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尖》 第1章 第1章 他刻骨铭心的白月光 臧妮找到罗浮别墅时,大门紧闭。 她打电话问了檀冬安的帮佣,知晓她被放假后,取了梯子爬上八楼。 高得可怕的折叠梯子兼恐高症,她也不知道怎么突然胆子那么大,一路畅通无阻爬上去了。 正对檀冬安的房间,一旋开窗子,浓重烟气铺面而来。 屋子里乌烟瘴气,不知道抽了多少烟。 听见动静,背对着她的檀冬安立马回头,开窗过来抱她。 半句话不说,捆住她双手。 背对着她,臧妮看不清他神情,只知道他力道有些可怕。 臧妮挣脱不开,只好顺手推舟的时候,听见他嘟囔了一句。 “菁菁。” 仿佛一盆冰水兜头浇下。 于菁菁,是檀冬安的初恋,刻骨铭心的白月光。 她和檀冬安分手后,文媛之所以这么轻易能和檀冬安订婚,也是沾了于菁菁的光。 因为文媛和于菁菁,五官有五分相似。 热情冷却,臧妮再也投入不进去。 最后檀冬安要和她接吻,吻到了她的泪。 这泪惊醒了沉醉的檀冬安,他坐起,棱角分明的侧脸微红。 “疼?”他懊恼地薅了一把头发,用毯子把她裹起来,从背后抱住她轻哄。 臧妮嗔笑,“嗯,你不会轻点嘛?” 她清亮如水晶的杏眸里,泪光闪烁,好像真是疼的。 “于菁菁要回来了?” 臧妮嘟起粉唇,纤细柔白的长指指向床头被阖起的镜框。 刚才她就看见了,那是于菁菁的照片。 清纯的黑长直都烫成了卷发。 出国六年,她果真成熟有韵味了很多。 “嗯,你放心,她不会影响我们之间的关系。” “我们什么关系?” 臧妮挑眉,唇畔含笑,细长的柳叶眉扬起讥诮的弧度。 檀冬安也笑,菲薄的唇扬起温柔的弧度。 “明知故问?” 臧妮想到,上次檀冬安去文家吃饭,她一时气不过,主动约了他。 从那之后,两人之间僵冷的关系就裂开了一道口子。 他们由分手不久保持联系的上司和下属关系,成为了py。 臧妮突然觉得,挺没意思的。 “不是说戒烟吗?”臧妮又看向烟灰缸,里面落满了烟头。 “最后一次了,以后你监督我。” 檀冬安抓住她的手把玩,“好吗?” 臧妮笑了,“不好,要你未婚妻去监督。” 檀冬安轻笑,“她不行。” “为什么不行?”臧妮挑眉。 “我不会在她面前抽烟。”檀冬安强调。 “檀总拿我当丫鬟。” 檀冬安嗤笑,“是啊,你愿意吗?” “不愿意。” 臧妮嬉皮笑脸,去洗手间整理自己,檀冬安突然进来,倚着白色瓷砖看她,“文媛有个朋友,想找个专业的摄影师拍写真。” “明天一起去吧?拍完去出差。” 臧妮手中的口红险些划偏。 “檀总在约我?” 折射的镜面里,檀冬安身姿闲适,“算是吧。” “好,那我应了。” 下楼推开门,正对上拎药过来的文媛。 臧妮顿了下,“檀总让我过来送文件。” 她来之前,还接了文媛的一个电话,朝她要檀冬安的私人号,臧妮保留了私心,没给。 文媛审视,目光灼灼地逼近她。 “你衣领怎么皱了?你背着我偷偷和你姐夫,做了什么?” 臧妮看着皱起的针织衫,心下一跳,唇角却讥诮勾起。 “姐姐和檀总,马上要谈婚论嫁了,我能做什么?姐姐要相信檀总。” 文媛冷笑,“也是,有我盯着你呢。” 臧妮坐上车,空落落的心才仿佛落到实处。 她掏出烟,打火机的火石擦了好几遍,都没点燃。 额头狠狠抵在方向盘上,长卷发披散下来,眼泪都是无声的。 五个月前,文家以心肌梗塞的奶奶的性命为要挟,强迫她和檀冬安分手。 分手时,臧妮和檀冬安说“腻了”。 檀冬安脸上却无一丝伤心,“是吗?我也腻了。” 好像他早就等她先提分手一样。 再之后,她被文家安排和路京相亲。 两个月前,文家提起和檀家的婚约,文媛和檀冬安进展火速,前段时间檀冬安去文家做客,还商量了订婚的事。 臧妮勉力调整好情绪,开车回家。 十二点敲开路京在京华苑的房门。 客厅里浓郁的暧昧气息。 回过头的路京,手里正捏着一瓶香水。 他腰间只绑着一条浴巾,发丝还在滴滴答答往下甩着水珠。 沙发上的女人大片裸露的雪白肌肤,媚眼如丝。 还挑衅地露了把丰腴的事业线,“姐姐来得正巧,可以赶下一场。” 臧妮认出来,她就是上次和路京开房的模特。 “艾莎,滚。” 路京脸色冷沉。 艾莎嘟唇,扬了个飞吻给他,袅袅婷婷穿着低领黑裙走了。 明明在檀冬安那,全身上下每一处都被伤透了。 可看到路京和模特纠缠不清,臧妮只感觉麻木。 路京蹲在她身前,墨黑双眸充满温柔的诱哄意味,“妮妮,今晚不是我让她来的。” 臧妮看到了桌上成群结队的酒瓶。 上次开房,是他中药。 这次模特找上门,是他喝醉了。 臧妮和路京在一起,算是高攀。 文家为了达成和华宇的合作,托关系把她介绍给了华宇太子爷——路京。 两人恋爱三个月,上周还因为他闹绯闻的事吵了一架。 后来被关歆霭发现,还专门骂了她一顿。 意思说和路京在一起,这种事以后会经常发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行。 虽然替自己觉得悲哀,但臧妮对路京没抱什么期待,也无所谓。 只是两人在双方父母眼里正在恋爱,爆出些绯闻,对双方公司的股价只会有害无利。 “我先回工作室住,你把这件事处理好。” 路京看着她洒脱畅然的背影,细长的眼眯起。 第2章 第2章 和好了? “和好了?” 柯尼塞格里,檀冬安把露着一条白腻长腿的照片递给她看。 照片在路京的朋友圈里,看背景,是她上次约路京妹妹出去泡温泉时拍的。 她没拍过,那就只能是路京或者他妹妹了。 “嗯。”臧妮笑,“上次闹小脾气,还去找了你,实在是不好意思。” 檀冬安收了手机,随意道:“那我就放心了,我还怕耽误你俩的联姻呢。” 别的男人发这话,或许是有特殊的含义,檀冬安却不会。 他唯一和她达成共识的,就是两人的py关系。 除此之外,他不愿意提供给她一丝情绪价值。 “不用担心,建立在利益之上的婚姻,才是最坚不可摧的。” 檀冬安依旧温柔:“之后若是遇到什么困难,可以来找我。” 只是这份温柔,以后要给文媛了。 “好。” 臧妮口中答应着,心里却自动划开了一条沟壑,决心寻找合适的机会,和他断开。 现在,她的工作还和檀冬安联系在一块,时机不合适。 * 到华宇,臧妮很快进入工作状态。 “这里的灯光调一下。” “莉姐的腿,姿势不要那么僵硬。” “蜡烛离近点好吗?” …… 给华宇传媒的一姐雪莉拍摄一组纯欲风私房写真,一单几十万,还是女明星自己出钱。 纵使雪莉脾气出了名的差,再加上全程的不配合,臧妮都忍着。 总算等到拍摄结束。 “你让蜡烛凑我那么近,是想烧死我吗?” 修图的时候,雪莉又猝不及防地拿着水杯蜡烛靠近。 长卷发感受到火焰的炙烤,立刻爆裂出糊味。 臧妮要躲已经晚了,卷发从中间烧断一截,形象极为不雅。 她的头发,也是精心护养的,这种长度,她留了四年。 臧妮想发飙,想怒骂,甚至想摔电脑走人。 可她余光,扫见了檀冬安。 正挽着文媛的手,朝她和雪莉的方向走来。 “雪莉,你又做什么了?”文媛调笑,“看把我妹妹欺负得。” “嗐,小事情,”雪莉摇了摇水杯蜡烛,火苗随着她的动作倾斜摇晃,“不小心把她头发烧着了。” 紧绷沉寂的气氛里,文媛看向一语不发的臧妮,“是吗?那回去重新做个发型不就好了?” 雪莉也笑,“是啊,回头多给你一万块,也够你接头发的了。” 臧妮没有应,她只看向檀冬安。 可他刀削斧刻的一张脸,毫无情绪,好似这件事发生在陌生人身上。 是啊,她现在,可不就是个陌生人嘛。 那刻,臧妮忍着汹涌的泪意,抄起电脑和摄像机。 匆匆撂下一句,“我先走了。” 雪莉的摄影费,当晚就到账了。 臧妮却没找托尼老师接发,而是从被烧坏的地方起,一刀剪短。 她第一次剪头发,尾端参差不齐,像狗啃得似的。 对着镜子里陌生的她,臧妮突然想起四年前的自己。 那时候,她和檀冬安正处于热恋期。 但关系却跟朋友一样不温不火,他们之间,从没人提喜欢对方。 她喜欢酷酷的短发,檀冬安喜欢长发美女。 因为年少轻狂,她保留了自己的小执念,还以为自己瞒得很好。 你看,我也没那么喜欢你,你不说爱我,我也不怕的。 可是,还是被爸爸发现了。 他是出车祸走的,临走前紧紧握住她的手,嗓音不舍哽咽,“女孩子要努力追求自己喜欢的人和物,要以柔克刚,不要一直把坚硬的壳暴露给别人,要拥有被爱的能力。” 她想,爸爸一定知道她深爱檀冬安,才会在生死线上挣扎的时候,都怕她在爱情路上受苦。 所以从那之后,她开始留长发。 第3章 还不够 “吱嘎——” 洗手间的门被推开,臧妮回头,看见檀冬安墨眸里晕染的晦涩。 他视线扫过地面的碎发,洗手台上的剪刀,最终重新落回她的脸上。 他从背后凑过来轻柔地抱她,细碎的吻密密麻麻落在她身上,像摸小狗一样揉她的头发。 臧妮挣脱开,杏眼通红,浑身颤抖。 “你别碰我。” 她知道,檀冬安为什么不肯替她说话,因为雪莉和文媛是好朋友,檀冬安没必要为一个可有可无的前女友,得罪他未来的妻子。 檀冬安温柔的双臂,此刻却有些强势地拥住她,亲吻她的头发,“没关系,头发还会再长起来的。” 头发能再长,可爱情呢? 她的爱,再也不会重来。 她再次用力推开他,挤出一个柔婉的笑。 “姐夫,你走吧,咱们不是说好的,除了公事外,咱们不联系了嘛?” 檀冬安剑眉上挑,一双幽潭般的黑眸蓄满笑意,似乎被她的“姐夫”二字挑衅到了。 “真不需要我?” 臧妮细眉一皱,“什么意思?” 她从他眼中看到了潮涌的火光。 天边艳若桃李的晚霞,倏尔又涂上粘稠的浓墨,狂风暴雨接踵而至。 末了,臧妮不愿动弹,头发又有些痒。 檀冬安抱着她去洗澡,动作很轻柔,比打理他的金毛都要精细。 头发也细细用洗发膏搓了,耐心帮她吹干。 这种柔情蜜意,好像把她泡进了蜜罐里,又像是一脚踩在了悬崖边上,一只脚悬空,一旦再往前一步,就会粉身碎骨。 臧妮棉花糖般柔软的掌心覆在他的唇上,“你该回去了。” 檀冬安刚毅的侧脸线条紧绷着,性感喉结翻滚,湿发上的水珠滚落,砸在他肌理紧实的胸膛上,笑容风流勾人,“赶我走?” “檀总不要和姐姐约会吗?” “我和她,就像你和路京一样。” “为什么?”臧妮微讶着挑眉。 路京和她只会是表面夫妻。 檀冬安呢? 是她理解错了吗? 总不可能为她守身如玉,难道是文媛不愿意? “年纪大了,对这种事,腻了。” 清冽悦耳的男声,如淙淙琴声滑过她耳边。 臧妮自上而下,打量着他宽肩窄腰的身材,脸颊一点点泛起潮红。 夜雨停了,檀冬安不是放纵的人,臧妮更不愿自己耽溺其中。 他开着顶配的柯尼塞格,很快离开了。 第二天,臧妮和路京外出约会。 看见CBD商业广场上,有人正在摘一姐雪莉的巨幅广告牌。 臧妮拧眉,路过工作人员身边,她询问,“这广告牌为什么要摘?” 工作人员摆摆手,长叹一声,“那还能因为什么,得罪人了呗。” 路京拎着她的包站在不远处,因为她走得远,留他一个人在太阳底下,他有点不耐烦。 更不耐烦的是,她骤然剪短的头发。 “这头发有点像村姑,妮妮,咱们找造型师换掉吧?” 从工作室到商场,他念叨了一路。 按照平日的臧妮,可能会生气,但她现在顾不上那些。 抓住他衣袖,语气急切,“是你吗?” “什么是我?”路京把她汗湿的头发捋到耳后。 “雪莉,是被你炒了吗?” 路京讳莫如深的丹凤眼眯起,静默片刻,脸色有些冷。 臧妮颓然放下手臂。 还能是谁呢? 她难道还能期待檀冬安不成?他和她早没关系了,那样置身事外的神情,伤透了她的心。 路京是雪莉公司的老板,雪藏还是封杀,都是他说了才算,她早该想到他。 路京见她神色不济,宽慰她。 “和你没关系,昨天的事我也听说了,是雪莉做得过分,她仗着腕大,作威作福也不是一两天了,这娱乐圈,也该变天了。” 臧妮后来又听说,雪莉离职时,还有签约合同没到期,接的代言广告和剧本,也都临时换人,华宇被迫赔了一大笔违约金。 路京为此忙碌,一周没见人影。 再次见到她,路京神色疲惫,却安慰她,“没事了,雪莉不会找你麻烦的,你放心。” 臧妮因为路京替她报仇而不惜斥巨资摆平事端,处在深深的感激之中。 那段时间,对路京几乎是有求必应。 滤镜加持下,荷尔蒙更会加速燃烧,亲吻拥抱自然不在话下,只是不知为何,她和路京,始终没有僭越上床这条红线。 别的都是假的,实话实说,是臧妮心理上认人,她克服不了对檀冬安的身体洁癖。 也许路京发现了,但他宽容温和,对此不置一词,始终温柔待她,“没关系,我有很多时间,可以等你接受我。反正你现在都是我的人了,还能跑到哪去?” 臧妮对路京的愧疚感与日俱增。 也答应他,等时机合适,跟他去见他的母亲。 不巧,雪莉堵在她办公室门口。 她戴着墨镜、口罩和帽子,身后是几位身材粗壮的保镖,腰上都揣着电棍。 臧妮的工作室,当初是她过生日,檀冬安送她的生日礼物——在市中心繁华地段购置的一家店面。 但因为臧妮不出名,所以慕名而来的除了她自己发广告吸引来的客户,就是靠人脉送来的单子。 若不是得罪了她,雪莉估计这辈子都不会来她这家小店一步。 臧妮后退一步,随手握紧了门后面的拖把,“你们要做什么?” 衣领被单手拎住,臧妮眼睁睁看着自己辛苦布置的工作室一点点被摧毁。 桌椅被推翻,珍贵的镜头掼在地上,玻璃展柜都被敲碎,声音刺耳而尖锐。 玻璃碎片四溅,她裸露的肌肤也遭殃。 手和脖颈形成两三道伤口。 她企图报警,身后雪莉抢了她手机,砸得稀烂,冷笑着薅紧她的头发,“想封杀我?你还不够格!媛媛是我的闺蜜,她会让檀总帮我摆平一切的,还有——” 第4章 这就是我给你的报应 “你还不知道吧?”雪莉冷笑,“檀总最近可是要新成立一家娱乐公司,邀请我过去呢。” 她被狠狠往身后狼藉上一推,正巧撞到一堆玻璃碎片上。 虽然她撑着手臂稳住了,可玻璃扎进手心里,钻心的疼。 “哈哈,你不是爱告状吗?这就是我给你的报应。” 雪莉一行人嚣张至极地来,浩浩汤汤地走了。 臧妮看着左手满手的鲜血,沉默地去拎医药箱,沉默地去上药,沉默地取备用机拍照报警。 警察是十分钟后到的。 了解基本情况之后要了她的联系方式。 臧妮看着被完全破坏的工作室,又去找了专业人员过来维修。 正要锁门。 迎面被揽进一道温暖的怀抱里,鼻端涌进熟悉的雪松木质冷香。 是檀冬安。 臧妮脸色一冷,本能地要挣脱。 “别动。” 清冽低沉,却很有力量感。 她左手包成粽子,脖颈上还贴着创可贴,显然是受伤了。 “谁弄的?” 他揽住她的腰,双手托住她受伤的左手,臧妮看着他,总感觉他眼底有种心疼的错觉。 可她又飞快在心底冷笑。 她变成这样,不正是檀冬安纵容造成的吗? 檀冬安看见玻璃门里面七零八碎的狼藉场面,眯起的厉眸有股危险的味道。 “谁砸的?” 臧妮挣不开他,杏眼里却满是落寞和受伤。 谁砸的,他不知道吗? 如果雪莉不是仗他的势,怎么可能在被封杀后还敢来她工作室? “和你没关系。” 臧妮冷冰冰道。 她用受伤的手推开檀冬安,刚包扎好的手心又渗出鲜血。 “雪莉做的?” 臧妮看着檀冬安打了个电话,通讯录划过,是文媛的名字。 臧妮不想听檀冬安和文媛争执,而且两人情投意合,他一定会向着文媛。 她随手拦了辆出租车,扣上了冲锋衣的帽子,不让自己看后视镜里檀冬安的身影。 她不想自己心软。 臧妮乘坐的出租车驶离,只余一串尾气。 檀冬安凤眸微眯,唇角勾起讥诮的笑意。 臧妮没躲多久,路京很快给她发消息,邀请她去参加檀氏慈善基金的百年庆。 这场庆宴,同样是檀家开设的慈善晚宴,很多豪门大家都会来会。 路京说,这次是她争取客户千载难逢的机会,毕竟有很多豪门都对艺术感兴趣。 “我的妮妮一定是最棒的,”路京在寸土寸金的鸣金苑外给她加油鼓气,“不过也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一切都有我呢。” 路京没说这些话之前,臧妮还是很紧张的,但他宽慰之后,臧妮瞬间冷静下来。 路京是有人脉,她的业务也的确能更顺利地开展。 但这也更说明了,就算达不成合作,她也不能丢路京的人。 偌大的会场,臧妮主动和路京岔开走,她之前在檀冬安身边,也在上流圈子里露过面,借着之前刷过脸的契机,臧妮和一些有意向的豪门夫人交换了联系方式。 但好景不长,她碰到了文媛和雪莉。 雪莉临上映之前的电影和电视剧都被撤档,负面新闻早就在圈子里传遍了,可檀家还能邀请雪莉过来,说明了什么? 第5章 换种方式帮助她 臧妮感觉,心底像是破了个口子,凉风不断往里漏。 果然,她本就不该期待檀冬安会心软,那天率性离开是对的。 她不想和雪莉撞上。 上次手上的伤口好不容易能拆线了,再过几天就能痊愈。 即使这里有路京护着,她也不想再生什么事端。 但树欲静而风不止。 觥筹交错间,臧妮从侍应生端的盘子里拿了一杯酒,正要朝丽瑜珠宝的副总裁走去,半路突然一道力撞过来。 臧妮猝不及防,眼看酒杯倾斜,要泼在红丝绒绸布上,雪莉却突然弯身,拦住了泼过来的酒液。 白色真丝高级裙上一片脏污。 臧妮手微微一抖,柳叶般的细眉皱紧了。 雪莉趁机扯拽着她往角落里走去,未等她开口,雪莉从侍应生手里接过一杯滚烫的咖啡,还冒着热气。 臧妮手臂抬起一挡,炙烈的疼痛没有传来,取而代之的是雪莉的尖叫声。 臧妮睁开眼,正对上一双隐忍克制的漆眸。 冷冷的,晕染着怒气。 他白色衬衣上都是浓稠的黑色咖啡,滴滴答答顺着衣衫下摆往下淌。 “檀总!” “冬安——” 雪莉和文媛不约而同地惊呼。 臧妮要上前搀扶一下檀冬安的手瞬间无处安放。 雪莉匆匆捡起纸巾去擦,“檀总,您没事吧?都怪我没看清,泼错了人。” “雪姐。” 檀冬安声线很冷,平白给人一种地狱判官入世的味道。 他格挡住了雪莉擦拭的手。 臧妮感觉全身的血都停止了流动。 檀冬安依旧对雪莉如此尊敬,她刚对檀冬安萌生的一分感激尽数敛起。 可是雪莉一张化了精致妆容的脸变得煞白。 “檀总——” 文媛拦在她之前,亲昵地挽住檀冬安的手臂。 “冬安,我们先上去换套衣服吧,这件事等会儿再和臧妮算账。” 檀冬安唇角含笑,眸底却一丝温度都无。 “我记得路总把雪姐封杀了,身为娱乐圈的一姐,还没想过什么原因吗?” 雪莉捏紧了拳头,脸色不豫,恨恨看向臧妮的方向。 但臧妮被檀冬安高大颀长的身躯挡在后面。 “今晚檀氏慈善晚宴不欢迎你,以后有檀家人出席的场合,也都希望雪小姐能有自知之明,主动避开。” 文媛蹙眉,“冬安,你不是答应我——” 檀冬安轻嗤,“答应你给雪莉合作机会吗?”他眸光寒凉,“我只是说考虑一下。” “现在,我以寰翎资本总裁的名义告知你们,寰翎不会给劣质艺人投资。” 雪莉的嚣张气焰瞬间消失,臧妮头一次在她脸上看到卑微求饶的神情。 但臧妮觉得怪没意思的。 尤其是文媛不满地拽住檀冬安的衣袖,“冬安,雪莉是我的朋友——” “媛媛,你可以换种方式帮助她。”檀冬安握了握文媛的手。 臧妮不愿再看这刺眼的一幕,躲去了洗手间,剩下的时间里,她枯燥地摆弄手机。 微信输入框里来回输入了很多遍,最终都很快删除。 臧妮出洗手间,穿过红蓝交织的灯光,手腕被一双冰冷的大手握住。 “还好吗?” 第6章 这一天早就应该不远了 檀冬安不开口还好,一旦开口,臧妮那股要哭的冲动就越来越浓。 “该是我问你,没烫伤吧?” 不管是不是想和过去告别,对于今晚檀冬安帮她挡滚烫的咖啡,她都该感谢他。 檀冬安轻挑眉梢,“你要检查一下吗?” 臧妮以为他开玩笑,却没想到他在她置之一笑后,猿臂一伸,将她扯进了最近的一间房间。 灯光骤亮。 两人脸颊靠得极近,呼吸都暧昧可闻。 他身上衬衫是崭新的海水蓝范思哲,替换掉之前那件白色的纪梵希。 这个颜色更衬他的肤色,衬得他更像位唇红齿白的少年。 臧妮记得自己也给他买过一件。 她原本失神地盯着那件衬衫,落在檀冬安眼里,就变成了她盯着他的喉结和身体。 手指被他紧紧捏在手里,摩挲着指尖解开他的衬衫扣子。 情到浓时,这样缠绵拉扯的桥段也不是没上演过。 但放在此刻,臧妮觉得不合适。 她尝试着甩开檀冬安的手,顺势推开他。 但檀冬安不但没松,还顺势把她的手探进了他的衬衫里。 手下除了结实的肌肉触感,还有几个指肚大小的凸起。 是烫起的水泡。 “你上药了……唔——” 盯着她的凤眼越来越深,仿佛搅着一团漩涡,臧妮怕他下腹的水泡被戳到,一直没敢妄动。 及肩的短发贴在她的脖颈上,又被檀冬安轻柔地拨开。 等臧妮在迷糊中清醒,檀冬安早已穿戴得整整齐齐。 臧妮坐直身体,对背对着她的檀冬安道:“你要走了?” “乖,你先在这呆会儿,等散场,我来接你。” 檀冬安凑过来亲她脖子,臧妮感觉脖颈又痒又热,心却如坠冷窖。 他总是这样齐全周到,可目的只是为了避开檀家人,不让他们知道他俩的关系而已。 以前两人谈恋爱就是,檀冬安从未带她见过他的父母。 这就像是个禁忌一样,问都不能问。 想必他出去,也是为了哄文媛吧? 毕竟刚才为了她,开罪了文媛和雪莉,他需要回去紧急斡旋。 临要离开,臧妮却听檀冬安的手机响了。 他走到窗边接电话。 “爷爷。” 臧妮听到他唤。 后面檀冬安说了些什么,臧妮没听到。 只听到最后一句他压低的声音。 “嗯,我知道,年底,我把孙媳妇带回来给您瞧。” 臧妮的指甲深深陷进掌心肉里。 这么快,他和文媛就要定下来了吗? 不过,他都向文家提亲了,这一天早就应该不远了吧? 檀冬安打完电话,回头看窝在沙发上的臧妮。 却只看到她转身进浴室的婀娜背影。 * 臧妮当晚推说不舒服,没让路京送她,直接打车回去了。 出乎她意料的,三天时间,她的工作室已经恢复如初。 镜头换成了同等价位同品牌的,一些限量版的手工艺品几乎绝版,也被找到了同系列的藏品,还有她的展柜,原来尖锐的棱角也换成了光滑的。 这件事,臧妮没告诉过路京,所以只能是檀冬安做的。 又过了半个月,她听到了檀冬安和文媛要订婚的消息。 第7章 抬头不见低头见 这半个月,臧妮为工作忙得脚不沾地,时常半夜才睡,清晨就要去接私活。 她也不单纯是为了赚钱,也是为了不让自己有空胡思乱想。 直到有天暴雨。 臧妮关了二楼的写真灯光房。 下楼关门锁窗。 看到门外一道颀长的身影,撑着六十四骨长柄黑伞,穿着冲锋衣,黑皮靴,就站在萧瑟的秋雨里。 臧妮拉窗帘的手一瞬顿住。 伞檐下,一双漆黑的凤眸和她对视。 里面涌动着浓稠激烈的情绪,但仍是在笑着的。 “开门。” 喧嚣的雨声里,臧妮看到檀冬安的唇形。 短短半月不见,不知是不是错觉。 臧妮感觉檀冬安又瘦了,脸色泛起病态的苍白。 她打开工作室的门,“怎么突然来了——” 人被携着寒气的身体包裹住,一把窝进松软的真皮沙发里。 临被推走前,臧妮还眼疾手快拉上了窗帘。 他的冲锋衣上还沾着潮湿的雨气,臧妮感觉呼吸也要泛潮了。 檀冬安紧紧拥住她,臧妮承接了他的热情,也摸到了他下腹已经痊愈的烫伤疤痕。 “别碰。” 檀冬安和臧妮十指相扣,捞走了她触碰他身体的手。 臧妮细眉微微一皱,“怎么没去找医生看看?” 按照檀冬安的条件,随便托关系找个医生,就能把疤去掉,但他没有。 檀冬安回她一笑,唇边的梨涡荡漾,柔化了他的五官。 这次臧妮却没被轻易蛊惑。 她拉开两人的距离,披衣坐在了另一边,脸色一片冷然。 仿佛刚刚的热情都随着外面的雨声消弭了。 “檀冬安。” 她轻声软语,如同猫儿的嘤咛,但重叠的雨声下,她的声音低若无闻,以至于檀冬安挑了挑眉,甚至以为他幻听。 “我们谈谈。”她正色道。 “谈什么?”檀冬安挑眉。 “我听说你要订婚了。”臧妮认真道,“咱们的关系,我想结束了。” 檀冬安:“因为文媛?” 臧妮淡笑,“文媛毕竟是我姐姐,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咱们还是断了好。” “断了什么意思?”檀冬安扬唇一笑,“普通朋友都没得做?” 毕竟在通讯录里躺了十年,像是溶进水里的一盅沙,早已刻进她的灵魂,臧妮自己也不舍得。 她到底没彻底狠下心,绞着手指平静道:“只有这种事,不合适了。” 檀冬安浓眉轻蹙,笑意调谑,“你认真的?” “是。”臧妮颔首。 “我没问题,你也没关系就行。”他用半开玩笑的语气道,“怕就怕你会哭鼻子。” “谁会哭鼻子,滚。” 臧妮原本恹恹的,瞬间被檀冬安这句逗笑。 “臧大小姐,那我真走了?” 檀冬安用膝盖踢了踢她搭在沙发上的小脚,颇有点缠绵的意味。 从被他触碰的肌肤开始,热度如藤蔓攀爬往上,一直烧到她的心口。 臧妮往回收了收腿,故作调笑。 “快走吧,少爷。” 这样的称呼,又让两人回到了十年前初见的那刹。 18岁,他前呼后拥,真是位养尊处优的少爷,彼时臧妮家刚随母亲搬到文家,在花园里看到被众星捧月的檀冬安,看自己穿着父亲破产后,母亲临时在淘宝上淘来的衣服。 大概这就是自卑产生的原因。 第8章 是建议,还是命令? 因为第一次相遇,就是云泥之别,所以不管后来她怎么努力,始终追不上檀冬安的步伐。 两人相遇,她第一次听佣人喊他少爷。 这次结束,她又喊了一次少爷,算作对檀冬安的告别。 檀冬安毫无留恋地离开了。 臧妮走神了很久,等再抬头,窗帘依旧拉着,门外雨声轰隆,似在为她们这场纠缠画上句点而悲泣。 也许是从檀冬安和文媛恋爱起,臧妮做了太多遍心理假设,所以她现在竟然一丝伤感也无。 她只觉得空洞。 好像心口被谁凿开,塞满了空气进去,心里空荡荡的。 臧妮的工作比之前更忙,她申请了国内摄影研修班,里面都是行业内名列前茅的摄影家们,其中不乏哈苏国际摄影奖和普利策新闻摄影奖的获得者们。 但细数过往所有的摄影成就,她都拿不到研修班的入场券。 这段时间,她忙成了陀螺,自然把檀冬安抛到了脑后,就连路京,她也已经接连三次拒绝了他的约会。 终于又到周末。 路京亲自来工作室堵她,还给她准备了一大束勿忘我。 他上次说,要找个时间,见见他父母,臧妮没拒绝。 高档西餐厅里,对面坐了一位妆容精致的贵妇。 正是路母。 “你就是臧妮吧?” 臧妮微笑,“是的,阿姨,我是阿京的女友。” “嗯,长相不错。”路母看着她,像看一件待价而沽的货物。 “别的话我也不多说了,和小京在一起,就先隐婚吧,婚后三年抱俩,正好给路家延续香火了。” 路母像施舍又像恩赐一样的语气,把臧妮所有的尊严都踩到了脚底。 她一直警告自己,不要跟路母顶嘴。 但这顿饭吃得味同嚼蜡,她也尽可能少地跟路母眼神对视。 臧妮中途起身去了趟洗手间。 刚推开洗手间的木门,就猝不及防对上一双幸灾乐祸的杏眼。 “你上次去檀氏的慈善晚宴,也是路少带你去的吧?” 文媛一边对着镜子补口红,一边嘲笑她,“路少挺喜欢你的,但是路夫人似乎对你不太满意。” 臧妮撩起眼皮扫她一眼,暗自掐紧了掌心,却想输人不输阵。 “我们俩的婚事,我们俩做主就行了,路阿姨只是提个建议而已。” “是建议,还是命令?我和冬安就站在你们身后,听得可是一清二楚。”文媛强调,“作为姐姐,还是想提醒一下你,没这富贵命,最好不要强求。” 臧妮能听到耳边血管鼓胀发出的汩汩声。 檀冬安也在? 还看见她被人羞辱、被人挑选时的狼狈场景。 文媛仰着脖子,线条流畅的天鹅颈划过高傲的弧度,补妆完撞过她。 即将开门前,又叫住她。 “对了,忘了告诉你,我和冬安下个月要订婚,要来做伴娘吗?” 文媛眼角眉梢都是笑意,也许是太欣喜若狂,以至于忽略了前段时间雪莉和她的前仇旧怨。 “不了。” 这是臧妮心底的一颗刺,也是难以治愈的一道伤疤。 她能放手看檀冬安和文媛在一起,已经耗尽了全部努力。 第9章 到底需不需要他的帮助 要真让她去做伴娘,她可能会忍不住发飙,把檀冬安和文媛的订婚宴弄得天翻地覆。 “不做也没关系,但订婚宴上,还缺个摄影师,你要来吗?” 文媛抛出的橄榄枝的确是诱人的,但比起见到两人订婚的痛苦,简直不值一提。 “先别急着回答,上次你去参加慈善晚宴,有雪莉在,你没拉到几个客户吧?这次再给你次机会。” 臧妮攥紧了拳头。 文媛奚落道:“另外,你选男人的能力也太差劲了吧?实在不行,要不要冬安介绍给你?” “不用了,谢谢姐姐和檀总。” 文媛都走了很久,臧妮还没从刚才缓过神来,脚定定踩在地上,像是丢了魂。 出女洗手间,低着头走路,不期然撞进一道结实的胸膛。 “哭过了?” 檀冬安穿着石青色的衬衫,布料平滑柔软,臧妮脸颊蹭进他怀里,熟悉的雪松木质冷调香气盈满鼻腔。 臧妮在里面是洗过脸的,眼眶通红得可怕。 本来她不想哭的,但此刻汹涌的泪意上涌,她仰头侧脸看向身旁。 脆弱和柔软总是留给心底最依赖的人的,理智上虽然说收回,却控制不了自己的潜意识。 檀冬安把她推进一间杂物房里。 没开灯,屋子里黑漆漆的一片。 但檀冬安精准地把手帕按在她眼上,清冽的嗓音温柔又带着一丝普度众生的善意。 “需要我帮你吗?” 檀冬安的话,让沉浸在悲哀中的臧妮瞬间清醒。 她抬眼,晶亮水眸和他冷静理智的黑眸对视。 各自眼底的韵味,其实没人能看清。 但臧妮就是清楚,檀冬安善意归善意,却也抱着看热闹的想法。 毕竟路京是她自己选的,无论是开始恋爱的前三个月,还是后面两人复合,檀冬安都抱着肯定和祝福的态度。 “只是遇到了一点小委屈,不过能解决,让少爷看笑话了。” 檀冬安挑着眉,眯眸细细打量着臧妮,眼底耐人寻味。 “真不用?”他轻笑。 “真不用。”臧妮把所有的苦吞到肚子里,化作笑靥。 “行,”檀冬安一边颔首,一边像知心大哥哥一样揉着小妹的头发,可他终归没有那种耐心,“我们妮妮真勇敢。” 臧妮又差点流泪。 在和檀冬安恋爱的六年时间内,无论是生活还是工作,臧妮都很少依赖檀冬安。 他本来就情智双高,臧妮更不想甘拜下风,让他瞧不起。 但她每次遇到麻烦的事,要拒绝檀冬安的帮助,他也都只夸一句“我们妮妮真勇敢”,从不强求出手要帮她。 好像他提伸出援手这件事,只是随口一问,并不是真心想帮她,敷衍得可怕。 但她亲眼看见过,檀冬安对她的初恋于菁菁,有求必应,百依百顺。 曾经为了惩罚欺负她的小混混,他秘密派人敲断了对方的一条腿。 可在那小混混调戏于菁菁之前,她已经被堵了三个月。 死皮赖脸跟在檀冬安身后,只因为他上下学有保镖护送。 那时,两人明明是同桌,也亲眼见到她差点被欺负。 他却从没开口问过臧妮,到底需不需要他的帮助。 第10章 从此一去不复返 不是她不说,只是她知道,就算自己说了,檀冬安也不会对她动恻隐之心。 因为,她根本不是檀冬安的心上人。 走廊里传来文媛呼唤檀冬安的声音。 “冬安,你在吗?” 路过这边的走廊,文媛清灵的声音混合着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传进两人耳中。 但很快,文媛就朝洗手间的方向去了。 臧妮柳眉轻颦,轻笑着推檀冬安,“快走吧,少爷,叫你呢。” 文媛要是找不到檀冬安,一定会刨根问底到处问,或许还会打到她这里。 檀冬安黑眸沉沉,意味不明地扫她一眼。 推开门,离开。 门响的那刹,臧妮飞快按住“挂断”二字。 路京过来寻她,看见她眼眶通红,拥住她,连声在她耳边道歉。 “对不起,妮妮,我妈独断专权惯了,你别往心里去。” “咱们订婚的事,你有一半的权利。至于你的工作,你要是想做摄影,不必强留在我身边做秘书。” 臧妮不信豪门能自己做主,她现在还没进去,看到的就是身不由己和豪门束缚她的那些条条框框。 她强笑着,“能再给我点时间吗,阿京,我还没准备好。” “当然可以。”路京亲昵揉着她的头发,星眸含笑,“只要不立即拒绝我,我高兴都来不及。” 臧妮回以放松一笑,内心的弦却绷紧到了极点。 路京是豪门公子哥,但是胳膊拧不过大腿,他斗不过他父母。 她并没有想过放弃摄影。 这是她从上大学起,除了暗恋檀冬安外,唯一坚持了十年的事。 如果被路母一句话否定,连她都要唾弃自己。 臧妮和路京挑明后,一周没有联系他。 期间,也有圈内人发路京和妹子玩的视频给她。 【妮妮姐,再不来,路哥就被别人抢走了!】 她点开一看,醉眼迷离的路京,手臂搭在了一位大胸嫩模妹子肩膀上,嫩模的手还搁在路京的大腿上。 隔着视频画面,荷尔蒙的味道横冲直撞。 臧妮那瞬间,只觉得自己双手泛凉。 她倒不是喜欢路京,她只是觉得路京辜负了她的期待。 她以为上次之后,路京真心悔改。 臧妮清醒地认定,她唤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所以她随手删了视频。 正当她打算去接路京,准备和他摊牌的时候。 她接到了关歆蔼的电话。 关歆蔼嫁进文家十年,这次她第三次给她打电话。 前两次,一次是支开她,不让她去参加文家的祭祖;第二次,是让她回家参加文康宁的六十大寿。 这次又是为什么喊她? 臧妮本能厌恶地皱眉。 关歆蔼好像是她肚子里的蛔虫,在她敲出否定几个字的时候,逼迫她,【你奶奶八十多了,你真忍心让她一个人一直在古城待着吗?】 奶奶! 【关歆蔼,你不要在背后搞小动作。】 臧妮以往对关歆蔼,像对一个不熟的妈妈一样。 父亲去世后,她就有了后妈,18岁之前风雨无忧、母女情深的日子,从此一去不复返了。 【听说你和华宇传媒的太子爷在一块了?】 第11章 你是想和我同归于尽吗? 关歆蔼暴露自己的目的,【还带你去见他妈妈了?你打算最后结婚了,才告诉我这个妈是吗?】 臧妮本就心烦意乱,被关歆蔼吼,更是不耐烦。 【是文媛告诉你的吧?】 她觉得很悲哀,关歆蔼知道她什么事,不是从她口中知道的,而是从文媛嘴里听来的。 关歆蔼:【你以为我很关心你?是你文叔叔叫你回来,商量一下你和路家太子爷的婚事。】 商量什么? 她自己都不知道她和路京还要不要继续下去。 关歆蔼和文康宁就替她决定了? 臧妮觉得可笑,她也真的笑了。 【你先管好文媛和檀冬安的婚事吧,不然我很有可能,会让他们俩的婚事告吹。】 关歆蔼:【你胡说什么——】 说罢,臧妮飞速撂下手机,深吸一口气。 她和檀冬安秘密恋爱了六年,关歆蔼都一无所知,可见关歆蔼对她这个女儿有多不在意。 直到半年前,文家提起和檀家的婚约,刚留学回来的文媛和正在空窗期的檀冬安见了几次面,两人才慢慢走到一起。 情绪上的重创,导致臧妮对工作提不起任何兴趣。 她歇了去找路京挑明的心思,打算去海边拍摄海鸥。 已经深秋,即将入冬。 夙城的秋雨是林氤省最多的,但她中午出去时,秋雨已经停歇了。 臧妮穿了件针织衫长裙,外面套了一袭墨绿色的长风衣。 但下车的那瞬间,还是被冷风激得打了个喷嚏。 她把车停在了海边街道上。 眼前一大片烟云腾起般的白鸥翅膀,和着风,迷了臧妮的眼。 远看只有白色,近看,黑尾鸥、银鸥、红嘴鸥,一部分短暂停滞在海面,一部分徘徊半空,“咕咕”尖锐、高亢的声音压过了海浪声和海边游客的喧闹声。 臧妮眼底都是笑意,来之前那些烦恼都抛诸脑后。 手中相机频闪,直到镜头里出现了陌生可疑的黑影。 臧妮回头,天际一瞬间变得黑压压,乌云笼罩而下。 两个黑衣男捆住她的手,拿沾了七氟烷的手帕捂住她口鼻。 臧妮睁开眼,眼前是让人眩晕的白墙和天花板。 屋子里冷气四溢。 这是个海鲜仓库,浓重的鱼虾腥臭充斥了她的呼吸。 臧妮感觉冷得骨头缝里都能结出冰来。 屋子里一套撬开库门的工具都没有。 为了不被冻死,臧妮在仓库里来回跑动,借助助跑的力道用铲子砸门。 不知道过了多久,臧妮筋疲力竭时,头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这次你落单,你说哪位护花使者会来救你?” 是雪莉。 但她不清楚雪莉是在仓库外,还是在仓库内。 她斟酌着措辞,想着说什么不会激怒她。 雪莉继续道:“我老东家向着你,为此不惜将我封杀,你知不知道,我为华宇创造了多少利润?!” 臧妮沉默,而且她想,雪莉也没想让她开口。 雪莉自说自话,“媛媛明明是我的好朋友,檀总说好要帮我的,都是因为你!” 冷侵袭到臧妮的四肢百骸,她声音都在抖:“你是想和我同归于尽吗?” 第12章 心底冰凉一片 雪莉沉默片刻,冷笑道:“你会死,我不会。” “你死在这,我会把你的尸体剁碎了扔进大海,媛媛会说你出国了,不辞而别。就算路京执意要出国找你,那也得需要时间吧?那时候,你早死透了,你碎裂的尸骨,会被鲨鱼啃得渣都不剩。” 雪莉一边描述,一边大笑。 臧妮感觉这不像是个正常人能做出来的事,她大概是个走投无路的疯子。 臧妮放软语气,尽量让自己的表现很诚恳,“你放过我,我去跟路京说,你不必担惊受怕有朝一日警察会找到你这来。” “晚了,我不怕!”雪莉偏激道:“我就要你死!” 臧妮心灰意冷。 她看着泡沫箱子里堆满的冻鱼冻虾,眼前闪过自己霜白覆面,浑身冻僵的惨烈死状。 生活再艰难,臧妮都没放弃过,却没想到死在一个疯狗手里。 昏过去前,臧妮一度以为自己敲开了黄泉的大门。 但再睁眼,臧妮耳边是点滴连续不断的滴答声和检查仪器的电子音。 窗边站着一道颀长的身形。 她发现,她不是在医院,而是在罗浮别墅。 “少爷。” 嘶哑的声音像声带坏掉似的,刺耳难听。 檀冬安转眸,黑眸晦涩不清,上前揉了揉她软软的短发,温声道:“雪莉被抓了。” 他的手掌温热宽厚,压在她颅顶上,很有安全感。 臧妮吞了口口水,仰着脸看他,水眸晶亮,里面隐约有期盼。 “你找到我的?” “妮妮!” 路京匆忙过来,气喘吁吁,身上还穿着视频里那身白色衬衫和西裤,臧妮还看到他衣领上的红色唇印。 “我也是才知道,你被雪莉关进黄海海鲜仓库了。” “我给你打电话,你怎么没接?” 路京一提醒,臧妮才意识到她的手机被雪莉带走了。 她低着头,朝檀冬安瞥了一眼。 但檀冬安笑意和善,却完全没有交还手机的意思。 臧妮逼不得已,只好问檀冬安,“檀总,你有没有看到,我的手机?” 路京能找到罗浮别墅,除了檀冬安,还能是谁联系的? 他果然是真的很厌恶她啊。 檀冬安却挑眉,薄唇噙笑,“没找到。” 臧妮嘴唇嗫喏,想开口,又被路京打断,“没关系,不过是只手机,我再给你换新的。” 臧妮飞快垂下眼睫,遮掩了双眸里的伤感。 那只iPhone14ProMAX是去年檀冬安给的生日礼物。 他留在自己手里的东西越来越少了,那些回忆是不是也会越来越少? 臧妮心灰意冷,脸上一片枯槁之色。 檀冬安给两人腾出相处的空间,“你姐还在,我先下去了。” 臧妮看着他淡然离开的背影,心底冰凉一片。 文媛也在? 所以是文媛打电话找到了她,还是檀冬安? 檀冬安说雪莉被抓起来了,是真的吗? 路京在她身边,陪了她一晚。 一个大忙人,就在客房里边开视频会议,边看顾她。 臧妮想起中午路京流连欢场的视频,踌躇着不敢问。 “对了,你姐姐和檀总,是不是下个月订婚?”路京结束会议,边把削好的苹果递给她,边问。 第13章 到底是谁帮了她 “我不是太清楚。”柔软的心脏像被装进麻袋里,被谁闷声揍了一拳。 “你不是文总监的妹妹吗?怎么这些都不知道?” 路京轻笑着揶揄。 如果她想知道,她一定会知道。 但实际上臧妮现在一直在逃避。 她强自挤出一丝笑,“工作太忙了,我下次问问姐姐。” 清晨五点,路京接了个公司的电话,临时离开了。 檀冬安不在,文媛走进她的卧室。 站在刚清醒不久的臧妮床边,似笑非笑。 “冬安会帮雪莉减刑的,你不会介意吧?” 臧妮输了一夜液,点滴快没了,她克制不住地捏住拳头,扎针的血管肿胀,传出一阵刺痛。 她笑了,“姐姐,你能全权替我决定吗?” 文媛眯眼,“你没什么大问题,就算开检查单,雪莉交了钱,也能很快出来。” “不如收点钱,达成和解,对你,对雪莉都好。” 文媛让她把牙打碎了往肚里吞,可是凭什么? 雪莉是要置她于死地的,如果她没被救走,她现在就是仓库里那具冻僵的尸体了。 臧妮垂下荡漾着汹涌恨意的眼眸,她神色冷淡道。 “我会找律师,有没有罪,让法官来评判。” 文媛冷笑:“没有人会帮你的。” 臧妮也笑,这次好像终于找到了倚仗。 “我有路京,他会帮我的。” 文媛意味不明地哼笑一声。 “那就等着瞧。” 臧妮也不知道自己和谁在赌气,她勉强痊愈之后就开始联系律师,也找了路京。 但路京自从上次在罗浮别墅离开后,就去隔壁市出差了,他叮嘱她等自己回来再说,还说雪莉的事,不是一件小事。 臧妮等不及,想依靠自己的力量报复。 但还没开始实施,就看到了夙城本地的一条头条新闻。 #黄海海鲜仓库内有一女性冻伤,治疗后已成植物人状态,疑似前一线女星雪莉# 臧妮原本在工作室的皮椅上坐着,看到这一消息,新换的手机摔在了地上。 虽然恨不得雪莉和她遭受一样的痛处,但没想她冻成植物人。 可新闻上那张青白冻僵的脸,确实是雪莉不错。 臧妮感觉毛骨悚然,联系她的遭遇,她想到了路京。 但路京隔天下午一回到夙城,就召开了紧急发布会。 关于雪莉突然出事和前东家是否有关。 臧妮看到焦头烂额的路京,本能地迟疑。 如果她是路京,她不可能会伤害雪莉。 就算路京是为了给她报仇,也不会拿整个华宇的股价做赌注,给她陪葬。 这不是路京能做出来的事。 路母也不会允许他这么做。 下午见到臧妮,路京还在安慰她,“放心,雪莉得罪的人那么多,真凶肯定会很快被抓到的。” 臧妮面带担忧,“那华宇的股价会不会有影响?” 路京沉下脸,“影响是肯定的,但和我,和华宇都无关,集团会很快挺过这道难关的。” 说得轻松,做起来难。 臧妮心沉到谷底。 到底是谁帮了她呢? 臧妮没有头绪时,收到了法院的传票。 第14章 那就空口感谢? 她看清上面的原告,是文媛。 手机响起。 是文媛。 【收到传票了吗?】文媛冷道。 臧妮:【不是我做的。】 相比雪莉惨白的脸,她的解释确实苍白无力。 但臧妮清者自清。 【留着这话,去跟法官讲吧。】文媛淡声道。 说罢,电话彼端传来嘟嘟的声响。 但事情后来的发展完全脱离了她的意想。 文媛撤诉撤得无声无息,雪莉出事的绯闻很快被压下。 只是害雪莉的凶手还没有找到。 臧妮连续几晚,晚上做噩梦,梦里都是雪莉在生死线上挣扎的样子。 醒来,枕头上一片汗湿。 电光石火间,檀冬安温柔含笑的一张脸出现在她的脑海里。 是他吗? 臧妮浑身都在抖。 * 她去芘卡酒庄见一位刚回国不久的女客户。 女客户,是芘卡尔酒庄主的情人。 要她去酒庄拍一组性感写真,当她和酒庄主的私房照。 女客户是F国人,金色卷发,湖蓝眼眸,身材高挑窈窕。 拍摄风格也大胆,她的衣柜里裙子布料都很清凉。 不过这大概是所有情人的标配,臧妮想。 负责哄金主开心,不就是她们的主要任务吗? 她又难免想起,她和檀冬安泾渭分明的py关系。 她始终做不到不带感情地投入,不像檀冬安,随时随地都能洒脱脱身。 正拍着骑马照,臧妮的镜头突然顿住。 高清的镜头里,檀冬安一身干练的男士骑马服,姿态潇洒,动作闲适,像是位Y国的贵族。 他操着流利的伦敦腔,和酒庄主聊天,臧妮看得入了迷,以至于忽略了女客户桑妮的声音。 直到桑妮骑着马走到她身边,翻身下马。 语气揶揄地撞了下她,“帅不帅?介绍给你?” 臧妮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 她匆忙收了镜头,脸颊有些可疑地泛红。 “瞎说什么呢?他有女朋友的。” 桑妮意味深长地“哦”了声,问她,“你怎么知道?” 臧妮不想把那些让人痛彻心扉的前尘往事拿出来说,所以选择了沉默。 桑妮见她这样,却摸了摸下巴,狡黠地半拥住她,“知不知道,问问不就知道了?” “快跟我们一起去吃晚饭,檀也在呢。” 臧妮是在傍晚坐在檀冬安对面时,才知道他是酒庄主的贵客。 这顿晚饭,可以说是一顿豪华的晚宴。 可臧妮却坐立不安,甚至几次抬眸和檀冬安对视上,都眼神躲闪,尴尬不已。 酒桌上,臧妮也喝了不少。 后来借尿遁去了洗手间,本来打算半路开溜的,但一出洗手间门,直直对上了一双深沉内敛的黑眸。 檀冬安似笑非笑地看她,“现在见到我,连招呼都不打了?” 臧妮心口剧烈地跳动。 酒精上脑,大脑也是混沌的。 她真的察觉到今晚的檀冬安,在走廊幽黄色暖光的照射下,格外迷人。 可是他马上要和文媛结婚了。 臧妮想到这点,又把自己蠢蠢欲动的心思压下去了。 她笑笑,“上次没来得及感谢你救了我,确实是我的错。” 檀冬安呵笑,“那就空口感谢?” 第15章 如果非说这是巧合,臧妮不信 他深邃眼孔里全是凉凉的讽刺。 臧妮拧眉,“你想怎么感谢?” 她都说过了,她和他已经结束。 现在他们俩,至多也就是朋友关系,不再适合开那些带颜色的玩笑。 可檀冬安凑近一步,带着醇厚果香气的唇寻到她的,霸道地吻上去,辗转碾磨。 “我想你了。” 轰隆。 臧妮感觉她的心理防线正在急速崩塌。 她最受不了檀冬安这样对她。 明明开口的是他,但最先沦陷的一定是她。 但檀冬安今晚确实有些急,像是六年前两人第一次那般。 结束后,臧妮还挣扎着不睡,枕在檀冬安肩膀上问他,“雪莉的事,和你有关系吗?” 檀冬安眯眸,吻她额头,“我看起来,像是那种多管闲事的人吗?” 臧妮默然。 檀冬安确实不是这种多管闲事的人。 他最会权衡利弊,对他有利的事,他才会做,对他有害的事,就算他父母开口,他也未必会给面子。 臧妮歇了询问的心思。 酸软的手臂推开檀冬安。 “怎么了?着急走?” 檀冬安审视地看着她。 臧妮翻身下床,裹着衣服去浴室了。 并未回应檀冬安的问话。 她站在花洒下,怒斥自己不争气。 怎么又被檀冬安骗了一回? 臧妮冲完澡,在手机上和桑妮告别后,就离开了酒庄。 至于檀冬安—— 臧妮是在下山时,发现这地方不好打车的。 山路走得她脚疼,不得不停下来休息。 “上车,载你回去。” 车窗降下来,露出檀冬安那张颠倒众生的脸。 臧妮本想拒绝,“不用了——” “山里也有野生动物出没,你要是不怕,那我真开走了?”檀冬安故意调笑。 想到狗熊、眼镜蛇和狼,臧妮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哆嗦。 她拉开副驾驶的门,要坐上去—— 一只粉红色画着史努比的抱枕猝不及防撞入她的眼帘。 臧妮觉得眼睛有点干涩。 见她僵住不动,檀冬安朝她侧目,然后拎起那个抱枕丢去了车后面。 “小侄女的玩具,你不要多想。”他淡笑着解释。 臧妮旁若无人地坐上去,“没多想。” 檀冬安戏谑:“可臧大小姐,你脸上写着字呢。” 臧妮心思下沉。 当年的于菁菁,现在的文媛,都很钟爱史努比呢。 如果非说这是巧合,臧妮不信。 檀冬安对于菁菁的感情她心知肚明,所以从不过问。 那是属于他的白月光,如天上月、海上花。 臧妮低垂着眼眸,粉唇轻抿,手攥成拳,指尖泛着淡淡的白。 两人谁也不语,心中各有所思,车内一片缄默。 山间夜浓如墨,远处时不时传来几声狼嚎,悠悠地在暗色摇荡。 臧妮不禁对檀冬安心升起几分感激,如果他没有主动提出送她回家,留她一人在这路上,估计会被野兽的低吼吓坏。 “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檀冬安颀长的身子倚靠在门框,眉眼挂着浅浅的笑意,视线直勾勾的落在臧妮身上。 深秋的夜里寒气逼人,臧妮本就是怕冷之人,她裹紧了外套,白嫩的素手扶住门把手,“时候不早了,你还是早些回家吧,不然,文媛该担心你了。” 第16章 她连装都不愿意装了 檀冬安收回目光,折身离去。 末了撂下句:“晚安。” 简短明了的两个字,却叫臧妮乱了情绪。 曾经他们在一起时,她对他说过,晚安是要对自己所爱之人讲的。 如今他们已然桥归桥,路归路,这句晚安又带有几分别样的意味呢? 罢了,或许对檀冬安而言,这不过是非常正常的告别。 臧妮扯了扯唇,笑容苍白而自嘲。 也对,他向来如此。 隔天,臧妮又继续投入到工作中。 毕竟她要想获得国内摄影研修班的邀请函,就必须努力提升自我,不然只会离研修班的入场券越来越远。 期间路京也给她打来过两通关心的电话,说能去接她。 但臧妮婉拒了。 他们之间的关系没必要做到这一步。 “妮姐,你下周三参加尚美摄影展的资格被撤销了……”助理小白垂头丧气的,语气中透着不甘。 “什么?” 臧妮在下周的摄影展上下足了功夫,临近关头被告知取消参赛资格,犹如冬日里的一盆冰水当头而下。 她无法成功夺奖,就得与研修班擦肩而过了。 可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撤销她的参赛资格? “叮——” 口袋里的手机发出震动,是文媛发来的信息。 【妹妹,姐姐送你的这份礼物可还满意?】 臧妮瞬间明白。 往日里,她们两姐妹确实不对付,但表面功夫还是有的。 外人眼里高贵优雅的文媛并不会蠢到给自己树立恶女标签,她很擅长伪装。 再者,她会顾忌檀冬安。 现在倒好,她连装都不愿意装了。 【能让尚美修改拟定好的决策,我是该夸夸姐姐好本领。】 臧妮肩膀轻颤,敲字的手指隐隐发抖。 文媛像是守着她的消息,回的很快。 【不用谢,加油哦,我的好妹妹。】 即便是被文媛给搅了,臧妮还是迅速调整好情绪,接了份新单子。 毕竟她要是自此一蹶不振,一是让文媛得逞,二这也不是她的作风。 单主是个小有名气的三线女明星,借着部剧火了小把,要她拍组古装写真,方便博得更好的资源。 地点约在古城,现成的背景板。 女明星长相清纯天菜,个头不高,唯一突出的亮点是很会穿搭。 今天是室外拍摄,天气不怎么理想,厚重的云层遮住了太阳,稀疏的阳光勉为其难地穿过缝隙折射而下。 “林小姐,眼睛不用刻意看镜头,表现得自然点。” “身子稍微侧一些,对,再往左边侧一点……” “小白,帮林小姐把碎发别到耳后。” 臧妮的专业强度毋庸置疑,奈何林薇薇的镜头感一言难尽,动作僵硬的宛如提线木偶,每一步都需要耐心纠正。 从下午一点拍到六点,傍晚将歇,天色更暗了。 林薇薇一手扶腰,秀眉紧蹙,“拍好了没有?我快要累死了,就几张破照片而已,摄影师,你到底专不专业啊?” 经纪人一边安抚她的情绪,一边替臧妮说了两句话。 臧妮低垂着头,认真翻阅着每一张相片。 第17章 你越界了 头顶传来林薇薇的催促。 “OK了没?没问题就收工吧。” “明天一早我还要去组里拍戏,我的时间很宝贵的,拜托别再耽搁了。” 外界都说林薇薇是傍上了圈内某位导演,才能拿到上部剧的角色。 而她向来对圈内前辈们很有礼貌,但一个小小的摄影师,她觉得没什么必要给多好的脸色。 臧妮检查完,抬头抱歉的看向她。 “不好意思,最后两张需要重拍,我知道您赶时间,给我十五分钟就好。” 林薇薇已经将发包上的簪子取下一支,听到要重拍,黑着张脸戴了回去。 …… 拍完照,臧妮弯下腰收拾设备。 经纪人的视线略过自家艺人,轻飘飘的落在摄影师柔软纤细的腰身。 一路上移到她裸露在冷空气中的精致锁骨,修长的天鹅颈,未施粉黛却依然白皙娇美的脸颊。 有一说一,论外在形象,臧妮绝对在林薇薇之上。 “臧小姐,有兴趣进娱乐圈吗?” 不等臧妮反应过来,经纪人就不由分说地往她手里塞了张卡片。 “这是我的名片,回去好好想想,期待你的联系。” 臧妮有些无奈。 以前也有星探找上她,夸她形象如何优越,稍微包装一下,进娱乐圈肯定能大杀四方。 那会儿她和檀冬安还没分开,他会帮她一一拒绝星探们的邀约。 理由是有他在,他的宝贝不用抛头露面。 思及时,一只温柔的大手搭上了藏妮的肩,并顺势将她揽入怀抱。 男人低而磁的嗓音在头顶响起。 “抱歉,你找错人了。” 臧妮回头,猝不及防地对上了那双清冷幽深的墨色眸子。 她不解的微眯起双眸。 “你怎么来了?” “路过。” 臧妮弯唇浅笑。 “我不信。” 古城地处城西,偏远僻静,在任何地方偶遇都不会是在这里。 檀冬安修长的手指抚上她柔顺的发丝,低低轻笑。 “答对了。” 他说:“我是专程来找你的。” 这话犹如重重一击撞在臧妮的心口,撞的她春心发颤,好似活了过来。 接着便被檀冬安强硬的塞进了柯尼格赛。 她纤细轻盈的娇躯落在副驾驶位,男人高大的身躯裹挟着温热气息将她严丝合缝地笼罩其中。 臧妮缓缓掀起眼帘,檀冬安那张颠倒众生的脸近在眼前,他们之间只隔着不到五厘米的距离,再往前一步就要唇瓣相贴。 “少爷,你越界了——唔。” 话未说完,檀冬安双唇就贴了上去,牢牢堵住她剩余的话语。 他吻的用力,在她泛凉的粉唇上辗转碾磨,吸吮。 车内空气骤然升温,终身弥漫着丝丝道不明意味的暧昧气息。 臧妮有些呼吸困难,双手抵在他的胸前,试图将其推开。 “我开车大老远来见你,你就是这么拒绝我的?” 檀冬安终于从她的唇上离开,漆黑的眸底酝酿着情欲的风暴,直勾勾的盯着她由白转红的娇俏小脸。 臧妮在他灼热的视线下有些不自在,一吻结束,她的唇瓣是不正常的绯红,在暗淡的光线下显得格外诱人。 “我没让你来找我。” 她语气淡淡的。 第18章 他从来不知道她想要的是什么 要知道,文媛敢明目张胆的对工作实施压,定是檀冬安对她漠不关心的态度给的底气。 而她臧妮向来没热脸贴冷屁股的爱好。 “闹什么脾气?” 檀冬安以为是经纪人的搭讪惹她不快了,柔声哄道:“我把那家伙炒了,如何?” 尽管她不搭理他,他仍是用双臂将人禁锢在怀中,状似视若珍宝。 臧妮不咸不淡道:“跟别人无关。” 他从来不知道她想要的是什么。 又或许是于他而言不重要,所以不闻不问,更不会深究原由。 檀冬安骨节分明的手指捏住臧妮的下巴,迫使她只能抬头看着自己。 她的脸因热吻而染上情欲的颜色,几缕碎发随意的贴在额头,红润的嘴唇还染有一层薄薄的水雾。 “美丽的玫瑰总是带刺的。” “臧大小姐,你说是吗?” 臧妮细眉轻蹙,用力挣脱了他的束缚。 “别开玩笑了。” 她别过脸去,脱口而出的话有在刻意拉开他们的距离。 “我们现在的关系不适合做那些事,请你注意分寸。” “请?”檀冬安忍不住发笑,“什么时候对我用上敬称了?” 臧妮抿着唇,一字不语。 火热的气氛升的快,降的也快。 一时霎然,骤地降回了冰点。 檀冬安没再刁难她,开车将人送回了市区。 “我帮你赶走了恶意搭讪的坏人,又送你回家,连句谢谢都不说吗?” 往常檀冬安不会跟臧妮算得这么开,只是今天她对他的态度着实冷淡,实在反常。 臧妮不擅长向人倾诉自己的苦楚,哪怕打碎了牙齿也习惯了往肚子里咽。 她没告诉檀冬安文媛做的那些事,料想他也清楚,且没有干涉,甚至纵容。 文媛是他的未婚妻,他纵容她也在情理之中。 臧妮强撑微笑道了句“谢谢”,反手合上了门。 一扇薄门,仿佛将他们搁在了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打开手机,恰逢弹出了新的未读群消息。 又是路京在夜总会的视频,衣衫大敞,露出紧实而富有力量的胸肌和腹肌,左右各搂着个嫩模,有人往他嘴边递酒,而他的脸上则露出饕餮过后满足的表情。 臧妮:“……” 某些人闲来无事就喜欢给她发些不堪入目的东西,以为她会在乎,殊不知不管路京做什么、跟谁搞在一起,她都觉得无关紧要。 承关歆蔼吉言,她早就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无聊。” 臧妮一秒不带多看的,删除群消息,顺带将群设置成免打扰。 接下来的时间里她将会很忙,没功夫浪费在除工作以外的地方,垃圾信息就成为了没有必要的接收。 刚准备放下手机,就弹来了文媛的信息。 【今晚我去盛源参加朋友的生日party,恰好看到路京在跟其他女人鬼混,特意给你拍了个视频。】 【喜欢吗?】 臧妮没有注意是谁发的群消息,她对此并不关心,没想到文媛会自爆身份。 她冷笑一声。 堂堂文家大小姐也不过如此,喜欢做这么低趣味的事。 第19章 一点都沉不住气 【一般。】 臧妮回复。 【这回的嫩模貌似没有上次的身材好,颜值也略逊三分。】 意料之外的回答,打的文媛措手不及。 反正她故意给臧妮暴露路京鬼混的消息也不是主要目的,于是懒得兜弯子,索性打起直球。 【你在古城拍摄完,上了你姐夫的车?】 臧妮细眉轻挑。 【是啊。】 她没撒谎,坦然承认。 是文媛先舞到她眼前来的,她不是任人欺凌的软柿子,隔着屏幕没有不还击的道理。 【怎么了?】 臧妮以绿茶姿态反问。 文媛大概是气炸了,敲下的每个字都带有威胁意味。 【臧妮,记住檀冬安是你的姐夫,我的未婚夫。】 【我们马上就要订婚了,你少在我眼皮子底下玩花样。】 【雪梨收拾不了你,不代表我没那个本事。】 字字裹挟着浓重的火药气味,就差扬言要置她于死地了。 臧妮看着几行字,不禁失笑。 【我知道。】 【姐夫只是路过古城顺带捎我一程,我没有忘记自己的身份,姐姐别胡思乱想。】 文大小姐,怎得一点沉不住气。 檀冬安明显是向着她的,她有什么可顾虑? 【你最好是。】 文媛发完最后一条消息,气的指尖颤抖。 她派了人跟踪臧妮,本意是想拍下臧妮凄惨的境况供自己开心,不料侦探传来的视频资料显示多了个男人。 不是别人,正是她的未婚夫檀冬安。 最气人的是,视频记录下了他们在柯尼格赛里的那记深吻。 文媛抬手把长卷发撩到耳后,继而拨通了个电话。 “不用再等了,按计划行事。” 敢招惹她的人,可不会有好果子吃。 凌晨两点,路京满身酒气摇摇晃晃的推开门,双腿绵软的瘫倒在柔软的大床。 扑通—— 闷响惊醒了熟睡中的臧妮,她迷迷糊糊的睁开惺忪的眼,在摸到某人搭在自己胸前的手肘时猛地清醒。 卧室灯光骤亮,明晃晃的刺眼。 “这么晚了,干嘛开灯。” 路京酒喝多了,嗓子低沉而干哑,像是患了重感冒,鼻音很明显。 他不爽的翻身,脸埋进被窝,直到眼前陷入一片黑暗,缓和了刺眼的强光。 臧妮惊的坐到床边,由于生理洁癖,她暂时无法接受自己和除檀冬安以外的男人有过分亲密接触。 “你喝醉了,先休息吧。” “嗯……” 路京掀起眼皮,隔着条戏缝看到臧妮在穿外套,那是要外出的架势。 他声音闷闷地,“凌晨了,你要去哪?” 臧妮系好风衣的腰带,顺带围了条春秋薄款丝巾。 她语气平淡,“屋里酒气重,我出去透透气。” 她帮软成一滩烂泥的路京盖好被子,叫他别管自己安心睡吧,便离开了充满酒味的卧室。 拉下明灯,四周回归伸手不见五指的黑。 臧妮撒谎了。 她并不是简单的到阳台透气,而是拦辆出租车报了工作室的地址,今晚睡在那里。 实际上路京闯的是她的家,她完全有理由以主人的身份把他请出去。 但她没有。 第20章 这番话应该给檀冬安说 新装修完毕的工作室里多了堆未安置的杂物,入口处有些凌乱,不方便落脚。 尽管臧妮已经很小心的避开障碍物了,却还是碰到了只纸箱子,衣料与纸皮摩擦的声响在寂静的黑夜里格外明显。 明亮的光线照亮了整间屋子她把纸箱子小心翼翼的拆开叠好,放置门后,等天亮就找保洁阿姨回收了。 随后她走至工位,发现办公桌上多了封邀请函。 难道白天她不在的时候有人来过? 拆开烫金封口,她发现是张摄影展参赛的邀请函。 “这是……谁放的?” 疑惑之余,臧妮内心又感到欣喜交加。 最近文媛的势利几乎垄断了她的大主顾,很难接到能火出圈的通告,工作室业绩一跌再跌,惨不忍睹。 这次的摄影展,无疑是个很好的破冰机会。 臧妮紧紧攥着那张邀请函,唇角止不住上扬,眸中闪烁着希翼的光。 微光摄影展的举办时间是周末,距离开始还有三天。 臧妮全身心的投入到了比赛筹备当中。 可不巧的是,第二天工作室来了位不速之客。 关歆蔼身着优雅旗袍,珠光宝气的奢侈品如水蛇般缠绕在她的脖颈和手腕。 她自踏入门的那一刻起,就没停止过上下打量的目光,眸底透着几分鄙夷之色。 臧妮面无表情的注视着她。 如果没记错的话,这还是自己的亲生母亲头一次主动上门拜访。 察觉到气氛微妙的变化,小白识趣的在给每人倒上一杯茶水后退出了屋子,给母女俩腾出二人空间。 “你来干什么?”臧妮没停下整理手中物品的工作,只瞟了来人一眼就自干自事。 “当然是有事,不然你觉得我会来你这间破小的工作室吗?” 关歆蔼颇为嫌弃的从包里撕开两张湿巾纸的外包装,将椅子细细擦洗一遍,才屈身落坐。 臧妮内心发笑,态度冷漠。 “既然有事就直接说事吧,我想我们都不愿意在彼此身上浪费超出预期的时间。” 虽有母女之名,却无母女之实。 这句话很符合她们的状况,所以客气的说辞大可不必。 “你还挺有自知之明的。” 关歆蔼柳眉紧蹙,口气不悦。 “媛媛说她昨天看到冬安亲自接你收工回家,这是真的?” 告状的速度蛮快,才过了一晚,就闹到了继母耳中。 臧妮笑笑,不躲不避地回答:“是啊,顺路而已。” “顺路也不行!” 关歆蔼眸中盛满怒气,饶是精致的贵妇妆容也遮掩不住她凶恶的眉目。 “我知道了,我会注意的。” 哪怕是为了奶奶,她必须忍气吞声。 关歆蔼愤然起身,目眦欲裂的瞪着她。 “媛媛下个月就要和冬安订婚了,他们的事早就板上钉钉了,不属于你的东西不要肖想!” “往后冬安会成为你的姐夫,避嫌懂不懂?” “知不知道现如今节骨眼上有多少双眼睛盯着檀家和文家?凡是传出一点绯闻后果都不堪设想。” 臧妮一言不发的受着关歆蔼的责备,手里精修相片的动作没停。 她很想说,这番话应该给檀冬安说,而不是讲给她。 第21章 他那样孤高自傲的人 “我跟你讲话呢,听明白了吗?” “别再让我听到媛媛来跟我抱怨,你也要点脸。” 呵,到底是谁不要脸啊? 臧妮抬眸看向关歆蔼,粉唇抿成一道直线。 良久,她应了声好。 黑色的迈巴赫停在工作室外,车窗缓缓降下,露出路京那张玩世不恭的面孔。 他笑着招手,“妮妮,我这会儿正好有空,你就别打车了,我送你去圣米歇。” 就在今日,微光摄影展即将在圣米歇举办。 臧妮穿着浅色长裙,利落的短发一丝不苟的盘在脑后。 细白的手腕带了块墨绿色的女士腕表,还特意化了淡妆,整个人看起来温柔又富有艺术气质。 她独自一人费力的搬运着包装精致严实的参赛作品,路京见状大步过去帮忙。 “有我在,这种活犯不着你亲自干。” 臧妮顿了顿,没多说,点点头紧随其后坐在了副驾驶。 专程接她去摄影展,她也没拒绝的道理。 “麻烦你了,谢谢。” “我们之间不必分那么开。” 路京淡笑,一脚踩下油门,单手给藏妮递了杯咖啡。 黑色迈巴赫随着引擎声响驶离视线。 等到了场地,刚下车,臧妮却倏然莫名后脊一阵发凉。 回头望去,入目的是来往形形色色的陌生人,并没有捕捉到预料中的那道熟悉身影。 “可能是我想多了吧。” 她低声念着,自嘲笑笑。 前几天她亲手推开了檀冬安,他那样孤高自傲的人,怕是早就将她记了一笔,。 臧妮带着作品踏入大厅的时候,现场的贵宾到的足有七七八八。 环视一周,大都是上流圈中一些有头有脸的人物,资本家、艺术家,以及娱乐圈中的部分顶流混成一团。 臧妮寻了处不错的位置,把自己的作品规范展出。 她的参赛作品名叫《自由之翼》,是被雪梨派人绑架的那天下午拍的。 主角是大海与海鸥。 一望无际的海面波光粼粼,海平线与天色相接。 落日黄昏的余光穿过火红的云层,恰逢其时的形成了丁达尔效应。 象征自由的海鸥展翼高飞穿梭在金灿灿的光影,几只飞得低的爪尖掠过海面,掀起轻微的涟漪。 “Hello,这是你的摄影作品吗?” 耳畔响起一道清朗的男声,语气夹杂着惊喜。 臧妮转过头,是一双翡翠绿的眸子。 男人金发碧眼,皮肤白皙,五官深邃立体,个头高大挺拔。 宽肩窄腰,足有一米九几,往那一站宛如一座小山丘。 这张脸臧妮认得,她在新闻上见过。 摄影界著名大师,克里斯。 臧妮微微颔首,“是的。” 克里斯主动与她握手,“拍的很不错,取景到位,角度OK,光线也是Perfect。” 初来乍到就荣获业界大佬的赏识夸赞,臧妮情不自禁弯唇浅笑。 “谢谢前辈的夸奖。” 克里斯推了推架在高挺鼻梁上的金丝框眼镜,视线却没从《自由之翼》上移开。 状似欣赏了好一会,他笑道:“你在摄影领域有很大的潜力,我非常期待你的夺冠。” 臧妮回之谦虚微笑,“前辈谬赞,我会努力的。” 第22章 整颗心像是揪成了一团 现场陆陆续续莅临许多摄影界的知名人士,技术高超的选手不在少数。 臧妮愈发认清了自己的本事。 微光摄影展请来了摄影界的泰斗约翰做评委,致使评选结果更具权威。 评选过程中,臧妮眉头微皱,只觉得小腹剧痛,大概是早上空腹喝冰咖啡的缘故。 她本想忍忍,但跟身体反应做对的下场就是痛到两眼发昏。 她不得不中途离场,挤出熙攘的人堆,又费了半天劲才在陌生的场合找到公共卫生间。 解决完仓促洗手,结果一抬眸,眼前的镜子里映出了一身CHANEL高定礼裙的文媛。 “我看到你的参赛作品了,质量很不错嘛。” 文媛拧开水龙头。 臧妮注意到了她右手中指上戴的BURBERRY钻戒,檀冬安的左手貌似也有一枚。 哦,情侣款。 “没想到我的作品能入姐姐的眼,倍感荣幸。” 臧妮不动声色地移开眼,心脏像是被那枚戒指划开了道小口子,往外渗着血。 文媛抽了张面巾纸细细擦拭手指,动作很慢,故意紧盯着臧妮的脸。 捕捉到那一闪而过的心痛后,发自心声的露出了笑容。 她晃了晃手,语气不乏恃宠而骄,“好看吧?冬安亲自挑选的哦。” 明目张胆的炫耀。 炫耀檀冬安爱她,待她好,视她为重要之人。 臧妮杏眸直视她,笑的轻佻而玩味。 “要我恭喜你吗?” 每次她的回复都出乎意料,打的文媛措手不及。 烟熏妆下的美眸射出两道凌厉的恨意,语气几近咬牙切齿,“迟早的事。” 继而踩着细高跟扬长而去。 臧妮回到展会现场,奖项已颁布到第三名。 台下气氛热烈,主持人念出的名次越靠前,欢呼的声浪愈高。 然当她走到自己作品跟前时,蓦然瞪大了琥珀色的瞳孔。 装裱在相框里的相片,不知被谁泼上了一大团黑乎乎的颜料! 波光粼粼的蔚蓝海水,成片染成了墨色,像是经核污染的废水。 海鸥洁白的羽毛也沾上了褐色杂晦,翅膀从中截断,失去了向天展翅翱翔的自由。 金灿灿的光线,更是毁于一旦。 周围人皆向她投来异样的眼光,或嘲弄,或唏嘘。 臧妮素白的手指抚上惨遭破坏的相片,整颗心像是揪成了一团。 “我宣布,第八届微光摄影展荣获冠军的作品是《自由之翼》!” 瞬间,现场所有人目光都聚焦在臧妮身上。 十几台摄影机怼着她的脸拍,刺眼夺目的蓝白灯光自头顶打下,将她圈在中间。 而大家在看清被毁坏的《自由之翼》后,纷纷倒吸了口凉气。 “这怎么回事?” “太可惜了,我还没有好好看看这幅作品的模样呢。” “能调监控吗?展会应该对此意外负全责。” 臧妮脸上浮现出一抹苦笑。 约翰则招手示意工作人员去查监控。 他走近了些,眼睁睁看着二十分钟前还完好的艺术品,成了一团毫无美感的垃圾。 浓眉深深皱起。 “臧小姐,实在抱歉,相片毁坏到这个地步已经无法恢复如初。” “所以呢?” 臧妮猛地抬眸,眼神异常坚定,“参赛作品无缘无故遭到毁坏,还请你们主办方给我一个交代!” 第23章 深秋气温寒冷,当心着凉 “你想要什么交代?” 克里斯大步朝她走来,围成一团的人自觉往两侧散开给他让路。 臧妮看他漠然的模样,心一紧。 约翰给她递了包柔纸巾,话却是对克里斯说的,“臧小姐的参赛作品遭黑手毁坏,作为摄影爱好创作者,我认为她有权讨要公道。” 同为参赛者的看戏观众也跟着附和。 而克里斯的面色依旧未改。 “若这幅作品为臧小姐的原创,那展会确实该为你讨回公道。” “但据我所知,你拍摄的作品《自由之翼》,无论是光影、角度,以及最明显的画面,都和另一位摄影师约克夏,在三年前获奖的那部名叫《海鸥与海》的作品,有着高度重合!” “想必在场诸位,对约克夏大师的作品不陌生吧?” 经一提醒,大家纷纷拿出手机开始搜索。 几分钟后,全场寂静。 泛着火星子的眸齐刷刷看向臧妮,一众认定《自由之翼》,抄袭了《海鸥与海》。 “微光摄影展的基础参赛条件,是作品必须为百分百原创。” “所以很抱歉,臧小姐你的作品不符合我们的要求。” “我宣布奖项作废,你被取消参赛资格了。” 他冷冰冰地下了判定,不留任何情面。 周围人讽刺的话语络绎不绝地传入臧妮耳中。 她站在原地,只觉得浑身血液都凝固了。 被碾碎在地的不只是《自由之翼》,还有身为原创者的自尊与心血。 “我没有抄袭!” 臧妮大声的反驳,声音盖过了周遭的杂论。 可空气仅仅安静了一秒,便重新恢复了闹腾。 克里斯居高临下的审视着她,宛如一座高高在上的神邸下达最具权威的宣言。 “约克夏所创《海鸥与海》是三年前发布的作品,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不是抄袭?” 他是圈内大佬,其他人理所应当的相信经他所言。 更有甚者,把奶茶扔在了她身上,嚷嚷着要她滚出摄影圈。 奶茶渍瞬间弄脏臧妮米白色的长裙,有少部分溅在了她的短发上。 黏黏糊糊的,散发令她反感的甜腻气味。 “《自由之翼》是我一个月前在海边偶然拍下的场景,我觉得意境很有感觉,所以想让更多人欣赏到它的美。” “跟约克夏前辈的作品有相似处,只能说是巧合。” “不管你们信与否,我都没有抄袭。” “清者自清,明者自明,我问心无愧。” 她目光灼灼,透着非凡的坚毅。 克里斯双手一摊,“臧小姐,我们也很想相信你,可事实就摆在面前。” 臧妮心底只觉郁结一气,她能感受到众人投在她身上的炙热视线。 而就在这时—— “妹妹,我相信你没有借鉴约克夏大师的作品。” 文媛悠悠的嗓音落到臧妮耳中。 “不过你裙子湿了,还是尽快换一身得好,深秋气温寒冷,当心着凉。” 浓浓的关心,可却让臧妮感到一阵不妙。 她肯定是不安好心的。 眸光狠厉的抬头,却在看到对方身旁站着的人时瞬间弱了气势。 文媛身姿曼妙,婷婷袅袅的立在人堆前方,左手轻昵的挽着檀冬安的手臂。 第24章 她便是那件不合身的衣裳 檀冬安正装打扮,黑色西装衬得他面容格外冷峻。 薄唇抿成一条直线,漆黑深邃的眼眸古井无波地注视着她。 那模样,疏离的像是在看某位陌生人。 臧妮掀起眼帘与他对视,后者不躲不避,唇边涌现抹若有若无的笑。 他果然是来看自己笑话的。 不然身形不会站的那样直,如松如柏。 文媛假惺惺开口,“妹妹,要我扶你起来吗?” 言辞关切,红唇边却难掩讥笑。 臧妮冷漠拒绝,“不需要。” 檀冬安依然无动于衷。 亲眼目睹她出丑,还和文媛站在一起幸灾乐祸。 臧妮嗤笑,真蛮没意思的。 她竟然还对檀冬安抱有幻想。 要怪就怪她太傻太天真,总是在同一个人身上栽跟头。 她收回视线,开始收拾自己的物品,小心翼翼的把《自由之翼》装进方形提包。 离开圣米歇,她给路京打了通电话,叫他来接她回家。 难得她如此主动,不一会儿,那辆黑色的迈巴赫停在了路边。 刚坐上副驾驶位,路京就往她怀里塞了捧朱丽叶。 玫瑰花香芬芳馥郁,在不算宽敞的空间弥漫开来。 “展会还顺利吗?” “我相信妮妮的拍摄技术,至少也能拿个特等奖,对吧?” 不提还好,一提无异于把她刚愈合的伤口掰开往里倒盐。 臧妮纤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方投下小片阴影。 “没有拿奖。” 路京皱眉,“怎么会?我看过你工作室陈列的作品,每一件都很棒,全是能拿奖的水平。” “不对,你衣服怎么脏了?” 路京注意到她衣襟上沾染的奶茶渍,眉心拧得更紧了。 “有人欺负你了?” 臧妮把那点想倾诉的欲望给压回去,摆摆手,“没事,不小心洒上的,回去换件衣服就好了。” 她不想再回去,不想看到文媛挽着檀冬安卿卿我我大秀恩爱的模样。 看出她不想多言,路京也没追问,从后座取来包装精美的礼袋。 “给你挑的,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臧妮困惑的眨了眨眼,“这是……给我的?” “是,我以为你今天能拿奖,提前准备送给你的嘉奖礼物。” 他倒是坦然。 臧妮眸光暗淡,“抱歉,让你失望了。” “不用跟我说抱歉,奖不奖的都无所谓,在我看来不重要。” 臧妮默然,在看清礼盒里躺着的衣服款式时,老实讲,她是不太情愿穿的。 CHANEL秋上新的套装,款式新颖,和文媛身上那套礼裙是同一牌子。 等了几分钟仍没听到后座传来任何动静的路京,忍不住发问,“怎么了?快换上吧,你裙子没干,一会儿吹了冷风该感冒了。” “好。” 他说的有道理,秋风萧瑟,天气寒凉,在这样的气候下最容易感冒。 臧妮不想因病耽误工作室的事务,听得良言劝,也不顾及某人撞了牌子,将那身舒适干净的衣服换上。 路京也很适时的转过身不去看她。 杏色的衣料很衬她的肤色,显得越发雪白细腻,柔嫩无暇,自带雾面滤镜。 臧妮突然就悟了,一件衣服而已,适与不适,重要吗? 也许在檀冬安眼里,她便是那件不合身的衣裳。 第25章 往后他们之间将再无可能 二十分钟后,黑色迈巴赫停靠在了一家高档西餐厅路边。 两人下车,冷风拂面,霸道的冷空气直往后背钻。 餐厅的服务员一眼就认出了路京,他是这地方的贵宾。 刚进门餐厅经理就热情地前来迎接,毕恭毕敬的领二人入座。 只是臧妮心头郁气未消,没什么胃口,连同点餐的心情也殆尽。 好在她不挑食,路京选的餐厅味道也不会差。 “妮妮,你的心情很不好。” 路京给她倒了杯鲜榨橙汁,中指轻扣桌面,“听说文媛也去了圣米歇,是碰到她了?” 臧妮正在切牛排的动作一顿。 “我猜对了。” 路京两指捏住高脚杯,轻而慢的晃着杯子,紫红色的酒液在杯壁激起片片小浪花。 “不出意外的话,檀总也在。” 臧妮放下刀叉,掀起眼帘淡淡地扫向他。 “阿京,我很累。” 明知她不愿提及此事,他硬要一遍遍的拿出来戳她的心窝子。 戳的千疮百孔,鲜血直流。 “呀,路少,妹妹,好巧,你们也在这儿约会?” 突然,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出现。 是文媛。 黑发红唇,修身的衣裙剪裁更加凸显曼妙的身姿。 她高昂着下巴,看向臧妮的眼神,敌意满满。 与文媛一并出现的还有檀冬安。 “是挺巧的。” 路京笑着跟他们打招呼,并熟络的开启攀谈模式。 “妹妹,摄影会上发生了那样的事,你还好吗?” 文媛放缓语气,装出一副非常关心的口吻问。 还是没能逃过。 哪怕臧妮不答,路京最后还是追问到了全程,他皱眉,“妮妮,你怎么没有告诉我摄影展上发生的事?” “阿京,适可而止吧。” 臧妮懒得纠结这些,淡漠提起包离开了餐厅。 告诉又怎么样,他能改变什么? 路京没有追出来,大概在听文媛讲故事。 臧妮不知道她的那位好姐姐会添油加醋些什么,只是,檀冬安会信她的话吗? 傍晚时分,夜幕降临,室外天色灰蒙蒙的。 臧妮裹紧领口,扯了扯唇。 会吧,文媛可是他的未婚妻。 - 抄袭风波直接影响到了工作室的运行,圈内人朝这类不耻的做法投来鄙夷的目光,少了大量的客户。 臧妮几乎是住在了工作室,力挽狂澜拯救工作室。 路京提出要帮她渡过难关,但她对上回的事仍旧耿耿于怀,认为他之所以愿意帮她是抱有别的企图,刻意拉开了距离。 这些天里檀冬安也未曾再出现在她的生活,仿佛慢慢淡出了她的世界。 或许这就是在无声的告诉她,往后他们之间将再无可能。 “妮妮姐,有新客户预约上门给萌宠拍写真,接吗?” 小白兴奋地一蹦三尺高,他们工作室终于接到新单子了! 臧妮抬起头,“接,当然要接。” 凡是有助于工作室发展的契机,她都会牢牢抓住。 由于长时间不眠不休,她的脸色极差,眼下黑眼圈明显,皮肤苍白,粉红的嘴唇褪去了血色。 尽管脸上挂着笑,也显得尤为憔悴疲惫。 第26章 谁会这么晚来找她 小白担忧地看着她,“妮妮姐,我觉得你还是好好睡一觉吧,客户约在下午两点,我提前一个小时叫你。” 臧妮也意识到这一点,点点头。 “好,我睡一会儿,你记得叫醒我。” 她没有回家,就睡在狭小的午休室。 下午一点,臧妮乘坐出租车前往锦绣庄园摄影。 约她的是庄园的女主人,丽萨,是个脾气很好的爱宠人士。 庄园里散养着许多不同品种的猫狗,踏入大门的那刻像穿越进了童话世界。 丽萨温柔的抚摸着一只金渐层的圆脑袋,“它叫开开,今天刚够一百天,我约你来给它拍百日照。” 在锦绣庄园,每只萌宠都能享受到此等待遇。 “没问题。” 臧妮架好三脚架和摄影机,耐心的调整角度。 “开开,过来。” 猫咪乖巧的趴在草坪上,圆溜溜的绿眼睛看向摄像头,肉乎乎的小爪子垫在圆润的下巴。 开开非常配合拍摄,具有超凡的镜头感,不到两小时就拍完了,一切都进行的很顺利。 丽萨查看了下未修图,拍手笑道:“臧小姐,你的技术很熟练,期待我们的下次合作。” “您满意就好。” 臧妮弯腰收拾设备,一只小猫跑到了她的脚边,一边拿又大又圆的脑袋蹭她的脚,一边尖声细气的喵喵直叫。 猫咪的软萌撒娇着实无法拒绝,臧妮问,“我可以摸摸它吗?” 丽萨莞尔一笑:“当然。” 在得到主人的允许后,臧妮伸出手抚摸上了小猫圆圆的脑袋。 “嗷呜——” 不知怎的惹恼了猫咪,它呼的从草坪上鱼跃而起,猛扑到臧妮的脸上! 尖锐的爪子不再藏匿于粉嘟嘟的肉垫,而是凶恶的划过身下人的皮肉,留下道道狰狞的血痕。 臧妮本能的甩开猫,震惊的睁大了双眼,两手捂住了受伤的面颊。 “这是怎么回事?” “哎哟,快把乐乐按住,别让它再抓伤了臧小姐。” 丽萨同样始料未及,忙使唤佣人抓猫。 红色的血痕印刻在白皙的脸庞更显鲜艳,臧妮照了眼镜子,看到自己毁容的脸,面庞那三道红痕蓦然间刺痛了她的心。 上个月毁了头发,这个月毁容。 她苍白的笑笑,心底发凉,只埋怨自己的运气为何如此之差。 好在庄园的医生及时给伤口上了药,不会留疤,伤的也不是很深,最多两星期就能完全痊愈。 丽萨很不好意思。 “臧小姐,我是来给你道歉的。” “我庄园里养的猫平时都很乖,从来不会抓人,方才发生的事是个意外,望你能见谅。” 贵为女主人的丽萨看似在道歉,话里却没有饱含歉意,反而说的理所当然。 有种我为主你为仆,就算我的猫抓伤了你,你也无可奈何的意味。 “真的从来不会吗?” 臧妮不信,抬眼与她对视。 下午拍照的时候她就发现了,庄园里的猫均留有指甲,且长而锋利。 臧妮被抓伤,实则并非偶然。 丽萨有些心虚的别开眼,语气变得倨傲。 “臧小姐,你大可放心,我家猫都是打过疫苗的,不会传播狂犬病。” 她将一只塞得鼓囊囊的红包递给臧妮,“我庄园的猫抓伤了你,是我不对,这里是一万块,算我给你的补偿。” 不愧是大户人家,出手就是阔绰。 但臧妮没有收。 打包好设备,转身离开了庄园。 回到工作室的时候已经天黑了,小白看到她脸上的伤,鞍前马后的关心。 询问受伤原因后,一气之下把锦绣庄园拉入了黑名单,表示再也不接这位客户的单子。 臧妮见她一副为自己出头的样子,心情也好了大半,让她赶紧下班后,自己便带着电脑回了家。 换了身家居服,臧妮盘腿坐在柔软的沙发,打开笔记本电脑接着精修图。 叮咚—— 敲门声响起,臧妮看了眼腕表。 深夜11点,她想不到谁会这么晚来找她。 而当看清门外站的那人身份时,臧妮的震惊程度不亚于摄影展获奖。 第27章 别怪她狠心 檀冬安穿着一袭长款风衣,挺拔宽阔的身躯挡住了整扇门。 他头发有些许凌乱,那张脸一如既往的俊美非凡。 外边天寒,仅下车走来的这一小段路,他周身就裹挟着丝丝凛冽的凉。 熟悉的冷松香气扑面而来。 “你来做什么——” 臧妮刚开口,一句话没完便被他强势地拥入怀中。 他的怀抱并未被冷空气侵袭,温温热热的,胸膛宽阔而有安全感。 回想起他在摄影展上对自己视若无睹的态度,臧妮用力推住他硬朗的胸肌,趁机从他怀抱中脱身。 檀冬安收回空落落的双臂,改为指尖抚摸上她毁容的脸。 他眉心一紧,“怎么了?” 她冷漠以待,“猫抓的,也不是什么大事。” 说着往后退了两步,做势要关门送客。 檀冬安一把握住臧妮纤细的手腕,顺势将她揽过。 她那清瘦的身躯如秋风中吹散的一片银杏叶,轻飘飘的。 他只手上稍许用了点劲儿就把她拉过去了,甚至不给她反抗的机会。 “脸抓花了,就不漂亮了。” 檀冬安下巴抵在她头顶,嗓音低哑,温热的大手悄然握住了她冰凉的小手。 臧妮尝试着挣脱无果,便索性不反抗了,状似乖顺的小猫窝在他宽大的依山底下。 “漂不漂亮都不关你的事。” 男人坚实有力的双臂环上她细柔的扭腰,一点点拥紧,恨不得把她融入自己的身体。 “你是我的人,当然管我的事。” 臧妮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噗嗤冷笑出声。 “少爷,我不是你的人。” “上次我把话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从此往后你我桥归桥路归路,互不打扰。” 她不属于任何人,只属于自己。 “不是说可以做朋友吗?” 檀冬安的声音哑哑的,缠绕她腰的手臂加重了力道。 臧妮淡漠道:“现在不行了。” 朋友也做不到他那么绝情的地步,是他无情无义在先,别怪她狠心。 檀冬安抱着她往室内挤,半步半步的慢慢挤,直到全身而入,再反手将门关上。 臧妮蹙眉,“少爷,这是我家。” “我知道。” 檀冬安唇角微勾,挑起她尖尖的下巴。 “请我进去坐坐,怎么样?” 她反问,“凭什么?” 要想正式踏入这扇门,必须得给她个合适的理由。 檀冬安胜券在握般哼笑,“凭我帮了你大忙,于情于理,你都该请我喝杯茶。” 臧妮寻思他们这些天都没见过面,各忙各的事,他能帮她什么大忙? 她警惕地眯起眼,“你在钓我?” 他无奈摊手苦笑,“我哪敢啊。” 檀冬安如往常那样将臧妮抱在怀里。 她个头虽不矮,但身材纤细清瘦,小小的一只完全笼罩在他宽拓挺拔的胸膛底下。 盯着那三道抓痕看了会儿,檀冬安颇为无奈的轻叹口气。 然后把她抱起,十分温柔的放坐到柔软的沙发,起身去找医药箱。 “过来,我帮你上药。”檀冬安取出酒精棉和药膏,温声招呼她。 臧妮坐在原处无动于衷,只言简意赅的拒绝,“不需要。” 他可以随便出入她的家,她却无法再光明正大的踏入他的罗浮宫半步。 这不公平。 第28章 彻底伤透了她的心 “妮妮,乖一点。” 檀冬安不顾她的拒绝,强硬把人拉到自己身边。 两指捏住蘸有酒精的棉签,轻轻擦拭那道凝结成血痂的伤口。 他很小心,仿佛待她视若珍宝的,没敢用力,臧妮一点都没觉得疼。 她索性不躲了。 见她乖乖听话,檀冬安满意地弯起唇角。 他笑起来真好看。 平时那样冷冰冰的一张脸,偏偏生得俊美无双,经笑容点缀更是颠倒众生。 臧妮看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恍惚间走了神。 “好看吗?” 男人的嗓音低而磁,带着几分戏谑。 完蛋,被抓包了! 臧妮想咬口不承认,忽而转念一想—— 方才是他主动提出给自己上药,她是光明正大的看,并不是偷窥,更不必不好意思。 “挺好看的。”她讥诮一笑,“不然当年我也不会轻易上钩。” 檀冬安肌肉线条发达的手臂一把勾住她盈盈一握的腰,顷刻间便把人拉入了怀中。 抬头间两人鼻尖忽而相触,四目相接。 他轻笑,“喜欢看就随便看,我不介意少块肉。” 她挑眉,“我有说过喜欢你吗?” 意料之外的回答。 檀冬安愣了一秒,俊逸非凡的面孔一闪而过错愕神色。 接着,他的唇边缓缓荡开微笑。 “我会让你亲口说的。” “少爷莫不是搞错了——” 剩下未吐出口的话被堵在了喉间。 他的吻来势汹汹,深沉而热烈。 臧妮被吻的有些呼吸不上来,急忙推开他,眼神无半分脉脉情意,“少爷,我早就和你说过,我们可以做朋友,不过不能做超出原则的事。” “即便我帮了你大忙,也不肯施舍一个吻?”他眼含笑意的盯着她。 自进门起他就提过这回事,却讲的含含糊糊,硬是不肯直接道明白。 猜来猜去没意思,更没那心力。 臧妮了断的问,“有话说话,什么忙?” 檀冬安眉心微皱,“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 “你爱说就说,不说拉倒。” 摄影展上的是彻底伤透了她的心,沉淀了几日也差不多想通了。 他爱护着谁就护着谁,自古男人多薄情,她原就不该在他身上多寄予期望。 檀冬安眯了眯眸,笑着拿手指刮了刮她小挺的鼻梁。 “下午才处理干净,风声估计没这么快传到你的耳朵里,等明天就知道了。” 还要等到明天? 他这般欲擒故纵,越发激起了臧妮的好奇心。 “你来找我,打算亲口告诉我吗?”她问。 “本来是打算亲口告诉你,但看样子臧大小姐没那么想知道,我省的自讨没趣。”他答。 真是个腹黑狡诈的怪男人。 臧妮嗤之以鼻,“随便你。” 檀冬安整理了下稍许凌乱的衣衫,最后揉了揉她的脑袋,将一头柔顺的极简短发揉的凌乱才算满意收手。 “臧大小姐,明天注意关注新闻。” “相信我,你会回来感激我的。” 他背身离去,迎着寒风钻进冷空气中。 臧妮透过窗户,遥遥望着那道挺拔如松的宽阔背影,直到消失在她的视野。 素手轻抚略有瑕疵的面庞,伤口早就不痛了,上面似乎还残留他的余温。 “檀冬安,你到底想做什么……” 第29章 这笔买卖,对你很公平 次日清晨醒来,臧妮照常打开手机看时间。 然在看到新闻头条的那刻,满脑子的困意骤然全无。 前些天在摄影展上取消她参赛资格的约翰被撤去了泰斗头衔,并暂停一切行程活动。 诬陷她抄袭的克里斯被查出了多幅抄袭作品,甚至他也拍过大海与海鸥的相片,构景和约克夏前辈的《海鸥与海》几乎雷同。 原来真正抄袭的人是克里斯,好一出贼喊抓贼的戏码。 而毁坏《自由之翼》的真凶也查出来了。 臧妮紧紧攥着手机,放大屏幕,但因为凶手一身黑衣,连脸都包住了,愣是什么都看不清。 不过他们倒是由警方实施逮捕拘留,情节严重,至少也会判处有期徒刑一年。 臧妮不心疼他们的遭遇,作为受害人,她只觉得处罚轻了。 手机顶端弹来新消息,显示发件人檀冬安。 【看到新闻了吗?】 这就是他说的帮大忙。 她回:【看到了。】 那头很快回复:【满意吗?】 臧妮实话实说:【还行。】 凭她的能力,即便在展会上受了委屈也只能把碎玻璃渣往肚子里咽,有些事还得需要权力才能办到。 【晚上来找我。】 臧妮注视着这段简短的话,脑海自动给它配上了檀冬安那不容置疑的命令口气。 她捧着手机犹豫片刻,思索着最终决策。 檀冬安昨晚说的没错,她看到新闻的确会对他心生感激。 但那并不代表可以不计前嫌。 【凭什么?】 【凭我帮你解决了一桩大麻烦。】 【臧大小姐向来不喜欢欠人情,我立了功,合理的索求报答,没问题吧?】 臧妮清楚,他要的报答,无非是那点事。 只因她孑然一身,两手空空,除了自己这具身体,别的都难以入他眼。 她缓慢地敲字。 【少爷,您马上就要和我的姐姐订婚了,我认为我们不方便在这个关头私下会面。】 她故意搬出文媛,妄图能帮自己挡一劫。 谁知电话那头的男人毫不在意自己未婚妻的感受。 【我认为OK。】 【就这样,我等你,不见不散。】 话说到这个份上,已然无力回转。 臧妮是打车去的罗浮别墅,檀冬安有一点说的没错—— 她不喜欢欠人人情,特别是有关他的。 结果她万万没想到,她刚踏入房门,檀冬安便跟她开门见山。 “我要你跟我继续维持现在的关系。” “檀总把我当什么人了?” 臧妮挣扎着想要逃离他的怀抱。 “不叫少爷了?” 他钳住她的手臂宛如钢筋牢笼,撼动不了一丝。 “别开玩笑了,我们不可能的!” “先别急着拒绝。” 檀冬安用力拽住她,手上的力道分毫不退让。 “作为报答,会帮你摆平一切路障。” “妮妮,你很想让工作室发展起来的,对吧?” 提起工作室,犹如一记利刃狠狠地击在了臧妮的软肋。 她敛下眼睫,纤长的睫毛遮掩住了视线,看不清神色。 檀冬安温柔的嗓音在耳畔响起,“妮妮,我们就维持先前的那种关系就够了,我会给你提供一切帮助,这笔买卖,对你很公平。” 第30章 绝对会气的抓狂 他要跟她签订的是py契约,某种意义上来讲,她成了他包养的。 臧妮勾笑,“檀总是要我做你的小情儿?” 檀冬安笑而不答,算是默认了。 “我怎么能确定檀总一定会说到做到呢?”她直直的注视着他。 檀冬安在她红润的唇上落下一记蜻蜓点水般的轻吻,语气笃定,“我保证,比真金还真。” 臧妮对此半信半疑,却还是同他签订了契约。 只要不在他身上用情至深,待契约解除的那一刻,她就能够潇洒而退。 到时候工作室也顺利发展起来,称得上两全其美。 最后檀冬安要她今晚留在卢浮宫睡觉,臧妮想着既然签订了契约,往后她会经常留住在这里,便答应了下来。 挂在墙上的古董挂钟分针走过凌晨两点整,滴滴答答的声响在寂静的黑夜中显得明显而富有规律。 臧妮双眸轻阖,正欲入睡,迷糊间听见有人在敲门。 “冬安,你睡了吗?” 是文媛。 她的声线偏尖细,在寂静的黑夜中听得格外真切。 臧妮揉了揉眼,勉为其难的扯开一条细缝,推了推睡在自己身侧的男人,“你未婚妻来了,不去开门?” 文媛这么晚还能来找他,看来两人感情进展的不错。 “我去开门,媛媛不就知道你在我这里了。” 檀冬安修长的手指穿进她柔软的发丝,宠溺的抚摸她的脑袋。 臧妮翻了个白眼,“要想金屋藏娇,就别心虚,要是让文媛知道她妹妹正躺在未婚夫的床上,后果如何?” 没错,下周五他们就要订婚了。 檀冬安冷嗤,“你姐姐她管不到我。” 臧妮不信。 据她所知,文媛生性多疑,占有欲强,且十分善妒,如果发现她和檀冬安私下交往密切,绝对会气的抓狂。 外面又响起了敲门声。 “冬安,你东西落在我那里了,我怕你明早发现东西不见了会担心,这会儿特意给你送来。” “楼下佣人说刚瞧见你房间的灯还亮着,估计还没睡,我才放心来敲门的,免得打扰到你休息。” 文媛不依不饶,臧妮颇有幸灾乐祸的意味,“快去开门见你的未婚妻吧,别让人家久等了。” 说罢翻了个身接着睡觉。 檀冬安虽不愿应付文媛这桩麻烦,迫于无奈还是起身接见。 臧妮没有立刻睡着,她机敏的竖起耳朵偷听门口处两人的谈话声—— “东西明天差人送来就是了,何必大晚上劳烦自己跑一趟。” “不行,这是你的贵重物品,我不放心交到别人手里。” 文媛遇见檀冬安语气就软了下来,温温柔柔的,分外小鸟依人,跟她日常那副趾高气昂的姿态大相庭径。 “到底是什么?” “诺,你的百达翡丽,价值400多万呢,幸好我送来了,不然明早发现丢了你该担心了。” 文媛把那块价值不菲的手表放到檀冬安的掌心,她故意往他怀里凑了些,忽然柳眉猛蹙。 毫无征兆的她在他的身上闻到了熟悉的冷松沐浴露香气,以及浓郁的暧昧气息。 难道房间里有人? 第31章 一时竟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 她微微踮脚,抬眸朝他身后的卧室望去。 “辛苦你跑一趟了。” 檀冬安唇角噙着浅浅的笑意,语气一如既往的温和,找不出半点端倪。 只是身形却不动声色的移了下,挡住了文媛的视线。 文媛面上保持着而淑女的微笑,“不客气,这都是身为未婚妻的应该做的。” 她刻意加重了未婚妻三个字,像是故意在说给谁听。 臧妮明白,这是警告,亦是宣誓主权。 但可惜,他们的这场交易是檀冬安主动提出的。 “时候不早了,你快回去休息吧,我也有些困了,明天见。” “好,晚安。” 送走文媛,檀冬安重新躺回温柔乡。 而那块百达翡翠则被他随手扔在了羊毛地毯上,像是在掷某件无关紧要的小物品。 臧妮耳尖的听见金属物品陷入软乎乎地毯的闷响。 “敢情檀总就是这么对待你未婚妻冒着黑夜与严寒给你送来的手表?” “自古男人多薄情,今天我算是见识到了。” 她故作感慨的长叹口气。 檀冬安的手摸黑抚上她的脸颊,触碰到了猫抓伤的几道伤痕,那处已然结痂,摸上去的触感略显粗糙。 “还没睡着呢?” 臧妮把他的手挪开,凉凉地,“我是少爷养在金丝笼中的云雀,凡事都该以少爷为先,你都没睡,我哪敢先你一步睡。” “别开玩笑了。” “你早就困了,快点睡,明天再陪你闹。” 檀冬安一只手臂垫在她的脑袋下边,轻而易举地将人揽入热怀,另一只手抓住她的纤白素手,掌心按在自己的胸口。 他的心跳沉稳而有力,砰砰的在胸腔中跳跃舞动。 臧妮闭上了双眸。 卧室的窗帘没有关,清冷银白的月光洒泻大地,穿过透明的落地窗打在卧室中央的大床上。 暗黑中,一双幽深的眸子悄然睁开,似水的目光落在美人熟睡的安详面庞。 “妮妮,我究竟要拿你怎么样才好?” 那声音轻而柔,飘入空气化为无声之音。 似真似幻,一时竟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 周三。 臧妮再次收到了来自关歆蔼的消息,要她周五回去参加檀冬安和文媛的订婚宴。 垂眸看着手机屏幕显示的那条言简意赅的短信,臧妮不禁冷笑连连。 生她养她的母亲,从未对她尽过一丝一毫的人母之责,却对继女付出了全部的心血,多好笑! 【星期五我要去见一位很重要的客户,没有空。】 倒也不是推不掉的客户,主要是臧妮不想参加他们的订婚宴。 她到底不过是一介心思狭隘的俗人,不至于大度到能笑靥如花的参加前男友和继姐的订婚宴。 关歆蔼自然不会好心到让她如愿,搬出了家中老人作要挟。 【别怪我没提醒你,你要是不回来参加媛媛的订婚宴,这辈子就别想见到你奶奶了。】 【人过暮年,本就没多长光阴可活的了,何况她老人家身体还不好。】 【来不来你自己想清楚,我不做强求,好好考虑。】 第32章 她不会自作多情 不得不说关歆蔼是懂如何拿捏人心的。 她知道臧妮最在乎的人就是奶奶,次次都拿老人家威胁。 臧妮握住手机的手不由得发抖。 一场订婚宴而已,去就去罢,谁怕谁。 她飞速敲字回复。 【好,我会到场的。】 * 工作室状况回春以来,陆陆续续接到了许多新单子。 其中不少都是有头有脸的大客户,给臧妮狠狠拉了波名气。 回文家前一天,为了庆祝工作室业绩再达新高度,臧妮简单办了场庆功宴。 只简单请了几位关系好的朋友。 当然,作为现男友的路京也到场了。 臧妮一想到明天要去文家就心情不佳,又要看到那几张令她心底生厌的面孔,因此庆功宴上话并不多。 只是一杯接一杯的喝着闷酒。 蓝玫瑰味的鸡尾酒,酒精度不高,入口甜滋滋的,后劲有些晕。 酒精上脸,白皙的双颊涌上了两抹绯红。 如天边的火烧云,热烈、娇媚、且万分迷人。 “妮妮,少喝点酒,你酒量本来就不行,明天早上我们还要去文家,当心醉酒睡过头。” 路京的位置在臧妮旁边,他打湿了条毛巾敷在她的额头。 冰凉的触感缓和了酒精上头的灼热,仿佛一汪干冽的清泉涌入喉间,舒服多了。 “妮妮,我送你回家吧。” 臧妮是有些醉了,她双眸微微眯起,纤长的睫毛盖住了深棕色的双瞳。 “不,我还要喝。” “我不想回去,不想回文家……” 她哼哼唧唧的趴在桌上,右手还死死攥着酒瓶不放。 “乖,明天我陪你回去。” 路京的手搭在臧妮肩上,滋润的嗓音一遍又一遍的重复安慰的话语。 她的身板着实单薄削瘦,特别是抱她上车的那段路,他感觉自己抱了个没什么重量的小孩子。 轻飘飘的。 其实他并不是为了她还会去参加檀冬安和文媛的订婚宴,重点是为了路家。 檀路文三家都是同一阶层的大户人家,能拉拢关系总不是件错事。 临睡前路京给臧妮喂了碗醒酒茶,她第二天早上才听见闹钟声起来。 黑色的迈巴赫刚停靠在文家别墅前,路京就接到了通意外的电话。 说是公司出了点事,需要他回去亲自处理。 迫不得已,路京一脸愧疚,“妮妮,我回公司一趟,很快就会过来,你稍微等我会儿。” “没事,你先去忙吧。” 臧妮没有强留。 他们只是单纯的联姻互惠互利而已,公司利益当然会凌驾于她之上。 所以她不会自作多情的去要求他为自己做什么,他本就不欠她。 订婚宴一切从简。 据说是文媛的意思,只请了檀文两家的人和一些来往密切的商业朋友,等结婚了再大办特办。 臧妮看着略显冷清的大花园,心中莫名觉得有些不切实际。 这不是文媛的做事风格。 她为人嚣张自傲,按理说订婚宴应该会办得十分风光,恨不得满城皆知。 而如今…… “妹妹,你终于来了。” 幽幽的声音响起,只见文媛今天穿了身酒红色的HERMES高定礼裙,V领的设计拉长颈部线条,更加凸显气质。 下摆收腰加高开叉,拉高身材线条的同时露出那双白而光洁的腿,美感拉满。 立在她身侧的檀冬安,一袭同款手工定制黑色西装,搭配黑裤黑鞋。 发型是精心打理过的,面庞俊朗无双,即便他不言不语,也依然显得气质无比矜贵。 他们两手持情侣酒杯,杯中晃荡着暗红色的酒液,乍一眼像是血腥玛丽。 第33章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臧妮眸光有一瞬间的暗淡。 仅仅只有一秒钟,也被檀冬安精准无误的捕捉到了。 他举杯轻笑,“妮妮,今天是我和媛媛订婚的日子,难得的喜事,高兴点。” “来,我敬你一杯。” 臧妮将酒杯紧握在手里,良久唇边浮现一抹苦笑,仰头干下了那杯喜酒。 “恭祝姐姐姐夫订婚快乐,百年好合。” 撂下这句话,她就离开了两人的视线,找了个位置坐下发呆。 她今天穿的也很普通,日常的休闲服饰,继而那些精心打扮过的权贵富甲站在一起高低立见。 单论外貌,她绝不输在场任何人,稍许打扮便不逊于光鲜亮丽的大明星。 但谁让这是文媛和檀冬安的订婚宴,本就提不起兴致,不情不愿的来参加还要她强颜欢笑吗? 订婚宴进行了短暂的交换戒指仪式,Cartier的定制对戒,价格不菲。 尽管只是订婚,女款戒指上镶嵌的鸽子蛋依然十分夺目,在灿烂的阳光下熠熠生辉。 檀冬安亲自把戒指套入文媛的右手中指。 他的视线落在她妆容精致的脸上,唇角上扬勾起好看的弧度,眉目含情。 这一刻,他的眼里好似只有她。 臧妮摸了摸自己五指空空的手,什么都没有。 所以他们那场纠缠多年的过去到底算什么? “什么都不算吧。” 她嗤笑低嘲。 轮到婚宴的时候,臧妮和关歆蔼坐在了一起。 “看来你还是按时到场了,不错。” 关歆蔼打扮得颇为贵妇,内衬是红色的旗袍,外套搭了件狐狸毛做的披肩,长发盘在脑后,脸上画着全妆,一颦一笑风情十足。 “今天是媛媛的重要日子,你注意点不要乱讲话,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心里有个底,在场这么多人,别闹出笑话来。” 臧妮不禁发笑,她早就成年了,关歆蔼还一副拿她当弱智看的口吻讲话,真是令人心生反感。 “放心,我有分寸,这点就不劳您提醒了。” 关歆蔼没从她那博得淡点好脸色,索性也不再搭理。 跟身侧的丈夫聊起了天,摆出一副琴瑟和鸣的样范给她看。 时隔多年,关歆蔼拙劣的显摆技术仍然没有得到质的提升。 演技万分尴尬,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而文媛与檀冬安手挽手给现场来宾们敬酒,不一会就走到了臧妮的跟前。 “妮妮,你能来参加我和冬安的订婚宴,我真的很高兴。” “我知道你们以前曾在一起过,后来冬安选择了我,我以为你会记恨上我故意不来订婚宴,如今看来你是真的想开,也彻底放下过去了。” “冬安真的是个很温柔体贴的好男人,我们在一起很幸福,也希望你和路少的婚事能早点提上日程。” 文媛不疾不徐地说完这番话,大家都当她是知书达理的大小姐,对自己姐妹关心体贴,无微不至。 殊不知以上所言全是故意说给臧妮听的—— 一是为了炫耀檀冬安的心全都在她那。 二是要当着所有来宾的面,让臧妮对自己的姐夫死心。 第34章 难道不该是前女友吗? 臧妮起身回敬。 “姐姐和姐夫自然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我祝你们订婚快乐,相敬如宾,白头偕老。” 她利落的碰杯结束了那杯酒。 话说完又觉得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说他们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其中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在赌气。 文媛只抿了一小口酒液,她没有就此住口,而是选择接着刺激臧妮。 “冬安刚还跟我讲,他以前是看你一个人比较孤单,你才会把你当妹妹看待。” “他自己没有亲生妹妹,兄爱泛滥,加上心地善良,瞧见你落魄无助,就把这份爱传递给了你。” “妮妮,你真的很幸运能够遇见冬安。” 他的妹妹? 难道不该是前女友吗? 这逻辑转换的多荒谬! 臧妮眸光骤然黯淡,内心止不住冷笑。 好你个檀冬安,就是这么给未婚妻解释自己与前女友的关系。 所谓渣男,也不过如此。 臧妮微微一笑,“还好,算不得多幸运,想必姐姐日后的生活会比我那份微不足道的曾经幸福的多。” “那是自然,冬安他很会照顾人,我从未见过比他更细心体贴的男人。” 细心吗? 体贴吗? 臧妮耸耸肩,一千个人里有一千个哈姆雷特,至少她不那样认为。 “恭喜姐姐终于遇到了自己的真爱。” 文媛欣然接受她的祝福,又喝了小口红酒,忽而像是想到了些什么有趣的事,掩唇轻笑,“别光祝福我,我没记错的话,妹妹和路少的感情进展也堪称飞速,不如择个良辰吉日,早点把婚订了。” 提起路京,檀冬安那张淡定的俊脸微不可查的变幻了神情,眉心轻微皱起,深邃漆黑的眸子扫过臧妮。 “我们会的。” 臧妮面上笑意不减反增,因为她注意到了檀冬安投来的视线。 看来姐夫很在乎她呢,不知道姐姐知道了会不会吃醋。 她弯唇浅笑,心里乍然萌生起恶趣味,有些好奇文媛知道她与檀冬安定下的暧昧契约后会有怎样的反应。 订婚宴进行到后半段,花园舞池中央聚满了男男女女,大都是情侣合舞,华尔兹的旋律悠扬而浪漫。 路京是在尾声阶段才赶来的,他像是来得匆忙,内衬的纽扣三着两粒,露出的那截脖颈若隐若现淡红色的唇印,西装外套随意披在肩上。 “妮妮,抱歉公司事情太多,我来晚了,你罚我吧。” 他握住臧妮的玉手,诚挚而歉意地亲吻她的手背。 臧妮宛若触碰到了烫手的山芋,果断的将手抽回。 她不加掩饰对他的嫌弃,甚至抽了张湿纸巾细细擦拭着经他吻过的手背。 路京一愣,“妮妮,你怎么了?” 臧妮抬眸看向他,就着手里的湿巾帮他擦了擦脖肩间吻痕。 “阿京,下次来参加这样的场合记得把对方留下的痕迹擦拭干净,被外人看到了,不好。” 巧合的是这支色号的口红她也有,上唇很美很媚,不知道他下午又去约了哪位美女做伴。 其实他约谁对她的影响都不大,但前提是别撒谎。 第35章 他一次也没有做到 路京来得急,没有注意到脖颈上的口红印记,他摸了摸臧妮拿湿纸巾擦过的那处,冰冰凉凉的余感。 “妮妮,不好意思,没有下次了,我保证。” 他尴尬的笑笑,有意别开视线。 臧妮没再理会他,全然把自己名义上的这位未婚夫当做是一团空气了。 这不是路京第一次对他做保证,细细数来至少不会低于三次。 然而他一次也没有做到。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她是丁点儿不信他嘴里吐出的每一个字。 订婚宴结束后,臧妮本想离开,却被关歆蔼叫住。 她没有回头,语气疏离而冷漠。 “我已经出席完订婚宴了,没理由继续在文家逗留。” 这栋富丽堂皇的宅子姓文,而不姓臧,也永远不会成为她的避风港。 每在文家多逗留一分一秒,于她而言都是一种肉体加精神上的煎熬。 “你还不能走。” 关歆蔼理直气壮地说:“媛媛和冬安的婚礼定在三个月后举行,为了确保婚礼的盛大与完美,现在就要开始准备婚宴用品,你留下来帮忙。” 三个月后便是次年春日,他们的婚礼踩了个好兆头。 但臧妮不理解,又不是她结婚,她为什么要帮他们做这些准备工作? 她转过身回眸看向身后之人,“如果我拒绝呢?” 关歆蔼双手交叠放在腰腹处,中指把玩着另只手上戴的宝石戒指,淡定一笑,“你会答应的。” 臧妮细眉微蹙,美眸微微眯起。 关歆蔼耐心解释,“我的意思是,难道你不想见到你奶奶了?” 如今他们手里握有臧妮最大的把柄便是奶奶,每每拿此做要挟,她都感到心脏钝痛,痛得难以呼吸。 只能恨自己心有余而力不足,没法把奶奶从水深火热中解救出来。 臧妮的眼神晦暗不明,她攥紧拳头,极力平复着呼吸。 想到奶奶,那个除了父亲世界上唯一对自己好的人,硬如磐石的心顷刻间便得到了软化。 她不想奶奶受到任何伤害,无奈之下只得选择留下。 “好。” 这个好字仿佛是从臧妮的牙缝间勉为其难挤出来的。 她短浅的指甲深嵌进肉里,掐出几道久久无法消散的深红色痕迹。 关歆蔼得意的昂起下巴,不屑的冷嗤一声。 “认清自己的地位,少给我蹬鼻子上脸。” 臧妮没有吭声,眸底蕴含着风起云涌的风浪,一眨不眨的盯着关歆蔼的背影。 此时此刻,她对自己生母的厌恶程度又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见到文媛,关歆蔼又换了幅和蔼可亲的慈母嘴脸,一边去握文媛的手,一边关切的询问累不累、饿不饿,是否需要休息。 尽管文家大小姐并不太想搭理她,甚至连表情都有些臭。 毕竟是继母,怎能入得了文大小姐的眼,不带感情的利用完就撇一边儿去了。 臧妮看着好笑,粉红的唇尾扬起好看的弧度。 晚风吹乱了她的短发,有几缕头发遮掩住了视线。 耳畔响起熟悉的温柔男声,“妮妮,晚上温度低,当心着凉。” 路京唇角噙着淡淡的笑意站在她的身后,眼神腻的能滴出水来。 或许在旁人眼里,他们也是一对恩爱的模范情侣。 “谢谢。” 臧妮穿的针织衫不保暖,凉风吹来直往衣服里钻,冷得肌体发凉,所以她还挺感谢路京恰合时宜送来的外套。 她掀起眼帘看他,“不过我今晚得住在文家了,姐姐和檀总的婚礼定在三个月后,有很多事情需要我帮忙,不能跟你一块回去了。” 路京闻言英俊的剑眉皱作一团,撇嘴道:“那是他们的事情,与你有什么关系?” 这话倒是问到点子上了。 臧妮也很想把文媛和檀冬安抓来一顿询问,凭什么他们的婚礼需要自己帮忙选购物品,搞得像是她在结婚一样。 “这话你不该对我说。” 她耸了耸肩,语气颇具无奈,“因为我也不知道,总之我妈是这样吩咐我的。” 她现在还称关歆蔼一声妈完全是看在奶奶的面子上,等哪天自己的翅膀硬了,就把奶奶接走,到时候就会彻底与那个心思歹毒的女人断绝母女关系。 路京不满道:“等明天我去找檀总理论一番,完事就来接你回家。” 臧妮想问他打算接自己回哪个家,是路家,还是别的地方? 第36章 她也不会对他抛出真心 但转念一想,他貌似也是一番好意,便没做出一副不领情地姿态往他身上泼冷水。 她朝他浅浅一笑,乖顺的回应,“好,我等你。” 路家手里是有一定权势的,文家哪怕是看在路家的面子上也不敢对她怎样,适当的拉拢路京何尝不是一条出路。 路京面上表现的很爱臧妮,临走时还宠溺的摸了摸她的脑袋,又俯身亲吻她的额头,最后恋恋不舍的挥手离去。 他们好似一对真正的热恋期情侣。 臧妮心思谨慎细腻,她能感受到路京对她有情,不过这份情义并不多,不足以供她肆意消耗。 相对应的,她也不会对他抛出真心,保持熟悉且疏离的关系即可。 * 文媛对婚礼的要求很简单—— 盛大隆重,华丽高贵。 当然,她挑剔的要求了不允许出婚礼的任何环节出丁点儿差错,必须达到完美。 她的原话是: “我一辈子就结这么一次婚,当然得办得风光无限,震惊全城,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我嫁给了爱情,嫁给了檀冬安!” 臧妮认为前半段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想要表达自己嫁给了檀冬安。 很明显文媛那番话是故意说给她听的。 “幼稚。” 臧妮啧了声,不屑的评价。 这话落入了关歆蔼耳中,大骂她没素质没教养,一点都不懂得尊重姐姐。 臧妮唇边的笑意逐渐加深,笑着反问她。 “我怎么不记得你和我爸什么时候给我生了个姐姐?” 关歆蔼气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的,眼神狠厉的瞪着她。 “别拿这种眼神看我,我还要去帮你女儿制作婚礼用的团扇,就不奉陪了。” 臧妮不愿与她多做纠缠,撂下这句话便上楼了。 团扇是文媛亲口要求她制作的,整体为鹅黄色,由珍珠、钻石、宝石以及一些白色羽毛组成,与洁白优雅的婚纱相得益彰。 实际上臧妮并不擅长做这类复杂的手工活,这双手日常干的最多的事情就是调设备和修图,连简易的针线都没沾过。 文媛这么要求,显然是在刁难她。 要得急,又要求她两天做好,臧妮不想被她没事找事,等忙完就可以回家,便连着两个通宵完成这项艰难的手工工作。 接着倒头睡到下午补觉。 等拿到成品去见文媛,她却极其不领情,只看一眼便嫌弃的扔在一旁。 她喝了口冰美式,冷哼一声,“我看你除了会拍几张破照片外,别的什么事也做不好。” “你自己瞧瞧这做的是什么玩意?难看死了!” “要我在婚礼上握着它?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大家看到背地里会嘲笑我没品位的。” 臧妮平静的听她数落自己,指腹在被细钢丝扎伤的手指上来回摩痧。 那些伤是在制作团扇的时候造成的,有深有浅,小部分深的还没有结痂,摸上去能清晰的感知到疼痛。 文媛一边骂,一边把团扇扔进了垃圾桶,从柜子里翻出一包新的制作材料递给臧妮。 “妹妹,这个不行,辛苦你再做一个咯。” “相信你已经练出了经验,一定很快能做好的吧?” 臧妮没有伸手去接,冷淡的眸光落在了她喋喋不休的嘴上。 文媛没有意识到面前人精致面孔上正在酝酿着危险的气息,见她迟迟不动作,拉下秀眉。 随后把包装袋干脆扔在了臧妮脚边。 “掉了,自己捡吧。” 臧妮扯了扯唇,蹲下身子照做。 文媛见她如此,顿时笑得得意而猖狂,心头激起一阵凌虐的快感。 不料下一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