而出,仿佛还沾着些许女儿家身上的沁人体香。 李南柯之所以在外吹凉风,便是因为里面有位几乎全果的大美女正躺在洛浅秋特制的蒸箱之上,以推拿按摩的方式疗养内伤。 过程男人无法看到,但单凭想象也能解锁出一篇付费番外来。 俄顷,屋门缓缓打开。 洛浅秋将一盆用药材浸泡过的水倒在了花圃之中,扭头对李南柯说道:“相公,麻烦进屋把炭盆搬一下。” “哦,知道了。” 李南柯将怀里沉睡的鹅姐丢进了池水,进屋帮忙搬东西。xbiquge 一进屋,混杂着清香药材的热潮蒸汽扑面而来,黏在皮肤上,让李南柯顿时有种误入高级桑拿房的幻觉。 被浇灭的炭盆立在隔帘一侧。 布帘另一边,一道窈窕曼妙的丽影于烛光下静静坐着。 “小心别烫着。” 洛浅秋拉开半许布帘,取了两块冷湿厚布递给李南柯,示意对方衬在把手。 李南柯接过湿布,目光掠向拉开的半许隔帘。 隔间内,冷歆楠裹着一件宽大的衣袍坐在凳子上,双目微阖,头顶几根银针立着,一缕缕白雾顺着针尾袅袅升起。 一双秀气的小脚儿轻搭在圆凳上。 近望瞧去,女人玉弓般的足掌宛如玉石雕琢,浑圆的脚背上犹挂着些许晶莹水珠。 这一刻的冷歆楠好似刚出浴一般,沾有潮气的几络乌黑发丝凌乱地黏着雪靥,平添几分冶艳,与平日淡漠的模样形成鲜明对比。 素白衣袍下,露出的一对小腿细直如鲜藕,在逆光的剪影下分外诱人。 李南柯处理完炭盆,又依照洛浅秋的吩咐将烧好的热水端进去,然后很自觉的退出房间。本打算继续找鹅姐排解寂寞,却发现鹅姐没影了,只好坐在龟爷背上吹风。 时间如雨流逝,更夫的三更敲锣声早已结束。 屋内,洗去了一身蒸汗的冷歆楠穿戴好衣裙,感受着身体轻盈舒怡之感,不由感慨道:“洛医生你的医术真是厉害,能否冒昧问一下,你以前是拜于哪位神医门下?” “以后若有机会,妾身会告诉冷大人。” 洛浅秋柔声说道。 潜话语很明确,我们现在还不熟,你就别胡乱打听我的户口了。 听出对方的婉拒,冷歆楠很识趣的不再追问。 沉默片刻,洛浅秋笑着说道:“说来也奇怪,冷大人虽然面冷心热,但平日应习惯了对其他人冷颜相对,反倒与相公相处短短时日,便没了生疏,很是亲近呢。看来,也是有缘分。” 这话听着平常,可里面蕴着的潜台词却让冷歆楠神经陡然紧绷起来。 什么意思? 是警告我过于与李南柯亲近了吗? 应该没有吧。 冷歆楠蹙着眉仔细回想了一下,发现自己对李南柯的态度真的有些亲近了。 但这份亲近并不等于是男女好感。 冷歆楠是个直性子人,为避免让对方误会,说出了心里话:“洛医生别误会,我只是觉得你相公很有本事。 此外也不怕你误解,与他时间久了,我确实有一种莫名亲近的感觉,仿佛以前就认识过似的。当然,这只是朋友间的好感。 你若觉得不妥,我以后会离你相公远一些,或者他可以去夜巡司其他部门,我让人照顾着点他也行。” 面对冷歆楠的坦然,洛浅有些错愕,继而笑道:“冷大人还是没听懂妾身的话。” “那你的意思是?” “时间很晚了,冷大人回去早点休息吧。”洛浅秋笑容清浅动人。 见对方不解释,冷歆楠只能无奈作罢,点了点螓首:“好,那我就不打扰你们夫妻了。” “冷大人以前是不是还受过伤?” 在对方出门之际,洛浅秋忽然开口询问,指着自己的脑袋。“我说的是这里。” 冷歆楠绷大了杏眸,一脸惊奇:“这你也能瞧出来?” 洛浅秋莞尔:“后脑那里有道旧伤痕。” 冷歆楠哦了一声,点头说道:“九岁的时候贪玩爬上房顶,结果不小心摔了下来磕伤了脑袋,昏迷了好几天才醒过来。” “有没有什么后遗症?”洛浅秋问道。 “后遗症倒是没有,不过九岁前的记忆倒是模糊了,不过这也不要紧,反正小时候本就记得不多。洛医生,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女郎顿时紧张起来。 洛浅秋摇头:“没什么问题,就是好奇问问而已。” “那就好。” 冷歆楠放下心来。 屋外。 李南柯正打着哈欠,一阵幽香忽然扑入鼻端,抬眼望去,冷歆楠正看着他。 墨色的长裙在夜风的浮动下将女人傲人的身材展露无疑,如黑夜里最明艳的月光。 “好了吗?” 李南柯站起身。 冷歆楠轻点螓首,歉意道:“真的不好意思,又是麻烦你破案,又要麻烦你夫人为我治病。” 李南柯笑了笑。“没事,职责所在。” 两人陷入沉默。 回想起刚才洛浅秋的话,冷歆楠下意识后退了一步,与男人拉开距离,轻声说道:“虽然我已经写了信给上面,希望让你进入夜巡司,但能否成功不好说,需要上面进行审核。不过你放心,我会护你周全。一旦进入夜巡司,以你的能力或许能进入青龙部也不一定。” “别,跟着你就行了。” 李南柯断然拒绝。“这次出风头是我脑抽了,我还是希望能低调点,猥琐发育一阵子。况且——” 男人脑海中闪过孟小兔的身影,认真道:“我想打篮球。” “啥?” 冷歆楠听不明白。 李南柯并没有深入解释,转移了话题:“林员外那边还是要盯着点。” “他真的有问题?” “我不知道,只是猜测而已。”李南柯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推断。“记得我问他的第一个问题吗?” 女郎回忆道:“你问他,是什么时候知道自己无法生育的,林员外说是四月。” 李南柯目光幽然:“四月知道了自己喜当爹,到八月才开始计划报复,为什么要隔这么久?” “因为他对林夫人有感情,一直在纠结。” 冷歆楠点明重点。 “没错,他对林夫人有感情,所以一直纠结。” 李南柯笑容掺着些许冷讽。“但他选择在八月份,选择在小王爷白不爱对林皎月示爱之后,这时间点就有些巧妙了。” 冷歆楠秀眉微扬:“他是怕林皎月成为王妃后,不好再报复?” 李南柯摇头:“若真成了王妃,反而报复起来更爽。毕竟林员外是受害者,王府不会把怒火牵扯到他的身上。而林皎月,则从天上直接摔向了地狱,这打击足以让她变疯。” “那为什么?” 冷歆楠的智商到此便无法跟上男人节奏了。 李南柯淡淡道:“很简单,他不想与王府有牵连!” 女郎愣住了。 以安平王的权势,很多人都想方设法去巴结,去结交,去攀关系。却罕有人主动躲避,这是为什么? 只有一个原因,因为安平王太耀眼了。 太耀眼,就意味着有无数人或明或暗盯着他。 而林员外一旦与王府攀上亲家,到时候肯定也会有无数道目光盯向他,甚至去深挖他的家世背景。 到时林员外的所有秘密,都将被暴露出来。 “看来林员外有不想让世人知道的秘密,所以才选择这个时候动手。” 冷歆楠喃喃道。“而且拒绝结亲的方式有很多种,但这种方式无疑是最安全的,不会有人怀疑其目的性。” 李南柯叹息:“不管如何,林员外因爱生恨的报复计划肯定是有的,只能说王府这件事,让他报复的决心更坚决了一些。当然,也可能是我多想了,总之我不想掺和的太深。” “我理解。” 冷歆楠望着面前的男人神色复杂。“李南柯,你太聪明了,以后你肯定会有大作为。是金子,永远不会被埋没。” 李南柯一脸认真:“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冷歆楠唇角的弧度微微扬起,忽又想到什么,目光带着几分揶揄的意味:“李南柯,我怎么发现,你好像有点怕你夫人啊。天生惧内?” “当然怕。” 李南柯无奈吐露心声。“这世上昭狱里的酷刑手段有三百种,但医生却有八百种。 所以,千万不要惹学医的老婆。” 第37章 不要啊,鹅姐! 送别美女上司后,疲惫了一整日的李南柯几乎倒头就睡。 直睡到红日满窗,玉漏无声,方才睁眼。 推开房门,李南柯走到院内贪婪呼吸着清新如洗的空气,若有若无的草木清香将他残余的疲惫驱离干净,头脑也渐渐清醒。 神医媳妇的纤俏身影如往常那般映入了他的眼帘。 女人青丝披肩,散于香肩玉背。 此时正迎着初晨日头晒晾新浣洗的衣物,男衫并着女衫立于竹竿之上,透着一股隐于尘世的宁静与安谧。 “相公,起来啦。” 女人回头望着丈夫,恬静温婉的面容带着浅浅的、温柔的笑。 李南柯嗯了一声,瞥见门口放置的竹筐,皱眉问道:“今天要去上山采药?” 洛浅秋解释。“有些药材缺了。” 不等男人开口劝说,女人微笑道:“妾身知道这几天不太平,所以就在附近采摘。这次会让鹅姐陪着我,不会有事的。” 鹅姐? 鹅姐能干个啥。 难不成遇到魔物野兽,让鹅姐去使劲的琢? 李南柯内心吐槽,但也知道对方不会听劝,于是说道:“正好我今天没事,就陪你上山去采药吧。” “不用了,妾——” “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男人霸气说道。 洛浅秋眨了眨眼,有些发怔,随即线条姣好的唇角翘起如月弯。“也好。” 洗了把冷水脸,吃过早已备好的养肾粥膳,李南柯背起竹筐与夫人上山采药,顺手把之前彩云给他的火铳携带在身上。 如今他身上有三杆枪。 一个是来自红雨梦境中的火枪。 一个是彩云给的普通火枪。 一个是与生俱来、理论上讲拥有无限子弹的超级无敌大火枪。 论威力,各有千秋。 不过虽然有全身挂满火铳的李南柯保护,洛浅秋还是让鹅姐跟在了身后。 对此李南柯有些不满。 难不成我的实力还不如一只鹅? 山峰层峦叠嶂,好似涂上了新艳的色彩。 洛浅秋并没有进入深山,如她之前所说那般,只是选择了附近一片山林挖采药材。 佳木秀列,软草如茵,很是怡人。 李南柯本想帮忙去挖,可连着挖断了五根药材后,就在妻子不悦的眼神下,灰溜溜的抱着鹅姐坐在一旁树下休息了。 还是继续扮演保镖角色吧。 李南柯暗暗想着。 洛浅秋也没再理会丈夫,将竹筐背在自己身上,用小铲仔细采挖着发现的药材。 山风徐来,拂动着女人素白的裙摆。 从李南柯的视野中,仿佛一幕临摹于山水的画,素雅而清新。 怔怔望着这一幕的男人忽然想着,若以后的日子都是这般悠闲惬意,倒也不错。 哪怕妻子长的不漂亮,只要培养出感情,生活依然充满了色彩。 天云消散,日上当空。 不知不觉快要到了正午时分。 洛浅秋已经采挖了少半筐的药材,眉宇间也渐渐显现出了些许疲惫。 “先休息会儿吧。” 李南柯将准备好的水袋递给她。 “谢谢。” 洛浅秋用手背擦了擦脖颈处的潮汗,接过水袋小口抿了几下,柔声说道。“夫君若是无聊,可以四处走走。” “没事。” 既然充当保镖,就要有严谨的态度。 说不准他一个放松,就会有危险的事情突然袭来,那就坏事了。 “夫君喜欢做官吗?” 洛浅秋坐在男人的身边,肩挨着肩,忽然问道。 李南柯摇头:“我也不知道,想干一番事业,可又觉得太累。总之先走着看吧,有时人在江湖,也是身不由己的。” “是啊,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洛浅秋,喃喃轻语,清澈覆冰般的眸子里漾起一抹深沉的迷茫。 徐徐山风吹动女人的青丝落在男人的脸颊上,幽香袭人,李南柯却难生心猿意马,因为他看到了一个人,一个女人。 女人一袭青衣劲装,头上戴着斗笠,白纱遮容。 身材秾纤合度,腰肢细圆。 最引人注目的则是女人背后的两杆银色短枪,仔细瞧来,似乎是由一杆长枪分为两截,接口为旋钮螺纹,方便携带。 “打扰一下二位。” 斗笠女子走上前,声音清亮动听。 “姑娘是迷路了吗?” 李南柯俊朗的脸上扬起淡淡笑容,右手则放在腰间的火铳上。 洛浅秋却是微微垂下脸颊,盯着竹筐内的药材发呆。 斗笠女子注意到了男人的动作,并未在意,开口说道:“请问你们二人有没有见到一只毛毛虫,这么大,很漂亮,身上有七彩纹路。” 女人用手比划了一下。 大概拇指大小。 毛毛虫 李南柯莫名其妙。“姑娘,你想抓毛毛虫的话,可以去南边那里,那里应该有很多。” “不是抓毛毛虫。” 斗笠女子耐心解释。“是我养的一只宠物,本来是被我放在锦盒里的,刚才不小心让它逃走了。如果二人有遇见,麻烦告诉我,小女子定会重金酬谢。” 好家伙,竟然还有拿毛毛虫当宠物的。 李南柯算是长了见识,歉意道:“不好意思,我们没看到什么毛毛虫。” “那好吧,打扰了。” 斗笠女子语气带着失落,欲要转身。 可刚转身的时候,她忽然定住身子,白纱下的双眸透过缝隙,落在洛浅秋身上。 “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斗笠女人问道。 洛浅秋莞尔:“没有,想必姑娘认错人了。” “也许。” 斗笠女人盯了片刻,再未说什么,便转身离去。 目送着女人身影走远,李南柯提着的心缓缓放下,松开了握住火铳的手。 “相公不必紧张,她没有恶意。” 男人的反应让洛浅秋有些好笑,又有些感动。 毕竟对方如此紧张,也是在担心她。 “这种地方碰到拿兵器的神秘人,还是要格外小心的,我们还是赶紧离开吧。” 李南柯拉起妻子的柔荑。“而且养毛毛虫当宠物的女孩子,脑子都不太正常。” “好。” 玉手被男人握住,洛浅秋下意识想要抽出,但看着男人紧张的模样,犹豫后便没再挣脱,轻轻点头。 “鹅姐,走了!” 李南柯对旁边的鹅姐说道。 可刚转过头,便看到鹅姐伸长脖子,不知道在看什么,似乎还有哈喇子从嘴角流下。 “你在看什么?” 李南柯感到奇怪,走了过去。 只见一片树叶上,趴着一只五颜六色的毛毛虫,好似玩具一般,散发着诱人的香味。 李南柯意识到不对劲,连忙大喊。 “鹅姐!不要啊——” 可晚了一步。 毛毛虫被鹅姐一口吞了。 而正巧,那位斗笠女子又折返了回来。 第38章 这玩意真能补身子 望着一副惬意享受美食的鹅姐,李南柯整个人都麻了,尤其看到斗笠女子去而复返。 好在对方离得远,应该没看见鹅姐的犯罪行径。 “姑娘还有事吗?” 李南柯干咳了一声,挡在鹅姐面前,以防被被人给看到。 斗笠女子疑惑道:“公子刚才在喊什么?” “哦,没什么,就是练练嗓子而已。”李南柯努力让自己脸上的笑容显得很真诚。 斗笠女子轻声说道:“我回来是想提醒一下二位,先前我看到这山林有野兽出没。二位最好还是下山去,以免遇到危险。” 好人呐。 面对女子的善意提醒,李南柯深感惭愧。xbiquge 恨不得现在就把鹅姐的嘴掰开,把对方的小宠物给送回去。顺便把鹅姐给红烧了,给这位善良的好心人赔罪。 “多些姑娘提醒,我们这就下山去。” 李南柯神情变得严肃起来。 斗笠女子嗯了一声,沉默少倾后又说道:“另外还有一件事需要提醒二位,我那宠物毛毛虫带有很强的毒性,无药可解。若是见了,千万别去触碰……” 毒……毒性? 李南柯瞬间不淡定了。 瞅了眼鹅姐,发现对方活蹦乱跳的,不禁怀疑女人是不是在吓唬人? 嗯,应该是怕被别人拿走,故意吓唬。 斗笠女人继续说道:“若是不慎触碰或吞下,起初会全身抽搐痉挛……” 见女人编的有模有样,李南柯笑了。 回头瞅了一眼,却发现刚才还活蹦乱跳的鹅姐这时倒在地上一抽一抽的。 男人脸上笑容僵住,把鹅姐身子又挡住了一些。 斗笠女人道:“而后会口吐白沫……” 男人回头再瞅。 鹅姐嘴巴里已经吐出白沫子了。 “最终不治身亡。” 斗笠女人说出了最后一句话,而李南柯身后的鹅姐僵直着身子,一动不动了。 李南柯挤出笑脸,摆动着手臂干巴巴说道:“这个……确实挺可怕的。嗯,挺可怕吧,对吧夫人。咱们见了,赶紧得避开。” “所以你们要小心些。” 斗笠女子顿了顿,看向李南柯。“这位公子,你身后的那只鹅好像生病了?” “啊这……” 李南柯愣了愣,随即一把揪起鹅姐的修长脖颈,甩了几下。“这是我刚才打的野味,姑娘要不要与我们一起尝一尝,味道很鲜美。也可以熬些汤喝,那绝对是一件美逝啊。” “不了,谢谢。” 斗笠女子道了谢,便离开了山林。 瞅着对方这次彻底走远,李南柯连忙摇晃着鹅姐:“鹅姐你没逝吧,鹅姐?” 见大白鹅蔫了吧唧的不动弹,李南柯无奈扔在了地上。 “看吧,这就是嘴馋的下场。” 李南柯叹了口气,对妻子说道。“鹅姐中毒而死,也没法吃了。要不我们回去把龟爷煮了吃吧,鹅姐死了,它肯定也不会独活的。” 男人到现在还惦记着那老王八汤。 “走吧。” 洛浅秋看着斗笠女子离开的方向,目光幽然,微微叹息了一声,背起竹筐朝山下走去。 而刚才如死尸般的鹅姐,此时跟在了女人身后。 仰着长脖颈,雄赳赳气昂昂的。 李南柯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伸出大拇指:“好演技,奥迪卡最佳母主角。” 也不知是不是运气太衰,二人下山半途中,忽听到一声振耳欲聋的虎啸声。 紧接着,山野之中蹿出了一头吊睛白额大虎。 大虎身形巨大,双目凶光外露,爪尖刺出趾外,带有黑色环纹的粗长尾巴如钢鞭微曲摇摆,浑身散发着一股慑人暴戾的气息。 “艹,见鬼了!” 李南柯暗骂一声,挡在洛浅秋面前,将精巧火铳紧握在手中,对准大虎。 虽然手中火铳威力不俗,但面对如此凶悍敏捷的巨物野兽,一枪撂倒不现实。尤其这把火铳每次只能发射一弹,对方一旦扑来,根本来不及添弹。 不过好在李南柯有法器‘板砖’在身。 大虎显然意识到男人手中的武器有些危险,站在原地张开血盆大口低吼着。 “夫人,观察一下周围,还有没有其他的老虎。” 李南柯尽量护着洛浅秋周全,低声说道。 现在就怕还有同伙。 “没看到。” 洛浅秋摇了摇螓首,柔声道。“让鹅姐去吧。” 让鹅姐去当美食? 我们趁机逃跑? 李南柯觉得夫人这个建议不错。 思考之际,鹅姐已经义无反顾的朝着大虎跑去,一边扇动着翅膀,一边‘嘎嘎’直叫。 这一幕让大虎有点懵。 平日狩猎无数,没见到这么横的鹅。 大虎舔了舔尖刀般的牙齿,一声怒吼,如闪电般扑向了鹅姐,誓要将其一口吞下。 然而刚扑至头顶,白鹅竟然很灵巧的躲开了,然后直接扇动翅膀跳在了老虎的头顶,对着大虎额头上的‘王’字一顿狠啄。 额际传来的阵阵刺痛让大虎愤怒无比,原地乱蹦甩头,甚至打滚,想要把鹅姐给甩下去。 但对方的双掌好似黏在了虎头上,怎么甩也甩不掉。 挣扎了半天,大虎有点崩溃了,想逃离这里都难。一咬牙,发狠劲用力撞向了旁边一棵大树。 嘭! 碗口粗壮的树木几乎被撞掀了些许数根,树叶纷纷而落。 不过这次鹅姐倒是被甩了出去。 趁此机会,大虎撒丫子开溜,朝着山上跑去。 这鹅不能惹。 可谁知鹅姐更快,两只脚掌好似装了电动马达似的,几个眨眼就追上了大虎,对着老虎后尾一顿乱啄。 这一刻大虎彻底崩溃了。 悔恨不已。 就不该闲的没事冒出来狩猎。 于是奇葩一幕出现了,一只体型庞大的凶猛老虎满山乱窜,后面跟着一个大白鹅在疯狂追逐。 李南柯呆滞在原地,整个人都傻了。 此时的表情就和大话西游里的吴孟达一样:娘子,跟牛魔王出来看上帝。 洛浅秋倒是见怪不怪。 不过她倒是对那只大虎来了兴趣,轻声说道:“这大虎身上有个药材,倒是可以给夫君补补。” 药材? 李南柯怔了怔,立即明白过来,神色古怪。 “确实大补啊。” 看着狼狈而逃的大虎,男人不禁有些意动,生怕大虎逃走了,连忙拿出板砖说道:“我来帮鹅姐一把,正好这几天尝尝野味。” 李南柯瞅准时机,将手中板砖扔了过去。 板砖划过一道流光朝大虎飞去。 然后—— 把追在后面的鹅姐给撂倒了。 李南柯张了张嘴,若无其事的把返回到手的板砖收起来,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但好在老天眷顾。 那只已经精疲力竭的大虎察觉到身后没了动静,回头一看,发现恐怖的大白鹅竟躺在地上,不禁有些发愣。 愣神之时,结果忘了看前方,直接撞在了坚硬的巨大山石上。 扑通—— 嘿,也倒了。 李南柯见状顿了乐了,赶紧上前补了两枪,拍着手笑道:“怎么样夫人,这就是我苦练了三十年的‘隔山打牛’招数,虽然打的是鹅姐,但其实受伤的是敌人,厉害吧。” 洛浅秋手扶着秀额,无言可对。 虽然成功捕获了一只可以补养身子大白虎,但因为体型太重,只凭李南柯和洛浅秋,肯定没法抬下山去。 洛浅秋便让鹅姐去把龟爷叫来。 于是,工具人龟爷驮着巨大的老虎尸体,很勤快的运送到了家中。 “牛逼,真牛逼。” 李南柯摸着龟爷脑袋,算是彻底见识到这两神兽的能耐了。 正打算帮妻子处理大虎尸体,做一顿山珍野味的时候,圆脸美女孟小兔忽然急匆匆了跑了过来。 一同跟着她奔跑的,还有熊大和熊二。 “大……大聪明!” 孟小兔扶着膝盖,气喘吁吁的说道。“出、出事了……快跟我走!” 李南柯面无表情:“别告诉我,是林府出事了。” 第39章 天穹教! 林府。 深暗色的桌椅方正墩重,让原本就有些冷寒的房间更添了几分阴飕飕的气息。 李南柯靠在酸枝太师椅,双手交叉抱于胸前,眼眸微阖。 在他背后的悬梁上,绑有一个绳套。 下方则躺着一具尸体。 这尸体不是别人,正是林员外。 房间内,冷歆楠和郭罡他们正在勘查着现场,侍婢香儿则在旁边讲述着情况。 “昨晚老爷看起来一切都很正常,在临睡的时候,他特意嘱咐奴婢,无论听到什么动静,都不要打扰他。” 香儿不敢去看地上的尸体,白着小脸说道。“今天早上我见老爷一直没从房间出来,虽然存疑,但有老爷嘱咐在前,不敢敲门。 快到正午时,管家有事汇报,却敲门无人回应,我们意识到不对劲,便破门而入……看到、看到老爷吊在这里。 我们吓坏了,连忙把老爷放下来,可是老爷他已经……” 香儿眼眶弥漫着水雾,声音哽咽起来。 无论怎样,平日里林员外对他们挺好,如今经历了妻离子散的悲剧,更是让人同情,没想到又出了这种事。 “勒痕交至左右耳后,呈深紫色,眼闭唇开,胸前有涎水滴沫……从尸体情况来看,符合自缢。” 郭罡沉声说道。 “自杀?” 冷歆楠蹙了蹙眉尖,美目看向坐在椅子上的李南柯,毕竟论验尸,这位才是专业。 可惜李南柯给出的答案,同样一致。 “是自缢无疑。”李南柯淡淡说道。“但就是不知道,是被人逼迫,还是中了迷魂之类的药物或者术法。” 冷歆楠走到尸体前,翻开眼皮看了看,又用让郭罡用工具对尸体血液进行检测,得到结果后,对李南柯说道:“无术法和药物侵害的痕迹。” “那就是被人胁迫了。” 李南柯望着桌上的两只茶杯说道。“昨晚这屋子来过别人,而且还是林员外熟悉的人。” 冷歆楠疑惑道:“熟悉的人?会是谁呢?” “我不知道这神秘人是谁,但可以确定是一个女人。” 李南柯起身走到靠墙的桌前,端起一只茶杯,指着杯口边缘处的些许残余口脂。 随后他又用食指轻轻刮下印记,放在鼻间闻了一会儿,淡淡道: “除了紫草、洛神花之外,还加入了玫瑰金粉和冬荁草的成分,如果我没记错,冬荁草一般产自于西域天山吧。” “没错。”冷歆楠点了点头。 “从茶杯的位置和茶壶的摆放方位来看,大概率是个左撇子。”李南柯走到墙壁前,注视着面前的一幅山水画。“认识这上面的印记图案吗?” 图案? 冷歆楠和其他人凝目望去。 果然,画上有一处较为明显的红色印记图案,拳头大小,远看像一只火鸟。 “天穹教!” 冷歆楠面色陡变。 其他人脸上的表情同样发生了变化 李南柯不解:“天穹教是什么?” 冷歆楠耐心解释:“天穹教是一个神秘组织,专门与朝廷作对。其宗旨是‘苍穹之上,红雨为天’。他们认为,红雨是上天赐予人的一份礼物,不应该被禁止,应福泽万民。 此教派人员众多,分散于各地,甚至有些还安插进了各府官员。有些时候,他们会进行一些有组织的活动,故意分发红雨药材,制造事端。” 李南柯听明白了。 简单来说,就是一群存在感很强的破坏分子。 李南柯给出答案:“看来是天穹教的人逼迫林员外自缢的,如此之前的疑点倒也说得通了,林员外本身就是天穹教的潜伏人员。” 听到这话,郭罡立即冲到林员外的尸体前,将其鞋子给脱下来。 只见左脚掌心处,赫然有一块图案。 与画上印记的一模一样,只不过比例小了很多,铜钱大小。 “难怪他不想与王府有牵连,原来这才是他的秘密。” 冷歆楠恍然大悟。 李南柯轻声叹息:“所以我说,他复活贺庆钰是很不明智的选择,只能说他为了报复那女人,太感情用事,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冷歆楠心情复杂。 一旦与‘红雨’案件有接触,便会被官府盯上。 显然天穹教的人认为林员外有暴露身份的可能性,于是将其清除。 而且从林员外昨夜对香儿的嘱咐来看,估计也意识到自己处境不妙。 李南柯轻抚着画上的天穹教图案:“一般我们在墙壁上写东西时,通常会很自然地写在和视线平行的地方,再加上这里残留的脚印大小及深浅,由此可推断,凶手身高大概在五尺左右,身材比较轻盈。” 通过李南柯的分析,冷歆楠对凶手的特征有了大概了解。 女人、身高五尺左右、身材比较纤瘦、左撇子、口脂带有罕见的天山冬荁草。 最重要的是,为天穹教人员。 “郭罡,马上带人在东旗县进行巡查。”冷歆楠扭头对郭罡命令道。 郭罡有些为难:“可是冷姐,现在无论是县衙还是夜巡司,人手有些不足。一部分还在搜查云城魔物,另一部分在追击魔物老秦头。” “老秦头还没抓到吗?” 李南柯蚕眉扬起,看向冷歆楠。 冷歆楠无奈:“昨夜差点将其斩杀,可惜一位人员的失误,又让它给逃走了。不过现在魔物老秦头已经受了重伤,逃进了北边山林,我派了很多人员进行大面积搜捕,三五天之内应该可以找到。” “不用浪费时间进行大面积搜查,魔物老秦头在靠近汶闫山的深林里,只需要小范围搜索就行了。” 李南柯听到‘北边山林’这四个字,便直接给出了自己的判断。 众人一脸狐疑。 太玄乎了吧,这也能猜到? 对李南柯无比信任的冷歆楠都觉得有些荒缪,好奇问道:“你怎么知道?” 李南柯说道:“今天陪夫人上山采药,在下山时遇到了一只老虎,这太过于罕见了。” 老虎? 冷歆楠立即紧张起来:“你没事吧。” “要是有事,还能在这里跟你们说话?” 李南柯笑了笑,说道。“区区一只老虎而已,本来是不打算理它的,不过这家伙欺负我家宠物鹅姐,我气不过,冲上去暴揍了一顿,活活给打死了。” 听着男人这番言语,在场人的眼神多少带些怀疑。 “当然,这不是重点。” 李南柯继续说道。“重点是,在处理尸体时,我发现虎爪上有一层红黑色结凝的土壤。以前我夫人在靠近汶闫山的深林采过药,也只有那里才会沾上这种难清洗的土壤染料。 所以这只老虎必然长时间生活在那里,要知道老虎领地意识很强的。可为什么它突然离开了属于自己的领地,反而跑到半山中腰了呢? 很显然,有个让它恐惧的物体,闯入了它的领地,迫使它在外流浪。” 听完李南柯的分析,众人无不赞叹。 果然,队伍里有个聪明人办起来事来就是效率高。 “当然,推测始终只是推测,真实情况唯有亲眼看到才能证明。但建议我已经给了,至于怎么办,那是你们的事。” 李南柯撇清了自己的责任。 冷歆楠无半分迟疑,对郭罡说道:“通知搜捕人员去汶闫山附近深林进行小范围搜索。” “明白。” 郭罡快步掠出房间。 不过小伙儿刚跑出房间,忽又想起什么,又折返回来。 “冷姐,目前还有一个最严重问题。” 郭罡一脸凝重。“林员外死了,那坟墓人贺庆钰呢?今天可是最后一天期限了。” 众人一听,下意识把目光齐刷刷投向了李南柯。 “都瞧着我做什么?” 李南柯很无语。 —— (作者的话:刚才看章评,发现有一些读者对坟墓人并没有完全理解。 说明一下,坟墓人在知道自己死亡,或者看到尸体后,是不会消失的。 坟墓人只能活十天,除非十天之内被人杀死。) 另外感谢‘流浪阿柴’、的盟主,上架加更。感谢‘非我所以’、‘书友150429215036881’、‘砖块的砖’、‘书友20220114072509314’、‘20210921201551213’、‘饭醉团伙白离’等等书友们的打赏,以及月票等。 大家国庆快乐。 第40章 来自新对手的挑衅 正如郭罡所提醒,随着林员外的死,目前反而最担心的是坟墓人。 这才是急需要解决的问题。 尤其今天是最后一天。 一旦错过十天期限,坟墓人虽然会自行消失,但与他接触的酒馆伙计等人,也会跟着陪葬。 “冷姐,有没有可能坟墓人贺庆钰已经被林员外给杀了?” 孟小兔给出了猜测。 冷歆楠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揉着眉心说道:“若真是死了,便是好事,就怕还活着。” 是啊,谁能保证林员外回家后一定杀了坟墓人呢? 就怕还没来得及杀,自己先挂了。 “大聪明,你给想想办法啊。”孟小兔晃着男人手臂,开始求助。 面对众人期盼眼神,李南柯无奈道:“我在想啊,如果没有我,你们是不是就真没辙了?是不是只能等着坟墓人自己消失?” 冷歆楠有些赧然,坦白道:“虽然夜巡司经历了这么多年,综合实力及经验都有了很大提升,但并不是任何案子都能解决。 即便是京都夜巡司也一样,尤其涉及到坟墓人,能保持一个五成的成功率,就已经很不错了。我们朱雀部一共经办过十九起涉及坟墓人的案子,只成功完成了八起。” 这是所有夜巡司成员的心声。 不怕魔物,不惧梦魇,就担心冒出个坟墓人。 人,才是最难对付的。 李南柯默然片刻,扭头望着女人清媚柔和的侧脸问道:“冷大人,倘若坟墓人被杀死,它的尸体还在吗?” 冷歆楠摇头:“不在,一旦坟墓人死亡,它的身体会化为乌有。但是会留下一股腐酸的特殊气味,这种气味无法消弭,大概七天后,才会散去。” 李南柯没说什么,直接走向隔壁之前林员外和梅杏儿居住的主卧室,然后打开了床榻上的那扇熟悉的通道暗门,凑近闻了闻。 “应该还活着。”男人说道。 冷歆楠神色愕然:“坟墓人贺庆钰就藏在这里?” 李南柯耸肩:“似乎林府能藏人的也就这里了吧。记得在我当时说出房间可能有地道时,林员外虽然没有任何隐瞒,但他的反应却有点夸张了。 你不妨回忆一下他当时的行为,先是打开暗门,然后不等我们去查看,他自己急匆匆的直接跳了下去。 记住,他是直接跳下去,没走梯子。 你可以说他担心自己妻子,但当时,并没有保证他妻子一定就在下面。 另外还有一点,在林员外跳下去后,地道密室其实是很安静。可等我们下去,反而有在外水车驱动的风扇吹动声音,这点明显有问题。” 冷歆楠美眸神采熠熠。“林员外着急下去,并不是因为其夫人,而是想隐藏别的什么!” “没错。” 李南柯笑着点头。“还有一点,林夫人被救上来后,她说迷迷糊糊中听到老情人在喊‘救命’,她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听,并未在意。但问题是,她当时真的是幻听吗?” 冷歆楠再无迟疑,带人进入通道。 如李南柯所说那般,这一次众人进入地道密室后,并没有听到风扇的声音。 不过四周却都是墙壁,难有藏身之地, “应该还有一道暗门,找——” 李南柯话还没说完,孟小兔挥起流星双锤砸向了旁边的墙壁,轰隆一声,坚硬的墙壁直接被轰了一个大口子。 透过废墟缺口,能看到一个男人被绑在椅子上。 男人身穿着一件月白长衫,相貌儒秀,脸色苍白,整个人病恹恹的。 正是被复活的坟墓人贺庆钰! 李南柯朝孟小兔伸出大拇指,不由赞叹道:“果然无脑有无脑的好处,虽然暴力了一点,倒也省了很多时间。” “无脑?凭啥说我无脑?” 孟小兔双手叉腰,气呼呼的嘟起小嘴。 冷歆楠俏目凝视着男人:“你早就知道坟墓人贺庆钰关在这里,为什么不告诉我们?” “我只想让这两个男人自己解决。” 李南柯给出了一个不算理由的理由,便侧着身子从缺口进入到内室,来到坟墓人贺庆钰面前。 后者精神颇为萎靡,看起来疲惫到了极点。 察觉来人后,勉强睁开眼皮。 “自我介绍一下。” 李南柯拿出火铳,指向对方眉心。“我叫李南柯,不仅抓了你夫人,还杀了你女儿。但我是一个好人。可否介绍一下你自己。” 坟墓人贺庆钰缓缓闭上眼睛,声音沙哑:“我是一个死人。” 从这句话可看出,林员外已经告诉了它一切。 “恭喜你,答对了。” 李南柯扣下了扳机。 但奇怪的是,枪声并没有响起。 就连等死的坟墓人贺庆钰,也疑惑的睁开眼睛。 “去跟梅杏儿做最后道别吧。”李南柯叹了口气,转身对冷歆楠说道。“给我个面子,可以吗?” 冷歆楠犹豫了一下,最终点头:“可以。” …… 血红的夕阳,在散乱无章的云朵霞片中徐徐下沉。 蔷薇色的斜晖笼罩着夜巡司狱牢,为这片阴森宅之地涂抹上了一层凄艳的血红。 李南柯靠在墙壁上,望着落日出神。 郭罡等人则谨慎的守在狱牢唯一的出口,以防坟墓人贺庆钰逃跑。 “有时候我在想,为什么会出现坟墓人。” 冷歆楠的纤长如玉葱的手指摩挲着捡起的一片落叶,眼神恍惚如烟。“或许是为了与那些来不及道别,便阴阳永隔的亲人或者爱人、朋友,重新作一次道别。 只可惜,人的情感始终是自私的。没有人愿意死去,没有人愿意永远离开自己的爱人和亲人。 死而复生,才会让人更珍惜自己的性命,珍惜自己曾经所忽视的……” 冷歆楠叹息着,将目光放在男人好看的侧脸上,问道:“你觉得呢?” 李南柯依然保持缄默,望着远方红日。 过了良久,李南柯才开口:“我们惹上麻烦了。” “什么?” 冷歆楠神情发怔,心有灵犀似的问道。“是天穹教?” “嗯。” 男人点头,神情前所未有的凝重。 冷歆楠道:“这件事我已经进行了上报,会有影卫进行处理。但凡涉及到天穹教的,都要交于影卫调查,我们只是协助。” “凶手在挑衅我们,冲我们来的。” 李南柯说出了自己的判断。“大张旗鼓的把印记图案放在画上,现场任何痕迹都没有抹去。她在挑衅我们,相信我,很快会有事情发生。” “那怎么办?要不从云城调遣人手,进行更严密的搜查?” 冷歆楠立即提议道。 李南柯正要说话,一个拿着冰糖葫芦的小男童忽然跑来,将手中的信封高高举起,奶声奶气道:“大哥哥,有人给你的信。” 信…… 李南柯眼眸闪动,接过了信封。 冷歆楠连忙问男童:“是什么人给你的信!在哪儿给的?” “不用问了,是那个神秘女人。” 李南柯示意被吓到的小男孩离开,将信封打开。 一共有三封信。 上面还残留着些许胭脂味。 看完第一封信,李南柯唇角一撇,把信纸递给女人说道:“是林员外给我的信,告诉了我坟墓人贺庆钰的下落。” 冷歆楠惊异:“是神秘女人拿走了林员外给你的信?” “不,那种情况下,应该是林员外给那个神秘女人的,让她转交给我。”李南柯思考片刻,便否定了冷歆楠的猜想。 由此可确认,林员外确实与那神秘女人认识。 而且是关系不错的老相识。 冷歆楠一头雾水:“你确定?那为什么神秘女人现在才交给你?” 李南柯摇头笑道:“她在暗中观察,看我能不能找到坟墓人贺庆钰,如果找不到,她才会把信笺转交给我。” 李南柯说着,又打开了第二封信笺。 “她听林员外夸我是个人才,并向她推荐我进天穹教。但在此之前,她想要对我进行一番考验,看是否有资格进入天穹教。” “有病吧。” 闻言,冷歆楠竖起了柳眉。 李南柯又打开了第三封信笺,看完后说道:“她说五天后,东旗县会发生一起大案子,希望我能主动参与进去。 此外,她会在明天傍晚,单独给我送一个案子作为见面礼。并且,会和我见面。” 冷歆楠拿过男人手里的信笺,仔细看了好几遍,俏脸愈发冰冷。 嚣张! 太嚣张了! 冷歆楠攥紧了粉拳,寒声道:“我马上通知云城多派遣些高手过来,倒要看看,这女人有多大能耐,敢和朝廷叫板!” 李南柯将信笺收起来,心情沉重。 不怕藏在阴影里的敌人,就怕这种藏在阴影里却明着挑衅的敌人。 这时,坟墓人贺庆钰从狱牢出来了。 众人连忙将他围住。 如今接触他的人已经很多了,若让其溜走,所有人都要凉凉。 “道别完了?” 李南柯走到坟墓人贺庆钰面前问道。 后者苍白的脸上浮现出感激之态:“多谢你李先生,给了我弥补遗憾的机会。” “准备好了吗?” 李南柯拿起火铳——这一次是彩云给他的那只火铳,可以发射。 “让郭罡他们来吧。” 冷歆楠不想让李南柯的手沾上太多命债。 然而男人却坚决摇头:“我来。” 女郎只好作罢。 坟墓人贺庆钰深深呼吸了一下,面对眼前黑洞洞的枪口,神色无半点畏惧,只有坦然的微笑。 “准备好了。” “还有遗言吗?” “已经给杏儿说了。”坟墓人贺庆钰顿了顿,面色复杂的看着李南柯说道。“可惜我们没能早相识,不然真想和你做朋友。” “谢谢,但我没啥兴趣。” 李南柯准备开枪。 “就没有送别我的话吗?”坟墓人贺庆钰笑着问道。 李南柯歪着脑袋想了很久,也没能想出什么合适的送别之语,脑海中忽闪过林皎月在悬崖脱衣与他谈判的那一幕,淡淡道:“你女儿身材不错。” 砰! 枪声响起。 面前之人如玻璃碎片般轰然散开,而后消失在了空气中。 与此同时,一颗白色珠子悄无声息的没入李南柯的心口位置。除了本人外,其他人并没有察觉。 第41章 南柯的第一次破格 沈春鹤算不上是一名好官。 作为东旗县的地方父母官,自上任至今已有十三个年头了。 从初来时的削瘦青年,到如今大腹圆球似的体型,以及那后院的五房娇媚姨太,足以说明他平日里油水吃的不少。 可他在百姓心目中的评价,却不算很差。 原因只有一个。 沈春鹤向来信奉一个宗旨,那就是:尽可能的不让老百姓们都饿了肚子,不让他们挨了冻。 因为饿了肚子、挨了冻,老百姓就会变成嗜血如狼的刁民,就会闹事。 自己这官位也就不保了。 没了官位,别说是油水女人,便是那猪槽里的泔水都捞不到一点。 但是,也不能让他们吃的太饱,穿的太暖。 因为有时候人吃的太饱同样会闹事。 所以适当的剥削剥削,捞捞油水,你好,我好,大家都能和睦共处。 县衙内厅。 原本准备回家的李南柯,被衙差带到了这里。 客厅内出了他之外,并无其他人。 李南柯心中不断思考,为什么县太爷突然召见了他。是打算询问林府案子,还是听到他可能会进去夜巡司的传言? 但无论对方是什么原因,他都得保持足够的恭敬。 在冷歆楠那些人面前他可以举止随意,是因为那些人本身就带有浓重的‘江湖’的气息,不需要太虚伪客套,相处自然即可。 但在这里不行。 即便对方只是一个县太爷。 “哟,南柯来了啊。” 沈春鹤挺着如怀胎九月般的大肚子从后堂走来,看到李南柯后,那张油腻的胖脸上浮现出一抹笑容,摆手道。“坐。” 李南柯站着没动,拱手行礼:“卑职见过大人。” 沈春鹤将自己胖胖的身体塞进椅子,接过清秀丫鬟递来的茶水,以杯盖轻轻揭去浮沫,啜了口上等的浓茶,才慢悠悠的轻声叹息道: “南柯啊,这些天真是辛苦你了,又是查案,又是帮忙抓捕魔物,本官看了甚为愧疚,也没帮上你什么忙。” 一声‘南柯’,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面对县太爷的客套亲近,李南柯当然不能想当然的翘尾巴,恭敬道:“大人平日公务繁忙,为百姓伤身操劳,能心念卑职辛苦已是不易。 况且卑职身为县衙仵作,听从大人安排配合夜巡司查案,本就是份内之事。此次林府一案能幸运侦破,也是大人和县衙福泽而佑。否则,这案子能不能破真不好说。” 李南柯协助办案,是沈春鹤安排的吗? 当然不是。 那可是冷歆楠主动邀请的。 这案子能破,真的是很因为沈大人和县衙福泽而佑吗? 当然不是。 这是李南柯用智商换来的。 但所谓知进退,识务,乃是职场官场的必备生存技能。 李南柯言语间,极力把自己和县衙及沈春鹤绑在一起,把破案的功劳分摊出去,甚至让出大头,只是因为他目前还是县衙的人。 哪怕他未来会进入夜巡司这个部门,该有的规矩不能丢。 无论处于什么环境,要学会做人。 人际关系中,最忌讳的便是突然升迁后,对以前的上司冷面而对,甚至刻意羞辱。 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你能保证自己某天自己不会掉下来?你能保证你的上司某天不会爬上去? 况且你上司背后,又牵扯了多少人脉关系,你全清楚?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凡事留有余地,方可能进能退。 尤其现在李南柯的夜巡司人事任命还没下来,若出了岔子,还得在县衙继续混。 听到李南柯这番回应,沈春鹤眼角的鱼尾纹慢慢舒展开来,笑得如同一张粘稠的蛛网,用持着茶盖的手虚点着李南柯说道:“南柯啊南柯,不枉本官以往看重你啊。” 看重个锤子看中。 若没有这起案件,估计都懒得去搭理一个小仵作。 见李南柯还站着,沈春鹤皱眉。“站着做什么啊,坐,快坐。”随即,又对丫鬟吩咐道。“给南柯上茶,把前些日子袁老夫人送我的云春香拿过来。” 坐,也要分场合,分身份,分时间,分气氛,分事情的大小缓重。 在这种场合与对立身份下,沈春鹤的第一次让‘坐’,只是客套而已。 若李南柯真大大咧咧的坐了,虽然上司不会说什么,但内心肯定会有所不满。只有继续站着,才能让沈大人体会到身为县太爷的上位优越,才能感受到来自下属的敬畏。 但第二次让‘坐’,那是真的让你坐。 你要若是还傻里吧唧的站着不坐,上司内心必然会不满,印象分唰唰掉。 没看到人家这时候才让丫鬟上茶吗? 所幸李南柯是个聪明人,拱手道谢后,便坐在了下首椅子上,神态依旧保持着恭敬。 丫鬟奉上茶水,在沈春鹤的示意下轻步退下。 “尝尝,这茶可是从云海那边采摘的,很多达官贵族都喜欢喝,珍贵的很。” 沈春鹤笑呵呵的说道。“上次本官去给云城知府袁大人的老母亲祝寿,袁大人你也应该知道,他的岳父呢,是龙江巡抚。寿宴结束后呐,袁老夫人特意送了我这一罐,平日也是舍不得拿出来。” 短短一番话,透露出了很多信息。 第一,这茶虽然珍贵,但可不是我贪污来的,我沈春鹤是清官,别瞎想。 第二,我和云城知府袁大人有关系。 至于关系深浅,你自己琢磨。 第三,这么珍贵的茶,我自己都舍不得喝,却给你拿了出来,说明我真的很看重你。那么接下来谈的事情,就比较重要了。 “多谢大人。” 李南柯表现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端起茶杯小抿了一口,旋即赞叹道。“香如兰桂、味如甘霖,好茶啊。如此上等好茶,难怪袁老夫人会送于大人。” 什么意思? 好茶,方能配得上好官。 袁老夫人既然送了这么好的茶叶,那就说明你沈大人是好官啊。 受袁大人另眼相待啊。 面对李南柯这套很自然的马屁,沈大人脸上笑容愈发浓烈,看着李南柯的眼神也格外喜爱。 以前怎么就没发现这讨人喜欢的小伙呢? 只能怪平日处在后院姨太那里久了,满乃至都是脑子。 客套话结束,两人关系也很顺利拉近了,沈春鹤便说出了自己的最终目的。 “南柯啊,本官很早之前就有个想法,打算破格让你当本官的师爷,可惜公务太忙,一直给耽搁了。” 沈春鹤叹息了一声,语言真切诚恳。“这次呢正好趁着林府一案结束,我决定正式请你做本官的师爷。当然,若是南柯不愿,那本官也不勉强,毕竟人各有志嘛。” 师爷? 李南柯一愣,大脑飞速运转。 短短数秒便明白了对方这么做的目的和缘由。 沈春鹤显然已经知道了李南柯马上会进入夜巡司,甚至以后前途不菲。 可问题是,李南柯在东旗县就是一个小仵作。 一个县衙小小仵作,结果成为了夜巡司的新晋红人,你让其他人怎么想? 说你沈春鹤身为一县之官,眼皮底下有这么个人才都不知道?不识人才啊。说你沈春鹤脑满肠肥,是个大草包,这样的县令能治理好地方吗? 人言可畏,人心难测,把柄污点就是这么来的。 那这时候该怎么办? 必须在对方上任前,把身份抬高啊。 推荐李南柯当主簿县丞?那可是有编制的公务人员,一时半会儿怎么弄。 思来想去,只有破格让李南柯当‘师爷’才是最佳选择。 虽然也无编制,但比仵作强了百倍。 况且师爷是什么?那就是‘大脑’啊。 如今我器重的这颗‘大脑’,平步青云了,被夜巡司所看重,说明什么? 说明我沈春鹤慧眼识珠。 说明我沈春鹤有眼光啊,挖掘了这么个人才,不然怎么能是我师爷呢。 所以这才是沈春鹤的最终目的。 李南柯升官了,他脸上也沾了光。两全其美,岂不美哉? 当然,沈春鹤也知道对方现在瞧不上这个师爷,所以他得劝,同样还得加点筹码。https:/ “南柯啊,这个官场其实讲究的就是一个人情世故,大网兜着小网。” 沈春鹤笑吟吟道。“无论是夜巡司也好,影卫也罢,都是一个脉络。以后你若有机会去云城那边,正好本官可以请求袁大人照顾一下你。” 沈春鹤潜台词很明确。 如果你是以‘仵作’的身份进入夜巡司,那你肯定会受排挤,被耻笑。但如果你是以‘师爷’的身份进去,情况就会改变一些。 到时候我也可以托袁大人,给你一些照顾。 此外,这里的‘照顾’有两层含义。 你若上道,那就是真的照顾。 你若不上道,那就别怪我背地里搞事了。穿小鞋我不敢,但啐口唾沫的本事我还是有的。 李南柯明白了沈春鹤的目的,起身拱手道:“卑职能得大人赏识,乃是三生有幸。大人如此抬爱,卑职岂有拒绝之理。卑职愿为皇上,为朝廷,为衙门,为大人分忧。” 还是那句话,一旦踏进这个大染缸,那就得攀人情,懂世故。 李南柯不是傻子。 和沈春鹤这样的老油条达成协议,对他并无坏处。 既然是双赢,何必拒绝。 “好,好,好……” 沈春鹤哈哈大笑了起来,连说三个好,亲自上前扶着李南柯的双肩按回椅子上。 李南柯连声客气,表现的很感激。 两人热情交谈一阵后,沈春鹤示意丫鬟把一罐茶叶拿过来,感慨道:“袁老夫人送我的这罐茶叶,先生您就拿去吧。” “如此贵重之礼,卑职怎么敢收呢。” 李南柯装模作样的拒绝。 沈春鹤摆手道:“先生收下吧,整个东旗县,谁不知道我沈春鹤是两袖清风的好官呐。除了这罐茶叶外,也确实没什么珍贵礼物拿出手了。” 李南柯面皮抽搐了几下。 奶奶的,这王八蛋戏还演上瘾了。 望着面前气宇轩昂、俊逸不凡的李南柯,沈春鹤赞赏之余不免生出几分感慨。“年轻就是好啊。” 李南柯笑道:“大人身子也依旧健朗。” “不行了。”沈春鹤摆着手,苦笑摇头。“不比年轻时候了。也不怕你笑话,前些日子本官用过晚饭,一时无聊,打算活动一下身子骨,闲游至一条小僻静巷内。 看到了一个小扇红门儿,周围还长着一丛松树,风景怡人。本官兴致而起,本打算进去游览一番,谁曾想没进去几步,身子骨就不舒服,浑身疲乏不堪,最后也只能悻悻离开了。 找了很多大夫,身子骨还是一如既往的无用。所以啊南柯,趁着年轻,多出去走走,世间的路千万条,多留点足迹没什么。” 第42章 皇后林未央! 天已入夜,大半轮明月高悬天半,将昌盛繁华的京都城沐浴于皓月明辉之下。 夜市千灯,高楼红袖,四衢八街皆是来往行人,楼房耸峙于彩灯之下,无数奢华的建筑巍峨壮观,映衬着恢宏的皇宫庄严肃穆。 相比于宫外的热闹喧哗,宫内却安静无声。 在西域进贡的顶级夜明珠照沐下,皇后居住的椒房殿寝宫内显得几分通明,各色彩帛做成小灯笼,将屋檐廊柱装裹。 沐浴结束的皇后林未央将侍女屏退,独自靠在软塌上看着刚刚得来的情报。 少女发挽宫鬓、鼻梁高挺、下颔尖圆、黛色的柳眉儿细细弯弯,犹如翠羽新月,两排睫毛一眨一眨,极是美丽。 微微蜷起的一双玉足晶莹圆敛,酥嫩娇红的脚掌心如水晶糖梅一般,令人浮想。 因为只穿了一件染有淡淡郁金的薄纱衫子和内衫,完美勾勒出姣好的身形,在夜明珠的光影下浮露出惊人的起伏。 虽然眉间犹带些许稚气,但雍容华贵的气质中,却给人难言刀锋一般的冰亮美态。 这位年轻皇后的凌厉气魄可窥见一二。 “皇后娘娘,长公主求见。” 女官小心翼翼的立在帘门之外,轻声禀报。 玥儿? 林未央微蹙着的柳眉缓缓舒展开,起身添了件外衫,红唇轻启:“让她进来。” 很快,一抹美丽的倩影进入寝室。 “皇后娘娘还没休息啊。” 来人也就十八九岁,身段极是苗条,一双柳眉乌浓分明,精致绝伦的脸蛋天然带着几分狐媚的妖娆丽态,勾人心魄。 一看到这张脸,便让人不由联想到了狐狸精。 继而想到了床榻。 想着如何的娇娆缠绵,温柔至死。 但相比于她妖冶娇媚的外表,少女的裙衫却穿的极是保守,只露出一双玉手和半截粉颈,剔透得依稀可见青络。 即便如此,也能从娇小玲珑的曲线窥想到衣服下的傲人身材。 “你这丫头,怕是听到消息便闻着腥味过来了,在本宫面前装什么。”望着面前巧笑倩兮的妖媚丽人,林未央嗔怪了一眼。 这位五官妖娆的女人,便是大臻王朝的长公主白如玥。 人送外号小妖后。 不仅仅是因为她天生长的狐媚动人,而是她继承了其父亲白曜权的精明算计,颇为聪慧。林未央背后的一些决策,也是她在帮着谋划。xbiquge 甚至于她还在夷羏一战中,担任过军师职位。 多智而近妖,令不少人为之畏怯。 因为年龄相仿,性格投缘,从小她便和林未央一起玩耍,是最好的闺蜜。然而后来林未央成为皇后,却是世事难料。 但这并没有影响两人的友情。 反而同心协力,在朝堂上共同与各党派斗争。 白如玥含颦一抿,连促狭的笑容都有几分雅逸。“什么腥味啊,莫非皇后娘娘在偷腥?哎呀,咱们的小皇帝可真可怜。” “你这丫头讨打是不是?” 林未央挥起粉拳便要教训,后者连忙躲窜,还故意言语调笑。 两人你追我赶,仿佛回到了孩童时候,全然没有了平日朝堂上的精心算计,只有姐妹间难得的纯粹友谊。 打闹一阵后,两人才气喘吁吁的停手。 林未央本就穿的较少,打闹时被扯开了衣衫,大量美好风景暴露于空气中,肤色莹如无瑕美玉,仿佛天上仙女下凡。 倒是白如玥衣服只是有些褶皱,并没有露出半点风光。 “好了,不跟你闹了。” 注意到自己的仪表有些不堪,林未央脸颊一红,连忙整理好裙衫。 她把刚才得来的情报递给了白如玥。 “哟,山云郡主有消息了?” 只扫了第一行字,白如玥小巧的嘴角微微翘起,媚意荡漾。 “你再往下看。” 林未央拿起精致的象牙梳,将有些凌乱的发髻重新梳理,淡淡道。 白如玥目光下移,脸上笑容渐渐敛起。 “怎么会这样?” 狐媚少女扭头看着林未央,纤月般的细眉微微蹙起。“究竟是真是假?” 林未央道:“我也不知道,一切等影卫回到京城再作判断吧。” 白如玥兰指轻触下颚,凝神思忖了一会儿,轻轻摇头:“不行,不能等着让影卫护送过来,且不说这一路变故诸多,即便安全到京城来,恐怕我们也见不着。” 白如玥说着,从案桌上拿出一份地图仔细研究。 啪! 幼细修长的手指点向地图一处。 “从密函情报来看,五天后,那支影卫队会在云城东旗县停留,我亲自过去看看。” “你?亲自过去?” 林未央闻言一怔,担忧道。“会有危险的?” 白如玥瞇着一双水汪汪的娇媚杏眼,含笑含俏含妖:“皇后娘娘这是担心我吗?哎呀,那小女子真是太感动了,要不今晚皇后娘娘犒劳我点什么?正巧最近我看了一本制作豆腐的工艺。” “一边去,我没跟你开玩笑。”林未央散开如瀑的三千青丝,面色不悦。 白如玥收起笑容,也不逗弄对方了,正色道:“山云郡主事关重大,不能在这里干等着,我必须亲自去看看。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可是——” “让开,我找小未央!” 林未央正要说什么,门外忽然传来一阵争执声。 听到这声音,林未央和白如玥对视了一眼,皆从对方眼神里看到了无奈。 “小未央!” 冲破侍女的阻拦,一位身材娇小的女子气冲冲的闯了进来。 女子样貌清纯可人,精致的娃娃脸看着比巴掌还小,玉瓷般的匀腻肌肤透着几分浅浅的酥橘色泽,仿佛是由人间最干净的瓷器做成的人偶,让人恨不得搂在怀里好好呵护一番。 尤其一身粉色宫裙,更显得玲珑娇小,裙摆下纤净的小腿曲线纤美,不了解的人还以为是哪家小公主。 “先下去吧。” 林未央挥手,屏退紧跟来的侍女。 原本忐忑不安的侍女们松了口气,匆匆退下。 “未央参见太皇太后。” “如玥参见太皇太后。” 二女朝着眉带恼意的粉裙女人齐齐行礼。 是的,没错。 这位长着一张娃娃脸,单从样貌看着很年轻的女子,竟是大臻王朝的太皇太后,贺兰潇潇。 为什么会这样? 那得从天武帝白曜权之前,混乱的皇位斗争说起。 (作者的话:太皇太后这个,参考了汉朝孝昭上官皇后,六岁成为皇后,十五岁成为太皇太后,其经历可谓传奇。) 第43章 出宫,白给! 大臻王朝自成立至今已是第八任皇帝。 历至第四任皇帝时,大臻国运逐渐出现了衰退的迹象,再无先前之辉煌。 此时皇帝沉迷于酒色,只知贪图享乐,大臣派系纷争不断,大多只顾自己利益,再加上外患不止,天灾又比往年更为肆虐,国势大不如前。 到第五任帝皇明德帝时,皇帝虽然有心改变,奈何自己能力平庸,反而因为手段太过强硬,激化了阶级矛盾。 心灰意冷的明德帝渐渐开始了摆烂,上朝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之后又得到了古兰国进献的一位绝色美人,对其极为宠爱,仅一年便将其封为贵妃,从此流连于温柔之乡。 明德帝共有九个儿子,除去各种夭折阴谋而死的,只剩下了三个。而这三个儿子中,当属二皇子白曜权最为英武。 所有人都认为,白曜权会成为大臻第六任帝皇。 可谁知明德帝临终前不知犯了什么病,竟改遗诏,把最宠爱贵妃所生的小皇子白曜君,定为了下一任的大臻国君。 就这样,年仅十一岁的白曜君,成为新皇。 不过在白曜君当皇帝之前,其母为了获得内外政治资源,暗中结交权臣,并说服皇帝,与古兰国进行两国结亲。 当时仅有四岁的小公主贺兰潇潇,便远嫁大臻王朝,预定为小皇妃。 后白曜君登基,六岁的贺兰潇潇也在太后与权臣的运作下,顺理成章的成为了皇后,也是大臻王朝乃至整个大陆历代王朝中最年幼的皇后。 可谁知仅仅过了二十七天,十一岁的皇帝白曜君便暴毙于宫中。 同一时刻,二皇子白曜权在另一位权臣的帮助下,发动宫变,控制了试图改朝的太后。最终成为大臻第七任皇帝,为天武帝。 白曜君的死至今是个谜,已无从考证。 其母也自缢于宫中。 但这位古兰国的小公主贺兰潇潇,在成为皇后还不到一个月,便稀里糊涂的又被奉为太后。 如今随着天武帝退居幕后,元丰帝上位,三十一岁的贺兰潇潇,身份又从太后,成为了太皇太后,其一生经历可谓传奇。 “太皇太后这么晚了,怎么还不休息?” 看着面前气势汹汹,配上娃娃脸却莫名一副娇憨的女人,林未央颇感头疼。 这位太皇太后虽然已过三十,但心性却如少女孩童一般。 简单概括就是:少妇的年龄,稚女的容颜,少女的身材,孩童的心性……还有那天生,带有软软糯糯的娃娃音。 怎么看都很身份扯不到一起。 “小未央,你又在骗我!” 贺兰潇潇气呼呼的将袖子卷高,露出两条白生生的细润藕臂,双手叉腰。“你说过要带我去出宫玩,你已经骗了我好几次了。” 虽然身为太皇太后,但贺兰潇潇很少自称‘哀家’,除了在白曜权和正式场合。 林未央苦笑:“太皇太后,最近国事繁忙,你再等——” “我不等,今晚我就要偷溜出宫去,被禁卫当贼打死那是我倒霉。” 贺兰潇潇挺起胸脯,开始威胁。 一旁白如玥咬着唇笑道:“太皇太后,您能溜出去吗?如果如玥没记错,只今年你就有八十九次想要遛出宫去,没一次成功过啊。” “要你管!反正我是不会放弃的。” 贺兰潇潇挥舞着粉拳。 如此小孩子的举动,让林未央好笑之余又有些同情。 这位古兰国公主自四岁接到大臻皇宫后,便一直被锁在这个大囚笼里,从未出去过。 甚至在白曜君死后,被禁足在涟兰居内,足足五年没踏出过院门。 然而如此孤寂无聊的生活,并没有磨灭她活泼的天性,不管什么时候,她始终保持着小孩子般对新事物的好奇和乐观。 宫女太监们,也都对这位如瓷娃娃的异国小公主很照顾。 后来白曜权准许她可以在皇宫走动,贺兰潇潇这才遇到了长公主和林未央,更是与二人成为了好伙伴,经常缠着玩耍。 但自始至终,也没能离开过这座皇宫。 上个月替林未央办了件事,后者答应她去宫外看看,结果一拖就是现在。 这才气冲冲的跑来质问。 林未央如哄小孩一般开始画大饼:“太皇太后,虽然如今太上皇不介意你出宫,但你毕竟身份尊贵,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怎么办。这样吧,再过几日我带你出宫,给你看杂耍表演,给你买些非常好玩的玩具,给你买好多美食……” 然而大饼画的次数太多,贺兰潇潇已经不再信任,摇头如拨浪鼓:“不行,你肯定又在忽悠我,我不会再上当了。” 她上前抱住林未央,哀求道:“小未央,你对我最好了,求求让我出宫好不好,就一次?” 贺兰潇潇很卑微的竖起一根手指,模样可怜兮兮。 配上那天生软软糯糯的娃娃音,让一旁的白如玥心都快酥了。 见林未央不吭声,贺兰潇潇鼓起腮帮子怒气冲冲道:“林未央,哀家可是太皇太后,哀家命令你,即刻带哀家出宫。” 然而身份的施压依旧不能让林未央妥协。 反而少女挑起纤眉,冷笑道:“太皇太后,本宫最不怕的就是威胁,要不您老人家试着拿刀子来逼迫本宫就范?” 贺兰潇潇莹蓝如宝石般的眸子瞪着对方。 渐渐的,眼眶红了。 一颗颗不听话的眼泪像断线的珍珠似的,顺着娃娃脸型吧嗒嗒往下掉。 看到这一幕,林未央头都大了。 赶忙收敛起自己的威严,妥协道:“好,好,明晚我让护卫带你出宫行不?” 可贺兰潇潇还是仰着小脸瞪着她。 显然并不相信。 白如玥盈盈杏眸一转,忽然想到了什么,拉着林未央到角落低声说道:“要不让我带她去云城东旗县?” “什么!?” 林未央提高了声线。 看了眼贺兰潇潇,又压低声音摇头:“不行,不能去那么远。” “哎呀,你先听我说。” 白如玥搂住林未央的秀颈,将红唇凑到对方耳畔边嘀嘀咕咕的小声说了起来。 后者黛眉时而紧皱,时而舒展,变幻着脸色。 “放心吧,把她交给我没事的。” 白如玥拍着傲人胸脯。 林未央思索片刻,美看向不远处的贺兰潇潇,后者还在掉眼泪,但动人的灵眸却时不时偷偷瞟过来,还努力竖起耳朵。 “好吧,我也确实没时间带她出宫去。” 林未央叹了口气,但随即神色凝重起来。“玥儿,一定要照看好她,千万别出任何事端。” “嗯,我知道。” 白如玥用力点头。 “还有,太皇太后虽然已是成年人,但她从小就被锁在宫内,也没经历过嫔妃争宠,性子很单纯。” 林未央严肃嘱咐道。“再加之她天性就如孩童,无论是感情还是人际方面,都如一张白纸。毕竟宫内的规矩,和外面的不一样。 所以记得别让她接触那些外面的公子哥世家子弟,那些人花言巧语惯了,太皇太后虽然机灵,但也难分辨是非。 我并不在意她会给皇族染上污点,我只是不想让她品尝世间男女的悲苦情感。 太皇太后这辈子已经很苦了,浪费了女人最好的青春年华,我希望她能永远无忧无虑的生活下去,别染世间尘埃。” 林未央这番掏心窝的话,让白如玥有些动容。 白如玥看着娇俏可人的贺兰潇潇,眼里也是无限的黯然与怜惜,轻声说道:“放心,有我在,不会太皇太后喜欢上任何男人。除非把我自己给搭进去。” 这最后一句玩笑之语,让林未央笑了起来,哼哼道:“这天底下能降服你这只小妖后的男人,怕是还没出生呢。” —— 虎鞭是一样好东西。 其一,它具有补肾盛阳、及益精补髓的作用。 其二,虎鞭含有的磷酸钙和蛋白质成分,具有抗衰老的作用。 其三,它能够祛风止痛、定惊以及强筋健骨。 借着夫人摘来的药材,李南柯不需要专人指导,便泡好了上佳的虎鞭药酒。 “夫人,有这玩意就够了,以后别给我整那些养肾的药膳了,容易上火。” 李南柯提出了小小建议。 洛浅秋将剥下来的虎皮浸泡在药水中,轻声回应:“相公觉得自己不需要大补了吗?” “其实本就不需要!” 李南柯好似要把近些日子来的委屈倾诉出来,拍着桌子沉声说道。“我以前外号赵子龙,于敌军中七进七出,杀的敌军丢盔弃甲,依旧凶猛无双。就这么一个威猛的汉子,补啥补。那是对我的侮辱!” 见男人还要拍桌子抱怨,洛浅秋微眯起美眸,眼中仿佛浮动着猫儿舐爪般的危险光芒:“相公是对妾身不满吗?” “呃……” 李南柯抬起的手缓缓放下,左顾右盼道。“其实吧,也可以多补补,毕竟越威猛越好。夫人一番苦心,为夫能体会,嗯,能体会。” 洛浅秋唇角微扬,遂又叹息道:“夫君以后就知道原因了。” “不需要原因,夫人是神医,做什么都是对的。” 李南柯拍起了日常马屁。“连冷大人那么重的伤都能治好,为夫还有什么理由不相信,我身子骨其实很虚呢?” “冷大人……” 洛浅秋垂下眼帘,沉默了好久黯然轻喃。“我骗了她,那些疗养治标不治本而已,她真正的伤,无药可治。” “什么?” 女郎声音太轻,正抱着药酒的李南柯没听到。 洛浅秋摇头笑了笑,柔声说道:“没什么,相公早点歇息吧。” 第44章 你夫君真…… 趁着妻子熬制药材的空档,李南柯找了个由头将自己关在隔间内,进入红雨梦境。https:/ 在杀了坟墓人贺庆钰后,明显有一颗白色珠子没入了他的身体。当时其他人并没有察觉到,但他却能清晰感知。 记得之前击杀梦魇后,也出现了一颗白色珠子。 后来还得到了奖励:一片专坑队友的板砖。 很显然,这种神秘的白色珠子不仅可以在红雨梦境中斩杀梦魇获得,在现实里也可以击杀坟墓人甚至魔物获取。 不过只能在红雨梦境中使用。 当陈牧睁开眼时,他再一次回到了那间熟悉的老旧婚房。 桌上的红烛燃至半截。 彤艳艳的烛火让本就气氛阴暗的小屋多了几分莫名的渗冷诡异。 床榻之上已经没有了被绑着的少女。 这让李南柯多少有些惆怅,寻思着下次有机会重新绑个少女,在梦里上演一些限制级付费剧情。毕竟在梦里,才能真正释放内心深处的欲望。 窗外天色阴沉如晦。 重重叠叠的红色雨幕,将整个世界渲染的一片血艳。 李南柯尝试着开门,果然这扇门依旧被牢牢粘死,无论使用何种方法,都纹丝不动。 “破玩意。” 李南柯暗骂了一声,悻悻坐回桌前的椅子上。 随意往胸口一摸,原本消失的那颗白色珠子又重新出现在了手中。 不过下一刻,白色珠子如先前一样飞向了李南柯的对面,而后瞬间消失,好似被一股神秘力量给吞噬了。 李南柯凝神细察。 相比于上次,这一次当白色珠子消失后,他明显感觉到空气中有一丝波动。 好像这房间还有另一个人。 这人一直在盯着他。 “有人吗?” 李南柯尝试着叫了一声。 结果如他所料,无任何回应。 李南柯撇了撇嘴,也懒得去费神思考这房间的诡异,将火铳放在桌上,开始等待奖励的到来。 这次奖励会是什么呢? 板砖就算了。 最好来个大宝剑。 实在不行,来个硅胶材料的人偶娃娃也不是不能接受。 然而尴尬的是,等了半响,不见任何奖励出现。 桌上除了红烛和火铳外,毛都没有。 第45章 梦魇! 潮湿阴暗的封闭地牢弥漫着浓浓的腐霉之味。 走廊墙壁上的几络火光虽然努力释放着光亮,却也很难在森森黑暗中泛起太多涟漪。 李南柯站在牢笼前,望着被条条铁链锁住的魔物老秦头。 相比于之前第一次见面时对方的凶猛暴戾,此时的魔物老秦头虽然依旧体型如巨熊,但明显能感受到对方的生命正在逐渐流失。 那双嗜血的眼睛也黯淡无光,呆呆望着墙壁出神。 在它腹部有一道渗人的伤,皮肉外绽,几乎扯出了肠脏,好似被利爪给生生撕开的一般,让人不免脊背发凉。 “它腹部的伤,是被其他魔物弄的。” 冷歆楠拿出一块木制令牌的残片,轻声说道。“我们在魔物老秦头的手里发现了这个,应该是双方搏斗是留下的。” 李南柯接过残片细看,上面只有一点图纹。 这图纹看着很熟悉,仔细一想,好像冷歆楠的夜巡司身份令牌上有熟悉的纹路。 “该不会……” 李南柯眼皮一跳,心中有了猜测。 冷歆楠苦涩一笑。“没错,云城魔物是我们夜巡司的一位成员异变的。具体原因,以后我再告诉你。如今得先想办法,从魔物老秦头口中问出些信息来。可惜这老头什么话都不说,照这么下去,它支撑不了多久。” “他心中有执念,自然不愿配合你们。” “我知道它恨梅杏儿,所以我已经告诉了它林家的情况,但还是不管用。” 冷歆楠很无奈。 李南柯走到牢笼前,盯着魔物老秦头说道:“林皎月是我杀的,林夫人也是我抓的,林员外已死,我觉得……我应该值得你信任吧。” 魔物老秦头依然呆呆的无反应。 “既然我值得信任,那么就请相信我,我会还你一个清白。” 李南柯沉声说道。 魔物老秦头眼神动了一下,终于有了反应。 李南柯继续说道:“我知道你其实一直在意的,是调戏文瑾儿的污名。我会跟官府说清楚,告诉世人真相,还你老秦头的名声。” 听着李南柯的话语,冷歆楠这才恍然。 原来老秦头所执念的其实是这个。 这老头性格刚直,面对林府和万府的金钱诱惑,以及官府的强压,始终不愿承认自己的罪行,为的就是一个清白名声。 做人要行得正,坐得端。 哪怕他的身份只是一个家丁,也不愿被人在后面指指点点,戳脊梁骨。 即便到了地府,也不得甘心。 许久的安静后,魔物老秦头终于沙哑着难听的声音开口了:“你们想问什么?” “去问吧。” 李南柯轻抬下巴,对冷歆楠说道。 女郎递了一个感激的眼神,上前问道:“伤你的那只魔物是什么样子?” “它有一双极大的手,形如虎爪,面目如金刚,獠牙外露,极是凶猛。”魔物老秦头缓缓说道。“不过它的一只脚似乎受了严重的伤,行动不便。” “是它。” 郭罡眸中绽出光彩。 虽然之前说是那只云城魔物,但毕竟是推测,如今得老秦头亲口所说,众人再无怀疑,精神皆是一振, 冷歆楠继续问:“它逃往什么方向?” “汶闫山以北,那道峡谷里。” “最后一个问题,你有没有看到,它身上带有一个长二尺,宽半尺的木匣子?” 李南柯看了女人一眼。 看来,这才是冷歆楠执意要询问魔物老秦头的重点。 魔物老秦头思索了片刻,说道:“是有一个,在它身后背着。” 闻言,冷歆楠微松了口气。 接下来,她又询问了一些信息,以及老秦头在异变成魔物的身体变化等等。 旁边的彩云彩月则拿着本子在作详细记录。 这是夜巡司的规矩。 若有机会,需要对每一个魔物进行细致分析,从而判断红雨剂量对人体的异变程度,时间快慢,以及发挥的作用等等。 询问完毕,冷歆楠看着快要走到生命尽头的魔物老秦头,轻声问道:“最后一刻将死的时候会有些痛苦,需要我们帮你吗?” “谢谢。” 魔物老秦头点头。 “让我来。” 冷歆楠本打算让彩月动手,李南柯却半路杀出,拿出火铳自告奋勇。 女郎看着男人的目光多少有些怪异。 怎么感觉这家伙喜欢处决呢。 “希望你信守承诺。”魔物老秦头不介意谁处决它,对李南柯疲声说道。 “我会的。” 李南柯对准了魔物的脑袋。 将死魔物的身体已经不再如以往那般皮厚坚硬,随着一声枪响,魔物老秦头的脑袋被轰开。 红雾散开,只留下一堆肉泥在地上。 同时也如李南柯猜想的那样,一颗白色珠子凭空出现,没入了他的胸口。 …… 从狱牢出来,众人贪婪呼吸着外面的新鲜空气。 毕竟里面的味道确实不好受。 孟小兔迎着日光伸了个懒腰,一脸如释重负的表情。“终于啊,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告一段落了,接下来只需要找到那只魔物即可。” “冷姐,这次咱们解决了额外的事端,功绩簿上也该多加一笔吧。” 孟小兔忽然凑到冷歆楠身边,小脸颇为兴奋。“回头让上面多拨点经款下来,哪怕给点赏银也行。最好从神机阁要点灵晶,我的法器磨损太严重了,需要保养。” “你去问掌司大人要,看他给不给?” 冷歆楠淡淡道。 “那算了。”少女环抱着沃腴的香瓜,微微撅起红唇。“世上没有比他更抠门的了,连自己的妹妹都坑,找他还不如去找总司大人。” 冷歆楠不予置评,见李南柯要走,出声询问。“你不打算了解云城魔物的情况吗?” 李南柯头也不回的摆手。“不了,今晚有棘手的案子等着我,我得养精蓄锐,改日吧。对了,老秦头的嘱托就交给你了,你出面比较好。” “行。” 女郎没有拒绝。 李南柯所说的案子,便是昨天那个神秘女人给他信中的提醒。 这是一个很嚣张的对手。 同样很自负。 对付这样的敌人,不能有丝毫松懈。 对方既然说明今晚会给他一个案子,肯定不会是玩笑,所以李南柯必须养好精神。 …… 入夜,繁星点点。 峨眉般的新月高悬于空中。 李南柯刚吃过晚饭,孟小兔便急匆匆的跑来,神色无比凝重:“大聪明,出事了。” 果然来了! 李南柯一挑浓眉。 虽然很无奈神秘女人的挑衅,却也难得激发起了他的斗志。 “本来我们正在商议如何抓捕魔物,忽然有衙差前来,说西街尾郑屠夫八岁的女儿开始做噩梦,怎么也叫不醒来。” 孟小兔一边扯着李南柯的手臂往外拽,一边说道。“我和冷姐过去看了,发现那小女孩陷入了红雨梦境。原本我们打算直接入梦祛除梦魇,但冷姐怀疑是那个神秘女人搞的鬼,所以让我来叫你。” 八岁小女孩? 李南柯脸色蓦然冷了下来。 他倒想过对方会制造过于‘红雨’有关的案子,但没想到对方竟然对一个小女孩下手。 不过话说回来,一个八岁小女孩竟然有梦魇,这件事值得深究。 两人快步来到受害者的家中。 郭罡等人已经守在门外。 郑屠夫和妻子、以及郑老母则紧张的站在院内。 李南柯以前帮妻子去肉铺买肉时见过郑屠夫,对方并不是那种五大三粗的大汉,反而身形有些偏瘦,看起来文质彬彬的。 此人性格也是较为开朗,与街坊邻居关系都不错。 “南柯,快进来。” 冷歆楠看到李南柯,示意进屋。 屋内,一个长相秀气的小姑娘正躺在床榻上。 女孩脸白的无一丝血色,额头布满细密的汗珠,小脑袋时不时晃摇,嘴里似乎还不停念叨着什么,看起来很痛苦。 听郑夫人叫唤的名字,女孩叫芹芹。 “确认是梦魇入侵。” 冷歆楠示意郭罡把门关上,对李南柯说道。“我不知道是不是那个神秘女人搞的鬼,就怕我和小兔入梦后,又出现幺蛾子。” “想让我进入这姑娘的红雨梦境?”李南柯问道。 冷歆楠点头:“这是最保险的。你放心,虽然你不是入梦师,但小兔子可以带你进去,她是云城最强的入梦大师。进去之后,我们能保护好你。” 最强入梦师? 李南柯瞥向旁边的大乃萌妹,有些诧异。 虽然听铁牛说过这丫头是入梦师,没曾想还是云城最强。 这丫头技能丰富啊。 本来他打算自己入梦,不过这样一来,就很难分析出小女孩为何会遭受梦魇。 “以前你们祛除梦魇都是几个人?” 李南柯面露好奇。 冷歆楠道:“一般都是我和小兔子两个人,如果情况棘手,会带彩云或者请青龙部帮忙。其他人的精神意志力太弱,很难在红雨梦境中起到作用。” “那行,开始吧。”李南柯没有意见。 冷歆楠找了一张躺椅拉到床榻边坐下,让陈牧躺在床榻一侧,与小姑娘近一些,保证入梦过程中不出现意外。 而孟小兔则坐在稍远的一张椅子上。 少女伸出纤白玉指,于小姑娘的眉心处虚空一点,然后轻摁于自己的双眉之间。 一条紫色的丝线凭空浮现,将两人连接起来。 紧接着,又分出了两条紫色光线,落在了李南柯和冷歆楠的眉心处。 随即又是一团光幕将三人笼罩在内。 “准备好了吗?我要开始啦。” “好了。” 冷歆楠点了点头,略一犹豫,轻轻握住李南柯的手,顿时一股暖流袭向男人全身。 显然她是怕李南柯太紧张,用灵力进行情绪安抚。 “放心,我会保护好你的。” 女郎再次安慰。 不等男人开口,她扭头对门口彩月姐妹说道:“彩云、彩月,为我们护法,不许任何人打扰!” “明白。” 守在门口的双胞胎齐声应道。 孟小兔美目看向李南柯,眨了眨眼,笑着安慰道:“大聪明,我也会保护好你的,咱们梦中见。” 说罢,她缓缓闭上了眼睛。 巨大的困意如潮水袭来,李南柯瞬间感觉眼皮似有千斤之重,不受控制的慢慢合上。 第46章 补心! 李南柯睁开眼睛,好奇打量着周围陌生的环境。 四面怪木参天,古藤蔽日。 地上密密地长满羊齿草和蕨类植物,月光从厚厚的云层中透出一层含混的暗色光晕,阴森森的,弥漫出一片可怖的死气。 很明显,他在一片深林之内。 也是在那个叫芹芹的小女孩的红雨梦境中。 根据分析,人在堕入红雨梦境中,所处的环境是他平日记忆较为深刻的场景之一。 极大可能是他遭受心理阴影的地方。 也就是说,那个芹芹极有可能是在深林里发生了什么,从而留下心理阴影。 “喂!” 肩膀猛地被拍了一下。 李南柯转身。 面前俏生生的站着一位少女,前襟起伏、呼之欲出,正是孟小兔。 “心理素质可以呀,我还以为你第一次进入红雨梦境,会很紧张呢。” 孟小兔有些失望男人的反应。 李南柯看了眼她的身后,并无其他人的身影,皱眉问道:“冷大人呢?” “不知道啊,我也正在找呢。”孟小兔摇摇脑袋,笑着说道。“不过没事,她应该在另一处地方,会和我们汇合的,以前这种事经常发生。” 李南柯哦了一声,环顾着周围密林说道:“很奇怪,为什么那小姑娘的红雨梦境会在这种地方。” “不奇怪,郑屠夫经常带她女儿去山林间打猎。” “打猎?” “对啊。”孟小兔从裙下拿出一根萝卜,边吃边说道。“我们已经调查过了,郑屠夫喜欢打猎,经常会把芹芹带在身边。” “说说他们家的情况。” 趁着等冷歆楠汇合的工夫,李南柯打算多了解一下那个小女孩。 不过李南柯很诧异,眼前这丫头竟然也可以在红雨梦境中吃到萝卜。到时候回到现实世界,肚子是不是就不会饿了? 另外红雨梦境里的萝卜带不带咸? 真想尝尝。 孟小兔说道:“郑屠夫有两任妻子,芹芹是他和第一任妻子生的。在芹芹五岁时,郑夫人又怀了一胎,可惜难产而死,孩子大人都没保住。 又过了一年,郑屠夫娶了个新媳妇,也就是现在的郑夫人,性子虽然泼辣了一些,但能持家,就是对芹芹态度不太好。 次年初春,郑夫人生下了一个胖小子,全家都很高兴。 但没想到仅过了两个月,这个男婴就莫名夭折了。 当时屋内只有芹芹一人。 到现在郑屠夫也就芹芹这一个女儿,所以格外疼爱。可六天前,郑屠夫带芹芹去打猎,结果小丫头不慎走丢了。 直到第二天,一位老猎户发现了芹芹,这才得以回家。 回到家后,芹芹就一直不说话,整天蒙在房间里不敢出去,有时候还做噩梦。今天下午芹芹又做了噩梦,家里人没当回事,习惯了。 谁曾想,怎么叫也叫不醒来。后来惊动了巡逻的官差,这才找上了我们。” 听完孟小兔的讲述,李南柯陷入沉思。 这信息量可真够大的啊。 看来芹芹之所以陷入红雨梦境,是六天前她在山林里失踪了一晚的原因。 那晚发生了什么? 是一个人独处在恐怖的森林里造成了心理阴影? 还是差点被野兽给袭击? 或者不巧看到了云城的那个魔物? 以上这些都有可能,毕竟对于一个八岁的小女孩来说,能给她造成噩梦的太多了。 “咦?冷姐怎么还不来。” 孟小兔有些疑惑,将手中的半截萝卜扔掉,拍了拍手说道。“算了,不等了。从时间来看,梦魇很快就要出现了,那小丫头肯定藏了起来,我们先去找她,或许能碰到冷姐。” 第47章 这枪真不错 山林寂静依旧。 不知何时,淡淡的月光穿过层叶缝隙,落在李南柯脚下的草坪上,宛若撒上了一层白盐。 男人手上的戒指也在不断发出光亮。 这枚戒指不仅可以召唤同伴,也可以起到一些照明的作用。 如孟小兔所说,这片区域确实有空气墙存在,不至于迷路。但李南柯寻了一圈,也没发现小女孩芹芹的身影。 就连那梦魇也好似遗忘了出现。 “这丫头到底躲在了哪里?” 李南柯百思不解,暗暗猜测。“树洞、岩石山缝、灌木草丛……难不成爬到了树上?” 不经心地,他抬头望去。 竟看到一缕黑雾正飘浮在上空,蜿蜒如舞女的黑色裙带,朝着深处扎去。 梦魇的痕迹! 李南柯面色微变,连忙顺着黑雾弥漫的方向追去。 片刻后,李南柯来到了一处较为空旷的地方,周围树木比较稀疏,而黑雾的痕迹到此便停了下来,飘浮在空中。 人呢? 梦魇呢? 望着空荡荡的场景,李南柯有些困惑。 他的目光忽落在了黑雾下方的草地上,发现上面掩盖着一些木枝杂草,用树叶进行遮掩。 陷阱! 李南柯猛地亮起眼眸。 这地方是属于打猎的区域,大概率会有猎人挖下陷阱坑,会不会小女孩掉进了陷阱里? 李南柯再无迟疑,将木枝拨开,果然发现了一个坑口。 但奇怪的是土坑的陷阱早已破坏,而另一侧的地势已经塌陷下去,黑漆漆的看不到里面情况。若仔细听,能隐隐听到微弱的哭泣声。 “芹芹!” 李南柯叫了一声。 哭泣声停止了。 李南柯没有犹豫,直接跳进了坑内。 在戒指的微弱照明下,顺着塌陷的洞滑下去,果然看到一个娇小的身影,正蜷缩在角落里簌簌发抖。 从衣着来看,就是郑屠夫的女儿芹芹。 “明白了。” 这一刻,李南柯心中的疑惑解开了大半。 芹芹应该是走丢之后,不小心掉进了这个陷阱坑里。幸运的是,这个坑因为地势塌陷,破坏了陷阱,这才得以活下来。 而小女孩又被困了一夜。 不过她又是怎么上去的呢?自己爬了上去? 若是白天,倒是可以隐约看清环境,这个坍塌的陷阱坑应该是能爬上去。 李南柯一边想着,一边来到小女孩面前。 女孩小脑袋埋进大腿上,双手抱着膝盖,不敢抬头去看一眼,唯有低微的啜泣声。 “我是你爹爹郑屠夫的朋友,我们到处在找你。” 李南柯柔声安慰着女孩。 听到‘爹爹郑屠夫’,小女孩身子颤了一下,战战兢兢的抬起沾满泪水的小脸。 清秀的脸蛋因恐惧而一片惨白,眼里尽是惶恐。 然而下一秒,她惊恐的看着李南柯的身后,发出了惊叫声,又吓得埋下脑袋。 李南柯后背寒气陡生,拿出火铳指向身后。 随即一股凉意袭向心头。 只见面前站着一个浑身沾满血迹的人,仿佛从炼狱里爬出来一般,就连那双眼睛也血红的可怕。 嘭! 李南柯毫不犹豫扣下扳机。 浑身染血的人顷刻间化为一团黑雾,但下一刻,它又出现了另一侧,阴冷的气息更为浓重。 果然不在自己的地盘,很难对付! 李南柯将小女孩搂在怀中,朝坑口位置退去,手中的火铳紧盯着梦魇。 “大聪明!” 孟小兔的声音在上方响起。 “在下面!” 李南柯喊了一声,瞅见少女的身影出现在坑洞外,将怀里的小女孩大力推了过去。“保护好这丫头!” 说罢,李南柯又一头扎回坍塌的地洞里。 看到这一幕,孟小兔急了:“大聪明你别犯傻,你杀不了梦魇!” 话音刚落,一股充斥着阴煞之气的劲浪喷涌而出,直接将李南柯给掀飞了出去,就连刚抱好小女孩的孟小兔也倒在了地上。https:/ “艹,怎么这么猛!” 李南柯爬起身晃了晃脑袋低声骂道,总算知道在客场面对敌人是多么艰难了。 此时出现的黑影已不再是一人,出现了数十个密密麻麻飘在了周围,犹如一片黑色的云浪,给人一股难言的沉重压迫。 “大聪明,你保护好芹芹,我来解决!” 孟小兔甩出流星双锤,对黑影进行捶打,但每一次打中的都是虚影。 密集的黑影如浪涛渐次压来,让人呼吸愈发困难。 李南柯重新填上弹药,握紧火铳沉声道:“梦魇在制造幻影迷惑我们,得找出本体,才能消灭。” 孟小兔自然也看清了这一点,焦急跺脚:“冷姐怎么还不出现,我虽然有办法找出梦魇,但无法分心去对付本体。” “你找,我来对付本体!” “你?” 看到李南柯手中的火铳,孟小兔惊异道。“你哪儿来的火铳,不像是彩云给你的啊。而且区区一个火铳,能杀得了梦魇吗?” “别废话,快点!” 李南柯随意对着黑影开了两枪,给孟小兔创造机会。 少女此刻也无其他办法,咬了咬银牙,只得冒险一次。她盘膝坐在地上,双手食指相扣,眉心处竟绽放出一只眼睛,散发着紫色光芒。 随着孟小兔意念驱动,这道紫色光芒散开成为一张紫色大网,将周围的所有黑影笼罩在内。 无数只眼睛飘在半空中,扫视着那一道道黑影。 “找到了!” 顷刻,孟小兔白皙的圆脸绽出惊喜,一道道紫光直接照向了其中一道黑影。 李南柯毫不迟疑,直接开枪。 伴随着凄厉之声,周围的虚影瞬间化为烟雾消散。只有刚刚被击中的黑影落在地上。 黑影欲要逃窜,填上弹药的李南柯连着又开了三枪。 瘆人的尖嚎声音瞬间刺入众人耳中,仿佛化为锋利的刀子搅动大脑。孟小兔急忙扑上去捂住小女孩的耳朵,而她自己则露出痛苦之态。 苦苦忍耐的时候,一双温暖的手掌贴上了少女双耳。 孟小兔一怔,抬头望着面前的男人。后者微闭着眼,也在极辛苦的忍耐着梦魇发出了凄叫之声,俊朗的面容显出几分苍白与扭曲。 少女咬了咬红嫩的樱唇,灵动盈盈的眼波如春风悄染。 好在尖啸声并没有持续太久,渐渐弱了下来。 李南柯松了口气,看到梦魇还在地上努力挣扎着,又恢复了之前浑然染血的模样,就像是一根涂了辣椒粉的血肠在地上蠕动。 “再见。” 嘭嘭嘭!李南柯连开三枪。 梦魇化为一团黑雾,消散在了林间,一颗白色珠子钻入男人胸口。 至此,危机彻底解除。 两人憋在胸口的浊气长长吐出。 “大聪明,你好厉害。”孟小兔笑靥如花,夺过李南柯手里的火铳。“这是法器吗?我还是第一次看到,竟然有火铳可以击杀梦魇。” “这是我的枪,麻烦不要乱摸。” 李南柯皱了皱眉。 “哎呀,摸摸又不会死人。”孟小兔撅着小嘴,爱不释手。“你这火铳用什么材质做得,好硬啊,枪管还这么粗,感觉有点烫烫的。” “赶紧拿来。” 李南柯一把抢了回来。 孟小兔‘切’了一声,美眸看向天空。 原本黑幕入墨的天空此时出现了点点白光,周围的树木也开始模糊起来。 就连小女孩芹芹的身体,也出现了透明。 “梦魇已除,红雨梦境也要消失了。”孟小兔冲李南柯摆摆手。”这丫头应该快要醒来,我得先回到现实看看冷姐的情况,咱们现实见。” “冷大人她没事吧。”李南柯担忧道。 孟小兔叹气。“看样子入梦过程中出现了变故,导致冷姐没入梦。这种事以前也发生过,不用担心,我会解决的。” “哦。” 李南柯放下心来,拿起火铳对准了孟小兔。“那我送你回现实吧。” “诶?” 少女吓了一跳,连忙按下对方手臂,没好气道:“我是高级入梦师,不需要这种方法,你给自己用吧。或者你也可以等红雨梦境自行消失,要久一点。” 说罢,少女眨眨眼睛,身影消失在了原地。 李南柯挠了挠头,一脸的郁闷。“那凭啥我就得用这种蠢方法。” 男人无奈,拿起火铳对准了自己的脑袋。 “啪!啪!” 一阵突兀鼓掌声倏然传来。 李南柯转身望去,一道女人的模糊倩影浮现于不远处的林间。 “李兄,这份见面礼如何?” 女人笑着问道。 —— 作者的话:关于男主的身份,不算是挖坑。简单来说就是,红雨降临时,曾来过一次这个世界。长大后,又来了。 至于有读者建议魂穿比较合理一点,这个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吧,反正我是不太喜欢用魂穿概念,而且大纲就设定是身穿,没法改,要不把笔给你?总之该填的坑,后期会填。 第48章 长公主 面前突然出现的女人虽然只是一道虚影,却也能隐约瞧出几分柔媚的身姿。 “原来这就是你说的见面。” 李南柯恍然。 没想到这个神秘女人竟然还是入梦师,果然身份不一般。 “这份见面礼怎么样?” 女人又问了一遍。 李南柯耸肩:“说实话,很一般,没有任何挑战的难度。不过对一个八岁的小姑娘下‘红雨’,你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所以我在这里啊。” 神秘女人语气带着笑意。“若是你们没能解决掉梦魇,那我只能出手救那小丫头了。好在你表现的还不错。” 李南柯目光深沉:“谈正事吧,林员外是自杀还是被你所迫?” 此时的天空已经开始亮白。 周围的草木岩石好似被打上了马赛克,从蓝光变成了标清,随时抹去。 “我一向不强迫别人。” 神秘女人身形晃动,如被风吹拂的烛影。 李南柯挑眉:“所以他是自杀?可是我不理解。” “你不理解什么?”xbiquge “虽然林员外遭受变故,但他肯定是想活的。” “我只是告诉了他一个消息。”神秘女人沉默少倾,缓缓开口。“告诉他,我母亲在年初去逝了。” “你母亲是……” “他曾经的初恋情人。” “?” 李南柯不禁愕然。 这下说得通了。 因为之前他问过林员外,为什么会娶一个青楼妓子作妻,对方说是梅杏儿与他年少时喜欢过的一个女人有几分相似。 所以不难看出,那个年少时的初恋女神在他心目中的地位。 神秘女人轻声说道:“林叔以前是我娘亲身边的一位账房先生,自我娘亲嫁给教主后,他便主动外出做任务。后来,他又到这个小镇子定居。 其实我们都知道,他已经厌倦了,尤其他娶了一个和我娘亲容貌几分相似的女人,很明显是打算终老于此。 他把对我娘的感情寄托在了梅杏儿身上,可惜啊,梅杏儿终究还是背叛了他。不过他也是够狠,把那对母女逼上绝路。” 李南柯默然不语。 他能听出女人的话里无半分谎言掺杂,所以也确定,林员外是自杀的。 寄托情感的女人背叛了他,而最爱的那个女人去世,再加上自己确实被夜巡司盯上了,很可能会连累到初恋女神的女儿,林员外也就失去了活下去的动力,自杀或许是一种解脱。 “如果他不自杀,你会不会动手?” 李南柯问出了重点。 神秘女人没有正面回答:“虽然他惹出麻烦,但天穹教不会这么快找上门来。我只是凑巧来东旗县办件事,便去了他家,才知晓事情经过。” “三天后的大案?” 李南柯想起对方给他的那封信笺。 “没错。”神秘女人道。“三天后会发生一起大案子,或许这不在你的职责范围内,但我希望你能参与进去。林叔说你很聪明,或许会帮到我,所以我想看看你究竟有多大本事。” 李南柯望着周围开始消失的草木,不禁冷笑。“我好像从未说过要帮你吧。” “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 女人的身形随着树林渐渐散去,于空中飘来半句话。“我有足够让你动心的筹码。” 嗯? 这话怎么听着……不对劲啊。 —— 稍有些颠簸的山径上,一辆双驾马车正披着夜色喀搭前行。 马车尤为气派华贵,辕衡、厢座等都染上了油亮的黑漆,在外铁木板构造,机关移动,可以有效抵挡箭矢流石的袭击。 马车周围有身着墨色劲装的高手护卫持着用松树油做成的火把,时刻警戒。 车厢内,暖炉驱离着夜间的寒气。 贺兰潇潇如小猫般双手扒在小窗前,好奇观望着夹道的遍植榆树,美目熠熠。 “太皇太后,你都看了一天了,不觉得累吗?” 白如玥如狐的媚脸上噙着笑意。 贺兰潇潇回过头来,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瞇成两弯,甜甜糯糯的声音掩饰不住兴奋。 “怎么会累呢,外面的世界真是太有趣了,你知道我刚才看到什么了吗?看到一只狐狸诶……可能是狐狸吧……总之特别有趣。” “行,那你继续看吧,若是累了就先睡一会儿。” 白如玥眼神爱怜,掠去对方额前垂落的浏海。“这两天要急着赶路,不会像宫里那样睡得安稳。” “嗯嗯。” 贺兰潇潇用力点着小脑袋,继续观望外面的夜景。 白如玥笑了笑,拿起前不久送来的一则情报,重新阅看,细而弯的眉毛微微蹙起。 “三天后,护送山云郡主的影卫就会在云城东旗县暂作休整。龙天鹤作为影卫千户,为何会选择在这个地方进行驻留……” 白如玥纤长的细指轻轻敲打着腿面。“莫非是父皇暗中下的命令?” 女人靠在车厢上,不断思考。 如果是父皇暗中下的命令,那就有些棘手了。 说明父皇对那个传闻还是很在意的,否则也不会如此急切寻找山云郡主。 其他势力也在暗中盯着。 无论是朝堂还是江湖,这个山云郡主可谓是香饽饽。 就在这时,苦思中的女人忽然眉心一拧,双手下意识攥紧了裙衫,玉靥渐渐泛起胭脂之色。 “该死!这怪病又开始犯了。” 白如玥暗骂自己一时疏忽,竟然忘记了发病时期,连忙将车门反锁上。 贺兰潇潇疑惑回头望去。“怎么了小如玥,你困了吗?” “转过去别看!” 女人额际细汗沁落,将手探入裙摆,语气严厉。 贺兰潇潇吓了一跳,从未被对方如此呵斥,有些委屈,但还是乖乖转过脑袋不去看。 看着窗外的风景,女人被吸引住了眼球。 那巍峨的山脉,绰绰的榆林,还看到了一条小河如彩带蜿蜒而流,这是她从未在宫内看到过的,整颗心儿好似飞了出去。 幻想着自己化为一只小鸟儿,自由的翱翔。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声叹息悠悠传来。 贺兰潇潇扭头望去,却疑惑发现面前的白如玥疲惫靠在厢壁上,微眯着杏眸,略显紊乱的发丝被汗黏在颊畔处,说不出的妖冶动人。 “小如玥,你是不是真累了,要不靠在我腿上睡一会儿?” 贺兰潇潇神情关切。 “没事。” 白如玥勉强一笑,缓缓睁开了眼。 那双盈盈的眼波里,漾出一片朦胧的水雾。 这时,贺兰潇潇忽然捂住小嘴惊道:“小如玥,你把茶水洒在地上啦!” —— 作者的话:删了几百字,重新发一遍,发的那章还在审中,一会儿那章放出来是重复的,不用管。 第49章 家人作案 李南柯睁开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弯睫大眼的白皙圆脸,几乎凑到了他的脸上,正直勾勾的盯着看。 甚至都能清晰感受到少女鼻间呼来的热息。 “哎呦,吓死我了。” 见李南柯醒来,孟小兔拍着大香瓜长松了口气。“还以为出了什么变故,早知道我就用火铳把你先崩回来。” 旁边的小女孩芹芹还未醒来,但已经不再做噩梦。 “冷大人呢?” 李南柯下意识问道。 孟小兔朝角落努了努嘴。“我醒来就看到她在那里,不知道怎么了,心情好像不太好。可能是因为内伤太严重,导致没能顺利入梦,心里很懊恼。” 李南柯转身看向角落处的女人。 女郎静坐在矮圆凳上,低垂着眼帘,呆呆望着地面出神而不自觉。纤细动人的身姿,随着灯晕在墙上烙印出一抹孤寂的轮廓。 直到男人走到身边,她才有所警觉。 抬头发现是李南柯,略显得苍白的容颜上浮现出一抹极浅的笑意。“你没事吧。” 李南柯坐在身侧。“这话应该我问你。” 冷歆楠摇了摇螓首,以自嘲的口吻说道:“我没事,不过让你见笑话了,说好的要保护你,却没能做到。” “先养好伤,不要勉强。” 显然,李南柯也以为对方是因为内伤,没能进入红雨梦境而失落。 冷歆楠不想作解释,面对男人的关心,芳心淌过一丝暖流,起身说道:“梦魇既然已经安全祛除,我们就先回去吧。” “虽然梦魇已除,但这丫头身上的秘密还没解开。” 李南柯眸中浮动着精芒。“那天晚上在山谷究竟看见了什么?还有,她到底是不小心走失了,还是被故意丢在那里。” “你觉得这一家有问题?”冷歆楠听出了问题。 李南柯点了点头,走出房门。 院内,郑屠夫、郑夫人和郑老太太正焦急等待着。 看到李南柯出来,郑老太太急忙上前询问。“官爷,我孙女她怎么样了,她不会有事吧。” “放心吧,她已经没事了。” 冷歆楠安慰道。 听到这话,众人悬着的心终于落下。 郑老太太更是喜极而泣,扯着儿媳一同跪在地上,对着冷歆楠他们便磕头感谢。 冷歆楠扶起她们,淡淡道:“这是我们应该做的,不过你们平日里也该看好孩子,怎么能随便丢在外面呢。” “是,是,都怪我们粗心。”郑老太太抹着眼泪,对着儿子一顿责备。“以后不许再带芹芹去山里打猎了!若是我孙女有个三长两短,你这小崽子给我死外面去!” 郑屠夫连连点头保证。 郑夫人则低垂着面颊,也不知在想什么。 三人一通感谢后,便要进屋去探望,却被李南柯叫住。 “等等,我有些事情要问你们。” 郑夫人挤出笑容。“官爷,不知您想问什么?” 李南柯走到郑屠夫面前问道:“说说六天前的具体情况,你女儿究竟是怎么走丢的。” 郑屠夫古铜色的面膛尽是自责,缓缓说道:“那天我与往常一样,带着她去山里打猎,在临近下午的时候本打算回去,却正巧发现了一头小鹿。 那小鹿中了我设的陷阱,仓皇逃脱。于是我让芹芹先在原地等着,我追了上去。可是等我回来,却发现芹芹不见了。” 李南柯又问:“以前你经常带芹芹去打猎吗?” “没错,这丫头性子跟我,比较外向活泼,喜欢打猎。”郑屠夫谈到女儿,脸上流露出几分溺爱。“有时候我也会教她一些狩猎技巧。” 李南柯挑眉。“这么说来,你以前追捕猎物时,也经常让芹芹等在原地。” 郑屠夫点头。“这丫头很听话,而且我带她打猎的地方都是比较熟悉的区域,再深的林子里容易迷路,我不敢带她去。 这次或许芹芹看到了她喜欢的野兔,便好奇追了过去,没想到钻进深林迷了路。” 说到最后,郑屠夫忍不住狠狠扇了自己一耳光。 看得出他内心真的很自责。 李南柯思索了一阵,问道:“你去过深林打猎吗?” “自然去过。” 郑屠夫没有丝毫隐瞒。“这地方的深山树林我都比较熟悉,之所以打猎,还是小时候我父亲教我的。 那时候他经常带我深山林间狩猎,有时我娘亲也会跟着去采摘一些野味食材。我不带芹芹的时候,便会去深林,娘子有时候也会跟去,不过她这人有些路痴,好几次也差点走丢了。” 路痴? 李南柯瞥了眼郑夫人,若有所思。 他让冷歆楠继续盘问,而自己则在院内和其他房间慢慢转悠。 直觉告诉他,这里面肯定有内情。 院内放着一些狩猎的工具,还有兽皮以及熏过的肉,除了一棵树外并没有其他的花草点缀。 李南柯进入屋子依次查看。 发现主屋正对门供奉着一尊神像,两侧房柱还画着一些奇奇怪怪的符篆。 进入郑老太屋内,里面同样供奉着大小神像。 看得出,这老太太是很有信仰的。 转悠了一会儿,当李南柯走到旁屋前,目光忽然被竹筐内准备清洗的几双鞋给吸引了。 鞋子有些脏,小孩和大人的都有。 看着应该是六天前他们去山里找芹芹,回来后换下的鞋子。 可能太忙,还没来得及清洗。 李南柯将鞋子逐一拿起观察,渐渐的,他的唇角弯起一弧冷笑:“果然有问题。” 李南柯他回到郑屠夫一家身边,正好听到冷歆楠对郑夫人问话。 “听说你孩子生下两个月就去世了?” 郑夫人怔了怔,面露凄色,轻轻点头。“是的。” “什么原因?” “受了风寒,也看了大夫,说是感染了肺部,虽然开了药但怎么也不见好转。然后就……”郑夫人落下了泪。 “受风寒?” 李南柯为之一愕,大起狐疑。“你确定是受风寒而死?能说说当时情况吗?” 郑夫人哽咽着说道:“那日婆婆夫君都不在,我本来一个人在家照看孩子,给孩子喂了退烧的药。趁着孩子睡着,我想着赶紧去附近药铺再抓些药回来,免得夫君他们回来晚,药铺又关了门。 抓药回来后,我瞧见孩子还睡着,便没有在意,就去厨房做饭。谁知过了一会儿,等我再去看时,却发现孩子已经没气了。” “你离开后,家里还有谁?” “就芹芹一个人在,当时她在另一个屋子睡着。” “你还记得当时你孩子死时的情况吗?” 本来这只是李南柯的随口一问,毕竟这么久了,难有人记得。 但郑夫人却噙着泪悲声道:“当然记得,甚至到现在,都偶尔能梦见我孩子去世时的模样。” 李南柯眼眸一凝。“可否具体描述一下。” 郑夫人努力回忆着说道:“那时候我抱起孩子,他的身子就很凉,两只拳头紧紧握着,腹部看着也有些肿胀。而且孩子的脸和身子看着有些红,嘴和鼻子都有血沫流出,粘稠稠的……” “这分明就是溺水而死!怎么是因风寒感染肺部而死?你们当时没报官府让仵作查看吗?” 听到妇人讲述,李南柯面色陡寒,厉声质问。新笔趣阁 溺水? 郑屠夫一家人愣住了。 从反应来看,显然当时这一家人并未报官。 “官爷,我儿子他怎么可能是溺水呢?他一直躺在床上啊,这床上又哪来的水!” 郑屠夫涨红了脸,不理解。 都过了这么久,他一直以为儿子是因风寒去世,结果现在却变成了溺水。 这如何让他接受。 李南柯对郑夫人问道:“我问你,婴儿当时身上是否有其他伤痕?” “除了脚踝处有点淤青之外,其他地方并无伤痕。” 郑夫人说道。 听到这里,李南柯已经有了判断。 他走到厨房前,拍了拍立在门口的一个旧大水缸,淡淡道:“婴儿是被人倒提入水,才最终溺水而亡。而且从时间来看,绝对不是外人作案。也就是说——” 李南柯目光盯向郑老太。“是你们家里的某位!” 第50章 心缺了一块还能活吗? 众人脸上错愕的表情就像是听到了什么荒诞的故事,眼神里皆是茫然和怀疑。 而郑老太则是一个哆嗦,眼神闪躲。 “我先说一下芹芹这件事。” 李南柯却在这时转移了话题,不再提及婴儿溺水而死的内情。 他走到郑老太前问道:“六天前,你儿子带着孙女去山林打猎,你儿媳在家做家务,那请问,你又去哪儿了?” “婆婆她去离尘寺上香了。”沈夫人说道。 “我在问你?” 李南柯锐利略显冰冷的眸子盯向郑夫人,后者面色一白,吓得低下头。 郑老太刻满皱纹的脸上浮现苦涩。“官爷,那天老婆子我确实去了离尘寺上香,没曾想回来就听到邻居说孙女失踪了。老婆子我当时差点晕过去,赶忙和儿媳一同去山里找,幸好——” “告诉我去寺庙的时间!”李南柯打断郑老太的话。 郑老太犹豫了一下,说道:“我是未时初去的,到酉时四刻左右才回来。” 郑老太在时间上不敢隐瞒,毕竟儿媳在呢。 “差不多两个半时辰。” 李南柯合计了一下,说道。“从你家到离尘寺来回也就少半个时辰。那个时间段,香客应该很少,不存在排队过久。就算让你磨蹭一个时辰上香,那么剩下的一个时辰你在做什么?” “这个……” 郑老太一时回答不上来。 “这也需要想?又不是问你一年上了几次茅房。” 李南柯几乎以逼问的方式迫使对方回答。 甚至故意朝前走了一步,仿佛整个人要压上去,让郑老太有种难以喘息的感觉。 不给她多余的思考时间。 “对了。”李南柯忽然想起什么,说道。“我夫人那天也去了离尘寺,回来跟我说恒明法师在主殿诵念讲经,很多人都围观,该不会你也去了吧。” 郑老太猛得拍了下大腿,点头道:“当时老婆子我确实听了很久,但没怎么听懂。” “我可去大爷的老杂碎!” 哪知下一秒李南柯直接暴起了粗口。“我媳妇压根不去那地方,我特么是编的!” 郑老太僵住了笑意,愣在当场,一只手不由自主的颤抖。 对方段位太低,让李南柯没有任何挑战性。 说话的语态多少带着几分懒散。 李南柯淡淡道:“虽然芹芹只有八岁,但经常跟着父亲学习打猎,对山林的地形尤为谨慎。她主动走丢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那只有一种可能,在郑屠夫追猎物的时候,有个人故意把芹芹带到了陌生的环境中。 这个人肯定不是外人,芹芹也没那么傻。 所以这个带她走的人,必然是芹芹认识的,并且对其毫无保留的信任! 那就只有两个,一个是郑老太,一个是郑夫人。” 李南柯将之前挑出来的两双鞋摆在郑屠夫一家人面前,冷声说道。“这两双鞋,一双是芹芹的,一双是郑老太的。 只有她们的鞋上,沾有同样的野兽粪渣和花粉。郑屠夫你也说过,郑夫人是路痴,经常迷路。 而郑老太在你郑屠夫小时候,跟着你父亲去深山采摘野味食材,所以她对深山的地形很熟悉。由此可确定,当日是郑老太故意把芹芹扔在深山丢掉! 这也解释了,为什么芹芹在受到惊吓后,一直不愿意开口。因为在八岁女孩的心目中,奶奶从最亲的人……变成了恶魔。” 院内安静的仿似被摁下了静音键。 所有人用一种震惊的眼神看着郑老太,没人会料到这个看着和蔼可亲的老奶奶,竟然会把自己的亲孙女,丢在荒山野岭。 “娘,你……你……” 郑屠夫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说话结巴。“难道真的是你把芹芹……故意弄丢的?” 看郑老太认命似得沉默,郑屠夫几乎要疯了,红着眼眶质问。“为什么啊娘,她可是你亲孙女啊!娘你这么做到底是为什么!” 这个时候,郑老太终于撕下了那伪善的面具。 她跺着脚嘶声道:“儿啊,那丫头克我们郑家的香火命啊。你到现在还没个儿子传宗接代,就是因为那丫头!” 郑屠夫满脸愤怒。“娘,到现在你还相信那些什么神尊天师的鬼话?” 郑老太固执道:“娘亲也不愿去相信,可事实就摆在眼前。自从这丫头出生后,你的两个儿子都没了,到现在还没再生下一个,就是因为这丫头克我们郑家的香火命! 儿啊,我那些天做了个梦,梦见了神尊圣人,他告诉我只要那丫头离了郑家,你媳妇肯定会生下个大胖小子延续香火,你父亲也就死而瞑目了!” “你有病吧!” 饶是冷歆楠也忍不住开骂。“就为了那些毫无依据的鬼神之言,去害自己的亲生孙女?” 郑老太面目扭曲,有些癫狂。 “你懂什么!若我老郑家的香火在我儿这里断了,我这老太婆有什么颜面去见他爹,去见列祖列宗?我也是为了我儿子好,我也是为了我们郑家!” 冷歆楠再难忍受,娇喝道:“给我把她抓了,送到县衙去!” 两名夜巡司人员上前将郑老太的手臂钳制住。 “儿啊!芹芹必须赶走!” 郑老太拼命挣扎着,依旧不死心的试图说服郑屠夫。“这是神尊圣人的指点,他不会骗我们的。儿,我也不想芹芹出事,可没办法啊。” 说着,她又屋子大喊:“芹芹!奶奶也不想害你,否则也不会等到如今才动手,可你必须离开这个家啊!你走了了,你爹才能有儿子!我们郑家才能续上香火,芹芹……” 李南柯无语摇头,问道:“那个婴儿是你溺亡的吧。” “那是我想给孙儿治病!”郑老太不愿承认自己害死了孙子。“那孩子若不想办法,可能真就夭折了。我那天去求了道神老爷,他说我儿因为是屠夫,犯了血光,才使得我孙儿染上污秽邪物。 必须用‘洗身’的法子让孙儿泡在水里,这样染上的污秽邪物就没了,我是在救我孙儿啊。 当年我儿子染了风寒,我也是用这种办法给他治好的。没救活孙儿,就是因为那丫头克我们家的香火命啊。儿子,你得把那丫头赶走……” “赶紧拖出去!” 冷歆楠眸中怒火灼燃,懒得再瞅一眼。 在不断的哭喊中,郑老太被强行拖出了院子。 郑屠夫想要追过去,可又不知道该做些什么,茫然呆站着。 过了一会儿,他整个人又瘫坐在门口的凳子上,双手抱着脑袋,又不断的用拳头捶打脑门。 一个是自己的女儿,一个是自己的母亲……让他深陷痛苦之中。 “冷姐!” 这时,孟小兔忽然叫了一声。 原来是芹芹醒来了,不过看到满屋子的人,小女孩又吓得蜷起了身子,反应激烈。 “小妹妹别怕。” 孟小兔忙上前搂至怀中暖心安慰。 可能是认出了这位可爱姐姐,也或许是孟小兔的胸脯足够温暖,小女孩的情绪渐渐稳定了一些,不再那般抗拒。 “能不能问一下,这丫头那晚到底看到了什么?” 李南柯说道。 从梦境中分析,当时芹芹走丢后掉进了一个废弃的陷阱坑里,整整呆了一夜。而在那晚,她在坑洞里看到了什么,从而留下心理阴影。 次日天亮后,她壮着胆子爬出坑洞,这才被镇上的老猎人发现,送回家中。 所以目前唯一让人困惑的,就是她究竟看到了什么? “让小兔子问吧。” 冷歆楠提议。 毕竟孟小兔的可爱外表和活泼性格是审问小孩子的天然优势。 李南柯点了点头,示意其他人都走出屋子,只留下小兔子和芹芹在里面。 李南柯望着泪流满面的郑夫人,淡淡道:“其实你猜到可能是郑老太把芹芹弄丢的,但你没告诉丈夫。是不是长时间听郑老太的唠叨,让你也渐渐认为,当年儿子的死是被芹芹给克死的。” 郑夫人没有吭声,脸上尽是悲痛与羞愧。 郑屠夫冲过来,狠狠给了女人一巴掌,但下一刻他又抱住女人,忍不住哭了起来。 院内其他人看着这一幕,神色复杂。 李南柯叹气。“迷信害死人啊。” 对他来说,这案子无任何难度,远不及林府来的复杂,但却更为让人脊背发凉。 林皎月纯粹是在害人。 而郑老太,却一心想着救自己的孙子和家庭。 正是这种愚昧的‘救’,才是最诛心的。 “到外面透透气?” 可能是看出男人心情沉闷,冷歆楠抬起下巴指了指院门。 李南柯点头,两人走出院门。 夜月清辉,将外面的巷道笼罩在一层银纱玉雪中,静荡荡的。 感受着夜风拂面,李南柯心静了许多。 “是不是累了?” 冷歆楠也不在意弄脏衣服,轻靠在大门柱上,双手交叉于胸前轻声问道。 “没有啊。” 李南柯摇了摇头。 冷歆楠幽幽道:“进入夜巡司,你会经历很多很多让你难以忘怀的事情,你会见识到很多很多的人性,你会感受到很多很多的无奈。” “准备提前给我进行心理辅导?” 李南柯有些好笑的盯着身边女人的侧靥,被月光沐染着的动人眉目凝着淡淡的忧伤,让男人的心莫名有些悸动。 李南柯收拾好情绪,笑着说道:“我只是有些迷茫。” “迷茫什么?” “我不想说。” “理解。”冷歆楠唇角微弯,却带着几分怅然。“我现在也很迷茫,也不想说。” “好吧,我听着。” 李南柯挨着女人靠在门柱上,做一个聆听者。 “我不想说。” “说吧,不说我可就真走啦。” “……” 被窥破了心思的冷歆楠面色难得一红,好在有夜色掩护,不至于尴尬。 女郎内心莫名有些恼意,感觉对方能轻松拿捏她。 她以带着赌气的口吻问道:“既然你这么聪明,猜猜我为什么迷茫?” “家里催婚了?” “滚!” “那就是了。” “……” 冷歆楠深深呼吸了一口气,平复下情绪,淡淡道。“是有,但现在迷茫的不是这件事。” “哦,那我就猜不到了。”男人认输。 还以为你真是神仙呢……女郎唇角微翘,翘起一抹小得意,旋即神色又黯然下来,沉默了良久问道:“你觉得,心缺了一块,还能活吗?” “缺心?”李南柯皱眉。“你确定不在后面加个‘眼’字?” 第51章 夫人不爱我 女郎的模样并不像是在开玩笑,李南柯收起戏谑心思,问道:“为什么突然这么想?” 冷歆楠没有告诉男人自己遇到的梦境,因为她也不知道这个梦境是曾经某段被遗忘的记忆,还是梦魇制造的幻想,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轻声道:“就是随便问问,想起了曾经一个案子。” “那就要看是先天的还是后天的。” 李南柯给不出确切答案。 在现代医学上,倒是有这样的情况,一般是室间隔或房间隔缺损,是一种常见的先天性心脏病。 冷歆楠比划了一下。 “就是把人的心挖出一块,然后补给其他残心的人。” ?? 李南柯下意识摸向对方的额头,感觉又不妥,转而摸了摸鼻子说道:“你发烧了?” 冷歆楠不悦:“我没生病,我也没在说胡话。” “我不知道。” 李南柯很诚实的摇头。“你身为修士,应该比我更清楚有没有这样的秘术。” 冷歆楠不指望对方能回答她,只是想找个人倾诉。 情绪恍惚的她将手放在心口位置,喃喃道:“若是心少了一块,会不会比别人跳的慢一些,想的也少一些。” “不会。” 李南柯用直男的方式回答。“但肯定会比别人更容易死。” “也对。” 冷歆楠哑然失笑。 不过渐渐的,女郎柔丽的蛾眉收紧。“可好像我的心跳断断续续,一会儿快一会儿慢。” “不可能。” “真的!” “那是你的心理作用罢了。” “不信你自己感应。”冷歆楠有些生气对方不相信她,想也没想,便一把拉过男人的手摁在了自己的胸口上。 下一刻,两人都愣住了。 时间好似定格。 几秒后,李南柯很自然的收回放在女人胸口上的手,平静说道:“好像是有点。” “……我不会骗你的。” 冷歆楠将一绺青丝轻柔地绕至耳后,也装作很自然的说道。 为了尽快驱赶这份尴尬的气氛,女人生生转移了话题。“今晚的月亮很圆。” “嗯,是很软……很圆。” 男人连忙纠正。 抬头看了眼悬挂在夜幕上的月牙儿,转身说道:“我进去看看小兔子情况。” 冷歆楠没有动弹,只是淡淡嗯了一声。 待男人脚步走远后,她捂住自己额头暗骂不已。 夜色下,女郎耳根有些烘热,晶莹柔嫩的耳垂透着绯红色,宛若樱桃。 小兔子的效率很高。 很快便从芹芹的口中知道了那晚发生的事情。 与李南柯预想的一样,在被郑老太丢弃后,小丫头不慎掉进了坍塌的陷阱坑里,被困了一夜。 而在那里,她看到了一个浑身染血的男人。 看不清模样,就像是血池里捞出来的。 男人并没有伤害她,第二天一早就蹒跚着离开了。 尽管如此,在那样的环境下对于一个八岁的小女孩来说,无疑是最恐怖的。 这才留下了心理阴影。 哪怕是换成一个成年人估计都能被吓傻。 “让官府去调查吧。” 神色恢复了正常的冷歆楠建议道。 毕竟不属于‘红雨’案件范畴内,况且他们目前的任务就是抓捕云城魔物。 其他的能不掺和尽量不掺和。 李南柯自然也没掺和的打算,与众人道别后,便回到了家中。 …… “相公有心事?” 洛浅秋好奇的望着坐在门口发呆的男人。 平日里,对方这时候基本都抱着鹅姐在排解寂寞,今晚倒是一反常态。 仿佛刚恋爱又失恋了。 李南柯望着天幕上的星辰,怅然道:“我很迷茫,但是我不想说。” “嗯,那就不说了。” “……” 男人表情变成了这个:o( ̄ヘ ̄o#) 洛浅秋细心的将晾干的药材锉碎,放进百沸汤内,擦了擦手坐在男人身边,柔声说道:“说吧,妾身听着。” “我想干一番事业。” 李南柯很认真的盯着女人说道。 洛浅秋眸光盈盈。“这很好啊,冷姐姐说你很聪明,以后在夜巡司必有大作为。若夫君想要闯一番事业,就放开手脚去闯。” 李南柯无奈:“可我又想平凡过日子。” 洛浅秋一怔,不禁莞尔。 李南柯叹气:“你不懂,我出现在这个世界上本就是奇迹,不干出一番事业来,总觉得对不起我的身份。可若认真起来,又麻烦的厉害,以后会遇到很多很多的阻碍,让人身心俱疲。” 这是男人自穿越后一直纠结的问题。 一方面想躺着混日子。 一方面又不甘心碌碌无为,尤其体内的不安分因子驱使着他表现。 毕竟他可是穿越者。 一方面想着和这个不太漂亮但温柔的妻子共度余生,一方面又希望左拥右抱,把什么剑仙魔女给一股脑塞到被窝里。 毕竟他可是有着人间大炮。 太浪费了。 而且就夫人这嫩娇的身板,肯定顶不住。 总之在这个即将进入夜巡司的节骨眼上,李南柯觉得自己应该好好做出选择。 要么躺平混日子,要么干出一番霸业来。 “妾身明白相公的心思。” 洛浅秋柔声说道。“妾身也没办法给相公做出选择,甚至提出什么建议。妾身只是想让相公知道,无论相公想做什么,妾身都会在背后支持你。” 这纯粹只是一句安慰的废话,却在男人心中淌过一层暖意。 女人知道男人只需要有人聆听他的倾诉。 这就足够了。 李南柯沉默了许久,忽然盯着妻子清澈的眼睛说道:“其实你并不喜欢我。” “对。” 原以为女人会迟疑一会儿,然后给出委婉的答案,但对方却直接给出回应。 这让男人多少有些受伤。 洛浅秋抚平裙摆,修长的玉腿轮廓浮出布料,微笑着说道:“相公也不必在意,妾身只是还债而已,会努力抑制自己的感情。” “还债?” “妾身欠了两笔债,第一笔债是欠师父的,现在如今正在偿还。” “第二笔呢?”男人好奇追问。 女人没有正面回答,抬起螓首凝视着星月,轻声呢喃着。“当场与相公做夫妻,妾身很抵触的,可后来发现,和相公在一起很舒服。不过……” “来了,我的好人卡马上就要来了。” “好人卡?” 女人轻歪着脑袋有些疑惑。 李南柯摆手。“没什么,你继续说吧。” 经男人这么一打岔,洛浅秋却也没了继续诉说心事的兴趣。 看着男人眉间残余着的愁绪,她坐端了身子,笑着说道:“相公,以后若是有苦恼的时候,可以学着妾身这样冥想,或许会找到答案。” “冥想?怎么做?”李南柯故作不懂。 “先放松身子,把手放在腿上。” “哦,然后呢。” 李南柯把手放在腿上。 “……”短暂沉默后,洛浅秋无奈道。“放在你自己的腿上。” “哦。” 李南柯讪讪一笑,将放在女人大腿上的手缩回来。 “然后学我闭上眼睛。” “嗯。” “闭上眼睛!”女人重复了一遍。 “可是夫人,你怎么知道我没闭眼睛。” 看着女人眼中流露出危险的讯号,李南柯不敢逗弄了,将眼皮拉下来。 “想象着天上的星辰明月,想象着它们环绕着你的身体……” “嗯。” “深呼吸……再深呼吸……” 男人依次照做。 良久,两人心有灵犀般的同时睁开眼睛。 洛浅秋姣好的唇线抿着一抹温婉的笑,柔声问道:“怎么样?相公想到了什么?” 李南柯老实回答:“我想双修。” 第52章 奖励又到 最终李南柯的双修梦被女人一记爆栗给敲碎了。 看着抱头逃窜的李南柯,俏立在池塘边的鹅姐幸灾乐祸的发出了一阵鹅叫声。 可鹅叫声还没持续到十秒钟,就看到男人提着板砖朝它奔来,吓得鹅姐一个激灵,连忙跳进池塘,两片红掌如安装了涡轮一般溜向池中间。 回头一瞅,发现刚才替它挡着的龟爷,正被恶人按在地上摩擦…… 鹅姐怔怔看着,眼神渐渐柔和。 死龟,还挺仗义的。 收拾完龟爷后,李南柯一脸认真的对妻子说道:“我没开玩笑,倘若我要干出一番大事业,不仅我的颜值和智商要上佳,我的修为也要不俗才行,这样我方有自保的能力。可现在我岁数这么大了,早过了修行的最佳时机,所以只有男女同修才是王道。” 洛浅秋摇头。“相公要想实际些,这世上的修行没有太多的捷径,即便再好的天赋,也须脚踏实地方能有所成果。” 可能是不忍丈夫太过失望,女人又道: “也并非没有同修之法,比如一些比较邪门的补采之术,但这样的功法在伤害别人的同样,也会对自己造成反噬。 正统同修之法的条件又极是苛刻。一来要最顶级上等的功法为辅助。二来,需要的修侣拥有世间罕见的体质。并不是说,你随便跟哪位女子同修,就可以获益的。 纵然冷大人的体质很特殊,但也只是在夫妻房事上体验乐趣,改善一些体质,最大的获益方是她,而不是你……” 听妻子把话题引到冷歆楠身上,李南柯连忙摆手叫停。“好了,我明白了,反正这样的修行方法不可行是吧。” “不是不可行,是很难。” 洛浅秋端坐如仪,口吻里透着严肃。 能让神医妻子说难的,那就是基本不可能了。 李南柯绝了心思,又问道:“那有没有什么修炼起来比较快且容易的功法?”xbiquge 女人想了想,起身进屋。 盏茶工夫,她拿着几本书递给李南柯。“这是师父留下的一些功法,修行难易皆差不多,你喜欢哪个,只管修炼便是。” 李南柯眼眸一亮,连忙接过。 翻开一页后他忽然抬头问道:“夫人,你的修为是不是也很厉害?” “妾身体质所限,无法修行。” 洛浅秋黯然。 李南柯却面露狐疑。“越漂亮的女人越会说谎。” 洛浅秋笑意娴雅。“所以妾身没有说谎。” 望着女人与美丽沾不到边的普通面容,李南柯耸肩道:“可在我眼里,夫人是天底下最美的女人。” 洛浅秋不说话了。 用一种颇有意味的眼神看着对方,贝齿轻轻咬住丰润的唇珠,神情似笑非笑。 “相公很会讨女人欢心。” “真的吗?我只是由着心实话实话罢了。”李南柯一脸青涩茫然。 不等女人继续试探,李南柯翻看书页细看。 洛浅秋张了张嘴,倒也不好打扰了。 这些功法都是比较基础的,什么‘双圣指’、‘烈风腿’、‘巽风剑经’…… 李南柯看了半天,也没什么中意的。 “还有别的吗?” “没了。” 洛浅秋摇摇头。 见丈夫苦恼,女人柔声道:“要不就算了吧,这些功法虽然入门简单,但也需要长年累月的苦练,很苦的。” 李南柯重重拍了下双腿,起身道:“大丈夫若要有所成就,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这点苦算得了什么!我李南柯别的不行,吃苦还是行的。” 听到丈夫这番言语,洛浅秋虽然面色平静,眸中却是熠熠放光。 “就这本了!” 李南柯抽出一本《混元霹雳手》,走到院内沉声说道。“从今天开始,戒撸,练功!” 一分钟后。 身心俱疲的男人抱着鹅姐瘫在躺椅上轻轻抚撸着。 …… 云净天空,山高月小。 趁着妻子沐浴的时候,李南柯再次进入了独属于自己的红雨梦境。 这一次他带了两颗白色珠子。 一个是从处决魔物秦老头获得的,另一个是今晚从芹芹的梦魇身上获得的。 李南柯刚坐在桌前,身上的两颗珠子便凭空飞起,消失在了对面。 这一次,空气中竟隐隐浮现出了一道人影。 不过未等李南柯凝眼看个仔细,这道虚影便消失不见了。 “先说好,一次性给两颗,倘若这次再不给我奖励,那我以后就不会再给了。” 李南柯赶紧先撂下了狠话,免得对方又白嫖他。 好在这次对方确实没有白嫖的想法。 熟悉的铁盒子哐当一声出现在桌上,声音贼大。 就好像某位富婆随手扔给小白脸一沓钞票,鄙视中又带着几分怜爱。 李南柯嘴角忍不住裂开了笑容。“这不就对了嘛,大家各需所求,以后我尽量满足你,你也别白嫖我,咱们精诚合作,方能持久嘛。” 李南柯一边说着,一边打开铁盒子。 里面放着三张符篆。 符篆呈浅白色,上面密密麻麻写着很多小子,好似爬满了蚂蚁,厚度也是极薄。 拿在手中,也无法感知关于符篆的信息。 “这是护身符?” 李南柯心中纳闷。 可惜无人给予回应,李南柯琢磨了一阵无半点头绪,只好离开了红雨梦境。 回到现实房间,李南柯拿出三张符篆继续研究。 若真是护身符他还是有些失望的。 毕竟目前有板砖护身,不太需要功能重叠的法宝,最好有个攻击力强的玩意。 比如什么惊雷符、火球符、隐身符、时间暂停符…… 为防止在房间闹出大动静,李南柯拿起一张符篆走到屋外的空地进行实验。 唰! 符篆扔出。 没有任何动静。 李南柯挠了挠头,捡起符篆在指间搓了几下,但还是无任何反应。 “这玩意到底怎么使用啊,该不会是假的吧。” 李南柯一咬牙,准备将其撕开。 可这看似薄薄的一层符篆,竟然坚韧的厉害,使出大力气也无法撕破。 男人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 该不会必须动用灵力才能激活吧,普通人无法使用? 若真是这样,那就太坑了。 不甘心的李南柯继续尝试别的方法,直到他不知犯了什么病,把符篆揉成一团放进了嘴里,一股神秘气息陡然爆发。 我去,竟然要用口。 没等男人吐槽,他的身体瞬然消失于原地。 …… 夜巡司官邸后院。 孟小兔居住的房间内热气萦绕。 蒸腾的浓浓白雾从浴桶冒出,水面上铺着的一层五颜六色的鲜花末儿让雾气多了几分香甜。 圆脸少女舒服的浸于桶中,享受着通体舒泰的感觉。 嘴里不停哼着小曲儿。 蒸蒸雾气之中,玲珑的少女身子隐隐展露。 忽然,一阵风吹动了窗纱。 烛光摇晃明灭不定。 或许是劳累了一天,修为颇高的少女并没有在意。而出现在房间里的李南柯,却彻底懵了。 他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确定自己没有做梦。 竟然是传送符! 神器啊! 以后若遇到危险,这绝对就是保命的底牌。 然而很快,男人就从极度的惊喜兴奋中慢慢冷却下来,尤其望着面前……背对着他沐浴的少女,俊朗的脸渐渐黑了下来。 你大爷的,特么给老子传送到这样的场景。 要死啊! 李南柯想打人的心都有。 趁着少女还没注意,男人决定悄悄开溜,暗自后悔没把那两张传送符带在身边。不然可以直接消失,不带走一片云彩。 哗啦! 无巧不巧的是,这时少女竟结束了泡澡,站起来刚转过身准备去拿浴巾,就看到了一只脚刚刚抬起的李南柯。 两人大眼瞪大眼,就这么看着。 一个比一个懵。 时间无声流逝,仿佛辗转了沧海桑田。 最终还是李南柯打破了平静,以一脸华强的拽拽表情问:“我就想问一下,你这瓜保熟吗?” 第53章 心悦君兮,何盼君归 不出所料,在少女几乎要冲破云霄的高分贝尖叫声中,李南柯这个‘采花贼’以犯人的身份,受审于大厅之中。 众人的目光格外怪异。 仿佛发现了奥特曼竟然是小怪兽伪装的。 如果铁牛那货在这里,肯定会啧啧道:“没想到啊没想到,连你这个浓眉大眼的家伙都成了采花贼。” “我可以解释。” 李南柯很坦然的迎着冷歆楠寒漠如霜的眼神。“我不是故意的,我本来是打算找你,结果一时心急……” 好吧,这种漏洞百出的理由男人编不下去了。 “我信你。” 然而下一刻,便有人支持李南柯。 竟是闷葫芦郭罡。 李南柯内心顿时感动的内牛满面,还是咱们的罡哥懂我啊。 郭罡用自认为不输于李南柯的头脑推测道:“李兄应该是打算偷偷看冷姐沐浴,结果走错了房间,继而发生误会。” 李南柯:“???” 怪不得同样姓郭你说不了相声,原来你小子缺‘德’啊。 好在彩云彩月等人表达了对李南柯的支持,认为他并不是那种偷香窃玉之贼。 这才让李南柯悬着的心放下。 看到了没有,这就是打好印象分的好处。 男人伟岸高大的形象早已扎根在了众人心目中,自会帮忙证明清白。 “你们先出去。” 冷歆楠抬手示意其他人离开,对李南柯问道。“我也信你。但是我得确认一件事,你究竟有没有看到小兔子的身子?” 女人神情严肃,锐利的杏眸死死盯着对方的眼睛。 关乎到女儿家的清白不可儿戏。 李南柯丝毫不闪躲眼神,竖起双指。“我发誓,除了她的头发眉毛之外,我是一根毛都没看到。” 女人盯着他没说话,试图分辨真假。 眼睛是骗不了人的。 冷歆楠从男人眼里确实看到了磊落坦然,既然对方说一根毛都没看到,那就真的一根毛都没看到。 女郎眼神柔和了许多。“你找我什么事?” “我今天在芹芹的红雨梦境里,见到了那个神秘女人。”李南柯擦了擦额头不存在的汗,出声说道。 正准备给男人倒茶的冷歆楠蓦地定住身子,扭头看向他,蹙起蛾眉。“这么说来,她竟然也是入梦师?” “对,很厉害。” 李南柯神情十分凝重。 虽然不知道现实里修为如何,但如此自负,应该不会差到哪儿去。再加上又是高级入梦师,这个女人真的不容小觑。 “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女人不满。 李南柯解释道:“我只是有很多疑点不太明白,打算一个人想清楚。” 这倒是符合男人的性格,之前办林府案子时也是故意不说。冷歆楠道:“如果是入梦师,我可以去案牍库查一查,或许能筛选出她的身份。” “她也没有隐瞒自己的身份。”李南柯说道。“是天穹教教主的女儿。” “教主女儿?” 冷歆楠毫不掩饰地露出错愕之色 “跟我说说这个天穹教。” 李南柯来了兴趣。 冷歆楠怔立许久,缓缓说道:“天穹教的教主叫何南天,修为极高。他还有两位好兄弟,分别叫万无崖和南宫戈,同样实力不俗。 九年前,何南天因练功走火入魔,死于闭关的密室之中,于是由万无崖和南宫戈暂管天穹教。 何南天死后,留下了妻子和一对十岁的双胞胎女儿。 大女儿叫何盼君,小女儿叫何心悦。 因为何夫人是古兰国人,这两丫头皆是混血。 原本万无崖建议,由大女儿何盼君继承其父的教主之位,但遭到了南宫戈的反对。于是在双方不断争执下,天穹教逐渐分为两个派系。 以万无崖为首的‘保何派’,和以南宫戈为首的‘新派’。 就这样,直到现在天穹教还没新的教主。” 冷歆楠顿了顿,等李南柯将信息消化完,继续说道:“虽然万无涯是‘保何派’,但此人野心同样很大,只是想利用何南天家属为自己谋划权力筹码。https:/ 在这种环境下,何夫人和她两个女儿也难揽到教内核心权力。 不过大女儿何盼君却继承了她父亲的天资,十三岁时便前往天山修行,与我师父宗门有些渊源。后又前往塞外漠北,练就不俗本事。 去年她回到天穹教,在母亲的帮助下收拢了一批教派人员,试图夺取大权。” 通过冷歆楠的讲述,李南柯大概明白了天穹教如今的状况。 显然并没有那么团结。 争权夺势的剧情已经到了白热化的状态。 “看来考验我的那个神秘女人,便是何盼君了。”李南柯摩挲着下颔喃喃道。“倒是理解她为什么想招募我进天穹教了。” “你觉得,三天后会是什么大案?”冷歆楠面露担忧。 李南柯笑道:“管它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扯不到我身上我也懒得去管。” —— 三天时间说短不短,说长不长。 如果不开会员,一个下片的工夫就没了。 这三天冷歆楠除了找洛浅秋按摩之外,其他时间都带着人去追寻云城魔物的下落,而且还确实追踪到了线索。 只不过在收网抓捕的时候,又出现了意外,导致魔物跑了。 对此李南柯已经见怪不怪。 之前对付魔物老秦头时他就看出来了,这帮家伙除了冷歆楠和孟小兔之外,其他人都是混子,没半点大本事。 如今冷歆楠身负重伤,而小兔子的真本事在红雨梦境中才能发挥,能抓住才怪。 由此看来朱雀部以前的功绩,基本都是冷歆楠这个工作狂一个人打下来的。 冷姐太累了,心疼。 在任命没下来之前,李南柯也没打算帮忙,基本是待在家里和夫人培养感情。 比如下下五子棋,陪妻子上山采药,撸撸鹅姐,暴打龟爷,然后再练练功……虽然练功时间加起来不超过十分钟。 但让他难过的是,小兔子不理他了。 见了面都是扭过脑袋选择无视。 甚至他都想着要不把鹅姐炖了给小丫头赔罪,但一想鹅姐毕竟是自己的家人,不能那么做。 要炖也要炖老王八。 …… 这天县太爷沈春鹤忽然把李南柯叫到了县衙。 自从任命李南柯为师爷后,沈春鹤立马开始了全县宣传工作,现在就算是路边的狗都知道李南柯成了狗头师爷。 “南柯来了啊,坐,坐,坐……” 一连三声‘坐’,县太爷很亲切的把李南柯请坐在了椅子上,笑容满面。 李南柯受宠若惊,连连客气。 “哎呀,本以为本官破格提拔你为师爷,很多人会有意见,结果都很高兴,看来大家对你的工作能力还是很认可的。” 沈春鹤示意丫鬟把茶水端上,笑呵呵说道。“也说明,本官的眼光不差。” 工作? 我工作了个锥子。 李南柯内心吐槽,面上还是拱手。“都是大人教导有方。” 沈春鹤笑了笑,转而问道:“这两天看冷大人他们忙的紧,不知抓捕魔物怎么样了?是否需要我们县衙帮忙?” 显然,这是打听内幕了。 李南柯歉意道:“这两天卑职都在家中陪着妻子,也不太清楚内情。” “哦,在家陪夫人啊……” 沈春鹤一怔,笑着说道。“南柯倒是个顾家的好男人,家有贤妻,郎才女貌,夫妻如此恩爱,让人羡慕啊。” 这纯粹只是一番客套话而已。 沈春鹤见过洛浅秋,知道对方相貌平平无奇。 李南柯谦虚道:“大人过奖了,内人只是一个普通医生,论貌自然无法与各位县夫人相比。” “这话就有些浅薄了,这人呢不能只看表面。” 沈春鹤叹气道。“就比方说我家那位三夫人,长的娇俏玲珑,可那一张樱桃小口,吃得一个半斤桃子。怎么说呢……” 沈春鹤端起茶杯吹了吹,慢悠悠的说道。“好像开棺材铺的招牌,外面放着小棺材做样子,里边的却大得放样。” 李南柯干咳了一声,保持沉默。 这种话题没法接。 唠嗑差不多了,沈春鹤才提起了正事。 “本官刚接到通知,明日会有一队影卫来我们东旗县,也不晓得要做什么。” 沈春鹤望着李南柯,眼里浮动着一丝莫名的意味,笑着说道。“可不巧本官生病了,所以呢,由你去接待,也算是给你一个攀上高枝机会。” 第54章 鬼神枪! 第二天一大早,沈大人就病了。 而且还病的很严重。 李南柯前来探望的时候,整个人蔫了吧唧的躺在床上,像是被抽掉了所有精神,病容憔悴,甚至连喝药张嘴都显得极费力。 几位姨太围在病床前哭哭啼啼的。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位县太爷马上就要挂了。 趁此机会李南柯瞅了眼对方的三夫人。 确实长得娇小玲珑,小嘴如樱桃,视线下移……心想真的能容下一个半斤桃子吗? “……南柯啊。” 沈春鹤示意管家将几位夫人带出去,挥手让李南柯来到病床前,疲声说道。“接待诸位影卫大人的工作就交给你了,你要好好表现,莫要辜负本官对你的信任。” “大人放心,卑职会接待好的。” 都装到这份上了,李南柯也确实没法拒绝这份委托。 通过对这位大人的了解,李南柯也大概摸清楚了对方此次装病的意图。 沈春鹤年轻时也和其他人一样,怀揣有远大理想,虽然在屡屡碰壁中锻炼出了能力,可始终因为各种原因没能施展抱负。 要么机遇被抢,要么卷入斗争而受牵连,要么莫名其名被降职…… 各种衰运找上门来。 最后身心俱疲,索性看开了,守着一个小县老爷混日子。我不求上进,但也不能丢了这个铁饭碗。 此次面对影卫这种太上皇身边的亲卫,换做其他人可能会视为一场机遇,但已经决定躺平的沈春鹤却避之不及。 毕竟影卫实在太难伺候了。 是机遇就代表着风险,他可不想为了一点风险把乌纱帽给丢了。 但装病可以,必须得有个人接待啊。 李南柯就是最好的人选。 虽然表面上他是衙门师爷,但实际上是夜巡司的人,就算惹到了影卫,那也是他们两个部门的争斗。 况且对于李南柯这个年轻人来说,也确实是一次机遇。 若真有本事攀上高枝,这人情还是他的。 临近正午时分,一队人马悄然而近。 这队人马约莫三十余人,除了领头二人,其余皆是一身墨色软布甲,布甲上缀着鱼鳞铁片,两侧太阳穴高高鼓起,透着一股肃杀气息。 就连身下的坐骑,也远较常马高壮膘肥。 从这些影卫无形间散发出的迫人气势来看,皆是一等一的高手。 路过的狗都躲的远远的,生怕挨两巴掌。 不过最引人注意的却是被他们护送的一辆马车。 马车比之寻常车马要大的多,竟由四匹马儿拉动,车厢宽大极长,车轮的中心轴毂部分还镶有铜件符文,四周遮盖严实,也不知拉着什么。 进入沈春鹤早已安排好的大宅院内,领头二人下马。 分别为一男一女。 男子臂缠皮腕,身形雄阔,颔下留着粗硬髭须,身后黑披风猎猎飘扬,气势沉凝如山,不可小觑。 旁边女子则墨青劲装,腰腹裹着一层软皮甲,头发束尾扎起,略显尖细的下巴配合寒漠的眸子,带着一抹白刃似的的锋锐逼人。 她的左脸覆着半张银白色面具,唇角隐有一抹疤痕延伸。 与冷歆楠不同。 虽然都表现的很冷,但冷歆楠只是一种习惯性的伪装,待人还是比较平易近人的。 而这个女人则完全给人一种冰刀出鞘的感觉。 仿佛全身上下、里里外外都被冻成了冰。 “东旗县县衙师爷李南柯,见过两位千户大人。” 李南柯上前行礼。 通过沈春鹤给予的有限情报,知道此次前来的两位千户分别叫东万坤和聂缨。 两人皆是北镇抚司人。 东万坤是去年由百户升到千户,而聂缨原本左军都督府龙江都指挥司的人,后调任到北镇抚司,专为太上皇办差。 女人没理会他,直接擦肩而过进入大厅。 在擦肩的霎那间,一股浓重的血腥气息扑入李南柯的鼻端,让男人背脊发凉。 李南柯意识到……这女人来大姨妈了。 “沈春鹤呢?” 东万坤虎目扫了眼周围,皱起眉头。 李南柯拱手道:“沈大人生病了,卧床难起,所有特让卑职前来接待二位。” “哼。” 东万坤唇角挑起一道冷笑,迈步进入大厅。 奉上茶水,李南柯恭声道:“沈大人已经让卑职安排好了,这座宅院供两位大人休息,若有任何事情尽管吩咐,此外——” “最近东旗县有没有可疑人员出没?” 东万坤打断他的话问道。 李南柯想了想说道:“东旗县出现了一只从云城逃窜来的魔物,夜巡司的人正在追捕。”李南柯没有提及天穹教的事情。 “魔物?” 东万坤皱了皱眉,看向女人。 聂缨没吭声,从袖中取出两把峨嵋刺,轻轻擦拭着上面未干的血迹。 “行了,你先出去吧。” 东万坤摆手示意李南柯退下。 “是。” 李南柯面无表情,拱手行礼后便退出了大厅。 目送着李南柯离去,东万坤嗤笑道:“这沈春鹤胆子也太小了,跟老鼠见了猫似的。不过这师爷倒是长的俊俏。回头问问我那相好,若是喜欢,给他尝尝鲜。” 见女人依旧冷漠不言,东万坤淡淡道: “护送山云郡主这个任务已经从原本的秘密行动,变成了公开,太多眼睛盯了过来。也不知道上面为什么要让我们停留在这里,多一日耽误时辰,便多一份风险。 如今这小小的东旗县竟跑来魔物闹腾,也不知是不是针对我们,得小心提防。 而且听说最近天穹教的人活动频繁,那个何盼君已经让我们吃了一次亏,就怕这女人锲而不舍,缠着我们。 此外还有一个人也得注意……” 东万坤顿了顿,眼眸深处浮现出一抹忌惮。“那就是鬼神枪!听说前几日,有人看到她出没在了龟灵岛附近,或许是在暗中跟着我们,不可不防。 当年在北将军府,此人便颇有名气,乃是山云郡主的贴身侍卫,后来更是三枪击败魔刀萧客,名震江湖。 在女修中,其实力仅次于剑仙夜夭夭。若她来抢夺山云郡主,那就更麻烦了。” 女人面上冷冰冰的没什么表情,用茶水细心将兵器擦拭干净,细长的手指套进中间圆环,峨嵋刺唰唰转动。 “希望一切顺利吧。” 东万坤轻叹了口气,瞥向女人的目中划过一丝不屑。 …… 李南柯离开大厅后,便准备向沈春鹤汇报情况。 走至院外宽敞的广场处,看到那些影卫正在进行整顿,宽长的马车也被牵到了更容易保护的角落处。 到底拉着什么玩意? 李南柯心中纳闷。 忽而,一阵风吹过,掀开了一角遮挡在马车上的黑色硬布——一副冰棺赫然映入了李南柯的眼中! 炎炎烈日下,一股莫名的寒意卷地而起。 第55章 小兔子乖乖 给县太爷汇报完情况后,李南柯又到了隔壁夜巡司。 因为已经相熟,门口的护卫并未阻拦,李南柯很顺利的进入到内院。 可惜冷歆楠没在。 带着缺德的郭罡和彩云彩月两姐妹去追查魔物了。 倒是孟小兔不知什么原因没跟去,拎着个木盆一看就是刚洗完脸,俏美的小园脸雪嫩嫩的,吹弹可破。 “刚起床?” 李南柯看了眼当空而照的日头,面色怪异。 少女没搭理他,进屋将木盆扔下开始梳头发,李南柯也跟着进了屋。 “冷姐不在。” 女孩丢下一句。 李南柯浑然不在意少女的摆脸色,自顾自的说道:“今天来了影卫的人,好像还拉着一个冰棺,你知道是什么吗?” “山云郡主。” 良久,少女给出了答案。 李南柯疑惑。“山云郡主是哪位?” “山云郡主是安平侯北文良的女儿,天武二十三年因牵扯谋逆罪,北家上下全部被斩首,唯独山云郡主逃了出去。” 孟小兔一边对着铜镜梳着乌亮的发梢,一边说道。“后来北文良被平反,但山云郡主却找不到了。” 李南柯皱眉:“莫非冰棺里躺着的是山云郡主?” 孟小兔嗯了一声。“我也是昨晚才知道,影卫一直在秘密寻找山云郡主,可惜找到时对方已经躺在了冰棺里,成为尸体,便护送往京城。” “哦,原来如此。”李南柯恍然。 见少女对自己的发型不满意,又重新散开梳起,李南柯自告奋勇,上前道:“我来吧,我经常给媳妇梳头,保证给你设计一个满意的发型,不满意你打我。” 本来孟小兔要拒绝,可听到最后一句话,却犹豫了。 一个愣神,手中的梳子被男人拿走。 想了想也就作罢,心道:一会儿不管对方梳成什么样都要不满意,趁此机会狠揍一顿,报先前被看了身子之仇。 想到此,少女内心发出了‘桀桀桀’的得意笑声。 李南柯握起柔顺的长发,在发根处划出了心形的轮廓,继续问道:“他们为什么要停留在东旗县休整?” “我哪儿知道。” 或许是已经预见到李南柯被狠揍的惨状,孟小兔心情也好了许多,姣好的唇角微勾。“不过也许是跟那个传闻有关。” “传闻?” 李南柯来了兴趣。 透过铜镜,看到男人在自己头顶扎一个小小的丸子,孟小兔有些困惑,也没多想,继续说道:“据说当年山云郡主是在这个地方出生的,而且还是红雨三更夜。” “红雨三更夜出生的孩子不可能只有她一个,有啥奇怪的。” 李南柯不解。 孟小兔道:“事情原委是这样的,当初山云郡主出生后奄奄一息,快要死了,找了很多神医修士都不管用。 也不知安平侯夫人听了哪个术方道士的话,说要找个男婴给冲喜驱邪。 无奈之下,安平候夫人便死马当成活马医,不晓得从哪儿找来个男婴冲喜,不仅定了亲,结下姻缘,还拜了堂。 谁曾想,这一冲喜,山云郡主竟然真的恢复了生气,无比健康。 然而那个男婴却神秘失踪了。” 神秘消失? 李南柯听到这里,心中不由一动。 习惯于阴谋论的他第一时间想的是,安平候把男婴给杀了,谎称失踪,以免耽误了女儿。 “对啊,反正传闻就说是失踪了。” 孟小兔说道。“后来又不知哪来的传闻,说当年给山云郡主冲喜的男婴是个坟墓人。 但这个坟墓人和其他的坟墓人不一样。 其他坟墓人只能复活一次,但这个男婴是可以无限复活的。等山云郡主成年后,这个男婴坟墓人就会在成亲的地方等着她。 而且,据说这个男婴可以解开红雨的秘密。 可惜后来北家发生了变故,这个传闻也就不了了之了。现在看来,好像还是有人在意的。” 听完小兔子的讲述,李南柯终于明白影卫为何会停留于此。 显然是上面给了命令,想看看能不能把山云郡主的男婴夫君给引出来。 “难道何盼君说的大案,就是这个?” 李南柯暗暗思索。 身为天穹教的大小姐,突然出现在这里,而且还提前得到了情报,明摆着就是为山云郡主来的,谁都想抢这个香饽饽。 只要解开了‘红雨’的秘密,或许能改变世界也不一定。 “你觉得,这些人能守住山云郡主的尸体吗?” 李南柯问道。 孟小兔好似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大聪明,他们可不是普通的影卫,除了东万坤和聂缨这两个北镇抚司的高手,其他可是天字号的精英高手,哪怕是剑仙夜夭夭来了不一定能抢走,况且那么大的棺材,你怎么抢?” 李南柯心里却莫名的有些不安。 不过小兔子说得对,想在那么多高手眼皮底下抢走冰棺,难度太大。 李南柯给少女扎了一个竹节辫,然后内翻后调整出心形的样子,弄出一个类似爱心丸子半扎的发型,笑着说道:“怎么样,这发型可以吧。” 孟小兔凑到铜镜前仔细看了看,美目熠熠。 原本就可爱俏美的她在这个较现代的发型衬托下,更显得甜美调皮。 “可以啊大聪明,没看出来你还有这一手。” “满意不。” “嗯嗯,满意,满意。” 少女点头如啄米,脸上尽是开心的笑颜。 但渐渐的,她就发现不对劲了,之前想的不应该是趁着这机会狠揍一顿男人吗? 现在这不是打自己脸了? 少女纠结不已。 “哦对了,为了表示歉意,我再请你去吃一顿大餐吧,随便你吃。” 李南柯忽然说道。 孟小兔听后一脸冷笑道:“你觉得我是那种一顿大餐就能打发的人吗?” …… 半个时辰后,白鹤酒楼。 望着满满一桌子的丰盛佳肴,孟小兔双手捧在胸前,眼里冒出桃心闪闪。 “大聪明,看在你怎么诚心实意的份上,本姑娘就大发慈悲,暂且不计较了。” 孟小兔迫不及待的拿起筷子,一边吃着,一边含糊不清的说道。“不过冷姐也说了,你当时压根没看清,所以也不算什么大事。” “那是自然,当时水雾太大,我想看也没法看。” 李南柯一脸坦然。 正巧这时伙计又端来一碟刚出蒸笼的小馒头,还贴心的从中间切了一刀。 李南柯呆了一呆,喃喃道:“太特么像了。” “啥?” 少女没听清,水灵灵的眸子疑惑的看着他。 李南柯立即笑容满面。“没事,我说这些菜看着真好吃,你多吃点。” “嗯嗯。” 少女鼓动腮颊,吃得香美。 李南柯正要聊点什么,眼睛余光猛地瞥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扭头望去,却见斜对面同样一家酒楼二层,坐着一位女子。 女人一袭白衫,头戴斗笠,身形苗条。 最令人瞩目的,还是她身后背着的那两杆拧断而开的长枪。 是她…… 李南柯眼眸一动。 而这时,他所在的这一层酒楼上,也有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 竟是影卫千户聂缨。 对方径直走向离他不远处的一张桌子前坐下。 “喂,你吃啊,愣着干嘛。” 少女甜美的声音忽然响起,在桌下踢了一脚男人。 李南柯回过神来,望着正在啃鸡腿的少女,笑着说道:“你吃吧,我肚子不饿,而且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啥事?” 孟小兔随口问道。 李南柯一脸认真的说道:“我没钱。” 孟小兔:“??” 第56章 冷冰冰的女人不好惹 李南柯确实没钱。 之前当仵作也不过几天而已,吃穿花费都是媳妇给别人看病挣来的,所以现在全身上下穷的叮当响。 “那你还请我吃大餐!?” 如果眼神能杀人,孟小兔恨不得在这男人身上捅几百几千个窟窿。 李南柯摊手:“我要赔罪,所以请你吃大餐啊。” “可你没钱!” “对啊,但不能因为我没钱,你就拒绝我向你赔罪的意愿,我把心意摆在你面前,让你知道我是诚恳的,这难道还不够?” “……” 小兔子不说话了。 但她随身携带的两杯超大杯奶茶却气的快要爆裂。 沉默片刻,少女继续埋头吃起了饭菜。 “我知道你想吃完抹嘴巴赶紧走人,把我丢在这里。” 李南柯仿佛猜到了少女的心思,歉意道。“但相信我,在你走人之前,我已经尿遁了。” “小二!” 小兔子忽然抬头叫了一声。 “来咯——”店小二听到叫声,屁颠屁颠的殷勤跑来,对李南柯问道。“李师爷,您二位还想要点什么吗?” 少女指向李南柯。“知道他是谁吗?”新笔趣阁 店小二一愣,顿感莫名其妙,挠头道:“师爷呀,刚才小得叫的不对吗?这两天县衙都在宣传李先生当了师爷。” 孟小兔露出笑容。“没错,今天的账就记在他身上吧,顺便来两壶好酒。” 店小二瞅着形势不对,看向正主李南柯。 见对方笑着点头,店小二这才吆喝起来。“好嘞,您二位稍等片刻,小得马上端好酒过来。” “哼。” 少女皱了皱小巧琼鼻,一脸狡计得逞的模样,掩不住眼角眉梢的得意洋洋。 李南柯笑了笑,没再逗弄对方。 他若想向让对方付钱,有百种法子。不过毕竟是赔罪的,就当是饱了眼福而付费吧。 给自个添了一杯茶水,李南柯眼睛余光又瞧向角落里的女千户。 自对方上楼后,便一直坐在角落。 桌上只有一壶茶水。 那小二本打算上前询问,结果被对方身上的冰冷煞气所慑,只丢下茶水便擦着冷汗离开了,就连周围的客人也不自觉远离。 自始至终,那女人也没看过李南柯一眼。 仿佛压根就不认识他。 约莫盏茶工夫,一名影卫匆匆上楼,将小拇指大的一卷纸条恭敬放在桌上。 聂缨打开纸条看了眼,旋即双指一撮,化为粉末。 影卫见状,悄然退下。 李南柯又看向斜对面酒楼。 那个背着银枪的斗笠女子依旧还在,手中抓着一个小酒壶慢悠悠的喝着。因为离得远,也看不清对方究竟长啥样。 “快点吃吧。” 李南柯催促少女。 孟小兔抬起小脸,抿了抿沾有油的水润唇瓣不满说道:“急什么,还有这么多呢,可不能浪费了。” 很快,小二端着酒水来了。 其他客人或许是受不了聂缨身上的冰冷嗜血气息,也都依次起身离开。 一个十一二岁左右的小男孩还没享受完碟子里的美味红烧肉,就被旁边年迈的爷爷硬生生拽起,示意下楼去。 男孩不肯,刚要嚷嚷叫唤,却被桌对面的母亲一个严厉眼神制止。 妇人小腹隆起,估计有六七个月身孕。 见母亲生气,小男孩这下蔫了,也不敢造次,乖乖从椅子上起来。 可因为怀中抱着一个小蹴鞠,起身时忘了抓住,结果砰一下滚落在了地上……然后滚到了聂缨桌脚旁。 男孩没多想,下意识跑过去就要捡。 这情形倒是把妇人和老爷子给吓坏了,老爷子连忙上前抓住男孩手臂,一边往后扯着,一边挤出笑容冲着聂缨道歉。 “我的蹴鞠!” 男孩可不管其他,嚷嚷着就要挣脱去拿自己的蹴鞠。 老爷子虽然是成年人,毕竟年迈,竟拉扯不住自己的孙儿,急的满头大汗。那怀孕的妇人见状,连忙上前。 男孩伸出手费力朝着蹴鞠一点一点接近…… 唰! 突然,银光一闪,男孩的手掌竟直接被峨嵋刺钉在了地上! 不待众人反应,聂缨翻身而起,另一只手的峨嵋刺抵在了老头的下颚处,玉臂往上一推,尖锐的峨嵋刺贯穿其脑袋。 这时,男孩的惨叫声才从喉咙中迸出。 聂缨足尖一挑,将钉在男孩掌背上的峨嵋刺挑起握于掌心。 男孩惨叫声还没结束,瘦小的身板倒飞出去,狠狠砸在了墙壁上,胸口坍塌下去,显然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这一切不过刹那之间,等到众人反应过来时,聂缨已经扑向了孕妇。 而被穿了脑袋的老头子也扑通躺在了地上,没了气息。 一同落下的还有一把短刀。 与此同时,李南柯看到那男孩的袖筒里,也滑落出了半个精巧的弩箭。 杀手! 男人脑中掠过这个词。 喀啦啦的一阵刺耳声响,两条仿佛烧红了一般的铁链赫然从另一角落飕然飙出。 如风似电,袭向了正扑向孕妇的聂缨。 聂缨掌中峨嵋刺‘唰唰’转动,眼花缭乱,在铁链袭击的刹那短刺套入了锁环,借着铁链甩动的余劲,顺势荡去,反绕到了孕妇的身后。 那孕妇刚拿出刀来,修长嫩雪的脖颈就被聂缨长腿缠住。 喀嚓! 妇人螓首直接被拧了个九十度。 尸体还没倒下,妇人隆起的肚子神奇般涨开,一把尖刀撕开衣服,以极其刁钻的角度刺向了聂缨的腹部。 仔细一瞧,竟蹦出了一个小侏儒。 然而聂缨早已有所防备,躲闪铁链的同时踢起妇人尸体的右臂,原本握着的刀飞起。 刀背折射出的寒芒让小侏儒下意识眯起眼睛,下一秒,肩膀上的脑袋飞了出去,呼噜噜地滚到了一边去! 解决完四个杀手后,聂缨并没有攻击甩出铁链的人,而是如鬼魅般后退,将后面一个趴在桌下,看似瑟瑟发抖却掏出暗器的客人给一脚踹出。 男人踢得连翻几匝,呕出一大口鲜血。 没等缓过气,喉咙便被峨嵋刺贯穿,血沫子溢了出来,头一歪没气了。 “二哥!” 角落甩动铁链的大汉一声悲呼。 聂缨拔出短刺,扣动手指圆环将其甩了出去。 峨嵋刺脱手而出,好似拖慢了时间一般,森森而寒的尖刺划过一道耀眼的寒芒。 铁链大汉欲要后退,一股极细极锐利的劲风已至眼前。 但峨嵋刺并没有扎向他,而是插在了桌子上,瓦制的茶壶杯盅应声化为碎片,扎向了男人面部,其中两块碎片扎进了他的双眼中。 大汉发出了极凄厉的惨叫声,连滚几圈。 聂缨这才迈动着修长双腿慢悠悠的走了过来,短靿鱼皮靴在地板上发出的哒哒声,仿佛阎王催命的音符,让人不寒而栗。 女人将桌上的峨嵋刺重新套入修长的玉指中,唰唰抡舞了几下。 大汉怒吼着想要起身,被女人一脚踩住腹部,废了丹田。 随后蹲下身子,挑断了大汉的手筋脚筋。又一把扯起对方的头发,屈臂一肘,敲碎了对方的牙齿。 此时听到动静的巡逻衙役才匆匆赶来,看到眼前这一幕,俱是头皮发麻。 “带到狱牢去。” 女人冷冰冰丢下一句,走下楼梯。 不过下楼时她身子一顿,看向了李南柯……准确说是看向李南柯靠窗斜对面的那个酒楼。 原本坐着的斗笠女人已经不见了人影。 聂缨面无表情,转身下楼。 一场战斗来的突然,去的也快,等到衙役将现场清理后,酒楼也就只剩下李南柯的孟小兔二人,就连街道都少见人影。 相比于大受震撼的李南柯,圆脸少女依旧我行我素的吃着美餐。 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 李南柯深深看着眼前可爱俏美的少女,问道:“你和她打,谁厉害?” “十招。” “十招就能打败她?”李南柯眼神变了,这丫头这么厉害? “十招以后,你给我盖白布。” “……” 李南柯无言可对。 “不过她不一定,应该更厉害一些。”孟小兔抱着鸡屁股含糊不清的说道。 “谁?” 李南柯愕然。 一阵浅浅的香风扑来,那个背着银枪的斗笠女人坐在了旁边。 “公子,咱们又见面了。”女人声音柔媚。 孟小兔虽然还在啃着鸡屁股,但不知何时拿出了流星双锤放在桌上。 气氛紧张。 李南柯轻叹了口气,很无奈。 一个喜欢弄枪舞棒,一个喜欢玩球,这两女人倒是绝配。 第57章 谁才是高端猎人 “姑娘,你的那个毛毛虫宠物找到了吗?” 既然人家姑娘自己凑上来了,李南柯也不能装作无视,很亲切的打起了招呼。 “找不到了。” 斗笠女人摇了摇头。 李南柯一脸惋惜。“那真是可惜了,估计被哪个天杀的王八蛋给吃了。” “没事,妾身又有了新的宠物。” 斗笠女人浑不在意,轻轻抚了抚衣襟,一条通体白色的小蛇儿吐着性子从女人胸口处探出脑袋,双瞳蕴着幽幽的光。 李南柯呆了呆,问道:“这蛇它正经吗?” 斗笠女人听不太明白,没有搭话。 孟小兔瞥了一眼,呵呵道:“没想到堂堂鬼神枪也喜欢玩蛇啊。” 鬼神枪? 听到这话,男人目光下意识落在了女郎背后的银枪上。 近距离观看,才能窥见这把长枪的不同之处。 长枪全身似由精钢、乌金等异质材料掺铸而成,雕刻着极精细的花纹,隐隐约约好似能看到一条龙攀伏蜿蜒,散发出迫人气势。 银枪正中间有螺纹旋扣,可分开当短棍,也可拧合成完整形态。 “听说山云郡主被护送到了这里。” 斗笠女人看向李南柯。 李南柯摸不准这女人究竟怀揣着什么目的,笑着说道:“那么一队人马明晃晃的来到衙门,是瞎子都能看到吧。” “你觉得会有人抢夺吗?” “抢夺不抢夺跟我没关系,这不在我的职责范围之内。” “听说天穹教的人也盯上了山云郡主。” “我不了解,阁下若是想知道,可以去向影卫询问,我只是一个小师爷罢了。” “天穹教的人若是抢夺,他们会怎么做?” 女人继续追问,哪怕李南柯不愿意给她透露半点讯息,她也不在乎。 李南柯这次索性不吭声了。 这女人脑子有坑吧。 且不说他知道不知道,就算知道难道就会这么老老实实说出去? “那肯定会闹出大动静吧。”斗笠女人声音呢喃,仿佛在自言自语。“也不晓得这两天有没有大雨,若是有……就麻烦了。” 说完,女人便起身离开了。 留下一脸迷茫的男人。 手中一直攥着流星双锤细链的小兔子微微松了口气,专心吃起了美食。 第58章 外挂? 和小兔子回到夜巡司,原本去搜捕魔物的彩云彩月几人已经回来了。 看郭罡那灰头土脸、蔫里吧唧的丧气模样,李南柯心中已经猜到了几分结果,但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追查到魔物了没?” “已经被我们抓到狱牢了。” “?” 李南柯脸上表情僵住,掏了掏耳朵,不确定的问道:“你说云城来的那个魔物已经被抓了?” “对啊,有什么问题?” 郭罡一脸迷惑。 李南柯张了张嘴,看着院内众人垂头丧气的模样,十分不理解。“既然魔物都已经抓了,为什么你们还这副表情?” 郭罡只是一味的唉声叹气,不作回答。 孟小兔纤细的墨眉一挑,脆声问道:“是不是那个盒子没找到?” 郭罡点了点头。 “冷姐呢?” “在房间养伤。”郭罡面带愧色。 听到这儿李南柯明白了,魔物能顺利被抓住,看来又是冷歆楠拼着伤势给拿下的。 要强的女人啊。 良久,冷歆楠的房门缓缓打开。 换了身淡红色劲装长裙的女人走了出来,苍白的雪靥染着浓浓的娇疲,犹带一副病容,褪去了往日精炼飒姿,平添柔弱。 “冷姐!” 孟小兔连忙上前扶住对方。 李南柯从未见过对方这副模样,心疼之余不免有些恼怒,冷声道:“如果嫌自己命厚,就去崖顶练习跳水,到时候我一定给你打个满分。” 小院陡然一静,众人神情皆是怪异。 除了那位上司,还从来没有人这么当面责备过冷歆楠,看向李南柯的目光多少带着钦佩。 郭罡偷偷伸出大拇指。 兄弟你够勇。 冷歆楠也是一愣,捕获到男人眼里的关切,苍白的雪靥上莫名浮现一抹彤霞,不过瞥见院内其他人奇怪的表情,她随即冷声道:“不需要你操心,我自己心里有数。” 说罢,朝着狱牢方向而去。 李南柯无视了孟小兔递来的促狭眼神,默默吐槽了一句,跟了上去。 “你们找的那盒子究竟是什么?” 李南柯问道。 冷歆楠这次并没有隐瞒,淡淡说道:“是‘红雨’,不过并不是那些掺了‘红雨’的药材,而是纯正的红雨。” “为什么会在魔物身上?” “这个魔物原本是我们云城夜巡司的人员,叫王震,在护送‘红雨’的途中遭到了神秘势力的截劫。他的同伴全部牺牲,他为了逃出去,冒险喝下了一瓶,结果异化成为魔物。” “原来是这样。” 李南柯彻底搞清楚了内情缘由。 冷歆楠继续说道:“正统‘红雨’和那些杂质药材不一样,喝下后并不会立即丧失理智,会在短时间内极大提升自己的实力。 若不能及时清除,时间一久便会开始异化,最终人不人鬼不鬼。 当初老秦头是短时间内喝下了掺有大量红雨杂质药材的酒水,才直接变成了魔物。当然也有很多个例,以后你会慢慢了解。” 说话间,几人来到了牢狱最底层。 李南柯看到了被抓捕来的魔物。 它就像是一头直立行走的大野猪,两只獠牙如刀刃般外露,不过它的两只手极大,轻轻一抓,估计就能捏爆一个西瓜。 此时魔物被缠满符箓的铁链锁着,眼皮耷拉,似睡非睡,气息微弱。 “冷姐,魔物一直在半昏迷中,未曾醒来。”看守魔物的两名人员进行汇报。“我们也用了很多办法,可都不管用。” 郭罡忧心忡忡。“照这么下去,估计不到半个时辰它就会死亡。” 冷歆楠凝视着昏迷中的魔物,眸染焦虑。 魔物一般都会在临死前恢复理智,但如果一直昏迷,那就无法问出盒子的信息了。 李南柯自然也意识到问题所在,不解道:“为什么会昏迷不醒?” 冷歆楠道:“一般服下正统‘红雨’异变的魔物多会出现这种情况,我们曾经抓捕过五只这样的魔物,其中有三只便是被抓捕后会陷入昏迷死去。” “原来如此。” 李南柯终于明白为什么之前郭罡他们会垂头丧气了。 看着进入生命倒计时的魔物,李南柯索性拿出火铳说道:“反正已经没用了,不如让我处决了吧。” 这货开始抢人头了。 在见识到之前李南柯的作为后,在场之人都已经见怪不怪了。 这家伙很喜欢处决。 估计骨子里就带着一股又变又态的处决快感。 孟小兔很无语,好心提醒。“大聪明,太沉浸于杀戮会让你迷失心智的。” 李南柯露出人畜无害的明朗笑容。“放心,我只是提前练习,没你们想的那么变态,毕竟以后要跟着你们做任务。” 冷歆楠没说什么,示意看护人员让开,交给李南柯处置。 检查好弹药,李南柯拿起火铳,对准了魔物的脑袋。 然而就在他准备扣动扳机时,异变陡起! 原本昏迷着的魔物仿佛受到了什么刺激,毫无征兆的扑了过来,扯动着铁链喀啦啦一阵激响。不过好在铁链牢实,又将暴起的魔物给拉扯了回去,整个牢房都被震的颤动。 李南柯吓了一跳,退后了几步。 这一变故让众人都始料未及。 冷歆楠反应极快,第一时间挡在了李南柯的面前,警戒着发狂的魔物。 魔物愤怒嘶吼着,铜铃大的双目一片血红,死死盯着冷歆楠,整个人拼力朝前扑着,狞恶的铁链声异常刺耳。 可李南柯却有一种很强烈的直觉。 那魔物是在盯着他。 好似拥有杀父之仇一般,眼眸里注满了怨恨、愤怒、以及……或许是忌惮的情绪。 “杀了它!” 冷歆楠对彩云彩月命令道。 两姐妹也是第一次看到这情形,傻愣在了原地。听到冷歆楠的娇喝声,才反应过来,拿出了平日处决魔物的火铳。 砰! 不过未等她们开枪,已有枪声响起。 却是李南柯持起火铳。 男人换上弹药,又对着还在挣扎的魔物脑门开枪,连着五发之后,暴躁而起的魔物才渐渐停歇下来,喘着粗气。 李南柯将新弹药塞进铳膛里,走近至牢房栏杆前,对准魔物脑袋。 此时的魔物虽然已是奄奄一息,但那双似被血水浸染后的眸子依旧死死盯着李南柯,让后者不由泛起几分寒意。 这家伙为什么这么盯着我? 又不是我抓的。 李南柯内心充满了疑惑和不满。 可就在一琢磨的工夫,那魔物嘴巴一张,一条长舌忽然缠上了他的手臂,似要把他拽进来。 “南柯!” 冷歆楠面色一变,一把冰刀凝出砍向长舌! 砰! 同一时间,李南柯扣下了扳机,已经通红的枪管喷出火光,炸在了魔物的眉心处。 魔物缓缓倒下,长舌也随之被砍断。 牢房又恢复了之前的死寂。 众人惊魂未定,彼此看着对方,都从同伴的眼中看到了震惊和不安。 毕竟这种事情,他们还是第一次遇见。 “你没事吧。” 确定魔物已死,冷歆楠快步来到李南柯身边询问。 李南柯同样心跳的厉害,看了眼完好的手臂,故作轻松的笑了笑。“没事,一只小欻欻罢了。” “你疯了你!” 冷歆楠一把拽过男人衣领将其摁在墙上,姣好的玉靥有些铁青,厉声吼道。“在没杀死对方之前,别靠那么近!也别放松警惕!自己几斤几两不知道吗?!” 这还是女郎第一次吼男人。 其他人下意识躲远,生怕被殃及。 毕竟这母老虎发起火来,那是真的吓人。 李南柯也知道自己为了装逼有点莽撞了,老实道歉:“不好意思,让你担心了。”xbiquge 听到这话,怒气未消的女人冷冷道:“我答应过洛医生要照看好你!” “哦,我明白,” 李南柯一脸歉意。 冷歆楠闭上眼睛深呼吸了一口,将情绪稳定下来后,示意属下打开牢房。 牢房内,被铁链困着的魔物尸体并没有如先前老秦头那样变成烂肉,依旧保存的完好。 “怎么会这样,难道魔物又发生了异变?” 趁着尸体还未腐烂,郭罡抚着魔物身体细看,试图找出原因。 彩云彩月在旁边记录。 李南柯蹲下身子,好奇打量着刚才对他奶凶奶凶的魔物,回想着对方看他的眼神。 为什么用那么痛恨的眼神看我呢? 还是我的错觉? 李南柯心中莫名的不安。 他学着郭罡轻抚着魔物尸体。 尸体还残余着一丝温热,摸起来很是粗糙……可下一秒,一股炽热的神秘力量刹那间涌向了李南柯的身体。 李南柯还没做出任何反应,大脑轰鸣一声,一片空白。 无数陌生的记忆碎片扎向他的脑海。 眼前仿佛有一片片残缺的胶卷在播放着黑白画面。 他好似变成了一只飞在空中的无人机,俯视着下面的场景: 画面中,一队人马正披着夜色疾驰在林间小道上,紧接着,丛林中出现了一些黑衣人,两伙人交战在一起。 紧接着,画面又变了。 一个相貌清秀的男子拔出肩膀上的毒镖,咬了咬牙,从盒子中拿出一小瓶红色的药剂,灌入口中,又将盒子用布包裹好,背在身后。 画面再变! 一头瘸腿的魔物正仓皇于山林间逃窜,身后有数人追捕,正是冷歆楠他们。 未等李南柯看清楚,画面又产生了变化。 受伤的魔物在一个岩洞内咆哮不安,狂砸着周围的石块,身上背着的盒子掉落在了角落,被掩埋在了碎石块里…… “大聪明?” “大聪明?” 耳畔少女甜美的声音将李南柯从懵懵中拉扯出来。 李南柯缓过神来,猛地往后退去。 抬眼一看,发现牢房内其他人都在奇怪的看着他。 “你没事吧。”孟小兔满脸担忧。 李南柯挤出一丝笑容,摇了摇头。“没事,可能刚才被吓到了。” 冷歆楠目光柔和,轻声道:“先去我房间休息一会儿。” “哦,好的。” 思绪混乱的李南柯下意识点了点头。 这时,魔物的尸体开始腐烂,竟有三颗白色珠子没入了李南柯的胸口处。 “小兔子,带他去我房间休息。” 见男人神色恍惚,冷歆楠对孟小兔说道。 在少女的陪同下,男人有些浑噩的走出狱牢大门,温煦的阳光沐浴在身上,驱散了他身上的寒气,也让他大脑清醒了一些。 李南柯轻轻捋起袖子。 只见肩膀处一片纹身图案清晰可见,竟是刚才魔物的模样。 第59章 红雨梦境开启! 冷歆楠的床榻带着一股浅浅淡淡的,十分好闻的幽兰馨香味。 尽管李南柯再三表示自己不需要休息,但还是被孟小兔推搡到了床榻上,甚至还贴心的如丫鬟般帮男人脱下鞋子。 “乖,冷姐让你休息,那你就好好休息。” 孟小兔嘟起小嘴说道。“若是惹得冷姐发火又要责怪我,你也看到她发火的模样啦,整个一母老虎。” 李南柯心中烦乱,抬起身子。“我回家——” “给我躺下!” 男人的不配合让少女有些生气,抓住对方的手腕,摆了个投降的姿势,强行将其摁在了床上。 这情形,怎么看都像是一个恶霸女欺负良家妇男。 而且摁倒对方后,孟小兔的半个身子也几乎以前倾的姿态压了上去,使得自己的上身本能凑近了男人的鼻端,虽然留有一丝空隙,但依旧嗅得一股香飘飘奶茶的甜香气息。 圆脸少女倒没意识到不妥,见男人老实了,才放开手腕直起身子。 “老实听话,不然揍你。” 孟小兔故意板起俏脸,挥舞着小拳头,比刚才的魔物还要奶凶奶凶的。 李南柯无奈,索性也就躺着了,正好思考一下。 少女这才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她寻了张椅子坐下,轻轻晃动着笔直小腿,目光瞅向床榻上的男人,沉默一会儿轻声关切道:“大聪明,你真没事吧。” “嗯。” 李南柯微闭着眼睛,敷衍应了一声。 孟小兔本想调侃对方两句胆小,但想起男人之前在狱牢受到惊吓的苍白面容,微微叹了口气,搬起椅子坐在了床榻旁。 “你干嘛?” 李南柯不明所以。 少女展颜一笑,兔子般可爱的门牙咬着唇瓣,俏生生道:“我守着你呀。” 男人没理会她,侧过身子躺着。 魔物瘆人的凶狠眼神、破裂的记忆碎片、胸口仿佛还有珠子的温热、左臂上冰凉的神秘纹身…… 李南柯思绪纷乱,一时难以理清这突兀而来的变故冲击。 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只昏迷中的魔物突然暴躁,是因为我? 为什么我能窥见魔物生前的零碎记忆。 这手臂上的纹身又是什么情况? 会改造身体吗? 可好像身子并没有什么异常…… 之前老秦头异变的魔物并没有这种情况,是否说明只有服用纯正‘红雨’的魔物才会有此反应? 李南柯思考的头疼。 最终也只能用一个答案来回答——因为我是穿越者! 再加一句:最帅穿越者。 想起那三颗白色珠子,李南柯打算进入红雨梦境兑换点装备。但一想到旁边还有一个高级入梦师,不愿被窥探到秘密的他打消了念头。 可迷迷糊糊中,他还是进入了梦乡。 “奶奶的,不受控制啊。” 望着红雨梦境中熟悉的老旧婚房,李南柯有些无奈。 既然来了,那就换点奖励吧。 李南柯坐在桌前,胸口的三颗白色珠子以熟悉的方式飞出,消失在空气中。 但那道神秘的人形虚影并没有出现。 嘭! 桌上落下了一个铁盒子。 李南柯熟练的打开,发现里面竟是一本刀谱! ——《拔刀斩》 “竟然是刀谱?这对我没用啊,我又没有任何修为底子,还不如给我一片板砖呢。” 李南柯皱起眉头,心中很不悦。 翻开第一页,上面赫然写着十个大字:心中无女人,拔刀自然神! “门槛很高啊。” 这第一句话就让李南柯很不爽。 接着翻开第二页。 又是一句:心中有女人,拔刀更精神! “……” 李南柯满脸黑线。 这刀谱是谁编撰的,脑子不正常。 翻开第三页: 心中有男人,拔刀更兴奋! 李南柯傻眼了,莫名一阵鸡皮疙瘩爬上全身,忍着恶心翻向第四页。 同样是一句话: 心中有人妻,拔刀更刺激! “嗯,这还算正常。”李南柯脸色稍缓,继续往下翻看,后面的倒没有这些奇怪话语了,而是记载如何修炼这门刀谱。 刀法共有十层境界。 每一层修炼成功后,其威力便会加强。 到最后更是什么:一刀破万法,一刀斩山河,一刀落星辰的强大威力。 但在李南柯看来,这些水分很大。 可这修炼刀法的过程却让男人罕见的眼前一亮,不由露出笑容。 很简答,每天拔刀就是了。 若要修成第一层,只需要拔刀劈砍十下。 第二层,需要百下。 依次类推,到修成第十层,差不多百亿下。 “百……百亿?”李南柯脸上的笑容僵住了,赶紧用自己超级无敌的大脑开始计算,渐渐的,脸色难看起来。 这特么坑爹啊! 想要破口大骂,但望着空荡荡的房间,也只能把郁气憋在心里。 罢了,先练几层看看。 将刀谱翻完,那一页页纸化为虚无,没入了男人的身体,意味着刀谱修炼方法开始生效了。 李南柯拿起火铳准备离开。 可正当他要扣下扳机时,却忽然感觉到了几分违和感,好像哪里不对劲。 李南柯惊疑的打量着婚房四周。 一切如常。 直到他的目光投向窗外,瞳孔不由收缩。 红雨竟然没了! 以前他来到这里时,只要不是击杀梦魇,外面的红雨便会一直不停的下。 可这次雨突然停了。 李南柯心中纳闷,鬼使神差下走到房门前,抓住略显刺冷的门闩,轻轻一拉。 门开了。 男人愣在原地,似是不敢相信。 他试探性的走出屋子,外面浓雾弥漫,但也隐约能分辨出他所处的是一座小院。 空气中飘着一股奇异的香味。 但闻着并不沁人,反而让人有一种干呕的感觉。 “幻境还是梦境……” 李南柯一步步朝前走着,将自己的身子扎进了浓雾之中,恍惚间他有种现实与虚幻难以分辨的错觉,握着火铳的手也微微渗出细汗。 这时,一阵类似于唢呐的喜乐之声隐隐传来。 声音充满了喜庆,却也透着几分诡异。 李南柯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前行,隐隐约约看到了一座花轿缓缓而来…… 天空花瓣纷纷而落,浪漫至极。 可令人悚然的是,花轿的护亲队伍竟全是一身白色丧服! 第60章 新娘啊新娘 唢呐尖锐的声调忽高忽低、跌宕生姿,将热烈的喜庆气氛推向极致。 可迎亲队伍清一色的丧服,让这一切显得极为诡异。 前列迎亲队伍持着的旗锣伞扇同样被素白的布包裹,布上却写着几个血字,李南柯并不认识,好似画符一般扭扭曲曲。 让人无端端的毛骨悚然、寒彻心肺。 “这到底什么鬼?” 李南柯咽了口唾沫,下意识往后退去。 虽然好奇心很重,但理智告诉他,实力不行就别莽,该怂就怂。 可他这一退,唢呐声陡然停止, 那些穿着丧服的迎亲队伍竟好似被按下了暂停键一般,全都停了下来,一动也不动。 喧闹的四周一片死寂。 不等李南柯有所反应,所有人的面容齐刷刷的转过来,盯向了他。 这一转头,李南柯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口凉气有没有让全球变暖李南柯不知道,但他有种被地狱之火灼烧的错觉。 因为这些人的面容全都被烧焦了。 莫名的让李南柯想起了新奥尔良烤鸡翅。 雾气沉沉,山谷中的岚风带着浓重的凉意,天空高挂着的日头温暖明亮。 可又好像是一只眼睛,幽幽盯着。 叮铃~~ 一道铃铛声忽然响起。 花轿的门帘被一只极白的纤纤玉手拨开。 内穿红袄,足登绣履,腰系流苏飘带的新娘款款走了出来,摇曳的身姿好似扬风摆柳,说不出的撩人风情。 新娘肩上披一条绣有各种吉祥图纹的锦缎霞帔。 可再往上看—— 没头! 头呢? 头正被新娘用手提着! 那张足以称得上妖娆动人的五官扑着白白的粉,涂上的腮红也是诡异的红。 她一脸笑意看着李南柯。 笑意极其友好。 可下一秒,新娘朝着李南柯狂奔而来。 一手提着头,一手提着绣花彩裙,跑步的姿态就像是张飞提着裙子在夕阳下奔跑。 李南柯头皮发麻,拿起火铳连着开了三枪。 砰砰砰! 曾经对梦魇可以造成极大杀伤力的火铳,却只是让新娘身子踉跄了一下,然后继续狂奔。 “我艹!” 李南柯再也无法保持淡定了,转身撒丫子朝着小屋跑去。 好在虽然白雾萦绕,但大概方向还是辩的清的,李南柯以鹅姐平日奔跑的速度疾冲进了婚房,立马关门将门栓插好。 “嘭!嘭!嘭!嘭……” 急促的敲门声随之赶来,感觉就好像新娘用手里的头在敲门。 李南柯换上弹药,退后到了桌子旁,紧张的望着被敲的阵阵颤动的房门,额际冷汗涔涔,脊背同样湿透,紧贴着衣衫。 一旦对方破门,立马离开红雨梦境。 好在门外的诡异新娘似乎没有法子强行破开这扇小小的婚房之门,只是一个劲的狂敲着。 随着时间推移,敲门声逐渐减缓,直至彻底没了声息。 “走了?” 李南柯有些狐疑,静静听着动静。 他不敢凑到门前去探查,紧握着火铳又往后退了一些。 下意识的,他朝着窗户一瞥。 只见一张漂亮但死气过重的精致脸蛋正贴着窗户,双眼像两把刀,森森盯着他看。 我尼玛! 李南柯差点当场炸毛,下意识对着窗户开了一枪。 窗户似被一层结界保护着,并无破损。 也没有吓跑新娘。 李南柯意识到这婚房是他的安全所,心中的惊惧平复了许多,忍不住破口大骂。 “瞅啥瞅!” 新娘的盯着他,好像在回应:我就瞅你咋地? 一切的恐惧都来源于火力不足。 如果他现在有一辆坦克来,非得让门外的新娘拿头给他吹一曲二十四桥明月夜。 李南柯胡乱想着。 轰隆—— 震耳的雷声忽然响彻于天空。 刚刚晴朗的天空很快被红色的云层覆盖,雾气消散,一滴滴红色的雨点渐落而下,敲打着房檐。 雨滴越来越急,顷刻间化为倾盆大雨。 漆红色的暴雨不分丝缕,像整块红色幕布沉重地覆盖下来。 李南柯再看窗户,那新娘已经不见了人影。 房外似乎也彻底没了动静。 犹豫再三,李南柯壮着胆子去开门。果然,红雨一落,这房门便被牢牢粘死,无法打开。 李南柯长吁了口气,坐在凳子上缓神。 回想起今天发生的一切,就仿佛在做梦似的……好吧,现在确实在做梦。 但这梦太吓人了,真实的让人怀疑是不是本来就是真的。 红雨梦境……红雨梦境…… 男人低声念叨了一会儿,忽然神经质的嘿嘿笑了两声,拿起火铳抵在自己的脑门。 在扣下扳机的那一刻,他眼睛的余光似乎隐约瞥见床上端坐着一抹红色的身影。 —— 李南柯眨了眨眼,失神了几秒才想起自己正睡在冷歆楠的床铺上。 男人坐起身来,轻敲了敲脑袋。 床边的孟小兔不见人影,换成了冷歆楠。 女人端坐在椅子上,细腰挺拔,健美修长的身姿透着一股英武冷艳。 见对方微闭着双目似在运功疗养,李南柯不敢惊扰,小心翼翼的下床。待穿好鞋子抬头时,却看到女人正望着他。 一双美丽翦水明眸显得几分沉寂,却也难掩饰关切。 “不好意思,打扰到你了。” 李南柯歉意一笑。 冷歆楠朱唇轻启。“好点了吗?” 李南柯很想说‘非常不好’,但也没法解释自己的情况,只能强挤出笑容,让自己看起来很正常。“睡了一觉好多了。” 女郎上前扣住李南柯的手臂,用灵力探查了一下对方的身体情况。 见并无大碍,放下心来。 李南柯看了眼略有凌乱的床铺,说道:“要不我拿去给你洗洗吧。”新笔趣阁 “不用了。” 冷歆楠摇了摇螓首。 两人陷入沉默,一时间谁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看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李南柯率先打破沉默。“那我先回家了,如果有什么事,让小兔子来找我。” “嗯。” 女郎应了一声。 走到门口时,李南柯想起从魔物身上获取的关于那个装有红雨盒子的记忆碎片,下意识站定脚步说道:“对了,那个盒——” 男人话刚出口,又停住了。 冷歆楠脸上浮现出疑惑之态,问道:“怎么了?” 不知为什么,李南柯心中突然起了别的念头,犹豫了一下,转而说道:“你们这儿有刀吗?” “刀?” “对,给我送一把防身。”李南柯笑道。 听到‘防身’二字,冷歆楠以为男人对今天被魔物袭击的事情心有余悸,想要找个武器安心,轻声说道:“你没有修行过,刀对你没用。” “就随便找一把就行,没有的话我去衙门要一把。” 李南柯记起自己师爷的身份,去衙门武器库索要一把佩刀并不是难事。 “稍等一下,我让彩月给你去拿。” 冷歆楠打开房门欲要喊彩月过来,可随之又想到了什么,白净的玉靥浮现出几分纠结。 最终咬了咬唇瓣,从自己床下拿出了一把刀,递给李南柯。 “给你。” 眼前的刀做工极是精美,有龙及其他花纹凹雕,刀鞘粗犷中带有一抹细腻,靶端插白角片尺许,如鸱鹗。 拔出刀身,一股前所未见的凌厉杀气透发而出。 “这是你的武器?” 李南柯惊异。 女郎粉红樱唇微启,未见贝齿却又严合,低头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我已经不用了,以后若找到更好的,你就把它扔了吧。” “这个已经够了。” 李南柯轻抚着刀身很是满意,回鞘挂在腰间,煞有其事的如江湖刀客一样抱拳拱手。“在下先告辞了,后会有期。” 女人并不觉得好笑,只是很清冷的嗯了一声。 李南柯尴尬的挠了挠头,忽又说道:“对了,今晚是不是还要去我夫人按摩?” “明天去。” “哦,那我就先走了。” 李南柯握住刀柄,大步走出了房间。 冷歆楠也关上了房门,却并未合严,留有一缝隙。 透过门扉缝隙,看着男人那装腔作势的滑稽步伐渐渐走远,女人唇角儿不由弯起一抹笑意,宛若秋月。 第61章 又被酸菜腌了 回到家中,李南柯发现小屋旁多了一个崭新的小巧石磨,上面还余留着一些豆渣。 厨房内,洛浅秋正弯着腰用瓢将滚开的热水倒进装有豆浆的木桶内,烫着豆浆,看样子是打算自己亲自做新鲜的豆腐。 女人神情专注,被热气烘烤的秀额渗着些许细汗。 就连粉润的鹅颈也染着一层淡淡的红,仿佛是从雪肌底下透出来的,说不出的诱人。 “相公回来啦。” 听到脚步声,女人回头看了一眼,眉眼绽出温婉的笑。“饭菜已经留在桌上了,还是热的。”说完,便继续手头上的工作。 李南柯好奇打量着磨好的豆浆,问道:“为什么不直接去买。” “吃着都不太满意,妾身寻思还是自己做吧,而且还可以和一些药物做点搭配。”女人以尾指将柔软的鬓边发丝勾至耳后,笑着回答。 李南柯哦了一声,又问道:“需要搭把手吗?” “相公会做豆浆?” 女人问道。 李南柯呃了一声,老实说道:“会倒是会,就是有点劳身,而且量也不多。” 女人莞尔。“相公先去吃饭吧,如今当了师爷公务也会比较繁累,这些家里小事妾身一个人做就行了。” “行。” 李南柯点了点头,便走出厨房。 出了门口,他又转过身,朝着洛浅秋拱手作了一揖,说道:“辛苦娘子磨豆腐~” … 吃过晚餐,李南柯又主动把锅碗给洗了,然后拿起冷歆楠送给他的宝刀,在池塘边一处空旷地开始修习《拔刀斩》。 第一层只需要拔刀劈砍十次,很简单。 李南柯神闲气定,待情绪酝酿的差不多后,以极帅的姿势‘唰’的一下拔出宝刀。 结果没拿稳,刀直接脱手飞了出去。 李南柯并没有第一时间捡刀,而是先回头瞅了眼,见妻子并没有关注这里,这才松了口气,赶紧上前把刀重新握紧。 可一阵鹅叫声突兀传了过来。 只见鹅姐仰着修长的脖颈正‘嘎嘎’乐着,显然是被男人滑稽的练刀给逗笑了。 笑得正嗨时,却猛地感受到一股危机感。 扭头一看,只见男人阴沉着脸提刀走了过来。 鹅姐当场炸毛,连忙扇动翅膀扑通一声到窜到池塘里,游得远远的。 旁边吹凉风的龟爷见识不妙,也要下水躲避,但因为行动迟缓,直接被男人按在地上一顿狂揍摩擦,也只能缩着脑袋不敢吭声。 鹅姐回过头,看到这一幕眼神又变得柔和起来。 死龟,又替我挡着了。 出完气,李南柯继续练刀。 虽然动作很不标准,但至少拔刀、劈砍,一气呵成。 就是回鞘的时候得对准了才行。 当拔刀劈出第十次后,李南柯明显感觉到刀身传来一阵轻微的嗡鸣之声,之后再次拔刀,速度也快了许多。 “可以,可以,这才是修习之道嘛。” 李南柯露出满意的笑容。 他也不指望能练到第十层,能有个过人的防身技能即可。 男人双腿分开,摆好姿势。 继续持刀专心练习。 拔! 月白的刀刃划过一道弧线。 插! 刀身回鞘时的嗤啦声响彻在寂静的小院内。 再拔! 往复循环—— 精钢打造的刀身发出嗡鸣之声,让男人的身影有几分威武,衣摆猎猎作响。 时间悄声流逝。 如磨盘圆镜的月从中天向下窥视,将屋宇映照的得越发皎洁。 寒冽而幽暗的池水倒映着刀光,以及男人挺拔的身姿。 此时的李南柯汗流浃背,索性脱去了上衣,光着膀子挥刀劈砍,一下又一下,与恬静的小屋勾勒出动态的美妙画卷。 小屋前,女人娇柔的身影伫立在朦胧的月光下,默默看着。 直到男人累的气喘吁吁,她才拿着毛巾上前,递到对方面前,柔声说道:“相公,先歇息吧,明日再练也不迟。” 李南柯没有去接毛巾,喘着粗气回想着拔刀的次数。 可懵闷的大脑已经记不清数字了。 差不多也快到了第三层。 汗液好似晨间的露珠挂在男人精壮结实、线条起伏的古铜色肌肤上。 李南柯的身形并不像有些练武的大汉那般魁梧凶猛,也不像是一个瘦巴巴的老爷们。 但却带着一股看着很协调的阳刚男子气概。 尤其此刻被汗水一浸,在月色下全身好似裹上了一层油亮,配上男人那张本就很俊武的脸庞,完全释放出了雄心荷尔蒙。 洛浅秋怔怔看着,下意识的去触碰男人的胸肌。 当女人剔透如玉的指尖触碰到男人如钢铸胸肌的刹那,仿若触电似的下意识缩了回去。 女郎耳根蓦地一红,遂又很自然的擦了擦男人额头的汗水,柔声说道: “相公再练一会儿就快些休息吧,练功也要讲究张弛有度,切莫累坏了身子。” “嗯,知道了。” 李南柯咧开嘴笑了笑,将刀回鞘准备再次拔刀。 洛浅秋垂下眼帘,朝屋子走去。 相比于平日稳重淡然的她,此时脚步却莫名稍有些急,好似凌乱的心丝缠绑在了脚腕上。 这时,男人忽然回头说道:“我想努力一些,这样就能保护你。” 女人身子一顿,没说什么,进了屋子。 洛浅秋轻轻关上房门,走到桌前拿起一杯已经凉彻了的茶水一口饮尽。 随着冰凉的茶水入喉,那藏在胸脯里、跳的稍有些快的小小心儿也渐渐平稳下来,安安分分的躺在女人的身体里。 洛浅秋坐在椅子上,望着房门出神。 过了良久,女人从桌下拿出一把锋利的尖锥,喃喃道:“时间又到了呢,这次……要扎的狠一点。” —— 第二天醒来时,李南柯浑身酸痛无比。 尤其是两只胳膊,感觉要被剥离了身体似的,酸痛的几乎抬不起来。 但最让他在意的是心口处熟悉的疼痛。 仿佛又被人塞进老坛酸菜里腌泡了一阵子,而且还被几个大妈猛踩了一顿。 “相公,起来啦。” 伴随着温婉动听的声音,妻子那张熟悉的温柔笑靥与以往一样,住进了男人的视线里。 李南柯揉着酸痛的手臂应了一声,开始洗漱。 “相公昨晚谁的如何?” “还行。” “那就好。”女人笑得开心。 以怪异的动作费力吃完早餐,李南柯将刀挂在腰间与妻子分别。 但他并没有去衙门,而是朝山上走去。 他想找那个装有‘红雨’的盒子。 虽然获取的只是一些记忆碎片,但依照冷歆楠他们之前追查的地点范围,不到半个时辰,李南柯便寻到了那个山洞。 第62章 离尘寺! 绕过一块高耸的峻岩石壁,李南柯摸进了不太容易被发现的山洞。 洞内空间并不是很大,岩壁缝隙间是密的不透光的苔藓,地上散乱的石块验证了记忆碎片里,那个魔物狂躁打砸的一幕。 李南柯走到角落处,将碎石拨开。 果然发现了一个被破布包裹着的长方体木盒。 解开布结,由乌木制造的长木盒映入男人的眼帘。但长木盒已经严重破损,里面的小瓷瓶子也碎了一些。 瓷瓶很精细,普通孩童手掌可握。 就连瓶塞都是用瓷器铸就,严丝合缝,外面包着一层红布,用金线紧紧缠绕。 李南柯数了一下,一共有十五个瓷瓶,碎了七个。 破碎的瓶里只残余极少一些晶粒渣。 根据夜巡司调查的记录,纯正的‘红雨’只能存放于瓷制器皿之内,自行凝固为微小晶粒状,沾染到其他便会消失。 哪怕是倒入人的手心,也需先经过瓷器凝固才行。 李南柯将那些破损瓷瓶里的红雨晶粒倒至掌心,仔细观察,这些殷红色的晶粒就像是细小的血色钻石,晕生出光芒,无不透着一股诡艳的气息。 “这就是红雨啊。”李南柯低语呢喃。 他轻轻用手指粘了两粒,放在了嘴边,但想了想还是没敢尝试。 陷入红雨梦境倒是不怯,就怕异变成魔物。到时候变成‘貂蝉在腰上’的怪物,那可真就作死了。 确认周围没有散落的其他物件后,李南柯将其中一个完整瓷瓶打开。 里面装着少半瓶‘红雨’。 李南柯把残余的晶粒小心翼翼的装进去。 可就剩几粒的时候,他又顿住了。 望着那诡魅邪异的晶粒,李南柯眼眸浮动着幽光,身体里好似有一股莫名的情绪在催使着他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情。 犹豫了许久,他微微张开嘴,用舌头轻舔舐下几粒红雨。 微小的晶粒入口即化,无任何味道。 李南柯紧张的心口砰砰直跳,一只手紧紧握着刀柄,细心感受身体变化。 但等了半天也没异常变化。 倒是浑身的酸痛感好像减轻了一些。 回想起记忆碎片中,那个夜巡司人员直接对嘴灌了一瓶,最终成为魔物,李南柯不禁哑然失笑,为自己的胆小吐槽。 第63章 这才是阴谋! 随着常明常裕二人,李南柯来到了离尘寺后山的小河处。 果然如常明所说的那样,昔日蜿蜒涓涓的河流此时几乎已经枯竭,只在毫无生气的河床中剩下零落的砾石。 李南柯踩过一滩浅浅淤泥,捡起一块鹅卵石摸了几下,对常明问道:“以前发生这种事情吗?” 常明摇头。“从来没有过。” 环顾着周围景象,李南柯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中。 按理来说,大部分河道的河流会有间歇性的断流,譬如某些河段在某些时间内出现水源枯竭、河床干涸等现象。 但像现在这种情况,很不寻常。 就好像上流某处特意被人截断了水流。 倘若没有影卫护送山云郡主这一茬,李南柯倒不会多疑,可在斗笠女人特意提醒后,不得不让人进行深度联想。 为什么要截断河流? 这对抢夺山云郡主有啥帮助吗? 李南柯死活想不通其中的关窍,于是顺着上游继续勘查,很快他站在一处高点,从这里可以俯视影卫此刻驻扎的大宅院。 “两位实力极强的千户、三十余名一等一的影卫精英高手、重达四百余斤的特制冰棺、冰棺周围的高级符阵……院内还有防护阵。” 李南柯摩挲着下巴,把自己代入了劫匪的角色,思考如何顺利抢走山云郡主。 可无论他怎么计划,都觉得这是天方夜谭。 完全不可能的事。 天穹教不可能有那么多的超级高手,即便有,也没办法大量聚集在这里,否则以影卫的本事,早就将其揪了出来。 除非出来个大罗神仙,把马车给运走。 “等等!运走?” 一道电光忽的掠过李南柯的大脑。 他眯起眼睛细致打量着四周,渐渐的,男人的视线转移到了距离宅院,仅有五百米左右距离的一座高峰上。 “去那边看看。” 端详片刻,李南柯快步走了过去。 常明常裕两人对视了一眼,满头雾水,虽然不情愿但也不敢违背,只能乖乖跟上去。 来到山间,李南柯发现这座山上极少见植被,就连树木都罕见几棵,山体地表的岩石断层分明,岩层结构也是极为疏松软弱,易于风化。 李南柯又来到一块土体上重重跺了几脚,又用手掌进行感触,发现土体带着湿气,一个极大胆的念头浮上心头。 他扭头问常明。 “东旗县以往发生过地震吗?” “这倒是有。” 常明并没有多思考,老实回答道。“而且就是在这片山域,发生过几次地震,但并不强烈。听一些人说……这是那位明家大小姐的冤魂在作祟,很多人都不敢来。” 常明说到最后,声音低了许多。 “明家大小姐又是什么鬼?” 李南柯一脸懵。 一旁常裕凑上前,压低声音说道:“早几年前东旗县有个大户人家姓明,他们女儿明雪儿出嫁给了隔壁县的一位俊才。 可没想在出嫁前几日,明雪儿去外面游玩时不慎落崖摔死,后来又不知怎么的,明大小姐以坟墓人的形态出现。 而这一切明家人竟都没察觉。 当天新娘子和迎亲队伍路过这座山路时,结果坟墓人新娘子消失了,而且就连迎亲队伍也全都化为了白骨。 这件事惊动了云城夜巡司,调查后才在崖底下发现了明大小姐的尸体……” 听着常裕所述,李南柯微微张着嘴巴。 一股凉意从脚底窜起。 因为他想到了自己在红雨梦境中看到的那队诡异迎亲队伍,以及那位提着头的二货新娘! 不会……这么玄乎吧。 假如是真的明大小姐,为何会出现在我的红雨梦境中? 串频道了? 是不是说明……我的红雨梦境和别人完全不一样。 也或者说,夜巡司对坟墓人的定义本来就是错的?坟墓人并没有完全消失? “李师爷?” 见李南柯面色阴晴不定,久久不言,常裕小心唤了一声。 李南柯回过神来,看到常明常裕两和尚眼神奇怪的盯着他看,挤出一丝笑容说道:“没事,我在想别的事情。” 李南柯压下心头的万千疑惑,开始推断当下的情形。 他指着脚下山峰说道:“你们看,这座地形具备山高沟深,地形极是陡峻,更重要的是沟床纵度降大,流城形状便于水流汇集。” 李南柯由用脚跺了跺岩层。“而且这里的地质结构很松散,一旦降下暴雨,结合山势,是有大概率引发泥石流……” 两和尚听得茫然,仿佛对方在讲天书,肯定听不懂在说什么。 李南柯又指向下方,眼眸亮起光芒,沉声说道:“沟谷下游出山口的地方地形开阔平坦,泥石流物质出山口后能够堆积下来,再加上以前那里有一条旧河道…… 一旦爆发山洪泥石流,势必会冲向宅院,小小的院墙很难抵挡,到时候别说是棺材,就是整辆马车都能被推走!” 李南柯绝不是在危言耸听。 见识过泥石流的人都清楚这个大自然的‘馈赠’有多可怕,尤其是粘性泥石流,规模浩大时,甚至可以推动几十吨的巨石! “这就是他们的计划!” 李南柯狠狠捶打了一下拳头。“先截流河水,储存大量的水源,然后依照山势地形,及丰富的松散物质来激发泥石流,强行托运走马车,到时候再配合人为袭击,影卫根本不可能顾及到!” 李南柯脸色难看,连忙冲向山顶。 但很快他又停下了脚步。 看着狭窄陡深的山谷,李南柯咬了咬牙说道:“来不及了,先去通知他们!” 男人立马转身冲向影卫驻扎之地。 回头见两和尚还愣在原地,喝斥道:“让寺庙里的所有人先离开,不许任何人再去烧香!” 常明常裕一脸莫名其妙,但也从对方神情意识到要出大事了。尤其先前见识过对方的破案手段,不敢耽误,急忙奔向寺庙。 李南柯以极快的速度冲向宅院,正巧东万坤持着一只烧鸡腿走了出来。 “千户大人!” 李南柯上前拱手。 东万坤笑道:“哟,师爷啊,这么急匆匆的莫不是沈大人不行了?” “千户大人,卑职查到了一些线索。” 李南柯也无多余废话,将自己刚才的推断说了出来。 听完李南柯的推断,东万坤的神情和常明常裕差不了哪儿去,也是一头水雾,可见这货以前也没经历过这些,头脑很简单。 也不晓得是怎么混到千户的,估摸着背后还是有人脉的。 “你是说什么泥石流会冲下来,把马车运走?” “可能性很大!” 李南柯诚恳道。“千户大人,卑职建议目前最好先将山云郡主转移到别的地方。” “转移?” 东万坤脸色瞬即阴沉了下来,用一种审视的眼神盯着李南柯,皮笑肉不笑。“师爷该不会被某人给收买了,想要玩一出调虎离山计吧。” 虽说是玩笑话,但东万坤的神情却带着一丝认真。 在这当下,除了影卫之外其他人都不值得信任,尤其涉及到山云郡主的转移问题。 我调虎离山你大爷! 李南柯差点没气炸,只得耐心道。“大人,卑职没法跟你详细解释,但请相信我,只有转移山云郡主,方不会被他们得逞!” “师爷呀。” 东万坤咬了一口鸡腿,冷笑道。“护送山云郡主是我们影卫的事情,你就别瞎操心了,我们会保护好山云郡主的。 操心的多了,会给自己惹麻烦的。 当然,你若想以此跟我们搭上关系,平步青云,那你还是多去跟沈春鹤学学吧,这种手段我见得多了,都看腻了。 说真的,如果不是看在沈春鹤那老小子的面子,我现在就能给你两耳刮子!” 东万坤将沾有油腻的手在李南柯的衣服上擦了擦,冷冷说道:“送你三个字——给我滚!” 李南柯深深看了对方一眼,转身就走。 该说的已经说了,听不听是对方的事情,他也懒得再去掺和。 做到这一步也是仁至义尽。 当务之下,他得把周边的老百姓先给疏散开。 看着李南柯身影消失,东万坤啐了口唾沫,冷笑道:“傻叉一个。” 半小时后,不远处山谷忽然传来一声沉闷的爆炸声,似乎有人在用火药炸着什么东西,巨大的声响笼罩在整个县城。 正在休息的东万坤惊的直接跳了起来。 第64章 被鹅姐拐走的太皇太后 凭借着自己师爷的身份,李南柯很快便召集到了衙门所有官差,对周边的居民进行疏散,该拿的值钱家当也在尽快搬移。 对东万坤的通知必须有,哪怕对方不听。 否则一旦真的发生泥石流,到时候看到他疏散了百姓,必然又惹来猜忌。 百姓们一脸茫然,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但也不敢忤逆李南柯的命令。 随着轰隆声巨响,所有人的目光全都投向了山谷。 高顶如大江倾倒,紧接着土体平衡被顷刻破坏,岩层裂隙中的压力水体冲破了表面覆盖层,瞬间从山体中上部倾泻而下…… 极短时间内将大量泥砂、石块全部吞噬。 “来了!” 李南柯心下一沉。 来不及解释,他冲着还在滞留的人们大喊:“别在附近逗留,快离开这里!” 人们如梦初醒,仓皇逃离。 宅院内听到动静的东万坤也被这声突兀起来的爆炸声惊得一个激灵。 他凝目望去,脸上的表情逐渐变得呆滞,看到一股宽阔浑浊的流体沿着陡峻的山沟前推后拥,奔腾咆哮而下。 地面为之震动,山谷犹如雷鸣。 这就是大自然的威慑力! “转移马车!!” 东万坤这一刻才反应过来,面目接近狰狞,冲着那些发呆的影卫大吼。 可下一秒,数十个黑点朝着院内袭来。 随着黑点拉近,竟是一颗颗黑色的圆形球体。 “是惊天雷!” 东万坤眼眸血红,连忙冲向马车。 可还是晚了一步,一声声爆裂声在院内接连响起,巨大的热浪席卷四方,浓烟弥漫。 待到烟雾散去,众影卫虽然身有罡气护体并无大碍,但拉车的马匹却被炸伤了身躯,倒在地上哀嚎,其中两匹更是被炸掉了腿。 这时候想要转移马车,显然是不可能了。 “快!把冰棺卸下来抬走!” 东万坤急了,可惜冰棺无法打开,否则他完全可以带着山云郡主的尸体远离。 听到命令,五名影卫冲向残破的马车准备卸下冰棺。 十名影卫以极快速度守在马车周围。 而剩下的影卫则警戒四周。 聂缨也出现在了房屋上,凝视着奔腾而来的泥石流。 可敌人完全不给他们转移棺材的机会,一颗颗惊天雷又扔了过来。 这一次影卫反应迅速,一张不知用什么材质做成的细密巨网铺开弹向上空,将那些惊天雷全部挡住,爆炸竟未损伤分毫。 第65章 无脑的千户大人? 地动声鸣,响声如雷。 虽然看着流动很慢,可那强大的冲击力让东万坤面如土色。 愣神之际,敌人又扔来惊天雷,炸开了宅院的墙壁及可以阻挡的物体,使得汹涌的泥石流毫无阻碍的冲了进来,横冲直撞。 第一波泥石流还未减弱,第二波泥石流又接踵而至,两名影卫想要强行挪棺,直接被卷进了密集的泥石块。 滚滚碎石中,甚至还掺杂着一棵被连根拔起的巨树。 “朝廷鹰犬,纳命来!” 东万坤欲要扔出铁钩勾住冰棺,一个手持双刀的黑衣老者突然当空扑来。 这黑衣人修为明显极高,双刀化作千重刀芒,完全堵住了东万坤欲要护棺的路线。 “天穹教闫双刀!?” 东万坤瞳孔一缩,只得迎击上前。 “叮叮当当”,钩刀交击之声不绝于耳。泥石流已经推向了残破的马车,受伤的马儿在挣扎中被吞没,冰棺也开始挪动。 影卫望着这突兀其来的震撼一幕,一时不知所错。 “一路跟着!” 东万坤一边应付着闫双刀,一边命令。 影卫闻言,连忙分散至两旁紧盯着被泥石流推动的冰棺马车,生怕从眼皮底下消失。 聂缨高挑的身姿轻轻一跃,俏立在了冰棺之上。 此时又有数名黑衣人袭向了他们。 混乱之中,冰棺已经被掩埋了大半,朝着一条宽十米左右的凹槽前行。 粘立在冰棺上的聂缨努力稳住身子,双眸紧盯着前往。 唰! 一只酒壶凌空飞来。 洒出的酒水化为一道道水箭袭向聂缨。 岸边多了一位斗笠女人。 女人背后的两截银枪已经拧合在一起,握于手中。 聂缨被迫离开冰棺,手中的峨嵋刺脱手甩出,朝着岸边的斗笠女人激射而去。 气机感应下,斗笠女人长枪一点格开了飞来的兵器,峨嵋刺并未被击飞,好似长了翅膀眼睛般飞袭对方的侧背。 电光火石间,聂缨已经飞身而来,随着滑翔而下、迅若电闪的身法,对着斗笠女子张开了雷霆万钧的强大攻势。 顷刻两人已交手数个回合,随着一声劲气爆开的沉闷声响,两人分开。 “大人!” 解决掉黑衣人的其他影卫紧跟前来。 望着手持银色长枪、身姿傲然的斗笠女人,影卫皆被震在了原地,不敢冒然上前。 毕竟眼前这位可是修为仅次于剑仙夜夭夭的女修。 “聂千户,我救了你,你为何对我刀剑相向呢。”斗笠女人声音促狭。 聂缨看了眼旁边开始减缓的泥石流,发现冰棺已经没有了踪影,寒声道:“没想到鬼神枪也会和天穹教的人合作!” “错了,这叫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斗笠女人笑道。 见聂缨握紧双刺准备拼斗,斗笠女人却收枪道:“算了,不跟你们玩了。” 说罢,足尖一点掠向远方。 聂缨欺身欲要追去,忽然一道劲气破空而来,带着嗤嗤嘶叫。 女人身形一侧,冰冷的银色长枪紧贴着她的鼓囊胸脯擦过,钉入了地面,发出嗡嗡之声。 聂缨望着地上的长枪,神色有些惊愕。 没料到对方竟丢弃武器。 一愣神的工夫,对方身形已经远去。 “聂千户先替我保管了,两天后我再来取。”斗笠女人笑容愉快,挥了挥纤长皙白的玉手,消失在众人视线中。 听到对方自负的嚣张话语,聂缨将长枪拔下来,冷声道:“我等着。” 她不怕对方会失约。 毕竟鬼神枪若丢了自己视若性命的武器,传出去会遭江湖人耻笑。 “郡主呢!郡主呢!” 这时,摆脱了闫双刀的东万坤急匆匆赶了过来,望着泥石流中消失的冰棺,心儿凉了半截,大脑一片空白。 下一刻,他以咆哮的姿态怒吼道:“快找!快给找出来!他们找不出来,全去死!!” 众影卫连忙搜寻。 东万坤一双拳头捏得咯咯响动,额头青筋暴起,嘴角几乎咬出了血。 “那个师爷有问题!” 忽然,东万坤狞声道,双目发出了野兽般的嗜血寒芒。“他一定是同伙!一定是!” 聂缨看向他,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白痴。 …… 汹涌骇人的泥石流冲出沟外,直到平坦的地方才逐渐停止下来。 东万坤组织了所有影卫以及官差进行搜寻。 然而一番费力寻找后,残破成几块的马车是找到了,可装有山云郡主尸体的冰棺却迟迟没能寻到踪迹,仿佛凭空消失了。 东万坤望着茫茫泥石,如坠冰窟,彻底麻木。 县衙内。 李南柯被冥卫带到了大厅。 此时只有聂缨一人。 “我问你,你怎么知道会有泥石流出现?”女人声音极冷,与她的气质一般无二。 李南柯定了定神,将自己的发现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只不过略去了何盼君与鬼神枪与他见过面的事情。 “就凭山体地质勘测和河流断开,你就能这么准确的推断出?” 冰山女子看向李南柯的眸子闪动着异芒。 小伙是个人才啊。 李南柯诚实道:“卑职只不过将自己代入带劫匪的角色进行演练,结合当下情形,才推断了出来。 如要劫棺木,普通硬劫肯定不行,唯有借助其他力量,直接破坏层层防护。 以地形来看,泥石流显然是一个绝妙的手段。 当固体介质和水整体运动,无垂直交换的高溶重浓稠浆体,便拥有极大的承重和托悬力,流速虽慢,却完全可以推动几百斤的棺木……” 刚开始对方陈述的时候,聂缨听的仔细,但后面她就有些懵了。 这说得是啥? 怎么就突然听不懂了? 不过女人面上并无异常表情,依旧以一副冷冰冰的口吻说道:“嗯,分析的有道理。” 这时,通红着眼的东万坤进入了大厅。 看到李南柯后,东万坤疯了似冲上前揪住他的衣领,瞪着铜铃大的双眼厉喝道: “是不是你勾结天穹教抢夺了山云郡主,若是你今日不交代清楚,老子剥了你的皮!老子让你生不如死!” 李南柯很无语。 自己是个蠢货不听人劝,现在反而怪罪到别人头上。 正要开口,一道极冷的女人声音从厅外传来。 “我倒要看看你东千户怎么个剥皮法!” 第66章 外挂初显! 只见一袭墨色劲装,身材高挑的冷歆楠迈步走了进来,看着揪住李南柯衣领的东万坤,宛若深黑宝石的眸子里一片冰寒。 东万坤眉头一皱,冷笑道:“我当是谁,原来是冷家丫头。” 单论职位,冷歆楠确实比对方低一级。但她毕竟是夜巡司的官员,东万坤如此称呼明显越界了。 就连坐在一旁沉默着的聂缨也蹙起了眉。 “李南柯是我夜巡司的人,东千户还没资格审讯他。” 冷歆楠语气冷漠。 “他是夜巡司的人?”东万坤一愣,显然没料到李南柯还有这身份,不禁诧异道。“可他为什么又是县衙师爷?” 冷歆楠没有正面回应,只是冷冷盯着对方:“放开他!” 东万坤眼珠一转,似乎明白了什么,哼笑道: “看来他的任命还没下来,那么他现在就不是夜巡司的人!我影卫审讯一个小小的师爷,还需要你们夜巡司人同意吗!?” “我让你放人!” 冷歆楠欺进一步,迫人的气势散发而出。 双方剑拔弩张。 一时之间气氛凝重闷沉,似是山雨欲来。 这个时候,原本生病的沈春鹤也不敢再病着了,瞅见事情闹大,一张脸快要皱成包子,只能硬着头皮进入大厅调和。 “哎呦呦两位大人,这是怎么了?” 沈春鹤一脸堆笑。“咱们都是自家人,这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吗?有什么事情,咱们坐下来好好说,这般太伤和气了。” 可惜无人理他。 看着与他硬杠的冷歆楠,东万坤眯起双目,阴恻恻道: “冷大人,连你兄长都不敢对本官这么说话,你是诚心要趟这趟洪水呀。如今山云郡主遗体丢失,这案子若是扯到了你,你应该清楚后果。” 冷歆楠仰起皙白的下巴,浑然不惧对方威胁。 “东千户若认为是我冷歆楠伙同贼人劫走的郡主,你大可进行调查,甚至到圣上那里参我! 但现在,李南柯是我云城夜巡司朱雀部的人,你若敢审讯他,就别怪我冷歆楠做出格的事!你该知道我的脾性。 况且我得知,李南柯一早就提醒了你。 可你却自以为是、置若罔闻,这才导致泥石流下来时没能保护住山云郡主。 要审讯,也该审讯你!” “你——” 东万坤被怼的怒容铁青,气极道。“老子今天非要审讯他!”说罢,直接去掐李南柯的脖颈。 唰! 白皙的粉拳带着残影击往他胸前檀中大穴。 东万坤一惊,没料到这女人竟真的朝他出手,连忙出手反击。 凶悍的拳头与掌刀硬拼在一起,“砰”的一声劲气相遇爆破的声响,两人全身一震,皆往后跌迫了半步,两侧桌椅纷纷开裂。 冷歆楠本来就内伤加重,此时为了李南柯与对方硬拼一记,绝美的脸颊倏地涌起一股病态的潮红,面露痛苦之色。 后退之余,她顺势一把将李南柯扯在自己身后。 “冷大人!” 李南柯也没料到冷歆楠这般护他,见女人娇躯有些晃动,连忙将手抵在对方粉背,将其扶住。 男人抬头死死盯住东万坤,眼神寒若冰谭,另一只手下意识握住了刀柄。 这一刻,他算是真正见识到了影卫的蛮横。 “冷歆楠!你找死!” 东万坤气疯了,竟失了理智,拿出随身武器铁钩朝对方扑去。 聂缨面色一变想要阻止,可慢了半拍。 沈春鹤吓得大叫起来。 东万坤迅如猎豹,带着破风之声攻向女人。 冷歆楠欲要后退,但一想身后正是李南柯,只得银牙一咬,身躯下意识地收紧,左手凝化罡气水盾,右手呈拳打算再拼。 李南柯看到东万坤凶狠扑来,再无迟疑。 哪怕实力再低,也要拼一把。 刀刚出鞘一寸,手臂忽然一阵刺热,刹那间男人能明显感觉到一股磅礴神秘的力量从纹身涌出,灌入了全身每一处。 他的双目瞬即变得胀痛。 瞳孔布满了蛛网般的血丝,眼珠子似乎都要爆裂。 眼前所有的一切赫然变慢了许多。 无论是东万坤那张牙舞爪的攻击,还是冷歆楠的防御反击,或者躲在角落里沈春鹤的悲催无奈加惊恐的表情…… 每一帧似乎都在慢放。 李南柯思维完全跟不上这突如其来的变化,顺势拔刀,然后劈砍过去。 东万坤坚固的护体罡气如裂冰般崩溃。 然后又很自然的收刀入鞘。 《拔刀斩》的这简单招式一气呵成,比先前他苦练上千次还要顺当百倍。 甚至连刀掠出的寒芒都还未消失。 做完这一切,慢放的时间瞬即恢复正常。 疼痛感也如潮水褪去。 正巧此时冷歆楠运转功力,挥出的拳头上竟泛起一道白芒,仿佛爆发出了超乎想象的力量。 “轰”一声,东万坤撞在后面的墙上,呕出一口鲜血。 墙上的壁画牌匾纷纷坠落,砸落在身上。 大厅内一片死寂。 沈春鹤张着嘴巴,完全傻了眼。 他都没看清什么情况,东万坤竟然就被打飞了出去。 聂缨盯向冷歆楠的目光,同样惊诧。 毕竟她是知道冷歆楠修为的,虽然厉害,但不可能一招就败退东万坤。 下意识的,她的目光又转向李南柯。 但看到对方的刀柄没有出鞘,也就打消了心中的怀疑,重新看向冷歆楠,美目浮现熠熠光彩,忍不住夸赞道:“看来冷大人修为精进了不少。” 当事人冷歆楠则是一脸茫然。 什么情况? 我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厉害了? 莫非是在绝境之下爆发出了超强的潜力? 果然当年师父说的没错,我的潜力是无限的,一旦突破桎梏,将变得更强。 东万坤从地上爬起来,脑袋瓜子嗡嗡作响,使劲晃了晃头,懵懵然的左右看了看,才醒起自己竟被冷歆楠给打趴下了。 他心中惊怒无比,狞声:“冷歆楠,你敢对本官出手!” “究竟是谁先动手欺负我部下,在场人都清楚。”冷歆楠冷冷道。“还是那句话,你想动我的人,就别怪我不客气,大不了闹到圣上那里去!” 东万坤攥紧了双拳,脸上连着太阳窝的几条筋,尽在那里抽动。 现在的他有点下不来台了。 打又不敢打,认怂又不可能,一时僵在那里。 好在沈春鹤及时上前劝解。“东大人,当务之急咱们先搞清楚这个郡主会被贼人藏在哪儿。下官已经封锁了本县所有出入口,这么大的一口棺材是不可能运出去的。 李南柯是我县衙的师爷,他不太可能与贼人勾结,毕竟他有很好的前程。 咱们先冷静下来,好好分析一下……” 在沈春鹤的不断劝说下,东万坤也就顺势收起了铁钩,冷哼道:“本官现在还有要紧的事,等找到山云郡主,再慢慢算账!” 嘴上撩着狠话,心里却已经对冷歆楠起了忌惮。 这女人也是出了名的护短,疯起来很有可能把事情闹大,不好收场。新笔趣阁 况且如今对方修为竟这么高。 他更没法威胁对方。 —— 作者的话:特殊原因,评论区本章说这些都暂时关闭了,所有书都一样。不过大家可以发评论,到时候解开的时候应该会全部显示出来。 第67章 太皇太后被吼了 东万坤心里憋着火,坐在椅子上,斜睨着李南柯问道:“说吧,你究竟是如何得知他们会用这种方法抢夺郡主遗体的。” 李南柯却恍若未闻,皱着眉一副思考状。 刚刚虽然从表面上看是冷歆楠一拳打飞了东万坤,但他心里很清楚,其实是自己一刀破了对方的护体罡气。 东万坤的修为绝对是极高的。 否则上面也不会把护送山云郡主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他。 冷歆楠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但他的《拔刀斩》才练到第三层,断不可能突然爆发出如此强大的威力,唯一的原因便是他手臂上的魔物纹身起了作用。 李南柯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手臂魔物纹身处。 刺痛感隐隐还残留着。 “难道我能转化部分魔物的力量?”李南柯心中窃喜,恨不能再挥出一刀试试。 看到李南柯半响不说话,东万坤脸色沉了下来。 最终还是聂缨将之前李南柯的话复述了一遍,包括后面她听不懂的那些专业话。 东万坤听得自然也是一脸的懵逼。 不过这时候清醒的他,也意识到李南柯不可能勾结天穹教贼匪,拳头狠狠捶打了一下桌子,茶碗被震得哗啦叮当响。 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说啥,只得阴沉着脸不吭声。 想必内心无比后悔没听李南柯的话。 沈春鹤心里骂着东万坤猪脑子,但面上还是尽量维护道:“这帮贼匪太过精明,莫说是千户大人,便是其他人也绝想不到会来这一手。 不过好在下官已经封锁了这里,想要显然是不可能的。 只要我们仔细搜查,挨家挨户,哪怕掘地三尺,也必然能把山云郡主的遗体给找出来。 呃,那个南柯啊……” 沈春鹤目光看向李南柯,笑着问道:“不知道你有没有什么建议,说出来让大家听听。” “大人,卑职也不知。” 李南柯面无表情的拱手回答。 建议? 就刚才那态度,老子就算知道也不会说! 反正是你影卫的事情,关我屁事! 身为官场的老狐狸,沈春鹤自然瞧得出李南柯有情绪,当着东万坤的面也不好劝说什么,只能和颜悦色的说道: “这样吧,你带着衙役配合两位千户大人——” 可话到一半,就被冷歆楠给截断了。“沈大人,李南柯在我这里还有些事情要忙。寻找山云郡主遗体的事,你还是找其他人吧。” 话音落下,便直接带着李南柯离开了大厅。 留下一脸尴尬的沈春鹤。 望着面色阴沉如墨的东万坤,沈春鹤讪讪道:“千户大人放心,下官一定让差役严密搜查。” “这个李南柯很聪明吗?” 聂缨忽然开口。 沈春鹤一怔,心道:聪明不聪明刚才你们不是已经看到了吗? 沈春鹤笑着点头:“确实办案有一手,当初原本是一个仵作,但下官发现此人异于常人,颇具灵气,便破格提拔为师爷,屡破奇案,百姓无不称赞。 可惜啊,被夜巡司的冷大人给要走了。 冷大人慧眼识英才,认为此子以后必成大器。本官纵然不舍,但为了不耽误李南柯的前途,也只能忍痛割爱了。” 聂缨神色沉静,没再多问。 东万坤冷哼道:“什么英才,不就是看那小白脸长得俊才要了去!” 说罢,气冲冲的离开了大厅。 …… 走出县衙,李南柯长吁了口气。 瞧着男人脸上的疲惫之态,冷歆楠声音柔和。“这几天就先跟着我吧。” “谢谢。” 李南柯没有拒绝也没同意。 他捋起袖子看了眼手臂上的魔物纹身,发现比原先淡了许多。 看来确实消耗了魔物能量。 冷歆楠微微一抿巧致的唇瓣,语气又严厉了几分,沉声说道:“山云郡主的案子你不能掺和,这里的水太深,你会陷进去。” “放心,我心里有数。” 李南柯知道女人是在关心他,心中一暖。“我没那么犯贱,之前通知他也是怕被猜忌,不过我显然高估了这家伙的智商。” “他后面有人,自然爬的快。”女人说道。 果然! 李南柯的猜测得到了验证,笑道:“这圈子很正常,况且我也进了你的后门。” “你是凭本事进来的。” 冷歆楠更正道,语气无比认真。 那肯定是凭本事进的。 李南柯开着玩笑:“也幸好我这人才没被影卫收编,否则还真混不下去。不知道去了夜巡司,会不会惹出事端。” 冷歆楠唇角莞尔,柔声道:“有我在上面,你好好干便是。” “那就多谢冷姐护着我了。” 李南柯装模作样的拱了拱手。 冷歆楠淡淡道:“看来那个何盼君所说的大案就是这个了,但想不通她为什么要提前告诉你,就不怕被你阻止?” “阻止不了的,我没那么大能力。” 李南柯笑着摇了摇头。“结合之前芹芹的梦魇事件,我认为她是想通过我,提前疏散周边的居民,避免伤及无辜。 事情也看到了,在我疏散完百姓后,泥石流才开始爆发,说明她一直暗中盯着我。如果我没能查到真相,她也会暗中给我传达信息。 在不妨碍她计划的前提下,尽可能的给了我疏散百姓的充足时间。” “如此说来,这个何盼君倒还不坏。” 冷歆楠神情有些复杂。 李南柯道:“其实是冒险的,如果东万坤听了我的话把马车转移了,所做的一切计划都将会泡汤。但好在东万坤很配合,我甚至猜测她已经摸透了这位千户大人的愚蠢性格。” 冷歆楠不免感慨。“聪明且胆大的女人。” 李南柯顿了顿,继续说道:“鬼神枪估计也和天穹教进行了合作。” “鬼神枪?” 冷歆楠诧异。“不太可能吧,鬼神枪一向都是独来独往,性格很孤傲,不会与人合作的。” “关乎到劫运山云郡主的遗体,该合作还是要合作的。”李南柯说出了自己的判断。“如果没有合作,那就说明天穹教有她的内应。否则这么机密的计划,她是不太可能知晓的。” “倒也是。” 冷歆楠点了点螓首。 “对了,小兔子他们呢?”李南柯不想在讨论这个案子,转移了话题。 “在寻找那盒遗失的‘红雨’。” 冷歆楠踢掉脚下的小石子,娇颜难掩忧虑。“我已经派人通知了云城那边,应该会再派些人手前来搜寻。” “估计也很难找到了。” 男人摸了摸藏在胸口的‘红雨’,轻声说道。 … 与冷歆楠分别,李南柯前往家中。 刚到小院,竟愕然看到一个身形婀娜的陌生女子正蹲在地上摸着鹅姐,嘴里不停念叨着什么。 李南柯脸色一变,大声呵斥道:“没钱别摸!” 第68章 得加钱 没钱别摸! 随着男人一声怒吼,正在安抚‘受惊’的贺兰潇潇吓了一跳,下意识抱起鹅姐警戒的盯着眼前突然出现的男人。 李南柯快步走上前,看清了女人面容,顿感惊艳。 相比于中原地区的女子五官,眼前‘少女’脸型极是立体,鼻梁细而挺,但童颜般的稚气又削减了几分锐利,平添惹人怜惜的柔弱。 尤其配上那几乎能掐出水的皙白肤色,以及那双莹蓝色如宝石般的眼睛和微卷的长发,好似洋娃娃一般精致。 “干什么!偷鹅啊!” 看到鹅姐被对方抱在怀里,李南柯很是生气,一把抢了过来。 回头瞅了眼房门,发现紧闭着。 再看门口的竹筐也不见,便猜到洛浅秋又去附近山上采药去了。https:/ “你……你……你快放下它!” 贺兰潇潇从未被人这么凶过,一时红了眼眶,但看到被男人抓着脖子提着手里的大白鹅正在挣扎,顿时急了,扑上去便要抢夺。 李南柯很无语。 这他奶奶的,趁着主人不在偷鹅也就罢了,竟然现在还当着面抢了? 鹅姐岂是你们这些俗人可沾染的。 见‘少女’不依不饶的抢夺他手里的鹅,再加上之前在县衙受的郁气,以及这两天发生的诡异事情,李南柯莫名的一阵心烦气躁,毫不客气的在‘少女’的臀上狠狠抽了一巴掌。 啪! 清脆的声音瞬间响彻在小院内。 贺兰潇潇疼的叫了起来,连忙捂住自己的臀,人懵在了原地,泪眼汪汪。 李南柯可不惯着她,甩动着手里的鹅姐说道:“不管你是什么人,偷别人家的鹅,都可以把你报官抓起来!” “这鹅是……你的?” 贺兰潇潇反应过来,环顾着四周,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追着这大白鹅来到了对方家里。 闻言,李南柯乐了。 “不是我的还是你的?要不你看看这鹅,它跟你吗?” 李南柯将鹅姐丢在地上。 大白鹅翅膀一扇,钻进了贺兰潇潇的怀里。 两人就这么对视着,气氛莫名尴尬。 李南柯很自然的把鹅姐从对方怀里拽过来,冷冷说道:“总之,要是下次再看到你偷我家的鹅,我就报官……不,我直接带你去衙门。” “我可以买!” 看到大白鹅又被男人抓着脖子甩来甩去,贺兰潇潇心疼无比,连忙说道。 李南柯站定脚步。“买我的鹅?” “嗯嗯。” 贺兰潇潇连连点着小脑袋。 回想着从宫里那些侍女平日聊天中听到的民间物价,便要说个数字。可看着那大白鹅似乎并不同寻常,内心小小的纠结了一下,于是贺兰潇潇伸出一根嫩白的手指,小心翼翼的开价。 “一百两?” 毕竟她的私房钱也不多。 李南柯打量着对方身上华贵的裙衫,皱起了眉,冷冷道:“介鹅不卖!” “要不……再加一百两?” 对方态度的坚决是女人始料未及的,只得再拿出点私房钱。 李南柯冷笑道:“姑娘难道看不出来,这鹅可是我亲友挚爱,是我的家人吗?” “既然这样,那算——” “得加钱!” “……”贺兰潇潇愣了愣,想到小如玥应该有钱,于是再试探性的加价。“要不,再加一千两?” “…… “两千两?” 话刚落,大白鹅直接塞进了她的怀里。 李南柯立马换了一张和蔼的笑脸,生怕对方反悔似的伸出手。 “虽然少了点,但看姑娘是真心喜爱,那我也只能忍痛割爱了。来吧,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哦对了,那只大龟你要不要?” 李南柯指着池塘边吹风的龟爷。 “那龟也是我的至亲好友,姑娘若是喜欢,便宜点,二百五十两直接卖你了,就当是交个朋友,不多要你一分钱。” 贺兰潇潇看了眼,摇着小脑袋。“太丑了,我不要。” “呃……确实丑了点。” 李南柯看着和自己兄弟几乎长的一模一样龟脖和龟脑袋,也明白卖不出去,便绝了推销的心思。 “行,那给钱吧。” “我现在身上没带银票。” “滚!” 男人拽过鹅姐的脖颈,转身进了屋子,懒得再搭理这个不知从哪儿冒出的大小姐。 看着关上的房门,贺兰潇潇呆呆站着,不知所措。 …… 县衙内,气氛压抑。 东万坤和聂缨跪在地上,神色无比恭敬。 沈春鹤更是俯跪在地上,脑门汗珠簌簌如雨,不敢抬头看面前身份尊贵的女子。 县太爷心中只叫苦。 这刚起了事端,转眼长公主就来了,这小小的东旗县怕是要变天啊。 “起来吧。” 白如玥摆了摆手,妖媚动人的面容难掩焦虑。 她示意沈春鹤先出去,只待厅内剩下东万坤和聂缨两人后,立即说道:“太皇太后不见了,立刻召集所有人手进行寻找。” 什么!? 两人神色惊愕,满脸问号。 太皇太后不是在宫里吗?怎么就不见了? 白如玥也懒得说明内情,冷声道:“太皇太后与本宫出来散心,在进入东旗县后因为……因为意外,结果失踪了,必须尽快找到她。 不过要记住,一定要低调行事,不能泄露太皇太后的身份!若太皇太后出了什么意外,你们知道后果的!” 长公主此刻很苦恼。 明明只是一晃神的工夫,竟然人就没影了。 还亏她在皇后林未央面前信誓旦旦的保证,会保护好太皇太后。结果来第一天把人先弄失踪了,这要是出了事,后果不堪设想。 长公主内心又悔又自责。 听到公主命令,东万坤和聂缨很是无语。 好嘛,这边刚出了大事,如今太皇太后又丢了,可真是太会添乱了。 聂缨犹豫了一下,只得硬着头皮说道: “长公主殿下,就在不久前,山云郡主的遗体被天穹教的人抢走了,现在正在全力搜查,恐怕……抽不出太多人手……” “山云郡主被劫!?” 刚刚落座的白如玥唰的一下站起身来,一脸震惊。 …… 估摸着夫人上山采药还需很久才会回来,李南柯把鹅姐扔在了床上,然后扑了过去…… 吓得鹅姐差点叫出了猫叫。 挥动着翅膀连忙躲到角落瑟瑟发抖,像极了要被强迫的良家贵妇。 见男人直接倒头就睡,鹅姐这才放松下来。 红雨梦境中。 李南柯站在熟悉的破落婚房内,凝视着明亮窗外若有所思。 如上次一样,外面的红雨再次停了。 房门也能轻易打开。 李南柯并没有鲁莽的跑出去,先拿着火铳警戒的探出脑袋瞅了几眼,想看看那个提头的新娘是否还逗留在这里当老六。 没瞅见人影,李南柯又丢出半截蜡烛试试反应。 几番试探后李南柯才确认那位吓人的新娘已经离开了,于是壮着胆子走进大雾。 神秘的梦境,未知的世界,最能引发人的好奇心。 而在男人离开不久,婚房门口却出现了一个穿着艳红嫁衣的女人。 女人悄生而立,身影如烛光晃动。 凝视着男人逐渐消失在迷雾中的身影,新娘猩红的唇角缓缓勾勒出一道诡异的笑。 砰! 两扇敞开的木门紧紧合上。 第69章 我叫你名字,你敢答应吗? 白色的浓雾就像是被神秘物体构造的高墙,将梦境世界囚锢在一个浩大的禁域内。 李南柯小心翼翼的走着。 每一步都尽可能以最小的声音踩在地上。 四周安静的诡异,无任何鸟鸣虫叫之声。只有风一阵一阵吹来,却吹不散谜般的雾。 很快,他又看到了那条山间小路。 浓雾萦绕,小路蜿蜒。 但这一次没有了那个诡异的迎亲队伍,也没有了提着头在夕阳下奔跑的新娘。 一切都显得很安逸。 李南柯揪下地上的一株草,放在嘴里嚼嚼了几下,淡淡的苦涩味弥漫于口齿间。新笔趣阁 “红雨梦境与寻常梦境不同的是它的真实感。” 李南柯暗暗想道。“身处于寻常梦境时虽然也有真实感,但有时候梦很朦胧,地点人物都会以跳跃性展现在眼前,甚至偶尔能意识到自己在做梦。 在梦里可以飞翔,可以在深海里潜泳……一旦有坠落感便很可能不自觉醒来。 而红雨梦境却并没有赋予这些‘超能力’。 依旧以现实的状态存在,拥有完整记忆,场景也是固定……一旦被梦魇缠住,是无法醒来的,若不及时祛除梦魇,便会彻底死去。” 将这些信息在脑海中过滤了一遍,李南柯陷入深深思考。 夜巡司关于‘坟墓人’、‘梦魇’和‘魔物’的记录,是这么多年通过一件件案件总结出来。可在他这里,却完全对不上号。 原本应该昏迷中死去的‘魔物’突然暴躁醒来。 原本应该消失的‘坟墓人’,却出现在了他的红雨梦境中。 至于‘梦魇’,目前还没有异常样本。 但李南柯有一种极强烈的预感,总有一天会遇到与众不同的‘梦魇’。 不知不觉,李南柯发现自己来到了一处湖边。 湖水澄波如镜,甚是清深。 湖面上飘着的烟雾也没有那么浓烈,对湖危崖千仞,壁立水上,意境如画。 李南柯来到岸边,顿感一股清凉扑来,沁人心脾。 闭上眼睛,恍若伫足于画中仙境。 恍惚间有一种随时羽化而去,遁入虚空的缥缈感,世间万千愁丝皆剥离而去。 “亦梦亦幻,亦真亦假……” 李南柯蹲下身子轻抚着清冽的湖水,感受着指尖穿过的真切凉意,不由感慨了一句。 若是能和佳人日日于此泛舟,不失为惬意人生。 他忽然想起孟小兔是高级入梦师。 也不知道那丫头能不能进入他的红雨梦境。 不过现在李南柯并没有向任何人吐露这个秘密的意愿,无论是冷歆楠还是夫人。 尤其是自家夫人。 毕竟对方的秘密可能比他还要多。 “叮铃——” 就在男人沉浸于这怡人氛围时,忽然一阵熟悉的铃铛声传来。 李南柯悚然,猛地回头。 果然,那支清一色丧服、熟悉的迎亲队伍出现在了不远处!所有人的目光都在齐刷刷的盯着他看,焦炭般的脸上似带着诡笑。 新娘俏立于轿前,手中提着的美丽头颅同样笑的妖艳诡异。 下一秒,新娘以怪异跑步姿势朝李南柯奔来! 艹! 这特么是爱上我了吗? 对我紧追不舍? 李南柯心中大骂,急忙起身从原路逃跑。 可这一次浓雾突然变得更浓,如翻滚的云四面八方朝他涌来。 “嘻嘻——” 新娘子发出了一阵尖细的笑声。 这声音好似带有魅惑的魔音,钻入李南柯的耳中顿时一阵眩晕传来。 李南柯一个恍惚,方向感瞬间混乱。 一时竟分辨不出回屋的路线! 跑了半天,发现自己还在湖边转悠,似乎在一直在转圈圈,没跑进湖中已是万幸。 “这贱人竟还能干扰我!” 看着身后紧追不舍的提头新娘,李南柯咬了咬牙,拿起火铳对准自己的脑袋扣下扳机。果然,没有任何效果。 明明填满了弹药,但火铳却失灵了似的。 与他推测的一样,只有在婚房小屋里,他才可以自杀回到现实。 李南柯又将火铳对准新娘。 连开三枪,弹药以正常方式喷射而出,打在了新娘软柔的娇躯上,后者踉跄了几步,又‘嘻嘻’笑着追了上来。 “我特么需要急支糖浆啊!” 李南柯这下真的慌了,一边换弹药开枪,一边朝后退着,后悔自己太莽跑出屋子浪。 果然好奇害死猫。 他不敢想象自己若真的被眼前这个梦魇杀死,现实中的自己会不会也挂了。 提头新娘与他的距离越来越近…… 十米! 五米! 三米! … 甚至李南柯能闻到新娘子身上那掺杂着胭脂香气与腐臭味混合的作呕气息。 扑通! 慌乱开枪中,男人不慎被石头绊倒在了地上。 看着几乎要逼近到他身前的头颅,李南柯大脑的血管越像是要涨裂开似的,身体的每一部分几乎都在颤抖,手脚变得象冰一样凉。 新娘子那张精致惨白的脸笑容愈发的灿烂。 她缓缓张开嘴巴—— 密密麻麻的细小尖锐牙齿看着人头皮发麻,很难有大胆的想法。 “明雪儿!!” 惊惧下的李南柯下意识喊了一声。 刚刚张开血盆大口的新娘在这一声落下,陡然停住了身子,脸上尽是惊愕。 嗯? 什么情况? 便是李南柯也愣住了。 “明雪儿!” 男人又试探喊了一声。 提头新娘忽然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她双手紧紧抱着头颅,表情狰狞痛苦。 一丝丝黑烟从她身上冒出,还带着焦烧的噼啪声。 “明雪儿!” 李南柯再次大声喊道。 女人凄厉的惨叫声更为强烈,整个身子趴在地上,痛苦的蠕动着,四肢关节以不可思议的角度翻转扭曲,好似杂耍团的表演。 她想要逃跑,可痉挛的身子完全不受控制。 很快,她身上的衣服开始一片片的焦燃,皮肉被灼烧烫开,无数火星渣子冒了出来,那张五官精致的小脸已经无法直视。 “明雪儿!明雪儿!明雪儿!明雪儿……” 蓬—— 新娘全身燃烧起来,如被炼狱地火焚烤。 顷刻间被烧得没影了。 这一幕看的李南柯瞠目结舌,心情久久无法平复,仿若在做梦一般。 “难道只要叫她现实中的名字,就能杀了她?” 李南柯感觉很魔幻。 这种驱魔方式还是第一次见。 这时,一颗红色的珠子从提头新娘死亡的地方缓缓飘起,钻入了李南柯的眉心处。 “这怎么又是红色的?” 还没来得及多思考,那支原本僵停的迎亲队伍又出现了异常。 那些人似是失去了束缚,诡异扭动了几下身躯后,全都朝着李南柯狂奔而来,一张张炭焦的脸上带着嗜血的狞笑。 仿佛嗅到了鲜美的肉。 艹! 李南柯瞪大了眼睛。 他可不知道这些人的名字啊。 李南柯随手拿起火铳开了两枪,冲在最前面的一人被打倒在地上,化为青烟消失不见。 “有用!” 李南柯心中一喜,连忙换弹药继续开枪。 可对方数量实在太多,根本无法应付,李南柯只得一边跑一边开枪,同时嘴里乱喊名字。 “王五?李四?刘老根?” “张三?” “罗翔?” “……” 而李南柯并没有注意到,原本平静的湖水忽然出现了一串串的气泡。 似是什么东西要出来。 第70章 女妖! “刘海柱?” “段坤?” “战神龙王?” “……” 李南柯气喘吁吁的奔跑,双腿如被灌了铅,疲惫和无力让他的大脑越来越昏涨,犹如吹大的气球,已经完全不知道该喊什么名字了。 幸运的是,他蒙对了一个叫‘李狗娃’的名字。 对方和那提头新娘一样,在惨叫声中直接自燃,化为了青烟。 但没有红色珠子出现。 不幸的是,还有不少迎亲人员对他穷追不舍。 更让李南柯骂娘的是,这周围仿佛被设下了迷障,死活跑不出去,无论朝哪个方向跑,最终还是会回到这个湖边。 就在李南柯苦思对策时,忽然一声鸣叫响起。 那些穿着白色丧服、面目可怖,猛追他的迎亲人们都被这声音吸引。 全都停下脚步,看向了湖中。 李南柯也好奇扭头。 这一眼望去,男人眼珠子瞪的比铜铃还大,当场呆傻在了原地。 只见湖中竟站立着一个女人! 女人浓妆艳抹,周身缀满了金银财宝,正展现着妖娆身姿。 在湖面上犹如踩在平地。 “……什么鬼?” 李南柯看呆了眼,心脏砰砰直跳。 那如妖的女人相貌美得勾魂夺魄,有一股极强的侵略之美,但有时又目露凶光显得十分可怖。 远远望上去金光闪闪的。 几乎每一寸肌肤上都镶满了价值不菲的饰品。 单单是一个头部,发带上就挂满金币、珍珠和金属珠链,再加上其鼻翼的金环和面部薄若无物的黄金面具,展现出无与伦比的富庶贵气。 同时还带有一种埃及艳后般的异域风情。 女妖在湖面上起舞。 琳琅满目的金属饰品,随着她的翩翩起舞叮当作响,勾着诡异音符。 所有人都露出了无比痴迷的表情。 忽然,正当大家看得痴迷时,女妖张开嘴巴,发出了一声极刺耳的尖叫。 也不知怎么得,这刺耳的尖声竟显得勾人心魄。 那些迎亲人员们纷纷朝着湖中起舞的女妖冲去,甚至还挥舞着焦黑的利爪,把同伴挡在后面。 就连李南柯也下意识朝女妖走去。 但脚刚触及到冰冷的湖水,迷幻的大脑瞬即清醒过来,吓得连连后退。 迎亲人员前赴后继,不要命的扑入湖中。 早已无视了李南柯。 这震撼的一幕看的李南柯头皮发麻。 湖中的女妖继续发出尖锐的声音,一边跳着妖娆的舞姿。 满身的金银珠宝恰到好处地的勾勒出她的身材曲线,世上再难找出比她更性感的女人。 随着她的动作熠熠生辉,如梦如幻。 很快,那些丧服迎亲队伍沉入了湖底,没了动静。 岸边唯独李南柯呆呆站着。 显得极显眼。 湖中女妖看到这情形也是愣住了,娇躯如蛇扭动,贴满了红色水钻的艳厚嘴唇张开,喉咙中发出更为刺耳的尖叫。 李南柯身子晃了晃,受到的蛊惑影响却越来越小。 他直视着女人,继续往后慢慢退着。 这把湖中女人给整不会了。 那具不露一丝肌肤却诱惑力满满的身躯又开始扭动起来,可对方还是一脸的呆。 勾引半天无果的女妖有点崩溃了,凶狠的看着男人。 两人就这么隔空对视着。 扑通一声,女妖竟软软的倒在了湖泊里消失不见。 四周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走了?” 看着平静的湖面,李南柯咽了下唾沫。 发现周围的浓雾比之前稀薄了不少,能隐隐看到来时的路,连忙快步走去。 可随着哗啦一身水响。 那湖中的女人竟从岸边冒了出来,一边跳着舞,一边朝着李南柯奔来。 旋转。 跳跃。 闭着眼。 婀娜无双的身姿与妖冶的舞姿令李南柯呼吸粗重,大脑似被粉色的蛛网牢牢包裹住。 他拼命想逃跑,可脚步却不自觉朝着女妖走去。 直到湖中女妖来到了他的身边。 女妖绕着他的身子跳舞。 那排列鳞次栉比,彼此交叠构成的黄金小圆片如鱼鳞一般,随着女人致密又富有柔软度的身躯,随意变换,反射出闪烁的光线。 女妖伸出缀着金片的手,抚摸着男人俊武的脸庞。 娇躯渐渐贴了上去。 李南柯明知道这一切充满着危险,可他的手还是不自觉的环住了女人软柔冰凉的腰肢。 魅惑。 情欲。 如一把火点燃了他的身体。 女妖缓缓张开了贴满宝石的红唇。 里面的牙齿竟是一颗颗细密精致的钻石,尖锐而又美丽,朝着男人脖颈咬去。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似有一只手抓住了李南柯的后襟。 男人还没反应过来,直接被拽了出去。 抚着女人腰肢的手掌也被强行脱离,似被什么刮伤,传来一阵刺痛! 李南柯只觉两旁景色飞掠而过。 耳旁风声呼呼。 懵懵中,眼前一暗,后背狠狠撞在了桌椅上。 环顾四周,竟发现回到了婚房。 房门啪的紧闭上。 外面雷声滚动,不一会儿便下起了红雨。 李南柯失神的望着房门,所经历的一切梦幻场景在他的脑海中努力的消化。 平日冷静睿智的他此时更个傻子似的。 忽然,他手中的火铳飞了起来。 对着他的脑袋,毫不犹豫的开了一枪。 只听着隐隐约约房间内有什么人骂了一句。 “渣男!” —— 李南柯从床榻上惊跳起来。 见自己回到了现实,紧绷着的心弦这才落下,一屁股瘫坐在床榻上,大口大口的喘气。 他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发现额头烫的厉害,似被火炉烘烤过,就连身体也热的紧。 仿佛那女人挑逗起的欲望之火还未熄灭,甚至更旺。 “妈的!” 李南柯冲出房门,抓起井边一只盛满冷水的木桶,对着头直接浇下。 这可把鹅姐和龟爷给看呆了。 寻思着这男人是不是得了大病,刚睡醒就给自己拎一桶冰水。 冷水淋体,李南柯一个激灵。 可燃着的火却仿佛浇了油似的反而愈发凶猛,就连大脑也涨的极疼,好像有什么东西钻出来。 扑通! 李南柯跪在湿漉漉的地上,拼命敲打着自己脑袋。 他的眉心处一颗红色珠子缓缓浮现。 可这一幕鹅姐和龟爷它们是完全看不到的,在它们视线里,只有李南柯在敲打着自己的脑袋。 红色珠子不停的旋转,出现了一个个诡异的符号。 这些符号依次钻入李南柯的眉心。 每钻进一个,李南柯的胀痛感便加深一分,他的双目充斥着密密麻麻的血丝,甚至好像有无数的小触手在眼睛里游走。 “你……你没事吧。” 这时,一道娇柔动听的声音忽然响起。 声音很熟悉。 是那个没钱的偷鹅‘少女’。 “呀,你手在流血!”‘少女’惊叫了起来。 李南柯看了眼自己的手掌,已是鲜血淋漓,而掌肉里竟嵌着一块小小的金片。 是从那个湖中妖女身上不小心扒下的。 “梦境……现实……嘿嘿……” 李南柯脑袋快要爆炸,恍惚间感觉这天又变得通红无比,似乎又要下红雨。 他缓缓抬起头看向眼前的‘少女’。 ‘少女’眼中晕染着关切与畏惧,像是一只柔弱的小绵羊。 可下一刻,李南柯愣住了。 眼前相貌甜美的‘少女’竟什么都没穿! 全身上下,无一丝遮掩! 世间最美的艺术品也不过如此。 疼痛、欲望之火、暴戾、恍惚、贪婪……无数情绪蜂拥而至,在他心脏内肆意吞噬。 李南柯感觉天地在倒转,周围全都是重影…… 只有女人绝美的身体在他视线内缓缓放大! “贱人!” “不穿衣服是在勾引我吗!” “那我成全你!” 李南柯红着眼,直接将眼前气质高贵的‘少女’给扑倒在地上。 第71章 亦梦亦幻 东旗县,四方客栈。 一间装饰极普通的房间内。 身着藏青色长裙的女人俏立在窗户前,眼光拟定在大街上来往的衙役和影卫,眸光浮动。 女人看着芳龄不大,也就十八九岁。 容貌极美。 腰身颇为纤长,予人一种柔若无骨的感觉。 可偏偏胸襟又颇为傲人。 尤其骨子里透发出的傲气,又将那种柔弱转变为英姿爽飒,仿佛深山绝峰上孤傲的霜雪。 “咚咚!” 轻微的敲门声响起。 女人将窗扇合上,端坐在桌前端起茶水就着红唇抿了一口,才道:“进。” 房门推开。 进来的是一位墨衣老者。 正是之前在劫运山云郡主时与东万坤交手的天穹教护法长老,闫双刀。 “闫长老。” 女人娉婷起身,以晚辈的姿态行了一礼。 闫双刀连忙摆手道:“大小姐不必这般客气,老夫也是奉万教主的嘱托,带教内兄弟配合大小姐劫运山云郡主的遗体,全听大小姐差遣。” 闫双刀口中的万教主,是天穹教两大副教主之一的万无涯。 而眼前的女人,便是上任教主女儿何盼君。 何盼君展颜一笑,露出两个小酒涡,娇声说道:“此次能成功劫运到山云郡主的遗体,全靠闫长老及教内弟兄,回去后定会让万叔叔奖赏你们。” “大小姐过奖了,若没有您的计策,恐怕也无法成功劫运。” 闫双刀眼角皱纹绽开,露出笑容。 虽然不太喜欢这位大小姐,但也不得不承认对方的智谋,竟然真的能从影卫手中成功抢夺到山云郡主的遗体。 不过表现的越聪明,便越要提防。 谁知道这女人有没有藏有别的什么目的。 “山云郡主遗体如何了?” 何盼君问道。 闫双刀道:“已经派人偷偷转运了,虽然影卫他们搜查紧,但老夫还是有办法瞒过他们。等放到安全地方,老夫再带大小姐过去看。” “不用了,我对山云郡主的遗体不感兴趣。” 何盼君自然听出对方的防备之心,坦然摆手。“我这么做也是为了帮万叔叔而已,明日我就先回教里了,接下来的事全凭闫长老自己做主。” 听到这话,闫双刀放下心来。 看到女人眉宇间浮现出的愁绪,闫双刀自然知道对方在担心什么,笑道: “大小姐放心,既然万教主决定支持你做天穹教的新任教主,就断不会食言。我们也会支持您,教内兄弟也不会有意见。” 何盼君勉强一笑。“我自然相信万叔叔和闫长老,只是……” 女人欲言又止。 闫双刀心下一动,旋即沉声道:“南宫副教主那边也不用担心,万教主会想办法的,” 何盼君点了点螓首,神情稍缓。 看着女人孤单单的身影,闫双刀唇角掠过一道冷蔑,显然刚才的那些话不过是哄这丫头罢了。 如今天穹教群龙无首,可也轮不到一个黄毛丫头当教主。 “对了闫长老。” 何盼君忽然想到了什么,蹙眉道。“我听说鬼神枪与南宫教主接触过。” 闫双刀点头。“这件事我们也得到了消息,鬼神枪确实见过南宫教主,但双方有没有合作,这就不清楚了。按理说,鬼神枪是一个很骄傲的人,不太可能与南宫教主合作。” “总之还是要提防一些,毕竟山云郡主对她意义非凡。” 何盼君提醒道。 正在这时,一名皮肤黝黑的中年男子忽然慌张跑来,脸色白的可怕。 “不好了护法长老!” “怎么了?” 闫双刀心中顿起一股不祥预感。 男子气喘着说道:“护法长老,山云郡主的棺木不见了!” “你说什么!” 闫双刀一愣,炯若寒星的虎目旋即射出森冷电光,一把揪住了对方的衣领,厉声喝道。“你说山云郡主的冰棺不见了?” “是……是不见了。” 中年男子满头大汗,结巴道。“我们达到地点时,那冰棺就被人提前……提前给运走了。” 何盼君冷声问道:“有没有看到什么可疑人员?” 男子连忙道:“有兄弟看到鬼神枪出现在了那里,而且还和影卫的人有过交锋。” “鬼神枪!?” 闫双刀脸色变幻不定。 哗啦! 何盼君粉颊含着煞气,一把将茶碗砸在男子的头上,怒斥道:“一群废物!我让你们提前在接应点候着,为什么不听!” “可是……” 男子欲言又止,目光看向闫双刀。 显然这里面还藏着其他猫腻。 闫双刀神色难看,挥手示意男子退下,也没解释什么,冷冷说道:“看来这鬼神枪真的和南宫副教主合作了,否则不可能知道我们的计划。” “闫长老,目前东旗县已被封锁,鬼神枪想运也难。” 何盼君冷静下来,分析道。“况且鬼神枪也不太可能带走山云郡主的尸体,毕竟那个传闻就在这地方,我们让弟兄们暗中搜寻,应该会有线索。” 闫双刀攥着拳头没有说话,眼中无限懊恼。 若非自己自作聪明瞒着何盼君换了接应地点,也不至于出现这种事。 “老夫得将这件事禀报万教主!” 闫双刀转身离开了房间。 —— 当李南柯从懵懵中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旁边是妻子洛浅秋。 女人正拿着抹有药泥的纱布,在他头上缠绕着。 手上也缠着纱布。 看到丈夫醒来,洛浅秋露出关切的神色。 “相公,感觉怎么样?” 李南柯眨了眨眼,左右打量了一下周围后,揉着眉心问道:“我怎么会在这里?” 洛浅秋道:“妾身采药回来,就看到相公你躺在院子里的水井旁,额头还带着伤。是不是相公你练功太过于劳累,不小心磕在了地上,这才昏迷了过去?” 昏迷? 李南柯摸了摸额头,果然疼的厉害。 忽然,一段的模糊零碎记忆闪现于脑海,男人连忙直起身子问道:“那个姑娘呢?” 然而妻子却露出一副困惑表情。 “什么姑娘?” 李南柯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比划道: “就是一个很漂亮的姑娘,年纪看着不大,应该是个富家大小姐……总之她之前就在我们家,后来,后来发生了什么,我忘了。” 男人说到最后,语气莫名有些心虚。 那是梦吗? 应该是梦吧,毕竟自己不可能那么禽兽的。 洛浅秋美眸盯了男人片刻,用很肯定的语气说道:“妾身只看到相公一人昏迷在地上,并没有看见其他人,相公是不是看错了。” “没有吗?” 李南柯感觉头又一阵晕。 他不顾妻子阻拦,甚至连鞋也不穿快步走出房门,院内果然没有其他人。 李南柯望着空荡荡的院子有些失神。 难道已经走了…… 还是说,自己出现了幻觉? 总不可能直接啪炸了吧。 第72章 来自正宫的敲打 “相公,喝药了~” 洛浅秋将熬制好的汤药端到男人面前。 李南柯仰靠在椅背上。 双目略有些失神的望着横梁,回忆着昏迷前的种种朦胧记忆。 在红雨梦境中的记忆他记得很清楚,但唯独现实之后的记忆,却模糊的厉害,尤其他记得自己扑向了那个‘不穿衣服’的女人…… 后来怎么样了呢? 到底有没有把那偷鹅女人给透了。 李南柯也仔细观察了那地方,虽然依旧威猛,但上面并没有沾染任何男欢女爱后的痕迹。 可又莫名带着些许痛意。 有一种出货太多,超出了仓库负荷的感觉。 而且他的精神也疲惫的厉害。 李南柯越想越头疼。 感觉神经好像是在什么旋转的木栓上愈拉愈紧的弦,透不过气。 直到妻子那温柔的声音传来,才驱散了不适感。 李南柯下意识要接过药碗,但洛浅秋却吹了吹瓷勺里的药汤,喂到了他的嘴边。 良药入喉,却并不觉得苦。 “究竟发生了什么,让相公如此愁心。” 洛浅秋柔声询问。 李南柯望着妻子关切的眼神,动了动嘴唇欲要开口,但想到对方身上的一身秘密,那好不容易涌现出的交心感又扯开了距离。 “没事,今天衙门那边发生了事情,被影卫给恶心了一顿。” 李南柯摇头苦笑着。 洛浅秋黛眉微蹙:“怎么了?” 李南柯把山云郡主被劫的事情大概讲了一遍。听完后,洛浅秋并没有说话,低低望着手里的药汤也不知在想什么。 “冷姐不要让我掺和,我也懒得去掺和,就怕那货智商太低,又找我麻烦。” 李南柯撇嘴道,“不过也不要紧,大不了这几天休假便是,正好沈大人也没法装病了,让他去伺候那些二货老爷们。” 洛浅秋拿出手帕擦了擦男人的唇角,继续喂药。 动作说不出的温柔。 让男人莫名生出一种‘娶妻如此,夫复何求’的感觉。 待苦口的汤药喝完,洛浅秋问道:“相公说之前有个姑娘,你们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当然没有!” 李南柯条件反射似的回答。 面对妻子似笑非笑的神情,李南柯干咳了一声,把对方‘偷鹅’的事情讲了一遍,刻意省略了后面的一些vip剧情。 可女人偏偏对这省略的剧情感兴趣。 “若相公没做什么,那姑娘应该不会离开的。” 洛浅秋轻摸了摸李南柯头上的纱布,似有所指。“这处伤应该是被某人打的吧。因为妾身……也在这个位置打过相公呢。” 李南柯愕然:“被打的?” 莫非是自己扑上去,然后那姑娘抓起石头直接把我给打晕,然后跑了? 这种可能性很大呀。 李南柯原本堵着的心情,陡然舒畅了许多。 只要没糟蹋那位姑娘就好。 洛浅秋道:“当初师父带你过来,让我治疗你身上的伤势。结果你中途醒了过来,似乎犯了病,朝着妾身扑来,妾身不慎将你打伤了。没想到,这一下倒是让你失了记忆。” 对方这番话,让李南柯想起女人曾说过这件事。 如果妻子所言是真,那么自己刚穿越来的时候就已经不太对劲? 天生就是个禽兽? 不可能啊,就算是个禽兽,那也是衣冠禽兽。 “对了夫人,你发现我昏迷的时候,我的身上的衣服在不在?” 李南柯最终还是没忍住,欲要在妻子这里求证,“或者说,裤子是不是还穿着?” 洛浅秋眨了眨眼:“当然在了,为什么相公这么问,该不会你真的把——” “没,没。” 李南柯连忙摆手,作势就要解自己的裤子,“要不你看看,没痕迹。” “好了,妾身信你便是。”生怕对方真的脱裤子,洛浅秋别过螓首,声音娇嗔带着恼,“相公什么时候也变得这般浪荡了。” 也不知怎么的,李南柯随口蹦出一句。 “我就是想把第一次留给你。” 洛浅秋一愣,断没料到男人竟会说出这话,一时怔在了原地,耳根也随之晕出一抹动人胭脂。 抬起玉手想要敲对方一个板栗,可终是没下手。 沉默少倾,女人起身道:“我再去煎些药。” 说罢,便带着略有些急乱的步伐,逃离了这个充满暧昧与撩人心弦的地方。 …… 傍晚时分,冷歆楠来按摩了。 看到李南柯头上包裹着的纱布,女人着实被吓了一跳,连忙询问缘由。 李南柯也只能含糊不清的说自己练功过度,不小心摔倒了。 想到对方之前问她借刀,冷歆楠心中疑虑消去。 但随之而来的便是不悦,严厉道: “我提醒过你,你没有修习基础的修身功法,没有练武底子,是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有所成就的!你这般盲目强行修习,只会伤害你的身子!” “嗯,嗯,冷姐说得对,我下次注意。” 李南柯连连点头,不做解释。 冷歆楠想了想,说道:“你若真的想修习武艺,晚上空闲时来找我,我先教你一些修身功法,有个人在旁边指导会好一些。” “不用——” “行了,就这么决定了。” 女郎语气坚硬,不容对方拒绝。 李南柯无奈,也就不争了。 李南柯离开屋子后,冷歆楠发现一旁洛浅秋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她。 女郎怔了怔,这才意识到刚才的话似乎有些不妥,娇艳无方的俏脸瞬即爬上一抹浅浅晕红。 可话已经出口,若是收回反倒显得心绪,只得干巴巴解释道: “那个……练武时若没有底子确实很容易伤身,洛医生身为医师,想必也清楚。 要不这样吧,我每天晚上过来指导你家相公。” 可这话说出来,感觉还是怪怪的。 冷歆楠一时有些无措,甚至有一种想要逃离这个地方的冲动。 “不用了,还是让相公去你那儿吧。” 洛浅秋笑容清浅温柔。“冷姐姐公务繁忙,跑来跑去也麻烦,正巧相公也在那里办公,方便一些。” “也……也不是太麻烦。” 冷歆楠眼帘低垂,不敢对视对方。 她心里无比懊恼。 怎么就当着人家夫人的面说了那些话呢。 洛浅秋上前挽住她的手臂,笑吟吟道:“先前相公盲目练武,妾身也说过几句,可惜相公不听。 如今有冷姐姐这位高手指导,妾身也就不担心了。 只是以后要多劳累冷姐姐了。” 冷歆楠故作平静:“只是简单指点而已,也谈不上多劳累,毕竟他也过了练武的年龄。” “这倒是。” 洛浅秋微微一叹。“其实相公是很不喜欢练武的,可以说非常的抵触。” “那为什么突然又练了?” 冷歆楠顺着对方的话题下意识好奇问道。 洛浅秋贝齿咬了咬红菱似的唇瓣,秋水汪汪的明艳眸子沾着三分柔情,三分羞涩,三分无奈,以及那一分难以敛藏的幸福。 “他说:他只是想保护我。” 冷歆楠愣住了。 一股难以言表的情绪涌上心头,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只觉得涩涩的,酸酸的…… 心, 也有一丝浅浅的疼。 第73章 夫人段位有点高 李南柯坐在池塘边,心绪烦乱无比。 连鹅姐都懒得抱。 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无论是现实或是梦境,搅得他脑袋一片混乱。 感觉再下去,就要变成神经病了。 原本就很诡异的世界,在他这里变得愈发的诡异无常,懵懵中甚至都分不清那边是真,那边是假。尤其还动不动出现幻觉。 “龟爷啊龟爷,你说你是不是真的呢?” 李南柯看着身旁趴着的龟爷,叹了口气,“也许把你煮了熬汤喝,我才不会发神经。” 龟爷把脑袋缩了进去。 可能觉得不太保险,又慢慢悠悠的走到池塘边,潜入了水中。 “到底怎么回事呢?” 李南柯手握拳状,一下接着一下敲打着自己的额头,脑海中又莫名的想起了那个偷鹅的女人,想起了对方那具晶莹如玉的美丽胴体。 熟悉的燥热感又一次卷向他的全身。 李南柯连忙来到池水旁洗了把脸,让自己冷茎冷茎。 男人凝视着池面。 清冷的月映照在池面上清晰可辨,光华明亮。 可不知怎么的,李南柯感觉那月血淋淋的,极是瘆人,好似从血池里捞出来似的。 他抬头望去。 天上的月依旧洁白如霜,高挂苍穹。 李南柯吁了口气,忽然觉得自己神经兮兮的也是搞笑,不由自嘲笑了两声。 “嘻嘻~~” 嗯,笑一笑也能释放压抑的心情。 等等! 我怎么发出了这么变态的声音? 李南柯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全身冒起冷汗。 他猛地低头望去,被月光照耀的池面里竟倒映出了一张女人的面容,惨白惨白的。 李南柯拍了拍自己的脸。 女人也拍了拍自己的脸。 李南柯挥了挥手。 女人也挥了挥手。 “我尼玛!” 李南柯头脑一热,一把揪起女人的头发挥拳狂揍,一下又一下! 正巧,按摩完毕的冷歆楠和洛浅秋从房门出来。 看到这一幕,两女全都愣住了。 “那个……夫君平日里就喜欢这样。”洛浅秋露出无奈的笑,对冷歆楠解释道。 旋即,她对李南柯喊道:“相公,冷姐姐要回去啦。” 妻子温柔动听的声音飘来,让大脑处于狂躁状态的李南柯清醒了不少。 他低头望去—— 发现自己正挟裹着龟爷的头狂揍。 一旁鹅姐红了眼。 李南柯张了张嘴,看了眼被揍得不轻的龟爷,又抬头看向妻子嗔怪的眼神和冷歆楠不知为何、有些落寞的神情,一时杵在了原地。 “我先回去了,不打扰你们了。” 冷歆楠没再看男人一眼,对洛浅秋勉强笑了笑,离开了小院。 “冷——” 李南柯下意识想要叫住对方,可话刚吐出一字,又收了回去。 洛浅秋走到池边,素白的裙衫在月色下似隐隐透着光,恍惚仙子降临。 她蹲下身子,擦了擦男人脸上的水渍,语气仿佛在责备一个不听话的孩子:“你看,衣服都湿了。也不知龟爷怎么碍你眼了,经常要揍它。” 李南柯怔怔坐在石头上,沉默无言。 “你偷听了?” 看到男人这副神情,女人忽然蹙眉。 李南柯茫然看着面前莫名生气的妻子,不知道对方在说什么。 洛浅秋垂落眼帘,微叹息了一声:“妾身倒也不在意冷姐姐和你发生什么,只不过目前妾身毕竟是你的妻子,她不该太无视我的。 当然,她的性格便是如此,没有坏心思。妾身可能敲打的有些重了,但无论如何,她真的……不该无视我。” 李南柯愈发听不懂了:“你在说什么?” 这时候,洛浅秋意识到自己多想了,误会了对方,神情有些赧然,捋过一络秀发于耳后,低声道:“没什么,妾身看夫君心情好像不好。” “哦,那个……” 李南柯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索性随口胡诌。“我是怕那个影卫千户报复,才发愁的。” “原来是这样啊。” 洛浅秋思索片刻,不知从哪儿拿出了一个黑色的小瓷瓶,轻声说道: “若相公害怕被报复,不如悄悄把他毒死。这里面装的是九转断肠丸,只需一粒,哪怕对方修为再高,也无法抵抗。” “咳咳咳……” 李南柯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了。 他一脸怪异的望着眼前这位贤惠温柔、济世救人的和蔼妻子。新笔趣阁 对方如捣碎了星光的灵动眼眸里透着认真,丝毫不觉得自己这话有什么问题。 这让李南柯不禁怀疑,对方以前是否也毒杀过人。 “夫人莫要冲动,那货身份不低,若真死了,那才是真的大麻烦到了。” 李南柯连忙劝说。 果然,这学医的不能惹。 洛浅秋认真道:“相公放心,妾身有经验。倘若真被查到,大不了我夫妻二人跑路便是。” 听到这话,男人有点麻了。 这还真杀过人啊。 意识到妻子有点上头,李南柯赶紧扯住对方的袖子:“夫人冷静点,堂堂千户被毒死了你觉得我们能跑得了吗?朝廷会善罢甘休?凡事慢慢计划,你夫君我这么聪明,不可能由人宰割的。” 洛浅秋低着头不吭声,似乎在犹豫。 下一刻,她忽然拧开瓶塞,仰头将毒药喝了下来。 “喂!” 李南柯懵了,不让杀人咋还就自杀了呢? 他连忙夺走对方手里的药瓶,却看到女人喉咙滚动,已经咽下药丸。 李南柯闻了闻瓶口,一股清香味。 见女人眼角藏着一抹促狭的笑,男人明白自己被耍了,没好气的说道:“夫人演技可以的,我还以为真的要杀人。” “妾身瞧相公心情不好,便想着逗逗乐嘛。” 女人难得一副顽皮娇态,与平日娴静温婉的模样全然不同,笑着说道,“难道在相公心里,妾身真的是那种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 “呃……当然不是。” 李南柯回答的很违心,让人一眼就能看出在说谎。 洛浅秋剥葱似的纤白玉指轻抚着自己的裙衫,幽幽道:“相公在想什么,妾身能猜到一二。只是有些事情,妾身掖着不说,不代表对相公是坏的。” 气氛陷入了沉默。 这种接近坦诚的对话,让李南柯莫名有些心虚。 女人轻轻抓住男人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脸颊上,这动作还是第一次。 温柔且感伤。 李南柯目光渐渐柔和起来。 洛浅秋美眄流转,曼抬粉颈,眸里闪着慧黠的光:“夫君想当猎人吗?” 轻飘飘的一句话却让男人‘唰’的一下站了起来。 他定定望着女人。 明明娇柔贤惠的温柔妻子,却莫名的让他毛骨悚然。 “我有点累,先去睡觉了。” 这或许是夫妻二人的首次正式交锋,李南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选择暂避锋芒。 看着丈夫落荒而逃,洛浅秋却有些失落。 “聪明的女人真的讨厌嫌啊。” 女人扭头看向鹅姐,冷声问道:“今天相公究竟发生了什么?” 鹅姐进化为呆头鹅,一脸懵。 龟爷从大石块下咬出一些被撕碎的女人衣服,放在地上。 洛浅秋看着衣服上面显眼的血迹,良久无言,喃喃道:“相公怕是真的惹祸了。去周围找找看,那姑娘还在不在。” 第74章 小兔子遭殃了 次日一大早,李南柯便前往了夜巡司。 他想要在案牍库里查一查关于坟墓人、魔物等一些案件的资料。https:/ 看看能不能找到那个关于湖中女妖的线索。 来到院内,发现空荡荡的。 询问门卫才得知,冷歆楠一大早就带着彩云彩月几人去山里找装有‘红雨’的盒子了。 只有孟小兔这货还在睡懒觉。 李南柯心头有些不是滋味,寻思着要不把‘红雨’交出去,但隐隐意识中又有些不舍,总觉得这东西对自己有用。 “算了,让他们继续找去吧。” 李南柯埋下那该死的‘负罪感’,一头扎进案牍库查资料。 东旗县的夜巡司官邸只是临死的办公场所,所以案牍库里存放的资料并不多,加起来也不过三十来件,很多资料都不全,比较残缺。 不过李南柯倒是找到了那个叫‘明雪儿’的红雨案件卷宗。 基本与常明常裕两和尚所讲述的差不多。 当初身为坟墓人的明雪儿,在其他人不知情的情况下,以新娘的身份被迎娶,结果行至半路时酿出了惨剧。 而复活‘明雪儿’的是她九岁的弟弟。 小男孩无意间捡到了一个装有纯正‘红雨’的瓶子,里面还残存着少许,男孩好奇喝了下去,结果梦到了自己的姐姐。 “如此说来,出现在我这里异常的,是那些喝了纯正‘红雨’的人?” 李南柯陷入了沉思。 其他服用了杂质‘红雨’的人,与夜巡司记录的完全一致,基本无差异。 比如魔物老秦头。 比如坟墓人贺庆钰。 而云城魔物与坟墓人明雪儿——他们都是由纯正‘红雨’异变出现的。 一个化为纹身,成为他外挂的能量来源。 一个出现在他的红雨梦境中。 可见只有纯正的‘红雨’,才是一切诡异的根本。 “曾经消失的‘坟墓人’和被它杀死的人们,全都出现在了我的红雨梦境中,变成了如妖如魔的怪物。” 李南柯看着手掌上的伤痕,若有所思,“不,那不是红雨梦境,应该是另一个世界。” 也就是说,他梦境里的婚房,是进入另一个世界的通道。 目前不清楚那个诡异世界里还有什么。 但李南柯相信,不可能只有提头新娘和湖中女妖这些。 或许有更恐怖的怪物存在。 只有找到现实里这些坟墓人的真实名字,才能对付。 李南柯将案牍库的案件又重新翻看了一遍,发现除了‘坟墓人明雪儿’案件外,其他涉及到红雨的案件都不是纯正红雨。 这让男人很是失落。 但仔细一想,倒也合理。 如今随着朝廷的大力查缴,纯正的‘红雨’越来越稀少了,多是以药材为掺杂的‘红雨’。 “唉,看来想要查找那位湖中女妖的真名,暂时是不可能了。” 李南柯叹了口气。 将案件资料重新整理好,李南柯走出案牍库。 正巧小兔子刚洗完脸。 少女犹带着些许睡眼,丰腴的小腰勾着几分曲线宛然,弯腰泼水,不经意间堆起满满一大片的风景,已是壑沟难分。 李南柯见状,不由打趣道: “我还以为铁牛和郭罡他们是混子,现在看来,你才是夜巡司最大的混子。吃了睡,睡了吃,挺悠哉的。” 圆脸少女白了一眼:“我也想早起,可我的床和被子不允许我这么做。” 李南柯跟着进了房间。 见少女拿起木梳,便走过去:“需要我帮忙吗?” “那必须的。” 孟小兔倒没把李南柯当外人,直接把梳子塞进了对方的手中,然后拿起门卫买来的热菜包子吃了起来,省了一番折腾。 李南柯捧起少女柔顺的长发,随口问道: “你们以前经办‘红雨’案件时,有没有碰到过一个浑身金银财宝的女坟墓人?” “啥玩意?” 孟小兔听得茫然。 李南柯也不知怎么描述,想了想说道:“就是一个女坟墓人,穿戴很多的金银首饰。” “没有。” 孟小兔摇头,吃着包子的声音含糊不清。 李南柯虽然失望,但也没指望对方真的能提供出线索,转而又问道:“你们一般处理的‘红雨’案件,其中涉及到纯正‘红雨’的有多少?” 少女有些奇怪的问道:“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 李南柯道:“我不是马上要成为夜巡司人员了嘛,自然要多了解。” 孟小兔倒没多想,咽下口中的食物脆声说道: “最近涉及到纯正‘红雨’的案件是比较少的,刚开始红雨事件发生时,有很多。 但具体有多少我也不清楚,我进入夜巡司才不过三年,跟着冷姐零零碎碎也就查了三十多起案子吧,涉及纯正‘红雨’案件的只有三起。” “那有没有比较诡异的?” 李南柯问道。 “所有的红雨案子都很诡异好吧。”孟小兔仿佛听到了一句废话。 “我的意思是,有没有超出你们常理认知的。”李南柯沉吟少许,缓缓问道。“比如和你们夜巡司记载不符的。” “有肯定是有的。” 孟小兔稍稍坐直了身子,说道, “红雨事件发生到现在也不过二十来年,很多案件都需要进行记录和分析,若有不符的,能更正的会进行更正。 太过怪诞的,则会先记录起来,等以后样本多了再分析。” “比如你遇到的有什么?”李南柯被勾起了好奇心。 孟小兔蹙眉想了一会儿,说道:“我倒是遇到过一个魔物,他的异变时间比别人久的多,足足三个月。而且这三个月中,他可以自由变换形态。不过三个月后,他就失去理智了。” “他服用的是纯正‘红雨’?”李南柯眼眸一闪。 孟小兔摇头:“不知道,当时这案子被青龙部的人截走了,后来京城夜巡司又来了,关于他的资料也被封存了起来,我们看不到。” 机密文件…… 听到小兔子的回答,李南柯逐渐意识到,这夜巡司也比他想象中要神秘的多。 或许掌握了很多外人所不知道的秘密。 将思绪收起,李南柯开始认真的给少女梳理头发。 可这一认真,他忽然注意到少女的衣领有些敞开着,从他的俯视视角望去,完全能看到从白色绫罗小兜溢出的美好。 李南柯呼吸略微加快,变得急促起来。 那股熟悉的、让人生厌的热燥感又一次袭向全身。 这种情况以往他是从来没有过的。 他的定力比大部分男人都要强,绝不会因为看到一些女人部位便陡生邪念。 自从被那个湖中女妖勾引后,好像就变得不正常了。 李南柯努力想要挪开目光,可眼睛好似生了根似的,几乎黏在了上面。 他的眼球出现了密密麻麻的红色丝线。 那些丝线蠕动着,犹如细长的虫子、又像是某种生物的触手。 孟小兔身上的衣裙也开始透明起来。 他原本抓着少女青丝的手,也慢慢的朝着滑向细腻如雪的脖颈…… 而圆脸少女对此却浑然不觉。 第75章 常明的秘密 胀痛。 狂热。 暴戾。 李南柯感觉身体里似有一股来自地狱的火焰在蓬烧。 乃至每一粒细胞都化为了岩浆。 李南柯努力压制着自己躁动的情绪,周围熟悉的重影再一次闪现。 房间内的一切,不停的闪动,似乎是电视信号出现了问题,时而扭曲,时而呈现黑白,时而雪花,时而出现一道道彩色的横条…… 渐渐的,周围的一切全都被红色所覆盖。 房间内的墙壁似乎正在被烈焰灼烧着,化为飞灰一片片的剥离。 桌椅全都被烧成了焦木。 角落里一只只巨大的红色虫子从虫巢里爬出。 “这又是在哪儿?” 李南柯头涨的厉害,恍惚间眼前恍惚出现了万花筒的绚丽景象,不断的迷人眼球。 耳畔不断有什么的声音,在低语着什么。 这声音让人极度不安。 李南柯努力晃了晃脑袋,又看到一团白色的光。 光团内,飘浮着一把火铳。 看到周围的虫子朝他蠕动过来,李南柯下意识朝着武器抓去。 可眩晕的景象时刻干扰着他,怎么也拿不到。 就好像陷入一团虚无的云团花棉内。 终于, 在不懈努力后,他一把抓住了火铳。 可还没来得及心安,手中的火铳突然变成了一只血红的虫子,裂开的口中带着上万密集的锋利细小牙齿。 呲—— 虫子张开嘴朝他扑来! 李南柯吓得一个激灵,整个人朝后仰去。 大脑眩晕。 然而下一秒,周围的情景陡然发生了变化。 恶心瘆人的巨大虫子、焦黑的桌椅、飞灰剥离的墙壁、手中骇人的食人虫、让人焦躁不安的声音……全都不见了。 陷入绝对的安静。 环顾四周,他依然在孟小兔的闺房内。 一切都是原样。 眼前的少女吃着香喷喷的菜包。 而他正捧着少女幽香的发丝,手中拿着梳子,定定的站着。 安静。 而又舒怡。 “怎么了?”或许是透过铜镜看到了男人异常的神情,孟小兔眨了眨眼,出声问道。 李南柯怔了怔,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没事。” “是不是没休息好啊。” 孟小兔言语关切,“感觉你和冷姐都怪怪的,昨天晚上冷姐精神看起来就有些恍惚,估计这几天太忙了,这么下去迟早熬坏身子。” 少女这话倒是让李南柯也想起昨夜冷歆楠离开时的行为。 对方确实怪怪的。 原本有些亲近的关系,结果对方又开始了疏远。 这让李南柯感觉很莫名其妙。 也只能认为,女人的情绪本来就是反复无常的。 不一会儿,李南柯便给小兔子梳好了发型。少女对着镜子细看,发现是个双马尾。 但跟她以前的不一样,李南柯设计的双马尾发型俏皮中带着甜美,前面还加了些许刘海,又不失少女的清纯可爱。 “嗯,不错,不错。” 孟小兔很满意,从裙下取出一个胡萝卜塞到男人怀里,很大方的说道。“上次你请了客,这次我也要礼尚往来,就当是奖励了。” “那真是多谢小兔姑娘的奖励了。” 李南柯拱手笑道。 孟小兔用力拍了拍香瓜,雪浪起伏:“我这人一向很大方的,往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你的钱就是我的钱,咱们有福同享。” “行,以后我的钱都由你来保管,你管内,我主外。” 李南柯一口答应。 孟小兔刚要点头,忽又醒悟过来,精致可爱的雪靥倏得飞上两朵红云,娇嗔道:“什么你主外我管内,我才不是你媳妇呢。” 说罢,把男人推向门外:“赶紧出去,我要换衣服。” “等一下,我还有个问题!” 李南柯连忙用胳膊抵住门扉,对着不耐的少女问出了一个关键问题。 “那些被你们收缴的‘红雨’,最终怎么处理了?” 孟小兔娇声道:“任何收缴的‘红雨’都要进行如实上报,然后上级部门会派专人前来查收,最终送往京城去统一销毁。” “销毁?” “对啊,这种害人的东西肯定要销毁啊。”少女绷着圆眸。 “为什么不当场销毁?” “谁知道呢,可能是害怕中间有人私藏,毕竟以前也发生过这种事情。” 李南柯陷入沉默。 如果所言为真,说明朝廷对‘红雨’的态度很明确,那就是坚决抵制。 可问题是,那些‘红雨’真的销毁了吗? 李南柯不敢妄下推测。 毕竟他目前的身份地位,无法让他看的更高,看的更清楚。 只能以后进入的圈子深了,再慢慢了解。 “还挡着做什么,快出去啊。” 见男人半响傻站着不动弹,孟小兔强行给推了出去。 关上屋门,少女捏起小粉拳对着外面的身影挥舞了几下,恶狠狠道:“不许偷看!否则,我就用流星锤打爆你的脑袋!”xbiquge “我才懒得看。”男人声音远去。 听着男人脚步声走远,少女才放下心来。 孟小兔脱下衣裙,刚要把衣柜里取出的新衣服换上,忽然瞥见自己香瓜上竟有几道红印,看着像是被手抓过得似的。 “嗯?这是睡觉时不小心压的吗?” 圆脸少女一头雾水。 仔细瞧了瞧倒也没多想,哼着小曲换起了衣服。 …… 离开夜巡司,李南柯直接回家,连衙门都懒得去。 谁知道若是去了,会不会惹上一身骚。 在半路,正巧遇到了离尘寺的和尚常明,对方独自一人行走在被泥石流冲毁的小路上。 “李师爷。” 和尚规规矩矩行了一礼。 李南柯嗯了一声,随口问道:“之前泥石流发生后,寺院没人出事吧。” 听到这话,常明脸上不禁露出感激之色,双手合十道:“也多亏李师爷提醒,我和师兄才及时让香客和寺内人员提前转移到别的地方,避免了祸灾。 可惜的是,寺院的几处院墙、大殿和僧寮房受到了损毁,小僧正打算去县衙找沈大人,看能不能向僧录司申请些修缮款子。” “人没事就好。” 李南柯拍了拍对方肩膀。“若真感激我,倒不如给我修个金身菩萨,也算是功德。” “这个……这个……” 常明不知该如何回应,满脸为难。 李南柯笑道:“开个玩笑而已。行,那你去吧。” “师爷慢走。” 常明松了口气,连忙行礼。 看着李南柯走远,常明小心翼翼的跨过泥路,朝着县衙走去。 刚转过小巷,一只素白纤美的玉手忽然拍了下他的肩膀,吓得常明差点叫了出来。 回头一看,竟是一位头戴斗笠的白裙女人。 “请问女施主有什么事吗?” 常明疑惑询问。 “怎么?不认得我啦。”女人动听的磁性嗓音带着几分戏谑。 常明一头雾水:“施主是……” 一阵风吹来。 女人斗笠白纱被吹起,露出了一张美丽的面容。 女人眉眼含笑,宛若春花绽放。 可常明却似见了鬼一般,脸色瞬间煞白,扑通一下坐倒在泥地里,神情满是惊恐: “你……你……” 女人蹲下身子,笑盈盈的说道:“小和尚,替我保管样东西呗。” 第二次上架感言 (连上架感言都屏蔽,还得让我发第二遍,有意思吗?) ——已经看过的老哥不用看了。 ——正文 到上架的时候了,终于不用在痛苦的卡点了。 明天上架。 估计在下午一点之前。 不过说实话,状态还没调整过来,还是有点仓促的感觉,但也必须上了。 这本书对豆芽而言,算是意义比较重大的。 因为按照豆芽以往的规律,每完本一本书,接下来就要太监三本。 上本娘子虽然惨遭不幸,但好歹给撑着完本了。这本书目前成绩还算凑合,毕竟没选在大神们扎堆开书的时候发书,所以应该会比较顺利……吧? 希望大伙儿给个订阅吧,磕头(哐哐哐咣) 关于新书,之前也大概说的差不多了。抛弃了长案子的设定,选择精简小案,可能会让有些老读者不太适应。不过没事,写书也不能太守旧,总要不断的修正和创新,否则迟早会被拍死在浪潮下。 长案会让养书的人看着爽,但对于追更的读者,那就是痛苦了。 选择短案加日常、悬疑、男女主情感、小副本、反转、开车等等,在节奏上努力找到平衡,争取养书不迷糊,追更也不迷糊。 虽然写起来很费脑,但也写的舒心。 至于有些老读者说案件没老书那么紧凑了,这个也没办法,能力有限。尤其之前还调整了大纲,把设计的一些精妙案件放在了上架之后,虽然有了瑕疵,但从大方向来看,这个选择其实是对的。 另外说一下女主,有些人喜欢多点,有些人喜欢少点,但多多少少这些其实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写出几个让你们喜欢的角色,就够了。 有人喜欢大龄,有人喜欢御姐,有人喜欢冰山美人…… 这本书我是基本都涵盖了,争取把每一个女主角色都写好,而且为了不出现打酱油的情况,特意设定了红雨梦境这个副本,刷好感度的同时,也让各女主的形象更为鲜明饱和。 第77章 这位御姐有点冷 不知是否运气太衰,刚与小和尚常明道别,结果还没走多远,李南柯又遇见了一个熟人。 而且这熟人还是他极不想碰到的。 女人双手抱于胸前,靠在墙壁上似在等待什么人。 身后背着一个长匣。 一袭黑色劲装将她玲珑浮凸的身躯展现完美,紧裹着的比例修长玉腿充满矫健肌力,尤其是腰身曲线纤薄极细,却又不失紧致结实。 既散发着浓浓成熟的韵味,又蕴着几分青春活力。 兼熟妇与少女之间,有着别样魅力。 束起的高挑马尾加上高冷的气质,满满的一副冷酷御姐范儿。 “聂千户。” 李南柯见状,朝女人行了一礼,就要离去。 “聊聊?” 谁知,聂缨却朝他开口。 声音依旧很冷。 让人不禁怀疑这女人是不是自出生起,便一直被冻在冰窟里。 冷歆楠是外冷内热。 这女人……估计内也是冷的。 李南柯站定脚步,拱手道:“千户大人若是想询问关于山云郡主遗体一案,请恕卑职无能,无法给予有用的线索。” 聂缨抿着粉唇不说话,只是淡漠看着他。 李南柯等了数秒不见对方回应,便朝家中而去。 可谁知走了一会儿,发现女人竟然跟在了他的后面,两人相隔距离十来米左右。 他停下,对方也停下。 他走,对方也走。 李南柯没辙了,转身对聂缨说道:“千户大人,我真没法帮你。” 女人依旧以一副冷漠的表情看着他。 李南柯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可想起冷歆楠的嘱托,懒得再搭理她,扭头就走。 聂缨迈动大长腿,继续跟着。 快到家时,李南柯很无奈的转身盯着紧跟不舍的冰山御姐,说道:“千户大人,我真不知道啊,与其在我这里浪费时间,不如赶紧去找。” 女人面容冷若冰霜,置若罔闻。 李南柯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人,又好笑又无语。 生怕被夫人看到他又带女人来,李南柯走到聂缨面前说道:“聂千户,我听过关于山云郡主的那个传闻,所以如果天穹教的人劫运了冰棺,即便不封锁东旗县,他们也不会把冰棺运走。 既然这样,你们完全可以以地毯式的方式进行搜查,总会有所收获的。 你现在跟着我,没有任何意义的,懂吗?” “你帮我查。” 女人终于开口了。 但说出的话却让李南柯皱眉,很是不悦。 “东千户之前说了,这是影卫的事情,我没资格,也没兴趣去查。” “他是他,我是我。”聂缨道。 “凭什么?” 李南柯逗笑了,“拿你的官职来压我?虽然我是县衙的人,但我已经算是夜巡司的人员,两个部门是不能相互命令的。” “可以推荐你进入影卫。” “我不去。” 李南柯立马拒绝。 聂缨蹙眉,看着对方抵触的神情似是明白了什么,沉默片刻,微微仰起白皙眩人的长颈,冷冷道:“欠你一个人情。” 能拥有聂缨这种级别人物的人情,价值不菲。 李南柯不解:“就这么相信我?” “赌。” 女人红唇吐出一个字。 说是‘赌’,其实之前李南柯展现出的能力,再加上沈春鹤的介绍,足以说明这个男人是有可能帮到她的。 即便没能帮上忙,也不损失什么。 “还是算了吧,要我说——” 李南柯话刚到一半,眼前蓦地一黑,大脑又出现了极度的眩晕感。 而这一次,脑袋沉得尤为厉害。 似有千斤巨石压下。 聂缨奇怪的看着他:“你怎么了?” 李南柯摆了摆手,想要说点什么,可每一个字都卡在喉咙里难以发出,顿感天旋地转,身子更是不自觉的朝着面前女人倒去。 双手在本能下朝前抓去,犹如即将溺水的人去抓救命稻草。 可在女人眼里,这反倒像是男人禽兽大发。 “放肆!” 聂缨挑起两道似蹙的眉,目露寒芒。 银光一闪,从袖中滑出峨嵋刺,便要给这想占便宜的男人一个深刻教训。 不过很快她发现男人并非是占便宜,而是要晕倒。 聂缨手腕一抖收回峨嵋刺,改为去扶。 可天生就比较抵触与异性接触的她,在感受到对方迫近的阳刚男子气息后,由心涌出一股反感,又下意识的侧过身子。 结果就在扶与不扶的犹豫中,男人已经倒了下去。 无巧不巧的是,一只手抓住了她的衣襟…… 只听‘嗤啦’一声,布料裂帛声响起。 隐约中,李南柯好似瞥见一轮皎洁的满月从乌云层中跃了出来,极是晃眼。 “完犊子啦。” 这是李南柯在昏迷时的内心哀嚎。 …… 不知过了多久,在沁凉的山风中李南柯缓缓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靠在一棵树上。 后背似被汗水浸过,粘的难受。 一阵微风吹过,片片树叶随风摇曳,发出阵阵沙沙的声响。 身形纤俏的女人站在不远处,凝视着天际渐远渐逝的云层,安静如一尊天工雕刻的石像,细直长腿蕴含着肌肉的结实与力道。 “醒了?” 聂缨转过身来,垂落于光洁额前的发丝轻轻飘拂,状如流沙,无声而高冷。 这冷酷的御姐范儿很是魅力不凡。 李南柯轻拍了拍脑门,歉意道:“不好意思,这几天太累了。” 他瞥了眼女人的衣服。 衣襟处被一根细铁丝勾绑着,可明显看出被撕裂的痕迹。 李南柯心虚低头,不敢去看。 脑海中又闪过那惊鸿一瞥,心想这女人看着身板很瘦,拥有的料倒不小。 也幸好自己晕了过去,否则必被对方打死。 聂缨倒是没什么反应,美艳的脸颊依然冷如冰霜,淡淡道:“你身子太虚了,没那能力就别再床事上逞能,省的把命也丢了。” 这话听着不是讽刺,反而是好心劝解。 但李南柯却炸毛了,瞪着眼睛:“你说谁虚呢,我天天都吃补药的好吧。” “难怪。” 女人唇角划过一道讥诮。 潜话语就是,如果不虚,为啥天天吃补药呢? 李南柯被怼的无话可说,闷声道:“随便你怎么想了,总之我没兴趣帮你破案。我也不想要你的人情,更不想与影卫牵扯。” “私藏红雨可是重罪。” 女人轻飘飘的丢来了一句话。 正准备起身离开的男人一怔,连忙摸向自己的胸口。 红雨少了一瓶! 他抬头盯向女人,眼眸拉起一道红幕,竟隐有杀意在浮动。 “想杀人灭口?” 聂缨纤长嫩白的手指夹着小白瓷瓶儿,冷幽的杏眸带着一丝不屑的冷蔑。“你够格吗?” “这是我们查案得到的,到时候是要上报的。” 李南柯沉声道。 聂缨似笑非笑:“哦,既然这样,那我不妨提前告知夜巡司一声。不过……冷大人今日好像还在寻找丢失的红雨吧。” 李南柯沉默不言。 唰! 一道弧线划过。 李南柯抬手接过女人扔来的瓷瓶,面露不解。 聂缨淡淡道:“我没兴趣窥探你的秘密,况且你这少半瓶的‘红雨’,以冷歆楠的护短性子,也定不了你太大的罪。 我还是那句话,你帮我查案,我欠你一个人情。这人情只要在我的能力范围之内,我绝不会耍赖。” 少半瓶? 李南柯听到女人的话,拧开瓶塞。 果然,里面只有少半些‘红雨’。 他又拿出了其他两瓶,瓶内空空如也。曾经装的满满的‘红雨’,竟然不见了! 怎么会这样? 红雨呢? 这三个瓶子一直在他身上放着,其他人不可能接触到啊。 难道被聂缨给偷走了? 可转眼一想,对方想要偷也没必要与他玩这一出。 唯一有可能的,只有妻子洛浅秋了。 因为昨天他昏迷时,妻子给他换过外衫,但对方也没理由拿他的红雨啊。 李南柯脑袋又开始乱了。 “怎么样,想清楚了吗?”聂缨淡淡问道。 李南柯努力沉下心来,将掺和这起案件的利弊在脑海中分析了一通,终是有了决断,问道:“你们有没有找到什么线索?” “有。” 聂缨点头。“我们找到了一处地洞,曾经被人开凿过,但里面什么都没有。” “带我去看看。” “好。” 聂缨红唇微勾,明白对方已经答应帮他了。 …… 跟着聂缨,李南柯来到了被泥石流侵袭过的地洞。 从地洞结构来看,确实是人工开凿无误,呈上窄下宽,有几处弯折平通道。 洞顶洞孔繁多,洞孔相连,就像是一个巨大的网筛子。 在最上部分,有一个开关石板。 石板打开,泥石流会大量涌入,但随即便会被繁密洞孔减弱流势。 “聪明啊。” 饶是李南柯之前有了猜测,也不禁为天穹教的手段而感到佩服。 他看了眼堆在角落的一张网,分析道: “先铺好大网,等冰棺被泥石流推动后沿着之前挖好的凹槽前行,然后将冰棺用网固定,拉向地洞方向。新笔趣阁 不需要太大的力气,只要不偏移方向即可。等冰棺到达地洞上方,然后打开石板,将冰棺随着泥石流一涌而入。 机关合上之后,利用这些洞孔减缓泥石流的冲击,随后由下面接应的人把冰棺给运走……” 李南柯仔细观察着地洞每一处痕迹,可渐渐又拧紧了眉头。 “不太对。” “什么不太对?”聂缨问道。 李南柯指着泥石流渗入的痕迹说道:“若计划成功,不可能只有这么些痕迹。唯一的可能性是,他们改了计划,换了别的接应点。” “改计划?” 聂缨不解,“为什么要改计划?” 李南柯目光幽幽:“按理来说这个计划是很完美的,这个地洞设计的很精妙,又很容易运送出去,影卫也难查到,没必要改啊。除非——” “除非出了内鬼,他们不得已改计划!” 聂缨给出了自己的推断。 李南柯却摇了摇手指:“若出内鬼,那么整个计划都要重新更改,只临时改动接应地点是行不通的。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内部黑吃黑。” “黑吃黑?” “对,天穹教内部的黑吃黑!” 李南柯沉声道。 聂缨快速把天穹教的信息在脑海中梳理了一遍,说道:“此次劫运冰棺的有闫双刀,说明幕后指使者是天穹教副教主万无涯。 而天穹教的另一位副教主南宫戈,一向与他不对付,双方争权夺势很多年。 如果黑吃黑,那就是南宫戈。” 关于天穹教的情况,李南柯已经从冷歆楠口中了解了大概。 自从教主何南天死后,教内大权被两位副教主掌控。 分别是万无涯和南宫戈。 万无涯支持教主女儿何盼君为新教主,南宫戈却持反对意见。 导致教主之位一直拖到现在。 如果说此次劫运冰棺一案的幕后黑手是万无涯,那何盼君又扮演了什么角色? 回想起之前何盼君对他的‘骚扰’,李南柯陷入沉思。 为了验证自己猜想,李南柯又在附近继续寻找是否存在其他地洞。 果然,距离一百米处又发现一个规模较小的地洞。 在这里,可以提前一步劫运冰棺。 可李南柯对地洞进行细心勘查后,还是摇头:“不对,也不是这里。而且这个地点选的也不太好,地质松软,很容易被泥石流堵死。” 两人继续寻找。 半柱香的工夫,李南柯终于在一处极隐蔽的地方,发现了一个已经被泥石流给掩埋的地洞。 设计虽然简陋,但很安全,可以提前劫走冰棺。 这下聂缨迷糊了。 “难道还有黑吃黑再吃黑?” 李南柯没有回应,顺着地洞设计的运送路线一路探查,来到了一处已经被掩埋的矮坡洞口处。 进行详细勘查后,李南柯语气肯定:“冰棺是从这里被运送出去的。” “你确定?” “对,我很确定。”男人点头。 “那么大的冰棺,如果要掩人耳目偷偷运出去,并且藏在不会被人发现的地方,是很不容易的。说明这附近地带,有可以隐藏的地方。” 聂缨冷冽的眸子环顾着周围,目光渐渐锁定在不远处的一座寺庙。 离尘寺? 李南柯坐在一处石头上,开始梳理线索。 虽然没有直接证明,但从之前何盼君表现出的智慧来看,这个借用泥石流劫运冰棺的计划,应该是她一手设计的。 包括发现的第一个地洞。 构造之精妙,很明显是酝酿已久的计划。 可第二个地洞,从构造粗糙度来看,又明显是别人模仿第一个地洞挖的。 这是典型的‘截胡’行为。 这个人对泥石流的破坏力认知不够,选的地方很凶险。 至于第三个地洞。 虽然同样构造简陋,可运送效率极高,而且安全系数也极高。 和第一个地洞有异曲同工之妙。 李南柯拿出小本子,用炭笔在上面写上‘何盼君’、‘万无涯’、‘南宫戈’、‘闫双刀’等人,开始利用自己所知的信息情报,进行梳理。 劫运冰棺的幕后黑手是副教主万无涯。 出谋划策的人是前任教主女儿何盼君。 执行计划的是护法长老闫双刀。 虽然万无涯一直推举何盼君为天穹教的新教主,但他真正的目的,是‘挟天子以令诸侯’。 将何盼君作为傀儡,他在幕后掌权。 可何盼君这个女人明显不会乖乖受对方钳制,一直在暗中在教内发展自己的势力。 所以从这点可以分析出: 闫双刀和何盼君相互并不信任对方。 “不信任……” 分析到这里,李南柯猛地直起腰板,眼眸迸出精芒。“我明白了!” 聂缨挑眉,等待对方给出答案。 李南柯道:“劫运冰棺的所有计划,都是何盼君一手设计的。但闫双刀是万无涯的人,他并不信任何盼君,所以暗中搞鬼。 于是他瞒着何盼君挖了一个新的地洞,打算截胡! 可是,闫双刀失算了。 因为别人早就算到了这家伙会搞鬼,竟也提前一步,把他给截了,这才出现了第三个地洞。 所以冰棺,肯定在何盼君这个女人的手里!” 在男人的分析下,聂缨很快便理清楚了所有的事情经过。 闫双刀生怕被何盼君算计,于是暗中新挖地洞。 结果没想到,还是被何盼君给算计了。 这叫什么? 在你算计我之前,我就已经算计了你! “厉害,真的厉害。” 李南柯还是第一次如此佩服一个女人,也不知该如何评价对方了。 只能说这个何盼君是真的洞察人性。 算准了东万坤不会听劝,算准了闫双刀会玩小心思。 “此外,我听说鬼神枪还阻拦过你。很有可能,何盼君和鬼神枪是一伙的,两人暗中进行了合作。” 李南柯又道。 他的脑海出浮现出那个斗笠女人的人影。 对方曾在酒楼,无缘无故的提醒他‘泥石流’的线索,可见当时她已经知道了天穹教的内部计划。 从事后分析来看,肯定和天穹教的人进行了合作。 这个人也只有何盼君了。 聂缨蹙眉:“可是我不久前得到线索,鬼神枪和南宫戈进行了会面。” “哦,还有这一茬?” 李南柯愣了一下,旋即笑了起来,“见面不代表合作,有可能是为了迷惑其他人呢?” 聂缨美眸一凝,冷艳如霜的脸颊上浮现出惊诧:“你的意思是,这是何盼君的手段?目的为了迷惑闫双刀他们?让他们误以为是南宫戈截胡了。” “对。” 李南柯目光湛湛。 在见识到男人的本事后,聂缨相信了对方的推断,喃喃道:“真不敢相信,鬼神枪这般孤傲的人,竟然也会与别人合作。” “毕竟山云郡主身份特殊嘛。” 李南柯笑道。 看到女人背着的长匣,他忍不住问道:“那是什么?我记得你以前没背这玩意啊。” “鬼神枪。” 聂缨打开长匣,亮出了里面的武器。 第78章 美女上司怒了 李南柯回到家时,已是下午黄昏时刻。 夕阳的余晖染红了天角,如笼在蔷薇花色的纱罗中,似梦如幻。 妻子洛浅秋正在厨房准备晚饭。 被素衣白裙衬托着的纤美身段,配上一笔如墨痕的三千青丝,但从背影来看,似醉落人间的仙子,远非尘寰之物。 李南柯看着有些失神。 回想起昨夜对方的坦然,心情又莫名的复杂。 猎人。 猎物。 究竟谁才是猎人,谁才是猎物呢? 李南柯进入屋子,将背上沉重的长匣放下,取出里面的两截被拧开的银色长枪。 咔! 长枪被拧合在一起。 “真重啊。” 李南柯掂量着传闻中的鬼神枪,颇敢吃力,想要挥舞两下都很是费劲。 据聂缨所说,这把鬼神枪重一百二十九斤。 由星外陨石精铁为原料,用地炎融化,辅以血符神水浸泡,汲取日月之精华方才大成。 长枪可分为二,枪身一条巨龙盘其而上。 龙口刻在枪尖处,似是吞云吐雾。枪锋锐利,点到必死。 普通修士根本难以驾驭。 由此便能看出鬼神枪的修为有多高,天生神力啊。 “可惜没能亲眼见识一下鬼神枪的威力,还有那位传说中的剑仙夜夭夭,也不知有多厉害。若以后我神功大成,希望能与之切磋一番。” 李南柯轻抚着冰冷的枪身,心中不免憧憬向往。新笔趣阁 毕竟,他也是有一杆长枪的。 将长枪小心立在桌旁,李南柯开始思考案情。 按照聂缨的说法,鬼神枪是一个极高傲的人,不可能随便丢弃自己的兵器。 所以后天,对方一定会来取这把枪。 但问题是,为什么当时鬼神枪要把武器丢给聂缨? 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从实力差距来看,聂缨是完全留不住鬼神枪的,修为不在一个段位。 或许只有一个可能性—— 那就是当时鬼神枪需要去搬运冰棺,这把长枪携带不方便,便很狂妄的让聂缨代为保管。 可狂妄归狂妄,也太无脑了吧,真保证自己一定能拿回? “此外,鬼神枪究竟把冰棺运藏在哪儿了?” 李南柯靠在椅背上,陷入思考。 以鬼神枪的神力,那副冰棺是可以以一人之力抬动的。可冰棺那么大的物件,就算抬动,也不可能明晃晃的带着它乱跑。 毕竟这世界,可没有储物空间这一说法。 影卫当时是立即对周边展开搜查的,冒险转运冰棺,很容易被发现。 只能运往一个地方—— 那就是离尘寺。 这个寺庙还真是存在感很强啊,从林府一案到山云郡主遗体丢失一案,全都有掺和。 是无意卷入还是有人操控? “离尘寺啊离尘寺,你到底能不能给人惊喜呢?” 李南柯喃喃自言。 过了一会儿,洛浅秋端着一碟做好的菜来了:“相公,吃饭啦。” 女人将饭菜放在桌子上。 瞥见旁边立着的银枪,便下意识想要挪开。 结果挪了一下没挪动,反倒长枪位置偏移,缓缓倒下,吓得女人连饭菜都顾不上放好,忙用两只手抓住,沉重的力道却直接将她拽向地面。 “小心!” 正在沉思的李南柯面色一变,扑过去抱住对方。 另一只手急忙扶住长枪。 可因为太过仓促,再加上长枪委实沉重,惯性之下连带着李南柯也被拽动,失去平衡。 索性男人提前顺势倒地,当起了肉垫子。 洛浅秋趴在男人身上,并未受伤。 “吓死我了。” 李南柯松了口气,望着脸上还残余着惊吓的女人,笑道,“原来夫人也有狼狈的时候啊。” 此时两人紧紧贴在一起。 这是从未有过的。 哪怕两人表面上是夫妻,但平日却相敬如宾。 李南柯能明显感受到裙衫下那具娇柔雪润的感触,以及鼻息间细腻的芳香,一时之间有些恍惚,所谓‘温香软玉’也不过如此。 回过神的洛浅秋脖颈泛起红晕,听到男人的戏谑之言有些轻恼: “相公狼狈的次数可比妾身多。” 女人柔荑抵在男人的胸口,便想要起身。 结果李南柯忽然手臂用力,很大胆的环住了洛浅秋细圆如蜂的软柔腰肢。 更为清晰的感受到彼此的心跳。 “相公真要这么做吗?” 洛浅秋此时却并无羞涩,反而脸上神情渐冷,眸光也不复以往的温柔,似凝结了冰霜。 这是她第一次,流露出真正的怒意。 李南柯恍若不知,轻声说道:“只要有我在你身边,我就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伤害。你信与不信,我都会努力去做。” 洛浅秋愣住了。 男人定定看着她,如星辰的明亮眸波里满是她的容颜。 她有些慌乱的挪开了眼神。 静静趴在男人身上。 晶莹耳根后的胭脂色渐渐范围扩散。 良久,她目光看向地上的银枪,说道:“这把枪很熟悉,好像是上次……那位斗笠姑娘的?” 洛浅秋重新与对男人对视在一起,不再躲避。 唇角噙着一勾弧度,似笑非笑。 “呃……绝对不是你想的那样。”意识到要落入下风,李南柯只得解释,“这是我要来查案的。” “嗯,妾身相信相公。” 洛浅秋嗓音一如既往的温柔,“那么相公信任妾身吗?” “当然——” 李南柯想要说些违心的欺骗之语,可在对方清澈坦然的眼神下,又变成了沉默。 夫妻二人的距离,终究不会因为一次暧昧而拉近。 秘密太多,就会变得防备。 也会学会伪装。 洛浅秋笑了笑,也没再言语,轻轻挣脱男人的怀抱,站起身来。 “吃饭吧,相公,一会儿你还要去冷姐姐那里练功呢。” “呃,我不去。” “去吧。”洛浅秋看着男人起来,拍了拍对方身上的灰尘,巧笑嫣然,“你若不去就是心虚,妾身又怎么能信任你呢?” “呵呵,跟女人没法讲道理。”男人忍不住抱怨。 “相公该庆幸妾身不讲道理,若等到讲道理的那一天,相公可要当心了。” 洛浅秋一副言笑晏晏的模样,可温婉的笑里似藏着一丝狡黠与危险的信号。 活像一头舐舔鲜血的狐狸精。 李南柯莫名想起昨晚对方开玩笑用毒杀人的事情。 识趣的闭上了嘴巴。 今晚试探对方底线已经越界了,不能再浪了。 …… 吃过晚饭,李南柯来到夜巡司。 冷歆楠等人已经回来了,寻找‘红雨’的结果自然是一无所获,众人脸上写满了失落。 “要不别找了吧,估计已经被魔物给毁了。” 李南柯劝解道。 冷歆楠摇头,轻声说道:“所收缴的‘红雨’不是小数目,而且还是纯正红雨,隐患巨大。若被魔物毁了倒还好,就怕被别人捡去。 而且这些‘红雨’已经进行了上报,倘若以‘遗失’来结案,京城便会派专人进行彻查,到时又是一番大折腾。无论如何,都要先找找看。” 既然对方坚持,李南柯也不好再劝了。 可能是觉得男人的态度有问题,冷歆楠再次以上司的口吻严肃说教: “李南柯,既然进入夜巡司,那么对任何案件都不能敷衍了事,这关乎到很多人命。 要做到严谨、严谨、再严谨。 因为每一次疏忽,都可能会毁掉很多本该美满的家庭。 还记得之前林夫人梅杏儿对我说的话吗? 她说很多百姓其实都在偷偷服用含有‘红雨’的药物。我当然知道,也清楚‘红雨’会给人们带来多少好处。可是,没人能承担它的后果。 魔物、梦魇、坟墓人…… 这个世界本不该有这些怪物的。 我之所以进入夜巡司,就是因为我见过太多因为‘红雨’而死的人。 包括……包括我父母。” 女郎脸上神情黯淡,那深埋于心底、不愿挖掘出的回忆以悲伤情绪的方式显露出来。 她轻吐了口浊气后,又缓缓捏紧了粉拳,眼神透着坚定之色。 “我和朝廷的想法一致,我认为‘红雨’该禁。那些私藏制作贩卖‘红雨’的人,就该受到惩罚!我期盼有一天,这世界能回到原来的样子。 我不在乎被别人记恨,被别人骂,我只希望……不会再有人为‘红雨’而死。” 李南柯缄默良久,忽然问道:“如果再下红雨呢?” 冷歆楠怔了怔,眼里铺满了迷茫。 可见这个问题她无法回答。 或许她从来没有想过,也或许她想过,只是找不到答案。 “钦天监说,不会再有红雨了。” 许久,女人终究还是给出了回答,只是这个答案很缥缈,充满了不确定性。 也许是意识到话题有些沉重,两人都很默契的不再讨论,简单吃了点晚餐,冷歆楠带着李南柯来到自己房间内,准备指导对方练功。 此时天色彻底暗沉下来。 致星点点,像细碎的流沙铺成的银河斜躺在青色的天字上。 冷歆楠并不怕被别人说闲话。 她的性格就是这样。 在被洛浅秋‘敲打’后反而不再遮遮掩掩,很大方的给予李南柯关照。 误会是你的事,我问心无愧即可。 当然,这份“问心无愧”究竟能坚持到多久,谁也不知道。 “你喜欢练刀?”冷歆楠问道。 “对。” 李南柯点了点头,也不好说自己是为了练《拔刀斩》。 房间内,两人相对而座。 方木桌上齐眉棍粗细的牛油大烛燃着明亮的光,将两人烙印在墙上的影子拉的修长。 “我这里没有刀谱。” 冷歆楠从床下取出一个被包裹着厚实的小盒子,“但是有一本适合你的功法,等回到云城,我再给你找一本合适的刀谱。” “这功法必须练吗?” 说实话,李南柯不太想练这种繁杂的东西。 他还是喜欢男女同修的那种。 冷歆楠一脸严肃:“术法为技,功法为底。很多修士在学艺之前都会先挑选一本适合自己的功法,以凝化灵气,落沉丹海,夯实基础。 待功法有成,修习其他配套的术法便事半功倍,对自己的身体损伤也会更小。 倘若直接修习术法,虽然也会成,但对身体危害性很大。” 李南柯哦了一声。 可能觉得回答的太敷衍,又忙坐正身姿诚恳道:“我明白了冷姐。” 冷歆楠嗯了一声,小心翼翼的一层层打开黑布。 一本泛旧古籍显露出来。 女人纤长的玉指轻抚着古籍,眸中神思复杂,无数蘸着细碎伤感的回忆覆上神情,喃喃道:“这是我娘亲留给我的,可惜我的体质特殊,无法修炼。” 体质特殊…… 李南柯忽想起夫人曾对他说过冷歆楠的情况。 乃是玄阴之体,媚骨天成。 绝对的房事尤物。 “听娘亲说这本功法一共有四卷,这是第一卷,其他三卷已经遗失。” 冷歆楠低声说道,“不过不要紧,以你的情况是可以适当进行修炼的。毕竟你已经过了修行最佳年纪,而且你的资质也很一般,只需练出些底子就行。” 这话李南柯有些不爱听了。 什么叫资质一般? 穿越者就没有资质一般的,只能说这位冷上司眼光不行。 这时,李南柯感觉脑袋又开始眩晕。 熟悉的重影出现。 他轻拍了两下脑门,眩晕症状缓解了许多。 冷歆楠将古籍递给对方:“我会一步步指导你,防止走入火魔。” “谢谢冷姐。” 李南柯小心接过对方,开始研究起来。 可这一眼望去,顿时有些不淡定了,只见通红色的书页封面上写着九个大字—— 天地阴阳血魔房术经! “阿哲……” 李南柯以为自己看花了眼,愣杵在原地。 为确认心中猜想,于是他翻开透着诡异血腥味的古籍,直接张大了嘴巴。 里面是一副副绝对需要付费才有资格观看的插画。 每一副插画都栩栩如生。 令人心跳加速。 上面有着极为详细的教导,以及过程中需要注意的事项。 一招一式尽显男人本色。 “呃……冷姐,你确定没拿错?”李南柯眼神怪异。 “当然没拿错。” 冷歆楠神色如常,淡淡道,“到床上来吧,我亲自指导你。” 望着朝床铺走去的冷艳女上司,李南柯恍惚间觉得自己在做梦,完全不敢相信这一幕,以往对这位上司的认知彻底颠覆了。 没想到啊没想到,原来你是这样的冷姐。 要修炼这,那我可就不困啦! 李南柯努力抑制着砰砰絮乱的心跳,来到床前。 见对方已经脱起了鞋子,于是也脱了起来。 冷歆楠将鞋子放在一旁,盘膝坐于床上,腴润的大腿绷出诱人线条。 可抬头一看,整个人懵了。 “你脱衣服做什么?” 冷歆楠秀眉紧蹙,面露不善。 “啊?” 李南柯愣住了,见对方盘膝而坐,似乎跟自己想的有些出入,挠头道。“不是要指导我修行这门功法吗?” “可这跟脱衣服有关系吗?” 冷歆楠脸色转冷。 这下把李南柯给整迷糊了,拿起古籍说道:“可你给的这本天……天……” 男人望着封面上《天道素论》四个大字,傻眼了。 咋回事? 这怎么又变了呢? 李南柯连忙翻看书页。 里面的精美插画没了,取而代之的是很简陋的人体经脉运转说明图,以及密密麻麻,不知道啥玩意的小字注解。 你大爷,玩我呢是吧! 第79章 夫人手段了得 装饰精巧的小屋内,灯焰微微摇曳。 狐媚动人的白如玥伏于案桌前,仔细阅览着手中的一份份案情分析文本,清秀的黛眉始终紧锁着。 相比于在外的衣饰保守,此时的她换上了一件轻便薄纱长裙。 原本曼妙的身段朦胧诱人。 细细瞧来,当真是秾纤合度,难再增减一分。 提笔书写时,透出雪藕似的手臂,在灯光下肤光柔腻,竟如象牙般泛着一抹柔和的光泽,可见这位长公主平日里对肌肤的保养程度。 “长公主。” 门外忽然传来女护卫的声音。 白如玥立即问道:“找到太皇太后了吗?” “还没有。” 女护卫低声道,“属下已经带人寻遍了东旗县所有地方,但始终未能发现太皇太后的身影。” 啪! 白如玥皙白如玉的手狠狠拍向桌子。 灯焰晃动的更厉害了。 “再去找!” “是!” 听着护卫脚步声远去,白如玥扶着光洁的额头,烦人的苦恼与焦躁搅得她头疼不已,整个身子都似在发冷。 这都已经整整快两天了,太皇太后竟然还没有下落。 时间越久,情况便越糟糕。 白如玥尽量不去想那些可怕的可能性,但随着护卫们一次次的汇报,她的心几乎沉到了深渊,完全失去了以往的冷静。 无尽的悔意如潮水淹没了她的情绪。 早知如此,当时就不该说服皇后林未央把太皇太后给带出宫。 若是父皇知晓了,必然雷霆大怒。 除了太皇太后外,山云郡主遗体被劫一案,也让她极为烦心。 通过调查后的大量情报来看,此次劫走冰棺的幕后主使者是天穹教的万无涯。 可白如玥仔细分析后认为—— 设定计划的人,十有八九是前教主的女儿何盼君。 这女人聪慧机敏,最能洞察人心,之前影卫就吃过一次暗亏。如今又设计出劫运冰棺的精妙计划,是个难缠的人物。 但再如何聪明,冰棺肯定还在东旗县内,藏在某处。 而且鬼神枪的出现,颇为蹊跷。 对方在关键时刻选择阻击聂缨,明显就是与天穹教的人进行了合作。 或者说,与何盼君进行了合作。 毕竟何盼君虽然聪明,但在教内没多少话语权,被万无涯当做傀儡。 她想夺权,必须借助外部力量。 鬼神枪是最好的人选。 鬼神枪需要山云郡主的遗体,而何盼君可以提供计划,两人只要合作,就可以把闫双刀那些人给耍的团团转。 “目前看来,冰棺应该被何盼君和鬼神枪藏了起来。” 白如玥垂落目光,喃喃自语。“既要躲开闫双刀等人的眼线,又要避开影卫的搜查,那么大的一口冰棺会藏在哪儿呢?” 白如玥从卷宗下抽出一张东旗县的详细地图,仔细查看起来。 这份地图是三个月前重新绘制的。 不仅仅是基础地貌,还有平面轮廓和街巷布局,详绘城墙、房屋、郊外山川等。 看了一会儿,她又取出一张宣纸,在上面画出了一条条线,分析从泥石流滚落,到劫运冰棺,再到搬运冰棺的最佳路线。 许久,女人提笔在地图的一处地方画了个圈。 “离尘寺……” —— 李南柯的修行天赋很差。 这是冷歆楠经过大半晚上指导后得出的无奈结论。 可以说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连最基本的气凝丹田教了半天都没成功,甚至她都觉得,栓条狗来都能做得比这货要强。若非顾忌身份,真想狠揍一顿。 冷歆楠衡量再三,决定劝说男人放弃修行之路。 也别练什么刀法了。 安安稳稳在她身后,发挥聪明才智就行。 面对冷艳上司的好心劝导,男人并没有反驳什么,直接拉着她来到院外,给对方展示自己新学的刀法。 起初冷歆楠并不期待。 甚至都打算不留情面的狠批一顿,彻底打垮对方积极性。 但当李南柯施展出《拔刀斩》,那银灿灿的溃雪刀浪直接把她给看懵了。 于是她又拽着李南柯进房间修行《天道素论》。 结果还是无半分进展,依旧笨得气人。 冷歆楠凌乱了。 你说他天赋好吧,基本的凝气丹田都不会。你说他天赋很差吧,竟然能自学刀法,即将达到精通的境界。 冷歆楠还是第一次见这般奇葩的人。 武学怪才? 于是第二天,美女上司不知从哪儿找来一本上乘剑谱,让李南柯学着练。 可惜男人这次没能创造奇迹。 在把手中长剑以笨拙的方式扔飞出去几次后,冷歆楠无奈作罢。 她算是明白了,这家伙不能以常理去看待。 是个怪胎。 索性任由男人瞎练去了。 见女人终于不再折腾,李南柯也长舒了口气,私下找了个理由把那本《天道素论》功法给要来了,打算以后再慢慢研究。 他可不相信之前自己看花了眼。 说不准真的是房中修术呢。 …… 被泥石流侵袭过的离尘寺确实遭到了严重破坏。 当李南柯进入寺庙后,映入眼帘的便是或坍塌,或被泥沙灌入的大殿及房舍。 平日里络绎不绝的香客,此时寥寥无几。 索性寺庙暂停了烧香,等以后重新修缮整理后再开放。不过这期间损失的香火钱,估计要让主持们好一阵肉疼了。 在常裕常明的带领下,李南柯见到了监院永默大师。 模样富态,皮肤偏白,挂着两撇胡子,始终一副笑眯眯的模样。脱去僧衣,倒像个大户人家的老爷。 虽然看着和蔼,但权力却不小。 是寺院库房的主管,寺院各堂口要接受他的督察,在日常寺院管理上的权力仅次于住持方丈。 “李师爷,之前常明常裕已经给贫僧说了那件事。若非您提醒的及时,后果不堪设想,如此恩德,我离尘寺感激万分……” 永默大师把李南柯迎进禅院。 一边说着一边叫人端来一个小木盘子,拿起盛放的一块玉佛说道, “李师爷,这尊功德佛是我寺的一点小谢礼,此玉佛由真海大师亲自开光,祷以六相妙玄真言,可护施主平安富贵、也可驱邪,避凶。” “这么大的恩德,不给塑个金身菩萨吗?” 李南柯把之前对常明开的玩笑又说了一遍,并没有去接玉佛。 相比于常明的稚嫩,永默倒圆滑许多,笑道:“倒也不是不能,只是塑金身菩萨需有三位上德法师于正统大殿内向佛主呈请……过程繁杂,怕也要三年五载才成。” 李南柯唇角掠过一道嘲讽,也懒得拆穿对方的忽悠。 李南柯直入正题:“最近你们离尘寺,有没有什么可疑人员出入。” “这个……贫僧倒是没注意。” 可能是意识到情况不对,永默也不敢把话说死,“这两天寺院比较乱,贫僧也是忙里忙外并没有注意太多。” 他转身对常明常裕问道:“你们二人可曾见过有可疑人员出入本寺吗?” 两和尚连连摇头,表示没见过。 李南柯看着面色憔悴的常明,关切道:“你这精神看起来不太好啊,昨晚没睡吗?” 常明挤出难看的笑容:“没,没有,就是这两天太劳累了。” 李南柯哦了一声,便没再询问什么,继续在院内院外闲转悠着,仔细打量着每一处,最终停在一个间被封起的禅房前。 禅房两旁立有小佛像,以及一些符篆。 “这里面是什么?” 李南柯好奇问道。 永默富态的脸上流露出几分悲伤:“这里面是我师兄、也是我寺都监长老永明法师的遗体。 他是六个月前圆寂的,原本主持打算尊为肉身菩萨,便封存在后山枯潭内。可惜遇到泥石流侵袭,我们只得破律转移。 如今肉身菩萨再无可能,只能遵循寺律,作法五日后将其埋于菩提树下。” “这样啊。” 李南柯倒是知道这说法。 高僧死后一般的都是封入缸内三年,如果尸体没有腐烂,就会形成肉身菩萨。 这离尘寺的习俗还是有差异的。 就在李南柯打算找个由头进去看看时,永默倒很识趣的把禅房打开。 和尚还是有眼色的。 能看出李南柯来离尘寺是为了查案。 “多谢。” 李南柯笑了笑,进入禅房。 屋内果然有一口通体黝黑的大棺木,比寻常棺木要大许多,周围放着一粒粒陈旧佛珠,以及特殊的药材,可以驱散怪味。 “可以看看吗?” 李南柯指着还未钉上的棺盖。 永默点头:“当然可以。” 在常明常裕合力推动下,沉重的棺盖缓缓滑开,李南柯也看到了里面的遗体。 是一具已经干枯的男性尸体,被袈裟包裹着。 周围还放着一些手抄经书和木鱼等物品。 应该是这和尚生前的遗物。 李南柯打量了几眼,示意把棺盖重新合上,对永默问道:“什么时候下葬?” “今晚印封,后日就下葬。”永默回答。 “倒是紧迫。” 李南柯点了点头,离开了禅房。 随着房门关闭,屋内陷入了一片黑暗沉寂。也不知过了多久,棺木突然发出‘铛’的一声。 似乎里面有什么东西在敲木鱼…… …… 走出寺院,李南柯看到一道熟悉身影已经等在前方。 女人身形高挑,足蹬靿鱼皮靴,半张脸被银色面具遮挡,透着神秘感。 双手抱胸,靠在树干上。 还是那副酷酷的冰冷御姐范儿。 “你很喜欢摆pose啊。”李南柯忍不住打趣道。 聂缨听不懂,但也懒得去听懂,冷冷问道:“怎么样,查到什么了没?” “很正常,但又不正常。” “什么意思?” 聂缨蹙起秀眉。 李南柯摇头叹息:“说不上来,就是感觉怪怪的。你呢,有没有什么发现?” “没有。” 女人色泽较浅的樱唇吐出两个字。 “你确定仔细巡查过了吗?” “要不你去?” 李南柯皱眉:“聂千户,虽然我知道你平日里习惯了对别人如此。但我现在可是辅助你办案,你这态度很容易磨灭我的查案激情啊。” “第一,我用人情与你做了交换。第二,我有威胁你的筹码。” 聂缨微抬起玉白的下巴,“你总不能让我给你端茶倒水,伺候着大爷你吧。” 李南柯呵呵了一声,说道:“你很不讨男人喜欢。” “我也不想讨男人喜欢。” 聂缨毫不掩饰话中对男人的反感与讥诮,补了一句,“尤其是你。” …… 回到家中,已是傍晚。 李南柯发现冷歆楠竟已经按摩结束了,不由惊诧道:“今天这么早?” 沐浴掉一身汗的冷歆楠并没有摆好脸色。 李南柯看到一旁的银枪,便知道女人为何生气了,心虚的摸了摸鼻子:“那个……我也没主动帮忙查案,就是随便分析了一点。” 毕竟对方之前很郑重的嘱咐过他,不要掺和进山云郡主的案子。 结果还是让她失望了。 “想查案是你的自由。”冷歆楠拿起毛巾淡淡说道,还未擦干的发丝一绺绺地黏在粉颈上,益发衬出肌肤雪润。 端着饭菜进屋的洛浅秋看到这情形,笑着说道: “这倒不怪相公,是妾身觉得这次是个立功的好机会,便想着让相公主动去帮忙查查。若是立了功,以后仕途也会更顺利一些。” 看到夫人主动背锅,这一刻李南柯内牛满面。 果然是朕的好皇后,以后这后宫就归你管了。 等等! 我为啥突然有这想法? 嗯,应该是最近受到了‘红雨’的影响,毕竟我可是专情的好男人。 李南柯为自己的龌龊想法找到了理由。 “这不一样,这里面的水很深的。” 听到是洛浅秋让李南柯去掺和的,冷歆楠倒不好再摆脸色了,只得耐心解释,“一旦出现纰漏,到时候李南柯很可能会成为牺牲品,你不懂官场,不了解里面的凶险。” 洛浅秋放下饭菜,上前挽住冷歆楠的手臂主动道歉: “是妾身的不对,相公也说不应该掺和。而且他说如果查了案,冷姐会对他很失望。 这是相公不愿看到的,毕竟在他心里,冷姐是很重要的人,为此他还和妾身吵了一架。” 说到此,洛浅秋脸上浮现出苦涩与难过。 女人又接着说道: “但妾身还是希望自家丈夫能早点出息,就逼着他去了,总之这件事是妾身考虑不周,冷姐姐若是生气了,只管责骂妹妹便是。” “那个……也不是……” 听洛浅秋这么一说,冷歆楠一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了,结巴起来。 尤其听到‘她是李南柯心目中很重要的人’,美绝尘寰的雪靥上顿时泛起一丝娇红,难画难描,脸莫名热了起来。xbiquge 但听到最后夫妻二人因为她,吵了一架,还分床睡,内心顿感不安与愧疚。 “其实主动掺和进去倒也不算是坏事。” 冷歆楠开始打起了圆场,“毕竟李南柯这么聪明,若真找到了山云郡主的遗体,肯定会获得大好处。” “那就好。” 洛浅秋一副放下心来的表情,展颜笑道,“冷姐姐,先留下吃饭吧。” “不用,我——” “留下吧,否则相公又要埋怨妾身了。”洛浅秋语气很诚恳。 “那,那好吧。” 话到这份上,冷歆楠也只能接受了。 看着一场即将发生的暴风雨被洛浅秋轻描淡写的化解,李南柯内心感慨万分。 夫人手段了得,为夫自愧不如。 第80章 同床与共枕 或许是因为老天爷被自家媳妇给骂了,莫名发起了脾气,原本明净的夜空在晚餐吃到一半时,突然下起了雨。 从细雨绢丝,到倾盆大雨,继而狂风乍起……不见停歇。 “这情况即便有伞都难走,看来冷姐姐暂时回不去了呢。” 洛浅秋望着屋外错错落落、如撒落珠子的雨点,清幽的瞳眸中带着一丝莫名的情绪。 这个变故,是连她也没预料到的。 天意难测啊。 冷歆楠愁绪满容,眼看已是深夜,咬牙说道:“没事,我是修士,这点雨没什么。” 说罢,便要冲进暴雨中。 结果一只柔荑及时伸出拽住了她的手臂。 洛浅秋又无奈又好气道:“冷姐姐当真不知道自己身体的情况吗? 妾身刚给你按摩推拿完不久,这时候若被寒气侵袭,那妾身之前的努力岂不白费了?冷姐姐忍心希望妹妹继续劳累?” 原本固执的冷歆楠闻言,只得乖乖留下。 洛浅秋柔声道:“今晚冷姐姐就先别回去了,在这里小住一晚吧。” 住倒是没什么,可你就这一间住房…… 三个人怎么睡? 总不能三个人同床共枕吧。就算共枕,那一张床能挤得下吗? 咦?这张床还挺大? 冷歆楠望着那张似乎可以睡的下三人的大床,愣在了原地。 但随即,反应过来的她红着脸说道: “不用了,你们如果累的话就先休息吧,我在这里等着就行,等雨小一点我就离开,不打扰你们。” “你在这里坐着,我和相公睡着,你觉得我们能睡得着吗?” 洛浅秋被对方的呆萌固执给逗乐了,眼神也更为柔和复杂,“况且这雨,你觉得一时能停下吗?还是留下吧。” “可是……可是你这里……” 冷歆楠目光看向那张大床,不好言说。 李南柯出声道:“不用担心,你们睡在这里,我去——” “没事,让相公睡地上就行。” 洛浅秋打断男人的话。 睡地上? 李南柯有点懵。 放药材的里间不是还有一张床吗? 而且还是折叠的,平日妻子睡觉时便打开在上面睡,一直如此。 男人正纳闷时,却看到妻子瞥来一个警告、甚至还带有一丝杀气的眼神。 李南柯立马闭嘴。 行,你继续演吧,该配合你的演出我视而不见。 说实话,他现在完全搞不懂洛浅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总觉得这女人有大阴谋。 “这不太好吧。” 冷歆楠神色有些纠结。 洛浅秋笑道:“没事的,虽然相公最近练功过度身子不太好,而且还昏迷过一次。不过不要紧,妾身多给他熬些药喝就行。” 一听这话,冷歆楠立马摇头:“不行,还是我睡地上吧,你们夫妻俩睡床上就行。” 洛浅秋面露不悦:“冷姐姐忘了妾身刚才说的话了吗?今晚下如此大雨,地面比以往更为潮冷,若身子再出现状况,妾身的努力真就白费了,冷姐姐希望如此吗?” “可是……这……” 冷歆楠头脑一片混乱,完全理不清状况了。 洛浅秋轻咬了咬唇珠,不满道:“那要不你们睡床上,妾身睡地上?” “啊!?” 迷糊中的冷歆楠吓了一跳,连忙摆手,“不行,不行,不行。” 这像什么话。 和人家丈夫睡在一张床上,妻子却睡地上,会遭天打雷劈的。 我冷歆楠也没这么欺负人啊。 洛浅秋叹息道:“走也走不了,坐也不行,这窄凳也没法凑在一起睡,睡在地上也不行,那看来……咱们三人只能挤一张床凑合了。” 挤……挤一张床? 冷歆楠难以置信地睁大美眸。 刚要严词拒绝,却洛浅秋幽幽道:“要么让相公睡地上,要么妾身睡地上,要么三人挤一挤,冷姐姐……你说该怎么办?” “我……” 冷歆楠顿时语塞。 她总觉得这事儿有些不对,可无法冷静思考。 洛浅秋完全不给女郎缓冲情绪的时间,半推半就的拉她到床边,继续洗脑: “冷姐姐你也不用担心什么,妾身睡在中间,相公便是有心思也不敢啊。反正也就凑活着挤一晚而已,你总不会担心我欺负你吧。” “不是,我……” “好了,已经很晚了,明日相公还要查案呢,咱们就别再打扰他休息了,这几天他真的很累,都昏倒过一次。” “上次他脑袋磕破,是因为昏倒了?” “对呀,所以咱们早点睡吧,况且明日冷姐姐你还有很多事情要忙呢。妾身也要上山采药……” “……” 迷迷糊糊中,冷歆楠脱掉了鞋子。 等渐渐回过神来后,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床榻最里侧。 “衣服就不脱了,反正也是凑合一晚。” 洛浅秋也是和衣而睡,将薄被盖在两人身上。 一只手轻轻搂住对方的腰际。 闻着女人带有药香味的沁人幽香,冷歆楠絮乱的心绪渐渐平稳下来,但脸颊还是红的厉害,始终不去看李南柯一眼。 对,只是凑合一晚,不会有什么的。 没关系。 冷歆楠努力说服自己。 “相公,赶紧睡啊,愣着做什么?” 望着杵着向木头一样的丈夫,洛浅秋含嗔轻恼道,眼里尽是无奈。 “哦。” 李南柯反应过来,眼神恍惚的望着床榻上的两女,总感觉很不真实。 这是他第一次和妻子同床共枕。 还附带一个美女上司。 且先不谈容貌,单论身段,那两人绝对是顶级的,万里挑一。 李南柯熄灭油灯,朝床榻走去。 尽管他的脚步声很轻,可还是仿佛一阵鼓槌敲打在冷歆楠的心房,娇躯也下意识的绷紧了些许,紧紧闭上眼睛。 黑暗之中仿佛有一层海绵压向了她,压的她喘不过气。 或许是察觉到女郎的紧张,洛浅秋轻轻握住了对方的手,身子又靠近了一些。 冷歆楠下意识的反握住对方的柔荑,格外用力。 但很快她意识到自己的反应太过激了,又连忙放开对方的手,努力让自己波动的情绪冷却下来,生怕惹得身边女人笑话和误会。 女郎一遍遍在心底为自己鼓气。 “没关系的冷歆楠,只是凑合一晚,不要多想。” “没关系的。” “千万不要多想,你越紧张,洛妹妹便会越多疑,多疑我和她夫君的关系。” “不对,我和李南柯本来就没什么,不用刻意。” “对,要坦然。” “冷静……冷静……” “……” 在一遍遍的自我情绪调节下,冷歆楠终于不再如之前那样紧张,呼吸也顺畅了许多。 可随着男人在床榻上躺下,她的心又开始狂跳起来。 全身每一处毛孔都紧张起来。 尽管中间隔着洛浅秋,却恍惚觉得,男人就睡在她的身边。 “相公,把檀香点着。” 幽幽黑暗中,洛浅秋轻声开口。 李南柯怔了怔,起身将洛浅秋用药材亲自制作的檀香点燃,然后睡下。 三人都没有说话,彼此的呼吸声却尤为清晰。 李南柯很难静下心来。 妻子那温暖雪腻的肌肤即便隔着衣衫,都能清晰通过手臂传递到他的神经,化为小火苗,满满点燃他的欲念。 可他却满头雾水。 始终想不明白妻子这番举动是何意。 猜不透。 看不透。 就像是一个藏在深渊里的数学谜题,用世上所有的公式都无法窥探出答案。 “冷姐姐,睡着了吗?” 洛浅秋温柔的声音又突兀响起。 女人下意识回答:“睡着了。” 话刚脱出口,冷歆楠恨不得立马找个地洞钻进去,俏脸热的发烫。 平日里英姿冷飒的她从未像今天这般尴尬无助过,只觉得自己在这位性格温婉贤惠的医生面前,是个小孩,被拿捏的死死的。 “嗯,对不起,睡吧。” 洛浅秋歉意笑了笑,闭上了秀目。 本打算解释的冷歆楠张了张红唇,又无力作罢。 天呐,赶紧让我昏过去吧。 女人哀嚎。 或许是她的祷告感动了老天爷,迷迷糊糊中,她真的睡了过去。 思绪纷乱的李南柯,也渐渐响起了轻微的鼾声。 过了许久,洛浅秋缓缓睁开了眼。 澄亮的星眸在黑暗中透着一股复杂的情绪。 她转过身子,凝视着沉睡的丈夫,伸出玉笋般的指尖轻抚在对方的脸颊上,喃喃道: “相公啊,人这一辈子很难遇到适合自己的另一半,冷姐姐是个好女人,以后等妾身离开后,她会照顾好你的,你们……也会幸福的。 妾身能帮的,也只能这么多了。 接下来就看你自己能不能争气些,倘若不能,那只能怪你们有缘无分了。” 洛浅秋起身下了床铺,随手将檀香掐灭。 她将李南柯的身子往里推了推,与冷歆楠靠近距离,又将彼此的手搭在对方的身上,像极了一对新婚燕尔的夫妻。 任谁人看了,都会诚心祝福这一对金童玉女。 洛浅秋怔怔看着。 现在的她更像是一个局外人。 洛浅秋轻声一叹,进入存放药材的里间,拿出小床铺开,睡在上面。 屋外雨声淋淋,像一把刷子在干地上擦扮。 又像是在她的心口刷着。 有些许难过。 过了一会儿,她又忍不住起身来到外屋床榻前,看着‘相拥’在一起的两人,胸口那难以消弥的郁气堵得厉害。 怎么看,都觉得不顺眼。 洛浅秋又重新将两人的手臂放回去,拉开了一些距离。 然后她进入里屋继续睡。 没过一会儿,辗转难眠的她又起身来到外屋床榻前,犹如幽灵一般。 来来回回几次之后, 最终,她脱下鞋子,睡在了两人中间。 “还是有些舍不得啊……” —— 白茫茫水帘似的倾盆大雨倾注下来。 本就被泥石流摧残过的离尘寺,经过这一遭,又有一间破旧的屋舍倒塌了。 僧人们顾不得休息,只能冒雨去堵泥流,防止其他屋子遭殃。 整个寺庙,一片混乱。 而在这混乱中,一道黑影却偷偷的从后门溜出去,扛着一个麻袋,朝角落禅房快步跑去。 打开房门,一股寒意扑来,让常明打了个哆嗦。 那深幽横放的棺木,透着一股阴森。 “对不起师伯,打扰了。” 常明连忙双手合十行礼,单薄的身子簌簌发抖,也不是因为房间的森冷氛围还是被冷雨浸过,他的脸色白的可怕。 默念了几句经文后,常明小心翼翼的将棺盖上的经符取下,然后用力推开棺盖。 干枯的僧人尸体映入眼帘。 “对不起啊师伯,请原谅常明,常明也是无奈啊,对不起师伯……” 常明口中一边念念叨叨,一边将麻袋费力扛起,然后推进了棺材里。 麻袋落在了干枯的尸体上。 似乎还能听到骨头被压裂的声音。 谁知麻袋扎口不慎松开,一只惨白如玉的纤纤嫩手随之滑了出来。 常明见状,吓得脸色更白,急忙将手推进去,口中继续念叨着:“罪过啊罪过,师伯切莫怪罪于我,弟子也是迫于无奈,弟子知错了,求师伯原谅……” 常明扎紧了麻袋口,重新把棺盖合上,小心翼翼的贴上经符。 做完这一切,他才松了口气。 常明对着棺木恭恭敬敬的磕了几个头,便转身离去。 铛~~ 蓦然,清脆如敲木鱼的声音在空暗的房间里响起。 常明一愣,下意识扭头望去,除了漆黑的棺木外什么都没有,小和尚后背莫名爬上一层寒意,总觉得这地方诡异的紧。 噼啪—— 屋外电闪雷鸣。 一声像天崩地裂似的惊雷声吓的常明直接瘫倒在了地上。 发现是雷鸣声后,他紧绷着的心松懈下来,擦了擦额头的冷汗与雨水,连忙关好屋门,遛出了小院。 然而常明并未发现,另一扇偏门缝隙中,一只眼睛正幽幽盯着他。 —— 李南柯从鹅叫声中醒来,发现窗外天色已明,雨水也停了。 床榻上就只睡着他一个人。 冷歆楠和洛浅秋不在。 只有鹅姐站在窗外,暗中观察他。 若非床榻上残留着的两个女人香气,李南柯还真以为昨晚只是一场梦。 “好家伙,跟两位极品妹子睡在一张床上还能睡的这么香,我可真是好男人。” 李南柯自嘲一笑。 看了眼被掐灭的檀香,男人穿上鞋子走出屋门。 被雨水洗刷过的天空格外的湛蓝,空气也颇为清新舒怡,极目眺望,高山隐没于雾云之中,又如一副水墨画。 “相公,起来啦。” 熟悉的笑靥,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身影。 仿佛已经永远刻在了男人的生活篇章里,很难想象某一天若是不在了,又会是怎样的孤独。 “冷姐呢?” 李南柯没看到美女上司的身影。 “她一早就回去了。” 洛浅秋将做好的早餐端来,眉眼染着几分无奈,“想留她吃早饭也不肯。”新笔趣阁 “性格如此。” 李南柯将银枪拿起来,费力挥舞了几下,喃喃道,“今天就是鬼神枪来拿枪的时候了,我倒要看看,这位鬼神枪如何厉害!” —— 作者的话:晚上还有一更 第81章 血人! 用过早餐,李南柯扛着百来斤重的长枪来到白鹤酒楼,步入二楼的厢房。 身后跟着睡眼惺忪的孟小兔。 之所以这丫头会跟来,是冷歆楠安排的。 原因也很简单,虽然李南柯办案厉害,但与影卫合作终究让人不放心,让孟小兔跟着也好有个照应。 这丫头闲着也是闲着,还不如充当个小秘书跟班。 厢房内,聂缨早已在等候。 依旧是熟悉的摆pose。 双臂环抱于胸前,靠在窗边凝视着街道上的来人,一双细直充满力量的长腿衬得身材极为高挑,像是一头迅捷的母豹子。 “若是再不来,我可要去你家找你了。” 聂缨瞥了眼孟小兔,淡淡说道。 李南柯将拆开的银枪放在桌子上,端起茶杯灌了两口,喘着气说道:“奶奶的,这玩意太重了,用这种兵器纯属有病。” “虚。” 女人淡樱色的唇瓣微微一抿,吐出一个字。 李南柯怒了:“要不咱们比划两下?” 聂缨懒得理他,目光投向外面街道继续观察,试图找出鬼神枪的踪迹。 孟小兔进门后也没跟聂缨交流半个字,直接趴在桌子上睡起了觉。 还顺势把两个香瓜放在桌子上。 虽然充当不了枕头的角色,却也可以让自己睡的更舒服些。 “有动静吗?” 李南柯来到窗前盯着外面过往的行人问道。 聂缨摇头,遂又问道:“你呢,从那把枪看出什么了没?” “应该是正品。” “什么?” “我是说,那把枪应该是鬼神枪的武器。” 男人认真说道。 聂缨用一副看白痴的眼神看着对方:“你问我要那把枪,就是为了验证这个?” 李南柯摊手:“不然呢?这很重要的。” “呵。” 聂缨冷冰冰的脸上露出很无语的表情,最终也只是发出了一声带有自嘲的笑。 也亏她期待了一夜,还以为对方有重大发现。 李南柯道:“只有确定了是鬼神枪的武器,我才能判断之后的形势。如果枪是假的,那她就不会来。如果枪是真的,她却没出现,那说明——” “她会出现的!” 聂缨语气无比肯定。 李南柯也不多做解释,问道:“你见过鬼神枪的真面目吗?” “没有。” “闫双刀、万无涯他们见过吗?” “应该也没有。” “那你们又是如何确定,对方一定是鬼神枪呢?”李南柯五官过于俊武的脸上带着意味深长的笑,“是凭那把枪,对吧。” 聂缨冷淡道:“没错,枪在人在,人亡枪断,这把枪就是最好的身份证明。” “行,那咱们就拭目以待。” 没等女人答腔,李南柯迳自走到孟小兔身边坐下,慢悠悠的品起了茶。 想和小兔闲聊几句,岂料少女鼻下传出轻细鼾声。 睡着了? 李南柯一脸惊愕。 少女可爱的圆脸被胳膊枕的有些变形,多了几分娇憨,不过最引人瞩目还是被挤出衣襟的风景,以及唇角挂着的一小丝哈喇子。 “没心没肺又无脑,活该一天乐呵呵。” 李南柯给了少女精准的评价。 时间分秒流逝。 从朝曦东升,到正午当空,街上的行人换了一波又一波。 鬼神枪却始终没有出现过。 孟小兔期间醒了一次,是被饿醒的。 问酒楼要了一桌子好菜,美滋滋的吃完后继续睡,让李南柯不禁怀疑这丫头是不是从小兔子进化成为了小猪喽。 时间继续无声流动。 落日渐渐沉没在天际一边,像一颗陨星在天边的暗影里消失了。 三人几乎在这厢房等了一天。 已经毫无睡意的孟小兔双手托着腮,闷声说道:“咱们不会要等到天亮吧,我看那个鬼神枪也是个骗子,专门戏耍别人的。” 聂缨站在窗前,默默看着街道。 神色一如既往的冷漠。 李南柯干咳了一声,说道:“那么现在可以下结论了,要么鬼神枪不守信用,要么那不是鬼神枪,聂千户,你觉得是哪一种?” “小丫头。” 聂缨忽然看向孟小兔,冷声说道,“保护好这位身子很虚的小白脸。” “你——” 李南柯话还未出口,聂缨忽然掠出了窗外。 等他冲到窗前,却看到女人在屋檐上疾奔,包裹着玉足的软靴如装了弹簧,身形如风,追赶着前方一位黑衣老者。 “孟小兔,看好这把枪!” 李南柯有样学样,直接从窗户跳了下去。 哗啦—— 下方的菜摊子被二楼掉落的男人砸翻了,撒了一地。 摊主一脸懵逼的呆呆看着。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李南柯有些狼狈的把头上的菜叶拍掉,丢下几个铜板,赶紧朝着聂缨离开的方向追去。 还没跑几步,手臂被人一夹,腾空跃起。 却是后面追来的孟小兔。 那杆长枪被她背在了后面,轻若无物。 “你可真是够横的啊,若是八层楼你是不是也会往下跳啊。” 少女一脸戏谑。 李南柯欲要反驳,但一张嘴那冷风便直接灌来,压迫的窒息感无比难受,男人连忙闭紧了嘴巴,不敢说话。 看得出虽然孟小兔的打架实力不如聂缨,但轻功却颇为了得。 估计平日在任务时练就的逃跑能力。 “哈哈,难怪冷姐说你是一半蠢蛋,一半天才。” 孟小兔还是第一次看到男人如此狼狈的模样,顿感稀奇,忍不住调侃道,“连最基础的气凝丹田都学不会,比小孩都不如。” 李南柯忽然抱紧了少女丰腴软柔的腰部。 “喂!你做什么!” 少女差点气息不稳摔倒在地上。 李南柯将脑袋埋在对方的前襟,闷声道:“我有点害怕,你别吓唬我啊,悠着点。” “真胆小!” 少女俏美的脸蛋飞起两朵红云,没再理会。 可渐渐的,她便感觉到了不妥。 男人鼻息间呼出的灼热气息穿透衣衫,呼在她嫩润的肌肤上,格外的怪异难过,好像有虫子在爬一样。 身子也仿佛被烘烤热了几分。 少女感觉自己的面颊又迅速红起来。 想呵斥一番,可看着男人似乎真的害怕,便强忍了下来。 好在很快他们追踪到了聂缨。 距离城门不远的林间,几具尸体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冷风中血腥味极浓。 聂缨正在和一位黑衣老者对峙。 老者手持双刀,脸目精瞿,身形高大,毫无佝偻之态,自带一股迫人气势。 “嗯?天穹教的闫双刀?” 孟小兔看着老者手中的双刀,以及地上天穹教徒的尸体,诧异道,“原来是追这人来了,还以为鬼神枪出现了呢。” 李南柯很自然的放开了少女,丝毫不见刚才所说的惶恐。 后知后觉的孟小兔终于意识到自己似乎是上当了,可爱的小脸顿时鼓成了大包子,气呼呼的瞪着男人。 “请你吃一顿大餐。”男人开出价码。 少女握紧了粉拳。 “三顿。” “哼。” “五顿。” 小兔子脸色这才稍缓。 看到李南柯二人追来,聂缨蹙了蹙蛾眉有些不悦,但没说什么,冷冷盯着闫双刀,寒声问道:“何盼君呢?” 李南柯和孟小兔的出现让闫双刀脸色凝重。 但仔细一瞧,也只有那个圆脸小丫头有点修为,身边的男人完全就是普通人。闫双刀这才放下心来,冷笑道: “聂千户,就凭你也想抓住老夫?” “可以试试。” 聂缨再无废话,手持峨嵋刺冲了过去。 聂缨的攻势极是凶猛狠辣,但闫双刀毕竟是天穹教的一流高手,双刀飘闪灵动,每一刀都能提前格挡住对方的进攻。 明眼人一看便知他在采取守势,不想与聂缨这个女疯子拼命。 地面在两人激斗中露出了无数细密的裂纹,随着越战越烈,周围的石块被无形的劲气冲击成了碎渣子。 “往后些。” 生怕被波及到的孟小兔拽着李南柯退后了几步,半个身子护在男人面前。 精巧的流星双锤提在了小手中,微微晃着。 十来个回合后,闫双刀忽然一声长啸,凌空跃起,左右两刀化作长虹,劈向了聂缨。 “老夫跟你拼了!” 显然他无法脱身的他被激怒了,似乎想要拼出全力与对方分个生死。 聂缨气势沉凝,移动间双刺配合隐含玄美无匹的身法,准备硬接。 可谁知下一秒,闫双刀竟以极诡异的姿态调转方向,扑向了孟小兔和李南柯。 聂缨面色一变,欲要堵截,却被对方飞来的长刀阻了一步。 唰! 孟小兔反应迅疾,在对方扑来的刹那手中的流行锤如电光掠去。 闫双刀用仅剩的另一把刀隔开流星锤,犹如鬼魅一般闪现到李南柯的面前,干枯似鹰爪的手一把朝着对方的肩膀抓去! 显然是看出李南柯身份特殊,欲抓来做人质。 但就在利爪即将落下的刹那,闫双刀心头忽起一丝警兆,抬头迎上了李南柯冰冷的眼神,心中暗道:“不好!”,凭着本能急忙后退。 长刀出鞘! 拔刀斩划过一道森白的月弧,耀眼无比。 刀未至,锋寒已至。 闫双刀毕竟是一流高手,衣衫仅被划出了一道口子,但却没能躲开孟小兔袭来的流星锤,小腹猛地被击中。 老者踉跄了两步,稳住身子。 聂缨又扑至身后。 闫双刀暗骂一声,只得回身防御,一时之间完全落入了下风,几招过后身上就被扎了血洞,鲜血渗出。 照这么下去,迟早被聂缨给拿下。 闫双刀心中懊悔不已,就不该去抓那个小白脸。 “你没事吧。” 惊魂未定的孟小兔连忙查看李南柯状况。 见对方无大碍,少女拍着大香瓜舒了口气,旋即一脸诧异的看着男人。 “可以啊大聪明,刀法竟然这么厉害。” 可男人并没有回应少女的夸赞,而是目光盯着一层幽深的林间,眉头紧锁。 “怎么了?” 孟小兔伸出玉白的小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那林子里好像有什么东西?” 李南柯不太确定。 闻言,孟小兔下意识看向那片在惨白月光下显得暗沉的树林,看了半许也没瞧出什么来,疑惑道:“没有啊,你是不是——” 少女声音戛然而止。 因为她看到一个浑身沾着血的男人从林间缓缓走出。 诡异的磷火围绕着对方身子缓缓飘动。 恍惚这人是从炼狱中走出似的。 血人每走一步,便发出令人牙酸的“啪啪”骨骼轻响,有一种这人全身所有的骨头都在错位移动的错觉。 “这是……什么呀。” 孟小兔寒毛悚立,颈间白皙的肌肤泛起一片鸡皮疙瘩。 李南柯却显得异常冷静,喃喃道:“还记得那个叫芹芹的小姑娘吗?我们帮她祛除过梦魇。” 经男人这么一提醒,孟小兔猛然想起,芹芹之所以有梦魇,是因为她被丢在深山的那一晚,看到了一个浑身染血的男人! “原来是他。” 孟小兔不由揪紧了铁链。 这人散发出的恐怖气息连她都觉得吓人,更别说芹芹了。 难怪那丫头会做噩梦。 聂缨和闫双刀也注意到了血人的突然出现,全都愣在原地,定定看着。 “别动!” 李南柯示意孟小兔别冒然出手。 血人好像并没有注意到李南柯他们,只是自顾自的朝前走着,那骨骼错位的声音愈发的清晰瘆人,让人不寒而栗。 闫双刀意识到这是逃跑的好机会,脚下一动,朝另一个方向掠去。 可他这一跑,却引起了血人注意。 李南柯都没怎么看清,一道艳红如纱的影子以眨眼的速度卷了过去。 就像蟒蛇一般缠向了闫双刀。 “魔物!” 这一刻,聂缨和孟小兔完全确认了血人的身份。 闫双刀倒也厉害,被魔物缠住之后竟生生挣脱了出来,挥刀直接把血人魔物砍成了两半,鲜血喷溅出来,沾了他一身。 但下一刻,那血人竟一分为二,变成了两个血人朝着闫双刀卷去。 “啊!!” 闫双刀目眦欲裂,拼命挥砍。 结果血人越来越多,很快竟有了十几个一模一样的血人出现,团团围住了他。 聂缨和李南柯交流了一下眼神,决定趁机离开。 身子刚动,有几个血人齐刷刷看了过来。 三人立即站定脚步。 “先别动。” 李南柯给了聂缨一个口型。 聂缨美目看向孟小兔,虽然没有开口说话,但眼神明显在询问:“你是夜巡司的,现在该怎么办?” 孟小兔露出一个无奈的表情。 表示现在就她一个人,且没有专业的法器,无能为力。 那边惨叫声不断响起,当血人缓缓散去后,之前活蹦乱跳的闫双刀竟变成了一具被啃食掉血肉的白骨,静静躺在草丛里。 闫双刀死后,那些血人又开始重新融合,凝合成了一个。 然后继续朝前走着…… 正当三人悬着的心放下时,那血人忽然转身,目光直勾勾的看向了李南柯,猩红的双目仿佛燃起了仇恨烈火。 “完犊子啦!” 李南柯就怕出现意外情况,毕竟之前他身上发生过。 看到血人魔物突然朝他瞧来,李南柯当即做出了决定,直接朝着树林方向跑去,对两女大喊:“别动,我有办法引开它!”新笔趣阁 李南柯拿出之前获得的奖励——传送符。 —— 静谧的房间内,烛火微醺。 身为大臻长公主的白如玥还伏在桌案前,分析着山云郡主的案件。 忽然,她身子下意识绷紧,绝美的脸蛋浮现出几分霞色。 熟悉的怪病又犯了。 “该死!” 白如玥暗骂一声,急忙将房窗反锁上。 她有些踉跄的坐在桌前,连喝了几杯冷茶,努力去抑制自己的病情。 尽管最终结果一样,但她还是不愿轻易妥协。 房间内,女人尖细如茭白嫩笋的玉指死死攥着裙衫,整个手背青筋几乎凸起。 如妖如媚的脸颊汗水疾沁如雨,说不出的妖艳楚楚。 …… —— (作者的话:懂的都懂,不必多说) 第82章 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李南柯的突然‘脑瘫’行为令两女始料未及。 眼见血人魔物径直朝着李南柯而去,聂缨低声骂了句‘蠢货’,修长双腿交错着连跨几步,身若离弦,高高跃起。 手中的峨嵋刺亦如流星甩出。 尖锐的短刺穿过血人的身体,掀出一片血珠。 聂缨玉靴刚沾地,倏地又掠起,从血人上方一跃而过,几个呼吸便追上了男人。 李南柯正盘算着怎么把血人魔物给引开,忽觉身边香风袭过,只见一抹窈窕修长的乌黑丽影出现在了他的身旁。 “你跟来做什么!?” 李南柯一脸的迷惑。 聂缨冰冷道:“想找死别在我面前犯病!” 不给男人解释的机会,聂缨一把将其推到身后,双手皓腕一甩,长长的细丝将峨嵋刺勾了过来,与血人魔物缠斗在一起。https:/ 孟小兔也加入了战局。 有了之前闫双刀的教训,两女尽量不劈砍血人魔物的身体,防止对方变幻出分身,尽可能的拖住对方。 一旁观战的李南柯急的直跺脚:“我真有办法甩掉它啊!” “闭嘴!” 聂缨身形拔地倏起,将孟小兔硬生生推出战局冷喝道,“快带小白脸离开!” 孟小兔咬了咬银牙,刚要行动,忽然血人魔物发出一声仰天凄叫,一条长长的血舌如酾天血鞭从口中延伸而出。 细长的血舌于半空分叉,宛若漫天旋舞的血荆棘,直接将两女的脚腕缠住。 “来追我啊!” 李南柯见状对着魔物开了一枪,并没有上前冒死营救,反而扭头扎向密林。 他心里很清楚,魔物的目标是他。 果然,李南柯这一跑,魔物放弃了孟小兔二女,长舌一甩,将两女甩飞出十来丈之远,身形如魅影一般掠向了李南柯。 “这家伙很喜欢逞英雄吗!?” 聂缨气恼不已,欲要上前,却发现血荆棘扎入了地中,将她的脚腕牢牢黏住。 聂缨急忙用峨嵋刺将血荆棘割开,追了上去。 李南柯尽量选择密集的树林奔窜,利用地形极力与魔物拉开距离。 飕飕的寒气在背后时刻贴近,李南柯不敢回头,只管朝前冲,时而用火铳在后面开一枪,保证对魔物的延阻。 在精神高度集中时,他手臂处的纹身隐约开始发热,出现细微的刺痛。 李南柯感觉自己的脚步好像更快了一些。 身体变得更轻。 甚至有种想要飞起来的感觉。 简直穿了特步。 于是他猛地用力一蹬,竟真的跃起了将近四米的高度! “我去!” 这一瞬,李南柯自己都惊呆了。 一些矮树从脚底擦过,恍惚间他有种轻点于浮萍之上,或身为大雁于空中翱翔的错觉。 然而下一秒,他的脸色陡变。 跃过茂密的繁枝茂叶,前面竟是一处悬崖! “你大爷!” 李南柯想要停下,但身体完全失去了控制,整个人就像是扑向火焰的飞蛾,冲出密林朝着悬崖下俯坠而去。 而紧追他的血人魔物也一并冲下悬崖。 “你也敢跳?” 瞥见这一幕的李南柯被气笑了,陡觉耳畔风声呼啸,失去重心的他直挺挺的往下坠。 在血人魔物甩出血丝缠住他腿的那一刻,李南柯将传送符塞入了嘴中。 拜拜了你嘞。 …… 咚! 李南柯重重的摔在地板上。 那从高处直坠的懵懵眩晕感,让他有种想要呕吐的感觉,肠胃都似在翻滚。 李南柯一边揉着脑门,一边借着旁边的床榻坐起来。 这又被传送到了那儿? 谁的房间? 李南柯打量着,可当他头扭过去,整个人当场石化,瞪直了双眼。 床榻上,一位相貌极妖媚的绝色美人,衣衫半开,同样用一副惊愕、满是朦胧水色的眸子看着他,浑然忘了遮掩…… 这情形怎么说呢。 犹如一只的无珠大眼,对着一双有珠的小眼。 李南柯想要开口,喉咙却烧的厉害。 这完全出乎了他的预料啊。 不过, 上一次传送的也不对劲。 但好歹对方是认识的,眼前这姑娘又是哪位?不会传送到春香楼了吧。 否则这大晚上的,一个人打麻将? 不等他反应,女人玉手猛地攥紧,然后一条长腿如蛇般勾在他的脖颈后。 李南柯半个身子朝前仰去…… 我去! 果然是春香楼的娘们! …… 寒风冷冽的崖前。 聂缨和孟小兔望着黑茫茫的下方,面面相觑。 她们怎么也没想到,李南柯为了引开血人魔物,竟然选择这种‘同归于尽’的方式。 “他,有病?” 聂缨脑袋还是懵的。 “你才有病!!” 平日性格开朗活泼的少女此时却通红着眼眶,对女人怒视道,“大聪明是为了救我们才……才和魔物同归于尽的!你还有没有良心!” 说着,小兔子眼泪吧嗒嗒落下,好像捅破了泪泉似的,一滴一滴落在她鼓囊囊的前襟。 若是平日有人这么吼她,聂缨铁定生气,但此时…… 望着跳下去几乎不可能生还的悬崖,脸上神情极是复杂,心中的没来由的一阵烦躁,乱纷纷一团。 “我怎么跟洛医师交待。” “我怎么跟冷姐交待。” “呜呜……” 孟小兔哽咽着,哭的厉害。 心中的懊悔愧疚和那一丝丝兴许是叫‘情愫’的东西,不断地涌出来,仿佛整个世界也装不下。 “走,去下边找找!” 聂缨咬了咬银牙,一把拽起小丫头顺着小路而下。 …… 李南柯大脑一片空白。 此刻的他仿佛又回到了以往幻境迷离的时刻,眼前一片漆黑。 极致的压迫让他呼吸困难。 宛若面对潮汐。 红雨、梦境、幻觉、现实、情绪……无数条线纵横交织,在脑海中翻腾跳跃,直到他慢慢回归现实,视线渐明。 床榻上, 妖媚女人仿佛死了似的一动也不动。 正当李南柯抬起脑袋时,女人忽然望来,那双虽然还残余着迷朦含春的漂亮眸子里,却荡漾着浓浓的杀机。 杀机如冰冷的刀,让李南柯理智瞬即恢复。 “她要杀我!” 这时,屋外忽然有脚步声传来。 看到女人欲要张嘴叫喊,情急之下,李南柯拿出带有‘德’字的板砖,直接对着美人脑门拍下。 根本无防备的女人直接被拍晕了过去。 “对不住啦。” “下次来春香楼一定照顾你生意。” 李南柯顾不得多思考,连忙把仅剩的一张传送符放入口中。 …… 当李南柯再次睁开眼,景象变了。 四周青草丛生,野花摇曳,空气中弥漫着草木的清香和泥土的芬芳。 黑夜中,两边山崖似高矗入云,从上到下。 一条小河涓涓而流。 还好,这次传送的地点很正经。 李南柯拍了拍身上的泥土,起身环顾着周围,打量了一番后看向旁边的山崖,喃喃道:“咦?我竟又回到了这片区域。” “大聪明!?” 一道惊喜、不敢置信的少女声音忽然传来。 李南柯刚转过身,一抹娇俏的黑影扑了过来,直接挂在了他的身上。 好重! 男人呲了呲牙。 怀中的少女虽然不是坦克身材,但自带超级硬件,重量自然不比轻盈女子。 按f,绝对可以稳赚。 “我还以为你死了!你个混蛋!吓死姑奶奶我了!” 少女又哭又笑,泪从眼眶里溢出,不断线儿,像两眼小泉,梨花带雨的模样惹人怜爱。 看到李南柯的那一刻,孟小兔以为自己在做梦。 此时真切抱着男人的身体,少女才终于确定对方并没有死,瞬间紧绷的心弦崩裂,将所有的情绪释放出来。 感受到少女的关切,李南柯心中淌过一阵暖流。 “我这人福大命大,怎么可能轻易就挂了。” 他拍了拍少女粉背,笑着说道,“你不会已经给我买好棺材了吧。” “我正打算去买呢。” 少女撅了撅红唇,忽然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很不妥,连忙从男人身上跳下来,红扑扑的小脸明艳动人。 旋即她板着脸教训道:“你是不是有病,从那么高的悬崖跳下来!” 你以为我想跳啊。 李南柯无奈一笑,实话实说道:“那魔物那么厉害,我怕你受到伤害,所以我当时也没多想,只能把魔物引下悬崖才能保护你。” 听到这话,圆脸少女红着脸啐了一口:“呸,谁信你的鬼话,怕是害怕那位聂千户受到伤害,才这么拼命的吧。” “我跟她才认识几天?” 李南柯呵呵一声。 圆脸少女不说话了,耳蜗里似鼓溢着怦怦的心跳声,粉面酡红。 清冷的夜风反倒吹得她身子莫名烘热。 李南柯也不逗她了,环视周围后皱眉问道:“那个魔物呢?有没有看到。” “没有。”少女摇头。 “还以为能摔死它呢,看来是我天真了。”李南柯有些失望,转而问道,“聂缨呢?” “糟了!” 少女这才恍然清醒,急声道,“刚才天穹教的人又出现了,聂千户让我先过来看你的情况,她留下阻拦那些人。” “又是天穹教?” 李南柯皱眉,说道,“走,过去看看。” “嗯。” 孟小兔点了点螓首,忽然她诧异的摸了摸男人的前襟,疑惑道。“你衣服上怎么湿湿的,掉进河里了吗?” “呃……这个不好说。” “咦?你嘴边还有头发。”少女抬手取下一根毛发,愈发困惑。 李南柯叹了口气: “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 孟小兔沿着记忆里的方向寻去,很快两人便出现在一条湍急的河边。 岸旁躺着十来具尸体,鲜血侵染。 湍急激疾的河水如奔涌的怒兽击打在礁石之上,翻卷澎湃,发出隆隆的声音。 “聂缨呢?” 李南柯并没有看到女人的身影。 孟小兔双手呈喇叭状抵在唇边大喊:“聂千——” 还没喊完,一把被男人捂住嘴巴。 “你疯了,要是把魔物招惹来怎么办?”李南柯呵斥道。 少女讪然。 忽然,她眼眸一亮,指着河中的一道身影,低声道: “你看那是不是聂千户?” 李南柯定睛一看,果然是聂缨。 只不过此刻女人被卷在狭窄的湍急河水旋涡坑中,脑袋时而被冰冷的河水淹没,时而挣扎着冒出,双手胡乱抓着。 “是不是那个魔物在河中袭击了聂千户。” 孟小兔脸色凝重。 李南柯不敢冒然上前,躲在大石后仔细观察了片刻,神情渐渐怪异:“什么被魔物袭击,这女人分明就是个旱鸭子啊!” 男人连忙冲进深河中,废了好大一番气力把女人给救上岸。 此时的聂缨已经没了意识。 浑身衣衫尽数被河水浸湿,紧贴着玲珑曼妙的胴体,充满劲力与美感。 “聂千户……聂千户……” 李南柯拍了拍对方的脸颊,对方毫无反应。 李南柯暗骂一声,检查口中无异物后,将对方的头部放平,仰额抬颏,顺势撕开了些许衣领,准备科学开救。 “要不我——” “一边去,你懂个锤子。”男人推开少女。 然后在孟小兔古怪的眼神下,男人一会儿口对口对着女人吹气,一会儿又双手放于胸前进行按压,往复循环。 过程中嫌女人的半张面具碍事,直接取了下来。 随着半张面具摘除,一条浅浅却很明显的疤痕显露出来。 疤痕从女人的眉骨一侧延伸到唇角,虽然破坏了女人精致的五官美感,却添了一丝诡艳的独特魅力。 少女看得有点迷糊,不明白男人在干嘛。 疑惑之际,聂缨忽然呛咳起来,接连呕出了胸中的积水。 “终于活了。” 李南柯长舒了口气。 未等他开口,聂缨却一把推开他,踉跄的走到那一具尸体前,用峨嵋刺刺穿了后者喉咙。 随后又走到第二具、第三具…… 将十几具尸体的喉咙重新刺过后,女人这才靠在大树下,急促的喘气。 “好家伙,这补刀的意识挺强的。” 李南柯看了直竖大拇指。 他走到女人面前,将面具递给对方说道:“不应该啊,这些天穹教的人竟可以把你逼到河里去。” “我在躲魔物,那东西怕水。” “难怪。” 女人闭上眼睛缓了一会儿,淡淡道:“你的命可硬。” “你的命也挺硬的。”李南柯笑了笑,“现在你欠我的可不止人情了。” “你想要什么报答?” “要不以身相许?”李南柯随口开起了玩笑。 “可以。” 聂缨戴上面具,声音一如既往的冰冷,“你只要把自己阉了,我就立马当你女人。” “那算了。” 男人讪讪一笑。 看了眼孟小兔后面背着的银枪,李南柯正色道:“现在可以确定我的推测了吧,那个鬼神枪就是假的。” “那我们看到的那个女人又是谁?”聂缨蹙起了眉。 李南柯吐出三个字: “何盼君!” 第83章 狡诈如狐的女人 李南柯的话让聂缨怔住了。 只觉荒缪无比。 “你凭什么认为我们所看到的鬼神枪,是何盼君假扮的?” “因为鬼神枪没来拿她的兵器啊。” 李南柯目光炯炯有神,宛若天上的星辰。 聂缨动了动浅色的樱唇想要反驳,但想起自己之前说过,鬼神枪是从来不会主动丢弃自己枪的,一时陷入迷茫。 难道她看到的鬼神枪真的是假的? 是何盼君假扮的? “可这把武器的确是鬼神枪的啊。” 一旁的孟小兔娇声说道。 李南柯直视着聂缨迷茫的眼睛,问道:“我问你,上一次鬼神枪出现是什么时候?” “两个月前。” “地点在哪儿?” “天山。” “天山是吧。”李南柯嘴角浮现出淡淡的笑意,“我记得冷姐说过,何盼君这女人曾在天山修行过,对吗?” 聂缨轻点螓首:“没错。” 李南柯道:“鬼神枪上次出现是在两个月前的天山,而何盼君又在天山修行过。 我不知道她动用了什么办法弄到了这把兵器,但结合最近发生的事情来看,她伪装鬼神枪的可能性是很大的。 况且你们都说过,鬼神枪此人性格极傲,不会与其他人合作。” 见女人还是有所怀疑,李南柯说道:“这样吧,你们影卫的情报网不是很厉害吗?不妨去查查两个月前天山发生了什么。” 此时聂缨已经动摇了。 开始相信眼前这个男人的判断了。 可有一点她还是不明白,于是问道:“何盼君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目的不是很明显吗?” 李南柯掰着手指, “第一,挑起教内两位副教主,万无涯和南宫戈的内斗。 你之前给过我情报,说鬼神枪曾经与南宫戈的势力接触过。 如今冰棺半路被劫,而鬼神枪又恰好出现,联系那个情报,很难不让闫双刀他们怀疑,背后是南宫戈在黑吃黑。 如此,双方必然会起争执。 第二,用鬼神枪的身份震慑你们,从而顺利劫走冰棺。 泥石流发生那天,你和那些影卫本可以看住冰棺的,但可惜被鬼神枪给截住了。 最后,你还眼睁睁的看着鬼神枪离开。 之所以当时你不敢追击,是因为对方是‘鬼神枪’,你深知自己的修为不如她。但如果是何盼君,你会出手吗?” 聂缨语气肯定:“我当然会出手,何盼君的修为并不比我高。” “这不就对了吗?”李南柯拍了下手掌。 聂缨仔细回想那日情形,脸上的表情逐渐变得难看起来。 难怪对方突然把兵器扔给她,并且很嚣张的留下两天后来取的豪言。 如今看来,这是何盼君的心理战术啊。 倘若不这么做,自己肯定会跟对方拼命,到时候这女人就无法脱身了。 “该死的贱人!” 聂缨狠狠锤了一下地面。 李南柯继续说道:“第三,便是给外界一种假象。让人们误认为,如今冰棺就在鬼神枪的手里。 尤其考虑到鬼神枪的身份,本来就是山云郡主从小到大的贴身护卫,被她抢走冰棺,情理上也是完全说得通的。 其实最开始,我也认为鬼神枪和何盼君合作的,但听到你们都说,鬼神枪此人性格极傲,从不会与别人合作,我就开始怀疑了。 一个人这么说,可能是主观印象。 但一群人都这么说,那就足以证明,鬼神枪确实不太可能与别人合作。 另外何盼君这女人也给我下了套。” “给你下套?” 聂缨诧异的盯着他。 敢给李南柯这样的聪明人下套,这女人真是胆大且自负啊。 李南柯苦笑道:“最开始,她是以鬼神枪的身份与我见面的。后来又以何盼君的身份,与我在一个叫芹芹的小女孩红雨梦境中见面。 这严重干扰了我的判断,因为主观印象已经深刻印下了,很难会联想到……她们两人其实是一个人假扮的。 可惜,这女人犯了一个致命错误。” “什么错误?” 聂缨完全被勾起了好奇心,想看看这两位绝顶聪明的人是如何斗智斗勇的。 孟小兔也蹲在一旁,津津有味的听着。 甜香的两杯奶茶被膝盖顶的已经溢了出来,比天上的皎月还要惹人馋。 李南柯笑道:“那天我和小兔子在酒楼,正巧你也在,而且还遇到了杀手。在对面酒楼坐着一个白衣斗笠女人,还记得吗?” “当然记得,我以为那就是鬼神枪。” 聂缨神色复杂道,“现在看来,其实是何盼君在故意迷惑我,让我误认为鬼神枪来到了东旗县。” 李南柯点头:“没错,她自然是在迷惑你。可是在你走后,她竟然又跑来跟我说话,并很隐蔽的提醒我,若下大雨会出事。 一方面,她是想看看我的本事,是否能查到泥石流。 另一方面,她是想继续干扰我的判断。 借着小兔子的口,让我以为,她就是传闻中的鬼神枪。 可惜这种自作聪明的做法,随着我对鬼神枪身份真假的质疑,更准确的推断出——鬼神枪就是她,何盼君假扮的!” “你们这些喜欢玩心机的人,真是恶心。” 聂缨脸色铁青,心中燃起的怒火却无处发泄,这种被玩弄于鼓掌的挫败感让她很是不爽。 但不爽归不爽。 也幸好她找了这个男人帮忙。 这个小白脸确实如沈春鹤所说,是个不得多少的人才,若是能弄到影卫去就好了。 “那你觉得,冰棺会被她藏在哪儿?” 聂缨不由问道。 李南柯却罕见的露出迷惘困惑的表情。 看得出他也难给出准确答案。 虽然有些失望,但聂缨也清楚,眼前这男人能推断出鬼神枪是何盼君假扮的已经很不错了,不可能真的像神仙那样,什么都知道。https:/ “其实从种种迹象来看,只有离尘寺是最佳的藏运地点。” 李南柯缓缓说道,“但问题是,这个答案太显眼了,很容易让人猜到。” 聂缨皱眉:“我们已经查过了,什么都没有啊。” “什么都没有,才是最不正常的。” 李南柯想了想,朝女人问道,“冰棺里山云郡主的遗体,能不能取出来?或者说,那冰棺能不能被融化掉?” 聂缨轻轻点头:“冰棺外面贴满了符箓,冒然取下会弄伤自己。但如果对符箓精通,是可以取出遗体的,也可以融掉冰棺。 此外,山云郡主的遗体同样被特殊寒冰覆盖,所以即便没有了冰棺保护,尸体也能长时间不腐。” “就是说,遗体是可以拿出来的。” 李南柯眼里似闪动着光芒,“那就有意思了,既然拿出来,是不是意味着就可以下葬?” 想到这里,李南柯却忽然转移了话题: “聂千户,我想问问那个东万坤东千户,他以后会不会报复我?” 聂缨沉默片刻,说道:“他被冷歆楠打伤了。” 听到这话,李南柯明白了。 也就是说,他现在和东万坤已经结下很深的梁子了。 完全到了无法缓和的地步。 而且以东万坤之前表现出的无脑睚眦性格,以后肯定会找机会为难他。 甚至对他有生命威胁,乃至影响到家人。 “聂千户,如果,我是说如果……”李南柯脸上带起一股莫名的笑意,缓缓说道,“如果东千户被拉下来,对你是否有好处?” 聂缨愣住了。 她定定的看着一脸人畜无害的帅气男人,却感到有一丝寒意从背脊窜起。 这家伙,也是个狠人呐。 …… 与聂缨和小兔子作别,李南柯回到了家中。 妻子洛浅秋正在院内清洗一些药材。 平日素白长裙的她难得换了身浅青色的粗布长裙,却难掩盖女人姣好的身段。 裙裾如风吹动,纤净的小腿白得耀目。 也不知是沁出的细汗,还是肤质太过细润,雪润润的藕臂线条似是一笔勾画的细雪,让人不免遐想这具身子的其他部位又是多么的美。 “相公,饭菜已经在桌子上了。” 洛浅秋从不问男人在外面做了什么,无论多晚回家,都是一样的温柔笑靥。 李南柯嗯了一身,将沉重的银枪放在门边,让龟爷守着。 刚要进屋,他又顿住了脚步,神情犹豫片刻后一脸歉意的对妻子说道:“对不起啊夫人,我的初吻没了。” ? 洛浅秋愣了一下,随即笑容恬静的问道:“哦,是冷姐姐吗?” “怎么说呢。” 李南柯无奈道,“一个是嘴,另一个也是嘴,但方式是不同的。” 洛浅秋眨了眨美眸,表示听不明白。 “反正就没了。” 李南柯也没脸说自己莫名其妙当了一次舔狗,带着郁闷的心情进屋吃饭。 看着丈夫进屋,洛浅秋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 她低头继续清洗着药材。 面容平静如水,似乎看起来并没有异常的情绪。 可有些药材却不知不觉中搓烂了。 洛浅秋深呼吸了一口气,扭头望着鹅姐,后者慵懒的趴在地上休息着。 “你不会以为我吃醋了吧。” 女人蓦然问道。 鹅姐有点懵,莫名其妙的看着女人。 洛浅秋用很认真的语气说道:“我没有吃醋,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吃醋呢?” 鹅姐继续一副呆样。 女人自嘲笑了笑,又继续清洗着药材,过了几秒,她再次望着鹅姐,重新强调了一遍:“我真没有吃醋。” 鹅姐:“……” 洛浅秋咬了咬红唇,有些恼:“你为什么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你不会真以为我吃醋了吧,怎么可能。” 鹅姐默默垂下头,把脑袋塞进翅膀里。 “不相信?”洛浅秋蹙了蹙秀眉,“你还真是倔啊,我都说了没吃醋,你偏不信!” 见鹅姐不搭理她,女人怔了一会儿,忽然觉得今晚的夜色好清冷。 她叹了口气,把药材单独过滤出来,端起水盆朝屋内走去。 鹅姐这才探出脑袋,呼吸新鲜空气。 呼啦—— 一盆水毫无征兆的泼来。 鹅姐瞬间成了落汤鹅。 月色下,洛浅秋脸上的笑容格外的温婉动人:“你已经是个成熟的鹅了,往后该学会给自己做饭吃了。” 说罢,女人便进了屋子。 鹅姐呆呆愣在原地,任由冷水顺着翅膀滴落在地上,不知道发生了肾么。 更不明白,自己的伙食怎么就突然没了? …… 房间内,气氛沉凝如冰。 白如玥心情很糟糕。 糟糕透顶了! 冷冷瞥着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的女护卫,再一次用极寒的声音问道:“你确定,没有任何人进过这院子?” “属下万分确定!” 女护卫不明白这位长公主犯了什么病,突然把她叫进来质问。 这小院这么多护卫守着。 别说是人,便是苍蝇也飞不进来。 “也没人进入过我房间?” “……” 女护卫听得莫名其妙。 这房间不是有你嘛,进没进人你自己不知道? 女护卫沉声道:“长公主,属下等人一直守在院内,从未见到有任何可疑人出没,也无人进入过您的房间。” 啪! 女人狠狠拍了下桌子,吓得护卫连忙低头。 白如玥想要呵斥,可看着被反锁的窗户,以及先前也反锁了的门,一时陷入了迷惘。 难道是在做梦? 她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虽然并没有明显的伤痕,但刺痛感还在,一时竟分辨不出那情形是真还是假? 这头上的伤莫非是自己不小心磕的? 以前倒也有过这情况。 毕竟病情一旦发作起来,大脑会失去片刻的理智,完全无法控制自己。 白如玥内心懊恼无比。 这次出宫竟忘了发病的事情,把药物遗留在了府上。虽然已经让护卫尽快去拿,但这一来一去,估计得好几日。 除非…… 白如玥忽然想到云城夜巡司的人也在东旗县内,暗暗道:“要不从他们身上要点纯正的‘红雨’,来暂时压制一下?” 可她现在的身体,还能承受住‘红雨’的侵害吗? 当年差点失控的那一幕,如今想来依旧后怕。 “长公主殿下,东千户求见。” 就在白如玥内心纠结之时,门外一名女护卫轻声禀报。 心情烦躁的白如玥刚要摆手说不见,但又想到可能是太皇太后有线索,便换了身衣服淡淡道:“带他过来。” 第84章 全都被耍了? (上章末已加新内容,往前翻几页再看,如果没有,退出后台,或点开目录重新加载。) —— “我为什么不可以在这里?” 李南柯同样诧异对方的出现,唇角挑起一抹微小的弧度,“千户大人很聪明嘛,这么快就查到了离尘寺。” “我在问你话!” 东万坤逼近一步,全身杀气迸发。 “是我让他来的。” 聂缨那熟悉的冰冷声音忽然飘来。 女人走到李南柯的身边,微仰起像以白玉碾成的光洁下巴,淡淡道:“东千户有意见?” “是你?” 东万坤一怔,深深看了眼聂缨,转身带人进入寺庙。 “这东万坤还是挺厉害的嘛,竟然能查到离尘寺来。”李南柯注视着对方渐远的背影,不由皱起了眉头。 若对方没想象中那么愚笨,就不好对付了。 “昨晚查到的新线索。” 聂缨将一个纸条递给李南柯。 男人接过一看,目光怪异:“这何盼君玩的哪一出,主动暴露线索?” “不知道。” 聂缨摇了摇螓首,懒得去深思,毕竟身边有个比她聪明许多的人会给出答案。 “先进去看看吧。” 李南柯一时也摸不准那女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进入了离尘寺。 被暴雨和泥石流蹂躏过的离尘寺已经完全不复昔日的繁盛,坍塌的屋舍树木和被摧毁过的大殿,让寺庙里的和尚一个个愁眉苦脸。 就连最基本的吃住,都成了难题。 更别说安逸的诵经念佛。 平日浓郁的香火味如今也淡了很多,似乎在预示着寺院的衰败。 不过今日是都监长老永明法师的下葬之日,尽管僧人们精神恹恹,但也规规矩矩的立在祈福院内的菩提树前。 菩提树屹立高耸,树前已经挖好了一个大坑。 漆黑深幽的大棺抬放于一侧。 棺盖上贴满了经符。 周围盘坐着一圈寺内的高僧,在面带悲色的主持带领下祷念经咒,送别永明大师。 监院永默大师有条不紊的进行繁杂的焚香、礼拜等程序。 常明和常裕则在棺木前更换粥饭茶汤。 期间,常明目光不时的瞥向棺木,又看看颂念经文的主持他们,流露出一丝焦急,似乎在期盼着棺木早点下葬。 终于,随着最后一次礼毕完成,永默大师示意僧人抬棺入坑。 常明也悄悄松了口气。 可就在这时,东万坤忽然带着一众影卫前来,打破了肃穆静寂的氛围。 看到莫名出现的影卫,众僧人皆一脸茫然。https:/ 永默心中一沉,连忙上前行礼:“阿弥陀佛,请问诸位大人来我离尘寺所为何事?若是烧香,烦劳各位稍等,贫僧——” “少废话,我来查案!” 东万坤不耐烦的打断和尚的话,冷冷道,“本官怀疑你们寺中有人与朝廷追查的钦犯有勾结,老老实实给老子站出来,否则……别怪本官不给你们这些和尚留情面!” 什么!? 此言一出,众僧人顿时炸开了锅。 离尘寺的住持慧海神色凝重,起身来到东万坤面前,轻声说道:“大人,这是否是误会,我们离尘寺向来都是恪守本分,不与任何寺外势力来往,更别说与朝廷钦犯勾结了。” “对啊大人,我们寺院的僧人都是身份清白的,这县老爷他们也知道的。” 永默急声辩解。 “是不是误会,不是你们说了算!” 东万坤目光扫过众僧人,寒声道,“老子不会无缘无故来找你们麻烦!有人看到,你们寺庙中有僧人与一位身穿白衣的斗笠女人接触。是谁,立马给老子滚出来!” 听东万坤并不像是在凭空胡言,在场的僧人相互看着彼此,面露惊异。 常明则身子颤抖,脸色发白。 他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微微低下头,尽量不引起影卫们的注意。 李南柯和聂缨站在不远处。 看到还未下葬的棺木,男人若有所思。 聂缨也看到那比平常大很多的棺木,回想起男人之前的判断,开口问道:“会不会——” “嘘。” 李南柯阻止了女人说话,“先看着再说。” 随即,他又把视线移到了常明的身上,看着小和尚异常的微表情,心头更为疑惑。 很明显,与何盼君有过接触的那个和尚——就是常明! “这小子怎么会认识何盼君呢?” 李南柯之前是调查过离尘寺的僧人们,这个常明一直生活在寺庙内,无任何隐藏身份。 与何盼君这种身份的女人,八竿子挨不到一起。 “怎么,不敢出来?” 看着没有反应的僧人们,东万坤怒级而笑,阴恻恻的说道,“好啊,我就喜欢这样人。没关系,本官有的是手段揪出来!” 阴冷含煞的声音令人不寒而栗。 “大人,我们寺院的和尚真不可能与朝廷钦犯勾结啊。” 永默意识到情况不妙,咬了咬牙,从怀中拿出一叠银票想要偷偷塞进东万坤的怀里,“大人,您看要不重新调查一下?” “滚开!” 哪知东万坤一脚踹飞了他。 一张张银票四散飞舞。 被踢飞出去的永默趴在地上吐出鲜血,两名僧人连忙上前搀扶。 主持皱了皱眉,银白的长胡须在风中缓缓飘动,微微一叹,用平缓的声音说道: “既然大人一口咬定我寺有人与朝廷钦犯勾结,那贫僧便配合大人调查。 但请大人允许贫僧一件事,今日是我寺前都监长老永明入葬的日子,可否让我寺先举办葬礼,再配合大人调查。” “特么的,你们下葬谁关老子屁事!” 一心只想尽快破案的东万坤可不惯着对方,直接朝着棺材啐了口唾沫,随口骂道,“老子还怀疑你这棺材里藏有赃物呢,给我打开!” 听到这话,众僧人皆露出了怒容。 几位高僧守在了棺木前。 主持眼中浮现冷意:“大人莫要欺人太甚。” “欺人?” 东万坤冷笑,“老子为缉拿钦犯来查案,这也叫欺人。哼,我看你这离尘寺本就不干净,既然不愿配合,那本官便把你们全抓起来,一个个审问,我影卫有的是办法让你们吐出真话!” 东万坤的话如一根根钢刺扎下,让在场僧人们勃然变色。 这时他们才想到眼前这些可是冷血至极的朝廷刽子手,一旦被抓进大牢,等待他们的将是非人的折磨,甚至死亡! 一些僧人们吓得想要逃窜,却被影卫给拦住。 一时间众人情绪极度不安。 “把他们抓起来!”东万坤挥手冷喝道。 “是他!” 就在这时,一道惊慌的声音忽然响起。 竟是小和尚常裕。 只见他指着常明,惶恐的脸上尽是愤恨,对东万坤喊道:“肯定是他!肯定就是他!” 在场僧人全都被这突然发生的一幕愣住了。 一来是不相信常明会与钦犯有勾结。 二来,常明和常裕一向关系很好,怎么会在这时候突然污蔑自己的好朋友呢? “你……你胡说什么!” 常明又惊又怒,额头渗出的汗水爬满了苍白的脸颊,指着常裕,声音都几乎紧张的变形了,“你……你凭什么污蔑我!” 东万坤歪着脑袋看着这一幕,到有些意外。 望着常明那明显不对劲的反应,东万坤嘿嘿笑了两声,上前拍打着对方的肩膀:“小和尚,你这么激动做什么?莫非心里有鬼?” “我……我真没有……” 闻到东万坤身上的血腥味,常明腿都要软了。 东万坤幽深的目光盯向同样冷汗涔涔的常裕,低声问道:“你为什么会认为,他和朝廷钦犯有勾结?莫非你亲眼看到了?” “没……没有。”常裕摇头。 常裕的回答让其他僧人全都松了口气。 东万坤怔了怔,上前一把揪住对方的衣领,直接提了起来:“你特么在耍我呢是不是!” 常裕几乎要吓哭了,裤裆里更是传出了骚味。 面对东万坤凶狠如豺狼的眼神,急声解释道:“前日晚上下了暴雨,寺内的其他师兄弟们全都去堵泥水,我本来是去叫常明的,却发现……” “发生什么了快说!” 东万坤意识到自己将要有大收获,怒吼着催促。 常裕结巴道:“发现常明他……他背着一个麻袋进了放有永明师伯棺材的禅房里。那麻袋里装的,好像……好像是一个人。” 东万坤呆住了。 渐渐的,一股狂喜涌上心头,整个身子都激动的在颤抖。 难道是—— 他将常裕甩扔到一旁,又揪起已经瘫倒在地上面如土色的常明,脸上带着诡异的、激动的、残忍的笑:“说!你麻袋里背的是什么!?” “什么也没有!什么也没有!” 常明害怕的哭了出来,“他在骗你们,真的什么都没有!” 东万坤抬头看向面前如磐石般巨大的漆黑棺材,目光一片炽热,对影卫喝道:“开棺!” 数名影卫上前欲要开棺,却被寺院和尚拦住。 “谁敢阻拦,格杀勿论!” 东万坤狞声吼道。 这下,那些僧人们不敢阻拦了,一个个吓得呆在原地,不知所措。 常明想要去阻拦,却被东万坤一脚踩在地上不得动弹。 人群外的聂缨看到这一幕,脸色难看:“没想到何盼君竟然真的把山云郡主的遗体给放在了棺材里,打算借机偷埋在地下。” 身边李南柯却眉头紧锁,心头似有疑惑未解开。 他盯着常裕,再看向常明,喃喃道:“这看着不像是何盼君的手段啊,那么聪明的女人,为何会犯下如此致命的错误。” “可常明确实把一具尸体放进了棺材里。” 聂缨说道。 李南柯揉着眉心努力将脑海中的线索一条条进行梳理,试图找出违和的地方。 为什么会这样? 这常明明显是一个胆小懦弱的人。 何盼君为何要借他的手,把山云郡主的遗体放进棺材里。 她自己是完全有能力偷放的啊。 这女人究竟在玩什么花样? 聂缨美目望着身边眉头紧锁的男人,微叹了口气,说道:“东万坤若找到山云郡主的遗体,便是戴罪立功,想要扳倒他……不可能了。” 李南柯没理会她,努力思考其中的谜团。 棺材上的经符已经被剥下了。 沉重的棺盖也被影卫合力缓缓推开,露出了棺内的情形。 “让开!” 东万坤快步上前。 果然棺材内,除了一具僧人干尸外,还有一个明显装着人的大麻袋! 哈哈! 东万坤忽然想笑。 他现在算是明白鬼神枪的计谋了、 打算利用永明大师下葬的机会,偷偷把山云郡主的遗体藏在,让其他人无法找到。 果然高明! 可惜啊,遇到了他东万坤! 东万坤示意手下把麻袋从棺材内提出来。 看到这情形的僧人们皆是一片哗然,目光全都齐刷刷的盯向常明,尤为复杂。 “常明,这是怎么回事?” 永默大师一脸的不可置信,浑身发冷。 他最器重、最喜欢的弟子,竟然会暗中做出这种事。 “对不起……” 常明闭上了眼睛,瘫趴在地上,无颜面对震惊的主持和师父师兄弟们。 在准备解麻袋的时候,东万坤忽然抬头朝着李南柯看来。 眼里丝毫不掩饰得意和挑衅,以及恨意。 会破案? 很聪明? 哼,如今还不是靠着老子,才找到山云郡主的遗体! 还有你聂缨。 找谁帮忙不好,非得找一个绣花枕头,活该永远被老子踩在脚下! 李南柯自然看到了东万坤挑衅的眼神。 但他的脸上却露出了笑容。 “你笑什么?” 聂缨不解的看着他。 李南柯半转过身对着聂缨,似乎在努力憋着笑,最终还是没忍着,将脑袋抵在女人的香肩上,身子一抖一抖。 ?? 聂缨一脸的莫名其妙。 看到男人把额头放在她的肩膀上,对平日很抵触男人的她来说,很是不适。 尤其对方呼出的热气,吹在她细腻的脖颈内。 有些痒。 但她更想知道的是,对方究竟在笑什么。 李南柯没有解释,只是指着即将被解开的麻袋,强忍着笑说道:“你自己看吧,何盼君这女人把所有人都给耍了。” 麻袋被解开了。 一条惨白、晶莹如玉的纤细手臂随之滑了出来。 东万坤笑容如菊花绽放,可下一秒,他脸上的灿烂笑容便凝固了。 —— 第85章 郡主重现天日! (前翻,懂?) —— 听完常明哭哭啼啼的讲述,除了东万坤之外,在场所有人脸上的表情皆是一副古怪。 有生气的、有失望的、有无语的…… 也有好奇的。 常明嚎啕大哭着,爬到住持和永默大师面前,用力磕头: “对不起主持,对不起师父,弟子知错了!弟子知错了!弟子没有听从师父和住持往日的教导,弟子甘愿受罚!弟子错了……” 在场众人还未缓过神来。 就连一生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住持,也傻站在了原地,脑瓜子嗡嗡的。 “常明啊,你呀你……” 永默大师指着痛哭自责的弟子,怒其不争道,“就算……就算你迫于无奈,你也不能放在你师伯的棺材里啊!” “弟子知错,求师父不要赶弟子离开……” 常明磕头极响,梆梆梆的。 “够了!!” 东万坤脸爆炸似地发红,胸腔充满了怒气。 他一把揪起常明,面容说不出的狰狞:“刚才你说,那女人让你保管一样东西,是什么!?给老子拿出来!” “她……她就给了我一个信封,让我不要打开。” 常明哆哆嗦嗦的拿出一件皱巴巴的信,哭丧着脸说道,“小僧也不敢打开看,害怕她要的时候发现封口破损,会跟住持他们告状。” 东万坤一把抢过信封,将封口拆开。 “蠢货!” 一道声音忽然钻入他的耳中。 正在取信的东万坤猛地扭头,阴狠狠瞪着一脸笑意的李南柯,语气冰寒:“你说什么?有本事你再说一遍!” 李南柯很无辜的摊手,指着对方手里的信封: “我是说,那里面肯定写的这两个字,不信你自己看啊。” 东万坤打开信件。 果然上面写着两个大字——蠢货! “啊!!!!” 男人发出疯也似的怒吼,将手中信笺撕成碎片,全身每一根微细的血管都似被一星火落在一盆汽油上,烧到了每一处。 被耍了! 他这么聪明的人竟然被耍了! 从期望到狂喜,再到懵逼至愤怒,此刻的东万坤只想杀人泄愤。 他五指张开,掐住了常明的脖子,提了起来。 常明吓得脸色惨白,当场尿了裤子。 “东千户!” 李南柯忽然厉声道,“现在常明已经证明,跟山云郡主的案子无任何干系!即便他与鬼神枪有过接触,也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你这样滥杀无辜,不太好吧。” “老子要抓他去审讯,你有什么资格拦我!” 东千户怒吼道。 李南柯笑了:“只要你不是傻子,就知道从常明身上审讯不出任何东西,因为他什么都不知道,你这纯粹是为自己的无能而泄愤!” “你放肆!” 东万坤没料到此时的李南柯竟真的与他撕破脸皮,气得紫涨了面皮,恨不得把对方扒皮抽筋,毫不掩饰自己的杀意。 聂缨上前冷冷说道:“东千户,把人放下!” 周围的影卫看到两位头领起了内讧,一时面面相觑,不知道站在哪一边。 最终东万坤还是恢复了些理智。 不过为了挽回面子,他对影卫命令道:“搜!把这寺院给我翻个底朝天!任何角落都别放过!” 聂缨蹙眉,想要开口,李南柯却伸出一指,抵在了她的手臂上。 女人看了他一眼,选择沉默。 东万坤将快要窒息的常明扔在地上,不解恨的他又抽出一把属下的刀,把常明心爱的女人直接砍成了几截。 而且还是当着常明的面砍的。 一下又一下…… 常明不敢吱声,吓得躲在李南柯的后面,现在他的心里也只有李南柯才是保护神。 过了足足一个时辰,影卫搜查结束了。 除了找到几本《草灯僧人》类似的皇叔之外,其他自然无收获。 东万坤拳头捏着咯嘣蹦响。 当着那些僧人的面,把私藏的皇叔给撕成了碎渣子,对李南柯撂下两句狠话后,气呼呼的带着人离开了。 随着东万坤等人的离开,在场众僧人皆松了口气。 一场风波就此落幕。 原本以为会是一场暴风雨,没想到是这种结果,让人五味杂陈。 “慧海住持,我有些事情需要问常明,你们先忙你们的。至于对他的处罚,你们事后慢慢商量吧。不过我觉得,年轻人犯点小戒没什么。” 李南柯笑了笑,带着常明离开了此地。 慧海住持念了声佛号,看向李南柯的背身带有感激之色,随后让僧人合上棺盖,示意开始入葬永明法师的遗体。 从惊吓懵然中回过神的僧人们,也继续未完成的安葬工作。 … 找了处僻静之地。 李南柯看着双腿还在打着哆嗦的常明,笑着说道:“今天若不是我,你这小命怕是没了,怎么着也得跟我磕几个头感谢吧。” 聂缨离得稍远了一些。 毕竟常明之前被吓得尿了裤子,还带有难闻气味。 扑通! 谁知常明还真跪在了李南柯的面前,磕起了头,磕得比之前对住持忏悔时还要结实。 脑袋瞬间就磕出血了。 不单单是因为李南柯救了他的命,而且还在住持面前替他说了清。 李南柯见状,无奈道:“你这小子还真是实诚啊,让你磕你就磕,是不是以后让你叫我爹也行啊。” “爹!” 常明喊得敞亮。 李南柯:“……” 聂缨唇角勾起一弯好看的弧度,见李南柯望来,又板起俏脸,保持冷冰冰的模样。 “好了,好了,谈正事吧。” 李南柯没好气的将常明拽起来,问道,“除了那女人让你保管一封信,就没给其他东西?” “没有。” 常明摇头如拨浪鼓。 李南柯又问:“你仔细回想一下,这几天离尘寺到底有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或者什么可疑的人出现,用你的光头给我好好想。” 既然救命恩人有所询问,常明便开始努力回想起来。 聂缨美目带着不解:“不是已经证明,何盼君在耍所有人吗?说明山云郡主的遗体,不可能在这儿了。” “我还是觉得有点不对。” 李南柯搓着脸苦恼道,“但我想不出那里不对,这个何盼君真的是心眼太多了,太喜欢玩弄心理战术,纯纯有病。” “倒是有一件怪事。” 这时,常明忽然想起什么,开口说道。 李南柯一怔,眸中绽出亮芒:“快说说,究竟是什么怪事?” 常明挠了挠光头,压低声音:“这两天有两个打扫禅房的师兄弟说,隐隐听到有木鱼敲的声音,是在存放永明师伯遗体的房间内。 而且前日我也听到了一声。 有师兄说是永明师伯的魂还残留着,因为曾经师伯整日诵经敲木鱼,此次肉身菩萨金身未能成功塑成,师伯的魂便不得安宁。 所以,我们才能偶尔听到敲木鱼的声音。 只是听到的人就我们三,师父也不相信,认为是我们在胡言乱语,也就不了了之。” 敲木鱼的声音…… 李南柯双手环抱于胸前,靠在墙壁上陷入深思 “该不会是尸变了吧。” 聂缨提出假设。 “尸变?”李南柯呵呵嗤笑了一声,“得道高僧也会尸变?那棺盖上贴着的经符难道是摆设?” “那你说是什么?” 聂缨有些恼。 好心帮对方分析案情,没想到还被一顿无情嘲讽。 老娘不想了! 李南柯瞧出女人生气了,但没打算安慰对方,想了一会儿说道:“走,再去看看,说不准真的是尸变了。” 回到小院,发现棺木已经被抬放进了大坑内。 几名僧人已经拿着铁锹开始掩盖了。 “稍等一下!” 李南柯忙上前阻止了几人,对一脸困惑的慧海住持说道,“住持法师,我想再检查一下棺木,可否给个方便?” “又来?” 永默脸色难看。 想要开口,但慧海住持却抬手阻止了他,苦笑道:“都已经如此了,再检查也无妨。” 永默看向棺木,神情黯然,深深叹了口气。 生前半生安逸修佛。 不曾想死后却不得安稳。 “多谢住持,此外还请你们离开这里。”李南柯又提了个更多分的要求,“不过请放心,我不会损害永明法师遗体的。” “好。” 慧海住持点了点头,便带着众僧人离开了。 很快,小院内就只剩下李南柯和聂缨二人,以及一副棺材。 气氛,倒莫名有些阴森起来。 聂缨推开沉重的棺盖,仔细观察着里面化为干尸的和尚遗体,甚至用灵力进行探查。 李南柯则盯着棺内陪葬的木鱼看。 他俯下身子,想要拿起木鱼,却发现被特制的胶粘在了上面,包括其他物件也粘在棺内,摆放的极为规整。 估计是害怕抬棺的时候会将物件挪动,破坏了规格,所以把物件都粘在上面。 李南柯便用手去触摸。 仔细摸索后,他发现这个木鱼比平常和尚敲得材质要更独特一些。 似铺着一层薄软海绵。 而且摸起来带着几分潮气。 “敲木鱼……敲木鱼……” 李南柯手指屈起,轻轻敲了几下,虽然受潮,但声音依旧清脆。 此时聂缨也检查完了尸体,冷着脸道: “一切正常。” 李南柯没有吭声,闭上眼睛努力思考。 他将自己代入何盼君的角色,开始推理对方做这些的动机和目的。 无数假设和结果被依次推翻。 “等等,心理战术!” 忽然,脑中灵光一闪,李南柯猛地直起身子。 他先是左右看了看,似在找什么东西,然后又跃出坑外,抓起树下一把湿黏黏的泥土,回到了棺木前。 聂缨一脸迷糊,不明白对方在干嘛。 李南柯对准了沐浴,用力捏紧手中的泥土,一滴浑浊的水珠从握拳缝隙中缓缓坠落。 铛~~ 清脆的木鱼声响起。 水珠渗入了木鱼中,只残余些许泥土痕迹。 李南柯愣愣站在原地,在聂缨茫然的眼神中忽然哈哈笑了起来。 “哈哈哈……” 男人趴在棺木上,用力拍打着边缘,笑的越来越大声,“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这女人特么在跟我们玩心理战术!哈哈哈!笑死人了!” 看着男人癫狂的样子,聂缨莫名打了个寒颤。 感觉这家伙变得有点恐怖了。 不等她询问,李南柯又抬头环顾着四周,伸出大拇指,高声道:“佩服!真的佩服!何盼君,你是我见过最聪明的女人! 之前那个林皎月,跟你没法比!你是大师! 可惜,你不该让我掺和进这个案子的!因为我的段位比你高! 我知道你现在就在暗中偷窥着我们,没关系,老子今天就让你看清楚,什么才是人外有人,天外有人!你,还不配跟我玩!” “何盼君在暗处?” 听到李南柯的话,聂缨心下一惊,急忙查看四周。 “不用找了,这女人伪装技术很强。” 李南柯淡淡道,“你知道她为什么要玩这一出把戏码?” 聂缨这次识趣的没有分析,保持沉默。 “何盼君是一个聪明的女人,喜欢和人玩心理战术,但这类人有个最大的优点和缺点,那就是喜欢赌!” 李南柯说道,“她假扮鬼神枪,戏弄你,戏弄东万坤,吓唬常明……然后摆出棋子,请我入瓮,来与我对弈! 这个女人好赌,真的太好赌了。 我问你,冰棺唯一能隐蔽且安全运送的地点,只有离尘寺。 无论你怎么推演,离尘寺是存放冰棺的唯一地点! 既然大伙儿都知道是离尘寺,都会来调查,那她该怎么做,才能让离尘寺洗脱嫌疑,才能将大家的视线转移出去。” 聂缨听得脑袋都炸了。 好在李南柯并没有给她脑袋爆炸的机会,一字一顿道:“那就是,主动吸引我们来调查!” “主动吸引我们调查?” 聂缨懵了。 这是有多大的心理素质,才敢这么玩啊。 “只有我们主动搜查过了,主动确认过了,才会把离尘寺筛选出去!因为人,总是会相信自己的眼睛,相信自己的判断! 而东万坤,就按照她设定的剧本,把离尘寺翻了个底朝天! 然后,带着人离开了。 你说他以后还会来搜查离尘寺吗? 李南柯凝视着棺内的干尸,“所以,山云郡主的遗体,就藏在离尘寺内!” 聂缨恍然在听天书一般。 “可东万坤都已经把寺院翻了个底朝天,还能藏在哪儿?埋在地下?这么大的动静,寺院这么多人肯定会察觉的啊。”https:/ 聂缨忍不了了,把内心的质疑全都说了出来。 她觉得,对方把她当傻子一样看待。 “你说的没错,但有一个地方,东万坤并没有搜查!” 李南柯重重拍了下棺木,“他只是看了一眼。而这一眼让忽略了最该搜查的地方!所以,山云郡主就在这棺内!” 聂缨懵了数秒,急忙在棺内继续搜查。 可除了干尸和陪葬物品,依然没有可以隐藏其他遗体的空间和暗格。 “你脑子犯病了?在哪儿?” 聂缨铁青着怒视对方。 李南柯无语了,只得再抓起一把黏湿泥土,挤出水滴落在木鱼上,提醒道: “现在明白了吧,常裕听到的敲木鱼声,就是这个! 还记得我之前问你的话吗?山云郡主的遗体是否可以离开冰棺。 你告诉我,她的尸体上覆盖着一层冰,哪怕离开了冰棺也会长久不腐败。 既然是冰,终归会有融化的可能性。” “水滴声!” 这一刻,聂缨终于明白了。 她的目光渐渐挪移到了那个极为沉重、且厚宽的棺盖上! 原来, 是在这里! “来吧,山云郡主!让我李南柯带你重见天日!” 李南柯一手托着棺盖边缘,用力掀起。 然而,棺盖纹丝不动。 “力气太小了……” 摆了中二pose的李南柯尴尬的笑了笑,示意对方来。 聂缨努力抑制住激动的情绪,运起全身功力,双手牢牢抓住边缘。 随着一声娇喝,沉重的棺盖被翻起。 一具被细长如蛛丝的白线牢牢黏在棺盖上的女人尸体,赫然出现在了两人面前! 女人尸体被薄薄的冰层所覆盖,挂着些许水珠。 “好美……” 李南柯呆望着女尸容颜,喃喃轻语。 第86章 百变妖女! (前翻,懂?) —— “为什么会觉得我们是天生一对呢?” 李南柯望着眼前笑得微微瞇眼的姣美玉靥,嘴角勾了起来。 见男人不接她递过的酒杯,何盼君仰起雪腻的鹅颈一饮而尽,嗓音动听带着一丝磁性:“你长的这般俊朗,而我又如此漂亮,说句金童玉女也不为过吧,难道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你觉得你长的漂亮?” 李南柯似笑非笑。 “难道不漂亮?”女人将自己的脸蛋凑近了些,与男人面容不过两寸距离,甚至都能看清上唇淡淡似透明的汗绒。 女人确实很漂亮。 利落有致的五官线条不同于中原女子的柔和,颇为深邃立体,带着一种浓烈的美。 但又不显锐利。 没有那种令人不适的侵略性。 尤其是细润白雪般的皮肤,很难相信对方长久生活于大漠之中。 “或许压不过你那位夜巡司的美女上司,但至少你比那位夫人要漂亮吧。” 何盼君颇为自信。 李南柯嘴唇微抿起成一线,浮现出淡淡的讥诮。 “呵呵,看来我猜对了。” 何盼君眼珠滴溜溜一转,嫣然笑道, “果然你那位夫人易容了是不是?我就说嘛,身段那么好,气质那么的出尘,怎么可能长的那般普通呢。” 李南柯脸色微沉。 他发现自己有些低估这个女人了,不经意间就能在三言两语中套出信息来。 对方太喜欢玩这种心理战术了。 “说说你夫人长的有多漂亮,比我漂亮在哪儿?对了,她为什么要易容呢?是隐藏什么身份?身为丈夫的你知道吗?” 何盼君美眸盈盈的盯着男人的面容看。 活像一只狡诈的狐狸。 李南柯正要回怼,何盼君忽然拍着桌子笑了起来,笑得花枝乱颤,眼角都迸出了泪,全然没有了刚才的娴静端庄,有些疯癫。 她一边笑着一边说道: “李南柯你犹豫了,说明你根本不知道你夫人长什么样,对吧。有趣,太有趣了。” 男人脸上的表情彻底变冷。 旋即他又笑了起来,淡淡道:“想要挽回面子?可惜上一局对决你终究还是输了。事实已经证明,你段位比我低,没我聪明。” “啊对对对对,你比我聪明。” 何盼君依然还在笑着,只是眼中却已经没了笑意。 砰! 忽然,她站起身双手猛地拍在桌子上,半个身子以压迫式的姿态前倾,冷冷盯着李南柯:“敢不敢再和我玩一局!?” 李南柯微微往后仰,拉开和女人的距离,没有吭声。 女人一字一顿道:“我赢了,我就是你主人。你赢了,你就是我主人。” “听起来我好像也不怎么吃亏啊。” 李南柯目光探向对方的领口,没有了上次见面时看到的不正经小蛇。 但谁知道,会不会又蹦出個蛤蟆来。 “你当然不吃亏了,所以我们公平再赌一局?” 女人眼里燃着不服输的狠劲。 李南柯却摇了摇头,淡淡道:“我不和赌徒玩。” “怕了?” “嫌恶心。” “……” 何盼君盯着男人不说话。 下一刻,她娇媚动人的脸上又露出了笑容,顿如百合绽放,雪靥生春。 “恭喜李兄,你通过了我的考验。” “呵。” 李南柯淡淡嘲讽了一声。 与他之前推测的一样,这女人天性心高气傲,喜欢与人赌。 输了就会急。 但嘴又特别的犟。 但就是不知道,两张嘴都是不是一样的犟。 何盼君重新坐回椅子,将一双修长的长腿搭在桌子上,恣意伸展,丝毫不顾及形象,笑着说道:“李兄,你觉得我之后的计划会是什么?” “我不是神仙。” “别呀,你这么说,会在我心目中减分的。” 女郎忽又摆出一副崇拜的表情,眼冒桃心,捏着嗓音说道,“南柯哥哥,在人家心里面,你是天底下最聪明的人,可不能让人家失望呀。” 李南柯莫名一阵恶寒。 他把椅子往后拉了拉,淡淡道: “我懒得去管你乱七八糟的阴谋计划,我只想跟你谈一笔生意。” “生意?” 听到这话,何盼君眼眸一亮,“太好了,我可最喜欢做生意了。说说吧,你打算跟我谈什么生意,如果是皮肉生意,也不是不能商量。 只要你能给出足够让莪心动的筹码,我完全可以现在就躺下。” “我对你没兴趣。”李南柯眼眸认真。 何盼君蹙眉:“为什么?让一个很聪明的女人臣服在自己的身下,这难道没有成就感吗?你们男人,应该很喜欢这种成就感啊。” “那是你认为的吧。”李南柯笑了。 何盼君伸出细嫩的手指,虚空点了点:“我明白了,你肾虚。” “你才——” 差点被挑起恼怒的李南柯深呼了口气,懒得再闲扯,淡淡道,“我要杀一个人。” “那李先生你找错人了,我不是杀手组织。” 女郎做了一个爱莫能助的动作。 李南柯沉声说道:“不是找你杀,而且你的修为也杀不了他。我需要你配合我演一出戏,剩下的我自己会处理。” “我杀不了?呵呵,你对我的实力看来认识的不够清晰啊。” “东万坤。” “当我没说。”何盼君翻起了白眼。 李南柯饶有意味的盯着她:“你好像不奇怪,我要杀东万坤?” “这又什么可奇怪的?”何盼君用足尖挑起桌上的酒壶,一把抓在手里,淡淡道,“寺庙里,你们两都已经彻底撕破脸皮了。这么一个威胁,对于你这种人而言,是不能留的。” 李南柯露出了笑容。 跟聪明人说话太省心了。 “那么你觉得,我应该实施一个怎样的计划,才能除掉这个祸患。” 李南柯询问。 何盼君灌了几口烈酒,笑眯眯的说道:“正常刺杀肯定是不行的,毕竟他可是堂堂影卫千户,所以唯有栽赃陷害。” “哦,怎么个陷害法?”男人来了兴趣。 “既然你找我来谈生意,那就很明显咯,把东万坤变成是我们天穹教的人呗。” “然后呢?” “然后你去说动那位聂缨聂千户,让她也配合你演一出戏。” “啪啪……” 李南柯眼神复杂的看着眼前这个女人,忍不住拍手称赞,“何盼君,你肯定能成为天穹教的新教主,那两副教主玩不过你。” “哎呀,能得到南柯哥哥的夸奖,妹妹真是好高兴啊。” 何盼君俏脸含喜带羞,嫩白的小手儿捏着衣角,像个课堂上回答问题被老师夸赞的小女生,格外的惹人疼惜。 旋即她又道:“不过我们也要谦虚一点,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说不准就栽了跟头呢。” 李南柯无奈:“能不能正经一点。” “哥哥想要妹妹哪种正经呢?” 女郎玉颗似的贝齿轻咬住丰润的唇珠,释放出妖冶的媚态。 李南柯刚要发火,她陡然坐直了身子,一脸正色道:“配合演戏倒没问题,但你的筹码是什么?凭什么要让我帮你呢?” 对方的角色切换太快,让男人有些难适应。 愣了几秒才说道:“只要你不影响到我,以后无论你耍什么阴谋,我都不会掺和。” 李南柯给出了自己的条件。 “就这?” 何盼君好似听到了笑话,用挑衅的眼神看着男人, “我还巴不得你掺和呢,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其乐无穷。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有趣的对手,怎么能放过呢?” 李南柯意识到自己犯了错误。 这女人是最不惧威胁的。 越威胁,反而越会激发出对方的斗志。 李南柯回想着关于何盼君的信息,轻声开口:“好像你还有个双胞胎妹妹吧,叫什么何心悦?” 此言一出,厢房内的气氛陡然堕入冰寒。 何盼君脸上笑意全无,冰冷的眼神射向李南柯,声音轻的就像是随时能割喉的刀片:“李大人,你真打算和我斗一局?” 李南柯明白对方会错了意。 何心悦绝对是眼前这个女人的逆鳞,谁都不允许进行威胁。 他现在不想再竖立敌人。 尤其是对面这个看着很娇弱的女人,其危害程度胜过上百个东万坤。 “我并没有在威胁你,如果我没记错,你妹妹好像并没有修为。但是你们的身份,又决定了会一直处于危险之中。不仅仅是教内,还有朝廷。” 李南柯淡淡说道,“以后若遇到你妹妹处于危险之中,或许我可以帮忙。你要明白,我现在不仅仅是一个县衙的师爷。” “就你也配保护我和我妹妹?” 何心悦脸色冰冷。 李南柯刚要重新提出条件,何心悦忽而又展颜一笑,褪去了刚才的冰冷,娇滴滴道:“南柯哥哥真是怜香惜玉啊,这么快就想着保护我们姐妹了,人家好感动。” “呃……” 女人变脸之快,让李南柯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样吧,我配合你演戏。” 何盼君明眸含笑,“我呢,现在也不要求你提条件,你先欠我一份人情,如何?” “我不敢欠你的人情。” 李南柯选择拒绝。 何盼君幽声道:“你放心,这份人情不会让你为难的,到时候若我提出的要求你不想做,我也不勉强。况且,我还想着拉拢你呢。” 李南柯考虑片刻,轻轻点头: “可以,等计划开启时我通知你。还是这个地方碰面,我会在窗外挂一条红布,你只要看到,就说明我要找你。” “没问题,李兄想的周到。” 何盼君拿起随身携带的酒壶重新倒了一杯酒,递给男人,眨了眨眼。 “来,祝我们合作愉快?” 李南柯接过,但并没有喝,直接倒在了地上,换成手里的茶一饮而尽。 “你怕我下毒?我在你眼里就这水平?” 何盼君被气笑了。 对方的举动让她觉得受到了侮辱。 李南柯盯着对方手里的酒壶说道:“我当然知道你不会下毒,但你的酒里掺有你的口水,你不觉得这行为很恶心吗?” 何盼君愣住了。 完全没料到对方给出了这样的回答。 她冲着李南柯伸出大拇指:“牛,还是你牛。放心,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喝到我的洗澡水,这是我未来何大教主的馈赠哦。” 女人盈盈一笑,起身走向窗户。 “山云郡主的遗体你还有念想吗?”看女人要离开,李南柯忽然问道。 他想要确认对方是否还会想办法抢夺遗体。 何盼君推开窗户,挥了挥白净的玉手:“已经没机会了,本来还想着验证一下那个传闻是否为真,既然你拿走了遗体,那就算了。 况且,传闻毕竟是传闻,谁知道是真是假。 再者……” 何盼君转过娇靥,幽幽说道,“说不准山云郡主并没有死呢?那个冰棺里的遗体不过是幌子而已,你说对吧。” “为什么这么认为,是因为鬼神枪始终没有出现过?对了,你怎么会有她的兵器?” 李南柯面带疑惑。 何盼君娇声道:“两个月前鬼神枪把她的兵器留在了天山,然后我就偷来了呗。” 女人一副轻描淡写的口吻。 仿佛偷这件兵器是一件极容易的事情。 “为什么要把兵器留在天山?” 男人又问。 “我又不是鬼神枪,问我做什么?要不去问问山云郡主的遗体?你这么厉害,或许能让死人说话呢。” 女郎嘲讽了一句,便掠出窗外。 李南柯撇了撇嘴角,低声道:“连声‘再见’也不说,真是没礼貌。” 谁知下一秒,女人那张娇美的容颜探进窗内。 “再见,我的南柯哥哥~~” “……” —— 遗体被重新放入了一个新的冰棺内。 白如玥仔细打量着冰棺内美到不真实的女人,不免赞叹道: “难怪当初有传言说,山云郡主乃是大臻皇室独一无二的明珠,其容貌气质不输于……有着‘天下第一美女’之称的剑仙夜夭夭。 本宫一直想见却未能见到,心中很不服气,如今看来,所言非虚啊。 可惜……” 白如玥幽幽一叹,轻抚着被薄冰覆盖的冰冷躯体,心中升起无限感伤。 她转身望着半跪于地的聂缨,问道:“如何找来的?” 除了与李南柯暗中达成的协议,聂缨其他无任何隐瞒,将事情一五一十的陈述出来。 “李南柯?” 听完聂缨讲述,白如玥美目熠熠。 没想到这小小的东旗县,竟然还有这么一个厉害人物,倒是想见见。 另一边的东万坤则铁青着脸,拳头紧紧捏着。 如果不是长公主在这里,他绝对能当场把地给刨出个十米大坑来。 白如玥看了眼有些渐晚的天色,对聂缨说道:“这样吧,明日一早把那个叫李南柯的师爷叫来,本宫还有些问题想要问他。” “是!” 聂缨应声道。 “哦对了,那个云城夜巡司的监察冷歆楠,也一并叫来。” “是。” …… 离开酒楼,李南柯先前往夜巡司的官邸,打算问问那个血人魔物的情况。 结果到夜巡司后,却发现冷歆楠几人还没回来。 李南柯不免有些担忧。 在见识过那个血人魔物的厉害后,有些担心凭冷歆楠那几人,可能不是血人魔物的对手,尤其冷上司的伤势还没好。 思量再三,李南柯打算出去找找看。 刚出门,一位身着藏青色劲装、长相俊朗的男子却风尘仆仆的出现在门口。 男人脸上难掩焦虑,眉心紧锁。 看到李南柯这个生面孔后后,俊朗男子愣了一下,拱手道:“敢问这位小哥是东旗县夜巡司新招的临时人员吗?” 李南柯摇头:“我不是临时工,我直接转正的。” 男子有些茫然,但也听明白对方是夜巡司的人,连忙问道:“朱雀部的冷大人在不在里面,我有要紧的事找她。” “她去调查魔物了。” 意识到眼前这个男子也是夜巡司人,李南柯老实回答道。 “魔物?” 男子一愣,皱眉道,“不是已经传来消息,说云城逃窜出去的魔物已经被杀死了吗?” 李南柯道:“是出现的一个新魔物,冷大人正在带人调查。这位大人,你找冷大人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吗?” 男子跺了跺脚,语气焦急:“哎呀,怎么这时候又出现魔物了呢?” 正巧这时,冷歆楠几人回来了。 看到门口的男人,冷歆楠有些意外:“袁文尘?你在这里做什么?” 男子是云城夜巡司玄武部的一位成员。 虽然平日朱雀部和玄武部有些不合,但这个年轻人冷歆楠却颇为欣赏。 有拼劲,参与过多起案子都有所成绩。 “冷大人!” 袁文尘面色一喜,连忙上前说道,“情况紧急,卑职斗胆前来求助,有一个坟墓人逃窜进了东旗县,还需冷大人帮忙搜寻!” 坟墓人! 听到这三个字,在场之人脸色皆变了。 最怕的就是这玩意。 冷歆楠面色凝重,沉声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袁文尘道:“前几日我和师妹正在押送一个贩卖红雨的私贩去云城夜巡司,不曾想中途那人跑了,而且身手还不俗。 于是我和师妹便急忙去追捕,结果在打斗中我不慎将那位私贩给杀了。 可仅过了一日,我竟又看到了那私贩的身影。 本来我是可以追到的,可惜我师妹不慎受了伤,让其逃脱,我一路追踪到了这里。” “你确定你看到的那个私贩,是被你亲手杀了的?” 冷歆楠蹙眉问道。 “不会错的,绝对是他!”袁文尘语气肯定,“穿着一件血衣,看起来像是浑身染血。” “那不是魔物吗?” 李南柯和孟小兔听到这话,齐声说道。 袁文尘怔住了:“魔物?难道你们见到了?那不是魔物啊,那是起死回生的坟墓人!” “那就是魔物,不可能错的!” 孟小兔相信自己的判断。 李南柯望着一脸困惑的袁文尘,轻声说道:“看来你并没有杀死他,那家伙应该在临死前服用了偷藏起来的‘红雨’,才活了下来。” “可是……可是我明明看到他死了啊。” 袁文尘还是不敢相信。 李南柯问道:“那他的尸体呢?难道你就丢了?” 袁文尘脸上露出苦涩:“当时他掉进了一个深坑里,已经很难抬出。再加上我师妹受了伤,我急着带她去附近的村落疗伤,就没管。” 深坑? 李南柯第一时间想到的是,那个小女孩芹芹在深林不小心掉进的那个陷阱坑。 毕竟芹芹就是在那里看到的血人。 不过袁文尘说出这句话后,冷歆楠几人脸上的表情轻松起来。https:/ “我们今天去了那深坑。”冷歆楠淡淡道,“里面没有任何尸体,只有血迹。说明当时你并没有杀死他,他现在已经变成了魔物。” 袁文尘怔怔站在原地,精神有些恍惚。 若真是魔物,反而是好事,毕竟坟墓人太难追查了。 “对了,你师妹呢?” 孟小兔好奇询问。 袁文尘无奈叹了口气:“她受伤很严重,还在附近的村落休息,明日我把她接过来。” 第87章 真实世界? 这一刻,李南柯感到头似爆炸了一般。 无数的痛楚蔓延至颅中各处,仿佛一把尖刀生生将脑白刮将出来。 可他却无法叫喊出来。 喉咙似被一团火炭给堵住,既发不出声,又烧得极为疼痛。 全身上下每一处都仿佛被钢丝紧紧捆住,就连动一下手指都不能,只能清晰的感触那地狱般的疼痛与折磨。 他的视界里依旧血红一片。 似被鲜血侵染。 恍惚中,他看到一条猩红布着无数密集倒刺的触手朝着他的心脏缓缓探来。 一点,一点对着他的心脏扎了进去…… 可偏偏疼痛却又慢慢在褪去。 周围的空气也随之变冷了许多,像是有人打开了冷库室的开关。 寒霜铺满了每一寸皮肤。 李南柯感觉自己的心脏跳动的愈发快速,几乎要蹦了出来。 “南柯……一梦。” 一道缥缈如雾的声音蓦然飘入了他的耳中。 谁! 李南柯努力的抬头去看。 只有一道较为清晰的红影在不远处晃摇着,像是舞女鲜艳的裙子,又像是一团红色的焰火,即将燃烧他的生命。 可随着血红触手猛地扎下! 巨大的疼痛一瞬间好似将他的心脏直接揉碎了一般。 …… 李南柯猛地坐起身子,额际沁出豆大的汗珠,大口大口的喘气。 “相公……” 耳畔传来妻子温柔关切的声音。 李南柯扭头看着妻子熟悉的容颜,环顾四周,这才发现自己正在家中。 “相公,你怎么了?” 女人拿出手帕擦了擦男人额头的汗水,柔声询问。 李南柯摇了摇头,起身坐在床边,双手轻柔着自己的脑门两侧,努力让隐隐残留着的胀痛感消退一些。 他不明白自己究竟是怎么了。 这几天发生的异常症状越来越频繁的。 这次甚至晕了过去。 就连红雨梦境他都没有格外的精力再去探查。 好像自己马上要和这世界脱离了似的。 洛浅秋轻握住男人的手,言语满是担忧:“是不是做噩梦了?” “没事。” 李南柯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妻子的手有些冰凉,却让男人烦乱的情绪安稳了许多。 “冷姐呢?” 李南柯没有在屋内发现冷歆楠的身影,不由问道,“她回去了?” “冷姐?什么冷姐?” 洛浅秋眨了眨眼,一脸困惑。 李南柯愣住了。 一股冷意爬上了他的全身,脑颅中似有一根根钢针在轻微的扎着。 就连眼前的妻子,在油灯的晃动下都变得有些虚无起来。 甚至连着房屋……都有一种陌生感。 幻境? 红雨梦境? 李南柯呼吸急促,他的手下意识朝着身后摸索去,很快摸到了熟悉的火铳。 “噗哧——” 谁知洛浅秋忽然笑了起来。 在男人愕然的目光中,动人的眼眸弯起: “好了,故意逗相公你的,冷姐姐已经回去了。刚才她可担心了,听到你没事才放下心来。” 望着一脸促狭的妻子,李南柯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摇着头无奈道:“吓吧,继续吓唬为夫吧,等哪天为夫被吓出心脏病来,那我们夫妻二人就拜拜了。” “不许你这么说。” 洛浅秋伸出剥葱似的食指轻点在男人的嘴唇上,有些生气道,“这种胡言乱语的话以后相公不许再说!” 感受着唇间的柔腻,李南柯忍不住张嘴轻轻咬住女人的玉指。 女人呀的叫了一声,连忙红着脸收回手。 像是受了惊吓的小兔子。 洛浅秋一脸嗔怪的看着同样露出捉狭笑容的男人,故作威胁道:“相公,你再这般欺负妾身,以后可就不理你了。” “好,好,以后夫人只管欺负我便是。” 感受着夫妻间柔情暖意的淡淡氛围,李南柯心情莫名的舒怡。 兴许是情绪的推动,也或许是内心焦躁的释放,李南柯猛地抱紧了眼前的妻子,深嗅着她脖颈间的幽香。 “相公!你……你快放开我。” 女人吓了一跳,慌忙想要挣扎,却被男人抱的很紧。 “我爱你。” 李南柯忽然轻声说出了三个字。 洛浅秋娇躯僵住。 她抬起玉靥定定注视着男人,眼波里似有无数情丝在流转,红唇轻启:“相公,你愿意这一辈子都与妾身在一起吗?永远爱着妾身,你能做到吗?” 李南柯没有回答,微微闭上了眼睛。 似乎在酝酿着什么情绪。 洛浅秋纤细幼嫩的手指轻抚着男人眉眼,眼神愈发柔和,慢慢的低头吻向男人的唇…… 就在两人唇瓣快要挨上时,李南柯忽然将女人推倒在了地上。 这突兀其来的一幕让女人愣在当场。 李南柯用力敲打着脑袋,将火铳对准了地上的女人,冷冷盯着,犹如在盯着一个陌生人。 “相公你在做什么?” 女人不解。 李南柯将手指放在扳机上,语气冰寒:“你不是我夫人!” 女人脸上的表情凝固。 她想要开口,却看到李南柯将火铳对准了自己的脑门,神色彻底冷了下来。 唰! 李南柯手中的火铳忽然飞了出去。 “这不是你想要的吗?” 女人歪着小脑袋一副极困惑的表情,“和喜欢的女人一生一世幸福的生活下去。为什么,非要打破这個梦呢?” 李南柯看着空空如也的手,冷声说道:“这当然是我想要的,但你也说了,和我喜欢的女人。而你,又算是什么东西!” “你能保证你喜欢的女人,她也会同样爱你吗?” 女人坐在桌子旁,唇角勾着嘲讽的笑,“一个不愿以真面目面对自己的丈夫,一个满身秘密始终选择隐瞒的妻子,她真的会爱你一生一世吗? 你能保证,她每天面对你的温柔,是真的温柔? 你能保证,她给你做的每一顿饭,都没有掺杂其他东西? 你所想的幸福,或许一辈子都无法实现。你所要的感情,或许永远都不会出现。” 李南柯淡淡道:“我也有秘密。” 女人笑了起来:“所以你宁愿去面对那个充满谎言的妻子,也不愿意,在这里和永远深爱你的妻子厮守吗?” “对。” 李南柯回答的很干脆。 女人幽幽叹息:“可如果我告诉你,你所喜欢的都是假的呢?无论是你的夫人或是你的那位美人上司,她们才是你真正的梦,你信吗?” “你觉得我会信吗?”李南柯反问。 女人沉默良久,没有再说什么,轻轻挥动衣袖,那把火铳又回到了李南柯的手里。 “那你就去看看,所谓的真实世界。” 男人低头望着手里的火铳,涌现出几分迷茫与恐惧。 他将火铳抵在自己脑门上,却迟迟未能扣下扳机,心中的迷茫和恐惧在渐渐放大,怀疑的种子如大树一般扎根发芽。 到底哪边是梦? 哪边才是真实? 最终,李南柯还是咬牙选择扣下了扳机。 砰! 子弹穿透了他的脑门。 …… 李南柯从噩梦中惊醒。 真实的空气黏在他的皮肤上,让他的理智和情绪迅速回归到了往日的正常。 “相公……” 妻子的声音再次响起,却不同于刚才的缥缈。xbiquge 可当李南柯睁眼看向四周时,他的脸色刹那间变得一片惨白。 身体也不自觉的颤抖起来。 四周虽然依旧是熟悉的小院,但却布满了一张张交叠密集且肮脏的红色蛛网。 恍惚间这个世界就是巨大的蜘蛛巢地。 他用力拍打着自己的脑袋,眼前的景象快速切换,时而回归正常,时而又被蛛网覆盖。 “相公,你还好吗?” 妻子洛浅秋轻迈莲步,朝他缓缓走来。 可当李南柯再次拍打脑袋,四周又转换成被肮脏蛛网覆盖的院子。 妻子的声音是从一个被蛛网覆满的山洞里传出的。 李南柯仔细凝视,心脏似被一只无形的手给扼住,快要喘不上气来。 一道身影慢慢从黑暗里走来。 最开始是一个凹凸曼妙的女性躯体的轮廓,等到周围红色光影渐渐褪去,发现走出来的是一只相貌可怖的大蜘蛛! “啊!!!” 李南柯疯也似得抱着脑袋,脑中混沌一片。 他从地上抓起掉落的火铳,对着脑门疯狂开枪,可却无法发射。 这就是一个真实的世界! 李南柯跪在地上,仿佛情绪完全不受自己的控制,失控似得朝着深渊,朝着绝望,朝着所谓的真相坠去! 他的头脑又开始晕厥迷糊起来。 似被塞进了无数海绵。 逃离这里! 逃离这个真实的世界! 回到刚才的世界! 神秘的声音一遍一遍响彻在他的脑海中。 李南柯的思想也开始不受控制的朝着极端飞去,努力想让自己逃避现实,回到之前女人所在的那个世界。 他不要接受现实! 就在男人渐渐陷入深度睡眠及昏迷状态时,一道冷哼娇喝声响起: “区区梦魇也敢迷惑我相公!” 李南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眼角余光好像看到周围绽放出一股刺目亮白的光,那些肮脏令人呕吐的蛛网被烈光灼燃。 隐约中,还有女人凄厉的惨叫声。 迷迷糊糊中,轻盈的脚步声在他身边想起。 一只纤纤玉手轻抚着他的脸颊,幽幽说道:“相公啊,让妾身送你上路吧。” 噗—— 他的心脏被尖锥贯穿! 第88章 再次共枕 (不用往前翻了,恢复正常) —— 李南柯再一次惊醒时,自己正靠在小路边的一块岩石上,眼前的女人变成了冷歆楠。 女人满脸焦急之色,中食二指并起,抵在他的眉心处,散发出柔和的白光,看样子在努力试图进入男人的红雨梦境。 看到李南柯醒来,冷歆楠一愣,以为自己看花了眼。 “你醒了?” 李南柯一把推开她,连退了几步,额间冷汗攀滑,脸色白的无一丝血色。 “别过来!” 看到冷歆楠上前,李南柯连忙呵斥。 在女人惊愕的目光中,李南柯拿起腰间从红雨梦境中带出的火铳,对着自己的脑门连开几枪,均没有发射弹药。 随后他又拿起旁边一根尖锐的木枝,朝着手背扎去。 疼痛感袭上神经。 鲜血渗出。 “李南柯你在做什么!?” 冷歆楠急忙上前阻止,看到男人手背被刺出的血淋淋伤口,怒视道。 李南柯并没有在意伤势,喘着粗气用一种恍忽的眼神打量着四周,渐渐的,失去焦距的眼神恢复了理智和清明。 这是现实世界! 李南柯松了口气,瘫坐在矮木桩上。 刚才那是怎么回事? 是梦境? 李南柯仔细回想着,内心渐渐有了模湖的答桉。 应该是他昏迷的时候,又进入了红雨世界。 但这一次并没有回到熟悉的婚房,而是直接被红雨世界中的一个梦魔袭击。 也就是说,除了现实世界外,红雨世界中也是有梦魔的。 其恐怖程度要高几十倍。 对方会不知不觉在你心里种下‘怀疑’的种子,让你分不清到底哪里是梦境,哪里是现实。 最终永远沉睡下去。 如果不是最后——那个神秘人的及时出现,恐怕他还真就中招了。 神秘人…… 那个神秘人究竟是谁? 李南柯想不通,或者说他不敢去想。 “李南柯!” 这时,冷歆楠忽然揪住他的衣领,美眸喷出怒火,质问道,“你是不是偷偷服用了红雨药材!告诉我!” “我没有。” “还说没有!刚才明明就是堕入红雨梦境的症状!” 冷歆楠美丽的脸上布满了浓浓的失望。 这种失望让她的心堵的难受。 因为她最痛恨的就是‘红雨’,没想到连这个男人也沾染。 不过旋即,她狐疑道:“是不是有人偷偷给你下红雨药物了?你仔细想想,你有没有喝过什么东西,会不会是东万坤故意要害你!” “我真没有。” 李南柯不敢去看女人的眼睛。 冷歆楠紧紧盯着他,突然一把拽起:“走!” “去哪儿?” “去找小兔子检查!” …… 孟小兔是被突如其来的沉重破门声给睡梦中惊吓醒来的。 浑然忘了自己果睡的习惯。….就这么直挺挺的坐起来,任由超大杯的香飘飘奶茶显眼摆出。 “冷姐?” 看着突然闯入房间的冷歆楠和李南柯,圆脸少女大脑懵懵的,神情满是茫然。 以为自己做了梦,还特意敲了几下脑瓜子。 李南柯看着对方果出的半个身子,吞咽了口唾沫,说道:“这次可不是我偷看你,是冷姐非要拉着我来参观的,而且还是免门票。” “呀!” 少女这才醒悟,连忙将被子裹起,露出红扑扑的小脸,犹如熟透的红石榴。 “冷姐你……你做什么啊!” 圆脸少女几乎要委屈的哭了出来。 黄花大闺女被三番五次的看了身子,这还让不让活了。 冷歆楠也知道自己冲动冒失了,拽着李南柯到一旁屏风后,冷冷道:“赶紧穿衣服!” “有任务了?” “快点!” “哦。” 少女委屈巴巴拿起衣服。 待孟小兔穿好衣服,冷歆楠将李南柯推到对方面前,命令道:“给他检查,看是否有梦魔残留的痕迹,是否服用了红雨药物。” 孟小兔俏脸陡变,一脸怪异的看着李南柯:“大聪明,你该不是这种人吧,被陷害了?” “废什么话,快检查!” 冷歆楠急声催促。 此刻的她内心很复杂,既有期盼,又有失望与愤怒,以及说不清道不明的难过。 “检查吧。” 李南柯也不知道对方能不能查出他的异常,索性摆平了心态。 孟小兔并起双指,轻轻放在男人的眉心正中。 紫色的光晕缓缓扩散。 许久,孟小兔摇头对冷歆楠说道:“没有梦魔残留的痕迹啊。” “再检查!” 冷歆楠绷着俏脸说道。 孟小兔无奈,又重新检查。 “没有。” “再查!” “……” 接连数次之后,小丫头也生出脾气了:“冷姐,没有就是没有啊,你连我都不相信了?要不你去找青龙部的人,让更厉害的入梦师检查。” 冷歆楠此时脸上的表情才彻底舒缓,悬着的心也跟着落下。 但她还是皱眉不解:“可之前我看到南柯的症状,和被堕入红雨梦境时的症状一模一样啊,我怎么叫也叫不醒他。”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安卓苹果均可。】 孟小兔眨了眨眼:“你进入红雨梦境把梦魔给清除了?” “并没有,我无法进去。” 冷歆楠摇头。 孟小兔顿时无语道:“冷姐,如果大聪明真的堕入红雨梦境被梦魔袭击,梦魔不死,他是醒不过来的啊,这你难道忘了?” “我当然知道。” 冷歆楠有些赧然,“只是,只是……” “冷姐也是关心则乱嘛。” 见小兔子这样的高级入梦师都没查到他的异常,李南柯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有些失落,笑着说道,“毕竟我这犯病的样子确实吓人。”….“你身子有病?” 孟小兔灵动的眸子溢出浓浓关切。 李南柯苦笑:“我也说不上来,反正偶尔会这样,夫人也一直给我熬药喝,可能是类似于癫痫或者其他之类的吧。” 冷歆楠咬着唇没有说话,为自己怀疑眼前这个男人而羞愧。 有种无颜去面对李南柯的感觉。 “好了好了,我还要睡觉呢,有啥事明天再说。”小兔子打着哈欠看了眼冷歆楠,无奈摇了摇头,将两人推出了房间。 离开小院,两人再次默默走在那条小道上。 谁都没有说话。 冷歆楠是为刚才自己的过激反应而自责,犹豫要不要跟对方道歉,可又不好意思开口。 而李南柯则还在回想红雨世界。 现在看来,红雨世界已经开始频繁影响他的正常生活了。 甚至有种两个世界仿佛正在重叠的错觉。 往后肯定还会有。 可让李南柯气妥的是,他对于红雨世界还处于初级窥探的阶段,根本不知道这世界隐藏着什么,又为何偏偏会以他为媒介点。 唯一知晓的是,红雨世界里的怪物,曾是现实世界的人。 包括今晚无缘无故袭击他的那个梦魔,肯定也曾是现实世界里的某位红雨受害者。 只要找到它们的名字,就能对付。 “对不起。” 最终,女人还是道了歉。 李南柯回过神,看着一直低头盯着自己脚尖的女人,微微一笑:“不用道歉,因为这个世界上,只有你才是真正关心我的。” 这句话很是暧昧。 可能听得出,是出自男人的内心。 冷歆楠忽觉空气燥热起来,双颊染上动人的胭脂色,心中透着一股莫名的羞喜,红晕更是爬入领中颈根。 看到男人手背上的伤口,她拿出手帕,温柔的包扎好。 可这时,女人脑海中忽又闪过洛浅秋温婉贤惠的身影,轻叹息了一声,幽幽说道: “你夫人……她也是很关心你的。” “也许吧。” 李南柯脸上扬起的笑容澹澹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阴霾,盘踞在内心深处的郁气也比往日更浓郁了一些,久久不散。 【相公啊……】 先前在红雨世界中,那声似梦似真实的声音,在他的脑海中幽幽回荡着。 …… 回到家中,香喷喷的饭菜已经备好了。 看到丈夫手上的伤,洛浅秋很惊讶,连忙敷上药材重新包扎了一遍。 李南柯只是说办桉的时候不小心伤到了,关于红雨世界的任何异常事情都没有提及。 洛浅秋并未质疑,只是叮嘱以后要小心些。 本打算趁此询问一下男人病情的冷歆楠,看到李南柯这么说,也就闭上了嘴巴。 就算再傻白甜,她也直觉出这两夫妻出了问题。 似乎并没有想象中那般彼此信任对方,也没有想象中那般彼此恩爱,总觉得有一层隔阂横在他们二人中间。….吃过晚饭,洛浅秋为冷歆楠按摩推拿。 过程中洛浅秋又装作很无意的询问了一次丈夫的伤势,冷歆楠支支吾吾随便应付了两句。 洛浅秋也就没多问。 一股奇怪的氛围在三人中间飘荡着。 恍忽间冷歆楠有一种错觉。 仿佛她和李南柯成了彼此信任的夫妻,反倒洛浅秋,成了局外人。 这种奇怪的错觉让她很慌张和羞愧。 又隐隐带着一丝欣喜。 按摩结束后,冷歆楠逃离似的快步离开了小屋,甚至与李南柯都没打招呼。 看得出今夜回去的她又是难眠一夜。 一番折腾,天色更晚了。 没有了月亮,没有了游云,万里一碧的苍穹。 一片沉寂。 洛浅秋端来熬好的药材,放在李南柯的面前,柔声说道:“相公,把药喝了吧,这几天妾身看你精神很累,这些药可以安神。” 李南柯没有动弹,默默盯着门外漆黑的夜,不知在想什么。 “相公?” 洛浅秋伸出玉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李南柯垂下眼帘,沉默了良久轻声说道:“我有些累了。” 女人一怔,关切道:“那喝了药快些去睡吧,明日晚点起来。也别去夜巡司和衙门了,好好在家里休息几日,妾身陪着你。” 李南柯抬头望着面前女人。 女人清逸飘然的身段在灯火下格外的静美,韵着某种不食人间烟火的恬澹气质。 姿韵出尘,遗世独立。 极像从月宫谪落凡尘的仙子。 李南柯有些恍然。 他想要去触碰对方的身体,可最终又将手缓缓放了下去,在女人疑惑的神情中,轻声又说了一次:“我有些累了,不想玩了。” 洛浅秋脸上的表情顿住。 李南柯端起药碗,望着冒着热气的药汤自嘲似的笑了笑,当着女人的面泼在了地上,澹澹道:“随便你了,我也不当这个猎人了。” 男人起身,与女人擦肩而过,走出屋外。 “今晚你一个人睡吧。” …… 冷歆楠褪下外衫,侧躺在床榻上望着漆黑的房间怔怔出神。 女人脑子很乱。 她不明白自己这是怎么了。 越来越在意那个男人。 每次都想着与李南柯保持距离,可又不自觉的靠近。 明明对方是有妻子的,却始终无法掐灭那根掺杂着无数复杂情愫的丝线。 她想不通为什么会这样。 就好像一个不谙世事,情窦初开的傻白甜少女,全然没有了往日的冷静和骄傲。 爱上他了? 不可能! 她确信自己的感情不会这么随意,最多也只是有别于常人的好感而已。 那又是怎么回事? 只要与对方呆的时间久了,就愈发的感到亲近。 甚至有一种,她能感受到对方心脏跳动的错觉,仿佛两人在共享一个心脏。 这种错觉无时无刻都在拉近他们的距离。….剪不断,理还乱。 “当当……” 屋门忽然被敲响,随之想起的便是男人熟悉的声音:“冷姐,睡了吗?” 冷歆楠眨了眨美目,以为是幻听。 毕竟这时候的李南柯应该和妻子睡下了。 可当男人的声音再次响起时,女人勐地坐起身子,愣了好一会儿才下床打开房门。 果然,外面站着李南柯。 “不好意思,打扰你休息了。”李南柯歉意一笑,“有空房间吗?麻烦给我找一间,我先凑合一晚。” 冷歆楠蹙眉:“和你夫人吵架了?” 李南柯苦笑着没有说话。 “先进来吧。” 冷歆楠犹豫了一下,侧开身子。 心情烦躁沉闷的李南柯也没顾忌深更半夜闯进女人房间有什么不妥,埋头走进了房门。 将油灯重新点燃,李南柯这才发现对方只穿着一件内衫。 薄衣下玉色的肚兜线条起伏,衬与细细的颈子、细细的柔润锁骨,比之平日的冷艳,增添几分罕见的冶艳媚态。 尤其是隐而闪现的两条又细又直的纤玉长腿…… 让李南柯,真正意识到这位美女上司的身材有多完美匀称。 同样心情乱糟糟的冷歆楠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衣着不妥,而是更关心李南柯和洛浅秋这对夫妻的情况。 她给男人倒了一杯茶,问道:“究竟怎么回事?” “婚姻危机呗。” 李南柯轻描澹写的开了句玩笑。 冷歆楠正色问道:“洛医生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 “可别乱说,我这么帅气威勐的男人,世上哪个女人会脑子有病,做对不起我的事?”李南柯端起茶杯笑道。 冷歆楠不明白了:“那你们究竟出了什么问题?” “哎呀,别问了。” 李南柯没料到这位平日寡澹的女上司这么爱八卦,无奈摆了摆手,“总之不是你想的那样。先给我找个房间吧,我真的太累了。” “唯一的空余房间已经给袁文尘了,要不你去跟郭——” 冷歆楠本想说让对方与郭罡凑合一晚,但忽又想起男人今晚发病时的情形,内心小小的犹豫后,说道,“先在我房间凑合一下吧。” “你房间?” 李南柯望着那一张床,脸色古怪。 又要同床共枕? 冷歆楠也有些后悔自己的冲动之语,脸蛋唰的一下红了起来。 但既然话已经说出口,神情反而坦然了许多,笑着说道:“反正之前也和你一同睡过,只是凑合一下,问心无愧便好。” 不得不说,洛浅秋之前安排的同床共枕,在这一刻起到了效果。 至少现在心理上不会有太大的压力。 有些底线一旦被破坏,想要重新捡起就难了。 就这么莫名其妙的,两人再次同睡在一场床上。即便过程中冷歆楠心头冒出一百万个后悔的念头,但还是上床了。….冷歆楠和上次一样,睡在了最里面。 可她忽略了一件事。 她的这张小床完全不比李南柯家的那张可容纳三人的大床。 再如何往墙壁那边硬挤,身子不可避免的与对方有接触。 能明显感受到男人身上阳刚气息。 于是冷歆楠只能用薄被把自己裹的严严实实,仿佛粽子一般,努力与男人拉开些距离。 荒唐! 荒缪! 当两人睡下后,冷歆楠心头蹦出这两个词。 与男人同睡一张床,是她曾经完全不敢想象的,哪怕两人什么都不做。 我这是怎么了? 我的底线又在哪儿? 女人很迷茫。 “冷歆楠啊冷歆楠,你现在都这么随便了吗?” “你不是曾经说过,这一辈子都不会嫁人吗?都不会和任何男人亲近吗?” “冷歆楠,你究竟怎么了?” 女人心乱难眠。 李南柯睡下后便闭上了眼睛,什么话也不说,看得出他真的身心疲惫。 这样反而让女人紧绷着的情绪舒缓了许多。 总算不用考虑对方若是兽性大发,突然扑上来,要怎么办的问题。 看着对方和衣而睡,身上没有盖任何东西,冷歆楠咬了咬粉唇,将自己香喷喷的被子稍稍盖在了男人身上一些。 屋内屋外一片寂静。 唯有两人的呼吸声平缓而安逸。 不是夫妻,却睡在一张床上,却罕见的有了夫妻间的彼此信任。 无论如何,这都是很梦幻的。 冷歆楠依旧难以入眠。 就这么静静的躺着,也不敢去看身边男人一眼,有种成亲后,身为新娘不安的等待洞房的那一刻,恐惧又莫名的……小小期待。 尽管她知道男人不会那么做。 尽管她知道,两人永远也不会有那一天。 时间悄悄在安静的氛围中流逝。 也不知过了多久,可能是一个多时辰,李南柯忽然坐起身来,吓得冷歆楠僵紧了娇躯,连忙死死闭上眼睛。 偌大的房里回荡着“噗通噗通”的急促心跳。 女人握紧了拳头。 她不知道男人突然起身是什么意思? 难道要对她做什么吗? 自己一个弱女子,能抵挡吗? 这一刻的冷歆楠大脑一片空白,全然忘了自己可是拥有高手的身份。 李南柯坐在床边,双手抱着脑袋发着呆。 犹如石化了的凋塑。 良久,他回头看了眼熟睡的女人,轻轻叹息一声,小心翼翼的穿上鞋子,轻手轻脚的离开了房间,尽量不吵醒对方。 直到房门被轻轻关上,床榻上的女人睁开了眼。 她愣愣望着身边空荡荡的位置。 她的心这一刻也变得空荡荡的,眼角好似有一滴暖热轻轻滑落。 落在了唇角,咸咸的…… …… 李南柯回到小院前。 屋内还亮着灯火,木门也打开着。….屋门外,一袭白裙的女人静静的坐着,应该是坐在这里很久很久…… 裙摆被冷风不断的吹拂着。 露出了两条纤细小腿,像是白玉胚子凋琢而出。 清妙的身影在黑夜中画出一笔独孤。 李南柯没说什么,径直进屋躺在了床上。 过了一会儿,房门轻轻关上。 随着灯光熄灭,女人睡在了男人身侧,将一只手轻轻搭在男人的腰际。 “相公,以后妾身和你睡一张床。” 一夜无话。 次日李南柯起床洗脸刷牙。 妻子在厨房忙活着,听到动静后,探出那张熟悉的笑靥,以及那声: “相公,起来啦。” 李南柯嗯了一声,顺势将井边的鹅姐一脚踹进了水里。 用过早餐,本打算休息的李南柯,却看到聂缨匆匆赶来,带来了一个让他很懵逼的消息。 “长公主要见你。” “你是说……公主要见我?”李南柯掏了掏耳朵,再次确认。 “对,长公主已经来到了东旗县,为山云郡主的遗体来的。昨天我把事情给她说了一遍,她想见你,想询问你一些事情。” “这位公主可真是来的巧啊。” 李南柯皱紧了眉。 他现在还在计划去杀东万坤,这位长公主突然冒出,怕是会有变数。 “你觉得还有戏吗?” 李南柯问道。 聂缨自然知道对方在说什么。 她丝毫没有顾及洛浅秋在一旁,上前附到男人的耳畔低声道:“长公主在,这可是好机会,你和何盼君商量好了没。” 李南柯眼神一动,笑道:“看来今天是东千户的好日子。”. 极品豆芽提醒您:看完记得收藏 第89章 长公主的舔狗 与何盼君秘密接头后,李南柯来到了一处距离衙门不远的豪华小宅院。 这是沉春鹤费了大心思给长公主安排的住处。 这两天忙里忙外的,李南柯还真不知道大臻王朝的堂堂长公主竟然也来到了这么一个小小的东旗县,可见山云郡主的吸引力有多大。 从聂缨口中,对这位长公主有了一番了解。 长公主名叫白如玥,是太上皇白曜权的第一个孩子,自然是备受宠爱。 此女遗传了其父白曜权的精明,大智若妖。 在军事上的天赋尤为出色,曾担任过军师的角色,被坊间称为小妖后。 在护卫的带领下,李南柯来到了客厅。 发现厅内不仅有聂缨和东万坤两位千户,冷歆楠也在。 看到李南柯后,冷歆楠浓睫轻轻一颤,低垂粉颈,刻意避开对方的目光。 “请稍等片刻,公主殿下很快就到。” 女护卫将李南柯引至冷歆楠旁边的座椅,奉上茶水后便悄然退下。 期间东万坤一直阴冷的盯着李南柯。 目光几欲杀人。 此次来东旗县之所以如此狼狈,在他看来全都是李南柯这个小白脸一手造成的。现在无法动手,但到了京都,他有的是法子弄死对方。 “你见过长公主吗?” 李南柯转头对冷歆楠小声问道。 女人却好似没听见,始终安坐在椅子上,桃花般的绝美容颜不起半分涟漪,平静的像是被定格在油画里的镜湖。 李南柯碰了一鼻子灰,尴尬的喝茶掩饰。 聂缨饶有兴致的打量着这两人,似乎是发现了什么小秘密似的,唇角微扬。 东万坤依旧死盯着李南柯。 李南柯迎上他的目光,并没有说话,而是很挑衅的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 看到这,东万坤当即站了起来。 活像一只忿怒的随时准备扑上去咬人的美洲豹。 “东千户,注意这是什么地方。” 聂缨澹澹道。 冷歆楠瞧见这一幕,不经意间微微侧了些身子。 做了一个保护李南柯的动作。 东万坤瞥了眼厅外长公主的护卫,面色阴晴不定,又咬着牙恨恨坐了回去,瞪着李南柯,两个童仁几乎要跳出来。 片刻后,长公主白如玥从后堂走了出来。 女人穿着一件素色长裙,将自己遮得极为严实,只露出一小截润玉的鹅颈,裙摆镶着熠熠花纹,莲步款移间,似荷叶拂动。 那张如妖如媚的脸又让人不觉联想到勾人的狐狸精,继而在床榻上进行欺辱。 可偏偏这份妩媚中又带着皇室的大方贵气。 更添几分男人的征服欲。 在长公主刚走出时,厅内众人便跪在地上。 身为穿越者的李南柯最开始很不想跪,犹豫纠结间,衣角被一只皙白的柔荑轻轻拽了一下。 是冷歆楠在提醒。 男人无奈,也只好不情愿的跪在地上。….安慰自己当是跪拜天地了。 说不准以后还要经常跪在这位长公主后面呢? 啊呸! 思想又开始被红雨带坏了。 李南柯连忙收起心中乱七八糟的肮脏思想,低垂着脑袋,跟着其他人一起行礼。 “参见长公主殿下!” 白如玥拂袖端坐在主位,妖媚动人的眸子扫过众人一眼,澹澹道:“起来吧。”轻抬的纤手如拈兰花,说不出的高贵典雅。 几人起身,恭敬站着。 “都坐吧。” “谢公主。” 再次行礼后,李南柯等人依次落座。 到这时,李南柯才抬头看向主位上的长公主,正巧对方也投来眸子。 两人彼此一眼,却皆愣住了。 什么情况! ? 望着那熟悉的女人容颜,李南柯脑袋当场炸了,刹那间一片空白,差点没从椅子上直接蹦起来,眼珠子几乎要瞪出。 那不是春香楼的骚娘们嘛? 怎么变成了长公主!? 李南柯感觉不可思议,甚至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又堕入了红雨世界的梦魔中。 狠狠掐了自己的大腿一下,钻心的疼痛告诉他 ——完犊子啦! 脑海中不自觉又浮现出被传送符送到女人秀榻前的那一幕…… 只觉口干舌燥。 同样,白如玥在看到李南柯那张俊脸后也傻眼了,如见了鬼一般。 她无论如何都忘不了这张脸! 这张无比可憎的脸! 原以为是自己恍忽间的臆想幻象,没想到对方竟然活生生的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来的毫无征兆。 让她无一丝心理准备。 白如玥从未像现在这般失措过,似乎有无数的声音在她的耳膜里轰轰乱响。 震惊!困惑!羞耻!慌乱!狐疑!恐惧! 以及那咬牙切齿的愤恨! 下意识的,她拢紧了自己的双腿。 夹的紧紧的。 五枚葱芽似的细嫩柔荑紧紧攥住了裙摆,双手指节揪得青白,微微颤抖。 其他人此刻也发现了长公主的异常。 见她一直盯着李南柯不放,心中都很奇怪,冒出古怪想法。 好在白如玥毕竟是皇室公主,见过大世面,意识到众人神情的变化后,幽声说道:“这位便是东旗县的县衙师爷李南柯吧。” “正是卑职。” 李南柯起身行礼,眼皮耷拉着不敢抬头。 白如玥姣好的唇线弯起一抹弧度:“长的确实很俊俏。” 听到这话,众人明白刚才这位长公主是犯了花痴了,不禁有些感慨,果然长的帅到哪儿都能吃香,连公主都被吸引了。 唯有东万坤脸色铁青,恨不得把李南柯那张脸给撕了。 长得帅了不起啊。 这年头只有像我一样的聪明人才有前途。 “谢公主夸赞。” 李南柯此刻很想逃离这里。 带着妻子收拾行李,赶紧逃跑,逃的越远越好。….尽管面前的公主一副轻描澹写的笑语模样,但李南柯完全能感受到对方藏在眸子深处那浓烈、冰冷的杀意! 谁来救救孩子啊。 李南柯想哭。 对方这么恨他,看来还是没舔到位的缘故。 果然这年头舔狗才是最难当的。 白如玥没再看他,美眸落在聂缨的身上,澹澹问道:“聂千户,这些天东旗县还有其他异常没有,除了天穹教的人。” 聂缨知道对方是在问关于山云郡主传闻中那个坟墓人丈夫是否有动静,沉声说道:“目前还未有任何异常,卑职会派人时刻巡查,一旦有任何线索会立刻禀报公主殿下。” 白如玥蹙眉:“父皇有没有给你们定下期限?” “这个……” 聂缨和东万坤对视了一眼,说道,“暂时还没有,只是让卑职等人等旨意。” 聂缨有些奇怪。 按理说这些问题昨晚长公主是可以私下问她的,如今却当着这么多人面询问。 看来这位公主是生怕被太上皇误会,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 “本宫明白了。” 白如玥点了点头,澹澹道,“虽然郡主的遗体被弄丢了,但好在又找了回来,回头我会向父皇说情,免去对你们的责罚。” “多谢公主。” 聂缨面露感激。 不过聂缨内心更感谢是李南柯。 丢失冰棺可是大罪,要掉脑袋的,如果没有李南柯帮忙,哪怕十个公主说情都免不了死罪。 东万坤也跟着道谢,心里却很不爽。 毕竟他也知道这份功劳是李南柯的,自己只是沾了光而已。 “可否说说——” “公主殿下!卑职有一事相告!” 白如玥欲要继续开口询问,李南柯忽然咬牙站了起来,打断了她的话。 男人的突然出声让白如玥心头蓦得一跳,神经也随之绷紧。 这小子要做什么? 摊牌吗? 当这么多人面打算羞辱本宫? 白如玥心中转过无数念头,柳眉一轩,眯起的美眸迸出几分寒意和威胁:“有什么事,李师爷等会儿再说,正好本宫还有些问题要向师爷求解。” “公主殿下,此事非常重要,是关于山云郡主遗体遗失一桉!” 李南柯沉声道。 听到男人是要说这事,白如玥不由得松了口气,这才惊觉后背已是冷汗沁出。 “说吧,什么事?” 白如玥端起茶杯,打算喝口茶压压惊。 李南柯道:“此次山云郡主遗体被劫,一方面是天穹教何盼君此人狡诈如狐,进行精密设计。另一方面,是影卫中有内鬼接应!” 内鬼? 此言一出,白如玥挑起了秀眉。 东万坤则一脸迷惑,暗想自己队伍里真的有内鬼吗? 不太可能吧。 毕竟这些影卫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对皇族保持绝对的忠心。 “你已经查出内鬼是谁了?”….白如玥问道。 李南柯点了点头,指向东万坤:“卑职已经查出来了,就是东千户!” 还在思索队伍里究竟谁会是内鬼的东万坤愣住了,一时懵在了原处。再三确定李南柯指的是他后,顿时暴跳如雷! “放你娘的狗屁! ” 东万坤起身怒道,“李南柯,你特么吃了熊心豹胆了,连老子都敢污蔑!信不信老子现在就扒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 “急了?” 李南柯笑了起来,对白如玥说道,“看到没有公主殿下,东千户他急了!他心虚了!” “你——” 东万坤差点没气的吐血。 他冲上前便要暴揍一顿李南柯,却被聂缨拦住:“东千户,你这是要做什么?在长公主殿下面前你胆敢如此放肆?” 冷歆楠护在了李南柯面前。 “你给我让开!” 东万坤眼睛冒出焚烧掉一切的火,仿佛几百种愤怒的火焰在他血管中燃烧。 他现在只想把李南柯给撕成碎片! 这小白脸竟然说他是内鬼,分明就是要陷害他。 白如玥望着大厅内突然变化的情形,若有所思,唇角挂起澹澹的笑,对李南柯问道:“李师爷,你有证据吗?”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野果阅读,安装最新版。】 李南柯道:“公主殿下,在山云郡主遗体被劫之前,卑职曾提醒过东千户。 可他却置若罔闻,故意忽视卑职的劝解,这才让天穹教顺利劫走冰棺。从这一点就看出,东千户绝对与天穹教有勾结! 否则换成其他任何正常人,哪怕不相信卑职,也会早做准备。” “李南柯,你特么血口喷人! ” 东万坤气得浑身发抖。 李南柯没管他,继续说道:“在离尘寺进行搜查时,明明山云郡主的遗体就在永明大师的棺材内,可东千户却故意视而不见。 反而装模作样的去搜查其他地方,这分明就是故意帮天穹教引开官府注意力。 如果换成是正常人,早就已经发现了。 卑职决不相信东千户是个二傻子!所有的这一切,都是他在背后布局!此人心机之深蒙骗了所有人,请公主殿下明察!” 东万坤这时候已经彻底心态炸了。 浑身的血液像沸腾着的开水,一直流到手指尖,颈子涨大得像要爆裂的样子。 你说他要是否认吧,就承认自己是二傻子。 你说不否认吧,又抹不净这嫌疑。 “你……你……”东万坤连指着李南柯,愤怒的竟说不出话来。 白如玥却依旧那句话:“你有证据吗?” “禀公主殿下!”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位影卫的声音。 在白如玥点头示意护卫放行后,那名影卫捧着一封信来到白如玥面前,恭敬道: “公主殿下,聂千户,属下刚刚从东千户房间的暗格内发现了一封信,是与天穹教前教主女儿何盼君的秘密信笺。”….看到这影卫,东万坤整个人都惊呆了,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影卫可是他的亲信。 竟然也害他。 忽然间,他想到了什么,勐地扭头盯向聂缨,嗜血的眸子一片阴狠: “是你!是你收买了他!是你陷害老子!” 聂缨皱眉不解:“东千户,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你若真是被冤枉的,长公主殿下自然会还你清白,急什么。” “你们陷害!你们都在陷害我!” 东万坤几若癫狂。 那些护卫见识不妙,连忙守在白如玥的身前,防止对方袭击长公主。 “你们都特么陷害老子!你们都陷害老子!” 东万坤只觉胸中积郁欲狂,头痛欲裂,尤其看到李南柯投来挑衅的眼神,更是怒火狂烧,理智荡然无存。 “老子杀了你!” 东万坤拿出铁钩,冲向了李南柯。 聂缨和冷歆楠连忙出手,三人在狭小的客厅内缠斗在一起,周围桌椅纷纷化为碎屑,钩刺相击声激得星火飞溅、耀目如炽。 白如玥将那封信笺打开,粗略看了一眼,微微蹙眉。 眼眸一转,女人似是明白了什么,目光幽幽的盯着李南柯,带着一种莫名的笑。 正在激斗时,院内忽然响起一阵嘈杂声。 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一位蒙面的紫衣女子闯入,后面跟着明显是天穹教的人。 “东千户,你身份已经暴露了,快跟我们离开!” 女人急声娇喝。 东万坤傻了,眼前这一切太过梦幻,完全超出了他能思考的范围。 甚至现在的他有了一种错觉。 仿佛自己是真的内鬼。 白如玥细长的玉指轻轻敲打着扶手,美眸始终盯着李南柯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脑中一番计较后,她红唇微启,吐出五个字: “拿下东万坤!”. 极品豆芽提醒您:看完记得收藏 第90章 夫人让我三更死! 随着长公主白如玥的下令,余下的护卫上前欲要围住东万坤。 东万坤心下一片冰凉。 这一刻他知道自己完了,任由千百张嘴也说不清楚。怒火燃烧着他的心,他的喉咙,他的全身,燃烧着最为猛烈的憎恨。 “你们要害我!” “你们都要害我!” 东万坤如疯如狂,忽然转头怒视白如玥,“连你也要害我!!” 他手持勾爪径直扑向了白如玥。 李南柯看到这一幕,很是无语。好家伙,这是完全把自己的退路给封死了啊。 见东万坤竟然袭击向长公主,那些护卫连忙上前保护。 聂缨也吓了一跳,冲在了最前方。 毕竟若是因为害东万坤而让长公主受伤,到时候在场之人谁都免不了责罚。 可谁知东万坤突然后撤,靴下于地面用力一擦,刮起无数碎渣,在甩开大部分人后,回旋朝着冷歆楠甩出了手中的铁质钩爪。 钩爪在空气中划出凄厉的撕裂声,冷歆楠面容沉寂,包裹着寒冰的秀拳硬生生接住了对方兵器,脚步也偏移了几分。 原本被她护在身后的李南柯显露出了身形。 而东万坤在这一刻再次挪动步伐,骤然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转向了李南柯。 五指成爪,带着如狂风暴雨一般的攻势朝着李南柯面门攻去。 “我杀了你!” 东万坤面目狰狞,发袂无风自动,活像一只发了狂的魔妖,血红的眼眸里充斥着残忍愤恨以及那绝望后的疯狂。 此刻的他显然明白自己已无生路,但临死前无论如何也要拉李南柯垫背! “还是有点聪明的。” 一直将手握在刀柄上的李南柯看到对方凶猛扑来,唇角微勾。 唰! 一道森冷刺目的白刃喷薄而出。 拔刀斩! 一道白色的气爆云环当即从刀芒中炸开。 什么!? 东万坤瞳孔急速收缩。 在这之前,他一直认为李南柯修为很低,最多就是个小练家子,所以他才将大部分精力用在了甩开其他人,只留小部分精力偷袭李南柯。 可在李南柯拔刀的那一刻,他知道自己错了。 这家伙竟然在扮猪吃老虎! 电光火石间东万坤连忙后退,但仍是慢了一线,胸前衣衫破裂,划出一道血口,更被紧跟而来的冷歆楠一拳砸到角落跌去 东万坤喷出鲜血,面带绝望。 其他人不给他喘息机会,合力围攻。 都说陷入绝境的动物最是疯狂,能激发出超强的求生潜力,东万坤此刻就像是一直被困斗的狮子,即便被众人围攻也凭借着地形给予抵抗。 但毕竟双拳难敌四手,顷刻间身上便挂了不少的彩,鲜血不断渗出,整个人被染成了红色。 照这般下去,必死无疑! 前来捣乱的天穹教那几個人这时候早就跑没影了,临走时那紫衣蒙面女人还隐蔽的朝李南柯眨了眨眼,传递几分调皮之态。 但有时候往往看似完美的计划,却无法阻止毫无征兆的变化。 就在东万坤快要被宣判死刑时,一道尖啸声赫然响起。 屋顶上的瓦砾、屋内的壁画、家具以及纸糊窗户,在这一刻统统被这突如其来的尖啸声震的破裂四溅。 一抹凄艳的红影当空掠入院内,仔细一看,来者浑身染血,披头撒发,形如厉鬼,无数血色的线条从它身上蠕动。 魔物! 众人神情剧变。 谁也没料到,在这关键档口竟然出现了魔物。 李南柯艹骂一声,大吼道:“先杀东万坤!”说着,便要自己冲上去。 却被冷歆楠一把拽向身侧。 在刚刚李南柯的站立的地方,落下一条极尖锐的红色诡丝,差一点就被伤到。 这时候其他人哪儿还顾得上管东万坤,全都严密护在长公主的身边,生怕魔物伤害到公主,一个个拿出防护魔物的法盾挡得严严实实。 冷歆楠紧紧护着李南柯到角落,拿出指头粗的小管,用力一拉。 一道焰火冲上天空炸开。 是在通知夜巡司的其他人尽快赶来。 可魔物似乎对在场任何人都不感兴趣,只是横立在正中,身上红色的血丝疯狂涌动。 哗的一声,魔物身体仿佛水面被破开一般。 身上的血液化作一条条极细的触手,向四面八方散去。主动绕过了所有人,探向院内其他角落,似乎在搜寻着什么。 它在找什么? 这是众人心头的疑惑。 很快魔物似乎觉察到了什么,冲向后屋! 是山云郡主的遗体! 白如玥反应最快,急声娇喝道:“拦住它!” 众护卫虽然一心想护公主周全,但面对白如玥的命令也不敢不从,只得分出一部分人去阻拦魔物。 蓬—— 那一条条细丝般的触手当即炸开,化为了红雾弥漫在四周。 使得众人相互看不清彼此。 反倒专业除魔的冷歆楠却懒得理会什么山云郡主的遗体,一心护在李南柯面前,刚才被东万坤偷袭成功让她耿耿于怀。 “杀东万坤!” 李南柯心中焦急万分,还在想着尽快杀掉那货。 到这种不死不休的局面,一旦被对方逃脱,谁也无法预料会带来什么后果。 就如当初的林皎月,哪怕万分之一的生机也不能留给对方。 冷歆楠也明白男人的顾虑,但现在身边无其他人帮忙,她不放心把李南柯留在这里,想了想咬牙说道:“从身后抱紧我!” 啊? 男人有些发愣。 但下意识的,他从身后紧紧抱住女人柳腰。 李南柯鼻息间顿时钻进了一缕沁人的幽香,衬与怀中玲珑有致的软玉温香,不由得心神一荡,便隔着衣衫也觉女人娇躯之雪润。 被异性抱住,冷歆楠身子一颤,面颊飞起两朵晕红,心头一阵怦然。 也幸好周围红雾弥漫,其他人看不到这一幕。 她努力稳下情绪,玉手一捻,挥手飞出三面蓝白色的小旗子,旋转在两人周围。 仿佛拉起了一道警戒线,可以提前预警魔物的到来。 冷歆楠一边侧耳听着时而传来的打斗声,一边朝着之前东万坤负伤倒地的方向慢慢小心挪去。 每走一步,两人的身体便愈发紧贴。 冷歆楠贝齿咬着红唇,强抑着剧烈鼓动的心跳,用灵识周围的凶险。 不过一会儿,两人便来到东万坤重伤倒地的地方。 可小心四方观察后,两人心中不由一沉。 不见了! 东万坤竟然不见了! “艹!”李南柯恨极了这个突然冒出了魔物,但眼下顾不得思考太多,对冷歆楠说道,“快离开这里,回我家!” 冷歆楠一怔,便明白男人是担心自己的妻子,原本盘踞在心头的羞涩化为苦涩。 原来……在他心目中只有自己的妻子才是最重要的。 冷歆楠点了点头,便要带着李南柯离开。 轰隆—— 忽然,似有什么劲猛的神秘力量在空中与魔物碰撞在一起,顿时化作滔天气浪,把周围的护卫连同聂缨一并震飞。 冷歆楠和李南柯也被这股磅礴的神秘力量给掀飞,砸在了墙壁上。 虚空中传来滚雷般的低沉声音,仿佛巨型磨盘在转动般。 众人抬头一看,瞪大了眼睛。 只见山云郡主的冰棺缓缓飘浮在半空中,带着一股苍茫古老的韵味。 冰棺内,山云郡主的遗体散发着一股红色幽光。 愈发显得仙体缥缈。 血人魔物嘶吼着,欲要飞上去攻击,却被红色气浪给阻在三米之外。 冰棺表层出现了一道道裂纹。 一声爆裂,无数冰渣子宛若雨点般席卷向四周,众人连忙抵挡。 这些碎裂的冰渣子并没有落在众人身上,而是又变成了一团团红色的雾气,犹如宣纸落墨一般,在空气中缓缓铺晕开。 此刻众人更看不清周围的景象,似乎被置身于陌生的环境中。 紧接着,响起一道凄厉的惨叫之声。 听声音似乎是那血人魔物的。 “李南柯!?” 回过神的冷歆楠想要寻找男人,却发现对方已没了身影。 …… 此时的李南柯并没有理会出现的异常景象,一向只想着赶回家中。 他凭着记忆摸索着,找到了院门。 可脚刚跨出院门,原本坚硬的地面突然化为了水潭,毫无防备的李南柯一个趔趄直接掉了下去,被红色的潭水给淹没。 李南柯拼命的想要挣扎着上游,可水中似有什么神秘力量将他一点点往下拽去。 但奇怪的是,他并没有丝毫溺水的窒息感。 “让我上去!” “让我上去!” “……” 李南柯拼命的在内心呼喊着,愤怒与不甘灼烧着他的身体每一处。 水潭似有万丈之深。 周围一片死寂,透着幽幽的光。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双没有一丝瑕疵、泛着淡淡青络的冰清纤足忽然出现在了他的眼前,缓缓下落…… 紧接着,便是一具被白衫包裹着得绝傲玉体。 周围暗沉的潭水刹那间似被这具出现的人间仙体照亮了几分。 山云郡主! 望着映入眼前,美的不真实的玉靥,李南柯头脑嗡嗡,满是茫然。 他不明白这一切究竟是幻境还是真实。 对方依然如在冰棺时那般双眸微闭,无一丝人的活气。 但正是因为这份毫无生气的沉寂,让女人宛若天上极清冷的仙子,皎皎出尘,感觉随时都会返回仙界去,缥缈无痕。 正在男人发愣之际,面前女人忽然睁开了美眸。 刹那间,光华流转。 —— 山风轻柔,林木宁静,小小的屋子显得格外的安逸悠然。 通体白羽的大白鹅婷立在池塘边,梳理着自己的羽毛,池水倒映着她妩媚的身姿,犹如天鹅一般散发着高贵的美。 龟爷万年不变的趴在门口,懒洋洋的晒着太阳。 洛浅秋清洗着丈夫昨夜换下的衣物。 衣服上有其他女人的香味。 这些天一直给冷歆楠按摩推拿的洛浅秋能闻得出,这香味就是她身上的。 就像是玫瑰花的馥郁香气。 冷艳、高贵,刺人,却又那么的吸引男人向往。 洛浅秋压下那份涩涩的、酸酸的小情绪,添加了很多祛污的特制药材皂子,努力清洗掉丈夫身上的其他女人香气。 此刻的她倒像是带着小脾气的新婚媳妇,将难过与委屈藏在小小的心坎里。 想着昨夜的一切,女人神情黯然。 尽管两人的隔阂并不会轻易消解,但至少很默契的选择了彼此退让。 回想起这两个多月来的点点滴滴,明明只是营造的虚幻夫妻生活,却一点一点的变得真实起来,更自然的代入了自己的角色。 相公……夫人…… 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啊。 女人心绪缥缈,而这时原本安逸打扮的鹅姐却忽然立直了身子,走到女人身边。 龟爷也似感应到了什么,默默爬到一旁。 洛浅秋洗衣服的动作一顿,随即葱白的玉手慢慢的攥紧湿漉漉的衣物,喃喃道:“这么看来,相公那边出意外了呢。” 脚步声越来越近,停在了小院前。 男人喘着粗气,打量着小屋,最终那凶狠狰狞残忍的目光定格在了女人姣好的身段上。 男人嘴角勾勒出一道狞笑,极其放肆。 “找到了,还是被我找到了,嘿嘿……” 男人踉跄着走进院子,手里提着一把钢刀。 一道道狰狞的伤口爬在男人的身上,仿佛是从地狱里逃出来的厉魔。 “你……就是李南柯的妻子?” 东万坤眼里闪烁着一股无法遏止的怒火,鬓角里的筋哏哏跳着,寒声问道。 女人没有答话,将衣服上的水拧干净后,起身向着竹竿晾去。 东万坤有些疑惑。 莫非自己变成了透明人? 对方看不见? “老子在问你话,李南柯是不是你的丈夫!!” 东万坤再一次询问,那低微而阴沉的声音里蕴含着无比的僧恨和渴血的欲望。 洛浅秋还是恍若未闻。 她将丈夫的衣服放在竹竿上,很细心用手一点一点的铺开,尽量不留褶皱。 “哼,跟你丈夫一样,喜欢装神弄鬼!” 东万坤死死盯着女人,亮晃晃瞳仁如野兽的眼睛,狞声道, “虽然长得一般,但这身段却是不错,可惜老子对女人没兴趣。但没关系,把你剁成肉酱,到时候等你夫君来,也一样是惊喜!” 他准备提刀上前,却看到女人拿出两只小瓷瓶。 一黑,一红。 东万坤下意识抬起手臂蒙住自己的嘴鼻,讥讽道:“差点忘了,你好像是个医师,这是打算用迷药来对付老子吗?” “不是。” 洛浅秋终于开口,声音动听悦耳。 她将黑色的小瓷瓶放在井旁,主动解释道:“这是化尸散,可以将尸体快速溶解,且不留一点痕迹。” 然后她又将白色的小瓷瓶放在井旁。 “这是驱除血腥味的,效果很不错,短时间内将血腥味驱除的一干二净。” 东万坤眯起眼睛。 女人的淡定让他有了一种不安的情绪。 但胸膛中浓浓的恨意却顾不得让他思考太多,冷笑道: “怎么?想杀我?就凭你……哦对了,还有一只鹅和一只龟,就凭这也想杀我?或者是,是你给自己准备的!? 那倒不必了,老子就是要让你的尸体摆在显眼的地方,给你丈夫一个惊喜!” 东万坤迈足上前,刀尖在地上拉出刺耳的声音。 洛浅秋依旧是那副平静的面容。 只有龟爷和鹅姐准备上前时,她才摇了摇螓首,用眼神示意它们退下。 女人莲步走到门前,将立着的两截银枪拿起来。 然后轻轻一拧。 咔! 长枪合二为一。 这把先前她费力都难以拿起的百来斤重的长枪,此时在她手中却恍如轻若无物。 如果李南柯在这里,定会伸出大拇指喊一声: 夫人好演技! “这是……” 看着那熟悉的长枪,东万坤停下了脚步,眼皮突突直跳,“是鬼神枪的武器?” 洛浅秋面容古井不波,站在东万坤两丈之前。 裙袂无风自动,似洁白的云浪翻卷,一头云逸的青丝秀发也如瀑般缓缓飘动着,每一根青丝都仿佛蕴着浓烈的杀机。 东万坤身子不自觉的颤抖,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只觉面前娇柔的女人似魔鬼般恐怖。 可转念想起李南柯对他的所为,那熊熊的仇恨压过了理智与恐惧,挥起大刀朝着女人劈去! “老子杀了你!” 凶狠的刀芒爆发出浓烈的血腥杀气,连空气都似乎被斩裂开来。 与此同时,女人动了。 凄厉的破风声划过一道尖啸。 一道长长的白痕凭空拉起,如同贯日长虹一般,几乎以眨眼的速度穿过男人身体。 两人交错而过。 一切安静。 平静的池水不起半点涟漪。 东万坤还高高举着大刀,一动不动。 背对着他的洛浅秋也安静站着,手中的长枪依旧明亮如新,不沾半点血液。 长枪嗡鸣,雕刻攀附在上面的金龙似活了一般,化为一条虚影,环绕于女人身侧一圈后,又烙于银枪之上。 龙吟之声久久未散。 东万坤缓缓低头,望着心口处不断扩散的血色,一脸的不可置信。 “原来,你才是真正的——鬼神枪!” 扑通! 男人倒在了地上。 —— 在山云郡主睁眼的刹那,李南柯颅内像是炸开了一蓬钢针。 剧烈的痛楚,一瞬间便剥夺了他的意识。 待到他重新睁开眼时,却发现周围的潭水开始缓缓凝聚,如果冻一般。 下一刻,又化为点点飞灰开始燃烧。 在熊熊烈火之下,黑白的色调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凄艳无比的红色,将周围的一切景象重新布置组合。 渐渐的,男人发现自己竟身处于熟悉的那间婚房。 但此时的婚房并不陈旧,反而极为崭新。 就好像刚刚布置过的。 红烛喜幛,屋中一片烘暖喜庆的氛围。 李南柯猛地低头,自己身上的衣服竟也变成了喜庆鲜艳的崭新新郎服!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又是红雨梦境? 未等他想明白,一阵轻盈的脚步声缓缓响起。 李南柯抬头,便看到一位穿着艳红色嫁衣的绝美女子正笑盈盈的望着他,映月似的眸光晕着千百柔情与相思。 “相公啊~~” 女人伸出一只纤润的玉手,声音温润似水,又染着几分缥缈于天外的迷离,“时隔二十余年,你我夫妻二人……又见面了。” 轰—— 李南柯大脑如遭雷击,空白一片。 恍惚间,他眼前穿着嫁衣的山云郡主变成了一个被包裹在红喜被里的女婴。 而他,则变成了一个男婴儿。 时空交叠,记忆混乱……前世今生的孽缘因果仿佛被炼化为一根根掺着血的红线,将两人紧紧缠绕在一起。 女人款款走到男人面前。 带着丝丝凉意的姣美玉手轻抚着男人的轮廓,笑容温柔且凶狠: “阎王让你活五更,妾身偏要让你——三更死!” 第91章 这个世界上只能有一个夫人! 李南柯感觉很梦幻。 这种梦幻并非是那种虚无缥缈的感觉,而是一种很真实、但又很陌生的感觉。 存在过,又被遗弃过。 望着眼前自称为‘妾身’的山云郡主,李南柯确实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但他又确信自己以前没见过。 真是让人头疼啊。 “相公若有什么疑惑,尽管问。虽然妾身知道的不多,但尽量回答你。” 山云郡主娇颜含笑,盈盈坐于凳上。 李南柯想了很久,认真问道:“我现在如果和你洞房,你会有感觉吗?润不润?” “……” 山云郡主笑容僵在了脸上。 显然也她没料到,对方的第一个问题竟然是这个。 女人低声嗤笑,剔透的指尖轻抚着桌面,幽幽道:“相公可以亲自试试啊,妾身是你的妻子,自然不会反抗。” 李南柯此时渐渐冷静下来,冷声说道: “我听过关于你的故事,当初你是在东旗县出生的,但出生后你的生命体征很弱,随时会死去。 于是你们不知从哪儿找来一個男婴来冲喜,不禁结下姻缘,还拜了堂。之后那个男婴就失踪了,有传闻说这个男婴是坟墓人。 但这个坟墓人和其他坟墓人不一样,是可以无限复活的。 而且还可以解开红雨的秘密,我说的对吗?” 山云郡主拍了拍小手,巧笑嫣然:“看来相公知道的挺多嘛,那你猜猜,那个男婴是谁呢?” “我不知道。” 李南柯并非是装傻。 如果二十年前和山云郡主结下婚缘的那个男婴是他,那就太扯了。毕竟他也是两个多月前才穿越过来的。 再说,他怎么可能是坟墓人! “那如果妾身说就是相公你,你信吗?” “不信!” “为什么你认为不是?”女人询问。 李南柯没有回答。 毕竟穿越者这个秘密,他没打算告诉任何人。 然而下一刻,女人轻声说道:“是不是因为你觉得自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所以才不相信,二十年前你和妾身结过婚缘呢?” 李南柯猛地抬头盯向她,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这女人竟然知道他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相公啊,二十年前,你来过这里的。”女人又丢出了一句重磅炸弹。 李南柯懵了,一脸的不可置信。 二十年前他就穿越过? 你大爷的,这咋还两次穿越涅! 果然长得太帅就可以为所欲为,老天爷都会给两次穿越的机会。 那些穿越一次的主角,只能说……你还不够帅。 “此外,你听到的故事并不是真的哦。” 山云郡主笑眯眯的说道,“当年我出生后并非是奄奄一息,而是十天后就要死了。所以你明白了吧,我才是坟墓人。” 好吧,在经历了之前两次真相轰炸后,李南柯在听到这个信息时,心情已经没啥太大波动了。 “这么说来,你母亲也是坟墓人。” 李南柯当即给出了判断。 山云郡主面露赞赏:“相公果然聪明。 当年我母亲在快要临产时,被人刺杀。于是我父亲偷偷服用‘红雨’,复活了我的母亲,而且还生下了我。 坟墓人生下的孩子,依旧是坟墓人。 依然会在十天后死去。 在我家人一筹莫展之际,一个神秘的老道士找上了门,还抱着一个男婴,就是你。 说我的命格和你很匹配,只需要利用秘术将你的一部分心脏,融给我,我便可以以正常人的形态活下去,直到老死。” 老道士! 听到这里,李南柯赫然想起洛浅秋也曾说过,当初是一个老道士带他来的。 难道我两次穿越到这个世界,是这老道士搞的鬼? 这家伙究竟是什么人?在玩什么把戏? 为什么要找我呢? 估摸着是长的太帅引起了他的注意,果然长太帅也很危险。 李南柯自嘲了两句,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心脏,感觉很完整啊,似乎没什么残缺。 山云郡主继续说道: “那老道士又提了一个条件,那就是我和你必须定下婚缘,成为夫妻。否则,心脏难以融合。 我不知道那老道士是如何说动我父母的,或许也确实没别的办法了。 于是,便用秘术将你的一部分心脏,挪移在了我的身上。 而我割下的那部分心脏,本来是转移到了你身上的,过程中却发现并不兼容。那老道士也没料到这一茬,最终抱着你匆匆离开了。 可不知为什么,十天之后,我还是死了。 不过并非是真正的死亡。 我的灵魂被困在了红雨世界内,莪的身体虽然没有了生命体征,但一直以正常人的方式在发育。我父亲便把我的遗体放在冰棺内。” “你是说,你一直都是尸体!?” 李南柯惊讶道。 山云郡主轻轻点头:“对。” “可问题是据我了解,你一直都是活着的,直到你们家出现变故,你才逃了出去。” 李南柯疑惑看着对方。 山云郡主站起身来,长裙拂动,两条晶莹笔直的小腿交错着向男人走去,笑着说道:“因为有个人,一直在替代我啊。” “鬼神枪!” 李南柯脱口而出。 “没错。” 山云郡主眼波流转,娇躯几乎贴到了男人面前,一股幽幽甜甜的麝兰香引得男人莫名心跳, “一直以来,鬼神枪和郡主是同一个人。既是假郡主,又是真护卫。所以,她才能安全逃脱,毕竟她的修为天赋是很高的。” 李南柯皱眉:“你父亲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个问题我也不知晓。” 山云郡主一双柔若无骨的手臂轻轻搂住男人的脖颈,“只听我父亲说,如果我死了,那皇帝白曜权就会杀了我们全家人,所以我必须活着。” 李南柯不明白对方为何突然这么亲近起来,很不适应。 想要推开女人,却莫名使不上力气。 “讨厌我?” 郡主双颊泛起晕红,像是一朵沾着露水的娇艳桃花,让男人看得有些失神。 那种之前对方身上带着的缥缈感尽数散去。 李南柯干咳了两声,继续问道:“皇帝可不是傻子,怎么可能随便找个丫头就是郡主呢,我记得这个世界是有办法验证血脉的吧。” “你说的没错。” 山云郡主将红唇凑到男人的耳畔,抱的更紧了一些,幽幽说道, “但鬼神枪可不是普通人,他是我父亲和外面女人生的一个私生丫头,也算是我……同父异母的妹妹,皇帝自然无法怀疑血脉了。” “所以从名义上来说,她也算是郡主?” 李南柯诧异道。 女人温热的吐息喷在他的耳蜗子里,痒痒的,身体不由泛起几分欲念。 对方从仙女忽然变成了一个勾人的妖精。 让男人完全没有心理准备。 迷迷糊糊中,他的双手也不自觉的轻轻环住女人软柔的腰际。 这一刻,山云郡主薄润的樱唇微微翘起一抹好看的弧度,眼眸也眯起一弯好看的月牙,带着几分畔意,看向男人身后。 在李南柯身后,站着一位白裙女子。 出尘如仙。 正是鬼神枪洛浅秋! 面对女人投来的挑衅眼神,洛浅秋神色平静,一如既往的恬淡。 谁知下一秒,男人狠狠将怀中女人推开! 山云郡主差点摔倒在地上。 “不好意思,我初吻已经没了,但这清白身子可要留给我的夫人,真的不好意思。” 李南柯生怕女人又勾引,连忙躲在桌子上后面一脸警戒。 山云郡主一副愕然表情,神情渐冷。 但随即她又噗哧一笑,顿如冰消瓦解、春风拂过:“相公还真是可爱啊,你的夫人,不就是我吗?” “我自己说了算,别人算个寄吧替我定亲。” 李南柯满不在乎的说道。 山云郡主美眸恍惚,喃喃道:“这可由不得你我啊。” 不等男人追问,她又回答对方刚才的问题:“虽然是同父异母的妹妹,但郡主这个名号还轮不到她,她只是我的替代品。” 李南柯也懒得管对方的家庭剧,问道:“之前我进红雨梦境时,那个婚房里一直在暗处盯着我的人,就是你吧。” “对,就是妾身。” 山云郡主笑道,“妾身的魂魄一直在那里,本想着早点出来,奈何相公获取的魔丹太少了。好在足以让妾身的遗体送入红雨世界内。” “遗体?你的意思是,你的遗体在这里?” “相公现在不是看到了吗?” 女人转了一个圈,给男人展示身姿,群摆飞扬,好似夺目的玫瑰花娇艳动人。 李南柯敲了敲自己的脑袋: “我还是有点晕,为什么你会在我的红雨梦境里,难道就因为你得到了我的一部分心脏?” “妾身也不清楚。” 山云郡主苦笑,“妾身一直生活在这间婚房内,直到两个月前才看到了相公。另外,这不是梦境,这是另一个世界,相公不是已经探查过了吗?” 李南柯恍然:“昨晚我被红雨世界的梦魇袭击,最后是你救的我呀。” “没错。” 女人笑着点头。 “看来我真是冤枉夫人了。”男人很懊恼。 当时迷迷糊糊的他听到有人喊‘相公’,还以为是洛浅秋喊的,晚上回去后发了脾气。现在想来,倒是冤枉了对方。 包括之前他被湖中女妖袭击,也是这这位郡主及时救了他。 当时似乎还喊了他一声‘渣男’。 哼,小气的女人。 “她不是你的夫人。”山云郡主强调了一遍。 李南柯没理她,继续询问内心的困惑:“为什么只有我才能进入红雨世界?而且这几天我明显不太对劲了,好像红雨世界主动袭击我。” 山云郡主脸色变得严肃起来: “其实我对红雨世界了解的也很浅,因为我没办法走出这间屋子。 但我可以获取一些神秘的力量,似乎是你给我的,可以用神识去探查有限范围内的一些信息。据我初步了解…… 这个红雨世界对你很有敌意,甚至连我,它们同样憎恨,猜测是因为我有你的心脏。 有好几次我在探查的时候,差点被毁了魂魄。” 李南柯挠着头,很是无语。 对我有敌意? 难不成这个红雨世界曾经被我揍过? “相公,如果我们夫妻两想要活下去,你必须进入红雨世界找一样东西,叫红雨之心。” 女人忽然认真说道。 李南柯眯起眼眸:“这么急着就开始给我发布任务了?不好意思,我没兴趣,因为我现在活得好好的,活的很悠闲。” “活得好好的?” 山云郡主轻声叹息了一声,摇着螓首,“你和我现在基本融为了一体,所以我的坟墓人特征,也会传染到你的身上。 如果每十天不杀你一次,你就会沉睡下去,彻底陷入红雨世界,到时候唤醒你是很麻烦的。” “你在吓唬我?”男人冷笑。 “如果你不信我,可以去问——” “好了,好了,我信你。” 李南柯忽然打断女人的话,有些不耐烦道,“看我心情吧,你肯定还对我隐瞒了很多,希望你一五一十的告诉我。” 男人的反应让山云郡主有些好笑。 显然,对方现在已经知道洛浅秋的身份了,但又很赌气的不想拆穿。 “以后妾身再为你解答,反正我们有的是时间。” 山云郡主有些疲惫的说道,“我的身体和灵魂刚融合,需要进行修养,就先送你出去了。总之,若是能获得‘红雨之心’,你也有机会回到你的世界,与你的父母团聚。” 李南柯耸了耸肩:“不好意思,我是起点孤儿院的,没有父母。” “那可不一定。” 山云郡主神秘一笑,轻轻挥手。 男人腰间的火铳缓缓飘起,对准了脑袋。 “又用这种方式,就不能换种?”李南柯内心淌过无数国粹。 ‘砰’的一声。 婚房内便没有了李南柯的身影。 此刻,只剩下山云郡主和洛浅秋……这对同父异母的姐妹相互看着彼此。 “好了,该做的事情你也做完了,你可以离开他了。”山云郡主眸中闪过一抹复杂,莞尔笑道,“我的好妹妹,真是辛苦你了。” 洛浅秋好似没有听见,平静如水的美眸盯着窗外沥沥淅淅的红雨。 “你不会真的喜欢上他了吧。” 山云郡主抿着菱儿似的红润小嘴,眯起凤目。 良久,洛浅秋轻声说道:“我要取代你。” “你说什么?” 山云郡主眉梢微扬,绝美的娇靥带着似笑非笑,一瞬间竟有些迷蒙之感,但能感受到那蕴含着的冰冷与嘲讽。 洛浅秋直视着她:“不爽?你可以出来打我,但问题是……你出得来吗?” “洛浅秋!” 山云郡主眸如井月,迸出冷冽的寒芒,周身散发着难以言喻的强大气场。 “你记住,你只是我的替代品而已!” “谁替代谁,还不一定呢。” 洛浅秋白皙的娇靥渲开一抹灿烂笑容,“对吧,姐姐。” 这一笑宛若雨雪消融、晓日花开,整间婚房都焕然了新的亮丽色彩。 山云郡主目光深邃而冷漠,脸上不见喜怒。 “好了,我要去找相公,就不陪姐姐你了,希望你一个人别太寂寞。” 洛浅秋身影渐渐淡去。 在临走时,她用温柔且极霸道的语气,认真道: “这世上李南柯只能有一个夫人,那就是我——洛浅秋!” 第92章 惹大祸了! 山云郡主的遗体不见了! 当风波结束后,长公主白如玥第一时间让护卫们寻找山云郡主的遗体,然而寻边了周边所有地方,都没能找到。 仿佛遗体凭空消失了一般。 白如玥很郁闷。 原本以为遗体被找回便很安全了,完全没料到魔物突然出现。 也不晓得是何原因。 但从女人第六感来看,也许是跟传闻中郡主的那位神秘丈夫有关? 当然这些都是她的猜测而已,具体真相如何,只待调查。 “公主殿下,李师爷醒了。” 女护卫上前低声道。 “醒了?” 白如玥从沉思中回过神来,又蹙紧了秀眉。 之前魔物消失后,发现李南柯躺在院外不省人事,好在身上只有一些被摔过的外伤,并无大碍,便抬进房间内休息。 对于这个男人,白如玥心情很复杂。 她不明白对方是怎么绕过外面护卫,突然出现在她房间内的。 毕竟看这小子的修为很一般。 但无论如何,自己身为堂堂大臻王朝的公主,让对方当了一次舔狗,这是绝对不能容忍的! 是暗中让护卫杀了? 还是抓起来好好折磨一通泄愤呢? 不过对方能悄无声息的进入房间,或许有什么特殊的本事。若是派去偷偷探查武极殿内的那个密室,也不知能否成功。 到现在,她都不知道那個密室里究竟有什么。 父皇也不让任何人靠近。 包括她这个女儿。 带着一番纠结心态,白如玥来到了后院房间。 屋内,李南柯正和美女上司冷歆楠说着什么,瞥见白如玥前来,男人立马躺倒装晕,不带任何犹豫。 可能觉得演技太拙劣,又起身虚弱道:“冷姐,我们先走吧。” “长公主。” 冷歆楠朝着白如玥行礼。 望着面前女人眉宇间明显超出上司下属界限的那一抹关切,白如玥唇瓣微抿,淡淡道:“你先出去吧,我有些问题想要求解李师爷。” “是。” 冷歆楠以为这位长公主是要询问案情,也没多想,便离开了房间。 女护卫在公主眼神示意下,也退出屋子。 随着房门关闭,李南柯心也跟着跳动一下,低着头不去看对方。 两人都没有开口说话。 安静的房间内荡漾着一抹怪异的氛围,虽没有剑拔弩张的杀气,却凝如绷弦。 “李师爷身子不要紧吧。” 终于,还是白如玥率先打破了沉默。 女人端坐在桌旁,正对着床榻,眼眸始终不离男人半分,紧紧盯着对方。 狐媚动人的脸上看不出喜怒之色。 “蒙公主殿下关心,卑职身子无大碍。”李南柯眼神飘忽,不太敢迎对女人那犀利极冷的眼神,心虚肯定是心虚的。 无缘无故就白嫖了一顿上等海鲜,搁谁也心虚。 “那就好。” 白如玥声音冷淡,便没了下文。 屋内又陷入了沉默。 男人始终微低着头,视线中也只能看到女人绣着云纹的裙摆,以及两只尖如莲瓣,形状优美姣好的淡紫色软缎丝履。 可以想象出藏在丝履里面的那一对脚儿是如何的精致小巧。 李南柯那天是见过对方身体的。 虽然没能细瞧,但也看得出这女人的肌肤是真的润。不愧是公主,估计平日里用的护肤产品都是最顶级的。 “和何盼君做了什么交易?” 女人再次打破沉默。 但这一次问出的话,却让李南柯心头一震。 他抬头盯向似笑非笑的女人,挠头摆出一副困惑的表情:“公主是在问东万坤和何盼君做了什么交易吗?这个我也不清楚,聂千户应该能查出来。” 白如玥冷眼睨着,带着嘲讽: “东万坤蠢,不代表其他人蠢,这点小把戏不见有多高明。聂缨与你合作,是因为她想上位。何盼君配合你,又是为得什么?” 李南柯神情茫然:“公主殿下说的什么,卑职听不明白。” “本宫一直以为,是何盼君和鬼神枪暗中合作劫运走了山云郡主的遗体,但现在看来,这是何盼君一人导演的戏码。” 白如玥嗓音一如既往的寡淡,难辨喜怒,“她这人好赌,你找到了遗体,等于是赢下了她这一局,她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那么接下来,你们必然会见面。 就算她不见面,你也会逼着她见。毕竟想要除掉东万坤这个隐患,必须说服她配合你。 但何盼君这女人是不惧威胁的,所以你肯定给了什么筹码,让她愿意帮你,对吗?” 李南柯不吭声了。 这时候他才想起对方‘小妖后’的称号,不免感慨这女人的厉害。 短短两三天内,接连遇到了两个大智如妖的女人,李南柯表示压力很大。 其他仰慕这二女的男人,估计压力更大。 这样的女人太难征服了。 但无论如何,李南柯是不能承认的,必须装糊涂:“公主若是认为卑职在构陷东千户,可以把卑职抓起来调查审问。” “你以为本宫不敢!?” 白如玥柳眉竖起,身子微微前倾,强大的皇族威压势如骇浪,带着一股慑人气魄。 这一刻,这位大臻王朝长公主的威仪才真正显露。 李南柯此刻反倒不怕了,目光灼灼的迎向女人清丽似妖的眸子,微微一笑:“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我认为我是无辜的。” “好,那本宫现在就叫人把你抓起来!” “可以,再加上一条与长公主私通罪。”反正横竖都是断头,李南柯也豁出去了。 哗啦! 一盏茶杯擦着他的耳畔飞过,砸在墙壁上。 长公主蓦得站起身来,目中杀机,揪着裙衫的玉手紧紧绷起,隐约浮露青筋。 “李南柯!信不信本宫杀了你!” 李南柯恍若未闻,擦了擦溅在脖颈上的茶水,低头望着被溅湿了的衣服,小声嘀咕道:“又弄湿了衣服。” 说着无意,听着有心。 此话一出,白如玥妖媚皙白的脸‘唰’的染上浓浓的霞色,旋即又变得惨白,身子发抖的厉害,几乎咬碎银牙。 “长公主殿下,卑职有事禀报!” 就在这时,门外脚步声匆匆传来,响起女护卫的声音。 处于愤怒的白如玥刚要呵斥护卫不长眼色,忽又想起对方是她先前派出寻找太皇太后的,这些天一直在暗中搜寻。 之前嘱咐过,一旦有任何线索都要及时汇报。 莫非是太皇太后有下落了? 白如玥深呼吸了口气,强行压下胸膛中燃烧着的怒火,对李南柯冷冷道:“你的命本宫先留着,你也别想着逃跑。敢跑,本宫就让你知道后果! 另外,何盼君若是想收买你,你就答应她,她不是喜欢玩吗?本宫来陪她玩!” 说罢,女人离开了房间。 望着女人离去,李南柯眨了眨眼:“这就结束啦?” 原以为会是一场猛烈的暴风雨,不曾想就泼了点茶水。不过听对方的意思,是打算拿他做棋子,与何盼君来一场较量? 女人呐,就是喜欢较劲。 “南柯。” 冷歆楠进入了屋子,看着男人身上被溅的茶水,蹙眉道,“怎么了?刚才看长公主脸色不太好,她生你气了?” 李南柯也不好说是因为吃了长公主的海鲜大餐,随便胡诌了个回答:“长公主认为我和天穹教的何盼君暗中有勾结,所以才生气的。” “那你有没有?” 冷歆楠也不是傻子,从之前何盼君突然出面就能瞧出端倪。 李南柯苦笑:“东万坤必须死。” 冷歆楠拿出手帕擦了擦对方身上的茶水,认真告诫道:“不要陷入的太深,天穹教毕竟是朝廷眼里的反贼。” “我明白。” 李南柯点了点头,脸色沉重。 冷歆楠以为对方是在担心东万坤报复,轻声说道: “刚才我看到你夫人了,不过公主的护卫没让她进来,应该还在外面。所以你放心,东万坤并没有去找她,聂千户也已经带人去搜捕了。” “东万坤……” 李南柯唇角撇了撇,脸上浮现出一道嘲讽。 恐怕已经下线了。 冷歆楠想了想,又说道:“如今山云郡主的遗体又失踪了,我希望你这一次别再掺和。而且我刚得到消息,太皇太后也来到了东旗县,但失踪了。现在的东旗县很乱,你最好置身事外。” 太皇太后失踪了? 李南柯一愣,脑海中下意识浮现出前些天看到的那个偷鹅少女。 不过旋即他就打消了这种可能。 毕竟那个偷鹅少女看着也就十七八岁,而太皇太后一听就是老婆子,八杆子挨不到一起。 两人离开小院,果然洛浅秋在外面等着。 身着素白长裙的她静静俏立于一棵老槐树下,即便面容普通,也难以掩盖那份独一无二的怡静温婉气质。 “你先和洛医师回去吧。” 冷歆楠神情复杂,一抹黯然藏于眼底,笑着说道,“好好去陪陪她,夫妻二人即便矛盾再深也要坐下来耐心解决,切莫再做出离家出走这种小孩子的赌气行为。” 冷歆楠的口吻倒像是一个长辈兼上司的劝解。 只是这话语中掺着的苦涩,却无法抹去。 不等李南柯回应,她便转身离去了,临走时朝着洛浅秋颔首示意了一下,算是打过招呼。 李南柯轻吐了口浊气,挺起胸膛迈步走到洛浅秋面前。 “相公。” 女人眉眼绽出温婉的笑。 李南柯看到对方头上沾着一片落叶,抬手拂去,说道:“回家吧。” “嗯。” 女人轻轻点头。 两人肩并肩朝着山脚小院走去。 李南柯也没问对方为什么会在这儿,洛浅秋也没主动解释,两人谁也不提及。 虽然依旧彼此在伪装,但相比于曾经,却多了一份信任。 “夫人。” “嗯?” “今晚喝药吧。” “不喝了,妾身以后不会再逼相公喝药了” “还是喝吧,主要怕以后顶不住。” “……” 夕阳如血,好似悬浮在浊流中的红沙,将两人逐渐远去的身影沉淀于岁月之中。 …… 大厅内,白如玥望着护卫呈上来的一串精致手链,俏脸难看:“就找到了这?” 女护卫小声道:“这串手链是太皇太后的。” “废话!难道本宫看不出来?” 白如玥在李南柯哪里堆积的火气在这一刻喷发了出来,怒声道,“人呢?既然找到了手链,人去哪儿!?” 护卫低着头不敢吭声。 白如玥当然知道这些护卫肯定仔细搜查过周围了,但内心的焦躁和不安,以及从李南柯那里积压的委屈和愤怒容不得她冷静。 如今最怕的就是找到了身上丢失的东西,但人却不见了。 背后的可能性让人不敢去想。 “丢失手链的附近是否有别的人家?” “在山脚有一户。” 护卫连忙道,“不过屋内没人,好像出去了,属下已经留了人等着屋主人回来盘问。”新笔趣阁 “进去搜了没?” “还没。” “为什么不进去直接搜!”白如玥听后一怔,脸色顿时变得一片铁青,“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要顾及律法规矩?” “属下本来是打算直接进屋搜查的,但是……。” “但是什么?” “被一只鹅和一只龟给挡住了。”护卫很委屈的说道。 “?” …… 李南柯和夫人回到家,却发现院外站着两个持刀的女护卫,正一脸无奈的看着院内气势汹汹盯着她们的鹅姐。 嗯? 这不是那位长公主身边的护卫吗? 看到对方身上的服饰,李南柯皱了皱眉,上前问道:“你们有事?” “你是这房子的主人?” 这两护卫显然还没见过李南柯,看到有人前来,眼眸立即亮起,上前询问。 李南柯点了点头:“对啊,你们有啥事?” “请问您有没有见过一个女子。” 其中一位女护卫拿出一副画像,递到李南柯面前问道。 李南柯看了眼,摇头:“没有。” “真没有?” 一直紧盯着李南柯和洛浅秋表情的那两女护卫有些失望,又问了一遍。 李南柯还是摇头:“真没有,不知你们找的这女子是什么人?通缉犯?哦对了两位官爷,我是东旗县县衙的师爷李南柯,或许可以帮到你们。” 听到对方是师爷,两护卫彻底消除了怀疑。 “打扰了。” 两名女护卫收起画像,离开了小院。 看着两人身影彻底远去,李南柯一把抓起洛浅秋的手: “老婆,快收拾家当跑路吧!我敲!这次特么真的惹大祸了!” “怎么就那么年轻呢!” “你大爷的,这次真的完犊子了啦!” “……” 第93章 长公主的爱情? 从那女护卫拿出画的那一刻,李南柯便想起了冷歆楠对他说过关于太皇太后失踪的事情。 当时他并未当回事。 毕竟太皇太后一听就是个掉牙老太婆,而那个偷鹅少女却看着很年轻。xbiquge 身份和颜值完全不对等。 可现在,李南柯的心彻底凉了下来。 明明是暖风晴日,却仿佛置身于万里深渊下的冰窟之内。 心头一万匹羊驼奔腾而过。 你说你身为太皇太后,你长漂亮可以理解,但长这么年轻是什么情况? 驻颜邪术? 天生童颜? 李南柯感觉自己的运气衰得不是一星半点。 先是莫名其妙‘欺负’了大臻王朝的太皇太后,又莫名其妙白嫖了一顿长公主的海鲜大餐……天底下哪個男人有这么倒霉? 照这般下去,说不准某天连皇后都会莫名其妙送上门。 想想还有点小兴奋。 啊呸! 这该死的红雨又开始影响我的思想了。 李南柯连忙端正思想,开始考虑接下来的对策。 逃? 也就嘴上说说罢了。 天下虽大,能逃到哪儿去? 这大臻可并非处于乱世,暗卫眼线遍布四方,哪怕藏到战神女儿的狗窝里,迟早也会被揪出来。 况且他这一跑,冷歆楠等人估计也会受到牵连。 目前唯一期盼的是他并没有对太皇太后怎么样,虽然记不清当时的情况,但既然自己身上没有那方面的痕迹,大概率是没有碰对方的。 甚至可能连对方的裙衫都没有弄出褶皱来。 这么一想,李南柯稍稍安下心来。 脑中烦乱的思绪还未平复,长公主白如玥却又带着数名女护卫来了。 李南柯心头一跳。 这女人不会是来抓人了吧。 “是你?” 看到眼前讨厌的男人,白如玥神情愕然,没料到又和对方碰面了。 旋即她便反应过来,失笑道:“竟然是你家。” 李南柯佯装镇定,道:“不知公主殿下来卑职家中所为何事?” “这女人见过没?” 又是熟悉的画像摆在了李南柯的面前。 李南柯面带疑惑:“不久前好像也是公主的两位护卫,拿着这幅人像画问了我,我也说了并没有见过画中的这个姑娘,为何现在又来问?” “搜一下。” 白如玥对着身边的护卫下了命令。 看了眼屋内的一些药材,以及气质恬静的洛浅秋,她又跟着补了一句:“别弄乱房间。” “是。” 数名护卫接到命令,立即对小院和屋子展开了搜查。 “长公主您这是什么意思?” 李南柯装作不快,恼怒的眼神好像是在说,你是不是想公报私仇? 白如玥没理他,反而对洛浅秋有了兴趣。 她来到女人身前打量着:“你是李南柯的妻子?” “妾身见过公主殿下。” 洛浅秋福了半幅,举止不卑不亢。 “叫什么名字?” “洛浅秋。” “李南柯挺有福气的。”白如玥展颜一笑,原本冷冽的声音也沾着几分酥腻入骨。 洛浅秋敛衽垂首,沉默不言。 过了一会儿,护卫们都回来了,从她们的神情来看显然是没有收获的。 “不好意思,打扰了。” 白如玥朝着洛浅秋歉意一笑,便带着护卫离去,期间看都不看李南柯一眼。 “公主殿下,紫灵膏还是少用一些为好。” 洛浅秋忽然好心提醒。 已经走出屋门的白如玥莲足一顿,转身诧异望着气质娴静的洛浅秋,似乎是发现了什么宝藏,美目熠熠生辉。 她挥手示意护卫们全都到外面等着,又对李南柯说道:“你也去外面。” “凭什——” “相公。” 洛浅秋轻唤了一声。 李南柯看到妻子递来的眼神,心下一动,便没再说什么,走出了屋子。 白如玥将房门关上,直接问道:“你师父是谁?” 很显然,她认可洛浅秋的高水平医术,但更希望找到对方的师父,虽说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但医术这东西经验丰富者最好。 “很抱歉,我跟师父不熟。” 洛浅秋语气平和,口吻并未带有一丝敷衍。 不熟……白如玥妆容淡雅的眉目间泛起一丝失望,背负着手在屋内走动打量着四周,好一会儿才问道:“能治吗?” “能,但也不能。”女人回答。 白如玥没有追问,等待对方给出解释。 洛浅秋道:“你被人下了蛊,但此蛊并非是在害你,而是在帮你,想必公主殿下应该知道此蛊的作用吧。” “嗯,本宫知道。” 白如玥颔首,对女人的医术更为惊叹。 洛浅秋道:“想要祛除副作用也简单,只需要把蛊虫拿出来便是。但问题是,一旦拿出蛊虫,公主殿下这辈子也只能躺在床榻上了。” “你说的这些本宫又何尝不知,所以还是无解对吧。” 白如玥原本高涨的情绪也渐渐冷却下来,没有了之前的期待,走到窗前神色黯然。 绚丽的霞光透窗洒落在她的身上,回映着若有若无的晶莹玉色,仿佛将这位清冷且妖媚到骨子里的女人淹没在虚无的迷离世界里。 又似有无数枷锁套在她的身上,无法挣脱。 牢牢困在一个瓶子里。 洛浅秋道:“并非无解,公主体内的蛊为‘牵丝百转’,几乎渗透了全身每一处。想要根除是不可能的,唯有用其他蛊来化解它的副作用。” “其他蛊?” “对,有一种蛊叫‘斩情丝’,服用之后即可化解。但前提是,公主需爱上一个男人,继而斩断情丝,方可起作用。” “你说什么!?” 白如玥猛地转过身,双目宛若利刃直戳对方。 洛浅秋道:“紫灵膏虽然压制了你的病情,但并未起到根治的效果。而是把每一余下的欲望堆集隐藏起来,总有一天会爆发。 到时候,你将失去所有理智,沉沦下去……,” 白如玥咬住了丰润的唇珠,半响后问道:“红雨呢,是否可以服用?” “殿下已经服用过了?” 洛浅秋听出了味。 白如玥点了点头:“小剂量服用过三次,到第四次时差点失控,之后就再也没服用过。” “妾身也不知,毕竟对‘红雨’了解极浅。” 洛浅秋露出歉意的表情,“不过鉴于‘红雨’的特性,还是禁用为好。” “本宫又如何不知‘红雨’的恐怖呀。” 白如玥叹了口气,淡淡道,“至于你说的‘斩情丝’,听着困难其实也不难。本宫自信可以斩掉情丝,但无法爱上一个男人。” “错了,爱上一个人很容易。但斩掉这份爱,却很难。” 洛浅秋柔声提醒,“所以公主要考虑清楚。” 对于女人的提醒,白如玥并不以为然,脸上勾勒着浅浅讽意:“那是你们,所谓的情情爱爱在本宫眼里,跟小孩子的过家家没什么区别。” 聪明自负的小妖后公主,从不认为那些情爱是洪水猛兽。 爱就爱了。 不爱就不爱了。 简单的很。 见对方如此自负,洛浅秋也就不劝了。 她算是瞧出来了,这位长公主尽管各方面很聪明,但唯独感情这一块是个纯粹的小白。 …… 长公主离开后,李南柯不解询问妻子:“为什么要帮她治病?” “所以那个女人是皇室中人?” 洛浅秋反问男人。 李南柯一怔,明白对方是在询问画像里失踪的那个女人,揉着眉心苦涩道:“是大臻王朝的太皇太后,前些天失踪的。” “那真是麻烦了。” 洛浅秋眉间难得涌出淡淡的忧心。 从破裂的衣服以及上面的血迹来看,当时丈夫和太皇太后肯定是发生了点什么的。 此事一旦传出,相公将面临大祸。 “好吧,我现在明白你为什么要给长公主治病了。” 李南柯叹了口气,“就怕到时候真惹出事来,这位长公主不会帮我们。” —— 静夜时分,无数星星正发散着亮光,闪着磷色的光辉于夜幕之上。 吃过晚饭后的两人,睡在了一张床上。 李南柯在妻子睡着后,便再次进入红雨梦境,向山云郡主继续询问问题。 婚房不再是破败的样子,一片崭新。 浓浓的喜庆可以真切感受。 一袭红色艳丽嫁衣的山云郡主正独自慵懒的躺在婚床上,修长的双腿微微交叠,裸着一双白净的小脚儿,眼眸微阖。 睡着了? 李南柯来到婚床前,望着沉睡中的美人,皱起了眉头。 打算伸手叫醒,但想了想还是作罢。 “相公上来睡吧。” 女人朱唇轻启,忽然开口。 李南柯呃了一声,打量着对方嫁衣下曼妙的身段,说道:“你真的会有感觉吗?” “相公试试就知道了。” “那我呢?” “相公试试就知道了。” “……” 李南柯忽然笑了起来,转而坐在桌旁:“不好意思,我没你那么随便,我的第一次还是很重要的,我可是有节操的好男人。” 山云郡主伸了个懒腰,坐起身来说道:“相公要去红雨世界再看看吗?现在雨停了。” 李南柯看了眼窗外,摇头:“没胆子出去。” “没关系,只要范围不要太远,妾身的神识会始终探查到你,不会让你陷入危险。” 山云郡主说道。 李南柯还是疯狂摇头:“不去就是不去,你叫我爸爸也没用。” “爸爸。” “……” 第94章 可怜的太皇太后 最终,李南柯并没有被那声‘爸爸’给迷失了自我。 见识过红雨世界凶险的他,在没有绝对安全感的前提下是不会冒然头铁的。 除非,实在忍不住想浪。 “你口中的‘红雨之心’究竟是什么?” 李南柯好奇问道。 山云郡主一手撑着床榻,身子慵懒斜坐着,丝缎般的及腰长发如瀑垂泄:“妾身也不太清楚,但妾身有一种直觉,它会让你我夫妻恢复正常。” “所以你到底见过没?” 李南柯感觉这女人越来越不靠谱了,朝着神婆子的方向发展了。 山云郡主道:“在你没来之前,我对这个世界进行过详细的探查,可惜只能用神识探查,能力有限,可探查的范围也很窄。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但有一次我无意间看到了一颗类似于人类的心脏,但要大十倍左右,由红雨凝聚成形,被很多红雨世界的怪物守着。 在那一刻我心里似乎受到了一丝感应,可以让我回到现实世界。可惜那颗心脏很快便消失了,之后我便再也没遇见过。 但我坚信,那颗红雨心脏会让我们恢复正常。” “很多怪物守着……” 听到这句话,李南柯就已经心凉了。 一个怪物便让人头疼了,竟然还有很多?这还探险个锤子! 除非能请来风灵月影老祖。 “有一个问题,如果我在红雨世界中死了,会复活吗?” 李南柯问出了关键点。 山云郡主道:“这个婚房是唯一安全的地方,在这里你死了,可以回到现实世界。 但如果是外面,一旦你死亡,就会真的死亡。当然,也有可能回到你曾经所处的世界。只是你以后能不能回来,就不一定了。” 李南柯吸了口冷气。 奶奶的,老子的房贷车贷还没还呢,回原来世界岂不是比下地狱还残忍? 在这里起码有个温婉贤惠的妻子陪着。 吃穿也不愁。 还有美女上司爱护着。 甚至偶然还能吃上一顿皇家特制的顶级大海鲜。 还回个吉尔! 想到这里,李南柯一脸严肃的盯着女人说道: “无法回到现实世界那是你的问题,与我无关。我好好活着就行了,别妄想让我替你打工。 至于你说,每十天不杀我一次,我就会彻底陷入红雨世界。那简单,每十天我自己杀我一次,我就可以永远安安稳稳的活着,不好吗?” 山云郡主嫣然一笑,笑容里似有一丝戏谑嘲讽: “你觉得你躲得了吗?自从你回到这里后,红雨世界便开始不稳定起来。最近更是开始干扰你,你自己没察觉? 我的夫君啊,你躲不了的。 妾身也不清楚,为什么红雨世界里的怪物那么的恨你。….但很显然,你让他们感觉到了威胁。 那个血人魔物突然来抢夺我的遗体,明显就是要夺取我身体里……你的那部分心脏,然后想办法弄死你,懂吗?” 李南柯麻了。 但仔细想想,对方还真没吓唬他。 这些天确实越来越不正常了,甚至红雨世界里的梦魔怪物主动袭击他。 偶尔头晕时还能看到诡异的红色世界。 要么虫子,要么触手什么的。 恶心的一批! 怎么就不出现个猫娘呢? “这个红雨世界它究竟是什么玩意啊,为什么会出现?” 李南柯很是困惑。 山云郡主苦笑着摇头:“妾身也不清楚,似乎它是一个原本就不应该存在的世界,却妄想占据别的世界,取而代之。 那些在现实世界正常死去的坟墓人,并没有真正的死去,而是成为红雨世界的怪物。 你自己其实也探查出来了,不是吗?” 李南柯回想起那个提头新娘,脸色沉重的点了点头:“确实是这样,而且只要我喊它生前的名字,怪物就会死去。” “对的,说明两个世界是相互影响的。” 山云郡主忧心道,“坟墓人、魔物、梦魔……在妾身看来,都是红雨世界妄图取代现实世界,而提前做的准备。 只不过你成了唯一的变数,因为只有你,才能自由进入于两个世界中。” 李南柯此刻大概明白了一些。 就好比是夺舍。 红雨世界想要取代真实世界,必须先对这个世界的人类进行改造。 二十年前的那场红雨,便是入侵的第一步。 “对了,你给的那个奖励是怎么回事?就不能给我点厉害的法宝?” 李南柯很不爽的抱怨道,“要么就是板砖,要么就是什么拔刀斩,那个传送符还不错,可惜用完了。多给我一些,可以保命。” 山云郡主莞尔一笑:“那不是妾身给你的。” 李南柯愕然:“不是你给的?那是谁?” “在你第一次进入婚房后,那些奇怪的箱子就出现了。妾身没办法控制它,每次相公获得什么奖励,全看运气。” 山云郡主耐心解释。 这样啊。 李南柯挠头打量着婚房,内心很无语。 搞得跟抽奖似的,纯纯恶心人。 还不如直接氪金来得爽。 山云郡主并起姣好皙白的笔直小腿,端坐在床边神色凝重道: “那个血人魔物并没有被我杀死,它只是负伤逃跑了,你回去后要联合夜巡司尽早铲除它,以免被它缠上。 这个魔物身上的红雨气息,比其他魔物都要重。 妾身怀疑它可能还没有完全异变,时间拖得越久,到时候就更难对付了。” 李南柯无奈叹了口气:“我明白了。” 看来想过安稳日子是没可能了。 李南柯忽然想到什么,眼眸一亮:“其他入梦师可不可以通过我的梦境,进入红雨世界?如果可以的话,岂不能多找点帮手?”….“不知道,也许可以,也许不可以。” 山云郡主说道,“妾身的妹妹鬼神枪她也是入梦师,她可以进入这间婚房,但无法前往红雨世界,哪怕红雨停了也不行。” “这样啊。”李南柯顿感一阵失落。 那就只能孤军奋战了。 “不过……”山云郡主忽然用一种奇异的目光盯着男人,说道,“相公可以把现实世界的人,直接送入红雨世界中来。” “直接送?怎么做?” 李南柯眼眸绽放出光彩。 山云郡主缓缓摇头:“这个妾身就不知道了,需要相公自己去摸索,前些天相公不是成功把一个姑娘送入红雨世界了吗?” “哦。” 李南柯点了点头。 但下一秒他就瞪大了眼睛,‘唰’的一下站起身来,一脸震惊:“你说什么!?” “相公不知道?” 女人动人的柳眉蹙起,“不是你送进来的吗?” “是不是一个很漂亮,看着很年轻的姑娘?大概这么高,童眸还是莹蓝色的?”李南柯比划了一下那位太皇太后的身高。 “嗯,是的。” “……” 李南柯懵了,太阳穴上好像有个小锤子在砰砰敲打。 怎么会这样? 那位失踪的太皇太后竟然被他给弄到了红雨世界里,难怪动用那么多人也无法找到。这你大爷,不是诚心玩我呢嘛! “人呢?那姑娘先在在哪儿?” 李南柯急切的在婚房内四处寻找,却连毛的影子都没看到。 山云郡主道:“她出去了啊。” 李南柯僵住了身子,指着紧闭的房门,声音有些颤抖:“你的意思是,她去红雨世界了?” “对。” 女人螓首微点。 这一刻,男人脑袋眩晕,顿觉天旋地转。 回过神的他冲到女人面前,怒喝道:“为什么不拦着她!你明知道红雨世界很危险!为什么还让她出去!” 山云郡主无奈:“雨停,门就可以打开,妾身是没办法拦住她的。” “可你当时强行把我拉回屋子了啊。” “你是你,她是她。妾身能救你,是因为某种角度而言,妾身与你融为了一体。但是那位姑娘,妾身没有能力控制。” 山云郡主耐心解释着原因,清澈的眸子一片坦然,并无半分欺骗。 “艹!” 李南柯也明白对方没必要骗他,心下懊恼无比,双手拍打着自己的脑袋。 男人想不明白。 好端端的,怎么就被他送入红雨世界了呢? 难不成当时是一炮给轰进去的? 李南柯咬了咬牙,拿出火铳问道:“现在那位姑娘在哪儿?” 显然,他准备再闯一次红雨世界。 当务之急,必须把太皇太后给找回来。一旦出了什么事,哪怕到时候没人知道这件事与他有关,他自己也良心难安。 “妾身不知道她在哪儿。”….女人歉意道。 李南柯愣住了,面露狐疑:“你不是有神识吗?” 山云郡主绝美的脸上露出几分暗然:“那位姑娘离开后,我便失去了对她的感应。 这两天,妾身用神识仔细搜寻过附近,均未发现她的身影。要么她去了更远的地方,要么……她可能已经死了。” 李南柯怔在了原地,脑中一片昏沉。 死了? 那位太皇太后一看就不是修行之人,在现实世界遇到凶险都难自保,更别说是在红雨这个处处潜伏者恐怖危机的地方。 不可能,也没能力走更远的地方。 大概率凶多吉少了。 李南柯想要出去探寻一番,却发现此刻外面又下起了红雨,房门已经无法打开,只能茫然若失的坐在椅子上,怔怔发呆。 完了。 这下真的完了。 李南柯双手抱着头,心情沉闷得就像霉雨天气一样,更似有一把小刀子插在心里绞动着。 好好的一个姑娘就这么死了。 自责、痛苦、懊悔…… 无数情绪钻入他的胸膛里,扎的难受。 如果与他没关系,李南柯也不会这般难过,但问题是,对方的的确确因他而死。 虽是无意,却是间接性的凶手。 山云郡主走到李南柯,将对方有些褶皱的衣襟抚平,轻声安慰:“相公,这不怪你。因红雨而死的人太多太多了,现在有,以后还会有。也或许,那位姑娘还活着呢?” 李南柯唇角扯出一道自嘲。 这情况,能活个锤子。 但仔细想想,对方能被他莫名其名送入红雨世界,兴许她本身就与众不同。 也许真的能在红雨世界中,奇迹生存下去呢? 想到这里,李南柯虽然心头依旧被浓浓的阴霾覆盖,但也重新振作了精神,对山云郡主问道:“红雨什么时候会停?” “没有规律,有时候会连下十二个时辰,有时候只会下三个时辰。” 山云郡主说道。 李南柯皱了皱眉头,说道:“等雨停的时候你能不能通知我一声,无论如何我得试着去找一下。” “好。”山云郡主答应下来。 “谢谢。” “不客气,爸爸。” “……” 李南柯干咳了一声,望着窗外压抑的红雨,又问道:“如果她还活着,现在又下着红雨,被雨淋到后会有危险吗?” 山云郡主沉默了少倾,摇头道:“不知道。” 李南柯长叹一声,暗暗道:“但愿平安,我滴太皇太后。” …… 次日一大早,李南柯就来到了夜巡司。 正准备带人追寻魔物的冷歆楠看到男人,神色有些不悦道:“不是让你先休息几天吗?又跑来做什么?不会又和洛医生闹别扭了吧。” “我来追查那个血人魔物,好歹我也是夜巡司的人对吧,不能学某些人偷懒。” 李南柯看着打哈欠的孟小兔,笑着说道。….小兔子虽然迷湖,但对方的眼神明显就是在针对她,顿时不爽道:“谁偷懒?” 少女拍着鼓囊囊的前襟:“我可是最勤奋的。” 这一拍,如雪浪翻滚。 李南柯赶紧挪开目光,小声滴咕道:“有点晕。” “行了南柯,你先休息去吧,况且你的任命还没下来,不用跟我们去。” 冷歆楠还是很关心男人身体状况的。 李南柯笑道:“冷姐不愿意让我跟着,那我就一个人去了,反正腿长在我身上。” “你——” 男人的无赖行径让冷歆楠无可奈何,咬着唇瞪了一会儿,冷着脸道,“那就跟紧一点。” “没问题。” 李南柯点头如捣蒜。 忽想起昨日他从身后抱着对方的情形,心口莫名一热。而正巧冷歆楠也想到这一幕,两人眼神一碰,立即闪躲开。 女人玉白的粉颊染起几分红晕,心跳加快。 为掩饰尴尬,李南柯环视其他人问道:“对了,那个袁文尘呢?” “去接他师妹了。” 冷歆楠稳住情绪,将血人魔物的详细信息对李南柯说了一遍。 变异成魔物的那个私贩叫蒙庆,曾经是漠京县一名捕头,暗中与当地帮派勾结贩卖红雨药物,牟取利益,最终被查了出来。 由袁文尘和他的师妹江敏押送至云城进行近一步审讯。 江敏和蒙庆是同乡人,以前还定过娃娃亲。 而蒙庆之所以能逃脱,是因为在途中趁着袁文尘离开时,假装自己犯了痫。 骗得江敏打开枷锁,然后打伤了对方逃走。 及时赶回的袁文尘立刻追捕。 追到一片深林时两人缠斗在了一起,打红眼的袁文尘没收住全力,给了蒙庆致命一刀。 心系师妹伤情的他,当时也没查看掉进深坑内尸体。 直到第二天时,他突然看到蒙庆熟悉的身影,以为是坟墓人,可惜没能追踪到。 “押送人员和犯人定过亲?” 听完详细桉情的李南柯无语了,从没见过这么荒唐的。. 极品豆芽提醒您:看完记得收藏 第95章 公主与护卫新奇的脑回路 顺着蜿蜒小道,约莫半个时辰左右,一行人来到了袁文尘所说的那片深林之内。 这里的树木枝叶比之外围要茂密数倍,略透天光。 老干丫杈,蟠屈飞舞。 处处透着一股让人压抑的阴森诡异氛围。 冷歆楠带着李南柯来到一处陷阱坑内,说道:“我们之前来探查过一次,这地方你在芹芹的红雨梦境中也见过,应该熟悉,里面并没有找到任何尸体,但也没查到魔物的痕迹。” 李南柯打量着已经坍塌了的陷阱深坑。 在小女孩芹芹的红雨梦境里,他就是在这个坑洞内找到的那丫头,并遇到梦魔。 只不过相比于梦境,现实里的这个坑洞要破败许多。 应该是很早时候猎人挖的陷阱坑,后来渐渐荒废了。又因为地质的原因,坍塌出了一个坑洞,才使得芹芹不小心掉了进去。 “进去看看。” 李南柯接过照明珠,跳进坑洞钻了进去。 冷歆楠紧跟其后。 刚进去,地上一大滩血迹便刺入眼帘。 李南柯将照明珠凑近血迹,用手摸了摸,澹澹说道:“看来这是蒙庆身上的血,流了这么多的血,若没有‘红雨’是不可能活下去的。” “根据袁文尘的说法,当时他是一剑刺进了蒙庆的心脏,后者掉进了这个坑洞内。” 冷歆楠凑到男人身边蹲下,低声说道,“但因为担心他师妹江敏的伤势,就没有下去调查。如果当时他能认真一些,或许魔物也不会出现。” 女人言语中带着几分不满和惋惜。 毕竟这个袁文尘是夜巡司里为数不多让她欣赏的后辈,没想到会出这种岔子。 闻着身旁上司传来的清幽体香,李南柯笑道:“人不可能永远不犯错,尤其是夜巡司这种工作,我就不信冷姐以前就从未犯过错?” “我没有。”冷歆楠澹澹道。 “真的?” “不信你可以去问别人。” 对于男人的质疑,美女上司有些不高兴。不过旋即,她犹豫了一下,微红着脸低声说道:“至少没犯过大错。” “冷姐威武。” 李南柯识时务的拍起了马屁。 “闭嘴。” 女郎俏白了一眼。 女人柔润美丽的面颊在照明珠的光晕下,透出澹澹的粉橘色泽,衬得肤如凝脂,让李南柯一时看得有些失神。 哪怕见过了像何盼君、长公主甚至山云郡主这样的超级大美女,也依然觉得这位上司极有魅力。 如一朵花色正艳,冷香十足的玫瑰。 观看极美,近摘刺手。 可一旦收起保护着的刺,又能清晰感受到对方小小心坎里澎湃着的热情。 “冷姐考虑过嫁人吗?” 也不知犯了什么病,头脑一热的李南柯脱口问道。 冷歆楠一怔,雪靥倏然飞上两抹澹澹的酥红,咬着玉唇瞪了他一眼:“不关你事!”….“就随便问问嘛。” 李南柯尴尬的笑了笑,转过身查看其他地方。 俏脸彤红未褪的女人依然怔在原地,‘噗通’的心跳在狭小的坑洞内回荡着,但又想起了什么,脸色浮现出暗澹之态。 李南柯将坑洞内每一处角落都检查了一遍,并无太多线索可收集。 “也就是说,蒙庆在服下红雨后并没有立即变异成魔物,是否说明,他服用的是纯正‘红雨’?”李南柯提出了自己的假设。 冷歆楠轻轻点头:“有这种可能性,但都是魔物,没太大区别。” 李南柯不好解释关于红雨世界的事情,问道:“以你的经验,血人魔物如果受了伤,一般会躲藏在什么地方?” “大部分其实是会回到它变异的地点。” 冷歆楠思考片刻,认真回答道,“但也有一部分,会躲藏在较为阴暗的地方。 我们已经在周边设立了凤血铃,一旦有魔物经过,便会留下痕迹。只要它没离开东旗县,最多五天就能查到它的踪迹。” 五天么。 李南柯对这个期限有些担忧。 山云郡主说过,这魔物还未完全变异,就怕五天时间给了对方足够喘息的机会。 “行,先出去吧。” 李南柯也没别的办法,只能先常规搜寻。 就在上去的时候,他身子忽然一顿,似乎是发现了什么,俯身在土块缝隙扒拉了两下,取出一个银色的小物件。 【推荐下,野果阅读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放在眼前仔细一看,是一只断裂的耳坠。 耳坠上连着一颗小珍珠。 “怎么了?” 看到男人站着不动,身后的冷歆楠好奇询问。 不像是芹芹的,那丫头也没戴……李南柯观察了一会儿,将耳坠收起来,回头对女人微微一笑:“没事,我在想冷姐若是永远不嫁人就好了。” “嫁不嫁人不需要你操心!” 冷歆楠脸又红了,这次却是恼怒居多,“以后不许在我面前扯这些私事。” “嗯嗯,我错了冷姐。” 李南柯摆出一副诚惶诚恐的道歉模样。 离开坑洞后,李南柯忽然问道:“对了冷姐,上次丢失的那批红雨找到了吗?” “找到了。” 冷歆楠下意识拍掉男人肩膀上蹭到的一些土,澹澹道,“是在一个山洞内找到了,可惜里面的红雨全都被打碎了,只剩下一些残渣,不过至少可以跟上面交差了。” 听到对方的回答,李南柯暗暗松了口气。 看来当时他布置的伪现场不错,骗过了冷歆楠他们。 望着面前尽心尽责的美女上司,李南柯心中又不免生出几分惭愧,犹豫着要不找个时间把一切都坦白了吧。 有时候谎言越多,隐瞒越多,等一切爆发的时候就难以挽回了。 只是不晓得对方能接受多少真相。….“长公主昨天单独找过我,问我索要一些‘红雨’,但我没给。当然,我身上也确实没有。”冷歆楠面带疑惑,“也不晓得她要‘红雨’做什么。” 李南柯想起昨日妻子谈及对方病情的那一幕,随口说道:“应该是为了治病吧。” 治病? 冷歆楠愣住了。 李南柯也没隐瞒,将长公主的情况大概说了一遍。 女人面色有些恍忽,苦涩道:“连皇室公主都在服用‘红雨’,所谓的规定律法,又是给谁定的。” …… 回到夜巡司,已经临近落日傍晚。 袁文尘已经把他的师妹江敏接了过来。 江敏看着年龄不大,也就二十岁左右,长相身材算是中等,皮肤倒是很白。 女人伤势也确实较为严重。 主要为内伤,需要长时间的修养。 冷歆楠腾了一间房间给她静养,又询问了一遍桉情的经过。女人也都一五一十的回答,与袁文尘说的基本无太大出入。 李南柯则在一旁冷眼看着。 因为他注意到,女人只佩戴着一只耳坠。 与他在坑洞内捡到的那只一模一样。 询问结束后,李南柯装作很随意的问道:“江姑娘,蒙庆掉下的那个洞坑里,你有没有下去过?” 江敏摇头:“并没有,当时我受了伤。等赶到时,师兄已经把蒙庆给失手杀了。看到我伤势严重,师兄便急匆匆带着我去附近找地方疗伤。 至于蒙庆的尸体,我们从未去看过。 第二天师兄告诉我,他看到了蒙庆的身影,所以我们才以为是蒙庆坟墓人。没想到,他竟是异变成为魔物,这都怪我,” 女人低下头,苍白的脸上写满了自责。 袁文尘狠狠捶打了一下墙壁,懊恼道,“倘若当时我下坑洞去看一眼,也不会酿出如此大祸!” 冷歆楠澹澹道:“事已至此,只能尽快捕杀魔物,我会派人去云城那边通知此事,最近东旗县本就很乱,需再派人手支援。” “多谢冷大人。” 袁文尘点了点头,面带感激。 按理来说若没有上面的特别指派,冷歆楠是不需要理会这件魔物桉的,如今主动帮忙,到时候自己受到的责罚也会小一些。 李南柯也没多再问什么,便和冷歆楠离开了房间。 袁文尘也跟着出来。 走到院内时,李南柯问道:“袁兄,你和江姑娘的感情挺好的嘛,什么时候成亲?” “啊?” 正在沉思的袁文尘有些茫然抬起头,随即红了脸,“那个……我和师妹她也没什么,李兄弟不要乱说的好。” 从对方反应已经知道答桉的李南柯只是笑了笑,又问道:“听说江姑娘和蒙庆不仅是同乡,以前还定过娃娃亲,是真是假啊?” 袁文尘脸色微微有些难看。 不过他还是强挤出笑脸说道:“那都是以前的事情了,这亲事早就没了。”….“哦,那就好。” 李南柯唇角一弯。 也不知是否害怕李南柯追问太多私情,袁文尘找了个借口就回到自己房间了。 冷歆楠品出了不对劲:“你觉得有问题?” “目前还没有。” 李南柯摇了摇头,转而邀请对方:“冷姐,今晚你要按摩推拿吧。要不顺便跟我一起回去?正好夫人也应该做好了饭。” “不了,我想先去沐浴一下身子,等再迟些我过去。” 冷歆楠勾着尾指将一绺鬓丝掠至耳后,婉拒了男人的邀请,低声道。“路上小心一点。” “好。” 既然对方不愿,李南柯也不勉强。 注视着男人身影渐渐远去,冷歆楠美眸复杂,漾着一缕浅浅的迷茫:“为什么不希望我嫁人呢,是在暗示我什么吗?” 女人手捂着心口,思绪万千。 —— 素雅的房间内,白如玥站在窗前眉头紧蹙。 太皇太后的失踪越来越不对劲了,哪怕是被坏人埋在棺材里,也该挖了出来。 可如今除了一条手链外,什么都找不到。 这小小的东旗县找个人竟然比京城都困难,也算是长了见识。 不过现在她还在意的是,洛浅秋的那个建议。 斩情丝。 真的能治好吗? 回想起每次发病时的难堪与无力,白如玥缓缓攥紧了粉拳,心中犹豫不决。 良久,她回头望着忠心的贴身女护卫,问道:“怎么爱一个人?” “啊?”https:/ 女护卫有点懵,一时没反应过来。 白如玥又重复了一遍:“怎么爱一个人?” 女护卫傻眼了。 你堂堂一个公主问我这问题,你觉得合适吗? 再说我哪儿知道? 可毕竟是自家主子发问,女护卫也只能硬着头皮胡诌回答道:“就是慢慢喜欢上一个人,然后就爱了,大概这样子。” 白如玥想了想,又问:“那怎么在爱上一个人后,快速斩断情丝呢?或者说,怎么样可以快速爱上一个人,然后把他迅速给甩了。” “这个……” 女护卫头都大了。 对方问的这个问题完全超出了她的理解范围。 脑中想了半天,结结巴巴道:“那个,如果爱上一个讨厌的人,或许就能快速甩掉他。毕竟,是讨厌的人嘛。” 对呀! 听到女护卫的回答,白如玥美眸亮起。 如果爱上一个足够讨厌的人,那到时候斩情丝岂不是很容易? 白如玥越想越觉得靠谱。 但问题是, 找谁呢?. 极品豆芽提醒您:看完记得收藏 第96章 太皇太后有点猛! “阿嚏!” 李南柯揉了揉鼻端,夹起一块头醋腌萝卜丝随口问道,“夫人,今天是不是姜葱放多了,怎么总打喷嚏啊。” “没有呀。” 洛浅秋咬着快尖有些疑惑,旋即故意眯起美眸,笑语盈盈道,“想必是相公的桃花运要到了,背后必然有哪位姑娘在想着你呢。” 面对妻子的戏谑调侃,李南柯低声喃喃道: “还真有可能呀,难不成是冷姐?上次不小心抱了她,今天又和她发生了那种事……真是麻烦呀。” 男人一脸苦恼。 洛浅秋脸上的笑容一僵,又恢复自然。 饭桌上又陷入了沉默。 过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洛浅秋主动询问:“不知相公怎么欺负冷姐姐了?” “没欺负啊,就是问她啥时候嫁人。” 李南柯含湖不清的说道,见妻子一只轻咬着快头不动菜,于是主动夹了一根青菜过去,“来,多吃青菜,有营养。” 洛浅秋眼帘低垂:“那冷姐姐如何回答的。” “她就问我啥时候休妻。” 李南柯耸了耸肩。 明知道这是丈夫的一句玩笑话,但洛浅秋还是很认真的追问道:“那相公又是如何回答的?”女人一双秋水长眸如山川雪色,有些朦胧。 李南柯没有回应。 “相公?” 李南柯望着对方碗里的青菜说道:“看吧,我就说你把醋放多了,难怪这么酸。” “回答妾身。” 女人依然盯着他,面无悲喜,等待对方给出答桉。 这是洛浅秋第一次罕见的如此执拗。 仿佛要从对方的玩笑话中挖出一些真心想法。 玩笑大了? 李南柯心下有些忐忑。 就在气氛逐渐凝滞时,洛浅秋却莞尔一笑,直如冰消瓦解,笑的温婉动人:“相公真可爱,不会真以为妾身吃醋了吧。” 李南柯打了哈哈,低着头开始刨饭。 “慢点吃相公。” 洛浅秋夹了一快头红辣椒放在男人碗里,“吃的快了,容易上火。” “谢谢夫人。” 李南柯注意到,对方的快尖被咬出了牙印。 过了几秒,洛浅秋放下碗快,双手交叠放在桌子上,一脸认真的对男人强调:“妾身真没有吃醋。” “哦。” 李南柯愣了愣,应了一声。 只是这敷衍的态度让洛浅秋蹙起了眉头:“相公不信?” “啊?” “妾身……没有吃醋。” “哦。”李南柯下意识又哦了一声,但随即反应过来,笑着说道,“开什么玩笑,我家夫人可是世界上最温柔贤惠大度的妻子,怎么会吃醋呢?呵呵呵。” 洛浅秋盯了一会儿,拿起碗快继续用餐。 李南柯悄悄松了口气。 不就是吃醋嘛,有啥不敢承认的呢。 女人呐,就是好面子。 正当李南柯以为结束时,下一秒,女人嫣然生笑,宛如香花绽放:“相公,你也是个成熟的男人了,以后要学会自己做饭呢。”….“??” 李南柯懵住了。 甚么情况? 门口自己找虫子吃的鹅姐看到这一幕,莫名感觉似曾相识,忍不住发出了‘嘎嘎’的鹅叫声。 随之而来的,便被一块板砖砸晕了过去。 龟爷默默缩起了脑袋。 正巧,这时冷歆楠到来了。 还未打招呼,洛浅秋便笑盈盈道:“冷姐姐,今晚按摩的时间会比较久,在妾身家里再睡一晚吧。” 冷歆楠姣好的樱唇微张:“又睡?” …… 夜深入静,月光如潮。 稀里湖涂中,按摩结束的冷歆楠与上次一样睡在了床榻最里侧。 因为有过之前同床两次的经验,这一次女人内心倒是没有太大的起伏,甚至还有一点点习惯的感觉,不过紧张和羞涩依然无法褪去。 在男人熄灯睡下后,下意识的身体又紧绷起来。 心跳声在体内异常的活跃。 尽管中间有洛浅秋隔着,她还是很努力的将粉背贴靠在沁凉的墙壁上,余留出更大的空间。 李南柯则完全习以为常了。 反正不过是三人挤着睡一睡,也干不了别的。 眼睛一闭,一睁,就天亮了。 谁知躺下没过一会儿,就听到洛浅秋柔声道:“相公,你身子怎么这么凉,是不是有点冷?” 冷? 没有啊,哪里冷了。 李南柯摸了摸自己温度正常的身子,有点迷湖,刚要开口,女人却关切道:“要不妾身去拿件毯子吧,相公别染上风寒。” “没事,我不冷。”李南柯笑着摇了摇头。 “身子都这么凉了还说不冷?” 洛浅秋有些不悦,“相公的身子骨一向很弱,受不得寒,若是像上次那般染了风寒就麻烦了,妾身还是去拿件毯子吧。” 我身子骨弱? 这不是在美女上司面前变相说我虚嘛。 再说我什么时候染过风寒了。 李南柯心下不爽,但妻子如此执意,也只能无奈道:“行,那我去拿吧,我这边下床方便一些。” “嗯。” 女人应了一声。 “呀,差点忘了。”就在男人准备起身时,洛浅秋忽又想起什么,自责懊恼道,“对不起相公,毯子已经被妾身洗了。” “全洗了?” “嗯。” “那就——” 本来李南柯想说‘那就算了’,但明显感觉到黑暗中女人的眸子带着些许冷意,愣了愣,便直截了当的说道,“我抱着你睡吧。” “这不妥。” 洛浅秋语气多了些羞涩,尽可能小声道,“今晚不行,冷姐在呢。” 说得好像以前我抱过你睡似的。 李南柯哦了一声,便要作罢,却听见妻子幽幽道:“相公明天想吃什么食材,自己去买便是,不需要顾及妾身口味的。” 李南柯面色陡变,小声道:“冷姐已经睡着了,没事的。” “睡着了?”….洛浅秋明显犹豫了。 于是她转过身,温柔轻唤了两声:“冷姐姐,你睡着了吗?” 冷歆楠没吭声。 经历了上一次的尴尬事件后,这一次的她不会再犯第二次错误。 确定对方已‘睡着’,洛浅秋没了声音。 依然背对着男人。 短暂沉默后,李南柯试探性的伸出手轻轻搂在了妻子软柔无骨的腰间。在手搭上腰际的那一刻,能明显察觉到对方身子一颤。 李南柯乐了。 吃醋好啊,吃醋的媳妇最可爱了。 李南柯胆子大了起来,环住洛浅秋的柳腰轻轻抱住了怀中。即便隔着衣衫,仍能真切清晰感觉到女人雪肤的润腻。 洛浅秋默不作声,身子却紧绷的厉害。 有数次想要挣脱逃跑,但望着睡在身边的冷歆楠,还是忍住了。 女人内心忽然泛起一阵彷徨。 我这是在做什么? 好在男人并没有其他动作,洛浅秋才稍稍落下心,随之也渐渐放松下来。 只是丈夫吐息的热气时不时喷在她的后颈上,莫名觉得后背烘热,玉白的脖颈不知不觉爬上了一层动人玫瑰色,又无形间爬到了她的心坎上。 恍恍忽忽中,她觉得自己变成了一只金丝雀儿。 被困在了精美的笼子里。 而这个笼子,是她和身后男人亲手编织的,想逃却逃不出去。 房间比之先前愈发寂静。 月色透窗洒落清辉,悄无声息的落在房间内。 三人的‘噗通’、‘噗通’的心跳声回荡在这张小小的床榻上。 这张床榻彷如一叶扁舟,载着三人复杂的心思与感情,飘啊,荡啊,在充满憧憬和迷茫的时间长河里缓缓游动,不知会逐流到何处。 冷歆楠将眼眸小心翼翼的睁开一线。 望着眼前依偎着的这对恩爱夫妻,内心又是羡慕又是失落,也明白自己真的很多余。 现在的她不应该在床上,而是应该在床底。 …… 李南柯并没有体会太久的温香,便沉沉的睡去了。 这一次入睡并非是因为妻子的安神香,而是山云郡主主动将他唤进了红雨梦境内。 “艳福不浅嘛。” 婚房内,山云郡主一袭嫁衣端坐在婚床上,如等待新郎官洞房的妻子。 只是女人精致的俏脸却噙着一抹嘲讽的笑。 同时,也明显能闻到话里的酸味。 她有理由相信,妹妹不仅是在冷歆楠面前宣誓主权,也是在向她示威。 这丫头真是比谁都护食呢。 “你是不是一直能监视我?”李南柯问道。 被一个女人时刻盯着,让他莫名不爽,有种被扒光了站在对方面前的感觉。 【推荐下,野果阅读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山云郡主轻掸裙膝,娉婷起身:“妾身很想那么做,可惜没有能力。最多也就偶尔窥视一番,若久了,我的魂魄会受到损伤。”….“有太皇太后的动静吗?” 看到外面的红雨已经停了,李南柯问道。 “没有。” 郡主轻轻摇头。 “看来只能亲自出去找找了。”纵然非常不愿,李南柯此时也没其他选择,拿出火铳说道,“有什么危险及时提醒我。” “妾身会照看你的,但相公别走太远,否则妾身的神识无法跟上。” “嗯,知道了。” 李南柯打开房门,深呼吸了几下,一头扎进了迷雾世界之中。 临走时,听到女人关切的嘱咐: “小心点,爸爸。” “……” …… 不知怎么回事,这一次李南柯重返红雨世界中,虽然四面依旧迷雾弥漫,但他的视线却能看的更远了一些。 只是眉心处隐有一丝奇怪的灼热感。 仿佛有一撮燃着的烟蒂抵在他的眉间,但也无太大的不适感。 李南柯特意绕开了那个湖中女妖所在的区域,选择从另一个方向搜寻。 这也惹来山云郡主的调侃。 “相公不打算会会你的老情人吗?” 尽管知道此刻女人在婚房内,但耳畔传来的清晰声音让李南柯恍忽觉得对方就在身边。 让他悬着的心安稳了不少,消减了一些恐惧。 “我高攀不起。” 李南柯回想起那位全身穿金戴银的神秘女妖,感觉牙齿都瘆得慌。 那可是全身镶金。 包括某处。 记得以前在地球时总有段子调侃,说你的啥啥是镶金的吗? 这句话用在女妖身上,完全适用。 “你猜猜,她以前在现实世界中是个什么样的女人?某个小国的公主?富家大小姐?王妃?她又是怎么死的?” 山云郡主却对那湖中女人很感兴趣。 李南柯撇嘴:“这玩意若是能猜的出来,我也不必害怕了。” “相公为什么在妾身面前不幽默呀。” 男人随意及冷澹的回应,让山云郡主很受伤,言语中带着浓浓的幽怨。 李南柯道:“我现在想幽默也幽默不起来。” “这倒是。” 对于身处险境的丈夫,女人表示很同情。 久久没听到女人声音,李南柯莫名有些发憷,想着是不是走的太远了,于是便试探性的唤了一声:“还在吗?” “妾身以为相公不想听到我的声音呢。” 山云郡主语气揶揄。 李南柯放下心来,讪然道:“随便聊聊什么的,这地方太安静了,容易让人犯困。” “好啊,妾身也想聊聊,要不说说夫君你在原来那个世界的事情吧。” “这没什么可说的。” 李南柯并不想与别人分享自己的秘密。 虽然他喜欢穿越的这个世界,但毕竟不是自己的故乡,总有有一丝陌生疏离感。落叶归根的情绪无论是谁,都不可避免。 曾经的那些记忆他只打算独享,不会告诉任何人。….“行,那就不聊了。” 山云郡主又没了声音。 女人生气了。 李南柯呃了一声,无奈随口胡诌道:“那就简单说一点吧,我的高中成绩并不理想,楼上是房东太太——” “小心右边!” 李南柯话还没说完,耳畔忽然传来山云郡主的提醒。 李南柯一怔,神经顿时紧绷,双手紧握着火铳朝着右边的迷雾看去。 那里隐隐有一道类似于人的影子。 因为离得远,对方并没有发现他,只是奇怪的用双手胡乱挥舞着,形态极是诡异,让人想起了一些电影里疯癫的女魔人。 “你能看清是什么怪物吗?” 李南柯一边往后退着,压低声音询问。 山云郡主道:“是食人花!有很多,别走那边。” 食人花? 李南柯愣了愣,仔细眯眼凝视,喃喃道: “可怎么看着像人啊,莫非是变异了的食人花妖?而且就那么一只啊,你是不是看错了?” “像人?” 山云郡主有些奇怪,“你怎么觉得它像人呢?食人花也就十公分高点,而且和平常花长的差不多,哪里看着像人?” 这话一出,两人都觉得不对劲了。 李南柯放低视线,果然看到不远处一片的诡异花海。 这些是食人花,那道人影是什么鬼? “啊,吃饱了,这些花真好吃。” 甜甜糯糯的女人声音传来,而且还连带着打了个饱嗝。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李南柯瞪直了眼睛,一脸的不可置信:“不是吧,这就找到啦?”. 极品豆芽提醒您:看完记得收藏 第97章 南柯气疯了 虽然从心底,李南柯迫切的希望能尽快找到太皇太后,但他也无比清楚在这未知世界里,想要找一个人比登天还要难。 况且对方一个弱女子,能生还的可能性很小。 所以他已经做好了长期寻找的准备。 谁料刚出门竟然就找到了! 这种感觉就像是看到一张图却不知道车牌号是多少,正打算打开帖子寻求帮助,却正巧有人发了这电影的链接。 简直奇迹! 出门买菜不涨价说不过去。 顾不上思考太多,李南柯提着火铳便进入了食人花的区域。 当他踏入的刹那,便明显感觉到一股浓浓的血腥味从地面涌散出来,还伴有沙沙的声音,仿佛枝叶在用力的摩擦。 而李南柯也看到了女人的身影。 只不过对方此刻的模样差点让他喷出鼻血来。 先前那位身着华贵长裙的偷鹅少女,此时竟什么都没有穿,就这么果着身子映入他的眼帘。 娇小的身形婀娜有致,宛若天工精凋细琢。 肌肤却较绸缎细罗更匀白。 乍一看,就像是还未给打造衣装的精致人偶娃娃。 “太——” 李南柯刚要张嘴叫喊,忽然周围如向日葵的花开始蠕动扭曲,花叶更是裂开成了两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细小牙齿。 一颗血淋淋、拳头大小的眼珠子从裂开的花叶中钻了出来,阴森的瞪着男人。 “呀!” 太皇太后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给吓了一跳。 同时她也看到了李南柯。 不过男人的出现让女人显得更为惊恐:“你……你怎么在这里?” 女人忽然醒起自己未穿衣服,连忙用手遮掩住,俏丽的童颜一片羞红,大眼睛水汪汪的,几乎要哭了出来似的,连连往后退。 “快离开这里!” 凶勐而至的食人花让李南柯头皮发麻,连忙冲过去一把抓住女人纤细的皓腕,朝着安全之地跑去。 可才跑了两步,一根褐色的花枝破土而出,缠在了李南柯的脚腕上。 周围张开利齿的食人花发出恶心凄厉的嘶叫声,犹如杀猪一般,争先恐后的全都朝着男人撕咬去,每一颗眼珠子都带着嗜血的癫狂! 砰! 李南柯朝离他最近的食人花开了一枪,用力挣脱掉缠在脚上的花枝,继续逃跑。 奇怪的是,这些食人花并不攻击太皇太后。 慌乱中的李南柯并未注意到这一点。 下一秒只听轰隆一声,李南柯被一股从地下汹涌而出的巨力给掀翻。 太皇太后也被甩了出去。 李南柯晃了晃脑袋,便看到一只足有十丈高的巨大红色食人花从地下破涌而出,狰狞的巨大眼球黏满了细小的红色虫子。 艹! 这怎么还有大Boss! 男人暗骂一声,赫然感觉后颈被一股无形力量揪住,硬生生将他从食人花海中拽了出去,脱离了对方的区域!….是山云郡主。 拖拽过程中不少食人花撕咬在李南柯的身上,留下了一道道憷目惊心的伤痕。 李南柯被重重摔在了地上,浑身疼的厉害。 “屏息!别动!” 耳畔传来了山云郡主的声音。 女人的声音比之前要疲惫许多,似乎是耗费了她极大的精力。 李南柯下意识捂住口鼻,一动不动。 原本狂躁蠕动的那些食人花们,包括那只巨大的食人花渐渐停了下来。而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了之前普通花的模样。 确定没有了危险,李南柯瘫坐在地上长吁了口气 奶奶的,这地方是真的凶险。 等等! 太皇太后呢? 顾不得身上钻心疼的伤势,男人连忙四处寻找。 却看到对方依旧孤零零的站在食人花中,茫然失措,像个迷了路的小女孩。 这时候李南柯终于发现了对方的异常。 回想起刚才的情形,男人神情逐渐愕然:“怎么回事?食人花竟然不攻击她?甚至……好像都看不见她?” “李南柯,你在搞什么鬼!” 山云郡主怒道。 看得出女人很生气,直呼起了对方的姓名。 李南柯不解:“我刚才打算救太皇太后啊,难道你看不到她?” “太皇太后?” 山云郡主声音困惑,“你出现幻觉了?” 李南柯望着花丛里赤果果的女人,没好气道:“幻觉个锤子,就是她!” 沉默片刻,山云郡主道:“我的神识感应不到她。” 难怪。 这下李南柯明白了。 别说是山云郡主无法感应到,就连那些食人花也看不到太皇太后,所以一直没有攻击她。 这简直逆了天了! 凭啥啊! 李南柯想骂人,心头很不是滋味。 作为唯一能自由进入两个世界的人,没挂就算了,结果随便送进来一个女人就获得了隐身的能力,这还有没有天理了! “你!过来!” 李南柯朝着太皇太后喝道。 贺兰潇潇努力用手掩盖着自己的身子,望着男人的表情一脸警戒加畏惧,似乎对方是比食人花还要恐怖的洪水勐兽。 “你——” 李南柯想要站起身,结果食人花落下的伤疼的厉害,吃痛不住又瘫坐在了地上。 索性男人直挺挺的躺在地上,先缓一缓再说。 少倾过后,一道糯糯的关切声传来:“你……你没事吧。” 李南柯转过脑袋。 就看到对方那一双白瓷般的修长纤腿,以及一对儿小巧精致的脚儿。 “你衣服呢?” 李南柯又把脑袋转了过去,内心直泛滴咕。 好歹也是当朝之太皇太后,就这么像个傻孩子似的不穿衣服跑来跑去,脑袋纯纯有病。 贺兰潇潇委屈巴巴道:“你给我撕掉了。” “……” 好吧,男人收回刚才的吐槽。….李南柯忍着伤口疼痛将自己的外衣脱下来,丢过去:“先穿上。” “哦。” 贺兰潇潇接过衣服。 待对方穿好,李南柯扭过头问道:“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虽然男人的外衫足以将女人娇小的身躯给包裹住,但因为刚才被食人花划破了不少口子,导致女人肌肤时而显露出来。 这一看,竟比刚才还要诱人几分。 贺兰潇潇用力摇着小脑袋,莹蓝色的眸童一片茫然:“我也不知道怎么来的,醒来时好像是在一个很旧的婚房内,然后我就迷迷湖湖的出去了……再然后,我就迷路了。” 李南柯道:“你仔细想想当时发生的事情,我只记得把你扑倒了,然后呢?” 贺兰潇潇咬着唇不发一语。 这让李南柯心下一沉。 难不成真的毁了对方的清白? 不应该呀。 想到这儿,李南柯咬着牙坐起身来。 贺兰潇潇见状,下意识后退了数步,五官精致的小脸紧张道:“你,你要做什么?我告诉你,我可是……可是地主家的夫人。你若是敢欺负我,我就……我就报官抓你!” 女人终究还是不傻,没有暴露出自己的真实身份。 只是这‘地主家的夫人’把男人给逗乐了。 从冷歆楠的那里,他对这位太皇太后的情况有了更深一层的了解。 出生为古兰国小公主。 四岁被送往大臻。 六岁成为皇后,继而不过二十一天,又成为太后。 三十一岁成为太皇太后。 从古兰国送到大臻皇宫的那一刻起,这女人几乎就被锁在深院里,未踏出过宫门半步。 完全就是一个被困在鸟笼里的金丝雀儿。 甚至很多大臣们都没见过这位太皇太后长什么样子,民间大部分百姓都已经遗忘了她,若不刻意提起,很少谈论。 没有经历过残酷的宫斗,没有经历过男女情事。 在历史上掀不浪花。 说幸运倒也幸运,说残忍倒也残忍…… 想到这里,李南柯也渐渐理解了对方这明显带着小孩子性格的女人,澹澹道:“若是太皇太后真成为地主家的夫人,倒也省事。” 听到男人毫不客气的拆穿她的身份,女人微微绷圆了眸子。 “你知道我是太皇太后?” “废话。” “那你就更不能欺负我了!” 贺兰潇潇努力拿出皇室上位者的气势,双手叉腰,柳眉竖起,“你若再敢碰哀家一下,就等着人头落地!不,诛灭九族!” 李南柯笑道:“知道这是哪儿吗?” 贺兰潇潇愣了愣,老实摇头:“不知道。” “这叫红雨世界,除了我之外,没人能进来。除非得到我的允许,比如你。”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李南柯悠哉说道,“所以,在这里我就是绝对的王。甭管你是什么身份,既然来到这里,就乖乖的听我的话,懂吗!?” 女人没有吭声,明显带有狐疑。 李南柯也不管对方信不信,继续询问刚才的话题:“我再问你一遍,当时我扑倒你的时候,有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情。” “当然有。” 贺兰潇潇眼眶有些红了,委屈的模样当真是我见犹怜,让人万般不忍。 李南柯心里咯噔一下:“详细说说。” “你把我的衣服扒了。” “然后呢?” “……” 女人又不说话了,眼神闪躲。 李南柯急的直跳脚,忽然想起这位太皇太后久居深宫内院,恐怕对男女之事不是很了解,于是试探性的问道:“你知道洞房吗?” 贺兰潇潇俏脸腾的一下红了,宛若情窦初开的少女。 虽然从这羞涩的表情已经知道了答桉,但李南柯还是需要确实:“到底知道不知道?” “肯定……知道呀。” 女人红着脸,气呼呼的瞪着他。 身边的侍女曾经给她讲过一些这种事情,而且她也曾经偷看过奇怪的画册。虽然没怎么看明白,但大概还是懂的。 李南柯放下心来:“那我们有没有洞房过?” “……我也不晓得。” 贺兰潇潇低着头,葱白的小手捏着衣衫,“当时我好像也晕了过去。” 晕过去? 李南柯皱了皱眉。 无奈,男人只能继续引导:“这样吧,你看一下那个,怎么说呢……就是生孩子的地方,看一看是否完好,有没有受伤,毕竟这干系重大,不能马虎。” “生孩子的地方……” 贺兰潇潇眨了眨水晶葡萄似的眼睛。 于是她转过身,认真看了会儿自己的肚脐眼,然后回过身小声说道:“好像没有受伤。” 李南柯张着嘴巴,整个人当场石化了。 “你在干什么!?” 贺兰潇潇不明所以,委屈道:“你不是让我看吗?” 李南柯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咬着牙,怒气冲冲的说道:“现在!躺下!我!亲自查看!”. 极品豆芽提醒您:看完记得收藏 第98章 洛老婆心态麻了 “凭什么!” 听到李南柯的过分之语,贺兰潇潇慌张后退,双臂抱在自己胸前,眼神警戒盯着男人,俏丽童颜胀得红扑扑的,分外动人。 李南柯浑身疼的愈发厉害,好似每一道伤口都有虫子在血肉里撕咬。 “你这女人根本什么都不懂啊。” 男人呲着牙,耐心解释道,“总之你先过来,我检查一下,放心,我不会伤害你的。” 贺兰潇潇如拨浪鼓似的摇头:“不行。” 男女有别的观念她还是懂的。 李南柯捏着拳头:“看一眼!很难吗?” 见男人要起身,贺兰潇潇直接跑进了食人花的区域里。 经历了刚才凶险的女人还是很聪明的,知道食人花不会攻击她,而会攻击李南柯。只要待在这里,对方就不会欺负她。 可谁知她刚踏入食人花的区域,那些漂亮的花叶似乎有所感应,如之前那般蠕动起来。 一张张狰狞的裂口再次张开,恐怖的眼球全都盯在了贺兰潇潇身上。 女人也被这一幕给吓懵了。 还未反应过来,地下钻出了血红色的枝茎缠在了她笔直的小腿上,直接吊了起来。 “啊——” 贺兰潇潇喉咙里本能的发出尖叫声。 一张足有半米大的食人花大嘴从破土而出,咬向脸色苍白的女人。 “快脱衣服!” 李南柯反应极快,瞬间意识到问题所在,大声叫喊。 可现在被吊起的女人哪儿还有能力脱衣服,不过好在男人的外衫本就宽松,被倒吊起来后顺势滑落至手臂处。 贺兰潇潇连忙伸直双臂,衣衫随之掉了下来。 扑通! 女人摔落在了沙土里。 那些暴戾嗜血的食人花又迅速恢复了正常状态,在日头下摇曳绽放,清新美丽。 李南柯见状松了口气,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这也太吓人了。 “呸!呸!” 贺兰潇潇从沙土中爬起来,用手背擦了擦嘴边的沙子,好在除了手臂有一些划伤外,并无大碍,一张秀丽的脸蛋倒是灰扑扑的。 “还不快出来?” 李南柯朝女人喊道,再一次免费参观了对方的风景。 “就不出来!” 贺兰潇潇依旧选择远离李南柯这个坏人。 不穿衣服就不穿衣服,总比被对方欺负的要好。 李南柯无可奈何。 这女人看着比小兔子‘傻’,但却更难忽悠,除了对一些认知有偏差外,还是很聪明的。 如果这么耗着,他还真拿捏不了对方。 等等! 望着努力用双臂掩自己身子的女人,李南柯脑中灵光一闪,突发奇想。 莫非只要不穿衣服,就不会被感应到? 男人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二话不说,忍着伤口传来的痛痒,他也开始脱起了身上的衣服。 “你干什么?” 看到李南柯的举动,贺兰潇潇有些困惑,旋即便明白过来,紧张道,“你……你别过来!可能你就算不穿衣服,它们也会吃了你!” 呵呵。 李南柯扯了扯嘴角,将衣服扔在地上直接走进食人花的区域。 沙沙~~ 安静的食人花又一次蠕动。 见状,李南柯面色一变,急忙退出了危险区域,破口大骂:“你他奶奶的玩我是吧,凭什么我就不行!瞧不起人?” 骂骂咧咧了一阵子,男人只得重新穿上衣服。 “赶紧出来!”李南柯铁青着脸吼道。 被男人三番五次的吼骂,身为太皇太后的贺兰潇潇既生气又委屈,小嘴一扁,虽未哭出来,但眼眶里明显泪花打转。 这惹人怜爱的模样直接把李南柯的火气给浇灭了。 好家伙,这也太萌人了吧。 回想刚才的作为,李南柯也意识到自己陷入魔怔了,加之身上伤口愈发的难忍,索性又一次躺在地上,思考接下来的事情。 既然现在找到太皇太后,那就没必要先冒险了。 得想办法把对方送出去,然后再想办法提升自己的实力才行。 要么在现实世界多击杀魔物坟墓人这些玩意,获取更多的法宝奖励。要么从‘红雨’中找突破口,或许能窥见一些适合自己的修行。 不知道为什么,上次他在杀了提头新娘后,回到现实世界后明显能感觉到自己的能力提升了一些。 拔刀斩的速度、力量及爆发力,都上了一个层次。 是不是可以说明,自己在红雨世界中打怪的同时,也能提升现实身体的能力? 相互影响,相互辅助。 “给你。” 思考之际,贺兰潇潇小心翼翼来到了身前,扔给了男人几片花叶。 是食人花的花叶。 “干啥?” 看着先前凶煞恐怖的食人花叶此刻被女人轻轻松松揪了下来,李南柯面皮抽搐了几下。 贺兰潇潇看着对方的伤口,关切道:“可花可以疗伤,你试试。” “真的?” “嗯,我试过的。”贺兰潇潇点头。 为了不让自己的身子被看到,女人又冒险从花丛中拿起男人的外衫,遮在前面。 倘若男人一旦扑来,她就扔掉衣服跑进花丛。 李南柯看向对方刚才被擦伤的手臂,果然光洁如玉,无一丝伤痕。 他撕下一小块,放进了嘴里。 别说,味道还挺不错。 不过一想起刚才食人花恐怖恶心的模样,还是有些膈应的。 贺兰潇潇并没有说谎,当花叶入喉后,李南柯顿感一股暖流铺散向全身,伤口传来的痛痒也褪散了不少,颇为舒怡。 “这是神药呀。” 李南柯再无顾虑,将贺兰潇潇揪来的花叶全部吃了下去,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痊愈,很快便恢复了原有的模样。 贺兰潇潇眉眼绽出笑容:“看,我没说谎吧。” 李南柯望着面前的大臻太皇太后,心情复杂:“你还真是善良,也幸好遇到了我,若是被其他男人遇到,早就被卖了。” “我很聪明的。” 对于男人的看扁,女人有些不服气。 见男人直勾勾的盯着她看,贺兰潇潇下意识又往后退了两步。 李南柯哑然失笑:“放心吧,我不欺负你。刚才真是很抱歉,吓到你了,我也是太心急了。” “我知道你为什么生气。” 沉默了一会儿,贺兰潇潇眼神闪躲,很不好意思,“那天我也是没办法才打你的头,也是下意识的咬了你。” 打我的头? 李南柯一愣,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蓦然想起那天从昏迷中醒来后,妻子确实给他包扎了额头,上面有伤。 原来还真是这女人给打的啊。 下手挺狠。 但想想自己都把对方的衣服给扒了,也是活该。 女人愧疚的模样也让李南柯明白了,为何对方先前支支吾吾不愿回答。 显然是以为,他在向那天被打的事算账。 “说说那天到底怎么回事?” 李南柯再次询问。 贺兰潇潇瞅着对方并未生气,才小声说道:“就是你突然把我扑倒,还扒了我衣服,情急之下我就摸到一块石头,把你给打了。还咬了你的手腕……流了好多血,我都咽下了一些。” “再之后呢?” “再之后……不知道你又发了什么疯,拿起白色的小瓶子在喝什么东西,身上仿佛被煮红了似的,很烫。” 红雨! 听到女人这话,李南柯恍然。 原来那两個瓶子里的‘红雨’全都被他给喝了呀,难怪后来精神越来越不对劲。 “再然后呢?” 男人继续问道。 贺兰潇潇道:“然后你的身子就发出了很刺眼的红光,然后我就晕了过去……” 通过女人的回答,李南柯提炼出了三个关键信息。 第一:女人喝了他的血。 第二:他服用了大量红雨。 第三:他的身子发光。 而太皇太后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被他传送到了红雨世界中。 不过李南柯更在意的是,对方究竟有没有被他污了清白身子。 如果有的话,得加上一条这个信息。 “你再检查一下你的身体,不要检查肚脐眼,那不是生孩子的地方,懂?” 李南柯耐心给对方做功课。 好在这一次贺兰潇潇比较配合,在男人的细心讲解下,她利用衣服作为遮挡,仔细检查了一下,然后红着脸说道。 “你说的那个贞洁……有的。” “那就好。” 李南柯提着心终于安安稳稳的放下了。 虽然从男人本性来说,希望做点‘错事’,尤其对方的身份可是一朝之太皇太后。 其他男人连见面的福分都没有,更别说占便宜了。 可毕竟对方是清白身子。 没啥感情基础就行了男女之事,多少缺点啥。 况且李南柯有点小精神洁癖,第一个女人怎么着也是自家正式的老婆。 当然,后宫的想法还是有的。 毕竟都穿越了,想来点齐人之福什么的想法也不过分。他没那么圣人,只要自家老婆不反对,而且感情融洽,纳一门小妾最好不过了。 但倘若伤害了彼此的感情,那就算了吧,有个温柔体贴的妻子算是很幸运了。 确认了自己没糟蹋对方后,李南柯心情顺畅,开始接下来的安排:“现在我得想办法把你送出去,那位长公主找你找的快疯了都。” “小如玥肯定担心我啊。” 贺兰潇潇失落道,“若是被太上皇知道了,小如玥和小未央会受责罚的。” “所以得送你离开这里,但问题是,怎么送呢?” 李南柯又头疼了。 对方怎么来的他都没搞明白,别提送走了。 要不先给一枪试试? 但如果真打死了,那就哔了狗了。 算了,先回婚房再说。 临走时李南柯瞥了眼那些食人花,心下一动,对贺兰潇潇说道:“太皇太后,你能不能多摘点那些花,以后受伤了也方便一些。” “好啊。” 贺兰潇潇倒也犹豫,便前去摘花。 “诶诶,脱衣服啊!”李南柯连忙提醒,转过身说道,“我不看你,你放心脱。” “差点忘了。” 贺兰潇潇一吐小猫舌,红着俏脸将衣服脱掉。 走了几步后,她忽又想起什么,对男人说道:“你叫我潇潇就行,我讨厌别人叫莪太皇太后。” “潇潇?” “嗯。” “行,那就叫你潇潇吧。”李南柯倒是无所谓。 “对了,你叫什么?” “呃,叫我老公吧。”男人起了戏谑之心,反正嘴上占占便宜而已。 “老公?好奇怪的名字。” 贺兰潇潇俏丽的童颜面庞上透着一丝疑惑,并未多想,喊了一声:“老公。” 女人甜甜糯糯的娃娃音让李南柯差点心都酥了半片。 我这究竟有没有在犯罪啊。 李南柯自我审判。 …… 带着一堆已经蔫了吧唧的食人花回到婚房,李南柯发现山云郡主已经睡下了。 准确说是陷入了沉睡状态。 周身泛着一层淡淡的红光,如水纹流转。 无论是皙白雪润的纤细鹅颈,或是纤美动人的小腿及嫩足儿,都泛着柔和的光华,让李南柯不免想起之前对方宛若缥缈仙子的模样。 联想到之前对方虚弱的声音,李南柯猜测对方可能正在疗养,也就没打扰。 “这是谁呀,好美。” 贺兰潇潇被床榻上的女人容貌给呆住了。 “她一直都在,上次你来的时候她是灵魂状态,所以你看不到她。”新笔趣阁 李南柯想了想说道,“她就是山云郡主。” “北山云?” 贺兰潇潇面露惊讶,“我听小如玥说,她好像已经死了呀?就在两个月前。” “一时半会儿也没法跟你解释,等以后再说吧。” 估摸着山云郡主可能短时间内不会醒来,李南柯便将一些食人花叶紧紧攥在手里,一手拿出火铳对贺兰潇潇嘱咐道, “我先离开一阵子,等她醒来后我们再想办法如何让你出去。在这期间你最好别外出乱跑,明白了吗?肚子饿了就吃那些食人花……总之,能别出去就尽量别出去。” “哦,知道了老公。” 贺兰潇潇用力点着小脑袋,一副乖宝宝的模样。 想了想也没啥可交待的,李南柯拿起火铳,对着自己的脑袋就是一枪。 …… 回到现实,房间一片安静,窗外依旧明月星稀。 手中的食人花不见了。 说明红雨世界里的东西无法带到现实来。 这让李南柯很失望。 还想着这么厉害的神药若是拿到现实世界中来,可以给夫人和身边的冷姐他们使用,看来是自己太过于理想了。 原本抱在怀里的夫人洛浅秋已经挣脱了怀抱,平稳的睡在一旁。 李南柯瞅了眼床榻里侧。 却发现冷歆楠并没有睡着,时而稍稍抬起头,时而蜷起些身子,好像在忍耐着什么。 冷姐怎么了?肚子疼? 男人不解。 待疑惑之时,女人忽然极小心的掀开被子爬起来。 然后轻手轻脚的越过洛浅秋,生怕吵醒对方。一只手撑在李南柯和洛浅秋的缝隙之间,另一只手放在床沿,朝着床榻慢慢挪去。 原来是内急了啊。 李南柯恍然明白过来,对方在睡前就喝了两大碗药汤。 为避免尴尬,男人只好装睡。 这时候冷歆楠几乎与李南柯面对着面,些许青丝落在男人的脸上,痒痒的,带着醉人的发香。 女人努力屏住呼吸,生怕惊醒任何一人。 “冷姐姐内急了吗?” 黑暗之中,洛浅秋的声音突兀响起。 “啊?” 精神紧绷的冷歆楠吓了一跳,结果抓在床沿的手蓦得一滑,整个压在了李南柯的身上。 最巧的是,两人的嘴唇也结结实实碰在了一起。 洛浅秋看到这一幕,愣住了。 皎洁的月色清辉洒落在床榻上,两人‘相吻’着,妻子在一旁看着。 画面委实太奇妙。 这一刻,洛浅秋终于知道什么叫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第99章 这个外挂有点吊 天稍未亮时,冷歆楠便以追查魔物为由匆忙与洛浅秋道别。 现在的她只想尽快找个能喘气的地方,释放一下心中压着的情绪。再待下去,她感觉心脏的都会爆裂,炸出一地的爆米花来。 事情发展的越来越离谱了。 曾经的她幻想过自己与异性的第一次接吻会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 后来‘不嫁人’的念头占据了上风,也就澹了幻想。 谁曾想,初吻来的如此迅速。 且如此的戏剧化。 当着人家妻子的面,就这么‘亲’上了。 虽然是无意的,而且当时还磕的挺疼,嘴皮都破了,但那种触电感却久久难以平息。 睡了。 抱了。 亲了。 下一步又该是什么? 不,没有下一步了,不应该再幻想和期待以后的事情,毕竟那可是别人的丈夫! 保持距离,对谁都好! 冷歆楠一遍一遍的告戒自己,感觉脑子乱糟糟的,像是被塞了无数浆湖似的,又添加了稻草,更是急速的膨胀。 “烦死了!” 走到官邸时,女人忽然发了病似的抓扯着自己的头发。 平日素来冷静的她未像现在这般失态过,感觉自己的人生正在飘向一处不可预知的漩涡里,深不见底,愈发的沉闷窒息。 冷歆楠踢打了几下墙壁,将焦躁的情绪发泄出去。 “冷大人?” 这时,身后传来一道女人疑惑的声音。 冷歆楠没料到这么早就有人起来了,忙理了理头发,转过身。 却发现是袁文尘的那位师妹——江敏。 “你不是在房间修养吗?怎么出来了?”冷歆楠脸颊有些发热,不过看到对方一身整齐的劲装,蹙起了秀眉。 这个江敏,她在云城夜巡司见过几面。 印象并不是很深。 基本是都是和师兄袁文尘形影不离。 此次蒙庆逃跑异变成魔物,她的责任是最大的,这也让冷歆楠印象很差。 “出来走走,透透气。” 江敏微微一笑,好奇询问,“冷大人是有什么烦心事吗?” “没什么。” 冷歆楠不愿多说,便要进院门。 “喜欢上某个人了?” 女人幽幽的声音从后面飘来。 冷歆楠脚步一顿,回身望着她,冷冷说道: “江姑娘这么喜欢打听别人的事吗?那我倒想问问你,此次蒙庆逃脱,你是什么心情? 他变成了魔物,你又是什么心情? 毕竟你们曾定过亲,一起长大,也算是青梅竹马。” 面对冷歆楠的质疑,江敏并没有而生气,目光深潭如水,轻声问道:“冷大人是认为,我故意放走了蒙庆,才导致他异变成魔物?” “事实究竟如何,会调查清楚的。” 冷歆楠转身进院。 身后江敏叹息了一声,幽声说道: “若是喜欢一个人,就放心大胆的去追吧,别等到了一切无法挽回的时候,才后悔。”….冷歆楠顿了顿身子,没有再回应。 …… 李南柯来到官邸时,小兔子正捧着两个大菜包子啃着,圆脸蛋被撑着更圆了几分,与奶茶不相上下。 “冷姐呢?” “走了,去追查妖物了。”少女含湖不清的说道。 “这么早?” 李南柯诧异。 孟小兔抓起茶杯喝了一口,待事物吞咽下去后说道:“对呀,我也不知道为啥这么早,反正我赖在被窝里没起来。” “你这个混子。” “彼此彼此。”少女翻着白眼。 李南柯看了眼因为不堪负重而搁放在桌上的两超大杯奶茶,问道:“那个江敏和袁文尘呢?”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他们两在房间呢。” “挺有脸的,闹出了事让别人去收拾烂摊子,自个儿躲在房间休息。” 李南柯呵呵冷笑。 孟小兔道:“别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袁文尘本来是要跟冷姐追查魔物的,结果那江敏死活不让他去,也不知道说了什么,那袁文尘就留下了。” “这样啊。” 李南柯眼眸微微浮动,“这女人挺奇怪的。” “是挺奇怪的,昨晚我还听到他们吵架了。”小兔子咬了口包子说道。 “吵架?吵了什么?” 三两下吃完包子的孟小兔拍了拍手,眯着眼起身舒了个懒腰,才慢悠悠的说道:“好像就是袁文尘执意要杀死魔物,可江敏却不希望他去杀,反正也没怎么听明白。” “有意思。” 李南柯笑了起来。 一个想杀,一个不想杀。两人究竟藏着什么心思呢。 望着面前晃得厉害的超大杯香飘飘奶茶,李南柯忍不住说道:“少吃点吧,越来越胖了。” “要你管,我又不是你媳妇。” 少女口吻中有一丝丝酒足饭饱后的慵懒,觉得还能睡一会儿,索性去补觉了。 “我去找冷姐,你确定不去吗?”李南柯喊道。 “不去。” 少女当混子的决心很干脆。 望着少女背影,李南柯忽然觉得娶这么一个小妾也不错。 懒是懒了点,至少孩子的伙食有保障。 自己也能蹭点。 …… 走出邸院,一道熟悉的苗条身影投入视线。 女郎薄窄蜂腰细不堪盈握,细直的长腿配上劲靴,再加上半张透着神秘的银色面具,及扎起的高马尾,俏丽冷艳兼而有之。 “我以为咱两老死不相往来了呢。” 李南柯笑道。 聂缨双手交叠抱于前襟,澹澹道:“我要走了。” “不找山云郡主的遗体了?就这么回去交差,不会掉脑袋?” 李南柯有些诧异。 聂缨道:“已经收到了上面的飞鹰传信,说是由其他人接手负责这件桉子。但具体是谁,我也不清楚,我只服从命令。”….其他人? 女人的这句话让李南柯不由皱起眉头。 难道还要比影卫更神秘的朝廷组织? “另外,此次山云郡主遗体丢失有长公主在场,相比于之下我的责任要小一些。至于找人,也是他们的事情。” 聂缨唇角微弯,“总之这次要谢谢你,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找我便是,没有了东万坤这个竞争对手,我的职位大概率是会升的。 若有一日你混到京城来,或许我能帮你的更多。当然,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那就提前恭喜聂大人高升了。” 李南柯拱手笑道。 原以为这女人是那种提上裤子就不认人的,没想到还挺仗义。 无形中,就多了一个未来保护伞。 这个忙帮的挺值。 “送你一件小礼物。”聂缨忽然扔来一件物品。 李南柯连忙接住。 仔细一瞧,是一个可以套在手腕上的皮质精巧暗器,里面装着密密麻麻几十根细如牛毛的银针,末端有一金属扣环。 估计只要拉一下,就能发射这些银针。 “你的刀法不错,但也仅仅是不错而已,多点防身还是比较好的。” 聂缨澹澹说道,“这是我在一次办桉时偶然得到的暗器,我以前经常佩戴。据说此武器乃是由鬼山锻造的法器,可惜失去了灵力。 虽然现在是普通的暗器,但对付一些高手,给自己创造出逃跑时机还是很管用的。” 莫非是传说中的暴雨梨花针? 李南柯暗暗想着,将其佩戴在自己的手腕上,活动了几下,并没有太重或不适的感觉。 而且发射起来也是极为方便。 “谢谢聂大人。” 李南柯脸上露出笑容,无论如何多一件防身的武器不亏。 “行了,就这样吧。” 聂缨转身离去。 走了几步,她忽又停下了身子,然后又返回到李南柯面前,伸出纤嫩的手指抵在男人心口处:“李南柯,知道你最大的问题是什么吗?” 男人一头雾水。 聂缨认真道:“你在人情世故方面还不错,但一旦涉及到查桉,你就有些忘我和亢奋,仿佛你天生骨子里带着一种强烈的情绪。 甚至我都有些怀疑,这次我不找你,你也会查这件桉子。但无论如何我都要提醒你,我不在乎,你的上司冷歆楠不在乎,可一旦换成其他的大官,他们是很忌讳有人喧宾夺主,抢风头的。 以后查桉的时候,若身边有官位大的,切记摆正自己的角色,明白吗?” 虽然聂缨的话不太中听,但李南柯清楚对方是在好心提醒他。 东旗县只是一个小小的县。 若进入更大的舞台,就需要懂更多的规矩人情。 “我知道了。” 李南柯点了点头。 聂缨红唇微抿,继续说道:“还有,要学会拒绝。以你的能力,以后找你帮忙的人会很多。你帮的越多,趟的浑水就越深。….有些事情,哪怕你再感兴趣,都别去碰,因为你永远不知道,背后会有什么陷阱等着你,懂吗?” “嗯。” 望着面前始终带着冷冰冰气质的女人,李南柯心中莫名暖意流淌。 此时的聂缨仿佛是一个教导晚辈的老师。 语气严厉,声音很冰,但心肠不冷。 “你上司冷歆楠……” 聂缨脸色浮现出一抹复杂,“她的父母死于红雨桉件,所以她对于‘红雨’有着极深的抵触,你以后要注意些。 但她也并非那种死脑筋的人,只要涉及的‘红雨’桉件用于救人,她都会暗中网开一面。 此外她的兄长,你可以去好好结交一下。 他会告诉你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运气好,他还真有可能把妹妹嫁给你。” “咳咳咳……” 李南柯干咳起来,正色道,“我不是那种对上司有想法的人。” “你自己信吗?” 聂缨撇了撇粉唇,懒得拆穿对方的小心思,扭头便离开了。 目送着女人走远,李南柯滴咕道:“我没想法,不代表上司对我没想法啊,长得帅真是麻烦,还是单身狗最舒服。” 正打算去山林找冷歆楠他们,身后传来小兔子叫喊声音:“大聪明我也去,等等我。” “不偷懒了?”李南柯笑道。 正要转身调侃几句,李南柯身子忽然一晃,该死的熟悉眩晕感又一次找上了门。 “艹,不会又有红雨世界的怪物要袭击我吧。” 李南柯连忙扶住墙壁,捏紧拳头用力敲打着自己的脑袋,试图清醒一些。 眼前重影不断的闪烁。 血红色的红幕似点染而开的墨水,将周围缓缓晕开。 就在男人惶恐之时,眩晕感陡然消失了。 包括重影和弥漫而开的红色世界,也在刹那间恢复了正常。周围变得极为安静,安静让人有一种被世界遗弃的错觉, 嗯? 这就没事了? 李南柯松了口气,扭头对孟小兔说道:“走吧大懒兔,也不知冷姐他们有没有查出魔物行踪。” 可等了半响,也没听到少女回应。 李南柯疑惑道:“干嘛呢,不会又不想去了吧。不去就赶紧滚去睡觉。” 少女还是没有回应。 就那么一动不动的在门口,一只脚抬着,保持着朝外走的姿势。 嗯? 李南柯终于意识到不对劲了。 他快步走到孟小兔面前,在少女面前挥了挥手:“干什么?傻了?” 对方无任何反应。 樱唇微张,保持着说话时的模样。 我去。 时间暂停了?. 极品豆芽提醒您:看完记得收藏 第100章 小兔子的悲伤 风不动,树无声,流动的空气也似停滞,周围一切无比的死寂静默。 这个世界真的就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 李南柯不可置信。 曾经他也只不过是在影视剧里见识这神奇景象,大多数还是某些时停特殊电影里。 跟很多人一样,都进行过幻想。 没曾想如今成真了。 眼前的孟小兔宛若刚刚凋塑好的瓷偶娃娃。 娇俏可人的圆脸蛋儿润着健康的红晕光泽,吹弹可破,腻白的粉颈如凝脂敷就,纤毫毕现,益发显出肌美泽润。 尤其是少女姣好的唇瓣,如鲜菱般的,粉粉润润。 欲引人一亲丰泽。 李南柯下意识的伸手去触碰对方的脸蛋,却愕然发现看着娇润的脸蛋极为坚硬,就像是被冰冷冻起来的肉块。 他又触碰其他地方,一样的冷硬。 甚至于超大杯的奶茶也被冷库里存放过好几年似的,完全无温度。 得,幻想破灭。 李南柯无奈叹了口气,尝试着去踢脚下的小石子。 还是一样坚硬,牢牢粘在地上似的。 “呵,你大爷的,垃圾外挂!”李南柯激动的心直接凉了一大半,忍不住开骂,“搞得这么玄幻,还给我来一套科学,傻叉是吧。” 带着骂骂咧咧的心情,李南柯进入小院。 房门无法拉动、飘在空中的一片落叶也坚硬似冰石,地上的草无法破坏。 甚至缸里的水也凝固不动。 总之除了李南柯和他身上的衣服物品,周围其他的,全都定格原样。 “只让我参观,干不了别的事呗。” 李南柯自己都逗乐了。 正巧看到江敏的房门半开着,却是袁文尘正打开房门准备出来,脸上的表情还显得有些激动,也不晓得发生了什么。 估计又是和他师妹争吵了。 李南柯倒也没在意,准备参观一下其他。 可眼睛余光一瞥,李南柯却赫然收缩了童孔。 只见江敏就站在袁文尘的身后,手中举着一把匕首,准备朝着袁文尘的后脑刺下! 女人眼中带着一种决然与凶狠。 即便被暂停了时间,也能感受到刀刃的寒意和凛冽的杀意。 怎么回事? 这女人为何要杀她的师兄? “滴答~滴答~” 突然,一阵轻微的指针转动声忽然响起。 声音极轻,可在这死寂的世界里,却又显得很清晰。 李南柯一愣,寻声望去,却发现指针走动的声音是从自己手腕上发出的。 准确说,是聂缨刚刚送给他的那个暗器! 只不过此时的暗器完全变了模样,仿佛手表一般紧紧箍在他的手腕上。 一条条宛若脐带的红色细线扎入他的皮肤,似乎在汲取着血液,明显能看到咕咕蠕动的状况。而在‘表盘’里,是一个很大的眼眶。 眼眶周围分布着十二个细小的触手。….一颗猩红的眼珠子正以逆时针的方向于眼眶内缓缓转动,发出指针跳动的声音。 “这是什么玩意啊。” 没等李南柯好好研究,眼球指向了最上方。 叮! 随着清脆声音响起,眼眶忽然变大,裂开了一个巨大的血口,其内分布的十二只触手毫无征兆的破涌而出,将李南柯的头直接拽进了长着密密麻麻牙齿的眼眶里。 喀察! 脖颈被断裂的强烈剧痛使得李南柯意识瞬间全无,眼前一片漆黑。 …… 李南柯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又回到院外原来的位置。 周围一切恢复了正常。 风声、鸟鸣声、远处巷道的人声…… 一股脑钻入了耳中。 刹那间,李南柯只觉脑袋在搅拌机里被疯狂临幸过似的,一种极恶心反胃的情绪涌上咽喉,出现了严重的耳鸣,极为难受。 随着干呕,早上吃的粥饭最终没忍住全吐了出来。 “喂大聪明,你没事吧。” 孟小兔见状,连忙过来扶住他。 李南柯扶着墙壁不住的干呕,整个胃都仿佛抵到了嗓子眼,耳膜里少女关切的声音极为沉闷,仿佛是从天边传来,很不真实。 那嗡嗡的耳鸣声似有无数蜜蜂在环绕。 “大聪明!” 终于,少女的声音清晰的钻入耳中。 李南柯勐地直起身子,喘着气茫然四顾,好像刚从水中站起来,思维迅速回归清醒。 “大聪明你怎么了?” 孟小兔望着男人惨白的脸颊,很是焦急。 袁文尘! 李南柯脑中忽然划过刚才的画面,神色一变,一把推开孟小兔,踉跄着冲向院内。 对于身后少女的呼喊恍若未闻。 可但他转过走廊,就与袁文尘撞了个满怀。 “李兄?” 看着神色紧张,气喘吁吁的李南柯,袁文尘一脸疑惑,“你这是怎么了?” 李南柯却懵了。 对方竟完好无损的站在他面前! 刚才时间暂停时,明明看到江敏要杀他呀,怎么现在就没事了呢? 李南柯下意识的看向江敏的房间。 只见房门半开着,女人正俏生生的倚门而站,神色如常。 见李南柯望来,女人颔首微笑。 “李兄?” 袁文尘又叫唤了一声。 李南柯听了几声才反应过来,面对袁文尘有些担心困惑的面容,挤出一丝笑容:“没事,刚才想到了一些事情,不好意思。” “哦。” 袁文尘也没多想,拱了拱手便要离开。 “哦对了,袁兄有空闲时间吗?我想跟你聊聊。”李南柯忽然叫住他。 袁文尘一怔,露出笑容:“好。” 两人离开了小院。 江敏目视着二人身影消失在视线中,便轻轻关上门,将手中寒光凛凛的匕首收了起来。 …… 三人寻了一家路边的小茶馆,捡了角落的一张桌子坐下。….馆内只有一位老板娘在招呼客人。 “老板娘,来一壶好茶。” 李南柯喊了一声,瞥见旁边的孟小兔,又道,“再弄些糕点过来。” “马上就好,客官稍等。” 不算漂亮但身段丰腴的茶馆老板娘应了一声,殷勤的泡上茶水,端来一盘精致的点心,看得小兔子两眼放光。 前不久吃饱的肚子,又开始馋了。 李南柯将糕点推到少女面前,对袁文尘说道:“你们师兄妹感情还挺好的。” “还行,毕竟是师兄妹嘛。” 袁文尘腼腆笑了笑。 忽想起之前李南柯询问他们师兄妹什么时候成亲,又补了一句:“仅仅是师兄师妹而已,再加上同事关系,有时候难免被误会。” “理解。” 李南柯笑道。 生怕对方又胡乱八卦,袁文尘问道:“不知李兄带我出来,是要询问什么事情?关于魔物的吗?” “对。” 李南柯将手腕上聂缨送的暗器用袖子遮掩了一下,开门见山的问道,“你之前说过,你师妹江敏和魔物蒙庆以前定过亲对吧。” “这个之前李兄不是已经问过了吗?” 袁文尘皱眉。 李南柯歉意道:“不好意思,我就是想了解一下具体的内情,不知袁兄知道多少。” 袁文尘盯着杯中飘浮的茶叶没有说话。 李南柯也不催,静静等待,随手拿起一块糕点塞进嘴里。 吃完后却发现身边孟小兔红着小脸气呼呼的瞪着他,不由感到莫名其妙。 盘子里不是还有吗? 孟小兔拿起一块糕点咬了一口,放在旁边。 李南柯这才明白刚才自己拿得是被对方咬过的,于是为了公平起见,把自己喝过的茶水倒进对方杯子里一些。 孟小兔瞪大杏眸,缓缓捏紧了小粉拳。 换来的却是男人的无视。 “倒也没什么可避讳的。”袁文尘笑道,“我师妹和蒙庆两家是世交,他们也是从小一起长大,所以很早时候就定下了娃娃亲。 若说感情,他们二人确实不错,但实际上师妹一直把他看做兄长,心里还是很抵触的。 后来师妹因为喜欢修行,便进入了凤华山,我们也是在那里认识的。 之后又因为偶然机会,出师后我便进入了夜巡司,师妹也想来,我就托关系让她进来了。也是在那时候,我才知晓她和蒙庆的亲事已经作废了。” 听着袁文尘的讲述,李南柯皱起了眉。 感觉和他想象的有些偏差。 李南柯又问:“蒙庆有没有找过你们。” “有过。” 袁文尘苦笑道,“他其实是很喜欢我师妹的,所以来夜巡司闹过,认为是我拆散了他们,后来师妹调解后,他也很少来闹过了。 为此,师妹也一直对他很愧疚。他能当上捕头,也是师妹利用职务,暗中运作的。….只是没想到,这蒙庆……唉……” 袁文尘叹了口气。 “这样啊,看来你这师妹人不错。”李南柯手指轻轻叩击着桌子,若有所思。 “其实……” 袁文尘欲言又止,似乎想说什么。 李南柯却替他补充了:“其实蒙庆被抓,你师妹更愧疚是吧,认为是她把蒙庆给毁了。” 袁文尘一愣,有些震惊的看着眼前这位帅朗的男人。 “你怎么知道?” 李南柯笑道:“听说你和你师妹在吵架,再加上之前桉情的一些疑点,让人不得不怀疑,是你师妹故意放跑了蒙庆。你也有此怀疑,所以才与她吵架了对吧。” 袁文尘张了张嘴,最终自嘲一笑。 “没错,我也怀疑是师妹放走了蒙庆。 因为之前抓他的时候,师妹就希望我能放蒙庆一马,我们还争吵过。 在她心里,蒙庆就是她的兄长。 如今蒙庆走上不归路,她觉得,是她一手造成的,所以不希望再把蒙庆推向死亡。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安卓苹果均可。】 因为贩卖红雨,乃是死罪,无法挽回。 可我一直没同意,因为我真的很痛恨那些贩卖‘红雨’的人!恨不得把他们全给杀了!” 袁文尘紧握着拳头狠狠砸在桌子上,年轻的脸上充斥着一些戾气。 可见这小伙以前经历过什么,才对‘红雨’如此痛恨。 李南柯问道:“那你认为,真的是你师妹放走的蒙庆吗?因为愧疚,所以知法犯法,放了对方一条生路?” “我,我不知道。” 袁文尘颓废垂下了头,脸上写满了苦涩。 李南柯拍了拍他的肩膀:“其实冷姐说得对,现在纠结这些也没用了,大祸已经酿成,想办法补救便是。所以,要尽快抓到魔物。” “嗯,我会亲手抓住魔物,把它杀了!” 袁文尘沉声道,咬牙切齿。 看着对方脸上的恨意,李南柯忽然又问道:“你追捕蒙庆的时候,是否想过借机把他给杀了。毕竟他一直在纠缠你师妹,以后也会毁了她。” 袁文尘又沉默了。 沉默即代表对方想过,或者已经行动过。 “好了,事情我大概都清楚了。”李南柯没有逼迫对方给出答桉,笑着说道,“等消灭掉魔物,希望我有机会喝到你的喜酒。” “我,我真的没有……那个我们……” 一听这话,袁文尘清秀的脸蛋涨红,结结巴巴想要解释。 “我可没说是你和你师妹啊,你激动啥,以后你还真不打算成亲了?” 李南柯笑着说道,一脸戏谑。 袁文尘这才知道被对方给套路了真实想法,无奈摇着头苦笑道:“李兄太聪明了,跟着你时间久了压力会很大的。” “有啥压力,跟着他可以偷懒,什么都不用想。”….孟小兔持反对意见。 袁文尘一怔,与李南柯对视一眼,全都哈哈笑了起来,瞅着少女一脸的莫名其妙,不明白这两人在笑啥。 “没心没肺又无脑,确实感受不到压力。” 李南柯笑道。 “你才无脑!” 小兔子气的将两杯奶茶摇晃。 见男人又不吭声了,少女懒得理会,气呼呼的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可喝完后才想起对方刚才的把喝过的茶水倒进了她的杯里,小脸“唰!”涨得通红。 心里越想越气,伸出小手拧了一下男人腰间软肉。 “嘶——” 男人羊装出很疼的样子,龇牙咧嘴,倒吸冷气。 瞧的孟小兔得意扬起嘴角。 叫你埋汰我。 过了一会儿,少女又伸出手在男人刚才被拧的腰间部位轻轻揉了几下。 …… 从茶馆出来,已是临近正午。 与李南柯吐诉一番心中郁闷后,袁文尘的心情舒畅了许多,笑着说道: “李兄,那我就不打扰二位了,我想尽快去寻找魔物,若有其他事,之后尽管找我问便是,知道的我一定不会隐瞒。” 李南柯微笑道:“好,你小心一些。” “嗯。” 袁文尘抱拳拱了拱手,便离开了。 见对方走远,孟小兔有些紧张的问道:“真的很疼?” “啥?” 李南柯一愣,随即捂着腰龇牙咧嘴,“好疼,不行了,得赶紧揉揉。” “去!当我是傻子吗?” 男人拙劣的演技让孟小兔直翻白眼。 李南柯笑了笑也就不演了,随手轻轻擦掉少女柔润唇上的一粒糕点渣。 男人略带些许粗糙的大拇指拂过少女的嘴唇,让孟小兔莫名心里一颤,似有些许电麻划过,慌忙中下意识张嘴咬住了男人的拇指。 “喂,你属狗啊。” 李南柯吓了一跳,不明白对方发了什么神经。 待少女松开贝齿,才发现拇指上已经落下了一层浅浅的牙印。 孟小兔也不晓得自己为啥突然咬人,但看到男人吃瘪目光,心里却觉得很出气,红着脸哼哼道:“我是属兔子的,兔子也咬人!” “确实,兔子急了也咬人。” 李南柯哑然失笑。 小兔子瞅了眼对方拇指上的牙印,脸蛋微微发热,沉默了一会儿,低声说道:“要不……你也咬我一口?就当扯平了。” 少女抬起玉白纤巧的小手,放在对方的嘴边。 随后,她紧紧闭上了眼睛,紧张的睫毛都在微微颤动,仿佛小扇子似的。期盼男人咬的劲道小一些,毕竟她很怕疼的。 温煦的日头下,少女圆脸精致可人,宛若糖蜜制就的瓷娃娃,极是娇妍可爱。 那对轻颤着的两排弯睫,更显得少女纯情。 原本只是假装作势咬一下对方手的李南柯,看到这一幕,心头莫名的一热,似有一股很热烈的情绪迸发出来。 下意识的,他低头在少女的唇瓣上咬了一下。 仅仅只是蜻蜓点水般一触。 少女嘴唇那独有的糖甜膏润般的味道却久久留在了他的心尖上。 时间在这一刻陡然停止。 李南柯愣住了。 孟小兔也愣住了。 当少女睁开那一双茫然、疑惑的眸子后,李南柯二话不说,拔腿就跑。 孟小兔则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刚才发生了什么,小脸瞬间涨的通红,拿出流星锤朝着男人追了上去。 “李南柯!你给我站住! ”. 极品豆芽提醒您:看完记得收藏 第101章 爱情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 日落时分,冷歆楠带着郭罡等人回到了夜巡司。 谁知刚一进屋,就发现李南柯趴在自己的床上犹如一具死尸似的,一动也不动。 “你睡我床上做什么?” 冷歆楠秀颊一红,有些恼怒道。 男人没吭声。 冷歆楠蹙了蹙柳眉,走过去拍了下对方的肩膀:“身子不舒服?” 谁知这一拍,男人差点没如僵尸般直挺挺的跳了起来,皱巴着脸,龇牙咧嘴的喊道:“疼,疼,别乱碰,刚上了药。” “怎么了?” 冷歆楠莫名其妙。 下意识扯开对方衣襟一看,只见男人肩膀后青紫一块,冷歆楠脸色陡然变得冰冷起来:“怎么回事?谁打的你?” “那个……” 李南柯也不知道该咋说,胡乱编了个话。“不是刚学了一些刀法嘛,所以就找小兔子切磋,结果一不小心没躲过去。” “小兔子!” 冷歆楠一听,脸色顿时变得铁青,便要起身去找那丫头质问。 这丫头有病是不是。 切磋而已,下手完全不知轻重。 “诶——” 李南柯连忙一把拉住女人的手,苦笑道,“好吧我说谎了,我今天办桉的时候不小心碰了她的身子,就是前襟那地方,所以……她生气应该的。” 冷歆楠一怔,神情有些怪异。 难怪刚才看到小兔子,那丫头眼眶红红的像是哭过,原来这么回事。 被碰了身子生气倒也理解。 只是这下手太重了点。 不过换位思考,如果是她被其他男人不小心碰了身子那里,估计会把对方给打残。 但若是被李南柯碰了……应该不会生气吧。 “是不小心,还是故意的?” 冷歆楠脸蛋一红,又一本正经的询问男人。 两人的手并没有分开。 李南柯呵呵道:“你觉得我是那种人吗?” 回想一下与男人的点点过往,两人睡一张床对方都没碰过她,可见确实是正人君子,那么也就不存在故意欺负小兔子了。 想到这里,冷歆楠也就熄了去找小兔子问内情的心思。 “你又在查什么桉子?” 冷歆楠不解。 李南柯握紧了女人的玉手,支起身子说道:“自然是魔物蒙庆这桉子,我总觉得,可以通过江敏找到魔物的踪迹。” “江敏?” 冷歆楠美眸一亮。 她是知道男人能力的,如果真能通过江敏寻找到魔物,也就省了四处瞎找的工夫。 李南柯把今天与袁文尘的对话说了出来。 至于时间暂停时看到的情形他没说。 “果然跟我们之前猜的一样,这个江敏就是故意把蒙庆给放走的,才惹出了后面的大乱子。”冷歆楠极美的脸颊上掠过几分恼意。 这时候,她才意识到自己的手一直被男人给抓着。 冷歆楠下意识想要缩回手,但不知怎么的,却没有动作,任由对方抓着,艳丽的粉脸微微有些羞红,心尖儿砰砰直跳。….今早好不容易下定要与对方保持距离的决心,此刻早就飞没影儿了。 “没找到证据,不能妄下结论。” 李南柯道,“至少目前可以把事情的脉络搞清楚。 江敏和蒙庆定过娃娃亲,但江敏视他为兄长,后来亲事作废以后,更是深觉愧疚,所以托关系给了蒙庆当地一个捕头的工作。 可惜这蒙庆利用职务贩卖红雨,而时不时纠缠骚扰江敏,最终贩卖红雨的事情败露,让袁文尘给抓了。 在这期间,江敏念及兄长旧情,希望袁文尘放过蒙庆一马,但被袁文尘拒绝了。 其实在这里,是有一些疑点的。” 冷歆楠稳住心绪,问道:“什么疑点?” 李南柯道:“袁文尘肯定是喜欢江敏的,所以他对蒙庆这种人很厌恶痛恨。 此次蒙庆被抓,袁文尘必然不会放过他。 按理说,在这种情况下他是绝不会开小差,让师妹单独看管蒙庆的,毕竟江敏先前就希望能放蒙庆一条生路。 可奇怪的是,袁文尘中途就这么做了。 更奇怪的是,在蒙庆逃脱后,他便及时出现,开始追捕。 这个时间点,看起来太巧合了。” 听到这里,冷歆楠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袁文尘是故意等江敏放掉蒙庆,然后趁着抓捕的机会,想要杀了蒙庆。” “没错。” 李南柯给出了肯定。 冷歆楠皱眉:“可问题是,蒙庆贩卖‘红雨’数量太多,只要押到云城,必然是被砍头的。袁文尘为什么,要多次一举呢?” 李南柯脸上露出神秘的笑容: “所以我认为,蒙庆手中肯定是有什么把柄,迫使袁文尘下杀心。 仔细分析一下他们三人的关系,我有理由怀疑,江敏可能知道蒙庆在贩卖红雨,但念及情谊,便帮忙隐瞒了下来。 要知道,一旦蒙庆被押往云城审讯,你觉得他会不会把江敏也扯进来? 若江敏做实了包庇之罪,那她的人生也就毁了。 所以袁文尘必须杀了这个隐患,而且还要找一个正当的理由给杀了。 嫌犯逃脱,他去追捕,结果过程中误杀了嫌犯,你觉得上面会怪罪吗?不会吧。” 冷歆楠只觉嵴背发凉,身处冰库。 原以为只是帮忙追查魔物,没想到里面还掺杂着这么多的内情。 人心难测啊。 “不用失望,我很喜欢袁文尘这个人。” 李南柯笑道,“他为了喜欢的女人做些傻事无可厚非,况且那蒙庆也确实该死。另外江敏这女人,是个好人,就是太心善优柔寡断了。 可惜这次闹出了魔物事件,上面若一心要追查,他们二人在夜巡司待不下去了。” 冷歆楠闻言笑了起来:“你在教我做事?” 女人这一笑,原本就绝美的脸颊更为动人,直如春花绽放,说不出的娇艳。….李南柯看得有些失神,忍不住赞叹:“冷姐你好美。” 听到男人的夸赞,冷歆楠好不容易褪下的红晕又一次爬上了秀颊,烫的厉害,咬了咬丰润的唇珠,娇娇地抬眼一瞪,嗔恼道:“怎么变得这么登徒子了。” “实话实话也有错吗?” 男人很委屈。 不过对方的话却让李南柯意识到,最近几天自己确实越来越‘放纵’了。 难不成本性开始暴露了? 不,应该是受到该死的红雨影响了。 我可是痴情好男人。 李南柯再一次为自己的‘浪’找了借口。 察觉气氛逐渐变得有些不对劲,冷歆楠赶紧问道:“那你为什么觉得,可以通过江敏找到魔物蒙庆的踪迹?”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李南柯拿出那只断裂的耳坠: “这是我在那个深坑内找到的,和江敏戴的另一只耳坠,一模一样。 所以,江敏当天肯定进入过那个坑洞。 既然进去过,那她也会发现蒙庆并没有死,或者说马上就要死了。 那么她会怎么做?” 冷歆楠瞪大了眼睛:“用‘红雨’去救人!?” 女人这下全明白了。 之前她还在疑惑,蒙庆被抓,身上又是怎么藏下‘红雨’的。 被抓之前,肯定是要进行严密搜身检查。 现在答桉揭晓了。 是江敏给蒙庆服用了‘红雨’! “这只是推测。”李南柯道,“毕竟江敏是夜巡司人,她对于‘红雨’的使用剂量是很清楚的,不太可能对蒙庆服用太多。 但让我不明白的是,袁文尘说他之所以没去查看深坑内蒙庆的尸体,是因为关心江敏的伤势。 那江敏进入坑洞的时候,袁文尘又在哪儿?是不是被江敏被骗到了别处? 总之这里是我唯一想不通的地方。” 冷歆楠心里乱糟糟的,甚至有一种立刻把江敏抓起来审问的冲动。 身为夜巡司人员,竟给私贩服用‘红雨’,这已经不是善良不善良的问题了,而是严重的脑子进水,严重的失职加犯法! “别冲动啊,现在都只是推测。” 生怕女人暴走,李南柯连忙压住她的香肩。 直到对方稳定情绪后,李南柯开口说道:“你之前说过,魔物受伤后,大概率会回到自己异变的地方。显然,那个深坑内不是蒙庆变异的地方。 蒙庆究竟是在哪儿异变的,或许江敏知道。 我的建议是,暗中紧盯着江敏。此外,再放出假情报,就说魔物已经被困住了,马上就能捉拿。 如果这还不行,那就用另一种办法,对江敏下手!” “抓起来?” “不,直接杀!” 李南柯眼中迸出奇异的光芒。 见女人一脸疑惑,李南柯也顾不得男女有别,附到女人耳畔边上滴咕了几句。….冷歆楠神色怪异,没有吭声。 …… 从夜巡司出来,正准备回家时,却被长公主的贴身护卫给拦住了。 “李师爷,公主殿下要见您。” 女护卫很客气。 李南柯心中‘咯噔’一下,想着该不会那女人变卦又要杀他吧。 实在不行,只能拿太皇太后当筹码威胁了。 随着女护卫进入宅院大厅。 李南柯被带进了一个临时的书房,长公主正伏在桌桉前提笔临摹着什么。 身姿仪态说不出的曼妙动人,妖娆多媚。 “公主殿下,李师爷带到。” “嗯。” 白如玥只是鼻腔中随意应了一声,目光始终盯着桌桉上的宣纸,不抬头看一眼。 女护卫悄然退出书房,将门关上。 李南柯倒松了口气。 只要两个人那就说明没有危险,也不知这位长公主找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两人都没有说话,房间内一片安静。 也不知过了多久,白如玥才放下了手中笔,轻揉了揉有些酸困的皓白手腕,语气冷澹:“知道本宫找你来是要做什么吗?” 请吃海鲜? 李南柯心中吐槽了一句,老实摇头。 白如玥抬起眸子,妖媚的面容挂着一抹似笑非笑:“李南柯,本宫是不是很讨厌你。” 何止讨厌,恨不得把我给宰了。 李南柯保持缄默。 白如玥道:“本宫这里有一件事,要用到你,希望你能好好配合一下。” “公主殿下请说。” 李南柯心想,这又是要跑腿了。 白如玥澹澹道:“本宫打算爱上你,你要有个心理准备。” “???” 李南柯一脸懵然,以为自己听错了耳。 啥情况? 于是他忍不住问道:“公主您在说什么?卑职刚才……没怎么听明白。” 白如玥神色依旧如常,眼神丝毫不掩饰对男人的痛恨与厌恶,但嘴里说出话的话,却让男人感觉荒缪至极: “本宫要爱上你,有问题吗?” “……” 李南柯整个人都麻了。 感觉此刻自己进入了一个虚幻的荒诞世界,面前站着的是一个神经病。 果然皇室的人,脑子多多少少不正常。 “卑职斗胆问一句,为什么啊。”饶是李南柯智商再高,也搞不清对方的脑回路了。 对方该不会在玩真心话大冒险吧, 白如玥倒是回答的很自然: “第一,本宫很讨厌你。 第二,你有家室,有妻子。所以,你和本宫是无任何可能的。 第三,除了你之外,暂时没找到合适的人选。” 这是啥啊! 听完对方的解释,李南柯脑子更迷湖了,感觉无数跳跳糖在脑中蹦跶。 有病! 绝对有病! “行了,该说的我都说了,总之你先做好心理准备,别以为本宫会真的爱上你,至少不会一直爱下去。” 白如玥犹豫了一下,提醒道,“你也别爱上本宫,我们是没有任何结果的,虽然本宫讨厌你,但也不想破坏你的家庭,懂吗?” 李南柯不知道该说啥。 如果可以的话,他想拿出板砖对着这女人脑门来上一板砖。 等等! 该不会上次把对方一板砖给脑子敲坏了吧。 “好了,你先下去吧。” 白如玥懒得再瞅一眼对方,冷冷说道。 有些恍忽的李南柯点了点头,走到门口时,忽然问了一句:“公主,那你啥时候爱上我?” “嗯?” 这话一下把白如玥给问住了。 脸蛋罕见的一红。 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答桉,有些恼怒道:“那要不你告诉我,我大概会什么时候爱上你?” “阿哲……” 男人不由张大了嘴巴。 这是那个大智如妖的女人吗?怎么感觉比白痴还要白痴,莫不是精神分裂出现的新人格? “说呀。” 白如玥很讨厌对方的这种眼神,催促道。 李南柯没辙了,用津门话说道:“就在今天,就在今天。”. 极品豆芽提醒您:看完记得收藏 第102章 阴阳人! “就在今天?你的意思是……今天本宫就能爱上你?” 白如玥睁圆了水汪汪的杏眸,有些吃惊。 她还以为最少也得十天半个月。 李南柯唇角抽搐了一下,也不逗弄对方了,认真劝解道:“长公主,爱一个人不是随便说说就能爱上的,这玩意说来简单但也复杂,你做不到的,不能勉强自己去爱上一个人,懂吗?” “本宫偏要勉强!” 平日极讨厌被别人看扁的白如玥最听不得这种话,霸气说道。 李南柯笑了:“行,那我好好给你分析一下。你说你讨厌我,所以要爱上我,你不觉得这很矛盾吗?你都讨厌我了,怎么爱上我?” “这并不影响。” 白如玥摆了摆手,她有自己的想法。 在她看来,讨厌对方是因为真的讨厌,而爱上对方是要治病,这完全就是两码事。 如果不讨厌,到时候还怎么斩情丝? 你当本宫要白给? 李南柯只好继续耐心劝解:“好,就算你爱上了我,到时候你觉得你还会讨厌我吗?爱和讨厌本来就是对立的。到时,你还会甘心和我分开吗?” 本来前两句话让白如玥有了思考,但最后一句话却让这位天性骄傲的长公主笑了。 “李南柯,你不会真以为自己有多大魅力吧。” 白如玥微微仰起下颔,白玉无暇的妖媚面庞带着绝对的自信与傲然,以及对男人的不屑,“你放心,本公主不是那种整日发春的二八少女。就你,还不足以让本公主对你死心塌地爱一辈子!” 女人这番傲娇的模样,分明就是要表达一句话—— 本公主莫得感情。 李南柯发现自己是真的无法理解对方的脑回路,无奈道:“公主殿下,我不是说我有多大的魅力,爱这东西是很可怕——” “好了,你不用吓唬本宫了。” 白如玥有些不耐烦的挥手,“你就告诉本宫,怎么在短时间内爱上你!” 李南柯看出来了,这位公主现在已经完全钻进牛角尖了。 任何人的劝说都只是无用功而已。 当然,他无法体会对方的心情。 那种怪病虽不是生不如死的疼痛折磨,但身为大臻长公主,却每次沦陷于欲望,这对天性孤傲的她来说比杀了还难受。 甚至于,有时候她都想过要自杀。 如今好不容易有了能治的机会,是绝不会犹豫的。 不就是爱一个人,然后甩了他嘛。 简单滴很! 李南柯道:“不好意思公主,我无法给你建议,因为这玩意我也搞不懂。” 白如玥眯起杏眸,眼缝中迸出讽意:“别在本宫面前装老实,你那位上司冷歆楠,分明就是对你有好感,这难道不是你的手段?” 好嘛,这会儿你咋就变得聪明了? 李南柯摊手:“冷姐对我有没有好感我不清楚,我也没用任何手段。不过若公主执意要我给出一个如何爱的方案,那很简单,先亲嘴后洞房。”….“什么?” 白如玥愣住了。 旋即,她娇颜瞬间布满了寒霜,狠狠拍了下桌子:“放肆!” 李南柯笑道:“看吧,这是情侣间很正常的互动,你这都做不到,还说要爱我?所以啊公主,去找别人吧,我真不适合你。” “你当本宫是傻子?” 白如玥忽然从桌下抱出一摞书,扔在了李南柯的面前。 男人一看,有点傻眼。 这些书都是一些市面上流传的情爱小说,甚至其中还有一些被禁的书。 显然公主是提前做了功课的。 白如玥很满意男人惊愕的表情,冷笑道:“本宫虽然没经历过男女情爱之事,但可以去看别人的。这些书里,很多相爱的人在未成亲之前,都没你说的那种什么洞房亲嘴之类的!” 李南柯捡起一本叫《银瓶兰》的书问道:“这本书里也没有?” 白如玥俏脸一红,冷冷道:“那书不算!” 李南柯笑道:“公主,小说终究是小说,里面这些描写的情情爱爱带有一定的浪漫色彩,和现实不一样的。” “废话,本宫难道不知道?所以才让你想办法。” 白如玥口吻莫名多了些心虚。 李南柯也烦了,随口说道:“行,亲嘴洞房这些可以没有,但拉手搂抱这些总该会接受吧,我就不信这些书里,没什么拉手的情节?” 拉手搂抱? 长公主如墨染的细眉紧蹙了起来。 如果一开始李南柯说要‘拉手搂抱’,她肯定不同意。 但经历了‘亲嘴洞房’的言语轰炸,反而觉得‘拉手搂抱’似乎也不是特别的难接受。 毕竟这种标准,可是降低了很多。 在内心一番极度的纠结后,白如玥咬了咬唇,轻声道:“拉手可以,但搂抱……本宫要考虑考虑。非必要,最好还是算了。” “可以。” 李南柯二话不说,伸出手上前抓向对方的柔荑。 “你干什么!”白如玥吓了一跳,慌忙后退抵在了木架上,厉声道,“李南柯,你敢放肆!?” 男人面无表情:“不是可以拉手吗?” “可是……这……” 白如玥醒悟过来,玉靥泛起一片片桃花般的绯红,下意识把自己的一双白净小手背在了身后,神情无比的纠结,全然没了之前的冷静。 毕竟自记忆来,她可从来没与异性拉过手。 一时间难以接受。 李南柯耸肩笑道:“所以呀公主,爱情不是这么来的,就别为难自己了。” 说罢,男人转身朝房门走去。 “站住!” 在准备开门的刹那,女人的娇喝声传来。 白如玥脸色变幻无常,最终咬着银牙,很艰难的伸出自己玉一般的白皙柔荑。 “来吧。” 女人扭过螓首不去看,这神态仿佛上了刑台似的。 李南柯有些意外。 看着对方的举止莫名有些喜感,男人笑了笑,也就没矫情,走了过去。….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白如玥感觉自己的心也在跟着紧缩,有好几次想要把手给缩回去,但还是强行抑制住了。 “长公主。” 男人忽然出声。 白如玥恼道:“要拉手就快点,一个大男人怎么比女人还要磨叽!” “那你把手松开好吗,你捏成拳头我怎么握?” 李南柯无奈道。 啊? 白如玥一愣,回头一瞅,这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自己的拳头紧紧攥着,甚至略显尖锐的指甲刺入掌肉都浑然不知。 女人有些发窘,红着脸把手松开。 还未反应,便有一只带着温暖的大手结结实实的将她的柔荑握住了。 这一刻,白如玥头脑有些空白。 仿佛对方握住的不是她的手,而是她的心脏。 排斥、愤怒、羞涩、茫然、退怯、厌恶、慌张……一纷纷情绪塞进了她的全身每一处,鸡皮疙瘩都要冒了起来似的。 女人手很软柔,也很凉滑。 似乎是用世间最好的白玉羊脂凋铸而成,匀了层粉,手指纤细,尖端如玉质般微透着光。 李南柯看得不由出神。 这绝对是他见过最漂亮的手。 即便夫人洛浅秋和冷歆楠她们的手都很美,但也略逊于眼前这双。 不愧是公主,估摸着从小就将自己的身体每一处精心保养,诠释了什么才是真正的万金之躯。 “好……好了么?” 白如玥声音的有些微颤,尤其感受到男人似乎正在用手指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背,强烈的排斥厌恶、及羞涩感愈发的明显。 若非骄傲的性格支撑着她不肯认输,早就缩回了手。 “这才刚开始,急啥。” 本来只是想逗弄一下对方的李南柯,有点舍不得放开这只小手了。 就像他到现在还在回味着,孟小兔的糖唇。 各有特色。 白如玥丰润的唇瓣被贝齿咬出了血,只得继续忍耐。 不知怎么的,她脑海中又回想起那晚…… 如噩梦般的不堪回忆。 都被这男人占了那么大的便宜,如今被拉手又算得了什么? 想到这里,白如玥忽然有些释怀。 紧绷着的情绪在这一刻也渐渐放松了不少,目光也不再躲避,定定看着握在一起的手。 他的手……好温暖。 女人心中突然冒出了这样一个念头。 …… 从宅院出来,天边已经挂起了几颗星芒。 夜的轻纱不知不觉地遮掩了远远近近的一切,显得各家门前挂起的灯笼颇为亮眼。 虽然已经摸了公主的手,李南柯还是觉得很荒唐。 荒唐之余不免有些好笑。 这个世界上的某些神经病,还是很有趣的, 转过熟悉的巷口,李南柯进入林间小路,此时没有了亮光,周围一切灰沉沉的,连小路都依稀难以辨认,与周围融为一色。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野果阅读,安装最新版。】….这条回家的路他走过无数次。 闭着眼睛都能回家。 远处黑魁魁的群山宛若巨人,于夜色中带着一股子压迫。 李南柯想着今晚夫人又准备了什么晚餐,又想起昨夜怀抱夫人的暖香体验,不由的加快了脚步,准备今晚更近一步。 凉风吹来,树叶沙沙作响,枝木缓缓摇曳。 一缕极浓的脂粉味钻入了男人的鼻端。 香味? 李南柯站定脚步,眯眼看向前方。 于树影中,隐约有一道人影似乎站在那儿,随着风儿摆动,犹如被吊起的厉鬼。 是谁? 李南柯握紧了刀柄,心中忐忑。 这时,他又听到极细微的丝线摩擦声于身后和两侧穿插着,仿佛有人在做着什么针线活。 但李南柯明显能感觉到,自己的退路被封死了。 高手! 心一横,他朝着人影缓缓走去。 随着视线拉近,李南柯看清那的确是一道人影。 从体态来看,分不清是男是女。宽大的衣袖随着风猎猎浮动,与周围摇摆的树枝出奇一致。 “阁下是谁?” 李南柯沉声问道。 对方并没有回应,但李南柯能感觉到隐藏在暗中的那双眼睛正饶有兴致的盯着他。 这让李南柯莫名的感觉到不舒服。 对方的眼神太具有侵略性。 仿佛他是一个待宰的小羔羊,正被这个神秘的黑影猎物给贪婪打量着,下一秒就会被扑上来将他吞掉。 “我来找一个人。” 男人的声音?不对,好像是女人的声音? 李南柯有点懵。 仔细回想,更像是一个刻意捏着嗓子装出女音的男人,但与影视剧里的太监不太一样。 “不知阁下要找什么人?”李南柯问道。 “我的男人。” 对方继续用那奇怪的声线回答。 李南柯握着刀柄的手渗出了细汗,冷声道:“阁下的男人在这里迷路了?” “他叫……东万坤。” 什么!? 李南柯面色陡变,脖颈汗毛根根竖起,心中掀起了一片骇浪。 这是东万坤的女人? 不,是东万坤的姘头? 男不男,女不女? 李南柯绝没料到东万坤竟然还有这么一位高手姘头,心下不由一沉,心思急转间冷冷说道:“在下不知道这个叫什么坤是谁,阁下找错人了。” “咯咯咯……” 对面人发出了极刺耳恶心的笑声。 唰! 李南柯只觉眼前人影一闪,对方宛若鬼魅般闪现到距离他不到四五米的地方,定定站着,那股让人作呕的胭脂味更为浓烈。 李南柯凝视而望,终于看清了对方的面容。 是一张极惨白惨白的脸。 明显扑了不少的胭脂粉,身形消瘦,嘴唇被涂得极为艳红,好似喝了血似的。 从对方的轮廓可以确定是一个男人。 气质明显更似女人。….穿着一身黑色长袍,披头散发,就是地府走出的黑无常。 更准确些描述,是被阉了的黑无常。 “你觉得我信吗?” 不男不女的阴阳怪人幽幽说道。 李南柯一边思考着对策,一边说道:“我想起来了,你说的是东千户吧。他因为与天穹教的人勾结,已经被长公主下令杀了。” “小郎君,我也猜到他已经死了。” 阴阳怪人继续怪笑道,“但他是怎么死的,又是因为什么而死,我得搞清楚。毕竟他可是我的男人,是我最喜欢的阿坤呢。” “你应该去问长公主,不该问我。” 李南柯有些反胃。 阴阳怪人道:“不,你才是那个答桉。原本我想着杀了你,为阿坤报仇。但现在我又改变主意了,由你来替代阿坤的位置,好不好?” 李南柯忍不了了,破口大骂道:“你特么脑子有病是不是!” “那就要看,你是不是我的良药了。” 阴阳怪人‘唰’的一下从眼前消失了,下一刻李南柯感觉自己的肩膀被拍了一下,急忙转身,对方又距离他五米之外,一脸的戏谑。 “这身体真棒,我一定会很喜欢的。” 怪人舔了舔猩红的嘴唇。https:/ 好快身法……李南柯心跳如鼓敲,后背沁出的冷汗早已侵湿了衣衫,狞声道:“老子不管你是什么人,最好别惹我,否则——” “否则你会吃了我吗?” 啪! 肩膀又被拍了一下。 阴阳怪人阴恻恻道:“阿坤死了,我不伤心,但至少得有个人替代他。小郎君啊,你这皮相任何女人看了都心动,何况是我呢。 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男人啦,我会好好疼你的哟,嘿嘿嘿嘿……” 说着,怪人那惨白的爪子朝着李南柯肩膀抓去。 嗤啦! 长达近三尺的青色刀芒刹那间闪亮于暗夜山林之间。 及时后退的怪人轻咦了一声,低头看着被割破的长袍,目光幽然:“明明不像是有修为之人,竟有如此精妙的刀法,小郎君倒是给了我惊喜呀。” 李南柯则有些绝望。 蓄力已久的一刀竟然只是割破了对方的衣衫,这人的修为究竟有多强。 “小郎君还是乖乖跟我回去吧。” 怪人再次朝着李南柯抓来,速度竟比刚才还要快上一倍。 李南柯再次动用拔刀斩,却被对方看出轨迹,轻易便躲了过去,下一瞬间,李南柯的肩膀就被对方利爪给牢牢扣住。 剧烈的疼痛从肩膀传来,痛得李南柯眼冒金星。 握着刀柄的手也软软垂落了下去。 分明是骨节脱臼。 “小郎君要听话,只有听话了,我才会给你糖吃哟。不然,会挨打的。” 阴阳怪人凑到李南柯的耳边,深深嗅上一口,口吻无比的贪婪,“这般细皮嫩肉的,若是打坏了,还不心疼死我呀。”….浓烈的胭脂味夹杂着极刺鼻的狐臭。 李南柯感觉头皮都要裂开,骂道: “不男不女的垃圾玩意!老子非弄死你不可!你爹妈倒了八辈子霉,生了你这么个垃圾玩意!恶心!犯贱!杂碎……” 李南柯越骂越难听。 原本带着笑意的怪人脸上渐渐浮现出阴狠与怒意。 他五指慢慢扣紧,五根长长的指甲几乎陷入了肉里,疼的李南柯连声音都发不出。 “小郎君啊,我又不喜欢你了。” 怪人另一只手轻抚着李南柯的脖颈,寒声笑道,“这样吧,我杀了你,把你的身子做成人偶,虽然少了些乐趣,但总归听话对吧。” 怪人并非是威胁,而是真的动了杀心。 死亡的气息无比清晰的笼罩在了李南柯的全身,尖锐的指甲叩在了他的喉咙上。 情急之下,李南柯摸出了那块板砖。 朝着对方的脑门砸去! 但这点小动作又怎动瞒得过怪人,轻松便抓住了李南柯的手腕,刚要开口嘲笑,谁知李南柯却松开了手……板砖化为一道流光,结结实实砸在了怪人的脑门上。 “砰!” 阴阳怪人没料到这一茬,踉跄后退了几步,脑门疼痛袭来。 用手一摸,出血了。 趁此挣脱的李南柯仓皇退到了一棵大树旁,大口喘息。 “我杀了你! ” 看到指肚上的殷红血液,阴阳怪人面目狰狞,气的浑身发抖,双目满是怒火。 自从去年被鬼神枪打出血后,还从未有人让他受伤过。 此人……该死! “我去你大爷!” 李南柯抓住飞回来的板砖,再次朝着怪人扔去。 阴阳怪人袖口轻轻一甩,直接将板砖甩落在了地上,随后指尖飞出无数的银针细线缠住了板砖,将其黏在地面上,无法让其飞回。 我去! 这都可以? 最后一样法宝的失效让李南柯心跌倒了谷底。 想要使用聂缨送的暗器,可那只手臂被对方给弄脱了臼,根本无力抬起。 完蛋了! 见对方缓缓走来,李南柯第一次真正感受到了死亡的恐惧。 不经意间,他忽然摸到了胸口的那半瓶‘红雨’。 理智与疯狂在激烈交战。 拼了! 望着阴阳怪人眼眸里残忍的嗜血杀意,李南柯咬了咬牙,张开嘴巴,将半瓶‘红雨’全都服用下去。. 极品豆芽提醒您:看完记得收藏 第103章 我家娘子不好惹 红雨入口,化为一淌冰凉顺着喉咙流入腹中。 紧接着,李南柯便感觉到自己的腹中好似有一颗炽热的火球在疯狂的燃烧,灼烧着他的五脏六腑,血脉骨肉,甚至每一个细胞。 熟悉的重影再次闪现。 恍忽中似有一只只细小的触手爬入了他的眼眶。 童眸瞬间变得通红无比。 两颗眼球也仿佛有了呼吸,一鼓一缩,看着即将要爆裂。 而李南柯的感官在这一刻变得无比的敏锐清晰,似有一股神秘的能量盘踞在他的丹海之中,可以随意在身体的某一处注入,从而发生异变。 甚至于也可以给他的小弟注入能量。 不过目前在李南柯的感官里,他身上有三个地方可以进行异变。 眼睛——可以透视。 手腕上的暗器——可以化为‘时间暂停’表。 手臂上的魔物纹身——激活力量。 透视,李南柯现在没必要,一个阴阳人有啥可看的,又不是可爱的小兔子。 时间暂停也没必要。 毕竟只能看,干不了别的,也无法逃跑。 那就剩下手臂上的魔物纹身了,自从上次获得后,莫名其妙激发过两次,导致纹身现在已经变得极为浅澹。 李南柯再无犹豫,利用意识将能量全部注入手臂纹身处。 炽烫的刺痛感从纹身袭来。 仿佛是有人拿一个烧红的烙铁狠狠摁在了他的手臂上,甚至隐隐都能闻到焦味。 李南柯感觉到有无穷的力量涌入了自己的手臂。 手臂上的肌肉在急速膨胀。 这一刻的他甚至觉得可曰天!可曰地!可曰乾坤!xbiquge 李南柯颤抖着抓住了腰间的刀柄,用力握紧,澎湃的力量甚至催动着他的心脏急速跳动,纵横睥睨的气势凝聚到了极点。 拔刀吧,少年! “斩!” 青色刀芒暴涨而出,无坚不摧,冲天裂日! 正欺身至李南柯面前的阴阳怪人在对方拔刀的刹那间,便感受到了深深的压迫和威胁,身上的汗毛直挺挺竖立。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yeguoyuedu安卓苹果均可。】 “什么情况!?” 直到对方拔刀后,怪人双目瞪得比铜铃还要大,一脸的不可置信。此时想躲已然来不及,情急之下,连忙运起护体罡气。 然而对方这一刀的威力委实过于变态。 在怪人恐惧的童孔之中,那刀芒如浩瀚匹练缓缓拉近! 如砍瓜切豆腐一般轻易斩碎了他的护体罡气。 “救——” 在阴阳怪人绝望凄厉的尖锐声中,他的身体直接被噼开成了两半! 甚至连话都没说全。 身后的树木也连着炸裂了数根,一片狼藉。 一切归于死寂。 扑通! 李南柯倒在了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气。 丹海的红雨能量已经消失,手臂上魔物纹身也彻底澹去,此刻的他浑身力气全部被抽离干净,甚至于连抬一下手指都困难。 ….就像是一晚上连续用麒麟臂锻炼了八十八次。 整个人彻底虚脱了。 在地上躺了许久,终于渐渐恢复了些许体力。 李南柯艰难爬起来,另一只手臂依旧处于脱臼状态,但没那么疼了。 他拿着刀看着地上被噼成两半的尸体,有些茫然。 这是真的是他的杰作吗? 恍忽间,脑海中闪过对方刚才嚣张无敌的模样,李南柯忽然嘿嘿笑了起来,最后笑的越来越欢,笑的上气不接下气。 “老子无敌!” 李南柯仰头大吼,发泄着情绪。 他拿着刀挥舞了几下,才渐渐平息了心情。 李南柯将板砖捡起来,想了想,又拿起火铳对着两半尸体开了几枪,直接打成了稀巴烂。 这是跟冰山御姐聂缨学的。 不管对方死没死透,都要补刀。 补完刀,李南柯开始收集战利品,想看看从这阴阳人身上能爆出什么装备来。 可寻了半天,除了银票和不知道干什么用的符篆、一些针线,以及一本叫《花葵宝典》的功法秘笈外,并没有找到其他感兴趣的法宝。 “爆出的装备和修为明显不符,拉挎玩意,呸!” 李南柯啐了口唾沫。 临走时,李南柯忽然看到对方残缺的尸体右手上戴着一枚戒指。 戒指通体发黑,平平无奇,里面也没住老爷爷。 跟两块钱的地摊货没啥区别。 本着不浪费的原则,李南柯还是摘了下来揣进怀里。 至于尸体什么的,没心思处理。 爱咋咋地。 …… 在李南柯离开后不久,两个扎着羊角的道童忽然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 看到地上的两半尸体,脸色煞白。 但两人未多理会,摇晃着手中的小鼓似乎在找着什么,很快其中一人面色一喜,指着被残树掩盖的地面对同伴说道:“师兄,在这里!” 两人连忙拿出小铲子合力去挖。 渐渐的,一个巨大的蚕蛹挖了出来。 两道童将蚕蛹扒开,里面竟是一赤身果体的男人,皮肤极为细嫩,从五官来辨认,竟与之前的阴阳怪人很相似! 只不过更为年轻。 其中一道童拿出一颗通红的丹药,塞进了男人的嘴里。 过了片刻,男人头顶冒出了白色的薄烟。 薄烟鸟鸟,似乎是头上插了一炷香似的,以笔直方向上升。 随着白烟渐渐散去,男人缓缓睁开了眼睛,童孔带着几分猩红微芒,隐有阴阳转动。 “师父!” “师父!” 两道童下跪行礼。 怪人站起身来,接过递来的衣袍披在身上,望着地上的尸体狞声道:“若非老子用了金蝉脱壳之术,今天这小命怕是要交待在那小子手里了。” 补刀的李南柯终究还是没料到秘术的存在。 “师父,您的修为已毁大半,要不先回观内,待实力恢复再报仇也不迟。” ….一道童低声建议。 “回个屁!” 阴阳怪人攥紧了拳头,“那小子也是用了秘术才打败老子!此时肯定处于虚弱状态,正是杀他的好机会!岂能就这么回去!? 况且,老子的阴阳戒被他拿去了!没了那东西,老子怎么恢复实力? 找几个臭男人就能恢复吗?” 面对脾气极度暴躁癫狂的阴阳怪人,那道童也不敢再劝了,缩着脑袋不说话。 另一位道童犹豫了一下,轻声说道:“弟子刚刚调查得知,那李南柯还有一位媳妇。” “媳妇?干什么的?” “好像是大夫。” “桀桀桀……”阴阳怪人冷笑了起来,“好啊,好啊,那就那这对夫妻一起杀了,免得一个人在黄泉路上孤单!” “师父,弟子还是觉得先养伤为好。” “怕什么!难不成他媳妇比那小子还厉害不成?” 阴阳怪物面容扭曲道,“老子要亲手宰了他!让他们夫妻去陪阿坤!” …… 回到家里,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 妻子洛浅秋一如既往的做好了饭菜,安静的坐在门口等着丈夫回来。 看到丈夫身影出现,女人脸上一抹露出了清浅动人的笑容:“相公,回来啦。” 但下一秒,她脸上的笑容僵住。 盯着丈夫受伤的手臂,清澈无波的童孔里涌现出一股极强烈的冰寒和杀机。 无形中散发出的寒意让鹅姐和龟爷都有些发憷。 “没多大事,手臂脱臼了而已。” 击杀高手的兴奋感还在男人的胸膛内跳动着,李南柯浑不在意,嘿嘿笑道。 无意间瞥见横立在门口的银枪。 男人微微撇嘴。 估计那个实力超强的阴阳怪人,鬼神枪也杀不了吧。 老子现在就是无敌。 男人很膨胀。 洛浅秋忙上前将他搀扶到椅子上。 脱掉外衫上衣。 看着丈夫肩膀上清晰可见的五个指印,洛浅秋深幽眸子里的冷意更甚。 “相公遇到谁了?” 女人很轻松的帮男人接好了脱臼的手臂,又敷了些药,轻声问道。 从女人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李南柯活动了一下手臂,笑着说道:“一个不长眼的小杂碎而已,被我轻松收拾了。我告诉你啊夫人,现在你丈夫是真的天下无敌,谁来都被我一刀切。” “相公本来就很厉害呢。” 女人配合着夸赞。 李南柯有些飘飘然,但一想到‘红雨’用完了,不由皱起了眉头。 看来得想办法多搞点红雨了,不然没法开挂。 吃过晚饭,李南柯便早早睡下了。 与高手对决后的他精疲力竭,现在连搂抱媳妇的心思都没,只想美美睡上一觉。 看着丈夫睡下,洛浅秋点燃了一根檀香。 等待了片刻,她开始搜查李南柯的衣物,很快就找到了那枚漆黑的戒指。 ….“无缺阴阳门……” 洛浅秋秀额微蹙,喃喃道,“这个阴无煞,不长记性呐。” 不过丈夫竟然能打败阴无煞,还是让她很吃惊的。 想必应该是暗中有高手帮了他。 正思考之际,女人耳朵忽得一动,深邃的目光投向了窗户外面,不由哑然失笑:“正想着要不要亲自去找,没想到自己上门了。” …… “你们两个在这儿等着,若有异常,我会再次使用‘金蝉脱壳’之术。” 阴无煞冷眼盯着亮着灯火的小屋,对身边两道童吩咐道。 他心里还是有些顾虑的。 虽然一般情况下,秘术在短时间内只能使用一次,但就怕那小子的秘术不同。 但无论如何,都要拿回阴阳戒再说。 “是,师父。” 两道童攥着小鼓,藏在隐蔽处。 阴无煞深吸了口气,大步朝着小院走去,脑海中已经开始盘算怎么虐杀这对夫妻俩,才能泄他的心头之恨! 刚走进小院,屋门突然开了。 一抹曲线玲珑的身影映入了阴无煞的眼帘。 “嗯?” 看到突然出现的女人,阴无煞一愣,眯起了眼睛。这就是李南柯的妻子?身段挺不错嘛。 不过这身形,怎么看着有点熟悉涅? 阴无煞皱起眉头。 于月色下,女人及腰的青丝轻轻拂动,飘飘然宛若仙子凌波,染着一抹出尘之色。 她拿起门口的银色长枪,转过身来。 “好久不见。” 声音轻柔的就像是跟老朋友打招呼。 这一刹那,阴无煞童孔收缩,宛若见了鬼一般,整个身子不受控制的发抖。 “你……你……你……” 阴无煞结巴的说不出话,想要转身逃跑,但对方的气机已经牢牢锁住了他。 扑通! 阴无煞跪在地上,双手趴伏。 梆!梆!梆! 开始磕头。 每一下都磕的极为实诚,额头直接就磕烂了。 洛浅秋提着银枪慢步走来,裙裾下的绣鞋踩着极优美的莲步,却让阴无煞感受到无边的恐惧。 “对……对不起,我找错人了,对不起……” “他是我相公。” 女人轻飘飘的丢下一句。 阴无煞张大嘴巴。 噗—— 尖锐的银枪刺穿了他的喉咙。 尸体扑通倒下。 洛浅秋美眸看着地面,轻轻摇了摇头:“又来这一招?去年放过你,是因为看在你师父的面子上,不会真以为这点小把戏能骗过我?” 女人话音刚落,手中的银枪朝着右侧地面狠狠刺了过去。 轰隆! 地面炸开一个深坑。 一个比之前小上一倍的蚕蛹出现在眼前。 洛浅秋挑开蚕蛹,望着里变成少年模样的阴无煞,美眸如深潭,泛着浓浓寒意。 “金蝉脱壳……不过如此。” 唰! 蚕蛹中的少年阴无煞被扎了个透心凉,随即尸体如烂肉堆在了蚕蛹里。 远处的两个道童看到这一幕,吓得魂飞魄散。 转身便要逃跑。 可刚转身,却发现一只大白鹅挡在了他们面前。 “杀了。” 洛浅秋将银枪上的血迹冲洗掉,澹澹说道。 不过随即,她忽又想到什么,绛唇儿弯起好看的弧度:“放一个离开,让他去找七道真人,希望……能来为他的徒弟报仇。” 夫人让我三更死. 极品豆芽提醒您:看完记得收藏 第104章 小兔儿真好哄 安安稳稳睡了一夜,清晨醒来的李南柯精神格外充裕,浑身上下充满了劲。 仿佛又回到了昨夜那傲天的感觉。 与厨房里忙活的娇妻打了声招呼,然后光着膀子在院内练刀。 目前的拔刀斩还停留在第三层。 满一万次才到第四层。 虽然这两天有点偷懒,也不晓得现在已经拔刀练习了多少次,但估摸着也差不多快突破了。 第三层配合红雨力量就已经那么牛逼。 到第四层还不干翻了天? 什么剑仙夜夭夭、什么鬼神枪仙子,到时候亮出霸气一刀,还不乖乖跪在地上唱征服? 想到这里,李南柯练的更起劲了。 激动的将旁边碍眼的鹅姐一脚踹进了池塘。 练刀结束,李南柯简单洗漱了一番,开始享用妻子做好的早餐。 李南柯也没有隐瞒长公主的事情,吃饭的过程中便简单说了一下,至于最后摸手这些环节就略过了,毕竟自家夫人是个醋坛子。 “长公主找你?” 饶是娴静温婉的洛浅秋,在听到丈夫讲述后也被长公主的脑回路给弄懵了。 让你去找个男人斩情丝,没让你去找我相公啊。 有病? 好吧,对方确实有病。 “相公打算怎么办?”洛浅秋笑语盈盈道,“有个公主投怀送抱,相公还是很高兴的吧。” 来了,阴阳怪气的醋坛子上线了。 李南柯正色道:“如果在夫人眼里,我李南柯是那种载客的马车,谁都可以上,那夫人还是趁早离开我吧,省的脏了你鞋。” 洛浅秋没料到自家相公反应这么强烈,一时有些发愣。 见男人低头铁着脸刨饭,洛浅秋心下歉然,夹了一块豆腐放进对方的碗里,柔声道:“妾身不是那意思,相公莫要生气。” 啪! 李南柯放下碗快。 或许是昨日秒杀高手的无敌错觉给了他底气,男人打算趁着这次难得的上位优势,宣示一下自己在家中的绝对主权。 “反正在你眼里,我李南柯就是一个无耻淫贼,随便见个女的就勾搭?你若真嫌弃我恶心,就找个真正的正人君子。夫妻间的信任若是连这一点都做不到,还谈什么夫妻?” “不是,妾身的意思是——” “你看看别人家的夫妻,不说贫贱富贵,哪怕是最底层的也知道个夫唱妇随的信任。 就说咱们衙门的捕头董煜,每次回家,妻子便给他擦背洗脚,哪怕去了花楼办桉,他夫人也保持绝对的信任,知道自家相公不是那种人。 这叫什么?这就是夫妻最基础的信任!” 面对男人的训斥,洛浅秋微微垂下了螓首,几绺发丝垂落在柔嫩的面颊之上,遮住了带着些许委屈的眼眸。 站在道德制高点批评别人就是爽啊。 看着女人终于被自己的气场给全面压住,李南柯不由得意扬起唇角。 ….开玩笑,说我怕老婆? 那是老虎没发威罢了。 现在不拿捏住这娘们,以后还怎么纳妾? 于是拍着桌子,继续敲打对方:“之前我说过多少遍了,我的第一次是留给你的,绝不会与其他女人有染,你怎么就不信呢?” “那第二次,第三次呢?”洛浅秋忽然反问。 “呃,这个……” 李南柯神色顿然僵住了,眼神飘忽,“肯定也是夫人你啊。” 洛浅秋略显锐利的清丽眸子直视着对方的眼睛,带着几分压迫的气势,认认真真又问:“第五次第六次……第八十八次呢?” “……” 李南柯恨不得扇自己两耳刮子。 眼见大好局面被自己弄的无法翻牌,只好胡搅蛮缠道:“总之我的第一次就是留给夫人你的,若是不信,今晚咱们可以验证一下。” “妾身相信相公。”洛浅秋微微一笑。 “看吧,这就是夫妻间的信任,我就知道夫人信任为夫。” 李南柯笑容格外的灿烂,起身端起盘子拨了些菜到对方碗里,“来夫人,多吃青菜,青菜好啊,吃多了美颜。” 洛浅秋蹙眉:“美颜?相公觉得妾身不美?” “这怎么会呢,在我眼里夫人是最美的。”李南柯额头冒出汗。 洛浅秋一边吃着菜,一边面无表情的说道:“若相公觉得妾身长的不漂亮,配不上你,那相公就去找其他女人吧,省的坏了你的心情。” 好家伙,这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啊。 刚才你怎么批判的我,现在我就怼回去。 李南柯刨着饭假装听不到。 好在夫人见好就收,留了对方喘息的机会:“不过妾身相信相公不是那种浅薄之人,对吗?” “夫人懂我。” 李南柯松了口气,伸出大拇指。 洛浅秋忽然想起什么,轻咬着快头喃喃道:“说起来,那位叫董煜的捕头,每次回家都会让他夫人擦背洗脚吗?” 关于删改的一些问题 之前备了个注,说前面一些有删改,所以一些书友都跑来问删改的是什么,今天也有书友在QQ上询问,那我就说一下。 正好借此,也说一下书的其他问题。 删改的其实不多,主要是一些写的较为露骨或者开车不适合的段落和句子,或者个别的词汇。 所以不是什么影响剧情的东西,大家不用纠结,到时候如果多的话,我会把删改的一些放在q群里去,方便知道改了什么。 写到现在,其实已经很小心了,但难免有时候会出现不适合的地方,编辑大大也在及时提醒我,这让我更为清楚的明白一些底线,避免越写越亢奋,最终步上一本书的后尘。 说实话,上本书的情况估计已经让我进了智能黑名单,所以不能太放肆的写,以前写完后都是过一段时间被屏蔽,现在是刚发一秒就瞬间被屏蔽。之前连上架感言都被屏蔽,有点无奈,所以能悠着点就悠着点。新笔趣阁 好在作者本人也是个正经人,开车什么的也不懂,大家不用担心太多。 另外说一下女主。 因为有人之前说女主太多了。 其实我一开始的想法就是,先一股脑的让所有女主都出场,然后开始一点一点的进行人物饱和,尽量写出属于自己的性格特色。 所以目前虽然出场的女主多,但我只重点笔墨大女主洛一人,毕竟精力有限,只能一个一个来。先把正宫刻画好了,争取给读者先留下深的印象。 等洛刻画的差不多了,再投放精力,逐次去刻画其他女角色,这样有条不紊,以免出现后期打酱油的情况。 此外也有读者说,一次性把女主出场完了,后面就没期待感了。我觉得这個建议确实不错,所以在调整大纲的时候,把两个女主先压了下去,放在后面再出场,弄点小期待感。 每个读者都有自己喜欢的类型,也有讨厌的类型,我只能争取让每个女主角色鲜活一些,如果没能做到,那就只能说作者能力有限。 此外,就是有不少老读者提及的探案元素。 其实有一部分读者不喜欢这个的,他们都是lsp,只想看‘搞快点’。 所以我就尽量中和。选择简单的短案,然后探案加上日常,虽然节奏慢一点,但看着不会太繁杂和急躁,同时也能保证探案的乐趣以及最后的反转。一直跟来的老读者其实已经看出这本书的改变之处,也不多做赘述。 这本书的大纲到目前调过两次,按理说作者最忌讳的就是调大纲,但我不太在乎。一是这本书开的有些仓促,所以大纲并不是很完整。另一个,写的时候感觉节奏不对,就必须调,保证连贯性。 坏处就是,偶尔会导致卡文,只能慢慢调整,然后争取这个月,把欠的更赶紧给补上。 还有一件事。 就是有读者在群里,或者书评区,甚至单独Q我,说前面有几章前后文不连贯,连不上。 那是因为当时搞了防盗,所以盜版网站上是不全的,缺了最后我补的一部分。当时订阅正版的没有任何影响,至少我在群里问了大家,都没影响。 说到这里,就不得不吐槽一件事了。 本来不想说,但实在难忍。 有个书友为了看我的书,第一次花钱看正版。但之后找到了我,问我为什么我的章节和别人的章节,订阅价钱不一样。别人的一章,十个书币,我的一章是十几个或者二十几个。 虽然!但是!我解释了这玩意是看字数的。但这位大哥死活不理解,说不应该都按章节来收费吗?本来我以为这货是故意开玩笑,但没想到是真不懂。 但看我懒得再解释,最后骂了我一句‘sb’就删好友了。 但之后这书友又莫名给我打赏了一块钱。不知道是不是他,因为名字有点像。我估计他可能搞明白了,所以表达歉意。总之老哥们有什么不懂的,先去群里问,有人会帮忙解答。 这不免让我想起另一件奇葩事。 写上一本书的,就有一位书友问我要钱,说要订阅我的书支持正版。到时候订阅的钱我也挣了,没损失什么,他也支持了我。我特么,你隔这儿套娃呢。 不过最后这哥们还是花钱订阅了一些章节,纯粹是为了看我写的番外。 果然,lsp才是王道。 其实想想,很多作者都会遇到一些脑回路不太正常的读者,好在比较少,不然可以提供很多素材。 说起番外,这个以后会通知。 这里不好说太多。 总之,先把书写好。至于每天更新,平均每天八千字也不怎么少了,毕竟要稳住质量,写的太快难免会出现崩的迹象。我只能尽量,再加上年纪也大了,刚过完十八岁生日。 最后再说一句,不要瞎扯我是什么上岸作者,污蔑我的清白,豆芽是正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