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凡曦》 第1章 少年步凡，金断前尘 长青村，祠堂内。 “木，水，火，三灵根！” 面前的中年人收回测灵石，看向面前的少年说道： “虽然是稀松平常的三灵根，不过好歹也有了修仙的资质，你，有进入我白云宗的资格了。” 此话一出，不仅是那些没有灵根的孩子们不敢置信，连整个长青村的村民们也都瞬间炸开了锅。 “不可能吧！全村七十多个孩子，怎么偏偏就他一个人有仙根？” “假的！一定是假的！” ...... 听着村民们叽叽喳喳的声音，那名为贾虚的中年人眉头一皱，冷声道： “怎么？你们怀疑本座？” 四周顿时寂静无声，村民们看向贾虚的眼神中充满了畏惧。 据说，这可是白云宗的俗世行走，专门为白云宗挑选仙苗的大人物！ “都莫要聒噪。” 贾虚冷冷地看了一眼众村民后，又看向了眼前的少年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穿着一身有些破旧，打满补丁的衣服，长着一张娃娃脸，脏兮兮的脸上依稀能看出一双亮晶晶的眼睛。 面对贾虚的询问，少年仰起头眯起眼睛，脏兮兮的小脸上挂着一副甜甜的笑容回道： “回仙长，我叫步凡。” “嗯，拿去。” 贾虚微微沉吟后，便从怀中掏出了一枚足有五斤重的狗头金递给步凡道： “行了，与我上山后，你便与这尘世无缘，这些银钱予你，算是了断尘缘的断尘金，你且去交予亲友吧。” 说完，贾虚双手负后，静静地盯着步凡。 断尘金，是仙门找到身有灵根的孩子后，给予孩子亲属的金银细软之物。 断尘断尘，了断尘缘。 只不过，尘缘易了，人心难平。 本是用以了断尘缘的断尘金，也不知见证了多少经不起考验的人性... 见到步凡手里的狗头金，下方村民们的眼神都炙热了起来。 在长青村这般小村子里，一锭银子，省着点用便能舒舒服服的过一年，更别提这么大的一块金子了！ 村民们用有些贪婪的眼光看向步凡，但没有一个人敢妄动。 白云宗三个字，仿佛一尊伟岸的神明一般，矗立在每个人的心头。 据说，那是顶尖厉害的宗门，甚至于当朝圣上闻听宗门内的仙长亲至，也得散去朝会，率领满朝文武相迎！ 是故，虽然众人眼红步凡手中的金子，却没有一个人敢妄动，只是用炽烈的眼神和谄媚的笑容看着步凡。 感受着众人的眼神，步凡掂了掂手里的金子，眼神看向了祠堂下方的众人。 见步凡的眼神望来，众人的目光一时居然都有些躲闪。 步凡看着下方一张张生活了十几年的面孔，目光锁定了一名汉子，笑道： “三叔，我其实是想给您的，但我家的地契还在您那里，想必用不到这金子了...” “大伯母，今年是个好年，雨水足，您家里的地应该收成也不错，想必有没有这金子都一样...” 步凡笑眯眯地说完后，便又一路小跑地跑回了贾虚身边。 贾虚看着步凡跑回来，嘴角轻扬起了一抹笑意，眼中也浮现出了一抹了然神色。kuAiδugg “有意思...” 步凡双手捧着金子递给贾虚道： “仙长，我尘缘已了，这金子还是您收着吧。” 步凡的话一出，下方顿时炸了锅。 “小凡，小凡，三叔可没亏待你，这些年你吃的穿的，哪一个不是三叔给你的！”步凡的三叔大声喊着，却被一个膀大腰圆的妇人拽住了胳膊。 “得了吧，就你？步凡家爹娘死了以后，你先占人家房子，连个柴房都不给人家睡，现在还舔着脸和步凡要钱，我看你一把年纪才不要脸！” 步凡的三叔一听顿时来了火，一把挣开那妇人喊道： “大嫂，你这话就不对了，小凡家的那一亩地你可是霸占的干干净净，秋天一粒米都没给过人家，我没脸拿？你有脸？” “你！你个天杀的！哪有你这么跟大嫂说话的...赵婆子，你干嘛！”那妇人话还没说完，脸上突然挨了一巴掌。 那老妪盯着步家大嫂，露出缺了几颗牙的牙床骂道： “你们家里人还不如我们这些外人，好歹小步凡也是我们东家添布，西家送饼喂大的，你们这些披着人皮的牲口根本不配这金子~” 说完，那老妪看向步凡，笑着道： “步凡乖，奶奶平时可疼你了，这金子给奶奶好不好？” “算了吧，赵婆子，人家步凡帮你割六筐猪草你才给人家半个馍馍，镇子上的黄扒皮都比你良心！” 老妪一说话，后面的村民也都涌了上来，叽叽喳喳地如同菜市场一般，就连村长也加入了声讨的行列。 看着眼前的浮世绘，贾虚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不由地瞥向了步凡。 步凡看着下方村民们的丑陋嘴脸，脸色平静，藏在袖子里的手微微攥了攥便又松开。 他的眼神看似平淡，但内中的一丝报复的快感依旧被贾虚捕捉到。 轻轻呼了一口气，步凡缓缓闭住了眼睛。 他父亲在他小时采药摔死，母亲一边照顾她一边纺线织布，最终积劳成疾，在他八岁那年也撒手人寰。 从八岁起，他便过着东家讨饭西家借衣的日子。 四年的时间，他学会了自己生活，有了不输于成年人的成熟，也养成了一副笑脸，见谁都笑的笑脸。 不过，从今天起，一切或许会变得不一样了吧。 少年看着眼前的浮世画卷，暗自在心中许下对未来的期盼。 以后，当不负这一身根骨，努力修炼，成为这世间令人仰望的存在。 再不要被人看轻，再不要被人欺侮。 当步凡再次抬起头，便换上了那一副笑眯眯的样子看着贾虚道： “仙长，我们可以走了吗？” 看着步凡的那一张笑脸，贾虚点点头道： “走吧，自此红尘往事，便与你无关。” 说完，贾虚带着步凡，越过乱哄哄的人群，向着门口走去。 有人想拦，但贾虚仅仅瞪了一眼，顿时无人敢有动作。 场面一时安静。 感知这身后的静谧，步凡的嘴角微微扬了起来... “走，先回去，你还有入门试炼要完成。” 出了村子，贾虚交代了一句后，将手放在嘴边轻轻打了一个呼哨。 扑棱棱！ 一阵翅膀扇动的声音响起，一只如苍鹰大小的飞禽落在了贾虚和步凡的面前。 那飞禽浑身羽毛漆黑，待飞下来时，身形逐渐变小，化作一只一丈大小的飞禽，双目血红地看着二人。 步凡则是看着那鸟，只觉得它越看越像是一只... 乌鸦！ 第2章 陷入狼窝 看着那能变幻大小的乌鸦，让步凡吃惊不已，看向贾虚的目光中也带有了点点崇拜。 相比之下，贾虚倒是淡泊得紧，下巴轻扬，对着步凡说道： “这是本道刚刚收服的妖鸦。” 步凡看着乌鸦，咽了一口口水，打量着乌鸦。 盯着步凡，那乌鸦的眼中突然流露出一道厌恶的情绪，双翅一展，凄厉的叫声便响了起来。 “啊！” 十四岁的少年哪里遇到过这种情况，当即将步凡吓得脸色发白，求助似的看向背后的贾虚。 贾虚皱了皱眉，冷喝道： “畜生，还敢逞凶！” 说完，贾虚一步跨上前去，手掌往那乌鸦的头上一放，那乌鸦的一双眼瞳顿时圆睁，浑身如同筛子一般抖了起来，仿佛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一般！ 足足过了半柱香，贾虚才微不可察地喘了一口气，对步凡说道： “走吧。” 说完后，贾虚拍了拍乌鸦，乌鸦便展开了一双翅膀，向着远处飞走，二人也向着远处走去。 在路上，贾虚也对步凡说起了那乌鸦的来历。 据贾虚所说，这乌鸦修成精怪已有百余年，自己与它战了三天两夜方才败了他。 念及上天有好生之德，故而未取性命，而是将其收服，以为度化。 贾虚言语不多，三言两语解释过后便不再言语，任由那乌鸦在低空飞行，很快，二人一鸦便到了一座青葱葱的山上。 山上，矗立着一所小小的道观，唤作太平观。 太平观并不大，两间屋子，一个大殿，仅此而已。 贾大人带着步凡进入到庄园之内，将步凡安置在一处房间内。 “白云宗收徒甚严，三灵根只能说是中等灵根，在修仙者中是芸芸众生一般的存在，所以，你得更加努力才是。” 坐在殿内，贾虚严肃地对步凡说道： “三月之内，在这里将这门功法修炼到第三层，我便带你入白云宗的外门，这也是对你的入门试炼！” 说完，贾大人从怀中将一本薄薄的册子递给了步凡，拍了拍步凡的肩膀道： “好好修炼，争取三月之后，我见到你后，会喊你一声师弟！” 步凡拿着怀里的册子，双眼眯成了月牙，软声道： “好的，贾仙长！” 贾虚点点头，微微低下头，轻声说道： “来吧，我先引你入门。” 步凡并未看到贾虚的表情，只认为是贾虚赏识自己，当下便点点头，看向了怀里的册子。 册子上有着五个大字： “太虚炼魂诀！” 轻抚着书册，贾虚对步凡说道： “修行乃逆天之行，基础犹如地基，却是重中之重。” 说完，贾虚对步凡普及了起来。 “欲入修行之门，一需灵根，二需资质。” 据贾虚所说，身具灵根，只是上天赐予了修行的资格。 但修习法术武技的速度，以及能将其开发到何种程度，便由资质决定。 资质上好者，就算灵根普通，也能及得上那些资质一般的单灵根或者双灵根的修士。 相反，若资质普通，只怕一辈子都会困在人间五境，不得寸进。 “人间五境？”步凡挠挠头，有些期待地看着贾虚。 贾虚点点头，说道： “人间五境，分为凝气，开明，御空，问玄，蜕凡五个小境界，却是困住了八成资质平凡的修行者啊...” 说完，贾虚摇摇头，将眼中的一抹不甘隐藏起来后，对步凡说道： “行了，我先引你修行，这些等你正式入了宗门后，自然会有所涉猎...” 紧接着，贾虚便让步凡盘膝在地，一步一步教导步凡如何认知己身经络，如何引导天地灵气。 仅仅半日，步凡便能初步感知到灵气，进行修炼。 一个周天运行下来，步凡睁开眼睛，感到一阵阵疲乏，眼皮也沉重不已，仿佛下一刻便要睡去一般。 “你初入修行，疲乏也是正常，我还有事，你且自行修炼，莫要懈怠。” 贾虚留下一句话后便出了屋子，将步凡一人留在了屋内。筷書閣 出了屋子，贾虚也不停留，径直从后门出了太平观。 四周扫视了一番，贾虚轻轻一吹口哨，唤出了林内的乌鸦。 “看好了他，不要捅出什么幺蛾子。”贾虚盯着乌鸦，一字一句地道。 乌鸦血红的眼睛看着贾虚，瞳孔中有着一丝畏惧和一丝... 仇恨。 贾虚将手放在树上，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眼中有着与方才完全不相符的狂热，喃喃地说道： “二十年了！我终于可以了！” “终于将夺舍之术练成了！” 他的眼中仿佛有火光在跳跃，脸色也因为兴奋而露出了阵阵潮红。 “我空有逆天的资质，但却没有灵根，无法修行，只能钻研这些旁门左道之术！” “今日，终于让我骗到一个有灵根的孩子了！” 贾虚仰着头，眼角之处有眼泪流下。 “不行不行，不能急！” 贾虚看向身后的太平观，沉吟道： “这小子用一块断尘金将村里的人耍的团团转，这份心思却是藏得很深，我可不能让他看出了端倪...” “对对对，我得稳着点，反正他修炼了散魂决，精神肯定是一天不如一天的！” “对对，不能急，我得好好谋划...” 贾虚仿若癫狂地说完，又看向了树枝上的乌鸦，冷笑道： “别忘了，你的性命可是落在我的手里，一旦让我发现你有什么坏心思，我就...” 说罢，贾虚从怀中掏出一面小鼓，手指轻敲。 鼓面轻震，但并未有声音发出。 但那乌鸦却仿佛如遭电击一般，身体一僵便从树上栽了下来，在地上不断抽搐着。 贾虚的眼中闪动着残忍，足足敲了五六分钟才停了下来。 “记住了，给我盯好他，否则...” 他扬了扬手中的小鼓，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那乌鸦挣扎着起来，血红的眸子里闪烁着痛苦和恐惧。 过了许久，他才低下了头。 “是，主人...” 见乌鸦服了软，贾虚这才点点头，看向了太平观，眼中有着一丝执迷和狂热。 “你的灵根...你的身体...注定是我的...我的！” 不提贾虚的谋划，却说此刻正在屋中修炼的步凡。 当贾虚走后，他便睁开了眼睛。 轻轻吐出一口气，他站起了身来。 看着窗外静悄悄的太平观，他的眉头轻轻地蹙了起来。 微微思索了片刻，只见他摇了摇头，返身回到床上五心朝天，继续缓缓吐纳了起来... 第3章 反杀 “仙长，我去后山摘些野菜。” 随着一声有些有气无力的呼喊，步凡挎着一个篮子走出了太平观。 还未真正踏入仙门的他，依旧避免不了吃喝拉撒。 即便是贾虚，也做不到。 挎着篮子，步凡行走在后山，时不时地将一些竹笋地菇收到一起。 “啪！” 一颗石子砸在自己的头上。 “好痛！” 步凡揉了揉脑袋，看着树枝上的乌鸦，随即又低下了头去。 他记得，这乌鸦自第一次见到自己后，便没给过自己好脸色。 不过等他采完手里的地菇后，又抬起头看向了乌鸦。 乌鸦血红的眼瞳盯了步凡一眼，张开翅膀飞到了另外一棵树杈上。 步凡眼神里闪动着莫名的光芒，挎着篮子，随着乌鸦追了过去。 乌鸦飞的很慢，过了不久，便停到了一棵柳树边缘。 “乌鸦大人，你这是带我去...哪...” 步凡的话还没说完，眼神便骤然一凝... 看着桌上的地菇竹笋，又看了看步凡的黑眼圈，贾虚皱了皱眉，说道：“眼看已过了半月，你这进度怎么还这么慢？” 步凡揉了揉眼睛，说道：筷書閣 “或许...是我天资不够吧...总觉得每次行过周天之后都困困的...” 贾虚微微摇头，闭住眼睛说道： “资质重要，努力也一样重要，罢了...看在你我有缘的份上，明日我去寻几味药予你，早日入了宗门，我也早日解脱...” 步凡抬起头，勉强露出大大的笑容说道： “那就多谢仙长，啊不，贾师兄了~” 贾虚点点头，眼中划过一抹焦虑，捧起了饭碗... 随后，在他的注视下，步凡再次进入了修炼的状态... 之后，步凡大部分时间都是在房内修炼，只有饿了才会去外面晃悠一圈。 自然，在他的身后，一只有着血红色瞳孔的乌鸦一直在身后跟随着... 这一晃，便是十天过去。 贾虚在第五天便已归来，归来后的他将自己关在屋中，也不知道在捣鼓些什么，只有每次步凡做好了饭菜，他才出来简单吃一口。 九月十八，中午。 随着一阵香气弥漫，一盘地菇，一盘青笋和一碟鲜美的鱼汤被步凡摆在了桌子上。 贾虚端起碗喝了一碗鱼汤后微微点头道：“师弟你的手艺又进步了。” 昏昏欲睡的步凡只是点点头，筷子有一搭没一搭地点在那盘青笋中。 看着昏昏欲睡，萎靡不振的步凡，贾虚微微点头，轻声道： “做的菜肴再香又如何，还不是百年之后化一堆白骨...” 说完，他几口将盘中菜肴吃完后，看着步凡，眼中微微眯起，眼神中的光，仿佛看到了一条康庄大道一般，暗忖道。 “等不了了...三灵根便三灵根吧，凭我的资质，也一定能超脱人间五境，达到蜕凡之上...” 说完，他拿出了一枚漆黑的丹药，一股微微有些发呛的味道传了出来。 “吃了它，你修行的速度就会提上来了。” 贾虚说着，就将那丹药向着步凡的嘴里喂去。 就在丹药即将被贾虚塞到步凡嘴里的一刹那，步凡突然向后一仰避了开去。 “师兄，这丹药吃了...只怕我会不好吧？”步凡揉了揉眼睛，看着贾虚问道。 看着有些防备的步凡，贾虚轻叹了一口气，说道： “师弟啊...下辈子要擦亮眼睛，不要再被人骗了...” 步凡抿了抿嘴唇，有些惊恐地看着面前的贾虚。 贾虚脸上露出一抹落寞的笑容，自言自语地说道： “我只有天赋，没有灵根，注定修习到凝气前期后不得寸进，只能学习钻研一些旁门左道...” “而你...有灵根啊...” 贾虚念叨着，面容逐渐扭曲起来，看着步凡，仿佛在看着另一个自己，咧开嘴说道： “师弟，把你的灵根给我吧，我会借着你的皮囊活下去的！” 说完，贾虚站起身来，看着颤颤巍巍的步凡，缓缓张嘴，一边接近步凡，一边握紧手中的丹药，意图强行塞到步凡的嘴里。 步凡看着面前步步逼近的贾虚，脸上反而镇静了下来，露出了那招牌似的笑容。 “差不多到时间了呢...” 话音一落，贾虚的脸色猛然一变，七窍突然流出血来。 “你...你下毒...什么时候？” 步凡直起身子来，揉了揉太阳穴道： “啊，那盘银梭鱼的鱼胆我忘了取了，又做了一盘云菇，我忘了这两个一起吃是有剧毒的了，尤其不能和地笋一起吃，会加速毒发的，对不起啊，师兄。” “你...你怎么能...” 贾虚跌坐在地上，面色愈发苍白，七窍中流出的鲜血糊在了脸上，仿如恶鬼一般。 “我去后山找食物的时候，看到了一些腐菇，那些腐菇，是长在尸体上的...”步凡轻声道。 “所以你怀疑我？”贾虚的脸皮抽动着，恶狠狠地盯着步凡，强行站起身，向着步凡抓去。 嗤！ 一声撕裂血肉的声音响起，贾虚痛吼一声，颓然跌落在地上。 看着满嘴鲜血的乌鸦，贾虚恶狠狠地问道： “为什么...” 乌鸦盯着贾虚，冷冷地道： “他说，会带我回家！” 贾虚一滞。 想不到终日打雁，竟被雁儿啄眼！ “砰！” 贾虚重重跌坐在地上，脸上有着懊悔和怨毒，虚弱地道： “好算计啊...我应该一回来就夺舍你的...不过...” 话音一落，贾虚的面色顿时变得凶狠无比，一道虚幻的影子从他的头顶冒了出来。 “你终究是修炼了太虚炼魂决，魂魄虚弱，拦不住出魂的我！” “来吧，让我夺舍了你，代替你活下去吧！” 说罢，贾虚便化作一道流光，从步凡的眉心处遁入。 贾虚的魂魄一入体，步凡的脸色顿时一变，跌坐在了地上，面色变得狰狞，大喊道： “不可能，你这臭小子的魂魄怎么还是这么强壮？” 很快，步凡的脸色便换了一副模样，依旧是那副眯着眼笑着的样子，轻声说道。 “从见到那些腐菇后我就觉得不对劲了，怎么可能再度修炼...” “我不过是两三天没睡觉而已！” 说完，步凡脸色变得恐惧不已。 “不要，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脸色数番变换后，步凡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眼神之中有着一丝后怕。 “好险，要不是发现了那些骸骨，就被他得逞了！” “这修行界，果然处处风险啊！” 自言自语一句后，步凡果断站起身，从怀中掏出了一把匕首。 先是在贾虚肉身的心脏和脖颈间狠狠补了两刀，又将头颅割下来后，呕吐了一阵，这才将目光投向了贾虚腰间的袋子。 略一思索，便将贾虚腰间的袋子解了下来。 打开袋子，只见数十颗石头和一块古朴的令牌跌了出来。 步凡眼睛闪动着，当先拿起了手中的令牌。 当步凡握住令牌的时候，那只乌鸦目光复杂地看着步凡，张口道： “小子，别忘了我们的约定... 第4章 蜕凡令 “小子，别忘了我们的约定”乌鸦盯着步凡道。 步凡点了点头说道： “何大哥，你家在哪里？” 乌鸦低下头理了理自己的羽毛，眼中出现了一抹嘲讽。 “我叫何柱，是山下的九道沟人...” 原来，这乌鸦还真是人。 或者说，以前是人。 简而言之，本名何柱的他，因为测出了五灵根，故而被贾虚看重，成为了贾虚试验夺舍之术的对象。 只不过，因为那时贾虚的夺舍之术还未钻研透彻，又非仙家妙法，而是源于凡间奇术，故而阴差阳错，将他的魂魄封在了一只乌鸦之内，就此成了这副模样。 之所以没有杀何柱，是因为他的手里，居然有一块属于真正的白云宗的蜕凡令！ 也正因为这块蜕凡令，贾虚为了从他口中套得蜕凡令的激活方法，这才饶了他的性命，受贾虚差遣。 而其他人，则没有了那么好的运气... 他亲眼目睹着贾虚骗来一个又一个孩子，在一个又一个孩子的身上做实验，然后将尸体埋在了后山的柳树下封镇。 他也很气愤，也使出了不少手段提醒这些误入贾虚之手的少年们，但却没有一个人理解他。kuAiδugg 直到死，他们都在奇怪他做出的举动。 一具又一具的尸体被掩埋，让它的负疚感与日俱增。 毕竟，这些少年落得如此地步，他也算是帮凶！ 毕竟，自己的性命在贾虚手里操控。 好在，眼前的这名少年聪慧无比，居然看到腐菇的一瞬间就明白了大半。 不用自己多说什么，那少年便已将贾虚的谋划猜了个七七八八，也避免了自己被贾虚发现，居然和自己谈起了条件。 随后更是将计就计，借助两人之力，数日密谋，竟真地将凝气前期的贾虚斩杀了去！ ...... 看着自己手里的牌子，步凡掂了掂，问道： “你不过也是个村中少年，怎么可能有这种东西？” 乌鸦，或者说何柱翻了翻白眼，说道： “我家以前也出过修仙者，听我爷爷说，这蜕凡令是我家先祖参加许久以前的仙魔大战，舍身封印大魔的嘉奖！” 步凡看着何柱，又看了看手里的牌子，仿佛有些无语，眼神中分明写着一句话。 你家先祖那么厉害，咋你还能混到这样？ 何柱看着步凡的眼神，又怎么看不出来步凡眼神中的意义，摇着头道： “听我爷爷说，我家先祖当年立功之后，一身手段也就失传了，都不知道多少年过去了，我家早就败了...只留下了这一枚蜕凡令...” “所以，贾虚研究夺舍之术，就是为了靠这牌子拜入真正的白云宗？” 何柱点点头，说道： “我知道我的命捏在他手里，骗他说去白云宗需要凝气中期，这才苟延残喘地活了下来...” 步凡握着手里的牌子，思吟了片刻，说道： “所以，回家后呢？你要怎么样？” 何柱用脚爪刨着地，眼神中有着一丝纠结和一丝眷恋，久久不语。 步凡也没有催他，一人一鸟就这般沉默着。 过了许久，何柱才说道： “你再答应我件事，我就告诉你这蜕凡令怎么用，反正我已经是这幅鬼样子了，不如你替我去白云宗，了一桩心愿罢...” “什么事？”步凡看着何柱问道。 何柱扇动翅膀，落在了步凡的肩头，眼镜看着太平观里的大殿，说道： “大殿里有一个罐子，里面有我的遗骸和封禁我魂魄的符箓，你把它扯了，然后把我的遗骸葬了。” 步凡微微沉吟后，便答应了他。 随后，他将贾虚遗留下的几块石头收了起来，随后在何柱的指引下，在太平观的神龛下方找到了一个涂满暗黑鲜血符文的罐子。 那符文用何柱的鲜血绘成，何柱打不开，但是对步凡确实没有效果，轻轻一抹便抹了去。 打开罐子，里面一层黑乎乎的油腻之物，几块骨头浸染其中。 油腻是尸油，骨头是连着颅骨的脊柱。 步凡忍住胃里想要呕吐的不适，看向何柱。 面对自己的遗骸，何柱的眼里没有仇恨，只有浓浓的悲戚。 过了许久，他才飞了起来，说道： “麻烦你，将我和那些可怜人的骸骨葬一起吧...” 明明是生魂，却在言死事。 这无论是对于还是少年的何柱，亦或同样是少年的步凡来说，都是一件残忍的事。 修仙之路，拾步而上，踏过之处，几多白骨。 太平观的后山，步凡将装有何柱骸骨的罐子葬下后，又拢了一个小坟茔，随后看向何柱。 何柱摇摇头，有些无精打采地说道： “就这样吧，不要立碑，不要写字，这里离我家不远，让我爹娘看到了，怕是又会徒增伤感...” “权当我...了了尘缘吧...” 步凡沉默地点了点头，又想了想，取了一根周边的青竹插在了坟茔前，然后笑眯眯地看着何柱说道： “这样子，以后再来，就不会找不到咯。” “属于我们的秘密。” 何柱看着步凡，扭过了头，将眼中溢出的泪水在羽毛上蹭了蹭后，落在地上后，扭头对步凡说道： “走吧，我给你指去村子的路。” 步凡点点头，站起来拍拍手说道： “走吧，去你家看看。” 何柱看了看步凡，本想笑一笑，可却发出了难听的“呱呱”声，只能缩小了身体，落在了步凡的肩头。 步凡摸了摸何柱的羽毛，带着何柱走下山去。 一人一鸦，背影在微微发黄的山路叶间，洒下欣长的背影。 山风吹过，有阵阵少年间的言语传来。 “你不能吃东西吗？” “以前的东西，都没味道了，我只能吃些生肉和虫子之类的...” “这么惨啊，那我们一起去白云宗吧，也能做个伴。” “你要带着我？” “嗯啊，蜕凡令是你的嘛，我既然占了你这么大便宜，当然要一起啦，反正你现在也不是人身...” “...谢谢...” “客气什么，等我们修炼有成了，再回你家看看，说不定到时候你又能变成人了呢，不要这么哭丧脸啦。” “谁说的？” “说书的不都这么说吗？妖怪修炼久了，就和人一样了...” “但愿吧...” ...... 第5章 村中小事 九道沟村村外，在微微有些阴郁的天光中，一个略显瘦削的身影缓缓走来。 “嚯，这么大的石头在村口立着，下面还挂着这么多红布条和贡品，是要干嘛？” 站在面前接近两人高的石头的阴影下，步凡手搭凉棚，看着巨大的石头问向肩头的何柱。 “那是我们村的石娘。”何柱对步凡说道： “我们村子里有讲究，小孩命贱难养活，要起个贱名，同时要拜村边的大树啊，大石头啊啥的做干娘，久而久之，这块大石头我们村里人就叫他石娘了。” 步凡微微摇头。 别看长青村和九道沟离得不远，但正所谓十里不同音，百里不同俗，这样的习俗他也是第一次知道。 挠了挠脑袋，他看着何柱道： “这石头...当了多少人的干娘了？” 何柱微微抬了一下翅膀后又无力地耷拉了下去，说道： “数不清啦，从我爷爷那辈起，就叫她石娘啦。” 步凡点点头，便向着村子里走去。 顺着何柱的指路，步凡停在了三间大瓦房前。 何柱扑腾腾飞到正对床边的一棵大树上，步凡又酝酿了一番说辞后，才敲了敲门。 “这么早，谁啊？” 一个有些苍老的声音响起，一个穿着绸缎衣服，两鬓有些斑白的中年人打开了门，正是何柱的父亲何大壮。 何大壮看向步凡疑惑地问道：“请问你是？” 步凡将眼睛眯起来，露出了那一副人畜无害的笑容，按着自己设定好的“剧本”说道： “请问，这是何柱师叔的家吗？” “大狗...您...您认识我家大狗，阿不，您认识我家柱子啊！”那中年人一惊，随即脸上露出了一副惊喜的神色，回头喊道： “老婆子，杀鸡，赶紧杀鸡，咱儿有消息了！” 说完后，中年人急忙将步凡让了进来道： “诶呀，仙长赶紧请，赶紧请...” 一番寒暄后，何家杀了鸡，炖了肉，摆了满满一桌，何大壮夫妇二人殷勤地招呼步凡入席。 席间，何大壮二人唯唯诺诺，但眼中的思念却是怎么也瞒不过步凡。 为了让二老宽心，步凡故意将何柱说的英明神武，甚至将许多从村间话本处听来的斩妖除魔的故事稍加改动后也插在了何柱头上，听的二老又惊又喜。 惊的是担心自家孩子遇到危险，喜的是自家孩子长出息了。 一席饭，吃得其乐融融。 而在何家屋外的一棵枣树上，一只血红眼瞳的乌鸦正悄然立在树上看着何家二老，眼中有着懊悔和悲戚。 “哪来的乌鸦，一直在树上呆着，真晦气！” 瞥到乌鸦的何大壮骂了一声，便要去拿弹弓，步凡眼皮一跳，急忙从怀中掏出了一块狗头金说道： “何大叔，这是何师叔在我下山前交予我的，让我务必交到二老手中...” “哎呀，这哪好意思，小仙长快快拿回去。” 一见步凡手中的狗头金，何家夫妇急忙推辞，说什么都不收。 何柱看着屋内，眼神中闪过落寞，一振翅，便向着村口飞去... 是的，乌鸦不详，他不想让他的父母动气... 过了不久，步凡也在二老的相送中出了门。 何大壮的婆娘拉着步凡的手说道： “小仙长，再见我家何柱的时候，让他找时间回来看看我们老俩口啊...我俩都快五十了，怕是见不了几面了...” 何大壮也拿着一个包袱不由分说地递给步凡，说道： “小仙长，这是我家的一点特产，希望见到柱子后，您能给他带过去，他最爱吃我家婆娘蒸的麻油大饼了，一次能吃好几张呢...” 步凡看着怀里那一大包大饼，心内微微叹了口气。 游子远行无讯音，最难天下父母心。 掂了掂怀里的包裹，步凡露出一副可爱的笑容，连连点头道： “大娘放心，等我见了何柱师叔，会转交给他的...” 说完，步凡向二老告辞后，也向着村边跑去。 出了村，步凡当即看到了在石娘脚边的何柱。 此时的何柱抽搐着身子，地面上有些许湿润，显然刚刚哭过不久。 步凡走过去蹲下身子，轻轻拍了拍何柱道：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要做的吗？” 何柱微微摇头，用头蹭了蹭步凡的手心道： “谢谢你，步凡...其实...我骗了你...” 步凡一愣，何柱展开翅膀，翅根的地方已然有些变得灰白。 “贾虚在我的骸骨上下了血咒，你抹去了符咒，那血咒就生效了，我...活不了多久了...” 何柱弯了弯爪子，靠在了步凡的腿边，眼睛看向村口的方向，说道： “可是我好不甘心啊...” “我好想再去看看父母...再在他们的面前喊一声爹娘...” “我好想吃我娘烙的饼，好想再听我爹骂我几句啊...” “可为什么...那天杀的贾虚要把我封在一只乌鸦的魂魄里啊，就是做一条狗，也比乌鸦好啊！” 听着何柱声声泣血地哭泣，步凡沉默了些许，从怀中拿出了包裹。 “吃吧，你爹娘从来没忘了你，这是他们托我带给你的...” 看着面前的大饼，何柱不由得伸出长长的鸟喙啄了一块下来。 良久后，他闭住眼睛，低沉地说道： “我吃不出任何味道，我已经死了...呵呵...” 步凡嘴巴动了动，还没来得及说话，何柱就蹭了蹭他，说道： “步凡，你附耳过来，我告诉你激活蜕仙令的法子...” 看着逐渐衰弱的何柱，步凡握了握拳，将耳朵附了过去... “你拿出蜕凡令......然后...这样就行了...” 何柱在步凡的耳边说了几句话后，又看了看身前的石娘，对步凡说道： “等我死了，你就把我埋在石娘脚下吧，对不起，我不和你上白云宗了...我...” “想在家...” 步凡点点头，将何柱抱了起来。 他刚想将何柱放在石娘的凸起上，一道黑色身影却猛然从他身边掠过，向着村子中没去。 “什么东西！” 步凡一惊，刚一回头，远处又有一道白影闪过。 “九冲，休跑！” 如同惊雷一般的大喝激荡起重重波纹，直接将步凡和何柱掀倒在地。 那白影掠过步凡二人，依稀可见是一名身着白衣，手持一根翠绿树枝的中年人。 那中年人的速度与方才那道黑光一般，也向着村中没去。 “那是...” 步凡和何柱看着没入村中的两道身影，惊骇不已。 仅仅是声音，就将他们掀翻... 这便是仙门中人的手段！ “不好！” 何柱脸色大变，双翅一振，还未飞起，整间村子蓦然腾起了十八根黑色火柱！ “爹，娘！” 何柱两只眼中流出血泪，嘶声大叫。 第6章 石娘的庇护 熊熊黑火，通天火炬，将整个村子化作了一片火海。 “爹！娘！”何柱大叫道，血红的双瞳流下了两行血泪，显得无比凄厉。 步凡见状，急忙一手抓住何柱的爪子，向着身后不断蹭去。 “好大的胆子！你居然在这凡人村落之中使用如此阴毒之术，就不怕七宗来人么！”一道充满气愤，还夹杂着一分凝重的声音大喊道。 “哼，我以道门玄术炼魔宝，自此正邪一念间，何其逍遥，你却偏来搅局，柳苍松，柳师兄，你不觉得你管得太宽了吗！”那被称作九冲的阴翳声音低沉响起。 “道有天心悲悯人，你铸此恶业，只怕千载道行化一朝流水。”那名为柳苍松的声音微微带了些怒气，整个村子之中一道青色光芒亮起，化作一枚巨茧，有毫光映照。 须臾，一棵巨树自茧中生出，冉冉升起，碧光荡漾之间，与黑火相撞。 所过之处，房屋倒塌，大地开裂，碧光夹杂着黑火朝着四周蔓延。 “不好！” 步凡大惊失色，急忙后退，可两腿战战发抖，却是如何都站不起来。 就在碧光黑火相击的一瞬间，黑色火焰火光蓦然大盛，化作滔天火浪向着村外席卷而来。 那碧光勉力支撑，也只不过堪堪笼罩方圆数里，被那黑火牢牢压制，整个村子更是化成了一片废墟。 “完...完了...” 这是步凡的最后一个念头。 许是天无绝人之路，就在黑火将要袭到步凡面前时，步凡身后被称作石娘的石头渐渐泛起了一道苍蓝色的光芒。 那苍蓝色的光芒如同水幕一般，将步凡和怀里的何柱护住，任凭碧光黑焰冲击，也只是泛起数不尽的涟漪。 “得救了...” 步凡回头，看着散发氤氲光芒的石头，一颗心“扑通扑通”地跳着，只觉得浑身凉飕飕的，竟是冷汗打湿了外衣。 “石娘...” 何柱回头，看着身后泛起裂缝的巨石，言语间尽是苦涩，回头看了看步凡，说道： “步凡，你放开我，放开我啊...” 说完，他再度腾空向着村内飞去。 他虽然濒死，但身体却还尚有余力，身形一展便挣脱了步凡，狠狠一头撞在了石娘泛出的蓝色光芒之上。 “噗~” 阵阵涟漪浮动，却是将何柱那势大力沉的一撞牢牢拦住。 “啊！” 何柱仰天长啸， 步凡看着悲愤不已的何柱，心头也是莫名地起了一股火。 拥有着如同神迹一般的力量，便能视凡俗为蝼蚁么？ 再强大的仙人，不也是由凡人修炼而来的么？ 得做点什么... 心情激荡之下，步凡一只手紧紧拽住何柱，另一只手的手指握住地上的草叶狠狠一划，顿时满手鲜血... 步凡这边的小插曲和小动作，对于正在村中激战的柳苍松与九冲来说，直如蝼蚁搬家一般，二人各凭本事，黑焰熊熊，苍木挺拔，斗得你来我往。 但终究九冲的黑火更胜一筹，时间一长，顿时将柳苍松压了下去。 “砰！” 一道染血的白色身影自空中跌下落在石娘前，正是柳苍松。 步凡细细看去，只见柳苍松三尺长髯，两道浓眉斜飞入鬓，若不是此刻面如金纸口中咳血，端的是一幅儒雅书生的模样。 “柳师兄，我不过是屠了数个村子炼制魂幡，你既非七宗之人，又非这些蝼蚁的亲眷好友，又何苦追着我不放？” 火海之中，走出了另一名黑衣中年，脸上有着一丝落寞，看着柳苍松道： “花费千载凝练金丹，本应高高在上，可你对这些凡人上心得紧，这才被我破了手段，师兄，你还有什么话说么？” 柳苍松看着面前的九冲，勉力撑起身子，说道： “九冲师弟，你入魔太深了...” “呵呵...哈哈哈...” 九冲仿佛听到了什么可笑的话语一般仰天大笑，步凡分明看到了他两只狭长的眼瞳间有泪水闪动。 “师兄...你亲手杀死师妹的那一刻，就该知道我会是这般下场了...” 步凡看向柳苍松，只见柳苍松的脸上也泛起了一抹悲戚。 “我不想的，可师妹她...是魔宗的细作...” “毒害师父，取同门魂魄炼制魔宝，全是她所为，我又怎能不管不顾？” “我不管！” 九冲激动地一挥袖袍吼道： “当初你答应我要好好待她的！” “我把你当做亲人，当做好友，衷心祝福你二人结为道侣...” “我不管他是什么身份，我只知道，我爱她，而你，辜负了她！” “既然她是魔道之人，那我便随她入魔！” “师兄，柳苍松，下去以后，好好和师妹道歉吧！” 说罢，九冲手中黑光一凝，一杆漆黑色的大幡显现，数道漆黑的厉鬼张牙舞爪向着柳木噬去。 嗡！ 石娘闪过一片苍蓝光幕，将柳苍松牢牢护住，那些黑色厉鬼嗷嗷叫着上前，却冲不破那一层薄薄的防御。 “哼，区区石灵，也敢挡我？” 九冲冷哼一声，一挥手，一朵黑火凝成的奇花呼啸着向光幕打去。 轰！ 黑火袭在光幕上，那苍蓝光幕顿时碎裂。 “咔...咔...” 黑火侵袭之下，石娘表面浮现出了无数裂痕，“轰”地一声碎裂成了无数裂痕。 “嗯？还有个小娃娃？” 石娘碎裂，九冲顿时看到了柳苍松身边的步凡，微微凝眉后道： “正好，身边缺个捧幡的尸奴，便是你了！” 说完，九冲一挥衣袖，顿时一朵黑焰自袖中挥出，向着步凡噬去。 “九冲！” 柳苍松大喝一声，袍袖拂动，一道碧绿光华涌现向着步凡飞去。 可他身受重伤，一身修为十不存一，那绿光还未飞到一半便消散成了朵朵碧绿光华。 “哼，我先将这尸奴炼化，随后便送你去和师妹团聚！” 九冲冷喝一声，双手结了一个印法，那黑烟顿时缩成一枚黑色种子，向着步凡的胸口撞去！ “步凡，跑啊！” 千钧一发的时刻，一声大吼从步凡身前传来。 一道黑影蓦然掠过，是一只眼瞳血红的乌鸦，横亘在了步凡和那黑色种子之间。 “跑啊！别回头，以后为我报仇，为九道沟报仇！求——！” 何柱的声音戛然而止。 砰！ 硕大的乌鸦尸体重重地跌落在了地上。 第7章 紫霄剑仙 何柱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看着何柱空洞的眼神和不断燃烧的身体，步凡的瞳孔慢慢睁大。 初入贾虚之手后隐晦的提醒，馈赠蜕凡令。 可以说，何柱才是将他真正带入修行界的引路人。 而如今，还未踏入仙门，他便先行领略了仙路之上的残酷。 砰！ 虽然何柱用身体接下了大部分的火焰，但还是有着一缕火苗冲了出来，重重撞进了步凡的体内。 “噗”！ 黑火入体，步凡顿时捂着胸口跌坐在地，一张脸庞狰狞地扭曲着。 痛！ 撕心裂肺的痛。 虽然只是一缕黑火，但却在瞬间点燃了步凡的全身经脉，仿佛要将其焚成虚无一般。 勉强抬头，步凡看着不远处的九冲，手指紧紧地握着蜕凡令。 “我还没有踏入仙路，怎么可能死在这种地方！” 看着近在咫尺的九冲，步凡不甘地张大了嘴巴，怒声吼了起来。 “啊！” 一声怒吼，天地勃然变色。 二人周边熊熊燃烧的黑火，仿佛被某种不知名的力量牵引，倏忽熄灭。 天，阴了。 遍布乌云的云层中，有重重雷光闪过，化作一条雷龙，张牙舞爪地向着九冲撞去。 所过之处，万邪不侵。 “这是...紫霄雷光剑！” 柳苍松喃喃低语，脸上浮现了一抹劫后余生的庆幸。 “紫霄剑仙，林墨语么，她不是许久都不出山了吗？怎么会来这里！”九冲也面色一变，脸上有着抑制不住的恐惧，看着那条张牙舞爪的雷龙，身形蓦然炸出大片火焰将其包裹了起来。 轰！ 雷龙轻巧地避过步凡和柳苍松二人，径直击落在了九冲所化的黑火之上。 “柳师兄，你这性命暂且挂在我这里，下次再送你去见师妹，你可别死在别人手里了！” 雷龙一展，黑火顿时化作虚无，只不过已经没有了九冲的身影，只有一句话语自远方响起... 唰！ 一道蓝色玄光自天落下显出身形，却是一名娇俏女子。 那女子看面容约有二十七八，身着一身紫蓝色的道袍，一双眼睛中有雷芒闪现，娇俏面容上仿佛挂着万古不化的寒霜一般。 一把蓝色的长剑在她的脚下微微沉浮，雷光闪烁。 第8章 测试资质 浩荡天宇，天青云白。 一道蓝紫色剑光划过流云，越过飞雁。 步凡和小女娃站在林墨语的身后，一个蓝紫色的真气护罩笼罩着三人，既能阻隔天上劲风，又能护住二人不至于跌落下去。 “仙子姐姐，什么是蜕凡令？” 几人降落在一处山谷内稍作休息时，小女娃便好奇地问向了林墨语。 面对这小女娃，林墨语仿佛有着极好的耐心，看了一眼步凡，见后者也竖起耳朵，便轻声言道： “蜕凡令起于万年前的仙魔大战，是给予在其中做出突出贡献修士们的奖励，我们七大宗门各有七块，共计四十九块。” 说完后，林墨语看向步凡，说道： “持有蜕凡令的人，只要以血激活此令，便能被铸造蜕凡令的宗门感知到，从而派人接引，免去入门试炼，直接列为内门弟子，只要不是资质修为太差，三年内只要恪守门规，不与邪魔为伍，便可直为亲传。” “哇，这么厉害！” 那小女娃看了看步凡，又看了看林墨语，歪着脑袋想了想，又说道： “那那那，那对其他人是不是不公平？” 林墨语微微顿了顿，眼神中流露出了一丝愁绪，随即摸了摸那女娃的脑袋说道： “莫涵，你要记得，这世上从没有什么公平可言。” 说完，她看向步凡，说道： “蜕凡令确实享有特权，但那是他们的祖辈用生命和鲜血换来的，芸芸众生，凭什么是他们付出生命，而不是别人？” “为这个世界付出的人，咱们七宗绝不会让其后人冻毙于风雪之中。” 说完，也不管那叫做莫涵的女娃懂不懂，林墨语站起身子，语气也恢复了一贯的清冷，说道： “走了。” 一声呼啸，剑气激荡间，紫霄仙剑腾空而起，向着白云宗赶去。 步凡站在飞剑之上，看着下方。 江河为带，山峦如画。 从怀中掏出一颗固脉丹服下，微微缓解经脉内的痛苦后，步凡看向了前方。 “仙路么...” 握紧了拳头，步凡暗暗下了决心。 不仅要活下去，还要给何柱报仇，给九道沟的人报仇。 等一切都尘埃落定之后，自己也要像面前这女子一般。 御剑天地，遍览山河。 怀着这一分梦想，步凡和莫涵静静地立在林墨语身后，任凭紫霄穿云而过，径直落在一处广场之上。 白云宗。 作为整个天云界最强大的七宗之一，白云宗占据了整个白云山脉，而林墨语带二人所至的地方，便是整个白云宗最中间的广场。 步凡落地后向着四周看去，只见一队队的少年在广场上穿梭，有的锦衣长袍，有的短打汗衫。 不论是何种装扮的少年，脸上都有着掩饰不住的激动。 莫涵也左右看看，一双可爱的眼睛眨啊眨，拽了拽林墨语的袖子，问道： “仙子姐姐，这么多小朋友，都是来白云宗的吗？” 林墨语看着眼前穿梭的人群，眼中有着冷漠，如万古寒冰一般的声音说道： “哪有那么容易，今日是三大王朝的登仙之日，这些孩子都是各大王朝经过选拔之后输送上来的，只不过...” 林墨语径直向前走去，清冷的声音自口中传出，令周围的少年打了一个寒颤。 “这些孩子中的十之七八都会被淘汰，我白云宗，每次只收二百人。” 步凡缩了缩脖子，看了看四周有些面如土色的少年。 一眼粗略望去，在广场中的少年，怕是不下一千之数。 五中取一的比例... 不愧是七大宗之一。 一边想着，步凡一边跟着林墨语前行，很快便走到了一间宽敞的大殿之中。 大殿之内，有一百多名少年正在排着队，最前方一名身着白衣的弟子正在用测灵石测试灵根。 见到林墨语前来，那弟子急忙丢下手中工作，行了一个大礼，恭声喊道： “拜见林师叔。” 林墨语点点头，将身后的莫涵领了出来对那弟子说道： “测一下此子灵根。” 那弟子不敢怠慢，急忙将手中的测灵石递给了莫涵，并叮嘱莫涵用手握紧。 据那弟子所说，测灵石发出的光芒代表着灵根的属性，而光芒的强弱，则代表着其天赋的高低。 见到平素高冷的弟子如此重视，少年们纷纷探头，向着莫涵看去。 步凡也好奇得紧，眼睛紧紧地盯着莫涵。 要知道，林墨语平素清冷地紧，饶是自己身具蜕凡令，她与自己说话也是如同冰山一般。 但唯独却对莫涵耐心得很，语气中也没有那么冷。 这让步凡起了强烈的好奇心。 在所有人的目光注视下，莫涵手中的测灵石缓缓散发出了一团光芒。 嗡！ 一声轻响，一道纯洁无瑕的光柱直冲大殿之上。 “无属性灵根，上品资质！” 那弟子惊声呼道。 这话一出，顿时在一群少年之间炸开了锅。 “居然是无属性的灵根！” “我去！与五行俱全的杂灵根不同，无属性灵根可以说是极其逆天的灵根啊”。 “据说这种灵根可以将任何属性的灵气任意转化为其中一种灵气，并且丝毫没有滞涩之感，可以说是天生适合修炼各种功法，全才之资啊！” “你们看到了吗？那小姑娘的资质好高，都快到达殿顶了，咱们这些人里最高的也不过冲上五丈，这资质...绝了！” 那弟子怔怔地看着莫涵和测灵石，良久后才回过神来，急忙在玉简上记录了下来。 步凡也羡慕地看着莫涵。 逆天的灵根和资质，这小丫头以后一定会大放异彩。 莫涵也有些惊讶，下意识地看向了和他年龄相近的步凡。 步凡露出大大的笑脸，从怀中掏出一枚灵石放在莫涵手中道： “要加油哦！” 握了握手中的灵石，莫涵看着步凡那一张大大的笑脸，重重点头。 “嗯！” 那弟子看向步凡，又想林墨语说道： “林师叔...这位师弟？” 他见步凡和莫涵站在一起，下意识以为步凡也会被林墨语收入门墙。 只不过，林墨语显然没有这个打算，微微摇头后，说道： “此子身具蜕凡令，本座下山，便是为接引此子。” “什么？蜕凡令？” 那弟子惊呼道，急忙看向步凡。 与白衣弟子不同的是，那些少年们显然没有听说过蜕凡令，正一眼好奇地打量着步凡。 步凡点点头，从怀中掏出蜕凡令。 白衣弟子深深吸了一口气，看向步凡的眼色也柔和了不少。 微微喘了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后，那白衣弟子将测灵石递给步凡，说道： “这位师弟，请测灵根。” 看着众人希冀的眼神，步凡点点头，接过了测灵石。 看着手中温润的石头，步凡深深吸了一口气，握紧了他。 他自己的灵根早就通过贾虚得知，如今，他更想知道，自己吞噬了贾虚的魂魄后，资质有没有提升。 随着步凡的用力，一股暖流自测灵石中流出，沿着步凡体内盘旋了一圈后，缓缓亮起了三色光芒。 轰！ 三道光柱自测灵石上冲天而起，将整个大殿都染成了红，绿，蓝三色！ 第9章 恐怖的天赋 如同烈火一般的红，如同沧海一般的蓝，以及如同万古青松的绿，照耀着整座大殿。 这一刻，步凡在光芒的中心，仿佛亘古的神明一般。 “这...这天赋...逆天级啊！” 白衣弟子呆呆地看着沐浴在三色光芒中的步凡，失声叫道： “据灵根录记载，就是白云宗宗的初代宗主，都没有这么高的天赋啊！” 听着白衣弟子的话语，身边所有少年们都感到了一种深深的无力。 “这么高的天赋，就算是杂灵根，也能成为一方大能吧？” “这天赋...恐怖如斯啊！” “早就听说七宗内气运鼎盛，天才如云，一个新来的小子都有这么高的天赋，咱们这些怎么活啊！” “你看看，这小子身上的衣服，显然出自寻常平民人家啊，想我堂堂天阳城主之子，都不及他...唉...” “这么高的天赋，落在一个三灵根的身上，简直浪费了...” 看着满殿的灵光，步凡惊讶之余，心内也不禁苦笑起来。 这看似风光的恐怖天赋的背后，却是一副千疮百孔的身体... 不过，还没等步凡考虑再多，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令人窒息的压力。 众人只觉得呼吸一窒， 不同于众多少年和那白衣弟子的惊叹，林墨语只是眼神微动后，便扭过了头，闭住了眼睛。 天赋再高，又有何用。 以凡人之身受地煞阴火煎熬，他的下场，如不出意外，只有陨落一途... 莫涵在林墨语的身后，也好奇地看着步凡。 “走吧。” 林墨语摇摇头，不再看步凡，轻轻一拉莫涵，刚要一步跨出，突然停下了脚步，耳朵竖起，仿佛在倾听着什么。 许久，她才摇了摇头，带着莫涵退到了一旁。 步凡见状，也自然而然地退到了莫涵的身边。 相比起那些脸上洋溢着羡慕，嫉妒之色的少年，他更愿意和莫涵待在一起。 至少，比起那些少年来，要好得多。 就在步凡刚刚退到莫涵身边时，五道身影凭空出现在了大殿之内。 “扑通！” 原先那名负责测试灵根的白衣弟子直接双膝一软，跪在了地上，低低地俯首下去，喊道： “参见掌门师尊，参见各位峰主师伯，峰主师叔...” 掌门？ 还有其他四峰峰主！ 要知道，白云宗内六峰并立，共同组成了白云宗的内门。 如今，眼前少年的资质，居然引得内门上至掌门，下至峰主齐齐出动！ 众多少年还未反应过来，最中间的一名老者便轻轻抚须笑道： “大楚还是那个大楚，人才济济，气运悠长，内中居然有两名逆天天才，不错，不错......” 这老者正是白云宗的宗主，第一峰的顾剑声。 众人顿时噤声。 想不到，一个小小的灵根测试，居然能惊动整个白云宗最顶端的五人！ 顾剑声眼神微微一瞟，看到林墨语后微微一怔，随后似笑非笑地问道： “怎么？林师妹一向清冷，这次也被惊动了么？” 林墨语脸上依旧如那万古不化的雪山一般，只是微微施礼，说道： “见过掌门师兄，各位师兄师姐。” “哈哈，无妨无妨，这次有好苗子，林师妹有所意动也是寻常事，哈哈...” 顾剑声哈哈笑了一声，旁边一名中年人也捋了捋颌下胡子，朗声道： “掌门师兄，林师妹，我观那逆天之子似有木火灵根，却是与我地丹峰甚合，你等可不要误了良材，哈哈...” “九丹兄，那逆天之子愿不愿意拜入你地丹峰还是两说，我观此子似是同备水火灵根，与我百炼峰也不差，况且师弟修的锻体大术也好有个传人，哈哈...”另一名高大魁梧的身影也朗笑着说道，此人正是五峰之一的百炼峰峰主杨元德。 余下二位峰主，一为身着碧蓝衣袍的美妇人，一为一身黄衣的寡言中年。 相较先声夺人的地丹峰主常九丹和百炼峰主杨元德，这二人均不说话，目光也没有落在步凡身上，而是看向了林墨语身边的莫涵。 很显然，相比较步凡而言，身具无属性灵根的莫涵，让二人更为中意。 常九丹和杨元德还要争执，掌教顾剑声摆了摆手，笑道： “行了，上千岁的人了，在一群晚辈面前吵吵闹闹，像什么话，咱们换个地方。” 说罢，这位白云宗的掌教宗主一挥袍袖。 步凡只觉得一阵眩晕，不由得闭上了眼睛。 再一睁开，已是换了天地。 地下有云雾飘渺，殿顶有白云蒸蔚，自己与众人却是到了另一处大殿。kuAiδugg 挥手之间，改天换日，挪移乾坤。 这，便是掌教手段，七宗底蕴。 而顾剑声五人，则在高位端坐。 顾剑声瞥向林墨语身边的莫涵，轻笑道： “林师妹，这女娃资质上品，灵根罕见，师兄朝你求个情，你卖个面子可好？” 此言一出，台下众位少年，包括步凡皆是一惊。 七宗之一的掌教真人顾剑声，竟然对面前这冰山美人说出如此话来。 而看其余四位峰主，脸上一副淡然神态，显然对此早有预料。 这让众人对这位冰山美人更加好奇起来。 面对顾剑声的问询，林墨语微微摇头道： “掌教师兄见谅。” 竟是毫不犹豫地拒绝！ 众位少年还未合上张开的嘴巴，顾剑声已然“呵呵”一笑，摆了摆手道： “也罢也罢，师妹难得收徒，师兄确实不好强求啊，哈哈...” 说罢，顾剑声便将目光投向了步凡。 见掌教师兄的目光投了过去，地丹峰主常九丹立刻出声道： “掌门师兄，你一身修为虽功参造化，但终究与此子灵根不合，不若将他给予我地丹峰，也好再度栽培出一名丹道大能！” “呵呵，丹道大能？常师弟你已经是这天下三大丹皇之一了，座下弟子又多逾百人，此子入了你地丹峰，怕是很快便会泯然众人矣。” 杨元德毫不客气地拆了常九丹的台，随后看向步凡，说道： “小家伙，来我百炼峰，我收你为亲传弟子，传你锻体大术和炼器妙法，门内资源，任你取用，如何？” “你！杨师弟！你你...”常九丹瞪起眼睛，杨元德则哈哈一笑，不去看常九丹，而是将目光投向步凡身上，笑问道： “怎么样？小家伙？” 台下一众少年见两位峰主为争抢步凡几乎红了眼睛，看向步凡的眼神中早就没有了一开始的羡慕和嫉妒，取而代之的，是崇拜和敬仰。 人便是这样，当你的光芒足够耀眼，便能压倒一切不满的情绪。 就在常九丹和杨元德争执不已的时候，林墨语轻轻说了一句。 “常师兄，杨师兄，你们好好看看这孩子。” 常九丹闻言，一双眼睛上下扫视了一番步凡，突然面色一变，眉头凝起，缓声说道： “咦？这小娃的经脉...唉...” 一声叹息。 第10章 峰回路转 一声叹息，让步凡的心有些沉了下去。 见常九丹如此神态，杨元德也皱起了眉头，眼中敛起神光，向着步凡看了过去。 “怎么会？地煞阴火腐蚀经脉...这...” 他们何等修为，自是一眼便看出了步凡体内的状况。 “唉...” 杨元德叹息一声，眼中闪过了一丝失望的神色。 见方才还在争抢步凡的二人如今尽皆沉默，掌教顾剑声几人也看了过去，仅一眼便看出了步凡体内的问题。 一时之间，殿内的气氛有些诡异地安静了下来。 过了数息，百炼峰主杨元德无奈地摇摇头道： “孩子，抱歉，你无法来百炼峰。” 说完，他便不再说话，而是将目光放在了别的少年身上。 步凡心里一黯。 虽说这样的情况他早有准备，但真正来临的时候，还是让尚为少年的他一阵黯然。 常九丹捋了捋颌下胡须没有说话，但眼神也悄然离开了他。 顾剑声微微摇了摇头道： “孩子，你身中地煞阴火，却是不再适合修炼了，下山去吧，我等会给予你些许银两，到了山下城池之内，也会足够你生活了。” 说罢，他也微微摇头，暗道一声可惜。 明明是逆天的资质，却偏偏身中如此恶毒的阴火。 时也命也，可惜了。 顾剑声一开口，几乎便定下了步凡的结局。 见上一刻还引得两位峰主争抢的步凡，下一刻却如同弃履一般，下方的不少少年们都露出了一番幸灾乐祸的脸色，甚至有窃窃私语传出。httpδ:/m.kuAisugg.nět 人有时候就是这般，自身的能力不够，却喜欢看人从高处落下，以满足那些可怜的自尊。 顾剑声说罢，看向了先前测试灵根的白衣弟子，和声说道： “玉德，其余人的灵根天赋测试，都完成了吗？” 闻听掌教发话，那名为玉德的弟子立即从怀中抽出一枚玉简道： “禀掌教，灵根资质均已测出。” 顾剑声点点头，一挥手，玉简便自玉德手上飞起，落到了自己的身前。 他瞄了一眼，轻声道： “萧鸣，你可愿来我第一峰修行，成我最后一名亲传弟子？” 此言一出，众人顿时顺着苏剑声的目光，向着下方队伍看去。 只见那是一名唇红齿白，如玉琢一般的男孩，虽然脸上尚有一点婴儿肥没有化去，但已显出俊美之形。 白云五老享誉数千载，又岂是浪得虚名之辈。 台上另外四人眼中光芒一闪，暗呼道： “风雷异灵根！” 要知双灵根虽不如单灵根强大，但若双灵根皆为异灵根的话，那便另说。 更何况，风雷之姿相辅相成，只要不陨落，以后必为一代大能。 那被称作萧鸣的少年闻言，立刻出列恭恭敬敬地跪下道： “弟子拜见掌门，不，师尊。” 顾剑声摆摆手道： “嗯，你且站在一旁。” 萧鸣恭敬站好后，顾剑声对周围四位峰主说道： “为兄已有亲传弟子八人，加上此人正好极九之数，剩下之人，几位师弟师妹自便就是。” 说完，顾剑声缓缓闭目，似是神游天外起来。 掌门挑选完成后，众人这才将目光看向了其他少年。 其他几位峰主点了点头，随即一边传阅根骨玉简，一边打量着下方的诸位少年。 见诸位峰主投来的目光，所有少年少女不禁都挺起了腰杆。 少顷，左边蓝色玉椅上那一直不做声的美妇人轻声开口道： “诸位师兄，师妹这碧云峰向来只招收女弟子，此间尚有好苗子，师妹便不客气了。” 其余几位峰主似是司空见惯一般，纷纷颔首点头道： “颜师妹先请。” “谢诸位师兄承让。” 说罢，碧云峰主当先一挥衣袖，一道蓝光顿时笼罩在了一名身材婀娜的女弟子身上。 “柳玉妍，你为风灵根，可愿为本座亲传弟子？” 被点到名字的女子见状，急忙叩首言谢。 碧云峰主微微颔首，又选了十几名女弟子后，便朝另外几人拱手道： “师妹多谢几位师兄成全。” 说罢，便闭目养神起来，显然不再参与选拔之事。 见碧云峰主选完，其余几位峰主也纷纷出手。 步凡在一边垂手肃立，一边看着，也一边将一些优秀的，直入内门的弟子记了下来。 比如一对姐妹花。 除去拜入碧云峰的柳玉妍，其双胞胎姐姐柳菁菁也被地丹峰峰主常九丹收入了门下。 又如一名胖胖的，如同小员外一般的，虎头虎脑的胖小子。 那胖小子居然是罕见的暗火双灵根，被百炼峰峰主收到了门下。 还有一名身着锦袍，头戴玉冠的锦衣公子，也拜入了百炼峰主门下。 至于其他几名弟子，显然是作为添头凑上去的，不做他想。 即便如此，步凡看着他们的眼神中，也有着十足的羡慕。 而其他未被选中的弟子，看向步凡的眼神中，也充满着不屑的神色。 那神色好像再说： 看，天资高又怎么样？还不是和我们一样！ 待众人挑选完内门弟子后，顾剑声这才看向步凡，对玉德说道： “玉德，将此子送下山去好生安置，勿要欺辱，不要落我大宗面皮。” “是，掌门。” 玉德拱手行礼，正要上前，一旁的林墨语又冷冷开了口。 “掌教师兄可还记得我为何出关下山？” 顾剑声皱眉，林墨语指着步凡说道： “莫涵是我在路上无意收的，而蜕凡令，便是此子所有。” 蜕凡令？ 是他？ 顾剑声看着步凡，眉宇间有着一抹凝重，说道： “小家伙，给我看看。” 步凡忍住心中郁郁，再抬起头来，已是换做了一幅笑脸，点点头道： “回前辈，蜕凡令是在晚辈手里。” 说罢，他将手举起，一块沾染着斑驳鲜血的令牌映入了诸人眼中。 四人将目光齐齐投向了步凡，或者说，是投向了步凡手中的蜕凡令。 看着步凡手中古朴的令牌，掌教顾剑声缓缓闭上眼睛道： “既如此，我白云宗也不能失了气度。” 说罢，他看向玉德道： “玉德，外门五脉，任此子挑选，免去此子一应任务，宗门资源多加半成。” 说罢，他看向了其余少年，和声道： “小家伙们，能走到此间，足以证明你等的毅力和天赋，接下来，你们却是要参与外门试炼了。” “通过的，便是外门弟子，通不过的，且下山去吧...” 这一刻，众位少年看向步凡的眼神再度变了。 那是一种黄金落在牛粪上的眼神。 嫌弃，厌恶，还有赤裸裸的嫉妒！ 而步凡，则重重行了一礼，说道： “谢掌教真人。” 顾剑声缓缓点头，看向其余的四峰峰主，说道： “几位师弟师妹，此子有蜕凡令，我等即便无法治愈此子，但也需聊表心意，方不负万年前那一场大战中陨灭的先辈遗泽。” 常九丹轻轻颔首道： “当是如此。” 说罢，常九丹率先出手，掌心出现了一个玉瓶。 玉瓶一现，一股浓烈的药香顿时传遍了整个大殿。 第11章 五峰峰主的馈赠 药香氤氲，让在场的每一人都精神一振，目光有些狂热的看着。 即便还未踏入修行者的少年们也能看得出来，这丹药，绝对不凡。 而高台上其余几峰峰主，也微微侧目。 感受着众人的目光，常九丹的脸上露出了一抹自豪和得意，对着步凡和声道： “这是本座炼制的六脉回春丹，虽是一级丹药，但论及温养经脉之能，可与三阶丹药媲美，即便不能让你经脉复苏，但也可让你免受火焚之苦，且拿去吧。” 说罢，常九丹一扬手，玉瓶稳稳地落在了步凡的手中。 “多谢常峰主。”步凡深深一躬，恭声道。 常九丹点了点头，便不再说话，而是笑眯眯地看向了一旁的杨元德。 “杨师兄，你呢？” 看着常九丹眼中含笑的神色，杨元德瞪了他一眼，开始闭目沉思了起来。 他常九丹是三大丹皇之一，送出去的丹药自然对步凡有着作用。 可自己虽名列炼器十大宗师，一时间却没什么有用的能送给步凡。 常九丹也不催促，而是笑眯眯地说道： “杨师兄，拥有蜕凡令之人乃是做过大贡献前辈的遗泽，你可不能小气啊，那六脉回春丹我可是炼制了足足一天才成丹的。” “哼，你常师弟能送出如此重礼，我做师兄的岂能少了？” 杨元德呛了常九丹一句，但依然在闭目沉思，显然没什么眉目，而一旁的碧云峰主却开了口。 “你经脉受创，时日无多，本座这里有一本温经养脉决，不是什么修行大术，予了你吧，至少能延缓些许时日。” 说罢，那美艳妇人一扬手，一枚古朴玉简直接落入了步凡怀里。 “将心神沉浸其中，自可看到。” 碧云峰主说完后便不再说话，朝其他几位峰主打了声招呼后，带着刚收的弟子离开了大殿。 见杨元德依旧沉思，常九丹看向了最边上身着黄衣，面沉如水的中年，斟酌了一番言语后，方才说道： “黄师弟，你呢？” 那被称为黄师弟的峰主抬眼看了一眼步凡后，又闭上了眼睛。 “本座没什么可送的，走了。” 说罢，一阵剑光划过，高台之上，已没了身影。 常九丹轻叹了一声，摇摇头，也不再说话，倒是林墨语的眼神闪过一丝光芒，轻声道： “黄师兄的修为又精进了。” 掌教顾剑声抬起目光看着殿外，轻声道： “问剑峰已经一甲子都没有新弟子了，再这般下去，只怕三年后...唉...” 他摇摇头不再说话，这时，杨元德也睁开了眼睛，看着步凡，仿佛下了什么极大的决心道： “也罢，此物予你。” 说完，杨元德一扬手，一道流光直接撞进了步凡的怀中。 步凡伸手一按，却是一块晶莹如玉的石头，内中仿佛有着如水的液体流动。 “这是老夫百年前寻到的一块可以稳固魂魄，温养体魄的玉髓，便宜你了。” 杨元德说完后狠狠横了一眼常九丹，仿佛再说： “看，老子送的东西也不错。” 感受着杨元德的眼神，常九丹呵呵一笑，轻声道： “不错不错，师弟我尚有余力和药材炼制六脉回春丹，不知杨师兄还有多少这种玉髓？” 杨元德气呼呼地不再说话，倒是顾剑声笑着打起了圆场。 “好了，你们两人斗了一辈子，如今在这些孩子面前也不知道收敛些。” 掌教一开口，常九丹和杨元德顿时住了口，顾剑声看向下方的少年们，和声说道： “都散了吧，且去做自己的事情，希望在以后，能在内门看到诸位，玉德，带此子去外门五脉。” 掌教发话，各峰峰主顿时颔首，带领着自己挑选好的弟子离开。 步凡恭敬地低着头，但是一些少年临走时看他的眼神却被他记在了心里。 那依然是一种嫉妒的眼神，只不过，在其中夹杂了一些贪婪。 摸了摸怀里的丹药和玉髓，步凡顿时了然。 若他可以修炼，在自己恐怖的资质下，这些少年哪还有胆子觊觎自己的东西。 如今自己不能修炼，但又被赐予了如此多的东西，甚至还免去了外门每月的任务。 这些方便，加上自己怀中的宝物... 只怕是不少人已经动了心思。 当下步凡也不再拖沓，收好了几位峰主给的东西后，朝玉德深施一礼后笑道： “有劳师兄了。” 玉德笑了笑，道了声无妨后，便带着步凡向外走去。 一出殿门，步凡顿感眼前一宽。 只见门外广场之上，有白云蒸腾，一只只灵鹤在殿前往来，不断有弟子落下，前往各个分殿。 有云蒸霞蔚，有剑气升腾，有宝光横空，有仙音阵阵。 端的是好一派仙境景色。 见到步凡眼中迷醉的眼神，玉德笑了笑，目光中也有了一丝自豪。 曾几何时，他初入此间的时候，也如眼前这少年一般，被这番仙境一般的景色迷花了眼。 拍了拍步凡的肩膀，玉德笑道： “走吧，这等地方，若你有机缘，还会再来的，不必贪恋这一时一刻的光景。” 步凡深深吸了一口满是灵气的空气，笑眯眯地点点头。 玉德笑了笑，挥挥手招来一只灵鹤，与步凡乘上之后，向着山下飞去。 步凡乘坐在宽敞的灵鹤背上，看着四周的白云和云雾中穿梭的人影，心里暗自下了决定。 蜕凡令来之不易，普通人登上仙路更是难于登天，自己既然有这机缘，那么... 只要不死，就一定要活出个样来。 灵鹤极快，很快便到了山下的山门广场。 玉德带着步凡下了灵鹤后，和声道： “白云宗外门共有五脉，分别是草，工，兽，杂，坊。” “五脉各有千秋，但若论及前程，那自然是与地丹峰和百炼峰有关联的百草百工两脉，一个种植，辨识草药，一个精炼材料”。 “兽坊二脉虽不与内门五峰相关，但却是宗门运转不可或缺的两脉，灵兽圃圈养灵禽灵兽，白云坊市则管理着诸多散修和店铺，从中也可以获得不少资源修炼，也是众多外门弟子的心心向往之地。” 听着玉德对外门五脉的介绍，步凡眨了眨眼睛，问道： “玉德师兄，那杂脉呢？” 听步凡这般问起，玉德的脸上不由得露出了一丝尴尬。 第12章 杂学阁 看到玉德脸上尴尬的神情，步凡心中暗暗一动，可脸上依旧是那一副笑眯眯的模样问道： “怎么？玉德师兄有什么难言之隐么？” “这个...” 玉德收敛了那尴尬的脸色，说道： “我也不瞒你，外门五脉之中，唯杂学阁一脉最是人丁稀少。” 哈？ 步凡眨了眨眼睛，问道： “为什么？” 玉德无奈地摊了摊手，说道： “杂学阁是承载天下信息的机构，但因为繁琐的工作，以及对自身修为没有直接的帮助，所以...” 后面的话，玉德没有说，但步凡心里已经有了计较。 “就他了，还麻烦师兄帮我安排。”步凡笑眯眯地道。 看着步凡那一副看不出想法的笑脸，玉德微微沉吟，便道： “也好，杂学阁包罗万象，掌教师伯又特许你不用完成任务，去那里长长见识也好，说不定能够找到医治你的法子也说不定。” 说罢，玉德便带着步凡，向着远处一间巨大的建筑内走去。 看着有若参天一般的建筑，步凡再次感慨着仙门内蕴含的巨大底蕴。 只怕，也只有仙人，才能够建立起这般庞大的建筑吧。 而这，仅仅只是白云宗的外门五脉之一！ 看着走在前方的玉德，步凡咬咬牙，从怀中掏出了一颗常九丹赠予的六脉回春丹，悄然塞进了玉德的手中。 “嗯？师弟，你这是？” 看着手中的六脉回春丹，玉德先是一愣，随即脸上扬起了一抹笑容。 “师弟初来乍到，以后还请玉德师兄多多照顾了。”步凡笑眯眯地道。 心内暗自夸了步凡一声懂事后，玉德掂了掂手中的丹药，收了起来，拿出了一只纸鹤交予步凡，说道： “师弟客气了，即为同门，理当相互关爱，若有什么事情，师弟点燃纸鹤，我便前来相助。” “多谢师兄。” 步凡笑眯眯地接过了纸鹤，珍重地放在了怀里，随后便随着玉德向着杂学阁内走去。 推开沉重的大门，当先弥漫出来的便是竹卷之香。 一排排，一列列的书架排满了整个杂学阁，近处还有数个书架，排满了大大小小的玉简和竹卷，一名身着黑色道袍，有些獐头鼠目的道人正对着三名外门弟子大呼小叫地道： “快快快，把这一则消息列为机密，用紫玉简封存！” “那边那边，那可是上古年间的秘闻，竹简都要散了，你就不能小心些吗！” “哎呦，我的祖宗，别动那个，那个是帝落时代封存的神异志，你不要动啊...嗯？玉德？” 那道人大呼小叫着，一回眼看到玉德，急忙招了招手道： “别动，都先别动！” 说完，那道人拍拍身上的尘土，露出了两颗大黄牙笑道： “玉德师侄，今日怎么有空来师兄这里啊，哈哈...” 看着那道人一副略显猥琐的笑容，玉德尴尬地笑了笑，说道： “秦长老，受掌教师伯之谕，给秦长老送一位师弟过来。” 说完，玉德轻轻一推步凡，将步凡推给那秦长老，说道： “步师弟，这位是杂学阁的掌阁长老秦寿长老，以后你便在他手下，保重。” 步凡看着眼前人，只觉得那一身气质，不说与五峰峰主相比，就连玉德，也比其多了许多仙气。 这样的人，真的是一脉之主么... 而且，秦寿这名字... 腹诽归腹诽，不过在面上，步凡依旧是那一副笑眯眯的面容，躬身行礼道： “晚辈步凡，拜见秦长老。” “哈哈哈，好说好说，哎呀，这多少年了，我杂学阁终于来新人了啊，快快，我先带你休息去，明日安排你工作！” 秦寿仿佛十分开心，不由分说便站起身来，拉着步凡向外走去，搅得玉德只好轻咳一声道： “秦长老，掌门有谕，步师弟不用参与外门每月的任务...” “啊？” 秦寿一皱眉，随后耳朵微动，一张本就略显猥琐的脸登时便垮了下来，看着步凡，摆了摆手道： “罢了罢了，既是掌教师兄的谕令，我听就是了。” 玉德笑了笑，朝秦寿拱了拱手道： “那您忙，晚辈回去复命了。” 说罢，玉德又朝步凡笑了笑，转头出了杂学阁，一阵剑光浮动，已是不见了身影。 见玉德离去，秦寿方才看向了笑眯眯的步凡，撇了撇嘴，喊道： “胡言！” 随着秦长老的话音，在他身后的书架后面冒出了一个土哄哄的，头发犹如鸡窝一般的脑袋，细细看去，是一个圆圆脸的少年。 少年眨了眨眼，问道： “老头子，怎么了？” 秦受朝着步凡点了点，没好气地说： “这是新来的步凡，你去安排。” 说完，他冷哼一声，一甩袖子回到了桌子前，吼道： “看什么看！还不赶紧干活去！” 一声虎吼，那被称作胡言的少年顿时一缩脖子，挠了挠鸡窝一样的头发，走上前来，伸出手对着步凡笑道： “步师弟是吗？胡言。” “胡师兄好，请多指教。”步凡眯着眼笑道。 胡言点了点头，又抓了抓鸡窝般的脑袋，便带步凡出了杂学阁，到了一片青屋白墙的建筑群，拿出一枚玉符交予步凡，语速极快地说道： “这里就是咱们杂学一脉的驻地，你随意选一间开着门的房子进去住便是了，那玉牌你滴一滴中指血就能认主，挂在屋内，自知用处。” 说完后，胡言拍了拍步凡的肩膀道： “我还有事，你自己慢慢休息吧啊，屋子里有基本的宗门戒律和咱们外门的一应指引手册，你自己看，回见！” 话音一落，胡言便匆匆而去，几乎一瞬间便只剩了一个影子。 来去匆匆，步凡甚至都还没和胡言说上一句话。 看着胡言远去的背影，步凡脸上的肌肉微微抽搐了一下。 看来，杂学一脉还真如玉德所说的一般... 忙，真忙！ 无奈之下，步凡只好选了一间屋子，进去后将屋子轻扫了一遍后，挂上玉符，便坐在床边将屋内的书册翻了出来，一页一页地翻阅着。 书册不是很厚，上面只记载了两样东西。 一是白云宗的宗门戒律，二是白云宗的修行安排。 步凡将所有东西放在了一边后，捧着书册慢慢看了起来。 这一看，便是一个时辰过去。 直到步凡听到了外面嘈杂的声音，才无奈地合起了手中的书，出了院子。 一出院子，步凡便见到十几名少年闹哄哄地挡在自己的院子前，其中还有几名少年看着眼熟，显然是大殿中就见过的。 毕竟在他们参加外门考验的时候，自己已经被送到了山下的杂学阁。 而算算时间，这些便是未曾通过内门考验，被谴到外门的那些少年们了。 见步凡出来，一个虎头虎脑的少年眼睛一亮，指着步凡大声道： “就是他！” 众人的眼睛顿时集中在了步凡身上。 那眼神，带着三分鄙夷和七分不屑。 那虎头虎脑的少年往前站了几步走进了院子，对着步凡大声吼道： “你！就是你，出来！” 第13章 敲诈好处 “你！就是你，出来！” “这么轻松就上了白云宗，你凭什么啊！就凭一块破牌子吗？” “你知道我们上来受了多少苦吗！” “我们累死累活地爬山，还要面对妖兽的威压，还要经历各种诱惑，一千多个人就我们二百个上来了，你凭什么什么都不做就进入宗门，还拿了那么多好处啊！” 步凡眉头微微一蹙，抬起头来，依然换上了那一副标志性的笑容，笑眯眯地道： “凭什么？就凭我有蜕凡令啊！” “有蜕凡令了不起吗？你不就靠着你家有关系吗！” 那虎头虎脑的少年喊了一句，挥着拳头就朝步凡打了过去！ “小爷我最看不惯的，就是你们这种仗着背景上来的人了！” “咚！” 一声闷响，让所有少年都回过了头。 只见步凡笑眯眯的用胸口硬挨了那少年一拳。 而他的手，也紧紧扣在了那少年的手腕上。 此时的步凡，虽然还是那一副笑眯眯的模样，但眼中的寒意，却让那少年感到如同面对着一头野兽一般。 “这位同门，或者该说..师弟...你没经过我的允许就闯进我的院子，不觉得太失礼了吗？” 事出突然。 当一众少年反应过来的时候，步凡已经紧紧扣住了对方的手腕，身子越伏越低。 在反关节的压迫下，那少年的额头顿时沁出了大大的汗珠。 “你问我凭什么？” 步凡笑眯眯地和满头大汗的少年说道： “我告诉你，就凭蜕凡令是赏赐！” “赏赐那些立过功，流过血，甚至付出过性命的人，让他们的后代，让我们可以安枕无忧！” “让你可以登仙门，踏仙路，可以蜕凡为仙。” “每一枚蜕凡令，都是用血换来的，这荣耀，是建立在死亡之上的。” “你付出了辛苦，但是拥有蜕凡令之人的先祖，却付出了命！” 步凡每说一句，身子便向下压一分，少年的手腕已经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咯咯”声。 “现在，你告诉我，我凭什么？” 步凡的语气很平常，笑脸也依旧未变，但语气中的咄咄逼人和眼中的寒意，却令对面的少年不住流着冷汗。 看着那少年大汗淋漓的脸，步凡轻轻撇了撇嘴。 反正自己也没多少时日好活，如今对方又不占理，自己凭什么惯着别人？ 随着不断用劲，那少年的一张脸已经涨成了猪肝色。 “你...你放手！放手啊！”那少年捂着手腕大喊道。 步凡笑着看着少年，说道： “凭什么？刚入宗门，便与同门斗殴，你已经违背了宗门戒律第三条，今天不管谁来了，我也有理。” 话一说出，步凡自己也愣了一下。 他只看了一遍宗门戒律啊！ 自己很确定的一点就是，在以前，自己可没有这么好的记性！ 难道是... 想起某种可能，步凡的心里顿时泛起了一丝滑稽。 这还...真讽刺啊... 不过，无所谓了。 因为这一次的事儿，自己有理。 相对于步凡的强势，那虎头虎脑的少年则面色大变。 他刚入外门，宗门戒律什么的，他还没来得及看啊。 但看步凡那言之凿凿的样子，却不由得他不信。 “你放手，放手，你说戒律就是戒律啊，你欺负我们没看是不是...” 话虽然这么说，但他面色上的表情却已经出卖了他。 “呵呵，戒律就写在手册上，你不看，怨得了谁？”步凡笑眯眯地道，同时手腕和身体继续用力。 眼见那少年的手腕即将断掉，远处突然传来了一声喊声道： “住手！” 步凡抬眼看去，只见远处一名身着褐色外门门派服装，右胸绣着一把黑色小锤子的青年急步走来，边走边喊道： “哪来的小子，刚入门就敢这么放肆，当我百工一脉无人了么！” 闻听那声音，步凡脸上的笑容微微收敛。 那少年身上的气势很是强横，显然是百工一脉强大的修行者。 而且这少年身上的气势，比之贾虚又凝练，厚重了许多，隐隐令人有些压抑，显然不是贾虚那种半吊子的修行者可以比拟。 不过他依旧握着那少年的手没有放开。 那外门弟子几步走到门口推开众人，刚一抬脚，似乎想起了什么，皱着眉头将脚缩了回来，冷声道： “放开他。” 步凡收敛了情绪，笑吟吟地看着对方道： “师兄好记性，还记得不能未经允许就闯入他人院内的戒律，不知师兄怎么称呼？” 那少年眉头一拧，旁边跟随的一名弟子已经喝道： “这是百工坊的领军弟子，厉如风厉师兄，我劝你赶紧放了郑虎！” 厉如风？ 步凡皱了皱眉头，对面的厉如风已然有些不耐，说道： “小子，作为过来人，奉劝你一句，刚入宗门，别太嚣张，放人。” 看着面前大汗淋漓的郑虎，步凡微微沉吟一番后，说道： “厉师兄是吧，想必你也熟知宗门戒律吧，这位郑师弟不分青红皂白就来我的屋子里搅事，你觉得若是换了你，又该如何？还是说？” 步凡的脸上绽放开那人畜无害的笑容，一字一顿地道： “厉师兄已经强大到，连宗门戒律都要对你网开一面了吗？” 好大的帽子！ 厉如风面色一变，不由得看向郑虎的眼神中带上了一抹嫌弃。 若不是这小子的父亲与自己有旧，拜入百工一脉后又给自己许下了重礼，如此蠢笨之人，自己还真懒得管他。 再看向步凡时，厉如风的面色已经平静了下来，双眼直视步凡问道： “你待怎样？” 步凡笑眯眯地道： “郑师弟强闯他人住处，本应交由戒律堂长老发落，但既然厉师兄都来求情了，师弟也得给个面子，不如...” 步凡笑眯眯地搓了搓手指，并不言语。 厉如风眉头一挑，但撇了眼扣在步凡手里的郑虎，忍着心内恼怒从怀里掏出了十颗灵石扔到了步凡脚边道： “放人！” 撇了撇脚下的灵石，步凡抬起头来，依旧紧扣着郑虎的手腕，笑着道： “厉师兄，你是在打发叫花子吗，还是说，郑师弟的前程，只值这么一点灵石呢？” 厉如风紧紧皱起了眉头，手里的拳头握了握，瞥向郑虎猪肝一样的脸色后，咬了咬牙，朝着步凡恨声道： “少废话，开条件！” 步凡笑眯眯地说： “我要一百颗固脉丹！” 第14章 狮子大开口 “我要一百颗固脉丹。” 听着步凡的话，厉如风的眼神一下子犹如鹰隼般锐利。 要知道，外门弟子，一个月才有两枚固脉丹。 一百枚？ 接近五年的固脉丹？ 厉如风盯着步凡，眼神冷厉地道： “小子，狮子大开口也要有个量，否则我担心你会撑死！” 步凡笑眯眯地不答话，只是身子又往下压了压。 “疼疼疼！厉师兄救我！”郑虎急忙大叫道。 厉如风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伸手掏出一个瓶子道。 “只有十九颗，放人！” “厉师兄，你这折价也太狠了，比我们村里周扒皮给长工的工钱也比这个多啊！”步凡撇了撇嘴，说道： “常峰主可是一下就送了我一瓶六脉回春丹呢！” “我...”厉如风一下无语。 六脉回春丹，那可是常九丹的独门丹药，普天之下，除他之外，无人可以炼制！ 我特么只是个外门弟子，你拿我和一峰峰主比？ 厉如风的脸黑如锅底，咬着牙道： “二十五颗，否则，你自将这蠢货送去刑堂就是！” 步凡微微思索后，便抬起头笑道： “也罢，谁让我这人心好呢，便给厉师兄一个面子就是了。” 步凡摊了摊手，厉如风冷哼一声，又取了几颗固脉丹放入瓶中，扔进了院子里。 见丹药到手，步凡一松手便将郑虎推出院子，弯着腰捡起了灵石和固脉丹。 “我尼玛...” 郑虎得了自由，刚骂了一句，厉如风的声音便传了来。 “丢人现眼的蠢货，还不走！” 见厉如风发话，郑虎顿时缩了缩脖子不再言语，讷讷地站到了厉如风的身后。 厉如风看着步凡，一字一句地说道： “步师弟好手段，希望一月之后，步师弟还有走出这屋子的勇气！” 说完，厉如风转身拉着郑虎便走。 见厉如风转身，步凡脸上的笑容逐渐不见。 他敢如此，一来是郑虎有错在先，他占着理。 二来，则是白云宗戒律曾有明言，一月之内，老弟子不能倚仗修为对新弟子出手。 因为似白云宗这等高高在上的宗门，虽然竞争激烈，但整个宗门提倡的是良性竞争，提升宗门内弟子的归属感，而非那些一流二流宗门的残酷淘汰。 外门或许还有倾轧和压榨，但内门一定是极其团结对外的。 这，便是大宗门的底蕴和内涵。 毕竟，如果毫无底线的出手压榨，老弟子一定是占优的一方。 长此以往，对于整个宗门的发展，是极其不利的，不亚于饮鸩止渴。 是故厉如风就算再火，也不敢在这个时间对自己动粗。 至于一月之后，到时候只能见招拆招了。 总之，先把当下这一关过了！ 见厉如风那阴沉的脸色，众人急忙一哄而散。 哼了一声，厉如风带着郑虎便走。 步凡看着刚才还门庭若市的小院前方一下子变得空荡起来，面上的笑容也缓缓地收敛了起来。 郑虎看似是在控诉不公，但里面有一句话，却被步凡明显地感知到。 诸位峰主送给自己的东西！ 这些东西，引起了这些外门弟子的觊觎！ 而且很有可能，其中便有这名厉师兄的影子。 毕竟自己不能修炼，这些东西在自己的身上，说句不好听的话，很是浪费。 所以才有了这一番试探。 若不是自己熟知门内戒律，又展露了混不吝的手段，怕是此刻，自己怀里的那些东西，已经易主了... 等等，戒律？ 提到宗门戒律，步凡顿时想起了什么。 他以前，可没有这么好的记性。 虽然算不上笨，但一目十行，过目不忘这种事，显然也不可能存在于自己身上。 那么...也就是说... 步凡脸上微微扬起了一抹笑容。 看来，贾虚的天赋，还真高呢... 只不过，笑容还未完全扬起，他的脸色便是一变，急忙回到了屋子里。 一关门，步凡的面色顿时变得如同金纸一般，一张口，一口鲜血便喷了出来，甚至痛苦地蜷缩在了地上。 咬着牙从怀里掏出了两颗固脉丹服下，脸色才微微好转了起来... 感受着自己经脉内逐渐退去的炽热，刚刚兴奋起来的脸色再度沉寂了下来。 就算天赋再高，自己现在依旧是不能修炼的啊... 摇了摇头，将地上的血迹清扫了一下后，步凡从怀中拿出了一样东西。 一块拳头大小的残破石头。 这块残石，以前曾属于九道沟村，是九道沟村里被封为石娘的存在。 也是在柳苍松和九冲恶道斗法时，数次救下步凡性命的石灵。 将残石放在屋内的桌上，步凡深深鞠了一躬。 “感谢石娘数次救命之恩，可是小子如今经脉受创，只怕时日不久，还求石娘保佑，能让小子得以痊愈，一报石娘救命之恩，二报九道沟灭村，好友何柱身死之仇。” 做完这一切后，步凡才退回到床边，拿出了怀中各峰峰主所送的东西。 一本《温经养脉决》，一瓶六脉回春丹，还有百炼峰主所赠的玉髓。 其他还好，只有那块玉髓一经掏出，顿时散发出了柔和的青玉色光芒。 还未等步凡有所动作，那块玉髓便自步凡手中飞出，悬浮在空中，缓缓地向着桌上的残石靠近。 事出奇异，步凡急忙站起身跑到桌边，看着两块石头产生的异象。 只见两块石头彼此吸引间，那残石再度散发出了熟悉的苍蓝色光芒。 两股光芒彼此交汇，步凡有些心痛地看着那玉髓中的液体缓缓流出，覆盖在残石表面，又被残石尽数吸收。 当最后一滴玉髓流尽，整块残石顿时发出了强烈的苍蓝光芒，将整个屋子都映成了苍蓝色。 见到这番光景，步凡的脸色扬起了一丝喜色。 这苍蓝色的光芒，他一辈子都忘不了。 正是数度救过他性命的颜色。 当下，步凡急忙催动手中的玉牌，一阵晦涩的波动闪过，整间屋子的阵法被激活，将内中一切都屏蔽了起来。 随后，步凡便坐在床上，看着沐浴在苍蓝色光芒中的石头。 那光芒有些温暖，让沐浴在其中的他有如冬日浸泡温泉一般舒适。 待光芒缓缓收敛，一名造型奇异，浑身未着片缕的女子虚影缓缓凝结在了屋中残石之上。 第15章 石魂凝影名作曦 在步凡的注视下，那石头上散发的光华慢慢化作丝丝缕缕的烟雾，最终化成了一道窈窕虚影。 只见那苍蓝色的虚影浑身上下不着寸缕，一张脸仿佛兼备着清纯与妖媚。 是的，清纯，妖媚。 两种截然不同的感觉出现在了一张面孔之上。 最奇特的，是那身影的额前有着两只肉乎乎的凸起，眉间有着两个红红的圆点，十分怪异。 看着那身影，步凡不由得缓缓后退，站到了窗户旁边去。 “你是...石娘？”步凡不确定地问道。 “石...娘...” 那虚影看着四周，有看了看自己，轻轻挥手，数道蓝色光芒在她的身上凝结，化作了某种兽皮一样的东西遮住了自己的重要部位，随后歪着头，眨了眨眼睛，没有回答步凡，而是说道： “这里的灵气好浓...以此玉髓，唤醒吾之灵...” 说完，那女子又转头看向了步凡，问道： “你...乃此间主？” 话语生涩不已，好似刚刚学语，又好似许久不言一般。 看着那道虚影，步凡定了定神，小心翼翼的回答道： “这里是白云宗，我是这里的外门弟子步凡。” 无论怎么说，白云宗也是最强大的七宗之一，必要时用来做大旗扯虎皮也是不错的。 “白云宗？没听过...” 那苍蓝色的女子歪着头，右手握拳轻轻敲打着额头，空洞的眼神中充满了茫然。 “此夕何年？吾又是谁...” 轻蹙着眉头，足足过了百息，那虚影的眼中才缓缓有了焦距。 “对了...对...吾名为...曦...” 曦？ 步凡愣了愣，那名为曦的女子自顾自地飘到了屋内的一处，仿佛在自己家一般盘坐了下来。 “此处灵气甚好，吾欲在此，可行？” 曦的话语晦涩，步凡皱着眉头思索了些许才明白了曦的意思。 “咳咳...这位...娘娘...您看，这里是我的房间，您...” 步凡筹措着语言，努力与曦沟通着。 毕竟凭空冒出这么一位，让他觉得浑身有些不自在。 但曦仿佛神智记忆受损一般，一直喃喃自语，显然并没有将步凡的话语放在心上。 直到过了些许时间，曦的身形有些虚化，这才飘到那承载自己虚影的石头面前，看向步凡道： “烦请将吾栖身之所移去那处...可否...” 说完，她又转过头，两只眼睛上下打量着步凡，眉宇间闪过一缕疑惑，轻声说道： “地煞入脉，命数半载，不可长久...” 这话一出，步凡顿时大惊失色。 当日何柱为自己挡下了九冲的黑火，但还是有一小缕没入了步凡的体内，让他的经脉无时无刻都如同火烧火燎一般，疼痛难忍。 面前这称为“曦”的女子既然能够一眼看出自己身体的症结，那么... “不知道娘娘能否帮忙，救救我？” 步凡急忙打蛇随棍上问道。 虽然白云宗的几位峰主对自己不错，但却无法救得自己的性命。 至于是不能，还是不愿，不重要。 既然白云宗救不了自己，那么自己当下便只能自救了！ 曦皱着眉头，过了良久，才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步凡说道： “吾...助你活，你助吾...恢复...记忆...修为...助吾...归上界...” “成交！” 步凡看着有些神智受损的曦，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 反正死马先当活马医，自己也没剩多久的寿命，光脚不怕穿鞋的，随便她怎么折腾。 见步凡应下了自己，曦显得很高兴，说道： “三日后...月夜...再与你分说...” 说罢，曦便化作一阵轻烟遁入了石头之中。 步凡忍着经脉中的剧痛，急忙捡起石头，将石头放置在了曦指定的地方。 想了想，又取出两块灵石放在了石头的旁边后，步凡才打量着承载曦的石头。 细细看去，那石头正在缓缓地将周围的灵气摄入，显然是曦的手笔。 忍痛将屋子收拾一番后，步凡也重重地躺在了床上，抱着双臂陷入了沉思。 首先，便是他和郑虎的冲突。 得益于这冲突，让他更直观的了解到了自己的天赋。 或者说，原属于贾虚的妖孽天赋。 过目不忘！ 正因为这一份天赋，自己才能依靠宗门戒律压住郑虎，甚至让厉如风都不敢逾越。 至于一月后的事，那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他郑虎有厉如风做靠山，自己就没有么？ 再退一步，大不了自己往屋子里一躲不出来，在宗门戒律的影响下，想必厉如风和郑虎再嚣张，也不敢强闯屋子！ 反正自己寿命有限，掌教特许，不需要向其他弟子一样，每天完成宗门任务。 随后，便是称为曦的那一道虚影。 步凡首先能确定的，便是曦对自己目前是没有恶意的。 这个结论，不是他随意得出的。 而是因为他相信那块石头。 毕竟之前在九道沟，这被村子里称作石娘的石头便屡次挡下九冲恶道的攻击。 虽然没有救下他，但他依然能够感受到石娘的庇佑。 其次，不论曦是不是石娘，如今的她都像是一幅受了重伤的样子，甚至于连基本的思考都需要大量的时间，行动更是需要自己帮助。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曦，可以救他的命。 这比什么都重要。 能活着，谁想死？ 将一切都复盘了一遍后，步凡拿出了碧云峰主赐予他的温经养脉决翻开了来。 仅仅翻阅了一遍，步凡便将其中的内容尽数了然于胸。 这温经养脉决并非修炼之法，而是千年前某位天资纵横的凡俗医圣所创，是温养经脉的高深手段。 将玉简放下，步凡按着玉简中所述双腿盘膝修炼了起来。 仅仅半个时辰，步凡紧皱的眉头便缓缓舒展了开来，长出了一口气。 “果然，天赋高了，领悟的速度也快了不少。” 步凡睁开眼睛，稳稳感受了一下，果然经脉中的灼热已经好了很多，同时，一阵困意也涌了上来。 “罢了，既来之则安之，明天可是内门师长传授修行之法的日子，可不能耽误了。” “至于曦那边，反正还有三天，不急，也急不得...” 翻了一个身，从瓶子里摸出了一枚固脉丹服下后，混混沉沉地睡了过去... 没人来打扰，步凡很快就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