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索陆曼燕窝鹰》 第1章 沉河 大盛万安十六年八月初一,建阳府桃花县大林村,早晨。 黄澄澄的稻海随着秋风翻起金浪,摇摆着的禾叶上,闪耀着晶莹的露珠。 这片稻海中央,一小片禾苗被收割掉了。 远望,就像是一块漂亮的金子上,点缀着一处黑色的污垢,显得很是突兀。 稻田外面,秋风吹皱了善水河,河面荡起层层涟漪。 虽是中秋时节,晨风却冷得叫人打颤。 善水河边,聚满了熙熙攘攘看热闹的人群。 大都穿着破衣烂裳,双手环抱胸前,抵御着秋风带来的寒意。 这些人正谈笑风生,谈论着同一个话题…… “真想不到,这个邱索,竟走了他爹的那条老路。” “当年邱建章是被冤枉的,但愿他儿子邱索不会是被冤枉的就好!” “怎么可能冤枉他?这次是人赃俱获,邱索被抓时,他的怀里正抱着一捆青苗往家里面赶……。” 农村里的稻谷还没有完全成熟,就被割掉了,俗称青苗。 在古代,偷割别人家的青苗,那是最令人痛恨的偷盗行为,被人抓到,任谁都不会被原谅。 而现在善水河边的热闹,正是偷割青苗的贼子邱索被人抓住了,由邱家族人执行家法,将被沉河处死。 善水河边的河滩之上,十六岁的邱索,被绑在一架木梯子上面,木梯子两端,各站一名准备行刑的大汉。 只等族长宣布沉河,这两人就会将邱索抬到河中,按到水里,直到确认人已被淹死再提起来进行掩埋。 …… 事情是这样的: 邱姓族长邱佳义家的青苗昨天晚上被人偷割了,刚好他侄儿邱汇思半夜起来上茅房,发现了邱索抱着一捆青苗,正在往家里赶。 就这样,邱索被断定是偷了邱佳义家青苗的贼子。 邱家出了这么个令人痛恨的贼,族长邱佳义连夜召集族人商量对邱索的处置。 邱家族规,犯偷盗者,一律要沉河处死,何况这次邱索偷盗的还是青苗。 但由于邱索的父亲邱建章,是十四年前被冤枉沉河致死的,邱建章的堂兄邱建民,坚决反对将邱索沉河处死: “族长,当年,我堂弟建章,也是证据确凿,第二天就被沉河处死。可结果证明,他是被冤枉的。” “你这个族长至今都没有给一个说法。这次,邱索如果也是被冤枉的,你当如何交代?” 听邱建民这样一说,族长邱佳义拍案而起,指着邱建民怒道: “邱建民,上次冤枉了邱建章,我当着所有族人的面承认了错误,也给你们道了歉,怎么就没有一个说法了?这次邱索被抓时,怀里正抱着一捆青苗,铁证如山,怎么可能会冤枉他?!” 邱建民也不示弱:“哼,一条生命,你就承认一个错误,给人道个歉就完了?人家孤儿寡母,这些年是如何生活的,你管过吗?给过他们一文钱吗?” 邱佳义再次拍案: “邱建民,多少年的事了,你还有完没完?邱建章虽然是根独苗,但有你们这么多堂兄弟,还有嫁出去了的三个姐姐,凭什么还要我这个出了五服的人去管?” “当年邱建章被沉河,也不是我一个人的主意,是族人都一起商议过了的。我能给你们道歉就很不错了,难道还想要我负责出钱出米养活他的妻儿不成?” 邱建民也火了,同样拍案:“众人商议的不错,却是你最终拍板决定的,你不应该负责吗?” …… 这次族议,仅有邱建民据理力争,邱建章的一些其余兄弟等人,虽然也有人想出面说句公道话,但一方面迫于族长的淫威,另一方面,邱建章死后,邱建民没花一文钱种了他家的那两亩地。 这些人都眼红不已,因此也没有人强硬支持邱建民。 一个人的力量太小了,最终举手表决的结果是:族规不可废,邱索必须沉河处死,天亮后一早执行。 有人提出来至少可以等到午时三刻沉河。 但邱佳义以为了警示后人为由,坚持称越快处理越有震慑和教育效果。 邱建民虽然据理力争,最终无力回天,仅仅给邱索争取了一个在临死之前与乡亲人说话的机会。 这就是邱索现在准备沉河的前因后果。 …… 太阳渐渐升了起来,气温也渐渐转暖。 望着那被绑得结结实实的邱索,知道他离沉河的时间也越来越近了,不少人心里都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突然,一个披头散发,满身恶臭的妇人,手里扬着菜刀,朝着人群奔来,吓得人群纷纷朝两边躲避。 那妇人很快就到了被绑少年的身边,朝着人群高呼: “你们都是贼,我是王母娘娘,玉皇大帝说了,他要收了你们!玉皇大帝说了,他要收了你们……我夫君不是贼,你们才是……” 这个妇人正是邱索的母亲柳氏,自从十四年前,邱索的父亲邱建章被人冤枉偷了耕牛,被沉河处死之后,她就疯了。 疯得特别厉害,一把菜刀常常对着人乱砍乱劈,嘴里常说的一句话就是:“我夫君不是贼!” 这么多年,村里其余人,见到柳氏,那是能走多远,就走多远。 柳氏与邱索母子二人能活到现在,是靠着邱建民一家照顾,还有邱索的三个姑姑不时给予一些救济才挺过来的。 邱建民一家人,也是这村上唯一一家真正对邱索母子有同情心的人。 当然,这个年代,家家户户都过得艰难,邱建章死后,他家的两亩良田也一直由邱建民种了,他照顾这对母子也是应该的。 虽然柳氏这疯婆娘身上常年都带着菜刀,浑身又脏又臭,正常人见到她都很害怕。 但这么多年过去了,除了邱佳义的二儿子邱汇耀挨过她一刀,就没有再伤害过其他人。 这妇人没有娘家人,是邱建章当年在外面带回来的。 当时,她还是一个知书识礼的绝色美人,人们只知道她姓柳,却不知她是哪里人。 一开始,乡邻们怎么也想不明白,老实巴交的邱建章,当年是如何找到一个这么好的媳妇的。 后来有人给了一个理由,那就是邱建章的姐姐们帮他张罗的。 可惜的是,婚后不到三年,也就是邱索两岁之时,邱建章家的牛栏里突然来了一头牛。 后来,失主找上门来,一口咬定是邱建章偷了他家的耕牛。 那失主远隔大林村有三十里地,牛是不可能自己跑过来的,新任族长邱佳义与族人商议之后,就对邱建章进行了沉河处死。 可三年后,一个专门偷盗别人耕牛的盗贼被人抓到了,他供出来说,邱建章家的那头耕牛就是他伙同别人偷过来的。 当时他与一个同伙一起偷了牛,被人追赶过来了,见无法脱身,他的伙伴就建议将牛关到邱建章家那空置的牛栏里,没想到,邱建章给他们顶了罪。 …… 见那个疯婆娘突然拿着菜刀过来闹事,族长邱佳义一声令下:“将这个疯婆娘抓走!” 邱佳义的长子邱汇天得令,操起一根木棍,狠狠地一棍子就打到了那疯婆娘的手上,疯婆娘猝不及防,菜刀被打飞。 立即,一群如狼似虎的壮汉冲了过去,架起这疯婆娘就走。 疯婆娘一路嘶吼,不断地用腿踢人,用额头撞人,用牙齿咬人,但面对三四个架着他的壮汉,一切都是徒劳无功。 “娘——!” 木梯子上面,被绑着的邱索看到这一切,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号声。 河堤之上,传来族长邱佳义一声暴喝:“是谁将他嘴里的布团拔掉了?” “族长,是那个疯婆娘,我看到是那个疯婆娘将邱索嘴里的布团用脚绊掉的。”邱佳义的心腹家丁邱三讨好地说道。 说完,又讨好地问道:“要不要再塞回去?” 见邱索除了喊了一声娘,并没有说多余的话,邱佳义摆了摆手示意不用。 而人群中的邱建民,原本就对这个时候还将邱索的嘴里塞着布团不满,当即质问道: “族长,不是说好了吗?邱索沉河之前,允许他跟乡亲们说话,这要是继续塞着布团,他怎么说话?” 邱佳义身着华服锦袄,头戴水貂地主帽,坐在高高的河堤上,声音威严地说道: 第2章 穿越 大约一刻钟后,木梯被提了上来…… 邱索的肚子高高鼓起,耷拉着脑袋,浑身一动不动地悬在木梯下面,生息全无。 两个壮汉抬着邱索,从河中一步一步往岸上走来。 沉河时,邱索是朝下面悬着的,抬上来也没有翻面。 很快,两人抬着木梯一摇一晃地到了岸上。 尸体放下之时,有木梯的重量,加上木梯上面还绑着一块石头,肚子突然就遭到了挤压。 “哇”的一声,邱索的嘴里竟像喷泉般将肚子里的水大口大口地喷了出来。 随后,他竟然奇迹般地活过来了。 “啊!——”看着原本已经死了邱索又动了起来,岸上看热闹的人群发出了齐声惊呼。 而族长邱佳义却顿时大怒: “怎么回事?为什么不多在水里按一会儿,人都没有死透,你们就提起来了,这么件事都干不好,你们干什么吃的,赶快再沉一次!” 那两个大汉也是邱姓族人,他们是两兄弟,一个叫邱飞,一个叫邱翔。 二人都感到十分不可思议,也感到很委屈,都沉到水里面这么久了,居然没有淹死。 但族长发了话,他们又只好犹犹豫豫地再次抬起木梯…… 正在这时,木梯下面的邱索发出了微弱的声音: “我……我见到阎王爷了,阎王说……说我是……是被冤枉的,不能收,要是再处死我,你们……还有在场的所有人,都将遭到报应……” 这话吓得两兄弟浑身哆嗦,几乎是同时不由自主地松了手,木梯连着人重重地砸到了河边的沙滩上。 由于邱索说话的声音很轻,轻得只有这两人才能听到。 邱佳义和岸上众人都不明白,明明这两人已经抬起来了邱索,准备再次沉河…… 为什么他俩又突然扔掉了?是发生了什么吗? “怎么回事?”邱佳义指着两人责问。 “族长,邱索……邱索说他是被冤枉的,他见到阎王爷,阎王爷让他不能死,否则,否则……”邱飞壮着胆子说道。 “胡说八道,分明是这个贼子的诡计,你们根本就没有淹死他,他为了活命,编了鬼话来吓唬你们的知道吗?快点,再沉一次河,一定要淹死这个贼子……” 两兄弟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突然异口同声地说道:“我不沉了,谁愿意沉谁来沉!” 说完,两人都是不管不顾地走向人群。 太诡异了,都沉在水里那么久,而且明明看到他早就已经在水里一动不动了,却还能突然活过来,唯有阎王爷真的不肯收他才说得通。 两人都是第一次干这样的事,本来就都很心虚,现在突然听到邱索说出这样的话来,自然不敢再将他沉河了。 这要是真的再沉一次,他们,甚至他们的家人都可能遭到报应,因此二人都直接撂挑子走人了。 邱佳义怒了,大喝一声:“真是反了,邱三,将木梯取下来,绑上大石头,直接扔到河里算了,我倒要看看,阎王爷到底会不会收他?” “好嘞!” 邱三得令,立即到了木梯那里,搬来一块大石头,解下木梯上绑着邱索的绳索…… 此时,邱飞与邱翔已经来到了人群之中,将邱索说的话告诉了看热闹的人群。 很快,人群中有人高喊:“不能沉,不能再沉了,否则,会给我们带来灾难……” 随着一个人喊出了话,人群中开始接二连三地有人跟着喊话。 特别是邱索的那些堂叔堂伯们,虽然他们平时对邱索母子并没有多少亲情,但连不相干的人都喊起话来了,他们若是再不出声,以后也会被人戳脊梁骨的。 何况他们的兄弟邱建民刚刚还被气得晕过去了,这会儿才刚刚由人掐人中救醒过来。 更别说他们也害怕邱索死了,真的会让他们遭到报应。 邱索太爷爷下面的人,老老少少都涌了过来,口中高呼: “邱索是被冤枉的,不能沉河,不能再沉河了……” 人群顿时骚动起来,有要求放了邱索的,也有阻止救人的。 很快,双方就形成了对峙。 一方是邱建民的兄弟、堂兄弟和晚辈们,一方是拥护邱佳义的人。 两方人互不相让,大有要大打出手之势。 正在这时,人群中突然传来一声高呼:“真的,抓到了?” 很快,那些看热闹两不相帮的人也加入进来了,喊道: “有人专门送信来了,高桥村抓到了一伙人,那伙人已经承认,是他们偷了邱老爷家的青苗,那些青苗也在高桥村,邱索是被冤枉的,已经证实了,……” “哇!——,邱索真是被冤枉的,我就说,邱索平时就没有小偷小摸的行为,怎么可能去干偷青苗这样的事?” “这消息太及时了,一定是阎王爷指引下,高桥村才这么快就抓到了那伙该死的贼人。” …… 人群中议论声,惊呼声不断! 邱佳义带着众人,找到那个送信之人,皱着眉头问是怎么回事? 那送信之人道:“老爷,小的汪文,高桥村人氏,我们村今天一早有人上山打柴,在山上见到一伙贼人,每个人的身边都放着几捆青苗。那人立即给村上人报了信,村民们就上山将这伙人全都抓了。” “经过审问,才知道他们是在你们大林村偷割的青苗,本来还打算多割一些的,但他们半夜见到有一个人影经过,就吓得都走了。” “在路上,他们还丢了一捆青苗。我们村的里长让我过来问问,那伙人是交给你们亲自处理,还是直接报官?” 听到是这么个情况,众人这才恍然大悟,这个邱索,不仅不是偷青苗的贼,反而是赶走了那帮贼的有功之人。 有人气愤地说道:“报什么官,抓过来,直接将他们一一沉河!” 有人却说道:“报官算了,难得麻烦,别到时候又是一桩冤案。” 你一言我一语的,却都没有用,都不约而同地看向了邱佳义。 青苗是邱佳义家的,他还是邱家人的族长。 邱佳义略一沉思,压了压手道:“辛苦汪文小兄弟了,烦请转告你们里长,将那些人全都送到县衙去吧,我们马上派人过去领取那些青苗,还有是感谢你们。” 转过身来,邱佳义脸色铁青,但还是镇定自若地朝着他的家丁邱三挥手道: “算了,既然邱索还没有死,又有人能证明这事不是邱索干的,那就放了他吧!” 迫于舆论压力,邱佳义最后不得不妥协。 “放了,就轻描淡写的一句放了就完了?族长,你应该给邱索一个说法,还有所有昨晚参加议事之人,你们都应该给他一个说法!” 此时,邱建民也已经被人掐人中掐醒来了,当得知邱索没有被淹死,而且真正的贼人已经被抓到了之后,他怒不可遏地向指着邱佳义等人讨要说法。 邱佳义轻蔑地看向邱建民,冷冷地说道: “不放了还能怎么着?人又没有死。再说,是谁让他三更半夜还在外面跑的?外面跑也就算了,谁让他还要捡一捆青苗?没死就算他走大运了,想讨要说法,门都没有。” 说完,邱佳义一甩衣袖,双手操在背后,大踏步向着他家大宅而去。 邱建民和他的兄弟们都愤恨不已,可除了能在那里大吵大骂却又无可奈何。 连上门的胆量都没有,那邱佳义,是桃花县数得上名的大财主,家里下人打手都养了一大批,敢上门,那只有挨打的份。 …… 没有人知道,真正的邱索,在沉河过程中已经死去,现在的邱索,换了一个灵魂,他是来自二十一世纪的邱索。 前世,邱索毕业于帝都大学古汉语文学专业。 毕业后,他选择了参军入伍,后来成了天鹰特种部队中的一员,是一名名副其实的特战兵王。 在与阿三的边境冲突中,邱索他们五个人遭遇到了敌人二百多人的伏击。 双方战斗都是不许开枪,只能使用棍棒和石头。 而对方也是特种部队,因此战斗非常惨烈。 邱索一人打死打伤敌人三十多人,终因寡不敌众,从悬崖峭壁上摔了下来。 再次醒来时,他正好魂穿到了这个邱索身上,而且,接收了原主身上的所有信息,包括他的情感。 也明白他现在是一个什么样的处境。 真是太倒霉了,好不容易穿越过来,又要被淹死了。 邱索正想着,并且开始运用了前世部队中所学的水中憋气之法,打算能多活一分钟是一分钟,刚好就被从水中提了出来。 从河里面抬起来,前往岸边的过程中,邱索一直冥思苦想着如何脱险。 他可不想好不容易刚刚穿越过来,还逃过了一关,却马上又要去阎王爷那里报到。 想到阎王爷,他立即就想到了办法:这是古代,能令古人害怕的,唯有鬼神之说。 因此,他吐出肚子里的水后,就对那两个打算对他再次行刑的人说了那一番话。 说是阎王爷不收他,如果强行再淹死他,所有人都将遭到报应。 果然,他的这番心理战打赢了。 时间也真是够巧,那个邱索是死了,可他这个邱索命不该绝,刚好那些真正偷盗之人也被邻村高桥村的人抓起来了。 第3章 因果 邱建民与大儿子邱悟和二儿子邱江一起,将卧在沙滩上的邱索解开绳子,搬掉木梯和石头,再合力将他扶了起来。 邱悟蹲下身子,邱江与邱建民一起将邱索放到了他的背上。 虽然太阳升起来了,可此时的邱索,仍然冷得直打哆嗦。 他趴在邱悟的背上,感受着这个堂兄弟传递给他的体温,湿漉漉的衣服也打湿了邱悟的背部。 邱悟背着邱索站起身来,感受到了邱索的身体正筛糖般颤抖着,知道他一定很冷,得尽快送他回去。 于是加快了步伐,邱建民紧跟其后。 邱江原本要跟着的,突然想起了什么,便转身回到河边的沙滩上,去寻找之前柳氏的那把菜刀。 很快,邱索被背回来了。 邱建民的妻子汪氏早在邱索家的堂屋前,摆放着一个火盆。 在她的指挥下,邱悟背着邱索跨过了这个火盆,寓示着要去掉这一身的晦气。 到了家里,汪氏端过来一盆热水,先擦掉了邱索满脸的沙子,再给他好好洗了一把脸。 又给邱索找来一身干净的衣服。 然后转身出去,交代邱悟用热水给邱索擦一下身子。 邱悟关上了房门,脱掉邱索身上的湿衣服,与邱建民一起用热水给邱索全身都擦了一遍。 穿上干衣服,邱索顿时感觉一点也不冷了,体力也正在一点一点恢复。 邱悟让他干脆进房间休息,捂着被子先睡一觉再说。 但邱索摆了摆手。 他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恢复得很快。 一段时间后,他终于感觉自己缓过来了,能站起身来。 尝试着用手支撑了一下,果然站了起来,并不很吃力。 看来,这具身体倒也结实。 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邱悟起身开门,原来是他母亲汪氏给邱索端来了一碗姜糖水,让邱索尽快喝下。 除了汪氏,门口还站满了其他人。 但在邱建民的阻拦下,那些人都没有进屋,只在门外看着。 邱索感激地看着为了他忙前忙后的这一家三人,没有接水,而是扑通一声朝着三人跪了下去: “大伯,大伯娘,悟哥,邱索无以为报,只能给你们磕头了。” 说完,一个头磕到了地上。 邱建民一把将邱索扶了起来,而汪氏的脸上,眼泪竟瞬间溢出。 这孩子,真的太难了。 邱建民一边扶邱索一边说道:“孩子,你受苦了,咱是一家人,不兴这个。是大伯没用,想保你,却保不下来。现在好了,总算活下来了,后面的日子还很长,你一定要保重身体。” 汪氏抹着眼泪,说道:“孩子,你不用这样,是邱佳义一家一定要置你于死地,我本来要去跟他们去拼命的,但你大伯说得对,他家势大,咱斗不过他。” “俗话说得好,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孩子,都过去了,别想得太多,以后,就没事了。” 邱索点了点头,看向邱悟说道:“悟哥,我还想麻烦你一件事,请你赶快去将我娘亲接回来。” “好的!……邱索,能活着就不错了,千万不要去想什么复仇之类的事,我们是斗不过人家的,那样只能反而害了你自己。”邱悟一边起身一边劝邱索道。 邱索脸上露出苦笑,道:“谢谢悟哥提醒,放心吧,我心中有数的。” 邱悟去邱佳义家里要人去了,邱索接过大伯娘手里的姜糖水,一口饮下。 姜糖水又辣又甜,喝到肚子里暖暖的。 …… 不久,柳氏神情呆滞地跟着邱悟回来了,手里没有了菜刀,脸上有被人打过的巴掌印。 看到邱索和其他人,她没有一点表情,而是径直走进了自己的房间,蒙头大睡。 家里不断有人过来,大多是邱索太爷爷以下的那些人。 这些人过来,都很好奇邱索是不是真的见到了阎王爷,还有人问他有没有过奈何桥,有没有人让他喝孟婆汤…… 帝都大学毕业,又是特种兵兵王的邱索,应付这些人,没有任何问题: “我运气好,只看到了黑白无常和阎王爷。当时黑白无常拖着我前往奈何桥,却刚好遇到了前来巡视的阎王爷,阎王爷知道我是被冤枉的,就让我回来了。” 立即有人问道:“你不是说,如果再将你沉河处死,所有在场的人都会遭到报应吗?” 邱索低头沉思一会,抬头说道:“阎王爷还跟我说了很多话,但说了一些什么我不告诉你们。” 这下,在场之人抓耳挠腮,一个个开动脑筋,都想从邱索的嘴里套出话来。 “阎王爷长什么样子?” “黑白无常是什么样子?” “阎王爷是不是知道你是怎么被冤枉的?” “阎王爷有没有传授你一些上天入地的法术?” …… 可邱索只是看着他们,不摇头,也不点头,且什么都不肯说。 原主本就是一个非常木讷的人,平时很少跟人说话。 众人见问不出什么来,感到很是无趣,渐渐地就散了。 好不容易等到所有人都散了,邱建民一家人见邱索已没什么大碍,交代了邱索几句话之后,也离开了。 他们还有很多农活要干,不能一直守着邱索。 邱索关上门,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手脚,然后来到了母亲柳氏的房间,想看看这个疯了的母亲。 令他十分意外的是,柳氏早已坐在床边,身上还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服。 见到邱索,她一把将邱索抱进了怀里,强行抑制住自己的哭声,却泪如雨下。 邱索大惊,难道娘的疯病突然好了? “娘,你的病好了?” 柳氏没说话,而是去关上房门,转过身来,直接拉着邱索的手,一起坐到床沿之上: “儿子,娘本来就没病,从来就没有真正疯过,但娘为了自保,只能一直装疯。” “啊!?——”邱索闻言惊呼。 柳氏神情严肃而又凝重,继续说道: “本来,娘想等到你十八岁成年之后,一些事情才能跟你说的,但今天的事告诉我,等不及了,也不能等了。” 邱索转而心中狂喜,原先还担心着原主有个患了疯病的老娘,一些事不好实施。 现在发现,原主的娘竟然一直都是装疯,那他就可以放开手脚大干一场了。 “娘,有什么事,你说吧,儿子长大了,虽然没什么本事,但有些事情儿子知道了,可能比不知道好些。” 原本邱索打算告诉母亲,他有本事了,能保护娘亲了,他还要为原主报仇。 但他知道,说什么不重要,做什么才更重要,况且就算那样说了,也没什么实际意义。 再说,他要保护好自己和这个可怜的母亲,还要替原主报仇,就必须以原主过去的生存状态蒙蔽别人,他才有更多成功的机会。 “儿子,你不小了,有些话我就跟你直说了,呜呜……你父亲,你父亲建章,是,是被我害死的,呜呜呜……” 说到这里,柳氏已经泣不成声了。 邱索闻言,不可置信地看着母亲问道: “娘,你不是没病吗?怎么又说这样的疯话?我听说,爹爹是被人冤枉偷了耕牛,沉河淹死的,怎么就是你害死的呢?” 柳氏强行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抬头望着房顶,哽咽着说道: “当年,邱佳义的二儿子邱汇耀,觊觎为娘的美色,多次强迫我与他交好,但都被我拒绝了。” “后来,他又威胁我,如若不从,他们就会对你父亲下手。我当时太蠢了,只知道必须坚守妇道,根本就没有理会,也没有告诉你父亲,而且,还给了邱汇耀一个耳光。没想到,一个月后,你父亲就出事了。” “这事,一定是邱汇耀伙同别人故意设计害死了你爹,你爹死后,邱汇耀就不断过来纠缠我。为了自保,我只能装疯,还搞得自己满身恶臭,每天身上带着一把菜刀。” “本来,我打定了主意,要一刀结果了邱汇耀,替你爹爹报仇的,但你当时还只有两岁,我实在舍不得你,就只能一直装疯,躲避邱汇耀。” “有一次,邱汇耀想试探我是不是真疯了,对我用强,我一菜刀就朝着他的脑袋劈了过去,可惜被他躲开了,只砍中了他的肩膀。但那次,为娘也被他们打得差点死去。” “所以,儿子,你爹的死,与为娘脱不了干系,说是为娘害死的也不为过。” “娘知道,你的心里也一直恨着邱佳义一家,从小你就偷偷在家里练武,估计是被邱佳义家里的人偶然知道了,怕你以后找他们的麻烦,又想要对你下手。” “所谓青苗,可能是他们故意设的局,也可能是你巧合遇上了这么个事,他们刚好可以趁机除掉你。” “所以为娘今天将这些事告诉你,是让你自己以后一定要小心这帮狼心狗肺的东西。” 邱索明白了,一切皆有因果,这世上本就没有那么多的巧合。 原主所谓的练武,不过是瞎练,没有师傅教,也就是夜里每天打打拳,踢踢脚之类的。 除了母亲柳氏,就只有大伯邱建民见到过一次,不过大伯也从来没有跟别人说过。 没想到,武艺并没有练出什么名堂,却差点丢了性命。 邱佳义一家,真是头顶生疮,脚底流脓——坏透了。 他既然穿越过来了,接替了原主的身体,也继承了原主的情感,那他就有义务为原主一家报仇。 第4章 决定暂时离开 邱索回忆了那天晚上的经过,原主那天是去了桃花县县城小姑邱慧兰的家里。 县城离大林村有四十里地,因为怕耽误第二天给大伯邱建民家里干农活,他就连夜赶了回来。 快到家时,在路上看到了一捆青苗,也看到了邱佳义家的青苗被人偷割了。 原主也真是蠢,心里还很庆幸,心想:这一定是老天爷派人过来惩罚邱佳义的,他害死了父亲,这捆青苗就当是他家给的赔偿了。 所以就捡起了这捆青苗往家里赶。 刚捡起那捆青苗,就遇到了邱佳义的侄儿邱汇思。 邱汇思见他手里抱着青苗,又见到邱佳义家的青苗被人偷割了,就一口咬定是邱索偷了青苗。 无论邱索怎么解释,那邱汇思就是不听。 当时,借着月光,邱索都看到了邱汇思那阴森而又狡黠的眼神,现在想想都会不寒而栗。 从柳氏的话中,他知道了,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邱汇耀而引起的。 邱汇耀害死了原主的父亲,邱汇思是害死了原主的直接执行者。 他决定了,先拿这两人开刀,开启他的复仇之路。 …… 接下来的时间,邱索独自一人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在水里浸泡了那么久,他要先暖暖身子,还要好好思考一下,接下来他该怎么办。 躺到床上,邱索想起了自己前世的亲人,战友,同学,不禁悲从心来。 前世,自己是一个非常努力的人,不然也考不上帝都大学。 在帝都大学念古汉语文学专业时,发现自己对古典医学文献很感兴趣,扁鹊、华佗、张仲景、李时珍的那些医学著作,他都有所涉猎。 抱着艺多不压身的想法,大学四年,他只要有点空闲,就会泡在图书馆里查各种资料。 原本他是可以直接保研的,但因为从小就有一个军人梦,所以毕业后他又参了军。 在部队,他仍然是那个最努力的人,各项训练从不偷懒,各项考核都是优秀。 特种兵训练过程中有自我急救的训练科目,而且还是全国知名的中医教授教的。 各种创伤,或者蛇虫鼠蚁咬伤,还有伤寒感冒,胃痛等各种常见疾病,他们都能就地取材为自己进行医治。 由于他的文化水平也比其他战友好,以前又涉猎过那些古典医学,训练又比其他战友好,所以很快在部队中崭露头角。 三年后,他就成了天鹰特种部队的头,每次都能非常出色地完成上级交给的任务。 可那么努力的他,一场边境冲突就穿越到这个时空来了。 不过想到能穿越比死了还是强一些,他又有些释然了。 想起这些,邱索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后来,他又想起了原主小时候。 因为随着原主长大,渐渐明白了父亲邱建章是怎么死的,心里从小就种下了要为父亲报仇的种子。 他想报仇,可他知道,要报仇就要打得过人家。 他想过要练武,可没有师傅教。 于是他每天偷偷地打拳踢腿,没有一点章法,都是自己瞎琢磨的,主要是练自己出拳和出腿的速度。 有一次,被大伯邱建民见到了,他就撒谎,说在山里放牛时,遇到了一个老爷爷饿坏了,他就给了那个老爷爷几个野果子,那老爷爷就教了他这些。 自从那次撒谎之后,邱索变得不再怎么说话了,其实就是害怕说多了,他的那个谎言就会被揭穿。 原主不知道的是,邱建民当时就知道邱索在说谎,却没有揭穿他。 想着反正是个小孩子,这样锻炼也对他的身体有好处,就由着他了,也没有对其他人说过。 这个大盛朝,前世的历史书上根本就没有这样一个朝代,哪怕他是学古文学的,但前世的记忆之中也搜索不到这个朝代的痕迹。 现在的皇帝姓薛,叫万安皇帝。 由于原主没有念过书,只能从听到的一些民间故事和传说中了解一些大概。 这些传说和故事有提到过唐朝及唐朝以前的一些事,却没有岳飞等宋朝以后的故事。 历史应该是在大唐之后发生了拐点,没有黄袍加身那一段。 知识面太少了,只能等自己有了机会再去查阅相关资料。 但他知道,这个年代是有科举考试的。 邱佳义敢于这么横行霸道,就是仗着他有一个正在府城读府学的秀才儿子邱汇沃,听说还有一位在京城当大官的亲戚。 这个邱汇沃是邱佳义的四儿子,三十多岁,参加过很多次科举考试。 虽然屡考不第,但他善于与那些读书人交朋结友,其中不少同窗还考上了举人,当了官。 据说,现在的桃花县知县,就曾经是邱汇沃的同窗。 有了这些当官之人庇护,连带着邱佳义一家人,在这个村里都是敢于横着走,一般人都惹他不起。 不行,自己大学是学古文学的,在这个时空,古文学应该能发挥一些作用。 那么,他以后的路,是不是可以考虑为原主报仇的同时,还去参加科举呢? 不过他还是摇了摇头,前世他研究过古代科举,知道考科举有多难。 虽然他有基础有底子,但他要想通过科举取仕,得花费多少时间、精力?还有是需要金钱,人脉。 而现在的他正处于这个社会的最底层。 前世自己的功夫是出类拔萃的,要考,也是考武举应该更适合他一些。 现在的他身上加起来不到两百文钱,这还是这么多年来,几个姑姑救济他存下来的。 自己前世是个特种兵兵王,但原主的这具身体只有十六岁,干农活是把好手,虽然也练过武,但那都是瞎练的,要想执行特种兵的那些本事,还有待加强锻炼,增强体能素质。 对于原主与邱佳义一家的仇,暂时只能智取。 最好是报了仇的同时,他们又不知道是自己干的。 当前的首要任务是自立门户,先是赚钱,同时悄悄报仇。 他又想到了母亲柳氏现在的处境,明明没疯,却只能装疯,如果不装疯,又会受到别人的欺负。 他一个特种兵穿越过来,这是无法容忍的。 可现在无论是武力,还是权势等方面,都不宜与人家硬碰硬。 想好这些之后,邱索一觉睡了过去,直到天快黑了,他才从床上起来。 感觉身体竟恢复得差不多了。 于是他来到了母亲柳氏的房间,想与母亲一起商量一下,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 柳氏现在恢复了正常,正在发愁以后是继续装疯还是恢复正常。 继续装疯的话,她又不能照顾好儿子的生活。 可如果突然恢复正常了,又不好跟众人解释,也担心继续遭到邱汇耀等人的伤害。 见到儿子突然过来,知道他有事想跟自己商量,正好她也想和儿子商量一下以后该怎么办? 邱索对母亲说道:“娘亲,我考虑了一下,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这个大林村,我们暂时不能待在这里了。那邱佳义势大,我们斗不过他,我想先带着你离开一段时间,不知娘亲意下如何?” 柳氏闻言,眼中竟放出光来。 对啊,如果能离开这里,到一个陌生的地方,自己就不用顾虑装不装疯的事情了。 可她随即又想到,天下之大,哪里才是他们母子的容身之所呢? 柳氏问道:“儿子,离开这里最好不过了,只是,我们没有地方可去啊,再说我们又都没有钱,离开这里的话,你想过去哪里吗?” 邱索拉着母亲的手,说道: “娘亲,我想好了,在离此三十里外有一无主深山,名浮邱山,只因山中有豺狼虎豹出没,没人敢进那山里面。儿子这次被人沉河,却因祸得福,得到了一些驱使这些野兽之法,母亲若是不害怕,可与我一同前往。” “到时候,我们在山中自建简单住所,一边打猎,一边采些药材,挑到县城之中,或可换些银钱度日,不知娘亲以为如何?” 柳氏一听,若是真能住到深山之中,远离这里的是是非非,她倒是求之不得。 对于自己的安危,她倒是毫不在乎。 可儿子才十六岁,以后他还要成家立业,这可如何是好? 还有,儿子说因沉河就得了驱赶野兽之法,她可不敢相信。 “儿子,我有两个想法:第一,住到深山之中,以后你要成家立业怎么办?第二,你真的有驱赶野兽之法吗?” 邱索忙向母亲解释道:“娘亲,去深山之中只是暂时不得已而为之,儿子只是想利用那深山之中的猎物,药材之类的东西,先赚些银两。” “等到有了一些钱财,我想带着你去桃花县县城,在那里租个铺面,再做些小生意,或许日子比现在会好过一些。” “至于驱使野兽之法,儿子要是没有这个把握,断不可能带着娘亲去冒这个险的,这个还请娘亲放心。” 柳氏一想,儿子都敢去,她这个想过无数次结束自己生命之人,又有什么好担心的呢?想到这里,柳氏说道: “我儿看来经过这件事,一下子就长大了,行,娘亲以后一切都听你的安排就是。” 见母亲答应下来,邱索就与母亲商量接下来的事情。 “娘亲,明日,还得委屈您继续装疯。我们要去浮邱山的事,不能让别人知道。” “另外,我要去一趟大伯家里,就说我上次去了桃花县的小姑家,小姑答应帮娘亲找到治疗疯病的郎中,我想带着你去她那里去治病,并且住一段时间。” 柳氏点头,连连称赞邱索想得周到。 这顿晚餐,邱索将家里仅剩的一升米全都煮了,炒了一些野菜,母子二人吃得饱饱的,还剩了一些米饭计划明早当早餐用。 柳氏原本想阻止邱索一顿就将剩余的米全煮了,但一想自己刚说过以后一切都听儿子的,也就听凭他了。 第5章 进山 家里以前父亲留下了一台独轮车,好多年都没有用过了,邱索连夜进行了修理。 次日天不亮,邱索与柳氏开始整理家里能带走的东西:一把柴刀,一把锄头,还有就是二人的所有衣物,被子床单,锅碗瓢盆、绳索,火折子等能用上的东西全都装到一担箩筐里面和独轮车上。 并且将箩筐绑到了独轮车的两边。 又快速将昨晚剩余的饭菜炒了。 吃过早餐之后,天才刚刚微亮。 邱索来到了隔壁邱建民的家里,通过敲门才将邱建民叫了起来。 进屋后,邱索就将他打算送娘亲去县城治病的想法跟邱建民说了。 邱建民听说是给柳氏治病,表示非常支持,问邱索他们是不是治好了病就回来。 邱索回答道:“大伯,这次去了我小姑那里,小姑答应给我找一个活计,一个月有两三百文钱的收入。” “如果干得好,我就会一直干下去。不过,过段时间我就会回来看看你们的,主要是舍不得你们,也牵挂你们。” 邱建民听懂了邱索的意思后,立即将妻子,儿子等人都叫醒来,让他们一起送送邱索母子。 “好!好孩子。可你家的田地,还有这房子怎么办?”邱建民担心地问道。 邱索诚恳地说道:“大伯,我们母子一直得您家的照拂,这田地暂时您就先一直种着,房子也请您帮忙照看一下。” “如果我能在外面闯出一些名堂,这房子你们要是用得着,随便用就是。但我和我娘亲的卧房要给我们留着,等我们回来之时,好让我们还有个住所。” 邱索家的房子其实就是四柱三间木制房子,分里外两层,外面是灶房,堂屋,餐房,里面就是三间卧房,邱索母子各一间之外,还有一间客房。 房子的结构还结实,就是房顶盖的是茅草,遇到大雨,里面会到处漏雨。 邱建民闻言,感叹这个邱索经过这次大难,人好像一下子就长大了。 他进了屋,在家里翻箱倒柜地寻到了八百文钱,让邱索一定要带上。 “孩子,要给你娘亲治病,需要花钱,这钱你先带上,房子我们暂时用不上,真正要用之时,我也会派邱悟或者邱江前往县城跟你商量。” “你们去了县城,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切不可惹事生非。咱家的情况你也知道,一个邱佳义我们都斗不过,而县城里随便一个人的来头都可能要比他家更厉害……” 邱索也不客气,接过了那八百文钱,就向大伯一家告辞。 邱江突然想起一件事来,对邱索说道:“邱索,你先等等,还有一件东西要交给你。” 邱索疑惑,很快,就见邱江手里拿着一把菜刀出来了,说道: “这是你娘亲的那把菜刀,昨天被邱汇天打掉了,我捡回来了,本就打算今天给你的,你们要出去那么久,想必也能用得上。” 邱索谢过邱江,将菜刀放到箩筐里面,却被柳氏一下子又拿到了手里。 “大伯,还有一件事请你们帮忙,我带着娘亲去治病之事,请你们不要跟别人说,别人要是问起,就说我带着娘亲外出讨活去了,至于去了哪里,你们都不知道。” 邱建民一家人都同时点头,他们明白,这是邱索害怕邱佳义一家人去外地找他的麻烦。 疯疯癫癫的柳氏,肩膀上扛着一把锄头,手里依旧拿着那把菜刀。 邱索则推着独轮车,一路往县城方向而去。 往县城方向只走了一小段后,母子二人就转道,前往浮邱山而去。 出了大林村,邱索就让母亲将锄头和菜刀都放到独轮车上。 可柳氏只将菜刀放下了,坚持要扛着那把锄头,说是多少也能减轻儿子一些负担。 ………… 选择离开大林村,前往深山之中,是因为邱索前世有着非常丰富的野外生存经验。 而原主给他留下的记忆中,浮邱山山高林密,物产丰富,说是无主之山其实也不准确,准确地说是一处无人管理的官家山地。 那里隶属于桃花县县衙,但官府却从未派人进行管理。 因为里面猛兽众多,村民们也不敢进山,所以也无需派人值守。 这就便宜了邱索母子二人。 前世,为了适应野外生存,部队特意聘请了非常有经验的老猎户,专门给他们传授那些对付野兽的办法。 据说那老猎户来自东北长白山的深山之中,祖祖辈辈都是生活在那里,所有的对付深山中的办法是千百年来总结和流传下来的。 而且,邱索在进行野外生存训练之时也都试过了,非常管用。 花了约一个半时辰,母子二人才来到了浮邱山的山脚之下。 这里没有住户,连路上都见不到什么行人。 停下独轮车,邱索从箩筐里面取出一些布条,从脚掌一直缠到了膝盖处,算是打上了绑腿,然后穿上了那双旧布鞋。 又弯下了腰,将母亲的布鞋连同裤管也扎上布带,这样就可以保证,一些小虫子之类的东西不会爬到身上去。 这是一块没人开发的处女地,没有进山道路,只能自己探路。 他们的面前,有一片荒草地通往深山之中,邱索决定就从这荒草地里进去。 齐人高的蒿草正在渐渐枯黄,长长绿绿的茅草露着锋利的锯齿,还有这草丛之中,未知的危险无处不在。 两人都对这里非常陌生,只能按照邱索前世的经验一路摸索着往前行进。 邱索一边推着独轮车,一边拿着一根长长的木棍,遇到可能有危险的地方,就停下车子,先用木棍敲打着前方的荒草探路,确认没有危险之后,再继续赶路。 柳氏扛着锄头,紧跟其后。 太阳高悬,知了叫过不停,母子二人已热得汗流浃背。 南方的天气就是这样,早晨明明还很凉,到了中午就热得十分难受。 二人深一脚,浅一脚地一步一步往深山之中行进。 独轮车非常难推,有时会被茅草挡住,有时又会遇到大的石头只能绕道。 又是使用柴刀砍掉挡在前面的障碍物,又是用锄头清理掉一些石块,磕磕碰碰,一路走得相当艰难。 不久,他们发现了一条小水沟,水沟里的水十分清澈,于是沿着水沟继续前行。 秋风微拂,有桂花的香味儿在空气中弥漫,枫叶正渐渐转红,在阳光照耀下,星星点点如火苗跳跃,还有树叶开始随着秋风舞蹈一会后飘落下来。 翠绿的松柏,几个人都环抱不过来的大树,就连攀在树上的树藤都是又粗又壮,昭示着这是一片人迹罕至的原始丛林。 景色很美,但他们却顾不上欣赏这大自然的美景。 一路上,邱索不断留下各种记号,以便出山之时不会迷路。 山的主峰很高,但他们没有往山上走,而是沿着水沟朝着一处山坳,往里面行进。 按照经验,猛兽大都待在半山腰和山顶之上,而山脚下却是各种小动物和各种鸟类喜欢栖的地方。 但也有不少蛇虫鼠蚁等随时可能要人命的毒物。 虫鸣鸟叫,偶尔传来几声野兽的声音,加上水沟里潺潺的流水声,形成了这深山之中的交响曲。 柳氏一开始还是有些害怕,但看到儿子邱索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逐渐放松下来,跟在儿子的身后,一路埋头往前而行。 从进山口往里,一路走了一个多时辰,山上传来了一声虎啸,吓得柳氏打了一个趔趄。 邱索一把扶住母亲,说道:“娘亲,不用担心,那叫声还离得我们很远呢!” 柳氏一手扶着锄头把,另一只手拍了拍胸脯,点了点头道: “儿子,我们还要走多久?进去太远了,你就算打了猎,或者采了药,要弄出去也不容易了。” 邱索看了看天气,太阳已经偏离了头顶,时间已经过中午了。 从大林村出来,一路上走了三个多时辰了,她知道母亲也很累了。 走这么远的路,天气又热,而且这段山路还根本就不是路,而是在荒草之中自己踩踏和清理出来的。 两人决定先休息一段时间。 “啊!——”刚停下来,柳氏突然发出一声惊呼。 “怎么啦?”邱索看向柳氏。 “蛇,有蛇。”柳氏看着她前方偏左的位置,惊恐地说道。 这里是南方,这个时节有蛇是非常正常的。 顺着柳氏所指的地方望去,只见左前方约十米远的枯叶上面,一条与枯叶颜色差不多的蛇,正盘着圆圈匍匐在那里,微闭着眼睛,露出尖尖的嘴,样子非常恐怖。 见到这蛇,邱索却心中大喜,他走了这么远的路,来到这充满危险的深山之中,其中的一个任务就是要寻找到这样的蛇。 这蛇学名叫尖吻蝮,当地称为五步蛇,是亚洲毒性最强的蛇类之一。 邱索想找到这种蛇,就是想要利用这蛇替原主报仇。 第6章 新家 邱索让母亲站在那里不要动,而他自己则停下独轮车,从地上捡起两根枯树枝,去掉一些枝丫。 然后用两根树枝进行摩擦,发出一种非常奇怪的声音。 那蛇听到这声音,竟然将头抬了起来,蛇尾还摆动了两下。 作为一种高度进化的毒蛇,五步蛇的智商一般都比较高,是印度,东南亚驯蛇人喜欢的蛇类之一。 前世,经常进行野外生存训练的特种兵,驯蛇和驯养其他动物,是他们的基础课程。 毕竟面对敌人之时,要利用身边一切可以利用的条件,保存自己,打败敌人。 柳氏看着邱索一步一步地向那条五步蛇走近,手心和额头上都紧张得冒出汗来。 只见邱索走到了蛇的跟前后停了下来,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条蛇,那蛇也一直盯着邱索。 就这样,人与蛇一直对视着。 良久,估计是那蛇已经放松了警惕,邱索便慢慢地蹲了下来。 并且缓缓地伸出他的右手,先罩在五步蛇头部的上方,然后缓缓向下。 柳氏看得胆战心惊,生怕那蛇突然暴起,一口就咬住了邱索的手。 她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就怕一不小心发出来声音,惊着了那蛇,让儿子受到蛇的攻击。 令柳氏不可思议的是,那蛇昂着头却任凭邱索的手朝它靠近,始终一动不动。 直到邱索的手无限接近了蛇头,蛇都没有要攻击他的意思。 随后,邱索还用手轻轻拍了拍蛇头,那蛇竟乖乖地将头往下面低了一点。 然后,邱索顺着蛇头往下抚摸,蛇竟十分乖巧,任凭邱索对它抚摸。 最后,邱索轻轻地抓住蛇的颈部,将这条五步蛇提了起来。 这条蛇竟有三尺多长,任凭邱索提着,就像是死了一般,也不乱动,也不挣扎,显得温驯听话。 见到邱索将这条蛇抓住了,柳氏这才放下心来。 “娘亲,你帮我到箩筐里找出一个布袋子来,这条蛇我要好好养着。” 柳氏连忙在箩筐里翻找起来,很快就找到了一个布袋子递给邱索。 邱索拿过那布袋子,将蛇放了进去,又将蛇身轻轻抚摸了一下,像是跟那蛇进行沟通,让它先委屈一下。 将布袋子扎紧,再将其轻轻放到了箩筐里面。 随后,邱索又在旁边寻找到几株青草,拔了出来,拿到旁边的水沟里,将泥土清洗干净。 一边洗一边对柳氏说道:“这是蛇药,万一被刚才的蛇咬了,立即用嘴嚼碎这些青草,敷在伤口上,就能解除蛇毒。” 邱氏懵懵懂懂地点头,还在对刚才儿子所做的一切震惊不已。 儿子被沉了一次河,难道真的从阎王爷那里学到了这样一些本事? 正在柳氏发愣之际,邱索又说道:“娘亲,把锄头递给我吧,我找到吃的了。” 此时已经过了中午,两人都是饥肠辘辘,听到找到吃的了,柳氏连忙将锄头递给了邱索。 邱索拿着锄头,找到几根树藤,沿着树藤向下挖了起来,很快,他就挖出来了几根根茎。 “娘,这叫山药,可好吃了。” “这东西能吃?” 柳氏从来没有吃过山药,不知道这东西是能吃的。 野生的山药最佳成熟时间是农历八月底九月初,但现在已经是八月初,有的山药也已经成熟了,而眼前的几根山药,正是邱索根据山药苗选择的比较成熟的山药。 找了一个稍微平整的地方,邱索用锄头清理掉上面的杂草,又挖了一个小坑,再堆上几块石头,一个简易灶台就搭建好了。 柳氏赶快帮着到旁边捡拾枯枝。 邱索交代母亲捡柴时要特别小心,他自己则开始清洗菜锅和山药。 山药清洗干净了,刮掉皮,切成了一块一块的。 枯树枝到处都是,很快,柳氏抱了一大把枯柴过来了。 邱索从箩筐里找到火折子,打开盖子,放到一些枯草下面,用嘴一吹,火折子就引燃了枯草,再点燃了灶台里面的柴火。 再将菜锅搁到灶台上面。 没有油,邱索就只是将山药放进锅里,加上一些水,洒进去几粒粗盐,然后就开始煮山药。 没多久,山药煮熟了,飘出来阵阵清香。 两人取了碗,一人盛了一碗山药。 柳氏用筷子夹了一块放到了嘴里,立即开心地说道:“嗯,好吃,太好吃了,没想到这树根又糯又脆,还有很好闻的香味。” “娘,跟你说了,这不是树根,这是山药,吃了对人的身体还有好处。”邱索纠正柳氏说道。 “好,好,是山药,娘记住了。没想到这山药竟这么好吃,娘以前从来没有吃过。” 邱索之前就发现了,离他们约五十米远的地方,再往里面全都是山药苗。 再过十多二十天,这些山药就全都成熟了,以后,要是去县城,带着这些山药,储存在地窖之中,还能吃很长一段时间。 邱索一边吃,一边指着那些山药苗说道:“娘,吃的问题不用担心了,你看,那里面全都是这种山药,我们以后不仅能吃到山药,还要吃很多的山珍野味。” 柳氏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她都不记得自己曾经在什么时候笑过了。 只要解决了吃饭的问题,她就什么都不怕了。 这一顿山药,两人的肚子都吃得饱饱的。 摸着自己吃饱了的肚子,柳氏开心地说道:“儿子,只要不担心野兽,娘就是在这里住一辈子,吃一辈子的山药也心甘情愿。” 邱索却笑道:“娘,这山药吃一顿两顿,感到新鲜好吃。但长期吃的话,就会吃腻了。放心,山里面好吃的东西多的是,以后,我们就再也不会饿肚子了。” “好,没想到,娘亲跟着你来一趟这深山之中,竟是跟着享福来了。” 不远处,有山鸡咯咯咯地叫几声,还扑弄了几下翅膀在低空飞过,天空之中,老鹰张开翅膀正在翱翔。 几只野兔一蹦一跳地在他们的身边跑着,有时还停下来,好奇地打量着这两个正在吃东西的陌生物种。 这里应该是这些小动物的天堂,猛兽很少会出现在这里,不然,这些小动物不会这么悠然自得。 从那条水沟来看,再往里走,里面可能有个水池或者水塘,但那里肯定也是最危险的地方,因为动物们也要喝水,会经常出现在那里。 邱索决定就地驻扎,虽然他有驭兽之法,但也不是万能的。 万一猛兽过多,他手头没有称手的武器,又带着弱不禁风的母亲,一时还真怕应付不过来。 这里就很好,有山药,有山鸡野兔,估计还有不少藏在草丛中的其他小动物。 打量了一圈这里的地势,有一处悬崖下面,是比较好的身之所。 因为那里就算有猛兽过来,也不能从悬崖上跳下来,只能从前方进来。 而根据邱索前世的经验,只要在悬崖下面搭建一个棚子,在前方布置一些陷阱,将各种香叶花草布置成迷魂阵。 再在里面挖一条沟,沟里面堆上未燃尽的小木条,这样沟里就会一直冒着烟,动物们就不敢靠近,一是怕烟,二是怕烫着。 一些大型动物到了跟前也会打道回府,不敢进入里面。 与柳氏一商量,柳氏自然一切都听从儿子的安排。 肚子也吃饱了,浑身都是力气,说干就干。 邱索开始挥舞锄头,先是挖了一个土坑,丢进去很多枯树叶,然后去抓了一些山蛙,山鼠之类的小东西。 打开布袋,邱索将那条五步蛇倒进了那个土坑。 五步蛇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一开始不适应,到处爬动,但很快就享受起来,趴在枯叶上一动不动。 等邱索将一只山蛙丢进土坑之中时,那蛇才兴奋地一口就咬住了那只山蛙。 将五步蛇喂饱之后,邱索找来一块石板,将那个土坑盖住,这才开始干其他的活计。 挥舞锄头,先在悬崖下整理平地。 柳氏想帮忙却帮不上,邱索就给了她一个任务,让她注意着四周,如果有大型野兽过来,要她及时提醒。 柳氏索性坐在一块大石头上面,眼睛到处仔细打量。 还好,除了一些小动物,并没有大的野兽出现。 半个时辰后,地面清理出来了,还在周围挖好了排水沟,万一遇到雨天,只要不遇到泥石流,不至于棚子里面进水。 邱索拿着柴刀,先砍了一大捆野麻,搬到柳氏的跟前。 这下,柳氏有事情做了,就是处理这些野麻。 农村里不少人种苎麻,专门用于制作麻绳,纺织麻布等。 所以柳氏对如何处理这些野麻得心应手,根本不用邱索教她。 邱索自己则爬到了山上,用柴刀砍了一些竹子,树,树枝,还割了很多茅草,全都拖到悬崖下面的平地旁边。 柳氏则早将那些野麻剥好了,刮掉了麻皮,脱掉麻胶,抽出了白色的麻丝,还搓了几丈长的麻绳。 这些麻绳没有经过烹煮和晒干等处理,可能没那么经久耐用。但条件所限,只能暂时用着。 邱索先用枯草在平地里生起了火,烧干一些地面的湿气。 之后,母子二人一起配合搭建棚子。 晚饭时间,终于搭建起来了一个简易的茅棚,棚顶上的茅草都来不及盖好,只能暂时用一些树枝盖着。 邱索抬头,看了看天,估计今天晚上不会有雨,只能先这样了,等明天有时间了,再在上面铺上茅草。 棚不宽,刚好容纳两个铺位。 在茅棚里面,用木头隔成两个铺位,铺上干草,再将从家里带过来的床单,棉被放上去,中间拉上一块草帘,两个睡觉的床铺就算弄好了。 厨房和厕所都只能建在室外。 在水沟的下游,清理掉茅草,搭建了几根木头,就是一个简易厕所。 然后,邱索在水沟上游茅棚的旁边,挖了口水井,又用石头石板砌了一个小台子,再用石块磊了一个稍微正规一点的灶台,厨房就算是暂时建好了。 就这样,他们在这深山之中,有了他们自己简易的新家。 第7章 狩猎 接下来,柳氏煮山药当晚餐,邱索则开始在茅棚外面布置抵御猛兽的装置。 白天过得忙碌而又充实,柳氏都感到自己获得了新生,而邱索何尝又不是呢? 傍晚时分,山上传来此起彼伏的狼吼声,野猪的哄哄声,还有野狗,狐狸,老虎等各种动物的叫声。 估计是在相互之间打招呼,却非常瘆人。 每听到一次声音,柳氏都会禁不住打一个寒颤。 但她不断地告诉自己,没事的,儿子的本事大着呢,这些野兽见儿子在这里,一定不敢过来。 “阿索,为什么这些野物都在这个时候吼叫?怪吓人的。”柳氏问道。 邱索耐心地告诉母亲:“娘,这是因为动物们都有天敌,白天不敢随便发出声音,那样就会遭到天敌的攻击,只有早晨和傍晚,他们才敢壮着胆子相互叫唤。” 邱索一边与母亲交谈,一边辨别着这些声音发出来的位置。 明天,他就要开始狩猎了。 到这深山之中,他的主要任务还是想赚钱,赚钱后,还是要尽快搬到城里面去。 晚上,没有油灯,但可以生火照明。 渐渐地,声音越来越少,动物们估计也都睡了,夜色也越来越深了。 深山之中,显得十分静谧。 天上繁星点点,树林里除了流水声和秋风吹得树叶发出的沙沙声,连时间都仿佛静止了。 柳氏翻来覆去睡不着,却很快就听到了儿子传过来的轻微鼾声。 她也不好打扰儿子,只好强逼着自己睡觉。 半夜,柳氏听到了外面发出的动物走动和喘息声,吓得赶紧叫醒邱索,邱索却只是翻了个身,说道: “娘,我布置好了的,他们只是好奇过来看看,看到我的布置就会自动离开的。” 柳氏将信将疑,屏声静气地听着外面的动静。 果然,没多久,那些动物来了又走了,只是来过好几批。 第二天天不亮,二人就被各种动物们的叫声叫醒了。 邱索一骨碌爬了起来,先去看了一下土坑里那条五步蛇,见它正安静地躺在里面睡觉,就没理它了。 柳氏起床继续煮山药当早餐,邱索则开始制作各种狩猎的工具。 他用竹子削成了一头尖的标枪,交到柳氏的手里。 这种标枪锋利而又轻便,适合没有力气的柳氏使用。 邱索自己的标枪则是用坚硬的铁木制成的,枪柄还缠上了布条。 试着舞了几下,还凑合。 之后,邱索又制作了几把强有力的木弓,削了一些竹箭。 干完了这些,他站起身来,拿起一些工具,开始进山布置狩猎的陷阱。 柳氏一人在山下害怕,就跟着邱索一起上山。 邱索也只好连拉带扯地带着这个母亲。 上了山,邱索先是根据昨晚和早晨的一些叫声,判断目标猎物所在的大致位置,再根据山上粪便,和草丛等踩踏的痕迹布了几个索套。 这些索套很简单,用竹片或者弯下来的小竹子当成弹簧,连着一条绳套,绳套中间挖个小坑。 第8章 卖货 邱索身上的担子有一百多斤重,这担子不轻,但原主的身体干惯了这种体力活,并不觉得很吃力。 柳氏平时很少挑担,肩膀上虽然只有三十来斤,反而一路走得很是艰难。 邱索见母亲那气喘吁吁的样子,很不忍心,让她直接将山鸡竹鸡挂到箩筐里算了,可柳氏倔强地要自己挑着。 由于出发得较早,太阳刚出来时,母子二人便走出了大山,来到了山外的大道之上。 一路上,遇到不少路过的人,见到这么多猎物,都会过来跟他们搭话,也有人想买他们的猎物。 从浮邱山去县城有三十里地,邱索挑着一百多斤的担子,虽然辛苦,但还能坚持。 可柳氏那三十多斤挑得太吃力了,邱索就尝试着一边走一边分开来卖。 兔子,按三十文一只,山鸡只卖十五文钱一只,竹鸡五文钱一只,很快,四只兔子,十只山鸡,十只竹鸡在路上就卖掉了,总共卖了三百二十文钱。 柳氏收下这三百多文钱,她心里分外高兴。 也不用挑东西赶路了,肩上扛着一根空扁担,喜滋滋地跟着邱索前往县城。 邱索箩筐里只剩两只麂子了,大约都是四十多斤一只,一路上都没有遇到出得起价钱的人。 到了县城,二人直接来到一家比较好的饭馆门前,放下担子,跟那个饭馆的小二打听他们收不收麂子。 小二打量了一下邱索和柳氏。 眼前分明就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五官精致,人长得显瘦,块头却不小,皮肤黝黑,带着憨厚的笑容。 这个妇人三十多岁,一看就是个大美人,可故意在脸上涂得乌黑乌黑的,还披头散发。 一眼就能看出来,这两人是从深山之中出来的。 小二说道:“倒是可以收,不知作价几何?” 邱索回答道:“你们店里估计平时没有少收这些,小哥不妨出个价格看看。” 那店小二眼珠子一转,说道:“这样吧,五文一斤,你这里不到一百斤,给你们五百文钱可好?” 邱索笑着摇头:“据在下所知,这麂子拿到街上卖肉,能卖到三十文一斤,我这麂子还是活物,这个价格还不如卖给屠户更划算。” 正在讨价还价之际,店掌柜出来了,见到这两只活着的麂子,甚是喜欢,就问怎么回事。 店小二将情况与掌柜的说了,那掌柜的看了小二一眼,然后笑着问邱索道:“这位小兄弟,这麂子你能多久送一次过来。” 邱索知道是正主来了,正色道:“我是附近的猎户,只要价格合适,天天都可以送,除了麂子,还有野山羊,野猪,野兔,死的活的都可以。” “能打到这么多猎物,难道你们是在浮邱山那里打来的?” 邱索赶紧摇头:“掌柜的玩笑了,那可不敢,除了浮邱山,还有很多的山里没危险,却也是能猎到这些猎物的。” 掌柜的摸着山羊胡须,笑道:“行,这两只麂子,就按一两银子一只,两只麂子就是二两银子,你看如何?” 邱索憨憨笑着,问道:“掌柜的,我们上山打猎真不容易,能加二百文不?” 掌柜的大手一摆,说道:“看你也挺老实的,每只一两银子不少了,加不了。” 柳氏则在一旁暗暗高兴:这年头,农村里的匠人给别人干一天活,也就十五文钱,不过还赚两餐饭,而现在儿子从山里面带来两只麂子,就能赚到二两银子,再加上路上卖出来的钱,这个工价就相当高了。 邱索也没坚持要加两百文,就以二两银子的价格,将这两只麂子卖给了这家饭馆。 至于老板让他经常送过来,他也只是笑笑,这次在这里卖掉了,他还要去各处转转,自然是谁出的价高,以后就送往哪里。 现在,他们的手里加上大伯给的八百文钱,总共有了三两多银子。 随后,母子二人进了这家饭馆,花了十文钱,吃了一荤一素两个菜,两大碗米饭。 那老板连他们这十文钱饭钱也没有免掉,而是直接收下了。 柳氏直呼太贵了,两人一顿饭就吃掉了一个匠人干大半天活赚的工钱。 邱索笑了笑,轻声说道:“娘,你怎么不想想,我们平时一餐就吃了两只山鸡,那就是三十文钱了,还有那山药也能卖钱的。” 柳氏一想,顿时变了脸色,在山里面时,根本就没有算过这样的账,这一算账,在山里还真是吃得太奢侈了。 邱索看着柳氏的这个神态,不由得好笑地说道: “娘,别想那么多,我们赚钱就是要为了改善生活的,一辈子舍不得吃,舍不得穿,赚那么多钱又有什么意思呢?” 这儿子,现在反过来教育起娘来了,不过自己早就决定了,以后,什么都听儿子的。 管他呢,有吃的就不错了。 这段时间以来,她发现儿子自从被沉河那次开始,变化太大了,变得爱说话了,还时时刻刻关心着自己。 现在想想都开心,她一直盼着儿子长大,现在,她等到了,儿子长大了。 以后,要是日子能一直这样过下去,也相当不错了。 吃完了饭,邱索直接带着柳氏来到了一家客栈。 这客栈就更不便宜了,一人住一个晚上要五十文钱,两人住一晚,就是一百文钱。 柳氏实在舍不得这钱,他小姑邱慧兰就在县城,说这钱还不如给他小姑,两人住到他小姑家去好了,他小姑家里也能住得下。 可邱索暂时还不想让小姑知道他来到了县城,就坚持让柳氏住下,并跟她说明,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办,不方便带着她到处跑。 柳氏也只好无奈住下了,并交代邱索一定要早点回来。火山文学 走了那么远的路,柳氏其实早已疲惫不堪了,儿子有自己的事情要去干,她也正好没有心思跟着前去,一倒到床上,她就睡着了。 安排好了柳氏,邱索急匆匆地走出客栈,他还有很多事要办,可天色却不早了。 由于走得太急,又是埋着头走的,一出客栈门,一团黑影突然到了他的面前。 出于本能,邱索迅速后撤了一步,这才发现前面是个女子的身影。 邱索头也没抬,就连忙道歉:“对不起,是我走得太急了,没看到前面有人。” 对方传来一个温柔了声音:“不妨事的,也没撞到我,公子往后走路,小心点便是。” 听到声音,邱索愕然地抬起头来,面前竟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女,身边还跟着一个年龄差不多的丫环。 这少女一对桃花眼,闪动着一双乌黑晶亮的眸子,明净清澈又分外有神。面若桃花,眉如柳叶,粉腮红唇,身材高挑而又苗条,手持一把香妃扇半掩下巴。 见邱索看她都看呆了,不由得莞尔一笑,朝着邱索微微一蹲,拉着那丫环的手就快速进了客栈里面。 邱索摸了摸后脑勺,这是他穿越到这个时空后,见到的第一个陌生女孩,竟是这般美得不可方物。 摇了摇头,邱索也没再多想,他要赶快按计划购置很多东西。 第9章 复仇(一) 下午的时间,邱索先买了一把小刀藏在身上。 又找到一家铜匠铺,买了一根铜管,再去裁缝铺买了一身夜行衣,一包绣花针和一些丝线,还有一些棉花。 干完了这些,邱索又到了一家书店,想买一些文房四宝和书籍。 可这些东西太贵,他手里的钱不够。 邱索只能想其他办法。 突然,他的脑子里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办法,心中立即高兴起来。 就在书店里只花了十多文钱,买了一支最便宜的毛笔和几张白纸。 买了这些之后,又快速去县城里转圈,碰到卖木炭的,就花一文钱买了一小包木炭。 又找到了卖石灰的人,买了一小包石灰,再买了一瓶烧酒和几个小瓷瓶。 作为特战人员,前世学过很多传递信息的方法。 比如用柠檬汁写的字,通过加热才能让字显现出来,用墨鱼汁写了字,字过段时间就会消失。 而现在邱索要做的事情,就是要写一些字,过段时间后这字就会消失。 但这里是内地,一时无法找到墨鱼汁,他就想到了另一个方法。 那就是将木炭磨成细粉,再用石灰水调成墨汁,到时候真正写字时,加入一些烧酒,那字过段时间后就会慢慢消失。 准备好这些之后,邱索迅速回到了客栈,见母亲正睡得香,就悄悄地关上了客栈的房门。 拿出那些绣花针,取出从山里带过来的一些树胶和羽毛,粘在绣花针的尾部。 再拿出那根铜管,将粘好了羽毛的绣花针塞进铜管,对着铜管一吹,那针带着羽毛就飞了出去。 然后,他又将吹针的尾部还连上一根丝线,线头留在出口一端,这样可以使吹针吹出去后,还能收回来。 试验了几次之后,吹管制作好了,而且都射得非常准,只是射不了太远。 不过够了,能吹个四五米的距离就行。 然后,又开始用木炭和石灰水调成墨汁,滴入烧酒,写了几个字。 约三十来分钟后,那字迹就彻底消失不见了,要是使用白酒,根本就用不了这么多时间,看来还是那烧酒的酒精含量低,字迹消失的时间要长一些。 试验成功,邱索将“墨汁”倒进小瓷瓶里。 所有一切准备妥当,他就叫醒了母亲。 母子俩一起在店里吃过晚饭之后,邱索对柳氏说道: “娘亲,我今天实在太累了,这客栈里也很安全,晚上你最好不要打扰我,让我今天晚上好好睡一觉好吗?” 柳氏非常心痛地对儿子说道: “儿子,我知道,今天整个下午,我一睡下去就没有醒来,确实挺累的。” “你放心,今天晚上到明天早晨,我都不会来找你的,你好好睡一觉吧,明天我们还要尽快赶回山里去。” 邱索想了想又说道:“明天一早我还有点事情要出去一趟,你如果起床了,发现我不在,也不要着急,就耐心在客栈里等着我回来,好吗?” 柳氏想问邱索要去干什么,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晚上,等柳氏进了客房,邱索迅速穿上夜行衣,背上了自制背包。 背包里面有一些毒液和麻醉液,有吹管吹针,有那条五步蛇以及调好的墨汁和烧酒,另外还准备了两团棉花。 时间是八月十二,天上一轮半月在云层中或隐或现。 邱索来了个二十公里越野,经过这段时间的锻炼,虽然比较吃力,但他还是坚持下来了,一口气从县城跑到了大林村。 时间刚到三更,正是人们熟睡的时候。 邱索从背包里取出那两团棉花,分别用布条绑在一双鞋底上,这样走起路来都是悄无声息的。 准备好了后,很快就到了邱佳义家院子外面的院门旁边。 邱佳义家里养着一条狗,还有一个家丁倚在院门里面值守。 得罪的人太多,他们倒是很警惕。 对于那条狗倒非常好对付,因为邱索本来就是村里人,那条狗本就熟悉邱索,而邱索又有防止狗叫的办法。 他只是轻轻地咳嗽了一声,那狗果然一点叫声也没有发出来,只是抬头看了一眼后,继续睡觉。 但是那个家丁倒是十分尽责,听到声音后警惕地朝门外看去,还打开院门,到外面进行查看。 邱索只好快速闪到了黑暗之处躲了起来。 之后,那家丁进了院子,还顺手关上了院门。 通过院门的缝隙,邱索却见那人一直在里面走来走去,还抓耳挠腮的。 邱索拿出吹管,往吹管里塞进一根浸了麻醉药剂的吹针,在院门外寻找机会。 等了好久,才终于等到那个家丁停止了走动。 邱索怕等的时间太久了,那麻醉药剂挥发了,又重新将飞针上了新的麻药,瞅准机会,借着月光,从院门缝隙里对准那个家丁的颈部。 一声轻微的“哨”声之后,吹针准确地射中了那人的颈部。 由于吹针上连着一根丝线,在吹针射进那人颈部的一瞬间,邱索又迅速地用丝线收回来了吹针。 果然,那人就感觉颈部好像是被蚂蚁叮了一下,一巴掌拍过去,却又什么都没有。 几分钟后,那家丁就摇摇晃晃,然后一头栽倒到了地上。 邱索用小刀撬开院门,轻手轻脚地潜入进去。 邱佳义家里的情况,原主本就非常熟悉,邱索很快就悄无声息地找到了邱汇耀的房间。 通过缝隙,借着月光确认了里面睡着的正是邱汇耀夫妻之后,他取出五步蛇,对着蛇指点了一番,然后将窗户纸小心地捅开。 这窗户纸捅得非常巧妙,捅在窗户的最右下角,只是让窗户纸张开了,并未破坏那窗户纸。 做完这些,邱索拿出毛笔和那小瓶“墨汁”,再滴入一滴烧酒,快速写下一行字:“阎王索命,凡是冤枉邱建章,欺负其妻儿之人,皆应前往阴间赎罪。” 这是心理战。 邱佳义太可恨了,邱索并不想让他轻易地死掉,而是先要让他失去一个又一个的亲人,并通过这种字迹可以消失的传单,让他生活在恐惧之中,慢慢将他的精神摧垮。 只有如此,才能解他的心头之恨。 字写好了后,立即将五步蛇从窗户里面放了进去。 五步蛇飞快地爬到了邱汇耀的床上,狠狠地在他的脖子上咬了一口。 然后又飞快地从床上爬下来,再沿着窗户爬了出来。 房间里,传来了邱汇耀凄厉的惨叫声。 见五步蛇成功地完成了任务,邱索立即按照计划,将传单从窗户扔到房间里,迅速地带着五步蛇飞一般地离开。 原本,邱索是可以直接使用毒针的,但他制作的那毒针药效太快,可致人快速死去。 而五步蛇咬伤人之后,会令人痛苦不堪,被咬之人会从伤口处流血不止,并开始溃烂,而且毒素传到哪里,人就痛到哪里。 一般情况下,不到一个小时,就会导致人体因各种器官衰竭而死亡,所以这种死亡是最令人痛苦的。 邱索就是想让邱汇耀这样痛苦地死去,这样也会令邱佳义一家人更加心生恐惧。 邱家的一些下人和家人听到叫声之后也快速起床,想看看邱汇耀发生了什么。 而此时,邱索早已离开,不见半点踪影。 解决了邱汇耀,邱索的下一个目标是那天晚上抓了原主的邱汇思。 这人十分可恶,他应该明明知道不是邱索偷的青苗,但无论当时原主如何解释他都不肯听。 解决邱汇思很简单,因为他家不在邱佳义家的大宅里,也没有围墙和狗。 邱索轻车熟路地找到了邱汇思的房子,悄无声息地到了窗户外面。 他家的窗户纸本就到处都是破破烂烂的,连捅开窗户纸的工序都省了。 如法炮制,写好传单,再直接拿了一根吹管,将一根毒针吹进了邱汇思的头上后直接收回毒针。 邱索制作的是一种剧毒,射在头上,由于头发的阻拦,也不容易发现受伤的部位。 邱索收回针后,还在外面呆了一会儿。 亲眼看到邱汇思非常痛苦地用手捂着自己的头,想喊却又喊不出声音来,挣扎了几下后,就直挺挺地一动不动了。 直到见到他的娘子起床,用火折子点起了油灯,看到邱汇思已经死翘翘了,她娘子发出了惊呼声,邱索才将传单塞进房间里,然后飞身离去。 没有停留,又连夜急行军,却还是在天亮之后,才回到了县城的客栈。 第10章 复仇(二) 再说大林村邱佳义家里,家丁和打手们第一时间到了邱汇耀的房间里,看到邱佳义正捂着脖子在床上痛得打滚。 早有家丁提着油灯,很快就发现了窗户下面的那张纸,纸上写着一行字。 那家丁将那张纸捡拾起来,但他不认识字,连忙递给一个识字的打手看,并问他,那纸上写的是什么。 那个打手就着油灯灯光,一字一字地念道:“阎王索命,凡是冤枉邱建章,欺负其妻儿之人,皆应前往阴间赎罪。” 听到这句话,那个手拿油灯的家丁和打手顿时吓出一身冷汗,一个不稳,油灯和那张纸都掉到地上。 其他人也听到了,一个个都是面面相觑。 很快,有人反应过来,快速从地上捡起那张纸,送给了正在赶过来的邱佳义那里。 邱佳义根本就不看那张纸上写的是什么,而急切地关心他的二儿子发生了什么。 来到邱汇耀的房间,看到邱汇耀脖子上全是血,将衣服被子全都染红了,正在床上非常痛苦地打滚。 过了好一会儿,邱汇耀才没怎么动了,却又开始在床上抽搐。 “郎中呢?怎么还不去把郎中接过来?”邱佳义声嘶力竭地朝着下人们吼道。 有人赶忙回答道:“老爷,早就有人去请郎中了,这会应该快到了。” 邱佳义在房间里急得来回踱步。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了,郎中还没有过来,而邱汇耀的情况越来越糟糕。 这时,有人提醒了邱佳义,说他手里的那张纸是在房间里发现的,上面还写了字。 邱佳义这才就着灯光打开那张纸。 只见纸上写着:“阎王索命,凡是冤枉邱建章,欺负其妻儿之人,皆应前往阴间赎罪。” 邱佳义不可置信地盯着那张纸,手开始颤抖,身体也开始颤抖。 突然,那纸上的字渐渐地隐去,直至消失不见了。 旁边的人也看到这一切,一个个都吓得面如土色。 那纸上明明刚才还有字的,而被邱佳义看一眼后,那字就消失了,所有的人都是不寒而栗。 鬼,这真是见鬼了,原来真有阴间,真有阎王,邱索那天说的都是真的,这是报应来了,竟来得这么快。 而邱佳义更是瞬间脸色惨白,浑身战栗不止。 直到最后白眼一翻,一头栽到地上,晕了过去。 众人手忙脚乱,却一个个都不敢去扶邱佳义,更没有人敢上前掐人中救人。 因为他们都知道,冤枉邱建章的罪魁祸首就是邱佳义,现在如果再帮他,会不会报应到自己的身来呢? 此时,邱佳义的大儿子邱汇天赶过来了,三儿子邱汇旺也赶过来了。 见到邱汇耀病危,而父亲邱佳义晕倒在地,一众下人却还离得远远的,没有人动手扶他们的父亲或者将他们的父亲从房里抬走。 邱汇天大怒:“怎么回事?为什么不将老爷子扶起来,抬到他的房间里去?来人……” 话音未落,一屋子的人争先恐后地撒腿就跑,一个个快速地跑出了房间,没有一个人愿意听他们兄弟二人的指挥。 两兄弟你瞧着我,我瞧着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没办法,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兄弟和邱汇耀的妻子吴氏能动了,两兄弟只得自己亲自动手。 邱汇天蹲下了身子,邱汇旺将邱佳义扶到了大哥的背上。 将邱佳义背到房间里后,兄弟二人都感到太奇怪了,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呢? 二人出来,抓住一个家丁,问那个家丁到底怎么回事。 那家丁非常害怕,断断续续地将那张纸条的事说了。 两人听后都感到不可思议。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邱汇天吼道。 “天底下哪里会有这样的事?就是民间传说都没听说过,一定是有人搞事,故意装神弄鬼地吓人。”邱汇旺也大声说道。 可又有谁有这个本事这样装神弄鬼呢? 邱索?邱建民?他们一大家子人,连一个读书识字的人都没有,怎么也不可能写出这样的字条来。 特别是邱索,不仅没有进过学堂门,平日里见到人都是唯唯诺诺的,老实得任何一个人都敢欺负他。 难道是请人写的? 可请人写了字,字又怎么会无缘无故地消失了呢? 还有是请人干这样的事,没有一两以上的银子,谁会帮他这样的忙呢? 越想,这兄弟二人越感到心中害怕,因为答案似乎只有一个,那就是,这纸和字,真是阎王爷送来的。 太可怕了,上面说的是去阴间赎罪。 那岂不是说人死了都没有赎完罪,还要到阴间遭受折磨? 是不是要下油锅,上刀山呢? 想到这些,一种未知的恐惧让这兄弟二人开始越来越心惊,越来越害怕。 在邱汇天的提议下,兄弟二人又来到了邱汇耀的房间里,他们想寻找一下线索,想知道是不是有人故意搞鬼。 郎中终于来了。 此时,邱汇耀浑身是血,那五步蛇牙齿长,又咬中了邱汇耀的颈动脉,流血流得特别快,而邱汇耀的死亡时间也正在加速。 郎中仔细检查了邱汇耀的伤口,又给把了脉,还给邱汇耀的颈部洒了一些止血药粉,再用白布包扎。 过了一会,那白布和药粉根本就止不住血。 由此,郎中作出结论:这是被五步蛇咬了,被五步蛇咬了的伤,是会流血不止的,而且邱汇耀被咬的部位是颈部,大罗神仙也估计救不回来了。 “准备后事吧,没办法救了。”郎中说道。 此时是三更时分。 这正是:“阎王要你三更死,岂能留你到五更。” 邱汇天和邱汇旺闻言,几乎都是同时双腿一软,一下子跌坐到了房间的地板上。 而邱汇耀的妻子吴氏更是伤心欲绝地号哭不止:“呜呜呜——夫君啊,我的夫君啊……早说了那是狐狸精,招惹不得的,你偏不信邪……?” “上次就差点被砍死,可现在,你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了啊……夫君啊,你死了,我该怎么办啊,我们的儿子怎么办啊?” 哭声惊醒了地上的邱汇旺,他从地上爬了起来,一巴掌抽向了他的二嫂:“吼什么吼?二哥还没有死,你这一吼,生怕别人不知道二哥做了伤天害理的事似的。” 吴氏本来也是一个泼辣之人,无缘无故地遭到比她夫君还小的小叔子一耳光,一下子怒火中烧。 “邱汇旺,你敢打老娘,老娘的夫君都要死了,老娘也不想活了,拼了,老娘要跟你拼了。” 一边骂,一边张牙舞爪地朝着邱汇旺的脸上抓去。 邱汇旺根本就没想到吴氏会突然暴起,一个猝不及防,脸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血痕。 叔嫂二人竟然就在房间里扭打起来。 顿时,房间里鸡飞狗跳,乱成了一团。 邱汇天赶紧过来劝架,好不容易才将二人拉开。 等他们都平静下来,再看向床上时,床上的邱汇耀早已蹬了腿,断了气,双目圆睁,脸上还凝固着痛苦的表情。 几个人又赶紧扑到了床上,摇晃着邱汇耀的尸体,哭哥的哭哥,哭弟的哭弟,哭夫君的哭夫君。 第11章 分析 邱汇耀死了,消息很快传遍了邱府上下。 快天亮之时,邱佳义最终在郎中的救治下醒过来了。 下人们见他身体虚弱,一时还不敢把邱汇耀已经死了的消息告诉老爷子。 邱佳义是有几分本事的,家里能发展成现在这样,一是靠着他当族长的身份谋取私利,二是他本来就是只老狐狸。 他从不信鬼神,一直都认为,那些鬼神之说,只是用来糊弄那些未开智的愚蠢老百姓的。 而现在竟然糊弄到他的头上来了。 这次,是因为一时之间觉得太诡异了,加上看到儿子邱汇耀的那副惨状,就急得晕了过去了。 此刻,他已经冷静下来。 从老二的情况来看,只怕已经是凶多吉少了,想起他那痛苦不堪和最后抽搐的场景,邱佳义知道,老二一定是中毒了。 但是中的是什么毒,还能不能救过来,一时还不知道。 只是,他一时还真想不出来会是谁给二儿子邱汇耀下了毒,谁在干这件事情。 如果说是邱索,他是一万个不相信,因为以前的邱索胆子小得连一只蚂蚁都不敢踩死。 是邱建民或者他的兄弟与晚辈们吗?可这些人他都想了一个遍也找不出这样一个能人。 对了,那纸条是如何传进老二的房间里的,还有今天晚上值夜的人是谁? 突然,邱佳义的身子颤抖了一下,会不会有内鬼呢?难道是吴氏? 脑子一团浆糊。 “刘郎中,老夫知道你是先看了我家老二再来看的我,请你跟我说句实话,我家老二是不是中毒了?”邱佳义看向正在给他治疗的郎中问道。 刘郎中站起身来,朝着躺在床上的邱佳义拱手一揖,回道:“不敢隐瞒邱老爷,二少爷正是中了剧毒?” “敢问刘郎中是否已经查验出来,是何种毒药,可还有解?”邱佳义强撑着身子,缓缓坐了起来。 “回邱老爷话,二少爷乃是被五步蛇咬到了颈部,牙印很深,毒液也多,所以在下才疏学浅,无力回天。” “蛇毒,你能确定那颈部是被蛇咬了的痕迹,而不是人为扎的,或者故意有人给我家老二施了毒?” 刘郎中想也没想回答道: “邱老爷,我能确定那就是被五步蛇直接咬伤的,那牙印就是五步蛇的牙印。我见过很多五步蛇咬过的牙印了,还是认得出来的,只有五步蛇的牙齿咬人才会咬进去那么深。” “还有,五步蛇咬了人有一个特点,被咬的地方会血流不止,还会慢慢溃烂。而我尝试了给贵公子止血,但平时非常管用的止血粉,却对贵公子的伤口一点用都没有,所以,我断定,那一定是五步蛇咬的。” “这么说,我家老二彻底没救了?”邱佳义不死心地问道。 刘郎中已经收到消息了,就在邱佳义昏迷的过程中,那邱汇耀早已经死了。 不过别人不来汇报,他也不会多此一举,只是点了点头。 “来人,将老大和老三给我喊过来,有重要的事情要商量,邱三,给刘郎中看赏。” 这个邱三是邱佳义最贴心的仆人,专门侍候他的。 邱三本不姓邱,是小时候讨饭讨到了这里,而邱佳义正好需要一个人服侍他,就把他收留了,并赐给他姓名邱三,就当是养了一条狗。 令邱佳义意想不到的是,这条狗比真狗还要好使,对他是百依百顺唯命是从。 那天,要将邱索再次沉河时,两个原本已经选好了人邱飞和邱翔撂了挑子,其他人也不愿上,但他吩咐邱三时,邱三便是二话不说就上前了。 虽然最后邱索还是没能被再次沉河,但邱三的表现还是看在他的眼里。 邱三给了刘郎中五十文钱,里面包含了诊金和药费。 刘郎中收下钱后就告辞了走了。 邱汇天与邱汇旺二人都是眼睛哭得红肿,不一会,两人一起来到了父亲的面前。 看到二人的眼睛,邱佳义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他猜出来了,家里人是见他刚才气晕过去了,不敢再刺激他,才故意将老二已经死了的消息瞒着他。 咳了一声后,邱佳义不动声色,冷静地说道:“老大,老三,现在老二已经走了,那个纸条的事估计你们也知道了。” “咱家遇到了很大的麻烦,你们都不要跟着那些愚蠢的家伙相信什么阎王索命的鬼话,我们不能自乱方寸,知道吗?” 兄弟两人点头,邱汇天头脑简单,根本就没有想到他父亲是在试探他们,立即说到: “爹,你的意思是有人杀害了二弟对吗?你放心,不管是谁干了这事,我邱汇天都饶不了他,一定要替二弟报仇。” 从邱汇天的话里,邱佳义得到了证实,他的二儿子邱汇耀已经死了,不由得感到一阵头晕目眩。 但他使劲地闭了几下眼睛,又用手按了按太阳穴,强迫自己不能再晕过去了。 强忍悲痛,点了点头后问道:“今天晚上是谁值的夜?老三,你去将他还有老二媳妇吴氏给我叫过来。” 很快,昨晚值夜的赵龙还有吴氏被邱汇旺带过来了。 赵龙是邱佳义的四儿子邱汇沃帮忙请过来的,武艺高强,为人正直,是深得邱佳义信任之人。 “赵龙,昨天晚上是你值夜,你有没有发现什么不正常的地方?”邱佳义问道。 赵龙拱手说道:“老爷,在下正要向您禀报,可听说您病了,所以现在才来,还请恕罪。” 邱佳义摆了摆手说道:“不讲那些虚的,你就说说,你发现了一些什么?” 赵龙道:“大约三更时分,我听到一声非常轻微的咳嗽声。您应该知道,我们练武之人,听觉比普通人都要好,所以我就立即到处查看,但什么都没有看到。” “过了好一段时间,我发现没有什么异常,再见到家里的狗也没有动静,就以为自己是听错了,不过我还是非常警觉。” “后来我在院门内坐了下来,仔细回忆那声咳嗽声。让我感到非常奇怪的是,我刚坐下不久,就感到颈部像是被蚂蚁咬了一下,可我一巴掌拍过去,又什么都没有拍到。” “很快,我就感到头晕止眩,我知道,自己可能是被人暗算了,中了别人的麻药。我以前行走江湖,听说过江湖上有一种麻药,人一沾上就会晕倒。我想喊人,也想强行让自己清醒,可那药效太快,很快我就一头栽倒在地。” “这就是我昨晚遇到的真实情况,我所讲的句句是真,如有谎话,天打五雷轰。” 邱佳义摆了摆手,说道:“不用发誓,我相信你。吴氏,你说说,昨天晚上发现了什么没有?” 吴氏打算行礼,却被邱佳义打断了:“不用行礼,速速道来。” 吴氏偏着头回想了一下,说道:“爹,昨晚睡到半夜,我突然听到夫君惊叫一声,吓得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隐隐看到是一条蛇快速地从窗户那里爬出去了。” “后来,后来,我又看到了窗外好像有个人影一闪而过,那人影跑得很快,又像是在飞一般,快得我都不敢相信那是不是个人影。再之后,你,你们就都过来了。” 吴氏说完,邱佳义对着两二儿子说道: “老大,老三,你们听到了吗?哪里有什么阎王索命,分明就是有人搞鬼,我可以断定,那蛇是有人故意放进来的,那纸张也是有人从窗户里丢进来的。走,一起去老二的房间里看看,看那窗户纸是否有破损。” 正在这时,有人过来向邱佳义报告:“禀报老爷,我收到消息,您的侄儿,汇思……汇思昨天晚上也死了……” “啊!——”众人齐声惊呼。 第12章 传言 “怎么死的?”邱佳义脸部都是抽搐着的,却咬牙切齿地问道。 那人赶忙回话道:“据邱汇思的娘子讲,在昨天晚上三更时分,她突然感觉邱汇思浑身颤抖,乱动个不停,她就起床,点燃了油灯,再去看时,邱汇思就已经死了。” 邱佳义继续问道:“他的颈部或其他地方有流血吗?还有,有没有听到汇思痛苦的声音。” “没有,我问过了,看来他的死跟二公子是不同的,但有一点非常奇怪,那就是他房间里也捡到了一张纸,那纸上也写着一行字,但那婆娘不识字,看过之后,那字也消失不见了。” 不用想,那纸上的内容应该是一样的。 邱汇思也死了,那就排除了他们家内部人作案的可能。 邱佳义立即派了邱三前往邱汇思家里详细了解了情况,邱三回来后将打听到的情况告诉了邱佳义,邱佳义越听越感到心惊。 邱汇耀与邱汇思一个晚上都死了,死了之后又都留下字迹可以消失的纸条。 而那张纸条也被拿过来进行了对比,一样的纸张,一样的大小,字迹虽消失了,却都还有相同隐约的痕迹。 加上那纸上的内容,邱佳义确定,这是一个人干的。 邱索,一定就是邱索,应该是他半夜偷偷溜了回来,杀害了汇耀和汇思。 此时,邱佳义似乎突然明白了什么。 与他家有矛盾的人不少,但邱汇思是抓邱索之人,邱汇耀是导致邱建章沉河的主要推手。 虽然邱索以前一直表现得非常懦弱,但人是会装的,也许邱索很早就开始想着要报复他们家了,一直都在等待机会。 本来,邱佳义就一直防备着他。 前些时间,有人无意间发现邱索晚上在房中练武,就将这事禀报给了邱佳义。 所以,邱佳义就设计要将邱索沉河处死,是怕他以后长大了,对他们家里不利,想早点斩草除根。 没想到,还是百密一疏,竟让他逃走了。 只是这个邱索也太玄乎了,家里的狗一声未叫,武艺高强的赵龙悄无声息地晕倒,而且邱汇思与邱汇耀的死法又不相同。 一个死得非常痛苦,一个死得非常快。 “哼!说什么外出讨活,我看他就是故意躲到了外面,再利用夜晚偷溜回来,杀害了汇耀和汇思。”邱佳义自言自语地说道。 不得不说,这个邱佳义还真是一只老狐狸,通过这两人的死,他就立即猜出来了是邱索在背后搞鬼。 只是邱佳义想不通的是,那邱索难道还识字? 对了,是那个柳氏,那个柳氏一定是装疯,以前她是知书识礼的。 还有,那天柳氏在河边闹事,她故意绊掉了邱索嘴里的布团,当时以为是无意中的。 现在看来,一定是她根本就没疯,是有意绊掉的,想让邱索有机会喊话求生。 错不了,是柳氏白天装疯,晚上就在家里教邱索识字,或者这纸条上的字本来就是柳氏写的。 可是,如果邱索从小就知道隐藏自己的实力,那这个邱索也太可怕了,绝不可等闲视之。 必须除掉邱索,否则后患无穷。 邱佳义暗暗下定了决心。 只是,如果是邱索干的,那他什么时候有了这么大的本事呢? 要想干掉他的话,有没有可能反受其害呢? 邱佳义突然又有点拿不定主意了。 这个邱索,好像一下子变得十分可怕了。 …… 二儿子突然死了,侄儿邱汇思也死了,虽然邱佳义强行保持了镇定,但这两件事对他的打击非常大,人一下子就憔悴了很多。 听完了下人的禀报后,他还是带着众人来到了邱汇耀的房间,开始查看那房间里的窗户。 果然,见窗户的右下角,那窗户纸被撕开了,不仔细瞧,还真看不出来。 他立即指着那里教育儿子和其他人道: “看到没有,这里的窗户纸破了,五步蛇就是从这里放进去的,也是从这里出去的,那张纸也是从这里放进去的。这分明就是有人故意为之,什么阎王索命,什么字迹消失,都是用来吓人的把戏罢了。” “从今天起,要让全府上下所有人都知道,根本就没有什么阎王索命,而是我们的仇人,设计杀害了老二和汇思,我们一定要加强防范。并且,一定要找到仇人,将他碎尸万段!” “老大,你赶紧派人前往府城,让你四弟汇沃回家一趟,一起商量如何对付仇人。老三,等老二的丧事办完以后,你负责去县城买几条凶恶一点的狗回来,看来靠一条狗还不能守好家,这条狗太老了,遇到熟悉的人也不叫唤,宰了吃肉算了。” “还有,从今天晚上起,值夜的人要安排三个人,两人继续守在院门那里,另外一人要藏在暗处,藏在暗处的人手里拿着铜锣,一旦发现有异常情况,立即鸣锣示警。” 安排了这些,这个老家伙这才开始仔细擦看摆在地板上的尸体,忍住悲伤,仔细查看邱汇耀的颈部伤口。 此时,那些血迹都被擦洗掉了,尸体的颈部,两个小洞非常骇人,皮肤紫得发黑,且有点溃烂。 这个邱索,难道有驭蛇之术? 看了一会儿后,他终于忍不住悲从心来。 老来丧子,任凭他邱佳义如何坚强,对别人是如何心狠手辣,但看着直挺挺摆放在地板上的二儿子,他就想起了这个二儿子从出生以来的点点滴滴。 “儿——啊!你死得好惨啊——” 声音颤抖,老泪纵横,步履蹒跚,同时,心中的恨意也无比强烈。 邱府上下,遵照老爷子邱佳义的指示,要求所有人都要将那纸条的事隐瞒下来,不能对外面的人说。 邱老爷说,并没有什么阎王索命,而是仇人寻仇来了,是仇人杀害了邱汇耀和邱汇思,这个仇一定要报。 虽然邱佳义没有点名,但从他的话里话外,都听出来了,他指的仇人就是邱索。 可他越是这样说,下人们反而越不相信。 这邱索是个什么样的人,所有人都知道。 他要是有这个能力和本事,打死他们都不会相信。 邱佳义聪明一世,却糊涂一时,都这个时候了,天都大亮了,哪里可能隐瞒得住那纸条的事呢? 那纸条的消息随着两个人的死讯,就像是长了翅膀一样,早已在村里面传得沸沸扬扬了。 并且还传出了很多的版本。 有人说,那天邱索见到了阎王爷,不仅求阎王爷放了他,还求阎王爷替他家报仇。 也有人说,那天阎王爷与邱索谈了很多话,答应了邱索一件事,邱索如果想让他的仇人去死,只要摆上香案,烧些纸钱,在香案前念出仇人的名字,阎王就会派黑白无常前来索命。 还有人说,这事与邱索根本就没有关系,是邱佳义一家人太不敬畏神灵,又先后冤枉了邱建章与邱索父子,这是报应来了,人在做,天在看。 …… 在村民们看来,这件事情太诡异了。 邱佳义家里养了狗,晚上都有打手守门,一般人根本就无法接近。 邱佳义说是有仇人上门寻仇杀了邱汇耀和邱汇思,那都是无稽之谈,根本就没有人相信,连邱府的那些下人都不相信。 但下人们在邱府做事,吃他家的饭,办他家的差事,根本就没有选择,只能表面上听从东家。 随着这事传得越来越玄乎,开始有人来邱建民家里求情了。 求邱建民跟邱索说一声,他们以前错了,愿意对邱索做出补偿,只求邱索不要将他的名字报给阎王爷。 也有人讨好邱建民,说以后一定与邱佳义一家划清界限,坚决支持邱建民与邱索,只求邱建民在邱索的面前帮他们说句好话。 邱建民这些天是非常开心的,每天笑呵呵地接待着这些人,并且一一答应他们。 但连他自己都想不清楚,这件事到底是不是邱索干的? 如果是邱索干的,难道他还真的通过这件事,有了通灵的本事? 二儿子邱江是个头脑灵活的人,通过传言中的那纸条,他也相信可能是邱索干的。 而邱佳义遭此大灾,一定不会善罢甘休,说不定这事还会牵扯到他家。 以后,他家要应付邱佳义的话,还必须依靠这些邻居们帮着他们,想着这些传言,邱江觉得可以利用。 于是,邱江开始有意在乡邻们那里宣传,他找到了村里的大嘴巴邱富: “阿富,告诉你一件关于邱索的事,你能保证不对别人说吗?” 阿富他们都在千方百计地打听邱索的消息,哪里能错过这样的机会? 连忙说道:“阿江,放心吧,我保证不对别人说。” 邱江把嘴凑到邱富的耳边: “是这样的,邱索临走之时,亲口对我说了,那天沉河后,阎王爷对他说,以后,他可以在晚上做梦梦到阎王爷,谁与他有仇,只要在梦里跟阎王爷一说,阎王爷就会替他报仇。” “他还跟我说,以后谁敢帮着邱佳义针对我们家,只要跟他说一声,他就可以请阎王爷惩罚那些人。” “邱索交代了我不能说出去的,我只跟你说,你可一定不能对别人说哦!” 阿富叫邱富,而他的堂哥邱飞邱翔正是那天要将邱索沉塘的两个壮汉。 邱飞和邱翔与邱佳义是亲房,从小练武,有一身的功夫。 二人除了在自家种田,农闲时还经常给邱佳义做些事,邱佳义也会给他们一些银两,因此二人一直都是巴结着邱佳义的。 而这个邱富本来就是一个大嘴巴,这样的事告诉了他,就等于告诉了全村人。 很快,村里就又传出来了邱江的这一个版本,并且认为最可信。 第13章 谈生意 第一次复仇的计划完成得还算顺利。 回到客栈的房间里,邱索还很兴奋。 不一会,他听到了敲门声,一打开门,见是母亲过来了。 母亲一眼就看到了邱索满脸都带着抑制不住的笑容,非常兴奋,却能又看出来他显得非常疲惫。 “儿子,有什么事让你开心成这样?” 邱索将母亲拉到了房里,关上门,悄悄说道:“没什么,就是觉得很开心!” 柳氏立即想到了昨天那两只麂子就卖了二两银子的事,以为邱索现在都还在为赚了那么多钱而高兴。 而邱索暂时还不想让柳氏知道,他已经将邱汇耀和邱汇思这两个仇人宰了,他怕柳氏知道了,会替他感到担心。 “你不是说早晨要出去一趟的吗?为什么没有出去?对了,你怎么看上去比昨天都更累了?” 见邱索这一脸的疲态,柳氏不由得担心地问道。 “娘,我昨天晚上肚子有点不舒服,老是起夜,一晚上都没有睡好,所以暂时不想出去了,还想好好睡一觉。”邱索撒了个谎。 经过一个晚上的折腾,又来回跑了这么远的路,这会儿他虽然兴奋,但身体早已疲惫不堪了。 “啊?哪里不舒服,要不要紧?要不要给请个郎中给你看看?”柳氏更担心了。 邱索赶紧摆手,说道:“娘,一点小毛病,早上就完全好了,就是想睡觉。” 听邱索这样一说,柳氏才稍微放心了一点,说道: “行,那你赶快再睡一个时辰吧,可一定要休息好。” 柳氏出去了,邱索赶紧脱了衣服上床休息,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一个时辰后,邱索起床,看了看头上的太阳,大约上午十点钟。 洗漱之后,就带着母亲一起挑着箩筐上街,买了几个包子当早餐吃了,他要抓紧时间。 先是到了一家铁匠铺,买了一些斧头,锯子等木匠工具和一套屠宰工具。 没有长铁丝,只好买了一些铁链子,还买了一把镰刀。 但有小铁丝,邱索前世最实用的工具之中就包括一根小铁丝,这小铁丝不用买,那铁匠顺便就送了一小截给他。 他还想买一些武器,箭矢等,但那铁匠不敢卖给他。 邱索只得多给了一百文钱,并告诉他,自己是附近的猎户,这些都是打猎用的。 有钱开路,那铁匠就将他带到后房,让邱索挑了一把长刀和一些箭矢,两支标枪枪头。 接下来,又去裁缝铺给柳氏买了一套成衣,一条毛巾。 柳氏想让儿子自己也买一套衣服,但邱索没有买,手里面的银子还太少了,必须节省着一点用。 出了裁缝铺,就在街上转悠起来,又给柳氏买了一把木梳子,一根木制发钗等一些日常生活用品。 见到有一个人牵着一条狗要卖掉,邱索仔细看了一下,是一条半大的狗,棕黑色,毛色油光发亮,可以训练成一条好的猎狗。 就问那主人需要多少钱,主人开口要一百文,一百文太贵,一番讨价还价后,花了六十文钱买了下来。 身上所剩的银两也不多了,又买了一些米和盐巴,才停止了采买。 柳氏以为邱索该干的活都干完了,没想到邱索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他先去了几家药铺,问清了掌柜的现在收一些什么草药,有些什么要求,什么价格等。 又去肉铺询问了一些猎物的价格,发现昨天的麂子价格卖得适中,没吃大亏,但那些山鸡野兔还是卖得太便宜了。 “师傅,我是附近猎户,每天能打些猎物,有活的,有死的,我想与你合作,你看怎么样?”邱索问肉铺的屠户道。 那屠户打量了一下邱索,见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想来能打到的猎物也不会很多,并不很感兴趣。 “行吧,你刚才也问过价格了,我收你的货,抽三成利。” 三成也太多了,像麂子肉,卖三十文一斤,一斤就要抽掉九文钱,而内脏,还有骨头这年头根本就没人吃,只能丢掉或者喂狗。火山文学 而野猪肉还只能卖到二十文钱一斤,抽掉三成,就只有十四文一斤了。 更主要的是,他不能守着这个屠夫卖肉,到时候卖了多少钱,还不由这屠户自己说了算? “师傅,是这样的,我想将我打的猎物直接卖给你,由你自己再宰了卖,你看行吗?” “宰了卖?你是说你打的猎物是活的?” 这年头,野物很少能遇到活的,要是能卖活的猎物,只要放出风去,光是来看野物的人就不少,然后一宣传,现场边看边杀,那价钱就能卖得挺高了。 邱索点了点头。 屠户感兴趣了,问道:“要是一些山羊,麂子之类的小东西还好,要是大野猪等,可就不好杀了。” 邱索道:“野猪我就自己杀了,只给你运肉过来。” 野猪动不动就是两百斤往上,活的他也不好运过来。 接下来,二人开始正式谈生意,那屠户这才了解到了,眼前这个少年,竟然能天天打到野味,而县城里面,其实很多人都喜欢吃野味的,尤其是那些饭馆。 要是真的像邱索说的,每隔三天就有野味送上门来,那他也发财了。 双方一拍即合,很快就谈好了各种野物的价格,并且约定每隔三天就送一次货。 这个屠夫姓彭,叫彭力牛,人长得高高大大,体格壮实,应该是人如其名,力大如牛。 邱索自认为双方谈下来的价格跟卖给那饭馆差不多,但省去一家一家送货的麻烦。 下次送货,他可不只是一次一百多斤的货物了。 与彭屠夫谈好之好,邱索又找到几个正在街头找活干的人,选择了两个身强体壮,人看上去又比较老实的,跟他们交谈起来。 这两人一个叫周铁牛,一个叫黎双喜,邱索想请他们二人以后帮忙到浮邱山深山之中去挑猎物出来。 从浮邱山到县城,只有小路,走不了牛车之类的,暂时只能靠着人挑,当然用马运倒是可以,但工价太高。 二人一听是要进浮邱山,立即摆手表示这个活干不了,给多少钱都不能干。 没办法,只能退而求其次,让二人在浮邱山的山外接货。 每人一趟给十文钱。只需要半天工夫。 但有个要求,不能将他们从哪里挑来的告诉别人。 邱索并不指望他们能将这个秘密隐瞒多久,他本来也不会指望在那山里面打多久时间的猎,等本钱够了,他就会从山里搬出来的。 那二人知道,山外是没有危险的,就都开心地答应了,同时也像看怪物一样看着邱索,不明白这个少年为什么敢于进入浮邱山里面打猎。 邱索想好了,这次回去,就先用锄头等工具,从里面修一条简易独轮车能走的路出来,估计不要两天时间就修好了。 于是,又跟彭力牛约好,大约在大后天,才能再送货出来,以后就是每隔三天送一次货。 彭力牛很爽快,说以后邱索能送多少过来,他就收多少。 柳氏一路跟着,感觉这个儿子一下子变得特别能干,会谈生意,脑子还很灵活,还想到了请人送货。 以后,岂不是会发大财了,山里那么多的野物,这一人送一趟都能赚二两银子,要是三人送呢,岂不是一次能赚六两以上? 这些事情忙完,时间就到中午了,二人吃完午饭就牵着那条狗加快步伐回浮邱山去。 幸好,这次有狗在前面给他们探路,又不用推着独轮车,进山时轻快多了。 但紧赶慢赶的,赶到他们临时新家那里,还是天都快断黑了。 第14章 见小姑 次日,邱索一早上山布好了陷阱,这次有了铁链子,他准备要捕猎野猪了。 然后,母子二人就开始修路。 说是修路,其实就是将那些荒草割掉,将不平整的地方整平一下,为了赶工,也就修了两尺来宽,刚好能过人和独轮车。 母子二人非常辛苦,柳氏也帮忙割草,但她只能割一会,就休息一会,而邱索却像是有使不完的力气。 只花了一天半的时间,从里面到外面的简易路就修好了,总共约有五里路左右。 剩余时间,就在离山外一里地左右的地方,挖了个藏野物的地方,以后就从这里将野物转运出去。 这两天,工具够了,猎到了几只野山羊,几只麂子,还有羚羊等。另外还有两只两百多斤重的野猪。 那野猪太费力了,他只能先用吹管将野猪麻晕,再用树枝做成简易的拖车,将野猪从山上拖了下来。 这要是遇到更大的野猪,只能就地杀掉,再将肉运下来了。 到了第三天,母子二人先将一些野兔,山鸡,野山羊等小动物,还有两百斤野猪肉,总共四百多斤,用独轮车转运到山外。 这天天刚亮,周铁牛和黎双喜就在山外等着了,不久,他们就见到邱索母子带着狗,用独轮车推着两筐野物出来了。 随后,邱索来来回回运了两趟,给他们二人一人配置了约一百二十斤的猎物。 他自己则推着那两百来斤野猪肉。 这独轮车推着近两百斤的肉,并不比担子轻松多少,主要是要掌握平衡,一个不小心倒翻了,要再扶起来,可就相当费力了。 柳氏就跟着帮忙扶着那独轮车,这样邱索也省力多了。 这一趟,总共运了四百多斤的野物,彭屠户见果然有这么多的野物,欣喜不已,本来算起来是七两多银子,他爽快地给了八两银子,让邱索不用找零了。 邱索接到钱,竟想起了前世的养殖场,那些办养殖场的老板,恐怕还没有他这么高的收入。 毕竟养殖场还需要时间成本,可他天天都只要去山里面收货就行了。 今天他没有再让那两人运第二趟,主要是考虑这两人挑这么重的担子,走三十多里路也挺不容易的。 给工钱时,觉得这干挑夫的活也实在太不容易了,一趟只给十文钱,他的心里过意不去,邱索大方地每人给了二十文钱,直接翻了一番。 周铁牛与黎双喜自然是感激不尽,这个东家,看上去穿得破破烂烂的,出手却比那些有钱人大方多了。 从浮邱山到县城,全是小路,只能通过人挑和独轮车运输,要是有大路,那就买一辆牛车更好了。 …… 卖完了货,邱索就想到了要打听一下大林村那里的情况,他有点担心,那纸条的内容,会不会让邱佳义一家人将怒火发泄到大伯邱建民的身上。 按照时间推算,邱汇耀和邱汇思应该是在今天上午就下葬了。他准备直接回一趟大林村,大大方方地去看看情况。 但母亲不能带回去,就在彭屠户那里买了两斤猪肉,带着母亲一起去小姑那里。 一路上,邱索与母亲统一了一下口径,对于进浮邱山打猎的事情,暂时要瞒着姑姑。 小姑原名邱慧兰,但别人也只会叫她的姓氏。 邱索的奶奶生了三个姑姑和他爹邱建章,三个姑姑都比邱建章要大。 生下邱建章三年后,奶奶得病死了,爷爷也只活了四十多岁,主要是这个年代,医疗条件太差,人均寿命普遍不长。 像邱佳义那种六十多岁还活着的,就是高寿了。 邱慧兰在他家看来,还是命好的,她年轻时特别漂亮,就嫁给了跑船的丈夫董子平。 跑船是说得好听,其实所谓跑船,就是纤夫,要拉纤时是十分辛苦的。 但收入还算可以的,又是住在县城里,所以小姑基本不用干什么农活。 只是纤夫在这个社会的地位很低,但也有机会认识一些有钱和有权势的人。 还有一个不好的方面是丈夫常年在外,妻子在家独守空房的时间太多。 就因为这样,董子平与邱慧兰到现在都只有两个女儿一个儿子。 女儿都出嫁了,儿子比邱索还小两岁,送去了私塾念书。 所以,邱慧兰经常是一个人在家,非常无聊。 其实她是很希望邱索这个唯一的娘家人常来看看的。 上一次,就是她太想邱索了,就捎信回去要邱索来县城的。 她不知道,这一趟让邱索来看她,却给他带来了那么大的灾难。 以前,邱索年龄太小,柳氏又疯了,一个人走不了三十里的路,所以来得少。 现在这个娘家侄儿长大了,就希望他能经常来这里。 可一见到邱索,她又免不了想起与自己只相差了一岁多的弟弟邱建章,免不了伤心难过。 …… 没多久时间,母子二人牵着那条小狗,来到县城西街,一眼又瞧见了小姑家旁边那个又宽又大的宅子。 以前,原主生性老实,对于小姑家旁边有这一个大宅子从来没有关注过,但现在的邱索,对这个宅子倒很好奇。 按说小姑家里在这边应该算是贫民阶层,可她的邻居怎么会有这么个深门大宅呢? 正想着,小姑也在屋里一眼瞧见了母子二人牵着一条小狗出现在屋前。 当看到邱索,带着完全没有一点疯样,还穿着整整齐齐的柳氏出现在她家屋外之时,邱慧兰狠狠地揉了几下眼睛。 直到确认没有看错之后,激动得几乎是从家里跳着出来的。 “邱索,弟妹,真的是你们吗?” 邱索只是高兴地喊了一声小姑,而柳氏则行了个万福礼:“弟妹柳氏拜见姐姐。” 看到柳氏一下子不疯了,邱慧兰竟激动得热泪盈眶,也语无伦次了,都忘记了回礼,只是一个劲地说:“好好,弟妹你的病好了,真是太好了。” 又看到邱索的手里提着两斤肉,这可要四十文钱,她想起上次邱索回去时,只给了他十文钱,不由得心里一阵愧疚。 她家里虽然不缺钱,但她知道丈夫赚钱太辛苦,所以即使资助邱索,她也舍不得给得太多。 “这孩子,怎么买了这么多的肉?你自己的生活苦,怎么就不知道留着点自己花呢?还有,你娘亲现在病好了,要多孝敬你娘,不要这么大手大脚的明白吗?”邱慧兰嗔怪地说道。 “小姑,我以前来你家,每次都是空手来的,回去时,你还打发钱给我,我挺不好意思的。现在侄儿能赚到钱,也就称了两斤肉,表达一下我这个侄儿对你的孝心。” 听到邱索这样一说,邱慧兰都愣在那儿了,这才过去十来天的时间,怎么感觉这侄儿完全与过去不同了呢? 过去,要想邱索跟她说说话,唠唠嗑,都只是她问一句邱索才回答一句,一下子说这么长的话,那是第一次。 “阿索,你,你怎么突然变得这么能说会道了?还有,你娘亲的病也好了,怎么上次都没听你说起,难道,是我爹爹和娘亲,还是我弟弟显灵了?” 邱索听出来了小姑的疑惑,他得将他的改变解释清楚,不然,小姑都会将他看成一个怪物的。 “小姑,你可能不知道,上次从你这里回去,我发生了一件天大的事,差点就见不着你了,这件事后,我想清楚了,我必须改变,要是还像以前一样,我迟早会被人欺负死。” “什么?发生了什么大事,我怎么一点也不知道?”现在交通闭塞,消息传播得慢,小姑看来到现在都没有收到消息。 邱索就将他被沉河处死的这件事情从头到尾跟小姑说了一遍,听得小姑泪流满面,一把将邱索紧紧抱住,一边大骂: “这个天杀的邱佳义,他就是欺我家没有人,孩子,你受委屈了。以后,你就不要回大林村了,我跟你姑父说一声,让他带着你去跑船。咱们惹不起,还躲不起吗?只是,跑船也太苦了,你又还只有十六岁。” 小姑一边说,还一边用袖子擦着眼泪。 之后,柳氏只是说这次跟着邱索从大林村出来,原本是想要来县城治病的,但一到县城,她就发现自己什么都明白了。 说是可能因为邱索这次被沉河,她受到了惊吓,一下子把她的病给吓好了。 “好,真是太好了,因祸得福。经此一事,阿索变了,弟妹的病也好了,倒让我有些宽慰。” 邱慧兰又问邱索在干什么,邱索就说是在给别人当挑夫,来了几天了,运气好,每天能赚二十文钱。 邱慧兰又问他们这些天住在哪里,他就说与挑夫们住在一起,那里有男有女,还不用花钱。 说之前,他怕母亲的病情复发,也没敢让她住到小姑这里来,现在母亲的病彻底好了,就带着母亲来了。 “你这孩子,一家人怎么能这么想呢?你不知道,小姑就希望有个人天天陪着我,说说话,日子也好过些。以后,你上街干活,弟妹就住到我这里好了。” 第15章 布置 邱索之前就跟母亲说过了,下午,他有些事情要办,要到明天早上才能回来。 但现在,邱慧兰却以为他是要去干挑夫的活计。 安置好了柳氏,邱索就风尘仆仆地往大林村赶。 再说邱佳义一家,办理完了邱汇耀和邱汇思的丧事后,就开始商量起了对付邱索的办法。 想要报官是不现实的,因为没有邱索的任何证据,就算邱汇沃有一些关系,这条路也好像行不通。 那就只有两个办法,一个办法是给邱索再安一个罪名,再按族规或者送官处理。 另一个办法是,直接找人,悄悄地干掉邱索。 第一种办法很难,主要是邱索刚刚是被冤枉的,任何罪名都会让人怀疑。 那就用第二种办法了。 这时,邱汇沃这个读书人却说道:“其实我们根本就不用选择,可以双管齐下嘛,族规是行不通的,但只要给他安一个罪名,官府那边,由我去走动。” “问题是,邱索现在在哪里我们都不知道,总得先找到人再说。” 邱汇天道:“要找到人并不难,那邱建民一定知道他去了哪里,我们只要使一点手段,逼迫他说出邱索去了哪里就行了。” 邱佳义却摇头说道:“没老大想的这么简单,邱建民不像邱索,他有那么多的兄弟姐妹。” “还有,现在他还传出话来,说是谁敢帮着我们对付他,那邱索就会向阎王爷报告要报复谁,虽然是他们捏造出来的鬼话,可架不住那些愚蠢的村民们都信这一套。” 邱汇沃再次总结道:“虽然邱建民不一定会说出邱索现在在哪里,但是也可以试试,我们不抱希望便是,万一邱建民一害怕,就说出来了邱索的住址呢?” 这时,邱汇旺开口道:“其实还有一个办法可以找到邱索,那就是邱索能去的地方不多,无非就是那三个姑姑家里,派几个人去这三个地方找找,准能找到邱索。” 邱佳义一听,拍了拍手道:“老三的这个主意不错,他一个十六岁的娃,还带着柳氏这个妇人,只可能是投奔亲戚了,确实应该是去了那里。” “老大,立即安排人手,找几个可靠之人去三个地方打探,如果看到邱索,直接找机会杀了,谁杀了邱索,我赏纹银五十两。如果没有机会,那就按老四的办法办,将他报官,就这么办。” “不过,我得提醒一下你们,这个邱索好像非常玄乎,你们千万千万要小心行事,如果没有把握,就不要轻易动手,或者动手之前,先要试探一下再动手。” 一家人达成了一致意见,确定了针对邱索的阴谋,各自分开行动。 由邱汇天带人去找邱建民,逼他说出邱索现在在哪里? 今天时间不早了,由邱汇旺组织人明天去邱索的三个姑姑家里寻找邱索母子。 由邱汇沃负责思考如何给邱索安罪名。 邱汇沃早想好了,直接以邱索杀了他两个兄弟为由,明天就去县衙报官。 这叫三管齐下,不怕邱索这个小小的毛头小子能上天,也要将他彻底除掉。 “哼,能在梦里见到阎王爷,我要让他直接去见阎王爷。”邱佳义愤愤地想着。 吃过午饭后,邱汇天带着一帮打手,直接奔赴邱建民的家里。 邱江早就听到了消息,邱佳义已经将邱汇耀和邱汇思的死算到了邱索的头上,因此他一直都注意着邱佳义一家人的情况。 见到邱汇天带着十多人,气势汹汹地朝他家走来。 他立即通知了家里,然后飞快出门,去通知所有的叔叔伯伯还有堂兄弟们。 汪氏挺身而出,她一个妇道人家,就拦在门外。 她可不是柳氏,她是有娘家人的,娘家就在邻村高桥村。 虽然她只有五个兄弟,这五兄弟也不是什么大户人家,但高桥村的汪姓是大姓,家族势力还强于邱氏家族的势力。 那天,她想让儿子去一趟高桥村,让他的兄弟们将那批青苗扣下来,充当对邱索的赔偿。但邱建民不想与邱佳义硬着干就否定了汪氏的这个做法。 但如果今天,邱佳义想无缘无故欺负他们家,她豁出去这条命,也要跟他们硬干,到时候,娘家人会给她报仇的。 汪氏双手叉腰,站在屋前,对着邱汇天道: “邱汇天,你们真是无法无天了,冤枉了邱索,现在你兄弟死了,邱索都没在大林村了,听说你们又要冤枉他杀了人,你们这次要是拿不出证据来,我们高桥村的汪氏家族都不会同意。” 她特意说出汪氏家族,就是要提醒邱汇天,不要当她是软柿子好拿捏。 果然,听到汪氏这样一说,那邱汇天愣了一下。 不过他很快就镇定下来,因为来之前就讨论过了,他们来这里也只是吓一吓邱建民,并不打算真的跟他动手。 “汪氏,你一个妇道人家,快点给我让开,我们是来找邱建民的,也只是问他一点事情。” 邱建民当然不能让妻子一个人在外面面对危险,立即出来了,没好气地说道: “问吧,想问什么就在这里问,我家狭窄,你们这么多人,装不下,就不请你们进屋了。” 邱汇天看了一眼身后人,意味很明确,就是要吓唬邱建民,意思是你如果不配合,我就带人砸了你家。 但他根本就没有考虑到汪氏这一层,也没想到邱建民如此硬气。 不过,还是故意冷冷地说道: “邱建民,我今天来这里,只想知道邱索带着柳氏那个疯婆娘去了哪里?希望你不要跟我撕破脸,真正撕破了脸,对你可不好!” 邱建民说道:“这个事啊,那我知道。” 一听邱建民说知道,邱汇天立即心里一阵激动,没想到这邱建民这么好说话。 “邱索临走之前,他跟我说了,要去外面找些事做,具体去哪里找事做,做什么事,他可没有告诉我。” “你们家能耐大,自己去找就行了,但是,人在做,天在看,我劝你们不要再做伤天害理的事情了。” 邱汇天顿时变了脸色:“邱建民,你可知道我身后带着这么多人是干什么的吗?他们可个个都是高手,我只要说一句话,他们就能砸了你家,就算一把火把你家烧了,你拿我们也没有办法。” “还有汪氏,你娘家的势力是大,可大得过官府吗?现在桃花县,建阳府,县衙都有我兄弟的同窗,只有打一个招呼,你们家就没有好果子吃。” 汪氏毕竟是妇道人家,听邱汇天这样一威胁,一下子气势就矮了三分。 但邱建民是个倔脾气,说道:“你当官府是你家开的,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我就不信你敢对我家动抽。” 正在这时,邱江带着他的叔叔伯伯、堂兄弟等几十人,还有一些其他的乡亲们都过来了。 之前邱江放出的那些话起了作用,因为怕邱索在梦里向阎王爷告状,都过来给邱建民撑腰来了。 “邱汇天,你敢对邱建民动粗,也要问问我们兄弟们答不答应。” “对,天理昭昭,光天化日的,这么多人做证,你们打砸一下试试。” …… 很快,邱建民家的堂屋前挤满了一两百人,这次,却都是来给邱建民打气撑腰的。 邱建民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一下子这么多人都来支持他了,只当是邱佳义作恶多端,这些人终于幡然悔悟了。 只有邱江知道,这是他跟阿富说的那番话发挥了作用。 第16章 回村 见邱建民家的人越聚越多,邱汇天有点把握不住了,只得丢下几句狠话后,率领那些打手们回去了。 刚刚回去不久,有人远远瞧见了邱索,一个人突然出现在前来邱建民家的路上。 这下,人群纷纷散去,一个个争先恐后地奔跑着邱索去了。 邱索一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知道肯定和邱汇耀与邱汇思的死有关。 他不动声色,也没有问发生了什么,而是默不作声地等着这些村民说话。 第一个找他说话的人,竟是邱富。 “邱索,你回来了啊,你怎么还敢回来?” 邱索站定,并没有答话,他以前就是一个闷葫芦,不喜欢跟别人说话的,这次他还是要尽可能保持原主的样子。 见邱索不说话,邱富讨好地凑到邱索的耳边轻声说道: “邱汇耀和邱汇思死了,我知道,是你在梦里请阎王爷帮你报了仇,现在族长却说是你夜晚偷偷溜回来,杀了他们二人,村民们都不相信,现在都站在你和你大伯的这一边。” 邱索心里暗暗吃惊,这邱佳义果然有几分本事,他都那样设计了,这个老家伙竟然还能猜出来是他杀了邱汇耀和邱汇思。 看来,他得小心应付才是。 邱富继续说道:“邱索,以前我和阿飞阿翔哥都有对你不起的地方,不过我们都是被逼的。” “以后,我们绝对都支持你,请你看在我们一片诚心的面子上,在梦里见到了阎王爷,一定给我们说句好话,千万不要将我们的名字当作你的仇人报给阎王爷,我求求你了,以后,我们兄弟会当牛作马报答你。” 其余人都去求邱江和邱建民等人,现在遇到正主了,他得抓住机会向邱索求情。 邱索非常敏锐地从邱富的话里捕捉到了很多信息,应该是村里有了传言,说他能在梦里见到阎王爷,邱汇耀和邱汇思都是他在梦里请阎王爷帮忙索命才死的。 这对他倒是一个可以利用的条件。 听完邱富的话,邱索只是冷着脸说了一句话:“那也要看你们以后怎么做?” 这话看似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但在邱富和旁边的人看来,就是邱索能与阎王爷通灵这事实锤了。 众人纷纷过来,一个个都讨好地争着与邱索说话。 有求他跟阎王爷说好话的,有向他道歉的,一个个看向邱索的眼神都与过去不同。 还有人劝邱索赶紧离开,说邱佳义下午就去了邱建民家里,逼邱建民交出他来。 还有人告诉了邱索,邱汇旺明天就准备派人前往他的三个姑姑家里找他去了。并告诉说他现在回来了,邱佳义一定会派人过来害他。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让邱索从这些人的话中获知了他想知道的大量信息。 邱索朝着所有人拱手一礼,冷冷地说道: “乡亲们,冤有头,债有主,我不会无缘无故伤害你们的。谢谢你们提醒,不过,我有阎王爷护佑,任何人都害不了我,所以我不担心别人敢害我,谁敢再害我,那就是害他自己。” 这个时候,他不能再装了,反正装成原主的样子,那邱佳义也还是怀疑他,还不如突然改变,表现出自己有本事的一面,才能震慑住眼前这些人。 果然,这话一说,所有人更加不可思议地看向了邱索,一个个都对邱索的变化议论纷纷。 因为以前的邱索,是不可能会说这样的话的,那模样,那气势,那说话的语气,仿佛他就是一个天然的强者。 邱索将手一压,所有的议论声顿时停了下来,他继续说道: “以后,我不在这里的日子里,谁帮了我大伯他们,那就是帮了我,我日后定有厚报。” “反之,谁帮着别人想欺负我大伯一家,也一定会遭殃。言尽如此,大家都好自为之吧!” 几乎所有人都倒抽了一口凉气,这邱索简直就是变了一个人。 什么时候他变得说话这么有气势了? 是阎王爷,只有阎王爷才能给他这样的底气。 邱索的表现,瞬间震慑住了众人。 他只是挥了挥手,人群立即让出一条道来。 邱索昂着头,大踏步向着邱建民家里而去,对于村民告诫他小心邱佳义一家的事,他是凛然不惧。 后面,那些乡亲们竟都不自觉地跟着他。 见到邱索突然来了,邱建民急得不知如何是好,额头上都大汗淋漓了,喘着粗气道: “孩子,你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你赶快走,赶快离开,邱佳义一家正到处寻你,你要去一个他们找不到你的地方。” 邱索给大伯一家行礼后,说道:“大伯,大伯娘,刚才我听到了,邱汇耀和邱汇思已经遭到了报应。” “我这次回来,主要是很想你们,也想来看看邱佳义有没有为难你们,你们放心,谁要是为难你们,谁就会付出代价。” 他这话好像就是在告诉所有人,今天邱汇天带人来为难了邱建民,那下一个遭到报应之人,很可能就是邱汇天了。 人群中有人直接开始议论:“你们说,邱索说要遭到报应的人是不是指邱汇天?” 其他人都不敢回答,有人点头,有人则在心里想,先看看再说,看看邱索是不是真的有那么玄乎。 …… 邱佳义家,很快也收到了邱索回来的消息,也听到了邱索跟村民们说的那些话。 但对于有人说邱汇天会遭到报应的话,他们根本就不相信,认为邱索是故意编了一些鬼话来吓人的。 邱汇天不仅不相信,还立即炸毛了,就要马上带着打手们去抓邱索。 而邱佳义却在思考,邱索这是要针对老大了,不行,得多派点人手时时跟着他。 想到这里,邱佳义骂道:“你能不能办事前带点脑子?那邱索敢于回来,他一定是有依仗的。” “这家伙邪得很,他能悄无声息地害死汇耀和汇思,我们不了解情况,说不定就着了他的道,贸然行动,说不定抓人不成,反会害了自己。” “再说,他已经鼓动了村民,我们要是在这里就动手,那些村民都帮着他一起对付你们怎么办?” “那怎么办?”邱汇天急得抓耳挠腮。 “还能怎么办?派人先紧紧盯着他,等他离开之时,你带着人,一路跟着,等到了无人的地方,确保万无一失之时,再突然动手,先抓住他,再关到秘密的地方,我要狠狠地将他剥皮抽筋,折磨致死。记住,一定要在他没有准备之下突然动手,听明白了吗?” 邱汇天一听,猛地一拍大腿,朝邱佳义竖起大拇指,咧着嘴笑道:“还是爹爹高明,我这就去安排。到时候,先一木棍将他打晕,就算他有天大的本事,也无可奈何。” 邱佳义这才点了点头,说道:“嗯,最好能这样!” 邱索到了邱建民的家里后,听到了这几天发生的所有情况,也得知了大伯娘一个女流之辈,敢于在屋外拦着那些凶神恶煞的家伙,不由得心生感激。 然后又知道是邱江传出去了传言,说他能在梦里见到阎王爷,这简直就是神助攻。 虽然这些话可能唬不了邱佳义,但是显然那些村民们都信了。 他不能在这里待太久,因为他收到了消息,邱汇旺明天会带着人去他的几个姑姑家找他,他得尽快赶回县城,与母亲一起尽快进山。火山文学 不过为了不让邱佳义一家找大伯家的麻烦,邱索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他要去邱佳义那里一趟,告诉他们,大伯一家根本就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不久,邱索来到了邱佳义的院门前,大摇大摆地就站在那里。 邱佳义这次是大感意外,没想到这个邱索明知道自己正在到处找他,他却还敢找上门来。 这个邱索会有什么样的依仗呢? 第17章 再出手 邱索大摇大摆地来到邱佳义家的院门前,他的身后,还跟着看热闹的一大群村民。 没有敲门,邱索只是朝着院门里面高声喊了一句话:“院里面如果还有活着的,就出来答个话!” 院里,几条恶狗凶狠地朝着院外狂吠不止。 院门打开了,邱汇天带着一众打手鱼贯而出,将邱索围在中间。 邱索全然不把这些人放在眼里,冷冷说道: “听说,你们正到处找我,还想逼我大伯交人,我今天来就是告诉你们,不用找他,他们根本就不知道我去了哪里。” “而且,我还会经常回来的。我也告诫你们,不想死,就别找我的麻烦,今天的邱索,不是以前的邱索,有本事,你们直接找我就是。” 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 有打手就要动手抓人,却被邱汇天一个眼神制止了。 旁边有那么多人看着,他想起了父亲说的话,邱索很邪门,他敢于独闯邱府,一定是准备了什么阴险的手段等着他们,他们一旦动手,可能正好着了他的道。 邱索大摇大摆地离开了,这一幕,令所有的村民们都感到不可思议。 其实连邱索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议,他敢于过来,只是因为他在山中的这十多天时间,感觉训练得差不多了。 对付这些打手,他有信心全将他们放倒,才敢于这样上门的。 既然他们不动手,那他邱索也不用在这里暴露出自己的实力了。火山文学 …… 从大林村往桃花县县城赶去之时,邱索很快就敏锐地感觉到了后面有人跟踪着他,虽然离得较远,但他不用回头都知道,一定是邱佳义派过来的人。 他不动声色,不急不慢地朝前走着。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路上的行人越来越少,直到见不到什么人后,在转过一道弯处时,邱索飞一般地藏到了旁边的小树林里,并从小树林快速转回来一点。 果然,邱汇天带着十个打手,正不紧不慢地往前行走。 邱汇天一人走在最前面,后面的打手们紧跟其后。 邱索迅速将鞋底棉花套到脚上,这样走路一点声音都没有。 他手里拿出一条毛巾,迅速地朝毛巾上淋满麻药,突然上前,朝着最后面一人飞身而去,一把将毛巾捂住最后一人的口鼻。 这是他在山中自制的,一种特战队员专门用于摸掉敌人暗哨的麻药,有一秒封喉的效果。 只要口鼻被这麻药捂住,那人就会顷刻晕倒,还不会发出任何喊声。 轻轻放倒这个人,前面的人竟毫无察觉。 随后,邱索如法炮制,紧跟其后。 每放倒一人都只需要几秒钟就搞定了,不到一分钟这些打手们就全被他悄无声息地放倒了。 而此时,走在前面的邱汇天还浑然不知。 “咦,那小子怎么突然不见了?” 邱汇天看向前方,瞪大眼睛寻找邱索,然后回过头来对身后的打手说话。 这一回头,让他看到了非常惊悚的一幕。 只见他的身后,那些打手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全都倒在了地上。 而邱索正阴森森地看着他笑: “邱汇天,阎王爷让我给你带句话,说是你的两个兄弟非常想念你,中秋节快到了,要你赶快去阴间陪他俩团圆。” 邱汇天吓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双手合十,不断地向邱索磕头: “邱索,我错了,我真的知道自己错了,再也不敢了,……求求你了,求你饶我一命,只要你跟阎王爷说一句话,饶我一命,以后,我们全家都听你的使唤,求求你了……” 邱索似笑非笑地说道:“知道错了就好,不过,你还是亲自去阎王爷跟前求饶去吧!” 话音未落,一根毒针深深地刺入了邱汇天的喉管。 邱汇天白眼一翻,只抽搐了几下,就见阎王爷去了。 今天是八月十四,估计等那些打手们醒过来,已经是八月十五中秋节。 邱汇天与邱汇耀还有邱汇思三兄弟,到阴间团圆去了。 干完这些,邱索拿出一根针,直接脱到一个打手的上衣,在他的胸前划下几个字:“再敢助纣为虐,下次直接见阎王。” 之后,再次开启了越野模式,朝着县城一路飞奔而去。 …… 邱汇天的那些打手果然直到下半夜才醒了过来,一个个都感觉莫名其妙,你看着我,我看到你。 等稍微清醒一点之后,又相互问起来发生了什么,一个个都摇头不已,都说好像有人捂住了自己的嘴,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不讨论还好,这一讨论,一个个顿时吓得面如土色。 特别是那个被刺得血肉模糊的人身上写的那句话,吓得他们顿时浑身都直打哆嗦。 刚才这要是想杀他们,那岂不是易如反掌啊。 难道那个邱索真的有这么玄乎? 是他,只可能是他。 这邱家不能待了,那人已经警告了他们,若是还敢帮邱家做事,除非是真的不想活了。 过了好一会儿,他们才想起邱汇天来,对了,邱汇天是走在最前面的,众人连忙赶到最前面。 只见邱汇天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有个胆子大点的人将手伸到了他的鼻子下面,吓得立即缩回了手。 另一个人摸了摸他的额头,发现邱汇天早已冰凉。 邱汇天死了,打手们一个个被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那邱索还算不错的,没有赶尽杀绝,要是换作其他人,我们恐怕全都死在这里了。” 良久,终于有一人说出来了自己的心里话。 他的话引起了其他人的共鸣,如此说来,他们都应该感谢邱索的不杀之恩。 以后,只能从邱府离开,再自谋生路了。 现在陪着东家出来干事,他们没有出事,但东家却死了,他们就算回去,那也交不了差。 “怎么办?” 有人开始发问。 “还能怎么办,眼下只有一条路可走了,那就是脚底摸油,逃之夭夭了。” “可这也太不讲义气了,我们要是将东家的尸体就丢在这里,自己却逃跑掉了,别人听到了,我们以后还如何在江湖上混下去呢?” 又有人提出了疑问。 “要不,我们将东家的尸体抬回去,扔到东家的门口后,我们就走,这样,我们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可那邱索要是怪罪下来怎么办?” “应该不会,我们只是将尸体抬回去,那个邱索没有杀我们,说不定就是让我们留下来给他收尸的。” “这倒不一定,但是,以邱索不杀我们来看,这人还是讲道理的,我们也听说了,他跟那些人说了,冤有头债有主,他不伤害无辜之人。”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最后还是决定将邱汇天的尸体悄无声息地抬到他家院门口,然后所有人都溜之大吉。 商量好之后,立即行动。 这些人中了麻药,虽然醒来了,却一个个浑身无力,而邱汇天又是一个胖子,尸体非常重,这里离着大林村还有近二十里地。 将尸体抬去大林村,费了这些人好大一番力气,等快要抬到邱家大宅院门前时,天都要亮了。 此时,邱家的狗突然狂吠不止,十个打手吓得直接将尸体丢在地上就跑,他们可不想与邱家有任何接触了。 第18章 恐惧 此时,有起得早的村民路过,一眼就瞧见了邱汇天的尸体,也瞧见了那几个一路狂奔逃走的打手。 而邱佳义家里的人,现在都是非常敏感,听到狗叫声之后,就纷纷穿衣起床,警惕地跑向了外面。 一个下人打开院门,只见离着院门还有几十丈远的地方,正躺着一个人。 走近一看,吓得赶紧回去禀报。 “老爷,大……大公子,也出事了!” 这个也字用得好,等于一句话就告诉了邱府所有的人,邱汇天也死了。 邱府上上下下的人都出来了,看了一眼邱汇天的尸体后,一个个又赶紧回院子里去了。 邱佳义四个儿子死了两个,还死了一个侄儿。 接二连三地出事,令现在邱府上下一个个都是风声鹤唳,人人自危。 因为担心邱汇天失手,邱汇旺都已经准备好了,今天早上继续带着打手去邱索的三个姑姑家里寻人。 而邱汇沃也准备今天出发,前往桃花县县城,求他的同窗知县李宜年缉拿邱索,还准备给他送去一大笔银子。 可现在邱汇天果然失手了,不仅失手了,还搭上了自己的性命。 邱佳义听到了消息,顿时气得脸色惨白,在邱汇旺和邱汇沃的搀扶下,一步一步颤颤巍巍地从房里走了出来,来到了院门外。 一路上,他不停地对自己说:不要激动,不要慌,一定要稳住,越是这个时候,越要稳住。 可当他真的看到大儿子邱汇天直挺挺地摆在外面之时,他怎么也控制不住,瞬间泪奔: “邱……索,你……你好狠啦!” 一口老血狂喷了出来,人一歪,立即人事不知地晕了过去。 邱汇旺与邱汇沃也是非常震惊,但老父亲一下子倒下去了,他们兄弟俩可不能倒。 只能一边流着眼泪,一边用力将老爷子扶住,让快要倒地的老爷子在接触地面的一瞬间悬空了。 “来人啦,将我大哥抬回去!”邱汇沃声嘶力竭地大吼一声。 可没有人敢动,最后只有邱三一个人大胆地到了邱汇天的尸体旁边,可邱汇天太胖,他可抱不动,只能背,但要背的话也需要有人帮忙放到他的背上。 邱汇旺指定了两个人,那两人才不情不愿地上前,搭了一把手,将邱汇天的尸体放到了邱三的背上。 所有的计划都泡汤了,家里又要办丧事,老爷子一病不起,邱汇旺和邱汇沃都离不开了,只能先将邱汇天的丧事办完以后再说。 大林村再次沸腾了,如果说之前还有人怀疑,现在几乎就没有人怀疑了。 因为昨天邱索当着所有人的面说了,谁敢为难邱建民一家,谁就会遭到报应。 当时,他们就都议论说邱索讲的人就是邱汇天。 今天就果然应验了,并且这报应不是患病,不是受伤,而是直接去见了阎王。 太可怕了,谁还敢找邱索的麻烦,谁还敢得罪邱建民一家? 果然,老话说得好,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所有以前欺负过邱索母子的人,现在都是惶惶不安,生怕哪一天,那厄运就降临到自己的头上来了。 三天后,邱汇天的丧事也办完了,老爷子邱佳义虽然被郎中救活了,但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不止。 现在,曾经天不怕地不怕的邱佳义,终于被这接二连三的打击吓住了,只要一想起邱索,就有一种没来由的恐惧。 以前家里人丁兴旺,膝下四子五女,孙子辈还有一大群,还当上了邱家族长,他是多么高傲的一个人。 而现在想要一起商议事情,眼前就只有老三老四两个儿子了,而老四邱汇沃还要去府城念书,那就只有老三汇旺一人了。 有些事情真的不能过多地去想,这一想,又平添几分哀伤。 那个第一眼看到了情况的村民也被请来了。 邱佳义这才得知,是他家的十个打手将邱汇天的尸体背回来的,他们甚至都没有背到院门口,听到狗叫后,扔下尸体就逃走了。 而他清楚记得,在邱汇天带着人离开之时,他邱佳义还再三叮嘱过那些打手,让他们一定要打起十二分精神,保护好大少爷。 而那些人也一个个胸脯拍着啪啪着响,说是他们自己出事也不会让大少爷出事的。 可结果是十个保护邱汇天的打手没一个出事,但被保护的邱汇天却死了。 这就说明,十个打手也不是邱索的对手。 还有,这十人为什么都跑了,而不回来向他们报告呢? 要知道,他们都还有一大笔工钱没有结算呢。 是什么让他们连钱都不要了,也要离开了邱家呢。 “被吓的?担心生命安全?对了,除了自己的命,就没有比钱更重要的了。一定是邱索又使用了什么阴险的手段,吓得那十个打手为了保命,都不敢回来了。”邱佳义这样想着。火山文学 “一定要弄清楚事情的真相,该找个人去找到他们,要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邱汇天的丧事办完了,但邱佳义隐隐感到事情并没有完。 老二好色,当年,他看上了邱建章的媳妇柳氏。 虽然表面上邱建章也训斥过邱汇耀几句,但其实他的心里认为,男人好色,那是英雄本色。 何况那柳氏确实长得貌若天仙,嫁给邱建章那样一个窝囊废确实有点暴殄天物,如果他自己年轻一些,可能也会有这个心思。 老二既然看上了那妇人,那妇人就应该识趣地感到荣幸,如果柳氏识趣,从了老二,他还不介意给邱建章一点好处。 可后来他知道了,邱汇耀在柳氏那里没有讨到一点好处,还挨了柳氏的一记耳光。 虽然任何其他人都不知道,但邱汇耀将这个事情跟他说了。 就因为邱汇耀被柳氏打了一个耳光,邱佳义觉得那是奇耻大辱。 那时,他刚刚当上了族长,正需要立威,就想了个办法,请了桃花县城一个叫张载的人去偷一只耕牛放进邱建章家的牛栏里。 事情果然办成了,为此邱佳义还洋洋得意了好一阵子。 只是没想到,张载一个人不敢去偷,就找到了一个同样喜欢偷盗的同伙于爱彬一起干了这个事。 三年后于爱彬被抓了,就供出来了那头牛是他和张载关到邱建章牛栏里的事。 邱佳义收到消息后,花了大量的金钱才买通了官府,将张载保了下来。 但后来事情还是从官府那里流出来了。 好在,在他的金钱运作之下,张载的名字还是被官府压下了,这才让他邱佳义的阴谋没有败露。 十四年前,将邱建章沉河处死之时,邱佳义意气风发。 觉得邱建章父母早亡,只有三个姐姐都远嫁他乡,这就是一个软柿子,任他拿捏,死了也就白死了。 一方面惩罚了柳氏打他儿子耳光这个耻辱,另一方面为他这个新任族长立了威。 只是他没想到,十四年后,他却遭到了这么大的报应。 这笔买卖亏了,还亏大了,一个命如蝼蚁的邱建章,却赔进去了他两个优秀的儿子和一个侄儿。 而且现在的邱索,突然变得深不可测,对付他太扎手了,让他这只老狐狸都感到束手无策了。 准确地说,邱佳义慌了,他害怕了,人家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就算除掉了邱索和柳氏,也换不回来他家的汇耀和汇天了。 最可怕的是,邱索几乎明明白白告诉了他要对邱汇天动手,却还是让他得手了。 现在,他们似乎对于邱索一点也不了解,而邱索却随时都可以杀人。 恐惧,这是一种令人无法掌控的恐惧。 该怎么办呢? 不行,在没有摸清楚邱索的底细之前,不能轻举妄动了。 他的家里,再不能出任何差错了。 经过深思熟虑,邱佳义打定了主意,要除掉邱索,绝对不能轻举妄动了,否则,还可能死人。 第19章 议事 再次家庭议事,邱佳义因为觉得人员减少了而心生悲凉。 就决定这一次议事,家里所有十六岁以上的男子都要参加。 里面包含了邱汇天的三个儿子,邱汇耀的两个儿子,邱汇旺的一个儿子,还有邱汇沃的一个儿子。 这样就热闹多了,加上邱佳义父子三人,总共有十人可以参加家庭议事。 人员到齐,邱佳义颓然地坐在上首的太师椅上,全然没有了以前不可一世的气势。 “今天,我们办完了老大的丧事,对我来说,那是切肤之痛,痛彻心扉。” “我知道,你们也跟我一样,同样悲恸不已。有一件事是可以确定的,那就是我们现在遇到了一个大仇人,这个仇人杀害了我们三位亲人。” “我比你们中任何一人都想他死,想要将他碎尸万段。可教训太深刻了,代价太大了。” “这几天,我想了又想,考虑了又考虑,这才意识到了,是我们过去太蠢了,才酿成如此大错。” “痛定思痛,我们不能再犯丝毫错误了,一个小错误,我们付出的就是性命。” “这个仇,我们是一定要报的,但不是现在。从今天起,我定下几条规矩:一、我们所有人都要学会隐忍,要学会夹起尾巴做人,不要与村上人,尤其是邱建民那一房人发生任何矛盾,就是他们欺负了你们,你们也不能还手。” “你们可能不服,但我告诉你们,你们敢于与他们斗,其结果就是和汇天汇耀一样,突然死于非命。” “其二,我们要主动向邱建民示弱,以后,我们两家和好,以前做了对不起邱建章的事,我们愿意赔偿,只要邱索开口,他想要多少银子,只要我们拿得出来……” 话没有说完,却被人打断了:“爹,你这是被邱索一个毛头小子吓破胆了。” 邱汇沃站了起来。 “对,爷爷,我们不能这么怂,我们越怂,越会滋长那兔崽子的嚣张气焰。” 这是邱汇耀的大儿子邱定苏,二十岁,刚成亲不久,父亲被邱索害死了,他憋了一肚子的火,发誓要干掉邱索。 而邱定苏的暴发,吓得邱佳义浑身颤抖,他最担心的事情,就是他孙辈们也参与进来。 儿子死了,还有孙子,他还有个盼头。 要是邱索连他的孙子也动手了,那他就会生不如死。 邱佳义猛地一拍桌子:“定苏,你给我跪下!” “爷爷!……” “跪下!” 邱定苏也只能跪下了。 邱佳义一字一句地说道: “所有我邱佳义的孙辈们都给我听着,在我的有生之年,你们中任何一个人,敢要找邱索报仇,不用邱索动手,我邱佳义直接动用族规,实行家法,一律沉河处死!” “轰!” 这声音犹如晴天霹雳,炸得在座之人一个个坐立不安。 然后,邱佳义指着邱定苏道:“你,跪在这里给我起誓,发誓只要有我在,你保证不会去招惹邱索。” 邱定苏没有办法,只得两指指天,发誓道:“我,邱定苏在此发誓,只要爷爷在世,绝不招惹邱索,否则,愿被沉河而死。” 几乎是所有人,都是不可思议地看向了邱佳义。 邱佳义再次说道:“我刚刚说了,我们家接连出了大事,是因为我们太蠢了,没有摸清楚对方的底细,就贸然出手,最终我们不仅报不了仇,反而伤了自己。” “这个邱索很玄乎,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有了一身本事。你们的大伯,带着十个武艺高强之人,都不是他邱索一人的对手。” “你以为那天邱索敢于一人前来我们家门前耀武扬威地喊话,是他狂妄吗?错,是他有把握在我们对他动手之时,他能将我们,甚至现场的所有人一击毙命。” “你们知道为什么跟着汇天的十个打手只把汇天的尸体送回来后,他们就全走了吗?” “是邱索当时完全可以将他们全都杀了,但手下留情,留下他们一条命,就是让他们回来向我们提出来的警告。你们想想,这样的话,他们还敢为我们邱家做事吗?现在,你们还认为我是怂了吗?” 所有人震惊了,他们从来没有想过邱索会有这么厉害。 这个邱索是他们非常熟悉的,为什么一夜之间变得这么厉害了,难道是真的得了阎王爷的法术? “当然,所谓他能通灵,与阎王爷梦里对话,那都是他的鬼话。” “但他有了一种杀人于无形的本事却是毋庸置疑的,也正是因为他有了一种可以轻易杀死人的本事,他才编了这么一套鬼话吓人。” “我们在没有弄清楚他有什么样的本事之前,再去找他的麻烦,就跟直接送死没有任何区别。所以,我今天才要给你们立这么严的规矩。” “都不要多说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要报仇,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是弄清楚了他邱索有什么本事杀人,并确定能杀掉他之时,你们可以报仇,将他五马分尸我都没有任何意见,但是也不能由孙辈们动手;” “二是我邱佳义死了,管不着你们了,只能随便你们了。” “今天定下规矩,从今天起,任何人都不许轻言报仇,不许找邱索以及与邱索有关的任何人的麻烦,听清楚了没有?”邱佳义一锤定音。 “听清楚了!” 这次,连同邱汇旺和邱汇沃都是齐声回答。 大的议事结束,孙辈们全部离开,只留下了邱汇旺和邱汇沃。 “老三,老四,现在,我们家到了无比艰难的时候。我看,那个邱索并不会因为杀害了老二和老大就会罢手,我估计,他是在慢刀子割肉,割我的心头肉。” “我们犯了一个大错,那就是上次将他沉河,居然没能弄死他,现在他对我和我们家已经恨之入骨。如果我猜得没错,他下一个目标就是你们两人中的一人了。” “一旦他确定了目标,你们都难逃他的毒手,所以,你们两人都必须引起十二分的重视。” “尤其是老四,你去府学念书,他要找你很容易。明年秋闱,你不能盲目地考了,不如乘此机会,去京城找一下你娘亲的表弟,就是你表舅金大人试试。” “你表舅听说去年已升官至朝廷户部侍郎,成了三品大员。虽然你娘亲已经死了,但终究还是亲戚,带些银子过去,或许能帮你明年秋闱中个举人。你去了之后不要着急回来,在京城先住一段时间再说。” “老三,我们与苏杭有一笔生意的款子一直没有结清,你带点人过去,将那笔款子收回来。” “邱索的事,你们就不必管了,由我这个老家伙与他周旋便是,你们放心,我以后,是不会做没有把握的蠢事的。” 就这样,一场家庭议事结束了,支走了邱汇旺和邱汇沃,邱佳义仿佛一下子松了一口气。 接下来的时间,他要好好想想,如何与邱索好好进行周旋。 先要营造一种害怕了的氛围,示人以弱,让那个邱索洋洋得意一段时间,然后自己露出破绽,再抓住时机对他一击毙命。 令邱佳义没有想到的是,他的四儿子邱汇沃,却另有打算。 他打算在前往京城之前,去一趟桃花县衙,要拜托他的知县同窗,请他帮忙解决掉邱索,就算失败了,邱索再想报复他,他也已经去京城,就会拿他没有办法。 第20章 消息 邱建民家,人流络绎不绝,特别是那些参与了族议之人,纷纷前来向邱建民请罪求情。 有人送来了鸡鸭,有人送来银两,也有人向邱建民磕头谢罪。 之前邱建民说过,所有参加那天族议之人,都应该给邱索一个说法,但为首之人族长都不搭理,他们这些人也就不管不顾了。 可现在,邱汇耀、邱汇思、邱汇天都遭报应死了,他们就再也坐不住了。 再不有所行动,上门诚心诚意地向邱索道歉,那下一个死的人,就可能是他们这些人了。 邱建民一开始不知这些人的礼物该不该收,邱江却说道:“收,全部替邱索收了,以后再转交给邱索,如果他觉得不该收,那就由他退回去便是。” 令邱建民最意想不到的是,邱佳义竟然也亲自来了。 “建民侄儿,这段时间,我仔细想过了,以前将建章沉河,这次又冤枉邱索,是我这个当族长的没当好,我诚心诚意地向你,向邱索母子赔礼道歉。” “为了表示诚意,我奉上纹银十两,算是对他们母子一些小小的补偿,烦请跟邱索说一句,冤家宜解不宜结。以后,我们和睦相处,都是一族人,以前的那些恩恩怨怨,我们从此一笔勾销,你看怎么样?” 刚刚死了两个儿子一个侄儿,这会儿就说的比唱的还好听。 而邱建民此时还对邱佳义耿耿于怀,那天,无论他怎么向这个族长求情,他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族长,说句实话,我听人家说,你放出风,说是邱索夜晚溜回来,害了汇耀与汇思。这都是没影的事,汇耀和汇思出事时,他邱索都不在村上,直到那天才回来了一次,要真是邱索干的,他有这个胆子回来吗?” “再说,就算他半夜能偷偷回来,邱索有这个本事吗?什么邱索与阎王通灵之事,或许有,或许没有,这都是大家传出来的。” 本来,邱建民还想说什么举头三尺有神明,人在做天在看,你早就该有这个态度之类的。 但见到邱佳义主动拿出十两银子来赔罪,话到嘴边又咽下了。 听邱建民这样一说,邱佳义忙道: “建民侄儿说得对,还请与邱索说几句好话,我已经在我们家的议事里,跟晚辈们定下了最严的规矩,从今往后,任何人都不得再找你和邱索的麻烦,否则家法侍候!” 邱建民听邱佳义这样一说,觉得这诚意也挺够了,人家毕竟是族长,能不起冲突最好,现在人家也很难,两个儿子,一个侄儿都死了。 想到这里,邱建民回复道:“行,只要邱索回来,族长的赔的礼金我一定转交给他,族长的话,我也会转达给他的。” 连邱佳义都主动上门,又是送钱,又是主动赔礼道歉,这个消息很快让所有大林村的人都传遍了。 …… 再说邱索,当天晚上回到县城,没有去他小姑家,而是找了个客栈住下。 第二天一早,他就来到了小姑家。 “娘,小姑,昨天,我回了大林村一趟,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邱佳义的二儿子邱汇耀和他侄儿邱汇思都死了。” “什么?”柳氏原本坐着的,听到这个消息,激动得站了起来。 小姑邱慧兰也不可置信地看着邱索,问道:“什么时候死的?” “八月初十那天晚上,两人都死了,邱汇耀被毒蛇咬死了,邱汇思则是莫名其妙地得急症死了。你们说好不好笑,那邱佳义居然说是我半夜里溜回去,杀了邱汇耀和邱汇思。” 八月初十晚上?那不就是上次他们母子来县城,一起住在客栈里的那一次吗? 柳氏立即想到了那天早晨,邱索满脸疲惫,却又非常兴奋的事。 还有,邱索在山里之时,老是逗弄着那条五步蛇…… 而且,那天,他还说自己只想睡觉…… 柳氏一下子明白了,原来,儿子那天一个晚上跑了那么远的路,还干了这么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那怎么办?”小姑听后非常着急。 柳氏此时的心中惊起了惊涛骇浪。 这个儿子,被沉了一次河,好像一下突然变得无比厉害了。 那邱汇耀和邱汇思,也是真该死,一个害死了自己的丈夫,一个冤枉儿子,差点让儿子被沉河处死。 其实最该死的人,应该是邱佳义。 柳氏正这样想着,只听邱索淡淡说道: “小姑,娘亲,你们都不用着急,我这次回去,绝大部分村民们都站在我这一边,他们还陪着我去了邱佳义家一趟。我直接跟邱佳义说了,人在做天在看,让邱佳义好自为之,不要随便招惹我,你们猜结果怎么着?” 小姑吓得脸色都白了,问道:“他们没将你打一顿?” 邱索摇了摇头说道: “那邱汇天倒是带着一众打手出来了,但他们却没敢动手,因为现在村里人都在传,说我上次沉河遇到了阎王爷,以后我能在梦里见到阎王爷,我想要谁死,只要我跟阎王爷说一声,谁就会死。” “还传言说那邱汇耀和邱汇思就是因为我请阎王爷来索命的。所以,他们都怕我,没敢动我。我就大摇大摆地回来了。” 邱索一边说,一边嘴上还带着诡异的笑容。 “啊?”邱慧兰用手捂住了嘴巴,继续问道:“阿索,那你是怎么跟那些人说的?” 邱索笑了笑:“嘿嘿,我啊,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让他们去猜好了,能让邱佳义一家人怕我,我巴不得呢,对吧?” “嗯,是这个道理。只是,那邱佳义他们一家死了两个亲人,他们还会不会暗地里害你?”小姑担心地问道。 “当然,他们一定是恨死我了,也一定想害我,但他们又怕我,不敢害我,所以我并不怕他们。”邱索云淡风轻地说道。 柳氏一直都在震惊之中,在山里面,儿子教她的那些防身之法,她一直都觉得精妙至极。 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流之辈,学了那些以后,对付一个普通的男子她都没有任何的压力。 只是,儿子什么时候学到的这些的呢? 阎王爷那里学来的?可她长这么大,也从来没有听说过阎王爷还有这样的本事。 可这半个月来,在浮邱山深山之中,连那些猛兽见到他,他只要吹一声口哨,那些猛兽就跑了。 想到了可恨的邱汇耀终于死了,她突然一阵强烈地高兴。 儿子果然长大了,帮她报了大仇,干了她一直都想干却不敢干,也没能力干成的事。 不过,她了解邱佳义一家人,他们是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儿子,我们得尽快离开这里,别连累你小姑了。”柳氏开口说话了。 邱慧兰立即不干了,说道:“今天是中秋节,好不容易我们在一起,弟妹的病也好了,我们就一起过节好了,再说,刚才邱索不是说了吗?那邱佳义不敢对他怎么样的。” 邱索点了点头,对柳氏说道:“娘亲,你放心,邱佳义的儿子刚死,他忙不过来,这两天不会来找麻烦的。” 其实他想说的是邱汇天也死了,想他邱佳义也不敢来找他的麻烦,但邱汇天是在他离开大林村后死的,他不会现在告诉她们。 柳氏疑惑地看着儿子,还是点头同意了。 这段时间以来,她都已经习惯了听从儿子的安排。 第21章 准备 正聊着,表弟董元从书房里出来了,与邱索和柳氏行了礼,并不很热情。 他正在上私塾,今天是中秋节,私塾放一天假,所以他就在家里温习功课。 人靠衣裳马靠鞍,估计是看到邱索穿得这样破破烂烂的,有点嫌贫爱富。 邱索本来想打听一下他学的是一些什么,有没有打算去考科举之类的,见他这个态度,也就放弃了要去攀谈的打算。 骨子里,邱索本来就是一个高傲的人,一个十四岁的小孩子,他还不至于要腆着厚脸去巴结。 …… 今天过中秋,午饭很丰盛,有鱼有肉,小姑还一个劲地往邱索的碗里夹菜,那董元看了之后,气鼓鼓的,一脸的不快完全表现在脸上。 邱索也没管这个表弟,小姑夹过来的菜,他也没有推辞。 这顿饭,柳氏只感觉吃起来特别香,吃着吃着都忍不住想发笑。 邱汇耀和邱汇思这两个害自己丈夫和儿子的人都死了,她能不开心吗? 吃过午饭后,邱索就带着母亲一起上街。 先去找了一趟周铁牛和黎双喜,约好了三天后早晨再去浮邱山挑猎物,并请他们还帮忙请两个人,这次,他要一次多运些猎物出来,两人满口答应。 然后,又去街上买了一些制作中药的工具,包括切刀,炒锅,擂钵,捣臼等,还买了一大包粗盐,一小桶烧酒,一大块纱布,一小包生石灰。 又花了五百文钱买了一支普通人参,这药还真是贵得吓人。 想到表弟对自己和母亲的态度,邱索又带着母亲去裁缝铺各自量身定做了两套比较好的衣服。 现在身上有了钱,两人的衣服总共也就花了八百文,还是这店里能做的最好的衣服了,只是衣服需要下次再来县城时才能取。 晚上还是回小姑家,跟小姑说了,明天一早他们母子一早就要离开了。 小姑想留柳氏住下,让邱索一个人去干那个挑夫的活。 但邱索见到那个表弟的态度,不可能真让柳氏长期留在这里的,时间一长,肯定会受这个董元的气。 就以怕邱佳义的人来找他的麻烦为由,坚持让柳氏跟着一起走,最终还是说服了邱慧兰。 次日,天刚蒙蒙亮,母子二人牵着那条狗,推着独轮车,一起往浮邱山而去。 柳氏已经渐渐习惯了浮邱山这里的生活,现在这里,各种住宿条件都不错了,柴方水便的,一回来她好像更开心了。 在茅棚的周围,邱索扎起了很高的篱笆墙,篱门一关,就算有猛兽来了,人在里面也没有危险。 而那条小狗,邱索一有时间就对它进行训练,还给它取了一个响亮的名字:赛虎。 有了赛虎帮着看家,就算有什么猛兽来了,它也能及时发出警报。 这样,邱索再上山,也不用带着柳氏一起去了。 接下来的时间,邱索早晨就去山中下套子,其余时间就开始采药,锻炼身体的时间只能花在天不亮和晚上睡觉前的时间。 他已经准备好了,到了县城,就开一个医馆,自己专门给人医治各种跌打损伤和蛇虫鼠蚁中毒等病。另外,打算再请一个老中医帮着坐堂。 这个年代开医馆不需要什么行医资格证的,但也要官府有人才好办,不过他想过了,只要赚了钱,有了银子开路,相信一切都能搞定。 顺便开一个药铺,到时候,母亲也可帮着他卖药。 他在县城时去了好几个药铺,发现好多后世的一些中药都没有卖,或许,这是他的一个优势。 其中前世他在部队时用得最多的消炎粉,县城里都没有卖,而恰好邱索掌握了这种中成药的制作方法。 那就是用葛粉,加入人参和白药还有一些其他中药,按照一定的比例磨成粉。 这种消炎粉除了能消炎止痛,还是最好的止血药,大部分流血,只要洒入一点,流血部位立马能止住。 人参这山里没有,但是可以到其他药铺去买来,但葛根和白药这山里多的是。 以后,药铺里就主打这种药,取一个好听的名字,叫金创灵,价格上也可以卖得贵一些。 刚好这次他带了一支人参回来,而白药等中药以前早就采回来,并且切片晒干了,说干就干,就用这支人参加进去,用擂钵擂成药浆,再将这些药浆烘干,就制成了一大包金创灵。 分别用那些小瓷瓶装着,就这样一包消炎药或许能卖出不少钱来。 不过他事先是为自己准备的,在这深山之中,危险和受伤难免,有备无患。 柳氏这下子有事情干了,白天她也不再跟着邱索上山,而是在家里按照邱索教她的捣鼓各种药材。 想着要与邱佳义斗争,邱索还自制了一些迷香,还有自己防迷香的口罩。 这些东西备着一些好,万一哪天需要的时候能够用得上。 这原始森林中,其他药材也相当丰富,邱索都是一担一担地挑回来。 另外,要准备去县城了,邱索也要开始有所准备。 首先是制盐,这个时代的盐都是粗盐,精盐也有,但非常贵,而且没有一定地位的人都买不到。 所以他就想到了用粗盐制成精盐,因为以后开医馆的话,需要用到盐水。 前世,就连从海水中提炼出盐的方法他都学会了的,这粗盐提纯当然就是小儿科了。 提纯的方法也简单,也就是先烧制了一些竹炭,充作活性炭,再在水沟之中淘出一些沙子,洗净,分筛,得到粗砂和细砂。 又将石灰溶水,得到熟石灰,用晾干的动物皮制成一个漏斗,再在漏斗里面蒙上一层纱布。 一切准备好后,正式开始粗盐提炼。 首先在漏中分别按比例加入细砂、竹炭、粗砂。 接下来就将那包粗盐溶成水,按比例加入一定量的石灰水,用一根洗净的竹棒不断搅匀。 再将盐水通过过滤器先过滤一遍,过滤完后,又将过滤器换上新的纱布,换一批细砂竹炭粗砂,将过滤了的盐水再过滤一遍。 这样,粗盐里面的一些杂质就被砂,竹炭,纱布吸附了,只剩下很纯的氯化钠盐水。 盐水制作好了,如果将这些盐水煮干,就能得到精盐,但邱索并没有将盐水全部制成精盐,而是留出了一小半盐水。 这部分盐水是用于腌制腊肉用的。 这段时间,各种野物越来越多,采药的同时,身边随身带着吹管吹针,有时候遇到了,直接用吹针将猎物麻翻带下来。 猎物多了,就将一些野物杀了,切成一块一块的肉,用盐水腌制好,再放在太阳下暴晒晾干。 又搭了一个专门用于熏烤腊肉的土灶炉,将那些腌制并晾干了的肉置于上面,再在灶洞中的干柴上面放入野菊花,香草,橙树枝等,点燃就可以熏制腊肉了。 这种薰制方法很快,一般连续薰上一天一夜,一批腊肉就熏制好了。 这天,邱索从山中采集了一些鱼腥草的草根,还有野荠菜、野葱,又捡到一些野鸡蛋。 亲手做了一道鱼腥草腊肉,一道野荠菜,一道野葱拌蛋。 有了提纯的食盐,动物油脂也多的是,炒出来的菜分外好吃。 柳氏吃后,大呼太好吃了,儿子给他的惊喜真的太多了。 邱索干脆给母亲和自己各倒了一碗烧酒,有这样美味菜肴,怎么能不喝点酒呢。 柳氏以前可没喝过这样的烧酒,喝得直皱眉头,但还是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一边喝,还一边与儿子干杯。 邱索也是喝得直皱眉头,但他皱眉头是因为这酒太淡了,基本没有什么酒味,与后世的啤酒差不多。 他带回来了一桶烧酒,原本是打算用来提纯酒精用的,因为他打算开医馆的话,就少不了要用到酒精。 但现在看来,这一小桶烧酒根本提纯不了多少酒精,提纯酒精的事,就等到了正式开医馆以后再说了。 第22章 求助 大林村,邱佳义一家开完家庭议事之后,邱汇沃与邱汇旺各自离开了。 邱汇旺已经做好了明天一早就离家的打算,可邱汇沃却还是有自己心里的小九九。 这一天,邱三心里非常纠结,四公子邱汇沃竟要他悄悄地去县衙做假证,可又不能跟老爷邱佳义说。 因为邱佳义已经给他们下了禁令,禁止他们再与邱索对着干。 思来想去,邱三觉得这事还是只能瞒着邱佳义,因为他认为邱汇沃做得对,能借着知县的名义除掉邱索的话,以后就算老爷怪罪下来,他也愿意承受老爷的怒火。 于是邱三以要送邱汇沃前往县城为由,同邱汇沃一起进了县城。 邱汇沃并没有完全听他父亲的话,而是到桃花县县城之后,带着邱三找到了他的同窗李宜年,李宜年正是现任桃花县的知县。 邱汇沃找到这知县同窗之后,直接奉上纹银五十两。 平日里邱汇沃也会在逢年过节时孝敬一些银子,却很少有这么大手笔。 李知县是个精明人,他知道这位同窗一定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又突然奉上这么多银子,必有所求。 他并没有急着接钱,而是问道:“邱兄,你莫不是遇到了什么难事?” “哎!”邱汇沃先是叹了口气,然后说道: “李兄,我遇到了一件天大的难事,不瞒你说,现在桃花县,乃至建阳府我都不敢待了。” “见过李兄之后,我就要逃难去了,打算去京城投奔我的表舅金侍郎,看看能不能逃过这一劫。” 邱汇沃扯虎皮拉大旗,故意将他的表舅说出来,以便引起李宜年的重视。 果然,李宜年问道:“哦,你在朝中还有一位当侍郎的表舅?” 邱汇沃点了点头道: “就是当今朝廷的户部侍郎金正科大人,他乃我娘亲的亲表弟。曾多次捎信过来,要我去京城找他,可我不想打扰他老人家,就一直没去拜访,这次要不是迫不得已,也是不会去找他的。” 听到是户部侍郎,李宜年更感兴趣了。 因为李宜年知道,以前的户部侍郎是严泰和,去年年底升任了湖广省的巡抚。 敢情严泰和调来湖广后,是邱汇沃的表舅接替了严大人户部侍郎的职位? 这邱汇沃说什么以前不想打扰人家,应该是因为以前就算去找人家,人家也帮不了他多少,现在升任户部侍郎,官职大了,找人家就有些作用了。 不过一想起以前的户部侍郎严泰和,李宜年不由得心中一动。 因为严泰和能升任湖广省巡抚,还与建阳府有一定的渊源。 建阳府处于湖广省辖下,现任知府是祝立勋。 在严侍郎去年来建阳府催收赋税时,祝立勋并没有很好地配合这个严大人,严大人刚上任,祝立勋就不得不致仕归乡了,听说今年年底就行辞官了。 因此,户部侍郎这样的大官,他们要是能巴结上,那怎么着也要好好把握机会。 想到这些,李宜年立即非常关切地问道: “敢问邱兄遇到的是什么难事,何至于要远赴京城避难?” 于是,邱汇沃就将他父亲与邱索之间的仇怨全都说了,还补充道: “李兄,我父亲是族长,一些事情他不得不出面。那邱建章当年被冤枉偷盗耕牛,要沉河致死,也是所有族人一起讨论决定的。” “但他邱索就一直将仇恨记到我父亲的头上。而这次,他被沉河也是人证物证俱在,也是通过了族议决定的,他怪到我父亲的头上也太冤了。” 李宜年不解地问道:“难道你们遇到的难事就是这个只有十六岁的少年?” 邱汇沃说道:“正是,按理,他一个没有父亲,只有一个疯娘的少年,也不应该有什么好怕的,但怪就怪在这个邱索最近特别玄乎,他先是放出风来要报复我家,然后离开了大林村。” “几天后,一天夜里,我二哥汇耀突然被五步蛇咬伤致死,同一晚上我堂兄邱汇思,也离奇死亡,而邱汇思正是当晚亲手抓住了邱索的人。” 听到这里李宜年问道:“你们怀疑是那个邱索干的?” 邱汇沃继续说道:“玄就玄在这里,两人同一晚上死了,而且房间里都还留下一张字条。那字条上写着:阎王索命,凡是冤枉邱建章,欺负其妻儿之人,皆应前往阴间赎罪。更离奇的是那字条上的字,没有多少时间,就消失了。” “我父亲认为这就是那个邱索弄的一个掩人耳目的把戏,是他半夜里偷偷溜回来,杀了我二哥和我堂兄,就让我大哥去找抚养邱索长大的堂伯要人。但是邱索他们堂伯堂叔还有堂兄弟等人太多了,都来阻止我大哥要人,最终不了了之。” “原本找不到人就算了,谁知当天下午,那邱索又突然大摇大摆地回来了,并来到我家,还说谁敢为难他大伯,谁就会遭殃。” “这是指名说要报复我大哥了,我大哥不信邪,在邱索离开大林村之时,带了十来人去追赶邱索。结果,第二天早晨,我大哥的尸体就摆在了我家院前。” 李宜年皱起了眉头,在他听来,这也确实太玄乎了,一个十六岁的少年,以前没有任何本事,突然变得这么厉害了? 只听邱汇沃继续说道:“所以,我父亲怕邱索再对我和我三哥下毒手,现在只能让我们两人各自去远方躲避一阵子。可我实在是不甘心,就在去京城之前,特来李兄这里一趟,请李兄帮我主持公道。” 李宜年听完,略作沉思之后问道:“你们能确定除了这个邱索,没有了其他人与你家有仇?” 邱汇沃坚定地摇头:“没有!” 其实他心里想,有是有一些人,但都没有这么大的仇恨,不过为了让李知县帮忙,他还是坚定摇头。 邱汇沃继续说道:“是这样的,我已经找好了人,他会证明,那天晚上看到了邱索半夜里拿着一条五步蛇放进了我二哥的房间。” “我的意思是,想请李兄将他缉拿归案,然后我的证人一定会指认的。这样就可以定这个邱索的罪,若是能将他缉拿,请尽快将他处斩。” 邱汇沃说完,将那银子往李宜年前面推了推。 李宜年沉思起来,看到面前的五十两银子,再想到邱汇沃那在朝中当户部侍郎的表舅。 而且,他的治下发生了这么大的三条人命案,他也有义务抓到犯人,如此也是他的一笔为官成绩。 一举多得的事,李宜年就问道:“那你知道那个邱索现在在哪里吗?” 邱汇沃道:“今天来这里我就悄悄打听了,邱索有一个姑姑邱氏,姑父董子平,就住在西街。对了,就是陆大人老家的隔壁,昨天,他们母子就在他姑姑的家里过的中秋,我也不敢过去打听,不知道今天还在不在。” “还有,他姑父董子平,就是一个拉纤的。” 听到这里,李宜年立即笑眯眯地收起了那五十两银子,拍了拍邱汇沃的肩膀道:“行,只是这么件小事,邱兄放心,我一定办得妥妥的。” 邱汇沃闻言大喜,说道:“那就拜托李兄了,我那个证人就在外面,要不要我将他叫过来?” 李宜年让人将邱索喊进来了,问了他几个问题后,满意地对邱汇沃说道: “行,这事我接下了,必不让邱兄失望。” 接下来,邱汇沃就将邱索的身高,模样描述清楚之后,这才起身,再三拜托和谢过李宜年,带着几个家丁一起离开,前往京城而去。 另外,他还特意叮嘱李宜年,说这个邱三是他父亲的心腹,请他务必照顾好他。 李宜年让邱汇沃放心,说这两天,这个邱三就直接住进他的府邸,必不会出现任何差错。 最后李宜年还说道:“邱兄,我看你也不必去京城了,不如,等我抓到人之后,再去京城拜访你表舅也不迟?” 邱汇沃摆了摆手道:“不瞒李兄,我到你这里来,是背着家父来的,家父给我们下了严令,不许我们邱家任何人再找邱索的麻烦。若是知道了我违背了他老人家的意愿,那我父亲定会饶不了我。” 李宜年见邱汇沃执意要离开,也就不再劝他了,说道: “既如此,那就祝邱兄一路顺风了,见到你表舅,还请在他面前替我美言几句,你的事就是我的事,这事,有我在,有邱三兄弟做证,必不让你失望,你就安心赴京吧!” 第23章 小姑被抓 邱汇沃离开之后,李宜年立即叫来几个心腹衙役。 想到那邱汇沃将那个邱索说得那么玄乎,就多叫了一些人,跟他们讲清楚了邱索的年龄,身高,模样后,让他们速速去董家抓人。 二十来个差役,拿着长刀绳索,直奔董家而去。 邱慧兰见这么一大群差役来到她家,吓得不知如何是好,她根本没有想到他们是来缉拿邱索的,只以为是丈夫在外跑船出了事。 但很快,她又发现不对了,因为这些衙役一个个都手持长刀,还有人手里拿着绳索。 这分明是来抓人来了,可来抓谁呢,儿子只有十四岁,在私塾念书,自己又一直都在家没有出去。 一种未知的恐惧袭上心头,感觉天都要塌了,这一定是大祸临头了。 可该面对的也只能面对,不一会,一个为首的衙差来了,问道:“你可是邱氏?” 邱慧兰懵懵懂懂地点头,问道:“敢问官爷,可是我家有谁犯法了?” 那人继续说道:“有个犯人藏在你家里,速速将他交出来吧!” “犯,犯人?”邱慧兰都感到一阵天旋地转了,果然是儿子闯祸了,可儿子现在还在私塾里,该怎么办呢? 那衙差继续说道:“那个邱索,不是藏在你家吗?” 听到是邱索,邱慧兰的心就像擂鼓一般地跳个不停,她的娘家可就这么个侄儿了,这要是被抓了,那她也受不了。 “邱索没在我这里。”邱慧兰强作镇定,脑子快速转圈,想着该怎么应对。 “搜!”屋子早被他们包围起来了,那为首之人一声令下,差役们立即冲进了房间,翻箱倒柜地进行搜查。 邱慧兰赶紧进屋,看着这群强盗一样的人,将家里翻得乱七八糟,却无可奈何。 那些人将箱子里,柜子里,床底下,能藏人的地方搜了个底朝天,都没有搜到人。 而此时,邱慧兰也想好了,这些人搜不到人,一定会问她邱索去了哪里,她打死也不会说邱索干挑夫去了。 果然,这些人没搜到人,就问道:“昨天都有人看到他们母子在你这里过的中秋节,快说,人到哪里去了?” 邱慧兰瑟瑟发抖:“他,他们昨天就走了,没在我这里。” “走了?去了哪里?” “回,回家了。” “你是说他回大林村去了?” “嗯!”邱慧兰毫不犹豫地点头。 “你要是敢撒谎,那是会吃官司的,你明白吗?” 第24章 再进县城 周铁牛和黎双喜二人纠结了,这个邱索看来是犯了大事,那他们还要不要去给他挑货呢? “黎哥,这活我们还是得去,那个邱索,虽然每次能打那么多猎物,但跟我们一样,也是个苦命的人。他被官府抓,说不定还是遭人陷害呢?”周铁牛率先开口说道。 黎双喜见周铁牛愿意去,他就把自己的想法也说了出来: “嗯,要说这邱索还真是不错,第一次,我们一趟活只要十文钱,他却给我们每人二十文钱。就看在他对我们这么大方的份上,我们也应该去给他挑货。不仅要挑货,还要将他姑姑被人抓起来了,官府的人正在抓他的事告诉他。” 有时候,一点小恩小惠,还真容易打动人,邱索第一次多给了他们一人十文钱,但他们却记在心里了。 二人商量好了,决定不动声色,按照邱索的要求,另外喊两个信得过的兄弟,仍然前往浮邱山给邱索挑东西。 这天早上,周铁牛,黎双喜带着另外两个挑夫,如约来到了浮邱山山外,此时,邱索已经推着独轮车往返好几次了,柳氏就在外面守着那些猎物。 一见到邱索,周铁牛就将他拉到一边,跟他讲了他姑姑被抓了,官兵正在到处找他的事,问他还要不要去县城。 邱索听后,表面不动声色,心中却是异常愤怒。 这个邱佳义,原本以为死了三个人,能够消停一会儿了。 如果他们不招惹自己,他本来也打算好好经营自己的生意,先赚点钱再说。 现在他们却还要闹事,使他那个想在县城开医馆和药铺的事也不得不停下来了。 通过这么长时间的训练,他觉得自己的状态也差不多了。 既然邱佳义不死心,那就是给他们家的教训看来还不够。 想了想,邱索对周铁牛说道: “没事,谢谢你告诉我这些,这样吧,工钱我先结给你们,我就不跟你们一起走了,免得连累你们了。” “还请你们四人挑着东西提前走,直接帮我送到彭屠户那里,送完后你们就直接走人,我随后就到。” 周铁牛连连点头,觉得这个邱索也真是太仗义了。 等四人挑着担子走了,邱索就将小姑被抓走,官府正要抓他的情况跟母亲说了。 柳氏听说之后,竟吓得身体都微微发抖,好不容易儿子长大了,她的好日子到来了,现在这是又要出事了吗? 邱索见柳氏害怕成这样,轻松地笑着道: “娘亲,干嘛害怕成这样,你不记得了吗,儿子是有阎王爷护佑的,就算是官兵,也拿我没有办法。走吧,不用担心,只要娘亲愿意听我的,我保证一点事也没有。” “儿子,要不?我们返回山里去吧,在那里,他们就抓不到我们了。”柳氏犹豫地说道。 邱索摇头:“娘亲虽然说得对,躲在山里一点事也没有,但儿子的确有把握的,真不怕他们。” “你忘记了我教你的那些功夫了吗?就算遇到了那些差役,他们也抓不住我的,你放心好了,如果真遇到了,再跑回山里来也不迟。” “那,那娘亲要是拖累了你怎么办?”柳氏又有别的担心。 “放心好了,一进县城,娘亲就先到客栈住下,然后我自己再去彭屠户那里结账去。” 柳氏只好听邱索的,帮着邱索推着独轮车前往县城而去。 临近县城时,邱索突然停了下来。 柳氏心里一惊,以为那些官兵都到县城外面抓人来了。 跟着邱索的目光望去,只见在河边的草地里,几个女孩子正咯咯咯地笑着,其中一女孩还正在放风筝,旁边,还有几个家丁守着她们。 今天天气真好,秋高气爽的,也有微风吹过,正是放风筝的好天气。 看着这群无忧无虑的女孩子,柳氏不禁又想起了自己年轻的时候也放过风筝的事来。 而邱索停了下来,是因为那个正在放风筝的女孩,正是他那天在客栈遇到的那个漂亮姑娘,印象太深刻了,不由得驻足多看了一眼。 而柳氏还以为邱索年纪毕竟只有这么大,心里有些羡慕那些人,便也没有催促。 “走吧!”看了一会儿后,邱索继续推着独轮车前行。 时间还不到午时,在街上,并没有遇到前来抓他的官兵。 但一进县城,邱索还是先将柳氏安排住进了客栈,之后他才到了彭屠户那里,将独轮车上剩余的猎物全过了秤,这次总共得银子十五两。 这样,他的身上就有二十多两银子了,再有两趟,就可以考虑干些其他事情了。 第25章 陆曼中蛇毒 这里正是小姑家的那个隔壁大宅子院前。 可显然是邱索想多了,这马车并不是来抓他的。 就见这辆豪华的马车上,一个女子被人抱了下来,那女子的小腿处,鲜血都染红了她的衣裙,而此时,那女子正在痛呼不已。 不经意间,邱索一眼就看清了那个女孩面容,正是之前在城外放风筝的那个女孩。 怎么回事?这年头难道也有车祸? 不是车祸的话,腿部怎么会流那么多的血呢? “快,小姐被蛇咬了。” 邱索正疑惑间,就听到有人一边下马车,一边朝着人群高声喊叫。 被蛇咬了?突然,邱索想起那个女孩放风筝的地方是一大片草地,有的地方还有很深的蒿草。 这时,屋里快速出来一个年轻人,约摸十六七岁,见到那个女孩的情况,不由得着急地问道:“小曼,你这是怎么啦?怎么这么多血?” “是被蛇咬了,五步蛇?小姐在郊外放纸鸢,不小心踩到了一条蛇,就被咬了。当时旁边有一个农夫,说那条咬小姐的蛇是五步蛇,五步蛇已经被我们打死带回来了。”一个丫鬟快速地说道。 “请郎中了没有?” “少爷,丁贵在第一时间就去请郎中了。”一个家丁赶紧报告。 “去多久了,郎中怎么还没来?”那年轻人又问道。 那家丁支支吾吾想说又不敢说话。 少年一把抓住他的衣领,怒喝道:“这个时候了,你还犹豫什么,我妹妹要是出了事,你们都没好果子吃。” 那家丁这才说道:“三少爷,听人说,县里的郎中没几个能治好五步蛇蛇毒的,可能,可能丁贵很难请到人。” “什么?”少年大怒。 稍微冷静一下后,又问道:“如果没人能治,最坏的结果是什么?” “听,听当地那个农夫说,最多,最多能活半个时辰。” 少年身体摇晃了两下,一个不稳,差点晕倒过去。 他狠狠地甩了甩头,努力保持清醒,突然说道:“距离被蛇咬的时间过去多久了?” “两刻钟了。” 两刻钟就是半小时,半个时辰就是一小时。也就是说那女子如果得不到及时医治,再过两刻钟就没命了。 少年的额头上冒出了豆大的汗珠。 “快,你赶紧前往建阳府,通知我爹,我哥他们。刘管家,安排府里所有人,赶紧去县城各地遍访郎中,一定要将我妹妹的命救回来。” 那个家丁非快地骑上了一匹马,快马加鞭,往建阳府方向而去。 而那个刘管家,又派了一些家丁出去寻找郎中去了。 邱索终于听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原来那个女子是中了五步蛇蛇毒,看情形,也非常紧急了。。 想到他随身携带的布包里正好有那种草药,就打算上前为那女子治疗。 但他又想起自己现在正是被且衙通缉之人,这要是出面,会不会被县衙的人看到呢? 还有,小姑已被抓起来了,他还要打探小姑的情况。 一时之间他拿不定主意管不管这事。 很快,想到给她治疗的话,反正是在家里,就算有人想来抓人也一时想不到是他。 于是自告奋勇地上前,拱手说道:“这位少爷,令妹的蛇毒,可否容在下看看?” 那个少年闻言眼前一亮,问道:“莫非你有医治之法?” 这时,邱索说道:“如果你们相信我,我应该有办法给她治好,但不能再拖延时间了,而且得马上将她抬到屋里,不能让外人进屋。” 闻言,所有的人都看向了邱索,见只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他。 这时,那少年问道:“请问你是?” 邱索赶紧回答道:“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身上带着治这种蛇伤的草药。” “你们要是相信我,必须赶紧让我给她治疗,否则就来不及了。你们放心,我们素不相识,我绝对不会害她的。” 那少年闻言,立即点了点头,说道:“那就麻烦这位公子了,请。” 女子被抬进了屋,少年还命人关上了院门。 邱索连忙从背包里取出几株青草,对那个少年说道:“麻烦你赶紧命人将这些草药捣碎成药浆,那个姑娘,请你来搭把手。” 少年立即命人拿着草药进去了,又吩咐那个丫环道:“春兰,一切都听这位公子的安排。” 那个叫春兰的丫环赶快过来,问邱索她能干些什么。 邱索取出一条小布带,交给那个丫环,让她在将女孩的膝盖以下用布带扎紧。 这个年代,男女大防不可随意,只能由丫环碰触到女孩的身体。 丫环给女孩子扎紧后,邱索注意了一下。此时,那个女孩躺在床上,已经浑身大汗,在院外时都是大哭大吼的,此刻人已痛得没有力气呼叫了,不一会就晕了过去。 情况十分紧急。 有家丁将一条被打死了的五步蛇带过来了,很大,比邱索自己养的这条蛇都大。 此时,邱索也从那些人的说话中知道了眼前的女子叫陆曼,而那个少年是她的三哥陆远。 此时的陆曼,双唇紧闭,脸上凝固着非常痛苦的表情,没有一丝血色。 邱索又确定了一下被咬的时间和事情发声的经过。 今天是个大晴天,估计那蛇正在草丛之中晒着日光浴,却因陆曼放风筝时,头看天上,不小就踩到了那条蛇。 而从现在陆曼昏迷的情况来看,确实至少过去两刻钟了。 留给邱索治疗的时间不多了,就让人快速取一些烧酒烧开,并将一小团棉花和一些布条放入那烧酒之中一起煮。 一盏茶的工夫,草药捣好了,那烧酒也烧开了。 邱索用一双筷子夹着那团棉花,用嘴稍微吹冷一点后,就直接去擦洗陆曼正在流血的手踝。 很快,露出了两个牙印来,很深,流血的速度也不慢,这也就是才两刻钟,那陆曼就昏迷不醒了的原因了,毒性太强了,还有是失血过多。 邱索心中暗想,这陆曼还真是命大,刚好遇到了他。 他们要请的郎中到现在都没有来,如果要等那郎中过来,只怕黄花菜都凉了。 随后,他教那个丫环拿着筷子夹着棉团,按照他刚才的操作不断地清洗伤口。 他自己则将煮好了的布条展开,让人取了一些捣碎了的草药放到布条上面。 再从背包里取出一瓶昨天才配制好的金创灵。 那丫环不断地清洗伤口,可那伤口正一边洗一边流血,根本就洗不干净。 邱索要那个丫环让开一点,他将那金创灵快速地倒了上去,很快,那血就奇迹般的缓缓凝住了。 陆原在一旁看到这情形,心中顿时升起了一团希望。 这时,邱索拿着沾上了草药的布条过来,突然快速地盖上那些草药,又迅速将布条扎紧。 再在上方又涂上一些草药,再取另一根布条扎紧,如此扎了三层,才停了下来。 刚忙完这些,就见一个家丁气喘吁吁地赶过来,一进门就直接跪了到了陆远的面前。 还狠狠地抽自己两个嘴巴。 一边抽自己,一边带着哭腔说道: “三少爷,小人该死,小人没用,小人跑了三家县城有名的郎中那里,他们一听说是被五步蛇咬了,全都不愿意过来……” 陆远皱起眉头,问道:“你没跟他们说是陆家的陆曼被蛇咬了吗?” “说了,小的怎敢不说,但他们一听说是五步蛇咬了之后,都说什么才疏学浅,无力回天,另请高明之类的。真的,小的都给他们跪地磕头了。” “但他们都说,他们也想来,但是来了也救不好小姐,让我不要耽误时间,而要尽快去另请别人。” “找了三家都是这样,据我所知,这三家还是我县城中最好的郎中,却都不愿来,我急得不知如何是好了,又怕耽误了少爷的决策,只得先赶回来向你禀报了。” 陆原看向了邱索,此时,邱索已经扎好了第三层药布。 暗暗庆幸,幸好自己及时让这个人给妹妹治疗,要不然,只怕他自己现在比眼前的家丁都要更加着急。 现在,也只能期待着眼前这个少年了,反正也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 又过了一柱香的时间,邱索又让那丫环取下了之前绑在陆曼膝盖下面的绑带。 慢慢地,陆曼的脸上出现了红晕,又过了两刻钟,陆曼终于睁开了眼睛。 “醒了,小姐醒了!”春兰非常激动地喊道。 陆远腾地一下站起身来,飞快的跑到女孩的身边,问道:“小曼,你感觉怎么样?” 女孩的声音很虚弱:“三哥,我感觉好多了,还有点痛,但受得住,就是伤口有点痒。” 少年回过身来,正要感谢邱索,之前去请郞中的家丁过来了,说道:“三少爷,龚郎中,王郎中,邓郎中三人都到了。” 第26章 陆远的诚意 陆远没好气地说道:“之前请他们,一个人都不肯过来,现在倒好,三人一块儿都来了。” “那,要不要请他们都进来?”那家丁问道。 陆远稍一思考,又说道:“请吧!” 陆远知道,这三个人之前不肯来,是因为害怕治不好他妹妹陆曼的蛇毒反遭责备。 现在三人齐来,是因为他们是陆家,万一陆曼真的出了事,那些人却拒绝了诊治,也会遭到他家的怒火。 现在三人一起过来了,就算是陆曼出了事,他们一起承担也比一人承担强。 几个郎中,居然也心思这般复杂。 等家丁出去叫人之时,陆远对着邱索拱手一揖,说道:“陆远感谢这位公子对小妹的救命之恩,公子需要多少诊金,但说无妨。” 邱索观察了很久,觉得这陆家很不简单。 想到若是报上自己的姓名,或许还能得到这陆家的一些帮助,按常理讲,自己刚才救了他妹妹的命,他应该至少不会将自己送官。 赌吧,有时候,机会就是赌出来的,想到这里,邱索拱手回礼,说道: “举手之劳,何足挂齿。你与我小姑是邻居,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能搭把手,自然不能袖手旁观。” “也就是几蔸草药的事,凑巧遇到,就随便采了,平时带在身上备用,并没花钱。只是那金创灵,噢,就是给陆小姐止血的那药倒是有点贵……” “不妨直说,需要多少钱?” 邱索举起一根手指道:“一两银子。” 陆原点头说道:“那诊费呢?” “诊费就算了。”邱索回话道。 正在这时,那三个郎中来到了门外,向陆远打招呼,陆远却理都不理会他们,反而带着邱索进了一间书房。 这下,那三人尴尬了,站在门外,不敢进来,又不敢回去,只能在门外站着。 进了书房,陆远直接问邱索道:“不知公子是否知道我们陆家?” 邱索摇头:“不知。” “那你可知我父亲是谁?” 邱索再次摇头:“亦不知。” 陆远仔细打量了邱索好一会,确认邱索并没有慌张,说的话显然不是谎话。 突然,陆远哈哈笑道:“哈哈哈,好,不过,我反倒是听说过你。你叫邱索,大林村人氏,你的父亲早年被人冤枉致死,你与一个疯了的娘亲相依为命。” “昨天我就注意到你和你母亲了。可奇怪你母亲好像并没有病,我所说的可对?” 邱索愕然。 “哈哈哈,你不用奇怪我怎么知道这些,因为你姑姑是我家的邻居,虽然我们平日里没什么往来,但你姑姑早已将你家的情况在这边到处宣传了。再说我听到你姑姑昨天喊了你的名字,并喊你母亲为弟妹了。” “别说是我,几乎我们这里整条街的人都知道你家里的那些事了。”陆远看到邱索的表情后就知道邱索心里在想什么。 “只是你昨天的穿着和今天的穿着截然不同,不过我也知道你为什么会这样,是不是遇到了不小的麻烦?” 原来如此,小姑对自己的弟弟遭人陷害致死一直是耿耿如怀,于是就在这边大肆宣传,也是制造舆论。 一个妇道人家,也只能做这些事,以求博得他人的同情之心。 邱索点头,神情略带凝重地说道:“陆少爷说得很对,我就是那个父亲被人冤枉致死的邱索。前些天,我娘亲受到了一些刺激,她的病很意外地突然就好了。现在我也遇到了一场官司” 陆远见到邱索这个表情,说道:“如此,那就先恭喜令堂病愈了。实不相瞒,我爹爹乃是建阳府的同知。” “你家以前的事,我听说过了,但那是你们族人之间的事,我们也不好插手。” “不过,从今往后,你是我妹妹的救命恩人,以后你若是再遇到了难事,尽管找我陆远,我绝不会袖手旁观,能说说为什么县衙的人正在抓你,而你还敢出现在这里吗?” 邱慧兰被抓走了,原因是为了抓邱索,此时先前闹得沸沸扬扬的,陆远自然清楚。 邱索闻言大喜,拱手道:“如此,邱索就在此谢过陆少爷了。” 于是,邱索便将他与邱佳义家里的情况全都说了,并且说了,邱汇思与邱汇耀死时,他还在县城里面,住的是哪家客栈,都有记载。 至于邱汇天的死,他自然装作现在都不知道。 前面他父亲被人冤枉致死,陆远是知道的,没想到眼前这个少年,不久前又差点也被冤枉致死。 这要说不是那族长一家故意的,他一万个不相信。 于是问道:“你的意思是,他们没有任何证据证明你杀了人对吗?”火山文学 邱索很认真地说道:“人本来就不是我杀的,他们当然没有任何证据了。现在我最担心的是我姑姑,无故遭到了我的牵连,不知陆公子能不能帮我把我姑姑保出来?” 以邱索的心理素质,这个年代哪怕是最专业的人员也看不出来他说的是谎话。 “行,你救了我妹妹的命,这个忙我就帮定了,不过丁是丁,卯是卯,该多少诊金,还是多少诊金。” “陆少爷若能帮我如此大忙,怎敢再收诊金,不仅不能收,陆公子以后凡有用得着邱某的地方,邱某必不推辞。” 见邱索坚持不肯收诊金,陆远又说道: “邱公子,我有一事不明,你有如此本事,为何不在这县城之中开个医馆?我想,这应该好过你在家种田过日子吧?若是你有这方面的想法,我倒可以给你帮一些小忙。” 邱索摇了摇头道:“实不相瞒,我是有这个打算,但正好出了这么个事,医馆之事也只能搁置下来了。陆公子若能帮我救出我姑姑,并帮我在知县面前免去我的冤屈,便是帮了我天大的忙了,不敢劳烦其他。” 虽然治好了人家妹妹的病,人家还答应帮自己这么个大忙,必须懂得见好就收的道理。 “行,若是想好了,真正开医馆时,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说。”陆远显然也并不想强行帮别人的忙。 “对了,陆小姐的蛇毒要彻底清除,还需要敷几次药。晚上我再来给她换一次药,但明天,我就要去山里采一些药,才能再来给令妹诊治。后面,除了外敷,还需要内服。只有这样,才能完全清除掉她体内的毒素,估计至少要七天左右,令妹才能痊愈。” 被五步蛇咬了,还能痊愈,陆远想想都感到激动,内心对邱索十分感激。 邱索正要告辞,陆远却道:“请稍候,那三个郎中一直在外面候着,我将他们叫进来,你们或许可以交流一下。” 说完也没管邱索同不同意,陆远拉着邱索就走出了房门。 此时,那三个郎中,各背一个药箱,正恭敬地还在门外候着。 陆远淡淡地喊了一声:“进来吧!” 三人这才背着药箱进了门,其中一人说道:“陆少爷,真是对不起了,令妹中了蛇毒,还听说是五步蛇,这种蛇毒我们都没有把握,实在是怕耽误了令妹的病情才不敢过来。” “但后来我们一想,令妹总是需要有人来看看的,虽然我们没把握治好,但若是我们三人一起过来,或许可以出些主意。” 陆远冷冷地说道:“去看看吧,没有你们,也不能看着我妹妹受罪不是?” 三人这才看到了陆曼,竟一下子同时愣在那里。 因为陆曼的情况并不像他们所想的那样,要么是正在痛苦挣扎要么就是昏迷不醒。 现在陆曼人虽然躺着,但神色正常,还偶尔能与她身边的丫环说几句话。 “这!”三人相互对视一眼,不可置信的问道:“敢问,你们确定陆小姐中的是五步蛇蛇毒?” “蛇就丢外后面的菜土里,这会家丁正挖坑掩埋,应该还没埋掉,你们看看是不是五步蛇就知道了。”那家丁对于这三人也没有好感,但还是回答了他们。 三人在家丁的带领下来到了后院,看到一个家丁正在挖坑,旁边正摆着一条被打死了的五步蛇。 回到正厅,那龚郎中赶忙问道:“不知是哪位高手给陆小姐诊治的?实不相瞒,鄙人行医这么多年,第一次见到有如此高超医术,很想拜见。” 陆远指了指邱索:“诺,高手就在这里!” 三人看向邱索,见眼前的少年虽然穿着不错,但年龄还只有十六七岁。立即认为这是陆远对他们三人不满,不想将真正的高人告诉他们,就随意指了一个人奚落他们。 可三人又不好点破,只是悻悻地拱了拱手,然后说道:“既然陆小姐已经有人医治了,那我等就先行告辞了!” 陆远淡淡地说了一句:“不送!” 见这三人如此没有眼见力见,陆远也懒得搭理他们了。 那三人走后,陆远吩咐管家给邱索送来五两银子,但邱索坚决不肯收钱。 陆远也没坚持要给,说道:“行,这样吧,你姑姑的事,我亲自去一趟县衙,不出意外的话,很快就会出来。” “至于你,我会跟他们说清楚,就说你是我的朋友,如果他们想抓你,必须拿出真凭实据来,并且还要经过我们验证。” “还有,你若是想好了开医馆,我一定帮你。只是,我与小妹半个月后就回建阳府去了,不过就算我们没在这里,我也会跟管家说一声的,你的事,让他帮着点。” 第27章 陆孝原 二人正谈着,陆曼的丫鬟突然过来了,对陆远说道:“三少爷,小姐说想亲自见见给她诊治的郎中。” 陆远朝着邱索笑道:“之前你给她治病,她都是晕过去了的,麻烦进去见见我小妹吧!” 邱索忙点头道:“既然陆小姐醒了,见见也好,正好也有些事情要交代她注意一下。” 很快,邱索来到了陆曼的面前,陆曼介绍道:“小妹,这位就是救你的邱索邱公子!” 陆曼见到邱索,脱口而出道:“是你?” “怎么?你们认识?”陆远不解地问道。 陆曼脸色瞬间绯红,她与邱索几乎是同时摇了摇头,又异口同声地说道:“不认识!” “噗!”陆远不由得笑出了声,这也太默契了。 邱索忙解释道:“是这样的,上在来悦来客栈,我从客栈出来,陆小姐与春兰一起进客栈,由于我走得匆忙,差点冲撞了陆小姐,所以算是与她有过一面之缘。” 陆曼也咯咯笑道:“当时,邱公子非常礼貌,并没撞到我,却一个劲地给我道歉,所以我也就记得他了。” “原来如此,小妹,往后,你可不能再这样任性了,这次要不正好遇到邱公子,你就非常危险了。”陆远是指陆曼执意要去放风筝的事。 “还有,你要去参加红袖会那么重要的事,可你却还天天这样在外面疯,爹要是知道了,一定会怪罪下来的,接下来,你又要耽误大量时间,能不能去参加还不一定了。” 邱索也不知道那红袖会是什么,不过他也只是听他们说话,并没有进行打听。 陆曼却不以为然地说道:“哥,我现在还很虚弱,你就别急着责怪我了。” 陆远只是摇着头叹了口气:“哎!” 陆曼看向邱索,说道:“我听春兰说了,这个五步蛇的蛇毒非常难治,三哥给我请遍了县城的郎中,都不愿前来就诊。” “是我的运气好,刚好邱公子在这里,还是你主动要求帮我诊治的,邱公子,恕我不能起身行礼,只能口头跟你说声谢谢了。” 邱索赶忙拱手行礼道:“陆小姐福大命大,也是因为邱素在诊治五步蛇蛇毒方面恰好懂一点,便贸然出手医治了,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咯咯,邱公子不仅医术好,还这么会说话,你的救命之恩,陆曼自是感激不尽。” 陆曼心里其实还在想,不仅说话好听,还长得一表人才。 “陆小姐客气了,在下离开之前有几句话要交代一下你们,你伤得不轻,这几天就不要下床了,一定要好好休息。” “只是接下来伤口会有些痒,那是因为被五步蛇咬伤之后,牙印周围的肉会坏死一部分,需要长出新肉,自然就有些痒了。” “这个只能委屈你好好忍着,实在太痒受不了的话,不如用烧开了的温烧酒淋到上面,或有一些效果,但千万不要使用生水,更不要随意拆掉药布。” “晚饭后,我会再来一次,给陆小姐换一次药,药里面会加一些生肌止痒的药物,如此,就会不怎么痒了。” 邱索一说完,陆曼立即露出十分感激的眼神,说道:“如此,那就有劳邱公子了。” …… 话题转到建阳府。 建阳府有两位同知,一位是陆孝原,就是陆远与陆曼的父亲,另一位叫熊旺乡。 时间已过中秋,而现任知府祝立勋年事已高,已向朝廷提请致仕归乡。 祝立勋之所以要辞官,听说是因为他得罪过现任湖广巡抚严泰和大人,这官不好当下去了。 朝廷基本同意了祝立勋致仕的请求,但由谁接任知府一职还在考量之中。 因为祝立勋向吏部举荐了陆孝原,但湖广巡抚严泰和却举荐了另一位同知熊旺乡。 熊旺乡比陆孝原大了十岁,这次如果不能升任知府,这辈子一个同知就基本干到头了。 而陆孝原虽然能力出众,但寒门出身,朝中无贵人扶持。 他的靠山仅有即将离任的知府祝立勋,可熊旺乡的靠山是刚上任不久的湖广巡抚严泰和。 要是凭关系背景,高下立判。 而且熊旺乡已在官场之上深耕几十年,资历比陆孝原老,处事也比陆孝原圆滑。 最令陆孝原感到不安的是,去年,严泰和还不是巡抚,而是朝廷的户部右侍郎时,被派往建阳府督导赋税收缴。 为了邀功,严泰和竟擅自要求建阳府的赋税在朝廷规定的基础上提高一成。 这事遭到了祝立勋与陆孝原的坚决反对,而狡猾的熊旺乡却暗中支持严泰和。 最终,在严泰和的强大压力之下,祝立勋妥协了,虽然没有加重老百姓的赋税,却动用了府库老本,向朝廷多交了一成的赋税。 而严泰和凭借这一成绩,打败了他的竞争对手吏部左侍郎文学林,并于今年年初顺利成为了湖广省的巡抚。 按说,这个知府很可能是熊旺乡了,怎么说,一省巡抚的话语权都比一个即将离任的知府强。 可事情却出现了意外。 朝廷在祝立勋递交致仕申请举荐陆孝原接任之后,吏部却悄悄专门派了官员来建阳府,秘密调查了陆孝原与熊旺乡二人。 竟发现陆孝原无论是能力还是当地官声,都比熊望乡要好。 于是,吏部基本定下来了,将由陆孝原接任建阳府知府。 严泰和在朝廷深耕多年,这个消息自然很快就传到他的耳中。 得知这一结果之后,严泰和立即暗中派了他的心腹前来建阳府,将朝廷的决定告知了熊旺乡。 煮熟的鸭子就要飞了,熊旺乡非常不甘心。 而严泰和也说了,朝廷还没有正式宣布,他熊旺乡还有操作空间,让他一定要想个主意,尽一切努力,在陛下旨意宣布之前,将这一职位夺回来。 而此时的陆孝原和祝立勋,却全然不知这些情况。 陆孝原今天反而收到了一个非常不好的消息,那就是他的宝贝女儿在桃花县被五步蛇咬了。 而且报信的家丁跟他说,桃花县县城可能难以找到医治陆曼的郎中。 五步蛇的蛇毒有多厉害,作为土生土长的桃花县人,陆孝原自然是知道的。 得知消息后,陆孝原心急如焚,当即向祝知府告假,要来桃花县老家看望他的宝贝女儿。 祝知府劝慰道:“陆大人,现在是非常时期,你最好不要过去,你女儿是要紧,但你的前途也要重视啊!” 陆孝原却坚持道:“不瞒祝大人,我只有这么个女儿,要是我女儿出了事,就算当再大的官,我也会觉得没什么意思。我这个女儿,比我自己的命都看得重要,还请祝大人成全。” 祝知府见劝不动他,只得说道:“好吧,这里我尽量帮你盯着一点,你尽量早去早回。” 从府衙出来,陆孝原来不及回家与夫人道别,直接骑上一匹快马,就要与那家丁一起往桃花县的老家赶去。 “老爷,三少爷还让我通知另外两位少爷的,怎么办?”那报信的家丁突然记起临走时陆远交代他的话。 陆孝原连忙喊过一个衙役,让他去家里通知一下他的夫人,还有他的儿子陆其和陆修,告诉他们女儿在老家被五步蛇咬了,生死难料,让两个儿子尽快赶来,他先行一步赶回去了。 …… 熊旺乡刚刚收到严泰和派人捎来的消息,正冥思苦想着如何反败为胜。 突然,见到陆孝原行色匆匆地骑马就走了,身边除了那个前来送信的家丁,连个护卫人员都没有。 他问祝立勋道:“祝大人,这陆大人突然离开,不知是何缘故?” 祝立勋叹了口气道:“哎,陆大人的千金陆曼,在他老家被五步蛇咬了,他心里着急,正赶着前往桃花县看望女儿。” 熊望乡闻言,虽然不动声色,心中却是大喜,正愁找不到机会,这机会不就出现了吗?天赐良机,真乃天赐良机。 第28章 阴谋 熊旺乡的想法是,这个陆孝原突然离开,身边护卫都没有,要是陆孝原在路上,或者在桃花县出了事,那这个知府之位不就只能交给他熊望乡了吗? 熊旺乡立即回府,找到他的心腹熊虎军,说道:“虎军,你知道我与陆孝原要争夺知府之位,现在有一个机会,但需要有人给我办一件事,若是能成,我愿赏你良田十亩,纹银一百两,你可愿意?” 熊虎军立即单膝跪地,双手抱拳,说道:“老爷,虎军的命都是老爷的,但凭老爷吩咐,赴汤蹈火,虎军在所不辞!” “好!”熊旺乡闻言大喜,悄悄来到熊虎军身边,将嘴凑上去,轻轻说道: “陆孝原女儿被蛇咬了,他心里着急,去了桃花县老家,身边连个护卫人员都没有,我要你找一帮高手,扮成强人,前往桃花县,名义上是打劫陆家,暗地里……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小的明白。”熊虎军说完,还在自己的喉咙那里比划了一下。 “去吧,记住,你自己千万不能出面,对了,我这里还有一封信,到了桃花县,替我将这封信转交给李知县,他就知道怎么办了。”说着,熊旺乡拿出一封信来,交到了熊虎军的手中。 熊虎军双手接过那封信,揣入怀中,朝熊旺乡点了点头,退后几步,然后转身出去。 再说陆孝原,接到家丁的消息之后,心急如焚,只托人给夫人去了一个口信,就快马加鞭,与家丁二人往桃花县赶去。 作为土生土长的桃花县人,他自然知道五步蛇的危险,女儿如果真是被五步蛇咬了,当地人基本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若是能处理得当,让其止住了血,性命可维半天左右,但若是血都止不住,那一般半个时辰之内就会没命了。 陆孝原这么着急赶往桃花县,心中只有一个心愿,那就是有郎中替女儿止住了血,他赶过去时,还能见到女儿的最后一面。 一路上,他都是神经紧绷,不断地催促着座下的马匹,连与跟随他的家丁说几句话的心思都没有。 建阳府到桃花县有六十多里的路程,花了一个多时辰,两匹马就进了县城。 越临近老家,陆孝原的心里越紧张,他生怕一见到自家的宅子,就看到那些下人们正在进进出出,来来往往。 更生怕有认识他的人突然对他说一句他不想听到的话。 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身上的衣服都被汗水浸湿了,豆大的汗珠,正一颗一颗地往下掉。 突然,他看到了三儿子陆远带着两个家丁,正是从县衙的方向往回赶,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 陆远没有注意到老爹,但他老爹见到了他。 见陆远这个样子,心里猛地一咯噔,心想,果然还是来迟一步了。 陆孝原在马上浑身颤抖起来,都不敢跟儿子搭话,还是他的家丁见到陆远之后喊了一声:“三少爷。” 陆远抬起头来,突然见到了爹爹,眼里还噙着泪花。 “爹,爹,你怎么来了?”突然见到爹爹,陆远竟激动起来,之前那垂头丧气的模样一闪而逝。 陆孝原听儿子问出这话来,不由得不可思议,道:“不是你在第一时间让阿宝通知我赶快过来吗?” 陆远这才记起来了,当时妹妹被人接回来,还在院外之时,听说妹妹是被五步蛇咬了,就在第一时间派了阿宝前往建阳府,通知父亲和两位哥哥。 听父亲这样一问,陆远猛地一拍脑袋,不好意思地道: “对对对,当时我都吓坏了,不知如何是好,所以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必须尽快通知你们。” 见儿子这时候没有一点悲伤的样子,陆孝原的心一下子轻松了很多,因为陆远与女儿的感情最好了,要是女儿出事了,儿子肯定不是这个样子。 可气的是,明明知道自己来干什么来了,他竟到现在都不提起女儿怎么样了,心里着急,只得自己问道:“阿远,你妹妹怎么样了?” 陆远心里面只想着今天去了县衙的事情,竟然忘记第一时间将妹妹的病情告诉爹爹了。 他一拍自己的脑门,自责地说道:“哦哦哦,妹妹,妹妹很好……不对,是妹妹的运气好,遇到了邱索,邱索给他上了药,没多久,妹妹就醒过来了,现在在家里,除了总是说伤口很痒,没有太大的问题。” 陆孝原听到儿子这样一说,竟仍然控制不住,瞬间泪奔。 不过,这是高兴的泪水,是激动的泪,连连道: “祖宗保佑,这一路之上,都吓死我了,对了,你说的邱索是谁?” 陆远再次一拍脑门,道:“爹,你看我,这一下午我都急糊涂了,那个邱索,就是我家隔壁邱氏的娘家侄儿,就是那个从小他爹爹被人冤枉偷了牛被沉河了的,你知道了吗?” “是他,他有这个本事?”陆孝原不解地问道。 “嗯,小妹当时被蛇咬了,丁贵去县城请郎中,但是没有一个郎中愿意过来给小妹诊治,刚好陆远遇到了,说他的身上正好带着治五步蛇蛇毒的药,就主动跟我说他能治小妹的蛇毒。我没有办法,也只能让他医治,没想到,他只用了两种药,那效果特别好。” “给小妹用药之时,小妹都已经昏迷过去了,他给小妹用了药以后,不到半个时辰,小妹就醒来了。” “现在,妹妹的病没什么事了,对了,我们赶快回家吧,这会邱索应该过来了,他说了,晚上要来再给妹妹换一次药,换完药以后,那伤口就会不痒了。” 一行人这才一边走一边聊天。 “对了,你怎么从县衙方向回来,还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陆孝原问儿子道。 “哦,是这样的,那个邱索不是救了小妹的命吗?但同时,他惹上了一场官司,你知道的,他们也就是孤儿寡母的,他的那个族长欺负他,前不久,族长的儿子被五步蛇咬死了。” “而那族长的另一个儿子与李宜年是同窗好友,就诬陷是邱索杀了他儿子,还将他姑姑抓了。” “我就前去向李宜年保他姑姑出来,谁知那李宜年竟然一点面子也不给,还说是要让邱索去亲自县衙自首,才能换他姑姑出来。” “而我之前就答应了邱索,现在这事却没有办成,所有我都不知道怎么向邱索交代了。” “他们有证据吗?”陆孝原问道。 “哪里有证据,所谓证据,就是那族长的一个亲信,叫什么邱三的,那邱三说是他半夜里起夜,亲自看到是邱索将一条蛇放进了那个邱汇耀的房间里,这也算是证据吗?真看到了邱索放蛇,现在时间都过去十多天了,他怎么不早些报官呢?” 陆孝原面无面表情地点头道:“这个邱索救了小曼的命,我们当知恩图报,你做得好,现在爹来了,这事由爹与那个李宜年进行交涉好了。” 一边聊着,一边就走到了自家院前。 刚好这时,陆远指着一个背着背包正准备进院的年轻人说道:“爹,那就是邱索”。 说完,他又大喊了一声:“邱公子,请稍等!” 邱索回头,看到两个骑马之人,旁边,还有陆远与两个家丁。 陆孝原见到眼前的邱索,不禁一阵失神,这个少年,自己怎么看上去那么眼熟呢? 正想着是不是以前在哪里见过邱索之时,突然听到邱索暴喝一声:“小心!” 喊完,邱索猛地朝着陆孝原飞奔而来。 第29章 刺客 陆孝原一时都懵了,不明白为什么邱索突然朝他奔来。 说时迟,那时快,那邱索眨眼之间就到了他的面前,一个旱地拔葱,高高跃起,竟抱着陆孝原从马上摔了下来。 与此同时,一支箭矢贴着陆孝原与邱索两人头部之间的空隙飞了过去。 陆孝原甚至都听到了那箭矢贴着耳边飞过的呼啸声。 “有刺客!”两个家丁同时大呼。 而邱索抱着陆孝原从马上摔下来,在落地的一瞬间,只是轻轻地将陆孝原推了一下,陆孝原竟稳稳地站住了。 他反应过来了,刚才,是邱索救了他的命。 这还没完,他们前方,几十步的地方,一大群蒙面大汉挥舞着长刀,朝着他们杀来。 陆孝原想赶快跑进自家院子里,可来不及了,他的身后,不知什么时候也多了一群蒙脸大汉。 完了,一切都完了,陆孝原甚至都闭上了眼睛。 陆远与那个家丁反应过来了,各自拿出武器,不顾一切地冲向了两个人朝着陆孝原而来的人。 邱索已经将陆孝原救下了来,就退到了一边,他并不想暴露得太多了。 陆远与那个叫阿宝的迎战上了三四名蒙面人,同时陆远朝着家里大喊:“丁贵,有刺客刺杀老爷,快将所有护卫们喊出来迎敌。” 陆府的护卫们闻讯也全都冲了出来,拿着刀剑等武器从院子里杀了出来。 一番厮杀之后,那些护卫人终于冲开了包围圈,来到了邱索与陆孝原的周围。 想护着他们两个赶快进屋。 可面前的刺客显然武艺不凡,而且个个都是亡命之徒。 而后面的人还在源源不断地喊叫着朝他们杀来,人越来越多,刚刚冲开的后面,又被对方拦住了。 陆孝原一看这阵势,长叹一声:“我命休矣……” 随着刺客们越来越多,而陆孝原眼看着离进院子都只有十来丈远,后路却都被刺客堵住了回不去。 情况已十分危急。 源源不断的蒙面大汉将陆孝原他们围在中间,对方足足有三十多人。 邱索一只手拉着陆孝原的手,只要他遇到危险,他总是第一时间将陆孝原或拉或推,让陆孝原总看似不经意间就避开了对方的伤害。 陆远与那些护卫们背对着背,将陆孝原和邱索围在中间与刺客们奋力拼杀。 但还是不断有护卫中刀,滚落到了地上。 陆孝原明白,今天,他走得太急,没有将自己贴身护卫们带过来,现在看来,他会被这些人刺死,已经只是时间问题了。 不行,这些人反正也救不了自己,对方的目标明显就是朝着自己来的,何必一定要让这些人全都送死呢,何况还有自己的儿子陆远也在。 想到这里,陆孝原朝着陆远大喊:“阿远,他们是冲着我来的,你们不用管我了,所有人都分散逃走,等将来再为我报仇好了。” “爹!……” “老爷,我们不走!” 邱孝原此时心里感到无比悲伤。 听到陆孝原不顾自己的性命也要那些下人们自己去逃命,邱索终于被感动了。 这个陆大人,在这么关键时刻心里想的都还是别人,足见这人是个好官。 他不再犹豫,大喊一声:“保护好老爷!” 喊完,就见邱索提着刀就朝前面的刺客杀去。 这时,其余人都是背对着背,围成一个圆圈保护着陆孝原,独独有邱索突然从圆圈中杀了出来。 立即就有三个蒙脸大汉举着刀朝着邱索杀了过来…… 正当其他们都感叹这邱索太鲁莽了之时,只见邱索面对朝他杀过来的三个大汉不退反进。 只见邱索手里的刀猛然一挥,他面前的三大汉手里的刀竟然“叮叮叮”地都就掉落地上。 与此同时,邱索跑酷般凌空飞起,“蹬蹬蹬”朝着三人的胸脯各来上一脚,三个大汉连退几步,然后全都倒地爬都爬不起来。 三人倒地之后,邱索用余光看到有人对陆原举起了长刀。 他一个飞身就转到陆远的身边,将陆远突然用力一拖,一把钢刀的刀锋沿着陆远的鼻尖劈了下来。 好险,要不是邱索及时出手,陆远的脑袋估计被劈成了两半。 而邱索一把将陆远拉到了他的身后,由他来迎战刚才对陆远下毒手的两人。 陆远被邱索拉得倒退了好几步,再抬起头来时,之前与他打斗的两人已经倒在了地上。 然后,邱索主动朝着那外面的蒙面大汉们跑去,有一种拼命三郞的气势。 很快,所有人都震惊了,只见邱索仿佛突然之间化身为战神,他全身周围都是一片带着寒光的刀花。 而那些刺客们,只要遇到邱索的刀花,他们的武器就都会掉落地上,然后就会被邱索一个扫堂腿扫得倒翻在地。 几个呼吸之间,陆家大宅的院前,横七竖八地躺下了十多人,钢刀落了一地。 此时,陆家大宅里没有武艺的其余家丁们后知后觉地拿着长刀棍棒等也出来助阵来了。 那些还没有倒地的蒙面大汉见势不妙,一声口哨之后,剩余的人就纷纷后撤。 邱索见状,大喊一声:“保护好陆老爷!” 陆家的家丁们见邱索这么勇猛,也纷纷拿着武器一起去追赶剩余的那些刺客。 邱索丢掉长刀,又快速从一个家丁的手里夺过一条木棍,飞一般地朝着剩余那些大汉追去。 邱索的速度很快,快得都没怎么让陆孝原他们看清,就见邱索追上了那些人。 只见邱索挥舞棍棒,挽起一阵棍花,那棍子所到之处,至少有一个人的腿被打断,有时候一棍子能扫翻两三个人。 邱索不想随便杀人,所以都只是将这些人用棍棒打翻在地。 那些家丁们虽然也冲到了前面,但几乎就没怎么动手,全是邱索一人在大展神威。 并没有多少时间,那些剩余的蒙面大汉也全部倒在地上,一个个捂着手脚在地上痛苦地打滚,哀嚎声此起彼伏地响起。 太强了,邱索一人打翻了二十多个大汉,时间还不到一盏茶的工夫。 现场之人,包括陆孝原在内,嘴巴全都张开成圆形,不断发出“噢噢噢”的惊叹声。 远处,熊虎军和李宜年的心腹看到这一切,狠狠地连连跺脚,直到看到所有的大汉全都倒地,才不得不赶紧骑着马飞一般地逃遁。 陆家众人仿佛就是看了一场精彩绝伦的武术表演,等到邱索停了下来,这才回过神来。 他们赢了,而且那些人全都被打倒在地了。 可还来不及欢呼,就听邱索大喊一声:“还看着干什么?还不快将这些人都捆绑起来。” 众人刚才都看呆了,被邱索这一声暴喝,这才被喊得醒悟过来,赶紧去找来绳子,将那些蒙面大汉都捆绑起来。 正在众人高兴地捆绑着这些人,然后再一个一个地拖进院中之时,突然,哒哒哒的马蹄声再次传来,远处,十来匹马,扬起一阵飞尘朝着陆府飞奔而来。火山文学 邱索立即手持棍棒再次做好了战斗准备。 第30章 换药 马蹄声越来越近,所有人都又是如临大敌。 等到看清来人,陆远突然高兴地喊道:“是大哥二哥他们来了。” 然后又对邱索道:“邱公子,那是自己人,是我大哥和二哥他们来了。” 邱索这才收起棍棒,返身回来,朝着陆孝原躬身一礼:“邱索拜见同知大老爷!” 陆孝原刚刚才回过神来,连忙伸手扶住邱索道: “恩公,礼过了,当是我向你行礼才对,没有你,本官的命就没了。” 说话之时,那十多匹马来到了他们身边。 陆其,陆修纷纷下马,朝着陆孝原行礼: “爹,我们听说你只与阿宝两人突然来老家了,想到你身边连个护卫都没有,就带着众护卫人员紧赶慢赶地追过来了,这些人是怎么回事?” 陆其指着那些被绑得严严实实的蒙面大汉问道。 “阿其,这些人都是来行刺为父的,幸得这位邱公子及时出手,才免了为父一场灾难……噢不对,是免了我家两场灾难,你小妹的命也是他救的。所以,从今往后,这邱索,就是咱家的大恩公。” 陆其陆修陆远闻言,齐齐朝邱索行礼:“我等兄弟谢过恩公!” 邱索不太适应他们这种感谢的方式,摆了摆手道: “几位少爷多礼了,是陆大人福大命大,也是我刚好遇到了,快,你们审问一下这些人,为何要前来行刺?” 陆孝原连忙吩道:“阿其,让你的人将这些人全都带到后院,严加审问,一定要查出他们的幕后黑手是谁。” 说完,又朝着邱索说:“恩公,请!” “陆大人,您别这么客气,叫我阿索就好!” 陆孝原摇头道:“那不行,你先是救了小女的命,刚刚又救了老夫和这些人的命,你是我家名副其实的恩公。虽然你年纪不大,没想到你不仅医术了得,竟还有如此高强的武艺,别的就不多说了,走,我们先一起进屋,去看看小女后再说。” 二人并肩走在最前面,进了屋后,邱索又交代了那个春兰一番,这才与陆孝原一起来到陆曼的房间里。 “爹,吓死我了,我先是听说你来了,后来又听说有刺客来了,我吓得魂都快没了,还好,你们都没事了。”陆曼躺在床上,一见到父亲就激动地说道。 “小曼,我与你都是遇到贵人了,诺,就是这位邱公子,刚才在外面,他以一人之力,打倒了前来行刺我的三十多名刺客。” “啊!?”显然,陆曼才刚刚听到这个情况。 然后,她瞪大了那双美丽的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邱索。 “你,你一人打倒了三十个刺客?” 邱索点了点头道:“邱索为了自保,练过一些功夫,这些刺客在邱索面前,不足为道。” “太,太了不起了,你是英雄,真的是太了不起了!” 陆曼看着邱索显得非常兴奋。 看着眼前基本没什么事的女儿,陆孝原这才想起今天过来干什么来了,忙问道:“小曼,你感觉怎么样?” “爹,女儿特别难受,那伤口痒个不停,又不能用手去挠,我一直盼着邱公子快点过来帮我止痒,嘶,又痒了……” 春兰按照邱索的吩咐,端过来一盆烧开了的烧酒。 邱索就开始忙着给陆曼换药了,他蹲下了身子,仔细看了一下那包扎的地方,说道: “陆小姐,你这次中的蛇毒太强了,那条蛇很大,咬进去很深,进入你体内的毒液太多了,所以才这么发痒,你放心,给你换过药后,就好了。” 陆曼感激地对邱索道:“真是太谢谢你了,这下午的时间,痒得我太难受了。” 邱索忙说道:“行,我这就给你换药。” 说完,这才指挥春兰,解开那三层药布,再用烧酒清洗干净,看得出来,那伤口虽然已经合上了,却还是又黑又紫,样子还很吓人。 邱索又在伤口上洒上了一些金创灵,再从布袋里拿出一种新的药膏,让春兰用一个小木勺,均匀地涂抹在伤口那里。 陆曼感到伤口传来一阵清凉,那种瘙痒迅速消失。 “还痒吗?”邱索好像是挺关心地问道。 “嗯,不痒了,突然就不痒了,邱公子,你真是太神了。”陆曼高兴地说道。 邱索继续上一些其他草药,一边上药一边说道: “不痒了就好,我再留一瓶金创灵和一些药膏在这里,那药膏需放在瓶子里装着,再封上蜡,放到水井之中,等到明后天晚上取出来,由春兰每天晚上再帮你换一次。” “明天,我还要去山中给你采药,所以明后天我就不过来了,大后天,我会再来给你换药。” 陆曼点头道:“谢谢邱公子了。” 看着邱索这么娴熟地给陆曼换药,陆孝原都觉得惊奇。 眼前的这个少年,看上去也就十六七岁的样子,治疗五步蛇蛇毒竟然这么厉害。 可奇怪的是,每年这边因为被五步蛇咬死的人那么多,怎么以前就没有听说过他呢? 想到这里,陆孝原问道:“恩公,你有这么高超的医术,不知师从何人?” 邱索一边给陆曼换药,一边回话道:“回大人的话,是一个游方郎中教我的。” 陆孝原感叹道:“难怪,你知道那游方郎中去了哪里了吗?” 说话间,邱索已经给陆曼换好了药,回答道:“那还是我只有五六岁时的事,现在也不知他去了哪里了。” 邱索之所以这样说,他是准备利用以前给他伯父撒过的谎来解释他自己为什么会等这些。 别人以后要是问起他,他就会说是小时候在山上放牛,用几个野果子救了一个路过之人一命,那人就教了他这一些。 原本以为陆孝原还会问下去,没想到他却转换了一个话题:“恩公,我们以前是不是在哪里见过?我一眼瞧见你就觉得你十分眼熟。” 邱索想也没想地回答道:“您隔壁住的就是我小姑邱氏,我偶然会来他家的,或许是大人过去见到过我也难说。” 陆孝原却摇了摇头,他能确定不是以前在他的隔壁见过邱索,却又想不起来他是在哪里见过。 终于给陆曼换好了药,下人们过来通知,到了晚饭开饭的时间了。 邱索抬头看了看天色,应该是下午五点钟左右。 陆孝原邀请邱索与他们一起共进晚餐,邱索也没有推辞,跟着他们一起进了饭厅。 第31章 自首 天色已近黄昏,天上出现了大量的云彩,明天,可能要变天了。 李宜年得到了消息,行刺陆孝原的家丁们全都被抓了。 由于李宜年的那个心腹与熊虎军都隔得远,所以并没有见到是邱索一个人放翻了那么多人。 他们只看到了一开始是陆远和一个年轻人对付刺客,然后陆家大宅里冲出一大伙拿着武器的家丁,家丁们冲上去之后,那些刺客很快就全都倒地不起了。 然后,陆家的大少年陆其和陆修又带着护卫们过来了。 听到心腹的禀报,李宜年狠狠地在书案上砸了一拳头。 本来,昨天陆远过来保邱氏,他就打算放了她。 但刚好收到了熊虎军给他送来了熊旺乡的信,信上暗示陆孝原可能会遭遇不测,让他借故躲开。 想到这陆孝原反正会遭遇不测,那他就不怕陆家什么了,所以他就拒绝了陆远。 并且除派了心腹远远盯着陆家以外,就躲在自己的府邸里不出来。 现在,陆孝原并没有真正出事,那他就彻底得罪陆孝原了。 …… 而此时的陆府,邱索吃过饭后找到陆远,问道:“三少爷,我姑姑的事遇到麻烦了对吗?” 陆远不好意思地道:“对不起邱兄,陆远无能,没想到那狗官李宜年竟一点面子也不给我。他说有人证证明是你那天晚上潜入邱府,亲眼看到你将一条蛇放进了邱汇耀的房间里。” “那人证是谁?”邱索问道。 “叫邱三,好像是那个邱家的家丁。”陆远回答。 “你跟他们说了,我在你家吗?” “这个倒是没有,不过就算他知道你在我家,他们也拿你没有办法。他们还不至于有胆量到陆家来拿人。” “那我姑姑是不是在里面受了很大的罪?”邱索担心地问道。 “嗯,他们给你姑姑上刑了,我去看过你姑姑了。不过应该没有太大的问题。”陆远很遗憾地说道。 “不行,我必须将我姑姑救出来。”邱索一下子急了。 “她人在大牢里,你要去劫狱?”陆远着急地问道。 “就算去劫狱,我也要让我姑姑赶紧出来,不能让她一个妇道人家替我受罪。”邱索坚决地说道。 “邱兄,以后,我们就以兄弟相称可好?”陆远突然说道。 邱索想也没想就答应了:“行,陆兄,你有什么好的主意?” “是这样的,我爹刚才说了,你的事,他亲自去与知县李宜年交涉,那狗官不卖我的面子,相信一定会卖我爹的面子的。”陆远说道。 “不行!”邱索坚决地摇头,他不能把希望寄托在别人的身上了。 突然,邱索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办法,问道:“陆兄,如果我去自首,能把我姑姑换出来吗?” “那是当然,他们要留着你姑姑的意思就是要让你主动自首,但我们不能让你干这样的事情。”陆远也很坚决地说道。 “陆兄,我请你和你爹给我帮个忙,今天晚上就请你陪着我一起去县衙自首,由你帮我把我姑姑带回。” “明天,请陆大人再帮我运作,要是能将我救出来那就最好了,要是不能将我救出来,他们也无法奈何我,你明白吗?” 陆远想到了邱索那恐怖的战力,他说那些衙吏拿他没有办法应该没有吹牛逼。 “这!……”陆远有点犹豫不决。 “别犹豫了,要不然,我亲自去找陆大人。”邱索很着急。 陆远于是找到了他父亲,将邱索的请求说了。 陆孝原过来了,对邱索道:“恩公,你相信我,我能去县衙将你姑姑救出来的,你不必去冒这个险。” 邱索笑了笑道:“大人,就算你能把我姑姑救出来,我也想去牢里一趟。今天晚上,我必须被他们关在大牢之中,求陆大人帮了我这个大忙。明天,陆大人要是能让那知县放了我,就麻烦陆大人明天再帮我好了。” 陆孝原与陆远又劝了邱索几句,见邱索执意于此,也只好同意了。 吃过饭后,邱索先去客栈看了一下母亲,跟母亲交代了一下今天晚上和明天白天都有事,让她不必担心之后,就做了一些准备,再返回了陆府。 按照邱索的要求,陆远带着邱索,很快就来到了县衙。 天色快黑了,二人赶到之时,那县衙都快关门了。 随后,衙役将陆远和邱索带到了李宜年的府邸。 李府屋里亮着灯,门却关着,刚到屋前,就听屋内传来了对话声: “邱三,你是我邱兄的人,今天晚上,就委屈你住在我这里了,等明天将那个邱索抓住了,你也好再到堂前作证,完成邱兄交给我的这个任务,你再回大林村去。” “如此,邱三就谢过李大人了。” 此时的李宜年想通了,既然已经得罪了陆孝原,那就只能一条道走到黑了,知府那里有另一个同知大人熊旺乡罩着他。 并且他也听说过了,现在是巡抚大人举荐了熊旺乡即任知府,到时候,有了知府的照顾,陆孝原恐怕自身都难保,也不用担心他了。 那带路的衙役上前,敲响了李宜年的门:“大人,那邱索,前来自首了。” 李宜年闻言,腾地站起身来:“人在哪里?” 邱索与陆远很快来到了他的面前。 邱索昂着头说道:“你不是要抓我吗?我来了,你将我姑姑放出去吧!” 李宜年大喝一声:“大胆,见到本官竟敢不跪,来人!” 两个衙役应声而出。 “将这个邱索先给我大打四十大板。” 古代平民见官要下跪是规矩,何况这邱索还是来自首的,所以李宜年立即拿出官威来要先打邱索一顿再说。 可话音刚落,就见陆远突然从邱索的后面走了出来,一字一句地说道: “李大人,你好大的官威,是我将人送过来自首,一见面你就要打他四十大板,这当真是不愿意给我们陆府一点面子了?” 李宜年一愣,这才注意到邱索是跟着陆远一起来的。 也罢,这么晚了,要打板子,明天再打也不迟,今天就给他陆远一个面子好了。 于是李宜年摆了摆手道:“今天太晚了,先给他带上脚镣手铐,关到大牢之中,至于审问,明天吧!” “且慢,你们要抓的人是我,先将我姑姑放了吧!”邱索将手掌往前一伸,竟有一种无形的威势。 “去,将邱氏放了!”看到邱索的旁边站着陆远,李宜年赶紧吩咐道。 很快,一个衙役带着邱慧兰来了,人很憔悴,但走路还挺矫健。 邱慧兰见到邱索,突然就放声大哭起来: “阿索,你怎么这么蠢啦,我一个妇道人家,关两天他们就会把我放了。你来自首,那就是死路一条啊……呜呜呜,你走,你赶快回去,我不要你换,我愿意关在这里。” 刚才从牢里放出来的路上,那个衙役已经跟她说了,说邱索为了救她出去,亲自前来自首了,她可以回去了。 邱慧兰闻言是伤心欲绝。 邱索将嘴凑到姑姑的耳边轻声说道: “放心,姑姑,你今天安心回去,明天,陆大人会亲自来救我出去,但必须今天先将你换回去,这是我们的计谋,你可千万不要毁了陆大人的谋划。” 邱慧兰将信将疑,又看了一眼陪着邱索的陆远。 她也明白,事已至此,不得不听从安排了。 随后,邱慧兰一步一回头地跟着陆远回去了,而邱索则被戴上了脚镣手铐。 看到邱索被戴上了脚镣手铐后,邱三突然哈哈大笑道: “邱索,你也有今天?胆子真不小,敢杀害我家两位少爷,现在,你自己的死期到了,你知道吗?” 邱索盯着邱三,“嘿嘿嘿”地连笑三声,那笑声竟让邱三感到阴森恐怖,毛骨悚然。 但一想到邱索现在连脚镣手铐都戴上了,邱三又鼓起勇气说道:“你,你,你死到临头了,竟然还这么嚣张,明天,就是你的死期。” 邱索摇了摇头,再次看向邱三,竟是一种十分可怜他的目光。 第32章 夜探李府 邱索被带走之时,李宜年说了句话:“先关起来,一切都等明天再说。” 没多久,邱索就被关进了大牢之中。 可能是因为太晚了,值夜的衙役都没有几个人。 也可能是因为邱索戴上了脚镣手铐,想着邱索也翻不出什么风浪来。 还可能是因为李宜年最后交代他们的那句话,这些人竟然连邱索的身都没有搜。 这个年代的脚镣手铐,邱索要取下来,那比取自己身上的首饰都要简单。 他身上带着迷香,带着毒针,还带着一些其他工具。 这些东西,有的藏在袖子里,有的藏在鞋子里,有的藏在头发里。 原本想着就算让他们搜走了,他也不害怕这些人的,没想到,他们竟然搜身都懒得搜了。 这就方便了邱索。 他是被单独关着的,牢里除了一个衙役在外面守着,就没有了其他人。 牢房不宽,有些潮湿阴暗,里面还放着恭桶,臭气熏天,但角落里还是有一小堆稻草。 邱索一进去,就不管不顾地坐在稻草上,很快,他就闭上了眼睛呼呼大睡起来。 那衙役见邱索这么快就呼呼大睡了,心想:这个犯人的心也太大了,李大人都交代他了,明天就要对这个犯人斩立决,让他好生看管,可这犯人竟然睡得这么香。 ……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很快就来到了下半夜。 邱索准时醒来,借着星光,发现那个守他的衙役也正在呼呼大睡。 他悄悄起身,从身上摸出一根小铁丝,只用几下就轻轻地将身上的脚镣手铐打开了,并放在牢房的角落里。 又用小铁丝打开了锁着他的牢门门锁,轻手轻脚地来到那个衙役身边,将一块带着迷药的手帕捂住衙役的嘴。 很快,那个衙役就晕倒在了地上。 邱索将衙役拖到牢里,又相互换上了对方的衣服,还将脚镣手铐也给那个衙役带上,再从衙役的身上摸出了火折子。 然后,邱索悄无声息地来到了牢房门口,守大门的有两个衙役,不过此刻也正在倚着牢门睡觉。 轻轻过去,邱索再次用麻药轻松将两人麻晕,用木棍撑着,让他们看起来,还像是倚在牢门那里。 出了牢房,邱索躲开所有明处,很快就悄悄来到了李宜年的府邸。 根据经验,他很快就找到了李府的客房。 为了以防万一,邱索先用火折子点燃了一根迷烟。 过了一阵,邱索拨开了门闩,戴上自制的防迷烟口罩,大大方方地走进了房间里。 房间里的人睡得正香,邱索吹燃了火折子,照亮了那张熟睡的脸,确定了这人正是邱三。 邱索取出毒针,一针就扎入了他的头顶。 之所以选择这个部位,主要是这里比较隐秘,验伤很难验到。 果然,邱三很快就挣扎了几下,然后就是直挺挺的了,邱索这才轻轻走出了房间。 从邱三的房间出来,邱索心里比较纠结:要不要顺便将李宜年那个狗官也一并宰了呢? 想了想之后,他还是摇了摇头,不行,那样动静也太大了,不过,他也不能太便宜了这个狗官。 于是,他又悄悄地摸到了李宜年的卧房,同样的,先用迷烟将他们夫妻二人迷晕,再拨开门闩,大大方方地进入了房里。 并且用火折子点燃了油灯,开始在李宜年的房间里翻找起来。 他翻得很小心,要尽量保持原状。 很快,他在抽屉中找出来了一封信,看了一下,竟是一封让他按兵不动的信。 信上的大致内容是陆家可能遭到强人抢劫,让他不要派人干预。 信上没有落款,但估计就是那个派人对陆孝原进行行刺的幕后黑手。 邱索在房间里找到一个布袋子,将那封信放进了袋子里,然后,他又在房间里寻找起来,却没发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民间传言,说李宜年是个清官,一双鞋子都补上了补丁,衣服也都非常旧,而昨天邱索见到他时,还真是这个样子。 邱索心想,难道这个李宜年真是个清官? 可也不对啊,是清官的话,就不会帮着邱家对付他了。 邱索不死心,又开始将房间里到处寻找起来,包括他们夫妻两人睡的床上,他都将人挪开,连床垫下面都翻找了一遍。 仍然没有找到东西,难道在床底下? 可现在是晚上,床底下又不好用油灯照明。 没办法,邱索只好爬到床底下,一边用手摸索,一边用手轻轻敲床底下的木板。 很快,他就发现床底下有一块木板是空的。 按照经验,他非常轻松地打开了那木板。 油灯不好拿到床底下去,邱索只好使用火折子。 人躺在床下,吹燃火折子,在一明一暗的火光下,他看清楚了,这里竟是一个地窖,里面竟藏了大量的金银珠宝。 如果这个李宜年是个清官,怎么会有那么多金银珠宝呢? 不过,他并没有动这些财富,穿越过来,可不想利用自己的本事,行偷窃之事。 在李宜年的卧房里,除了那封信,似乎没有什么其他收获。 邱索仍然不甘心,就在房间里继续寻找起来。 一副书法作品引起了邱索的怀疑,只见那书法作品上写着四个大字:“廉以养德”。 似乎这四个字就是向别人表路他是一个好官的心声。 那幅字挂在高处,需要搬来凳子才能够得着。 邱索搬来了凳子,仔细研究那幅作品,发现这作品边缘有痕迹,这痕迹说明这幅作品常常被人抚摸过。 邱索尝试着揭开,发现竟揭不动。 再用手捏着边沿往上提了提,竟非常轻松就提上去了。 看来,这作品还是经过了精心设计的,可那作品提上去之后,露出来的木墙似乎也没什么异样。 用手轻轻地敲了敲,这才发现的端倪。 再用手轻轻一按,竟奇迹般弹开了一扇小门,里面竟然是一个锁着铜锁的木匣子。 邱索邱木匣子取下来,放到卧房的书案上。 用小铁丝打开了铜锁。 令邱索没想到的是,这木匣子里面竟是大量的信件。 看了看,大部分都是李宜年与建阳府同知熊旺乡之间往来的书信。 邱索还看了几封信,发现都是熊旺乡指示李宜年干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看到这字迹,邱索立即明白了,之前在抽屉里搜出来的那封信,原来就是熊旺乡写给李宜年的。 木匣子里除了信件,还有好几本账本和册子 邱索翻开就着油灯一看,这账本竟是李宜年自己记载的一些往来账目,估计是为了以后万一遇到上面的人要查他,他就有个把柄对付别人。 这上面,记载了李宜年收了哪些人的银子,每个人收了多少钱,收钱后想让他干什么事情,结果于某年某月完成任务等等。 而另外的账本,竟是记载的他送给上面的人和县衙一些同僚的钱。 其中竟然有一本是专门记载的他与建阳府熊旺乡之间,包括与给熊旺乡给他引路,让他结交的一些官员之间的账目。 记载得清清楚楚,而且非常详细。 邱索又翻出来一本看上去很旧的册子,这应该是最早的了,上面竟然记载的是万安五年的事。 仔细一看,有一项竟是他刚刚当上知县,就有邱汇沃送给他二十两银子,原因是请他放了一个叫张载的人,而这个张载竟然就是偷盗耕牛的另一个盗贼。 邱索明白了,果然,当年父亲被人冤枉,就是邱汇耀或者邱佳义伙同别人设的计。 而后来也只知道其中的一个偷牛贼被抓了,供出来了邱建章是被冤枉的,另一人却没有任何消息。 原来是被邱汇沃买通了李宜年这个狗官,不仅帮着放了人,还帮着将他的名字都隐瞒下来了。 邱索又翻看起了最近的一本账本来,想看看最近有没有邱汇沃与李宜年之间的交易。 果然,最近的一笔五十两银子,正是邱汇沃送给李宜年的,原因竟是请他帮忙除掉邱索。 而另外十多天前的一笔收入也引起了邱索的注意,这笔银子是二十两,也是邱汇沃送的,目的竟是请他放掉偷割青苗的张载等那伙人。 原来,这次诬陷原主偷割青苗,仍然这个张载干的。 巧合的是,张载这个人原主竟然认识。 此人是桃花县县城的一个混混,原主被沉河的前一天,去了县城小姑家里。 表弟董元那天看到过张载,并跟张载聊过天。 后来,董元还跟原主炫耀,说这个张载在县城里是非常有名的人物,三教九流的人都要卖他的面子。 而那天之前,原主正好跟董元谈起过当天晚上要回大林村去的事。 这就对了,一定是邱家义想要除掉原主,而张载刚好掌握了原主的行程,就设下了那个偷割青苗的毒计,想陷邱索于死地。 邱索明白了,果然,一切都是阴谋。 这个张载,看来也是自己要报复的一个对象了。 邱索继续翻看账本,还有一个人名字经常出现在那账本里,这个名字叫李彪。 但奇怪的是,这个李彪每次都送给李宜年不少银子,少则几十两,多则上百两,却从未让李宜年给办过事。 李彪是谁呢?为什么要送这么多银子给李宜年?二人都姓李,难道是李宜年的亲戚? “哼!”邱索看后轻声冷笑。 心想:这李宜年果然是个狗官,与邱汇沃等人狼狈为奸,全然不顾民众死活,杀了他也不为过。 第33章 知县被盗 不过邱索又一想,这事还是由陆大人出面好些,或许,借着这个狗官,还能帮上他一些忙。 邱索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睡得正香的李宜年后,将那些书信和账本通通放进了袋子里。 想着那些金银珠宝也是这个狗官搜刮过来的,而且里面还有一部分是因为他才收的。 原本邱索不想动这些黄白之物的,但要让这个狗官感到肉痛,这些财富他必须也取了。 他又想到了一个词,那就是劫富济贫,这狗官贪来的钱财,不取白不取。 于是,干脆又从房里面翻出两个大些的袋子来,先将所有的金条和银票全部装入布袋,再装珠宝。 剩余的银两太多,两个袋子都装不下,只能是能装多少就装多少,足足装了一百多斤。 邱索决定先将这两袋送出去,等下再转回来一趟,将剩余的也要全都带出去。 然后,他将那个木箱子盖上,锁上锁,放归原位并将那幅字了恢复原状。 干完这些,邱索带着那两个袋子偷偷溜出了县衙,来到县衙后山,找了个地方,将袋子藏好。 然后再返回来,将剩余的金银财宝一文不剩地全都又装了两袋子,这才全部装完再次运到了县衙后山。 邱索做完了这一切,他又神不知鬼不觉地返回到了大牢里面。 看守他的那个衙役中了迷药,此时睡得正香,还没有一点醒过来的迹象。 邱索与那衙役换回了衣服,并将那衙役拖到了牢房门外面,他自己则进了那间牢房,还轻轻地锁上牢房门。 在牢房的角落里,翻开稻草,用小刀挖了个小坑,先将那些迷香迷药等都在藏在坑里,再用土盖上,上面铺上原来的稻草,还用脚踩了好几遍。 将脚镣手铐又全都给自己戴上之后,就什么都不顾了,在大牢之中呼呼大睡起来。 直到天光大亮,冷风吹进了牢中,他都还没有醒来。 那个衙役早就醒来了,看了一眼睡得正香的邱索,摇了摇头。 这个年轻人,心怎么这么大呢?都要被处死了,竟然还睡得这么香,一整晚上都保持着那个睡姿,就那么睡着。 …… 今天的李宜年十分懊恼,他本来想早点起来处置邱索的,没想到一觉睡过去,竟然辰时过都快过去了,他才醒来。 他赶紧叫醒了夫人,平时他要是起得晚了,夫人也会将他叫醒的,没想到今天夫人到现在都没有醒过来。 “夫人,今天怎么回事?为什么不早点喊我起来?现在辰时都快过去了,快起来,我要赶紧去县衙,今天要尽快处置那个邱索,再不去都来不及了。” 他的夫人也是莫名其妙,从来都没睡得这么死过。 不过她赶紧起床,帮着夫君更衣…… 房间里也没有时间清理,李宜年就赶到了县衙。 而此时,陆孝原带着他的三个儿子,还有一些护卫,早已等在县衙之外。 李宜年赶紧上前,拱手行礼道: “不知陆大人大驾光临,下官有失远迎,还请大人恕罪。” 陆孝原也不客气,将手一摆道: “李大人好大的官威,将我邻居邱氏无缘无故抓来,还对她用刑,只怕你根本就没把本官放在眼里了,怎么还敢劳驾远迎呢?” 李宜年一听就知道今天陆孝原是来者不善,不过他想到自己有熊大人撑腰,也不是太害怕,说道: “陆大人言过了,虽那邱氏是你的邻居,可下官也是依法办事,她有窝藏犯人之嫌,将她抓来也是迫不得已,再说昨天晚上不是也已经将她放了吗?” “素闻陆大人清正廉明,还望陆大人不要因为邱氏是你的邻居就偏袒于她。” 陆孝原眼睛死死盯着李宜年,问道:“你是说那个邱氏的娘家侄儿是犯人对吗?” “不错!”李宜年大胆地与陆孝原对视。 “可有确凿证据?”陆孝原问道。 “当然,没有证据,我身为一县知县,岂能随便抓人?”李宜年好像并不担心。 “行,既然你有证据,又涉及了我的邻居,我身为知府同知,如果对于自己的邻居被抓都置之不理,以后,我都会无颜再回老家了,既然你有证据,那本官今天就要与你一同审理此案。” 陆孝原说话不紧不慢,话语却非常坚决,不容李宜年反驳。 “这,这不好吧?”李宜年想反驳,但刚好陆孝原又有对下面的官员督查的权力,所以他是有权参与审理案件的。 “没什么不好的,实不相瞒,本官今日过来,就是想看看李大人是如何审案的。” 没办法,李宜年只能吩咐一个衙役赶紧去叫邱三了。 在等邱三的过程中,陆孝原问道:“李大人,除了这个人证邱三,你还有什么其他证据吗?” 李宜年道:“陆大人,那蛇是活物,咬了人之后就逃走了,再说这样的案件,有人能证明看到是邱索放蛇进了房间,难道还不够吗?” 一边说着话,李宜年一边带着众人进入了县衙之中。 落座之后,陆孝原摸着自己的胡须,问道:“你的意思是除了邱三看到邱索放蛇进了邱汇耀的房间,就没有了其他证据了对吗?” “嗯,暂时没有。” 陆孝原顿时严肃起来,问道:“那你又如何证明这个邱三没有撒谎呢?要是他根本没有看到,却因为一些其他原因,故意骗你说他看到了呢?” “这?……” 李宜年被问得无言以对,只得道:“行,等下请陆大人亲自审问,你要是能审出来那证人邱三说的是假话,自然只能将那邱索放了。” “哼!我就是来查查这个邱三有没有说谎的。”陆孝原郑重地说道。 此时的李宜年有点心虚了,他又如何不知道这个邱索是在作假证呢?可他心里还抱着侥幸心理,但愿这个邱索不是一个草包,不会被陆孝原审出来是作假证的。 过了一会儿,那衙役神色慌张地过来了。 见这衙役没有将邱三带过来,李宜年厉声问道:“怎么回事?人证邱三怎么没跟你一起过来?” 那衙役将嘴凑到李宜年的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李宜年顿时脸色大变。 陆孝原大怒,厉声喝道:“李知县,有什么不能当面说了,在本官面前,窃窃私语是何道理?” 李宜年苦着脸说道:“大人,事情出了点意外,那邱三昨晚睡在我的府邸,没想到……昨天晚上却死了。” 第34章 邱佳义真怕了 李宜年派人将邱三的尸体送回了大林村,并将邱汇沃求他抓捕邱索,以及邱索自首,邱三死亡,陆孝原给邱索站台,要他放了邱索的前后经过都跟邱佳义说了。 邱佳义一时人都懵了,陆孝原为什么会帮邱索?好好的邱三,怎么突然就变成了一具冷冰冰的尸体了呢? 邱三死了,这次,怎么也怪不到邱索的头上,因为死的这个晚上,邱索正关在县衙的大牢里。火山文学 大林村再次沸腾了。 邱索能在梦里请阎王爷索命的传言再次得到了印证。 现在的大林村,包括邱佳义都有点相信邱索是不是真的有这个本事了。 村民们现在只要聚到一起,谈到的话题都离不开邱索与邱佳义。 邱汇耀是害死邱建章的幕后推手,虽然村民们不敢说,但柳氏被逼疯,加上他挨过柳氏一刀,早就有传言说是邱汇耀当年垂涎柳氏的美色。 也有人猜测邱建章的死,就是邱汇耀想得到柳氏而制造的冤案,所以他成了邱索报复的第一个人。 而邱汇思就更不用说了,是直接抓获邱索的人,也是第一个冤枉邱索的人。 邱汇天,在邱索沉河那天,亲手用木棍打掉柳氏手里的菜刀,还带人威胁邱建民交出邱索。 现在,邱三也死了,这些人一个个都是直接欺负邱建章妻儿的参与者,所以那张传单上的内容,似乎正一步一步成为事实——欺负邱建章妻儿之人,正一个一个前往阴间赎罪。 村民们开始猜测,下一个邱索请阎王爷索命的对象会是谁。 有人猜测是邱佳义,也有人猜测会是邱飞、邱翔这两兄弟,因为这两人是直接要将邱索沉河的刽子手。 而邱飞、邱翔兄弟俩也听到了风声,这阵子也是惶惶不可终日。 邱佳义更是气得再次吐血,这个邱三虽然是他的家丁,却是他的左膀右臂,整个邱府上下,他再也找不到一个有邱三那么忠于他的人了。 只是令他想不到,邱三竟然瞒着他,与老四一起去县衙想置邱索于死地。 这个老四,竟然敢不听他的话,他那么再三强调,却还是擅自做主要与邱索为敌。 结果与他预计的那样,现在邱索被从牢里放出来了,而邱三反而死了。 如果邱索没有可以在梦里求阎王爷索命的本事,那邱三又是如何死的呢? …… 邱佳义的家丁也终于找到了上次跟随邱汇沃一起外出的那帮打手,得到的消息是走到半路之上,他们这些人就全都莫名其妙地晕倒了,等他们醒来之时,大少爷就死了。 而他们这些人又收到了邱索的警告:“再敢助纣为虐,下次直接见阎王。” 所以,他们不敢再回邱府了。 邱佳义听到禀报之后,气得浑身发抖,果然如之前他所猜想的一样,这些人是受了邱索的威胁,不敢回邱府了。 现在他至少确定了一件事,那就是他的大儿子一定是死于邱索之手。 他倒不担心邱索会对他下毒手,因为他看穿了邱索的计划,那就是要一步一步让他身边的人死去,达到杀人诛心的目的。 现在,邱索正在一步一步实行着他的计划,连他的心腹邱三都死了,而且也死得太过蹊跷。 邱佳义这时又想到了一种可能,因为来说明情况之人告诉了他,前一天晚上,邱索去自首之时,在知县的家里见过邱索一面。 而且,邱索被抓之后,邱三还说过,次日就是邱索的死期。 那么有没有可能,是邱索在见到邱三之时就对邱三动了手脚呢? 对,一定就是这样的。 邱佳义的脑补能力很强,而这脑补能力令他再次惊出一身汗来:要是老四邱汇沃没听他的话,而是留在县城,等到邱索再出发,那汇沃就一定也会活不成了。 邱佳义非常担心起邱汇沃的安危来,如果邱索真的想那么干,那下一个邱索的目标很可能就是邱汇沃了,因为想利用李知县对付邱索的,正是四儿子邱汇沃。 想到这里,邱佳义害怕得冷汗直冒,浑身怎么都控制不住地打颤。 邱汇沃是秀才,是他们家里最大的希望。 怎么办?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邱佳义怕了,再也不敢赌了,再赌,一旦失败,就会丢掉又一个儿子的性命。 他必须想办法阻止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 如果邱索真有求阎王爷索命的本事,那就算他邱汇沃与邱汇旺逃到天涯海角也没有用。 现在唯一能阻止邱索的,只有请邱索高抬贵手了。 可他又知道邱索对他是恨之入骨,要如何才能让邱索停手呢? 没有别的办法了,估计去求邱建民都没有作用,只能亲自去求邱索了。 可邱索人在外面,派人去找他,他也不见得会回来。 想来想去,他还是想到了邱建民,只有邱建民才有可能让邱索回来。 于是,邱佳义再次亲自上门,找到了邱建民。 “建民侄儿,上次我就来亲自求过你了,我把话直接挑明了,现在的邱索有了天大的本事,他可以在梦里求阎王爷索命,我想请他放过我家,虽然我家以前有对不起他家的地方,但我的两个儿子死了,汇思也死了,还有邱三也出事了。” “我想请你帮个忙,我愿意带着十二分的诚意和邱索谈谈,只求他放了我另外两个儿子,其他条件都可谈,可现在我找不到他,想请你给我牵个线,让邱索再回来一趟,我们双方一起坐下来谈谈,你能帮我这个忙吗?” 邱建民对于这个族长没有一点好感,这要让邱索回来,要是他想害邱索怎么办? “族长,这忙我帮不了,因为我根本就不知道阿索现在在哪里,就算我想喊他,也找不到他。” 邱佳义赶紧说道:“建民,是这样的,我听说了,他常去县城他小姑的家里,还是麻烦你去他小姑家一趟吧,跟他说清楚,就说我想与他和解,想找他谈谈。当然,这腿不能让你白跑一趟,我这里是一两银子,就当是跑这一趟的路费好吗?” 说完,邱佳义从身上拿出来一两银子递给邱建民。 邱建民一听,又想到家里最近替邱索收了那么的礼也需要邱索自己拿主意处理,是不是派儿子去一趟县城呢? 对了,只要跟邱索将事情讲清楚,并提醒他小心邱佳义会不会害他,来与不来都由邱索自己做主好了。 想到这些,邱建民并没有立即收邱佳义的银子,而是说道: “行吧,我等下就派邱江去一趟县衙,将你想与他谈话的意思告诉他,不过,他来还是不来可由不了我,我只负责给你传个信,你看行吗?” 邱佳义看向了旁边的邱江后说道:“行!对了,邱江,你见到邱索后,麻烦你跟他说一声,就说我是十二分诚意与他和解,只要他愿意放过我的两个儿子,他什么条件都可以提,哪怕是想要我的命,也可以提的。” 旁边的邱江仔细思考了一下,又想到邱三都死了,说不定这邱佳义是真的怕了,便点了点头说道: “族长,我倒是愿意跑这一趟,但是我也不能保证一定找得到人,如果找到了,我会将你说的话一字不漏地转告他。” “好,好!如此我就谢过你们了。对了,这银子还是请你们收下。” 邱建民这才将那一两银子收了起来。 邱佳义走后,一家人又讨论了一下这个邱佳义打的是什么算盘。都认为这个邱佳义是真怕了,再说那邱汇沃和邱汇旺又都是出了外地,量他邱佳义一人也不敢对邱索使什么手段。 之后,邱江立即出发,前往县城,寻找邱索去了。 第35章 赠礼 再说邱索,从大牢之中放出来后,就与陆孝原等人一起回到了陆府。 对于这个救了女儿的命,又再次救了自己命的恩公,陆孝原对邱索是礼遇有加。 又给陆曼检查了一下伤情之后,邱索与陆孝原告辞,他要去山里给陆曼去采集接下来的草药了。 而陆孝原也知道自己现在正处于关键时期,他也要尽快赶往建阳府去了。 陆孝原心里很想邱索能给自己做护卫,又觉得邱索这么有本事的人,他始终开不了这个口。 陆孝原想到了一个与他交好的办法,说道: “恩公,昨天听我家老三说,你有想在县城开办医馆的打算,我有一个想法,在县城开医馆,还不如直接到府城去。” “不瞒你说,在府城,我还有些人脉关系,还有是,我刚好还有两间空置的铺面,为了感谢恩公的两次救命之恩,我想将这两间铺子赠送给恩公,以恩公的医术,若是能在府城开医馆,那是建阳百姓的福气。” 邱索一愣,他想过开医馆,但的确没想过去府城开。 现在,他钱也有了,又有陆孝原罩着的话,去建阳府开医馆或许还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想到这里,邱索拱手道:“陆大人,你那铺子我是断不能收的,却可以向您租住,您看给多少钱的租金比较合适?” 陆孝原摆了摆手道:“你救了我们父女,甚至说是救了我们一家人的命也不为过,区区两间店铺,还不足以表达我对你的谢意,还请恩公不要推辞。” 邱索摇了摇头,坚决地说道:“陆大人,我一介平民,往后,需要麻烦您的地方甚多,能到府城开医馆,您就帮了我的大忙,我岂敢还奢求大人赠送两间铺子给我?” “这样吧,您要是愿意以后还会帮我,且这铺子不是赠送,而是租给我或者卖给我,我便去府城,否则,我还是只能在县城这里租个铺面了。” 这邱索,为人谦虚有礼,不贪财,不居功。陆孝原不禁对邱索再生好感,见他执意不肯收下自己的好意,当下爽快地说道: “好,恩公如此大义,我也只能成全,那铺子租也好,买也好,全凭你自己选择了,本官就在建阳府等你尽快过来了。” 邱索忙拱手行礼道:“如此,太谢谢陆大人了,陆大人,您也别总是恩公恩公地叫我,这让我在您的面前有些话都不敢说。” “这样吧,您以后叫我邱索或者阿索就行,我叫您为伯父,这样,我们的关系也更亲近一些,不知您是否介意?” 陆孝原闻言,哈哈大笑道:“哈哈哈哈,真是太好了,不瞒你说,我昨天就有这样一个想法,如此愿意帮我之人,说是亲人也不为过。” “但我知道,你是有大本事之人,就不敢开口认你这个侄儿,既然你自己提出来了,我是求之不得。以后我那三儿一女,你们也可以兄妹相称,可否?” 邱索赶紧回话道:“感谢伯父,伯父如此支持我这个侄儿,侄儿感激不尽。我也会尽快前往府城。还有,伯伯以后但凡有能用得着侄儿的,侄儿也定当尽力为之。” “行,阿索,我们以后就以伯侄相称,我也会把你当亲侄儿的。侄儿今后有事,那就是我这个伯伯的事,以后,但凡遇到任何事情,你都不要见外,可说与我这个伯伯听。” 这个邱索不仅仁义,武艺高,这说话水平也不像一个普通农夫。 陆孝原于是问道:“不知贤侄是否上过学,识得字?” 邱索回话道:“侄儿没有上过学,倒是识得一些字的。” 陆孝原一听,感到很奇怪,本想问问邱索没有读过书,为何却识字的,但想到以后有的是机会了解他,现在他也要去进山采药,而他自己则需要尽快赶回府城,就没有与邱索深入探讨了。 点了点头说道:“阿索,你医术好,武艺高强,还谈吐不凡,将来定非池中之物,后面的日子还长,今天,我们就聊到这里了,希望你尽早前往府城。” 邱索点头,又提醒说道:“行,可能明天给陆曼妹妹诊治完后,我就尽快过来看看。对了,伯父,这次有人派了这么多人对你行刺,这个敌人你往后一定要多加提防才是!” “嗯,好的!” 最后,陆孝原坚持一定要送一件他们伯侄相认的见面礼,邱索本来不打算收的,但看到陆府马厩里的那些马,笑着道: “伯伯,以后我要经常去山里采药,有了马的话,就方便多了,不知?……” 虽然邱索从李宜年那里弄了那么多钱,完全买得起马,但那笔银子在桃花县花钱的话太打眼了,所以他不打算在这里花那银子买马。 陆孝原哈哈笑道:“好,贤侄这样直爽就说明没把我当外人了,丁贵,你去马厩给阿索牵两匹好马来。” 邱索摆了摆手,表示一匹马就行了。 陆孝原笑道:“贤侄,我听说了,你经常是带着你娘亲一起的,况且你以后采药也需要马驮东西,一匹马肯定不够,就两匹。这次你就不要拒绝了,老是拒绝我也不好,你说对吧?” 邱索只好收下了,丁贵将邱索带到了马厩,指着两匹马说道:“这两匹马就是老爷说要送给你的。” 邱索一看,一下子惊住了,因为这马一看就是战马,高高大大的,比旁边的马要高出一截。 原本他只是要一匹普通的马就行了,但送两匹战马那就是太贵重了。 这个年代,一匹战马的价格,比普通的马要贵十倍不止,而且一般人还买不到。 “这马太贵重了,我不能收,要收就收两匹普通的马就行了。”邱索对丁贵说道。 “我家老爷说了,说你是大英雄,只有宝马才配得上你,老爷一片诚心,邱公子就不要推辞了。” 说实话,邱索一看到这马就特别喜欢。 也罢,自己的马选一匹好点的吧,以后,再好好报答伯父大人便是。 最终,邱索只收下了一匹他喜欢的战马和一匹普通的民用马。 但马暂时先放在这里,他要先去隔壁的姑姑家里一趟,从牢里出来,姑姑肯定正担心着他,必须先给她报个信去,等办完那些事后,他再过来牵马。 邱索离开时,陆孝原丢给邱索一块腰牌,说去了以后到了府城只要拿着这块腰牌,他进府衙就没人会拦他。 接过腰牌后,邱索就去了隔壁邱慧兰那里。 而陆孝原满面春风地将三个儿子一起喊到客房,又让人将陆曼也抬了过来,一起进行家庭议事。 陆曼整个人都没什么事了,但只能半躺着。 人到齐了,陆孝原说道: “所有人听着,这次,因为小曼遇到意外,却反让我们因祸得福,认识了邱索这个人。” “对于邱索,你们见识了他的医术,见识了他的武艺,可我还见识了他的为人,也见识了他谈吐不凡的一面。现在,他只是生活在农户之家,假以时日,他将来的成就我们都不可小觑。” 陆曼突然插嘴问道:“爹,你跟邱索谈了很多吗?能告诉我们你们都谈了些什么吗?” 陆孝原慈祥地笑了笑道:“我想将府城的两间铺面作为谢礼赠送给他,但邱索拒绝了,还愿意称我为伯父。他没有上过学,却又识得字,这可并不简单,起码说明他是一个非常上进之人。” “对了,他已经答应了尽快前往府城开设医馆,并且我已认下他这个侄儿,将来,你们就多了一位异姓兄弟了,他的本事你们也看到了,给你们当兄弟,并不会辱没了你们。” 陆曼赶紧回答道:“太好了,我又多了一个哥哥了,我要与这个哥哥搞好关系……” 说到这里,陆曼赶紧闭了嘴,因为她感觉到几位哥哥都朝她投来的异样的眼光。 陆曼嘟着小嘴补充道:“怎么啊?我说的不对吗?以后,我要让这个邱索哥哥也关心我,你们要敢欺负我,我就找他帮忙揍你们!” “哈哈哈……”屋里的人全都笑了。 …… 第36章 陆曼是个大才女 隔壁,邱慧兰昨夜一整晚都没有睡好觉,她一直都担心着邱索,没想到邱索就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 “阿索——,太好了,呜呜呜,吓死我了,我以为你会被那狗官为难的,没想到,你竟然真的今天这么早就出来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见到邱索,邱慧兰一边哭,一边紧紧抱住了邱索。 邱索也抱着姑姑,拍了拍她的背道:“姑姑,没事了,是隔壁陆大人救了我,我的运气也好,那个做假证的邱三昨天晚上也意外死在李知县的家里了,所以我今天就出来了。” 良久,姑侄才松开,邱索愧疚地说道:“姑姑,是阿索连累你了,听说他们还打了你的板子,你这小小身板,没问题吧?” 邱慧兰连连摇头说道:“没事,没事,他们也就象征性地打了我几板,想逼我说出你在哪里,但我本来就不知道你去了哪里。” “哎,也是我真笨,那天,我因为太担心你,就去街上找你,想通知你赶快跑,没想到那些衙役竟然那么阴险,一路悄悄在我的后面跟着,我竟然一点也不知道。” “太好了,你没事就好,你要是真出了事,姑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的。”邱索说得很轻松,但邱索却知道一定不是她说的这么轻松。 “姑姑,你其实不用这样,为了我,受这么大的罪,我也很心痛的。”邱索也动情地说道。 邱慧兰流着眼泪,仔细看了邱索一圈,见邱索并没有受刑,这才放心了,说道: “对了,昨天是陆远带着我出来的,我问了陆远,他父亲会不会真的帮你,他告诉我一定会的,还说你救了他妹妹的命,这是怎么回事?” 这两天,邱慧兰被关在县衙里,对于她邻居家里发生了什么事,她是一点也不知道。 邱索就将陆曼中了蛇毒,他刚好以前有人教过他如何治这种蛇毒,就出手了,结果就把陆曼救过来了。 邱慧兰听后非常高兴,惊喜地说道:“哎,一定是我弟指引你的,知道你有大难,他才指引你帮了陆大人的大忙。” “阿索,你知道吗,那个陆曼是陆大人的掌上明珠,陆大人非常非常喜欢这个陆曼,听说,这个陆曼是一个奇女子,几乎我们县城里的人都知道她。” 邱索一听不由得好奇道:“这陆曼还是个奇女子?她在县城是这么有名?” 邱慧兰点头道:“嗯,陆大人生了三个儿子才有了这个女儿,自然是宝贝得不得了,十分的疼爱。” “而且这个陆曼现在才十五岁,却是生得像仙女一样漂亮,人又聪明伶俐,通琴棋书法,懂吟诗作赋,听说还会骑马射箭,所以被称为奇女子。” “她还是今年湖广省的红袖会的第三名呢!” 邱索不禁对这个陆曼有点好奇,本想问问小姑什么是红袖会,但一方面姑姑还在滔滔不绝不地跟他说话,另一方面他并不很关心那什么红袖会。 只听小姑继续说道:“阿索,每年,我都听说有因为被五步蛇咬死了的人,你竟然有这门手艺,以前怎么没听你说过?” 邱索还这陆曼年纪这么小,为什么就能成为这县城之中有名的才女,正愣神之际,就听到了姑姑问他的话,他反应过来,就说道: “姑姑,我以前不喜欢说话,所以就没有跟你说过。那还是我小时候,一个人在山里摘野果子吃,遇到一个路过之人,肚子特别饿,我就丢了几个果子给他,他就教我认识一些草药,还有一些治跌打损伤的法子,我就是那时学会的。” 邱索也只好自己继续用这个故事来解释他为什么突然懂得了这么多。 “原来是这样,真是善有善报,你几个果子,竟换来这么大的福报。以后,有了救陆曼之功,你就真的彻底翻身了,也不用担心什么邱佳义他们了。” 姑姑越说越兴奋,越说越来劲了。 之后,她还有很多的话,想拉着邱索说个不停,邱索只得告诉他,他还有任务,要去山里面给陆曼去采草药了,明天就会过来的。 邱慧兰这才放开了邱索。 从邱慧兰那里离开,来到了大街上,邱索先是买了两个大点的布袋子,然后带着那两个袋子悄悄来到了县衙的后山里面。 找到昨晚上第一个地点,将那些金银珠宝和那些账本与信件等换了新买的袋子,再将之前的布袋子一把火烧了。 还有一个地点剩余的两袋全是银子,被雨淋了也没有关系。 邱索打算暂时就藏在这里得了,这叫灯下黑,李宜年肯定想不到,他的银子就藏在这县衙后面的山里面。 背着一百多斤的金银珠宝,邱索大摇大摆地走在大街上,来到了陆府,陆府的家丁赶紧按照陆老爷吩咐,给邱索牵来了两匹马。 邱索将两个布袋子重新系紧,放到一匹马上。 骑上马,手里还牵着另外一匹马,一路前往柳氏所住的客栈。 到客栈之后,请客栈的小二帮着将马拴好,并帮着喂一些草料,然后他自己则背着两个布袋子上了楼,去找母亲柳氏。 一敲开门,赛虎摇着尾巴恨不得扑到他的身上来,柳氏也非常关心地问邱索有没有遇到麻烦。 邱索告诉母亲:“娘亲,今天我没有时间了,有些事我以后再跟你说,总之是没事了,县衙里说是搞错了,根本就没有证据能证明邱汇耀他们的死与我有关,以后,我们可以大大方方地出现在任何地方了。” 柳氏一听,非常疑惑地再次问道:“儿子,你说的可是真的,这事你可不能骗我,要是上街我们没有防备,被他们抓走了怎么办?” “娘亲,你放心吧?这么大的事,我怎么能骗你呢?只是我要告诉你一件事,我们要尽快回浮邱山去,还有一些事情要去做。” 柳氏终于相信了,显得异常高兴,这两天,他人在客栈里住着,心里却一直记挂着邱索。 “娘亲,现在,我还有些事情,要先上一趟街,这两个布袋先放在这里。这袋子里有那条五步蛇,还有一些其他的东西,娘亲可千万不能轻易翻看。” 邱索一边说着,一边将这两个布袋塞到了床底下。 再次上街,邱索仰望天空,太阳正悄悄地躲到云层中去了,天气渐渐变得阴沉,也起风了。 要下雨了,邱索想起布袋里那些账本,信件,还有银票,这要是被打湿了,他这个特种兵兵王也没有办法修补。 根据经验,这雨虽然一时下不了,但最迟今天晚上就会有雨。 他快速地来到了一家杂货铺,先是买了两把油纸伞,几套雨衣,又买了一些用于包裹东西的油纸袋和油纸等,这样不能淋雨的东西不至于被雨淋湿。 再去找到了周铁牛和黎双喜,告诉他们,说自己的事情已经没事了,那些衙役也不会找自己了。 周铁牛他们又问邱索什么时候需要他们给他挑货,邱索告诉他们,暂时不用了,不过以后,可能还有很多需要麻烦他们的地方。 回到了客栈,邱索借口自己要换衣服,让柳氏先到外面等他一下。 柳氏出去了,邱索就将那些账本和信件等单独装在油纸袋里,再塞入自己随身携带的布袋之中,这些不能离身,万一路上有雨也不至于被雨水淋湿,去往浮邱山时由自己背着。 一切准备妥当之后,这才让柳氏进来。 第37章 再回山里 母子二人牵着赛虎从客栈出来,邱索从客栈的马厩里牵出来两匹马,告诉母亲道: “娘亲,府衙陆同知大人的千金被五步蛇咬了,我刚好有那种治五步蛇的草药,给她女儿进行了诊治,陆大人就赏给了我两匹马,我想着现在正需要马,也就没有拒绝。” 柳氏是知道邱索懂那种五步蛇的蛇药的,只是令她没有想到,在机缘巧合之下,竟还救了同知的女儿。 柳氏问道:“儿子,那陆大人的女儿怎么样了?” “给她用了药,基本没有什么问题了,这次我们回到浮邱山,还需要给她采些其他药来,才能彻底帮她治好。” 柳氏看到马非常高兴,她是会骑马的,还是在小时候骑过,但这么多年过去了,现在看到这马,竟有一种莫名的兴奋感。 多少年都没有骑过马了,没想到,自己的有生之年,竟还有骑马的机会。 邱索身上背着一个布袋,另两个布袋放到马背上。 柳氏则心疼赛虎,她将赛虎抱在怀里,轻松爬上了马背。 这样,母子这次回浮邱山,就再也不用走路了,三十里的路程不到半个时辰就到了浮邱山外面。 进山之时,由于怕遇到意外,二人都没有骑马,而是牵着马进去的。火山文学 …… 视线再转向桃花县知县李宜年。 邱三突然死在了他的家中,李宜年感到异常地烦躁。 这个邱三好死不死,偏偏在他的家里睡一个晚上就死了。 李宜年命人查看了邱三的死因,从表面上看,这个邱三像是死于中毒,因为全身乌紫,嘴唇也发黑。 但有仵作从邱三的嘴里提取的东西来看,又都不是毒物,而且全身也没有被蛇虫等咬过的痕迹。 最后只能做出结论,这个邱三是死于急症。 也只有这个解释,他李宜年才好向邱佳义进行交代。 果然,尸体送到大林村之后,邱佳义并没有怎么为难李宜年。 李宜年稍微松了一口气。 可令李宜年气得跳脚的事情又突然来了,处理完了邱三的事之后,他才有时间回到自己的府邸。 这天下午,李宜年按照平时的习惯,将他的夫人等其他人都赶出了卧房,然后到书桌里寻找昨天熊虎军给他的那封信。 明明记得看完后就放进抽屉里的,可他怎么也找不到了。 按平时习惯,他早将那封信放进木匣子里面了。 但由于昨天大部分时间邱三都在这里,就没有及时放进去,打算今天放算了。 没想到一个晚上就丢了,寻了好久都没有寻到,这让李宜年隐隐感到心里不安。 随后,他搭好凳子,拨开了那幅书法作品,打开藏在墙上的暗门,从里面取出木匣子。 那木匣子没什么异常,小铜锁依旧锁着,这令李宜年稍稍放心。 从身上摸出来钥匙,打开了小铜锁后,李宜年当场傻眼了。 信函,账本全都不见了,里面竟空空如也。 他当场吓得瘫软到了地板上,嘴里喃喃念着:“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呢?” 突然,又想起了他的地窖。 又赶紧哆哆嗦嗦地找到火折子,再次趴到床下,揭开地板,查看里面的那些东西。 果然,里面也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一个空窖。 这下,李宜年彻底懵了。 这么多钱财,是他当官十多年来一路积攒下来的,为了怕暴露,他一直都是小心翼翼,舍不得穿,也舍不得吃。 平时还将自己扮演成了一个清官的模样,这下,他是真的清了,清得几乎是一无所有。 更令他担心的是,他的那信函和账本…… 这要是被有心之人,比如陆孝原拿到了,那他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一个小小的知县,贪污赃款竟有二万余两之巨,更加上账本上面记载的他这些年所做的那些坏事…… 想想都让他不寒而栗。 到底是什么样的飞贼呢?李宜年感觉自己的脑袋都要炸了,没有一点头绪,脑子完全就是一团糨糊。 …… 再说邱索母子。 中午时间,母子二人就回到了浮邱山,两匹马听到一些猛兽的吼叫曾有短暂的害怕,但都被邱索安抚住了。 到了他们的“新家”,柳氏赶紧准备午餐,而邱索原本是打算赶快搭建马厩的,但他临时放弃了想法。 因为天气阴沉沉的,一场大雨免不了要来,在这深山坳中过夜,邱索还是有点不放心。 他首先将那些金条等在山中寻了个安全地方埋藏起来,只留下了一些散碎银子和银票,总共也有两千余两。 当然,那些李宜年与别人的往来信函和账本,他也留下来了,打算找个时间秘密交给陆孝原的。 安排好这些之后,就是采草药和制草药,先将陆曼蛇伤需要的草药全都准备好。 接下来就是那些关在笼子里的猎物了,上次临走之时,这些猎物旁边都准备了草料,现在也都基本吃完了。 有了那些金银,邱索也不打算再卖猎物了,索性将那些还活着的猎物包括他驯养了的那条五步蛇,全都放生。 只有一些奄奄一息,放了也活不了的猎物,邱索还是打算用马拉到县城去卖掉。 然后,就是收拾那些草药了。 上次,母子二人准备了很多的草药,都可以拉到县城去了。 第38章 县城买房 邱索并没有想过真正的能赚多少钱,埋藏那些金条时,邱索估算了一下,那些金条加上银票和珠宝,估计不少于一万六千两银子。 若加上还藏在县衙后面的那些银子,估计总共有二万三千两以上了。 这些钱,他可不打算自己随便乱花的。 以后,也不能因为自己有这个本事,就专门干这样的勾当。 这次偷了那李宜年那么多钱,要不是因为这个李宜年太可恨了,还与邱汇沃一起想算计他,他都不打算拿一文钱的。 钱既然拿出来了,自己的生活当然要改变,但他穿越过来,就想着还要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 除了改变自己与母亲的生活,一方面他要改变那些对自己好的人的生活,其中包括大伯邱建民一家,再有就是自己的三个姑姑。 另外就是一些穷苦人家。 这个时代,那些穷苦人家生活得太苦了,被压迫和剥削得太严重了。 社会体制的问题,使得这个世界像原主那样被压迫和欺负的人并不在少数。 他打算以后有了能力,要尽量帮一帮这些人,不然怎么对得起自己那劫富济贫的初衷呢? 只是,现在,他还没有想好,如何才能帮助那些人。 所以,那些有记号的金子,银子等他暂时只能藏在这浮邱山的山中。 身上暂时只留下够用银子和银票共计约两千多两。 这银票是全国通用银票,现在他有了马,只要花个时间去一趟外地,就可以将这些银票兑换成银子。 …… 吃完了午餐,母子二人赶紧将邱索收拾好的那些药材还有猎物打包,整整四大包挂到马背上,人再坐上去,都很拥挤了。 还好在那些货物不是很重。 赛虎也只能跟着走路了。 路上,母子二人商量好了,到了县城,还是尽量租一个地方放这些药材,这件事,他打算请彭屠户帮忙。 到县城彭屠户那里时,时间也大约才刚到申时,也就是下午三点多钟。 彭屠户见到邱索,与邱索母子见礼之后,兴奋地说道:“哟,都骑上马了,邱公子这是发大财了啊?” 邱索只好将他给陆曼治蛇毒的事情说了。 这次只有少量的猎物,彭屠户也明白了,这邱索治好了远近闻名的才女陆曼的蛇毒,那好处自然少不了,只怕以后也不会狩猎了。 不过还是问了一句道:“邱公子发财了,是不打算还干打猎这一行了吧?” 邱索笑道:“是这样的,天气越来越冷了,没以前那么好狩猎了,今年我就暂时只有这么多了。” 彭屠户感到很遗憾,他才刚刚尝到甜头,邱索就准备收手不干了。 不过,他早已把邱索当朋友了,见到邱索混好了,他心里也挺高兴的。 邱索乘机说道:“彭师傅,是这样的,我想在这县城里租或者买一套房子,房子不用太大,主要是我与母亲有个落脚之处,不知你能否帮我介绍这么个地方。” 彭屠户在这地方开肉铺,自然消息非常灵通。 这年头可没有什么房产中介,远近有人想租掉铺子,或者想卖掉房子的大都会将消息告诉他们这些人,因为要租房子和买房子的人也大都是向他们进行打听。 所以邱索一问他,他立即就说出了几处地方的房子和铺子。 邱索就在东街这边稍显僻静的位置买下了一个独栋房子,老板开价五十两银子,邱索也没还价,就买下了。 主要是这房子虽然只有两间进去,但外面是一间堂屋,一间灶房,里面就是两间卧房,再往后面还有一间杂屋,将杂屋里面的东西清理掉,刚好可以将这两匹马关进去。 另外,这房子里面的锅碗瓢盆,家具等一应俱全,他们也都用得上。 而堂屋还有往两侧打开的木门,刚好可以用于放那些药材等东西。 这里只是一个中转站,以后,他们母子还是要搬到建阳府府城去的。 那老板是要着急前往苏杭去做生意,正需要本钱。 双方谈好了转让手续,又相互签下了房屋买卖契书,就要去县衙办理房屋过户手续。 县衙,此时李宜年正因为丢失了那些东西苦闷不已,听说有人要找他办房契过户手续,一点心思都没有。 他将钥匙直接丢给了师爷,师爷高兴地来给邱索他们办房契了。 那老板见邱素五十两银子都没有还一文钱的价,主动掏了一两银子的好处费给那个师爷。 收了好处费,手续自然办得非常快,双方签字,画押,不到两刻钟,房契就办好了。 原先邱索还想过,又要与李宜年打交道了,虽然心里并不怕他,但多少有些隔应,没想到竟然这么顺利。 当然,他也猜到了这个狗官为什么能捞钱的机会都不愿意来,应该是他已经发现自己丢东西了,正在烦闷之中,自然没有心思处理公务了。 李宜年此时正如邱索所想,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应对这个事情,该不该对别人说自己失窃了呢? 如果别人知道了,会不会引起府衙的人重视,然后派人前来调查呢? 而府衙主抓吏治的人正是陆孝原,他又刚刚得罪了这位陆大人,要是陆孝原来调查他的失窃案,那李宜年那些贪赃枉法的事情很可能会瞒不住了。 所以,他是左右为难,在没有想好如何应对之前,他都没打算出来见人。 以他现在这种失魂落魄的模样,只要他一出来,外面的人猜也能猜出来他家里发生了大事。 这大事肯定还不是邱三死了的那件事,因为邱三死了,他都是平稳地处理完了,全程并未表现得太过异常。 但现在不同,他丢失的还不仅仅是自己的财物,很可能会是自己的官位,甚至是自己的脑袋。 如果那些钱财没有丢,或许还可能通过花钱保住自己的性命,甚至自己的官位,但现在连钱财也没有了,他就真不知如何是好了。 …… 柳氏知道儿子买下了这里的房子,手续都办好了,心里特别高兴。 整个下午的时间,都在拿着扫帚到处扫了又扫,又用抹布到处擦了又擦。 一直忙活到了晚上晚饭时间。 而邱索则利用这段时间上了一趟街,买了一些柴米油盐等生活用品回来。 尽管邱索一再跟柳氏说这里只是一个临时中转站,但柳氏坚持一定要进行庆祝。 晚餐,柳氏特意炒了一只山鸡,还有一些腊肉,一个青菜,再按邱索的要求做了一个蛋汤。 母子二人还喝了一点烧酒,算是庆祝又有了一个新家。 只要母亲高兴,邱索也就由着她了。 因为这一天太过疲惫,天刚断黑,邱索就提议睡下了。 可柳氏却怎么也睡不着。 屋外,嘈杂的车马声、繁乱的脚步声越来越急骤,风声接二连三地呼啸而过,屋顶也渐渐传来了滴答嘀嗒的雨滴声,而且声音越来越密集,没多久,就是倾盆大雨。 这要是在大林村,遇到这样的大雨,外面下大雨,屋内就会下小雨。 这要是在浮邱山,他们的茅棚就搭在山坳之中,要是遇到山洪暴发,那个茅棚能否承受得了呢? 而这里,床都是软软的,很舒服,任凭风吹雨打,都能舒适地躺在这床上。 柳氏耳朵里全是屋外的声音,心里面却一直在想着这段时间以来的点点滴滴。 自从儿子被沉河,她恢复正常人的状态开始,仿佛一切都像是做梦一般。 日子一天比一天好,现在县城也有了房子,家里还有了两匹马,另外,还要去府城开医馆…… 这些,以前她是想都不敢想。 如此下去,将来有没有可能,她还能回到娘家去呢? 娘家,是柳氏心中的一个秘密,也是她心中永远的痛。 从娘家出来之后,她从来都没有对任何人说起过她的过去,包括夫君邱建章,她都没有跟他说过。 虽然很想忘掉以前的一切,可又怎么可能真的彻底忘记得了呢? 第39章 酿酒 不知在什么时候,雨,悄悄地停了,风,也屏住了呼吸。 邱索无论是睡在哪里,他都能很快入眠,而柳氏却是在思潮翻滚了一阵后才渐渐进入了梦乡。 次日,天刚蒙蒙亮,屋外就传来了喧嚣声。 邱索赶紧起床,推开窗户,一阵清风扑面而来,空气无比清新。 屋外的青石板,被雨水冲刷得一尘不染,天也是瓦蓝瓦蓝的。 柳氏早已经在灶房里忙碌,见到邱索从房间里出来,连忙给他去拿洗脸的木盆和毛巾。 邱索赶紧上前,从母亲的手里接过木盆,说道: “娘亲,都辛苦你这么早就起来烧热水了,做儿子的,怎么还能让你给我端水呢?” 柳氏脸上带着幸福的笑容,说道:“母子之间,在意这些干什么,我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看着你每天都这么辛苦,能为你做点事,为娘心里也高兴。” 但邱索说什么也不能让母亲给自己端热水,一边开始用瓢在窝里舀热水,一边说道: “娘亲,我十六岁了,不再是以前的小孩子了,你还给我亲自端水服侍我,那不是我这个做儿子的不孝吗?从今往后,娘切莫再做这样的事了。” 柳氏的脸上流露出抑制不住的高兴:“好吧,我儿大了,也懂事了,往后,为娘就只知道享福了。” 邱索也笑了:“娘,现在说享福还不合适,但应该离这一天的时间也不远了。” …… 早餐是当正餐做的,米缸里的米也充足,从山上带回来的腊肉、野鸡蛋、野菜也都还有。 吃过早饭,邱索骑着马去了外面,先给马买了一些草料,然后又买了几桶烧酒和一些蒸馏提纯酒精的器具。 提纯酒精的方法是用一个较大的木桶去掉底部木板,木桶中间偏下的位置两侧各挖一个孔,将一截竹子去掉中间的竹节,再将竹筒的一端削去一小半。 竹筒置于木桶的两个孔中,保证削去了一小半的部分朝上并处于正中间的位置。 然后,在洗净烧干的铁锅里倒入烧酒,将安装好了竹筒的木桶放到锅的上面。 再在一口洗净了锅底的铁锅放到木桶的上方,使锅底的中心位置对准那竹筒中间削去了一部分的地方。 再将木桶与上下两口锅连接位置及竹筒连接处用布扎紧,防止漏气。 一个简易的蒸馏装置就完成了。 先用柴火开始烧煮下面锅里的烧酒,并在木桶上方的锅里不断加入冷水,以保证上面的锅一直处于冷锅状态。 酒精被蒸化成气体,遇到木桶上面的冷锅底就凝结成了液体,液体顺着锅底流入竹筒之中,再流到竹筒外的酒缸里。 这样蒸馏出来的是40度左右的白酒,将这些酒再反复蒸馏几次,就得到了想要的酒精。 忙活了一整天,屋子里都是酒香四溢。 邱索除了提纯了一桶酒精,还储存了两桶40度左右的白酒。 这个年代的人喝的都是烧酒,非常寡淡,无法与白酒媲美。 这白酒一经推入市场,肯定会是一个非常赚钱的生意。 邱索打算以后在府城还开设一个生产这种白酒的作坊,但他并不准备自己动手,而是要将这种生产酒的方法传授给邱江或者邱悟。 由他们专门负责生产这种白酒。 酒香飘到了屋外,引得不少路人驻足,但见到屋内的母子二人他们都不认识,也就没有人进屋去打探究竟。 柳氏一边帮忙,一边问邱索生产的这些酒是干什么的。 邱索也耐心地跟她解释,酒精是用来消毒的,那白酒喝起来,味道比烧酒好多了。 次日上午,母子二人又一直忙活着提纯了一些白酒和酒精。 到了下午,邱索又得去陆府给陆曼进行治疗了。 将早已准备好了的草药放进了背包之中,就骑着马来到了陆府。 在外面,邱索无意识地看了一眼姑姑家那边,突然,他看到了一个非常熟悉的身影。 那不是自己的堂哥邱江吗?他来姑姑这里干什么呢? 邱索就没有在陆府院前停下,而是拍马直接来到了小姑家屋外。 站在小姑家屋外的邱江,今天正是来找邱索的。 本打算今天向小姑说完情况就走的,但小姑邱慧兰到隔壁陆府打听了一下,知道邱索今天可能会过来给陆曼治伤,就留邱江在家里等邱索。 眼看这时间都过中午了,还不见邱索到来,邱江也有点心急了,就在屋外徘徊。 正在邱江打算再见不到邱索就要离开回村之际,他一眼就看到了正骑着高头大马的邱索。 “邱索,终于等到你了。”第一时间,邱江并未在意邱索骑着的马,而是焦急地说道。 邱索翻身下马,看到邱江那焦急的样子,不由得心里一惊,难道是大林村那里出事了? “江哥,是不是家里发生了什么事,你是专门来找我的吗?”邱索有点紧张地问道。 邱江摇了摇头道:“家里倒是没有出什么事,只是那邱佳义的家丁邱三死了,现在村里传得沸沸扬扬,说你有梦里请阎王爷索命的本事。这两天,总是有人上门向我们求情,请你放过他们。” “特别是那邱佳义,上次送来了十两银子向你赔罪,昨天,他又到了我家,拿出一两银子给我当路费,一定要我请你回大林村一趟,他想与你好好谈一次,说是冤家宜解不宜结。” “我与父亲都担心那邱佳义有诈,怕将你骗回去后又对你不利,不敢来喊你回去。不过后来我们一商量,觉得还是得通知你一声。回不回去,全凭你自己做主,我过来也只是给你报个信。” 见是这么个事情,邱索就放下心来了,略作思考后说道: “江哥,我还有一点事情,不要半个时辰就能回去,这样吧,你再在这里等我半个时辰,等我忙完之后,我再回去跟我娘亲说一声,然后我们兄弟一起骑马回大林村去,你看行吗?” 邱江这才注意到了邱索的那匹马: “邱索,我听小姑说你救了隔壁陆大人的女儿,那陆大人赏了你两匹马,看来这事是真的。你藏得真深,连我们都不知道你还会治五步蛇咬了的伤。” 邱索点了点头道:“这事,我们以后再说,你在小姑这里再等等我,我先去隔壁,给陆姑娘上好药后,尽快出来,与你一起回去。” 又与小姑打了个招呼后,邱索牵着马就来到了陆府。 陆孝原和陆其陆修都已经回建阳府去了,只有陆远在门口迎接,满面笑容地说道:“邱兄,你来了,我一直都在等着你呢?” “谢谢远哥,我说了要今天过来给陆曼妹妹治疗的,自然得尽快赶过来,她还好吧?”邱索也报以满面春风。 “好,精神头好得很,要不是你交代过不能着急下地走路,只怕她都能够下地了。” “那就好,我们一起进去吧!” 二人一进屋,陆曼非常眼尖地一眼就看到了邱索,赶忙甜甜地喊道: “邱索哥哥,我还以为你要晚点才会过来的,没想到你来得这么早,谢谢你了。” 邱索赶紧上前,露出十分亲切的笑容:“陆小姐,你感觉好些了吗?” 陆曼嘟着嘴说道:“我都喊你邱索哥哥了,你不许喊我为陆小姐,以后叫我妹妹或者直接喊我小曼也行,我爹爹昨天都说了,他认你为他的侄儿了,那你就是我哥哥了。” “好吧!小曼,伤口感觉怎么样了,还痛吗?” “噢噢,我的伤口好多了,只有一点点隐隐作痛。嘻嘻,太好了,我又多了一个哥哥。” 邱索让春兰给陆曼解开布带,再用酒精清洗了一下,发现那伤口已经愈合了,只是还有一点红肿,说明肯定还有点痛。 再次将新采来的三味草药让春兰捣成药浆,伤口那里再洒上一些金创灵,再将药浆敷上去。 又取出一包中药来,让春兰去煎药。 “陆曼妹妹,敷了这次药,明天再让春兰给你换一次药,你的蛇伤就没问题了,但是那中药还要吃三天,因为蛇毒已经到了你的体内了,只有吃了这些中药,才能将你体内的毒也排掉。” 陆曼连连点头,问道:“邱索哥哥,你只比我大一岁,为什么懂这么多呢?” 邱索笑道:“机缘巧合,别人教过我,所以我就懂了。” 陆曼又问道:“对了,你的武功怎么那么好?还有你是我哥哥了,以后,你一定要保护我哦!” 这小妮子,好像是故意没话找话地想与邱索拉近关系。 邱索哈哈一笑:“这个当然,就称你哥哥长哥哥短的叫我,我也要好好关心你。” “真的,太好了,对了,听说你要去建阳开医馆,以后,我能经常去你那里玩吗?” “当然了,我真开医馆了,你这个妹妹想什么时候来都行的。” “好,那就好。” 第40章 与邱江一起回村 给陆曼治完了伤,邱索迫不及待地回到了小姑那里。 邱慧兰免不了又是一番打听,邱索也只是告诉她,说陆曼的伤基本就没事了,就要跟着邱江一起回大林村。 两兄弟骑一匹马,一起先前往东街的新家。 路上,邱索跟邱江说了,他给陆曼治好了蛇伤,又救了陆同知的命,那陆大人一高兴,就赏给了他一大笔银子,还赏了两匹马,所以他现在的日子很好过了。 很快,两人就到了这个新家。 柳氏迎了出来,见到邱江,不由得一愣。 虽然邱江在邱慧兰那里听说了,柳氏的病因为邱索被沉河,受到了惊吓,那疯病也反而吓好了。 但真正见到没有一点疯样,又穿着一新的柳氏时,还是感到非常意外。 “邱江拜见婶娘,您,您真的全好了?”邱江赶紧行礼。 柳氏从屋里迎了出来,高兴地道:“是阿江啊,婶娘好了,彻底好了,你爹娘他们怎么样?都还好吧,一转眼,我与邱索都出来快一个月了,挺想他们的。” “劳烦婶子牵挂,他们都挺好的,只是也有点记挂你们娘俩,要不?这次我要跟阿索一起回去,你也跟着回去一趟?”邱江恳切地看着柳氏说道。 柳氏看着邱索问道:“儿子,你要与邱江一起回大林村?” “是的,娘亲,我特意赶回来给你报个信的,大伯他们找我有点事,我打算回去一趟,你要不要跟我也一起回去看看?”邱索特意没有提邱佳义,只说是大伯要找他。 柳氏听说儿子要回大林村,心里很不是滋味,她担心儿子的安全,却又知道真跟着儿子回去,一点忙也帮不上他。 再说,大林村是她的伤心地,现在一想起那里都不自觉地害怕。 因此,邱索说让她一起回去,她头都摇得像拨浪鼓:“不了,娘就不跟你回去了,替我好好问好一下你大伯和大伯娘他们,对了,儿子,你给他们带些腊肉回去吧!阿江,来,快进屋。” 一边说,一边拉着邱江进了屋。 邱江这才仔细打量起这房子来,虽然只有两间房,但能在县城里有这样一套房子,要是他,想都不敢想,也不知道那陆大人给了邱索多少银子。 “你这房子花了多少钱啊?”邱江不由得问道。 “五十两银子!”邱索想也没有想就告诉了邱江。 “这么多钱?”邱江咂了下舌头。 心想,这县城的房子,真贵,要是在农村里,五十两那就能盖很大一栋房子了。 柳氏从房里出来,各种腊味都给拿了一点。 “婶娘,你怎么有这么多腊味?” 邱索怕娘亲不知道怎么回答,连忙说道: “那陆大人不是赏了我一些钱吗?我就买了一些放在家里,放心吧,家里还多着呢?” 邱江感到人都是懵懵懂懂的,机械地从柳氏的手里接过那些腊味,又想起自己来得匆忙,只给慧兰姑姑带了些鸡蛋做见面礼,却没有给邱索母子带点礼物,两手空空就跟着邱索过来了,顿时心生愧疚。 “婶娘,这次过来,因为不知道能不能找得到你们,就没有给你带点礼过来,邱江失礼了,现在反而收你这么多腊味,这,这如何是好?” 柳氏用手拍了拍邱江的臂膀笑道: “这孩子,都是一家人,怎么还客气上了,虽然婶娘以前疯了,但也知道,这么多年,一直都是你们一家在照顾着我们母子,拿着吧。” “你也看到了,我自从跟阿索从大林村搬出来后,病好了,日子是越过越好,你回去一定要跟你爹娘说,我们过得很好,不用他们记挂,等阿索稳定一些了,我让邱索再去接他们过来。” 柳氏也没有跟邱江讲邱索要去府城开药铺的事,对于儿子打算干什么,她都只藏在心里,不想事情还没办成,就到处炫耀。 邱江点了点头。 邱索手里提着一葫芦白酒出来了,担心今天的天色太晚了,晚上怕赶不回来。 主要是这个天气,晚上不知道有没有雨,要是下雨,就肯定赶不回来了,就跟柳氏说道:“娘,今天晚上要是下雨,我可能赶不回来了,你……”。 柳氏知道儿子是担心她,怕她一个人睡在家里害怕,接口说道: “放心吧儿子,这里是闹市之中,为娘不会感到害怕的,你安心回大林村去吧!只是,你可一定要小心,可不要中了那邱佳义一家的套子。” 邱索看向母亲,满脸都是担忧的神色。 “娘亲,你放心吧,以后,他邱佳义不敢给我下套子了,就算他敢对我下套子,那也套不住我的。” …… 柳氏就站在屋外,目送着马匹上的两个人离去。 四十里地,两人骑马虽然不快,但比人走还是快了不少。 路上,邱江问邱索道:“阿索,听小姑说,你不仅帮那个陆小姐治好了蛇伤,还遇到了有人刺杀陆大人,是你帮着陆大人抓了那些行刺之人,她说得太玄乎了,我怎么都不敢相信。” 邱索知道这一切必须要有一个合理的解释,否则这些人都会将他当怪物看的。 母亲柳氏一个人知道他发生了变化,但由于母子二人的关系,只会当他是真的遇到了阎王爷,学到了很多本事,但对于其他人,他不能这样说。 “江哥,其实,我只有几岁的时候,在山上放牛,曾经遇到过一个外地来的老爷爷,那老爷爷饿得厉害,我就给了他几个野果子吃。” “可能是这几个野果子救了他的命,他就教给了我一些治蛇伤,还有跌打损伤方面的医术,还教给了我很多武艺。” “所以后来,我只要一进山,我就会在山里面偷偷地练武,虽然有了一身武艺,但从来都没有用过。” “你也知道,我以前胆小怕事,就是一只小蚂蚁都不敢踩死。但是这次差点被沉河淹死,我想明白了,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要是还不改变,那迟早都会有一天丢了小命。” “这次,我带着我娘亲来到县城后,每天我都坚持练武,刚好那天发现有人行刺陆大人,人命关天的大事,我来不及考虑就冲了上去,这是我练武以来的第一次出手。” “我自己都没有想到,那老爷爷教我的武艺竟是这么强,那些人用刀砍我,用棍子打我,我都能轻松躲过去。而我出手打他们,他们竟然连一点还手之力都没有。” 邱索小时候偷练过武的事,好像只有邱建民见过一次,当时邱索也是说了这个谎,不过现在再次用这个谎言掩盖,或许效果完全不同了。 果然,邱江听到之后非常愕然,不可置信地问道:“阿索,我们是一起长大的,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说起过这件事?” 邱索面不改色地道:“这事我从来没对任何人说过,只有在山中放牛和晚上大家都睡着后,我才会偷偷地练,不过大伯曾经发现过一次。” 第41章 谈判 在路上,邱索乘机与邱江说了自己将去建阳府开医馆的事,也说了自己会酿制一种白酒,那口感比现在市面上的烧酒好了不止一个档次,说自己现在有钱了,打算开一个这样的作坊,希望他们兄弟能去帮他。 在这山村里待久了的人,是渴望着能有一天走出大山的,尤其是这次看到邱索骑着马,还买了房子。邱江一听就动心了。 不过,这事,他还是得回家后与爹娘和哥哥邱悟商量后才能决定。 邱索也不着急,他是有把握说服大伯的,尤其是现在农村的稻谷也收割完了,进入了农闲时期。 兄弟二人骑在马上,边走边聊,时间也感觉过得很快,不到申时,就回到了大林村。 在大林村,除了邱佳义家里有马可以骑,再没有人有马了。 大伯和大伯娘还有邱悟见到这两兄弟骑着马回来了,邱索还穿着一新,人显得特别有精神,就像换了个人一般。 他们都感到非常惊奇,齐齐迎了出来。 邱索赶紧下马,见过三位亲人。 邱江拴马去了,邱索则跟着他们一起进了屋里。 再次回到大林村,早有村民们奔走相告,说是邱索又回来了,还说邱索在县城里只有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却骑上了马,还换了一身崭新的行头。 于是,又不断有村民们朝邱建民的家里面赶。 汪氏拉着邱索的手,一个劲地问他们娘俩这段日子过得怎么样? 邱索依然是那套干挑夫的说辞,不过说自己现在每天至少能赚三十文钱。 听说在城里这么赚钱,汪氏显得异常高兴。 这个邱索,她一直把他当小儿子看待的,他在外面混得好,汪氏的心里自然十分开心。 而邱江则悄悄把父亲拉到了一旁,说了邱索在县城救了陆孝原母子的事,并且将邱索在路上跟他说的那套谎话也说了。 果然,邱建民陷入了沉思之中,对邱江说道。 “这事真是太怪了,我记得那时候邱索大概只有四五岁,有一天夜里我起夜,听到邱索的房间里有响动,借着星光朝他睡的房间里看去,就见他正一拳一脚地胡乱比画,就敲门进去了。” “我问邱索在干什么,邱索支支吾吾地不答,我就多说了一句,问他是不是在练武,是不是想长大后为他的爹爹报仇?” “他点了点头,并说是在山里放牛时一个老头子教他的,我一听就觉得他是在撒谎,但没有揭穿他。小小年纪就想到了长大后要为他爹爹报仇,我当时还挺开心的。” “难道,邱索那次说的是真的?那老人不仅教了他练武,还教了他治蛇毒和跌打损伤?” “可那时候他也就四五岁,就算真有人教了他,他能记得住吗?所以说,这事是真的太怪了。” 不过,也只有这样才解释得通了,要不然,就真是上次邱索被沉河,是阎王爷教给了他很多的本事,可这就更不靠谱了。 没多久,听到消息的邱佳义,拄着拐杖,在家丁的陪同之下,来到了邱建民的家里。 再次见到这个风烛残年的族长,邱索竟没有以前对他的恨意那么强烈了。 短短十多天的时间不见,邱佳义也仿佛是变了一个人一般。 走路不再像以前那样矫健,而是有点步履蹒跚,眼神也黯淡无光。 显然,两个儿子,加上心腹邱三的死,对他的打击还是非常大的。 邱索没有给这个族长行礼,甚至都没有站起身来。 相反,邱佳义看到穿着一身新衣服的邱索还愣了一下,然后主动搭话道: “邱索,你能回来,老夫谢你给我这个机会。” 邱索转头看向他说道:“我听江哥说,是你一定要我回来一趟,你有些话想与我谈谈。我本不想回来的,但看在我大伯一家人的面子上,我就还是回来了这一趟。怎么样?是在这里谈,还是找个僻静点的地方?” 邱佳义看向了邱建民,说道:“建民,能不能方便一下,让我与邱索单独谈谈?”火山文学 邱建民连忙起身,对大儿子邱悟说道:“邱悟,搬两条凳子到你的卧房里去吧!” 邱悟与邱江兄弟二人一人搬了一条凳子,放到了邱悟的卧房里。 邱索站起身赤,给邱佳义做了个手势,示意他先进去。 邱佳义也不客套,率先就进了房间。 邱索紧跟其后,进房间后,还主动关上了房门。 屋外,很多村民都看到了这一幕,一切都感到很不可思议。 一个邱家族长,另一个是邱索这个十六岁的穷小子,现在,这邱索没有半点惧怕之意,还大方地让邱佳义走在前头。 二人在邱悟的房间里坐下,邱索率先开口了,说道: “按理你是我们的族长,我应该尊敬你的,但你对我家做的那些事,我是无法像没事人一般对待你的。” “你的二儿子,胡作非为,敢打我娘亲的主意,你却非但没有阻止,还帮着你二儿子设计将我父亲沉河致死,十四年过去了,你再次故技重施,设计诬陷我偷了你家的青苗。” “这些,我都知道了,你不用反驳,更不用在我面前说冤枉。” 邱佳义听邱索这样一说,这才非常认真地打量起邱索来。 他有一种感觉,感觉这个邱索突然变得眼神犀利,整个人也好像一下子形象高大,竟给他一种强大的压力。 “邱索,你很不简单,太厉害了,我承认,我不是你的对手,我们整个邱家都不是你的对手。”邱佳义这话说得很颓然。 继续说道:“我这次让邱江请你回来,是我有一事相求,求你别再祸害我的其他亲人了,尤其是汇沃和汇旺他们兄弟,求你高抬贵手,放了他们,其他的一切要求你随便提……” 邱索摆了摆手,示意邱佳义不用说下去了:“村里有些传言,说我能请动阎王爷索命,你是怎么看的?” 邱佳义道:“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能不能高抬贵手,我们之间能不能停止冤冤相报了。” 邱索冷冷一笑道:“哼,你说得轻松,我爹爹当年才二十岁,家里有一个两岁的我,还有我娘亲也才十八岁,你却根本就不给他们任何机会,凭着一个族长的权力,根本不给他任何申冤的机会,直接让人将我父亲淹死。与其说是我能请动阎王爷索命,还不如说是我的父亲冤魂不散,找上你这个仇家了。” 第42章 准备扶持大伯一家 谈判告一段落,两人从房间里出来,大量的村民们正涌在邱建民屋前的地坪之中。 借此机会,邱索拉着邱佳义向所有村民宣布: “族长决定了,要为他的后人积德行善,从我爹被冤枉沉河至死开始到今天,凡是这段时间内被迫将土地卖给了他家的人,他将在十五天之内全部无偿转让给原来的主人,你们失去的土地,马上又回来了。” “同时,我爹爹是被冤枉致死,他表示愿意赔偿一百亩田地给我,由于我人在外面,那一百亩田地暂时就转到我大伯的名下,请乡亲们一起做个证。” 人群一下子沸腾起来,那些以前因为急需钱,或者是在邱佳义的各种手段之下失去了田地的人,一个个主动地给这个只有十六岁的少年跪地磕头。 邱索对那些人说道:“乡亲们,你们现在就这样谢我,还为时尚早,等到族长履行了承诺再谢我不迟,你们就都先回去吧!” 说完,朝着人群挥了挥手。 邱佳义走了,村民们也一个个开始离开。 邱索心想,这邱佳义现在迫于压力,答应得好好的,但真要他贡献出两百多亩田地来,或许比要了他的老命都难受。 且看看这邱佳义以后会怎么办吧? 大部分村民都离开了,但有两个人却没有离开,他们的心里最为着急。 这两人便是那天要将邱索沉河的刽子手邱飞和邱翔。 他家里可没有那么多的田地送给邱索,连银子都没有,但他们又害怕邱索也要他们的性命。 这两兄弟此时恨死了邱佳义,也很恨自己,就因为邱佳义让他们将邱索沉河,承诺事成之后,会给他们一人一两银子的压惊费。 可沉河没有成功,那银子自然也没有到手,他们俩现在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 而邱索办完了这事之后,见天色还早,便打算骑马回县城去了。 邱飞和邱翔哪里能放过这样的机会,就悄悄找到了邱索,求邱索一定要放过他们兄弟,说他们也是被逼的,本意并不想得罪邱索,求邱索一定要放过他们二人。 邱索哪里不知道,当时,这两人是觉得他邱索好欺负,淹死一个人而已,还有族长在后面撑腰,何况一人还能得到银子,自然就答应了。 见他们求到了自己,邱索立即来了主意,冷冷地对二人说道: “你们也看到了,族长为了补偿我,给了我这么大的诚意,你们要是真心悔过,也得拿出诚意来。” 两兄弟傻眼了,可他们要钱没钱,要田地也没有田地,他们能拿出什么诚意来呢? “邱索,要不请你自己说说,让我们拿出什么诚意来,只要我们能办到的,我们绝不含糊。”邱飞鼓起勇气说道。 “行,既然这样,我们也一起进屋好好谈谈。” 说完,邱索朝两人做了个手势。 这两兄弟连忙跟着走进邱悟的房间,一起商量起该怎么办来。 第43章 到了建阳 一百亩良田,若是邱佳义真敢给的话,邱建民还真不敢收。 即使这只是代替邱索收的,邱建民想想都心里发麻。 “阿索,这邱佳义要真是给一百亩田地,你还是自己过来收吧,以后我给你管理就是,我可真不敢收邱佳义那么多的田地。”邱建民还是忐忑不安地说出了他的心里话。 邱索笑了,拉着大伯的手道:“大伯,这一百亩田地,还有那些乡亲们的礼物,都是我感谢你们一家这么多年来对我们娘俩的照顾,是我送给你的,并不是让你代我管理。” “如果邱佳义送给我,我也会再转给你,不是也麻烦吗?再说,现在到县衙办理地契转让手续,也要给县太爷一些好处的,我就想着少一道手续,让邱佳义直接转给你就行了。” “这,这……” 这个礼太大了,邱佳义都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他抚养邱索长大,纯粹就是同情这个侄儿和弟妹,可从来没有想过将来要得什么好处。 而现在的邱索一出手就是一百亩良田,他一时还真是手足无措了。 邱索看到大伯这个样子,说道:“大伯,你们一家人,都是心地太好了,要是别人,都还巴不得呢。” “再说,我还想你以后要做我们的族长的。别担心,有我,还有悟哥江哥在后面给你撑腰,没什么了不得的,这田地你就大大方方收下便是。”火山文学 邱建民只觉得这一切都太不真实了,他狠狠地掐了一下自己,想确定这不是在做梦。 “嘶!”还真痛。 “可是,可是……” “好啦,大伯,没什么可是的了,再说,现在也只是一个大饼,那田地还没到手不是吗?接下来的日子,你要学会适应过有钱人的生活了。” “我建议这样,先让江哥跟着我一起去县城,悟哥暂时帮着你把那田地收回来之后,也跟着去做些事情,因为给我做事,那工钱不低,他们要是不帮我,我也只能请别人了。” “去,去,当然去。”邱建民连忙满口答应。 听说如果邱江邱悟不去的话,邱索要找别人帮忙,那可是几十两银子一个月的工钱,怎么能便宜了别人呢? 汪氏的晚餐做得很丰盛,杀了鸡,又炒了邱索送给他们的腊味。 邱索将他带来的那坛子白酒拿出来,让大家都尝一尝。 这只是40度左右的白酒,一倒出来,就是酒香四溢,还没入口,众人就迫不及待地想尝尝这酒的味道。 邱索举杯,让大家都尝尝这酒。 邱建民小抿了一口,顿时,不可思议地抬头看向了邱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