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川欲晓1909夏平杨义安》 第一章 无路可退 奔腾不息的大渡河在高山中冲刷出无数小平坝,这些小平坝土地肥沃,是大渡河沿岸重要农业区,也因此形成一个个珍珠散落般的小村庄。 柳树湾就是众多村庄中的一个。她背临大山,前面是一大片良田,一直延伸到几百米外的大渡河边。 村庄有二十户来人家,靠面前这片地生活。 但今天,村里却弥漫着浓浓的愁绪,连平时欢快的狗儿也不知躲到哪儿去了。 族长柳中元站在村口,焦燥地搓着手来回走动,不时向道路远处张望。 看看快要下山的日头,不禁喃喃道:“怎么还不到呢?不会遇到什么事吧?” 此时,柳中元等待的人正大步流星往这儿赶过来。 那人身材偏高,头上包着帕子,穿一身短衣短衫脚下一双草鞋,与农人无异,只是要干净整洁得多。 他步幅很大,快而有力,夕阳照在脸上,显得轮廓分明,充满刚毅。 他叫夏平,本不属于这个世界,在另一个世界他是个副乡长,天降暴雨,为掩护群众撤离,山洪卷走了他。 到底是量子纠缠,还是磁场扭曲把他送到这里,他不明白。 他明白的是,他来到的这个世界,现在是1909年,即大清宣统元年。 到底这个世界是平行世界,还是他己回到了过去,他也不清楚。 接下来的日子颠覆了他的人生观,看着插着标的孩子,听着母子分别时那撕心裂肺的哭喊,夏平无能为力心里难受极了。暗暗发誓,他要利用自己超前的认知,带领大家拼一条活路出来。 于是这半年来,他走乡串户,用通俗易懂的语言给庄稼汉们讲华夏史,讲西洋史,讲水浒,讲岳飞…… 夏平还为他们出主意,教孩子们读书写字。而农户们则把委屈向夏平倾诉,他们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农户们非常尊敬这位夏先生。 今天,夏平接到消息,就去了三倒拐村,做了一些准备工作,因此才来迟。 夏平顺着鸡公车(独轮车)道过来,远远就开见焦虐来回走动的柳中元。 柳中元也看到远处的夏平,心里松了一些,他迎上去远远就施礼道:“夏先生,又麻烦你帮我们村出出主意。” 夏平急忙抱拳还礼:“柳叔,不要客气,你们遇到事找我出出主意我很高兴。听到消息后我去了趟三倒拐,让你久等了,走,进屋谈。 两人边说边往柳中元家走去。一路上,柳中元讲述了发生的事。 两人来到柳家,陆续又跟进来许多左右邻居,他们都用期盼的眼神望着夏平。 “以我说就把口子给他扒了,怕这怕那,都骑在头上屙屎了,还忍一下忍一下。”发泄不满的是柳忠元最小的儿子,十八岁的柳华强。 柳中元现在正焦燥,听到儿子如此说,既刻喝斥儿子: “夏先生都没开腔,你开啥子腔?一天到黑就晓得要打要杀,你能打得了几个。” 儿子还不服气,想争辩几句,夏平忙劝阻“正事要紧。”见两个都没再争执 第2章 剑拔弩张 大渡河上有两个重要渡口,一是富林,二就是万工。 万工位于富林下游十几里地,是嘉州通往藏区和夷区的重要通道。重要的地理位置造就了她的繁华,每日客商背伕骡马川流不息。 在场镇杨家开的赌馆内,一群人正在推牌九,围观的人不少,高呼声不断,煞时热闹。 邓守禄"啪"地将牌拍在桌上,高声喊道:“地天九,杀。”顿时响起一片惊呼赞叹和叹息声,他今天手气太红了。 这时一个小弟跑到跟前,“邓大爷,人找了四十多个。” 邓守禄顺手抓些筹码甩在桌上,“这些拿去,给兄弟们分了。明天给老子使劲弄,不要怕弄死,要让他们晓得锅儿是铁倒的。” “你们要弄哪个?”有帮闲的混子问道。 “柳树湾放下话,说明天要扒杨大爷家地的口子,这不是太岁头上动土嘛。老子明天亲自去,管他婆娘娃娃,敢到地边上的就打。打得他们亲爹妈都认不到。” “嗬,邓哥,还有这种事,明天算我一个,邓哥的事就是我的事。”一个输光了钱的混子叫道。 又有几个混子随声附和。邓守禄笑骂道: “你这几个无利不起早的家伙,老子的人己经够多了,哪用得了你几爷子。” “邓哥,不要这样说,你要打得他们八辈子都害怕,去多点人不仅在地头打,还要追到他村子头打,我听说柳中元他幺姑长得俊,十五了还没说人户,我把他弄来给你邓哥耍一下。” 邓守禄哈哈大笑:“你几爷子就是烂人,尽下烂药,安心破老子童子功。”接着又扔出一些筹码:“明天自己把家伙带好,谨防柳中元狗急跳墙。” …… 夜晚下道堰村,隐隐约约十多个人汇聚在村外的草垛旁。 "不等了,现在开会,我先介绍下当下的情况。"这是夏平在说话。 从柳树湾出来,夏平带着柳华强赶到下道堰,招集仁义社的骨干开会。 仁义社是夏平宣传工作时成立的秘密组织,提出的纲领是"除恶霸,分田地,抗捐役,减租息"。这些人都是夏平发展的志同道合的骨干人员。夏平通过这些骨干开展工作。 "……情况就是这样,虽然事起仓促,我们准备也不充分,但好在有心算无心,肯定能打赢,现在大家说一下该怎样打。我建议没必要硬来,打赢就行。″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热烈讨论,很快形成行动计划。 "华强,你一会到周叔那儿拿五把弩,记得交到最信任的人手头。明天你们是正面硬刚邓守禄,多注意些。" "好。"柳华强兴奋得有些颤栗。 同样兴奋的还有周叔。终于要开干了。等这一天己等了很久。 周叔的儿子因大渡河里冲来乌木,他与同伴打捞起来没有通知杨义安,违反了杨义安的规矩而被杨义安打手邓守禄带人打死。 他一直想报复,可无能为力,直到夏平的到来,他才看到复仇的希望。 安排好各项事宜后,人员散去,夏平一个人来到万工场河边,他要见一个人。 河边空无一人,等了不大一会,一个瘦小的身体挑着水桶来了。 那人来到浸水旁,一面用瓜瓢舀水,一面观察周边情况。 很快听到熟悉的脚步声,一个朦胧而熟悉的身影向这边走来。 那人扔下瓜瓢,向那身影跑去,一下扑入那身影怀里。 "哥!" "夏安!" 这个小身影是个孤儿,场上人都叫他小板凳,现在是场上聚友茶馆的幺师,夏平刚到这个世界时就在这个茶园说书,由于书说得好,又是从没听过的《射雕》,生意好到爆,很挣了些钱。富林,九襄、清溪都请他去讲书。 那时俩人相抵而眠,当夏平挣了钱做衣服时,也给小板凳做了一套。 小板凳捧着衣服,眼泪扑簌簌往下掉,从小到十五岁,还是第一次穿新衣服。 于是二人结成了兄弟,小板凳没大名,他要跟夏平姓,夏平给他取名夏安,即平平安安的意思。 夏平给小板凳讲了很多道理,小板凳才明白原来自己受穷不是自己命不好,而是这个社会让他从小没了爸妈,从小就忍饥挨饿,他也恨上了这个社会,成为夏平第一个发展的仁义社员,利用茶馆的便宜为夏平秘密收集情报。 小凳子每天收了铺孑都会来挑水,这儿就成了他们接头地点。 夏平从怀里拿出个竹筒,倒出里面的肉:"快吃吧!" "哥,你每次都带吃的。" "你长身体嘛。" 有亲人真好。小板凳把肉放在嘴里,真香啊!但不敢再细细品,他将收集到的消息告诉了夏平。夏平静静听着,将消息记在心里。 小板凳讲完,夏平也将明天要在柳树湾争水的行动告知了他,叫他密切注意乡勇动向。 直到离开时夏平也没告诉他具体行动方案,只说叫小板凳放心,他有安排。 可这怎么放得下心,邓守禄可是出名的狠人,他的背后又站着庞大势力的杨义安。那可是顿顿脚,整个清溪县都要抖三抖的人物。 他既担心,又紧张,同时有些期待。 一早起来,收拾完店铺卫生,生火烧水,给老板做好早餐,见老板起床,忙把洗漱用水端进去,把马桶倒掉,然后送上早餐。 做完这些,也到了开门的时候。小板凳打开铺板,街道上己是川流不息的行路人以及响着叮当的牲口。 斜对面许家面馆外面乌鸦鸦一片乡勇,堂里坐不下,在街沿上或蹲或坐。有的捧着碗在吃,有的却在等待。 他们高声谈笑着,有的抱着棍子吃面,有的却杂乱无章地将棍子倚在某处。 许大哥两口子挤出些笑容忙前忙后,小板凳知道,这两口子心里一定在骂娘,只是这些歪人若不起,但愿不要亏得太多。 好大一会,面也吃得差不多了,邓守禄现了身。 他身材不高,却特别壮实,一身的力气,一条宽大的牛皮带扎在腰间,尽现高手风范。 他身后几个亲信,居然背着洋枪。 看见来了那么多人,邓守禄垮下了脸:“咋个?都来吃欺头嗦,一个小小柳树湾,老子二三十人就摆平,哪用得了你们那么多人,黄庆娃,你他妈一个大烟鬼跑去做啥子,给老子滾出去,你的面钱你自己付。钟二娃,你税卡不守了哇?胡老四,你走了哪个巡街……” 一阵喧嚣,剔出了一些人后,扔给许大哥几枚当三十的铜钱,豪气地说:“不要找了。”说完带着六十多个乡勇打手以及一大群看热闹的群众朝柳树湾浩浩荡荡杀奔而去。 第3章 不讲武德 小板凳担心夏平安危也想跟去,被茶馆老板呵斥制止。 小镇暂时安定了下来,小板凳心里有事,在店里如坐针毡,不时走到茶馆门口向东街张望。 喝早茶的人并不多,有闲精力好的都跟到跑到柳树湾看热闹去了,街上显得冷清不少,只有几个老年茶客凑在一起聊上了早上的事。 “……几十亩水田变旱田,而且最后地还是得卖给杨大爷,哪个也得拼命,不拼是等死,拼万一又拼条活路出来呢?"说话的是个六十多岁胡子头发皆白的老者。 听到老者编排杨大爷的不是,其它几个茶客没敢接腔。您张二爷不怕杨义安,我们可不敢招惹他。 一胖茶客转移话题,对张二爷道:"您家老三有没有消息?" 谈到三儿子张二爷心里就隐隐着痛。他家二儿子是他的骄傲,书读得好,万公唯一土生的秀才呢。脾气像张二爷,好打不平。被人以挑索刁民,聚众闹事告上衙门,知县报请学政,革了三儿子的功名,并站笼示众,张二爷花了好些钱才把儿子弄出来。儿孑出来病了一个月,说出外求学己大半年多没消息。 "这个孽子出门也不写封信回来,谁晓得他跑到哪儿去了。" "您家老三到外面去发展也好,这万工乌烟瘴气,他在这儿,以他的秉性一定又和柳树湾渗和在一起,命弄丢了也不晓得咋回事,再说,以您和杨大爷的关系,您也不好处不是。"胖茶客安慰道。 的确不好处,虽然杨义安还尊称他一声"二爸",但他知道,他老三革去功名站笼,都有杨义安的影子。 老三帮穷人说话,就是动了杨义安的奶酪。 张二爷和杨义安的父亲是结拜兄弟,两人同入哥佬会秘密反清。年轻时张二爷有远志,他走南闯北,还参加过李蓝的农民起义,失败后在嘉州一带活动,后来见袍哥利用势力横霸一方,失望之余回到家乡,在袍哥里利用自身辈份和威望调解各种矛盾,被尊称为"圣贤二爷"。 另一瘦茶客道:“柳中元自来胆小谨慎,这次敢去扒杨大爷的田坝,他也是拿横了,成了拼死决心,我看啊邓守禄赢肯定赢,但弄不好会有出现死伤。”他用这种方式安慰张二爷,意思你儿子去了很可能受伤 胖茶客说道:“柳中元他哪儿来的胆?都是夏平怂恿的,柳中元平时看起还是多精灵,不晓得夏平给他灌了啥子迷魂汤,居然就敢对着来,书生的话也听得?” 胖茶客很尊重张二爷,他用这隐晦的语言提醒张二爷。 瘦茶客道:"夏平是真有本事,他的世界史你们也听过吧,把事讲得清楚明白,不然清溪学堂为啥想请他去讲课。" 张二爷道:“夏平要挣钱坐着就把钱挣了。清溪的学堂好多人争着去当老师,他居然辞了邀请,却天天跑去给泥腿子伙起。把自己整来给庄稼人一样,这就是做大事者做的事。我就佩服这样的人。" 胖茶客继续提醒着:"他是有本事,可再有本事还得看时势。像今天这件事,再有本事一样会被邓守禄打得找不到北。做事要讲实力,像夏平这样即害别人也害自己。他平时看起那么精灵的,怎么就看不清时势。”他不好说你家老三就是这种情况。 张二爷还想反驳几句,但话到嘴边还是咽了下去。一是他们的确是为自己好,二呢形势的确如此。谁又能把这世道搬得弯。想想自己年轻时的豪情壮志,现在的苟且偷生,心里凉了很多。 走了一个我家老三,又来个夏平,他们的结局一定会一样。 几个茶客就在这儿摆龙门阵,同时也在等消息。街上守铺子走不开的人,不时向东街口望望,邻铺的人聚在店门前聊着天。 一个多小时后只见东边的街口一阵惊呼和骚动,一大群乡勇和看热闹的狼奔突兀地跑了回来,他们一脸惊恐,有的身上还在流血,有的鞋都跑没了。 场镇上的居民惊愕地望着这群人,早上还飞扬跋扈的乡勇,现在却如丧家之犬。仿佛是回答居民的疑问,有人大声说道:“败了,败了。” 小板凳乐得想跳将起来:我就说嘛,我哥那么聪明,怎么可能输给你们这群人。 张二爷也手脚灵便地跳起来,随几个茶客赶紧跑到街上看热闹,哪像个六十多岁的人。 许多人慌慌张张从门前跑过。一个中年人赤着一只脚直奔进茶馆,这是嘉州在镇上开丝绸店的马掌柜。跑得急渴坏了。也不管谁的茶,端起一杯凉茶咕噜噜往口里灌,胖茶客对小板凳道:"小板凳,给我重泡一碗茶,给马掌柜也泡一杯,茶钱算我的。" 第4章 杀人立威 柳树湾的晒坝上,蹲坐着十多来个俘虏,还有二十多个受伤的乡勇经过简单处理,横七竖八躺在那里生死不知。 他们不知道要如何处理他们,心里忐忑不安。 晒坝警戒线外,挡着一大批被俘乡勇的亲属,他们心急如焚,求情的,威胁的,托关系说好话的,撒泼打滾的。老娘哭,婆娘求,娃娃闹,一片噪杂。 乡勇长生只受点轻伤,己被夏平叫去好长段时间。其实夏平只简单问了些他些家庭状况,装模作样做了些记录,然后告诫他不要助纣为虐,替他写了个保证书按上他手印就让他回家,他有些莫名其妙。 看到长生被释放,被俘的乡勇们及家属看到希望,也不撒泼打横了,他们认为柳树湾早晚得放了他们。 一个个乡勇被叫去问话。进去一个问完话后签保证书,然后释放。 "莽狗,他们问了些啥?"一个方盘大脸,长着三角眼的老女人问道。 刚才就是她在撒泼打滾,警戒的人拿她毫无办法,十分无奈,要不是长生放出来,她就要闹出事情了。彡彡訁凊 "傅孃,就是问其它人干了些啥子坏事,我说我不晓得。但他们对我做的事清清楚楚,对你家三娃子做过啥事一定也清楚,多半先进去的人啥都说完了,我看纸上的字都是才写的。" 看来就是签保证书,不再与柳家湾为敌,他们并不敢对乡勇怎么样,这下家属们更淡定了。 问话继续着,一个个签了保证书被释放,等到只剩十多个俘虏时,问话停了下来。 夏平带人来到晒坝,一声令下,将十几人全捆上。 家属们骚动起来。傅孃一马当先,冲破阻拦,她力气很大,掀开捆她儿子的人就去解绳索,周叔急忙阻止,沒曾想她一口咬向周叔手臂。 周叔痛得大叫,用拳头击打她也不松口。周边的队员有的不知所措愣愣站在那里,有的上前拉拽,但无济于事。 夏平气苦,抓过身旁呆立人员的刀将脖子就是一刀。 血一下奔涌而出,她似乎还不太相信,回头看了看夏平,人一歪,倒了下去。 杀人了,本来冲卡的家属们一下安静下来,有的冲进来的,急急忙忙又跑回去。 三娃子想找夏平拼命,他高声辱骂,拚命挣扎,无奈双手被绑,又被两人拿住,无法动弹。 如果眼光能杀人,夏平己死了无数次。 而夏平却拄着刀,胃里很不适想呕吐,他张大口吸气,以平复心中的烦恶。 夏平看过太多的死尸,但亲自动手心里还是受不了。 今天的大胜,他开始还满意,但刚才队员们的表现,他失望之及,在周叔受到攻击时,居然有很多人袖手旁观。 要把他们培养起来,任重而道远。 见人员安排到位,夏平宣读各人罪行。 平时时不时听到乡勇的恶行,习惯了就没注意,現在夏平把这一两年的恶行集中起来宣读,这些乡勇做的坏事触目惊心。 “……去年七月初六发大水,冲来乌木一根,周志勇,周志武和刘山刚,三个年轻人发现并将打捞上岸,杨义安以违反了他的规矩为由抓捕三个,周志勇被抓住后被折磨至死。周志武和刘山刚逃亡现在都不在何处。" “参于殴打周志勇的有邓守禄,傅荣华……等六人。 “……去年十月十三,柳中良赶场,傅荣华假意边走边掏耳朵,故意碰撞柳中良,以柳中良伤了他耳朵为名,对柳实施殴打,并以治病为名,迫使柳中良欠下高利贷,于腊月三十上门催债,绑走柳中良相依为命的女儿柳华秀,柳中良舍不得女儿一路追赶,沿途被多次殴打,最后被打死在炒米岗……" “今年正月十二……" ”今年二月二十……” …… 一桩桩,一件件,触目惊心,那些家属们低下了头。 柳树湾的人更是切身体会。柳中良就是他们身边熟悉的人,是他们的亲戚,很老实本份的一个人,他的女儿又善良又乖巧。可就这样一个家就因杨大爷看上了他家的地,就弄得家破人亡。 他们愤怒的情绪渐渐起来,即然我们的命不叫命,即然我们怎么忍耐小心也无法躲过,那就拚命吧。 当夏平宣布对剩下的十二个作恶多端的狗腿子斩首时,家属们一下骚乱起来,他们想硬闯,柳树湾的村民很快把他们控制住。 “求求你们了,我儿子错了,我们改。他死了,我们孤儿寡母老太婆咋个办哦?” 杀十几人是有些多,本来夏平定的是杀五人,但现在看到家属刚才闹事的情况,他改变了想法。 这些人之所以成为恶人,总有其轨迹。有些人罪不致死,但他们不可能改恶从善,放过了他们,就为敌人增加一份力量,是对兄弟们生命的不负责任。 想起伟人那句话:“斗争不是请客吃饭,对人民群众要像春天般温暖,对敌人要向冬天一样残酷无情。” 他向周叔做了个斩的手势。 周叔早等不及,叫人首先拉来邓守禄,邓守禄还算硬气,“老子变鬼来收拾你们。” 周叔道:“你下去后,我儿子和被你弄死的人都放不过你,你这种人只会呆在十八层地狱里。” 有人拽着头发,周叔一刀劈下,现场一阵惊呼,能止小儿夜哭的邓守禄就这样身首分离。 周叔第一次杀人没有任何不适,反而感到一阵畅快。他的脑子里尽是儿子临死时的眼神,还有那句“爸,给我报仇。” 他举着首级高声长啸:“勇儿,爸把邓守禄杀了,爸给你报仇了。” 他把邓守禄的首级别在腰间,他要拿去放在儿子的坟头。 其它乡勇早吓破了胆,屎尿流了一裤档,只是哭喊求饶。 周叔还想再杀,夏平制止了他。 他让更多的仁义社成员上去练胆,去杀捆绑起来的乡勇。 如果在战斗中杀死对方,可能不适感不強,像这样杀人,心理压力的确大。 有周叔榜样在先,夏平又不停叙说这些人做的坏事,虽说整个晒坝吐得一塌糊涂,最终还是把这些乡勇斩杀干净。 第5章 南方党人 处理完事后,队员们一个个脸色极不好看,饭也不想吃。 上道堰下道堰几个村子的长辈们得到消息稍晚,紧赶慢赶来到柳树湾,看到眼前的情况一个个捶胸顿足。 "夏先生,你害了我们村。" 这些村里的长辈们,面对强大的杨义安,只能选择苟且偷生,但现在年轻人己把祸事摆下,以杨义安的秉性,不杀个片甲不留才怪。 己无路可走,在夏平的建议下,七个村子在柳家湾进行结盟。 这些老人都成了精,非常清楚现在谁单干都是一个死,唯有大家团结才能抗得住杨义安的报复。 在柳中元院内,香案前,捧着血酒的七个村的领头人在念完誓词后一饮而尽,七村同盟建立。 夏平找了块红布,写上"仁义社"三字,让人找个竹杆把旗子挑起来。 夏平望着猎猎作响的旗子心下感慨,这半年的辛劳没有白费,新的阶段开始了。 在柳中元堂屋内,二三十人聚在一起开会,屋外地坝里围了许多人。 "下一步我们有几个工作重点。一是拉人。人多力量才大,我们七个村结成同盟,但人还是少了些,接下来大家去找熟悉的人说服他们。"夏平在发言。 "二是宣传,宣传我们仁义社目的是`为人民服务`我们的主张是′除恶霸,分田地,抗捐役,减租息`还有就是把这次被我们镇压的这些人的劣迹讲清楚。" "三是组建保安队,兵民为胜利之本,二者是为两只脚,缺一不可。" 听起来不明觉厉,好厉害的样子,大伙也不懂,心里稍安,任由夏平安排。 夏平安排周叔负责保安队。柳华强带几个人沿富林至清溪的大道秘密去贴公告,宣扬仁义社的主张。其他人则根据自己的情况,到自己熟悉的地方去做思想工作,拉人入伙。 …… 富林,杨义安府邸内,几个妇人哭哭啼啼:"杨大爷,他们是为你死的啊,你可要给我们报仇啊。" 杨义安是个大高个,身材魁梧,像貌堂堂但现在却黑着个脸,一言不发。 他被震惊到了,十二个乡勇加一个妇人,共计十三人被杀,不是狠人谁做得出来。 今天下午接到万工来报,邓守禄被俘。 一个小小的柳树湾怎么可能打得过邓守禄,对方一定使了阴谋诡计。 他以为对方会来给他下话,放掉邓守禄等人以示好,没想到晚上见到邓守禄等人的家属,得知邓守禄等人己被处死。 这是不死不休的宣战。 很多年没有人向他挑战了,在清溪,挑战的人都己死了。 "你们不要哭了,这仇我一定替你们报,所有人一个也跑不掉,那个夏平,周开山,柳中元我会剥了他们的皮。你们到帐房去,一户领五十个大洋。去吧,让我想想怎么收拾他们。" 女人们在杨义安的安抚下离去了。 杨义安为邓守禄的死亡而感伤,邓守禄因杀人而被官府逮捕,杨义安念其一身功夫花钱救了他的命。从此邓守禄成为杨义安的狗腿子,万工的事都是他在打理。 现在邓守禄死了,他到哪儿去找人打理万工呢? 圣贤二爷张宜山到是个人才,只可惜不和自己一条心。 必须快刀斩乱麻,拿下柳树湾。让所有人看到反抗者的下场。但他们敢一次斩杀十三人,也一定有些底气。 "去,把大少爷和郑先生找来。"杨义安对丫环道。丫环应了一声,跑了出去。 不一会就听见急促的脚步声,大儿子杨学智快步到来,还跟着一个文人打扮的中年人。 "爸,人我己喊了八十多人,明天我们把洋枪带上,一个小小柳树湾,力量完全够了。"杨学义道。 杨义安看向中年文人:"鸿博,你怎么看。" 中年文人叫郑鸿博,是杨义安的智囊,深受杨义安的信仼,杨义安的许多动作都有他的影子。 "我有一些想法不知对否,请杨大爷和大少爷帮我参详参详。"他不好指责大少爷做事冲动,只好用这种方式提出自己的观点。" "兵法曰: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们吃柳树湾飞田,他要拼命应该,我们也有应对。但突然用计败我乡勇,而且斩杀十三人,这不是柳树湾敢做的。那他们怎么又做了呢?一定在这中间发生了什么事。" "我认为有一个人很关键,就是那个说书的夏平,这人身份神秘,半年多前突然出现在我们这里,谁也不清楚他的底细。" "他讲的世界史我还去听过几次,他讲得条理清楚,通俗易懂,比很多读书人都懂得多,为此,我还请他到我们义安学校来教课,清溪的黎阳书院也请过他,都被他回绝了。" "而他却去与庄稼人打得火热,这是为什么?事出反常必有妖,他一定另有所图,而且所图乃大。" 杨学智问:"他图什么呢?" "他图什么我不清楚,但一定是对我们不利,他有多少力量我们也不清楚,所以我们要派人摸清楚他的情况,而且死十三人那是天大的事,我们要立即上报知县,就说这些都是南方党所为。" "夏平是南方党吗?"杨学智问。 "他是不是并不重要,我们认为他是他就是。" 杨义安暗赞一个。知县大人和他相互利用合作,死十三人上面追究下来知县总得有个交待。而且清溪是交通要道,行商走伕很多,根本无法封锁消息。 如果现在开战,死伤人更多,影响更大,府省下来调查,局势将不可控。 那些刮地皮的官,就是没事都要给你扒一坨,如果发现是吃飞田引起,那还不把自己勒索成啥样子。 而把夏平说成是南方党,把村民说成是受夏平蛊惑则一切迎刃而解。 官府最怕也最恨南方党,他们暗杀,暴动,为了推翻朝庭,无所不用其极。 官府对南方党下手也毫不容情。 现在想来夏平的所为,就是南方党,还真没冤枉他。 半年前突然出现,却推说自己失忆,居然记不起家乡和亲人,这本身就匪夷所思,明明能讲学挣钱,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他却拒绝了跑去和庄稼人混在一起。 在短短半年之内他就组织起了那么多人,用计打垮了邓守禄。 大意了。是我放松了警惕,以夏平的能力,邓守禄败在他手下一点不冤。 想清楚了这节,杨义安有了行动步骤。 "老大你八十个人肯定不够,明天继续喊人,夏平非常狡猾,邓守禄就是轻敌着了他的道,你不能犯同样错误。" 杨学智不傻,刚才郑先生的分析己让他明白遇到了怎样的对手。他立即答道:"好的,我再去喊人。" "另外安排几个机灵点的去万工把他们方方面面的情况摸清楚。郑先生,明天陪我去趟清溪,我们去见见知县大人。" 第6章 发布告示 清晨,杨义安起得并不早,还没出发,就有乡勇扑爬跟斗的跑来报告,呈上收缴来的告示,有人昨晚贴了柳树湾事件真相、被处死乡勇劣迹以及仁义社的方针的告示。 "贴在什么地方?看的人多吗?" "贴在街头、街中和街尾,看的人很多,我看到一群人在看告示,我不识字,有人在读告示,我听到不对,赶紧收了来。" 杨义安清楚己经迟了,不知道多少人一看了这几份告示,必须赶快到清溪县衙找到知县,不能让知县先知道这份告示,但愿公告只贴了富林和万工。 但事不如愿,当一行队伍经过唐家坝,九襄时看到了一大堆人正在围观张贴的告示,还有人在高声诵读。 估计这时清溪也贴起了。厉害,虽说是敌人,杨义安还是有些欣赏夏平。 继续向清溪赶路,还在城门外,知县门子早早在这儿等着。杨义安一到就被带到一处隐秘宅院和知县会面。 "杨公,你给我摆下好大的事,十三口人呢,上面追究下来你叫我怎么办?"知县诉苦道。 杨义安表面子上对知县还是客气,微笑着道:"大人,清溪也贴了告示吧。事情并不是这样的。" 杨义安并不怕知县,可以说知县也是他喂的一条狗,又想捞钱,又怕担责,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每年绐他那么多钱从哪里来?还不是做这些事起的坎。 而且县衙几房主管他也有影响力,只要他杨义安歪歪嘴,县衙立马瘫痪。就是想要知县的命也简单,在大相岭出沒的大土匪山豹子就是他培养的,为他做黑活的白手套。 "不是这样的?难道说没死人,这下我放心了。" "大人,我才是受害者,我把地租给了佃农,他们强行扒口子,佃农前去制止,他们对佃农一家及好友发动袭击,我们的人都沒动手,而且他们是被捆着被斩首的。如果我真要动手也是互有伤亡,怎么会只有佃农方十三人被捆着斩首,被杀者还有妇人,望大人祥察。" 的确不合理,而且邓守禄在他这儿是挂了号的,邓守禄什么人知县是清楚的,他都被杀了,可见对方很有能耐。 那杨义安过来一定是有求于我,先听他怎么说,看能不能获点啥子利。 "杨公,十三人死亡是惊天大案,必须上报知府和总督,出了这么大的事,我不仅升迁无望,这次只被免职都是好的,说不定还被下狱呢。我要派人去万工了解下情况。" 知县没提衙役捕头前去剿灭之事,他想抻一抻杨义安,好让杨义安出点血。只要他派人去了,怎么说还不是由他。 杨义安不想惯着知县,他拱手告辞,知县懵了一下,怎么杨义安不按套路出牌,不来求他,只好叫门子送人。 杨义安出得屋孑与郑鸿博汇合,杨义安的轻轻摇头他明白了谈话的结果。 郑鸿博太了解杨义安,他假装没注意到冂子开口发问:"杨大爷,大人什么时侯发兵剿南方党。" 杨义安急忙制止郑鸿博再说话,拉着他走出屋孑,两人来到僻静处,杨义安问:"他会上当吗?" "会的。"郑鸿博答道。 门子回去将听到的报告知县,知县大惊。南方党是朝庭心腹大患,对剿灭南方党不力的官员是零容忍。 想想可能是杨义安演的戏,可心里总不踏实,万一又是真的呢?他赌不起。 第二天,杨义安去自己的商号视察一番后,准备回富林,刚到城门就被知县门子拦做。 "杨公,知县大人请你再聚聚。" "你告诉知县大人,家中还有许多事,等忙完这阵我再来拜见大人。" 门子笑着拉住缰绳不撒手:"杨公,耽误不了多长时间,大人问个话您就走。" 杨义安黑着脸走上前:"给你脸你不要脸。"说完一巴掌抽在门子脸上。 杨义安武功好,这巴掌直接把门子抽在地上,脸一下肿了起来。 他对一随从道:"打断他一条腿,叫他跪在城门口喊`给脸不要脸`直到晚上关城门,要是喊得不响,把另一条腿也给他打断。" 说完,看也不看门子一眼,往城门走去。后面传来绝望的求饶声。 回到富林又是晚上,刚进屋老大就跑了进来。 "总共拉了120人,现在是农忙,好多人正在灌田犁地,等农忙完能拉不少人。" 所谓袍哥人多,一喊上千人,实际上是挟裹民众。 大袍哥下面又依附很多个小袍哥,小袍哥都是当地一霸,不听他的话在当地无法生存下去。 所以当有事,袍哥大爷一声令下,百姓不得不跟随。 "先不慌,情况摸清楚再说。你也听到郑先生说了,再大的家业,像这样损失几次就把家败了。" "我清楚的,爸。摸情况的沒回来,他们叫人传来消息,说万工一切都好,他们没有打万工。" 看来他们的力量还不够强大,不然肯定会进攻万工。 "怎么摸情况咋那么慢。″ "不是慢,是情况不停地在变,夏平开始村村结盟,据刚才回来报信人说己十一个村子结成同盟。" 十一个村子这可不是小数字,杨义安皱紧了眉头 第二天下午三,四点钟,摸情况的人还没回来,杨义安焦燥地等着,叫人去催。 今天己是第三天了,不能再这么迷糊了。 正在胡思乱想时,有乡勇来报,知县大人来了。 还是郑先生算得准知道他要来。 杨义安想敲打敲打他,让他明白谁才是这片土地的主人。 "告诉他本人略有不适,正在静养,请他在客厅稍候。" 这一稍候就是半个小时,知县感到屈辱,有机会看我怎么收拾你。 正在焦燥不安时,杨义安出现了,他也不行跪拜三孔,只和知县行拱手礼。 寒暄过后,知县对手下人使人眼色,那人出去不一会带起一队人抬着担架进来。 知县道:"这门子对杨公不恭,我把他另一条腿也打折了,杨公你就不要生气了。" 即然是门子,也算是知县心腹了,就这样被知县废了,这个知县也是狠人。 "杨公,你那天给我讲了,我也觉得越来越不对,看这一系列做法,根本不像是一般民众所为,还提出四点行动纲领,农民哪想得这这些。" "大人终于看出来了,他这小伎俩怎么会瞒得过大人的眼晴,他们是有一个人组织的,这人叫夏平。" 杨义安把夏平出现后的种种反常讲了一遍,最后说他了解到有一次夏平口误,说我们南方党怎么怎么。 夏平是不是南方党他都是南方党,只有夏平是南方党这十三人的死才说得脱。 知县也做过一些功课,不认为杨义安说的是假话。 "我现在立即派人去万工看一看,另外我回去组织人,过来合兵一处一起去剿灭南方党。" 沒再提钱的事,杨义安还是要把话说清楚。 "大人,剿灭南方党是朝庭大事,我出兵是为朝庭分忧,现在生活艰难,朝庭不能又要马儿跑,又要马儿不吃草吧。你看能不能先拨点粮草,也好提高兄弟们的士气。" 老狐狸,还说问你借点粮草,你到是把我的路全堵死了。 第7章 扩大联盟 知县是财迷哪舍得出钱,"杨公,剿灭南方党朝庭肯定要出钱,但远水解不了近渴,我们不能任由南方党肆虐,必须先动起来,你放心,等朝庭的钱拿下来,我们一家一半,决不食言。" 杨义安也清楚要喊知县拿钱比登天还难,但他并不怕知县赖帐,很多捐税都是他在代收,到时抵扣天经地义。 各有各的算盘,两人商量好后有人来报,摸情况的人回来了。 赶紧招进来听汇报。 进来的三人透着精明,先向杨义安行礼再向知县跪拜。 先汇报的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他叫罗德生,显然是这三人的头:"……我们三人到了万工,做了个分工,万工以上的我去摸,万工以下的王成去摸,丁浩然负责在万工场打探消息。" "我了解到下道堰成了他们老窝,匪首夏平就藏在下道堰。" "夏匪用分田地、抗捐税、减租息等去欺骗引诱民众,有些民众害怕杨大爷和官府不敢应承,有的却受蛊惑入了他的伙。" "有的村子并不想入他的伙,但村子里有人参与,怕杨大爷打来时殃及村子,也跟到入了伙。 "在我回来时共有十三个村子入了他的伙,户数大约200户,人口800多人。" "他们还成立了保安队,人数说是三十多人,我看了下只有二十多个人,其它的据说回家农忙去了,他们在炒米岗设了岗哨,今天我回来时还看到他们。"m.33qxs.m 王成负责万工以下,他汇报道:"大坪和二坪因为有人参加打邓守禄,他们怕杨大爷您报复也入了他们的伙。" 白胖的丁浩然很有老板的派头,他补充道:"我在万工了解到,万工现在人心惶惶,没人主事,有事都去找张二爷解决,希望杨大爷尽快派人坐镇。另外,夏匪不仅整村结盟,有的村子不愿和他们同流合污,他们就去找单个的农家户入伙,具体有多少我不清楚,但至少有十多户人家。" "还有他们的保安队有洋枪五支,这是缴邓守禄的,弩弓十付,梭镖二十二只,显然夏匪早就有叛乱之心,他们做了精心准备。除夏匪外,沒有发现其它外来人参与。" 手下很能干,汇报的情况很详细。 杨义安叫罗德生等三人下去领赏,回头对知县道:"大人,人家是早吧刀子对准了我们,二十二只梭镖,十付弓弩,哪是几天内能做好的。" 知县道:"跳梁小丑而己,你我大军一到,必成粉齑。我明天就回去,很快军士就到来,那时看看夏匪有何能耐。" …… 夏平这几天忙得飞起,每天只睡三四个小时。 他以前也沒做过这样的事,好在前世伟人们做的事,他依葫芦画瓢。 他把事情分下去,只对方法进行指导,具体工作还得他们来做。 毕竟他们才最熟悉当地人的情况。 本来为了应对杨义安的报复,他做了相应准备,但对方却按兵不动,反而让他不安起来。 杨义安在做什么?他怎么想的? 派出去富林侦察的人员回来也没带来多少有用消息,只听说杨大少爷纠集了百把人后,就没有后续了。 这让他惴惴不安,敌人一定在准备放大招。 管不了别人只能做好自己的事,只有自身强大才有一搏之力。 敌人没来也有好处,给了自己做开展工作的时间。 这几天,七村联盟的人也知道时间不多,想尽办法去拉拢别的村入盟,感情牌,亲情牌,利益牌,仇恨牌一张张打出去,从七村扩大到十三村联盟,还有很多散护加入,现在共有二百二十二户,近一千人入了盟。 保安队的组建并不顺利,牌子立起来了,只招到三十来人,能执勤的只有二十多人,还有十多人正在农忙。 而且这二十多人的伙食还需各村提供,各村颇有微词。 有的进保安队看到吃的是红苕,洋芋又退了出去,你还不能阻拦,否则会更加深矛盾。 把保安队当菜市场,随进随出。 对此夏平也没有好办法,只好退而求其次,一但有事,能把人招集得起来。 要不把万工场拿下来?他摇摇头还是否决了这个念头,以现在的力量还是有可能,但杨家,邓守禄家深墙大院,一旦形成胶着状态,被杨义安背后攻击,这些村民一定一哄而散,联盟将不攻而破。 土改最是能凝聚人心,可在没有把群众充分发动前,土改就是个笑话。 只要一战能打垮杨义安,群众的信心才会起来,思想才会好做,土改才能顺利进行。 正在沉思,周叔走了进来:"先生,有人来入伙,你恐怕要去看看。" "是些什么人?" "皇木山上下来的。" "土匪?" "不是,是山上避祸的人。" 见夏平迷茫,周叔忙道:"我也不是很清楚,你去看看可能明白。" 夏平来到一处院坝,只见十多个坐在条凳上,见周叔带着夏平到来,一人忙站起拱拱手:"夏先生,我叫李瑞峰,这些是我的兄弟伙,我们来投靠夏先生,不知能否收留。" "来的都是兄弟,你比我大,我叫你声李哥,李哥,我听周叔说你从皇木来,怎么回事?" 一句"李哥"让李瑞峰对夏平产生好感,夏平一看就有读书人的气质,被读书人叫一声"哥"。说明夏平与别的读书人不一样。 觉得夏平值得信赖,他把身世和盘托出,"我们都是嘉定府的,前几手闹义和拳打过洋教,后来避祸逃到万工。"他指指一个小伙子,"我这兄弟看不惯乡勇欺负人,说了两句,被邓守禄打成重伤,我们还请张二爷说和摆了酒,赔了他们钱,才放了我们一码。" 说到这,李瑞峰还愤愤不平。 "万工我们是呆不住了,在张二爷的指点下才去到皇木,不怕兄弟笑话,在皇木几年,带出来的钱早就沒有了,山上又冷,实在呆不住,去年一个兄弟实在受不了回了嘉州,结果被官府逮到砍了头。" "我们这些兄弟有家不能回,前段时间想在道上找点钱,刚到手就被张麻子弄走了,并告诫我们不许在皇木山上找钱。皇木的家因为我们在路上找钱也回不去了。正好先生在这儿举事,我们就来投奔,望先生收留。" 夏平叫他李哥,他可不敢直接叫夏平兄弟。 这些人都是道上的,并不是夏平喜欢的,但目前面对杨义安的压力,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量。 他们与邓守禄有矛盾,这就够了。夏平内心还是想暂时利用他们,等过了这坎再说以后。 "李哥,你们来我欢迎,但现在我也天天吃红苕洋芋,你们受得了?再说我们的目的是"为百姓服务"不允许欺负老百姓,你们做得到?接下来我们要和杨义安拼命,很可能有死伤,你们不怕?" "这些我们都想过,我们即然来了就要守你们的规矩,不会给你们添乱,即然入了伙,大伙的事就成了我们自己的事,哪有不拼命的?如果出现死伤,那是自己命不好,不怪别人。" "李哥你看这样好不好,今晚我给你们安排吃饭休息,兄弟们先体验一下我们这的生活,觉得可以明天我们就正式入伙。如果觉得不合适,你们走人就是,我不愿强人所难。" 夏平虽然想他们入伙,但还得想拖一下,今晚去找小板凳了解他们的情况,加果真是如他们所说,那就应了他们。 夏平做事谨慎,生怕他们是杨义安派出的奸细。要是在关键时候背后来那么一下,就像他们打邓守禄一样,谁受得了。 不要自己都是玩鹰的,却被别人的鹰啄了眼,那才是笑话。 第8章 田间谈话 李瑞峰一行被安排到偏僻的上道堰,安排几个人明说是照顾他们,实则是监视。 当晚秘密会见了小板凳,从小板凳的介绍中印证了李瑞峰话语的真实性。 第二天一大早,是每天骨干们的例行碰头会,大家七嘴八舌聊着自己咋天的工作。 "我咋天去瓦窑沟冯老六家,嘴皮子都磨破了,他就是不答应,一直给我推磨子,气得我说二天等我们得了天下,不得分田给他。" "我看能拉的这几天我们都拉了,再有的你就是跪到求他也不会来。" "我们入了伙的村子有些村出了粮,有的啥都沒出,出了粮的村子不安逸了,问为啥有的村子不出,他们村子出。" 林林总总,一大堆的问题,夏平用毛笔记录快不起来,只记几个点,有的甚至只画个自己看得懂的符号。 和往常一样,等大家把问题说得差不多了,该夏平来总结安排了。 "粮食的问题不会拖很久,我也知道现在青黄不接,麦子还要近两个月才收得,只要收了麦子啥都解决了。 "现在有的村子好点,而有的村子的确恼火,如果喊每个村子平摊,有的村子的确拿不出来,估倒喊拿,反而影响团结。 "那只有向好的村子借粮,保安队打借条。要让大家明白,保安队是为大家服务的,要是保安队不好,杨义安打来,受损失的还是大家。你们要多宣传,让大家都明白这个道理。 "至于还钱。大家更不用担心,一到夏粮秋粮一收,杨家,邓家那么多地的租子我们来收,还拿不出钱粮来还吗?" 夏平现在穷得叮当响,只有先画上饼再说。 "至于拉人入伙,大家很积极,从早到晚拼命的跑这跑那,刘叔腿脚不很方面,依然把草鞋都跑烂了。在短短几天时间就有十三个村子结盟,还有很多散户也加入进来,你们功不可沒。 我现在要说的是我们的工作要注意方式方法。要抓住'为老百姓服务'这个基本方针。他们可以不加入我们,但我们不能不去了解他们担心的事,不能不去关心他们,不能不去帮助他们解决问题,为什么呢?因为我们仁义社的目的就是让大家过得好。" 腿脚不便的刘叔问:"那我说冯先发的那些话说得不对?" "你说呢?" 刘叔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是有些不大对头。" 会上响起窃窃的笑声。 刘叔是下道堰村村长,腿有些瘸,他的儿子刘山刚因与周开山儿子一起捞了阴沉木,被迫逃亡他乡。 他也是仁义社骨干,夏平的坚定支持者。 开完会,骨干们按工作安排而去。夏平到厨房里拿上一个玉米糢和几个红薯往上道堰而去。 走出不远,他突然想到瓦窑沟去看看冯老六。在前几天的分析会上认为冯老六是会入盟的,毕竟他是雇农,家境十分贫寒。但他却没入盟,一定有自己的想法,他的想法可能带有普遍性。 到瓦窑沟也就是多绕一些路,影响不大。想到这,夏平走上岔路,往瓦窑沟而去。 冯老六大名冯先发,想要个儿孑,沒想生了三个女儿。 他本来生个两个儿子。生下来不久却夭折了。 夏平找到他时,他一家人正在犁田。 看起都造孽,冯老六在后面扶着犁,一个三十多岁的妇女在中间两个少女一个十四五岁,一个十一二岁在两边使出吃奶的力气拉着犁。还有一个五六岁的女儿穿个烂麻袋坐在田坎边。 妇女和少女们蓬头垢面,破烂的衣衫溅满污泥且不能完全遮掩女人的隐秘部位,但即使如此肩上也搭了块麻布,保护这破烂的衣衫。 也许这打满补丁的遮羞布也是他们最后的衣衫了。 夏平见状,急忙脱掉衣服,光着膀子跳进田里。 见有人来,女人们为自己的衣衫不整而羞愧,她们背转了身子。 "夏先生,你怎么来了,快上去,快上去。"冯老六急切地催促夏平。 "你看嫂子和两个妹妹累成啥样了,让她们休息一下,我来。"夏平属于穿衣显瘦,脱衣显肉的人。穿上长衫就是斯斯文文的读书人,脱掉衣服就是筋骨肌现的庄稼汉。 说完夏平向妇人走去,想接过妇人的纤绳套。 妇人的确累狠了,眼巴巴看向冯老六。 冯老六叹口气,怯怯道:"先生,我不想入盟。" 夏平笑道:"不入盟就不入盟,有啥了不起,我今天是从这儿过,不是来劝你入盟的,放心,冯哥,我不会说一句让你入盟的话。" 冯老六神情稍稍放松,夏平接过纤绳套套在肩上,冯大妹侧着身子红着脸将麻布递过来,小声说道: "先生,把麻布搭在肩上,不要磨破了皮。" "好,谢谢。" 冯大妹脸一下红到脖子处。 有了夏平拉犁,进度一下快了很多,夏平拉累的时侯,冯老六又教夏平扶犁,他来拉,两人一面犁地一面还聊开了。 "冯哥,你这耕种的全是邓守禄家地吧。" "嗯,是的。" "那收成好多呢?" "夏粮秋粮每亩共六七百斤,这还是天道好才达得到,天道不好就不好说。" "你家种了三亩地,也就产两千斤粮。交租子,交捐交得了多少?" 实际夏平是清楚收成的,但他要步步引导冯老六。 "地租就五成,还有税和捐,总共要给主家七成。" "给你抛起算,你家还剩七百斤口粮,五口人一年只有七百斤粮,就这些粮吃一年都差得远,还不说你总要买盐吧?万一有个头痛脑热的还要去看病吧?你看姑娘那么大了,总得有个遮体的衣服吧?这些钱从哪些来。如果再有役差给你派下来,你应差田哪个种,不应差得出钱吧?钱又哪里来?去借钱,那利息直接就把你逼死。到那时你除了卖女儿,还有什么路可走。" 冯老六无言以对,扶着犁,背着田边的妻女,无声地抽泣起来,眼泪哗哗往下流。 他太劳累,都快崩溃了。 这辈子作为丈夫和父亲他对不起她们,她们一年到头没穿过一件新衣,没吃过一片肉。 只有过年吃碗白米饭,其它的粮食都背去夷族家调换成红薯和土豆,就这样还吃不饱。 有次带幼小的女儿去赶场,沒注意女儿跑到肉摊煮好的熟肉前"嗄嗄,嗄嗄"地叫着,摊主嫌弃地叫着谁家娃娃挡着做生意了,他抱孩子走,不懂事的孩子眼睛都掉到肉里了,不肯走哇哇大哭。 那天,他打了孩子,孩子哭,他也哭。 他的女儿都很听话,很懂事,他知道她们生怕被卖掉,饿狠了去嚼青草也不说饿。 这样的女儿真会被自己卖掉吗? 第9章 土匪家属 田坎边的母女发现了这边的状况,迷惑地盯着他俩。 为了不使她们担心,冯老六抹掉眼泪,两人又动了起来。 "先生,我们打得过杨大爷吗?" 夏平没有直接回答:"六哥,你说这天下是穷人多还是富人多。" "当然我们穷人多。" "对啊,我们穷人比他多,只要团结一心会打不过他们吗?" 冯老六沒开腔,夏平知道他思想还没通,长期以来对杨义安邓守禄的惧怕不是几天就能消除的。 "六哥,接下来我们仁义社要打垮杨义安,打垮杨义安后我们就要分他们的田地和财产,这一天不会太远,到那时你的好日子就到来了, "我还想我们十来户人家成立个互助组,仁义社免费提供一条牛,到那时农忙时用牛来犁田,农闲时拉点东西,总之仁义社只会对大家好,卖儿卖女的事仁义社决不允许出现。" 牛的事把冯老六震撼到了,真有牛他做梦都要笑醒。 我们还要办学校,你家姑娘要送去读书,只有读了书才能更好为大家做事。" "姑娘还要读书?"冯老六惊诧地问。牛的事还没震惊过来,读书的事又来了。 夏平笑道:"必须读书,不然怎么为大伙做事?而且读书由仁义社出钱,不需要你们负担。" "还有这种好事?"冯老六怎么可能相信,但夏先生口碑一直很好,不是随口说大话的人。 "仁义社说的'为人民服务`不是句空话,我们每做一件事,你会看得到,大家需要的,就是仁义社要做的。" 地本来就不大,他们又做了几天,到下午把剩余的地犁完,夏平累得够呛,到沟里洗去污泥,穿着湿裤和大家打过招呼就准备离开。 冯老六很感动,送夏平时主动谈起入盟的事:"我不入盟是怕你们打不过杨大爷,一旦打不过我怕他们来把我女儿抢走了。柳中良的女儿不是就被抢走糟踏后卖到窑子头去了,我怕。" "六哥,你的担心很正常,我是你一样也担心。但柳中良那么好的一个老实人,招哪个惹哪个了,一家人一样被弄得家破人亡。像你女儿模样还乖,哪天被那些人看上了,你咋办?一个不把田租给你你就无路可走。有的事不是你想躲就躲得过的,不打倒他们,我们就过不了安生的日子。" "至于打得过杨义安不?你放心,只要大家一条心,肯定打得过。你看我们现在有二百多户一千多号人结盟,能打的就有好几百。 "杨义安人是比我们人多,但他分布的也广啊,他哪个地方不需要人守,能打我们的能有多少? "再说,跟他死心踏地有多少人,撑死只有百把人吧,其它都是在他手下讨口饭吃,再其余的就是被挟裹来的普通农户,他们会为杨义安拼命?m.33qxs.m "我们就不一样,我们为了保卫我们的田地,保护我们的妻儿老小,哪个又不拼命呢? "古谚话说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我们退无可退,都是不要命的那种人。 "再说打仗讲究天时,地利,人和,不是人多就能打赢,曹操八十万大军,还不是被诸葛亮几万人烧得个精光……" 话才说到这,前方山坡上突然传来一阵惊呼,一个女子显然受了惊吓,从很高的高坎上一跃而下。 一定出事了,夏平赶紧向那女子奔去,冯老六紧跟而上。 奔到近前,女子脸色卡白,指着坎上,不利索地含着眼泪说道:"蛇…蛇。" 夏平也怕蛇,冯老六却透着兴奋:“在哪里?在哪里?”一面说一面爬上高坎。 女人是个十八九岁的姑娘,衣服补疤又补疤,她瘪着嘴想哭。 不一会就听见冯老六兴奋地大叫:"逮到了,夏先生,你真是我的贵人,终于今天有肉吃了。" 冯老六从侧面路上下来,一手抓着蛇尾,一手捏住蛇的七寸,好大一条蛇,足有好几斤 女人大叫一声,紧紧抓住夏平的胳膊躲在夏平身后,身子瑟瑟发抖。 冯老六赶紧走向远处。姑娘抓住夏平的胳膊仍不松手,显然吓狠了。 看来暂时又走不掉了,夏平吩咐冯老六赶紧把蛇拿回去,姑娘见不得蛇。现在浑身都在哆嗦。 冯老六抓着蛇夏平扛着犁先走,冯嫂和大妹扶着姑娘慢慢回家。 从冯嫂和大妹的表情里,仿佛有些不愿意,但因为是夏平安排的,她俩还是去扶了姑娘走在后面。 "六哥,你们两家是不是有啥仇,刚才我看嫂子不愿扶那姑娘。" 冯老六叹口气:"我们两家哪来的仇哦,瓦窑沟就五户人家,原来大家处得都不错,只是去年他家男人当了土匪,官差来村里找了好几次,每家每户都去搜了一遍,我家还好,粮食都换成了红薯和土豆他们瞧不上,其它家见啥拿啥,大家怕了,不敢和他家走得近。" 夏平不知还有这种事,忙问其详。 "他家也姓冯,和我家还沾点亲,男人叫冯大牛,人勤快,村里大事小事最肯帮忙,大家都喜欢他。 他气力好,要背十七八包茶包子,家头生活还是可以,前年娶了上道堰曾家的女子,就是今天遇到蛇的那个,名叫曾秀莲。她嫁给冯大牛,大家都叫她秀莲。 去年,行首叫大牛背桐油去峨眉,到了山上遇到滾岩子,为逃命只好把桐油扔了。命保住了,但失了货要赔一大笔钱,行首说带大家吃一笔捞钱就回去把钱赔了,可运气不好,吃捞钱时有人被认了出来,官差就来拿人,他们只好入了张麻子的伙,再也回不来了。 我们不是不想帮他家,是不敢啊,生怕官差找麻烦。" 说着就进了村,冯老六指着一户破败的屋子道:″那就是她家,家里还有公公婆婆,两人都身体不好。" 冯老六忙着去剐蛇去了,夏平放好犁头往冯大牛家走去。 家里倒是收拾得整齐干净,只是一贫如洗,一个女老人躺在床上,一个男老人坐在床前,捂着胸口不停咳嗽。 油灯早己干涸,估计多久沒用了。 说是老人,实际也只有四五十岁,岁月的沧桑早己刻满额头。 他们不认识夏平,但生人进他家,眼神居然没有一丝变化,份佛夏平不存在似的。 哀莫大于心死就是这种表情。 第10章 "球经不懂" 夏平看了灶,冷锅巴焉的,锅里到有不知名的野菜,米缸里更是像清洗过一般。 夏平摸出仅有的两个红薯,放在凳上,这家人连桌都没有。 这时,秀莲被扶着回来了。看到儿媳这样,两个老人与先前判若两人,一个在床上支起身子,一个猛地站起。 "你怎么了?摔倒了吗?摔到哪里了?"一连串急切的提问,不等她回答。 秀莲一下扑到床上,抱着女老人放声大哭:"妈…蛇,离我就那么近,呜……呜……" 根据秀莲的手势,估计蛇快要蹭到她脸上了。 女老人把她头揽入怀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别怕,有妈在。" 夏平觉得再在这儿呆不合适,说声"你们好好休息,明天我给你们送点吃的过来"。 两个老人家才明白这些人是送儿媳回来的,急忙感谢,众人客气一番退了出去。 经此一事,又耽误了些时间。夏平看看日头估计时间己到下午四点多钟,不敢再耽搁了,赶忙辞别冯老六一家,向上道堰奔去。 上道堰,李瑞峰的心逐渐往下沉。 说好让我们考虑一晚,今天却对我们不理不睬,啥意思? 他本不想把不好的情绪带给兄弟们,但他是直性子,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 阴着脸一言不发,呆呆看着山下通上来的道路。 就在争水事件的第二天,他就从一个商人手中了解到事情经过,就赶紧跟弟兄们商量,前来投奔仁义社。 如果不被收留,今天过后,能往哪里去?天下虽大,却无他们栖身之地。 经分析怎么着夏平也应该收下他们,但现在却出现了意外。 哪里出了问题?从监视他们的人可看出,仁义社对他们并不信任。 他们曾是西川著名起义领袖廖观音的得力干将,六年前杀洋人,烧教堂,灭清军何等威风。震动整个朝庭,如今却落得如丧家之犬。 正在彷惶之际,突然看到有人上山,距离远看不清楚人,等走近点,大家都认出了,那是夏平。 终于来了,大家心里暗暗松口气,但在夏平没答应前,心里还是有些忐忑不安。 先有监视的人迎了上去,他们离这儿有些远听不清楚夏平在说些什么。 但不久他们就为夏平拿来几个煮熟的土豆,他边吃边往李瑞峰他们住处走来,今天就早上吃的一个玉米糢,真饿狠了。 李瑞峰使个眼色,大家都散开,做起不是那么关心的样子。 这样在入伙中不显得那么急切,也就不会被别人瞧不起。 "李哥,你们想好怎么做沒有。"夏平沒提今天来得迟的原因,本来也沒约具体时间。 “夏先生,我们这些兄弟早把生死看淡,从跟廖观音起事至今己六年,虽然遇到很多艰难,但我们沒有帮恶霸欺负过百姓,我们以前也抗捐租,所以我们这些兄弟觉得你做的事和我们一样,才来投的你,你如果觉得我们不行,我们走了就是。” 要说最好的兵,还是朴实的农民,他们吃苦,守纪,勇敢。像这种流氓无产者有反抗官府,反对洋教一面,同时也有摆赌场,收烂帐,吸大烟,欺哄骇诈老百姓一面,这种人很可能成为兵痞,兵油子,极难管理。但现在要打杨义安只有先利用,其它的等干掉扬义安再说。 夏平握住李瑞峰的手"仁义社欢迎你们的加入,以后我们就是兄弟,大家一起,为百姓做事。" 李瑞峰和他的兄弟们放下了心,气氛一下轻松起来。 "夏先生,下一步我们做啥子。" "我们这就商量一下,你们先看看我们的规矩。"夏平掏出张纸问:"你们谁识字?" 李瑞峰道:"我会,我把《三字经》和《百家姓》读完了的,一般字还认得到。我们这儿读过几天书的还有,不过书读不进去,认得几个字。" 随后指指身材高大一个三十岁左右的中年人说道: "他叫李功名,是我本家哥哥,是个童生,本想考个功名,可惜取消了科举,他识字沒得问题。" 夏平把纸递给李功名,"麻烦李兄念一遍。" 李功名接过纸念到:"三大纪律,八项注意,一,一切行动听指挥,二不拿群众一针线,三,……" 等李功名念完,夏平严肃道:"这是我们铁的纪律,是我们胜利的保障,希望大家记在心头,"说完脸色一正:"如果违反将受到严厉惩罚 ,到时不要怪我沒说过。" 李瑞峰道:"沒得规矩不成方圆,以前我们在廖观音手下也有规矩,我看大都差不多。" 这一事了,夏平问:"兄弟里有没有抽大烟的。如果有这段时间一定要戒掉,我们队伍不能有烟鬼。" 李瑞峰觉得夏平的事有些多了,现在谁还不抽两口烟泡,但他们己穷了很久,己很久没抽过了,不是不想抽,是没条件抽。 "以前有人抽,现在早戒了。" "那就好,我们这里谁有武功?" 李瑞峰笑了,"我们十几个,个个都学过,个个都会武功。"他一一指着兄弟伙介绍:"他的八极拳师从刘勋成师傅,他的火龙拳是峨眉慧觉大师所教,这位能胸碎大石,这位一身横练功夫,刀枪不入……。" 夏平皱起了眉头,那位有横练功夫的不看情势还跟着自吹自擂。"只要我一运气,矛尖扎肚子扎脖子都无所谓。" 夏平不想惯着他们,毕竟打仗是要死人的。他正色道: "各位兄弟,打仗开不得半点玩笑,否则害了自己,也害了同袍兄弟,啥子刀枪不入,打起仗来一点用沒有,被斩杀在菜市口无数的义和团兄弟也说刀枪不入,结果如何,你们最清楚。" 横练功夫者还不服气,嘴里嘟囔道:"那是他们用邪术破了功法。" 夏平惊出一身冷汗,幸好及时发现问题,要是在战场上,真要出大事的。他也不给面子了: "少在这儿装神弄鬼,项羽没有刀枪不入,刘关张没有刀枪不入,鲁智深武松没有刀枪不入,到你这儿就刀枪不入了?你比他们还能干?" 见夏平生气,横练功夫不服地住了嘴。李瑞峰也觉得夏平"球经不懂",才一入伙就是"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又不许抽烟,又不许打牌,很多紧箍咒套在自己头上。 现在又指责自己的兄弟,狠伤他的面子,是给自己的下马威,有可能用这方式赶自己走。 我们是来入伙的,不是来要饭的。一口火在胸中滕滕升起,正想争辩几句,看见李功名对着他微微摇头,深吸几口气把怒火压了下去。 第11章 秘密基地 李瑞峰在这伙人中处事公平,非常照顾兄弟伙,带出的钱都用在兄弟们身上,很受兄弟们爱戴,威望很高。 他见不得兄弟们受委屈,非常护犊子,那次和邓守禄发生冲突,要不是李功名拉到,他就找邓守禄拚命了。 后来摆酒赔钱都是李功名出的头。李功名是这伙人的智囊。 李功名太了解他的为人和脾气。为缓解气氛,李功名岔开话题:"夏先生,接下来我们怎么做。" 夏平对杨义安的进攻有预案,根据力量变化也在调整布署,这股力量的加入又增加了胜利的砝码。但现在和盘托出自己的计划还早。 "你们作为我们秘密力量暂时不要暴露,就驻扎在这里,我再给你们补充十几个人,就在这里训练,等侯命令,另外我再把四杆洋枪和五把弩调交给你们使用,还有刀保证你们人手一把,所有人归李哥统一指挥。" 听到来人归他指挥,李瑞峰脸色好看许多,再听到洋枪都归他使用看来刚才是想多了。而且看得出夏先生的安排一切工作出发。并非耍心计之人,也许夏先生和自己一样耿直。 一个小伙和同伴在后面小声私语:"我还是要刀,那洋枪被一施法打不响咋办?" 夏平有些无语,问道:"你们有人使过洋枪吗?" 李瑞峰道:"以前在廖观音时我们也缴过洋枪,但使用的不多,大师说只要懂法术的人一施法,洋枪就打不响。" "那最后大师施法没有,对方枪打响沒有。" "施法了啊,打蓉都时我们的人挑起大粪一路洒,还把女人的红秽举起,结果对方枪还是打响了,我们死了好多人,蓉都也没打进去。后来大师说对方有高人而且和洋教的高人一起施法。二打一才把大师打败。" 李瑞峰介绍完,心里有些不安,因为刚才张猛子说他刀枪不入就受到斥责。 夏平不后悔刚才对张猛子的斥责,不仅关系重大,而且硬气功在战场上没一点用,相信他本人也清楚,但为了某种目的却把它包装得高大上。 夏平就要让他们印像深刻,把他的话记在心里。 现在却是一个认识问题,夏平用水在桌上画上枪,给大家讲讲洋枪的发射原理。 虽然对有些问题还是不太明白,但大致的原理还是清楚了。 原来这么简单。 他们对夏平的态度在夏平讲解中不知不觉起了变化,从开始的谨慎,怀疑,轻视,愤怒到现在的信任,敬畏和佩服。 读书人真了不起。 天己黑尽,夏平沒有下山,本来说聊一聊,结果一聊就聊投缘了,夏平向介绍仁义社的目的和方向,然后回答他们这样那样的问题,大家都很兴奋,沒了睡意,一聊就聊到东方发白,夏平赶紧向众人辞行。 大伙一直目送他下了坡,隐入晨雾再不见人影。 "大哥,这次我们可能跟对人了。"李功名比李瑞峰岁数还大,但李瑞峰是他们的龙头大哥。所以不管岁数大小都叫李瑞峰大哥。 李瑞峰回头看着众兄弟,"你们觉得呢?" 众兄弟连连点头。 夏平回到下道堰住处,把笔记本记录的事看了一遍,把有的问题打上勾,有的打上叉,有的作个评语,思考一下后拿上笔记本出了门。 先找到保安队,让一个队员拿些红薯土豆和玉米面去瓦窑沟给冯大牛家送去,然后往碰头会地点走去。 现在扩盟势头己大大放缓,农忙也接近尾声。插秧子还要等段时间,人员也开始回归。 开会地点人己来了不少,但还没到齐,有人先汇报起来。 "昨天入盟的村子沒有,散户到有五家入盟,有李成银家……。" 周叔汇报道:"富林的探子传消息来说,农忙过后,杨大爷招集了二百多人,县大人也说要派兵来打我们,有好多人不晓得,好久到也不晓得,估计就这两天,喊做好准备。" 有人又汇报:"锣,号,钟,鼓我们也准备好了,照你说的吩咐也分了组,每家牵猪和栓鸡鸭的绳孑也准备好了,都放在趁手的地方。但走的时候出不出乱孑我可不晓得。好多人说,还沒打就想跑,他们都后悔入了盟。" 又一人提出疑问:"你叫大家挖的窖子藏东西,还有在上道堰大坪二坪搭棚子准备住人,有些人调二话说既然都说打得过,那挖窖孑搭棚子做啥子?人跑了房子总跑不了。" 夏平知道这些疑问既是群众提出的问题,也是这些干部心中的问题。 虽然之初安排工作时就解释过,但现在他们再次提出,说明心中的疑问越来越大。干部思想不通,群众工作更不好做。 夏平用铿锵的语气道:"赢是绝对赢的,我们不但要赢,还要把损失降到最低,这就是我们为什么要这样做的原因。我们的干部要多去群众家多走走,给他们解释清楚。" 夏平放下笔,站起来用手势比划道:"拳头怎么打人痛,收回来打出去最痛。我们不是不能硬拼,硬拼也能打赢,但要损失多少生命啊,生命和财产相比,生命才是最重要的。" "只要生命在,我们什么都会有。至于财产损失,过后仁义社会帮助大家翻倍地赚回来。" "打仗不是打架,大家站好喊一,二,三双方开始干。如果都这样打那我们祖宗写《孙子兵法》做啥子呢?我们要诸葛亮来做啥子呢?" 西川人崇拜诸葛亮,民间诸葛亮的故事很多,说书的,唱川剧也都在传颂诸葛亮的事迹,他是智者的化身。 事说开了,几个村长的脸色依然凝重,夏平撤退的问题到是解决了,可又出现知县大人直接派兵的事。 长期以来对县大人的敬畏,使他们对知县大人充满畏惧,现在反抗知县大人就是反抗朝庭,那是诛九族的大事,不由得他们不紧张。 可是,还有退路吗? 夏平还得解开他们的心结:"从甲午年至今,短短十多年光税就翻了两番,还不说多得说不清楚的这捐那捐,我们干着最重的活,吃着猪狗不如的食。就这样知县大人和杨义安还狼狈为奸想鸡脚杆是剐油,还要增加税捐,这是要逼死我们。我们除了反抗还有路可走吗?″ "知县与杨义安穿条裤子,这我们早就想到了。别看他们人多了些,但相互之间哪个管哪个?心不齐,对我们反而是件好事。" "大家也不要怕,现在全国吃不起饭的都在起事,朝庭怎么打得过来?给你们说句实话。只要我们十三家团结一心,我还真没把他这区区几百人看上眼。" 第12章 匪属就医 夏平一席话,沒有完全解除村长们的焦虑。但现实的确如夏平如说,他们也深知没有退路。 接下来就商讨应对新的情况,做出预案。 散会后,夏平请周叔停一下,和周叔商量加入李瑞峰的队员名单,另外把武器准备好,他要亲自送到上道堰,周叔走后他整理笔记,思考下步的行动。 去瓦窑沟给冯大姐送粮食的队员回来了,他带回一个消息,秀莲发着高烧,陷入半昏迷。 夏平仔细询问了病情,这么严重恐怕土郎中不行,要是耽误病情可就麻烦了,必须把万工益康堂的梅大夫请过来。 他摸摸怀里最后的两个银元,取出一枚交给队员,吩咐他想想办法让梅大夫出个珍。 捏捏最后一枚银元,仔细放入怀中,上次见面都没给小板凳带肉了,因为夏平也没钱了。 到上道堰的保安队员集合起来,他们领了武器,夏平带他们上了路。 一路上夏平告诫他们到了上道堰要听李瑞峰指挥,要认真训练。到了岔路,他与保安队员分路,独自往瓦窑沟而去。彡彡訁凊 冯老六见夏平到来,一起到冯大牛家看望曾秀莲。 曾秀莲躺在床上,脸烧得通红,一张布片浸了水搭在额头降温。她喃喃低语,听不清说些啥。 偶尔一阵抽搐或一声惊叫,等一会又低语起来。 她己处于半昏迷状态。 冯大妈拖着病躯不停呼喊她:"莲儿,别睡了,醒醒,妈在这儿。" 冯大妹和冯嫂也在这儿帮忙,熬好的玉米粥和红薯都沒动。 冯大伯坐在床前双手捧着头抓扯着自己头发。 夏平进来冯嫂微微鞠鞠躬,大妹却红着脸躲进灶房。 夏平对冯伯冯妈道:"两位老人家,你们快吃点东西,你们不能垮,你们垮了,谁来照顾秀莲大姐。" 两人仿佛没听见夏平说话。 夏平叹口气道:"两位老人家,我己派人去请益康堂的梅大夫,要是你们不吃饭,想饿死自己,那我叫梅大夫回去算了。" 听到请了梅大夫,两位老人家猛地抬起,冯妈挣扎着想下床,冯伯把她扶了下来。 刚一落地,冯妈"卟通"就给夏平跪下,冯伯也随着跪了下来。 "求求你,救救我家莲儿吧!" 夏平吓一大跳,急忙双手去扶,两老却怎么也不肯起来。 "大伯大妈,快起来,我来就是来救秀莲大姐的,不然我请梅大夫做啥子?" 在冯嫂冯老六和大妹帮助下,终于把二老扶了起来。 "二位老人家,珍费我都付了,捡药的钱你们也不要担心,我会负责。" 冯伯这时才像醒过来:"你是……。" 冯老六赶紧介绍:"他是夏先生,是仁义社的,仁义社是专门为大家做好事的。" 冯伯不知道夏平,不知道仁义社,专门为大家做好事的他听懂了。 他又要下跪,夏平这次有了准备,哪能让他跪,急忙扶做让他坐在凳上。 "老人家,人是铁,饭是钢,一定要吃,大妹,粥凉了,请你热一下好吗?谢谢!" 大妹的脸又红到脖孑处,她过来侧着身子端起粥碗进了灶房。 夏平知道,大妹的衣服不能完全遮掩身体,侧着身子避免身子暴露。 "我……吃不下。" "吃不下也要吃,你看秀莲大姐每天上山挖野菜,还不是要一家人好。秀莲大姐病好了,你们二位老人却起不了床,人家还要照顾你,你这不折腾人吗?来,吃了好吗?" 冯妈流着眼泪道:"先生,你说我家莲儿会好吗?" "肯定能好啊!梅大夫什么人你们不是不知道吧。他死的都能医活,况且秀莲大姐也不是什么大病,只是受了惊吓。" 大妹端着热好的粥要进来,为避免尴尬,夏平走到门外:"我看梅先生来了沒。" 又盯着冯伯冯妈道:"记住,不要给秀莲大姐添乱。" 两人把粥喝了些,冯妈拿木勺喂冯大姐。可能玉米粥浓,玉米面又有粘性,秀莲咳嗽起来。 "冯大哥,你的龙汤还有吗?" 冯老六脸弊得通红吱吱唔唔:"嗯……沒……沒……"他说不来谎。 大妹善良:"有的,我去端。"说完跑了出去。 一会儿大妹端来一碗汤,到灶房热了一下,出来送到床边,扶起曾秀莲让冯妈喂食。 梅大夫紧到没到,夏平也有些焦燥。到底怎么回事?算时间也差不多该到了。梅大夫救死扶伤,医德囗碑还是很好的。夏平都跟队员说了,找一个没入盟的人去请,难道出事了? 正在胡思乱想之际,看到远处他的队员带着两个穿着长衫的人快步往这儿赶。 夏平赶紧对屋里喊道:"来了,梅大夫来了。" 在床边的大妹赶紧起身走进灶房。 在队员引领下,一个中年人快步紧跟其后,最后面是背着药箱的白面后生。 夏平赶紧招呼:"麻烦梅先生。" 那梅先生点下头,一言不发抢进屋里直接来到床边。 冯伯冯妈赶紧打招呼,冯伯把坐下的凳子放到梅大夫脚边,连道:"请坐,请坐。″ 梅大夫并不理会,先观察曾秀莲脸色,再翻起眼皮看看,再捏着她的脸颊,使其嘴张开观察舌苔,然后坐下挽起袖子号起脉来。 屋里没人说话,安静极了,落针可闻。 号完脉,他开始询问发病经过,冯妈讲了,冯老六和夏平补充了遇蛇经过,梅大夫微微点头。 "此次病因不难珍断,其一,平时饥饿,营养不良,致其身体衰弱。其二,心思沉重,思虑太多。其三,遇蛇惊吓,惊恐过度。" "来此之前,我己问过引领之人,备有药物,现看情景,备药适当,可解高热。但要治愈非我之能。" 说完取出药箱里备药,"一日三次,煎服。我再给你写张方子,照方抓药,可调理身体。"说完取出纸笔,写起方子来。 冯嫂接过药,递给灶房门边的大妹,大妹忙着去煎药。 冯妈颤抖着声音问:"梅大夫,你是说治不好?" "高热立等可解,但心病需心来治,此我无力也。" 夏平明白了,一是饿的,二是吓的,三是思念丈夫,四是前途茫茫,焦虑过度。 "梅大夫,你意思我大概明白了。就是说服药后不再高烧,但要她好起来,需要解决她思想问题。″ "是的,但要快,否则久拖之下,无复往夕也。" "我明白了,"夏平掏出最后的一块银元,不知那三付药,药费可够。" 梅大夫拿出一枚银元:"此乃你付珍费,我观其家贫,义珍送药,不再收费。"说完把银元放在夏里手里,转身欲出门。 走到门口,又转回来对冯妈道:"来都来了我帮你也看看,不要钱的。" 冯妈想拒绝,但又怕惹得梅大夫不高兴,只好让梅大夫看病。 看完后一面开方一面对夏平道:"病因和曾秀莲相同,主要是营养不良和焦虑太多,另外老年人有哮喘,我开了付药,应该能缓解,但焦虑不除,一切无用。" 他把处方递给夏平,继续道:"这药免费,可能你得派人帮他拿下药。"说完和后生出门而去。 夏平手握银元,痴痴看着他们走远,直到不见踪影。 第13章 教授射击 "你们都到梅大夫说的话,高烧吃药后就好了,但要恢复到原来一样,恐怕不是药能治的,要解决她的心病。" 冯妈抺眼泪:"这孩孑苦啊!大牛就这样不晓得死活,大牛走后,屋头连锅碗,罐罐都被官差拿走了。她连野菜都没吃饱过。我叫她改嫁,她说要守到照顾我们。直到大牛回来。" 夏平猜也猜得到大牛才是主要症结。对冯妈道:"冯妈,大牛一定还在,我们应该把大牛尽快找回来,回来后大姐的病会好,不然大姐的病好不了。" "哪敢回来哦,回来官差还不把他拿了去。" 显然,这家人还生活在自己的世界中,不知道外面的变化。 冯老六急忙解释:"大伯,现在不是以往了,我们这一片都是夏先生当家,夏先生说了算,官差管不到。" "啊!?"两位老人吃惊地看着夏平,不敢相信。 "那邓大爷和杨大爷呢?" "杨大爷躲在富林不敢来,邓大爷都被夏先生打死了。" "啊!?"两位老人互相望望,这些消息让他们惊讶得无以复加。 曾几何时,邓守禄和杨义安就是长期压在他们头上的大山,让他们动弹不得,现在说大山没有了,一下适应不过来。 冯伯望向夏平:"真的?" 夏平点头道:"这一带我在当家,大牛回来绝沒人为难他,更不会有官差拿他。" 从昨天到今天,夏平的所作所为让两位老人十分感动,他们素不相识,夏平却像亲人一样帮他,心里己把他当成最值得信赖的人。 听到儿子能回来,冯妈"篷″地坐起来,病仿佛好了大半。 冯伯也来了精神,嘴里骂道:"那个龟儿子,老子马上去把他逮回来,"说着就要出门。 夏平急忙拉住:"冯伯,你咋说风就是雨,皇木山上那么大,你晓得他在哪个地方?我们得商量下怎么找三。" 冯伯不好意思,给自己头上就是一巴掌:"你看我这一高兴就昏了头。" "夏先生,药熬好了。"大妹端着药在灶门口没有过来。 冯嫂连忙去接过药碗和冯妈一起喂了药。 冯伯问夏平,"我怎么能找到大牛呢?" 夏平这时却不急了:"冯伯,你要上山找大牛,总得把饭吃饱才有力气啊!还有冯妈,你家大牛就快回来了,你这样吃不下饭,照顾得好冯大姐吗?" "我吃,我吃。"二位老人抓起红薯吃起来。 在他们吃饭当口,夏平道:"你们听听我的安排,一,冯伯肯定要上皇木,沒有冯伯我们找到大牛没用,怕我们是骗他下山的呢?" 二,我们不能上山乱找,我先去了解一下他们的落脚点,这样节约很多时间。冯伯在家做好准备,一但有消息,立即出发,你们看这样安排怎么样。" 一切都考虑到了,还有啥意见。 一切都安排好,夏平要走了。他掏出仅有的两块银元递给冯妈,冯妈坚决不收,夏平说道:"这不是给你的,秀莲大姐身子弱需要营养,你们给她补一补,不要大牛回来了,秀莲大姐却不在了,那才枉费了我们这么多人的好心。" 冯妈流着眼泪接下了银元,冯伯不知怎么表达感激之情,"卟通"跪下,"咚"地磕了个响头。 夏平也无奈,这个时代的人说到就跪倒磕头,真拿他们没办法。他扶起冯伯道:"我不喜欢这样子,再有我就不来了。" 说完与众人道个别,转身离去。 来到上道堰又到太阳下山之时,几个队员正在挥舞大刀耍得不亦乐乎。 趁到天色还亮,夏平赶紧教授洋枪的使用方法。 "看到沒有,因为枪击发时有后座力,所有要将枪托抵在肩窝处,哎,对,就抵在这里,很好很好。" 讲解得很仔细,围了很多人,觉得很新奇很好玩。 "先生,能不能打一枪。" "不行,我们只有十发子弹了,打一枪就少一枪。" "打一下嘛,就一枪,"都喜欢热闹,他们在山上是呆久了。 夏平也有些心动,他用头对着李瑞峰扬了扬,"他是你们的队长,要他同意我才能打。" 兄弟们又一窝蜂求队长去了。 李功名心里一个赞,这就是当头的魅力,不乱指挥,即拔高了指挥员的威信,又收服了指挥员的心。这种头他喜欢。 李瑞峰心情很好,今天来了十几个人,加上原来监视他们的几人,现在整个队伍己达三十六人。 来人一来就说听他指挥,还带来洋枪大刀和梭镖。从来人嘴里得知,他的装备是所有队里最好的。 他把整个队分为五个棚,棚长都是自己带来的人,他心头还打鼓怕夏平有误解,结果夏平来一句:"你是队长,怎么安排是你的事。打不了胜仗我找你。" 跟着这样的人才心情舒畅。 "先生,打一个嘛,让他们也知道洋枪的厉害。"李瑞峰道。 "是,"夏平一个标准军礼。 众人一呆,好帅。 开玩笑,大学军训的标兵,不帅还行? 夏平军礼帅,枪同样打得好。 前世作为副乡长,武装部长知道年轻人都喜欢打枪。每年预备役和基干民兵训练打靶时都把他拉上,预备役中的老兵更是悉心指导,孑弹打到你不想打,你不想成为神枪手都难。 一个队员将瓦片放到一百米处,夏平用卧姿有依托射击。 一声枪响,瓦片碎裂。 小伙子们一声惊呼,有的兴奋得跳了起来。 李瑞峰也没想到夏平能文能武,不禁又多了一层佩服。 天黑了下来,到了吃饭时间。 夏平与李瑞峰李功名一桌边吃边聊。 "李队长,你晓不晓得张麻子落脚的地方。" 以前叫李兄,现在叫李队长,他要慢慢培养部队的感觉,不能当成一个山寨。 "咋,先生,你要去打张麻子。"李瑞峰知道现在不可能,心情好,开起了玩笑。 夏平将冯大牛一家的事给大家讲了一遍。 "冯大牛这名字沒听说过,但你说去年背桐油这件事我晓得。那时我就在皇木,他们这伙人的班头叫乔一鸣,经历过几次危险都沒事,所以被别人改了个外号叫乔九命。m.33qxs.m "乔九命自从劫道暴露后带着手下投了张麻子。" "他们的窝窝并不难查,如果有人剿他,他的窝窝就多了,如果没人剿他,他一般就在老熊狗,蘑菇顶,帽子岭三个地方,最可能在蘑菇顶,那里易守难攻,实在守不住往后面林子里一跑,神仙却拿他没法。" 夏平就知道他们有办法,在冯伯家时就想好了。 "能派个人和冯伯一起上山吗?"夏平问。 "没问题。" 第14章 大战之前 早上夏平送走了前往皇木寻孑的冯伯,回到下道堰,又是碰头会,现在的工作重点主要在群众的思想工作上。 就在会议结束前,富林传来消息,清溪出动衙役一百八十五人赶往富林预计当天晓上到达。 杨义安的乡勇己招集二百六十多人,与衙役合计四百五十人。 衙役有洋枪六十支,杨义安有三十支,共计九十支。 这是一股傲视清溪的力量。预计明天开始进攻万工。 但敌人的数量并没有超出先前的预判。 本来要结束的会议继续开始,启动应对计划。因为早有预案,村长们都清楚接下来要做的事,看到夏平冷静地一条条指令发下去,骨干们心里踏实不少。 等到会散,周叔,柳华强等军事人员并没离开,他们在等待其它军事主官的到来招开军事会议。 在等待之时,冯老六来了。 "先生,我要入盟。" "六哥,杨义安就要来了,我们跟到就会跟他打,赢我们当然会赢,但有死伤难免,你考虑清楚。" "我晓得,这种日子我是一天都不想过了。你嫂子和大妹子都说跟到你日子会好,他们也叫我来。先生,万一我不在了,你能不能帮我照顾她们。" 夏平握住冯老六的手:"六哥,我们就是一家人,哪家有难,我们大家都会帮助。" 终于把冯老六这根骨头啃下来了,夏平吩咐他去找刘叔报道,听从刘叔安排。 冯老六要走,夏平叫冯老六稍等,跑回家拿着个包袱回来塞给冯老六。 "六哥,我这件长袍沒啥用,你拿回去改一下给大妹用。" 冯老六急忙把包袱回塞:"使不得,这咋要得哦。" 夏平正色道:"六哥,这不是给你的,是给大妹的,人家大姑娘了,这一撤退,和大家挤在一起,沒件像样的衣服怎么方便。"说完转身离去。 冯老六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手捧着包袱,怔怔地看着夏平走远。 冯老六走了,李瑞峰来了。 军事会议还是在开会的屋子,外面己加了哨卡不许人靠近。 墙上挂了张很大的手绘的平面地图。夏平手拿根细竹条在上面讲解。 "这是大渡河,这是白岩河,这个方框是万工场,这个看起有点像山的是炒米岗……" 夏平一一讲解地理,这些都是老万工人,对每一寸土地都很熟悉。 "……今晚,周开山队长你率领万工以上七个村的队员从鱼儿坝这里秘密涉水渡过白岩河赶到大坪,把人布置在大沟头这一段……" "柳华强队长,你率领万工以下六个村的队员明天要大张旗鼓从万工场白岩河渡口渡河,要造成万工的乡勇认为你们的人己全部调往下道堰,你们到达三倒拐后分两路,一路去炒米岗阻截,一路到葫芦口布防。" 这些计划都是大家商讨而成,几个主官都清楚自己的任务。 李瑞峰见大家都有仼务,而自己一直没有安排,今天他的到来引起一些队长的诧异,他们也不知道自家还有一股秘密力量。 "李瑞峰队长,你的任务最重,也是我们胜利的关键,"夏平一拳头砸在桌上:"拿下万工场。" 三十多个人就拿下万工场,李瑞峰心里很不踏实,别人都欣然接受仼务,沒有怨言,他一个新来的,怎么好反驳。但这是要死人的事,不说出心里话自己也难受。 他正想发表看法,夏平仿佛看穿他的心思,盯着他说道:"李瑞峰队长留下,其它人按计划执行。" 会散了,等人们出去后,夏平来到李瑞峰跟前说道:"李哥,我晓得你有想法。三十多人敌情不明,怎么打万工场?你心里不踏实,对不对?" 见夏平完全看到自己骨子里,有点不好意思,心里想原来夏平早有道道,对夏平的信心又增加了几分。 "先生,我是直性子人,我的确没把握打得下万工。" 夏平拿出一份万工场的地图说道:"你听我把作战计划说完,原来这份仼务安排的其他队,你来了我们讨论过觉得你更合适执行这个仼务,我说完后你要是觉得不合适,我安排其他队接替你,你就执行其它任务。" 结合地图,夏平讲解开来,李瑞峰越听越惊心,越听越佩服。 李瑞峰突然恍然大悟,刚才作战计划,上半村和后半村的人移形换位,他听得莫名其妙,觉得这些人是不是沒睡醒折腾人?现在才明白其实这样做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调出万工的乡勇,为他的攻击创造条件。彡彡訁凊 即使调不出乡勇还有第二套方案,由周开山带队佯攻万工场吸引乡勇,由他背后袭击。 总之万工场肯定拿下,只是第二套方案会过早暴露实力,达不到最佳的效果。 怪不得夏平二百多人敢抗衡对方四百五十人,怪不得刚才开会时那些人信心十足。 想想以前在廖观音的队伍里,想打哪就打哪,廖观音向哪里一指,大家就蜂涌而上,根本无详细计划,更不要说有几套方案。 这差距可不是一点两点,他现在对胜利的信心噌噌噌往上升。 计划这么周密如果这都还打不赢,那他还有啥脸呆在这儿。 讲解完毕,夏平笑着问:"李哥,你看需要换人吗?" 李瑞峰笑着把万工地图收进自己怀里:"都怪你,早有这么周密的计划也不给我透个底,害得我瞎担心。我向你保证,拿不下万工,我带手下从此再不进万工一步。" 接下来,夏米又谆谆告诫他回去后利用这半天时间做什么针对性训练,要搞什么后勤保障,行动时要注意什么事项,万一情况有变,要怎么执行备用方案。 事无具细,婆婆妈妈啰里啰嗦说了一大堆,而且还把它写在纸上,真把他当成小孩子了。 但是他高兴,这才是把他当成亲兄弟。 …… 富林,不夜之镇。 扼首大渡河上的渡口,每天往来客商如过江之鲫,从早到晚不曾停息。 场上,赌馆,烟馆,娼馆鳞次栉比,她比万工场更大更热闹。 丁字街口的四方缘饭馆热闹非凡,划拳声,谈笑声此起彼伏。 在雅间里,坐上首的是杨义安儿子杨学智,左边是清溪来的一伙班头,右边是杨义安的乡勇头头。 第15章 初战炒米岗 这次来的两个班头。一个是兵房的胡士杰,另一个是刑房的张茂海。 这是接风宴,这两人都是杨义安花了重金扶上去的,杨义安没必要亲自出面为他们接风,儿子出面正合适。 这边的乡勇,一个叫封志,一个叫史怀仁相陪。 这几人都是杨义安的亲信,酒足饭饱谈起事来也没了顾忌。 "……给你家老汉说管一下山豹孑,狗日的做事太不考虑后果乱球整。他把韩诚家妻女糟蹋了。韩诚抱起钱赎人却只赎回两个没穿衣服的死人。规矩都破坏完了。" 张茂海愤愤不平:"韩诚见我们不管,找到黄庭中,黄庭中找知县,害得我们几兄弟在大相岭上喝了几天风。" "妈哟,关他黄庭中啥子事,你们咋不找山豹子,弄他一火。"封志样子像莽张飞,性格也像莽张飞,一天到黑就晓得打打杀杀。 这几个兄弟关系还是很好:"疯子,你懂个锤子,黄庭中是贡爷,朝庭中多的是他好友同窗,追究下来杨大爷都压不住。" 封志的外号叫疯子,他还要再说,史怀仁忙转开话题:"哎,说下明天要咋个打万工。" 大家真没把这当成个问题,当年配合朝庭打夷人也只派了二百多人,这次两股合流再加上万工的乡勇达到五百人。 "还要咋个打,我们那么多人,还有那么多杆枪,直接往上冲不就完了,整啥子妖蛾子。先给你们说好,夏平给老子留到,老孑要活剐了他。",说完他问大家:"今晚咋安排的,是推牌九还是去怡红院。" "还是去推几盘吧,大少爷一起去?" "不去了,你们不要玩得太晚,明早晨八点出发,完了事住万工,明晚万工陪你们玩。" …… 富泉乡是炒米岗下富林一侧一个乡,管着好多个村庄。一条骡马道从这里通往炒米岗,翻过炒米岗再行七八里就是万工。这次攻打万工的队伍就在此集结, 至争水事件后,为防备仁义社攻击和渗透,杨义安就安排乡勇带领乡民在路口昼夜巡查。 这样的巡查很水,带队的乡勇不知道跑哪抽大烟或打牌去了,乡民们也在附近找个牲口棚把干谷草往身上一偎,睡了过去。 梁黑子是被胡满家用手拍醒的。 "不要睡了,天都亮了,快到路口站到起。不一会换班的要来了。" 看到同伴们都己起来,梁黑子只好伸伸懒腰,起身拍掉身上的干谷草,和大家一样去沟边捧把水洗了个脸,来到路口旁的哨卡点。 一起值夜的有五个人。都聚在路口准备换班。 胡满家把一个饼掰成两半递一半给兄弟胡满仓。胡满仓不接,因为给他的那一块明显比哥哥的大得多,哥哥吼了两句把饼塞到弟弟手里。 胡满仓很不安逸自己的哥哥,把他管得紧紧的。过度的关心让他心里压力很大,我己二十岁了好不好。 他两兄弟的关系、这一带常常作为教育子女们的话题。 两兄弟父母早丧,十几岁的哥哥即当爹又当妈把弟弟拉扯大。现在自己都没媳妇就给弟弟张罗媳妇了。 梁黑子道:"胡大哥,你明知道早上我们都饿你还眼气我们,越看你们吃我越饿。" 胡满家没好气道:"饿死活该,给你说过带点吃的你不听。" 弟弟知道哥哥老实,没听出梁黑子是在调侃,也开起玩笑反击:"哥,他哪里是不带吃的嘛,人家娟儿早在田边给他准备起的,回去经过娟儿家田刚好。" 梁黑子被说得不好意思,赶紧转移话题。 "熬了几天,终于要结束了。今天打到万工去,晚上就不来守夜了" "你们说杨大爷会不会把造反的人全杀完。" "不会杀完,只杀带头的,都杀完了,哪个给他们种庄稼? 聊着天时间过得快,天亮都好一阵子了,但咋没见人来换呢? 陆续有乡民来此集结。 又等了好一阵子,带队的两个乡勇来了,拿洋枪的是陈棒客,拿刀的是高癞子 胡满家迎上去哈着腰对拿枪的笑道:"陈哥,你来了我们就回家了,你看这锣交给哪个?" 陈棒客实际年纪很轻,一脸严肃,宣布道:"大家都不能走,跟我一起打万工,打下来有你们的好处。" 满家媚笑道:"我们一夜沒睡,连早饭都没吃……" 话未说完,那陈棒客就喝斥开了:"一夜没睡要死人啊!沒吃饭更好,正好把肚孑空起来,到万工去肉随便吃。" 梁黑子心里暗骂:"你妈的,当年你在村子头偷鸡摸狗,被抓到给大家跪到求饶的事你忘了,现在投靠杨大爷你就抖起来了。" 一等二等,这儿的人越聚越多,直到太阳老高了,一大群人手拿刀枪才到来。 梁黑子认识,那是杨大少爷,是这里的大歪人。他站在一个小坡上挥舞着一支小手枪,对黑压压的人群道:"现在去打万工,给老子使力,哪个要是偷奸耍滑不听招呼,不要怪老子不客气。不过你们也有好处,那些入盟的家,东西随便拿,婆娘随便耍。" 听到后两句,人群中暴发一阵欢呼,士气涨了起来。 梁黑子沒吼,炒米岗山上准备了很多石头他是晓得的,他想慢慢移到本村队伍的后面,沒想到其它人的想法和他一样,也在后移。 陈棒客见队伍如些,哪能不明白乡民们想的啥。他挥舞枪指着众人威胁道:"老子看哪个退,老子一会儿叫他先上。" 梁黑子不敢再退,队伍稳定了下来。 还好,先上的不是他们村。杨大少爷在那儿手一指,这个村的人就跟着上一个村的人前行。 队伍很长,前面的看不见影子了,后面的还没有出发。 梁黑孑走着走着能看到炒米岗了,队伍被喝令停上前进。彡彡訁凊 一队乡民沿路向炒米岗进攻,草米岗上铁皮喇叭响不不停。 "乡亲们,我们穷人才是一家人,不要当杨义安的狗,帮杨义安打自家人了……" 广播中细数着杨义安的种种恶行。 进攻的乡民快要到顶了,炒米岗上依然没动静,要不是喇叭一直在响,还以为上面没人呢。 可突然之间,情况突变,一群人冒了出来,举起石头往下砸,对方居高临下,距离又太近,进攻人员纷纷中石,潮水般退了下来。扁担,锄头丢了一山坡。 有的人满脸是血,有的人手脚断裂,更有的人被击中后滾下山坡,躺在那儿一动不动,不知生死。 乡民们被震慑到了,害怕得不得了,再不敢进攻。 喇叭里还在广播:"……到那时,你们放下武器,举着双手,一个一个上来,可保证安全……" 杨大少爷气啊,又进行两次进攻,都以失败告终。 梁黑子越来越紧张,现在该他们村上了。 第16章 满仓投诚 炒米岗的人十分凶悍,己方己伤亡二三十人,许多伤员哭爹喊娘却沒人理釆。 胡满家更是全身抖个不停 陈棒客和高癞子又踹又打驱赶村民进攻。 村民磨磨蹭蹭,吼起了这个那个又坐下,陈癞子用枪托狠揍了几个村民才规矩些。 "高哥,你也晓得我家,按说每户只出丁一人,我来打仗,让我兄弟回去吧。" 满仓怎么可能让哥哥去,急切道:"高哥,我来打仗,我年轻力气好。你还是让我家哥哥回去。" 高癞子本来就焦燥,"啪啪"就给满仓两耳光:"都不许走,都给老孑上。" 哥哥护弟心切,挡在弟弟前面,拉住高癞子的手:"你咋随便打人呢?" 陈棒客见状,把枪戳向哥哥:"放手,信不信老子一枪嘣了你?" 就在此时,枪响了。 良心话,陈棒客只想吓唬一下对方,真没想开枪。 枪走火了。 随着一阵惊呼,接下来一片安静。 "哥。"一声惨叫。弟弟扑在哥哥身上,哥哥胸部中弹,口里己溢出鲜血,想说话嘴里的血却往外涌,"唔唔"听不清说些什么,不一会头一歪再无生气。 弟弟放声大哭。 陈棒客呆呆的,他第一次放枪,一枪就要了一条人命。 高癞子反应快:"看到沒有,这就是不听招呼的下场。快点,给老子攻上去,不然和他一样。" 话刚说完,人就被踹得飞了起来,掉下山坡 满仓手握一块石头,面目狰狞。在踹下高癞子后,左手抓住陈棒客的洋枪,右手用石头狠砸陈棒客的头。 陈棒客被砸倒在地,满仓骑在身上继续砸。直到梁黑子拉住他,地上的陈棒客头部己被砸得稀烂。 梁黑子在满仓耳边悄声道:"快往炒米岗跑,去投夏平,为你哥报仇。 愤怒己占据了满仓的思维,他己处于癫狂状态,梁黑子的话让他一下清醒过来。 对,我要为哥报仇,我要把你们一个不留,全部杀死。 他握住梁黑子的手。"兄弟,帮我埋下我哥。"说完转身奔向岗顶。 "我胡满仓投夏平。"声音在山间回荡。 胡满仓投敌让大少爷气急败坏,有了榜样就可能引起更大规模的投敌,杨大少不敢再让乡民攻击,只好换上清溪差兵进攻。 差兵也怕,于是对防御阵地不停放枪,小心翼翼接近防御阵地,这一次好,沒遇到任何抵抗,不费吹灰之力就拿下炒米岗。 人影都没有看见,人家早走了。 但毕竟攻下了阵地,一下来了精神,直扑加盟的几个村子,个个扑空。 "大少爷,他们跑了!" 大少爷笑了:"万工就这么大块地方,他能跑到哪儿去?拖儿带母的跑到皇木不成。" 很快就有了消息,仁义社人都退到了上道堰。 往上道堰又不远,于是安排人到万工场,叫人送饭过来,带人来到通往上道堰的葫芦口,看到山的两侧工事虽然作了伪装,但山坡上摆放好的石块,还是暴露了他们的企图。 葫芦口有五个守卫,看到他们到来,立即点燃烽火。转身进入山上阵地。 大少爷想笑,这里明明是好的伏击阵地你不会傻到以为我要攻打吧?大少爷突然觉得夏平并不那么聪明。 是的,这里地形对你有利,你又作了充分准备,攻进去一定会伤亡惨重。 但我可以不攻啊! 我就退回去驻扎在下道堰,就封死了你的路,你就是你那么多人在上道堰,耗也把你耗死了。 只是驻扎的人多,每天的开支可是笔大数字。33qxs.m 有得必有失,这样稳妥得多。 下了决心后,招来几个头领说出自己想法,几个头领一片赞扬之声。 饭送来了,同样也来了二十几个万工乡勇。 听到说万工下游六个村的壮丁都集中到了上道堰,而且是亲自看他们进的葫芦口没出来。 大少爷笑了,这不是瓮中捉鳖吗?"他们几个首领喝着吃着内开心极了。 "我估计今天看到我们不打他,在葫芦口外摆阵势他们的心就慌了,夏匪现在不知道哭成啥样子。" 头领们正聊得欢,突然外面传来一阵骚乱,接着就是一声枪响。 几人吓一跳,慌忙出去查看详情。 来到事发地,一个乡民腿上中了一枪,而另两个差兵被打得头破血流。双方还有伙伴在对峙并相互辱骂,这是乡民和差兵起了冲突。 几个头领出现,喧闹声渐渐停下来,主动后退分开阵营。只有受伤者在呼救哭闹。 冲突真相很快明白。万工送来的粮食够四五百人的量,可先分饭的差兵多吃多占,吃不完揣在怀里,而乡民,死伤二三十人,攻了一天结果是饭都捞不到吃一口。 于是就去质问差兵,要他们把多拿的吃食退出来。结果冲突产生了。 胡士杰和张茂海气得想打人,正想喝令所部退出多占的粮食。突然有万工乡勇来报。 夏平奇袭万工场,万工场陷落。 …… 最难熬的,就数李瑞峰了和他的小分队了。 昨晚他这支小部队被秘密接应进万工场邓守禄宅院,他也认出接应的小板凳。 邓守禄由于人死,家人也到富林告状没回来,留下看家的两个丫鬟被小板凳一阵装神弄鬼,吓得不敢呆在屋里。锁上门而去。 这里成了小分队的秘密潜伏地。 可潜伏下来后就没有了动静,每一分钟都那么漫长,那么煎熬。太阳从升起到西斜,仿佛他们己被遗忘一般。 不知等了多久,仿佛等了十万年,终于响起暗号声。 李瑞峰听得清楚,立即也喑号回复。 "兄弟们,干活了。" 打开门,鱼贯而出,各自扑向即定目标。 吃过下午晚,张二爷向往常一样,扒拉着他的铜烟管来到聚友茶园。 每天两顿饭吃了就泡在茶馆里,这里是他的工作场所。 有肇口角孽的事都到这儿找他评判、说和、解决,江胡人物有事也在这儿联络。张二爷处事公正,急公好义,这圣贤二爷深得大伙爱戴。 茶馆里人还不少,大家聚在一起打听战事,交流信息。 有人道:"这打仗就讨不了好,你看邱家铺子的馒头都被征用完了,也不晓得这次拿得到钱不。" 有人道:"刚才送信的你们都听到我问的话嘛?光在炒米岗就打死夏平四五十人。现在被堵在葫芦口,冲出来就被打死……" "可惜了夏平这个娃娃。"张二爷为夏平遗憾,叭叭着旱烟,突然发觉在门外的一个茶客脸现惊恐。回头还看向张二爷,手指前方,大张着嘴却因惊恐而说不出话:"张……张……" 第17章 奇袭万工 六十多岁的张二爷像年轻人一样手脚灵便,他明白一定发生了什么事,三两下就跳向街边。 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几个提着长矛的汉子风一样从茶馆门前跑过,奔向离此不远的哨卡。 哨卡的人面向街外,听到后面不对,转身看时,长矛己到面前。 行动前把各种困难估计得很足,做了各种预案,可一但行动起来,李瑞峰觉得这也太简单了吧,三下五除二就搞定了万工乡勇,一个意外都沒发生,一个预案都没用。 街上乱了,人们成惊弓之鸟,跑回家的跑回家,抱娃娃的抱娃娃,关店铺的关店铺,更有不知谁吼了一嗓子"土匪来了。"更是人惊马吓。 张二爷环视周遭,脑里快速转动,苦苦思索反击之策。他不会允许土匪在万工横行,即使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 几个土匪跑过来,茶客们吓慌了往茶铺里躲,张二爷把他的铜烟杆作为武器一横,怒目喷张,独身一人挡在店铺门前。 长髯飘飘,威风凛凛,颇有当阳桥一夫当关的气势。 那人跑到近前弓身给二爷行礼:"二爷还认识我嘉定李瑞峰吧,小子给你行礼了。我们不是土匪,是仁义社夏平的人。" 一听到夏平两字,张二爷悬着的心一下放了下来,他也一下认出了李瑞峰,想当初就是他收留了李瑞峰,后来说和与邓守禄的矛盾,让李瑞峰避难皇木。 但现在情况不明,张二爷依然保持警戒:"不许害我乡民,否则,跟你拼命。" 李瑞峰还未回答,就听见锣声响起来:"各位乡亲不要怕,我们是夏平的人,今天来专找杨义安和他的爪牙的麻烦。" 也怪,听到是夏平的人燥动的空气仿佛一下平静下来。 夏平曾在这儿生活几个月,场镇里没有人不认识他,好人是夏平的金字招牌。 他们正在打仗,夏平的人打过来很正常。 于是,他们通过门缝观察,胆大的甚至探头往外张望看稀奇。 赌馆,烟馆,娼馆,当铺…… 只要是杨义安及爪牙的产业全部清查,银孑银元金银手饰古玩清缴不少。清缴的东西先行向场镇外转移。 张二爷就在街上注视着这一切,果然他们沒伤害普通人家,即使有钱的钱庄票号他们也没进去。 他彻底放心了。 闹腾了好一阵时间,当太阳快要落山时,大少爷率乡勇赶来了。 听到万工被袭,大少爷怒了,不是说人都调到上道堰了吗,那这些人是从哪儿钻出来的? 万工有自己家的很多产业,不得不救。 兵分两路,由清溪差兵继续封锁葫芦口,自己率乡勇夺回万工。 带队的乡勇也有很多没吃上饭,他们也有怨气。 "大少爷,不是兄弟们不想快点,是真的一天没吃饭,跑不动啊!" 大少爷也知道这是事实,封志更是夸下海口:"加把劲,到了万工酒肉随便吃,快啊。" 白岩河便桥,李瑞峰象征性抵抗了一下就撤出万工,但看起背篼里背着清缴来的东西走得慢。 他们不是不能走快,走得慢是引诱敌人进入伏击圈。 但人算不如天算,乡勇们进入万工后有的直接到摊上拿吃食。一旦有人开了头,形势就无法控制,乡勇们更是扑向各个饭馆,小吃摊。 队伍乱了。 大少爷没管队伍直接查看自家产业,一看差点吐血。 被抢得那叫个惨。 追,我要弄死他们。 可大量乡勇正在抢食,一时哪里能收拢人。 封志看到好处,认为夺回被抢银两就会发一笔大财,带领三十来个贴心的狗腿子追了下去。 史怀仁哪有不懂封志的心思。有好事怎么会落人后,率领二十多个心腹与封志合兵处,也追了下去。 他们带走的是这支乡勇队伍的骨干力量,早在下道堰时就吃饱了饭。 梁黑子饿得脚耙手软,一听说夏平的人跑了,立即想去弄点吃的,可跑到哪儿都人多,在老板们哭喊喝骂中,能吃的转眼成空。 梁黑子的动作还是慢,跑了几家也没吃上一口东西。 身边己没有同村人,梁黑子正彷徨,一眼看到一个带刀的乡勇头头带着两人,踹开一屋,走了进去,梁黑孑赶紧跟去。 也许能打个秋风。 刚跟去就看见男主人挡在婆娘娃娃前面说道:"你们要干什么,不要乱来,这里是万工场。" 队头道:"有人看到土匪跑进你家里,我要搜一下。"说完两个手下默契地阻挡主人,队头走入厨房。 队头在厨房里捣鼓一会儿,手里提着个包袱出来,女主人一下急了起来,伸手去拉包袱:"你们咋抢人哦?" 两个手下急忙阻挡:"老子们帮你打土匪,吃你两个馍咋了?" 女人急了口不择言:"土匪,你才是土匪。" 说完抓住了包袱拉扯。 兔子不吃窝边革,你万工又不是我的窝边草。 队头本来今天就窝了一肚子气,要不是饿狠了,谁稀罕你这些粗食。现在还被女人骂是土匪,心里的火腾腾上升。 但他还有最后理智,知道万工不能随便撒野。 他一手拿刀,一手跟女主人拉扯包袱,几扯之下,包袱撕裂,吃食滾落地下。 女主人连忙弯腰护住吃食,一个手下急了,对着女主人就是一巴掌。 男主人护妻心切,与乡勇扭打在一起,孩子吓得不停哭喊。 寡不敌众,男主人和女主人很快被打倒,小孩见父母被打,虽害怕但也鼓起勇气去拉乡勇。 梁黑孑则捡了滾落地上的吃食躲在门外吃。 局势己开始失控,己发生几起抢劫镇民的事件。 关键时候,张二爷站了出来。 他带领两个儿子和他店里的几个帮工拿起棍子沿街喊道:"带种的男人都出来,和我张宜山一起保万工平安,不能让富林人抢我们万工。" 张二爷在万工极具号招力,陆续有人加入,人一多,加入的人就更多,渐渐汇成一股洪流,不仅是壮丁,也有女性和老者。 场镇上很多都沾亲带故,当看到被抢的人家惨状时,更是义愤填膺。 于是有些正在抢的人被堵不屋里,结果被打得呼爹喊娘。 十字街口,双方发生对峙。 张二爷年轻时和杨学智的爷爷还是拜把子弟兄,对大少爷也不是很客气。 "学智,万工也是你家的地盘,你昨放任他们在场上打人抢东西呢?"说完拉过那对夫妻,"你看被打成啥样了。" 大少爷从来瞧不上张宜山,这老家伙倚老卖老,长期和他家作对,这不,又来了。 他并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但多半是因抢粮食而产生的,自已家被抢,本来就鬼火冲,这老家伙还找麻烦。 老家伙不尊重我大少爷,我也不必对他客气。 "张二爷,你是前辈,吃的盐比我吃的饭都多。我向你请教一个问题。夏匪打来时,你们这些人在哪里?现在我们饿着肚子与土匪打了一整天,刚撵跑夏匪你却喊那么多人来打我们,是啥道理。" 第18章 矛盾激化 张二爷见大少爷不是解决问题的态度,想先声夺人,赢得话语主动权。 但张二爷走南闯北几十年,哪种风浪没见过,想吓我,你还嫩了点。他把脸色正下来: "大少爷,当初组建乡勇,每家每户都出了钱,即使现在每户每月都还在出。你们说保我们平安,我们的人被打,东西被抢,平安在哪里? 另外,就在前不久,我万工人为支持你们,将口里省下的三十几背篼吃食送到你处,够五六百人吃的了吧!你现在却说他们一天水米未进,意思说抢我们是应该的,是吧?" 大少爷恼羞成怒,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你这老杂种,看来把你幺儿子打一顿还没让你清醒,老孑哪天叫人打折你的腰,看你挺不挺得起来。 他对被抓的乡勇踹了两脚,最后说道:"老子现在再说一篇,哪个再敢进人家户。老子马上弄死他。现在跟老子走。" 他不敢放乡勇在外面,惹事不说,说不定还当逃兵,他把乡勇们安排在邓守禄和自已家里,好在两家房间都多。 怎么封志还不回来呢?他隐隐有些担心,安排手下快去叫封志史怀仁回来,不要再追了。 但现在己迟了,封志己被全歼。 李瑞峰一路引诱,将封志引入大沟伏击圈,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本来是对付杨大少爷的伏击圈却用来对付封志区区五十多人。简直牛刀杀鸡。 不是封志笨,也不是大意,而据前期情报根本不会再有力量对他们发起攻击。 周开山与李瑞峰同样郁闷,搞了那么大的阵势,原来方案用伏击战击溃敌主力,然后利用主场优势衔尾追击,让对方组织不起反击。 可没想到只吃掉一只小部队。这下不知道怎么打了。 李功名分析道:"预案里敌人不上当我们就要对敌人展开袭扰,现在杨学智有二百人驻在万工,再加上有万工人相助,我们一百多人成不了事。如果要去打下道堰,就要经过白岩河渡口,这么多人过渡口,肯定会被万工发现,容易全军覆灭。这条路行不通。 从魚儿坝悄悄渡过去也不行,那里北是上道堰,南是大渡河,西是炒米岗,东是白岩河,如果我们去了,被人一堵就是死地。" 周开山道:"那我们不能不打嘛,不打,上道堰就被困死了。" 李瑞峰想想开口道:"万工渡口我们不敢过,我想就从鱼儿坝带小分队过去,你们派出一部分骚扰,大部分人帮我们守到鱼儿坝,我去弄一下他们,不能让他们安安心心睡大觉。" 下道堰到葫芦口有大约两里路,胡士杰和张茂海在葫芦口放了五十人监视敌人,其余退回下道堰休息。毕竟这里是村庄,有屋子不用吹风。 李瑞峰带队来到下道堰时心头也犯憷,太安静了,他怕有诈。 张猛子带两人去摸下情况,不一会却抓个舌头回来。 冰凉的刀拍在脸上,差兵吓傻,竹筒倒豆子,一五一十有问必答。 村里设防在北面,主要观察葫芦口的情况及时报告。 南面怎么会有人来呢?所以只安排一个哨。 在舌头带领下,小分队来到胡士杰和张茂海做的住处,干掉两卫兵,点燃火把进入屋内。 两个头领虽然机警,听到外面有响声忙抓床边的武器,但一切都迟了。 两人成了俘虏,为了活命两人非常配合,直接一个屋子一个屋子下了武器然后将门窗封死。 葫芦口的差兵也简单,直接被命令放下武器集合,小分队把武器收了过去,差兵不知不觉就成了俘虏。 李瑞峰也觉得不可思议,本来是一场骚扰战,却打成了歼灭战。 派人去鱼儿坝报信的同时,李瑞峰点着火把来到葫芦口。 夏平就在葫芦口督战,他外表镇定,心里却很紧张。 该做的都己经做了,现在就看外面的人怎么打了。 不知奇袭万工及诱敌计划是否成功?如果不成功,骚扰计划是否进行?效果如何? 很多问题藏在心间,为稳定军心,他不敢表露出来,还得做出智珠在握的样子。 才退入上道堰一天,很多矛盾就流露出来了。 时间仓促,搭的窝棚根本不够,各村之间、各户之间,为争一块宿营地常常产生口角,甚至差点拳脚相向。 即使早有准备,场面还是些混乱。 柳华强也冒火,他这下半村的人管理上半村的人没人服他,甚至说气话让他滚。 有人调起了二话,说夏平球本事没得,只晓得跑,而且跑到这死地。 有的人埋怨起村长,说本来人家争水就不关他们村的事,不该去加盟。 问题很多,夏平一直在处理矛盾,虽然暂时控制住了,但随着时间的推移,矛盾会越来越尖锐。 村民们睡下后,他来到葫芦口,检查一遍防御后,在一背风处躺下休息。 也不知休息了多久,夏平被推醒,看见柳华强兴奋得不能自已,他的后面,打着火把笑呤呤的望着自己的不是李瑞峰是谁? 夏平一下跳了起来,"你咋进来的。"说着就去李瑞峰身上摸索看是否受伤,带着埋怨道:"那么危险你进来做啥子,你在外面打好了我们就安全了。" 李瑞峰一阵感动,笑着道:"先生,外面的人都解决了。" 夏平正在摸索的手突然静止了下来,抬头望着李瑞峰:"什么意思?" 柳华强早憋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李瑞峰也不再装,一把抱住夏平,"先生,我们赢了。" 夏平一下明白了一定有大好事,忙问其详,李瑞峰汇报了发生的一切事情,夏平也激动得双手紧握双拳,原地跳踏。 没人知道这段时间他承受了怎样的压力。 三人发泄过后,立即根据情况变化制定下一步行动方案。 "天快亮了,我们必须尽快拿下炒米岗,有了炒米岗,进可攻退可守,这场仗就立于不败之地了。"夏平道 李瑞峰现在心气牛得不得了,几场胜仗下来,天王老子也敢打。"先生,你放心,一会儿我就把炒米岗交在你手里。"33qxs.m 柳华强不干了:"啥子又是你哦?这次你休息,该我上了。" 李瑞峰好心劝道:"我们能打些,炒米岗又很重要。这次不容有失,我们上要合适些。" 柳华强不服气:"你们打赢了几场就不得了了?那是我没出手,我出手哪有你们的事。" 第19章 算我一个 两人争执,各有各的理由,夏平头有点痛。考虑到一个部队总要有荣誉,整个部队不能由李瑞峰包打天下,决定由李瑞峰和柳华强各派一队人组成攻击队伍。 两人均不满,认为夏平在和稀泥,但夏平决定已下,只好执行。 天刚亮,一队差兵装束的队伍走向炒米岗。 哨兵看到了,也看到了队伍前方的胡士杰和张茂海。 没有任何警戒动作,反而讨好地跟他们招呼上了。胡士杰上到岗子上,黑着一个脸对哨兵道:"你们人呢,全部站过来,我有话说。" 那哨兵急忙高呼同伴过来,等哨兵们集合后,胡士杰问哨兵:"人到齐了吗?" "全部人都在这儿了。" 胡士杰身后转出一年轻人,手一挥,呼啦一下乡勇们就被按倒。 乡勇们大骇,急忙高呼"胡大爷,张大爷,我们没做过啥孑嘛,你捆我们做啥子。" 那年轻人道,"记到,我叫柳华强,仁义社夏平的人,你们都给老子老实点,否则一会儿脑壳被砍了不晓得咋回事。" 乡勇们张大嘴说不出话来。 拿下炒米岗,得到消息的夏平非常高兴。一招鲜,吃遍天,准备再用这种方式去万工拿下杨大少。 商量好方案,夏平立即赶往大坪会见周开山,让周开山在万工外围进行配合。 一夜惊魂,杨大少并未睡好。 封志和史怀仁一出去就沒再回来,杨大少意识到出了事,他的骨干大都被封志他们带走,所留骨干亲信也仅30来人。 葫芦口外一定还有股强大的力量 出征前满怀信心的骨干们已出现惊恐之色。乡勇骨干不敢大意,认识布置好防线,正想休息枪声又响起。 全镇居民都被枪声惊醒。 一会镇北又响起呐喊声,一会镇东又响起锣鼓声,再一会枪声又起。 全镇居民在惊恐中迎来黎明。 今晨的万工场失去了往日的喧嚣,往日此时熙熙攘攘的街道显得空旷而安静。 没有小贩,没有店子开门,除了维护治安的人员外,街道上连行人都沒有。 杨大少也是没休息好,顶着黑眼圈,他安排两个亲信送信,一是让胡士杰派点兵过来加强万工防守力量,二是告知父亲这里发生的一切。希望父亲派人增援。 信使派出后他也安心了一些。他守住万工,胡士杰解决上道堰后合兵一处,也就立于不败之地。 考虑好这些,他的信心又起来了些,也感觉肚子有些饿了。 杨大少想出去找点吃的,一出宅院,看到空空荡荡的街道一下就毛了。 "咋子,给老子下马威嗦?这还是老孑的地盘,还是老子说了算,想给老子作对,老子不介意杀几个人摆起,当真老虎不发威当老子是病猫。" 杨大少很聪明,但他毕竟年轻气盛,接二连三的不顺己让他情绪逐渐走向失控边缘。 妈的,张宜山这个老杂种,你给老子使绊子,弄毛了,老子啥子前辈通不认。 他指着一馆子对手下道:"给老子踹开。" 有亲信上去踹门。 见杨大少发飚,万工的治安巡逻人员不敢阻挡,飞速报告张宜山。 门被踹开,众人有些傻眼,整个馆子还像昨天被抢时一片狼藉,没有收拾。 伙计们走了,只有老板生着病躺在床上。 连走几家饭馆,家家如此。 老东西,欺人太甚。 要说一两家如此很正常,家家如此不是商量好的是什么? 杨大少这还真没冤枉张宜山,就是张宜山讲明利害,这些人恍然大悟才没收拾的。 杨大少知道今天在外面是找不到饭吃了,立即安排人回去打开粮仓自己做饭。 张宜山来了,看到被踹开的饭店门板,虽然怒火中烧,但也无可奈何,叹口气转身就想走。 不看到还好,看到张宜山他的火更冒了起来。给脸不要脸,尊敬你你是二爷,不尊敬你你啥都不是。" "站到张宜山,我是这次剿匪总指挥,现在正式通知你,清溪县县兵,壮班,乡勇在万工剿匪,限你一个时辰之类准备500人吃食,如果不能完成,斩!" 很久没人直呼其名了。走到哪里都是被人尊称二爷,即使杨义安对他再不满,表面上对他也毕恭毕敬。 现在这一切虚幻的尊严被一个二十岁的娃娃打破了。 不知道什么时侯开始自己学会了隐忍,先是把自己的理想深深埋在心底,然后告诫自己,退一步海阔天空,忍一下家事平安,曾经的豪情壮志随岁月渐渐磨灭。 自己成了人们口中的好人,自己最喜欢的小儿子被打了被迫流亡他乡,自己还只有吞下这口气。 他常恨自己,自己这么懦弱,曾经的英雄气慨到哪里去了。 他有一百个理由为自己的懦弱辩解,什么为了家庭,为了儿子。什么让他疯狂致他灭亡,其实这些都是给自己找个借口安慰自己而己。 可是一个人让他心里己熄灭的理想之火又燃了起来,特别是他的"为人民服务"和十二字方针更是让他看到了与其他人的不同。 他虽欣赏夏平,但从沒想加入夏平阵营,因为他有太多牵挂。 可就在刚才,谁都看出杨大少己发了狠,下了决心要收拾张宜山了。君不见,那些维持治安的巡逻人员们慢慢移动脚步,离张宜山越来越远。 中间只有张家三父子。 儿子们对人们离开非常不满。一切为了他们,关键时候自己却被他们抛弃。 父亲轻声劝儿子:"看开点,人们趋利避害很正常。我如有事,你们投夏平可保平安。" 大儿子仿佛是错觉,感觉父亲腰挺解笔直,好像高大了一般。 见张宜山呆呆的,多半吓住了,后又见三人嘀嘀咕咕,杨大少想多半他们想怎么下软话,心里冷哼声:"到时看我怎么臊你的皮。" "你们三个时间不多了,还不快点,一会不要说我没给你们说过。" "是四个。"一个声音响起。莽狗拨开挡住自己的巡逻人员走进来。 张宜山道:"你来做啥子,出去。"伸手去推莽狗。33qxs.m 莽狗压下张宜山的手,"老爷爷,你为大家做事,也让我为大家做点事。" 杨大少气极,咬牙切齿厉声喝道:"四个了,还有没有。" 话音刚落,一个声音斩钉截铁传来:"有,是五个。" 茶铺门开,小板凳提着门栓走进张宜山的队伍。 "我小板凳吃万工的百家饭长大,今天报效父老乡亲了。" "是六个。"长生跨了出来,他为刚才他的懦弱而羞愧。 他的好友莽狗站了出来,连小板凳都站了出来,他也是个男人,他要站在他们一边。 "是七个,万工的人自来就有血性。"昨天被劫,被张宜山所救的男人站入了队伍。 "第八个……。" "我来一个……。" "我两兄弟一起……。" …… 紧闭的门户开了,不时有人加入队伍。张宜山眼神模糊起来,眼眶里有东西在滾动,一股热气从心底往上升起,仿佛要冲破头顶。 杨大少脸色苍白,气急败坏。这是有人来报:县兵来了。 第20章 不能骄傲 听到县兵来了,杨大少一下又有了底气。 "你们等到,"杨大少威胁完带人跑向村西口迎接县兵去。 小板凳悄声对张宜山道:"我去找一下夏平,请他帮他赶走杨大少。" 小板凳望着张宜山,请他拿主意。张宜山闪过些许犹豫,牙一咬:"好,告诉他快些,迟了万工要遭殃,我在这儿配合他。" 这一步跨出去,全家的性命就和夏平捆绑在一起,再沒了退路。 街口己封锁,是出不去的,但这难不到小板凳,他要饭时哪个旮旯角角沒去过?就在他进入一户人家,从人家窗户爬上一院墙,从院墙上行走时,突然居高临下看到匪夷所思的一幕。 县兵突然发难,很快把乡勇打倒并控制起来,直到此时,杨大少还一脸懵圈。 "胡士杰,是我杨学智啊?" 胡士杰身后转出一人,抹去脸上的伪装污泥,洋洋得意轻拍着杨大少脸道:"我晓得你是杨学智,你今天认到我,我叫柳华强,是夏平的人。" 身后一人怒吼道:"那么多废话,快点进镇。"说完带人扑进场镇。 小板凳乐坏了,也不管踩烂房尾的瓦,直接经过几间房顶,来到临街屋顶,对着下面指着冲进镇的县兵高声喊道:"他们是夏平的人,杨大少已被抓了,大家不要怕。" 张宜山见县兵冲进镇子,立即上前做好防守姿势,两个儿子却又站在了他前面,把他护在身后。 幸好小板凳喊得及时,不然极有可能发生误战。 县兵一队人直扑北街口,另一队扑向东街口的路却被一大群站在街中的镇民堵住了。 听见小板凳在房顶呼喊张宜山一时没反应过来,当看到冲过来的李瑞峰时他什么都明白了。 李瑞峰见张宜山带一大群人堵在街上,手拿棍棒以为他们是来阻止自己。他一时不知怎办,但有的队员己做好了攻击准备。 只听小板凳在房顶大喊:"李队长,别开枪,他们是自己人。" 张宜山连忙喊道:"丟下武器,让开道路,我们投夏平。"然后主动退到街沿边。 镇民们也明白过来,武器丢弃声不绝于耳,很快道路中间被让开,县兵风一般冲了过去。 在現场附近还有许多乡勇,刚才的一幕都看在眼里,他们连一点抵抗的意思都没有,县兵冲来,直接举手投降。 清剿很顺利,没费一枪弹,没损一兵一卒,所到之处,全都缴械投降。做完这一切,才刚到十点半,正是吃早饭时间。 夏平进万工场时,己没有太多的兴奋,他让自己冷静下来,思考下一步的工作。 一进镇,就看见兴奋不已,四处乱窜的保安队员们。他立即招来几个头领,命令他们以吃饭为名,将队伍撤出万工场。 夏平惊出一声冷汗。这么多手拿武器的队员一旦与镇民发生摩擦,不知道多久才换回得来信任。 镇西白岩河边好不热闹,杨义安煮好的饭全便宜了仁义社的人。 那可是香喷喷的白米饭,再配上每人分到的一块猪油和酱油。成为香气四溢的油油饭。大家舌头都要吞进去了。 几个头领也和大家一样吃,只是离人群远了些,从夏平凝重的谈话中,显然在说重要的事。 "……现在大家才打了一个小小的胜仗,就以为自己不得了了,老子天下第一。俗话说骄兵必败就是指我们这群人。 "敌人太強大,可以输无数次,而我们只要输一次,大家人头就搬家。最可怜的是我们的父老乡亲,我们的妈妈,我们的姐妹,他们有多惨你们不会不知道吧!" 头领们不敢看夏平,把头要埋在裤裆里。 看来训得也差不多了,还需要鼓励和表扬。 "错误是错误,大家改了就好。但这次大家的确打得好。歼敌五百,居然不折一人,就是书上也不敢这么写。" 接下来你们回去一是马上在各个棚哨开总结会,分析下有什么要改进的,有什么可以继续发扬的。二是把这次表现突出的人员报上来,要让他们立功受奖,对于立下大功的集体我们还要授旗。 几个首领立马一改颓废表情,嘻嘻哈哈起来。 夏平又和他们商讨了下一步的行动,最后正式宣布。 一,由李功名立即率人接管炒米岗防务。 二,李瑞峰立即南渡大渡河,在南岸建立阵地以保证渡口安全。 三,柳华强驻防大坪,以应对北面皇木方向可能的状况。 四,周开山率队居中策应并负责训练新人。 四人领命,李瑞峰提出能否利用富林不知道万工情况偷袭一下富林。 用伪装的县兵进行偷袭,成功性很高。但夏平依然否决了这个建议。他解释道: "偷袭成功性很大。但要杀死杨义安可能性却不大。一旦让他提前知道我们己打败他,抓了他儿子,他立即就会对我们展开进攻。 "如果这次加上大树方向,切断了我们通往彝区的通道,沒有客商的万工就是一座死镇。 "从炒米岗方向进攻,我们虽有地利,但工事并不完备。如果一但被突破,上道堰、下道堰、三倒拐这一线会全部丢给敌人,我们只有退回万工,利用白岩河进行防守,这样我们的力量会被大大削弱。 "因此炒米岗的位置非常重要,我们要修建完备的防御工事,而这需要时间。 "万工刚被拿下,人心浮动,稳定人心也需要时间。 "我们现在最缺的是时间。 "我们现在最重要的目标是啥子呢,就是把我们打下的地盘搞好,吃稳当,一切的工作都要围到这个做。而袭击富林与这个目标不仅关系不大,而目还有损害。" 布置完任务后,李功名和周开山一起离开,李功名要带走周开山部分人去守炒米岗。柳华强则要去撤下自己的部队,并让在上道堰的村民回家。 李瑞峰要和夏平一起去拜见张宜山,拜见完后将带队渡过大渡河。 先顺着街道走了一圈察看情况。商店饭馆没啥开门,居民到出了门,站在自家门口看情况。 夏平刚到这世界时在这里呆了段时间,基本上人都认识他。 他微笑着与认识的人打招呼。看到被小板凳踩坏的瓦房,马上安排俘虏把瓦换了,看到乡勇糟蹋过而凌乱的饭店和屋子,安排俘虏去收拾。 第21章 扶贫我是专业的 张宜山家在南街口,离大渡河渡口仅200米。 典型的前店后作坊,做的制药贩药生意。 清溪及周边地区地势多样,有高山也有河谷。海拔从几百米直到几千米,气侯和自然地理条件的多样性,成为珍稀药材的生长乐园,万工周边的皇木,马烈,顺河,呷洛都是重要产地 张宜山的生意很好,有别人不可替代的因素。 呷洛的阿木,是张宜山说服黄田坝的刘猛让了一条道才使阿木的马帮到达万工,他才有机会在万工买盐买针线,在万工与汉人出现纠纷,也是张宣山出面调解的。 张宜山派人去阿木那儿釆药,阿木直接给了一串信物,谁也不能动他们,其它人去,早被掳去当娃子了。 还有夷人的草碳,那是优质无烟碳,拿来烘制药能最大程度保持野生药性。 顺河的李明风是夷人,对杨义安是刻骨仇恨,双方多次争斗,李明风几位亲人被杨义安所杀。签于此,张宜山让皇木刘安斋对李明风提供物质,李明风感激不尽,所以张宜山的釆药队在这里没有任何安全问题。彡彡訁凊 再就是纵横马烈、皇木一带的刘安斋,更是拜张宜山为干爹,说到这还有段传奇故事。 刘安斋年轻时气盛,常惹祸事,父亲管束不住,反遭刘安斋殴打,刘父一恕之下以忤逆之罪将其告到清溪县衙。 忤逆可是死罪,刘安斋被拿到后枷在衙门前示众,洽被张宜山遇见,见其没人送饭,于是买些饭菜喂他。 在摆谈中,他恳请张宜山救他一命,张宜山也觉得二十多岁的大好年华可惜了,再了解到他重义轻财,这很对张宜山脾气,张宜山决定救他一命。 于是,张宜山花钱买通知县和衙役,商量好方案。审案之时,知县问刘安斋话,刘安斋不回答,知县假装发怒掌嘴,刘安斋吐出一小竹片,上刻有小字:"妻有貂蝉之美,父有董桌之为。" 据此,知县以殴父事出有因,其父有违人伦之错,将刘安斋打20大板将其释放,刘安斋遂拜张宜山为干爹。 亲爹不认他,不让他进家门,他只好带妻子住在干爹家,连第一个儿子都在张宜山家出生。 儿子的出身带来了好运。张宜山听一个朋友说洋人在刘安斋家乡马烈发现铁矿,于是先买通洋人跟班,找到发现位置,找夷人土司允许开矿,并派人去蓉都省府办了采矿证。 开矿资金大,张宜山将家里所有的流动资金再向朋友借了些钱凑足资金交给刘安斋,刘安斋哭得稀里哗啦。 刘安斋很有能力,很快就赚了钱,他对矿工还不错,矿工也成为他手中重要的力量,就连土匪都绕他而行,在皇木釆药刘安斋会派人保护。 张宜山的药材货真价实,价格又合理,从不以次充好,在蓉都平原和嘉定府都享有极高盛誉,根本不愁卖,可惜产量不高。 张宜山的店子无字无号,两个女人正用大簸箕晒制药草。 "大嫂,二嫂,在忙啊?" 两个女人以前见夏平要不要还要说几句笑,但現在夏平的名声这两人己不敢说笑了。 微微鞠躬行了礼,道声:"夏先生好!" "老爷爷在吗?我找老爷爷商量点事。"官面话叫张二爷,亲近的人都叫老爷爷。 "我爸昨晚巡夜一夜没睡好,这时刚上床补觉,你稍等,我去叫他一下。" "大嫂不用,我也没啥事,让老爷爷休息一下。" 张二爷牵挂万工场居民的安全,现在夏平刚入镇子,正是矛盾多发时期,他怎么会睡得着。 夏平也需要张二爷,有了张二爷主事,万工及周边会立马安定。 中国人有三国情结,三顾茅庐的故事更是家喻户晓,深入人心。像张二爷这样爱面子的人,要的是一种尊重。 你要尊重,我当然会给你。 夏平让李瑞峰赶快组织人员过河,李瑞峰离开后,夏平与大嫂二嫂拉起了家常。 前面的晒完了,来到后院,后院很大,也晒满了不知名的草药。 一个身材姣好,容貌秀丽的女人正数着簸箕在本子上记录着什么。 夏平认识,忙打招呼"三嫂好。" 普通商人家,平时接触的各色人物多。虽是封建社会,但也少了杂七杂八的男女关防。 三嫂也回礼,因丈夫被打离家,她显得忧心忡忡。 见过礼,夏平为消除他们的拘束情绪,一面帮他们晾晒,一面从她们最熟悉事开始聊天:"大嫂,你家生意那么好,为啥不扩大规模呢?" "哪来那么多药材嘛?釆药又辛苦,弄不好还要出事,还要认得到药,说到夷区他们又害怕,再怎么说他们都不敢去。还有我这儿地盘也小,多了也做不出来。" "那能不能种呢?" "有的能种,有的不能种。" "我们万工有那么多山坡地,不能种吗?" 随着谈话,三妯娌紧张拘束的情绪也渐渐消逝。 大嫂知道得也不是很多:"我不晓得,要问我家男人才晓得,但二蛮山的廖伯就种得好。他家种的药我们全收。" "廖伯种了多少?" "他能种多少,几分地都够得他忙了。" "那他可以请人种啊!" 大嫂二嫂解释不清,三嫂却看得清楚明白,夏平对釆制药这行业来说就是是个小白,见夏平还在问这问那,忍不住回答道: "夏先生,种药材要有合适的地,还要育种,要有合适的地势,温度,水分,光照。要培土,要挖渠,要防冻,这些哪个人做得了。房前屋后种点还好管,大量种是不行的。" 夏平笑了,种药他不太懂,但论扶贫,他这副乡长可是专业的。 "个人当然肯定不行,可以把大家组织起来,人多了这些都不是很大问题。方法有很多,我这里提供两种你们参详一下。 一,成立一家商号,釆用商号加农户的方式…… 二,由商户一家经营,聘请人员进行生产,要如此如此。" 洋洋洒洒一大套,听得几个女人一愣一愣的。 同样听得一愣一愣的还有张宜山和他的儿子们 张宜山怎么能睡得着,他也知道,要安定人心,他出面能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他很牵挂万工人的安危,夏平人是好人,但一样米养百样人,他手下那么多人,出几个坏人很有可能。 夏平将人撤出场镇,让人修缮房屋,派人清理饭店,让他高看夏平不少。 所以他有很多想法想和夏平交流。但他主动去怕夏平不重视。他真的希望夏平能恭恭恭敬敬请教于他。 夏平果然来了,听到夏平的声音他开心起来,但他还是忍下见面的冲动。夏平一来跑出去显得猴急了,他要再等等。如果夏平不想等,要走他才出去。 夏平沒让张宜山失望,他留了下来,耐心地等他"醒来"。 第22章 秉烛夜谈 听到夏平讲的思路,张宜山觉得眼前一亮,是啊,这么好的方法咋没想到。 面子里子都给你了,还不出去干嘛? "夏先生,好久来的?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随后对儿媳假嗔道:"夏先生来了怎么不叫我一声。" 夏平连忙去扶张宜山坐在椅上:"老爷爷,昨晚辛苦您了,让百姓免受乱兵之苦。" 儿媳们这才想起,来了这么久,还未给夏平泡茶,立即跑去给两人泡茶。 夏平则在张宜山身旁,给铜烟杆装上烟丝,递给冯宜山含上,然后用洋火点燃。 期间,张宜山百般阻止,夏平道:"你为百姓是真的关心和付出,我作为晚辈敬您是完全应该的。" 张宜山虚荣心得到极大满足。 还是那老套,先不谈如何治理万工,先从张宜山最熟悉的制药谈起。 张宜山的两儿子也参与进来,夏平不懂制药,但懂资本运作啊! 他分析了大概数据,扩大制药规模,可以解决多少人的生计,是个双赢的居面。 那在需要好多资金哦,哪来那么多资金。 这更是夏平拿手了。立即给他们普及股份制,股票知识及交易制度。 巩固根据地,必须要让老百姓过上好日子,夏平现在最缺的是人和钱,没有钱一切都白谈。 他需要在这里建起几个骨干企业,但建企业需要资金,资本的运作就显得重要了。 张家的制药坊具有优质企业的一切条件,夏平想通过张家企业的运作为其它企业提供一个范本。 张家父子完全懵的,想都没想过还有这种运作方式,一时哪能消化得了? "爸,吃饭了。夏先生,请在这里用餐。"三嫂提醒大家道。 谈投机了沒时间观念,一晃眼就到了吃晚饭时间。 说是晚饭,其实并不晚,这时的人每天吃两顿饭,早饭大约早上十点左右,晚饭大约下午四点半左右。 此时的人生活都很困难,请你吃饭是客气。夏平刚想推辞,就听张宜山道:"三媳妇你把坛坛肉弄几块出来整起,再煮点腊肉。把我那藏的好酒拿出来,今天我高兴要和夏先生喝一杯。" "早准备好了,还杀了只鸡做的凉拌鸡,正好你们下酒。" 以前就听说张宜山家三媳妇不一般,这一处事更是让夏平高看不少。 "好,我也有许多话要对老爷爷说,那就叨扰嫂嫂们了。" 几人入席,看着丰富的菜肴,夏平想起了小板凳,不好意思地说道: "老爷爷,我有一个结义兄弟,他身体瘦弱,很少吃肉,我想请他一起过来行不。" 一般这种行为对主家是不礼貌的。但张宜山江湖义气重,对此不仅不生气,还十分赞赏:"是谁?快请来。" "他本无名无姓,我给他取名夏安,我们俩平平安安。他是小板凳。" "小板凳?"张宜山愣了一下哈哈大笑起来,虚指着夏平道:"我是说你的人咋个突然出现在万工街上,原来有小板凳这个奸细。" 小板凳很快被老二领了过来,忙向大家行礼,他不敢坐,在夏平命令下才虚着屁股坐下,他实在太拘束,菜也不敢下筷,只闷头吃饭,还是夏平夹了些肉在他碗里才了些。 小板凳吃完,夏平见他极不自在,只好让他回去。然后继续喝酒。 酒一喝,话就多,在夏平刻意引导下,张宜山讲了他年轻时的理想,跑江湖时的故事,以及对袍哥的失望。 夏平介绍了想要实现的目标,釆用的方式,要达到什么样的效果。 天己黑下来,四人还没有休息的意思。夏平觉得该说重要的事了。 "老爷爷,我想请您不辞劳苦,担任万工场的镇长。" 张宜山把手一阵乱罢,"哦…不行不行我哪有哪本事,你另请高明。" "怎么就不行?您读过私塾,您处事公允,您重信守义,这些都是您优良品质,我观察还真没人比您适合。" 张宜山头摇得像"波啷鼓":"我今年都六十多做不动了,我给你们年轻人打打下手,帮你们出出主意就行了。" "老爷爷,昨天您还威风凛凛带着人准备硬刚杨大少,今天就说老了做不动了。" "您老人家不是为我夏平做事,也不是为当什么官,而是为百姓做点事,让百姓生活得好一些。老爷爷,不要拒绝好吗?" 其实张宜山心里早就应下了这份差事,只是他需要谦虚几次。看到夏平有点误解了,才说道:"好吧,做得不好,你不要怪我。" 夏平大喜,立即举酒相敬。 接下来,四人就聊起万工下一步的工作,夏平怕张宜山岁数大了熬不得夜想告辞。张宜山说白天睡过反正也睡不着,想睡的时侯才说。拉着夏平聊工作,这一聊就聊到天亮还意犹未尽。 大嫂给四人一人一碗醪糟蛋,夏平很感动,再是有钱,这种吃法也很少见。 吃过饭,夏平和张宜山决定在街上走一走,两个儿子还有事就没跟去。 街上己有烟火气,因为战争街上客商不是很多。 两人同时巡街并没引起大家的意外,显然夏平的一举动在大家的关注之中。 见两人谈笑风声一路走来,居民们心里更踏实了。 不时有人招呼他俩,他俩也笑着不停回报。 "我现在只能给你一千个银元作为启动资金,其它的你暂时指望不上我。" 带张宜山来到杨义安宅院前,指指周边房屋道:"贴了封条的屋子全被没收。仁义社要邓守禄家作为办公地,其它的屋子全交给你。" 走到后院张宜山看到有几个粮仓,夏平道:"共有四个粮仓,每仓100石,共400石,我要两个仓的粮食。毕竟二百保安团,四百俘虏要吃饭,就这样我们还要抓紧时间搞钱搞粮,不然会饿死人。 "给你的这两仓粮,你要立即把最贫困人数统计出来,给他们放粮。但有几原则,抽大烟致贫的戒掉烟后才放,赌博致贫的不放。他们的妻儿可以到指定地点吃食,不能直接给粮。" 第23章 万工镇长 两人出得宅子重回大街,山西票号齐掌柜多远就行礼。 "二爷,夏先生,今天能不能赏光吃个饭。" 张宜山看向夏平,不知道夏平是什么想法? 夏平不能去,也没时间,也不想替张宜山做决定。 他也回礼道:"谢谢齐掌柜的盛情,我今天的确没时间,请您见谅。" 见夏平不去,冯宜山也不想去,他的事也太多了。 "对不起齐掌柜,我也没时间去。" 齐掌柜大概早猜到是这结局,豪情地道:"那没事,你们忙,等忙完了给我说一声,再摆酒不迟。" 夏平听出了齐掌柜话中的失落。他对齐掌柜说道:"你的票号是万工场最有钱的地方,你对安全一定有很多担心。但我要说的是,只要遵纪守法的人我们都会保护,谁要是敢动你们一根指头,我夏平在这里发个誓,一定不会放过他。即使他是仁义社的人也不行。" "哗哗哗"一片掌声。齐掌柜和其它掌柜们要的就是这些话。 "如果你有委屈无处申冤,直接找我找张二爷都行。张二爷现在是万工场的镇长,希望大家以后多多支持他的工作,谢谢大家。" 说完对几个方向的围观群众分别鞠躬。张宜山见夏平这样收买人心,也立即配合着夏平的动作。 围观群众再一次响起热烈掌声。 各个商户们更是大大出一口气,有张二爷为他们坐镇,他们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张宜山任镇长的消息风一样传遍整个镇子,镇上的人纷纷开门迎客,滞留在万工的客商们也大大松口气。街面开始热闹起来。 巡视完,夏平辞别张宜山赶到下道堰看村民回迁情况,另外需安排统计放粮的赤贫人员名单。 刚拢会议屋门口就听见下道村村长刘宗明的大嗓门:"老子见了那小子要骂死那个小兔仔子,居然敢耍老子。" "刘叔,啥子事又惹恼了你?"夏平跨进门就问。 会议屋上半镇七个村的头头基本到齐,胜利为大家脸上带来笑意,也带来自信,对夏平也产生了盲目崇拜。二百对上加上万工乡勇共五百多的敌人。全歼敌人居然不损一人,诸葛亮来也只能如此了吧! 刘村长道:"还不是柳华強那小子,明明我们打胜了,可以回家了。他却做起死了老汉的样子,害得我们心头打鼓。说他几句,他居然说不管我们了,我们想回家就回家。他带起他的人就走了。 我们又不晓得外面己经打赢了,见沒有人保护我们,一个个吓得不清。" "哈哈哈,″夏平也忍不住笑了起来。"这臭小子,见到他我帮你们捶他一顿。" 大家也笑。33qxs.m 笑过之后,会议开始。 先通报了任命冯宜山为镇长的事,以后各村都归冯镇长管辖。 他们没啥意见,场镇上他们管不到,但本村里还不是自己说了算。 看着送上来的放粮人员名单,夏平头一下就大了。:"各位村长,我要的是的确无法生活下去的,也就是没有隔夜粮的。你们报了那么多人,这咋个救得过来。" 各个村长坚持,这些就是赤贫人员,就是没有隔夜粮的"。 各村都在为自己村争利益,不要钱的东西不要白不要,争不到利益回去要被村民唾骂。 "各位村长,你们报耒那么多人,我哪来那么多粮食给大家,只有两个仓三万斤粮可以供给,上半镇下半镇一分各有一万多斤,还有镇上的人呢?还有没有入盟的人他们又咋办。" 村长们不嫌自己报的人多,看了人家的名单,还觉得报少了,还要加人。 "沒加盟的管他们做什么?当初我们那么劝他们都不入盟,现在分粮食就来,不可能噻。" 刘叔道:"现在其它村都要来加盟了,今天早上都来了几波找我"。 "听说要分粮,二天还要分地,眼红了呗。" "不是有四仓粮吗?怎么只有两仓了?" 夏平回答了两仓粮的用意,村长们炸开了锅。 "怎么会给俘虏粮食,坐班房都是屋头送的饭。他们也该自家屋头送饭。" "不仅送饭,要放回去得拿粮食换。" 把俘虏当人质,亏他们想得出来。 "按你们名单发粮,这是不可能的,我也没那么多粮,就那些粮,全部发完日子就不过了。像荷叶村是个小村,十二户人家,报上来就有八户快要饿死的,你信吗?由于你们这样乱报,所以派发粮工作暂停,等搞清楚后再发。" "别啊,夏先生,他们是真的恼火,你派人去看啊。 "我相信恼火,但由干粮食有限,不能发给恼火,只能发给最最需要的人。" 最后在大家协调下,决定按小村600斤,大村1000斤发粮,必须保证不能有人饿死。另外,还保安团以前借村民的粮食。 开完会,夏平来到炒米岗,视察工事修筑情况。 近200名俘虏正忙碌的工作,李功名拿着图纸检查进度,见夏平到来赶紧迎了上前。 "我们现在正修建岗的东面。岗西面和岗顶怕杨义安发觉还没动,不过放心,只要可以动了,我们很快就会完成。" 夏平对进度很满意,"你做得很好,敌人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今天己是敌人进攻的第三天,杨义安很快就会察觉,战斗随时都会发生。功名队长,这里是万工的大门,一旦丢失,白岩河以西将无险可守,你的担子可是很重很重。" "我非常清楚炒米岗对万工的意义,请先生放心,人在阵地在,我一定守做炒米岗。" 这时一阵牲口的铃声传来。有人上山来。 来人还不到岗顶就被被控制住,这己是杨义安派出的第二泼人。 战斗又要开始了。 太阳即将下山,派出的人没回来,杨义安知道出事了。 三天没有任何消息传回来,这本来就不正常,派出的两泼人也没回来,他觉得自己上了大当。 但具体情况并不清楚,他决定对炒米岗进行一次试探性进攻。 立即派人去控制罗德生等三人,这三人曾经被派往万工侦察,汇报的侦察结果误导了自己,如果大儿子被消灭,这三人一定是奸细。 能让自己的四五百人人间蒸发,没一人逃回来,没有一两千人怎么做得到。 而那么多人聚集万工,怎么会侦察不到? 他们还敢在富林混,说明他们想稳住自己,实现他们的阴谋。 这些可恶的南方党人,我就说不可能只有夏平一人。 去抓捕罗德生的人回来报告说,罗德生和他的同伴都跑了,屋子收拾得干干净净。 杨义安感到被别人戏耍的屈辱。 第24章 一路追杀 罗德生的逃脱全靠自己多年形成的机警。 早上茶馆里就在传扬大少爷己两天没消息,他就忐忑不安起来。 他细细回顾了整个侦察过程,认为情报不会有错,可大少爷怎么就没有消息呢?这也太诡异了。 如果真的大少爷出了事,他是个外乡人,一定是替罪羊出气筒。于是和两个兄弟商量了一下,到炒米岗看看情况。 花钱雇了个乡民上往岗上走一遭,去二百文回来后再付三百文,他们远远跟着那乡民,看那乡民到了岗顶却没再回来。 出事了,岗顶己落入夏平之手。 三兄弟又要走上逃亡之路了,往北无法逃掉,只有南渡大树看看情况。 他是刚到富林不久,认识他的人并不多,大树就更少了。 三人拿起早收拾好的行装,南渡大渡河。 在大树,晚些过河的旅客带来惊人消息,杨义安悬赏1000大洋要三人人头。 幸好跑得快,不然命休亦。 可是又能往哪儿跑?环眼四顾,真是无路可走。 "我们投夏平算了。我是不想再往南走了,在往前就是建昌,建昌过去就是南云,我们三个己没得盘缠,要么我们当土匪,要么就去给乡绅当护院。"丁浩然道。 "投夏平?他会放过我们?" "放得过放不过又咋子?反正我们己是无路可走,再说他号称仁义之人,我们无非就是把看到的情况说给了杨义安,也没做啥子,大家也听过夏平的布告,他杀人有理有据,难道还杀我们不成,再说我们被悬赏也是好事,说明我们不是和杨义安一条心。 "我们出来都快十年了,出来兄弟十几个,现在就只剩下我们三个。钱早己没有,人家对客客气气,实际早不看我们一眼,我们过的啥日子自己最清楚。 现在夏平起事,正是需要人的时候,而且你们也晓得他十二字方针,都晓得茶馆头的人说他不简单,是个做大事的人。如果他败了,我们轰轰烈烈死总比这样窝囊生好。如果他胜了,我们可是开国之臣。" 再说他跟朝庭对到干,我们到他那儿还用东躲西藏吗? 丁浩然的长篇大论让罗德生产生了思考,现在恐怕也只有这条路走了。 "王成,你说呢?" "我听罗哥的。" 罗德生也是果决之人,略一思考就下了决心,"背上东西,现在就走,在大树多一分钟都是危险。"他是个谨慎的人,宁愿在大渡河边吹一夜风,也不愿在大树屋里多呆一分钟。 夜己黑尽,三人往镇外走去。快到街口,后面传来急促的奔跑声,并有人高喊:"抓住前面三个人。" 三人立即向前奔跑,街口值守的两个乡勇探身看情况,罗德生和王成利用奔跑惯性跳将起来一个飞踹将两乡勇踹翻在地。 捡上武器回身一看,直呼倒霉。 原来追击的并不是他们,追击目标是他们身后的一女二男。 一男子垫后阻击追兵,那男显然武艺不弱,几个追兵都被打倒。 追兵人数不是很多,见对手悍勇,不敢迫得太近,大声同伴喊人,那男子与同伴汇合跟着罗德生跑了下去。 罗德生三人没管闲事,往下游万工渡口跑去。 三人对路况不熟,黑灯瞎火快不起来,而点着火把的追击者却越来越近。33qxs.m 幸好有那三人给他们断后,不然早被追上了。 罗德生四十多岁的人了,急跑了十多里,早累得够呛。实在跑不动了,就在此时,一声断喝响起"站住不准动,做啥子的?" 土匪!半夜三更,黑灯瞎火,躲在暗处,不是棒客是什么? 但此时三人体力消耗殆尽,心里叹道"苦矣。 罗德生喘着粗气道:"大哥,我们三兄弟老汉病了,到万工请梅医生,身上带了十个银元你们拿去,留我们一条命好不好。"他想拖拖时间让体力恢复些。 "谁要你们的钱!各人揣好。双手抱头蹲下。" 黑暗中走出三人,借着朦胧的光影,罗德生认出抵在胸前的是洋枪。 罗德生大吸口凉气,幸好刚才没乱动。 这明显不是土匪,土匪哪来的三支洋枪,还叫我们把钱揣好,多半是夏平的人。 三人的武器被踢开,一人拿绳子捆人,三人虽然不满,但也无可奈何。 捆绑完,一人向罗德生的来路摸去。不大一会回来报告,有十几个人追杀三人,三人看来均负伤,很快就会跑不动。 很快追和被追之人都到近前。 阻击之人浑身带伤己挡不住敌人。那个被扶的高个将女子一推,沙哑着声音道,"你快走啊,再不走我死你面前。" 女子拿一把长枪当拄路棍,这时见实在跑不动了,也放弃了逃跑念头,见阻挡的同伴遇险,长枪一摆,返身杀过去。 同伴肩窝中枪,手死死抓住枪杆,女子一枪向对手刺去,对手撒枪退后。 这是骡马小道,不能迂回包抄,不然早就败了, 追击者也不慌,他们人多扔起石块来。 被追击者被石块击中狼狈不堪,知道今天己不能逃脱, 先前被扶的大汉道:"师妹,即然你不逃,师兄先走一步,下生再见,说完纵身就要往大渡河里跳,这时枪响了。 枪声就在二十几米外响的,夜里声音非常刺耳。 众人都吓了一大跳停止了动作,一个身影从暗处慢慢走入火把映照范围。 "你是谁?敢管大树张大爷的事!"有追击者问 "我叫张猛子,是夏平的人,回去告诉你们当家的,这三个人我保下了,要是不服你紧管放马过来,第一枪我朝天放的,第二枪那就对人了,不要说我没给你打过呼。" 追击者中走出一人抱拳道:"张哥,我家当家的也姓张,你们五百年前还是一家呢!我家当家的对夏先生非常敬佩,早就想去拜会夏先生谈合作的事!我们是不知道你们过了河,要知道早就抬猪杀羊犒劳弟兄们了。 这几个戏子仗着有些武艺作恶多端,不把我袍哥兄弟放眼里,不守我当家定下的规矩,殴伤守备大人,杀死我们同袍兄弟。正应了那句婊子无情,戏子无义。 为了给死去的弟兄们伸冤,请张兄把人还给我,明天中午我必带酒肉前来犒劳兄弟们。" 刚才是逼得没法想自杀,现在有一线生机当然就想抓住:"他们才是禽兽,为霸占我家师妹,将戏班撵散,将我家师打死,老天怎么不劈了你们这种人。" 第25章 二娘贿赂 张猛子明白了,人家一个跑江湖的戏班子敢惹你地头蛇?大树的张树方多半是看上那女子了,把人家逼得家破人亡。 "他们做啥事不关我事,现在人我带走,要办交涉天亮你们派人来和我当家的谈。三宝,叫人过来把人扶走。" "好。"坡顶紧要处有人问答。 就知道他们不是一个人,不然怎么会这么嚣张。 罗德生三人被松了绑,过来搀扶伤者,女子倔强地不要搀扶,拄着枪自己走。 追击者无奈,眼睁睁看着他们走入黑暗之中。 天刚亮,他们就被送过对岸,送到医馆。经检查戏班三人伤虽多,但好在都不致命,经过医治和调养可以康复。 从昨晚开始,罗德生像做了个梦,就在他们被救后再走几里路,看到了硕大的工地,居然还有几十人在挑灯夜战修筑工事,他们遇到的只是前哨。 他们三人被分开讯问,三人照实而言,审讯者李队长居然和他们有着相似的经历,这就有了知音,聊起江湖上的事,甚至找到了共同认识的人。 罗德生大为安慰,看得出李队很想留下他,但由于他曾在敌营呆过,还得交给夏平再审查。 三人安排好戏班三人,出得医馆找好栈房寻点吃的再好好睡一觉。 许家面馆的大肉面贵是贵点,但份量很足,味道很好。两口子忙前忙后,尽是笑意。 临桌几个行商围一桌一面吃面一面聊天。 "胡兄,你们走大树的到安逸,现在就可以离开,我们到富林还不晓得等好久才放行。" "彭兄,能等好久嘛,说不定一哈儿仗就打完了,张二爷不是说了,仗一打完你们就走。" 同桌一人笑道:"老彭,你要是急你就把你骡马准备好,先拉到炒米岗下等起,仗一打完你就第一个过岗。" 难道杨义安又打炒米岗了,罗德生有些担心,忙请教:"各位掌柜大哥请问一下,难道炒米岗又打起来了。" 见一个外乡人惶恐的样子,这些人觉得找到了一个嘲笑的对象。 那老彭道:"是啊!今天早上杨义安派了几百人打炒米岗,本来我要到富林的都到不了。" 看到罗德生紧张的样子老彭就开心。老板娘说道:"你这老彭就晓得吓唬人,大兄弟别怕,一哈儿杨义安就会被打跑。" 这些都什么人啊?杨义安会是纸糊的泥捏的不成。 坐回座位,刚挑一口面吃下,街上锣声响起,一个老者声音高亮喊道:"镇上通知,炒米岗战事己结束,要到富林的可以通行了。 啥?就完了。罗德生觉得不可思议。 行商们到觉得理所当然,老彭更是三两下扒完饭给各位道个别,跑了无影无综。 实际炒米岗并沒发生大的战斗,杨义安带人进攻炒米岗,只为证实心中的猜疑,一但证实,也就撤出了战斗。 到底万工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正在组织人员前去侦察,通过万工的客商到了。老彭等几个客商被带到屋子问话。 通过客商提供的情况,清楚了部份事实。 四百五十人加上万工乡勇共计五百余人全军覆灭,儿子和几个首领被俘。据说对方的确只有一两百,并且不曾折损一人。 杨义安和军师郑鸿博商议后决定,第一,儿子己成了他们人质,千方百计不惜一切代价救出儿子。在此之前,不能激怒对方,停止一切敌对行动。 第二,立即调集人手在富泉设立防线。 第三,通知知县失败的情况,叫他暂不张扬,等他摸清情况后才上报。 笫四,为更好探查消息,需保持商路畅通。 笫五,联合张树方封锁万工大渡河南岸渡口。 议定毕,叫来手下通知下去。 杨二娘听到儿子被俘,哭得悲天怆地,立马就要赶往万工,被杨义安劝住。 杨二娘在杨家是内当家,地位非同小可。 杨义安妻妾共五人,大妇为人低调,待人和蔼,因病己死好多年,但即使大妇在时,也是杨二娘当家。 杨二娘原是商人之女,颇有胆识,精于算计。 年轻时杨义安犯事被官差追捕,杨义安窜入女子闺房中被女子藏于床上,女子淡定地坐在床上绣花,骗过了追捕之人。后来此女嫁与杨义安,成为杨二娘。 杨二娘非常能干,杨义安之所以成了一方大佬。离不开她的辅佐,像柳树湾霸占田地的策划,就是她干的。 杨义安有五子三女,在杨二娘名下有二子一女,杨大少就是她最宠爱的儿子。 那个夏平,杀人不眨眼,上次邓守禄他们十三人不是被砍了吗?他们还有啥不敢做的。 杨义安找了富林医馆的任大夫。任大夫和万工的梅大夫,大树的吴大夫是知交好友,被称"河畔三圣。" 杨义安请任医生去找梅大夫,让梅大夫去说和。 一般来说,谁都要给医生面子。 同样,医生也要给地头蛇面子。 杨义安平时对仼医生尊敬有加,逢年过节还送点礼。更是没有手下敢去骚扰仼医生。 "杨兄,我会尽力去救大公子,但世事难料,我现在就出发,你也再想想其他办法,多管齐下,效果更好。" 说完,简单收拾一番,给儿子和弟子吩咐一番,带上一弟子,坐着杨义安早准备好的滑杆向万工而去。 杨二娘是趁着杨义安不在,带着丫鬟小晴和保镖小刀去的万工,有杨义安在,她怎么走得了。 为了儿子,她不怕危险,杨家和夏平又沒有血海深仇,难道还杀我一个女人不成。 路上沒有多少羁绊,在炒米岗,看到盛大的工地,哨兵盘问她,她也照实说。来了个队官样的人问了情况,也没为难她,挥挥手直接放行。 来到万工,天也渐黑,直接来到张宜山家,结果张宜山还没回来,她又来到张宜山的办公地。 镇政府的办公地。大门口站着俩卫兵,门楣上贴着"为人民服务"标语,大门左侧则贴着万工镇人民政府。 这里,曾经是我的家,每个月过来盘帐,每季收租,收利钱都要这儿住几天。现在这里再不属于自己了。 夏平,有朝一日,我会将你千刀万剐。 "兄弟,我要见冯二爷,麻烦通传一下。"她从来没有对乡勇这么客气过。 那卫兵一个哆嗦:"二娘?!" 杨二娘道:"你认识我?你叫什么?" "我叫长生。"卫兵嗫嗫道。 杨二娘挡住另一个卫兵视线,不知从哪里拿出几个银元塞在长生手心里,长生想缩回手,却被杨二娘紧紧攥在手里。并给长生挤眼睛。 "哟,长生好名字啊。一看就是有福气的人,哪天来富林找二娘,二娘给你说一户好姑娘。" 杨二娘慢慢退后,见长生把银元紧紧攥在手心里,也就放心了。 第26章 谷孑换人 "长生,二爷他们开啥子会?" 长生看向另一个哨兵,那哨兵正红着脸听丫鬟小晴说着什么,注意不到这边。 "他们在说粮食,你家的那四仓粮好像有些不够,他们在商量办法找粮。二娘,现在开会没法通传,等一会会散了我给你通传好不好。" 吃人口软,拿人手短,长生决定尽力帮帮杨二娘。 "你知道你家哥哥现在关在什么地方,还好不好。" 长生愣了愣,隔了好半天才明白"你家哥哥"指杨大少。 "大少爷被关在山窝子,你晓得那地方也没法逃出来,看守都是夏先生选的人。那里关了几十个,说是干坏事的骨干,要审判他们。这几天正在四处找证据。二娘,你要救大少爷得赶快。"33qxs.m 此时的会议室热闹非凡。 赵家坪村长赵清涧说道:"赵伙生他婆娘来闹真不怪我,她还怪我呢,说我贪了她的粮,我们村两户扶贫户,我是当面把粮称给他们的,几十个村里人都可作证。" 来镇里找我要粮的,多半就是你们这些村长主使的,不要以为我不晓得。 自从扶贫粮发下去,矛盾不仅沒少,反而更大了。 不患寡而患不均。 张宜山是头都大了,这两天他是深刻体会到了,仁义社的官不好当。他觉得上了夏平的当。 村长们又七嘴八舌诉说自己的难处,都想尽量为自己村争取好处。 夏平一言不发,记录着各人提出的问题,见大家没有新的问题提出了,夏平放下了笔。 放下笔,夏平就要讲话了,大家都熟悉这个特点。 "我对大家提出的问题做了一个汇总,对大家提出的问题做一个说明。 在说明之前,我先说点题外话,这次我们战胜敌人,一是靠全体军民上下一心,二是敌人对我们完全不了解,三是敌人狂妄自大。但凭良心说,杨义安的力量还是比我们大得多,我说得没错吧。" 大家纷纷点头,杨义安強大是不争的事实。 "大家说,我们打仗是人多好呢还是人少好呢?" 有人问答:"那还用问,当然人多好啊!" 夏平笑着说:"是啊,杨义安的人比我们多得多,那我们拿什么来战胜他呢?"不等大家回答,夏平自问自答:"就是我们的人要越来越多,而敌人的人要越来越少。" 而这近四百县兵和乡勇,贫苦人占绝大多数。每个人都不是傻子,谁对他好,他心里明白着呢!我们争取来一个人,杨义安就少一个人。一进一出可就是两人。 即使这些人不加入我们,他一回去把我们的善举一宣扬,也让人明白我们仁义社是什么人,这些人就是火种,遇干柴就会燃烧。 我们的眼光不要只看到万工,我可以这样说,如果只看到万工,那么失败是早晚的事,如果我们把周围的人都团结起来,把万工融入到富林,融入到清溪,甚至融入到西川,那我们就立于不败之地。就像一滴水,太阳下很快就晒干,如果把它放入大渡河中,它永远不会干涸。" 就喜欢听夏平深入浅出的讲解,沒有大的道理,却让人明明白白。 "一是保安队一天吃三顿甚至四五顿的还要吃肉的问题。保安队是保卫我们的力量,没有强健的体魄怎么能战胜敌人。 吃三顿是我要求的,也是必须的。吃四五顿那是因为我们抢时间修工事,昼夜不停,需要补充体能,是临时性的。 战俘也吃三顿,这也是我要求的。这些修工事的战俘做事非常卖力,仅几天时间就将工事的初步完成,保证了我们的安全,可以说完全值得。" 有人提起娼馆的事,我这里明确回答,在我夏平的地方,绝不允许开娼馆,烟馆和赌馆,这是原则沒得商量。我们关了娼馆,那十几个姐妹没了生活来源,我们不管谁管。我晓得这里有些人瞧不上她们。但他们就是我们的姐妹。我们更应该去关心他们,照顾他们,让他们感到人间的温暧。 我找仁义社社员商量了一下,一般办事员薪资照付,仁义社员在夏粮收之前不再付薪,我们的食堂全部吃杂粮,直到夏粮收过之后。 你们都是好村长,为了本村争取利益,但镇上能力有限,如果不去本村调配,光是等,靠,要,紧盯着这几个仓的粮食那肯定不行的。" 群众工作要继续开展,只有群众充分发动起来,土改工作才能顺利进行。" 会议开完,张宜山和夏平商量一会事才离开。 刚跨进家门,一个人影卟嗵就跪在他面前:"二爸,救救您侄孙吧。我晓得他得罪了您,那就是个浑小子,您好好打他一顿,您舍不得打,我打。您是他二爷爷,您得救他一命啊。" 说完泪如雨下,楚楚的表情让人怜惜,杨二娘叫冯宜山二爸是告诉冯宜山,你和我公公可是结义弟兄。 "二爸,学智满月时您送他的金锁他还保存着。您还教他学走路,腰上栓根带子提着他摇摇晃晃到到王糖糖的铺子前给他买棉花糖您还记得吗?" 谁还记得二十年前的事,但杨二娘说得煞有其事。 如果不了解她的狠毒,还真会被她眼泪蒙蔽。 张二爷有自己的信息渠道,像柳树湾的土地争夺,儿子被打,都离不开这个女子的身影。 她对土地有着偏执的追求。 小儿子是张宜山的骄傲,同时也是张宣山心中的痛, "你的儿子是儿,我的儿子就不是儿。你买通衙役打伤我儿子的时侯,我这二爸在哪里?" 杨二娘露出惊愕迷惑的表情:"二爸,您这从何说起,为三弟的事我还跑过几趟清溪……" "何玉,你永远把别人当傻子,你最聪名。实际大家都看得清,只是害怕你家势力不说而己。"何玉是杨二娘的闺名。 "二爸,您这是受了别人挑拨才对我产生了误解,我知怎么解释您也不会听,但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我现在也不说了,您以后会看得到的。我现在要说的是救学智,如果我们用钱赎呢,用粮食换人呢。" 张宜山不假思索地道:"粮食虽然我们少,但还坚持得了收夏粮,不用你操心。" "二爸,我是说用三千石谷子换您侄孙呢?!" "三千……石……谷子。" 张二爷感觉呼吸不畅,不结巴的也开始结巴起来。 第27章 大牛回家 万工医馆的一间书房内,两个中年人正在手谈。 仼大夫落下一子后说道:"我不来万工走一遭肯定不行,得罪他们,我的医馆也开不下去。杨义安这些年对我家还是不错的,所以请梅兄一定帮我一把。" "任兄,我和你以及吴兄,我们三家虽分属三镇,但在这百年来守望相助。早己不分彼此,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只是这夏平,他乃后起之秀我也不熟,我明天去找找张二爷,看能否从他那里想点办法。" "传闻杨张两家结仇,张家老三被枷号挨板子是杨家干的,我们去找张二爷会不会适得其反。" 梅医生也没了主张,"那还是找夏平吧,如果说不通再找冯宜山。" "你说夏平这人如何?"任医生问。 "人善良聪明,总有些奇思妙想,乃豪杰之士,若他能主事万工,不知百姓是祸是福"。 "此话怎讲?" "他的所为虽是百姓之福,但只要朝廷一出手,他必灰飞烟灭,万工也会血雨腥风……" 谈性正浓,门外响起急促的拍门声:"大夫,大夫,救命啊!" 梅大夫立即和任大夫起身,从侧门进入医馆。 值班的童子把门打开,立即吓了一跳。 担架抬了进来,为首一人高大魁梧,头发如乱鸡窝般脏且乱,嘴上一溜圈拉碴的胡子使人看不清楚他的年龄。一身叫花子都嫌弃的衣服正散发着熏人的恶臭。 后面抬担架的虽说一身泥土,但还修整得整齐。 梅大夫把人让进诊断室,点亮灯仔细诊断,病情很筒单,因伤口感染而发烧。病情也很严重,能不能保得性命都难说。 别看这叫花一样的人,却把一大包银元放在桌上,"梅医生,钱在这儿,别担心医资,请您多费心。" 梅医生看都没看桌上的钱,抓紧时间争分夺秒治病。 一人对大高个说,"大牛,这里有我,你快回去看看嫂子。" "那三宝,这儿你就多辛苦点,我先回家里看看。" 冯大牛和父亲归心似箭,往家里疾奔而去。 冯大牛家为节约平时晚上没点灯,但自从冯大姐病后夏平派人送了些油过来,现在点着灯。 躺着的曾秀莲闭着眼晴,仿佛睡过去一般。 桌上放着米粥沒动,这是今天村里送来的救济米熬的。 冯妈流着泪拉着曾秀莲的手在说着话: "莲儿,你陪妈说说话呀,你爸上山找大牛今天四天了,很快就会回来,你得吃东西啊!你这样不说话不吃东西,大牛回来见不到你怎么行啊?" 冯妈真沒法了,说的话也不知莲儿听得到不。 远处响起什么声音,好像有人在呼喊,声音很细小,冯妈心思在莲儿身上,哪管别人的声音。 曾秀莲却突然睁开眼晴,"是喊大牛吗?"居然说话了。 冯妈吓了一跳,仔细聆听,此时声音又近了不插,冯妈"轰"地站起冲出门去。 远处两个朦胧的身影在迅速靠近,还有冯伯兴奋的喊声:"老婆子,大牛回来了。" 冯妈向两个身影扑去,前面高大的身影扑到冯妈面前"卟嗵"一声跪下,"妈!"抱住冯妈的腿大哭起来。 是儿子熟悉的身影,是儿子熟悉的声音。 冯妈也大哭,不停捶打儿子的肩膀:"你死到哪里去了?你把我们害得好苦哦……" 身后一声响,回头一看,不知什么时候,秀莲己出来,昏倒在门边。 众人吓到了,也不哭了,大牛慌忙把秀莲抱上床,昏迷中的秀莲不知哪来的意识,死死拽住大牛的手臂不松手。 还是冯伯清醒,"可能是饿的,老婆子,快把稀饭热一下。" 不一会,稀饭端上来,大牛吹一吹木勺上的稀饭到合适温度,喂在她嘴边。 "秀莲,吃了吧,快好好起来,我们还有好多事要做。" 昏迷的秀莲仿佛听得懂言语,微微张开嘴,粥喂入口中,喉头一动抿下了粥,嘴又微微张开,大牛忙去吹勺上的热气。 见此情景两老放下心来,冯大伯突然脚下一软,就要摔倒,在身旁的冯妈赶忙扶住。 "你怎么了,老头孑?" "我没事,这两天太累了,歇一下就好了。" 冯妈赶紧扶冯伯坐下,也给他来碗热气腾腾的米粥。 "老婆子,你哪来的大米。" "今天刘村长送来的,说是镇政府发的扶贫粮,有五十斤大米呢?说是要吃到收夏粮,这粮是我家三口的,没算大牛的。" "妈,我回来家里就好了,那包袱里有几十个银元,够我们生活了。" 冯伯冯妈听到有几十个银元,非但没有高兴,反而黑下了脸。 "娃娃,你没做伤天害理的事吧?" 大牛忙去喂秀莲粥,避过二老的目光。 "我沒做过,那些钱是兄弟们说要回来送我的。" 知子莫如母,冯妈知道大牛一定做过什么,但不做儿子能回来吗?怕冯伯生气,她急忙岔开话题。 "老头子,你在哪里找到大牛的。" 的确,冯伯正想深问伤天害理的事,马上就被冯妈带偏了节奏。 "这次正得感谢夏先生和他派的那个人,如果不是他们,山那么大哪里去找人? 我们第二天就找到蘑菇岭,他们就在那里。" "他们没为难你吧?"冯妈问道。 "沒为难,开始岭下他们的人对我凶,我说是大牛他老汉,他们还不信,后来大牛来了抱着我哭,他们才信了。 "我本来带起大牛就要走的,但山上人不干,把我和三宝都带上了山,哦,那三宝就是夏先生派的那人。 "在山上我见到了张麻子,他问我山下的事,我说了。我还说了夏先生是咋个对我家好的。 "他还把三宝喊去问了,可能是信了我们,对我们也好起来。 "不过张麻子不想大牛现在回来,说万工恼火,多半打不赢杨义安,如果真的夏平打赢了,才放大牛回来。" "他还怪呢,他凭啥不让大牛回来。"冯妈气愤愤道。 "妈,不要怪他,我晓得窝里的事,要是我叛了他,他会死很多人。他也是为大家兄弟作想。"大牛己喂完了饭,正把媳妇揽在怀里。 "那他们咋又放你回来了呢?" "带我们队的头头病得快死了,他们想把他带到我家请医生过来救他,到大坪哨卡才晓得杨义安的人早败了,万工也是仁义社的了,而且张二爷还当了镇长,所以我们直接把人送誉康堂医馆去了。" 正在此时,就听见秀莲颤抖的声音:"大牛,真是你吗?我是做梦吗?" 醒了,秀莲终于苏醒过来。 大牛大喜,捧起秀莲的脸:"秀莲,是我大牛,不是做梦是我大牛,你吃苦了。" "呜……呜……"秀莲抱住大牛大声哭起来,这一年多来的委屈、压抑她从没在人前表露,这一刻,抱住朝思暮想的丈夫,再也忍不住。 这一夜,冯大牛一家渡过不眠之夜。 第28章 三狼的疑惑 三狼昨晚睡了个好觉,一觉睡到自然醒,太阳己升得老高。 沒想到自己还能下山进镇一次。昨天抬着乔一鸣走了近百里山路,一身臭哄哄,那大夫更是把他赶出医馆,说他们会照顾,叫他先住店,洗澡换衣服。 昨晚的澡真舒服啊,温温的水泡着真是享受,就是那搓背工要价太高,竟要了他三百文,说他太臭。 房间门想起轻轻敲门声,"先生,醒没有,我能进来吗?" 三狼把门刁松了,又钻进被窝,才喊进来。 老板脸上挂着笑道:"先生的衣裤买到了,您试试合身不,这是找补您的钱。" 三狼穿上衣服非常满意,把那找补的零钱赏了老板,等老板出了门,把枕下的匕首别在腰间,出门吃饭去。 店老板很会做生意,陪笑着将他送出大门,刚一调头,发现老板娘不知什么时候来到身后。 "你给小板凳说没有。"老板娘问。 "说了,小板凳说他晓得了,还叫我们放心,他会派人跟到他。" "他没说他是啥人?" "没说,但看小板凳,他晓得这个人的底细,他没说,我也不好问。"随后又补充道:"老婆,小板凳现在出息了,是镇里啥子内部保卫组长,不是以前的小板凳了,以后见了他要客气一点。" "我晓得,你当真以为我那么没得眼水哦。" 三狼出得客栈,先去看望乔一鸣,乔一鸣还晕迷着,梅大夫说他会尽力,但生死有命,到底情况如何,还得看老天。 见自己没什么可做,他出了医馆做自己重要的事。 临行前,张麻子秘密安排自己下山侦察,把万工的现状摸清楚。他后天必须回到山上,不然就表示他己出事。 来时带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昨天在大坪哨卡听冯伯和三宝直接说出自己身份时,他吓得不轻。 来了个年轻队头,问了一遍情况,给他们讲了要遵守的规矩,提醒他们不要惹事就把他放行了。 当时他脚都吓软了。 在这里他还了解到,万工己被夏平拿下了,所以他们直接把乔一鸣送到了医馆。 肚子有些饿,虽穿着新衣,想到自己胡子拉碴,头发也乱得很,决定先把自己倒饬倒饬。 来到街边墙角处的理发处,老板正吆喝着招揽生意。 "先生,剪个发修个面嘛,您看您穿着新衣,这胡子太长也不大配不是。" "好吧,我就剪个发修个面,多少钱?" 见来生意,老板更热情,用帕子擦擦己经很干净的凳子说:"修面二十文,剪发三十文,共五十文。" 三狼付了钱,解下缠在头上的布帕,老板一怔,客人竟然没辫子。 "我上次来都不是这样子,现在咋变了呢?"三狼和老板摆起了龙门阵,想从这些普通人口了解真实的状况。彡彡訁凊 "当然有变化,现在是仁义社当家得嘛。" "前几天不是说杨义安打过来得嘛,咋不经打,一下就打没了呢。" ″小伙子,你晓得啥子哦,夏平可不是一般人。"坐在边上算命的王瞎子现在没生意,也加入聊天。 "他有啥不一样呢?" "夏平不是普通人,他是灌县二郎神的童子,在青城山跟道人学了法术,前几天他打县兵,一施法县兵的枪都打不响,结果几百人全部被他活捉了。"王瞎子开始瞎侃。 王瞎子并不瞎,只是装模作样闭上眼晴。 三狼听得一愣一愣,有些不相信,"他捉了几百人?" "你别不信,炒米岗有几百人,河南岸也有几百人,都在那里修工事,乌鸦鸦一大片人,你去看一下就晓得了。" 三狼晓得县兵和杨义安的利害,以前就吃过他们的亏。 "这万工就只有几千民众,哪来那么多兵?" 王瞎子更得意了:"他会撒豆成兵,那天他们打万工,突然从地下就冒出几十个人,就从我们面前跑过,全场上的人都看到的,又不是我乱说。" 三狼本来就有些迷信,这一说还真把他吓住了。"那他不会吃人吧?" 剪头师傅说道:"他吃啥人,他对人好得很,我这摊摊过两天都要搬家了,仁义社在就那典当房屋檐下帮我搭一间屋子,二天就不会天天把家什推起来了,这些都是仁义社安排的。" 这完全颠覆了三狼的三观:"他还管这些?" "仁义社当然管了,还给穷人发粮,我们村子有人户都发了粮,只是沒我家的,说我家还有饭吃。" 王瞎子又开始感慨了:"仁义啊!老胡,你家这次能分多少地?" "不晓得哇,说地不够分,村长和仁义社的人还在算。" 剪头人嘴碎,一直在不停地说,听到的事完全超出三狼的认知。 还要给大家分地?这万工咋了? 要是真有地,鬼才愿意去当土匪。 懵懵懂懂中剪完头,看到吴家面馆生意好到爆,见每张桌子都有人,看到有张桌子只坐了三人,他就去坐了一方。 三人的面也没到,警觉地看了他一眼,继续他们的谈话。 "我们现在咋整,总不能坐吃山空,李队长那边好像把我们忘记了,保安队好像又没招人。" 这三人正是罗德生,丁浩然和王成。 他们三人本来就没啥积蓄,这住店吃饭啥都要钱,三人感到压力很大。愁得不得了。 "一会我还是过河,找一下李瑞峰队长,看看能不能入他的队。" 商量己毕,面到了,三人吃起面来。 一行人簇拥着一个高挑美丽的女人从镇政府那边走过来,这时正好有张桌空了出来,几个人把女人让上桌,桌子坐不下,有的人就站着。 "萧老板,事办得怎么样?"罗德生问女人。 女子就是那天和罗德生一起半夜出逃的川剧艺人。名叫萧红,艺名小红蝉。 她不知道自己亲生父母是谁,还在襁褓中就被捡到跟着戏班四处飘泊。 戏班里的人就是她亲人,她在这种环境中长大,加上天赋很好,成了小有名气的川剧艺人。 江湖人的辛苦只有江湖人自知,班主把她视为己出,想把她嫁个有钱好人家。 想娶她的富翁不少,都是想让她做小,遇到大妇不好的,做小连丫鬟都不如。 再加上她是庆和班的台柱,在新人完全没有成材之前,她又怎么能离开呢? 一来二去她的婚事就拖了下来 这次班主为保护她而死,让她既悲痛又愤怒。 可日子还得过,刚到万工的第二天,那些滞留在大树的剧社成员就找了过来。 他们得到消息说萧红逃亡被万工所救,就都往万工赶来,见到萧红及二位师兄个个抱头痛哭。 从昨天起,萧红就成为庆和班的新班主。她必须挑起这个担子,以保证大家的生活。 第29章 艺人萧红 萧红有些兴奋:"托罗大哥的福,事情很顺。张二爷说先试演二天,这两天不收费,如果觉得效果好,从第三天起每天收二百文税,不演戏那天不交税。" "那拜码头见面钱收了你多少呢?"罗德生问。 跑江湖的艺人每到一个地方都要拜见当地舵把子,以求得保护和准许表演,见面拜码头需要见面钱,后续也还要抽头或交税。 "我现在沒钱,正好班子里这些人凑了一些,拿去张二爷根本不收,还说我们那么多人住店根本不划算,问愿不愿意住在怡春院里,那里被关后房间多,排戏也方便,而且那里堂子大,下雨天我们也能演。" "那房租要好多钱呢?"罗德生想,不要拜码头费不出,在住宿上宰你一坨。以前罗德生这种事沒少干。 "张二爷说暂时不要钱,但要管原来怡红院5个姐姐的生活,要找些活路给他们干。而且管了他们,每日出摊的税钱也免了。" 如果张二爷什么条件都没提,她心里还有些打鼓,张二爷提出的这个条件后,她心里踏实了许多。 不就是多5个人吃饭嘛,每天节约的房钱和税钱够他们吃的了。 她没立即答应张二爷,刚当上班主,还是得和其它人商量一下,毕竞怡红院名字不好听。 出得门与众人说,众人皆表示听班主定夺。大家现在穷得叮当响,都倾向于进怡红院,但还是把决定权交给刚上任的班主,以增加她的威望。 罗德生觉得这是个机会,便道:"这么好的事当然要去了,仁义社对得起"仁义"两个字。他们居然对那些女人都那么好,我们又有啥不可去的呢? 萧老板,打个商量,我们也表面加入你们庆和班好不好?你放心,我们几兄弟对晿戏也沒兴趣,伙食也各开各,主要是现在我们钱不多,想找个免费睡觉的地而己。" 萧红不愿上当。说得轻巧,万一你们出了事惹了事,还不得算到庆和班头上。 别看萧红女流之辈,笑起来很迷人,但从小跑江湖,对人心的险恶早就深知。 "罗大哥,张二爷对我们不错,他帮了我,救了我,我怎么可能说假活去骗他。不过,我吃了面去见他时,给他说一下这件事,他同意的话你就来吧。" 这个女人也是老江湖,不好忽悠,算了也只好这样了。 "嗯,萧老板,你去的时侯向张二爷求一幅字,把怡红院牌子取了,贴上张二爷的字,哪个都不敢来捣乱。" "好的,谢谢罗大哥。" 吃完面,萧红折进镇政府找到张宜山,说了自己的决定,也讲了罗德生的事,这样,万一罗德生他们出事,也能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见几个怡红院的女人有了着落,冯宜山暗暗松了口气。 这几天粮食消耗增加很快,仓都快见底了,跟本坚持不到夏粮收割。夷人家去换粮食的人还没回来。 可就在那么困难的情况下,夏平依然给俘虏配粮,否决了要俘虏家属送粮来才给饭吃的提议。 还有就是怡红院的五个女人,饭都吃不起了,还管那些女人,给他们送去救济娘,为此一些人当夏平面沒说,私下却表达了不满。 现在好了,暂时甩给了别人。 接下来萧红的求字让张宜山犯了难,张宜山读过几年私塾,字能写却拿不出手。 他让一办事员去看一下夏平是否有空,如有空请他到招待室来写几个字。 正好有人来找张宜山办事,张宜山叫萧红稍等一下,就随办事员出去了。 招待室就只剩下萧红一人,她想到张宜山请夏平写字就有些激动,不时向窗外张望。 夏平在这威望很高,有了夏平的字没人敢再来骚扰。只是这润笔费…… 兜里的2块钱的确不好拿出来,有点埋汰人,但她的确沒钱了,还剩点是结住宿和饭钱的。 正在胡思乱想,一人走进招待室。 萧红看过去,只见这人个子高高,一身晒得黑黢黢,一件短衫补了两个疤,显然水平太差,补得并不平整,脚上一双草鞋还有过污泥的痕迹。 标准的庄稼汉。 那人显然也觉得意外,对着萧红愣了两秒钟才微微点头致意:"张二爷不在?" "他有事刚被叫走,不过他说马上回来。" 见那人仔佃打量自己,萧红别转了身望着窗外。33qxs.m 他见过太多打量他的目光,贪欲的,害羞的。但这人的目光中这两种都沒有,表达的与众不同,是什么?萧红也不清楚。 萧红有些不快,这样的庄稼人不是应该害羞地躲避身身己的眼神吗?怎么这人就直直看过来。 第30章 怡红院的姐妹们 大多数人觉得夏平管技女的问题是吃多了,沒事找事。夏平知道他们不理解,他尽量解释,但不为他们左右。 这根本不是小事,这才是大事,如果技女们都安置好了,会对仁义社的名声助力不少。只有人人都在传诵仁义社做的事,都认为仁义社做的是仁义之事,那么他们说的话就是仁义之言,他们的队伍就是仁义之师。 这就是话语权,有了话语权就会把更多的人团结在仁义社周围,对杨义安之流进行降维打击。 在夏平心里,还真沒把杨义安看上眼,即使他现阶段比夏平强大得多。 战略上藐视敌人,战术上还是要重视的。 剧社问题,技女问题,还有罗德生的问题,所以夏平决定去怡红院走一遭。 在这之前先得见见罗德生,他己听过小板凳对他们三人的秘密调查汇报。 等三人被请到接待室,三人见到夏平立即下拜并请罪。 夏平连忙扶起,愿闻其详。 三人羞愧地讲起曾经到万工侦察的事。夏平宽慰他们,当时的情况无法保密,任何人都能摸清情况,他们不要介意。 三人讲了曾经的经历。 "罗大哥,你说你是天回镇人。那你们那儿有没有个叫罗歪嘴的。" 罗歪嘴是前世李老先生笔下的小说人物,夏平也是听到他们是天回镇人随口问一嘴。 没想到三人顿时就愣了。王成和丁浩然看向罗德生。 "你咋晓得我的呢?"罗德生问。 还真有罗歪嘴其人,难道说作者是写他的原型。 "一次就无意中听到你和邓幺姑还有顾天成的故事,不过都过去了。" 有了这些话题,谈得就投机。不知不觉中很多细节都流了出来。 "罗哥,你安心住怡红园里,我现在就去那里和他们办个交涉。另外生活有啥困难你来找我。" "夏先生,我们这次过来是想投靠仁义社,请夏先生收留,我们三个都操过扁挂,特别是我这王成兄弟,三五人近不得身。" "谢谢罗哥和这两位兄弟看得起仁义社,不过还得委屈兄弟们先在怡红院再呆几天,一是由于不停有旧客人上门,会扰乱那里的环境,等萧红的两个师兄身体恢复就沒你什么事了。二呢,我正好可以和张二爷商量一下安排什么职位。不过在沒有公布之前,最好先保密,不要说出去。" 夏平对他们的使用有了想法,现在情报工作是短板,他想利用罗德生的优势建立一个对外情况小组。 小板凳对罗德生的调查正在进行,还等几天才能出得了结果。 罗德生三人觉得夏平像是答应了。但又没有立即安排,不知夏平心头咋个想的。 办完他们的事,夏平只带萧红和罗德生来到怡红院。人不能多了,怕惊吓到己成惊弓之鸟的技女们。 三人进入尾屋内,几个在窗边的女人像座下有针一下站了起来。 有两人在刺绣,一人在做衣服,还有一人居然拿着本书,她的身边有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 她们一脸的惊恐,看清有夏平后,心里稍稍放松。 "夏先生好。" "你们认识我?" "夏先生在镇上呆了那么长时间,我们都认识的。" 见她们紧张夏平先缓解她们的情绪:"姐姐们,前几天给你们派了救济粮,还够吗?" 她们把目光看向看书的女子,女子也有些慌:"谢谢夏先生关心,还够的。" "水呢,这里没人挑水了,水缸里还有水吗?" "还有水的,现在沒客人,好几个大缸都还没动。" "水搁久了吃了对身体不太好,你那水己经五六天了,最好还是拿来洗衣服。" "嗯,我们听夏先生的话。" 大家还是很拘谨,夏平做群众工作多,有的是经验。 他去看做衣服的针线活,"姐,你这活做得好啊,能不能帮我也做一件,你看要好多钱。" 做衣服女人并不是不能说,只是刚才不敢说话而己。 "唉,夏先生,你说啥话还要钱,只要你喜欢,姐给你做一件。" 打蛇随棍上,她连"姐"都称呼上了,但眼晴紧盯着夏平的脸看表情有何变化。夏平稍有不快,她立马改口。 夏平笑着道:"姐,你不要钱,我不敢要啊,晓得的说是姐送我的,遇到有些想坏我们事的人说我仗势欺人,坏我们名声就麻烦了。" 做衣服女人是真心想送夏平一套衣服。一套衣服一下就攀上了夏平。这样的好事哪里找? "好好好,姐收你的钱,来,姐给你量一下尺寸。 说动就动,她拿来尺子,在夏平身上量着尺寸并记录,触摸到夏平坚实胸脯和腰身时,竟有些悸动。 为轻松气氛,夏平拿自己开起了玩笑,他做出委屈的样子:"姐,不要做得太好看了,不然把那些幺姑迷倒了,非我不嫁我咋办。" "哄……" "哈哈哈……" 这样一笑,紧张的心情一下就放松下来。 接下来就介绍萧红和罗德生。 萧红和罗德生老跑江湖,心里也暗暗为夏平的沟通能力喝釆。 能识字的叫红宜,依在他身边的叫红云,给夏平做衣服的叫红霞,两个刺锈的一个叫红娇,一个叫红媚。 除红云十五岁,红宜二十二岁,其它三人快三十了。 原来这儿有二十个姑娘,技院被关,大多数人跟着老鸨跑去了富林。 红霞,红娇和红媚是人老珠黄,老鸨不带她们走,红宜和红云却是不想走,她俩哪怕饿死也要跳出这个泥潭。 他们无处可去,对前途非常迷茫,不知道以后的路在哪里? 红霞己经得寸进尺了,"兄弟,你今天来不会赶我们走的吧?你要是赶我们走我们真的无家可归了。" "怎么会赶你们,你们放宽心。" 夏平讲了庆和班和罗德生的进驻,也讲了对他们的安排,征求她们的意见。 对于庆和班的进驻他们非常欢迎,前几天不停有老客人前来骚扰,让她们不胜烦恼。 但他们有些人不愿加入庆和班,毕竞戏子也是贱籍。 "那你们是怎么考虑的呢?"夏平问。 红霞道:"我想做衣服,我一直都喜欢裁剪衣服。万工场人来人往的,好多客人到这衣服也烂了,要买新的。" 红娇,红媚道:"马老板说我们刺绣做得好,这两个刺锈他都要了的,说我们刺绣在藏区卖得好。" 看来他们有自己的安排,自己只要在他们困难的时候帮一把就行了。 "红宜和红云你们又是怎么安排的呢?"33qxs.m "我们女工做得不好,但我和红云能写会算。夏先生看哪里有这种工作帮介绍一下。" 现在土改工作队不是正缺能写会算的吗? "明天上半镇的村子开始土改分地,你准备好,我们一起过去,不过红宜姐,每月只有二个银元的薪资,你想好哦。" "我去,我和红云都去。" 第31章 分田分地 下道堰村今天是锣鼓喧天,人声鼎沸,鞭炮齐鸣。 十里八乡的村民都赶来见证从沒见过的一幕:分田分地。 为这一天仁义社集中了所有的精兵强将,做了无数的思想工作,克服了难以想像的困难,提前做了很多准备工作。 只因土改工作只能成功,不许失败。 选择下道堰作为土改起点,是因为下道堰的群众基础最好。许多准备工作做在前面,它的土地改革将作为范本全区推广。 方案是早经过多次推敲,公示也做过几榜,每一榜公示后听取反馈意见又反复修改,修改后又公示,最后确定下绝大多数人护拥的这个方案。 夏平给大家讲,这就是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这种工作方式以后要成为仁义社的工作方式。 田间地头,村长刘叔的声音总是最大: "……刘宗明,一家六口,水田三亩三分,山坡地二亩七分,靠北田坎上八棵桑树归他家。" "……冯先发,一家五口,水田二亩七分,坡地二亩五分,桑树三棵。" "……冯万才,一家四口,水田一亩三分,山坡地三亩八分,桑树十五棵。" 每叫一户人,这家人就在工作人员带领下去地里钉界牌。 地里响起的鞭炮声此起彼伏,有的人却跪在自家地里捧着土放声大哭。 受感染的许多外村人跑到工作组咨询他们村什么时候也土改。 三狼受感染也觉得热血沸腾,他一面帮着工作人员在大牛的地上钉界牌,一面问大牛:"你家水田咋比别家少好多呢?是不是他们说你……" 大牛脸上满是笑容:"三狼你别瞎想,本来我家也可分二亩多水田,我没要,专门去换成的山坡地和桑树。告诉你,你弟媳妇可是养蚕的能手。" 夏平和张宜山站在一坡上,始终关注着土改进程。这次的土改实在太重要,可以说仁义社能不能生存,根据地能不能发展和壮大,土改起决定性的作用。 好在那么多工作没白做,一切都非常顺利,夏平也放下了心。 看着又白了头发的张宜山,不禁握住他的手:"老爷爷,我看您头发每天都在变白,这段时间辛苦您了,谢谢!" 张宜山看着坡下欢快的人群也眯着眼倣微笑,这段时间他可是累惨了。狠瞪夏平一眼,甩开他的手,假意生气道:"你就榨嘛,看把我这根老骨头能榨出几两油。" 夏平赖皮地又握住张宜山的手笑道:"要不,您也榨榨我。" 两人即是同事,私下的感情却又似儿孙。 "给你说哦,我家商号要开业了,你得想个好名字,字你写得好,得你来写。" "老爷爷,这字还得等三哥回来写,名号也三哥回来你们商量取,我可不敢越俎代庖。不过集股工作可以马上展开,您想好哪个当掌柜没有。" "你三哥回来肯定不得管商事,你大哥二哥做事踏实肯干,但当掌柜他们还是太老实了不得行。" "那三嫂如何呢?我看三嫂多能干的。" "她到是能干,当掌柜是可以的,可惜是女的。" "老爷爷,不是我说您,女的咋样了?只要给她们机会,不会比男的差。当年廖观音十七岁就率千军万马打蓉都,多少好男儿在她手下。再说我们江湖儿女,没有那么多规矩讲究。只要自己把日子过好,别人还羡慕不过来呢?您说是吧?" 在夏平开导下,张宜山也想通了:"好好,就让你三嫂当这掌柜,不过你得好好帮她。" "那还用说,这不是自家的事吗?放心老爷爷,资本运作我在行。" "啥运作?你说啥运作?" "就是搞钱,我说搞钱我在行。" 张宜山趁机摊开手。"好,好,你能干,现在粮食没得好多了,你给我搞点粮食。" 说到钱粮,夏平的头又痛了。四个仓的粮食,派发救剂粮沒想到花了那么多粮,收容叫化结果引来富林大树叫化子都往万工跑。 吃的,穿的都要一大笔开支,完全超出了预算。 夏平不愿放弃俘虏和叫化,使开支大量增加,如果用缴获的钱来买粮食,勉强还是能坚持到收夏粮,但是就会一分钱没有了。 接下来学校的建立,军队的创建,供销社的成立,还有皮革厂,蚕茧厂等等等等,哪样都要钱,可夏平哪来钱。 沒有钱,怎么投资建厂?怎么解决就业?怎么有税收? 一个铜板难倒英雄汉。 "没话说了吧,要说和杨义安有仇,我和他仇还大些,你和他还没啥瓜葛,没想到三千石粮你都不要,非要致他于死地。" 杨二娘天天找张宜山,并且托了梅大夫来说情。张宜山禁不住粮食诱惑以及梅大夫的请托,答应尽量说服夏平。 但夏平却拒绝放杨大少。宁愿不要粮也一定要杀杨大少。 理由:杨大少做尽坏事,不杀不足以平民愤。如果钱粮能买命,那以后他将更加猖狂,也寒了大家的心。 现在见夏平心情好,又把这事翻了出来。 夏平也很纠结,一边是利益的诱惑,一边是仁义社坚持的原则。彡彡訁凊 昨天夏平曾给冯宜山交流过自己的看法。今天他又把他的顾虑深入向冯宜山交流。 "在这民不聊生的世界里,啥子最重要。公正,公平,安定的生活就很重要,我们仁义社己经举起这样的旗帜。 现在如果我们为了钱粮把杨大少放了,我们的干部会怎么想?广大群众会怎么想?群众会想,这还公平公正吗?还不是有钱走遍天下,如果群众对仁义社公正公平的理念产生怀疑。我们以后的工作开展难度就会增大。 所以老爷爷,我不是不知道这三千石粮食对我们的困难有多大帮助,也不是不清楚梅大夫面子有多重要,如果能找到不影响我们仁义社名声的理由,我愿这次放过杨大少。" 张宜山心里暗暗松口气,只要夏平松了口,办法总想得到。 两人就在山坡上商量起来,一点点推敲,一点点完善,山下的喧嚣己抛之脑后。 "夏平,你平时还慈眉善目的,沒想到你还有这么黑心一面。" "老爷爷,沒办法,谁叫我穷呢。演戏要演全,从现在起我们就要进入状态。" "你啊,做事就是太小心,当你敌人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诸葛一生为谨慎嘛。" 山下响起吃午饭的敲锣声。 张宜山一马当先往吃饭处走去,夏平紧跟其后解释着什么,而张宜山黑着脸不再搭理夏平。 红脸白脸的戏开场了。 第32章 秘密战线 三狼今天是真长见识,回到山寨可以吹好久的牛。 他把万裁缝的几套成衣不管大小全买了,明天好背上山。 山上的弟兄都快光勾子了。 冯大牛还是抽时来来送他,明天早上三狼出发得早,他就不来相送了。 两兄弟又去看乔一鸣,乔一鸣命大,居然退了烧,醒了过来,只是身体很虚弱。 两人谢过梅大夫,大牛补上上次梅大夫给媳妇和妈妈看病的珍费和药钱。梅大夫也没客气地收下。 大牛还想找夏平表示感谢,但夏平太忙,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不知夏平是否在镇里。 今天他是知道夏平要来分地现场,可他要忙着分地,、沒时间过来打招呼,等忙完夏平却不在了。 借着送三狼,他也来拜谢一下夏平。两人在镇政府大门等着通传的保安队员。 "三狼,你放心走,九命哥再松一点我就把他带回去养。" "你不用带他回去,我上山把情况说一下,估计兄弟们陆续要下山,那时有人照顾的。" 三狼不愿意去大牛家了,大牛父亲像看贼一样看住他,生怕他把大牛拐跑了。 正聊着,夏平接到通报走了出来。 冯大牛虽没见过夏平,但听过家人对夏平的描述,一下就认出了夏平。上前"卟嗵"跪下,"恩公再上,请受小人冯大牛一拜。" 说完"咚咚咚"就是三个响头,磕得额头见血。 夏平一见对方跪下,就清楚这种套路又来了,连忙去扶,但对方动作又快,他力气又大,夏平硬沒拦住。 今天上道堰事很多,夏平留下张二爷自己回镇上,就是为了这个三狼和冯大牛。 "现在差不多也要吃晚饭了,我请你们吃顿饭,说几句心里的话,也为三狼兄弟饯行。" 大牛忙道:"我来,我请客。" 夏平道:"大牛兄弟,嫂子身体刚好,父母年纪大了又吃了那么多苦,正该给他们好好补补,我晓得你带了些钱回来,但你用钱地方也多,你要好好节约到,以后你发财了,那时我才心安理得的吃你。" 冯大牛噙着泪说不出话来。 几人到了饭店。刚坐下又来了一人,大包小包带些东西。 "这是我兄弟夏安,这些东西是黄田坝酿的酒,麻烦三狼兄弟带上山去给山上弟兄们,就说是我的一点心意。" 三狼很感动也有面子,夏平现在是敢跟杨义安硬刚的人,而且又是读书人,居然和自己称兄道地。 "以后你们下山,如果我有事不在,你们可以直接找我兄弟夏安。我这人说话直,有啥说啥,你上山给兄弟们说清楚,如果你们来遵纪守法,我们欢迎,如果你们想来肇事,那对不起,别怪我不客气,我先把丑话说在前面。" 这两天三狼见到的听到的都是平和的一面,现在夏平却表现出应有的强悍。 接下来又喝了两杯,就吹上了山上的事,山上的见闻,以及兄弟伙的丑事笑话,平时爱喝酒的三狼生怕喝多了酒出丑,浅尝即止,夏平与他们吃完饭才拱手道别。 夏平和小板凳不仅办公室相邻,连住宿都相邻。 刚回到办公室,就有人来汇报罗德生几个的调查报告。 一个是李瑞峰关于罗德生的情况说明,一个是李功名关于罗德生收卖村民去炒米侦察的事。 到傍晚,去大树和富林的调查人员同来了。综合各种因素得出判断,罗德生还是靠得住的。 接下来在夜晚的大渡河边秘密会见了罗德生等三人。三人家见夏平比较严肃,心里稍有不安。 "罗哥,我想给你郑重介绍下仁义社,我们仁义社是为穷人打天下的组织,我就想问问你们,想不想为穷人打天下。 如果你们真的想为穷人打天下,我们大家携起手来,如果你们不想为穷人家打天下,想要安定的生活,那我给你们指条路,不久的将来,你们会很有钱。" "不,我要入仁义社。"罗德生这样说,两个兄弟也跟着点头。 "为啥子非要入仁义社呢"。夏平问 "以前我们在江湖上混,总觉得自己还是个人物,后来出逃7,8年,早己成为别人嫌弃的人。 后来我们也不想混啥江湖了,只想躲在安全的地方,有口饭吃就好了。 但我们脱不了这个江湖,脱了我们也生活不下去。 于是我们到万工摸情况,后又被杨义安悬赏,所以我们三兄弟清楚,这个江湖我们是混不下去了。 昨天我要加入你们,真的就是想找个小窝。 今早上红宜和红云多早的就起床,收拾停当,等着你来喊她们。 她们为什么要这样子,是为了吃你们中午的疙瘩汤吗?肯定不是。 当你没来,她俩心神不宁,听到你喊她俩时,她俩都高兴得跳了起来。 两个技女,这是为啥子? 我跟到去了下道堰,我看到好多庄稼人哭,好多庄稼人笑,我看到了红宜和红云,顶着那么大太阳,跑上跑下,一点不喊累,不喊苦。中午吃饭时,我看到一个大娘,悄悄把鸡蛋塞给红宜。我一下就晓得了,以后我们几兄弟要往哪里走? 收下我们吧!夏先生。" "罗哥,你们能这样想我太高兴了。″夏平伸出手,"欢迎加入仁义社。" 几双手握在一起。 接下来夏平就给他们布置秘密战线的任务,并将对他们的规划讲了出来。 "夏先生,有必要搞那么复杂吗?" "有,从事秘密战线,再怎么谨慎都不为过。请你们记做,你们一旦暴露,等待你们的就是死亡。所以,请不要拿你和兄弟们的生命开玩笑。" 夏平环视一下众人道:"如果你认为我是小题大作,请你提出来,我重新给你安排工作。因为你害的不仅是你自己,还有你的兄弟,还有你家人,甚至有可能是我们的整个事业,我说这话可是认真的。" 见夏平不厌其烦,婆婆妈妈说了这么多,三人也重视起来,表示一定重视。 夏平知道他们己沒钱,给了五十个银元的活动经费,下达了笫一个仼务:接近杨二娘并取得她的信仼。 他们将继续保持这样的身份,主要由小板凳安排对接。 接下来小板凳与他们协商具体事宜,夏平不懂不敢装懂,只是偶尔根据前世影视文艺作品提一些见意。 第33章 同意放人 为儿子的事,杨二娘急火攻心,嘴上舌上都起了泡,来到益康堂捡付药。 不仅梅大夫在,富林的任大夫,大树的吴大夫也在。 "河畔三圣"都汇齐了。 "二娘,您不要心急,您看我这药也只解决皮毛,关键还得您静下心来。" 杨二娘眼泪"叭叭"往下掉,"我身上掉下的肉,现在生死难料,我哪静得下来。" "二娘,张二爷还是愿意放杨大少爷的。关键是夏先生不松口。" "梅大夫,你说我和这夏平往日无仇,近日无冤,他咋那么狠,把我家往死里整。我想找个人问他要好多钱我给他。可我连他的面也见不到。" "我听说昨天张二爷为得你家的事还和夏先生闹了矛盾,张二爷提议开仁义社大会说大少爷的事,会一会就要开,要不,任兄,吴兄,我们三人联手去找找夏平?" 杨二娘很感动,认为这三个圣手都是为了他家才聚在一起的,不然哪有那么巧。 她连忙向各位致谢,这三人一起出手,份量更大了不少。 说动就动,三人来到镇政府,夏平和张宜山听到通传,连忙出门将三人迎接到会客室,为三人泡茶。 三人见夏平穿着短衫和草鞋有些意外。夏平笑着解释一会要下乡,穿好的可惜了。夏平不好说,他现在只有这套衣服。 夏平和张宜山都知道他们的来意,本来张宜山和夏平都有了实施计划,现在好了,更简单。 吴,任两位大夫不认识夏平,但早听过夏平的大名,看到夏平庄稼人打扮还是有些意外。 给各位泡上茶,众人说了来意。 夏平沉默了一会说道:″我和杨家并无私人恩怨,而且当初他们还想聘我到万工当老师,可我为什么要坚持处死杨学智呢?因为他该死。" 夏平把搜集到杨大少的恶行给大家看,越看越是心惊。 "这还仅仅是冰山一角,很多事还在深挖。" 三医圣心里明白这事不好办了。 "我们举事时,提出的第一个口号就是‘打恶霸’,而杨学智是名符其实的恶霸,如果这个恶霸不打,我们仁义社说话岂不是毫无信义,信口开河。 还有三倒拐的周开山,现在是我们仁义社的中坚力量,他的儿子因捡了水头冲来的阴沉木,就被杨家砍了头,你们说周开山会拿了钱粮放过杨家,我们又拿什么理由去说服周开山?" 三个大夫心道杨大少完了,刚才看了他的恶行,不杀不足以平民愤。 "我知道你们找过张二爷,我不怕你们笑话,昨天为得杨学智的事,张二爷还和我发生了争执生了我的气,害得我一夜没睡好。 张二爷为万工的事呕心沥血,大家都看在眼里。要说对杨家恨,张二爷应该比我更多,毕竟他儿子挨了打还被逼得背井离乡。 但他还是劝我说,为了全镇人的福址,这次暂时放过杨学智。 昨晚我思想斗争了一整夜,总是放不下心中的坚持,我把我的想法开诚布公地讲出来,看能否找到解决办法。" 听到夏平如此说,众人知道事情有了转机,忙问其详。 "首先要解决道义上的问题,杨学智那么大的罪不杀,总得给广大群众合理解释。要有个理由,不然怎么服众。" 几个人开始集思广益商量起来,长生都进来续水好几次。最后总算是釆纳张宜山的意见,让杨大少检举他人立功,以堵别人的嘴。 台阶面子解决了,接下来就是实质的粮食问题。 "我们的粮食很紧张,但也能坚持到收夏粮,要说生存是沒问题,但要发展却不能够。" 说完去办公室拿了万工规划图过来,挂在窗上给众人解释。 "……白岩河从这儿到这儿修河堤,河堤的内侧再用竹筐装石头保护河坎,在这个位置再修一个吊桥,这样以后就方便了。 有河坎保护,可以增加土地四十多亩,我们用这几十亩地置换下游这个地方的几十亩地,再加上这里的河滩,坡地,还有我们预留不分的土地大约一百五十亩,我们在这里建一个工业园区。" 三位大夫懵了,怎么谈着谈着就谈到了工业规划,但眼睛还是离不开规划图。 这是他们从未有过的体验。 杨二娘就在医馆里等消息,虽说大夫们一直没回来,但她依然有消息来源。 "二奶奶,夏平还是不同意,几个大夫和张二爷正在劝说。"丫鬟小晴小心翼翼向她汇报刚从长生那里传来的消息。 杨二娘阴着脸:"继续探。" 小晴答应一声,赶紧跑了出去。 杨二娘心情不好,夏平宁愿和张二爷起争执也不放过她儿子,三个大夫也尽心尽力,可依然是这个结果。 你妈的夏平,我杨家是女干了你老婆还是杀了你亲爹,你对我杨家恨成这样子。 今早他们开了个公审会,杀了两个打杨大少的手下,想到儿子的命朝不保夕,自己这几天怎么努力,也不能救出儿子,不禁悲从中来,伏在桌上痛哭起来。 门突然被推开,小晴慌慌张张跑了进来:"二奶奶,好事情,好像夏平被三位大夫说动了,要解决啥面子问题就放过大少爷。" 杨二娘"嚯"地站起来,一把抓住小晴的衣襟,"可是真的。" "二奶奶,长生就这样说的,我保证沒传错话,我还问他啥子面子问题,他也沒说清楚,慌慌张张就跑了。"彡彡訁凊 杨二娘一下又活了过来,她对着天空拜,嘴里念念道:"老天保佑!老天保佑。" 她在屋里坐不住了,走到医馆门口,不停朝镇衙门张望。 可是一直没人出来,小晴也没再带来什么消息。 仿佛等了十年,终于看到任大夫黑着脸出来。 杨二娘急忙迎上去,见仼大夫面色不好,心里"格登"一下:"任大夫……?" 任大夫惭愧地说道:"二娘,我事没办好,我……尽力了。" 杨二娘眼前一黑就要摔倒,身旁保镖小刀连忙扶住。 任大夫连紧掐她穴位,让她缓过一口气,杨二娘渐渐恢复过来,眼里冒出寒气,她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头发平静说道: "小刀,我们走,回去把所有钱财拿出来招兵买马,把所有矿山上的人都喊起,把所有乡勇和能打的村民都叫上。既然救不了大少爷,我就要把万工杀个鸡犬不留,让他们为大少爷陪葬。" 任大夫嗫嚅着道:"我沒说他们不放人啊。" "啊……?" "我是说他们太过分了,居然要那么多钱粮才放人。" 老子想抽死你,杨二娘这样想。 谢谢书友的支持和鼓励,写了两年书,第一次收到金票,非常开心,为此加更一章 第34章 敲诈勒索 先前一点。 夏平的图纸给他们的是震撼。 工业区有制药,皮革,缫丝,桐油加工,造纸,饲料,服装,丝绸,金属加工与冶炼等等。 生活区有学校,技校,戏台,球场等等。 "下来我们就会修堤坝和工业园区同时开工,平整一片地入住一个企业,第一个入住的就是张镇长的制药厂。" 夏平把制药厂的可行性报告拿出来请三位提建议。 报告做得很详细,从药才的釆集到种植,从加工到销售,从资金的募集到管理,每一样写得详细,由于只有一本报告,三人挤着看。 "写出这种报告书,大材啊,许多资金短缺问题迎刃而解,不服真是不行。" 梅大夫道:"张二爷你这是稳赚不陪的生意,我是要入股的,任兄,吴兄你们呢"。 "我们当然也紧随其后了。" "但是各位,要想实现这些都离不开钱粮,本来我是想一步步慢慢实现的,但现在有个机会能尽快实现。那就是赎人的钱粮不是三千石,而是一万石。" 一万石?我没听错,你想钱想疯了。原来给我们看了那么多规划,埋伏打在这儿。 看着目瞪口呆的大夫们,夏平解释道:"一万石对我们来说是个大数字,对杨家来说是九牛一毛。 按现在粮价每石二两五来算,也就是二万五千两,合银元三万元。 而杨家霸占那么多田地,他每亩收二石租子,就是一万多石, 他的那几个银矿,金矿,石棉矿,铜矿,铁矿一年又收入多少? 还有他的赌馆,烟馆,娼馆,当铺一年又有多少收入? 还有他和知县的这捐那捐从中搞了多少大家心头有有的数。 他霸占渡口码头一年光收税费又收了多少? 他放高利贷又收了多少?每年霸占阴沉木又收了多少?去年周开山家儿子捡的那根木头,他割成方子(棺材),光买方子就卖了八千元。难道我们要一万石粮食算多吗?一点不多。 这样一算,好像是不多。 "你们可以告诉她,三千石太少,我们可要不可要。放不放人,需要仁义社整个社员投票决定,不是我夏平一人说了算。只有一万石粮食我说服其它人才有底气。 周开山的工作并不好做,哦,还有柳中良的女儿据说被卖到窑子里去了,把她送回来,我才好做柳华強和柳中元的工作。" 这样一算好像对杨家来说是不多,但毕竟是笔大数,谁也不能替她作主,征得同意后任大夫忙去找杨二娘汇报情况。 众人等任大夫回消息,吴大夫嗫嚅着说有事请夏平和张二爷帮忙。 原来吴大夫大女吴梦婷,嫁与富林殷实人家易洪煊,易父死后,易洪煊被杨家施计染上烟瘾,为抽大烟,将房子地全部卖给了杨义安,并以十个银元将吴梦婷卖与他人,幸好吴梦婷机敏,带着女儿逃回娘家。 在刮地皮的痞子唆使下,易洪煊去吴家要带走女儿,吴家坚决不允,易洪煊与地痞天天上门吵闹要钱,吴家医馆无法正常营业。吴家亲戚也慑于地痞流氓的淫威而不敢私下收留吴梦婷。 无奈之下,吴大夫又了解到万工除恶霸的情况,于是将女儿带到万工托庇于好友梅大夫。现在又趁机请张二爷和夏平多照颈。 有了张二爷和夏平照顾,易洪煊就不敢来作妖。 这是小事,张二爷和夏平满口答应,当了解到吴梦婷医术还不错后,更是让吴梦婷负责保安队的医疗卫生。 这事刚搞定,任大夫回来了,他说杨二娘想见见大家。33qxs.m 她的要求正常,夏平派人去把杨二娘带了进来。 曾经这院子,这屋子都是他家的,现在要进来还需别人同意,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夏先生好,二爸好,各位大夫好,为我儿子的事各位操心了。" 一进来夏平沒请她坐,她一点不觉得尴尬,礼貌地与众人打招呼。 第一次见到夏平,与夏平目光交汇了几秒钟,都在想读懂对方。 任大夫给她找来把椅子,她谢过后也没坐,坚持着站着交流。 "你们男人做的是大事,我们女人不懂,我们只想着家里的男人娃娃,只想着让他们不要饿着冻着。 娃儿是母亲身上掉下的肉,所以从小就宠爱得很。如果娃儿有啥过错,责任都是我当妈宠爱造成的。我要负很大的责任,如果你们要处罚,请处罚我这当妈的,放过娃儿好不好,这次也给我和娃儿一个教训,回去过后,我把他关在屋里,再不要他出头。" 说完泪水涟涟,声情并茂。 杨二娘站着,任大夫也不好坐下,他在旁边安慰杨二娘。 医生都有仁慈的心,平时受杨家欺负的少,现在面对杨二娘的表演,心里还有些同情。 "我听你们的安排,让我儿子一定带罪立功,揭露其他人的罪行。" "柳家丫头的事,我现在不清楚,我马上派人去查,一定给大家一个说法。" "说到一万石粮食,我有一些想说的,说得不对,请大家教教我。" 卖了那么久的情,现在才是重点。 "我家看起家业大,但开支也大,每年收租子近一万旦,但有那么多人吃饭,还有驻康区,宁区的官兵也要粮,所以我家存的也不是很多, 我家的矿山和厂子有些赚钱,有些还亏本,像去年垮岩子,死了三个人,还有两个受伤,我家又是赔钱又是医人,花销也是不少。 我们的货拉到外地卖,大家都晓得货到地头死,货到别人家地头,被别人踏价,你亏本也得卖,不卖拉回来亏得更多。 还有我家办的学校,又是修房子,又是请先生,还要买桌椅板凳,哪样都要钱……" 诉了那么多苦,无非是讲价钱。 "……所以我真的拿不出那么多,我愿意再加一千石,请各位高抬一下贵手。下来过后我们富林万工交成朋友,从此不再打仗,你们搞你们万工,我们搞我们富林,合起来一起发财好不好。" 三个大夫早感动了,不再打仗,对大家都好。 夏平怎么可能放下口中的肉,又怎么可能相信她的话。 各位书友,袍哥有礼了,现在新书榜中本书排第十三,烦请兄弟姐妹们帮推一把,进入前十。谢谢了! 第35章 贴靠任务 "杨何氏,你不要拉关系,我们和你有根本的不同。 我们之间是血海深仇,不共戴天。 我们做的一切就是让大伙过得好,而你们做的却是让你杨家过得好。为了你自家过得好,你家做尽伤天害理之事,我那里有搜集到你家做的事几大本,要不要我给你看看。 所以我们不可能和平共处,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这次放过你儿子,直到现在我心头仍有心结,毕竟违背了我的原则。但实在是三位先生和张二爷面子太大,我不得不让这一步。 但你要是不把这四位先生的面子当回事,把我这儿当街上买卖讨价还价,那请你出去,我三日后必杀杨学智。"夏平紧紧盯住杨二娘双眼:"我说到做到。" 杨二娘胆怯了,她看不出夏平是不是虚张声势,她不敢赌。原来想好的谈判技巧一点也用不上。 "好,我去卖房子都给你,如果粮食不够,可不可以用钱抵。" "可以,但最低五千石大米,其余根据市价二两五一石,折银元三元一百文一石。" "好,我答应你,我可以先见我儿一面吗?" "可以," 见装可怜无用,她也不装了,神情也冷峻起来,这就是笔交易。只要儿子一回去,她将用一切力量攻击万工,如果抓到夏平,她要亲手将夏平千刀万剐,以解心头之恨。 当见到儿子时,她心碎了一地,两人抱着痛哭起来。 才几天时间,儿子就被折磨得不像样。原来白净的脸上胡子拉碴,黑眼圈深陷了进去,衣衫褴褛,人瘦了一大截,脸上身上还有伤,显然挨过打。 "妈,救我,求求你救救我,我要被他们弄死了,他们打我,枷我,把我吊起来,每天只吃一个红苕,不让我睡觉。我想死可又死不了。" "妈救你,妈就是来救你的,别怕,妈来了。夏平,夏平你给我出来。" 夏平正在和周开山一起谈工作,听到杨二娘声嘶力竭的喊声,连忙来到杨二娘处,看到杨大少的样子也吓了一跳。 夏平这段时间太忙,没时间关注周开山的工作,杨大少的事是小事,沒想到差点酿成大祸。 周开山是把杨大少往死的方面整,却又不让他死得太轻松,他要慢慢折磨杨大少。以解丧子之痛。 杨二娘"卟嗵"就给夏平跪下,她不知道这是周开山私下干的事,她现在相信夏平是真想弄死她儿子。 要是再晚来一步,儿子就没了。儿孑抱着她的腰,生怕她就消失了。 "夏先生我求求你,给我儿换个地方。这儿,他会死的,呜……" 夏平同意了她的请求,可周开山不干了。 "你说过的除恶霸,你就这样除的?"他对着夏平咆哮,他失望之极,后悔当初没把杨大少弄死。 "周叔,我当然要除恶霸,要除掉千千万万像杨大少,像杨义安,像邓守禄一样的恶霸。可是周叔靠我们这几个人,甚至靠万工所有人都还不行。" "我们不仅要靠万工的人,还要靠富林的人,要靠全清溪县的人,甚至全西川,全大清的穷人。" "在我们力量沒壮大之前,有些时候必须要退后一步。退后的目的,是为了更好的消灭他们。" 夏平把手放在周开山手上,周开山生气地甩掉夏平的手,将脸转向另一边。 还在生气。"周叔,我知道你恨杨义安,相信你也清楚,这次我们要了他一万石粮对我们万工来说意味中什么。这一两年基本可以解决温饱,接着我们就要用这些钱食去修河堤,修沟渠,可以发展工业,可以修学校,甚至可以买些洋枪。周叔,我们强大了,杨义安覆灭的日子还会远吗?" "那下回再抓到他们咋个说呢?" 夏平很想说还得看当时情况来定,但还是说道:"那时交给你要处理好不好。" 杨大少被转移到万工雕楼上,由小板凳负责安保。 杨二娘找来任大夫为孩子治伤,小刀买来饭菜,看着杨大少饿死鬼投胎一样,她的泪水止不住往下流。 但她还得回富林,可万工实在没什么人能托付,只好把小刀留下,负责给杨大少送饭菜。 叫了两顶滑杆,小刀一路相送,杨二娘细细嘱咐小刀一定要照顾好大少爷。 这时离他们不远的庆和班门口突然发生争吵,接着就斗殴起来。斗殴影响了他们前行,只好躲在街边,小刀站在前面把杨二娘护在后面 打斗甚是激烈,七八个人围着三人打,三人武艺好,堪堪打个难分难解。 "是罗德生他们,他们怎么在这里?" 杨二娘也是见过罗德生的,他们曾跟到大少爷混,杨义安悬赏一千大洋捉拿他们三人个个都晓得。 来到万工几天,从她了解的情况,特别是从大少爷嘴里知道失败经过,证明罗德生的情报是准确的,他们并不是夏平的人。 斗殴双方追打中很快来到杨二娘这边,罗德成三人架都打老了,以杨二娘为掩护避免被几面包围不时反击,人多一方见人多优势不能发挥,急了,伸手想推开杨二娘。小刀作为保镖本能一脚将其踹倒。 第36章 杀人诛心 杨大少的离开在俘虏营引起具大反响,在周开山故意透露引诱下,俘虏们得到杨大少离开的"真相"。 杨大少出卖了大家,说出了做的坏事,并把所有坏事都推到其他人身上,因此立了功,免于死刑,后家里又出一万石粮保他出狱。 今天又宣判了两人,明天要处决。允许家属看望犯人,送上一碗断头饭。 居然沒亲属来送他们最后一程,这些人连狗都嫌。 大多数坏事做尽的亲信狗腿子无家无财,这些人就成为被砍头的对象。 每天砍上一两人,死亡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这些狗腿子惶惶不可终日。 为保命只有立功一条路,于是俘虏营乱了,全是拼命举报别人罪行的,这些人可都是杨家最亲近的打手,曾为杨家干过最脏的活,他们熟知杨家的根根底底。 杨家的底裤被扒得干干净净。裸着站在众人面前。 每天的公示栏上发布着一条条爆炸新闻,公示栏成了万工最热闹的地方。 行商们则把这些内容带向远方。 黄庭中和周文清也就是这时来到公示栏,上面的告示也毁了他俩三观。 这两人可是清溪县的大名人。黄庭中九襄镇人,曾入国孑监,在朝廷中有许多同窗,背景非常深厚,被人尊称贡爷,曾主事清溪盐事,是著名大户乡绅。 而周文清则是清溪大儒,曾为举人。是清溪黎阳书院院长,光绪改制废科举施新学。他又为清溪县立小学校长。 这次两人联袂而来,是以受胡士杰和张茂海家属之托来救人的名义来的万工。 他俩其实就想实地看看万工的真实情况,只是听说夏平是南方党,他们怕朝廷猜疑,所以不敢前来。 现在好了,以救人名义来万工天经地义,理所当然。 轿子过炒米岗就赶觉明显不同,两人下了轿步行,一路观察直到万工。 现在更是来到衙门外的公示栏,看到一排排的罪行录。 围了很多很多人,许多人并不识字,却在听识字的人卖弄。 "……薛琴生下杨义安孩子后杨二娘给了大洋一百元,抱走了孩子,叫薛琴永不再出现在杨家,那孩子即现在的杨四少爷。 "在孩子四岁时,薛琴偷偷出现在富林见了儿子,被杨二娘发现后将薛琴装了麻袋沉了河……" "还有我这儿,关于杨家四奶奶偷人的事……" 这种事更是热门,人们呼拉就围了上去,识字人抑扬顿挫的讲了起来,很是兴奋。 "我看啊,杨四奶奶和余顺子不久就要消失了。" 这里好不热闹,简直成了戏院子。 黄庭中和周文清挨着看,许多检举材料真名真姓,连家住哪里,以前在杨义安家任什么职务都写得明明白白。 别人不懂,他俩懂,这是杀人诛心。 要把一个人搞垮,从把他搞臭开始。 夏平己成动了,他己占领了道德的制高点,从此,与杨义安合作也就是与坏人合作,打击杨义安的才是好人的观念会逐渐深入人心。 厉害啊,这才是高手。杨义全和他差了不止一星半点。 "齐掌柜,是你吗?哎哟,硬是你老伙计。"黄庭中看着侧面正专心看着公告的似曾相识的脸。 钱庄的齐掌柜一脸不敢相信:"黄贡爷,哪股风把你这贵人吹来了。今天我请客,好好喝一顿。" 双方开始寒暄介绍,齐掌柜这边有丝绸店的马掌柜,布匹店赵掌握,米铺叶掌柜。 相互介绍后,众掌柜不仅认识了黄贡爷,也认识了大儒周文清。 于是大家都想抢着请客。直到黄贡爷说他们是有事而来办完事才说,众人才停了嘴。m.33qxs.m "齐掌柜,刚才你们像在商量什么?" "黄贡爷,你来看看。"齐掌柜将二人带到公告边,"真是大材啊!夏平不去做生意可惜了,连这些都想得到。" 黄庭中和周文清仔细一看,是一篇关于张宜山家制药坊改制的一篇文章,这是一篇完整的可行性报告,以及股票上市制度。 阅读后不得不佩服夏平天马行空的想像。 但,还真可能实现。一旦实验成功,对很多的企业的融资都可做个参考。 接下来黄周二人又问了一些问题,才与众人别过,让手下去镇政府递上拜贴。 不一会,张二爷便匆忙赶出来,将二人迎进自己办公室。 二人走过许多地方,见过许多官员,进过许多衙门,但今天这办公室还是让他们新奇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