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自曝穿越后，老朱心态崩了陆渊》 第1章这穿越到底是啥意思？ 大明，洪武十八年。 奉天殿。 朱元璋的面色凝重。 这位帝王虽然看过去像是平凡老农，但那一生杀伐无数累积的强大气势压得人不敢抬头。 他可以说是得位最正的帝王。 开局一个碗，最后登上至尊之位。 大明洪武大帝！ 朱元璋缓缓开口：“你说........你就是那啥穿越来的？” “这穿越到底是啥意思？” “咳，那个就是我来自六百多年以后。”大殿之中一个青年低着头说道。 那青年一身粗布麻衣，还打着补丁，一看就是穷苦出身，那单薄的身材在这寒冬腊月之中瑟瑟发抖着。 是的，陆渊是一个穿越者。 他穿越到大明不久，原本正想大干一场，搏一个富贵身家。 但却是祸从天降，若非太子朱标微服寻访，陆渊抓住机会自曝身份，恐怕他早已经在那菜市口斩首了。 陆渊有些无奈，原本他是不想和朝廷，跟这朱老头扯上关系的。 但现在却是别无他法了。 朱元璋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他从小流浪，做过和尚，当过乞丐，什么样的人没见过。 但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说。 生性多疑的老朱第一时间就是不信。 “哼，你可有何证明？若是没有，那朕可是要治你个欺君之罪！”朱元璋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那股威势更是吓人。 朱标见朱元璋的脸色如此，连忙对旁边的老太监说道：“李公公，还请让人将那蜂窝煤呈上来。” “奴婢遵命。”老太监躬身一礼，快步出了大殿。 很快，他身后就跟着两个小太监抬着一座灰扑扑的土制炉子，后面还有小太监捧着一盘黑黝黝的圆柱。 小太监很快将东西放在大殿中央，又退了出去，把门关上。 恢弘庄严的奉天殿放了这灰扑扑的土炉子，还有那些煤球，是怎么看怎么别扭。 朱元璋眉头微微皱起：“这就是那啥蜂窝煤？” “正是。”陆渊坦然答道。 朱元璋突然想起前几日巡视工部，便看到一些工匠将这种蜂窝煤填入了大炉之中。 朱元璋好奇之下，便询问了工匠。那些匠人说是这新研究出来的，好像就是叫蜂窝煤，还说比黑炭更好使！ 用了这些蜂窝煤之后，炉子的温度更高了。不但打造刀剑更加容易了，打造的炮管也是更加有韧性了。实在是好东西！ 朱元璋之前还称赞来着，准备让工部大范围使用。 没想到这种蜂窝煤竟然就是面前的小子发明的。 蜂窝煤的好处，朱元璋已经是知道了。 但是，发明了这什么蜂窝煤，也不能说明就是那啥穿越者。 “这个蜂窝煤，不差。”朱元璋道。 朱标：？ 陆渊：？？ 陆渊两人都是有些懵。 陆渊原本还想好好演示一下蜂窝煤的作用，震惊一下朱老头。 没想到就这？ 不过，朱元璋都这么说了，陆渊也不能强行给他演示吧。一时间倒是有些尴尬了。 “你说你是从六百多年后来的，那时候是大明哪位皇帝在位？”朱元璋问道。 陆渊却是脑袋冒出问号，想啥好事呢！ “大明不过276年便亡了，我所在的朝代早不是封建王朝了，不过说这个你也不懂。” 朱元璋彻底崩不住了：“啥，咱的大明国祚连三百年都不到！” 朱标更是瞪大眼睛。 朱元璋作为开国帝王，自然明白王朝的兴衰更替是无法避免的，大明既然能兴，也自然也会灭亡。 但他预计着，大明王朝有他定下的规矩，又有藩王拱卫中央，怎么着也能延续千年。 陆渊看着猛地站起的老朱，继续说道：“我知道陛下很难相信，但知道你的过去，更知道你们的未来。不只是你，包括太子，皇孙，甚至你的子孙后代。”陆渊眼神一凝。。 若是换一个人这么说，老朱第一个反应就是不信，甚至可能直接拖出去砍头。 但陆渊表现出了他的能力，老朱强自忍耐了下来。33qxs.m “那好，那朕且问你，朕何时驾崩？” 朱标闻言大惊失色，没想到自己老爹开口就是这么劲爆！ “父皇？!” 就连陆渊都是吓了一跳，这老朱玩这么大？！ 朱元璋却是一脸淡然，轻轻拍了拍朱标的手：“就算贵为九五至尊，也固有一死，咱这辈子驱除胡虏，光复咱汉人江山，又培养出了你这样的太子，也算值得了，又有什么好怕的？” “且先试试这小子真假！” 朱标面色复杂，但还是安静下来，至于内心平不平静，那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陆渊第一次抬起头，看着龙椅上的洪武大帝。 朱老头杀心极重，上半生征战四方且不说，登基之后，那些官员也是被杀得人头滚滚。 超过贪污脏银六十两以上的被要被斩首,然后剥皮揎草。 但他现在已经是骑虎难下了。 他深深吸了口气。 “陛下登基之后，一直勤勉政务，忧危积心，以至于积劳成疾，在洪武三十一年驾崩于应天皇宫。”陆渊说出这些话后，反而平静下来。 朱元璋闻言，微微一愣：“洪武三十一年.......洪武三十一年.......” 现在是洪武十八年，也就是说朱元璋只有十三年好活了。 “父皇，你别听这小子胡说，父皇一定能长命百岁！”朱标连忙道。 朱元璋却是微微摇头，表示无碍。他从小有上顿没下顿，现在能享受这么久的荣华富贵也算值得了。 “你光说个年份，可无法让朕相信。”朱元璋直视着大殿下的陆渊，眼睛充满了压迫。 陆渊此时已经完全放开了：“根据明史记载：闰月癸未，帝疾大渐。乙酉，崩于西宫，年七十有一。” “遗诏曰：“朕膺天命三十有一年，忧危积心，日勤不怠，务有益于民。皇太孙允炆仁明孝友，天下归心，宜登大位.......” 朱元璋前面听着倒是正常，那些话真像是他内心所想，但听到皇太孙允炆宜登大位，他顿时有些蒙了。 咱的标儿呢？咱放着培养了几十年的太子不选，让允炆孙儿当皇帝，这就没有这种道理！ “等等，为什么会是允炆即位？咱的太子呢？！”朱元璋连忙喊道。 而朱标也是有些蒙了，自己去哪了，这小子的话里根本没有提到他啊。 怎么就自己的儿子当皇帝了！？ 第2章怎会生出这样的孽障！ “等等，为什么会是允炆即位？咱的太子呢？！” “咳，这个不好说.......”陆渊有些犹豫起来。 朱元璋内心急迫，早已经吹胡子瞪眼起来了：“快说，否则朕便要治你的罪！” 陆渊嘴角一抽，这很老朱！ “陛下，要我直说也行，不过陛下要免我的罪。” “可以，速速说来。”朱元璋已经急不可耐了。 “太子在洪武二十五年便因病薨天了。” 朱元璋的双眼瞬间通红，猛地站起，如同择人而噬的怒狮。 “不可能，这不可能！” 朱标在他心里可不是一个普通的太子，普通的儿子。 在当初，朱标出生的时候，朱元璋便是欣喜若狂，跑到山头，高兴地在一块石头上刻下一行大字：“到此山者，不患无嗣。” 朱元璋自幼对他悉心教导，寄予厚望。 虽然朱标在政见上与他不符，多次顶撞他。 但朱元璋对他的爱仍有增无减，也从未有过更换皇储的想法，更是早早放权给朱标，让他亲自处理朝政，朝野上下都听从朱标指挥。 也难怪朱标被人称为权力最大的太子。 这完全说明了朱标在老朱心里的地位。 但现在，却是听闻自己悉心培养的太子竟然走在了自己前头！ 这个结果完全是他无法接受的。 而旁边的朱标完全是蒙了，他没想到竟然直接听到了自己的死期将至的消息。 “你胡说，这个江湖骗子，给朕拖出去砍了！”朱元璋怒指陆渊。 陆渊此时却是平静异常，只是轻轻说出了四个字：“棘杖去刺。” 原本暴怒的朱元璋也是一愣。 棘杖去刺完全是他与朱标之间的隐秘，不为外人所知。 朱标亲理朝政的初期，有些大臣却是占着老资格倚老卖老，嚣张跋扈。 朱元璋为了朱标的皇途顺利，对这些开国功臣大肆屠杀。 但是朱标却是主张仁政，反而劝说朱元璋：‘陛下诛夷过滥，恐伤天和。’ 开始朱元璋只是当耳旁风听听也就罢了，但朱标却是越说越频繁。 朱元璋便直接将一枝满是荆棘的棘杖扔在朱标面前，让他徒手拿起棘杖。 朱标哪里敢啊。 但朱元璋却是徒手直接撸掉了那些荆棘，根本不顾满手鲜血。 朱标直接吓呆了。 朱元璋却说：‘你怕有刺不敢拿，咱把这些刺都给去掉了，再交给你，你就能拿稳了。这棘杖就像皇位，咱把那些障碍清除了，你才能坐得稳！’ 这件是完全是父子两人的隐秘，也就马皇后和内侍太监知道。 这个外来的小子又是如何得知的。 朱元璋顿时将危险的目光投向旁边的老太监，那李公公顿时瑟瑟发抖。 李公公顿时跪了：“陛下，奴婢绝对是忠心于陛下的！” 此时，外面锦衣卫也是冲进大殿，手持绣春刀警惕地围住了陆渊。 朱元璋此时的想法已经变了。 不论陆渊到底是江湖术士，还是其他人的密探，但这些事情显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于是他挥了挥手，让那些锦衣卫退了出去。 等到那些人都退了出去，朱元璋这才看向了陆渊：“你还知道些什么，继续说。” 陆渊也不客气：“陛下应该很快就会颁布进士授翰林官的圣旨了吧。” 朱标此时才从听闻自己的死讯中缓过来，闻言又是一惊。 翰林学士掌制诰、史册、文翰之事，以考议制度，详正文书，备天子顾问，其职位虽然没有什么油水，却是十分关键。 太子、皇子的老师也都是从翰林学士之中选拔，已经十分靠近权利中枢了，可见其关键的。 但从建立翰林院开始，翰林学士一直皆由荐举。 朱元璋和朱标商量过好几次，为了防止官员依靠裙带关系上位，坑壑一气，所以准备颁布这道圣旨。 但这事他们昨夜才商定，这小子竟然就知道了。 朱元璋与朱标都是大惊。 朱元璋的眼中更是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陆渊却是侃侃而谈：“御史余敏、丁廷举告发户部侍郎郭桓利用职权，勾结李彧、赵全德、胡益、王道亨等贪污。郭桓的罪证有三。” “一，私吞太平、镇江等府的赋税，降低朝廷岁收。” “二，私吞浙西的秋粮，浙西秋粮本应该上缴四百五十万石，郭桓只上缴两百多万石。” “三，征收赋税时，巧立名目，征收多种水脚钱、口食钱、库子钱、神佛钱等的赋税，中饱私囊。 郭桓等人总共贪污两千四百多万石粮食。 朱元璋的眼神变得冰冷起来。 这件事情他已经调查有一段时间，这个郭桓确实有问题。 但他却是没有想到，问题这么大！ 朱元璋听到那巨大的数额，已经是暴怒了：“这等狗彘鼠虫！该杀！” 但他的表情又很快冷静了下来，此时却不是操心这贪官奸臣的时候。 陆渊连续说出这些隐秘的事情，对于陆渊穿越者的身份，朱元璋已经信了七成。 但如此一来，朱元璋心里便有更多的问题想要问陆渊了。 “这样，你给朕说说孙儿允炆治国如何？”朱元璋犹豫着还是问出了最想问的问题。 朱允炆原本只是庶出。 自从三年前，皇太子嫡长子朱雄英薨逝之后，不久，朱标的原配常氏也死了。 如此，朱允炆生母吕氏也得以扶正，朱允炆也因此成为朱元璋嫡长孙。 朱元璋看这孩子聪明好学，极其孝顺。 看着也是颇为顺眼。 若是标儿........真没了，那他还真可能传位给允炆孙儿。 虽然当着朱标的面问这个问题有些不太好，但这可是影响大明江山社稷之事，也顾不得那么许多了。 陆渊嘴角一抽，老朱啊，你是什么不好就挑着什么问呐！ “你但说无妨！”朱元璋看到陆渊的表情，内心也是一抽。 但他认为自己经过朱标之事的打击已经没有什么能让他破防了。 “那我可就说了啊.......” “朱允炆即皇帝位，大赦天下，以次年为建文元年。追尊其父朱标为孝康皇帝，庙号兴宗，嫡母常氏为孝康皇后。尊母其生母吕氏为皇太后........” 朱元璋还是颇为高兴的：“咱就看这孩子从小就孝顺！” 陆渊内心无语，等下看你还能笑得出来。 “建文帝把三位文臣引为心腹，听取他们的意见下诏行宽仁之政，赦免有罪之人，蠲免百姓拖欠的赋税。” “待天下稍定，建文帝又开始担忧起来，并着手削藩。” “他认为‘胡虏不安定，让诸王防御，可若是诸王不安分，谁去抵御呢?’” “洪武三十一年八月，周王朱橚获罪，被废为庶人，流放云南。” “同时，建文帝忌惮燕王实力，暗中监察燕王府中事，并驻兵北平周围的开平、临清、山海关。” “够了！”朱元璋拍案而起。 他原本以为没有什么能比标儿的死更让他无法接受的，但如今听到朱允炆竟然亲手将亲叔叔一个个削藩，他顿时忍不住了。 朱元璋分封诸藩，除了给让这些子孙留下一份基业。 更重要的是想要这些藩王作为屏障拱卫中央，兄弟同心，阻挡外敌。 老朱是吃过苦的人，当过乞丐，讨过饭。 从小便与兄弟姐妹失散，亲情在他内心占据极重的位置。 他只是想自己的这些儿子虽然当不了皇帝，也能做个富贵王爷。 但朱允炆这个孽障做了什么，竟然亲手将这一切都毁了。 若是没有这些王爷，这些老朱家的人守着，他这个皇位还能坐得稳吗！ 现在北方未定，南面的蛮族作乱，东面还有倭寇侵袭，大明可远远没到安稳的时候。 老朱不相信凭借朱允炆的能力能够守住疆土。 这不是自掘坟墓吗！ 但陆渊没有管朱老头的愤怒，这才哪到哪啊！ 更气人的还在后面呢！ 陆渊便继续幽幽说道：“而后，湘王朱柏遭人指控有意图谋反。湘王朱柏无以自明，跳入火海而死。” 陆渊缓缓说道：“齐王朱榑、代王朱桂因罪废为庶人；六月，岷王朱楩有罪，废为庶人，流放漳州。” “啪！” 朱元璋突然暴起，直接一个大逼斗将朱标打翻在地。 “孽障！你怎会生出这样的孽障！” 第3章朱允炆可有什么功绩？ “孽障！你怎会生出这样的孽障！” 朱元璋勃然大怒，整个身子都在发抖，眼睛通红，像是随时可能暴起杀人。 他原本以为朱允炆削藩，那就是剥夺了那些亲王的王位，自己的儿子还是能够做一个富家翁。 那样的话，老朱虽然愤怒，但还算勉强可以接受。 但朱允炆这小子，却是要逼死他的亲叔叔啊！ 一个王爷被贬为废人！这样的事情又有什么人能够接受！ 尽管陆渊只是说废为庶人，但作为一个帝王，朱元璋已经能够想象自己儿子们的结局，那绝对是只能在监牢之中度过，甚至可能不得善终。 一想到那场面，朱元璋便是揪心的痛！ 而听到湘王朱柏遭人指控有意图谋反。湘王朱柏无以自明，以死自证清白之时。朱元璋更是怒火攻心。 朱允炆！这个孽障！ “柏儿.......老十二.......”朱元璋喃喃自语，虎目之中却是泛起了晶莹。 朱元璋虽然能杀起人来毫不眨眼，但他内心最薄弱的却是家人。 骤然听闻这手足相残的讯息，他却是有些控制不住。 湘王朱柏自幼聪慧，性好学问，又有豪侠之气，朱元璋对于自己这个儿子也是十分满意的。 朱元璋还记得分封诸王准备让他们就藩之时，曾赐给每名皇子一条玉带配戴在身上。 老朱还有些不舍，便道：“来转身让咱好好看看你们的英姿。” “就藩之后，恐怕咱就不能轻易再见到你们了。” 一众藩王纷纷转过身去，但唯独朱柏将腰带转过来给父亲查看。 朱元璋大奇，便问道：“柏儿为何不转过身去，而是把腰带转过来呢？” 便见朱柏恭敬地行了一礼才道：“君父不可背也！” 朱元璋顿时老怀大慰！ 这话包含了两层意思。 一是为人子者，不可背对着君父。此非孝子所为，乃是不孝。 二便是为人臣者，不可违背君父的意志。此非忠臣所为，乃是不忠。 朱元璋从此对朱柏更加喜爱。 但如今，自己如此孝顺的儿子，竟然被孙子活活逼死了！ 若是朱允炆在面前，恐怕老朱就要活活撕了他！ 朱元璋气得双眼通红，浑身颤抖。 “爹！爹！你可别生气啊，小心气坏了身子！”朱标连忙搀扶道。 但哪里知道朱元璋直接就是一脚，又是将朱标踹翻在地。 “你这个混账，怎会生出这样的东西来？” 朱标也是冤枉啊。 自己都死了，哪里知道这小子如此不孝！！ “如此孽障！怎会是老朱家的子孙？”朱元璋已经是气疯了，也管这里是哪里，直接抽出腰带便要打朱标。 朱标虽然有些胖，但那速度那是真的快。 一跃而起，直接溜到了龙椅后面。明显，朱标应对这种事情很有经验了。 “爹！爹！这事真不怪我啊！” “允炆不过八岁，我也来不及教他啊！”朱胖胖的声音都带上了哭腔。 “混账！兄弟叔侄，需分多润寡。长幼内外，宜法肃辞严,看来你是忘了咱定的祖训录！！”朱元璋一边骂着，一边追着朱标，腰带就往他身上抽。 打得朱标哭爹喊娘。 好一副父慈子笑! 陆渊看得差点笑出声来。 朱元璋追着跑了好几圈，腰带打得啪啪作响，朱标明显怕老父亲年纪大了，也不敢跑了，缩成一团任由朱元璋抽。 朱元璋狠狠打了几下，却也是停了下来，毕竟他面前的是朱标而不是朱允炆那个孽障。 不过，老朱已经下定决心，等下回去，绝对要那小子好看。 不打烂他的屁股，他就跟着那臭小子姓！！ “爹，爹，你消消气。”看到老朱不抽了，朱标也是忍着屁股的痛楚，一骨碌就爬了起来。 同时他内心也是决定回去一定要抽朱允炆那臭小子，自己这打不能白挨，要从那小子身上找补回来！ 朱标虽然没有表现出来，但他内心也是十分气愤的。 他作为老大哥，可以说是一手将那些弟弟带大，亦兄亦父。 平时，那些臭小子出了什么事情，都是朱标去向老朱求情。 那感情是相当深厚的。 但自己儿子却是残害宗亲，将屠刀斩向了自己的叔叔，酿成这样的惨剧，他是无论如何不想看到的。 朱元璋手指捏得嘎嘎作响，自己的儿子死的死，废的废。彡彡訁凊 这结局，实在是他不忍目睹的。 但朱元璋内心终究十分强大，很快平复了下来。 至少面上已经看不出来了。 “既然，那朱允炆推行削藩了，那他可有什么功绩？” 朱元璋虽然面上平静，但内心已经想着若是这小子当皇帝还行，那就稍微打轻一点。 “功绩？”陆渊面露难色。 这功绩之前不是都说完了吗？哪里还有什么功绩？ 朱元璋一看到陆渊的表情，内心就是咯噔一下。 之前，陆渊第一次露出这种表情，说得是标儿因病薨天。而第二次，说得是允炆削藩，逼死亲叔叔。 这小子后面指定没什么好话。 莫非朱允炆臭小子昏庸无道，将朝堂搞得一团乱？ 那真得好好收拾这小子了！ 不过这里面好像少了什么人似的...... 此时，便听陆渊说道：“咳，这个建文帝削藩之后，燕王朱棣也在暗中积蓄力量。” “等到朝廷削夺朱棣王号诏书到达，燕王朱棣誓师抗命，下谕将士，打着“清君侧”旗号起兵“靖难”。史称“靖难之役”。” “不过三年，燕王朱棣已经兵临应天府。” “在混战之中，皇宫大院起了大火，等到火势扑灭后在灰烬中发现了几具烧焦了的残骸。” “建文四年六月，朱棣拜谒孝陵，然后在南京奉天殿即皇帝位。改年号为洪武三十五年。” “复称朱标为懿文太子.......” 朱元璋都快气笑了！ 好一个朱允炆，以整个大明的兵力对付一个燕地，竟然三年就一败涂地。 这种蠢材，还想着削藩！ 而那个老四，竟然直接造反了！抢了侄子的王位！ 这种种乱相，简直让朱元璋恨不得将两人都吊起来打！ 两人若不是自己的至亲，恐怕就直接拖出去砍了！ 这样的人如何能接管咱的江山！又如何能让天下百姓安居乐业？！ 看来这些家伙还是太安逸了，祖训录抄的少了！ 回去必须让他们抄写一千遍！ 不对，抄一万遍！ 《祖训录》正是老朱为了巩固朱明皇权而对其后世子孙的训戒，始纂于洪武二年，六年书成。 朱元璋颁布给朱棣等藩王，令他们抄写在王宫正殿和内宫的东壁，书中搜集了古代藩王的优劣事迹，以对皇子们进行宗法教育。 但没想到竟然就教出了这等混账！ 朱元璋喘了半天的气，却是难以平复下来。 这一天内连续遭受这样的打击，就算他身体骨硬朗，但心态也是有些受不了了。 朱标见此，连忙提出便先带陆渊下去。 朱元璋只是摆摆手，表示答应了。 第4章你是一点不客气 陆渊还记得被朱标拉着离开前，朱元璋那阴沉地要滴出水的脸色。 今晚，恐怕有人要睡不着了。 “朱老头？”朱标闻言，面色一抽。 陆渊也是意识到自己放松之下，一时间说漏嘴了。 朱标连忙拉了一下陆渊。 这可是皇宫大内，到处都是朱元璋的眼线。 若是朱元璋治罪起来，陆渊不死也要脱一层皮！ “你可消停一点，先跟着我回去，暂且在东宫偏殿住下。” 等到远离了奉天殿，朱胖胖那紧绷着的脸色这才缓和下来，却是露出一脸苦色。 “陆兄弟，今天我可是差点被你害死！”边说着朱标还揉着自己的屁股，看来直接被抽得不轻。 “太子殿下，这事情可是你引起的啊，我原本就不想要入宫面圣，可是你硬逼着我来的。”陆渊两手一摊，露出无奈之色。 朱标想了想，还真是如此。 之前自己救了陆渊的时候，陆渊也自己为了感谢自己，愿意将那蜂窝煤的制法传授给他。 是朱标自己认为陆渊既然是穿越者，那对于朝廷一定有莫大的好处，这才硬要拉着陆渊面圣。 以至闹出了这一出。 “有一件事，我还想请问陆兄弟。”朱标有些犹豫。 “殿下但说无妨。”陆渊对此已经有所预料。 “既然，史书记载我在洪武二十五年便因病薨天了，可那知是何疾症？”朱标问道。 朱标自然和普通人一样都怕死，而更重要的是，他明白只要自己即位。 那以自己的威望，老四朱棣是绝对不会造反的。 就算他有那个心，那也得老老实实地放在心底。 这便是朱标的底气！ 这样一来，那便能避免日后叔侄相残的惨剧了。 陆渊微微叹了口气：“史书只是记载了殿下因为巡视陕西。归来之后便染上了重病，四月便是因病薨天了。” 说完，陆渊又是长叹一口气。 相比未知，或许知道自己死期临近，才是更让人恐惧。 堂堂的大明第一太子，时间也只剩下7年了。 朱标的脸色又是一白，但很快，他脸上又露出那种憨厚温和的笑容。 “我可不信什么天命，如今竟然知道了这等隐秘，也未必不能逆天改命！哈哈！” 朱标的表现倒是让陆渊有些吃惊。 这位太子被史书评价为太子以柔弱牵制文义，不称太祖意。 但一想也是释然。 朱标虽然被朱元璋认为软弱，但却不是软弱可欺的软蛋。 能够处理朝政多年，足以可见他的手腕。 两人边走边聊，很快到了东宫。 而陆渊被安置在东宫别院，这里原本是供皇亲国戚入宫看望太子家眷时居住，此时正好闲置着。 陆渊看着亭台楼阁，假山流水，还是不由感叹皇家的奢华。 这有钱人的生活就是如此枯燥乏味，且让人羡慕。 “陆兄弟，你对这里可还曾满意？”朱标问道。 “满意倒是满意，就是感觉缺了点什么……”陆渊摸着下巴，露出沉思之状。 “缺了什么，但说无妨，只要能满足的，孤一定尽力。” “这里地方倒是挺大，就是缺了些模样娇俏、身材火辣、温柔可人的丫鬟婢女，也不用太多，来个十个八个就行了。”陆渊大咧咧地说道。 朱标嘴角顿时一抽。 好家伙，你是一点不客气，一来就来个十个八个。 但朱标还是点头答应下来。 陆渊肯提要求就好，就怕他什么都不想要！ 只要有弱点，那么就好掌控了。 等到朱标离开，陆渊那原本有些贪婪市侩的目光瞬间变得幽深起来。 他虽然喜欢美女，但更多是为了麻痹老朱。 只有自己暴露出弱点，让他觉得自己好掌控，才会放松警惕。 既然总会有人监视，那为何不要些美女来监视自己呢？ 很快，便是有十个穿着宫装，姿色身段都是顶尖的美人儿来到了陆渊面前。 陆渊也不客气，直接让她们服侍自己用膳。 一时间，这听雪别院内就传来女子嬉笑娇嗔的声音，莺莺燕语，让人沉醉。 …… 朱标听到手下传来的消息，也是略微松了口气。 朱标摇了摇头：“没想到这个陆渊还真是个好色之徒。” 吕氏却是有些不满地抓住了他的胳膊，“我看太子也是颇为羡慕啊！” 朱标那胖脸顿时一垮：“太子妃说得哪里话，我怎会喜欢那些庸脂俗粉呢！” “对了，允炆那小子在哪里！” 朱标此时还惦记着朱允炆那，要不是这小子，老子又怎么会平白挨了打。 这一定得找补回来！ 吕氏察觉到朱标语气有异样，便问道：“允炆孩儿还在大本堂学习呢，夫君可有什么事？” 朱标知道吕氏一向有些溺爱朱允炆，而且这事他也不打算让太多人知道。 “没什么，只是父皇也有段时间没见允炆了，想带他过去。” 吕氏闻言大喜，自己孩子能在朱元璋面前多露露脸，那可是好事啊！ 朱标也没留下吃饭，直接便往大本堂而去。 朱元璋在宫中建成“大本堂”，广集藏书、延请名儒，之前朱标、朱棣等皇子和勋贵子弟都是其中读书学习。 而现在就轮到了他们的儿子了。 才靠近大本堂，便已经是听到阵阵读书声。 朱元璋出身贫苦，但因此，他更加注重皇子们的培养。 建立大本堂聚藏古今图书。请了大儒从小教导他们读书识字，更要懂得做人的道理。 看着一间间学堂里面娃娃，朱标也是颇为欣喜。 这里面不但有皇孙，还有勋贵子弟。 这都是大明的未来栋梁啊！ 他来到边上的一间学堂，便看到了朱允炆那小子坐在椅子上跟着老夫子学习呢。 原本，朱允炆也是和其他皇孙一样在大学堂一同学习，但等到朱雄英死了后，朱允炆成了嫡长孙，便到了小课堂，由朱元璋安排的翰林学士专门教学。 便听到里面的夫子道：“汉初，汉高祖分封功臣，封七位异姓王，封侯者一百四十三位。” “但没多久，汉高祖却是开始对这些异姓王下手。” “汉五年，燕王臧荼率先因为反叛被平定。” “赵王张敖因部下谋反而被废为侯。” “梁王彭越、楚王韩信被废后皆被杀。” “其后韩王信叛逃匈奴被诛杀。” “淮南王英布起兵，刘邦抱病亲征，将其平定。” “燕王卢绾本想亲自入长安向刘邦解释，后来却因刘邦驾崩又畏惧吕雉，不得不逃往匈奴。” “至此，各大封国自此转入刘氏子孙手中。只有长沙王吴臣的长沙国幸免。” “汉十二年，刘邦杀白马、喋血为盟，与诸将订下誓约：‘非刘氏而王者，天下共击之。’” “那么，为何汉高祖要对原本的部将动手？” 夫子最后问道。 第5章没事？那怎么会突然就去了？ 朱允炆皱起脸来，明显这个问题难倒了他。 而朱允炆旁边还有一个年轻的书生。 这是新科进士黄子澄，被朱元璋选做皇孙伴读。 便听黄子澄朗声道：“诸侯国占据大汉江山的多半疆土，如同先秦列国割据状态，异姓诸侯王在封国内部军政独立、尾大不掉，给朝廷的统治带来了极大的不稳定因素。” “是以，汉高祖这才动手削平强藩。” 夫子满意一拍手：“子澄所说不错，今天的课程便到这里，你们回去再好好想想这件事情带来的影响，以及为何会有七王之乱。下课吧。” 夫子捻着胡须，背着手离开了。 而朱允炆却是喊了起来：“唉，方夫子教的这些也太难了！” 黄子澄安慰道：“皇孙殿下，只要多学多听，很快也会明白的。” “那黄哥哥，七王之乱又是什么？”朱允炆问道。 黄子澄道：“七王之乱，又叫七国之乱。” “在汉景帝时，地方各诸侯割据势力越来越大而直接威胁到中央权力，景帝采用晁错之策，着手削藩，削弱各诸侯王的权力。” “结果，吴王刘濞为首的七王，以‘请诛晁错，以清君侧’为名发动了叛乱。” “景帝为平息叛乱而杀晁错，向七国‘谢罪’。” “但七国仍然进攻不止。于是景帝派遣周亚夫率军抵抗，最终三月即告平定。” “至此，诸侯王不再拥有实权，仅享受租税收入，王国实质上与郡县无异。” 朱允炆听得似懂非懂，突然一拍脑袋：“我叔叔们也是藩王，都是手握重兵，镇守一方的呢。万一也叛乱了呢？” 窗外，朱标差点一口血喷出来。 他娘的，你小子这是抽什么风？ 这种事情也能乱说的？！ 朱标正想要冲进去，便听黄子澄道：“诸王仅有护兵，只能自守，倘若有变，可以以六师监之，谁能抵挡？” “汉朝七国不可谓不强，最后还是灭亡了。大小强弱之势不同，而顺逆之理更相异啊！” 朱允炆听得眼睛发亮，显然对黄子澄更加崇拜了。 “砰！” 朱标直接冲了进去，一把提起了朱允炆的衣领。 “臭小子，胡说些什么！看打！” 朱标已经一把将朱允炆按在了桌案上，抽出腰带便是狠狠抽打。 朱允炆都懵了，他还是个瘦弱的少年，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为何一直以来和善亲切的父亲突然就这样毒打自己。 整个学堂都回响着朱允炆凄厉的哀嚎和求饶之声。 朱标这是真下了狠手了。 而旁边的黄子澄也是看呆了，他从没见过那个总是笑眯眯没有架子的太子，竟然会有这么一面。 但他现在左右为难起来，想要劝说却不知道如何开口，但就这么看着吧，看允炆那样子别被打坏了啊。 但他的纠结并没有持续多久。 随着几声急促的脚步声，以及一个呻吟声。几道人影大步冲进学堂，直接将一人丢在了地上。 那人正是才离开不久的方老夫子。 而那群人都是身着飞鱼服，腰悬绣春刀的锦衣卫。而后面则是跟着一个须发皆白的黄衣老者。 “皇，皇上！” 黄子澄吓得一骨碌跪在地上，垂着脑袋不敢说话。 此时的朱元璋实在太过吓人了，黄子澄根本没有胆子与他对视。 “将这两个逆臣都给朕押下去！” 锦衣卫将两人押入昭狱，而朱标却是跟着老朱回到了御书房。 “爹，我已经将陆渊安排在了别院，并且挑选了七位美貌侍女随侍在他身侧。”朱标主动说道。 “哦，那他是什么反应？”朱元璋问道。 “这人不过是个声色犬马之辈！”朱标道，脸上也是露出些许轻视。 朱元璋微微摇头：“标儿，你若为帝王，要切记一点，一个人有弱点，那才好掌控，没有弱点的人反而更要注意。” “不过，这陆渊是否真是好色之辈却也不能妄下定论，继续让下人监视着他。” “儿臣遵命！”朱标露出受教的神色。 “标儿，你认为这个陆渊是否真的如他所说，是来自六百多年之后的穿越者。”朱元璋问道。 朱标思索片刻，这才认真回道：“儿臣在将其引荐给父皇之前，便是与他相谈多次，一开始，他的言行举止都不似本朝中人，但观其面貌却是与我大明子民一般无二。” “另外，儿臣也调查过他的身份。” 第6章 这日子，润啊！ 并刀如水，吴盐胜雪，纤手破新橙。锦幄初温，兽烟不断，相对坐调笙。 屋外细雪纷飞，室内却是保持着舒适的温度。 陆渊斜倚在榻上，微微眯着眼睛，享受着娇俏侍女的按摩，耳边是绵绵丝竹之声。 又有侍女将沾上细盐的橙肉喂给陆渊。 “嗯，这盐还是差了点……” “公子，这可是吴地进贡的绛雪盐啊。”身后侍女忍不住说道。 陆渊微微摇头，也不多解释。 他在这听雪别院住下已经有五日了。 这几日，他的日子倒是逍遥自在，好吃好喝的，又有俏丽侍女伺候着，这日子就是皇帝老子都比不了！ 他可是知道老朱对自己也是十分抠门的，那伙食还不如自己呢！ 这几日，老朱并没有再召见他。 陆渊也就受朱标所托，每日去工部转转，指导一下蜂窝煤的制作，以及蜂窝煤应用的要点。 一天干活的时候还不超过一个时辰，他就跑回来了。 开玩笑！这种天气能摸鱼，谁愿意陪那些糙汉子。 陆渊吃着水果，手也没闲着。 这日子，润啊！ “公子，您要的东西已经送来了。” 此时，门帘被拉开，一股冷风灌了进来，旁边的侍女脸色通红，退了一步。 “哦，很好。” 陆渊长身而起，随着来到屋外。 便看到外面放着几个竹筐，一筐里面放着大头蒜，一筐则是放着水果，此外还有一些瓶瓶罐罐。 “公子，这些东西可有何用？”名为韶翠的绿衣侍女疑惑问道。 “公子自有妙用。”陆渊微微一笑。 “那奴婢来帮您。”韶翠和一众侍女连忙道。 陆渊也没多说，让她们提着这些东西到了旁边早已经收拾出来的房间。 陆渊这些日子自然也不是虚度光阴，他也在做着准备。 想要在大明真正站稳脚跟，光凭自己对于大明后世的了解，以及蜂窝煤，却还不够。 他需要一个底牌，让老朱，以及后世的皇帝无法动他！ 古代的医疗条件十分落后，一些现代看来很小的病症，很可能就会要了人命。 无论何时，多数人都是怕死的。 地位越高，财富越多的，越是怕死。 而明初的大臣那都是从底层跟着老朱打下了天下，如今好不容易封侯拜相，谁又不想多享受几年的荣华富贵。 而他将要制作的，对于大明时期，那就是神药！ 看着一众侍女那好奇的目光，陆渊也不介意，这东西的技术可不是看看就能学会的。 陆渊随意打开一个竹筐，里面放置着十多块牛肉，还有一些蹄筋。 光这东西就不是普通人能搞到的。 在封建王朝随意宰杀耕牛便是大罪，像是武侠剧之中随意走进客栈便要两斤熟牛肉再来一壶好酒的情景根本不可能发生。33qxs.m 陆渊也就是借着朝廷关系才能弄到这些。 他让丫鬟将这些牛肉蹄筋都搬到旁边小厨房，加水放入锅中熬煮着。 “公子，你可是想喝肉汤了，奴婢熬的肉汤可是一绝！”韶翠说着便准备往汤里面放大葱等香料，却是被陆渊拦住了。 “公子，这肉汤不加香料，那可是腥臊得很！”韶翠只因为陆渊不通厨艺，耐心解释道。 陆渊只是摆了摆手，“就这么熬着。” 韶翠无法，只能依命行事，内心想着等下陆渊就喝不下这汤了。 滚滚热气升腾，肉汤的香味在厨房内弥漫，随着还有一股淡淡的腥臊味道。 陆渊看到锅里的汤熬得发白，已经差不多了。 便在桌上摆开一个个陶瓷小碗，几乎摆满了桌子。 而后在侍女们惊讶的目光下，将肉汤带着牛肉一勺一勺的舀到了陶瓷小碗之中，直到所有小碗都装上了肉汤，又盖上了盖子。 但陆渊也不喝，而是继续拉着她们去正屋弹琴。 待到两曲终了，韶翠满脸通红。 陆渊却是长身而起，又来到了厨房。 揭开盖子，碗里的肉汤已经凝固成了泛着白色的肉冻。 这就是他想要的东西。 陆渊又去旁边拿了几个水果，但这些水果无一不是已经发霉的烂果子。上面有一半已经发青，覆盖着一层青色霉菌。 第7章黑衣宰相姚广孝 燕王朱棣就藩北平已经五年，却是没想到几日前老朱竟然下旨让他回京。 朱棣这战争狂人，这可是如鱼得水。 没事就出兵打打鞑虏，又没人管着，这小日子不要太美。 额.......也不能说没人管吧，他就有些怕老婆。 但也比在应天被老爹管着好！ 但现在老朱召唤，他也不得不回来。 朱棣想着自己最近应该没干什么坏事，老爹应该也不会打他吧。 如此想着，他就放心了。 不过，他可是知道了最近自己那位大哥可是被父皇下令不准处理政务，连奏折也不让碰了。 还有那位允炆大侄子更是天天都被关在东宫之内，经常被朱标毒打。 这意味着自己的大哥很可能因为朱允炆那小子被父皇所厌恶。 或许，自己对于皇位有了那么一丝机会....... 在皇宫大殿中走着，朱棣也是有些感叹物是人非。 就这样带着王妃一起来到了文华殿，便看到朱元璋坐在案几后面批阅着周折。 “儿臣拜见父皇！”朱棣与徐妙云一同向着朱元璋行礼。 朱元璋先是笑眯眯地对徐妙云道：“妙云啊，你先去充妃那儿吧，最近她可是没少提起你。” 徐妙云何等聪明，自然明白朱元璋找朱棣有事，当下行了一礼，便退了出去。 还还没走出多远，便听到大殿内传来一声爆喝。 “孽子！混账，看来是咱太久没打你了！” “父皇，你这是做什么？” “你还不知道错在哪里了？” “我真不知道啊！” 徐妙云听着那抽打之声，也是有些懵了。 她记得朱棣也没做什么啊，她都管得死死的，最多也就是去北边打打鞑靼而已。 陛下这是为何动怒？ 但她此时却也不会出面........ ........ 翌日。 朱标来到听雪别院，便看到陆渊在院子中左拥右抱地喝酒。 “公子，别摸了，好歹吃点菜.......” 朱标哪里见过这个，一时间眼睛都看直了。 “咳咳！” “拜见太子殿下！”一众侍女连忙起身行礼。 “参见太子。”陆渊将酒饮下，这才施施然地站了起来。 “殿下，你这是一夜没睡啊？”陆渊突然惊奇道。 “咳，别提了。”朱标那两只眼睛都有些泛黑。 但这可不是那啥了。 最近朱标很忙。 那些御医在老朱的安排之下，天天来给他会诊，一定要查出他隐藏病症的样子。 最后检查的结果是，他气虚肥胖，面浮虚肿，血脉堵塞，每顿的肉食需要控制。 这就苦了朱标了，他生平最喜欢吃肉，特别是大肥肉！ 这不能吃肉，那生活还有什么意义。 更惨的是皇帝给光禄寺下了死命令，就连东宫的太监丫鬟都被下令不能给他吃肉，他这可就苦了。 另外，朱标着一天天就只能在皇宫里面转悠，没法上朝，也不让批阅奏折。 原本安排的满满的日子，一下子空闲了下来。 这小日子不好过啊！ 而这苦闷就发泄在了朱允炆身上，每天晚上东宫都会回响惨叫之声。 让你小子坑爹！ 吓得那些宫女太监晚上都有绕道走！ “陆兄弟，陛下召见你。”朱标有些苦闷的说道，特别是看到陆渊桌上的那些大鱼大肉那就更郁闷了。 陆渊也没有意外，或者说朱元璋召见他的时间间隔比他想得要长。 两人坐在马车上，朱标与他说了朱允炆的先生以及伴读都被下了昭狱。 朱标虽然是个老好人，自己儿子会进行削藩，甚至逼死了老十二，这是朱标完全无法容忍的。 “对了，你之前说允炆上位之后极为倚重三位文臣，不知是哪三位？”朱标突然问道。 “还不就是方孝孺、齐泰、黄子澄这建文三坑啊！”陆渊直接脱口而出。 他虽然在宫内，并不了解朝廷发生的事情。 但他却是明白，老朱在知道朱允炆被养废之后一定不会放任，甚至也会对他的老师出手。 “方孝孺、黄子澄........”朱标喃喃自语。33qxs.m 果然，就是这两个家伙害了他的好儿子！ 原本他还想着方孝孺是大儒，而黄子澄是新科进士是人才，想要向朱元璋求情，但现在得知这两人就是罪魁祸首，朱标顿时狠下了心。 “不过，齐泰这名字有些陌生.......” 朱标暗暗将这名字记在心里的小本本上，他虽然仁慈，但也不是软弱可欺的，这种祸害他儿子的家伙，他绝对不会重用。 “陆兄弟，你快与我说说这几人。”朱标连忙说道。 陆渊也没隐瞒，将自己说知道关于三人的情况都说了，朱标的眉头更深了。 按照陆渊所说，朱允炆登基之后的那些骚操作完全都是这些家伙鼓动的。 更气人的是，这些家伙家伙就是嘴上厉害，但等到燕王起兵，这些家伙就傻眼了，整个朝廷竟然打不过一个燕藩！ 可以说，朱允炆的失败他们要付大部分责任。 这让朱标这个老实人也是火了！ 原本，最近因为朱元璋无故就将两人下入昭狱，引起了文臣集团的不满，大量文臣纷纷请朱元璋收回成命。 甚至还有人找到了朱标头上，想让太子出面从中斡旋。 原本，朱标还有些犹豫，但现在他已经下定了决心！ 两人聊着，很快到了御书房。 陆渊一进房间便看到了站在老朱身后的两人，一人是李公公，一个却是身材魁梧，面容英武，与朱元璋颇为相似。 那人一见陆渊，那双眼几乎就要喷出火来。 陆渊顿时明白了他的身份——燕王朱棣。 朱棣狠狠盯了陆渊一眼，立即跪在朱元璋面前：“父皇，此人定然别有居心，离间我二人的关系，还请父皇明察！” 朱棣此时可是恨死了陆渊。 朱棣从小调皮就没少挨老朱的毒打，但还是第一次这么莫名其妙地挨打，最后他了解到实情的时候直接心态崩溃了。 那是永乐大帝做的事情，和我燕王朱棣有什么关系。 同时，他极力贬低陆渊，说他就是个骗子，江湖道士！ 今天能一起面见陆渊，还是朱棣求了好久才求来的。 老朱也是想着让他死个明白！ 陆渊面对朱棣的责难，只是微微一笑：“燕王殿下，道衍和尚送的白帽子戴得如何啊？” 朱棣顿时浑身一颤，背后瞬间爬满冷汗。 而朱元璋也是似笑非笑地盯着朱棣。 朱标也是反应过来，‘王’字头上加上白，那不就是‘皇’吗！ 朱标顿时一脸震惊。 好啊，原来老四会造反也是收到他人唆使！ “老四，告诉咱，可有这事？”朱元璋沉声问道。 朱棣握紧拳头，垂下脑袋：“儿臣绝对没有反心，也绝对不会和大哥抢王位！” “哦，你这么说，那就是会和允炆侄儿抢了？”朱元璋盯着朱棣。 朱棣虎着脸：“父皇，按照你说的，朱允炆那混蛋都开始削藩了，还害死了老十二，我不反的话，还有第二条路吗？” 朱元璋也是沉默下来。 老朱内心也是明白，当皇帝把藩王贬为废人，那便没打算放过他。 特别是朱允炆内心最为忌惮的朱棣！ 朱棣与他小时候最像，同样胡作非为，同样能征善战。 老朱除了朱标之外，也最为倚重晋王与燕王，二人也是诸多儿子之中最为能打的。 所以朱棣分封在北平，节制北方鞑虏。而晋王朱棡分封在太原，放牧马羊，抵御北元势力。二人也是九大塞王之中权利最大的两个。 二人关系极为不好，老朱也有让两人互相牵制的意思。 老朱虽然气愤朱棣直接造反，抢了侄子的位置。 但更愤怒于朱允炆逼死了朱柏！还将他一众儿子贬为庶人，这是重视亲情的老朱无法忍受的。 朱元璋这几天根本没睡好。 一躺在床上，便是不由想到了朱柏自尽，埋葬在火海中的场景。 他深深吸了口气，还是放弃了继续暴打朱棣的想法。 “陆小子，你给咱说说那个道衍和尚，还有白帽子。” “哦？陛下说可是黑衣宰相姚广孝.......” 第8章好你个永乐大帝 “哼！好一个黑衣宰相姚广孝！” 朱元璋冷哼一声。 他在洪武十三年便废除了宰相制度，而现在这个姚广孝不但唆使朱棣谋反，竟然还自称黑衣宰相，这完全是打他老朱的脸面啊！ 朱元璋当然知道道衍和尚是谁？ 说起来，可以说是他老朱送到了朱棣身边的。 朱元璋小时候当过和尚，认为与佛有缘。 而在马皇后病逝，老朱便挑选高僧随侍诸王，诵经祈福。 当时，带了一众高僧，而道衍和尚却是主动选了燕王朱棣，要求随朱棣前往北平。 陆渊看了一眼朱棣，不管他啊难看的脸色继续说了起来。 “姚广孝法号道衍，又被称为‘妖僧’，他14岁就做了和尚，但他虽然学习佛法，但更精通的是阴阳术数，还拜了一个道士为师。” “道衍不止是修行阴阳术数，在妙智庵之时便是常常外出，寻仙问道，结识能人异士，相士袁珙见他容貌奇异便称：‘你是个奇特的僧人！眼眶是三角形，如同病虎一般，天性必然，嗜好杀戮，是刘秉忠一样的人！’” 朱元璋一听脸色更臭了，这些东西之前锦衣卫可是没有调查出来，否则他是绝对不会将这样的家伙送到皇子身边的。 刘秉忠是谁？刘秉忠就是元初辅佐忽必烈，打下天下，称帝的那个和尚。 而这个道衍也是想要谋反的逆贼！ “道衍跟随燕王之后，便是经常劝说燕王谋反，并暗中为其谋划。” “在建文帝削藩之后，燕王原本还有些犹豫。是姚广孝说：‘臣只知道天道，不管民心。’” “为了增加燕王的信心，道衍还将能人异士推荐给燕王，用相面、占卜的方式，鼓动朱棣起兵。” “‘靖难之役’打了四年，燕王率军在前线奋战，但谋划战略的却是道衍。” “此人宏图大略，可堪比刘伯温！燕王能够成功，道衍居功至伟！” 此时，朱元璋的脸色已经无比难看。 果然就是这个和尚挑拨我儿！ 要不朱棣虽然顽劣，但也不是那种离经叛道的孩子。 定然是因为这个道衍天天鼓动。 这个道衍该杀！ 而朱棣脸色也是难看，他又惊又怒。这个小子竟然对他燕王府内的隐秘之事了若指掌！ 他简直恨不得一掌劈死这个小子，但在朱元璋面前他可不敢放肆。 “来人啊！给我去北平捉拿道衍和尚！”朱元璋直接下了命令。 朱棣脸色苍白，但还是跪下求情道：“父皇，道衍之能堪比诚意伯，于我大明有用，不可轻杀啊！” 朱棣虽然对于道衍整天劝说他造反很烦，但这是真的大才。 他私下里也是将道衍当做老师看待的，否则也不能容忍道衍了。 “哼！”朱元璋此时火气正盛，根本不想搭理这个逆子！ “陆渊小子，你昨儿你说到了建文帝被赶下台了，那接下去说说。”朱元璋说道。 说着，还饶有深意地看了朱棣一眼，就算是在北平与鞑靼作战多年，养成一股铁血之气，但朱棣被看上那么一眼，还是不由打了个哆嗦。 陆渊微微颔首，而后缓缓说道：“燕王朱棣打出奉天靖难的旗号，举兵诛讨，以清君侧。” “因北方诸将多朱棣旧部，降朱棣从战者甚多。” “朱允炆以太祖旧将耿炳文为将军，率师30万伐朱棣。却是被朱棣所袭，大败而退。” “朱棣亲自率精骑袭大宁，控制宁王朱权及其妃妾，得其部朵颜三卫骑兵，兵力骤增。” “而后连续大战，朱棣皆是大胜，朝廷大军一连溃败。” “建文四年，江防都督降燕，燕师渡江，下镇江，直逼应天。谷王朱橞与李景隆开金川门降，南京城陷。宫中火起，朱允炆不知所终。” “好你个逆子！”朱元璋莫名火气，一巴掌呼在朱棣脑后，打得他一个趔趄。 但朱棣却是眼睛发亮，他已经有些热血沸腾了。 陆渊没有在意两人的动作，继续说道：“建文四年，燕王朱棣拜谒孝陵，在应天府奉天殿即皇帝位。” “朱棣攻占南京后，开列“奸臣榜”，诛杀了一部分建文朝臣，例如帝师方孝孺，被诛十族！朝廷经过一场大清洗！” “而后永乐大帝将在建文年间被废黜幽系的诸王一律恢复了王位，不过，在胁迫宁王结盟时，朱棣曾许宁王以“事成当中分天下”，但朱棣做了皇帝却不认旧账。” “朱棣在实力稳固之后，又着手削藩，削夺诸王的实际权力及军权。” 朱元璋冷哼一声：“这个方孝孺唆使允炆，挑拨关系，死不足惜！” 朱元璋已经决定，等下就让锦衣卫抄那两个奸臣的家！ 而朱标却是叹了口气，他是个老好人，最见不得杀人了。但在这件事情上面，他出奇的没有反对。 朱元璋又是给了朱棣脑后一个大巴掌。 这一下，不是气愤他做了皇帝却不认旧账。 相反，若是朱棣真与宁王共治天下，他才会更加气愤。 他老朱打下这大好河山可不是让这些兔崽子一分为二的。 老朱气愤的是这孽障一点没有把他的训诫记在心上，竟然还是改了他的藩王之策，让藩国拱卫中央的政策沦为了空谈。 陆渊继续道：“永乐大帝在恢复国力之后，便是南下北征。攻伐安南，改安南为交趾，设立交趾布政使司。” “六征漠北，鞑靼阿鲁台部降顺，永乐大帝封其为和宁王。瓦剌部大败溃逃，望明军而丧胆！” “此外，永乐大帝迁都北平，可谓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在文化上，修《永乐大典》。派郑和下西洋，与西洋诸国建立邦交，威服众邦，输诚纳贡。” 朱棣原本还跪着，犹自不服地盯着陆渊，认为他陷害自己。 但听着这年轻小子口中说出的一句句话，他却是有些热血沸腾了。 那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玄之又玄。 好像这些真是他所为。 “这小子好像也不错！”朱棣内心默默想到。 朱元璋已经听得神采飞扬了。 原本他是愤恨朱棣竟然抢了他侄子的王位，但能够打趴北元一直都是老朱的目标，只是现在苦于国内才修养生息，国库根本无法支撑北伐。 但自己这个儿子却是替他实现了这个目标。 如果标儿真的提前薨天，那么似乎老四当皇帝也不赖！ 但这想法不过只是在老朱的内心停留片刻，就被他驱逐出去了。 在他内心，唯一认可的继承人只有朱标！ 原本朱允炆算是半个，但只从知道了朱允炆登基之后的表现，朱元璋已经彻底对其失望了。 说到这里，陆渊又是露出一个笑容。 朱元璋的内心顿时咯噔一下，这笑容他熟啊！ “虽然说燕王作为古往今来华夏在大一统国家内以藩王谋反成功第一人，雄武之略，幅陨之广，远迈汉唐，后世称为永乐大帝。” “但永乐大帝自从登基之后，连年战事，花费甚巨，若非有朱高炽在内监国筹集粮饷，恐怕大明帝国早已经崩溃。” “另外，永乐大帝五征漠北连续攻打阿鲁台部，却也导致了瓦剌部的兴起，不过二十年，瓦剌部的也先就已经能深入大明境内，犯下滔天大罪。” 第9章老朱为他打江山 “老四，看来你是生了个好儿子啊！”朱标幽幽说道。 他连日遭受打击，如今终于能在老四这里过过嘴瘾了。 “哼，没用的东西，打战都不知道怎么打！”朱元璋冷哼一声。 但朱标一想到自己的二儿子朱允炆的德行，顿时又上火了。 “老四，最近有一段时间没有教你了，今天就让我教教你！”朱标也是抽出了腰带。 朱标虽然是老实人，但也是有火气的，憋了这么久，终于找到突破口了。 “大哥，你这是做什么，我一直对你都十分敬重啊！”朱棣慌了神，连忙喊道。 “呵呵，敬重我，是谁褫夺了允炆追封的帝位.......让你叫我懿文太子！” “大哥，你看这还有外人呢！” “哼哼，别废话！臭小子，让你削藩！让你乱打战！咱是怎么教你的！”朱元璋也是加入其中，打得朱棣嗷嗷叫唤。 陆渊原本正看得津津有味，能看到威风凛凛的永乐大帝挨打，可谓千古奇景。 但可惜李公公很快上前，做出一个请的手势，将陆渊请了出去。 后面的惨叫声依然不绝于耳。 李公公果然不愧是随侍在老朱身边的人，很快帮他安排了车架，将他送回东宫。 陆渊下马车之时，正巧看到一架华丽的车辇停在东宫门外。 从车上下来三位女子，中间一位女子年纪稍长，宫装高髻、颜色秀丽，气质温婉，配合上那丰腴的身材，隐隐透出成熟典雅的气质。 而左侧的女子，一身素白长裙，秀雅慧中。三千青丝挽做桃花髻，清丽的眸子似乎隐藏着这个时代女子少有的智慧与自信，这是一个看上一眼便让人难忘的女子。 而另外一人，却是俏丽活泼的少女，那一双又大又圆的黑亮眸子便是透露出少女的古灵精怪和不同于两人的青春活力。 三人虽然年纪各异，但皆是绝色容貌，万里挑一！ 三人同样看到了从车架上下来的陆渊，与他对视了一眼，很快就进入了东宫。 陆渊也是默默收回目光。 ........ 殷勤昨夜三更雨,又得浮生一日凉。 这几日的时光，老朱没空召见陆渊，让他又过起了悠闲的咸鱼生活。 只是令他郁闷的是第一批用肉冻培养的青霉素全部失败了。 在古代的科学条件之下，想要合成青霉素并不容易，需要的不仅仅是技巧，还需要一些运气，但陆渊相信只有多试验，总会成功。 不过，陆渊也不急。 这小日子也不错，这种阴寒下雨天里，吃着火锅唱着歌，就算拿皇位来那也不换啊。 他可是听说，老朱其实老惨了，天天加班，简直就是007，吃得还没他好！ 老朱努力奋斗一辈子，这才打下江山，建了皇宫，让他来享受。 约等于老朱为他打江山，没毛病！ 在陆渊窝在别院之中体会岁月静好之时，外面的朝廷之中却是波云诡谲，风起云涌。 翰林学士方孝孺与新科探花黄子澄被老朱以妖言惑众，蛊惑皇孙的罪名下入昭狱。 太子与其子朱允炆被关了禁闭。 而后皇帝又召集燕王与王妃入京。 这太反常了。 要知道，就藩之后的藩王无召不得随意离开封地，否则形同谋逆。 京城之中除了未成年的皇子，可没有一个藩王。 此时皇帝召集燕王，是否有废立太子，改立燕王的可能？ 一时间，朝廷诸公心思各异。 而太子朱标待在东宫却是愤愤，这没肉吃的日子真是不好过。 天天闲着就是打儿子! 还好，旁边住了个陆渊，没事的时候可以借着与陆渊拉关系的名义过去打打牙祭。 这天，朱标捂着肚子，鬼鬼祟祟地出了东宫，又在门口左右张望了下，才挤旁边的听雪别院。 只是一进别院，他就听到了隐秘的声音。 “公子，太烫了啊........” “唔唔唔.......够了.......” 朱标的脸色顿时变得奇怪了起来，陆兄弟今日在这大白天里就做这种事情....... 朱标可没有听墙根的兴趣，当即便准备回去。 便在这时，却是听到了陆渊的声音。 窗户被打开来，陆渊的头探了出来：“朱大，快进来！” 朱标顿时就震惊了，这种事情竟然还邀请他！ 他朱标怎么会是这样的人！ 但他的步伐却是不由自主地往屋子里走。 一打开门便看到了热火朝天的情景。 是真的热火朝天！ 木桌上摆上了一个大铜锅，滚滚热气升腾而起，滚白的锅里，一些肉片和蔬菜正沉沉浮浮，闪烁着诱人的光芒。 而旁边则是摆满了各种牛羊生肉、至于蔬菜直接被朱标给无视了。 他的眼中只有肉！ “陆兄弟，在这种天气里，吃着汤锅可是美事啊！” “哈哈，快坐下，筷子都给你准备好了！”陆渊也是热情邀请。 其实，古代早在商周时期已经出现了火锅的雏形。 古代祭祀或庆典要集中列鼎而食，集众人围在鼎的周边，将牛羊肉等食物放入鼎中煮熟分食，这就是火锅的萌芽。 而到了东汉魏晋时期，火锅已经盛行起来。 魏文帝曹丕就非常喜欢吃火锅，每当他吃火锅的时候就要一次吃好几种锅底。 他甚至发明了“五熟釜”可以将一个锅底划分为几个区域，各个区域汤底互不影响。 可谓是九宫格火锅的鼻祖了。 到了明代，受到北元影响，羊肉火锅更是大行其道。 火锅也是主标的心头之好，只是因为朱元璋崇尚节俭，就算主标是太子，也难以经常吃到。 朱标根本不客气，坐下来就直接一筷子捞了一堆肉塞进嘴里。 朱标一边大口咀嚼，一边呼着气。 “嘶！呼！好吃！好久没吃到了！” 陆渊推过一个小碟子，“太子，试试用肉蘸上这个。” 朱标看了下，那小碟子之中盛放着绿色粘稠的蘸料，香味之中又有一股刺鼻的味道。 朱标大着胆子用肉片蘸料放入口中，在热烫之中一股清香传遍口腔，随着而来的鲜香还有一股隐隐的辛辣。 “这味道绝了！好吃！” “这就是后世之人吃的汤锅吗！太好吃了！”朱标一边赞不绝口，边大口吃着肉，那菜是一点也不沾啊！ “哈哈，在后世我们叫火锅！要说好吃，那麻辣火锅也是一绝啊！但可惜现在辣椒还没传入大明！”陆渊也是说道。 “麻辣火锅真比这还好吃？”朱标有些不信。 “各有千秋吧，这白锅适合涮羊肉，而麻辣火锅适合涮毛肚、鸭肠、耗儿鱼，那下锅一涮，辣得毛孔全开，汗珠直冒，麻得全身酥爽，那滋味才叫美！” “嘿嘿，有好菜怎么能没有好酒！”朱标说着便是从衣襟里面掏出两个瓷瓶，光看那瓶子就知道是好酒！ 陆渊看着朱标倒入小杯子里面小口眯着，还有些不屑，酒量不行啊老弟！ 他端起一杯就是一饮而尽，但马上他脸色就变了，两眼瞪圆。 这酒特么的烈啊！怕不是有六十度！ 这明初怎么就有白酒了！ “陆兄弟好酒量啊！怕也就父皇和老四能和你相比了！”朱标竖起大拇指。 但却是看到陆渊直接开始喝汤，连喝了两碗汤，陆渊才感觉体内翻腾慢慢平息下来。 朱标这下也看出陆渊刚才不知道这酒厉害，喝得猛了。 “陆兄弟，这是北元时候才发明的新工艺。” “用烈性酒和酒糟放入蒸笼，蒸白酒，并使用容器采取滴露，是以名为酒露。” “这种酒其实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喝得惯，那些读书人还是喜欢喝米酒。”朱标解释道。 陆渊也是有些懵了，或许是这工艺弄出来的酒比较高端，并没有在民间广为流传，是以他之前根本就不知道。 他原本还想着等到有些势力之后，便弄弄蒸馏酒。 名字就叫国窖1385！那还不是随便占领市场，光靠卖酒就能走上人生巅峰。 但现在，他的梦想破灭了。 朱标一口小酒，一口菜吃得不亦乐乎，还向陆渊问道：“那陆兄弟，这辣椒哪里才能弄到？” “现在在大明还没有，得到外国去弄去。说起来这还要多亏了燕王开海运，郑和下西洋之后才能引进大明。”陆渊说道。m.33qxs.m 听到这话，朱标大吃大喝的动作，也是顿住了。 第10章 郭桓倒下 “现在在大明还没有，得到外国去弄去。说起来这还要多亏了燕王开海运，郑和下西洋之后才能引进大明。” 朱标停下筷子，问道：“陆兄弟，你有所不知，陛下在立国之初，开始下令实施海禁政策。朝廷多次关闭市舶司，以及颁布各种禁海政令来进一步防止沿海百姓出海经商。” “这都是因为沿海倭患猖獗啊，但国家此时初建，国库空虚，也没法派兵驱除倭寇，实在是没有办法啊。” 这件事情陆渊也是清楚。 倭寇侵扰九州东部及东南沿海由来已久，元世祖忽必烈两次派军渡海攻打扶桑，最终都以失败告终。而那些扶桑出于报复，便开始侵扰掠夺九州沿海。 在尝到掠夺的甜头后，他们的侵扰频次和规模也越来越大。 而在元末，九州战乱不断，这些扶桑人更是变本加厉。 而除了扶桑人之外，张士诚、方国珍残余势力逃到了海上。 这些人都成为了海盗，经常袭扰明朝沿海边疆和过往商船。 “太子可知道为何南宋能以不足半壁江山抗跨辽国，熬死金国。还抵挡蒙元那么长时间，那是因为南宋有钱。” “宋朝的宗旨是重商轻农，在总赋税当中农业税比例远低于此前的汉唐和此后的明清，商业税则占据极高的比例。” “宋朝的商船将瓷器、丝绸、茶叶销往五十多个国家，这为南宋带来极大的财富，最高峰时期，南宋的经济总量已占世界的60%，这才能支撑南宋的战争。” “我知道陛下如今的作战中心放在了北方，一心想要消灭北元余孽。” “但漠北终究是北元的地盘，明军进入漠北作战多有不利，补给困难。” “就算之后的燕王登基，多次北伐，却也是难以将其覆灭。” “不若大力剿灭倭寇，开海禁恢复海上商道，这样更利于大明的经济。” 朱标思索许久，却是突然站起身来对着陆渊深深一拜。 “多谢陆兄赐教！朱标会与陛下商讨此事，若是能成，当有陆兄一份功劳！” 朱标说完便是大步而去，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 但走到了门外又道：“沈五，你晚上带陆兄到常府街。” “陆兄，相信晚上能看到你想要的东西。” 陆渊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却是沉思起来。 ........ 夜晚，应天府。 虽然是大明京都，但应天府也是进入了宵禁，只有少数区域还有人影在大街上闲逛，多数地方早已经是一片寂静。 常府街作为靠近皇城的街道，多数都是大官的府邸。 但夜色之中，一队锦衣卫已经是将郭府包围。 “砰砰砰！” “谁啊！报丧不成！这么急！”郭府家丁揉着眼睛骂骂咧咧地打开门。 但映入他眼帘的是绣春刀那冰冷的寒光，顿时将他后面的话都憋了回去。 “这，这，官爷，你们这是做何？”郭府家丁颤颤巍巍地道。 锦衣卫镇抚使上前两步，神色冰冷：“锦衣卫办事，如有反抗，格杀勿论！” 郭府家丁的心是彻底的凉了，他哪里敢拦，直接被推到了一边，而锦衣卫已经鱼贯而入！ 上百名锦衣卫如狼似虎，还有几个家丁没搞清楚怎么回事，还想阻拦，直接却是被锦衣卫斩杀。 这些锦衣卫作为老朱手中的刀，可是办过不少这种事情，早就驾轻就熟了！ 锦衣卫一路横行无忌，这般大的动静就算郭府里睡得都是猪，那也被吵醒了。 但看到冲进大院的锦衣卫，那都是吓得瑟瑟发抖。 锦衣卫的声名，那可是一个个官员的人头垒起来的！ 没有人不胆寒！ 户部侍郎郭桓披着外衣走出屋子，看到那些飞鱼服，那颗心都凉了半截！ 空印案、胡惟庸案，老朱杀了多少人？ 他一个小小的户部侍郎哪里不怕？！ “瞎了你们的眼睛，也不看看这是哪里，还敢闹事！”一个青年衣衫不整，却是指着那些锦衣卫怒骂道。 郭桓看到这一幕，胆子都快吓破了，连忙上去拉住他。 “鹏儿，不可胡言！” 那年轻人还犹自不服，但还是听从郭桓的话，退到了后面。 那些早已经握着刀，蠢蠢欲动的锦衣卫这才按捺下来，若不是给这户部侍郎几分面子，否则就直接砍了！ “王镇抚！各位兄弟，实在是犬子不懂事，还请各位多多保护，管家等下给各位兄弟拿些买茶钱！” 锦衣卫镇抚使却是抬起手，“不必了，郭大人，郭鹏你们跟我走一趟吧。” 郭桓闻言，脸色瞬间苍白。而他旁边的妇人更是直接软倒在地。 “我犯了什么事，你们凭什么抓我！”郭鹏这下再也忍耐不住，大声咆哮道。 锦衣卫镇抚使神色冰冷，掏出驾贴丢到了郭桓面前。 郭桓一看，已经是六神无主了。 郭桓明白自己完了！ 锦衣卫作为皇帝的爪牙，但抓人也不是随意就能抓的。 行动之前，必须申请驾贴。也等同于逮捕令。 锦衣卫有驾帖为凭证，这才能明目张胆地抓人。 当然，这项规定到了明末时期，皇帝权利被架空，已经有些名存实亡的味道。 但如今，却是需要严格遵守的。 郭桓脸色蜡白，别说他只是户部侍郎，就算他是宰相也没用。 已经出动了锦衣卫，那说明陛下已经起了杀心，他唯一能希望的就算自己配合一点，能放过家人。 “臣认罪！”郭桓无力地垂下头。 “爹！凭什么啊！我们又没做什么！”郭鹏还在叫嚷着。 而几个锦衣卫已经拿出了铁拷，准备抓人。 便在此时，突然听到一声破风之声。 一枚羽箭从黑暗中射来，几乎擦过一个锦衣卫，而后钉在了地上的驾贴之上。 那几个锦衣卫顿时脸色大变，沧啷一片拔刀之声。 锦衣卫镇抚使抬起手，神色冰冷：“郭府意图抵抗，形同谋逆，两个罪臣留下活口，其余人等全部杀了！” 郭桓已经坐倒在地，却是仓皇瞪大眼睛：“王镇抚！我认罪伏法，真没有想要抵抗的意思啊！” “爹爹和他们拼了！”郭鹏喊着便想要冲上前来，但却是被狠狠敲中腰腹，直接弓成了虾米。 一个锦衣卫将他踢倒在地，靴子狠狠碾在他脸上：“早听说你这厮欺行霸市，胡作非为，竟然还敢拘捕！我呸！” 一口浓痰狠狠吐在郭鹏脸上，这让这位胡作非为惯了的二代如何忍受，当即就想要暴起，但却是被死死踩住，任他挣扎却是动弹不得。 “啊啊啊！我要杀了你，拔了你的皮！” 惨叫声接连不断在他耳边响起，绣春刀反射着冰冷的月光，一刀下去，白刀子如红刀子出。 原本郭鹏最是喜欢折磨人取乐，但如今却是感觉这惨叫声如今渗人。 一个个人倒下，家丁丫鬟想要逃跑，却是被一一屠杀。 他的母亲努力想要握住父亲的手，却是被人从后面一刀刺穿，无力的栽倒在地。 他的父亲趴在地上不断叩首，乞求着那些的人原谅，却是毫无作用。 等到惨叫声停下，偌大的郭府已经成为了人间炼狱。 满地都是横七竖八的尸体，鲜血染红了地面。 那个锦衣卫终于抬起脚来，却又是狠狠碾在他手上，让他发出凄厉的大叫。 锦衣卫这才冷笑着，将他拷上，如同拖着死狗一般将他往外拖去。 郭桓就算作为户部侍郎，经历了无数的朝堂争斗，但看到这一景象，却是已经吓晕了过去。 今晚过后，应天府再没有郭府！ 半数人将郭桓、郭鹏送入昭狱。 另外一些则是开始清点郭府家产，收拾残局。 夜色之中，却是有一个锦衣卫押着郭鹏离开郭府，拐了一条街，进入了一座望楼。 一道人影挺立在楼顶，俯视黑夜中的应天府。 陆渊凝视前方，神色冰冷。 原本气派的大员府邸一夕之间已经成为炼狱。 锦衣卫如同秃鹫般搜索着房间，庭院里摔落的博古架、绣帘下隐约可见的钗环、书房内里凌乱的笔墨桌椅。 几个锦衣卫搜索着尸体，发现还有气息的便会补上一刀。 血腥之气冲天而起！ 陆渊眼前恍惚之间变成了另外一方场景。 那是破败的小院，苦苦哀求的农民，以及狞笑的家丁和富家公子。 陆渊穿越的不过是个游侠儿，家中贫寒，父母年迈。 原本，陆渊还想着靠着蜂窝煤赚些银两，孝敬二老，也算满足了原身的遗愿。 但可惜，老父亲却是意外惹上了郭鹏。 郭鹏直接活活将两个老人打死，就连陆渊也是被诬陷，送入了监牢之中。 若非遇上了朱标........ 此时，内心深处的记忆都是浮上心头。 孩童时母亲的温柔哄劝，父亲的谆谆教诲，原本以为早已忘却，此刻思来，宛在昨日。 但这些都已经是过眼云烟....... 陆渊长长叹了口气，转过身去。 “陆公子，这东西如何处置？”锦衣卫沈五躬身一礼。 陆渊那张俊秀的面庞上已然带上儒雅随和的笑容，“直接杀了吧，这东西看着也是碍眼。” 郭鹏被死死绑住，口中塞了布条根本说不出话来，只能发出呜呜声响，却是疯狂挣扎起来。 但两人根本没有多看他一眼。 “陆公子，小人跑这一趟，您是不是得有所表示啊？” 陆渊嘴角勾起：“沈五，难道陛下那里的赏赐还不够么？若是我给你，恐怕你也不敢拿啊！” “哈哈，陆公子厉害！” 第11章 海禁 这一夜，京城注定不会平静。 户部侍郎郭桓父子被抓，全家因为谋反被屠杀。礼部和刑部的两个尚书也是随后被捕。 而牵制其中的六部官员更是众多。 如此大的动静自然瞒不过有心人。 燕王府邸。 朱棣看着手中的情报皱眉不语，而他对面坐着的便是徐妙云。 朱棣坐在椅子上，但坐姿却是有些奇怪，这都是因为昨日被父皇和大哥狠狠教训了一顿。 朱棣也是有些无奈，这伤哪里来的，他根本不好意思告诉徐妙云。 还好，徐妙云也聪明地没有询问这事情。 “妙云，父皇这次如此大动干戈，可是有什么深意啊！” “王爷，父皇扳倒胡惟庸已经有些日子，一些大臣恐怕又是生出了侥幸之心呐。”徐妙云端起茶，轻轻吹了一口。 “便是说我们那位北平承宣布政使司李彧大人，这些日子便已经是明目张胆的行贿受贿，贪墨官粮。” “什么！竖子尔敢！我不砍了他！”朱棣这个暴脾气顿时忍不住了。彡彡訁凊 他每天都厮混在军营，对于应天府的一些事情还真不如徐妙云清楚。 但朱棣这话也只能说说而已。 但作为藩王拥有被称作“护卫”的少量军队，少的三千人，多的一万五千人。 名义上，亲王不得干预地方事务。但是在紧急情况下，亲王可调遣王国所在地的镇守兵。每有军事行动，诸王都要带领护卫随军出征，那些在疆场上叱咤风云的将帅，虽身为大将军，有时也要受到亲王的节制。 虽然北平是他的封地，朱棣也是无法直接斩了负责政务的北平承宣布政使的。 “王爷也不用动怒，那个李彧与郭桓勾结极深，这次恐怕无法幸免。”徐妙云道。 “哼，算是便宜他了！” “不过，王爷，你说的那位能人异士真的有那么神奇？”徐妙云也是好奇问道。 朱棣的事情都没有瞒着徐妙云，昨天与朱元璋一起见了陆渊的事情，他也是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徐妙云。 当然，其中隐瞒了他被打的这点细节。 “虽然这一切很难解释，但我感觉他说得是真的，而且，父皇和大哥都是十分相信他。”朱棣皱眉说道。 “如果，他说的都是真的，那么王爷日后真有可能登临大宝.......” “那么皇上现在将太子和允炆软禁，是否有什么深意。”徐妙云道。 朱棣摇摇头：“妙云，你别多想了。我可是十分了解父皇，他内心太子的唯一人选就是大哥。只有大哥死了，我才或许有可能上位。” “王爷你.......”徐妙云瞪大美眸。 “想什么呢，我可没有谋反的想法！至少在大哥登基后没有。” “但是，道衍大师与王爷密谋的事情暴露，既然皇上不可能改立王爷，那在内心一定会忌惮王爷。”徐妙云道。 “我倒是没什么，父皇是不会随便对我们出手的，但想要回到北平却是不容易了。”朱棣叹了口气。 “不过，或许这也不是什么坏事。”徐妙云道。 “只是道衍大师在北平却是不知道如何了？” “以大师之能，应该不会有事的。”朱棣道。 ........ 深夜的御书房之中依然灯火通明。 朱标放下锦衣卫送来的情报，长长地叹了口气。 “又是七十多条人命啊！” 朱元璋抬起头：“标儿，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作为王者更是如此。” “七十多条人命能够换来一个国士的忠心，那么我会毫不犹豫的下令。” “何况，郭桓的家人本就是死路一条，不过是迟早的事情，送陆渊一个顺水人情的事情，又有何不可。” “切记不可妇人之仁。” 朱标点点头：“儿臣谨记爹爹教诲。” “不过，父皇，你以为陆渊所说的开放海禁的政策如何？” 朱元璋皱起眉头：“标儿，北元余孽南下之心不死啊！你可忘了北元连年企图南下，若是懈怠，恐怕酿成大祸啊！” “况且，咱已经将扶桑立为了不征之国，兴兵轻伐，恐怕不妥。” “这样，咱已经派使臣持玺书到扶桑，让他们解决扰明倭寇的问题。另外就是让他们俯首称臣前来朝贡。” “到时候这事情也就解决了大半。” “剩下的那些张士诚余孽，派出大军即可扫平！” 朱标也是记得，朱元璋之前便已经在皇明祖训为后世子孙立下了规定： 四方诸夷，皆限山隔海，僻在一隅；得其地不足以供给，得其民不足以使令。若其自不揣量，来扰我边，则彼为不祥。彼既不为中国患，而我兴兵轻伐，亦不祥也。吾恐後世子孙，倚中国富强，贪一时战功，无故兴兵，致伤人命，切记不可。但胡戎与西北边境，互相密迩，累世战争，必选将练兵，时谨备之。 朝鲜、扶桑、安南、真腊、暹罗、占城、苏门答腊、爪哇、湓亨、白花、三佛齐、渤泥等国都在“不征之国”之列。 朱标顿时站起身子：“那儿臣立即着手此事！” “不行！”朱元璋吼道。 “为何不行啊父皇？”朱标有些懵逼。 “咱说了这段时间你好好修养，什么政事都不要插手，别累着自己！” 朱标已经快哭了：“父皇，我真没事！” “有没事，你说的不算！” “我可是从太医那里听说，你身患数种隐疾，不可轻视啊！恐怕你未来身患重病，便是与此有关！”朱元璋虎着脸说道。 朱标已经无语了，这些太医被硬逼着天天给他检查。 这都七八天了，这些太医若是不找出点小毛病，那也没法在朱元璋这里交差啊！ 第12章 徐达的病症 翌日。 早朝之时，文武百官竟然发现身边好一些熟悉的人都不见的踪影，结合昨晚受到的小道消息。 这些大臣明白皇帝又出手了！ 而这种场景，他们已经经历了两次。 而后他们很快惊讶的发现，礼部和刑部的两个尚书，六部的侍郎，这些关键人物竟然全部消失了。 一同消失的官员多达三十多人！ 要知道，这可是朝堂！ 能来上朝的可都是朝廷大员，衮衮诸公，这样的大员竟然一下子少了三十多人！ 那么昨夜被抓的下级官员又会有多少，他们简直不敢想象！ 结合之前的事情，很多人便开始想到是否朱元璋想要废黜太子朱标，改立燕王朱棣为皇储。 这是要清洗太子的班底啊！ 但这些大臣发现，以蓝玉为首的淮西勋贵，包括王弼、冯胜、傅友德等人一个不差的都在。 这就不对了啊！ 若是陛下想要给燕王铺路，那肯定要剪除蓝玉这个朱标的铁杆拥护者。 但现在这些淮西勋贵都没事，这件事情就有些蹊跷了。 这些大臣此时虽然还安稳地站在大殿之中，但内心却是惴惴不安。 他们看不透这时局啊，这就够他们害怕的了！ 谁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成为下一个牺牲者。 就在这些大臣惴惴不安之时，朱标看着锦衣卫的折子也是坐立难安。 这次的案子简直害人听闻！ 郭桓贪污案共涉及北平承宣布政使司，提刑按察使司官吏李彧，赵全徳。 礼部和刑部的两个尚书，六个部门的侍郎。以及以下所有的官员，还包括十二个行省布政司以及各个地方的地方官员。 这次朱元璋已经是怒了！ 抓捕行动十分严密，地方上同时动手，将所有人全部逮捕，关键人物押送京都，其他人等直接审问。 而这些人的供词之中又是牵扯出了更多的人！ 贪污受贿，横镇暴敛，私吞赋税，中饱私囊。数目之巨大，让朱标都是惊心不已！ 而从郭桓府中更是抄出了大量国库里的粮食和金银珠宝以及宝钞。 锦衣卫顺势审问，郭桓吃不住刑，交待了户部涉及私造纸币宝钞。 户部上下勾结，利用职务之便私造纸币，影响极为恶劣。 朱标这个老实人也是怒了！ 第三日，朝廷便是公布了户部侍郎以及六部尚书私吞赋税，徇私舞弊，贪赃枉法，贪污墨银换算成粮食达到七百万石之多！ 而此时大明的岁入不过二千多万石！ 这下举国震动了！ 接下来几日，每日全国各地都有官员被逮捕，菜市口杀头那都是要排队！ 一时之间，九州沸腾，那些官员人人自危。 朱标终于是能够重新批阅奏折了，实在是现在各地奏折如同雪片般飞来，朱元璋一个人根本忙不过来。 又没有宰相帮忙处理，只能再叫上朱标来了。 就在整个应天府都一片风声鹤唳之时，一队骑兵风驰电掣般冲向了城门。 守城的兵卒原本还想呵斥，但看到打出的旗号却是立即放了行。 这队骑兵一路疾驰，一直冲到了魏国公府邸。 魏国公府。 徐妙云在书房翻看着书籍，她一直在燕王府待着也是有些乏味了，干脆便回来看看。 而徐妙锦却是静不下来，抚摸着怀中的狸猫，在书架上这里翻翻，那里看看。 “姐，你说你好不容易回来，都不陪我出去玩玩。” 徐妙云翻看着书籍，头也没抬：“锦儿，你要想去玩便让三儿带你去便是。” “姐，你又不是不知道三哥就是一个木头，带他出去还不如带块木头呢！”徐妙锦不满道。 “你还记得我们在太子东宫看到的那个公子吗？” “听说，太子可是天天去那别院呢，或是就是太子幕僚。不过听说那家伙就是个浪荡子，天天和一群侍女厮混在一起........” 徐妙云此时已经被徐妙锦吵得心情难以平复，正想将自己这个跳脱的妹妹赶出去，却是听到外面一阵喧哗。 两人连忙出去查看，但看到人群中的身影，两人瞬间脸色苍白。 ....... “韶翠姐姐，你的这个又白又嫩，公子对你太好了！” “素锦，你好香啊！” 听雪别院的门被朱标推开，他旁边站着燕王朱棣。 只是朱棣听到那莺莺燕燕的声音，那张黑脸也是有些发红。 朱标定睛一看，那些侍女围在一起，叽叽喳喳地说着什么，十分热闹，看来十分正经的样子。 而陆渊看到他们进来，同他们打了个招呼。 “不知太子与燕王联袂而来，有失远迎。” “陆渊，我找你有要事要说。”朱标严肃道。 那些侍女立即知趣地避开来。 朱标这才说道：“你可知道魏国公徐达是何时离世？” 陆渊思索片刻才道：“魏国公徐达长期留守北平，训练士卒，推行屯田，修浚城防，巩固边防。” “但终究不适应北地苦寒，得了背疽。于洪武十八年因病情加重而病逝，享年五十四岁。” 朱标顿时面露愁苦之色，而朱棣则是面色戚戚。 徐达作为大明开国功臣，位列开国“六王”之首，与老朱那是感情极好的。 而老朱的这些儿子对其也是十分尊敬，都是要喊徐叔叔的。 而徐达作为大明第一战神，不但没有飞扬跋扈，相反十分谨言慎行，十分低调，是开国功臣之中少数得以善终的。 这也是老朱与他感情最好的原因。 朱标是因为与徐达感情好，而朱棣与徐达感情更深了。 在北平那些年，朱棣就是跟着徐达混的。徐达教他带兵打仗，统兵之道。更是将徐妙云嫁给朱棣。 这就是亦师亦父的感情啊！ 骤然听闻噩耗，就算是未来的永乐大帝，也是有些难以控制自己。 “魏国公昨日本是回京述职，却是因为在途中久疾复发，由士卒快马送回京城，但此时还是昏迷不醒，太医经过诊治，却是束手无策。”朱标叹息一声。 陆渊原本以为距离徐达病逝还有一段时间，没想到竟然就在这时候。 “陆渊，你是后世之人，可有办法医治魏国公？”朱棣急切地抓住陆渊的胳膊，着急问道。 陆渊揉着额头思索起来。 关于背疽，事实上并非只有徐达一人因此而死。 谋士范增生了背疽，被项羽一气之下背疽发作而死。 而荆州牧刘表也是因为背疽而死。 背疽，泛指生于背部的有头疽。是痈疽之发于体表而有粟米样疮头者。 相当于西医学所说的背部急性化脓性蜂窝织炎。 这病症在现代并不算什么，但在古代那就要命了！ 陆渊皱着眉头，若是他的青霉素搞出来了，那还真有可能救回这个大明战神。 但陆渊第二批做的青霉素依旧失败了。 但此事急迫，徐达显然不可能等他第三批培养霉菌出来了。 “陆兄弟可有办法？”彡彡訁凊 朱标看到陆渊皱眉思索半天，却是一喜。 原本他只是抱着试试的心态找上陆渊，没想到还真有可能。 “我只能试试，并不敢保证。” “请立即派人快马赶往常州天宁寺，搜集陈芥菜卤的缸子，必须十年以上的缸子，沿途都不能开封，越快越好！” “另外取来大蒜！” 第13章大蒜素的神效 徐达作为明朝开国第一功臣，朱元璋的老兄弟，一生南征北战立下赫赫战功。 老朱一听闻徐天德在返京途中久疾复发，那是立即派出十多位太医进行诊治，老朱那是下了圣旨务必保住徐达性命。 魏国公府邸里面已经一团乱麻。 众多徐家人以及家丁丫鬟围在主屋外面却是大气都不敢出。 一群太医已经进去了一个多时辰，但却是没有半点消息。 徐妙云和徐妙锦一左一右搀扶着徐夫人，旁边是徐家四个儿子。 徐允恭作为徐家大哥，但性子却是最急，不住地踱步。 反而是第三儿子徐增寿性子沉稳，劝说着大哥和母亲。 这时，门被打开来。两个老太医走了出来，却是面色惨淡。 徐夫人的心已经是凉了半截。 徐允恭急切问道：“太医，我父亲如何？” 老太医长长叹了口气：“老夫无能，恐怕.......” 徐夫人虽然是将门之女，但听闻此言也是身子一晃，若不是两个女儿扶着便是要直接昏倒。 “怎么可能！你到底有没用心诊治！”徐允恭急得便要冲上去拉住太医，却是被两个弟弟拉住。 “太子驾到！”外面传来一声通报。 便见太子、燕王朱棣带着一个年轻人走了进来。 “拜见太子，见过燕王殿下！” 一众人连忙行礼。 燕王也是个急性子，看到自己老丈人被判了死刑，直接冲了上去。 “太医，怎么可能救不了魏国公！？” 两个太医低着头，便直接跪下了：“下官无能！” “老四，你也别急了，快点让陆兄弟看看。”此时朱标也是开口了。 “对对对！陆渊，快点去看看！”朱棣直接拉着陆渊便往里面闯。 徐家人却是看得一头雾水，朱棣带着那年轻人进入病房这是要做什么？ 总不可能那年轻人是什么隐士高人，名医大能吧！ 但朱棣作为徐家女婿，也算自家人，也不可能害徐达，所有徐家人也是忍住没有阻止。 太子朱标终究更加沉稳，他将其他人请出房间，又关上了门，这才一起查看情况。 徐达趴在床榻上，脸色惨白。 而他的上衣已经被撩开，露出背部。 陆渊皱起眉头，徐达背部的背疮极多，呈蜂窝状，一片片布满背部。背疮大片红肿发炎流脓。 而更糟糕的是徐达开始发高烧，面容扭曲。 显然病情已经十分严重了。 这种情况以古代的医疗条件，那些太医还真是束手无策。 “如何，到底能不能治疗啊？”朱棣急切问道。 “我只能尽力，成与不成，只能看魏国公的命数了。”陆渊沉声说道。 他直接大步走出房间，也没管那些徐家人的询问，来到外厅。 在那里，下人准备了他需要的东西。 “来几个人一起剥蒜！”陆渊直接开口。 朱棣这时急了，这家伙难道是来吃面的！ 朱棣挡在他面前：“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空捣鼓这个！” “起开，想让我帮忙，那便要相信我。”陆渊盯着他，沉声说道。 朱棣神色一滞，但终究是让开了，只是想着且看你捣鼓些什么，若是玩闹，那老子定要直接劈了你！ 陆渊与几个丫鬟一起剥着蒜衣。 他准备要做的是大蒜素。 大蒜素是从大蒜中提取的一种有机硫化合物，同样具有抗菌、抑菌的作用。另外对于对霉菌、病毒、原虫、蛲虫等也有抑制作用。 甚至能用于饲料、食品、医药上。 用途十分之多。 陆渊之前没有做大蒜素是因为它抗菌的效果并不如青霉素，只能算是用来应急。 蒜瓣很快便剥了一大碗。 那些徐家人看着他们忙活也是十分诧异，在他们心里，大蒜就是一种调料，用来下面条或是肉吃的。 完全不明白那个年轻人在这种十万火急的时候还在剥蒜头。 这真的能救徐达？ 而那些太医此时也没走，他们原本还想着陆渊有什么手段，此时看来却是暗自嗤之以鼻。 他们都是认为这小子完全是哗众取宠。 虽然不知道依靠什么法子骗得了燕王和太子的信任，但等到他失败之时，那就是他的死期。 想要在魏国公的性命做文章，那便要做好被砍头的准备！ “陛下驾到！” 此时，朱元璋也是听闻徐达病重的消息，连忙赶了过来。 朱元璋脸色焦急，与他一起打天下的老兄弟已经不多了。 其中，徐达与他是感情最深的那个。 他对于徐达的病情也是有所预料，但没想到那一天会这么快。 只是，他到达徐府之时，却是发现一群人围在一起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就连那些太医也是不干事情，就在那里看热闹。 老朱顿时就怒了。 但朱标手快，连忙拦住了他，并和他仔细说了事情的经过。 朱元璋这些也是惊讶了，这家伙竟然还懂得治病救人。 朱元璋是不信皇宫之中那么多太医都没办法的病情，陆渊这个毛头小子就能搞定。 但此时太医都没有办法，也只有死马当做活马医了！ 陆渊丝毫没有在意在场之人的想法，他直接取过石臼直接开始捣了起来，很快蒜瓣便已经成为了蒜泥，浓重的刺鼻气味开始散发而出。 新鲜大蒜中并没有大蒜素，只含有蒜氨酸。当大蒜被切开或粉碎后，大蒜中的内源酶即蒜氨酸酶被激活，催化蒜氨酸分解才能合成为大蒜素。 其他人看到更是面面相觑，甚至小声议论了起来。 陆渊将蒜泥倒出，又往里面加了水，直接开始放在小炉子上面煮了起来。 一边又弄着一些竹管子，看到众人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陆渊控制着火，不让蒜水沸腾，保持在100度以下。 水蒸气升腾而起，在上面的盖子中凝聚，又流到了竹管之中，很快流到了旁边的小碗里。 那是一种淡黄色的油状液体。 这就是大蒜油了，里面便含有大蒜素。 他这条件简陋，若是有更好的条件，便可以提纯大蒜素品质。 不过暂时应急，也够用了。 陆渊直接端着碗，来到了徐达面前。 此时的徐达已经到了危机关头，不断说着胡话，面容痛苦。 陆渊先是分了一半大蒜油给徐达服下，又取了一些涂抹在了伤口之上。 他没有直接大面积涂抹，而是只先选择了一小块部位。 十多分钟之后，那块伤口出现了肿胀。 这是因为明代消毒条件不足，加上他这个大蒜油还含有大量的大蒜辣素，对于伤口有很大的刺激作用。 陆渊叹了口气，又把剩下的大蒜油给徐达服用了下去。 “怎么样了？”朱棣一直在看着，看到陆渊站起身来，连忙问道。 “应该能稳住病情，我还需要再做一些，让魏国公过一段时间在服用。”陆渊道。 “真的救回来了？”朱棣大喜过望，之前徐达可是已经被太医判了死刑，气息都是十分微弱了。 陆渊走出屋子，便对太医说道：“诸位可以开一些滋阴降火的方子，等下给魏国公服用。” 太医面面相觑，而后急忙查看徐达的情况。 那老太医一看，徐达依然脸色惨白，背部的炎症反而更加严重，顿时就是大怒，这小子果然是骗子。 当即便想要出去揭穿陆渊的真面目。 “李太医，这，这魏国公的脉搏开始恢复了.......真的从鬼门关上把人拉回来了！” 第14章因快啊 “这，这真的从鬼门关上把人拉回来了！” 一个太医正给徐达把脉，激动的喊道。 这下，那些太医都惊着了。 原本魏国公已经脉息微弱，药石无医了。 但那个年轻人竟然还真行！ 随即，一个巨大的疑问在他们内心产生。 “他到底是怎么办到的？”有太医喃喃自语。 而这也是所有太医内心的想法。 “莫非真是那蒜汁救回了魏国公？”一个年轻太医说道。 “休要胡说，又不是吃面条，这可是治病救人！”一个老太医顿时不满了。 “吵什么，问问那年轻人不就知道了！” 这下，所有太医都急匆匆往外面跑。 但才出了屋子就被等急了的徐允恭拦住了。 “几位，我父亲到底如何了？” 其他的目光顿时也是聚集在这些太医身上，他们也听到了里面吵杂的声音，说什么救回来了。 莫非，那年轻人真那么厉害？做到了这么太医都束手无策的事情。 “哎，别拦着我！” “救回来了！你们自己进去看看吧！” “快让开，我要去找那小子，不对，是那位神医！” 那些太医顿时吵吵起来，原本他们还会保持对魏国公的尊敬，但此时在他们心里陆渊无疑更加重要，也就根本管不了那些了。 徐允恭顿时一喜，也不管这些太医了，直接就往里面冲去。 便看到父亲躺在床上，虽然脸色还是很白，但至少气息开始平稳起来，高烧也开始消退。 徐妙云和徐妙锦后面进来，看到这一幕，也是喜极而泣。 朱棣这下惊了：“这药真是神了！” 朱元璋也是有些激动，拉着徐达的手：“天德，咱就知道你没那么容易死，咱们多少场战走过来的，哈哈哈！好啊！好啊！”33qxs.m “恭儿，这次你父亲能救回来，还要多亏那位神医，我们可要好好感谢人家！”徐夫人看到朱元璋陪在徐达身边，一时间也不好上前，便对着徐允恭吩咐道。 “孩儿晓得了。”徐允恭连连称是。 “好，那陆渊救回了我大明之长城，咱也要赏他！”朱元璋也是龙颜大悦。 陆渊回到前厅，继续制作大蒜素。 朱棣这下也是服了，他哪里见过人直接用大蒜治病啊！ 简直神了！ “陆渊，这次还多亏你出手，否则.......本王定然不会亏待你的！”朱棣一拍胸脯豪气说道。 “50两。” “什么？” “我是说，那药一份五十两。”陆渊平淡说道。 朱棣瞪大眼睛：“你怎么不去抢？” 要知道，大明亲王供奉是5千石，换成白银大约是三千五百两。 而这笔钱不但需要供应府上吃穿用度，还需要供养藩王卫队，这日子可以说是过得十分紧。 他倒是能掏出这笔钱，但这实在太贵了。 陆渊微微一笑：“因为这比抢钱更快啊，你就说给不给吧？” 朱棣咬着牙齿：“我给！” 陆渊微笑着接过钱，揣进自己衣襟之内，又将新做出来的蒜油递给朱棣。 “王爷，你还要再给我五十两。” 朱棣牙都快咬碎了，但没办法，谁让徐达是他老丈人，这钱他必须得掏啊。 “王爷，记住这药等服过药汤之后半小时再用，若是病情反复了，那立即就用。” 陆渊说着，便准备让人带他到客房休息。 没办法，这东西无法治本，只是控制住，难免可能复发，他必须在这里盯着。 但他还没开口，便看到一群太医冲了过来。 “神医！您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神医！还请赐教！” “神医！” 一群人七嘴八舌，那狂热的样子就像是粉丝看到了爱豆。 陆渊头皮都麻了。 “抱歉，这是机密，恕不外传。”陆渊说着，抬腿便走。 开玩笑，从来都是他白嫖别人，想要白嫖他，那是别想！ 那些太医虽然急得满头大汗，却也是没有办法。 谁还没有一点传承，如果别人想要白嫖他们的传承，那也是想都别想。 只能再想办法了。 等到那些家伙离开，朱棣却是撇撇嘴。 “什么机密，也不是什么难事嘛，我看着都会了！” 朱棣是个急性子，直接就让丫鬟再去拿些蒜头，准备自己动手做。 但便见一个家丁进来：“燕王殿下，那位陆公子说，若是殿下想要制作蒜油，切记小心应用，否则伤及他人性命。” 朱棣眉头一皱，“这小子，纯属危言耸听！” 朱标原本也是想弄出这神药，那得救活多少人命啊，但听陆渊这么说，还有有些犹豫起来。 “大哥，别听这小子胡说，刚才他做药的时候，我们可都是在的，每一步，我都看得清清楚楚.......你看这不是做出来了！” 朱棣晃了晃小碗，碗底果然有一汪淡黄色如同油脂般的液体。 朱标一看，还真与之前陆渊做出来的一般无二。 “大哥，我看城西羽林卫营中便有很多弟兄都是身患背疮，不如找两人来试验一番，若是能成，那可是拯救万民的大好事啊！”朱棣说道。 朱标也是十分心动，犹豫片刻也是答应下来。 ........ 陆渊一边翻看着徐府的书籍，一边将糕点送进嘴里。 朱标此时走了进来。 陆渊直接挥挥手示意他坐下，连头都没抬。 朱标苦笑一声，坐在了他的对面。 “陆渊，此次你立下了大功，陛下欲要封你为翰林院侍讲，主要就是负责给陛下的国策做出参考。” 陆渊抬头看了他一眼：“我拒绝。” “陆兄弟，你可能还不明白翰林院侍讲虽然没有什么实权，但那都是储备大员啊，出来至少都是三品大员，多少士子求而不得。”朱标苦口婆心劝说道。 “我可不想当老朱家的官，那都是杀头的买卖！这官当得越大，死得越快。” “你.......”朱标就算是性子沉稳，这也是大惊失色，一下跳了起来。 若是换一个人，朱标肯定要直接叱责了。 但他感觉陆渊此言定然事出有因。 “陆渊，你可知道这大逆不道的言论若是传入陛下耳中，就算你救了魏国公，也定然会治你的罪！”朱标沉声说道。 第15章在老朱手底下干活，要命！ 陆渊看着他，淡淡说道：“在老朱手底下干活，要命！我还想多活几年，娶十个八个媳妇，好好享受人生。” 朱标皱起眉头来：“陛下杀的都是贪赃枉法，鱼肉百姓的贪官，若是你为官清廉，一心为民，又有什么好怕的？” 陆渊摇了摇头：“从之前的空印案，胡惟庸案，以及这次的郭桓案，陛下杀了多少贪官。” “太子，你可有想过，为何陛下对于贪官如此严苛，贪污超过六十两便剥皮填草。但贪腐问题却是层出不穷，甚至越演越烈。” 朱标眉头皱得更深了：“还请赐教。” “大明朝臣的俸禄可以说是历代以来最低的，普通官员的俸禄仅仅够维持一家开销，你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吗？”陆渊说道。 “大明新立，天下百废待兴，国库也是不充裕。何况，读书人为官，便该为了黎民百姓，清贫一些又有什么。何况陛下也是节俭度日，伙食甚至还不如陆兄呢。”朱标说着，还不忘刺陆渊一下。 “太子可还记得曾秉正乎？” 朱标顿时沉默起来。 曾秉正在开国之初，被推举为官。开始不过是小小的学正，但是曾秉正却是清正廉明，兢兢业业。 洪武九年的时候，突发奇想的朱元璋让各位官员用“天变”为主题，撰写文章。 在一众的彩虹屁之中，曾秉正的文章脱颖而出。 他的奏疏写清了民间的真实情况。此外，他还提出了相关的建设性意见，让朱元璋顺天时，应天命。 老朱很满意，大笔一挥，直接让曾秉正来京师应天府当了思文监丞。 从此，曾秉正成了老朱眼里的红人，一路高升。 但曾秉正却是依然保持原来的作风，不贪图一分钱，只拿着固有的俸禄。 想要巴结上曾秉正的官员可谓是络绎不绝，而向来铁面无私的曾秉正却不肯行丝毫的便利，因此得罪了不少人。 最终，老朱在其他官员的煽风点火之下，直接罢黜了曾秉正的官职，让他告老还乡。 此时，曾秉正已经做到了朝廷三品大员。 但就算如此大官，每月俸禄也仅够一家开支。 曾秉正竟然连回乡的盘缠都凑不起。 曾秉正没有办法，只能四岁的女儿卖给了牙婆。 原以为可以回家过安生日子的曾秉正，卖女凑钱回乡的消息却不胫而走，传到了朱元璋耳朵里。 朱元璋顿时勃然大怒，立刻下令关押曾秉正，并施以腐刑。 曾秉正此举虽然是迫于无奈，但在朱元璋看来，曾秉正就是在向世人宣告自己身为皇帝却识人不明，还让一个品行低劣的文坛败类坐上三品大员的位置。 朱标自然也是知道曾秉正之事的，只是那时候他还未监国，虽然向朱元璋进言，却为时已晚。 “如此清官，便为何会落得如此下场？” 朱标沉默下来，他感觉自己无从解释。 “老朱因为自己穷苦出身，遭受了贪官的盘剥，导致父母活活饿死，因此仇恨贪官，所以登基之后多有利民之政策，而对于官员十分严苛。” “这本没有错。” “但凡事皆有个度，若是太多，那就成了坏事了。” “天下又有几个曾秉正乎？” “陛下不可能要求治理天下的都是圣人！” 朱标只感觉脑中一声雷鸣爆响，他感觉陆渊的话语振聋发聩。 “不可能都是圣人.......不可能都是圣人......” 陆渊看了他一眼继续说道：“陛下命人编著《醒贪简要录》，颁发所有官吏，命官员熟读。又语重心长地教导臣属。可以说打击贪官污吏态度之坚决、手段之严厉，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但能维持这样力度的，大明也仅有洪武、永乐二帝，之后皇帝却是疏于朝政，以至于到了大明末年，皇帝甚至凑不出军费，而那些大臣家中却是堆金叠玉纸醉金迷。” “你无法将人性放在一个很高的标准上去考验一个人。” “那些学士多数也都是普通人，或许上任之时也是想要当一个为国为民的好官，并没想着捞钱。” “或许有一个好的环境，他们也会是一个好官。” “但官场上真有清净之地吗？” “何况，就算官员不想贪腐，那些乡绅恶吏勾结，也会想方设法地把你拖下水，这样情况下，又有几人能够坚持本心。” “如果你是一个小官，家里揭不开锅了，正好有属下送来五斤米面，你是收还是不收？” 朱标犹豫片刻，还是道：“都快饿死了，这些也不算珍贵，收之也无妨。” 陆渊微微一笑，继续道：“那你家立贫寒，家中也该置办冬衣了，那下属又送来十两银子，那你收吗？” “这，这我算是借他的，发了俸禄就还他。” “你能不能还钱暂且不论。”陆渊说道。 “你家中老母意外病了，你没钱买药，而这下属又送来五十两白银，然后求你帮一件私事。” “这件事情不大，你只要打一个招呼就能办妥，你办是不办？” 朱标额头已经满是汗水，嘴唇哆嗦着却是说不出话来。 他已经陷了进入，一边是家中卧病的老母亲，而另外一边却是忠义。 忠孝不能两全啊！ 朱标无法做出选择。 “不说大明有多少官员是因为贫穷而被拉下水的，便说永嘉侯朱亮祖。” 朱标顿时神色一凛，永嘉侯朱亮祖他自然是清楚的。 朱亮祖最早在乡里招募义兵，保御乡里，因为作战勇猛被北元朝廷为义兵元帅。 之后还和朱元璋打过好几个回合，老朱因其骁勇善战，爱惜人才，便招降了他。 但朱亮祖在朱元璋麾下仅效力几个月，便叛归元朝，而后数次击败朱元璋的军队。 而老朱也是火了，便派出徐达攻打朱亮祖。朱亮祖哪里是对手直接被徐达给抓了。 朱亮祖也是光棍，直接说：要杀就杀，您若不杀我，我就为您效死力。 老朱竟然还真放了他，留于麾下。 至此，朱亮祖便开始了开挂的一生。 随着朱元璋征讨陈友谅，灭陈汉，讨伐方国珍，平江南。平定广西全境。经历大小战役，屡立战功。 这才封永嘉侯，食禄一千五百石，获赐铁券，子孙世袭。 当时，朱元璋钦定功臣三十四位，其中朱亮祖名列第二十七。 一开始朱亮祖待在京城还十分安分。 但洪武十二年，朱元璋派他出镇广东，并征发军民三万，拓建广东北城。 当时，北城是乡绅横行，恶吏为祸。 朱亮祖刚上任，那些乡绅都争相贿赂朱亮祖。 而朱亮祖也是一个粗鄙武夫，在镇多有不法之举。 很快和知县道同矛盾加深了。 但道同生性耿直，面对威逼利诱，始终不为所动。 一次，道同依法惩处倚势作恶的乡绅罗氏。朱亮祖因罗氏是自己爱妾的亲属，又将其抢走。 道同再也不能忍受，遂将朱亮祖的不法之事奏报明太祖。但朱亮祖却抢先上奏，诬称道同对上司傲慢无礼。 明太祖不知详情，便派使臣前去赐死道同。朱元璋随后得到道同的奏章，方知事情原委，忙再派使臣前去赦免。两名使臣同日抵达番禺，但当赦免的使臣到达时，道同已经遇害。 洪武十三年，朱亮祖被明太祖召回南京，与儿子朱暹被一同鞭死。明太祖念其有功，仍命以侯礼安葬。 第16章大明灭亡的祸端，就是从老朱这里开始的 朱元璋看望完了徐达，正由着徐允恭和徐妙云陪着。 朱元璋原本是想来看看朱标这边的情况，同时向陆渊打听一下那神药。 但才走到外面却是隐隐听到了里面的交谈之声。 便让两人打开隔壁的门，在隔壁听起了墙角，还把两人给赶走了。 只是听到陆渊谈论曾秉正之时，老朱便已经火了。 老朱最早认为，曾秉正的这种做法，不过是博取他的同情。 还认为他这个行为是对他天子龙威的挑战和威胁，是对大明王朝的反抗，所以要加以惩罚，维护自己的脸面，大明的国威。 但过段时间，他冷静了下来，便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但已经无法挽回了。 朱元璋原本还愤怒，但听到陆渊谈及贪官，却是感觉有些新奇，这种观点是他从未听说过的。 且看看他还有什么好说的，等下再教训这小子也不迟。 很快，隔壁又传来了陆渊的声音。 “很多官员刚上任时既忠诚又坚持原则，可是让他当官当久了，全都又奸又贪。” “但这却不可全怪这些官员啊。” “我自认只是一个普通人，还是不趟这个名利场了。”陆渊自嘲一笑。 只是在朱标看来却是如此刺耳。 朱标记起，之前自己便想要让他入工部为官，也是被陆渊拒绝。 “你就如此看不上我朱家的官，但陛下也是以身作则，勤俭度日的。” 陆渊微微颔首：“你说的没错，陛下确实是个勤勉的帝王，抱着济世安民之志。” “但大明的末代皇帝崇祯帝也是勤勉有加，兢兢业业，甚至都是穿着带着补丁的龙袍，但大明依然在他手中亡了。” 朱标猛地站起，“你，你这是何意？” “大明灭亡的祸端，就是从陛下这里开始的！”陆渊一字一顿沉声说道。 轰！ 朱标脑海瞬间空白，忍不住倒退两步，差点没站稳。 “这，这怎么可能！我大明攘克夷狄，收复诸夏。而陛下也是神武之资，比肩秦皇汉祖，如何会导致大明灭亡？” “什么！”朱元璋更是瞪大了眼睛，随即便是难以抑制的暴怒。 他甚至忍不住想要冲到隔壁，直接砍死陆渊！ “陆渊，你最好能证明自己所言，否则，我便要治你的罪！”朱标此时也是展示出太子的威严来。 陆渊表情并没有波动，只是淡然道：“不知陛下制定的皇家宗室俸禄几何？” 朱标不知道他说这个是做什么，但还是说道：“陛下规定，亲王俸禄五万石，郡王六千石。”33qxs.m “这就是问题所在了。那些官吏的俸禄如此稀薄，而皇室宗亲却是能够享受荣华富贵。” “你又怎么能指望那些官员克职守己，宁愿让家人饿死病死，而守着宝山不动分毫！” 朱标已经不知道如何开口了。 “陛下可曾定下规矩：为太子者，知敦睦九族，隆亲亲之恩；为诸子者，知夹辅王室，以尽君臣之义。” “藩王嫡长子袭爵，世袭罔替，余子降一等袭爵。”陆渊说道。 “是有这么回事，陛下叮嘱过我多次。”朱标点着头。 朱标也是明白朱元璋那殷勤叮嘱的用意，这是想着他做了皇帝也不可忘记了兄弟，更不可兄弟反目。 朱元璋是想着朱家兄弟共同守护疆土，以保大明江山千秋万载。 而陆渊还是继续说道：“而大明灭亡的祸端，正是这些需要天下供养的皇室宗亲。” “目前来说，大明有十六位亲王需要供养，那么供养十六位亲王，又需要多少俸禄？”陆渊道。 朱标道：“按照规定，十六位亲王的俸禄那便是八十万石。” 陆渊微微一笑：“这对于大明似乎并不多。那么，我们继续算算郡王俸禄。” “如果按照一个亲王有五个子嗣来说，那么除去继承亲王爵位的世子，还有六十四位郡王需要俸禄。那就是三十八万四千石。” “而如今的大明岁入大概一千五百万石，这便相当与总岁入的一成多了。” “你说的这个又与大明灭亡有何关系？”朱标压住怒气问道。 朱元璋见朱标这么说，也是暂且按捺下心思，他想看看太子会如何处置此事，同时他也想知道陆渊会说些什么？ “太子别急，我给你算清楚。” “若是以二十年为一代，按照每代亲王和郡王各有五个子嗣来算，第三代皇室宗亲便有四百人。而第四代皇室宗亲便有两千人。” “八十年后，大明又能否供养如此庞大的皇室宗亲？” 朱标双眼瞪大，只是粗略一算，他就被那庞大的数字所惊呆了。 而另外一边的朱元璋也是如遭雷击，呆立当场。 “当然，这只是按照现有的条件计算。”陆渊继续说道，依然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 “大明如今刚刚建立，百废待兴，经过之后帝王的励精图治，岁入肯定会上涨。” 朱标和朱元璋闻言顿时露出喜色，对啊，差点被陆渊这小子给唬住了！ 但便听陆渊又道：“但那些亲王、郡王也不只是保证就生五个子嗣。若是出了几个中山靖王那样的人物，呵呵，那你老朱家那就开枝散叶了。” 朱标听得也是冷汗直冒，朱元璋可都是一直希望能够多生多养，有道是孩子多了好打架。 老朱一直希望藩王能够作为屏障，拱卫中央，那可是鼓励多生养的。 要真来几个亲王生了二十多个儿子，那还得了！ 那时候恐怕北元还没打来，大明就被宗室的供奉给拖垮了。 “当然，这其中还有一些变量。” “比如说，到了第五代的时候，第一代的皇室宗亲多数便已经病故。另外还有意外身亡的皇室宗亲。” “但到了第九代，那时候的皇室宗亲至少也有三四百万了，那时候又需要多少俸禄才能供养这些皇室宗亲？” 朱标已经脸色苍白了，这些皇室宗亲至少便需要近两亿石的宗室俸禄。 若是按照如今的岁入，那需要十多年的岁月。 但那时候其他赈灾粮饷，军队钱响，官员俸禄又从哪里来？ “当皇室宗亲那庞大的供养俸禄，以及大明军队的粮草钱响，都压在了百姓的头上。” “压得那些百姓喘不过气来，甚至活不下去，等到那时候，这些百姓是乖乖等死，还是高举反旗，将那些腐朽的天潢贵胄拉下马来？” 朱标此时已经站立不稳，主要靠着椅子才不至于栽倒。 但陆渊的话语却是如同铁锤不断击打着他的内心。 而隔壁的朱元璋受到的冲击更大。 他老朱自己就是因为活不下去，这才揭竿而起，反对北元的残暴统治。 他老朱当时便是对于北元那些贵族，以及欺压百姓的贪官恨之入骨。 就算北元远遁漠北，他依然不遗余力地想要将其消灭。 但真等大明到了那等田地，那些百姓自然也会站出来推翻大明。 明明自己推翻了残暴的大明，但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咱只是想咱子孙后代不吃，自己吃过的苦。 咱做错了吗？ 第17章王朝气运 朱标冷汗涔涔，坐在椅子上，大口喘着粗气，像是快溺死的人。 而朱元璋按着墙壁，双手青筋暴突，后背都被冷汗浸透。 “咱只是想儿子孙子们过得好点，为何就会变成这样........” “后世大明灭亡，真是因为咱嘛.......” “在历朝太子还在为了登临九五之后，如何打造一个盛世王朝而努力，但太子殿下如今却是考虑着如何才能挽救两百多年之后大明即将亡国的命运，可谓古往今来第一人啊.......” 朱标长着嘴，却像是离开水的鱼儿。 他只感觉满心苦涩。 诚然如同陆渊所说，他这位太子可谓古往今来第一人，还未上位便看到了王朝的落幕。 但正因为如此，却更加可悲。 那巨大的压力瞬间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莫非后世的皇帝都是蠢蛋不成，既然没有钱供养宗亲，那便削减俸禄啊！”朱标灵机一动，却是想到了一条生路。 甚至，他都下意识忽略这些规定都是朱元璋定下的规矩。 “陛下可是定过规矩‘凡我子孙，钦承朕命，无作聪明，乱我已成之法，一字不可改易’”陆渊淡然道。 朱标瞪大眼睛，感觉所有的路都被堵死了。 而旁边的朱元璋已经气得大喘气了，他原本定下这些规矩是怕这些家伙胡搞乱搞，败坏大明江山！但现在看来却是他亲手给子孙带上了白绫啊！ “这.......这.......”朱标张着嘴，却是说不出完整的一句话。 他这一天所受到的冲击，更甚于之前听闻了自己的死期。 “太子殿下今日也是累了，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陆渊端起茶盏，慢悠悠地喝了一口。 朱标有些失魂落魄地走了，他需要时间来接受这些信息。 而隔壁的朱元璋也是默默离开了，他也该考虑一下，如此改变这局势，拯救大明的命运。 ........ 晚上，御书房。 朱元璋再次召见了朱标。 “标儿，你对于陆渊所说的大明灭亡的根本原因，有什么看法？”朱元璋主动询问道。 朱标原本还有些魂不守舍，闻言顿时打了个激灵：“父皇，你都知道了？” “当时，我就在隔壁，差点想要冲过去杀了那小子。”朱元璋平静地说道。 朱标顿时一惊：“父皇，陆渊乃是独一无二的人才，有他在我们才能借鉴历史，改变未来啊，万万不可轻杀！” “我明白，不然你以为这小子还能活得好好的吗？”朱元璋说道。 “我找你过来，只是想问问你的看法。” “陆渊说过他这个叫做什么定量推演法，如果加上准确的变量，就可以算出一个王朝灭亡的时间，而不需要看到其历史。”朱标说道。 朱元璋也是一惊，但他相信陆渊没有必要在这种事情上骗他。 这是何等的能力啊！ 那些江湖术士、算命先生，卜算一点小事就说什么泄露天机，恐遭到反噬。搞得虚头巴脑的。 但陆渊这就直接算一个王朝的兴衰交替。 这简直就是堪比诸葛孔明，不对，诸葛亮也不过只能卜算天时，借来东风。 卜算王朝气运，也只有姜子牙可比了！ 室内一片沉默。 半响之后，还是朱元璋先恢复过来。 “这事确实是咱考虑不周。如果削减皇室宗亲俸禄，限制其子嗣数量，那或许可以解决此事。”朱元璋说道。 既然陆渊说，大明是因为无法负担皇室宗亲的供奉而灭亡，那咱就限制皇室宗亲，这样总行了吧。 能让朱元璋这种老农思想，只想多生孩子，多抱孙子的人说出这种话来，可见陆渊之前的话给他带来多大的压力。 “父皇，那亲王的供奉削减到多少才合适，子嗣又限制几个呢？”朱标问道。 朱元璋沉默起来，亲王的供奉改成一万石，还是五千石，这样的话，还能维持卫队，拱卫朝廷吗？ 而子嗣五个已经很少了。 在明朝，孩童夭折的可能性很大。不说别的，他第九个儿子，还有长孙朱雄英，都是在孩童时代就早夭了。 何况，这律法也无法控制人生孩子啊。 若是多生了的话，又怎么办？难道直接溺死？ 那可都是老朱家的血脉啊！ 何况这要这样，那些亲王会甘心去就藩继续守卫疆土吗，难保不会有异心，想要争夺王位。 他老朱九死一生，这才同那些老兄弟打下江山，驱逐鞑虏，重建汉人王朝。 这么大的功勋，他的子孙就不能享受一下，没有这个道理啊！ 这样的话，这个问题便是无解了！ 两人绞尽脑汁，却是想不出解决的办法。 “那你以为，是否该给朝廷官员增加俸禄，又该如何加？”朱元璋问道。 朱标也是惊讶了，一直以来父皇都是十分敌视那些文臣，认为让他们当官已经是天大的恩典了，俸禄也是够花就行了，但如今竟然会说出这话来。 朱标也是不想严苛对待那些官员，但他可是在吏部任职过，知道现在国库是什么情况。 那是真没钱！ “陛下，如今大明百废待兴，亟需解决的问题太多了。北边修建军事重镇，西北的山匪需要清剿，还有汉中的旱灾，以及各地重修道路，兴修水利........” 朱标一条条，一件件地说了出来，朱元璋听得脑袋直疼。 老朱也不是不知道国家没钱，但这关系到大明国本啊！ 说来说去，还是国家没钱....... ........ 而在燕王府。 朱棣却是有着另外的打算。 他早看陆渊那家伙不顺眼了。 之前就在老朱面前乱说话，害他挨了板子。 而今天又丝毫不给他面子。 朱棣便想着自己将那神药弄出来，这也算利国利民的好事了！ 他等到几人离开，朱棣就迫不及待地想要试验一番。 陆渊的那些东西都没带走，他也是亲眼目睹所有过程，所以他很快也做出了蒜油。 朱棣顿时大喜过望，便带了回去，找了几个生了背疮的羽林卫，想要试验一番。 但没想到，深夜便听到其中一个士卒的死讯。 “什么？那士卒死了？”朱棣猛地站起来。 “殿下，那位士卒傍晚便是病情发作，疯狂抓挠皮肤，在不过半个时候就没了气息，死的时候浑身生满红斑。”年轻太医低头说道。 朱棣浑身微颤，终于还是无力地坐回座位。 朱棣挥了挥手：“将他好生安葬吧，另外让人支一笔银两作为抚恤金。” 朱棣瘫坐在椅子上。 是他朱棣害了他....... 朱棣此时陷入了深深的后悔之中。 但他却是升起了深深的疑惑，明明他与陆渊用了一样的手法，做出来的东西也是一模一样。 为什么一个是治病的神药，一个却是害死人的毒药？ 朱棣突然想起，陆渊最后拿出来的碗，那是用油纸包好的。 要说两者有什么不同，那便是那个碗了。 其中玄机一定隐藏其中！ 第18章提高官员俸禄被拒绝 翌日。 早朝之后，朱元璋却是留下了户部尚书茹太素、御史台中丞李善长、翰林学士刘三吾、文渊阁大学士朱善等大臣。 李善长看着面有郁郁的朱元璋内心打着鼓。 李善长虽然随朱元璋四处征战，出生入死，立下汗马功劳，进爵韩国公，为六公之首，位极人臣。 但李善长能感觉到自从胡惟庸案发之后，自己虽然没有收到牵连，但陛下明显已经不如从前那样信任他了。 “咱今天留下你们，是有两件事情想要与你们先商议一下。”朱元璋也没有多废话，直接开门见山地说道。 “咱想要提高官员俸禄，尔等以为如何？” 朱元璋和朱标原本以为众人会欣喜地答应下来，毕竟这大明官员的工资确实是低，可以说是历朝历代最低的工资了。 但出乎他们的意料，众人竟然齐齐反对。 “陛下，臣以为不可啊！”李善长率先开口。 “如今大明刚刚立国，天下正是百废待兴，与民修养之时。贸然提高官员俸禄，那必然会增加百姓的压力。” “我等读书人一生所学就是为了上报国家，下为黎民，如今不过暂时忍耐片刻，又如何可为了我等而劳民伤财。” “微臣恳请陛下收回成命。” 李善长这可谓是言辞切切，感人肺脯。 朱标听得都有些感动了。 而旁边的户部尚书茹太素也是说道：“臣赞同李大人所言，陛下施行轻徭薄赋之策，与民生息。另外又要进行北伐，如今国库也是空虚，若是再提高官员的俸禄，那就连赈灾的钱响都掏不出了啊！” “臣等附议！”刘三吾、朱善等人也是齐齐躬身。 朱元璋眉头微微皱起，但也没说些什么，只是摆摆手。 李善长本以为已经摸透了老朱的性格，但他怎么也没想到一向厌恶官员的朱元璋竟然会主动提高官员的待遇。 但他李善长一直想要找机会挽回在朱元璋内心的形象，这正是一个好机会，也好表现他的为政清廉，所以第一个就跳出来反对。 而老朱的反应，也没出乎李善长的意料，果然，朱元璋并没有坚持。 这个提议不过是为了考验官员。 就在李善长暗自得意之时，朱元璋已经继续道。 “此事暂且搁置，另外一件事情便是，朕欲要缩减皇室宗亲的供奉。亲王供奉削减至一万石，郡王供奉三千石。” 关于皇室宗亲的俸禄过高的事情，侍御史以及户部官员也是多次上书请求削减，但朱元璋根本就是转移话题，甚至置之不理。 但如今却是主动提起。 茹太素顿时大喜过望，陛下终于回心转意。 “臣替百姓谢过陛下！” “陛下仁慈，此乃万民之福！”其他官员也是齐齐拜道。 朱元璋冷着脸，挥了挥手，“既然如此，明日我便会颁布圣旨，且退下吧。” 看着一群人喜笑颜开地退了出去，朱元璋转过身来看着朱标。 “标儿，你可知道为何这些人都一致反对提高官员俸禄？” 朱标丝毫没有犹豫：“儿臣以为韩国公等皆是我大明肱骨之臣，奉公清廉，一心为天下黎明计！” “哼！茹太素这家伙虽然一贯喜欢咬文嚼字，但确实清廉。刘三吾为人慷慨，不设城府，也不会贪腐。但李百室就未必了！” 朱标顿时疑惑了：“既然如此，为何韩国公还第一个站出来反对提高官员俸禄，这不是对他不利吗？” “因为他不在乎！” “不在乎？”朱标疑惑。 “他李百室位极人臣，贵为国公，家产丰厚，就算增加俸禄又能加多少，不过九牛一毛，他又如何在意。” “而反对这提议，却是能表现出他的清廉，好博得我的好感。” “这笔帐他还是会算的！”朱元璋冷冷道。 “竟然如此！”朱标瞪大眼睛。 “不过此事确实急不来，说到底还是大明没钱啊！就算将郭桓、李彧、赵全徳等抄家，搜出了二千四百万石，但咱准备明年继续北伐，这笔钱需要用作军饷啊！”朱元璋长长叹了口气。 朱标告退离开，也是愁眉不展，但此时他却是想起了陆渊。 这小子或许有办法！ 当即，朱标便令人备下马车，前往魏国公府邸。 ........ 朱标急匆匆地赶往陆渊那里，便看到好几个年轻太医围着陆渊。 便听陆渊正在侃侃而谈：“背疽多因外感风湿火毒，或过食高粱厚味，使湿热火毒内蕴，造成内脏积热，气血凝滞，营卫不和，邪阻肌肤而发。” “这病症又分为三种类型：阴虚火炽型、气血两虚型、热盛阳实型，而魏国公便是阴虚火炽型......” “而我那药能够消炎症，制邪火，配合药汤，才可治疗此症........” 陆渊的长篇大论听得那些年轻太医如痴如醉，目露崇拜。就连徐妙云和徐妙锦以及徐允恭也在旁边听着， “陆神医果然厉害！” “我辈自愧不如也！” “而那蒜油不但能治疗杆菌、真菌、病毒引起的感染，还能用作杀虫，用途十分广泛........”陆渊继续侃侃而谈。 “太子殿下！” “拜见太子殿下！” 这时，一众人等纷纷见礼。 朱标虚虚一扶：“诸位不必多礼，只是我有要事与陆先生商议，诸位若是还想请教，便请改日再来吧。” “那臣等便告退了！”那些太医虽然还有些恋恋不舍，但太子都发话了，也只能退了出去。 朱标正准备关门，便看到了老四匆匆跑来。 “陆渊，那药到底怎么回事！？” “老四，进来再说。”朱标将朱棣拉了进来，这才关上门。 “陆渊！到底是不是你在搞鬼！让我做出来的蒜油变成了毒药！”朱棣一进来就抓住了陆渊的衣领。 “老四，不可无礼！” 朱棣皱着眉头，但还是放开了陆渊。 陆渊这才轻轻扯着衣袍，整理发皱的位置。 “燕王殿下，你这就冤枉我了，我给魏国公用的药那可都是好药啊！” 朱棣愤怒的神情一滞，这件事情本就是他不占理。 他自己偷偷试验，想要仿制陆渊的蒜油，如今失败导致那些兵士的死亡，也是他咎由自取，他是有些被冲昏了头脑这才找上了陆渊。 但想要朱棣承认，这却是不可能。 而旁边的朱标却是眼睛一亮，他已经有了个主意，若是此事能成，那定然能为朝廷收拢大量钱财。 于是他拉了拉有些尴尬的朱棣。 “陆先生，不知道你做的蒜油是否真有那样的功效？” “自然，昨日不过临时所做，若是严格按照流程制作，功效更胜数倍！”陆渊平淡说道。 朱标顿时惊了，他以为昨天那药能够让那些太医都束手无策的魏国公起死回生便已经够神的了，没想到那只是半成品！ 那真正的蒜油又有多厉害？！ “不知道这蒜油需要什么样的流程制作，又要花多少银两？”朱标虚心求教道。 “太子想说的应该不是这个吧，如果朝廷想要做这药品生意，需要给我分红。”陆渊淡淡说道。 之前陆渊为了感激朱标的救命之恩，便将蜂窝煤的工艺交给了他。 一是因为想要大批量的制造蜂窝煤，那必然需要煤矿，这自然无法避免朝廷的监控，个人想要染指是很难的。 而且，工匠等都被朝廷掌控，那么蜂窝煤也就只能卖给富户，市场比较小。 陆渊交了也没什么。 但这抗生素那可是能救千万人的神药，谁不需要这东西？ 若是经营得当，那利益可是十分恐怖的。 陆渊自然要算一下这笔账了。 朱标微微一愣，才道：“陆先生能研制出神药，这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自然有分红的资格，却是不知道陆先生要几成？” “我要纯利润的一成，我会教会工匠制作药物，之后的材料、制作和销售都由朝廷负责，我只负责收钱。”陆渊道。 朱棣皱起眉头：“你这家伙，躺着就想要一成利润，未免太过贪心了吧？！” “你们自然可以拒绝，我也不是非要与朝廷合作。”陆渊淡然道。 “你信不信本王砍了你的脑袋！”朱棣怒道。 “呵呵，燕王还未登基就如此威势，实在吓人啊！” “你！”朱棣怒目圆瞪，却是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反驳。彡彡訁凊 朱标拦住朱棣，“陆先生，这个分红应该是没有问题，但具体的还需要与父皇商议，毕竟这里面牵扯太大了。” 虽然还未开始合作，朱标已经能想象其中蕴含的巨大利益。 因为，今天下朝之后，便有消息灵通的大臣向他打听魏国公用的神药。 这些大臣谁不想备上一点，这可是能救命的东西！ 不说其他，这应天府内的文臣勋贵，那就是潜在的顾客啊！ 一旦开始销售，整个应天府都是陷入疯狂！ 陆渊微微一笑：“太子殿下果然爽快！” “那么便带我去看看应天府的琉璃工坊吧。” 第19章 大明的琉璃工艺 大都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脆。 华夏发现最早的玻璃器始于春秋末、战国初。 这个时期的玻璃器数量少，品种单一，仅有套色的蜻蜓眼式玻璃珠和嵌在剑格上的小块玻璃。越王勾践剑上面便有镶嵌着蓝色玻璃。 而到了魏晋南北朝时期，罗马玻璃和萨珊王朝制造的玻璃器皿开始涌入，随之也传来了玻璃吹制技术。 而到了宋代玻璃工艺已经十分发达，玻璃瓶、玻璃杯等物件数量大量增加，还出现了玻璃制作的工艺品和饰品。 明嘉靖《青州府志》记载：琉璃器，出颜神镇，以土产马牙、紫石为主，法用黄丹、白铅、铜绿焦煎成之。珠穿灯、屏、棋局、帐钩、枕顶类，光润可爱。 所以回到明代发明玻璃已经不可能，制作玻璃以后世的工艺，也能赚一些身家。 明朝玻璃制品最繁盛，工匠最集中的地方在颜神镇。 但应天府周围也有一座琉璃作坊。 他们去的正是这里。 “陆先生，究竟如何才能解决官员贪腐的问题？父皇对待官员贪腐，可谓历朝历代之甚，但却是无法制止官员的贪污问题。”坐在马车里面，朱标先问道。 “想要解决此事，不外乎四点。”陆渊笑道。 “不需贪污——工资充裕。” “不想贪污——道德教育。” “不能贪污——制度保障。” “不敢贪污——严刑峻法。” “工资充裕这点，我们已经说过了，我想按照目前国库的情况也是很难负担起高额的俸禄的，我们暂且不提。”陆渊说道。 朱标顿时露出有些尴尬的神色。 “而道德教育，那些文臣官吏都是学子出身，圣贤之书都读烂了。而陛下也是每三年都会召集官员入京为其讲述为官之道，这点上已经做得很好了。” “大明律之中关于贪污受赃的条目就超过了150条，又有锦衣卫监察天下百官，另外陛下对待贪官动辄举起屠刀，杀得人头滚滚。制度保障和严刑峻法也是做到了极致。” 朱棣顿时皱起眉头，冷哼一声，表示对陆渊的不满。 朱标顿时一喜：“那是否意味着，只要这些官员有足够的俸禄就不会贪污了。” 陆渊摇摇头：“自古以来人的欲望便是难以满足的。” “即便律法再严苛，执行律法的也是人，便有可能犯下错误。” “而后世的大明帝王没有陛下这般的手腕，这些律法也是变得形同虚设。” 朱标似乎有些明悟，但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去做。 “殿下，已经到了琉璃工坊。”此时外面传来侍卫的声音。 朱标也不好再说，三人下了马车。 琉璃工坊占地面积不小，窑炉冒着滚滚黑烟，一群工匠前前后后地忙碌着。 一众官员听闻太子驾到，早已经在旁边恭迎了。 负责工坊的官员立即上前，为太子引入，一边做着讲解。 巨大的锅炉之中翻腾着亮橘色的液体，一些工匠用着长勺子搅动着。 便见几个工匠用细长的铁管卷起这些液态玻璃，他们不断旋转着，以免这些液态玻璃滴落下来。 而后，便开始鼓起腮帮子吹了起来。 橘红的液体开始膨胀起来，如同气球般鼓起。 接着便是用剪刀矬子等为这胚胎塑形了。 “太子，燕王殿下请看，这匠人制作的是琉璃净瓶，这是工坊内技术最好的匠人，制作出来的琉璃器皿，釉色纯正，与真玉一般无二。”官员在旁边介绍着。 而几人也是清楚看到玻璃胚胎在那老匠人手中不断变幻着形状，很快便成了一只细颈宽体的净瓶，上面浮刻着山川河流，瑞兽仙鹤。 但并不像后世玻璃那样透明，而是带着朦胧的杏黄色，真如玉石一般。 而陆渊也是从这官员的介绍之中得知，琉璃工坊一天能够制作上百支琉璃制品，几乎都是供应皇家使用，而后一些此等品也会销售给富商和官员。 旁边的架子上便摆放着已经烧制好的琉璃器具，陆渊的目光顿时被吸引住了。 陆渊随手拿起一件镶翡翠琉璃发簪，这发簪采用了贴丝、刻花、模刻等手法，做工极其精细。 旁边还有镶金琉璃葡萄、五色琉璃苏灯等物件。 而陆渊还看到一件件等待组装的琉璃九龙壁，壁面以蓝色琉璃为底，装饰着白如玉石的云水，，烘托出水天相连的磅礴气势。壁上9龙以高浮雕手法制成，瞠目张颔，威风凛然。 顶上则是琉璃斗拱，承托着五脊琉璃瓦顶、脊兽、龙吻，造型优美，色泽艳丽。 不说这琉璃九龙壁，就那些琉璃器皿那工艺，那造型都是可以放入国家博物院的了，现代穿越者想要在玻璃工艺上超越古人，那几乎是难以作到的。 朱标看到陆渊的神色，也是颇为得意，一直以来陆渊都是凭借着后世对于历史的了解，以及超越这个时代的见识，让自己感到吃惊。 今天终于看到陆渊露出惊讶的神情，让朱标暗爽不已。 “陆先生，这些都是大明手艺最好的匠人，而这个琉璃九龙壁，将会安置在皇宫的承天门。”朱标颇为自得地说道。 而朱棣也是暗暗得意着，什么穿越者，也不过是个没见识的乡巴佬而已！ 陆渊微微一笑：“我们那里确实少有做工如此精细的琉璃工艺品，但我们的琉璃比水晶更加通透，几近透明。除了用做装饰，更多的则是应用在建筑之上，作隔风透光之用，诸位可曾见过完全由琉璃构成的房屋？” “这........”朱标顿时瞠目结舌。 “我们大明最好的工匠制作出来的平板琉璃也不过一尺长宽，如何有如此大的琉璃，用作建筑之用？”那官员明显更多则是不信。 “我看你就是在胡说，完全由琉璃构成的房屋，那得什么样子！？”朱棣顿时反驳道。 “这位陆先生来自海外，不过我也没见过如此精妙之物。”朱标不想陆渊的身份暴露，连忙开口解释道。彡彡訁凊 接着又对陆渊说道：“陆先生，之前你说来这琉璃工坊，可有何事？” 陆渊也没在这话题上多纠缠，拿出了一卷图纸。 上面画着各种玻璃器皿，标注了尺寸以及结构。这些都是他准备用来做实验的工具，对比起竹筒来说，还是玻璃器皿更加好用一些。 现在的玻璃还是太过脆弱，但用来做实验还是可以的。 “我希望工匠能帮忙打造这些东西，每种一百个。” 那官员接过一看，顿时拍着胸脯说道：“这些东西造型都很简单，不成问题，最多五天便可完成。” 陆渊十分满意，等到那官员离开，又道：“太子殿下，我还需要一些针管，如同缝衣针大小，但却是要内里中空。” “这又是用作何处？”朱标大为惊异，缝衣针便已经够细小了，内里还要中空，那简直难以做到。 “同样是用来治病救人。” 口服抗生素虽然也行，但以明代的工艺口服效果很低，如果能用来注射的话，那效果便会强过数十倍！ 第20章 神药青霉素 接下来几天，郭桓案的影响依然在持续着，每天都有各地官员被押解进京，而京城也有官员被同僚揭发而被下罪入狱。 每天午门外菜市口被杀头的官员比猪还多！ 一开始，老百姓还看着热闹，但逐渐人们已经习以为常了。 而魏国公徐达的病情虽然也反复了一次，但陆渊再次给他用了药，也是暂时控制住了。 每日，小院里就围满了年轻的太医，以及徐达的几个子女。 开始他们就是为了听陆渊讲解为何普通的大蒜竟然能成为神药，而后发现从陆渊这里还能知道除四害的重要性，什么叫做卫生防疫，还有战伤救护。 这些东西完全是他们之前没有想过，也没有人教过的。 时间转眼过了五日，陆渊要求做的工具都做得差不多了。 他也该去看看青霉菌了。 回到了听雪别院，韶翠等人立即围了上来，陆渊在魏国公府邸那几日虽然吃的好，但还真有些不习惯。 “公子，太子派人送来的这些大缸子是用来做什么的啊，我们都没敢动。”韶翠指着院中的大缸便说道。 这些大缸个个都有一米多高，装上两三个小孩那是一点问题也没有。 而且这些大缸外面糊着泥巴，外表也是有些斑驳，看样子是不知道埋在地下多久了。 “原本是有大用的，不过应该是用不上了。”陆渊说着便上前打开了一个大缸。 顿时一股浓厚刺鼻的味道迎面而来。 那是真的辣眼睛。 这就是陆渊之前让朱标从常州天宁寺，搜集的陈芥菜卤缸子。 明代常州天宁寺，用许多极大的缸，先日晒夜露，使芥菜霉变，长出绿色的霉毛来，长达三四寸，即"青霉"。 僧人将缸密封，埋入泥土之中，要等到十年之后方能开缸应用。这个缸内的芥菜，经过这样长的时日，已完全化为水，连长长的霉毛也不见了，名为"陈芥菜卤"。 《纲目拾遗》载：“陈芥菜卤作法，以芥卤贮瓮中，埋行人处，三、五年取用……下痰、清热、定嗽，治肺痈喘胀，用陈久色如泉水，缓呷之。” 《本草汇言》谓：“治肺痈吐脓血，咳嗽，面肿。陈年芥菜卤久埋地中者，每日取十数匙，温汤炖热饮之。” 这里面其实同样也是青霉素，这种粗制的青霉素能治病，但也有可能直接将人送走。 因为这里面除了敏杂质之外，还有可能存在展青霉素。 展青霉素和青霉素一样，产于寄生在表面的霉菌。他们具有相似的特性。 但这两者最大的不同是，青霉素是抗生素，而展青霉素是毒素。 展青霉素毒性很大，能使人神经麻痹、肺水肿、肾功能衰竭。 就算陆渊也没有办法在这种条件之下分离青霉素和展青霉素。 在大蒜素没有办法压制的时候，这是最后的救命稻草，但幸好并没有用到。 “公子，这味道也太大了！” 几个侍女被熏得花容失色，躲在了后面。 陆渊微微一笑，将缸子重新盖上。 来到了放置那些培养皿的房间，陆渊顿时惊喜发现有两盒肉冻表面的颜色便得浅黄，其中出现了一圈空白的圈，这就是抑菌环了。 这里的霉菌杀死了周围的细菌，所以才会出现空白的圈。 陆渊立即将其挖出，放在了装有稀释牛肉的罐子中，让其继续繁殖。 经过三日，陆渊再将培养液体取出，用棉花将其过滤。 再加入菜籽油搅拌，这是用油溶解脂容性物质，分离青霉素。 而因为青霉素的水溶性，所以油下面的水溶解了青霉素。 陆渊将上层的上层的油和脂弄掉，剩下底部的水。 再将水加入放了活性炭的容器中搅拌。 再把这些活性炭放入分离管，用蒸馏水清洗。 而后注入用醋制作的酸性水，最后加入海草煮制的碱性水。 这时候的青霉素便已经可以使用了。 陆渊忙碌了一天，也是抹了一把汗水。 旁边的素锦连忙过来用手帕细心地为陆渊擦拭。 陆渊也没空多留，带着青霉素，在沈五的护送之下来到了魏国公府。 “陆先生，刚刚父亲清醒了，还在问你呢？” 陆渊才进门，便碰到了徐妙锦。 小姑娘穿着一件浅色对襟交领袄裙，头发扎成双丫髻，脸蛋微微带着婴儿肥，配上那双黑亮的大眼睛，显得活泼动人。 “现在还醒着吗？”陆渊问道。 “刚才喝过米汤，已经又睡了。” 徐达这几日的病情虽然稳定了，但多数时候还是在沉睡。 陆渊让其带着到了主屋，这位大明战神躺在床榻上，依然面容苍白。 陆渊查看了下，其背部还是有一些炎症。 他便从包里取出一样样东西，徐妙锦看得十分好奇。 针管前日已经做出来了，但是数量极其少，而且也有些粗糙。 陆渊先进行了皮下测试。 青霉素即便到了现代，过敏反应的机率依然比较高。其过敏可能导致皮疹、皮炎、发热、甚至过敏性休克。 这主要是因为其纯度不足，而提高纯度花费的成本较高。 至于他这个粗制的青霉素，那更需要进行皮下测试了。 否则真可能直接将徐达送走！ 幸好，徐达并没有出现过敏反应。 陆渊便继续给徐达注射了青霉素。 徐妙锦愣愣地看着陆渊操作，那透明的，不过手指粗细的管子，完全是她之前没有见过的。 而用那针刺在父亲身上，这是针灸吗？ 徐妙锦完全看呆了。 若是换了旁人来做，恐怕她早就将人轰出去了，这哪里像是治病？ 但这是救了她父亲的陆先生，或许真能医治父亲呢！ 接着又看到陆渊用棉花沾上那些水，擦拭在父亲的伤口之上。 很快，徐妙锦便看到了父亲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呼吸也变得平稳了。 陆先生的治疗竟然如此有效！ “魏国公的病情这是控制住了，但还要连续再打几针。”陆渊收起东西，用毛巾擦着手说道。 徐妙锦的眼睛顿时湿润了。 徐达的背疽已经是顽疾了，之前那些太医也是看过，但只是开了一些药物，并嘱咐不要吃发物。 每次徐达病发，都要十天半个月，疼得下不了床。 徐家人也是遍访名医，但却是拿这病症没有办法。 徐妙锦那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啊。 但这位陆先生，竟然只是打了一针，便控制住了父亲的病情。 这简直是神医啊！ 徐妙锦直接跪下，深深一礼：“多谢先生，救了父亲！” 第21章武将都疯狂了 第三日，徐达便能够下床了，徐府摆下宴席，宴请陆渊和朱标。 “微臣这次大病得愈，还要多谢太子殿下，以及陆小兄弟！”徐达说着便是深深一礼。 朱标连忙上去搀扶：“徐叔叔，你这是折煞我也啊！” 徐达摆了摆手：“太子殿下，这病症折磨了微臣五六载，每次病发，都是如同百蚁噬心，那是整宿地睡不着啊！” “而也是因此，数次拖延了战机，微臣有愧啊！” 朱标见徐达如此情真意切，也是十分感动。 徐达生性谨慎低调，从来不像那些开国老臣一般倚老卖老，朱标对其也是十分尊敬。 更让朱标感动的是，徐达这时候依然将朝堂放在第一位。 这绝对不是演戏！完全是真情流露！ “徐达谋勇绝伦，大明有您在，我才能放心啊！”朱标恳切道。 “微臣愧不敢当！臣在此便敬太子殿下，以及陆小兄弟一杯！”徐达说着便端起了酒杯。 “哎，老徐，你说话就说话，怎么还想喝酒？还想回去躺着呢？”徐夫人那是一点不客气，直接抢了徐达的酒杯。 徐达虽然是大明战神，但对于徐夫人也是没有办法，顿时尴尬了。 还好，徐妙云见机给徐达倒了一杯茶。 “嘿嘿，那我老徐就以茶代酒，敬二位一杯。”徐达摸着头道。 三人一饮而尽，放下酒杯。 “听闻救了我的是陆先生发明的青霉素？”徐达主动挑起话头。 “确实是此物。”陆渊拿出一个玻璃瓶，上面用木塞塞住。 徐府其他人都没见过青霉素，之前只是听徐妙锦说过，如今一看顿时大为惊奇。 那琉璃瓶里面装的液体，那和普通的水也没区别嘛！ 哪里像是那些中药一般颜色极深。 而且，听徐妙锦说了，每次用量极少。 就这样便能医治了徐达的顽疾，着实神异！ “听闻陆先生准备将这些神药售卖，这可是救治万民的好事啊！”徐夫人说道。 徐达连忙暗地里拉了拉她：“哈哈，今日老徐大病刚愈，不谈这些，喝酒！喝酒！” 徐达可是知道这件事情涉及皇家，知道太多，可没有什么好处。 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 饭后，徐达、徐妙云、朱棣、朱标、陆渊几人来到旁边的小屋，屏退了左右。 “徐叔叔，我们确实是打算出售这些药物。” “您也知道，如今大明刚立，百废待兴，正是需要钱的时候。” “虽然郭桓案抄出了一笔钱，但各处匪患要剿，北面战事要钱，用钱的地方还有很多，如果能再打开一条财路，那自然最好不过。”朱标陈恳说道。 “那需要微臣做些什么？”徐达问道。 他很明白，若不是因此，朱标也不会对他说这么多。 “咳，徐叔叔也知道，我们这是新药，和那些药方完全不同，推广起来恐怕有些麻烦，所以希望您配合一下。”朱标说道。 “这是好事情，微臣自然没有反对的理由！”徐达哈哈一笑。 “我可是听说了，这几天那些个文臣武将没少往我这府上跑，恐怕就是为了这事情吧，这推广起来一定没有问题。” “不知道这青霉素，售价几何啊？” 陆渊微微一笑：“不多，也就五十两银子。” 徐达顿时笑容一滞：“如此高的价格，恐怕那些百姓可用不起啊！” “这本就不是百姓用的。”陆渊道。 徐达眉头微皱，他没想到陆渊竟然说出这种话来。 但便见陆渊又取出一小包白色粉末，道：“而这种才是百姓用的药。” “这名为大蒜素，用于外敷，有青霉素八成功效。可以消炎、杀菌、治疗伤寒、肺炎、痢疾、腹泻、伤口感染等病症。” 徐达顿时惊了，拿起那药包打量着：“这也是神药啊，那这个又要卖多少银两？” “这只卖一两。”陆渊竖起一个手指。 徐达顿时十分激动：“这可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啊！有了这药，那能救回多少百姓！” 但便听徐妙云问道：“陆先生，既然这两种药物效果相近，为何价格差别如此之大？” “哈哈，问的好！”陆渊哈哈一笑，“因为，这些青霉素就是针对高端人群，例如富商、文臣勋贵，他们有钱，自然可以买50两银子的青霉素。” “但他们也不是傻子，为何不买价格更便宜的大蒜素，而要买50两银子的青霉素呢？”徐妙云更奇怪了。 而其他人也是竖起了耳朵。 “因为他们的命值钱啊！如果你是朝廷大员，手中有钱，是愿意买能治疗魏国公的神药，还是买普通店铺里卖给百姓的大蒜素？”陆渊笑着道。 徐妙云顿时恍若大悟。 这些人有钱，自然更加惜命，为了多活一段时间，有些人甚至会服用丹药，自然会选择50两银子的青霉素了。 就算有人明白告诉他大蒜素也十分好用，效果相当，他们也不会选择大蒜素。 只会认为那是平民百姓用的东西，他们身为朝廷大员，怎么能用这个？ 万一出了问题怎么办？ 不买对的，只买贵的！ 这种心里，从古有之！ “哈哈，陆小兄弟不但是医学奇才，也是精通经商之道啊！”徐达的眼睛都亮了。 第二天。 一些武将勋贵的家丁便是从徐府的下人口中打探到了困扰了他们几天的消息。 魏国公徐达因为背疽突然发作，差点就去了，那些太医都是束手无策。 但便在此时，突然来了一个须发皆白的老神医。 这老神医，那是妙手回春，一出手就救回了徐达。 那可是神药，不但能治疗背疽。 甚至连伤口感染、肺炎、脑炎、炭疽、破伤风、丹毒、风寒、鼠疫等等都能治疗！ 这妥妥就是神药啊！ 这下，那些武将眼睛都红了。 这些武将一身戎马，能有现在的地位，那都是拼命换来的。 但也因此，留下了一身伤病，那疼起来是真要命，现在有这种神药，那谁不想要啊！ 这些人纷纷打听那神医的去向，但却是渺无声息，只是听说这是得道高人，有上百年的修为，那是神龙见首不见尾！ 那些武将顿时扼腕叹息。 但还是有人不肯放弃，而上门拜访徐达，第一个来的就是信国公汤和。 还没等第二天，有心的武将都得知了这位老神医不止救了魏国公的性命，还留了一个药方，名为‘万灵散’。 这下子，那些武将都疯狂了。 第22章徐兄带我！ 就在整个应天府都传遍了万灵散消息之时，朱标来到了御书房面见朱元璋。 “父皇，外面现在都流传着流言，说您借着郭桓案清理那些反对你的官员，说您........” 朱元璋面色一沉，沉声道：“继续说。” 朱标犹豫着说道：“说您是.......是屠夫皇帝。” 但出乎朱标意料的是，朱元璋并没有暴怒。 朱标继续说道：“另外还有一些官员害怕被牵连纷纷辞官，借此避难，长此以往，恐怕六部都无法正常运转，将会危害社稷啊。” “儿臣以为，是否就暂停郭桓案的审理，就此为此了。” 朱元璋冷笑一声：“标儿，你会来此，恐怕是有人给你专门传递了这消息吧。” 朱标微微一愣：“确实如此。” “这些个文臣，竟然将咱的太子当做枪使！” “那些老鼠般的东西，自己不敢出头，便挑唆你出头，我看这些家伙都有问题！”朱元璋一拍桌案。 朱标犹豫道：“父皇，应该不至于吧？” “我看这些流言就是这些贪官污吏放出来的，就是想要鼓动百姓。” “这些家伙，无一例外都有问题！” “若是清廉的好官，又何必怕受到牵连，只有那个屁股不干净的家伙，才怕监狱里的那些家伙拉他们下水！” “查！给咱好好的查！”朱元璋冷声道。 锦衣卫指挥使蒋瓛得了令，立即下去做事了。 朱标轻轻叹了口气，他知道那些锦衣卫又会掀起一场杀戮！ 御书房内的这场风波，百姓并不知晓。 但整个京城已经传遍了万灵散乃是高人传下的神药的消息。 更有人开出千金求购万灵散。 直接将之前郭桓案的风头压了下去。 但相比那些疯狂的武将，那些文臣就冷静一些了。 这些文臣并没有战场留下的暗疾，对于这种药物的需求并没有那么强烈。 他们反而冷眼旁观，甚至认为这些武将都是傻大粗，竟然相信什么神药，真是可笑！ 但很快，这些文官的脸就有些疼了。 文渊阁大学士朱善突然感染风寒，一病不起。 朱善九岁通经史大义，能属文。洪武初，为南昌教授，廷对第一。 在朝廷拥有极大的威望，乃是当世大儒。 朱善病倒，那些文臣自然纷纷登门看望。 但看着朱善的样子，众人都不免戚戚。 那些太医都来看过了，但却是不见效果。 毕竟朱善年事已高，如今已经六十有二，在古代已经是高龄了。 那些大臣安慰着，但内心已经做好了其病逝的准备。 就连朱家人也开始着手准备白事。 但哪里知道，太子朱标登门看过之后，不出几日，竟然就好端端地来上朝了。 这下，所有文臣武将都惊呆了。 众人也没心思上什么朝了，好不容易熬到了下朝，顿时纷纷围住朱善打听。 很快，众人便得知朱善也是因为那万灵散这才得以痊愈。 而徐达得到万灵散的方子，便将其上缴给朝廷。 陛下龙颜大悦，下令太医院研究这万灵散的方子，很快有了成效。 朝廷已经准备成立太医局，便是出售这种神药。 这些那些大臣都沸腾了。 这种神药，谁不想要啊！ 不说那些一身伤病的武将，那些文臣谁保证自己或是家人没有个风寒，这一个不好就去了。 要是有这万灵散，那就救回了一条命啊！ 很快，万灵散和太医局的消息便传遍了整个应天府。 大家都知道朱皇帝得仙人赐下神药，准备惠予万民。 这下，整个应天府都沸腾了，大街小巷谈论的都是这事情。 那些富豪商贾更是以千金求购这种神药。 扬泰楼是应天有名的酒楼，客似云来。 今日也是高朋满座。 “李兄，你可听说了这万灵散？” “这个自然，应天府都传遍了，哪怕是三岁小儿那也是知道了！” “李兄，你说，这朱皇帝真会将这种神药分享出来？他怎么不留着自己用？” “这个你就有所不知了！” “愿闻其详！” “当今陛下最是体恤百姓，而且我听说那老神仙留下药方之时，便是说了，这药乃上苍感念陛下心怀百姓，当用之于民，这才赐下神药，若是私藏，那药也就成了废药，没了效果。” “当真如此神奇？” “那是当然，我堂叔家的媳妇的表亲就在宫里当差，这可是他亲口所说，岂做得假！” “那魏国公、文渊阁大学士都是这神药治好的！” “而且，他还说了，这药不只能治背疽、风寒、还能消炎、杀菌、治疗伤寒、肺炎。听说啊，还可以壮助肾阳，补气壮心呢！” “真的？！” 旁边那人瞪大了眼睛，周围几桌的男宾客也是暗自竖起了耳朵。 “当然，我听说了那文渊阁大学士已经六十多了，那晚就将他婆娘弄得下不了床！” 旁边的人眼睛都亮了。 “咳，李兄，你说你那个，堂叔家的媳妇的表亲就在宫里当差，他可否弄到这一两副万灵散啊。这不是我用，就是我给我堂哥买的。” “哈哈，我清楚，不过这药还在研制，数量不多，还要等太医局成立才有的买。” “那就拜托李兄了！” 那人话音未落，旁边几桌的客人就端着酒杯站了起来。 “这位兄台，你我一见如故，我在这里敬你一杯！” “这位仁兄，我乃太原李家之人，我们五百年前可还是一家啊！” “这位兄台........” 一群人很快围住了那桌，七嘴八舌地想要和那李兄攀上一点关系。 酒楼旁边靠窗的雅座，陆渊收回了目光。 他有些无语。 朱标这家伙，之前说青霉素这名字不好，改了叫做万灵散。 但可没和自己说还宣传有壮阳的效果啊。 这不是虚假宣传吗！ 哦，这是老朱家人干的，那没事了！ “陆兄这手段，在下佩服得紧啊！”坐在对面的徐允恭说道。 徐允恭虽然没有参与其中，但他作为徐达长子，还是知道了很多消息，知道陆渊在其中扮演了重要的角色。 而陆渊对于性格豪爽的徐允恭也是颇有好感，两人很快打成一片。 而这几日，朱标忙于太医局的事情，朱元璋也是忙于下一次北伐的计划，根本没空召见陆渊。 陆渊凭借着那青霉素，终于获得离开皇宫，在应天府活动的权利，但旁边需要有沈五的护卫。 对此，陆渊也没有不满。 随身带着一个锦衣卫做保镖，这待遇亲卫都没有啊，几乎是太子才有的待遇。 我陆渊约等于太子！ 而且有一个保镖，那遇到什么事情也可以做打手，这种好事哪里去找？ “哪里哪里！”陆渊也是心情愉悦，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这应天府确实繁华！” “官柳动春条，秦淮生暮潮。楼台见新月，灯火上双桥。” “隔岸开朱箔，临风弄紫箫。谁怜远游子，心旆正摇摇。” 徐允恭微微一愣，这才顺着陆渊的目光看到了远处的秦淮画舫。 此时已近黄昏，两侧点起烛火，大红灯笼映照着河水一片殷红，凭空多了几分靡靡之意。 “哈哈，陆兄好诗！” “不过说实话，不到秦淮河，枉来应天府！今夜，我便带你见识一下秦淮盛景！” “徐兄！带我！” 第23章金陵十六楼 出了酒楼，穿过小半条街，便到了著名的烟花之地。 从六朝开始，在南朝多位君主的建设下，秦淮河就已经发展成为了南方最大的娱乐场所。 所以才有了杜牧的《泊秦淮》。 而到了大明，老朱建国之后便将那些青楼勾栏都变成了官营，让这风月产业更加发展迅速。 一开始，老朱就是想着为了跟随他打天下的兄弟们，一个休闲的去处。 当然，这是要花钱消费的。 但很快，老朱发现这事情能搞啊，来钱是真快！ 所谓，征其夜合之资以富国。教坊官收其税，谓之脂粉钱。 于是，便下旨修建了赫赫有名的“金陵十六楼”，以供使者、士人、官员作为娱乐消遣场所。 陆渊原本正想欣赏一下，六朝盛世烟花地的盛景。 但那些楼上虽然站着一些花枝招展的小娘子，但根本就不像是电视剧里面那般穿着清凉，半探出身子，挥舞着丝巾来招揽顾客。 那些小娘子统一带着角冠，穿着褐色坎肩，明显一副有些疲懒的模样。 这莫非是操劳过度了？ “咳，陆兄，这些小娘子穿着这样，其实都是陛下下了诏，教坊乐艺必须穿皂衫，戴角巾儿，不许与民女相同。而乐艺亲属男性必须头裹青头巾，绿头巾。”徐允恭说道。33qxs.m “竟然还有此讲究！”陆渊也是有些惊讶。 “听说在宋朝，那是金粉楼台，佳丽争奇斗艳，可惜生不逢时啊！”徐允恭露出一脸惋惜的模样。 陆渊一愣，没想到你这浓眉大眼的，竟然也是个花花肠子！ 秦淮河两畔，皆是小楼，样式颇为统一，一眼竟然看不到头。 这国企，就是这么财大气粗。 而漫步街头，有丝竹管弦之声，夹杂着吴侬软语的歌声，果然是金陵秦淮，夹岸楼阁，中流箫鼓，日夜不绝。 身为一个现代人，必须要好好批判一下。 两人谈话之间，便已经来到一座更为精致的小楼，上面挂着朱红匾额，上书‘梅妍楼’。 而两边还挂着对联： 此地有佳山佳水，佳风佳月，更兼有佳人佳事，添千秋佳话， 世间多痴男痴女，痴心痴梦，况复多痴情痴意，是几辈痴人。 字体龙凤风舞，颇为大气。 见陆渊看着那对联，徐允恭解释道：“此乃是陛下亲笔所书，乃是御笔金字啊！” 好家伙，还是老朱官方认证的！ 这说什么都得进去看看了！ 那露着半边肩膀，搭着坎肩的鸨母看到徐允恭立即便迎了上来：“徐家郎君，可是有好些日子没来了，可是让奴家好等，今儿来是侑酒听曲儿，还是住局啊？” 陆渊顿时听得一愣一愣的，好家伙这行话一套接着一套。 没点水平，想消费都不容易啊！ 不对，我这是来批判腐朽的封建社会！ 便见徐允恭比回到自己家还自然，抛了一钱银子到鸨母手中，熟练的说道：“先吃吃花酒，找几个标致些的小娘，我这位兄弟可是第一次来，必须让他满意了。” 鸨母看了陆渊一眼，顿时喜笑颜开：“二位公子里面请，里面请，保管满意。” 虽然二人身后还跟着换了便装的沈五，但鸨母是什么人，一眼就看出这是个护卫，所以也就招呼着两人。 进了里面，却是堂宇宽静，前后植花卉，还设置着怪石盆池，小堂垂帘，颇为雅致。 里面有一台子，垂下帷幔，台子上有几个穿着轻薄衣衫的小娘子在台上扭动着婀娜的腰肢，配合那靡靡丝竹之声，这氛围一下子就起来了。 围着戏台子周围，摆了一张张桌子，上面坐满了人，多数都是文人学子，但也有一些穿着朴素衣服的商贾。 两者之间泾渭分明，古代商贾被视为贱业，为文人所不齿。 鸨母引着他们来到二楼坐下，很快有小厮送上了瓜子果盘。 徐允恭看出陆渊明显是新手，为他讲解着里面的规矩。 明朝进青楼，就算什么都不做，也是要钱的。 一般人会选择‘打茶围’，也就是在戏台子下面坐坐，会有小娘倒茶陪聊，摸摸小手，但也仅限于此了。 而下面的文人骚客，看着台上的姑娘吹拉弹唱，娉娉缈缈，那躁动的心哪里还能忍得住。 想要进行下一步，那就是找个姑娘‘住局’了，也就是过一夜的意思，当然这个收费就高了。 而想要高雅一点，那可以‘吃花酒’。这就是换到了楼上的包间雅座打茶围，上面的环境幽静，可以稍为放浪，得以畅叙幽情，谈笑取乐。 陆渊听得细致，这徐允恭果真是此道老手！ 几人还没等到姑娘来，便听到下面一阵吵嚷之声。 陆渊隐约听到什么秋棠姑娘挂衣，但便看到徐允恭拍案而起。 “好你个王团儿！秋棠姑娘挂衣竟然不通知我！” 徐允恭急匆匆地便往外走，陆渊看得好奇，也是连忙跟上。 两人来到门外，差点和带着姑娘的鸨母撞了个满怀。 “哎呦！徐家郎君！这急匆匆地去哪儿啊！姑娘我都带来了！” 徐允恭一把将她推开，怒道：“王团儿！难道你不知道我可是一直等着秋棠姑娘挂衣，你好大胆子，竟然瞒着我！要不是我今日前来，可就被你满混过去了！” 鸨母期期艾艾地低着头：“哎呦！徐家郎君！奴家哪里有这个胆子，这不是您家里……” “我今日可是人到了这里，哼，你不说我也知道，定然是李景隆那狗一般的东西！”徐允恭骂着便大步往外走去，那鸨母逃过一劫，哪里还敢多说什么。 只是等几人离开后，连忙吩咐小厮过去旁边看着点，别打起来才好。 陆渊跟着徐允恭转过几条回廊，来到一处清幽的别院。 这里院门敞开，两盏大红灯笼高挂，上面挂着匾额，写着‘画屏小筑’。 但门外却是围着一群人，但没有人高声谈论，就算说话也是轻声细语。 徐允恭四处环顾着，像是寻找着什么人：“没看到李景隆那狗东西！否则定要将他狗脑袋都打出来！” “可是那曹国公之子，李景隆？”陆渊虽然多半已经确认，还是问道。 “不是那东西还有谁？就占着家里给个银子多，每次在这梅妍楼就要跟我抢姑娘！”徐允恭明显对其深恶痛绝。 陆渊也是对其表示同情，若是说男人有什么事情忍受不了，那夺妻之恨必定排名前列。虽然说只是一夜夫妻。 “不过，看这样子，秋棠姑娘还没选定人选，我还有机会，为了这次，我可是求了妙云那丫头好久，这才拿到一首诗，定然能压服那些个酸腐书生！” 第24章曲水流觞 陆渊不禁哑然。 对于徐妙云能写诗，陆渊是丝毫不怀疑，毕竟徐妙云从小熟读经史，还可以给别人讲课，号称‘女诸生’。 只是不知道徐妙云若是知道自家兄长拿自己的诗词去嫖，不知道会是什么表情。 就在陆渊胡思乱想的时候，便听里面传来一声铜钟轻鸣，接着便看到几个文人士子垂头丧气地走了出来。 在这些人之中，还有几个衣着华丽，神色倨傲的公子哥，明显这些就是勋贵之后了。 “李景隆！枉你机关算尽，但这秋棠姑娘的挂衣，今日我是摘定了！”徐允恭顿时大步迎了上去。 人群之中，一个身材高大，眉目疏秀的华服公子冷笑一声：“谁不知道你徐允恭大字不识几个，还想摘秋棠姑娘的挂衣，简直痴人说梦！” “嘿，那你就等着瞧好吧！”徐允恭也不多搭理，拉着陆渊便往里面走。 “咳，徐兄，这事情你去就好，拉上我做甚？” 陆渊此时也是大概听明白了这其中的含义，挂衣大概就是花魁娘子出阁的意思，既然徐允恭对这姑娘这么看重，他也不好夺人所好。 所谓君子爱美，取之有道。 “陆兄，这种事情我也没经历，几次，毕竟有些紧张吗，带上你也好壮下胆子。”徐允恭一把拉住他。 但陆渊看他那得意的神色，哪里有一点紧张了。 这家伙分明是想在他面前装逼来着。 好吧，这种思想，陆渊也是能理解的。 两人来到门房小厮面前，徐允恭掏出一百两银子。 “我乃左军都督府事徐允恭，这是学士陆渊，我二人仰慕秋棠姑娘才学，今日特来拜访。” 徐允恭作了一揖，看那模样还颇为几分读书人的味道。 而陆渊则是暗自咂舌，好家伙，这花费够高的。 这一百两银子也就是个入场费，看刚才那些人的样子，若是没通过考验，那是就打水漂了。 不对，这钱丢进水里还能听个响儿，丢到这里面那是一身响都听不到啊。 徐允恭一边走着，一边还对着陆渊解释着。 第25章留给他这个文抄公发挥的余地不多了 而紧接着，像是预定好了一般，酒杯停在了詹公子面前。 “詹公子，我等已经期待佳作多时啊！” “这做诗还得看詹公子！” 那些学子顿时纷纷开口。 詹公子谦虚地对着众人一礼，这才站起身来。 陆渊也是看了过去，这家伙莫非是什么大儒不成？ 在众人瞩目之中，詹公子缓缓开口：“水照转西风，宫花月过楼。” “百叶伤怀抱，浮生亦飘摇。” 詹公子话语落下，一开折扇，缓缓煽动，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 而旁边坐着的书生有的惊喜，有的则是因为无缘花魁而失落。 但众人都是纷纷开口恭维。 “詹公子，不愧是大才！” “这诗词巧妙啊！” “浮生亦飘摇！这诗定然会广为流传，成就一段佳话！” 詹公子摇动着扇子，虽然谦虚地应和着众人，但却是隐隐透露出倨傲之色，更是轻蔑地扫过徐允恭。 “他娘的！下次别让我逮到！”徐允恭压低声音，恶狠狠地说道。 他看到了秋棠眼神发亮，明显对其另眼相看。 明明自己原本还有机会，就是这个臭小子搅局！ 此时琴声又起，但却是停在了陆渊前面一人面前。 那人一身麻衣，看气质也不似学子，更像是精明的商贾。刚才一直没有出手，让众人都下意识将他忽略了。 此时，酒杯停在他面前，众人也是纷纷看向了他。 但便见他起身一礼：“沈某一介商贾，不通诗词，来这里也就是长长见识而已。” “这个机会，不如就由这位小兄弟来吧。” 那人看向了陆渊。 此举顿时让那些学子暗自鄙夷，一介商贾，满身铜臭，竟然也和他们同坐，不过这人还有点自知之明。 陆渊没想到这事情突然就抛到了自己这里。 原本他就是跟着徐允恭来看看的，可没打算竞争什么花魁。 “咳，在下也不过来看看热闹而已，大家继续。” 这话一出，一些学子直接低笑一声，暗自不齿，这些个臭鱼烂虾也配与自己同席。 果然，秋棠姑娘这等美人，当配詹公子这等才子才是！ 秋棠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而后才盈盈起身，福了福身子道：“奴家有些乏了，便先行告退，还请诸位见谅。” 秋棠看了詹公子一眼，低声在旁边侍女耳边说了一句。 明显，这是选中了这詹公子。 而那詹公子也是翘首以盼地看着秋棠，目光火热。 “陆兄！你说你怎么就光看戏啊！”徐允恭这下忍不住了，猛地一拉陆渊，差点将他拽倒。 “咳，我就是陪你壮胆啊！”陆渊有些无奈。 “这不是现在花魁就要被这油头粉面的家伙抢了吗，这快点想点办法啊！”徐允恭急道。 “那我上？” “上！”徐允恭咬牙道。 “那行！” 陆渊突然长身而起。 “且慢！” 刚才陆渊两人都是压低声音，在下面做着小动作，众人的注意力都在秋棠和詹公子身上，此时陆渊突然出声，顿时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那些学子都是露出看猴子一般的表情，这小子胸无点墨，不知道又要搞什么妖蛾子。 陆渊环视众人一圈，便将众人的神色尽收眼底。 秋棠淡然地等待陆渊的下文，而詹公子隐隐有些不耐和愤恨，以及徐允恭的期盼。 一瞬间，陆渊脑海闪过诸多唐诗宋词，但可惜，这里是大明。 这些唐宋大家早已经名留青史，再抄他们的诗词，那不是蠢货白痴？ 这些留给他这个文抄公发挥的余地就不多了。 很快，他脑海中灵光一闪。 陆渊轻咳一声，缓缓开口：“九十春光一掷梭，花前酌酒唱高歌。” 陆渊一句诗一出口，整个大厅便是一静。彡彡訁凊 秋棠眼神发亮，盯着陆渊。 而詹公子则是惊疑不定，这诗词直接就将他刚才的诗压了下去啊！ 莫非又是那徐妙云所作？ 而那些学子更像是被掐住脖子的鸡，瞪大着眼睛。 陆渊继续吟道：“枝上花开能几日，世上人生能几何。 “昨朝花胜今朝好，今朝花落成秋草。” 这四句一出，众学子更是如同石化。 “枝上花开能几日，世上人生能几何……”秋棠喃喃自语着，娇躯都在微微发抖。 詹公子张大嘴巴，完全难以置信这个刚才不敢出声的小子，竟然做出能流传千古的好诗。 “花前人是去年身，去年人比今年老。” “今日花开又一枝，明日来看知是谁？” 第26章今日花开又一枝，明日来看知是谁？ “徐允恭，你这直娘贼！还敢妄想染指秋棠姑娘，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德行！” 李景隆一行人并没有离开，而是在人群中等着看看徐允恭的笑话。 李景隆一开口，那些纨绔子弟顿时哈哈大笑。 原本以为徐允恭这家伙会气急败坏，暴跳如雷。 但哪里知道，徐允恭轻笑一声：“李景隆你这狗一般的东西，还不是灰溜溜的出来了。” “我可是只差一点就得到秋棠姑娘的芳心，可惜啊，我那兄弟技高一筹，诗词一出，举座皆惊！而秋棠更是红着脸，直接将其带入了内室里。” “你们这些人啊，还是早点散了吧！” 徐允恭这话极为不客气，却不只是对着李景隆一行人，更是指着那一众学子。 李景隆当即不干了：“徐允恭啊！徐允恭！你是越混越回去了，编这么一个瞎话，能骗得了谁？” 而那些学子也是纷纷开口。 “徐公子，这等风雅之地实在不适合你，你啊还是去街角的勾栏吧，那里的姐儿可不管你会不会吟诗作对，以免你深夜落寞！” 便见徐允恭轻咳一声，仰头望月：“九十春……春光什么来着！” “咳咳！” 徐允恭一转头，看到了詹公子，顿时一把拉住他。 “那个谁，你来和他们说说！” 詹公子这个学子碰到徐允恭这样的也是无奈。 “九十春光一掷梭，花前酌酒唱高歌。 枝上花开能几日，世上人生能几何。 昨朝花胜今朝好，今朝花落成秋草。 花前人是去年身，去年人比今年老。 今日花开又一枝，明日来看知是谁？” 詹公子记忆力极好，流畅地将整首诗背诵出来。 “怎么样？我那兄弟的佳作如何？”徐允恭得意洋洋地看着李景隆。 李景隆原本还想反驳几句，但看那些文人的神色，也明白自己若是驳斥只会更加丢脸。 而且，他看到小院外的红灯笼已经被小厮取下，显然，秋棠已经选定了入幕之宾。 “哼，这也不是你被选中，得意什么？” 第27章万灵散的火爆 愣神之中的徐妙锦并没有发现老父亲从窗前而过。 徐达来到书房，便喊来了徐允恭。 徐允恭原本正和人吹嘘呢，听闻老爹传唤，顿时头皮一麻，若是被徐达知道了他经常去逛青楼，显然讨不到好！ 徐允恭缩着脖子，像是孙子般走进了书房，便看到徐达一脸严肃地坐在桌案后面。 “恭儿，你昨夜不在府上，去了何处？” 徐允恭不敢隐瞒，但却是说道：“陆先生想要游览应天府，孩子便作为导游，也好尽地主之谊。” “哼，你就是将人带到了烟花柳巷之地？”徐达冷哼一声。 “这可是陆先生要求的，可不能怪我啊！”徐允恭连声喊冤。 “你以为陆先生此人如何？” 徐允恭微微一愣，思索斟酌之后才道：“孩儿以为此人卓尔不凡，学识渊博，便是那些大儒也是不能比的，还精通医术，而这样的人，却又不像是那些腐儒一般自命清高，这才是真正的大才！” 徐达微微颔首：“我原本看锦儿对其颇有好感，其又救过我的性命，还想着撮合两人，但仔细一想，却是不妥。” 徐允恭顿时喊了起来：“爹，你这样就不对了，先不说陆兄其实并不想传闻那样对于那花魁一见倾心，相反，他可以说是被赶鸭子上架。” “而且，身为才子有些风流也不算什么，若是和妙锦结为秦晋之好，定然会洁身自好，专心对待妙锦的。” 徐达微微摇头：“在你眼中爹便是如此狭隘之人？” “不是.......爹.......” “罢了，此事我也还未想清楚，以后再说吧，你这几天也不要瞎逛了。太医局马上就要开放，出售万灵散。而且陛下还准备在应天府的一些药铺之中出售大蒜素。” “需要做的准备很多！你也要帮忙！” ....... 时光匆匆，转眼已过五日。 已经进入了谷雨时节。 奉天殿，文武百官齐列。 “启禀陛下，荆州府因为去年的蝗灾，以至开春百姓无秧苗进行农桑，当地知府恳请朝廷拨饷进行救济。” “启禀陛下，延平府连年干旱，福建布政使请朝廷拨饷。” 朱元璋坐在龙椅之上，听着也是头皮发疼。 全国各地大小事情都要钱，但偏偏现在大明没钱啊！ 朝廷刚立，又与民休养生息，税赋不高，而建设各地又需要大量钱响。 可以说是国库空虚。 而北方的鞑靼也要打！ 到处都要钱。 “今日早朝便到这里吧。”朱元璋揉着眉头。 “退朝！”管事太监大声唱道。 但那些大臣却是没有如同往常一般恭敬退出朝殿，而是一个个站在原地。 “起驾，出宫！”朱元璋说道，“诸位臣工也一起来吧！” 众多大臣一听，也是兴奋起来。 “微臣遵旨！” 朱元璋的龙辇很快到了紫禁城，而在紫禁城的边上，一家店铺格外显眼。 除了有全副武装的羽林卫守护，外围更是围了大量的百姓。 三层阁楼上挂着红绸，张灯结彩。 一群年轻的太医已经是翘首以待。 那些大臣很快也是赶了过来，有些人衣冠散乱，连忙整理仪容。 “时辰已到，请陛下为太医局揭彩！” 朱元璋也是没有犹豫，上前一扯红绸，顿时露出了朱红匾额。 上书龙飞凤舞的三个大字——太医局。 这字乃是朱皇帝亲笔所写。 这太医局虽然不大，却是开了前所未有的先河。 原本太医都是身居宫闱，只为皇帝和达官显贵治疗，而朱皇帝竟然让太医出售那名为万灵散的神药，让百姓也能得见神药真容。 随着红绸落下，两边的鞭炮被点燃，噼啪作响。 一片热烈的气氛之中，朱元璋和一众大臣进入了太医局。 里面的装修虽然雅致，但也较为简单。 因为这里只是售卖万灵散。 柜台上摆着一个个锦盒，里面放着一只细小的琉璃瓶子，里面是如同清水般的青霉素。 “陛下，这就是那万灵散？”茹太素脸上带着一丝不敢相信。 “茹尚书，这确实是万灵散，就是救活我的神药。”徐达高声说道，好让在场的所有官员听到。 人群顿时低声议论了起来。 而一个个看着万灵散的目光充满了灼热。 “陛下，这神药臣等真的可以购买吗？”一个大臣迫不及待地问道。 “朕都说了，岂有戏言？”朱元璋心情突然烦躁起来，更觉得这些大臣呱噪。 “朱标，这边的事情之后就交给你负责，摆驾，回宫！” 朱元璋来得匆匆，走也匆匆。 虞部郎中王国用压低声音：“老师，为何陛下来的时候还面带笑容，如今又匆匆离开？” 李善长眼睛微微眯起：“陛下，这是想起了皇后了。” 王国用一阵沉默，朱元璋对于马皇后的感情，那是众所皆知的。 而正是马皇后驾薨之后，朱元璋才越发冷酷嗜杀，动辄杀人。 朱元璋坐在龙辇之中，以手扶额，但眼中却是微微湿润。 “咱的妹子啊，若是你再坚持两年，有了这神药你也不会去了，还有咱的雄英乖孙，若是你坐上王位，绝对不会像是朱允炆那孽障！” 皇帝的离开，让那些大臣放开了手脚，顿时一群人便围住了柜台。 “掌柜的，来五份万灵散！” “我要十份！” 帮忙的两个伙计很快忙不过来了，那些个文臣武将，哪里还有一点朝廷大员的样子，分明都是像是抢着占便宜的老大爷，个个争相往前挤。 朱标就算之前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也是被疯狂的人群吓了一大跳。 他只能临时再调了五个户部吏员，这才能忙得过来。 “诸位大人，万灵散已经售罄，还是请回吧！” 半个时辰之后，满头大汗的掌柜不得不鞠躬对着还挤在柜台前的大臣说道。 “什么？怎么就没了！” “我都等了这么久，至少也要卖我一份吧？” “你这商贾，好大的胆子！” 掌柜面对这些责问，更是冷汗涔涔。 还好，朱标就在旁边。 “诸位，今日这万灵散确实已经卖完了，还请下次再来吧。”朱标说道。 太子都开口了，那些大臣就算再不愿意忍耐下来。 “太子殿下，这万灵散何时才会再补货啊？” “是啊，我家里的孩儿还等着这药救命呢？” “王大人，我记得你就一个儿子吧，昨日还见他在街上牵马斗鸡！” “我为我还没出生的儿子准备的，不行吗？！” “这个本宫也不知道，还请各位先回吧。”朱标擦着汗水说道。 他也没想到这下大臣竟然如此疯狂，丝毫不顾大儒的风度。 好不容易才安抚了众多大臣，而太医局也是关上了门。 那些百姓也是看了个热闹，原来这些高高在上的大臣为了抢东西也是会不顾风度的。 这个热闹，恐怕够这些百姓讨论上好些日子。 而朱标等到关上门，迫不及待地让官吏清点白银。 很快，那些官吏便已经点好了，但那个结果却是让朱标都惊了。 一共4万两白银！ 要知道如今大明岁入不过1500万两，而这就赚了4万两白银！ 而这仅仅是陆渊一个人制作的第一批八百份青霉素。 而青霉素的制作方法，陆渊已经教授了韶翠几人，由她们进行制作。 相信等到第二批出来，数量会大大增加。 那时候又能为大明增加多少岁入？ 只是想起，朱标就是一阵兴奋。 第28章 大明的奇葩皇帝们 朱标原本还担心万灵散的销量。 但在徐达的宣传下，那些官员却是对万灵散趋之若鹜。 不过一个小时，便售出八百份万灵散！ 朱标相信，若是还有存货，别说八百份万灵散，就是八千份也能卖完！ 这钱什么时候这么好赚了？ 朱标兴高采烈地向朱元璋禀报这个消息。 但出乎朱标意料的是，朱元璋并没露出多少高兴的神色，相反却是神色凝重。 “父皇，按照如今形势，这万灵散将会成为朝廷另外一项重要收入。” “这还仅仅陆先生一人所做，若是推广开来，在各地销售，相信流水将会增加数十倍！为我大明国库增加大量钱响。” 朱标十分兴奋。 “标儿，难道你就没从中看出点什么？”朱元璋沉声问道。 朱标犹豫着道：“难道父皇对于陆先生分润那么多钱，有些意见？” “在你心中，咱就这点气量？” “此事，陆渊小子立下大功，我答应的自然不会少！” “你看看这份名单。” 朱元璋将一份单子丢在了玉案之上。 朱标接过只是一看，眉头便是皱了起来。 “宣政院同知李狄购买万灵散十份。” “集贤院学士王靳购买万灵散八份。” “吏部员外郎陆奚购买万灵散五份。” 里面一条条都是官员购买万灵散的记录。 “咱已经派锦衣卫查过了，这个李狄担任宣政院同知之前不过是一介平民，而宣政院同知的俸禄不过200石，他又如何拿出这么多银子！” “还有这个陆奚！” “哼，看来之前杀郭桓那些人，还没让这些家伙怕啊！” “蒋瓛！”朱元璋怒而拍案。 锦衣卫都指挥使蒋瓛应声而入。 “微臣在！” “给咱去查，把这些人都给咱查清楚，看看他们的钱都是哪里来的！又有谁勾连！” 朱元璋是真的怒了。 他早在那些朝臣对于万灵散狂热之时便已经意识到了不对。 所以早早安排了锦衣卫监视太医局左右，便是想看看这些臣子到底能拿出多少钱来。 而结果却是出乎他的意料，一些平时清正廉洁，正气凛然的官员竟然能轻易拿出四五百两白银购买万灵散。 可以说这份名单之中有六成的官员都不可能越线了。 这里面有开国功臣，有朝廷大员，还有中层官吏。 而那些没上名单的也不代表就是清官，很多人只是没有抢到药而已。 看他们那狂热的样子，手中贪墨的银两一定不少！ “咱便先等着看看，还有多少人会因为这万灵散跳出来！”朱元璋恶狠狠地说道。 朱标看着那份名单，也是头皮发麻。 父皇这是又要拿大臣开刀啊！ 前面郭桓案的影响还没平息，如今又要再开杀孽。 “你也别为他们求情，这都是他们自找的！”朱元璋还没等朱标开口便堵住了他的嘴。 “对待贪官唯有狠狠地杀，杀到他们怕了，杀到他们胆寒了，不敢伸手了，这才能杜绝贪腐。” 朱元璋此时已经杀气腾腾，那股尸山血海之中走出的杀气，让朱标都有些胆寒。 “父皇，那天之后我又与陆先生谈论过贪污之事，他提出了4点……”朱标当即将那天与陆渊在马车上的谈话事无巨细地述说了一遍。 朱元璋听完之后，倒是冷静了一些。 “来人，宣陆渊前来觐见。” …… 当李公公来到梅妍楼的时候，陆渊还没爬起来。 “哎，这当官就是麻烦，还是做个富家翁好。” 陆渊一边抱怨着，一边在秋棠的伺候下洗漱更衣，打理了一番这才进宫。 “拜见陛下。”陆渊进入御书房便行了一礼。 “哼，看来你小子这些日子可是快活得紧。”朱元璋看到陆渊脖子上的痕迹。 “这还要托陛下洪福。”陆渊微微一笑。 “哼，你在万灵散办的还不错。”朱元璋摸着胡须，“不过今天咱叫你来，是想问关于贪污的事情，有什么办法能够解决大明贪官的问题吗？” 陆渊的神色也是一滞，老朱这是给他出了一个不可能解决的问题啊！ “陛下，这贪腐的问题，即便后世那也是无法杜绝。”陆渊拱手说道。 “虽然现在陛下认为贪官层出不穷，但实际上经过陛下的铁腕手段，吏治清朗达60余年，一直延续到明朝宣德年间，这在历史上是极其罕见的。” “而纵观大明历史，这时期出现的好官占据了明代所有好官的八成以上。” “标儿，你总劝咱不要杀人，但这些贪官却是不杀怕他们就会越来越猖狂！”朱元璋沉声道。 朱标张了张口，却是不知道说些什么。 片刻之后才道：“陆先生，你说吏治清朗达60余年，这大明之后又出现了诸多官贪吏污？” “确实如此。” “自从明宣宗朱瞻基之后，大明的皇帝那是一个比一个奇葩。” “大明第四位皇帝，代父监国，明仁宗朱高炽。” “大明第五位皇帝，明宣宗朱瞻基，外号蛐蛐皇帝。” “大明第六位皇帝，大明战神、明堡宗、叫门天子朱祁镇。” 朱元璋眉头一皱：“这什么朱祁镇为何号称大明战神，还有什么明堡宗，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庙号，这叫门天子又从何说起？” “嘿嘿，这朱祁镇可不得了，他可是带着二十万精锐，御驾亲征鞑靼，被三万瓦剌击溃，葬送所有大明精锐。自己被俘虏，当了瓦剌人的带路党，瓦剌大军得以一路畅通，兵锋直抵后来的京城应天。” “如此人物！可是堪比那完颜构啊！” “砰！”朱元璋猛地一拍玉案，长身而起。 “岂有此理，咱焉由如此不孝子孙！？” “哼！咱打下的江山就是让他这样祸害的？” 朱元璋怒火中烧，相信若是朱祁镇在他面前，老朱真会一刀砍了他。 陆渊对于朱祁镇也是十分鄙夷，前宋徽钦二帝被敌国俘虏，虽然出卖了许多国家利益，但至少也没有当带路党，亲自带头叫门，叫门天子，可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快，给我宣老四觐见，看看这个逆子生得都是什么混账东西！”朱元璋咆哮道。 朱标默默无言，虽然他应该给朱棣求情，但怎么想都有些怪怪的。 老四，要怪只能怪你没教好子孙后代吧…… 半响，朱元璋才平复下来。 但陆渊相信，老朱这只是在攒怒气槽呢，等到朱棣一来，直接一套爆发将其带走！ 不过，反正不关咱的事！ “你继续说。”朱元璋压抑着怒气说道。 “大明第七位皇帝，大哥在瓦剌留过学，还是把皇位让给他吧，明代宗朱祁钰。” “大明第八位皇帝，喜欢奶妈，明宪宗朱见深。” “大明第九位皇帝，一夫一妻，明孝宗朱祐樘。” “大明第十位皇帝，马戏团大将军，明武宗朱厚照。” “大明第十一位皇帝，修仙皇帝，明世宗朱厚熜。” “大明第十二位皇帝，纵欲亡身，明穆宗朱载垕。” “大明第十三位皇帝，三十年不上朝，明神宗朱翊钧。” “大明第十四位皇帝，一月天子，红丸皇帝，明光宗朱常洛。” “大明第十五位皇帝，木匠皇帝，明熹宗朱由校。” “大明第十六位皇帝，诸臣误朕，崇祯帝朱由检。” 陆渊话音落下，朱元璋却是突然暴起，一靴子甩了过去。 “你给咱看看，这就是你的好子孙！！” 第29章辛辛苦苦走上破家亡国的不归之路 “你给咱看看，这就是你的好子孙！！” 朱棣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到御书房门口了，但却是在老朱的命令下不敢出声，此时挨了一记靴子，满脸委屈。 “父皇，这也不能全怪我啊！”朱棣委屈道。 “不怪你？难道怪我？！”朱元璋更是怒了，上去就是一顿皮鞭子，打得朱棣嗷嗷叫唤。 “你看看你的孙子，叫门天子！马戏团大将军！修仙皇帝！” “叫你三十年不上朝！叫你当木匠皇帝！” “咱打下的江山就是这样被你败坏的！” 朱元璋一边打一边骂着，仿佛将朱棣当成了后世的不孝子孙。 “父皇，这都是朱高炽那小子的子孙啊，我回去就好好教训他给您出气！” 朱棣果断将朱小胖给卖了。 但换来的是朱元璋更加愤怒地毒打。 “哼，高炽的子孙不行，那还是你这个造反抢了侄子皇位的孽障开的头！我不打死你！” 一直打了半个小时，朱元璋的愤怒这才发泄完。 朱棣古怪地弓着身子，将愤怒的目光投向陆渊。 而陆渊只当看不到。 任你是永乐大帝又如何，现在还不是只能趴着！ 何况，朱标有了青霉素是否会英年早逝还不一定，你朱棣永远只是个弟弟！ 朱元璋气呼呼地将腰带丢在玉案上，直接瘫在椅子上面：“陆渊小子，你给咱说说大明最后一个皇帝，那什么崇祯帝。” 朱标也是提起耳朵，他之前便听说过大明的末代皇帝，也是勤勉有加，兢兢业业，却是将大明带向了灭亡，他也是十分想要知道其中的缘由。 陆渊轻轻一咳说道：“大明最后一个皇帝是明思宗朱由检，也称崇祯皇帝。” “后世有人评价朱由检：一位不耳声色，不近声色，励精图治的年轻君主，是如何起早贪黑、辛辛苦苦，走上破家亡国的不归之路的。” “朱由检本是一个王爷，自从永乐大帝削藩之后，大明的藩王没有了卫队，也就是个只能待在封地享受的王爷，有封地，有钱花，原本他也只能这样枯燥乏味地度过一生。” “但他的木匠皇帝哥哥却是落水之后病亡了，朱由检就被赶鸭子上架，接手了本就风雨飘摇的大明江山。” “这时候大明已经烂到了骨子里，或许一个能力超群，手腕卓绝的帝王能够力挽狂澜，延续大明国祚，但可惜朱由检只是一个没有经受帝王权术教育的王爷。” “在崇祯登基之前，明朝内外局势便是风云诡谲。宦官集团掌控朝政，与文官势力东林党争斗不休。” “宦官魏忠贤，称九千岁，排除异己，专断国政。甚至只知有忠贤，而不知有皇上。” “混账！区区阉人竟然也敢作威作福！”朱元璋顿时大怒，猛地一拍桌案，桌上的笔墨直接被震落，掉了一地。 旁边的李公公更是身子一哆嗦，直接趴俯在地，连连叩首。 朱元璋之前读史书时候，每每看到十常侍祸乱朝廷便是十分气愤，也立下了宦官不得干政的旨意，没想到他的子孙竟然还是放任到了这种程度。 “你继续说！” “崇祯皇帝上位之后，便是一面麻痹魏忠贤，暗中积蓄力量。” “而借着阉党内讧，崇祯皇帝以雷霆之势，一举扫清阉党，重掌权柄。” “好！不愧是咱的子孙！”朱元璋不禁拍手叫好。 而朱棣则是目光幽怨，前面骂人的时候就说是我的不孝子，现在碰到表现好的，就是你个好子孙了？ 陆渊却是摇摇头：“崇祯帝除掉魏忠贤正是他犯下的第一个错误。” 朱元璋眉头一竖：“这阉党祸乱朝廷，排除异己，崇祯将他除掉，怎么会错呢？” 朱标和朱棣也是瞪着眼睛，盯着陆渊，明显想要知道答案。 “魏忠贤虽然是个大奸臣，但不得不说他还是十分有能力的。”陆渊说道。 “只凭他是个阉人，身后没有世家宗族支持，却是能够单凭手腕，便压制那些文人士大夫，便可见一斑。” “而魏忠贤一死，文官集团便是一家独大，再也没有人可以制衡。” “这些文官甚至比魏忠贤危害更甚，他们试图以制度章程来约束皇权，进而维护自己的利益。” “另一方面，他们专注党争，却是不干实事，让各地的情况更加恶化。” “他们行包庇地主、为富商巨贾争利之实，对灾民的悲惨遭遇视而不见，一味阻挠朝廷征收商税、矿税，实为大地主，大商人利益代言。” “国家快速衰败，他们却是吃得脑满肠肥！” “面对国破家亡之时，丝毫不已为意，甚至出卖国家！” “这样的人岂不是比一个魏忠贤更加糟糕！” “而当时，朝廷上几乎都是这样的官员！” “该死！”朱元璋勃然大怒！ “这些文臣个个都该杀！只恨我杀得少了！” 朱元璋怒气冲冲，若是崇祯朝的官员在他面前，只怕会被他活撕了！ 同时他也感叹，自己这个子孙朱由检太过年轻，不知道帝王之术。 之前他自然也是知道胡惟庸有问题，但并没有着急动他，这就是为了平衡。 等到时机成熟，便以雷霆手段直接将其拔出！ “陆先生，那些文人士子，饱读圣贤之书，接受忠君爱国的教育，难道就没有忠臣了吗？”朱标忍不住问道。 “忠臣自然还是有的，一些忠臣在京都被逆贼攻破的时候选择自缢以报国，但相比那些贪官就太少了。”陆渊叹了口气说道。 “而崇祯帝虽然勤勉政务，但自他登基，却是天灾不断，各地不断爆发雪灾、蝗灾、地震、冰雹。民不聊生，多地爆发起义。” “而朝廷也是内外交困。各地义军四起，在外，北边又有建奴连续侵边。因为发不出钱响，各地军队已经形同虚设。” “岂有此理！为何连年天灾，莫非乃是这朱由检德行有失，所以招致上天降下天灾以作惩罚？！”朱元璋一拍桌案。 陆渊摇摇头。 “洪武元年，京师火，四方水旱相仍。翌年，旱魃为虐。又多地发生水灾、雹灾，地震等。” “陛下向父母亡灵祷告，又告祭风云雷雨等诸神。” “然而，天行有常，祈禳无果，灾害依旧。” “至洪武三十一年间，水灾、旱灾、蝗灾、雹灾、地震、瘟疫等就有三百余起，几乎无年不灾，无处不灾。” “这难道就说明陛下也是德行有失？” 朱元璋眉头深深皱起，死死盯着陆渊。 “这天灾连绵自蒙元末年，便已经开始，延续至今。”陆渊继续说道。 “对，这完全是蒙元皇帝倒行逆施，以至上天惩罚！”朱棣怒而说道。 “你们可曾想过，为何历史上的封建王朝都延续不过三百年，便会灭亡？”陆渊问道。 第30章 封建王朝灭亡的原因 “你们可曾想过，为何历史上的封建王朝都延续不过三百年，便会灭亡？” “这自然是因为末代君主昏聩无能，任用奸臣，以至于民不聊生。”朱标毫不犹豫地说道。 陆渊摇摇头：“其实末代君主昏聩，只是一部分原因，甚至是小部分原因。” “甚至，一些末代君主并不昏庸，但他们还是成为了亡国之君。” “王朝延续不过三百年，这是巧合，还是必定就会出现一个昏君？” 陆渊的话，让三人开始思索起来。 这一想，他们顿时都是一惊。 似乎，历代的王朝真的没有能够超过三百年的。 而那些大儒的说法都是王朝末期的君主昏聩无能，远贤臣，亲小人，这才导致国家灭亡。 另外一些人则是认为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那你说究竟是因为什么？”朱棣最先沉不住气，开口问道。 “历史上的封建王朝的延续之所以无法超过三百年，其中的原因多且复杂，但其中一个关键的原因便是气候！”陆渊沉声说道。 “气候？”朱标有些费解。 “不错，地球的气候是以每三百年为一个周期，冷暖交替。” “正因为如此，每个封建王朝的后期，便会出现极端的恶劣天气，出现各种天灾！”陆渊说道。 “来人！给咱去查查各朝代的史记！”朱元璋吩咐道。彡彡訁凊 李公公立即应声而去。 “而一旦出现全国大面积的灾害，那百姓自然民不聊生，如果再遇上一个昏君，百姓活不下去了，那自然只有造反了。” “而那些文臣并不明白其中的原因，只是将这些天灾当做上苍降下的惩罚，将其归咎于皇帝的失德。甚至一些大臣联合起来逼迫皇帝下罪己诏。” “反而对于天灾没有作为，这样各地的动乱只会越演越烈。” “最后这个王朝被推翻，建立新的王朝。” “哼，这些个文官真是该死！”朱元璋怒道。 他老朱就是出身在贫苦农民家庭。 在他小时候，家乡便是连年的蝗灾，又发生瘟疫。 而那些贪官污吏却是只想着敲诈百姓，一点实事都不干！ 不到半个月，他的父亲、大哥、母亲先后而去。 只剩下他自己和二哥。家里穷得根本揭不开锅，哪里有钱买棺材！ 是邻居给了他们一块坟地，兄弟两人用破布包了亲人的尸体草草掩埋了。 朱元璋一路流浪，见多了生离死别。 他是真的清楚百姓面对那些天灾人祸会有多么绝望。 他就是因为吃不饱饭，这才参加了义军。 而如今，当了皇帝之后。 一些文臣也是自以为是读书人，高人一等，甚至暗暗鄙夷他这个没读过书的放牛娃。 有时候他做出的决定，还会跳出来指手画脚，强迫他做一些不愿意做的事情。 开口就动辄什么圣人之言，仁君之道。 朱元璋早就厌烦了这些家伙。 陆渊继续说道：“而崇祯皇帝面对是小冰河期，天气的恶劣程度更胜于之前的王朝。” “崇祯元年陕西发生大旱，第5年发生饥荒，第6年发大水，第7年闹蝗灾，第8年闹干旱，第9年闹水灾，第10年庄稼颗粒无收，第11年再次发生蝗灾，第13年大旱，第14年大旱，导致百姓只能吃山里的野草，最后草吃没了，连树皮也啃没了。” “14年又发生了可怕的瘟疫，疫情还传至京城，导致当时的京城人口死亡近4成。” “村无吠犬，尚敲催征之门；树有啼鹃，尽洒鞭扑之血。黄埃赤地，乡乡几断人烟；白骨青磷，夜夜似闻鬼哭。欲使穷民之不化为盗，不可得也。” 听着陆渊说出来的一桩桩一项项，三人都是沉默了。 房间内只有他们粗重的呼吸声。 朱元璋就不必说了，他就是从那灾荒年月里，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 而朱棣和朱标也是去赈过灾的，亲眼见过了受灾百姓的凄凉。 这一桩桩并非冰冷的数字，而是代表了一条条鲜活的人命，这都是大明百姓的命啊！ 他们甚至不敢想象，那大灾之年，赤地千里，乡乡无人烟，路有冻死骨的景象。 这样的情况下那些恶吏还上门盘剥，那百姓便只有造反了。 造反是死，不造反也是死！ “在魏忠贤大权独揽之时，朝廷开始大力征收工商税，国库是充盈了，但是士绅富商们的资产财富被盘剥了不少。” “而那些东林党出大多出身于这些富裕地区的士绅富商阶层，魏忠贤收工商税等于是从他们的亲戚朋友手里拿钱。” “在魏忠贤倒下之后，这些文臣掌管朝政，文官集团很快取消了工商税，明朝的税收重担又回到了农民阶级头上。” “这让百姓头上的担子更加沉重了。” 朱元璋握紧拳头，指节咔咔作响。 他此时已经对于那些文官集团恨之入骨。 之前杀那些贪官还是杀得少了！ 陆渊继续说道：“崇祯皇帝当政后，也是兢兢业业，励精图治，力图挽回明朝的衰落，实现中兴之伟业。” “他厉行节俭，甚至他与皇后的衣服都是带着补丁的。宫中一律用木、瓷器，其他金银器都封存仓库........” 朱元璋不由沉默起来，他自己也是兢兢业业，每天审理政务都到深夜，一整年没有休息一天。 朱元璋自己就是农民过来的，当上皇帝之后也是十分节俭。 如今看到自己这子孙能够保持这传统，十分欣慰，原本还有怨愤这崇祯皇帝丢了江山，但如今那情绪也是淡了一些。 陆渊继续说道：“但这时候朝廷穷啊，户部积欠九边军饷，高达九百万两。边关将士都拿不到钱响，又哪里有力气打仗。” “建奴趁着大明虚弱攻占辽东，在北方攻城略地。” “而各地也是多有反叛，朝廷根本来不及镇压。” “崇祯皇帝派出多次击败建奴的辽东巡抚袁崇焕抵抗建奴。” “袁崇焕确实十分有能力，他在崇祯皇帝面前声称，五年便可以平复辽东。崇祯皇帝大喜，亲赐尚方宝剑，并赏赐蟒袍玉带、银币，但袁崇焕上疏推不接受辞蟒袍玉带。” “袁崇焕一到辽东，便借阅兵为名来到东江镇。” “此时，朝廷镇守东江的是平辽总兵毛文龙，此人加封左都督，坐拥朝廷兵马，势力不断扩大，隐隐有成为土皇帝的征兆。” “毛文龙见了袁崇焕，也是语多傲慢。袁崇焕提议更改军营制度，设置监察官员，毛文龙对此建议感到不高兴。” “袁崇焕便借着射箭由头，直接将其斩杀。” “崇祯二年，建奴举兵数十万兵分三路，直逼京城，袁崇焕忙率兵力战，击退了建奴大军，京都之围遂解。” “但建奴退兵后，袁崇焕却被治罪。” “朝中大臣却有很多人认为是袁崇焕放建奴入关，于是纷纷诽谤袁崇焕与建奴有勾结，崇祯帝对此也很怀疑。此时建奴也设计离间，说袁崇焕与后金军有秘密约定。崇祯帝便以擅自与后金军议和、擅杀毛文龙两条罪名将其凌迟处死。” “这是崇祯帝的第二个错误。” 第31章开局一个碗，结局一根绳 朱元璋长长吐出一口气：“标儿，虽然袁崇焕擅杀毛文龙，导致建奴兵临城下，但朱由检却是不该杀袁崇焕，至少那时候不该被处死。” “非常时期行非常之事！” “袁崇焕刚立下大功，就直接被杀，那些武将又有谁会真心为朝廷效力，又有谁敢卖力和敌人拼杀？” 朱标认真点点头：“儿臣记住了！” “陆渊，这袁崇焕就是那时候最能打的将领了吧？”朱棣也是问道。 “确实如此，在那种情况下，能战胜建奴的，除了袁崇焕几乎没有第二个人了。”陆渊说道。 “崇祯生性多疑，对于身边所有人都怀着一种深刻的怀疑和猜忌。却又苛刻寡恩。” “他对于其他将领也是十分不信任，他先后用过袁崇焕、杨嗣昌、孙传庭、卢象升、洪承畴、熊文灿、陈新甲等人率兵分别同建奴以及农民起义军作战，但这些人却几乎没有一个得到了善终。不是被崇祯处死就是孤军被围而无人过问，最后只得坐守孤城被敌生俘；或者是被逼仓促上阵战死。” “而那些文臣也是得不到崇祯皇帝的信任。” “在崇祯朝的１７年里，崇祯一共任用过５０位内阁大学士，其他各部尚书也是难以作满一年。” “崇祯时常是朝四暮三，轻信妄断。十七年不能算是短促的岁月，但只看见他今天在削籍大臣，明天在大辟疆吏，弄得大家都手足无所措。” “对于老百姓呢？虽然屡次在下《罪己诏》，申说爱民，却是连续设立不同苛捐杂税，几乎将农民剥皮拆骨，压榨骨髓！” “农民根本活不下去，又怎么能不反？” 听到这里，朱元璋直接怒了。 “这混账东西，原本以为还有几分能力，但就这么糟蹋咱打下来的江山！若是在咱面前，非要生劈了他！”彡彡訁凊 怒不可遏的朱元璋直接抽出书架上的刀，一刀将书桌劈成两片。 一时间，御书房内落针可闻，只听到朱元璋那剧烈的喘息声。 朱棣缩在角落里，根本不敢出声，以免再次因为后辈子孙而承受无妄之灾。 许久，等到朱元璋略微平复，陆渊才继续说道。 “当时的大明已经时局糜烂，每年的岁入多的时候有百万两，少的时候甚至只有数十万两银子。” “泱泱大国，幅员辽阔，每年的岁入只有数十万两，岂不是笑话！” “这点钱连发放官员俸禄都不够，又如何有钱发军饷，和义军以及建奴打仗？” “有一次，崇祯皇帝下了一道圣旨，向百官募捐粮饷，用以解燃眉之急。” “本以为国难当头众大臣也会慷慨捐献，但却是没有想到，群臣们纷纷哭穷，有的出几十两，有的出一百两，最终一共才筹到了20万两。” “但实际上，等到闯王李自成攻进北平城,在刀枪威胁下,在这帮孙子身上总计榨出了7000万两雪花银。” 朱元璋顿时暴跳如雷，若是那些文臣在他面前，只怕会直接将其活剐了！ 陆渊继续道：“崇祯为了筹集军饷，对于百姓征收各种苛捐杂税，成为了压倒百姓的最后一根稻草。” “各地动乱四起，其中最大的起义军首领是李自成、张献忠，号称二王。” “崇祯十七年，北方局势已经糜烂。” “外有建奴虎视眈眈，而在内的起义军已经攻陷了洛阳、襄阳、居庸关，直逼京城。” “当时，有大臣李明睿，劝说崇祯放弃北平，尽快谅删灶南迁。” “崇祯帝已经有所意动，但迟而未决。” “但这个消息却是走漏了出去，那些大臣纷纷反对。” “这些大臣认为，放弃京城南迁那就是奸臣，就是南宋赵构。” “而这也是因为之前明英宗的土木堡之变时，那些鞑靼就打到了北平，差点攻下应天府,当时就有一些大臣提出了南迁。” “而景泰帝和大臣于谦一同主持北平城的保卫战，打退了鞑靼人。” “之后，那些提出南迁的大臣就被认为是奸臣。” “崇祯君臣都想起了这件事情，不能跑，跑就是奸臣。” “而崇祯立即推李明睿出来背锅：‘李明睿有疏劝朕南迁。国君死于社稷，朕将何往?又功朕局乘影教太子先往南京。’” “如此君王，又有什么人能与他同心协力？” 三人顿时都沉默了，如此刚愎自用，好大喜功，刻薄寡恩的人当皇帝。 那越是勤政，那国家就被败得越快！ 陆渊叹了口气说道：“崇祯十七年，起义军首领李自成率兵攻陷紫禁城。” “大臣纷纷劝说明崇祯南迁，崇祯帝却是大呼：‘国君死社稷，义之正也。朕志决矣！’” “在皇城陷落后，崇祯帝不愿嫔妃女儿受辱，亲手斩杀之后，便上了煤山，在一棵歪脖树上自缢。” “并留下御笔血诏：朕自登基十七年，虽朕薄德匪躬，上干天怒，然皆诸臣误朕，致逆贼直逼京师。朕死，无面目见祖宗于地下，自去冠冕，以发覆面。任贼分裂朕尸，勿伤百姓一人。” “以崇祯的个人素质和励精图治的志气，如果生在和平时期，未尝不是一位可以位列明君之侧的帝王。可惜他生错了时代。” “可谓是开局一个碗，结局一根绳。”陆渊长长叹了一口气。 朱元璋沉默了。 朱元璋原本倒是想骂这个不肖子孙，竟然弄丢了大明江山。 但这崇祯又能说出，‘国君死社稷，义之正也。朕志决矣！’并以身殉国。 至少不像是徽钦二帝，屈辱地做了胡人的奴隶，丢尽了汉人的颜面！ 而朱标和朱棣两人也是沉默起来。 大明的未来太过悲壮了！ 竟然是以这样的方式灭亡。 陆渊也是有些感叹：“有明一朝，无汉唐之和亲，无两宋之岁币，天子守国门，君主死社稷。” 朱元璋顿时愣住了。 “无汉唐之和亲，无两宋之岁币。” “天子守国门，君主死社稷。” “不错，这正是咱想说的！” “不合亲，不纳贡，不称臣，不割地！” “这就是咱大明的风骨！” 朱元璋突然喊了起来。 “来人，马上将这两句给咱刻在大本堂的墙上，咱要朱家的子孙后代牢牢记在心底！” 第32章清除威胁 半响，朱元璋才冷静下来。 “标儿，你说说这朱由检究竟为何导致大明灭亡。” 朱标思索片刻才道：“臣认为，为君之道，最重要的是君臣和睦，才能将政策推行下去。” “如同朱由检这般反复无常，又刻薄寡恩，只会寒了臣子的心。” “而百姓才是帝国的基石，本就天灾人祸之下，朱由检又这般盘剥，百姓没有了活路，那自然没有其他的选择了。” “若是我来的话，我会徐徐图之，一面修养生息，一面抵御外敌。” “百姓有了活路，那自然不会当反贼，那些义军没了新鲜血液，那也就不足为虑了。” “而凭借大明江山，只要缓过几年，想要抵挡那北方建奴，自然不是问题。” 朱元璋顿时一喜，“好，果然不愧是咱的太子！” 朱标的胖脸上也是露出些许喜色，老头子可是有好久没夸他了。 “高瞻祁见祐，厚载翊常由。这朱由检便是老四的十世孙，这都是老四那孽障干的好事！” 朱元璋此时已经从朱由检的名字中看出了其辈分。 原本还对朱棣表现有些许满意，但听到大明亡于朱棣后人之手，又是怒火中烧起来。 同时想着，若是由太子朱标的后人即位，那肯定不会这么快灭亡。 当然，不是朱允炆那臭小子！ 但此时，旁边的陆渊却是不由哈哈大笑起来，几人的目光不由都投到了他身上。 “小子，你笑什么？” “我只是笑你们全部猜错了。”陆渊缓缓说道。 朱元璋眉头一皱，“你倒是说说朕何错之有！” “首先，气候变化的持续时间长达数十年，所以蒙元末期到大明初期各地都出现各种天灾，请问太子又如何修养生息？”陆渊沉声道。 “这.......” 三人都沉默了。 他们根本没有想到，气候变化竟然如此可怕。 长达数十年的恶劣天灾，别说朝廷糜烂的王朝后期了，就算是盛世时期，又有多少帝王能够支撑下来呢？ “难道大明注定也无法撑过三百年吗？”朱元璋喃喃自语。 朱标和朱棣也是瞪大眼睛，对于大明的未来感到深深的无力。 “其实，崇祯面对最主要的问题就是钱和粮。”陆渊竖起两根手指。 朱元璋作为开国君主，能力是毋庸置疑的，一听便是领悟到了。 “如果我是崇祯，只要有了钱和粮，那魏忠贤和袁崇焕杀了也便杀了。” “只要从那些士族勋贵手中弄到了钱，那些起义军自然可以轻易平定。” “而只要维持住了国内，那区区建奴也不足为虑！” “父皇英明！”朱标和朱棣齐齐喝彩。 “但是陛下有没想过，为何那么多的末代帝王都无法从士族手中弄到大量的钱？”陆渊问道。 “为什么？” “因为，在王朝末期，这些士族都已经成了气候，就算是皇帝也难以动摇他们了。”陆渊说道。 朱元璋又是沉默了，他作为开国君主，在军中拥有极高的威望，自然能将那些武将揉圆搓扁。 就算是此时战功赫赫的蓝玉，朱元璋也有自信，只要自己想，便能将其轻易除掉。 但若是朱允炆这样的子孙即位呢？ 若是按照陆渊之前所说，朱标驾薨，那如果自己想要传位朱允炆，那必然要剪除蓝玉。 因为这些勋贵的威胁太大了，新皇上位根本压不住他们。 而等到了王朝的后期，这些勋贵的势力又有多强大？ 朱元璋简直不敢想！ 陆渊也是说道：“旧的王朝覆灭，不只是旧的统治者被赶下台，很多士族也是在这过程之中被清洗。” “而新朝建立，皇帝大封有功之臣，这又会出现一批新的勋贵士族。” “在新朝初期，这些士族的势力是最为薄弱之时，也是清除他们威胁的最好时机。” “等到王朝发展，这些士族的势力便如同大树半扎根在这片土壤之中，盘根错节，这个时候皇帝都难以动摇他们。” “陆渊！你知道你在说什么？！”朱棣拍案而起。 朱棣是不得不出声，按照陆渊的意思，那就是要诛杀所有的开国功臣。 那就连魏国公徐达都难以避免。 那可是他的老丈人，也是他的老师啊！ 朱棣又如何能忍住？ 而朱标也是皱起眉头：“陆渊，你如此说未免太过了。” “那些都是开国老臣，并没有犯事，又如何因为未来可能的事情而将其诛杀，如此岂不是寒了天下人的心，又有什么人敢为朝廷做事呢？” 朱元璋也是盯着陆渊，他虽然对那些开国功臣毫不手软，但都是针对那些犯了事的，像是徐达、汤和这样安稳不搞事的，他还是希望维持兄弟之情的。 陆渊微微摇头：“陛下，太子，你们弄错了，我说清除威胁，并非直接杀了他们，而是限制他们的权利。” “而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土地。” “对于王朝来说，最重要的并非什么金银珠宝，或是了粮食，最重要的便是土地。” “朝廷唯有掌握住土地，这才能将最大的权利牢牢握在皇帝手中。” 朱元璋顿时恍然。 正如陆渊所说，朝廷最重要的就是土地。 土地代表着矿藏，土地便代表着肥沃的耕地，这才能源源不断地出产粮食、金银。 “而随着那些世家大族不断壮大，他们会想方设法地不断收购更多的田亩，或是趁机购买，或是强取豪夺。” “那些世家大族个个良田千亩，阡陌纵横，而随之带来的是一户户平民失去土地，只能给地主老财当佃户，被欺压，一辈子都抬不起头。”彡彡訁凊 “这样的情况下，到了灾年，这些平民又能如何挨过去？” “而那些大地主家中粮食成堆，就算灾年也能活得好好的，吃喝不愁！” 第33章打成一片 陆渊从御书房出来，回到听雪别院。 “素锦终究是被公子嫌弃了，不像新妹妹生的俊俏。” 陆渊一进院子便见到素锦自怨自艾起来。 “素锦，公子这般的神仙人物，又岂是我们能拴得住的，只盼望公子得空时候还能记起我等。”韶翠柔声劝说道。 “如此说来倒是我的不是了，是妹妹小家子气了。”素锦语气幽幽。 陆渊一时间也是有些无言，这两个小丫头这是有了怨气了。 但他对付这种事情也算是十分有经验了。 直接走上前去。 “啪！” 素锦直接惊叫一声，跳了起来，却是弓着身子，感觉后面火辣辣的，一张俏脸瞬间绯红一片。 一双大眼睛瞪着大大的，盯着陆渊似乎难以置信，眼中却是水汽氤氲，异样的情绪在其中酝酿。 “公，公子.......” “好啊，居然编排本公子，看我怎么罚你！”陆渊冷笑一声，一把将她抱起，就往里面走去。 “公，公子，现在天还没黑呢？”素锦声若蚊呐。 “哼，难道我罚你还要看时辰？” 而韶翠也是红着脸跟了进来，顺手关上了门。 陆渊很生气，狠狠地教训了素锦。 素锦哭了，素锦跪在他面前，低头认错。 陆渊很满意，于是欺身而上，和她们打成一片。 ....... 在陆渊辛勤耕作之时，御书房之内的气氛肃穆。 “你们二人可以办法应对百年天灾？”朱元璋沉声开口。 “你们分别说，给咱说个方案来！” 朱棣是有些麻了，他就是个武夫，让他去打仗还行，让他治国还是算了吧。 朱棣只能碰了碰朱标，想让他先说。 朱标看了他一眼，犹豫说道：“儿臣以为想要应付数十年的天灾，应该从开国之时就进行准备，充盈府库，囤积粮食，等到天灾来临自然就可以应对。” 朱元璋脸上看不出喜怒：“老四你说！” “儿臣以为大哥说得对，另外就是要多打下土地，这样耕地多了，那国库自然就充盈了。”朱棣说道。 朱元璋一拍桌案：“狗屁不通！” “如今正是开国之时，但又如何充盈国库？” “北元余孽年年犯边，西南蛮族叛乱，各地天灾时起，治洪水，帮助耕种，兴修水利，这些哪一项不急，哪一项不需要大量钱财？” “还有你！老四！” “现在西南和云南都已经划归我大明统治，但那里的耕地多吗？除了要对付不时冒头的反叛余孽，还要朝廷调拨钱响过去帮助恢复生产。” “而其他地方又哪里有大量的耕地。” “万里沃土尽归我大明，其他番邦不过是化外之地！” “记住，以后勿要轻易用兵，就算占了那些不毛之地，对我大明也没有好处。” 朱元璋肃声道。 朱元璋在光复华夏汉人江山之后，并没有停下，反而四处用兵。 先后收复了晚唐五代丢失了四百多年的云南、贵州、甘肃、辽东、河套地区，更进一步追亡逐北到塞北朔漠，把称雄亚洲百年的蒙元帝国打回原型，重新变成一群游牧部落。 但西南的莽荒和不服教化也是一直困扰着朱元璋。 那些蛮族经常反叛，而朝廷拨调了大量钱响，却是难以发展。 也是从这里让朱元璋得到了反思，便在皇明祖训为后世子孙立下了规定。 四方诸夷，土地贫瘠，不可轻易攻伐。 “哼，你们回去就给我把皇明祖训抄写百遍！”朱元璋冷声道。 “啊？”朱标和朱棣顿时苦着脸。m.33qxs.m 朱标心里苦啊，自己完全是受了无妄之灾，但他虽然心里苦，却是不敢说，要是说出来惹怒了老朱，恐怕更糟糕。 “看你们这样子，是不知道如何应对天灾了，那你们说说，该如何应对土地兼并的问题？”朱元璋说道。 “儿臣以为，要禁止土地买卖。”朱标开口说道。 “正是因为土地允许买卖，那些士绅豪强才会想方设法地购置土地，这样平民没了土地，遇到了灾年就没法活了。” “那如果地方上，那些士绅豪强与贪官勾结，强行抢占土地呢？那样的话百姓还是会失去土地。”朱棣说道。 “这自然是加强监管，让那些士绅豪强不敢出手了！”朱标说道。 “这样的话，又需要大量钱财才能供养这些吏员，我大明哪里来那么多钱粮？”朱棣道。 两人争论起来，却是谁也说服不了谁，反而朱元璋听得头疼。 “罢了，今日便暂且如此吧。”朱元璋挥了挥手，让两人退下去。 但等到朱棣走到门口，朱元璋突然道：“对了，老四，高炽孙儿已经六岁了吧，你把他喊来应天，让咱看看这个仁宗皇帝。” 朱棣身体一僵，但还是不敢反抗朱元璋的权威，低头应是。 朱棣与朱标离开御书房，只是朱棣却是显得忧心忡忡。 “老四，你可是担心高炽侄儿之事？”朱标主动问道。 “还是瞒不过大哥啊！”朱棣长叹了口气。 虽然朱棣不太喜欢这个胖儿子，但却是不知道朱元璋此次让朱高炽进京是好是坏。 朱标拍拍他的肩膀：“你这儿子比我的儿子强啊！” “放心吧，父皇最是看重亲情，又怎么会伤害高炽侄儿呢，而且他不是做得不错嘛，还成了我大明的仁宗皇帝。” 朱棣闻言，停住脚步，郑重行了一礼：“大哥，我朱棣是真没想过造反，不会反父皇，也不会反大哥！” “大哥从小如同父亲般将我带大，我朱棣岂是那种狼心狗肺之人！？” 朱标也是想起从前，那时候朱元璋南征北战，他们也是颠沛流离，老朱没在，这些弟弟妹妹都是他在教育。 说是长兄如父，那是一点不为过！ 而朱标也是和这些兄弟感情极其深厚的。 “大哥相信你，若非朱允炆想要削藩，将你逼得狠了，你也是不会反叛的。”朱标沉声说道。 朱标之前也是和陆渊单独谈论过朱允炆和朱棣的事情，知道了朱允炆对于朱棣最为忌惮，派出钦差监视北平，对朱棣步步紧逼，甚至让朱棣装疯卖傻，这才骗过了朱允炆。 若不是逼得紧了，朱标相信朱棣这骄傲的性格，绝对不会装疯卖傻。 说到底还是自己这个儿子烂泥扶不上墙。 “老四，如今我们得了陆先生指点，兄弟齐心，必将让大明国祚延续千秋万载！” 朱棣也是伸出手：“你我兄弟齐心，其利断金！” “啊！大哥！轻点，屁股疼！” 第34章北平消息 朱棣扶着屁股一瘸一拐下了马车。 老朱那是真没留情！皮带差点都抽断了，就算他朱棣铁骨铮铮那也是有些挨不住。 徐妙云原本正在书房看书，看到朱棣这一瘸一拐的样子，也是有些惊讶。 朱棣在北平那也是吼一声，整个应天府都要震三震的主，这怎么回到了应天，就天天一瘸一拐的。 “王爷，这又是怎么了？” 朱棣无奈，又将事无巨细地说了一遍。 “王朝难以延续三百年，竟然是因为气候.......” “这些士大夫简直可恨！” 徐妙云对于陆渊一些独特的见解也是十分佩服，而对于那些麻木冷血的士族也是气愤非常。 毕竟那些士族啃噬的是她老朱家的江山！ “王爷，北平那边传来消息，北平承宣布政使司李彧，提刑按察使司官吏赵全徳，都被抓获，从他们府中抄出了大量金银珠宝，全部都是北元贵族的钱财。” “这些该死的老鼠！”朱棣怒道。 北平之前就是元大都，被徐达攻破之后，由老朱亲自命名为北平，这也看出了老朱的野心。 在徐达攻入大都之时，很多北元贵族都来不及跑，大量从中原收集而来的金银便留在了大都。 而北平布政使司的官员借助职务之便，在其中贪墨了大量的钱财。 这件事情，他朱棣竟然都不知道！ 要不是被揭发出来，他还被蒙在鼓里！ 这可都是老朱家的钱！ “另外，道衍大师已经秘密来到了应天府，已经秘密向王府递了书信，他说他现在就在城外的龙泉禅寺，之后有事可以和他联系，我已经将目前的情况写在了信件之中，但并没有说那位陆先生的身份。”徐妙云道。 “道衍大师没事就好，他竟然还来到了应天府，有他和你二人在，我也放心了。”朱棣大喜。 但他马上又苦着脸：“妙云，今日陛下让我将高炽召到应天府。” 徐妙云脸色也是微微一变，现在陛下将他们两人软禁在了应天府，不许出城，现在又让朱高炽过来，她也是有些担心。 “放心，父皇最是挂念亲情，绝对不会伤害高炽的。” “我想，父皇是听闻朱高炽乃是大明第4位帝王，庙号仁宗，想必是打造了盛世王朝，父皇甚至可能有意培养。”朱棣说道。 徐妙云这才面色稍缓：“但毕竟大哥才是太子，大明正统，如果父皇亲近我们，是否会引起夺嫡之争。” 徐妙云也是知道朱标在朱元璋内心的地位的，可以说朱标活着，其他人根本就别想惦记皇位。 “放心，我已经和大哥说清了，他也不会心存芥蒂的。”朱棣说道。 徐妙云微微颔首：“这也好，现下北平承宣布政使司没有人主事，城里确实有些混乱，高炽过来京城也好。” “妙云，你可有办法解决土地兼并的问题？”朱棣问道。 徐妙云眉头微蹙：“土地私有化从春秋之时便已经出现，而后的王朝虽然有改制，但都是无法解决这个问题。” “自先秦之时，商君变法，推行军功授田制度，以刺激国人参战积极性，这才让秦国崛起，得以一统天下，开创万世之先河。” “汉承秦制，依然实行授田制度。西汉在推行授田制的同时，开始在法律上允许土地买卖。” “西汉末年，便已经是富者田连阡陌，贫者无立锥之地。” “而自唐朝建立，实行的是两税法。” “两税法改变原来按人征收租庸调的办法，将原来的租庸调归并入地税和户税两大项，其中的户税是传统的人口税的继续，但是按照资产多少确定户税高低，而不是完全按照人丁数量；地税则按照土地多少征收的田税。” “但也因此，国家对百姓的控制有所弱化，国家权力无法解决农民土地问题。地主兼并土地少了许多制度性障碍，大土地所有制迅速膨胀，租佃关系迅速发展。” “唐朝末年，财政亏空年达300万贯，土地兼并严重，以至于民不聊生。” “黄巢领导曹州冤句数千人响应起义，黄巢打出的口号正是‘均平土地’。” “这确实是困扰王朝的难题.......” “我以为，或许可以在北宋范文正的变法十条上拿出一些来。” 朱棣顿时神色一凛。 范文正也就是范仲淹了。 范仲淹在北宋内忧外患之时，提出《答手诏条陈十事》，提出十项改革纲领，主张澄清吏治、改革科举、整修武备、减免徭役、发展农业生产。 新政实施的短短几个月间，政治局面已焕然一新：官僚机构开始精简；科举中，突出了实用议论文的考核，有特殊才干的人员，得到破格提拔；全国也普遍办起了学校。 但可惜，因为当时北宋官场上奸妄横行，新政动了他们太多的利益，因此引起官员集体反弹，反对派攻击革新派。 宋仁宗只能外放范仲淹、富弼等大臣，改革遂以失败告终。 但庆历新政虽只推行一年，却开北宋改革风气之先，成为王安石“熙宁变法”的前奏。 朱棣顿时大喜：“妙云！父皇比起宋仁宗更加有魄力，或许新政真的能够实行！” “如此，不但能解决贪官污吏的问题，还能发展农业，让我大明变得国富民强！” 第35章大明之风骨 接下来几天，陆渊每天都是日上三竿才爬起来。 而陆渊每天都过得十分紧实，而韶翠她们也是十分充实。 之前她们培养青霉素的工作已经做了大半，只剩下关键提取和提纯，需要陆渊亲自动手。 但陆渊随着熟练，他的效率也是越来越高。 很快，第二批一千支万灵散也是做好了，陆渊让沈五给太医局那边送去。 那些文臣武将自然不可能天天在太医局守着，但他们对于这种救命的神药却是无比渴望，因此他们派出大量的家丁仆人，日夜守在太医局外面。 而随着又有一位朝廷大员的重病被万灵散根治，众多大臣对于万灵散更加的渴望。 一时间，送万灵散奉承上位，远远比金银珠宝，奇珍古玩更加实用。 今年过节不收礼，收礼只收万灵散！ 正是因此，太医局外面外面日日门庭若市，被求购神药的人围得水泄不通。 虽然掌柜一再声明万灵散缺货，且到货的日期并不确定，但依然无法阻挡人群的狂热。 而随着第二批万灵散到货，这次销售得更快，不足半个时辰，一千支万灵散便已经全部售罄。 那些没抢到神药的大臣，除了继续派出人在太医局外面守着，一些人还将主意打到了太子朱标的头上。 毕竟，朱元璋可是说了，由太子朱标负责万灵散的事宜。 那些大臣便想走朱标的后门，想要抢先买下一点万灵散，甚至高价收购也可以。 朱标也有些不堪其扰，便跑到了陆渊这边。 朱标提着两瓶酒，推门而入。 “陆先生，我又来了！” “坐吧。” 陆渊随意挥了挥手，身子是一动不动躺在摇椅上面，享受着素锦投喂的樱桃。 朱标也是有些习惯了，这大概就是高人做派。 “太子殿下倒是会挑时候，等到了饭点才来。”陆渊揶揄道。 朱标也没遮掩：“嘿嘿，老实说，咱就是馋你这口肉，别说，韶翠丫头的手艺那是比御厨还强！” “太子殿下过誉了，这都是公子的功劳。”邵翠正端着两盘菜出来，放在桌上，闻言也是脸上一红。 这话倒不是胡说，之前邵翠的手艺在几个侍女之中也就普通，但陆渊随便教了她几手，便让她的手艺突飞猛进。 不多时，饭菜都好了。 闻着肉香，朱标也没心思说事情，直接开始吃喝起来。 “此乃何菜？”朱标的筷子伸向一盘菜。 白色瓷盘之中，一条条金灿灿的物体，上面酱汁浓稠，散发着酸甜滋味。 那菜一入口，一股酸甜的滋味便充斥口腔，随即则是外壳的焦脆，内里却是柔嫩无比。 一口下去，便是让他胃口大开。 他虽然身在皇家，天天都是御厨做的御膳，但来到陆渊这里却是感觉他之前对于吃食了解太少了。 “回太子，这是糖醋里脊，乃是用猪肉所做。”韶翠说道。 虽然此时铁锅已经较为普遍，炒菜也是纷纷出现。 但烹饪技法之上，主要还是：烧、炒、炙、烹、煎、闷、煮等。 油炸还是十分少见的。 最主要的原因便是油太贵了！ 所以朱标一吃这新奇的菜肴便是有些惊奇。 “这又是何菜？” “此乃酱爆鸡丁。” 朱标又夹了一口，只觉肉丁软嫩，酱香浓郁，配上黄瓜的爽脆，简直停不下来。 “好吃！太好吃了！”朱标筷子不停，吃得那是满嘴流油。 朱标好不容易才放下筷子，陆渊早已经吃饱了。 朱标也是有些尴尬。 “太子来找我有事吧，不如去书房喝杯茶，消消食。” 两人来到书房，侍女沏上一壶茶。 朱标坐下之后，这才擦擦汗水。 “陆先生，你是不知道，那些官员可是天天登门，我的门槛都快被踏破了，你的第三批万灵散什么时候能出产啊，而且，这次能否多出产一些？” “这自然急不来，要知道稍有差错，那就不是神药，而是毒药了。”陆渊沉声道。 朱标有些无语，你这家伙天天在这享受生活，一天还没工作一个时辰，那药的产量自然少了。 “但那些大臣天天登门，本宫也是有些不堪其扰啊！”朱标说道。 “太子殿下，大明现在的财政有些困难吧？”陆渊问道。 “这确实如此。”朱标微微颔首，“这万灵散的进项也是略微解了我的困难，还要多谢陆先生。” 朱标随即拱手一礼。 “太子殿下，想不想多卖一些银两？” “先生愿意多出产一些万灵散了？”朱标惊喜道。 “不，这工序困难，想要提高产量实在有些困难。我的意思是提高单价。”陆渊说道。 “这，这万灵散已经卖到了五十两的天价，还要提高价格，恐怕会引起不满啊。”朱标面露难色。 “而且，万灵散的价格是陛下在文武百官，众多百姓之前宣布的，如今朝令夕改，恐怕会影响陛下的声望。” “我有办法既不用宣布涨价，又能卖出数倍的价钱来。”陆渊微笑说道。 “请先生教我！”朱标顿时一喜，站起身来拱手行礼。 陆渊缓缓说道：“太子殿下，万灵散现在可是有价无市，千金难求。” “而这万灵散的产量除了我们几人之外，又有何人得知？” “那么每次，放出来的量多少，那还不是我们说了算。” “而从中拿出一些来，暗中高价销售，那便可以谋取大量利益。” “反正那些大臣勋贵有钱，不宰白不宰！” “而万灵散是刚需物品，市场远远不会满足，只要那些人对于万灵散渴望，那我们的饥饿营销的手段便远远不会过时。” “因为，万灵散只此一家，别无分号！” 陆渊又与他说了具体的实施办法，听得朱标这个老实人眼睛发亮，连连点头。 朱标放下酒，便匆匆离开，回去准备了。 次日。 皇宫大门前，有工匠竖起一块巨大石碑，顿时引起了百姓的围观。 “这上面说得是什么啊？” “俺也不识字啊！” 当即就有穿着儒袍的秀才分开人群，让我看看。 那秀才一见上面刻着龙飞凤舞，铁画银钩的字体，顿时是浑身一震。 “好，好啊！此乃我大明之风骨！” “陛下不愧是光复华夏汉家江山之帝王，真乃千古一帝也！” “到底说了啥啊？” “你倒是说说写了什么？”旁边的百姓纷纷问道。 那秀才喘了两口气，这才平复下来，又咳了两下，这才朗声道：“上面说了，大明朝从令往后，上至帝王，下至黎庶，皆必尊之：不和亲，不赔款，不割地，不纳贡。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人群听了也是纷纷激动起来。 “陛下真乃当时明君啊！” 百姓们都是刚经历了蒙元的残暴统治，对于两宋的皇帝的懦弱无能那都是有切身之痛。 汉唐虽强，但也要靠和外族和亲，以维持局势。 这些百姓不懂的什么和亲的都是宗族之女，只知道天朝上国向那些蛮夷和亲，那就是耻辱，是污点！ 而两宋虽然空前繁荣，经济发达，但却是谁都可以欺负，打赢了赔款，打输了更是要割地赔款，百姓更是没有丝毫安全感。 靖康之耻，乃是华夏民族的百年之痛。 堂堂皇帝竟然为胡虏执牵羊礼，更是沦为奴隶，备受欺凌。 那是全体汉人的耻辱。 即便南宋灭亡，这耻辱也是被刻在了汉人的骨子之中。 而在蒙元的统治之下，汉人沦为三等人，两脚羊！ 而如今朱皇帝驱逐鞑虏，横扫漠北、经略西南，雄图伟略旷古烁今！ 只有这样的皇帝才能守住汉家江山！ 第36章此法可增大明国祚五百年 御书房内。 “父皇！那些百姓看到皇明祖训碑，皆是神情振奋，如今应天府都在歌颂父皇的不世武功！” “而大本堂内也是刻下皇明祖训，让那些皇子皇孙时刻谨记。” 朱元璋闻言也是眉头舒展。 “很好，我大明君民一心，纵然胡虏又有何惧？” “立即派出官吏在各府衙门前立下此碑，让百姓看看咱大明的风骨！” “父皇英明！” “对了，之前布置给你们的两个问题，你可有想法了？”朱元璋问道。 但看朱标那神色，朱元璋也是了然了。 “去宣朱棣和陆渊前来。” 很快，陆渊和朱棣、徐妙云来到了御书房。 朱元璋看到徐妙云顿时眼睛一瞪，当初他便立下了后宫不得干政，如今朱棣却是带着徐妙云来，显然是犯了他的忌讳。 “父皇，那条新政也是妙云所写，我带妙云前来，也是为了更好阐述新政，以免有错漏。”朱棣连忙行礼道。 朱元璋轻哼了一声，不置可否，这算是默认了。 徐妙云也是连忙行礼感谢。 “妙云，你同父皇解释一下你的新政。”朱棣道。 徐妙云道：“儿臣的新政乃是出自北宋范文正的《答手诏条陈十事》。” “分别是：明黜陟、抑侥幸、精贡举、择官长、均公田、厚农桑、修武备、推恩信、重命令、减徭役。” “儿臣以为，如今以大明的情况，我们可以先从择长官、均公田、厚农桑，这三个方面先入手。” “择长官，如今大明刚立，一些地方官员还是蒙元的官吏留任，一些人并不称职，甚至鱼肉乡里。朝廷派应该出得力的人检查地方政绩，奖励能员，罢免不才。” “另外，本朝官员俸禄不高，一些官员日子拮据，怎能要求官员尽职办事呢？” “可以对于各级官员按照等级发放职田，使他们有足够的收入养活自己。然后，便可以督责他们廉节为政。” “而农桑之事，也是陛下一直重视的。如果派出吏员到下面与人民讲穷农田耕种的技术，兴修水利，大兴农利，并制定一套奖励人民、考核官员的制度长期实行，一定能让粮仓快速充满。” 朱元璋端起茶喝了一口，才道：“妙云果然不愧女诸生之名，不但了解宋史，还能针对本朝指定新政，若非是女子，那入朝当一个户部侍郎那是一点问题也没有！” 徐妙云连忙道：“陛下谬赞了，儿臣实在愧不敢当！” “咱说你当得，便是当得！” “不过这主要还是针对官员，却并没有解决土地兼并的问题啊。”朱元璋道。 “儿臣才疏学浅，不敢随意发表看法。”徐妙云连忙道。 朱元璋也是微微颔首，土地关乎国本，一点改革都将让大明天下动荡，不得不谨慎行事，徐妙云没有把握，便没有说出来，这点也是没错的。 “陆渊小子，你之前说朝廷唯有掌握住土地，这才能将最大的权利牢牢握在手里，那么又该如何实施？” “你可不要说你没有办法，否则咱便要治你的罪了！” “咳，在下自然是有办法的。”陆渊轻咳一声说道。 房间内的几人，顿时将目光放到了他身上。 “而随着那些世家大族不断壮大，他们会想方设法地不断收购更多的田亩，这是历史的必然。” “土地私有制是没有问题，因为每个百姓都渴望拥有一块属于自己的土地。” “每个人都希望拥有一小片天下，属于自己的私人空间，不被人打扰。” “就像那些猛兽都有自己的领地，若是有人闯入便会遭到攻击，此乃天道。” 几人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我认为，可以规定每个百姓拥有土地的范围，也就是其住宅的范围，作为其私人土地，若是没有触犯法律，即便是差役也不能随便擅闯。” “而除了住宅土地之外的耕地、山地，都收归朝廷所有，其土地主人只拥有使用权，并且严格禁止私下买卖。” “这样便从根本上杜绝了那些世家收拢大量土地，以至于那些平民无立锥之地了。” 朱元璋也是若有所思。 如果将土地收归朝廷所有，确实能解决土地兼并的问题，那些世家门阀也难以壮大成为庞然大物，这是一举两得的好事啊！ “陆先生，但那些开国功臣，以及世家手中本就有的土地又该如何解决？” “直接收回的话，恐怕会引起他们的反抗。”徐妙云说道。 开国功臣手中的土地大都是因为朱元璋念其功勋奖赏下去的，而世家的土地那更多是前朝就有的，而朱元璋也是承认他们土地的合法性，但如果朝令夕改，那会影响皇帝的威望。 朱元璋也是皱起眉头。 他作为铁血帝王，自然可以大刀阔斧地改革，甚至强令那些人将土地交出来。 但这无疑会影响他的威望。 朱元璋之前动的都是那些贪官污吏，反贼逆臣，他们违反律法，那动他们自然没有问题。 但现在这些人只是拥有土地，就直接对他们动手，大开杀戒，显然不太适合。 “这个也很简单，陛下可以承认他们暂时拥有土地，而其年限是五十年，等到这时，那些老臣已经逝去，其子孙便要交还地契，他们便只是拥有土地的使用权。” “这样的话，他们就不会那样反抗陛下的圣旨了。”陆渊说道。 “好！此计甚好！”朱元璋顿时大喜。 而徐妙云也是惊叹地看着陆渊。 之前只是以为这人精通医术，没想到更是治世能臣！ 如此轻易便解决了危害社稷的难题！ “陆先生大才！”朱标也是极为欣喜，这是解决了大明的一个大问题啊。 就连朱棣也是说不出话来。 “此法也只有陛下可以推行。”陆渊说道。 “如今大明刚立，那些勋贵士族的力量薄弱，而陛下手握军权，威压天下，这才能促成此事。”33qxs.m “若是等到王朝中期，那些士族生根发芽，势力庞杂，那即便是拥有强大手腕的帝王也是无法根除这些士族的，所以王朝中期的变法注定会失败！” “此法可增大明国祚五百年！” 第37章这天下是谁的天下？ 太子妃吕氏自从原配常氏死后，便是春风得意，总揽东宫内事，意气风发。 有时，她也会幻想着朱标登上皇位，她贵为皇后，母仪天下。 但这个梦想随着朱允炆的失宠，似乎破灭了。 原本朱允炆是皇帝的好皇孙，朱标的好儿子，但现在不但对其冷眼相对，朱标也是经常打骂朱允炆。 她的皇儿到底是做错了什么？ 只是吕氏几番探查，却是没有任何结果。 就连她亲自询问朱标，也无法得到答案。 东宫这些日子登门递上拜帖的大臣络绎不绝，门槛都快被踏破了。 原本，一些大臣她都会亲自拉拢，但如今，那些人对她已经是避之如蛇蝎。 那些大臣都是人精，如何看不出朱允炆为陛下所不喜，显然是不可能继承皇位了，这样的皇孙，他们也就没必要结交了。 “李主簿，还是请回吧，今日不巧，太子得陛下召见，现在却是不在府上。”东宫总管王贵笑眯眯地说道。 李主簿凑近一步，递过一物：“王总管，其实下官有一事相求，下官家中有一老母卧病在床，下官实在不忍见母亲被病痛折磨，这才想要求一万灵散，以表孝心。” 王贵低头一看，却是二十两雪花银。 王贵默不作声地收拢在袖子中：“李主簿实在是孝子贤孙，如此孝心令人感动，这样，我勉强帮你一次，你可别说出去。” “今夜子时到东门边的小巷，第三间民宅，你就能得偿所愿。” 李主簿顿时大喜，压低声音：“多谢王总管！多谢王总管！下官定然不会乱说！”33qxs.m 李主簿顿时欣喜离去。 今天来东宫的人很多，但相比之前全部都失望而回，今天却是有几个大臣脚步匆匆，低着头掩饰着欣喜。 子时，李主簿特意换了一身便服鬼鬼祟祟得来到了东门边的小巷，第三间民宅。 敲了三下门，李主簿便直接被一人拉了进去。 李主簿顿时一惊，差点大叫出声。 “别喊！” 李主簿喘了几口气，这才看清面前是一个魁梧汉子。 “来买药的！” 李主簿连连点头，说着便拿出了五十两银子。 “少了！”汉子说道。 “啊？这万灵散不是五十两吗，明码标价！”李主簿诧异道。 “那是太医局的价格，在这里，就是咱说了算！”汉子说道。 “那，那多少钱？”李主簿问道。 “三百两！”汉子伸出三根手指。 “什么，三百两！”李主簿大吃一惊。 “你就说买不买吧，你不买有的是人买！”汉子硬邦邦地说道。 李主簿思索片刻却是一咬牙，一跺脚：“我，买了！” 他摸摸索索半天，这才凑齐了钱。 汉子接过钱，随手咬了咬，嘿嘿一笑，这才丢过一个手指粗细的小管子。 李主簿手忙脚乱地接了过来，而后再次消失在夜色之中。 这个普通的小院子，一个晚上接待了五个神秘的访客。 第二天，官场之中就隐隐流传着有渠道可以弄到万灵散。 那位李主簿就是凭借着万灵散，成功得到了提拔。 一时间，百官纷纷打听这暗中的渠道。 显然，王贵并不能让那些官员完全保守秘密，很多官员都得知了这隐秘的消息。 每日那偏僻小院的顾客都在增加。 ....... 奉天殿上，文武大臣分列左右。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元璋高坐龙椅之上，戴着翼善冠、着衮玉、渗金靴，不怒自威。 “诸位臣工，可有本要奏？” “臣詹徽检举太子！”一个年轻官员站了出来。 众人皆是一惊，竟然是督察院左都御史詹徽。而他竟然直接将矛头对准了朱标。 虽然说之前朱标被皇帝禁足，又宣燕王入京，又废长立幼的苗头。 但先不说如今太子又重新主持了政务，就说太子在皇帝心中的地位，胆敢检举太子，那简直就是胆子肥了！ 果然还是太年轻了啊！ 詹徽在洪武十五年考中秀才，十月被任命为监察都御史，而才三年就做到了督察院的最高长官左都御史，可以说是极得朱元璋的信任。 但众人感觉这次詹徽要完了。 “说！”朱元璋脸上看不出喜怒。 “太子全权主持太医局，负责万灵散事宜，但微臣查到太子暗中高价销售万灵散，以中饱私囊，从中获利达二十万两之巨！如此行径动摇国本，请陛下严查！”詹徽躬身说道。 这话一出，举座哗然！ 这件事情，可以说朝廷有极多的官员都牵扯其中，他们虽然也想到了王贵一个总管，是不可能弄到那么多的万灵散，也想到了背后可能是太子所为，但根本没有人敢说。 更没有人敢举报！ 如今，詹徽的胆子竟然这么大！ 这是真不怕死啊！ 众人纷纷看向了朱标，却是见其面色如常，甚至没有看詹徽一眼。 “哦？竟然有此事，太子，你如何解释？”朱元璋面色如常。 朱标出列行礼：“回禀陛下，微臣并不知晓此事，我想定然是詹御使被下面的人所蒙蔽。” 朱元璋微微颔首：“蒋瓛，派人下去调查此事！” 蒋瓛立即行礼：“微臣遵旨！” 朝廷诸公都是老油条，哪里还不明白其中定然不同寻常，按照往常，老朱早就暴跳如雷了。 就算朱标是老朱认定的太子，也一定会惩处，哪里像是这样平静。 但他们心里明白归明白，却是谁也不会说出来的。 朱元璋又道：“诸位臣工，今日朕有一条治国之策想要与列位商议。” “列位以为，这天下是谁的天下？” 文渊阁大学士宋讷出列道：“太公在六韬中有言：天下者，非一人之天下，乃天下之天下也。” “获得天下的人，好像坐在一条船上共同横渡江河，能渡过去大家都能享受到利益，渡不过去大家都会受害。这样与天下人利害相关，天下人自然都开诚相接，不会拒绝了。” “人君没有从民众那儿取利，实际上是拿取了。因为没有取于民的，就是不夺取百姓的利益，因此就得到百姓的拥护。没有从国家那儿拿取的，全国的百姓都拥护他;没有从天下人那儿拿取的，普天下的人都拥护他。” “如此，大明江山才能千秋万载。” 户部尚书茹太素走出队列：“孟子有言：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所以，得到民心的做天子。” 朱元璋很满意：“诸位说的不错，这天下乃是百姓的天下，乃是天下人的天下。” “但诗经又曰：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朕以为，一些百姓没法管理好自己的土地，以至于土地荒废，甚至将其出售，以至于没了土地，吃不上饱饭，既然如此，朕认为朝廷就可以帮助百姓管理土地嘛！” 这话一出，那些大臣的脸色都是一变，朱皇帝这话不对劲啊！ 第38章明田制 “陛下，这天下的土地虽然都是王土，但那些百姓也是拥有地契，怎么能随意收回呢？”户部侍郎王珹站了出来。 “哦？王珹，你这是认为朕说的不对了？”朱元璋挑起眉头。 王珹顿时冷汗直冒：“微臣不敢，微臣只是以为那些土地都是有主的土地，百姓拥有地契、田契，随意剥夺，那朝廷将失信于天下。” “王珹，我记得你出自琅琊王氏的旁系吧，家中良田可是不少啊！” “这.......微臣绝对没有冒犯之意！”王珹顿时吓得直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俯首在地不敢出声。 “王侍郎家中良田足有千亩，皆是前朝余留之地。”蒋瓛拱手禀报。 “你一个侍郎家中就有良田千亩，那尚书家中又有多少土地？而这才是开始，今后你们又会购置多少土地，今天你买几百亩，明天他买几百亩，那这些土地还是天下人的土地？”朱元璋冷声道。 王珹顿时冷汗涔涔，而那些尚书也是低下头去，虽然说他们之中一些人土地还没王珹多，但现在朱皇帝显然在针对他们啊。 郭桓的尸体还吊在菜市口，他们可不想步郭桓的后尘。 “启禀陛下，微臣为官清廉，哪里有钱购置土地。”茹太素禀报道。 “我相信你是没钱，但其他人有没钱可就不好说了。”朱元璋冷声道。 “李敦，你将名单念一下。” 旁边的李公公立即拿出一份名单。 “宣政院同知李狄购买万灵散十份。” “集贤院学士王靳购买万灵散八份。” “吏部员外郎陆奚购买万灵散五份。” 顿时朝廷一片寂静，只有李公公宣读的声音，但却是一个个大臣冷汗直冒跪倒在地。 那些大臣发现，一些并未在太医局买药的大臣也在其中，而那些人皆是从私下渠道高价购买到了万灵散！ 也就是说朱皇帝早就知道了太子在私下售卖神药！ 等到李公公读完，朝堂之上已经跪倒了三分之一！ “求陛下饶命啊！” 剩下的那些大臣却是颇为庆幸，他们之前还在懊恼自己没有抢到万灵散，但这哪里是救命的神药，这分明是阎罗王的催命符啊！ “天下初定，百姓财力俱困，如新飞之鸟，不可拔其羽，新植之树，不可摇其根，要使他们安养生息。要约己爱人，而不要朘人肥己。尔等当深戒之。” “朕编撰的《醒贪简要录》可是发给你们所有人了，而你们还在一犯再犯，让朕如何饶过你们？” “就算朕答应，那些穷苦百姓也不答应！” “都押下去，关入昭狱！严加审问！” 朱元璋冰冷的声音在大殿上响起，那些官员顿时磕头如捣蒜，他们明白要是被关入昭狱，那就是十死无生了！ 众多羽林卫冲入大殿，将这些哀嚎连连的官员拖了出去。 而一些买了万灵散的官员也是腿肚子打颤，幸好那些钱款并非贪污所得，这才幸免而难！ “天下土地皆归天下人。” “土地乃是国本，不该掌握在少数人手中。” “朕允许每人拥有一亩地，以作住房用地。正如鸟筑鸟巢，兽有兽穴，这都是属于他们遮风挡雨之地。此乃天道。” “任何人胆敢随意闯入，主人可击之！” “而其他土地都将收归朝廷，百姓只拥有使用权。” “任何人不得随意买卖住房土地，而要买卖土地使用权，也必须由官府审批、核实。此条，需加入《大明律》之中。” “此为‘明田制’。” 看到群臣都沉默下来，朱元璋这才说道：“朕知道，你们手中的土地一些是分封的，一些是前朝留下的，都是正规途径取得的。” “朕也不是要直接收回来。” “你们暂时还是掌管着地契，而时限是五十年，等到五十年后，便将田契、地契交还朝廷，由朝廷掌管，尔等继续拥有使用权。” 话音落下，群臣尽皆哗然。 在古代，土地便是衡量财富的重要标准，是家族的重要资产。 而如今朱皇帝要动他们的地，这就是要动他们的命根子啊！ 但面对威压正盛的朱皇帝，却是没有一人胆敢跳出来当出头鸟！ 李善长面容冷峻，暗暗踢了旁边官员一脚。 那个五品官员顿时脸色苍白，如丧考妣。 但他却是只能无奈地站了出来：“微臣以为此法万万不可！” “此法与篡位逆贼王莽的王田制如出一辙，王莽此贼众怨神怒，此法逆行倒施，为天下所不容，所以只推行了四年便以失败而告终。” “而王莽的新朝，也仅存在十四年，就被汉光武帝光复。” “微臣恳请陛下收回成命！” 官员深深跪拜，一跪到地。 朝堂众臣都是一凛。 王莽当政后，便进行了土地改制，而他施行的便是王田制。 王田制规定：不论公田和私田，都改称王田，属国家所有，私人不得进行买卖，只能由政府依据家庭劳动力和人口多少进行统一调配；男子不满八口的家庭，如果占田超过一井（九百亩），要把超过部分调配给占地不足的九族、邻里或乡党耕种；原来没有土地者，一夫一妇分给百亩之田；违者重则处以死刑，轻则流放到边远地区。 一位御史官站了出来：“微臣恳请陛下收回成命，此乃背逆之法，且不可取啊！” 又有官员站了出来：“微臣恳请陛下收回成命！” “微臣恳请陛下收回成命！” 反对的声音响成了一片。 朱元璋环视下方众人，眸光冷厉。 他明白这些人为什么会齐齐反对，只因为这动了他们的蛋糕，损害了这些大臣的切实利益。 天下熙熙皆为利往！ “王田制乃是来自上古的井田制，此乃尧舜所立，乃是圣王之法，又如何不可行？”朱元璋淡然说道。 朱元璋看着那些文官。 这些家伙动辄就说尧舜乃是上古圣王，君王应该垂拱而治，以达到政治清明，天下安定。 你们不是崇尚上古圣王吗，看你们又如何反对圣王之法？ 詹徽也是站了出来：“陛下，井田制确实是圣王之法，但西周中期，便有贵族为了利益，私自开垦田地，争夺田邑。” “另外随着天下变革，周天下不如上古圣王贤明，而那些百姓也变得奸猾起来，他们出工不出力，导致田地收成大大降低。” “至春秋之时，鲁国率先进行田地改革，承认了土地私有的合法性。” “而商鞅在秦国实施改革，主要内容有：“废井田”、“开阡陌”、“民得买卖”、承认土地私有。” “而春秋诸侯国都一一效仿。从而让收成大量增加，国家变得富强。” “从先秦至今，各朝各代都是在此上进行修改，无一不是如此。” “若是贸然修改，恐怕动摇国本啊！” 第39章朱元璋的魄力 “詹徽，看来你是没有明白朕的意思。” “朝廷并非要收回田地，作为王田。土地的使用权在天下百姓手中，朝廷只是代为管理，依然以田亩收取田税，百姓的收成依然归自己，又谈何怠惰不肯干活，莫非天下百姓都是傻子？”朱元璋冷声道。 詹徽顿时浑身一颤：“是微臣愚钝！” 朱元璋又看向先前那个大臣：“蔺斌，你好大的胆子，竟然将那朕与逆贼王莽相提并论！” “王莽乃是外戚篡权，窃取汉室江山。而朕扫胡元而复汉家江山，咸奉正朔，乃奉天命！” “来人！将蔺斌拖出去！夷全族！” 朱元璋望着群臣，目光如电。 他想起了陆渊在最后说过。 王莽想要施行王田制的时候，手下一位大臣便劝说：井田虽圣王法，其废久矣。虽尧舜复起，而无百年之渐，弗能行也。天下初定，万民新附，诚未可实行。 王莽是靠着世家贵族支持，这才能造反成功。 而王田制动了那些贵族的蛋糕，自然会遭到权贵的反对。 而经过西汉近两百年，那些贵族的触手已经深入这片土地，权利已经能够和王权对抗了。 实行王田的诏令刚一颁布，便遭到大小土地所有者的强烈反对。一部分地主、官僚甚至举兵反抗。 而现在自己刚建立大明，威势正盛，兵权在手！ 谁敢反对，那便杀！ 只要能为大明开万世太平，他朱元璋就算手上沾满鲜血又何妨！ 朱元璋已经下定了决心。 奉天殿中有羽林卫进来将蔺斌叉起，拖了出去。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啊！” 蔺斌的求饶声不绝于耳，李善长却是眼观鼻，鼻观心。 这时候谁敢站出来，那也只能步了蔺斌的后尘！ 蔺斌虽然喊着，却是根本不敢将李善长也拉下水。 李善长乃是淮西集团的领袖人物，虽然这几年隐没幕后，但手中的权利依然滔天。 蔺斌得罪了皇帝也就是被杀全家，李善长从中运作，想要救出他一两个血脉也不是问题。 而得罪了淮西集团，那他全家都要死绝了！ 蔺斌根本没得选择！ 奉天殿一片沉默之中，茹太素站了出来：“陛下的明田制，乃是效仿圣王之法，若是能够成功推行，那陛下便是堪比尧舜的千古圣君啊！” 大殿之中一片沉默。 往常有人拍皇帝马屁，那是群臣响应，这是政治正确。 但如今却是皇帝要剥夺所有人的利益，若是谁敢应和，那就是站在了群臣的对立面。 也只有刚直的独臣在这时候敢说这种话了，因为他根本不怕站在群臣的对立面。 他茹太素早就站在了群臣的对立面。 朱元璋闻言也是高看了他一眼，这个茹太素之前写个奏折都有舞文弄墨，则七八千字，且语意艰涩，每次朱元璋看奏章时，都是头大如斗，因此之前一直看他不顺眼。 现在一看，似乎是个可用之才啊！ 那些大臣不出声，沉默抗议又如何？ 咱根本不怕！ “既然无事，那便退朝吧！” 朱元璋坐着龙辇离开奉天殿，群臣这才议论纷纷起来。 ....... 韩国公府邸。 李善长下了朝，便召集淮西集团的主要成员密谋。 “父亲，陛下突然推出明田制，不但文臣皆是不满，那些武将也是很不满啊！”李善长的儿子李芳说道。 那些开国武将立下诸多战功，获得了很多封地，而皇帝此举就像是要对那些开国老臣动手，这自然引起了那些武将的警惕和不满。 而相反，文臣因为功勋获得敕封土地的反而要少，多数都是家族流传下来的，或是后面购置的。 “如今太子失势，父亲作为太子太师，或许也该考虑改弦易辙，方能保证淮西集团的利益啊。” 在李芳看来，朱棣一直被留在应天府，甚至还入朝商议政事，显然陛下正在考虑废立皇储之事。 虽然李善长是太子太师，和朱标绑在了一起。 但若是现在能先投靠朱棣，那朱棣也会记得他的好，日后也能获得重用。 “此兹事体大，不能擅决，且看看再说。”李善长沉吟着说道。 “太子原本极受陛下恩宠，为何会突然就失势？” 王国用道：“下官听闻，前些日子，陛下召集了众多太医对太子进行会诊，似乎是检查太子是否有隐疾。” 李芳道：“隐疾？难道太子难以有后，所以为陛下不喜？” “胡说！”李善长皱起眉头，“太子如今已生育三位皇孙，哪里像是患有那种隐疾。” 随着李芳的话，众人纷纷猜想起来，众说纷纭。 朱标莫名被安排了一堆稀奇古怪的病症。 李善长听得也是有些头大，揉着额角：“这事暂且不论，还有继续看看影响。” “不过，陛下如今突然提出明田制，实在有些奇怪。” “是否可能受到其他人的影响？”王国用说道，“而且，这万灵散的出现也是十分突兀，虽然魏国公说是仙人赐予我大明，但我是不相信的。” “这点我也不大相信。”李善长说道。 “我听闻，当日燕王和太子带了一个年轻人进入魏国公府。” “而那些太医似乎也对一个年轻人倍加推崇，我怀疑此事与这人有关。” “我也听说了一个消息，东宫边的别院被锦衣卫重重把守，但有人靠近便会被直接拿下。里面的人就连东宫的下人也不知情。”王国用说道。 “这两件事，是否有关系？”李芳问道。 “国用，此事便交给你调查，务必弄清里面到底住着谁？以及这明田制的背后究竟是什么人在推动。”李善长说道。 “遵命，业师！”王国用拱手说道。 第40章天降大灾，天人感应 “哈哈，标儿，你可看到了，那些个大臣被驳得哑口无言的样子。”朱元璋哈哈大笑。 “那些个腐儒整天动辄圣人之言，行身之则。” “一抬出尧舜二帝，那些人顿时说不出话来了，哈哈。” 朱元璋显然心情十分好，那些文臣经常搞得他下不来台，如今能整治一下他们，而且还是用他们的圣人之言驳倒他们，这完全值得老朱高兴！ “但是虽然那些大臣在朝堂上哑口无言，但等到明田制昭告天下，却是一定会引起天下动荡的。”朱标有些忧心忡忡地说道。 “这咱自然也是想到了。但此等延续大明国祚五百年之法，咱拼尽全力也会推行下去，这些荆棘，咱会为你除掉！”朱元璋沉声说道。 朱标的眼睛都有些湿润了。 自古最是无情帝王家，又有哪个皇帝会为太子做到了这种地步。 “大哥，我也会辅助你的！”一边一直没有出声的朱棣也是说道。 “你们兄弟同心，定然会开创大明盛世！”朱元璋也是十分满意。 “儿臣定然不负父皇期望！”朱标深深躬身。 “父皇，三批万灵散共得白银二十万两，这些钱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全部运到了内库。” “很好，这样看腐儒还反对我北伐，咱的粮饷都从内库调拨，他们还怎么反对！”朱元璋说道。 “不过，标儿，你为何会私底下销售万灵散？” 就连朱棣也是看向了朱标，他这个大哥一向仁厚，之前可是完全干不出这种事情的啊。 “咳，这事情也是陆先生教的，他还说这叫什么饥饿营销。”朱标有些不好意思。 “标儿，你也别不好意思。” “治大国如烹小鲜，身为帝王不能光靠仁德，有时候也需要恩威并施，方能震慑群臣。”朱元璋说道。 “标儿记住了。” “另外，暗中销售万灵散的事情，我交给了王贵，这事情是否会牵扯到他.......”朱标问道。 “这事咱也没想到詹徽竟然会这么快都掌握了，还是要将王贵抓起来做做样子的，之后就先到外地去做事吧。”朱元璋说道。 “那标儿就放心了。”朱标松了一口气。 “父皇，大蒜素目前已经制作了两千份，是时候在民间发放了。”朱标说道。 “应天府之中的百姓已经有一些传言，说陛下只注重那些达官贵人，而不管百姓死活，将万灵散价格定那么高，只想捞钱。”朱标皱眉说道。 “哼，这些恐怕都是那些个老鼠放出来的谣言，真正听信的人不会很多。”朱元璋冷哼一声。 “不过，也没必要放任。是时候将大蒜素在民间发放了，也好让这神药真正惠及百姓。” “我早已经命人成立‘金匮医馆’直接将大蒜素在其中销售即可。” “父皇英明！”朱标拱手道。 此时，蒋瓛走了进来，恭敬一拜：“启禀陛下，翰林院学士求见。” “宣他们进来。” 很快，几个头发花白的大儒走了进来，这些都是负责修书撰史的大儒。之前朱元璋下令让他们查了各朝各代的史书，以了解王朝末年天气的变化。 “臣等拜见陛下！”几位大儒齐齐行礼。 “不必多礼，今日你们联袂而来，相比那事是有了结果了？”朱元璋开门见山地问道。 “陛下料事如神。” “快说说。”朱元璋急切道。 刘三吾拱手一礼，而后说道：“西汉末年，有关严寒的记载已明显多了。” “成帝建始四年，夏四月，雨雪。成帝河平二年四月，楚国雨雹，大如斧，蜚鸟死。阳朔二年，又发生了春寒，阳朔四年四月，雨雪，燕雀死。” “汉成帝为之惊心，询问大臣，大臣回答这是因为‘阴盛侵阳’，上天示警所致。” “当时王凤专权，五侯当朝。其外戚势力已经影响了皇权，这是上天的警示。” “之后，王凤的侄子王莽果然篡夺汉室。” 朱元璋皱起眉头：“继续说。” “而到了王莽时期，君王无道，更是灾厄遍地。” “天凤四年八月，大寒，百官人马有冻死者。天凤六年四月，霜，杀草木。地皇二年，秋，陨霜杀菽，关东大饥，蝗。地皇四年秋，霜，关东人相食。”m.33qxs.m “整个王莽掌权时期，枯旱霜蝗，饿殍遍野，这就是上苍对无道之君的惩罚！” 刘三吾长叹一声说道。 “陛下，汉成帝早期喜欢文辞，宽博谨慎。但即位之后却是沉湎酒色，荒于政事，宠幸妖妃赵飞燕，以至于天降大灾，此乃天人感应啊。”另一大学士也是说道。 若是原本，朱元璋会认同他们的话，但经过陆渊的讲解，老朱明白了这乃是自然规律，气候变化。 但这些腐儒却是归结于君王。 “荒谬！”朱元璋怒斥道。 那一众大臣面面相觑。 朱元璋冷声道：“若真是上苍的惩罚，那为何不惩罚那些昏君，而惩罚天下百姓，天下苍生又做错了什么，若是按照你们的说法，岂非天道不公？” “这.......”那一众大臣顿时瞠目结舌。 “君王为天子，天人合一，故而上天的灾厄会降在九州各地之上。”刘三吾说道。 “姑且认为如何，那光武帝灭新朝，光武年间的气候又如何？”朱元璋沉声道。 刘三吾犹豫片刻才道：“这.......东汉光武初年，霜灾、旱灾依旧不绝。建武七年，正月繁霜，自尔以来，率多寒日。” “但到了东汉中期，这些恶劣的气候便是减少了，这完全是因为这些帝王并非昏君。” “而东汉后期，又出现大量的昏庸无道的君王，天气便再次变得恶劣。” “灵帝光和六年，冬，北海、东莱、琅琊井中冰厚尺余。献帝初平四年六月，寒风如冬时。” “这都是上苍之感应啊！” “而唐朝也是如此，唐玄宗早期开创天宝盛世，但自从唐玄宗晚年昏庸无道，重用安禄山，宠信杨玉环开始，气候转冷，天灾不断。” 第41章腐儒误国 “而蒙元无道，书籍上记载的严寒之年便有36年。” “天历元年冬十二月，江西大雪，少者有生三十年未曾识者。大雪加冻，大江有绝流者，小江可步。” “天历二年，太湖冰厚数尺，人履冰上如平地。” “这乃是上苍也愤怒暴元无道啊！”刘三吾说道。 “那既然如此，如今蒙元已经被驱逐至漠北，为何还是天灾不断，还是说咱朱元璋也是无道暴君？”朱元璋冷声道。 顿时全场肃静，而片刻之后，刘三吾几个直接扑通跪倒在地。 “臣等绝无此意！” “那你们倒是说说，为何大明建立已经有十八载，还是天灾连年？”朱元璋沉声道。 “这.......” “这或是上苍还未感应到百姓的虔诚，需陛下再主持祭祀五岳四渎啊！”彡彡訁凊 “荒谬，就连孔圣人都说了，子不语怪力乱神，那你们岂不是有违圣人之训！”朱元璋冷哼道，一身杀伐之气迸发而出。 这些翰林院学士顿时战战兢兢，生怕朱元璋一怒，直接将他们拖下去砍了。 刘三吾说道：“陛下，司马迁在《天官书》推古天变。” “即据春秋时期日食三十六、彗星三见之星象，联系点天子衰微、诸候力政、五伯代兴及到战国及秦汉之际的社会变乱动荡，而总结出天运三十年一小变，一百年一中变，五百年一大变，三大变为一纪，三纪而大备的“大数”。” “如今算来，正符合司马迁之推算啊！” “正是如此！” “刘大人博学！”其他学士也是纷纷应和。 朱元璋冷冷撇了他们一眼：“行了，你们退下吧。” 众人这才如蒙大赦，站起身子，缓缓退到了门外，这才庆幸劫后余生。 等到大门关上，朱元璋长长叹了口气。 “看来真如陆渊小子所说，这历史上的天灾，竟然真是三百年一次。” “但这些个儒生个个都说通读史书，熟读四书五经，竟然没有一个人发现其中的问题！” “真是腐儒误国！” 朱标拱手道：“父皇，这也并不能怪刘学士他们，毕竟这规律千百年来，那些先贤也是无人发现，只能说陆先生的学问超过了他们。” “既然大明注定要遭遇天灾，咱还是要早做防范才是啊！” “咱必须清除鞑虏，广集钱粮，咱老朱家后世子孙才能稳住江山啊！” “多亏了陆先生，我们才能发现这个弊端啊！这才能早做准备。父皇应该奖赏才是。”朱标说道。 “标儿说得没错，但咱现在要赈灾，还要打北元，那是真没有钱，还是等过段再说吧。”朱元璋也是有些无奈。 ........ 谷雨春光晓，山川黛色青。 阴雨绵绵之中，一个年轻书生走进药房。 书生面容青涩，背着书篓，头发却是已经有大半被雨水打湿。 “杨家小郎，又来给你母亲买药啊。”药房的老掌柜打了声招呼。 “还是与之前一样。”杨书生点了点头，排出十几个铜板。 老掌柜叹了口气：“哎，你娘感染风寒，老朽用了针灸之法配合药汤，却是无用。” “寒为阴邪，易伤阳气，寒性收引、凝滞，出现筋脉拘挛、气血阻滞，这是阴邪之气深入肺腑，非普通药石可医治啊。” “你这天天卖字画，也赚不了多少，又能坚持多久呢？” 杨书生面露愁容：“但母亲卧病在床，我作为儿子，也唯有尽力而已。” 老掌柜道：“你可曾听说太医局的万灵散，传闻这药可是神了，那朱温大学士也是风寒入体，但服了这药，不过一日便是活蹦乱跳了！你或许也可以试试。” 杨书生闻言更是面容凄苦：“在下也是听说过这万灵散的，但无奈在下家中贫寒，家无余粮，又哪里拿的出那五十两银子。” “而且，这药可是有价无市，就算有五十两银子，怕也是难以买到。” “那朱皇帝天天说是体恤穷苦百姓，但有那神药还不是紧着那些达官显贵，根本没有想过底下的百姓！” “哎，你这书生，话可不要乱说！”旁边一个一直默不作声的中年人突然说道。 那老掌柜和书生都是吓了一跳。 这在私下妄议天子，那可是杀头的罪啊！ 那掌柜顿时脸色一变，连忙解释起来。 中年人脸色这才稍缓：“你既然是因为家中有老母卧病在床，我倒是知道一个方子。” “刚才是在下失礼了，还请先生勿怪。”杨书生连忙拱手施礼，“还请先生告诉在下。” “这样，你上北大街的金匮药馆去，告诉掌柜说要买大蒜素。”中年人说道。 “大蒜素.......”杨书生只觉得这名字好生奇怪，丝毫不像是药方，“这真能治疗风寒之症？” “你也别不信，你知道韩国公不？”中年人说道。 “韩国公也用这药？”杨书生惊了。 “不是，他府上的一个家丁本已经病入膏肓，就是吃这个好的！”中年人说道。 “还有这事？”杨书生也是讶异。 “反正方子我是告诉你了，信与不信就在你自己了。”中年人说着摇头便往外走去。 “多谢先生赐教！”杨书生喊了一句。 “掌柜的，你这里可有那什么大蒜素？”杨书生又看向老掌柜。 “没有，没有，老朽从未听过这药方。”老掌柜连连摇头。 “多谢了，那我还是去那金匮药店去看看。” 杨书生很快来到了北大街的金匮药馆，只是觉得这药馆似乎才刚开不久，里面陈设也与普通的药馆没多大区别，只是在中间显眼之处摆放了一个货架，上面摆满了一个个小药包。 “这位小郎君，可是要些什么？”药馆小厮连忙招呼道。 杨书生收回目光：“我听闻你们这里有出售大蒜素，这药又有何功效？” “小郎君真是消息灵通，这个可是我们的独家秘方，可以消炎、杀菌、治疗伤寒、肺炎、痢疾、腹泻、伤口感染等病症。”小厮十分流练地报出一串话来，很显然练习了不短时间。 第42章 人在大明，玩到没钱 “小郎君真是消息灵通，这个可是我们的独家秘方，可以消炎、杀菌、治疗伤寒、肺炎、痢疾、腹泻、伤口感染等病症。”小厮十分流练地报出一串话来。 杨书生顿时有些不信了，哪里有药如此之神的。 好像还真有，之前万灵散好像就有这些效果，但那可是魏国公从仙人那得来的方子，经过无数太医研究出来的。 你这一家小药铺竟然也敢夸下海口！ “你这大蒜素做价几何啊？”杨书生问道。 “不贵，不过五钱银子。” 杨书生转身就走，但他走到门口又停下了脚步。 “给我来一副。” …… 杨书生走在大街上，手不断捏着那不过手指大小的药包。 他真傻，真的！ 花了五钱银子，就买了这么一个玩意儿！ 但他实在没办法了，应天府大小名医几乎都看过了，家财也散得差不多了，可惜家中老母的病情却是一天比一天严重。 “罢了，这药要是也不行，那也算绝了念想吧。”杨书生长叹一口气，推开有些破旧的家门。 “寓儿，你回来了？”里屋传来一声虚弱地声音。 “娘，我回来了！”杨书生放下书篓连忙往里屋走。彡彡訁凊 里屋中一个老妇人躺在病榻之上，沧桑的脸上带着异样的苍白，看得杨书生一阵心疼。 “娘，我今天从名医那求到了一副神药，吃了这个你的病很快就好。”杨书生说道。 “寓儿，娘知道你孝顺，但娘自己知道自己的病情，是没药救了，就别浪费钱了。”老妇人虚弱道。 “娘，别乱说话。我这就给你弄药，吃了药早些歇息。” 杨书生说着便去取药罐，只是打开那小包，他顿时愣住了。 药包里面并非是草药，而是一撮带着些许淡黄的粉末。 “这，这就是大蒜素，这个奸商！竖子安敢骗我！”杨书生这个老实人也是怒了。 “寓儿，你说些什么呢？” “没什么！”杨书生连忙敷衍道。 他想起了那小厮是说，这药直接用滚水冲服，他之前还在奇怪呢。 杨书生深吸了口气，他决定还是试试，若是不行，那再找那药馆算账！ 滚烫的水冲开药粉，果然一股淡淡蒜味弥漫开来。 杨书生眉头蹙起，他自己先喝了一小口，确定没有毒，这才扶住老母亲，喂了她服用。 老母亲喝完，没多久就睡了，睡得很沉。 但杨书生却是丝毫睡不着，脑中胡思乱想着，就这么过了一夜。 第二天，他是被母亲叫醒的。 “娘！你怎么下床了！”杨书生大为吃惊。 他发现老母亲虽然脸色还十分苍白，但比起之前病恹恹的样子已经是好了不少，至少之前是下不了床的。 “寓儿，娘早上起来发现身子好了不少。” “娘！这都是神药的功效啊！”杨书生惊呼道。 “竟然还真有这样的神药！” “娘！你等着，我去筹钱，再给你买药！”杨书生就像是原本陷入绝境的人，突然发现了一根救命稻草，不顾一切地想要抓住。 …… 御书房。 朱元璋这几日可是忙得不可开交。 明田制的细则，各地政务都需要他一一过目。 自从他废除宰相之后，那些政务便全部落到了他的头上。 若非有太子辅助，就算老朱是工作狂人，那也是难以处理这么多政务的。 朱元璋皱着眉头放下一个折子，看着下面检校呈上来的条子。 三月初一，陆小郎君再次上梅妍楼，入画屏小筑听曲，次日才归。 三月初二，陆小郎君与徐允恭同往梅妍楼听曲，徐允恭由花魁晴霞作陪，二人次日才归。 三月初五，陆小郎君与徐允恭同往梅妍楼听曲，半夜才归。 三月初七，陆小郎君与徐允恭同往梅妍楼听曲，偶遇李景隆一行，李景隆与其争执，颜面扫地，怒而离开。 三月初十，陆小郎君往梅妍楼听曲…… “哼！咱天天忙着处理政务，这小子倒是快活！”朱元璋怒而拍案。 “父皇，不是您说要用酒色麻痹他嘛？”朱标弱弱说道。 “哼，反正不能让他过得这么逍遥！”朱元璋不满道。 画屏小筑之中，陆渊听着秋棠弹琴，突然打了个喷嚏。 “哎，这日子虽然逍遥，但花钱也是如流水啊。”陆渊低声感叹一句。 谁能想到，这完全不像书里说的，他来画屏小筑听曲，那也是要花钱的。 这完全是国企的弊端啊！令人痛心疾首！ 若说有什么比逛青楼更使人快乐，那一定是白嫖。 陆渊没白嫖到。 所以他一把苦着，一把上下其手。 还是要抓紧赚钱啊！ “公子，你要的东西已经送到了。” 素锦推门进来，立即红着脸退了出去。 半响，陆渊才在侍女的服侍下穿戴整齐，来到院子之中。 便见到院子中放在一些不规则的白色石头，以及一些凝固的白色猪油，还有一些鲜花。 “公子，这些是做什么的？”素锦问道。 “嘻嘻，素锦妹子你等着看就好了！”韶翠笑道。 陆渊要做的是肥皂，或者说是香皂。 华夏古代并没有肥皂，用来清洁极浣洗。 秦汉时期，人们就用皂角和草木灰来洗衣物。 而到了大唐，士人勋贵则是使用澡豆。 孙思邈在《千金方》中提到澡豆配方已经讲究到了异常奢侈的地步，是以白豆屑作为主料，加入青木香、白檀香、甘松香、麝香、丁香五种香料让其芬芳怡人。此外还有滋养润泽皮肤的鸡蛋清、猪胰等。 而明朝普通人，更多的使用皂荚果，将其煮熟捣烂，加以香料、白面、拌和搓成丸，称之为‘肥珠子’。 此时，土制肥皂‘胰子’还没人做出来。 而肥珠子和澡豆清洁能力很低，而且会损伤衣物，并不实用。 陆渊准备用香皂先捞上一笔。 要怪只能怪上青楼太花钱了，之前太子给的那点钱他已经全花光了。 没办法，只能自己想办法搞钱了。 陆渊直接就已经带着韶翠做过肥皂，这些姑娘一用之下，那简直是爱不释手。 陆渊趁机解锁了新姿势。 不过如今准备出售，那就要大批量的制作了。 陆渊先把那些石灰石用火烧制，做成生石灰，再加上水反应生成熟石灰溶液，也就是石灰水。 那些姑娘看着冒着滚滚烟雾的水，十分好奇。 “公子，好热，好烫啊！”又有好奇宝宝将手放在水面上空，又马上缩了回来。 第43章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 “公子，这水明明没有烧火，如何就滚了？” “这里面涉及到了物理反应，俗话说得好，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陆渊一边忙着，随口说道。 “数理化，我们也能学吗？”素锦激动道。 看着她求汁若渴的样子，陆渊还是很满意的，“可以，以后有机会我会慢慢教授你们。” “多谢公子！”几人都是十分激动，齐齐说道。 她们这是真感动到了，就算是寻常师傅也是不会轻易传授经验的，更别说公子这些神乎其神的技艺了。 只是她们学会的大蒜素工艺，就够她们吃一辈子了！ 换了别的主子，哪里寻这样的好事。 陆渊一边说着，手中的动作却是不停。 又将烧碱加入到石灰水溶液中，其中的碳酸钙沉入底下，剩下的溶液即为碳酸氢钠溶液。 陆渊继续将其加入锅中，又加入猪油加热。 陆渊让几人轮流搅拌，并且维持锅里材料些许沸腾，一直保持小火，这才能让油脂充分皂化，这个过程需要很长时间。 陆渊自己便去做花香精油。 等到了傍晚，锅里的液体已经只剩下一小半，其中大量水分都蒸发了。 陆渊分批加入花香精油，便分别倒入模具之中。 等到冷却，模具之中便是一块块光滑的香皂了。 素锦迫不及待地取出一块：“我这个是海棠花香味的呢！” “这个是山茶香味！” “公子，这个香皂真是太好用了，我洗衣都不用费力了呢！” “嘻嘻，素锦姐姐可是天天洗澡都在用呢，那头发闻上去都有股子桃花味儿。” “好啊，丫头你又拿我开玩笑！” ....... 北大街金匮药馆。 这里分外热闹，熙熙攘攘，不像是药馆，反而像是菜市场。 大量的百姓涌入，他们都是听闻大蒜素的神效，特意赶过来的。 一些人是有需求，特意来买药的，也有将信将疑，来看个热闹的。 在这种喧闹之中，一老一少走进了这家药馆。 老者一身普通衣衫，却是不怒自威。 而中年人略微肥胖，笑眯眯地，透露着贵气。 这两人正是微服私访的朱元璋和朱标，他们是想亲眼看看大蒜素的市场反应。而锦衣卫指挥所蒋瓛也是一身便装，跟在后面。 一进入金匮药馆，两三个小厮立即投过眼神，待看清朱元璋之时，顿时脸色一变，便要过来。 这些都是检校乔装打扮的，都是见过朱元璋面的，认得这就是当今天子。 朱元璋立即示意几人不要轻举妄动，他是来微服私访，可不是来摆皇帝架子的。 要是暴露了身份，那还看什么？ 待几人继续忙碌，朱元璋这才打量周围的情景。33qxs.m 不得不说，这人真的是多，几乎将里面围得水泄不通。 朱元璋看到那些小厮都是十分热情熟练地和百姓解释着大蒜素的功效，以及述说着大蒜素救治百姓的例子。 很多百姓纷纷慷慨解囊，高高兴兴地拿着药回去了。 朱元璋看得十分满意。 相比那些王公大臣的追捧，他更希望看到百姓的笑容。 虽然，两者收获的金钱根本不能相提并论。 “父.......父亲，大蒜素的制法已经让三十位宫女掌握，现在日产量达到一千五百份，日销售额则是一千二百份，等到百姓接受这药物，相信会有更多人选择购买。”朱标和陆渊待久了，也是学了一些现代词汇。 “那这一日也是两百两的银子啊！加上万灵散，那北伐的钱是不用愁了！”朱元璋还是十分高兴的，这既能帮助到百姓，也筹集到了钱响，可谓一举两得。 朱元璋很是高兴，也享受着与民同乐的时刻。 虽然那些百姓并不知道朱皇帝就在他们身边。 “掌柜的！”外面突然传来一声呼喊。 人群也是看了过去，便看到一个单薄书生走到药馆门口，便是扑通跪了下去。 “先生大恩大德，杨寓没齿难忘！” 掌柜迎了出来，连忙扶起那书生：“杨家郎君说得哪里话，治病救人乃是医者本份。而像是杨家郎君这样纯孝之人，才让在下佩服。” “在下不过尽一个儿子本份而已。” 两人这对话吸引了所有人，当即便有人询问其中缘由，便有知情地说了。 这杨寓家庭贫寒，但为了救治母亲，却是不辞辛劳，这才换了两副大蒜素，救了老母，这才特意前来感谢的。 众人恍若大悟，随即对于大蒜素更是热切，纷纷要求购买。 “标儿，这也是从陆渊小子那学来的，这些都是商贾手段，虽然有些小智，但不可多学。”朱元璋教育道。 “父亲，这人不是我安排的，可能我们只是恰逢其会。”朱标也是有些惊讶。 “那这个杨家小郎倒是个可用之才，如此孝顺子孙，若是为官，岂不比那些腐儒强千百倍。”朱元璋说道。 “你且派人考校一下他的能力，若是能用，可破格提拔。” “遵命，父亲！” 朱元璋考察完药馆还是十分满意的，这是一件予民实惠的大好事情。 等到后面大蒜素产量上去了，便可以推广各地。 朱元璋心情大好，拉着朱标便在应天府内逛了起来，算是体察民情了。 老朱底层出身，平时有空也会下去体察民情，换上一身常服就和普通老农也没多少区别，走在人群之中丝毫不显眼。 南大街上行人如织，街道两边都是摆摊的小贩，不时飘来食物的香气，充满了市井烟火气息。 蒋瓛有些无奈，陛下体恤民情是好，但他作为属下就倒霉了，在这么多人之中想要保护陛下的安全，着实并不容易。 朱元璋背着手走在前面，这个摊子看看，那个摊子瞧瞧。 “来两个烧饼！” “咱从前就爱吃这个！”朱元璋笑咪咪地。 朱标也是有些感叹，自己父亲虽然当了皇帝，但在吃穿用度上面依然保持节俭，与一般百姓也没什么不同，在马皇后还在的时候，有时候马皇后还会亲自烙饼。 “哎，大爷您拿好了！” 朱元璋接过烧饼，又加了一些酱菜夹在里面，这才大口咬下：“就是这个味儿！” 朱标自然而然地掏了钱，交给小贩。 “咦，那儿怎么围了那么多人！走过去瞧瞧！”朱元璋咬着烧饼，突然喊了一句，就像是普通老头一般围了过去。 朱标也是有些无奈，只能跟上。 前面一群人围在一起，朱元璋竟然十分好奇地挤进人群，蒋瓛连忙跟上，帮忙分开人群。 来到前头，便看到一个摊子上面摆着一块块椭圆状的物什，而摊子后面是几个模样俏脸的姑娘。 “各位乡亲，瞧一瞧，看一看嘞，这可是皇家工匠制作的香皂，香面洁肤，洗衣留香，全应天只此一家，各位来看看嘞！” 第44章朱元璋感觉不好了 “各位乡亲，瞧一瞧，看一看嘞，这可是皇家工匠制作的香皂，香面洁肤，洗衣留香，全应天只此一家，各位来看看嘞！” 少女清脆的声音吸引了不少人。 “这东西与肥珠子也差不多啊！” “这可比肥珠子漂亮多了，倒像是贵人们使用的澡豆。” 围观的人群议论纷纷，对于香皂颇为感兴趣。 韶翠没有回答众人的问题，而是对着前面的人说道：“大家不妨试试效果，保证让大家满意。” 在摊子前面，摆了几盆清水，还有一小碗菜籽油。 韶翠先是用手沾了一些油，那双白如青葱的手顿时一片油腻。 接着韶翠拿起香皂沾上水，在手中缓缓揉搓，很快涌出了大量洁白的泡沫，放入清水中一洗，那双柔荑便是再次变得干净无比，还隐隐透露着一股桃花味道。 韶翠伸出手，在人群面前展示了一番：“大家刚才也看到了，这就是香皂的效果，比起肥珠子和皂荚更好用。” “这清香多好闻，夫人小姐用香皂不伤手，还能清香持久呢。” “大家买一块，送给娘子，保管她乐开了花儿！” “而这香皂不单单只能用来洗手，用来洗衣也是顶好用的！” 而随着韶翠的话，旁边的素锦也是拿起了水盆边的脏衣服在众人面前展示了一番，便见到衣服上不但沾上油渍，还有泥灰、墨痕，要是用肥珠子，那便是将衣服浆打破了，那也是难以清除的。 但素锦只是抹上香皂，在水中轻轻揉搓着，随着污水在水盆中荡漾，却是重新显现出衣服原本的质地来。 等到素锦拧干水，一抖衣服，那已经是一件干净整洁的沃裙了，哪里看得出一点污渍！ 原本一些妇人还对韶翠几人抛头露面做生意颇为不齿，但看到香皂那出类拔萃的效果，那是纷纷意动了。 这东西不但比肥珠子效果好，但带着花香味儿，这些妇人哪里还能忍住。 “这香皂是好东西啊！” “对，这味道，啧啧，比上好的胭脂水粉还香哩！” “你刚才没听说么，这可是皇家工匠做的东西，那可是给皇帝用的，能不好吗？” “小娘，这香皂做价几何？” “大家别急。”韶翠拿起一块香皂，“我们这香皂都是皇家工匠制作，添加了名贵香料，分为海棠、山茶、桃花三种香味，都是三两银子一块。” 人群一听一阵哗然。 “三两银子，这也太贵了！” “这怕不是得了疯病！” “三两银子都够我们家一点的开销了，我是疯了才会买这种东西！” 人群虽然纷纷议论，都在嫌贵，但却是没有一个离开的。 他们都抱着看戏的心态，看看有没冤大头会买这东西。 朱元璋在人群中看着。 他自然认出了韶翠几人便是他指派给陆渊的侍女，而且他还看到了摊子后面躺在躺椅上的陆渊，旁边还有侍女伺候着。 “这个家伙倒是过得自在！”朱元璋顿时感觉原本的好心情都没了。 自己贵为九五至尊，却还是每天兢兢业业，而陆渊倒好，天天不是逛青楼，就是左拥右抱，游手好闲。 这样的好日子，他这个皇帝还没过上，他陆渊倒是过上了！ “父皇，没想到几日没见，陆先生又弄出了新东西。”朱标这是真佩服了。 他记得之前似乎有见过这香皂，但当时急着救魏国公，如今一看却是如此好用的东西。 难道后世之人都是这般的文武全才不成？ “虽然是比肥珠子好用，但他卖得这般贵，又会有哪个百姓会买？且等着看他笑话便是！”朱元璋皱着眉头说道。 朱元璋看到这小子明明有大本事，却是这般惫懒模样，就是不由生气。 朱标哪里不知道老头子的性子，但他也不好多说什么，便一起在旁边看起了热闹。 周围的百姓议论纷纷，但就是没有一个人买，就在朱元璋暗自得意之时。 却是有几个少女来到了摊子前面。 “陆先生，真没想到，竟然是您在这里摆摊。” 陆渊原本正懒洋洋地晒着太阳，骤然听到少女清脆的声音，这才睁开眼睛。 便看到了徐妙锦带着两个丫鬟俏生生地站在摊子面前。 她穿着一袭普蓝藏针绣净面和沙色胡袖曲裾袍，针绣金丝缎马面裙，身上是浅杏染云肩。 一头青丝绾成了朝云近香髻，云鬓别致更点缀着碎玉簪子，轻挂着绣白鹤展翅的香囊，说不出的娇憨俏丽。 徐妙锦的目光在陆渊身上扫过，又转过几个侍女，眼中的黯然一闪而逝。 “这个香皂不知道是哪位皇家工匠所做？”徐妙锦随手拿起了一块香皂，放在鼻子一嗅，顿时一股好闻的桃花味儿飘了出来。 “咳，就是那位工艺精湛的陆大师。”就算以陆渊的厚脸皮，也是有些尴尬。 徐妙锦看着陆渊，眨了眨大眼睛，突然露出如花笑靥：“原来是陆大师，那位大师可是轻易不会动手，这样的话，那我可不能错过。” 陆渊也没空管这丫头古灵精怪：“徐家小娘要几块？” “那就要这几块。”徐妙锦细细地挑选了5块，让旁边的丫鬟付了钱。 “陆先生这几日没来，长兄可是挂念得紧呢。” “在下得空，一定上门拜访。”陆渊只得说道。 徐允恭那小子找自己还能有好事？ 徐妙锦拿着香皂，哼着小曲走了。 远处的朱元璋却是皱起眉头：“这徐家丫头真是浪费银子，这十多两的银子能买多少烧饼，拿来买这不能吃的香皂，实在是浪费！” 朱标听得一阵无言，老头子这脾气越来越怪了。 但他也明白，老头子真是气陆渊，连带着气上了徐妙锦。 但也不过是嘴上说说而已。 徐妙锦毕竟是徐达的女儿。 “哼，徐家丫头也就是为了报恩，这才买了香皂，我看其他人还会买么！”朱元璋嘴里念叨着，继续盯着陆渊的摊子。 第45章 大明宝钞 但随着徐妙锦的开头，却是陆续有衣着华贵的妇人小姐来到摊子前，挑选了起来。 不多时，陆渊便已经卖出了三十多块香皂。 看得朱元璋暗自咬牙：“这些个败家娘们，尽喜欢买这些华而不实的东西！” 就连旁边围观的百姓也是看呆了，这么贵的东西，竟然还这么多人买，这是什么道理？ 在他们心里与朱元璋的想法一样，买这东西还不如买点烧饼吃，就算有钱，买点肉吃不香吗？买这个香皂又有何用？ “父亲，您药馆也去看了，我们还是回去吧。”朱标也不想老朱一直生闷气，于是提议道。 但却是看到朱元璋死死盯着摊子，目光竟然一眨不眨。 朱标心里一个咯噔，父皇这怕不是真生气了？ “父亲，陆先生也就是耍点小聪明，您千万不要生气！” “标儿，你刚才看她们买东西可发现了一点问题？”朱元璋突然说道。 “啊？”朱标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刚才购买香皂的都是女眷？” “不对，我是说她们用的都是什么钱币？”朱元璋说道。 “用，用得都是银两，这有什么不对吗？”朱标说道。 “问题大了！”朱元璋一双虎目死死盯着摊子，“为何她们都不用洪武宝钞？咱不是规定了以洪武宝钞进行交易吗？” 由于大明缺铜，于是朱元璋颁布“钞法”，设宝钞提举司，发布了洪武宝钞。 宝钞分六等：壹贯、五百文、四百文、三百文、二百文、一百文，一贯等于铜钱一千文或白银一两，四贯合黄金一两。 宝钞与铜钱一同通行使用。 “父亲，这，其实百姓不太喜欢用宝钞，而且壹贯面值的宝钞，只能买到六百文的东西。”朱标犹豫着说道。 “什么！这些人是要造反不成，为何壹贯面值的宝钞，只能买到六百文的东西？！”朱元璋顿时勃然大怒。 作为一力推行洪武宝钞的朱元璋听闻这个消息，自然是十分火大。 “父亲，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还是回去后在说罢。”朱标环视周围，看到一些人已经因为朱元璋的声音而看了过来，连忙说道。 朱元璋好不容易才压住火气：“回去，另外立即通知茹太素觐见！” “去把陆渊那小子也叫来！” 蒋瓛应诺一声，立即大步往摊子那里走。 “陆先生，大人请您过去！”蒋瓛拱手说道。 陆渊突然看到蒋瓛也是有些意外，他当然认识蒋瓛这个锦衣卫指挥使，只是没想到老朱竟然知道自己在这，随即他又释然了。 锦衣卫监听天下的名头可不是吹出来的。 陆渊只能让韶翠她们继续销售，便跟着蒋瓛出去了。 很快便看到了脸黑得像是锅底的老朱，陆渊这下也不敢随便开口，老朱头虎着脸还是很吓人的。 此时，一辆马车停在几人面前，朱元璋率先登上车去。 朱元璋一路上沉默不言，却是在观察着周围街道的情形，果然，使用洪武宝钞交易的人很少，一些人甚至会拒绝收洪武宝钞，就算收洪武宝钞也不是按照面额交易，洪武宝钞的价值不过面额的六七成。 茹太素匆匆赶到御书房。 书房内，除了朱元璋和太子之外，燕王朱棣竟然也在，这让茹太素十分意外。 但他不敢迟疑，连忙向朱元璋行礼。 “微臣见过陛下，太子殿下！” “茹太素，咱且问你，洪武宝钞流通不畅，为何不禀报？”朱元璋面沉如水。 “陛下，微臣曾经上呈了奏折，但.......”茹太素连忙俯身道。 朱元璋的脸更黑了，他记起了，有一次茹太素确实递了折子，但老朱看他的奏折文绉绉地堆砌辞藻，又臭又长，便直接退了回去，还批了四个大字‘狗屁不通’。 “茹太素，你延误大事，官降一等为户部侍郎，而原本户部侍郎王纯川升任户部尚书。” “下次你的折子再写这么长，写些个虚头巴脑的东西，咱定不轻饶！”朱元璋冷声道。 “陛下，奏折是要呈给陛下圣览，微臣自当斟酌每一个字，万万不敢马虎大意。”茹太素辩解道。 “哼，咱就不喜欢你们这些读书人的遣词造句，咱就喜欢大白话，明白吗？”朱元璋道。 茹太素还想争辩两句，但看到后面的太子不断对他使着眼色，连忙低头应是。 “好，那咱问问你，针对目前这样洪武宝钞流通不畅的问题，该如何解决？”朱元璋道。 “这，这，微臣以为，该颁布法规，令百姓使用大明宝钞进行交易。” 朱元璋不置可否，看向了朱标：“太子以为该如何？” 朱标思索片刻才道：“儿臣以为现在一些百姓不用大明宝钞，这是因为大明宝钞的面额较大，可以印制一些小面额的宝钞，比如一文，五文，十文，这样能方便百姓交易使用，这样就能减少百姓使用铜钱和银两。” “太子高瞻远瞩，老臣自愧不如！”茹太素也是感叹了一句。 “好了，你退下吧！”朱元璋有些不耐。彡彡訁凊 茹太素再度一拜，退了出去。 等到茹太素离开，门再次被关上，朱元璋却是转向墙角的屏风。 “陆渊小子，刚才你也听到了，你以为如何？” 陆渊的身影这才慢悠悠地从屏风后面转了出来。 “在下以为目前的钞法一团混乱，继续如此滥发宝钞，只会导致通货膨胀，动摇国本，甚至民不聊生！” 轰！ 朱元璋的眼睛瞬间瞪得如同铜铃，他死死盯住陆渊，仿佛想要择人而噬。 而朱标和朱棣也是一片震撼！ “你如此说可有何依据，若是说不出好歹来，咱定要治你的罪！”朱元璋的声音冰冷，充满帝王威严。 但陆渊却是毫无所动，又来这招！ 陆渊踱着步，心中则是盘算着该如此措辞。 实际上发行大明宝钞，老朱也是没有办法而为之。 九州之地本就缺少铜和银矿。 而经过两宋的经济繁荣，市面上的铜币早已经无法满足流通所需。 到了蒙元之时，蒙元朝廷利用包银制，源源不断地收取民间积存的白银并经斡脱商人之手流向海外，在蒙元统治的前30年里，华北就已经流出了多达9000万两之巨。 这也导致了元末的经济制度崩溃。 但现在大明面对的问题就是不论是民间还是朝廷，铜和银的藏量都十分少。 就算有心铸钱，却也是无可奈何。 第46章 货币贬值 “陛下，我只能说，不论是颁布律法，还是发现小面额的宝钞，按照如此的频率继续印制宝钞，那都是无法阻止通货膨胀的。”陆渊说道。 “何为通货膨胀？”朱标问道。 “简单来说，便是流通中的货币数量超过市场实际需要，而引起的货币贬值和物价水平全面而持续的上涨。” “您看，比如现在一贯宝钞能当七百文使用，而到了五年后，一贯宝钞只能折铜钱250文，而洪武二十八年的一贯宝钞只能折铜钱160文。” “到了永乐朝，永乐大帝甚至颁布旨意，强制推行宝钞，拒绝使用宝钞者要治罪，甚至全家充军。” “但这也无法阻止宝钞的没落。” “到了明宪宗时期，钞一贯不能直钱一文。宝钞掉在了地上，过往的行人甚至看都不看一眼。” 此时，朱元璋脸色已经是一片冰寒，阴沉地甚至要滴出水来，猛地一下拍在玉案之上。 他一手指定的宝钞制度，竟然落得一地鸡毛，他又如何不怒？ “老四，看来永乐大帝也没法阻止这宝钞没落啊。”朱标难得地揶揄一句。 朱棣一惊，下意识看了一眼老朱，他可不想屁股继续开花。 “大哥，这也不能怪我，你看茹尚书也没办法不是。”朱棣压低声音道。 便听陆渊继续说道：“陛下，您在位期间一共进行了十三次北伐。” 朱元璋便是浑身一震：“这些北元余孽竟然如此难缠，咱竟然北伐了十三次才灭了他们？” “并非如此，而永乐大帝嘛，也是进行了5次北征。” “你们每次北伐，那可都是大量印制大明宝钞，用作军饷，这打得都是老百姓的血汗钱啊！过量印制宝钞便是掠夺民财！”陆渊轻声说道。 朱棣目光死死盯着陆渊，这家伙肯定成心的，就怕老头子想不起自己！ 你给我等着！ 朱元璋的眉头深深皱起，他没有空管什么永乐大帝：“咱印制大明宝钞，那都是用作官员俸禄，以及粮草物资的采买，又如何说是花百姓的血汗钱，掠夺民财！？” 老朱原本最是体恤百姓，这才采取轻徭薄赋的政策，但如今陆渊说大明宝钞掠夺民财，这他就不能忍了。 “陛下且听我继续说，大明宝钞的问题主要有几点。”陆渊继续道。 “其一是，大明宝钞只发不收，既不分界，也不回收旧钞。这就导致市场上流通的纸币越来越多，宝钞泛滥成灾。” “这有什么问题，一贯宝钞当做一贯钱使用就是，为何会贬值？”朱棣十分不解。 陆渊也是无语，大明宝钞原本是没问题，就是你和老朱两个战争狂，疯狂印制宝钞，这才导致宝钞直接不如草纸！ “我之前说了，通货膨胀便是因为市面上的钱币远远超过需要的数量。”陆渊说道。 朱棣依然一知半解，老朱却是若有所思。 “另外一点便是大量的大明宝钞来自陛下的赏赐，陛下一年赏赐的宝钞总额能达到多少？”陆渊问道。 “这咱哪里知道？”老朱瞪着眼睛。他认为国库没钱，那便拿宝钞赏赐就是了，反正是白印出来的，几乎不要成本，哪里想那么多。 “咳，儿臣见过宝钞提举司的记录，昨岁父皇赏赐给官员百姓，以及外国使节的大明宝钞总额达到了8000万贯。”朱标说道。 “啥？咱花了那么多钱！”朱元璋此时是真肉疼了。 之前他根本没把宝钞当钱，那是当纸在用，但经过陆渊的讲述，他也明白没有那么简单。 此时，大明岁入才不过1500万贯，而他送钱送出了五年多的岁入。 这下他肉疼的脸都抽了。 “而最重要的一点，便是朝廷并没有准备‘保证金’，也就是宝钞光发不换，百姓拿着钱能换宝钞，而拿着宝钞却是无法在朝廷兑换等额的铜钱或是银两，如此一来，百姓对于宝钞自然就不信任。” “长此以往，乃是动摇国本，削减国运啊！” “长此以往，乃是动摇国本，削减国运啊！” 轰！ 朱标和朱棣瞪大眼睛，他们都没想到陆渊竟然敢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来。 而朱元璋双手抓住御案，因为太过用力，而导致双手青筋暴起，剧烈的喘息，更是说明这位帝王的心情难以平复。 “你继续说！”朱元璋双眼狠狠的盯着陆渊。 “首先，我要说明一下通货膨胀的原因。” 陆渊走到朱棣面前：“请燕王殿下拿出一些宝钞。” 朱棣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拿了一叠出来。 这些宝钞长一尺，宽六寸，几乎有a4纸那么大，可以说是华夏面积最大的纸币了。 加上这宝钞以桑皮纸为材料，又硬又韧，携带十分不方便。 陆渊略微一看，竟然都是一贯面额的，足有上百贯，果然明朝的王爷最舒服，躺着舒服过一辈子！ 第27章经济话语权 陆渊将大明宝钞都递给了朱元璋：“请陛下代表朝廷。而我们分别代表士农商。” 陆渊又指向朱标、朱棣、以及自己。 接着他又从书桌上拿起几个物件：“太子，燕王，这代表着我们拥有的粮食、布匹等财富。” “请陛下给官员发放俸禄。”陆渊继续说道。 朱元璋一愣这才想起，朱标代表官员，于是给了他两张宝钞。 朱元璋这下是有些被自己乱发钱吓到了，不敢随便乱给钱了。 “陛下请看，官员并不事生产，他们无法自产自足，财米油盐都需要从商人那里购买。”陆渊上前，从朱标手中取出一张宝钞，交给了朱棣。 又从朱棣手中拿了一件物品，放到朱标手中。 “这便完成了一次交易。” 朱标和朱元璋都是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只有朱棣看看朱标，又看看手中的东西，有些摸不着头脑。 “请陛下继续发钱。”陆渊继续说道。 朱元璋又将两张宝钞放在朱标手中。 “请太子继续交易。” 朱标两人再次交易了物品。 而陆渊继续让他们发钱、交易，几次之后朱棣手中的物品越来越少，而宝钞却是越来越多。 等朱标再次准备交易之时，朱棣却是不愿意了。 “大哥，你看我都没东西卖了，你至少也该多出点吧。” 朱棣的话一出口，他自己都愣住了。 而朱标也是整个人怔住了。 朱元璋更是恍若大悟，但却是感觉始终差了点什么。 “陛下，这就是通货膨胀。而商人此时便不会低价出售物品，他们会提高价格，而最终影响最大的就是我这样的平民。”陆渊拱手说道。 “但是，我规定了面额，为何商人不按照面额交易？”朱元璋还是有些犹豫。 “陛下以为，燕王手中最大的财富是宝钞，还是那些货物？”陆渊问道。 朱元璋皱起眉头：“这都是他的财富，又如何说哪个重要？” “如果有一天，他的宝钞增加了一倍，他是否更有钱了？”陆渊又问道。 “这是自然。” “但如果，是天下所有人的宝钞都增加了一倍呢？那是天下所有人都有钱了？”陆渊道。 “这........”朱元璋迟疑起来。 朱标却是突然眼睛一亮：“重要的是那些货物。” “不错！”陆渊说道。 “真正有价值的是土地、粮食、布匹等财富。而这些东西都是固定的，无法凭空增加。而朝廷大量印制宝钞，就算让市面上的宝钞加倍，也是无法让这些东西突然增加。” “或许一时那些官员和朝廷会认为自己变得富有了，但实际上只是让手中宝钞的价值降低。” “这些官员若是发现宝钞价值降低，他们会怎么做呢？” “他们会第一时间将手中的宝钞抛出，换成金银，换成粮食。” “但那些农民身处低层，对于这些反应最慢，等他们用手中的粮食换了宝钞，等下次想要使用的时候，却是发现这些宝钞价值缩水了两成。” “这也就是说，这个农民的一部分财富缩水两成。” “这难道不是掠夺民财？” 朱元璋瞪大眼睛，后背已经冷汗涔涔。而朱标和朱棣喘着粗气，却是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陆渊扫了他们一眼，这才哪到哪？ “而更糟糕的是，宝钞一旦开始贬值，而随着宝钞继续按照原来的量发放，便会形成一个恶性循环。” “那些士族官吏，家里有钱，他们会拼命守住自己的财富，而不愿意拿出金银来，他们会第一时间将宝钞用做交易。” “而那些底层的百姓，他们没有存款。没钱了，只能拿家里的东西去变卖，今天拿一只鸡，明天拿一袋米。” “而宝钞飞速贬值，他们就会发现，今天卖掉鸡换来的宝钞，过几天却是只能买半只鸡！” “再过几天，甚至只能买几个鸡蛋。” “到最后，甚至连一根鸡毛都买不了。” “到了那时候他们又会如何看待朝廷？” “百姓愿意使用大明宝钞，那是对于朝廷的信任，对于陛下的信任。” “而朝廷光出不换，而宝钞快速贬值，这就是消耗百姓对于朝廷的信任，消耗民心！消耗国运！” “陛下，我可曾危言耸听？！” 一瞬间，御书房内落针可闻。 朱元璋用手撑着御案，脸上一阵阴沉，一阵愤怒，如同酝酿着一场风暴。 房间内的气氛压抑无比。 几个人内心不由浮现出一副画面，大量百姓拿着一叠叠宝钞上街，却是连一个烧饼都买不了。他们家中已经没有米下锅，饥寒碌碌的百姓红着眼睛，围住了皇城，直到淹没了大明的天下。 只是想到那个画面，朱元璋便是不寒而栗。 他是亲身经历过那一切，所以他不想大明也经历这一切。 “陆渊小子，你可要办法解决此事？”朱元璋的声音干涸嘶哑，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一般。 陆渊微微一笑：“很简单，停下发放宝钞就是。” 朱元璋面上的表情一滞，随即恶狠狠地盯住陆渊，像是准备要上前撕碎他一般。 要知道，因为他采取轻徭薄赋的政策，大明收上来的赋税根本就无法支撑朝廷的财政，开始两年的北伐直接消耗了他打天下掠夺来的金银，这两年的北伐那完全就是靠着大明宝钞在输血。 若是停下了发行大明宝钞，大明这个国家机器甚至可能因此而运转失常。 “除了这个办法呢？”朱元璋狠狠盯着陆渊。 “我之前说过的，保证金制度，也就是每发行一贯面额的大明宝钞，朝廷便准备了一两白银。同时放开大明宝钞的回兑，允许百姓在官府用大明宝钞兑换银两或是铜钱，这样自然能让大明宝钞的价值与面额等同，同时也是增加了百姓对于朝廷的信任。”陆渊说道。 “你小子难道不知道大明缺银少铜吗，又哪里来这些保证金，而且，咱要是有钱了，那为什么还要发行大明宝钞？”朱元璋恶狠狠地说道。 朱元璋感觉这小子越来越放肆了。 “陛下，纸币也就是大明宝钞，有两个优势。”陆渊竖起两根手指。 “其一，就是携带方便........” 陆渊说得这里也是有些犹豫了，这a4纸带在身上真的方便吗？究竟是哪个鬼才设计的大明宝钞。 陆渊看了一眼等待他后续的老朱，有理由怀疑就是老朱这个企图安排大明朝一切的大家长。 “咳，其二，就是金银这些东西需要开采，铸造起来并不方便。而且金银这些东西都是有着其储存量的，不可能无限制的铸造。而或是真正的掌控了经济话语权，大明宝钞却是可以无限制发行，甚至用来掠夺其他国家的金银！” 朱元璋瞬间瞪大了眼睛，虽然不是太明白什么是经济话语权，但朱元璋也是大概明白其中意思。 若是不用打仗，那些国家就乖乖送上钱来，那不是做梦都能笑醒来！ 而陆渊也是想着前世的阿美利卡就是靠着美元来掠夺全球财富，国内动荡了，就疯狂发钱，而全世界都要为其买单。 若是真让大明发展到那个地步，好像也不是不可能啊！ 大明现在已经是世界顶级强国，独一档的那种。 而且率先开启海上丝绸之路，拥有大航海时代的入场券了，但可惜大明后世帝王又关上了这扇门。 嗯，说得就是你，朱肥肥朱高炽！ 以至于让西方国家做大，以至于后面被西方列强用铁船大炮敲开了国门，从而有了华夏民族百年屈辱史。 现在，自己重生在大明，或许可以改变这一切。 第48章银矿 “陆渊小子，快给咱说说，如何掌握那个经济话语权！”朱元璋红着眼睛，催促着陆渊。 “陛下，想掌握经济话语权并非朝夕可成，目前最重要的还是稳定大明的宝钞价值。”陆渊说道。 “但咱没钱，没有银子！”朱元璋十分光棍地耍起了无赖。 陆渊脑中灵光一闪，有了好主意。 “陛下，大明没有白银，但隔壁有啊，扶桑就有白银矿，而且藏量十分丰厚。”陆渊用一种恶魔般的语气诱惑道。 朱标那是瞪大了眼睛，这家伙是准备教唆父皇出征扶桑啊！ “那咱为何都没有听说个扶桑有银矿，而且每次他们的使节都是十分穷困的样子？难道是他们故意装出来的模样？”朱元璋问道。 “陛下，扶桑确实有大量银矿，而且金矿也不少。” “现在，很多矿脉他们根本就不知道，更别说开采了。” “等到了百年之后，那些小鬼子才发现了那座银矿，而光靠这座石见银矿，他们每年开采出来的白银便高达八十万两，而这仅仅是一座银矿，他们大小银矿多达五十多座，若是大明掌控了这样银矿，那还不是想发行多少宝钞都可以了！”陆渊说道。 朱元璋已经瞪大眼睛，眼中闪动着光芒，那是贪婪的光，他已经幻想自己坐在银山之上了。 “父皇，您不是在祖训中定下扶桑为不征之国.......”朱标话一出口，也感觉自己有点傻了。 “蠢蛋！”朱元璋自己喝道，“咱让后世子孙不打他们那是因为他们太穷了，打下来也没有用，既然他们身怀巨宝而不自知，那合该为我大明所用，那些家伙不配享有这些宝藏！” “陛下圣明！”陆渊拍了一记马屁。 小鬼子们准备迎接恐惧吧！ “父皇，那些扶桑人藐视天朝，经常侵扰我国东南沿海，自然该给他们一个教训，儿臣愿意亲征扶桑，将其纳入大明版图！”朱棣眼中闪动着战争的狂热，这个战争狂人已经热血沸腾了。 “老四，国战并非儿戏，必须谋划妥当。”朱标此时也放下了内心的仁慈，只因为他深深感受到了没钱的痛苦啊！ “而且，明田制推行在即，不宜轻动。” 朱元璋这次倒是没有冲动，反而冷静了下来：“标儿所说不错，这事情必须谋定而后动，以免重蹈蒙元之覆辙。” 蒙元当时兵强马壮，军势不可谓不盛，但即便这样的强军，依然两次征伐扶桑而折戟沉沙。 蒙元也是因此折损了国运。 朱元璋想要一举而定扶桑，大明目前的局势不允许他失败！ “陆渊，你可有何计策？”朱元璋问道。 陆渊听到这个可就不困了，作为华夏人他内心也是深深记住那百年的屈辱历史，后世那时代没办法攻上扶桑岛，但现在能实现也不错啊！ 他瞬间一改之前懒洋洋的模样，双眼放光。 “老朱，我有两法！” “一为鸳鸯阵！” 陆渊准备拿出抗倭名将戚继光将军的得意阵法，鸳鸯阵！ 戚继光一生多次与倭寇作战，这才总结出来的鸳鸯阵，那完全是对付这些小鬼子的利器！ 甚至能以个位数的伤亡，斩首千余，可见其威力！ 而且，戚继光将军本就是明朝将领，这也算是让他的阵法提前造福大明百姓了。 “鸳鸯阵？此乃何阵？”朱棣表示自己博览兵法，却是从未听过这阵法。 朱元璋也是看着陆渊等待着他的后续，他干脆地忽略了陆渊刚才对他的不敬。 “此乃抗倭名将戚继光将军所针对倭寇所创之阵法，你自然没有听过。”陆渊说道。 “东南沿海一直受到倭寇袭扰，主要是因为那些倭寇来去如风，在大明部队到来之前便撤退，十分奸猾。” “而小股的明军又难以对付这些倭寇。” “那些倭寇使用的阵法叫蝴蝶阵，就是双刀挥舞，一手虚晃，一手就砍下来了。看起来像蝴蝶挥舞翅膀。” “倭刀锋利，往往能砍断明军枪杆，而明军的刀又没有倭刀长。” “另外，倭弓弓长矢巨，临敌乃发，中者立毙。也让明军心理崩溃。” “倭寇便是靠着这两样横行东南沿海。” 朱元璋也是暗自点头，陆渊所说的这些与东南布政抚司传回来的情报相似。 这也是很让老朱头疼。 “而戚继光将军针对这一点，改为12人为一队，最前为队长，次二人一执长牌、一执藤牌，长牌手执长盾牌遮挡倭寇的重箭、长枪，藤牌手执轻便的藤盾并带有标枪、腰刀，长牌手和藤牌手主要掩护后队前进，藤牌手除了掩护还可与敌近战。” “再二人为狼筅手执狼筅。” “狼筅乃用大毛竹，上截连四旁附枝，节节枒杈，视之粗可二尺，长一丈五六尺。人用手势遮蔽全身，刀枪丛刺必不能入，故人胆自大，用为前列，乃杀倭利器。” “狼筅手利用狼筅前端的利刃刺杀敌人以掩护盾牌手的推进和后面长枪手的进击。接着是四名手执长枪的长枪手，左右各二人，分别照应前面左右两边的盾牌手和狼筅手。” “再跟进的是使用短刀的短兵手，如长枪手未刺中敌人，短兵手即持短刀冲上前去劈杀敌人。” “最后是火兵，以火箭破坏敌人阵型，扰乱敌人。” “以这鸳鸯阵，可伤敌一千，只损十人矣！”陆渊沉声道。 朱元璋和朱棣都是上过战场的，老朱更是久经战争，只是听陆渊的描述，便可以想到这样一队士兵遭遇倭寇能发挥出怎样的威力。 前面的盾牌手封锁了对方的弓箭，而狼筅也是堵住了对面的长刀。 倭寇远近都占不到便宜，只能剩下等死一途了！ 鸳鸯阵简直就是长满刺的乌龟壳，靠着步兵根本无法冲破。 这种阵法要么铁骑冲跨，要么从侧翼突入使阵型无法成立。 而倭寇遭遇这鸳鸯阵根本没有办法。 这阵法不但使矛与盾、长与短紧密结合，充分发挥了各种兵器的效能。 而且阵形可以变化灵活。根据情况和作战需要，可以随意变幻阵型， “两才阵”“三才阵”都可以封锁住敌人的攻势！ “妙！此法精妙！”朱棣大喜过望！ 他已经看出这阵法精妙的地方，用这阵法，打出千比十的战损也是没有问题的！ 第49章世界地图 “好，棣儿，你记录下此鸳鸯阵，得此阵法，可破扶桑！”朱元璋更是眼睛发亮。 “而另外一法名为地图！”陆渊等待片刻继续说道。 “元军之所以大败而回，完全是因为扶桑岛多山地，地形复杂，不利于骑兵展开。” “而扶桑人利用地形大量杀伤了蒙元军队，这才导致蒙元的失败。” “而有了地图，自然可以克敌制胜！” 古人们的测绘方式却非常朴素，就是田野作业，实地考察。 古代的地图叫做舆图。舆的本意为车厢、车辆。 古人画地图的方式，那就是坐在车上，凭借简单的定向设备确定位置，再将亲眼侦测到的地理信息记录下来，绘制到图上。 一般以山川、河流为基准。以城池为中心，再把辖区内的山川、名胜按照大致方位绘制出来，最后把各个村镇填到相应的位置。 但测距仪器的粗糙，地图十分粗糙，甚至可能让人迷失方向。 而上面的距离更是不成比例。 若是行军打仗完全按照地图，那可能原本预估三天就能到的地方，却是需要花上一周！这可是大大延误了战机。 所以都需要请当地向导。 陆渊也没有多话，拿了一副木尺就开始画了起来。 其他人除了朱棣埋头苦写兵书，朱标和朱元璋都是围了过来，他们看得十分惊奇，陆渊绘制舆图的方式完全是他们没有见过的。 陆渊不断用尺子在纸上画为经纬度，毛笔过处，山川河流跃然纸上，而相比平常的舆图，陆渊这张地图更加平面化，能够更加直观得看出扶桑那蜿蜒的海岸线，以及一座座岛屿。 朱元璋看得入了神，一会儿皱眉沉思，一会儿又是恍若大悟，有时又是啧啧称奇。 这还是第一次一个国家的全貌如此展现在他的面前。 “陆渊小子，这扶桑国怎么像条虫子啊？”朱元璋说道。 而朱标也是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正是如此。不如你再看看我大明的疆域。”陆渊笑着说道。 陆渊运笔如飞，在他的笔下，不但有大明，其他周围国家的疆域也是逐渐成型。 半个时辰之后，陆渊放下笔，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而不知道什么时候，朱棣已经写完了。 三个人如同小学生一般，瞪大眼睛，看着那副地图。 “陆先生，你这幅地图，为何如此怪异？”朱标吞了一口口水，说道。 “因为这乃是世界地图。”陆渊笑道。 “世界地图！”朱棣惊了。 “不错，这其中包括了七大洲四大洋，乃是整个世界的全貌。”陆渊轻描淡写地说道。 “这便是地星的全貌？”朱棣更是吃惊。 “这上面为何海洋面积如此之大？”朱棣问道。 “实际，地球上大部分是海洋，陆地只占一少部分，大约只有三成左右。”陆渊解释道。 这下三人都是吃惊了，这完全违背了他们之前的认知。 不说其他，只是九州之地便是如此广阔，这海洋怎么会比大地还大？ “正是如此。” “地球上七大洲与四大洋，七大洲是指地球陆地分成的七大陆地部分，即亚细亚洲、欧罗巴洲、北亚美利加洲、南亚美利加洲、阿非利加洲、大洋洲与南极洲。” “而四大洋则是太平洋、大西洋、印度洋、北冰洋。” 陆渊一边说着，一边在地图上指出这些位置，看到三人啧啧称奇。 “陆渊，那我大明又在何处，我在中心并没有发现啊？”朱棣突然问道。 陆渊指向地图上的一块位置：“这就是大明，而这是扶桑，这是高丽。” 几人立即瞪大眼睛。 “我天朝乃是世界中心，为何偏安一隅！”朱元璋皱着眉头。 他的想法也是古代人的想法，他们都认为世界天圆地方，华夏地大物博乃居其中心。 接受四方朝拜，而那些小国都是不毛之地。 虽然经过马可波罗的传播，他们也知道了远方还有一块土地。有奥斯曼帝国，有威尼斯等国家。彡彡訁凊 但他们依然还是认为自己身居天朝上国，乃世界之中心。 “但实际便是如此！这便是大明的疆域。”陆渊的笔杆在纸上划出一个形状。 “这是雄鸡？”朱标低呼道。 “而那扶桑小国，便是雄鸡面前的一条虫子！这说明扶桑合该为雄鸡之吃食！”朱元璋精神振奋。 他认为，天意让他攻伐扶桑！ “父皇，儿臣恳请出征扶桑，将其纳入我大明疆土。这是历代帝王未境之伟业，若是可成，父皇当名垂千古！”战争狂朱棣又忍不住了。 朱元璋却是没有回应朱棣，而是目光在世界地图上面扫过。 “没想到我堂堂大明之疆域，所占连十分之一都不到。在我大明之外，还有如此多之土地。”朱元璋声音有些感慨，但也是一些狂热，他仿佛又找到了新的目标。 “咱之前称大明，看来是有些盲目自大了，不过无妨！” “咱后代子孙继续开疆拓土，未必不能真正成就大明！” “咱要让凡日月所照，皆是明土！” 朱元璋瞬间豪气万丈，尽显布衣天子之风范！ “父皇，打仗可是要劳民伤财的，不可轻战啊！”朱标顿时苦着脸。 “这个不急，咱近期的目标就是扶桑，他们德不配位，不配享受那银矿！”朱元璋摸着胡须说道。 “父皇英明！” “扶桑位于太平洋西岸，东临太平洋，西隔东海、黄海、朝鲜海峡与大明和高丽相望，由4座大岛和6800多个小岛组成。” “正是因为扶桑是一个岛国，国内多山地和丘陵，平原很少。粮食产量不足，这也是自古中原王朝对其忽视的原因。” “但也因为他有海洋作为屏障，这才能得以偏安一隅，而在数百年后，得以借助改革运动，一举超越华夏成为世界强国。” “而又因为其巨大的白银储量而被称为白银之国。”陆渊说道。 “很好，白银之国！”朱元璋的目光死死盯着图纸上那条狭长的岛屿线，“那么继续说说周围其他的国家。” “而大明的东北方是高丽和建州女真。” 第50章徐妙锦的心思 “高丽位于大明东北方向，三面环海。与胶东半岛隔海相望。” “周武王灭商之后，帝辛的叔父箕子远走北方，在此处建立了殷氏箕子王朝。” “到了西汉初年，燕王卢绾叛乱失败，其部下燕人卫满逃到朝鲜半岛，灭掉了箕子王朝，称卫满朝鲜，并征服了周围的部落。” “而到了汉武帝时期，朝鲜与西汉交恶，汉武帝派杨仆、荀彘进攻朝鲜，朝鲜王右渠被杀，都城王险城被汉军攻克，卫满朝鲜灭亡。” “汉朝在其故地上设置乐浪、真番、临屯、玄菟四郡，是为汉四郡。” “但南半岛依然被称为“辰国”的部落联盟控制。” “之后，南半岛政权交替。” “直至西晋崩溃、中原大乱，乐浪等郡被高句丽吞并，至此朝鲜半岛便脱离了中原王朝的掌控。” “后面的王朝虽然也有攻伐过高丽，但也只是令其称臣，并没有完全掌控朝鲜半岛。” “唐太宗之所以没有用全力攻下高丽，他的想法也是和老朱你一样，他也是认为高丽是不毛之地，不值得动用全力攻伐，占据了也没有什么好处。” “但实际上，半岛北面苦寒，但南半岛却是气候温暖，拥有大片平原，乃是鱼米之乡。” “那些王朝并没有打到南面，所以一直不知道南面还藏着这种好地方。” “打！必须要打！”朱元璋已经红着眼睛了。 大明以农为本，超过三成的赋税都要靠江南之地。 而若是将朝鲜南部变成另外一个江南，那又能增加多少赋税。 “父皇，若是华夏如雄鸡，那高丽便是鸡嘴，岂有雄鸡无嘴之理，儿臣恳请攻伐高丽！”朱棣又是眼睛放光地说道。 朱元璋表示今天完全是开阔了眼界，这些知识那些腐儒那是完全不知道的。 “那个陆渊，我看你这地图画的也不够详细啊。”朱元璋说道。 “老朱，我明明画得很细了。”陆渊不服了。 他这一徒手画地图的手艺，那可是练了上百次的！ “咱是说，你没把这些国家的矿藏宝物都标注上。”朱元璋道。 “原来如此！这是我的失误！”陆渊连忙再拿起笔，在上面一一标注起来。 而朱元璋看得不住颔首，眼中放出光芒来。 朱棣也是死死盯着图纸，上面一个个国家仿佛一块块肥肉，等着他去占据。 只有朱标苦着脸。 老朱，你说好的不征之国呢，被陆渊这小子一挑拨全部都忘记了！ “陛下，都说赏罚分明才能治国，先不说之前的青霉素了，我献上世界地图也算大功一件，要些赏赐不过分吧？” 陆渊这也是穷怕了，连青楼都没钱去了，还要他制作香皂赚钱，实在太辛苦了。 要是能从老朱这里弄点钱那就再好不过了。 老朱呵呵一笑，脸瞬间一变：“陆渊，你可知道仿冒皇家名义是何罪名？” 陆渊也是无语了，你这翻脸就不认人啊！ “老朱，韶翠她们是宫内之人吧，那些香皂是她们做的，那说是皇家工匠也没问题啊。” “哼，你退下吧！”老朱没好气地道。 他拿陆渊也没有办法，先不说陆渊那一身本事可以说是国之重器，单说陆渊要求封赏也是没有问题的。 但问题是老朱现在没钱啊，也不知道赏赐什么好，这才拖到了现在。 朱元璋那颗征伐之心已经完全被陆渊调动了起来，连夜召集大臣商议推行明田制，准备快速推行下去。 朱棣那是已经没有半点被困在京城的苦闷，他一心想要表现，这样才能成为将军征伐扶桑和高丽。 而朱标却是一边对于陆渊所说的扶桑矿脉激动，但却是一边又担心征战海外消耗巨大。 ........ 翌日，魏国公府邸。 徐妙锦的柔荑在铜盆之中轻搓着，细密的泡沫渐渐荡开，随着而来的是淡雅的桃花味道。 旁边的侍女递过了手帕，让她擦干手。 徐妙锦情不自禁地将手放到鼻尖，那股香气就更加浓郁了。 她又轻拢秀发，就连发梢也是带着香气。 徐妙锦回到家中就迫不及待地使用了那香皂。 让她不得不感叹，这香皂实在太好用了。 不只洗手干净清洁，还带着一股花香，比起澡豆何止胜过百倍！ 陆先生还真是厉害，不但能治病救人，就连随意为之的香皂也是如此好用！ 何止胜过那些书生千百倍！也不像那些武将那般粗鲁！ 想到这里，徐妙锦的眼睛都有些痴了。 “小姐，可是在想陆先生？”旁边的丫鬟揶揄道。 “哪有！”徐妙锦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屋里闷得慌，我出去走走！” 徐妙锦说着便往外走，手中却是下意识地抓着香皂。 但才走到门口，却是差点撞上了迎面而来的徐夫人。 “锦儿，如此慌慌张张地成何体统！？” “娘！”徐妙锦拉着徐夫人的手摇晃着，撒起了娇。 徐夫人盯着徐妙锦的脸不住地瞧着，看到徐妙锦都低下了头，却是突然道：“为娘可是从未见过你这般模样，莫非是看上了哪家的郎君？” 徐妙锦顿时不依了：“娘，没有的事情！” “是嘛，今日定远侯还同老爷说，他家儿子与你年纪相仿，模样也周正，那为娘或许可以考虑一二。”徐夫人笑着道。 “娘，我不愿意嫁！”徐妙锦立即道。 “哦，那你愿意嫁给谁？”徐夫人笑问道。 “女儿谁也不愿意，只是想要陪伴爹娘左右。”徐妙锦道。 “傻孩子，女孩子长大总要成家的，而且你是我女儿，为娘还能不知道你，不过你不愿意说就算了。”徐夫人轻轻抚摸着她的脑袋。 “嗯，锦儿，你这头发倒是透露着花香，摸着也顺滑，是用了何物？”徐夫人问道。 “娘，我正准备送给你呢。”徐妙锦返身在桌上拿了一块香皂，放到了徐夫人的手心。33qxs.m “这是何物？”徐夫人打量着香皂，只觉得入手光滑浑圆，颇为顺手。 “这是香皂，可以用作洗手洁面，洗发洗衣，比起肥珠子和澡豆更加好用哩！”徐妙锦颇为得意地说道。 “哦，是嘛？还带着茶花香味，怪好闻的！”徐夫人拿起一闻，也是笑道。 “那娘你快去试试！”徐妙锦连忙道，她也不想徐夫人继续之前那个羞人的话题。 徐夫人笑呵呵地走了，临走还不忘让徐妙锦拿上一些送给徐妙云。 第51章数学习题 徐妙锦又拿上一块香皂，往东厢房走。 徐妙云这些日子经常来魏国公府，一来就是一天，傍晚才会回去燕王府邸。 徐妙锦才来到中堂，却是看到四弟徐敬祖带着一个年轻人往里走。 那人身形极为欣长，一身银丝边流云纹襟窄袖长衫，乌黑的头发束起来戴着顶嵌玉小银冠，显得其温润如玉，又如琼枝一树，栽种在青山绿水之间。 只是惊鸿一瞥，便是让人再也挪不开目光。 徐妙锦没想到刚才还心念着，这人便来了。 “二姐！”徐敬祖稚嫩的声音，惊醒了徐妙锦。 她连忙福了一礼：“见过陆先生。” 陆渊微微一笑：“徐家小娘，何必多礼。” “二姐，你看这是陆先生给我的礼物，这叫数学习题！”徐敬祖今年不过八岁，举着一个册子十分兴奋的样子。 徐妙锦一看，封面上歪歪扭扭写着数学习题四个大字。 “我之前就看敬祖热爱学习，就编了一本册子送给他。”陆渊笑道。 若是后世的小学生拿到这册子，恐怕和他拼命的念头都有了。 但徐敬祖举着册子左看右看，爱不释手的样子。 徐妙锦翻开一看，顿时有些懵。 数学的性质，加减法，乘除法，九九乘法表，这些都是什么东西，徐妙锦完全没听说过，也就是听过乘法表，但也和这上面不同。 “敬祖，你若是学会此册，可为算学博士也！”陆渊随口说道。 徐敬祖眼睛顿时发亮：“陆先生，我定然刻苦学习。” “嗯，很好。”陆渊很满意他的态度，也不枉费他花了半个晚上编写了这册子。 “陆先生，你今日来所为何事？”徐妙锦问道。 徐妙锦不由想到昨天的情形，不由有些脸红。 陆渊微微一笑，也没有提起昨日，只是道：“在下前来给魏国公送药，想来魏国公的药也用得差不多了。” “有劳陆先生了。”徐妙锦忙道。 徐妙云正在书房之中提笔疾书，毛笔在白纸上挥毫洒墨，她的字少了一点女子的灵秀，多了几分飘逸潇洒，只是今日她却是越看越不满意。 徐妙云皱眉停下笔来，突然她听到外面一阵吵杂之声。 她放下笔，来到窗前推开窗户，便看到一群人簇拥着陆渊而来。 “陆先生，真是多亏了你教我的几道菜，老爷和妇人都夸过我呢，还说给我涨月俸呢！”小厨娘珍珠十分高兴，看着陆渊的眼神充满仰慕。 “陆先生，上次要不是你帮忙，那几盆兰花就要死了，可是帮了俺大忙了！俺一定要报答你，俺家侄女长得可水灵了，有时间你们见一见？”花匠老李也是搓着手说道。 “陆先生........” 徐妙云也是惊讶，陆渊才不过在徐家待了那么几天，竟然就如此得到众人拥戴。 而更令她吃惊的是陆渊的学识之广博，便是那些翰林院大学士也是远远不及！ 难怪，朱棣会屡屡在他手中吃瘪。 而想起朱棣对他的描述，徐妙云对其也是生起了几分好奇。 后世之人，都是如此神奇？ 虽然，因为这人而让朱棣和自己被困应天，但此人能造福万民，乃是大明之福！ 徐妙云手扶窗台，静静地看着被人群簇拥的陆渊。 “陆先生！陆先生！”徐敬祖捧着一个东西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 陆渊也是回过头看着他。 只见他跑到陆渊面前，这才停下，喘了几口气，把手举起，将那东西递到了陆渊眼前。 “陆先生，爹说过了来而不往非礼也，你送我算学册子，我也要给你回礼。”徐敬祖用带着稚气的声音说道。 陆渊仔细一看，他手中捧着的是一块有足球大小的翠绿玉石。 玉石晶莹剔透，如同酝酿着一汪秋水，随时会溢出来似的，又如丝绸般光滑细腻,，极其温润。 “这是沐叔叔送我的礼物，现在，我将其转送给你！”徐敬祖献宝一般地说道。 陆渊就算见多识广，更是通研各种穿越者宝典，看到这块石头，内心也是一震。 好大一块翡翠！ 虽然这并非世界上最大的翡翠，但这水头，这成色，很明显就是顶级龙石种翡翠。 龙石种翡翠为缅甸稀有珍品，寒种寒色，极为少见，寓意好像神龙一样难以一遇。 陆渊接了过来，入手果然感觉微微一暖。 这更确定了其乃是龙石种翡翠，其有着冬暖夏凉的特征。 不过翡翠这东西要等到清朝才受重视，此时达官贵人更喜欢白玉、岫玉、和田玉等玉石。 翡翠这种硬玉还被认为是石头，只是漂亮一些，根本没人用来收藏。 这大概是沐英在云南边界获得的翡翠，而转送给了徐敬祖，算是给小孩子的新奇玩意儿。 可见此时翡翠多么不受重视。 陆渊也没有推辞：“那就多谢你了。” 陆渊说着摸了摸他的脑袋，而徐敬祖则是露出憨厚的笑容。 一行人来到徐达的书房，那些人自然不敢停留纷纷告辞，只有一个下人引着陆渊进入。 “陆渊小友来了，快走！”徐达放下笔，十分热情地道。 “哦，敬祖将这东西送你了，看来他对你颇为亲近呐。”徐达看到陆渊怀中的东西，笑着说道。 “在下占了一些便宜。”陆渊笑道。 “不过孩童玩意而已。”徐达混不在意。 两人分别坐下，有下人来上了好茶。 陆渊端起喝了一口：“好茶。” 明代的茶叶已经和现代茶叶相差不大了。 宋元时期，多数还是采用团饼茶，这种茶叶工序复杂，鲜叶经蒸青、捣碎、压模、烘干而成。工艺繁琐。 而老朱认为团饼茶太重劳民力，决意改制。 因此，民间散茶，叶茶蓬勃发展。 第52章 冲突 “这是洪州的顶级白露，陛下赏赐的，若是喜欢回去时候带上一点。”徐达笑道。 “那怎么好意思？”陆渊也没有客气的意思。 “要说这白露茶啊，汤色明亮、温香如兰、口感纯正、回味无穷。洪州有西山之白露，寿州有霍山之黄牙，列为天下十大名茶之一.......” 徐达大谈茶经，从明朝茶叶谈到了各地风土人情。 但却是一点朝廷事务都不谈，更不问陆渊的来历出身。 陆渊与其也是相谈甚欢，大涨见识。 同时内心感叹，这魏国公果然为人谨慎，知道不该知道的事情绝对不打听，这才能明哲保身，成为少数几个得以善终的明朝元老。 陆渊喝茶喝了个水饱，这才起身告辞。 出了书房，正巧遇到了徐允恭。 “淮之，可是有些时日不见，老地方？” “走起！”陆渊眼睛一亮。 出了府，有家丁牵来了马。 陆渊翻身上马，这些日子经过练习，他的骑术大涨，骑马慢行那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金陵花！”陆渊情不自禁地低吟了一句。 “哈哈哈，好诗，好诗！”徐允恭哈哈大笑。 “我们今日不去梅妍楼。听闻轻粉楼来了一些北元女子，那风情可不是中原女子能比的，一个个能歌善舞，不如去体验一番如何？”徐允恭说道。 陆渊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走起！ 考虑到两人都没吃饭，徐允恭便找了一家酒楼。 不吃饱饭，哪里有力气看花？ 两人在靠窗的雅座坐下，徐允恭抬手便要了几道拿手好菜。 而陆渊则是借着窗户看着外面的繁华景色。 街道上面行人如织，小贩卖力地吆喝着。 徐允恭一边喝着酒，一边却是评头论足：“啧啧，这小娘子胸脯饱满，腰扭得好看！” “这个也不错，婀娜娇弱，我见犹怜！” “这小娘子翘臀滚圆，啧啧！” 旁人默默和他拉开了距离，齿于与其为伍。 而陆渊更是默默地换了一张桌子。 陆渊的目光突然被街道上两人吸引，那是两个女子。 一位成熟丰腴，一位婀娜娉婷，皆是少见的美人，两人同时出现，自然吸引人众多人的目光。 而徐允恭更是不会放过，用目光一路护送着两人。 但突然人群发出一阵吵杂声响，便见一伙人拦住了两个女子，一群家丁簇拥着一个华服青年，将两个女子围在了中间。 华服青年根本不顾周围人的议论，大步上前，来到两个女子面前。 华服青年啧啧赞了两声，便是伸向那成熟女子：“小爷我瞧你们颇有几分姿色，恰好我家中还缺两个侍妾，不如跟了我如何？” “休想！你是何人竟敢在应天府当街行不轨之事？”年轻女子一手拍开青年的手，挡在了成熟女子面前，柳眉倒竖。 华服青年嘴角勾起：“小爷我乃是——” “狗一般的东西，也敢在这里乱吠！” 徐允恭爆喝一句，已经直接将一条板凳丢了出去，恰好砸在一名家丁身上，那家丁直接向前倒去，将那青年一同砸倒在地。 徐允恭的身子已经一个翻身，跳出了酒楼，大步冲向现场。 “这王八蛋！”陆渊将茶杯一摔，也是借着板凳往外跳去。 一直跟着的沈五无奈，只能提着刀跟了上去。 “他娘的，哪个打我？”华服青年挣扎爬起来，暴跳如雷，凶狠地瞪着周围，而周围的人群则是纷纷后退。 “别看了，正是大爷我！”徐允恭大步分开人群，昂着头嚣张地看向青年。 “反了你，我乃是江夏侯之子，你又算是什么东西——哎呀！” 徐允恭没等他话说完，已经一个健步冲了上去，一拳砸在他脸上。 青年连退数步，要不是有人扶住，那就要直接栽倒在地。 “反了！反了！给我狠狠地打！” 那些家丁掏出棍棒，立即朝着徐允恭冲来。 徐允恭却是怡然不惧，摆开架势便迎了上去。 徐允恭那是徐达亲自操练的，一身武艺纯熟，几个家丁根本挡不住他，不过几招，便有数人哀嚎着躺了下去。33qxs.m “你也上！”陆渊对着沈五说道。 “小子收到的命令是护卫公子周全，仅此而已。”沈五平淡说道，丝毫没有动手的意思。 “那好！”陆渊也没多说，从旁边的摊子上操起一根棍子就冲了上去，直接给了一个家伙一记闷棍。 那家伙一个踉跄，却是恶狠狠地转过身来：“他娘的找死！” 陆渊避开两招，但那家丁横步上前，举棍就朝着陆渊脑袋砸下。 就在此危机之际，便见寒光一闪，木棍当啷落地，而那家丁却是捂住手哀嚎起来。 沈五已经拎刀在手，上面有鲜血滚落。 “当街闹事，成何体统，都给我住手！”沈五爆喝一声。 但两伙人都已经热血上头，哪里会管他一人。 沈五冷哼一声，便冲了上去：“那就休怪我无情了！” 寒光闪动之间，一根根手指落在地上，那些家丁捂着拇指，满地打滚。 很快，场上站着的只有那个华服青年，朱允恭，以及沈五了。 第53章 流民 “锦衣卫办案！”沈五高举绣春刀，冰寒的刀刃上有点点殷红坠落，令其气质凛然。 “大胆！你不过一个小旗，有何权利对我等侯爵之子出手？”华服青年依然色厉内荏地喊道。 徐允恭冷笑一声，上前就是一个大耳刮子抽在他脸上。 “你——” “啪啪啪！！” 徐允恭一连十多个耳光打在他脸上，丝毫没有留力，直接将其打成了猪头，丝丝血液从他嘴角滑落。 华服青年捂住脸，连话都不利索了：“你，你给我等着！” 他放了个反派固定的狠话，也不管地上的家丁，踉跄着跑了。 众人见到那个纨绔子弟被教训，纷纷拍手叫好。 那些家丁也不敢躺着装死了，连忙爬起来连滚带爬地跑了。 “他娘的，真丢了公候子弟的脸！”一个声音从人群中传来，陆渊一看，竟然是李景隆。 李景隆啐了一口，走出人群：“徐允恭你这狗一样的东西，没想到还挺能打，没给我丢脸！” “呸，你给我滚！”徐允恭顿时勃然大怒，“有种来一场，输了叫爷爷！” 李景隆并非独自一人，身边依然跟着一群勋贵子弟。众人一见，这么多的纨绔子弟，那可不是自己能够招惹的，纷纷退远了。 而李景隆两人骂骂咧咧推搡着，就是不直接动手。 跟着李景隆的那个勋贵子弟也是看不下去了：“咳咳，景隆你忙着，我们先走了啊！” 李景隆顿时借坡下驴，恶狠狠地道：“徐允恭今天小爷有事没空陪你玩，下次定要打爆你的狗头！” “嘿，有种倒是别走啊！”徐允恭也就是喊上两嗓子，也没真的要打的意思， 很快，他转过头来，露出自认为温和的神色看向旁边的两名女子。 “两位姑娘可曾受到了惊吓？”陆渊却是早已经来到两人面前，亲切关怀着。 “还要多谢公子的两个护卫，否则我们定要遭了那贼人毒手！”成熟女子语调柔和，声音婉转。 “没事就好，以二人的出众相貌，难免会出一些意外。” 成熟女子微微低头：“多谢公子提醒，今后公子若是需要帮助可到朱雀大街沈宅，我们定然会鼎立相助。” 陆渊略微一拱手，尽显儒雅随和的气度。 “那请恕奴家先行告退了。”说着，那女子将一个香囊塞进了陆渊手中。 陆渊感受到手中还带着温度的香囊也是微微一愣。 但那两人携手而回，不时还回头看上一眼，缓缓消失在人海之中。 “哎，长得太帅就是麻烦！” “淮之！你自己不要，但也别把人往外推啊！”徐允恭十分不满地按住陆渊的肩膀。 “允恭，你可知道姑娘对待美丑救命恩人有什么差别？”陆渊问道。 “有什么差别？”徐允恭十分好奇。 “姑娘看你长得丑，那便会说小女子无以为报，只能来世做牛做马报答恩公！” “那长得俊呢？”就连沈五也是好奇了。 “姑娘看你长得俊，那便会说小女子多谢恩公，唯有以身相许以报救命之恩！” 沈五一下忍不住，笑出了声。随即他马上绷着脸，一副受过训练多好笑都不会笑的样子。 徐允恭愣了一下，勒住了陆渊的脖子：“好你个陆淮之，看打！” 不过两人也只是打闹。 徐允恭其实生得浓眉大眼，身材魁梧，绝对是不丑的，甚至可以说是英俊。 但和陆渊走在一起，那就像是一个护卫了。 陆渊没有办法，只能答应请一桌酒菜，这才让徐允恭放开了自己。 回到了酒楼，酒菜已经上来了。 旁边客人有的还目睹了他们见义勇为的经过，遥遥向他们敬酒，徐允恭来者不拒，纷纷回应。 酒足饭饱，两人沿着街道散步消食。 “那边是何处？”陆渊突然问道。33qxs.m “那边是棚屋区，去年庐州府发生洪涝，好一些百姓流离失所，一些流民便涌到了应天。只是朝廷一时间也无法安置这么多人。”徐允恭叹息一声。 “过去看看吧。”陆渊道。 徐允恭点点头，在前面引路。 徐允恭走到外围的一个摊贩：“掌柜的，煮五桶稀粥。” 说着，他便排出半贯铜板。 “这位爷，真是不好意思，小人的粥今日都被那位小娘给包圆了，还请您多担待一二。”掌柜放下搅拌粥的勺子，连连作揖。 两人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果然在路口看到了一个俏丽的小姐，身边还跟着一个丫鬟。 “要说这位周小姐，那真的是大善人啊，每周都会来两次，给这些穷苦百姓施粥，否则啊，这里的人不知道要饿死多少呢！”掌柜叹了一口气。 “这事情朝廷不管么？”陆渊问道。 “去年的时候是管的，一天一顿的施粥。但接济了三个月，那些吏员来得就少了，到最后直接不来了，说什么朝廷也没有钱，让他们自己想办法。” “但里面很多都是老头孩子，能有什么办法，年轻的也只能混口饭吃，饿不死就是万幸了，哎，这世道。”掌柜又是长叹了一口气。 “两位爷，小人还有事情。” “掌柜，你忙就是。” 陆渊微微颔首，看着掌柜提着两桶稀到几乎看不清米粒的粥，往路口那边而去。 两人离开摊子，陆渊也是有些感叹。 “这洪武盛世，却依然有人饿死路边........” “但这光景比起鞑靼统治的时候已经好太多了。”徐允恭摇摇头。 陆渊也知道，封建王朝便是如此。 多数人能不饿死，有口饭吃，那便是盛世了。想要吃饱，那是千难万难。 更多的光景则是战火纷飞，天灾连绵，流离失所。 王朝更替，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啊！ 在朱元璋的推动之下，明田制很快已经修订完成，推向了全国，果然引发了各地士族的抗议，一些人甚至聚集到衙门闹事。 但军权完全掌握在朱皇帝的手中，多数地方也就是喊喊口号。 不反抗还能有土地的使用权，要是反抗，那就是全家灭族！ 但各地虽然没有发生暴动，但底下却是暗流涌动。 而这些日子，万灵散的供应开始变得稳定，为皇帝的内帑源源不断地输送着银两。 加上大蒜素的产量飞速提升，已经开始在应天周围几个州府铺开。 大量银两飞向内帑。 老朱每天都是笑眯眯地，他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有钱人的感觉了。 而老朱那个躁动的心便已经是再也忍耐不住了。 ....... 翌日。 奉天殿，文武百官分列左右。 朱元璋处理完今日的要务，却是并没有宣布退朝。 众多老臣便明白了，皇帝这是有要事要说啊。 “诸位臣工，近日，咱得到一件宝物，欲要与诸位一同品鉴一番。” 底下的李善长微微皱起了眉头，不明白皇帝这是要做什么，莫非又得到了什么稀世珍宝。 很快，几名侍卫捧着一卷巨大的卷轴来到了丹陛侧面，将其立起徐徐展开。 那图卷长五米有余，宽达三米，上面线条清晰，有山川河流，汪洋大海。 第54章不忠不义之国 众多大臣议论纷纷。 “这，这好似舆图啊！” “确实，但又与之前的舆图似乎有哪里不同？” “詹大人学富五车，可知这是什么舆图？” “在下也是不知。” 朱元璋道：“列位可知这是何图？” 下面低声议论了一阵，却是没有一个人出班列。 众多大臣齐齐拱手：“臣等不知，还望陛下解惑！” 朱元璋颇为得意：“此乃世界地图！” 人群顿时一片哗然。 他们之中见过最大的地图也不过州府地图，其中包括几座城池。就连大明地图那都是十分粗略，只能看出轮廓，不能当真。 但现在皇帝却是说这是世界地图？ 这怎么能不让他们震惊。 朱元璋颇为得意，就喜欢看你们这幅没见过市面的样子。 “这上面标注了大明、扶桑，高丽，真乃是世界地图！” “确实，这做不得假！” “如此绘制手法，令人惊奇！” “我大明疆域竟然如同雄鸡！” 一群大臣围着地图，啧啧称奇。 “咳，这幅舆图乃是高人所赠，不必怀疑真假。”朱元璋等这些大臣都惊叹完了，这才清了清嗓子开口说道。 那些大臣又疑惑起来，这究竟是哪里的高人，竟然有这种绘制世界地图的本事！！ “今日，咱拿出世界地图除了让诸位品鉴之外，还有一事，咱准备征伐扶桑，诸位以为如何？” 这话一出，那些大臣齐齐变了脸色。 立即便有人出列：“陛下，微臣以为不可，扶桑远隔重洋，贸然征伐，恐怕重蹈蒙元之覆辙啊！还请陛下收回成命！” “不错！陛下可是亲自拟定的皇明祖训，将扶桑列为不征之国，怎可朝令夕改？”又有一位言官出列。 “陛下，我大明虽有水师，但皆是只在江河之中作战，从未出过海，贸然行事恐怕会折戟沉沙啊！” “陛下，圣人言以力假仁者霸，以德行仁者王。此非明君之道啊！” “陛下，圣人又言，仁眇天下，义眇天下。贸然开战，劳民伤财，恐怕引起民愤啊！” 在一片反对声之中，朱元璋的眉头越皱越紧。 虽然之前早就想到这些大臣会反对出兵，但这反对之激烈还是超出了朱元璋的预期。 朱元璋心中沉然，因为他早就暗中询问过了陆渊，心里有了应对。 “朱学士，你说说扶桑的起源。”朱元璋淡然开口。 翰林院大学士朱温微微一愣，缓步出班：“回禀陛下，扶桑的历史可追溯到前秦时期。” “始皇帝为寻不老药，派出徐福率童男童女三千人东渡瀛洲，以寻仙人。” “徐福并没有找到瀛洲仙山，而是来到了扶桑，他便停留下来，教当地土著农耕、捕鱼、捕鲸和沥纸的方法。人们尊敬他，称其为神武天皇。” “而徐福把7个儿子改为扶桑姓氏，然后把他们分别派往7个地方。从此，徐福的子孙遍及扶桑各地，逐渐繁衍起来。” 朱元璋十分满意：“朱学士果然学识渊博。” 朱温捻着胡须，也是有一点自得：“而至汉武帝时期，扶桑向汉室朝廷称臣，武帝赐予扶桑一枚印綬，也就是汉委奴国王印。” “魏晋南北朝时期，扶桑也是前来中原进贡，并获册封‘倭王’、‘倭奴王’。” “到了唐朝时期，扶桑更是多次派遣使者进贡，和学习我中原之技艺。” “很好，如此说来，很多扶桑人本就是徐福或是三千童男童女之后，乃是华夏子孙。而扶桑一直以来也是我中原之藩属国。”朱元璋说道。彡彡訁凊 “正是如此！”众多大臣附和道。 “既然如此，那自我大明始，扶桑不向我大明纳贡，此乃不忠！”朱元璋一拍龙椅，喝道。 “放任倭寇侵扰东南沿海，妄自杀害使节，此乃不义！” “朕要讨伐如此不忠不义之国，又有何不可？” “这不肖子孙敢欺辱祖宗，自然该打，而且要狠狠地打！” 众人皆是一惊，他们这才从朱元璋这里知道，扶桑竟然将大明使节杀害。 两国交战尚且不斩来使，如今扶桑竟然杀害大明使节，这完全是不将大明放在眼里啊，这是对大明的挑衅。 难怪朱皇帝要做出反击了！ “陛下，如今国库空虚，不可轻启战端啊！” 朱元璋眉头一挑，目中含光地看向站出来的言官：“王荆，那你以为该如何？” 王荆还颇有些自得，一拱手说道：“微臣以为该继续派遣使臣表述我大明之威严不可侵犯，同时勒令扶桑准备更多的贡品表述臣服。” 在这位有些自得的时候，其他人默默地和他拉开几步距离，这怕不是傻子。 朱元璋猛地一拍扶手：“如此蠢材，误国误民，给我拖下去斩了！” 王荆顿时脸色苍白，不断叫嚷：“陛下，微臣乃是为国家考虑，为天下黎民考虑啊，陛下，你这是妄杀贤良啊！” 王荆被两个侍卫叉着，拖了出去，声音逐渐不可闻。 但从始至终，没有一个人帮他求情。 众多文官也是眼观鼻鼻观心，默默无言。 虽然他们平常朱元璋打仗都会跳出来反对，但这扶桑都骑到脸上了，这还不打。 莫非以为我大明是那弱宋不成？！ 第55章 天理 打，必须要打！ “微臣愿意出征扶桑！”蓝玉率先走出班列。 “微臣请战！”汤和也是出列。 “老臣请战！”长兴侯耿炳文也是出列。 不过片刻，便已经站出了七八个武将！ 随着大明平定四方，这些武将打仗的机会也是少了很多。 但这些人半辈子都在战场上拼杀，突然闲下来在京城反而有些无所事事。 他们就想着再次重返战场，建功立业。 而且，这扶桑可是连强大的蒙元都没打下来的，若是他们能击败扶桑，那可是名垂千古的事情，这怎么能让他们冷静。 “蓝玉，你说说如果让你领军，你要如何打？”朱元璋道。 蓝玉顿时精神一振，上前两步：“陛下，微臣准备率领三十快船从宁波府出击，避开扶桑的眼线，直插扶桑京都府，兵临城下逼迫扶桑天皇投降，向我大明朝贡，并宣布永世不得反叛。” 朱元璋微微摇头：“长兴侯你说说。” 耿炳文上前道：“微臣以为永昌侯此举太过冒进。应该多造大船，训练水师，但明年开春出发，一举建功！” “那你准备打到哪里？”朱元璋继续问道。 “微臣准备攻下京都府，让天皇来应天给陛下跳舞。” 朱元璋微微摆手：“看来你们都没领会咱的意思啊，咱是准备将整个扶桑纳入我大明版图，让这些子孙认祖归宗。” 朱元璋这话一出，大臣皆是哗然。 “陛下不可啊！如此征战定然花费甚巨，恐怕会给北方鞑靼可乘之机啊！”立即有大臣出来反对。 “还请陛下三思，扶桑孤悬海外，攻伐花费甚巨，就算攻下，那也是一块飞地，难以控制，于大明有害无利啊，甚至可能拖累大明财政。”户部侍郎茹太素也是站了出来。 “扶桑乃是不毛之地，地形复杂，我中原之人少有涉足，如此贸然进攻，恐怕不妥！” 朱元璋看着一群反对的大臣，只是摆了摆手：“你们还是目光太过短浅了啊！难道没有人看到地图上的标注吗？” “扶桑有大小银矿多达五十多座，矿藏超过万万两，而我大明却是缺乏白银，这正能解我大明燃眉之急。” “另外，你们看看这扶桑疆域是何形状？” “回陛下，这扶桑小国形如虫蛭。”蓝玉立即说道。 “那我大明又是如何？” “陛下，我大明疆域形如雄鸡，英武不凡！”立即有大臣拍马屁道。 “陛下！我悟到了！这雄鸡吞食虫蛭合乎天道，这扶桑合该归属我中原统治！此乃顺应天命！”汤和突然说道。 朱元璋颇为赞许地看了他一眼：“信国公所言不差，还有谁要反对的，都可以站出来！” 朱元璋冰冷的目光扫视一圈，下面立即鸦雀无声。 开玩笑！朱皇帝显然已经下定了决心了。 这时候再站出来，那明显就是活得不耐烦了。 而且，朱元璋这是以天道的名义发动征战。 从大义和天理上面都是完全没有毛病的，加上这扶桑身怀巨宝，那不打你还打谁？ “陛下英明，这扶桑合该归属大明！”群臣齐声说道。 朱元璋微微颔首，看向了汤和：“信国公，你率军取无锡，克太湖水寨，讨浙东，水仗经验最为丰富。此次你为征东将军。” “朕另外调遣金山卫都指挥使方鸣谦，燕王朱棣辅助，尔等往宁波府建造大船，召集培养擅长水战之士二十万，次年以攻伐扶桑，务必一举而定。” 汤和与朱棣心中激动，齐齐出列：“臣遵旨！” 而其他没有被点到的武将却是十分失望。 攻伐扶桑啊！这可是多大的功绩！ 先不说朝廷的封赏。 若是攻下扶桑，这可是前人未有之功，那配祀武庙不是轻轻松松。 这可是名垂千古的事情啊！ 但可惜却是和他们失之交臂，他们那个悔啊！ 但却是没有办法！ 论水仗，他们还真不如汤和！ 随即，他们的目光热火地看向大明周围的一块块疆域！ “陛下，今日国库调遣了三百万两支援北方修建卫所，又需要赈济济宁府，恐怕无法筹措钱响用来建筑海事大船啊！”茹太素出列道。 朱元璋一副我早就知道的表情：“此事从内帑拨调钱响。” 茹太素这下也没话说了。 内帑是皇帝的小金库，这花的不是国家的钱，皇帝花自己的钱，那就算这些文臣也是说不出一个反对的话来。 “陛下，勋卫署左军都督府事徐允恭有才气，通兵法，臣请调其一同协助。”朱棣请奏说道。 朱棣这么说自然是有一点私心的。 徐允恭是他的大舅子，现在整日却是无所事事，和陆渊混迹烟花柳巷之地，这样下去怎么行。 必须要拉他一把！ 若是这次建功立业了，那也能给他分润一些功劳。 朱元璋自然明白他的小心思，但徐允恭是徐达的儿子，也没有理由反对。 “准了。” “今日暂且如此，退朝！” 朱元璋坐着龙辇离开奉天殿，而朝臣也是纷纷退出大殿。 但汤和却是被太监留下。 “信国公，此乃陛下交给你的制胜兵书，可要仔细研读，用于练兵，定可一举而定扶桑。”李公公尖着声音说道。 “微臣领命，定不负陛下所托。”汤和郑重行礼。 汤和回到了府上这才稍微冷静了一些。 汤和现在年纪也稍微有些大了，除了洪武十四年随着徐达攻伐塞北之外，其他时间都是与岐阳王李文忠在凤阳练兵。 但陛下能任命他为征东将军，这说明陛下对他的信任啊。 只是陛下让他带着朱棣，这明显是想要培养燕王啊。 难道陛下真的有废长立幼的心思，但看陛下对于朱标的样子也不像啊。 更像是想要将朱棣培养成为大将军。 不过，汤和知道这种事情不需要他来操心，他只是听命于朝廷，并不想介入皇位之争。 尽心教导燕王就是。 他令属下去取历史典籍，准备了解一下扶桑的情况。 而他自己则是拿出那本兵书。 上面写着几个大字‘民兵训练手册’。 嗯，上面的民被划掉，变成明兵训练手册。 汤和微微皱眉，打开了书籍。 战斗动作训练，地形的利用，方位判定，战斗勤务，侦查和警戒。 汤和越看越是入神，这本兵书还真是给大头兵看的！ 古代兵法书籍，那都是写给统帅将领。再由将领训练兵士，这就完了。 但这本书却是写得十分详细，一个普通士兵什么时候该做什么，这些细致的东西完全超出了那些古代兵法书籍，十分具有借鉴意义。 汤和打了一辈子战，能看出如果按照这本兵书训练，士兵能提高多少战斗力！ 这至少也是精锐军团的实力了！ 这真乃神书！汤和发出感慨。 但他看到后面记载的鸳鸯阵也是一愣。 将士兵以11人为一队，各种武器配合作战。 与大明大规模的军阵不同，鸳鸯阵是一小队为配合，灵活机动，长短兼具，攻守兼备。这更加适合山地作战。 而狼筅手的出现更是限制了倭寇的进攻。 “这阵法妙啊！”汤和顿时眼睛发亮。 第56章 石炭矿 常宁县乃是下属应天府的一个县城，毗邻京都。 道路两侧的杂草经过春雨滋润，逐渐冒出头来。 三匹骏马不疾不徐。 “淮之，你到这乡下地方做甚？”徐允恭神色懒散。 “到了自然便知了。”陆渊微微一笑。 “话说，你过几日便要和燕王去宁波府了，不需要做些准备吗，还有功夫陪我满山跑？” 徐允恭顿时神色一苦：“淮之，你说说外出征战有什么好的，哪里有待在应天府日子舒坦，没事抱着那些小娘子听听曲子，这日子还不逍遥！” 陆渊没想到徐允恭这浓眉大眼的竟然深得纨绔真传：“允恭此话甚是。” “不过扶桑虽然是荒凉岛国，却是也有好东西.......” 陆渊凑近过去，在他耳边低语一句。 徐允恭立即眼睛发光，两人对视一眼，皆是露出男人都懂的笑容。 “现在看来是在下之前莽撞了，若是有幸攻下扶桑，定然为淮之带上一些特产。” “好说，好说！” 两人哈哈大笑。 两人边走边谈着，徐允恭也是对于那个岛国多了很多了解，颇有些迫不及待了。 等到来到一座荒山，陆渊对照了下地图：“应该便是这里了。” 徐允恭却是左看右看，这也不过是一座荒山，没什么不同。 跟着陆渊爬上山，便只见陆渊让沈五拿出一根长铁钎，在陆渊的要求下，用铁锤狠狠打入地下。 沈五近来跟着他们喝酒吃肉，逛青楼，颇有些马仔的意思，至少陆渊不过分的吩咐，他都会照做。 沈五连续在不同地方打了五六个口子，直到一次拉出铁钎。 这次陆渊不像之前那般直接无视，而是上前去伸手在铁钎末端捻了一点土在手中捻动着，只见泥土之中混着一些黑灰之色，其中还有点点亮光。 陆渊继续让他在周围打了几处口子，陆渊脸上的喜意已经十分明显了。 “淮之，这是什么？”徐允恭也是发现了，连忙上前。 “这是石炭，下面藏着一座石炭矿。”陆渊道。 徐允恭也是十分惊讶。 徐允恭也并非只知道青楼听曲的纨绔，他明白其中代表的意义。 之前应天府之中的百姓冬天多是烧柴取暖，他们一是因为烧石炭可能中毒，另外则是应天府周围没有石炭，而从山西运送过来，也是多有不便，价格也是上涨了很多。 但常宁县毗邻京都，若是这里有石炭矿，那就代表应天的百姓以后就能烧石炭，冬天取暖的成本大大降低了。 “徐兄可以兴趣合作开发这座煤矿？”陆渊笑着问道。 “若是真能开发这座煤矿，不但能解决百姓取暖的问题，还能解决那些流民的问题，可谓一举多得。” 陆渊会邀请徐允恭一起，自然是因为以他的身份，根本无法保证一座矿山。 要知道，这座矿山的煤炭储藏量可是足有上亿吨。虽然不如山西那些大煤矿，但以大明的开采技术，也足够采上三四百年了。 就这一座煤矿就能造出一个世家来。 陆渊明白，虽然自己在朱皇帝面前的位置无可替代，但这么大的矿山，他一个人根本保不住。 那些闻到肉腥味赶来的恶狼，根本不是他一个无官无职的小辈能够应付的。 最好的结果也就是人没事，矿没了。 而徐允恭闻言，并没有马上答应，略微思索才道：“淮之，看你如此谨慎，恐怕这矿藏价值不小吧。” 徐允恭果然是个聪明人。 “确实如此，这处煤炭的储量足有万万石。” 徐允恭闻言顿时瞪大了眼睛，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多少？” 徐允恭原本以为，这储量能有个十万石，最多百万石便已经很多了。 但他没有想到，陆渊开口便是万万石! 但他哪里想到，这还是陆渊往保守了报的。 而就连一直沉默寡言的沈五也是差点惊掉了下巴，这哪里是荒山，明明是一座金山啊！ “淮之，如此大的生意，即便是魏国公府也是难以一家独做的，而且.......”徐允恭看向了沈五，那意思很明显了。 沈五是锦衣卫，背后代表的是皇帝。 陆渊也明白自己想得太过简单了，就在这皇城底下，这么大的矿场想要一家独吞，哪有那么简单。 很快，老朱同志可是十分抠门的，就算不说什么，那也要给你小鞋穿的。 陆渊微微颔首，他也不是那么贪的人，钱这东西多到一定数量，也不过是数字。 最好能躺着把钱赚了！ 几人各有心思，也没多想停留，勘测了矿山的范围，便是匆匆往回赶。 不过下午，便已经回到了京城。 沈五进城的时候，便是离开了片刻，之后回来就像是没事人一样。 陆渊两人都明白，他这是去传递信息了。 几人也没心情闲逛，便到了魏国公府，在偏厅喝着茶。 陆渊此时喝着那些贡茶，也是感觉没滋没味。 不多时，便有一个检校进来，递给沈五一张条子。 “小公爷，陆先生，这是陛下的旨意。”沈五直接将条子交给两人。 老朱的意思很明白，这地现在在江夏侯手中，他是皇帝也不能直接出手。 意思就是想搞这生意，就要陆渊两人自己想办法拿地。 拿了地，老朱要五成，其余任由两人处置。 陆渊都气笑了，这老朱头脸皮那是真厚。 但他笑过之后，仔细想想这也是老朱的底线了。 这地就在皇城脚下，你想要做这生意交出个五成一点不过分。 至于能不能拿到地，那是你的事情。 徐允恭看到是江夏候的地，已经有些想打退堂鼓了。 若是其他旁的人，或是朝廷的地都还好说，最多是利益的分配问题。 但江夏侯周德兴同样是开国功臣，又是淮西二十四将，皇帝的发小，极得恩宠。 便说洪武五年，朝廷征伐湘桂地区，周德兴得到的奖赏是其他大将的几倍，任命为署中立府，行使大都督府事的职权。 周德兴的功绩已达到鼎盛，又倚恃是朱元璋的发小，所以他的官邸都超出了规格，刑部罗列他的罪状上告，朱元璋却是根本不以为意。 由此可见周德兴圣眷之深。 徐允恭叹了口气，就算自己老子恐怕也别想从周德兴手里弄地。 或许能骗其卖地，但江夏候的怒火却不是他能够承受的。 “江夏侯.......江夏侯.......或许还真有办法拿到地。”陆渊低声轻吟两句，突然眼睛一亮。 第57章道衍和尚 龙泉禅寺，将军山与断臂崖合抱处的山谷中，始建于唐代，乃是有数百年历史的古刹。原为鹤林玄素禅师说法处，因寺内有龙泉而得名。 明初重建之后，香客如云，络绎不绝。 断臂崖下有观音洞，一位老僧坐在蒲团之上默念经文，敲着木鱼。 突然，这安静被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一群锦衣卫默然围住了观音洞。 为首的锦衣卫千户上前：“道衍大师，我等奉陛下之命，请大师觐见。” 木鱼声骤然停下，老僧默默转过身来。 露出一张怪异的面孔，三角眼，面容也不像慈悲为怀的出家人，倒像是凶狠的江洋大盗。 道衍长眉低沉：“还请几位施主带路。” 庄严的奉天殿里十分空荡，能容纳上千朝臣的宫殿之中只有寥寥数人。 皇帝高高在上，不喜不悲。 而出乎道衍意料的是，燕王朱棣及其王妃，还有燕王世子朱高炽也在。 “道衍，便是你以白帽奉燕王，教唆藩王谋反，此乃大逆不道，该诛九族！”朱元璋的爆喝声传遍殿宇。 道衍垂手而立，并没有辩解：“这一切不过贫僧所为，勿怪他人。” “你以为轻飘飘的一句话，就能让其他人逃过一劫？”朱元璋冷声道。 “不知陛下有何事交给贫僧去做？”道衍说道。 “你这和尚倒是自以为是！” “陛下如要杀我，又何必召见于我。”道衍平静说道。 “听闻你自比诸葛孔明，今日咱便要看看你的本事。”朱元璋道。 “非也。诸葛孔明不过助刘备三分天下，而我之才可定鼎天下。” 朱元璋眼神一冷，已经有了一丝杀机：“狂妄！” 道衍依然平静地站立在原地，与那狂妄的话语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似乎刚才那话根本就不是他发出的。 朱元璋直视着道衍和尚，这人的能力没看到，但狂妄倒是真的。 老朱不由想起了陆渊。 陆渊虽然高傲，但却是十分内敛，有时候甚至难以感觉到，完全不像道衍和尚这般锋芒毕露。 “哼，将他带下去好生看管着！” 道衍被押了下去，但从始至终却是一言不发。 想到陆渊就想到那座梅山石炭矿，这小子能否从江夏候那里把地拿过来？ 便在这时，一个公公进来禀报，燕王朱棣携王妃和世子求见。 “让他们进来。”老朱直接说道。 朱元璋很快便看到了朱棣和朱元璋身后的小胖子，身材不高，但生得白白胖胖，颇为喜气。 “臣等拜见父皇！”三人齐齐行礼。 朱元璋露出老农般的笑容，他老朱最喜欢看到子孙了，特别朱高炽长得白白胖胖的。 朱高炽出生在凤阳，之后朱棣就去北平就藩了。 朱元璋也只是见过两次，没想到竟然长这么大了。 但马上，朱元璋又想到了朱棣未来可能造反，将朱允炆拉下皇位，而这个小胖子就是大明第4任帝王。 这两个都是不肖子孙，要是给他们好脸色，那不是蹬鼻子上脸？ 朱元璋顿时轻哼一声，脸也冷了下来，继续批阅着奏折，根本不看三人一眼。 朱棣苦着脸，也不知道老头子为什么又生气了，下意识便想站起来。 但却是被徐妙云拉住。 朱棣看了下徐妙云的脸色，微微一愣，也是明白过来，老头子这是气自己呢。 当下也只好老老实实地跪着。 朱高炽不过是个七八岁的孩子，也没见过朱元璋几次，这次被老爹带着来见爷爷本就有些担心，看到朱元璋那黑着脸的样子，更是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三个一直跪着，约莫有半个多时辰。 朱高炽那小胖脸都快变成苦瓜脸了，身子也是摇摇欲坠。 幸好，李公公低声道：“陛下，该用午膳了。” 片刻之后，朱元璋才放下奏折。 “传膳。” 朱元璋抬起头看了眼三人：“你们也起来吧，一起吃点。” 朱棣顿时一喜：“多谢父皇！” “多谢皇爷爷！”朱高炽也是苦着脸说道。 朱元璋一向奉行节俭，午膳也不过4菜一汤与寻常人家无异。 等到朱元璋先坐了，徐妙云扶着腿都软了的朱高炽坐下。 朱棣也想坐下，便听朱元璋冷喝道：“知道错了吗？！” 朱高炽一下没坐稳，一个屁股墩直接坐到了地上，却是忍住不敢哭。 皇爷爷太吓人了！ 而朱棣才半坐下，这下不敢动了，僵硬地维持住姿势。 “儿臣，儿臣知道错了。” 朱棣从小调皮捣蛋，没少挨打，这流程已经十分熟练了。 “你错在哪里了？”朱元璋道。 “呃........”朱棣表示老朱，你不按流程来啊。 之前不是骂上几句，要么就直接动手，没有这流程啊。 但此时，老朱正似笑非笑地盯着他，朱棣也不敢含糊。 只是他也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啊！ “我，我错在没有按照皇命，私自出了城。”朱棣搜肠刮肚，终于想到了问题。 “哼，你就站着吃吧！” 老朱冷哼一声，朱棣顿时苦着脸，但也不敢说。 徐妙云轻轻安抚了他一下，朱棣顺着老朱的目光，也看到了朱高炽。 想来，老朱又是因为之前自己可能叛乱的事情。 朱棣顿时感觉无比冤枉，自己可什么都没做呢！ 朱棣没滋没味地吃完一顿饭，老朱让徐妙云先带朱高炽离开，留下了朱棣。 “咱已经见过道衍和尚了。” 老朱开头一句话，便是让朱棣心头巨震。 不过想想朱棣也是释然了，锦衣卫监视天下，老朱想要找一个人有什么难的。 “父皇.......”朱棣连忙想要开口求情。 “放心，咱还没拿他怎么样，不过若是他不能表现出价值，那留着也没用了。” 第58章秦淮夜色 那秦淮到了有月色的时候，越是夜色已深，更有那细吹细唱的船来，凄清委婉，动人心魄。 灯船鼓声一响，两边帘卷窗开，河房里焚的龙涎、沉、速，香雾一齐喷出来，和河里的月色烟光合成一片，望着如阆苑仙人，瑶官仙女。 真乃朝朝寒食，夜夜元宵。 金陵十六楼，各有特色。 轻粉楼之中最是多有胡姬艺伎。 胡笛悠扬，看着那些胡姬薄纱狂舞，比起中原女子，多了几分狂野和野性。 徐允恭便要离京了，趁着最后的机会拉上陆渊，前来这轻粉楼，完成之前未尽的心愿。 这些胡姬自然不讲什么文采诗词，是以徐允恭拉着两名花魁左拥右抱，好不快活。 “公子，不如我们来玩投壶如何？”胡姬操着有些别扭的汉话说道。 “哈哈哈，好！好！”徐允恭自然不会怯场。 有侍女在房间内放下细颈铜壶，又递过几只羽箭。 徐允恭低喝一声：“中！” 竟然三支羽箭齐齐掷出，应声而中，全部落入铜壶之中。 “公子英武！” “公子好厉害！” 两个胡姬立即献上香吻，徐允恭来者不拒，左右开弓。 “到公子了。”陆渊身边的胡姬也是递过羽箭，说道。 “好！”陆渊也是毫不含糊。 但可惜，他就是个普通人，也不像徐允恭那样自幼习武，三支羽箭一支也是没中。 胡姬娇笑着，用手指抹上脂粉点在陆渊脸上，以作惩罚。 一时间房间内传来莺声燕语，好不热闹。 两人喝酒喝到半夜，这才摇摇晃晃地出了轻粉楼。 徐允恭倒是想要留宿，只是他明日就要前往宁波府，实在不好在外面过夜。 两人借着月色走在秦淮河边，不时醉酒狂歌。 突然，徐允恭的身形一顿，陆渊直接撞了上去。 “怎么回事？” 陆渊迷糊地揉着头，但借着月光看清前面的情景，顿时酒醒了大半。 街道上，三十多个黑衣蒙面人手持棍棒，拦住了去路。 “你们他娘的是什么人，敢拦我？”徐允恭冷喝一声。 对面前方一人上前两步，拉下面巾：“小子，可还认得我？” 徐允恭一看，这小子不是之前当街强抢民女那货吗？ 竟然还敢叫人堵自己？！ 这果断不能忍啊！ “小子好胆，看来上次是打轻了！今日看我不好好教训你！” 徐允恭爆喝一声，对面那些人都是一惊，竟然齐齐后退了半步。 那些黑衣人还全神戒备着，但哪里想到徐允恭这浓眉大眼的转身就跑。 “淮之，快跑！” 徐允恭还不忘提醒一声。 陆渊也是愣了一下，好家伙，我还以为你一个就能打一群呢！ 但他也很快反应过来，撒腿就跑！ “站住，你们他娘的站住！”黑衣人在后面呼喊着。 “傻子才他娘的站住！”陆渊十分不屑。 两伙人一追一逃，很快转过一条街，陆渊也是累得气喘吁吁，腿脚发软，全靠一口气撑着。 但后面追兵的距离却是不断地缩短着。 “你他娘的再跑啊！”那个青年脸上带着嚣张的表情，越追越紧。 陆渊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眼看那些黑衣人越追越近。 “淮之！”徐允恭爆喝一声，直接抓起旁边一条竹竿折身而回。 啪！啪！ 冲在最前的两名黑衣人直接被打飞出去。 在徐允恭手中竹竿如同长枪狂舞，不断打在那些黑衣人的脑袋胸膛，中者无一不是哀嚎连连。 但那些黑衣人数量实在太多，而徐允恭又是醉酒，反应大不如前。 一个黑衣人从侧面逼近，一棍子砸在了徐允恭的肩膀。 “打！给我打！打死了我负责！”那个青年连声呼喊着，“拿下他们，每人赏银五十两，打倒者赏五百两！”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那些黑衣人一改之前的畏缩，高喊着冲上来，就算被徐允恭打倒也是立即爬起。 徐允恭很快节节败退，身上也是挨了好几下。 “沈五，你还愣着做什么，上啊！”陆渊看着身边看戏的沈五顿时不满起来。 沈五犹豫一下还是冲了上去，但他今日也是喝了酒。哪里知道他酒量太差，战力甚至还不如徐允恭，很快被打得连连后退。 “徐兄，我来助你！”陆渊抓着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木棍冲了上去，然后立即被挨了几下，立即往后面缩去。 “徐兄，你先挡住，我去摇人！” 徐允恭此时也没空管陆渊，他已经自顾不暇。 但陆渊想要走脱也是不易，那些黑衣人早已经有四五人围了上来。 就在陆渊准备和他们拼了的时候，街角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哟，这不是徐大公子吗，怎么落到了这种田地？”陆渊一看，又是李景隆和那些勋贵子弟。 而那些那些勋贵子弟也是发出一阵嗤笑。 “他娘的李景隆，老子打倒这些家伙，就过去教训你！”徐允恭一脚踢开一个黑衣人，但腰腹立即又挨了两下。 “兄弟们，还等什么，上去干了这些家伙，再和徐允恭这狗东西打上一场！”李景隆吼了声，就从旁边操起一个铁锹便冲了上来。33qxs.m 而那些勋贵子弟也是不含糊，个个操起家伙就上。 顿时两群人厮打成一团。 那黑衣青年都看愣了，你们他娘的不是有仇吗，这一起来打我是什么意思。 那些勋贵子弟也都是武将之后，从小习武，好吃好喝的，生的高大孔武。 真的打起来，那些瘦小的黑衣人还真不是对手！ “他娘的，撤！快撤！”黑衣青年怕再次被打，直接招呼一声，带着几个心腹就跑了。 很快，那些黑衣人跑得就一个不剩了。 徐允恭早已经伤痕累累，全靠一口气撑着，放松之后只感觉浑身脱力，直接躺倒在地。 而旁边的李景隆也是一屁股坐在地上：“哈哈，徐允恭你不是很能嘛，起来打过一场啊！” 徐允恭也是死鸭子嘴硬，犹自不服：“你等着，我休息一盏茶的功夫就来揍你！” 两人互相骂着，却是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吴高！拿酒来！”一个有些瘦弱的青年拿过一壶酒。 李景隆拍开封泥，就是仰头大饮起来，喝完又是将酒抛给了徐允恭。 徐允恭也不客气，仰头灌了起来，喝完又是哈哈大笑。 酒壶在众人之中传递，一群人坐在深夜的街道上，如同疯子般哈哈大笑。 第59章宝钞伪造案 次日。 应天城门前，数千甲士队伍阵列。 陆渊也是前来相送徐允恭。一同来的还有李景隆等勋贵。 徐允恭身着甲胄，看过去更添了几分英武之气，如果没有脸上那些淤青那就更好了。 徐家人也在送行的队伍之中，毕竟这次朱棣和徐允恭都要上前线，还是远征海外。 “恭儿，此次你是代表徐家，可得改改你的性子！”徐达还是不放心。 自己这儿子性子跳脱，办事也不牢靠，只希望这次军旅之行能让他有所改变。 而旁边的徐夫人却是在暗自抹泪，他这个儿子还是第一次离开家那么久，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彡彡訁凊 “放心吧爹娘，这次就等着看儿子的表现吧，不拿下扶桑，我就不回来！” “胡说什么！”徐达眼睛一瞪。 “哈哈，天德，允恭这是有大志向啊！我一定会好好培养他的！”汤和也是走了过来，哈哈大笑。 “那就有劳鼎臣了！” 徐达和汤和也是半辈子的兄弟，一起出生入死，也没有什么不放心的。 便在此时，城门处来了一队车驾。 “陛下驾到！” “臣等拜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周围立即跪下了一片，齐齐面向车驾方向。 朱元璋从龙辇上下来，抬手一扶：“不必多礼，咱也是来送送老兄弟！” 看着老朱满脸笑容，众人的心也是放下了不少。 朱元璋环视一圈，看到那些士兵皆是精神抖擞也是十分满意。这些士兵都是跟着汤和参加过鄱阳湖战役的旧部，等到了宁波府会继续调集擅长水战的士兵，另外再在当地征调士兵，加以训练，以作攻伐扶桑的军士。 “好，好啊，这些都是大明的好兵，都是咱的好兵！” “鼎臣，你放心，咱已经下令明州打造大船百艘，你只管训练兵士就好，还有送你的那卷兵书可要好好研读！”朱元璋拍着汤和的肩膀说道。 “微臣一定不负陛下所托！”汤和郑重拱手。 朱元璋正准备勉励几句，锦衣卫都指挥使蒋瓛靠近两步，在朱元璋耳边低语几句，又拿出一张纸条。 老朱看完之后，脸色立即变得阴沉如水。 汤和也是神色紧张起来。 “那咱就等着你的好消息了。”朱元璋留下一句，便在太监的簇拥下回到了龙辇。 而很快，陆渊和徐达也是被太监请了过去。 徐达也是好奇，为何陆渊也会一同被陛下召见。 在徐达看来，陆渊虽然精通医术，又学识广博，但也不过是个白身。 看朱元璋的样子，那事定然不小。 这种国家大事，怎么会叫上陆渊。 “陛下召微臣前来，不知何事？”徐达问道。 朱元璋只是丢过一张纸条，徐达捡起一看，也是脸色一变。 苏州府与杭州府市面上出现伪造宝钞，且数量还不少。 之前朱元璋没查还没发现，但经过之前宝钞贬值一事，老朱派出锦衣卫查看各地宝钞贬值的情况，这一看不要紧，结果就发现了市面上出现了伪造宝钞。 这就是掘国家的根啊！ 老朱又怎么能忍？！ 此时，蒋瓛又是送上了几张大明宝钞。 “陛下，这就是在苏州府发现的伪造宝钞。” 朱元璋拿起一看，却是面色难看，这大明宝钞做得实在太像了，若是普通人根本分别不出来，也难怪这假钞能在苏州、杭州二府流通了。 “说说吧，这事该怎么办？”朱元璋道。 “微臣以为应该全力调查此事，并严惩背后之人，方能以儆效尤！”徐达虽然担任过左相国，但对于治政之事实在是不太擅长。 “陛下，在我看来此事早晚会发生，此时亡羊补牢犹未晚矣。”陆渊说道。 朱元璋顿时皱起眉头：“你说说看。” “在我看来，如今的大明宝钞实在粗糙不堪，十分容易仿冒。就算陛下定下再严苛的刑罚，也是无法阻止那些贪婪的人，只要有的三倍利益，人们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去冒绞首的危险。” “何况，这可是一本万利的事情，无数人会趋之若鹜。” “光靠刑罚是无法阻止他们的，就算杀了这批人，还会有无数人前赴后继地冒出头来！”陆渊说道。 朱元璋的脸色已经越来越难看了，他猛然一拍桌案：“他们敢！” 但朱元璋也是不服的，大明宝钞那是花费了他无数心思，同时集结了数十位官员这才策划出来的，就这么被陆渊这小子贬低。 但老朱也是想看看陆渊有什么办法：“那你倒是说说该怎么做？” “陛下，之所以那些人能那么容易的仿冒宝钞，主要还是因为大明宝钞的防伪做得太差了。”陆渊说道。 陆渊说得是事实，大明虽然建立了专门负责宝钞的机构“宝钞提举司”，又设立了管理宝钞的“钞法” 而宝钞以桑树皮纸为材料，外表是青色，外为防伪龙纹花栏，横题印有“大明通行宝钞”六字，中上部标注面值，面值两侧为篆书：“大明宝钞，天下通行”。中下部印有‘中书省（户部）奏准印造大明宝钞与铜钱通行使用，伪造者斩，告捕者赏银二百五十两，仍给犯人财产。’ 但这还是太粗糙了，老朱为了节省成本用了桑树皮纸，这纸张又韧又硬，用一段时间就会破损，而朝廷还不给兑换新币，这就很操蛋了。 而宝钞的防伪仅仅靠着宝钞的模板，以及最后加盖的官方印章，防伪手段就这么简单。 这不是劝说人家仿照吗？ “陛下，可以下令铸造新式宝钞，更换模板，用更好的纸张，另外再多做防伪，以避免假币的流通。”陆渊说道。 “你且继续说。”朱元璋捻着胡须说道。 第60章密押防伪 旁边的徐达看得已经愣住了，他还没见过谁能让老朱这么和颜悦色的说话。陆渊完全不像是一个普通的年轻人啊！ “更换模板，用更好的纸张我就不说了，就说说这个防伪手段。” “我们可以使用密押防伪。”陆渊说道。 “何为密押防伪？”朱元璋有些搞不懂了。 “比如将宝钞的发现日期和面额化为诗文刻在宝钞上面。比如十二字诗文对应十二个月份，而诗文的第二句，对应每月三十天。诗文的第三句，10个字，对应面额数字。诗文的最后一个字对应数字单位，‘百两钱’。”33qxs.m “另外加上隐形字迹，官印防伪。” “密押可数月一变，保证那些人还没弄清楚前面的密押，朝廷便已经出了新密押。这样可大幅度杜绝伪造。” 实际上，这办法乃是清朝晋商所用。 票号是专营存款、放款、汇兑业务的私人金融机构。 在巅峰时期，山西票号在国内外设有400多家分号。那时候大清的金融汇兑业务基本被山西票号垄断。 而这些山西票号为了保证异地汇款所用的汇票的真实性，这些票号之中发放的票据便使用这种密押防伪。 这些密押防伪的作用也是极好的，在山西票号经营期间，还从未发生过冒领的情况。 朱元璋越听，眼睛越是发亮，如果真按陆渊所说，那几乎不可能被仿照。 朱元璋回到了皇宫，立即召集户部尚书王纯川，户部侍郎茹太素，以及让人将道衍带了过来。 大明宝钞毕竟关乎国本，不由得老朱不小心，所以又叫来了几人。 老朱将纸条和宝钞一丢：“看看吧，都说说如何解决？” 王纯川与茹太素一看，顿时脸色大变。 竟然伪造大明宝钞？ “陛下，竟然有人胆敢伪造大明宝钞，必须要严惩啊！”王纯川立即道。 朱元璋都被气笑了，这我还能不懂，叫你来就是说这个的？ “你可有解决办法？”朱元璋眼睛一瞪。 “这，这，微臣暂未想到。”王纯川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那茹太素，你说说！”朱元璋看向刚被自己贬谪的老臣。 “老臣以为应当加大惩罚力度，以震慑宵小，同时加大奖励，让百姓能踊跃举报，双管齐下，才能杜绝造假。”茹太素道。 朱元璋继续看向一直没有说话的道衍。 “陛下，草民在应天府的这段日子也走访过市井百姓，而大明宝钞发布不过数年，便已经贬值至此，实在是钞法问题。” “陛下应当多收钞，少发钞，如此才能遏制这股风势。” “否则，宝钞贬值还会继续加剧，不出十数年，宝钞价值恐怕不足现在的一半！”道衍沉声说道。 “大胆和尚！”王纯川立即跳脚起来。 当初制定宝钞就有王纯川参加其中，也是凭此，他才当上了户部侍郎，又如何容忍有人贬低宝钞。 “这位大师，未免太过危言耸听了。”茹太素也是说道。 道衍只是唱了声佛号，根本看都没看王纯川。 朱元璋看向道衍，要是没有陆渊之前的所说，他自己也是难以相信这话。 但道衍能看清这点，果然还是有些才学的。 “且详细说说！”朱元璋道。 接着道衍又从具体实行上面细细说了，一直说了半个时辰才停下来，朱元璋也是发现道衍的一些想法确实有意义。 接下来的几天，应天府表面的风平浪静之下隐藏着暴风雨。 大本堂。 “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大学士朱温在上面摇头晃脑的讲着。 “燕王世子，你来说说后面的话。” 朱高炽也不含糊，站了起来便念道：“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意诚而后心正，心正而后身修，身修而后家齐，家齐而后国治，国治而后天下平。” “很好！”朱温对于这个转学而来的朱高炽还是十分满意的，虽然长得有些胖，但对于儒家经典那都是倒背如流。 朱温继续念着，一边在课堂上走着：“自天子以至于庶人，壹是皆以修身为本.......” 突然他便注意到了，徐敬祖竟然在课本之下夹杂一个小册子。 朱温顿时就怒了：“徐敬祖，学堂之上竟然妄读杂书！你出去站门口去！” 徐敬祖顿时一惊，有些垂头丧气地站起来，走到了门口。 这引起那些皇子和勋贵一阵嗤笑。 好不容易挨到下学，十一皇子蜀王朱椿看到朱夫子离开，连忙关切上前。 “敬祖，你没事吧？” “你也知道朱夫子心软，向他认个错便是，也可免了责罚。”朱椿道。 “我无事的。”徐敬祖微微一笑。 “你啊！”朱椿拍了拍他的肩膀。 朱椿今年14岁，虽然已经被封了蜀王，但还未到封地就藩。 而他博读典籍，却是和徐敬祖颇为相投，感情倒是不错。 在前些日子，徐敬祖弄来了一本数学习题。 朱椿开始还不以为意，但在一看之下，朱椿立即沉迷其中，不可自拔。 这本书完全不像当今书籍，若是推广开来，足有掀起一场风暴。 其中提到的算学实在精妙！ 朱椿立即让人手抄了一本，日夜研读。 而徐敬祖也是这样，但徐敬祖还太小了点，还不明白这本书的意义。 “真不知道这位陆先生是什么样的大才，竟然能写出这种旷世巨作。”朱椿感叹道。 “那位陆先生虽然年轻，却是才识无双，还精通医术。”徐敬祖脸上充满了崇拜之色。 “那还真是想要一睹真容啊！”朱椿道。 “十一皇兄，你们在谈陆先生？”十七皇子朱权也是走了过来。 “十七弟，你也听说过陆先生？”朱椿奇道。 “前些日子，我到太医院去闲逛，看到很多年轻太医传读一本笔记，好奇之下，便拿过来看了，发现其中一些记载实在精妙，想法也是前无古人，听那些太医说，这些都是来着陆先生，他们只是将其记录了下来。”朱权说道。 “没想到十七弟竟然还对医术感兴趣。”朱椿道。 “那就没错了，这也是陆先生的手笔。当时，我爹爹病重的时候，陆先生也在，而那些太医惊叹于陆先生的精妙医术，便拉着他求着讲学。” “而陆先生也是不吝赐教，而那些太医便将其记录了下来。”徐敬祖道。 “竟然还有此事？”朱椿道。 “之前传闻，魏国公乃是仙人所救，并留下了仙药药方，看来也是假的了。”朱权说道。 “这陆先生真乃奇人！” ........ 第61章昭狱 奉天殿。 “蒋瓛！”朱元璋低喝一声。 锦衣卫都指挥使蒋瓛立即上前。 “陛下，微臣已经查明，苏州府与杭州府的假钞乃是句容县一商贾所为。” 蒋瓛这话一出，整个大殿一片哗然。 这些大臣之前还不知道这消息，贸然听说，顿时震动。 伪造宝钞这事情太大了，甚至可能动摇国本。 “陛下，必须严查此事！” “陛下，区区商贾竟敢行这大逆不道之事，背后恐怕有人指使啊！”大臣们纷纷进言，但可惜说得都是空话。 “陛下，句容县杨馒头出主意，与县民合谋，叫银匠密修锡板，文理分明，与印造纸马之户同谋刷印。伪造的大明宝钞几乎可以乱真。近犯案人员具已经被押送到了应天，听凭发落。”蒋瓛继续说道。 朱元璋顿时震怒，猛拍龙椅：“给朕押入昭狱，严加拷打，问清背后曲直，定要严惩！” “遵命！”蒋瓛领了命，便退了出去。 大殿内群臣一阵沉默，一方面是摄于朱元璋的威压，另外一方面也是想观察下，周围这些老狐狸谁可能是背后主使。 如果这假钞案的背后真有朝廷大员插手，那老朱可不会手软。 君不见胡惟庸的尸骨刚寒，而郭桓的尸体还被吊在菜市口呢！ 老朱那杀起官员来，真是按批杀的！ 但可惜，他们什么端倪都没看出来。 老朱大发雷霆，之后也没有心思商议，草草宣布退朝，便是离开了。 ....... 锦衣卫乃是由朱元璋建立，是明朝皇帝私人卫队上十二卫中的一卫，也是最受皇帝信赖的卫队。 洪武年间的大案其中都有锦衣卫活跃的影子，无数官员被下罪入狱，那进了昭狱是有死无生，还要受尽严刑拷打，被折磨得不成人形。 传言，地狱有十八层，任何一层都比不上锦衣卫的诏狱。一进北镇抚司诏狱之门，十有八九便无生。 昏暗的昭狱之中，只有火把微弱的火焰用以照明。 行走其中，鼻尖萦绕的是腐臭之气，混杂着浓郁的血腥味道。 一股冰寒之气如同毒蛇般顺着背脊攀爬而上。 朱元璋行走期间，却好像毫无所觉：“那些人被关押在哪？” “回禀陛下，就在前面黄字十号狱与十三号狱。”蒋瓛在前面引着路。 两边的狱房之中关押着一个个形如枯槁的犯人，这些人无论之前是身着朱紫的朝廷大员，还是坐镇一方的将军，在这里都是阶下囚，唯一乞求的就是能早点死。 但朱元璋的出现，却是给了他们一丝希望。 “陛下！微臣是冤枉的啊！” “求陛下饶命啊！” “陛下，你忘了我吗，我就二狗啊，我们从小玩到大的！” 监牢中的囚犯像是想要抓住最后一支救命稻草一般挤到了监牢，从铁栅栏中拼命伸出手来。 “陛下面前，安敢放肆！”蒋瓛眉头一皱，带柄的绣春刀就砸了过去。 而那些狱卒也是拿出木棍，连连劈打。 那些囚犯顿时哀嚎连连，但还有一些人拼死不退。 朱元璋在蒋瓛的引领下，来到了黄字十号狱，里面正有一胖子与一个干瘦中年。 “陛下，这就是商贾杨馒头与县民高胖。”蒋瓛说道，“而十三号狱关的是银匠和印造匠户。” 杨馒头与高胖两人一见皇帝都来了，那是直接跪了下去，磕头如捣蒜。33qxs.m “求陛下开恩啊，俺们是活不下去了，没有办法才行这歪门邪道啊！” “陛下，俺们也是无知啊，不知道印制假钞是犯法的事情！” 两人声泪俱下，一把鼻涕，一把泪，简直闻者伤心。 朱元璋却是冷哼一声：“朕印制宝钞乃是为了便民交易，岂料尔等鼠辈借此谋求私利！你们万死也难赎其罪！” “你说你活不下去了，要不是看你这一身肥膘，朕还差点真信了你的话。” “拖下去，狠狠拷问，问出背后主使！” 朱元璋怒火中烧，一刻也不想停留，转身就走。 而立即有几个狱卒打开牢门，将两人和那些工匠拖了出去。 昭狱深处立即响起了凄厉的哀嚎声。 ........ 杨馒头那些人在锦衣卫昭狱之中被严加拷打，但却没有挖出背后的主使。 就只是如同蒋瓛所说，商贾杨馒头出了主意，与县民合谋，又找上了银匠密修锡板。之后，杨馒头重金买通了印造的匠户同谋刷印。 而句容县的百姓们竟然有数十乎参加其中。 朱元璋大为震怒，直接下令诛杀涉案人员九族，将其枭首并置于句容至京城的官道两侧，以儆效尤。 一时间，句容官道上人头连绵九十里！ 见之令人胆寒！ 朱元璋又在御制大诰之中加上了一条。 宝钞通行天下，便民交易。句容县有伪造者甚。杨馒头本人起意，县民合谋者数多，银匠密修锡板，文理分明；印纸马之户，同谋刷印。捕获到官，自京至于句容，其途九十里，所枭之尸相望，其刑甚矣哉。朕想决无复犯者，岂期不逾年，本县村民亦伪造宝钞甚焉。邻里互知而密行，死而后已。呜呼，若此顽愚，将何治耶！ 朱元璋原本在宝钞上加上举报者奖赏两百五十两银子，便是想要百姓踊跃检举，揭发假钞，这种事情就可以避免了。 哪里想到一群人互相袒护，个个参与其中。 这让老朱哪里能忍？ 第62章 捡到一个杨士奇 同时朱元璋也是意识到了，改革钞法刻不容缓。 于是立即召集了陆渊。 道衍的才能虽然不错，但只能缓和局势，无法治根。 “拜见陛下。” 看着陆渊那惫懒的模样，朱元璋都忍不住气笑了：“好你个陆渊，可是从来没有人敢在咱面前这个样子。” “陛下，要想马儿跑，得给马儿草啊！” 这话是没错，但你小子说出来，怎么感觉这么不正经呢？ 但朱元璋也明白，陆渊这借机讨要封赏呢。 这件事上面，确实是他的问题。 “咳，只要解决了此事，咱定然不会吝啬。”朱元璋有些尴尬地捻着胡须。 “陛下可是为了宝钞一事？” 朱元璋撇了他一眼，意思你这不是废话。 “咱封你为正四品宝钞提举司都提举，全权负责宝钞印制一事，你可要尽快制作出你口中的新宝钞。” 陆渊轻咳一声：“陛下请封为代提举，在下完成此事便算是功成身退。” 朱元璋都气笑了，正四品的大员，多少人求都求不来。 大明的一甲进士,按照惯例，直接进翰林院授官职——修撰、编修，这属于“史官”，也就是编史修志之类的文字工作。 二甲进士,分到中央各部当主事，或分到地方做知州。 三甲进士,分到中央机关的做评事、中书、行人；分到地方的做推官、知县。 最高也不过四品知州，哪里有直接当四品大员的。 何况，宝钞提举司掌控宝钞印制，那就是的肥的流油的衙门，随便捞一把就是满手油的。 大把的人削尖了脑袋想要挤进去。 而让陆渊这小子去做，好像委屈了他似的。 “可！”朱元璋冷哼一声。 “另外在下需要宝钞提举司上下任免之权，以方便行事。” 陆渊可是知道那些官吏定然难缠，虽然有办法对付，但自己之前拿到特权，谁要是干冒头，自己直接碾死那多痛快。 “准了！”朱元璋很痛快就答应了下来。 “陆渊，希望你能让咱满意。另外，陕西承宣布政使司进献了十名胡姬，我会让人给你送过去。” 陆渊顿时一喜：“多谢陛下！那在下告退了！” “滚吧！” 陆渊回到了听雪别院满心欢喜的等着自己的胡姬，但先来的却是太子朱标，而朱标还不是独自一人，他身边还带着一个瘦弱的书生。 “恭喜陆先生升任宝钞提举司都提举，前途不可限量啊！”朱标笑呵呵地说道。 “殿下这不是玩笑吗，我就是一个代职，干完这一票就收山。”陆渊躺在椅子上，懒洋洋地吃着水果。 朱标事实上也是知道其中的缘由，之前他多次劝说陆渊都不愿出仕。 也只能说是朝廷的遗憾。 “咳，陆先生，今天我带来一人，可以作为你的左膀右臂，有此人相助，印制新宝钞之事定然可得心应手，无往不利。”朱标说道。 而他背后那人也是上前一步，拱手作揖：“在下杨寓，拜见先生。” 陆渊闻言顿时一奇，不住地打量这书生。 而那书生也是好奇这位陆先生是何人，竟然能让太子如此礼遇有加。 “杨寓，你可是字士奇？”陆渊问道。 “确，确实如此。”杨寓内心大为惊奇。 而陆渊也是吃惊，朱标竟然捡到了杨士奇！ “哈哈，好，那我便收下你了！”陆渊直接上前拍着他的肩膀说道。 而此时，内间传来韶翠的声音：“公子，午膳已经好了。” 陆渊：不愧是你啊，朱标，每次都是踩着饭点来的！ 朱标似乎领会了陆渊的眼神，却是若无其事一般。 “啊，原来到了饭点了，那本宫便多有打搅了。杨寓，你也留下吧。” 朱标说着，便已经直接拉开板凳坐了上去，还不忘记招呼杨士奇。 杨士奇却是有些惴惴不安。 但见几个美艳少女穿花般的将一盘盘佳肴端上桌来，杨士奇就更加拘谨了。 “士奇，不必客气，尽管一试。”陆渊也是招呼道。 而朱标早已经动了筷子，用筷如飞了。 杨士奇夹起一块油光水亮的鸡肉，小心一咬，顿时瞪大了眼睛。 一股鲜甜的味道在口腔中爆发开来，直冲脑门。 烤得微微酥脆的表皮，柔嫩多汁的鸡肉，轻轻一咬便渗出丰富鲜美的肉汁。 这，完全不同于他之前吃过的所有鸡！ 难道这就是宫中御厨的手艺？ 杨士奇惊呆了。 “杨寓，不必客气。”朱标吃得满嘴流油，还不忘招呼一句。 杨士奇原本还打算矜持一些，给太子留下一个好印象，但现在美食当前，也不管不顾了。 杨士奇又夹起一筷肘子，那肘子已经被炖到了烂糊，轻轻一夹便是下来一大筷子肉，在筷子上颤颤巍巍的。 放入口中，顿时浓郁醇厚的味道充斥口腔，浓浓的肉香更是让杨士奇闭上了眼睛。 他无法分辨出其中各种香料的味道，但他知道，这是他吃过最好吃的肉。 杨士奇顿时也顾不得礼仪，加入了抢菜的行列，不快点吃，那是真没了。 一顿饭罢，朱标瘫坐在椅子上摸着圆鼓鼓的肚子，这让陆渊不禁怀疑朱标以后可能不是因为风寒而死，而是死于三高。 朱标安排宫人先送杨士奇出宫，而他却是留了下来。 陆渊明白，太子这是有话想要和自己单独谈。 于是让韶翠打出侧室，又泡了一壶茶。 “陆先生是否好奇本宫因何而来？”朱标端起茶盏小口喝着，一边说道。 “杨寓，字士奇。吉安府泰和县人士。”陆渊微微一笑。 “建文年间，杨士奇被推举进入翰林，充当编纂官。” “但直到永乐大帝即位之后，杨士奇才得到重用，不过三年便已经连续升迁，做到了左谕德。” “杨士奇远见卓识，治政之功可比房杜，恭喜殿下为大明又添了一位国之栋梁。” 朱标顿时大喜，他本就重视人才。 那日，和朱元璋一同前往金匮药馆，看到杨士奇在门外叩首，朱元璋感念其孝顺，这才让朱标派人看看这人是否可用。 但没想到，一试之下发现杨士奇有大才。 朱标便将其放在身边看看准备安排在哪里历练一下。 今日听说陆渊被拔擢为宝钞提举司都提举，这一看不是正好嘛！而且跟着陆渊还能学到更多东西，当即便带着来了，没想到还有意外之喜。 “快给我细细说来。”朱标激动了起来。 陆渊轻咳一声，才道：“杨士奇自少丧父，游学四方，其举止恭慎，善于对答，谈事有灼见。” “杨士奇三十八岁进入内阁，从此一直担任内阁辅臣四十余年，更有二十一年担任首辅，成为五朝老臣，纵观整个大明也是屈指可数。” 第63章 老朱的赏赐 “首辅是什么？内阁又是什么？”朱标不由问道。 “陛下废除中书省和宰相之后，分中书省之权归于六部。等同于皇帝直接掌管六部百司的政务，实际上等于兼任宰相。”陆渊说道。 实际上也只有工作狂人老朱才能这么干。 老朱在遗诏中说，“三十有一年，忧危积心，日勤不怠” 这切切实实是他勤政的真实写照，从登基称帝到去世，他几乎没有休息过一天。 朱元璋甚至有在八天之内，就批阅内外诸司奏札共一千六百六十件，处理国事计三千三百九十一件，平均每天要批阅奏札二百多件，处理国事四百多件。 堪称恐怖！什么996看了都要自叹不如。 历史上的帝王，也只有说出“天下之事无大小，皆决于上。上至以衡石量书，日夜有呈，不中呈，不得休息”始皇帝。 以及克己复礼，勤劳思政，一上朝就忘了时间，到了中午还没下朝的隋文帝杨坚。 这两位帝王能够相比了。 “但不是人人都是陛下，永乐大帝虽有雄才伟略，但他更喜欢征战四方。” “所以必须有人帮助处理政务，便创立了内阁，参预机务。首席内阁大学士便是内阁首辅。” “永乐大帝把原来宰相拥有的决策权牢牢把持在自己手中，议政权分给内阁，行政权分给六部。地方上分三司，分管司法、军事、行政，直接对六部负责。”陆渊说道。 朱标眉头顿时一跳，就知道朱棣这小子没个正型，当了皇帝也是本性难改！ 但同时他也开始思考起内阁的利弊起来。 朱元璋废除宰相和中书省固然是行千古未有之事，让皇帝大权独握，避免的皇权旁落。 但随之而来的便是那些繁多的政务。 朱标虽然也十分勤勉，但他也不敢保证自己是否能做到父皇那般的勤政，又是否会因为自己耽误国事。 而内阁只有议政权，决策权还在皇帝手中，似乎也可以避免内阁的权利过大，而且内阁之中有多人，这样权利便进一步分散了，似乎可行。 “殿下是否在考虑内阁制度的利弊？”陆渊笑着问道。 朱标也不惊讶于陆渊竟然能看出自己的心思。 “实际上，什么制度都是一样，用之得当便是利器，用之不当，那便会反为其所伤。”陆渊说道。 “帝王勤政，手握实权，那自然内阁权利就小。” “而帝王贪图享乐，声色犬马，无心国事，自然便会将更多的权利交给内阁。” 朱标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那么继续说回杨士奇。”陆渊道。 “杨士奇有四大优点，一是才学，相信殿下也是看到了。” “其次，杨士奇敢于谏言。不管是面对哪个皇帝，只要他认为对的事情，都敢于坚持自己的观点。” “第三，杨士奇足够忠诚，永乐大帝一次北征回来，朱高炽接来迟，杨士奇主动站出来保全太子，而他则是因此深陷诏狱，而且此类忠心护主的事情还不止一次发生，因此各个皇帝对他都非常信任，甚至是感激。”彡彡訁凊 “第四，杨士奇足够宽容。杨士奇历经五朝，同朝为官者不计其数，而在与别人相处过程中，他能够坚持宽以待人。” “而正是凭此，杨士奇才能屹立五朝而不倒。” 朱标听了也是大为激动：“哈哈，本宫这是发现了一块璞玉啊，如今便让杨士奇入朝为官，他怕不是能成为六朝元老！” 陆渊无语地撇了他一眼，怎么还带自己诅咒自己的？ 两人围坐茶炉，朱标是感觉自己越聊越高兴。 一直等到了外面来了十多个太监。 陆渊立即大喜过望，跑了出去。 为首的正是李公公。 李公公打开一卷明黄色敕书：“奉天承运，皇帝敕曰:陆氏子渊，德惠广济，帷幄奇谋，独标高格。乃济世之器也。朕实嘉之。今特奖尔为宝钞提举司都提举，锡之纱罗百匹，各色紵丝一百匹。” “兠罗锦千条，珍禽异兽十只。胡椒百斤，骏马十匹，胡姬美人十名。钦哉。” 好家伙，老朱这是一点钱都不愿意给啊。 但陆渊还不得不谢恩。 谢恩之后，从李公公手中接过了敕书：“劳烦公公跑了一趟了。” 李公公可是知道这位，可是胆敢当面叫陛下老朱的，而且陛下竟然还没有生气。 何况，以这位通天之能，区区四品的宝钞提举司都提举那都是埋没了人才。 李公公可是一点不敢摆谱的。 “先生言重了！皇命所付，怎敢称劳烦。”李公公姿态摆的十分低。 但陆渊拿了敕书，已经没空管李公公了，眼睛直接看向了那些胡姬，果然一个个明媚动人，不愧是进献的美人。 李公公也是无语了，看样子这位是没打算招待自己，当即道了一声：“陛下那边离不开人，奴婢这就先走了。” 那些太监立即将东西放了下来，一个院子差点都摆不下。 满院子皆是各式华丽布匹，看得几个侍女眼睛都挪不开了。 陆渊又看到了那十头被关在笼子中的所谓珍禽异兽。 雪豹、猴、刺猬、狐狸、鹰、孔雀、丹顶鹤、犀牛、沙漠猫、犀牛。 好家伙整一个动物园！ 一直便听说明朝宫廷中饲养的动物品种多、数量大，就像一座大型动物园。 这些动物多数都是西洋和西域各国进贡来的稀有动物。 没想到老朱这时候就有这么多东西了。 第64章 走马上任 老朱这怕不是因为这些东西占地方，又消耗巨大，不想养了，这才丢给自己吧？ 这很像是老朱会做出来的事情。 那些太监放下东西就走了，陆渊也是有些头疼。 “殿下，你看这些东西我这里也放不下，还是先放在东宫吧。”陆渊无奈道。 “可以，我等下就让人把那些布拿回去。”朱标道。 “哎，我说的是那些个豹子、猴子，那些布我这里还是能放下的。”陆渊道。 朱标哈哈一笑：“可以。那我也不打扰你了，告辞。” 很快，那些野兽都被搬走，只留下沙漠猫一个小可怜。 这还是韶翠看着可爱，求着留下的，陆渊自然不为应允。 那些动物被送走，顿时感觉院子宽了很多。 而那些侍女则是围着那些华丽的布匹小声议论着，眼中闪着小星星。 “哈哈，你们喜欢的话之后就给你们都做出衣裳，若是你们穿上本公子设计的衣裳保证美上十分！”陆渊眼睛放光。 脑袋中已经出现几人穿着黑丝的模样了，想想就有些迫不及待了。彡彡訁凊 “多谢公子！”众侍女立即大喜，围着陆渊身边娇声软语。 “公子……” 陆渊埋头在群芳之中的时候，又突然听闻一声带着异域风情的声音，又酥又媚。 陆渊抬头一看，那些十名胡姬还眼巴巴的看着自己呢。 他也不管现在还是中午，拉上人便进入了房间。 一时间，满室温香软玉…… …… 一日三餐。 陆渊在浑身酥软的韶翠服侍下爬了起来。 按了按背，不由感叹自己太堕落了。 下次就少要两个！ 韶翠服侍着陆渊穿上官常服。 这官服是昨日太监一起送来的，包括朝冠、革带、靴子。 另外朝服更加繁复，还包括佩玉、绶等装饰，那是上朝用的。 明朝的官服承袭汉唐，而老朱同志又在上面做了详细的规定。 宝钞提举司都提举四品着绯袍，绣云雁补子。 韶翠好不容易服侍他穿好。 陆渊只能感叹，这古代官服真不是一个人能穿好的，难怪一个个都要养侍女了。 陆渊整理着袖子，看向镜子，便见一个神采俊逸的青年，身着绯袍，添了几分威压。 “公子，穿上这身官服真是仪表堂堂，让奴婢都挪不开目光了。”韶翠的脸色泛起一抹绯红，靠在陆渊怀中。 陆渊低头看着娇俏少女，便见其漆黑明亮的大眼睛已经一片迷醉，水润的红唇微张，白皙娇小的瓜子脸更是燃上红霞。 那一脸的娇羞摸样更显的不可方物。 陆渊低头，印上了那张红唇。 韶翠双手挽上陆渊的脖子，闭起美目，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 陆渊搂住她纤细腰肢的双手也开始不老实起来。 韶翠的脸颊越来越红，鼻翼间也是传出模糊的声音。 她终于忍不住一把推开陆渊，用仿佛滴出水的声音道：“公子，别，你作为一司主官，可还要去点卯呢？” “哈哈，韶翠你也不看看现在都什么时辰了。” 韶翠脸颊更红了。 陆渊最终也就是占占手头便宜，作弄了小丫头一阵，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去。 留下一脸幽怨的韶翠。 出了宫门，陆渊骑上马，顿时感觉意气风发。 还别说，这马是老朱赏赐的最好的一匹。 听说是西域进贡的青骢。 青骢色，鹿头，鹤颈，神骏非常。 可惜，陆渊马术不行，在城中只能慢走。 到宝钞提举司之时已经是到了响午。 “陆大人！”杨士奇待在门口，等得都快哭了。 他根本没想到陆渊竟然响午才过来。 “哈哈，士奇，早啊！”陆渊哈哈一笑。 杨士奇都无语了，这都几点了，这位大人还有心情说笑。 “陆大人，我们还是先进去吧。”杨士奇道。 陆渊也没有拒绝。 进了衙门却是看不到几个人影，有吏员经过也是形色匆匆根本就没空搭理他。 陆渊也不以为意，径直往里面走着，来到主厅，终于看到了几位身穿官服的官员。 几人正联袂往外走着，看到陆渊这个陌生的面孔颇有些诧异。 “这位大人不知道来宝钞提举司有何贵干？”正前面一位正五品官员问道。但态度就说不上恭敬了。 而其他官员更多的将目光放到了陆渊背后的沈五身上。 他们都不明白，这个突然来的官员，身后怎么跟着锦衣卫。 “本官乃是新任宝钞提举司都提举陆渊，特来上任。”陆渊淡淡说道。 几个官员闻言皆是面面相觑起来。 宝钞提举司设都提举一员，正四品；掌印一人，正五品；提举一人，正五品；同提举二人，从五品：副提举二人，从六品；知事一人，从八品；照磨一人，从九品。又有提控案牍二人，司吏十二人。 而之前的郭桓案便是牵扯到了宝钞提举司，户部利用宝钞提举司私自印发宝钞，这里面可是有不少人参与其中。 以至于从上到下宝钞提举司有大半人都落网了。 这上下可以说是大换血了一遍。 正前面一位正五品官员正是掌印陶庆。 陶庆在这位置上面也待了三年，以为原来的都提举被拿下了，那也该轮到自己上位了。 毕竟他自认为自己无论是能力，还是背景都是不差的，有资格竞争都提举之位。 而那一众官员也是认定了如此，一个个都对其逢迎拍马，但他们哪里想到会突然降下一个主官来。 还是这么年轻的毛头小子。 “陆大人早啊，我等正要去用膳，请恕不能奉陪，告辞！”陶庆说着便要往外走。 陆渊自然看出这是嘲讽自己来得晚呢，不过他对于这种讽刺根本浑不在意，要来就来狠的。 “哎！别急啊，你叫什么？”陆渊笑嘻嘻地伸手拦住了他。 陶庆冷着脸：“在下掌印陶庆。” “哦，原来是陶掌印。”陆渊上下打量他一下。 “本官刚上任，为了尽快熟悉公务，麻烦将账本与鱼鳞图册一同拿过来吧。”陆渊说道。 “现在已经到了用膳时间，这些官员也没办法饿着肚子干活，陆大人可以自己去找。”陶庆冷着脸说道。 听到他这么说，后面准备出列的提控案牍二人，也是只能站了回去，偏过头去，不敢看陆渊。 一行人匆匆跟着陶庆出了门。 有的低头匆匆而过，有的俯视陆渊目露不屑。 陆渊冷眼旁观，将他们所有表情尽收眼底。 第65章本官太过操劳了 陶庆走到外衙，一张脸已经瞬间冰冷。 一众官吏也是围在他身边，唯他马首是瞻。 毕竟他们刚才已经得罪了新来的一把手，现在唯有紧紧团结在陶庆这位掌印身边了。 宝钞提举司都提举虽然是部门主官，是一把手。但掌印掌管本司印信和主持事务，也有监察和制衡都提举的作用。 陶庆的权势还真不比都提举小多少。 而陶庆背后的势力可不小，站着的是韩国公李善长，是淮西集团。 陶庆本人不但是淮西人，而且还是李善长的同乡。 是以陶庆认为自己有八九分把握坐上主位，却是没想到被人摘了桃子。 这如何让陶庆不怒。 “陶大人勿要动怒。”旁边的柳实道。 陶庆冷冷一撇。 柳实立即意思到陶庆是误会了，连忙陪笑道：“陶大人，下官不是那个意思，下官是怕大人气坏了身子，实乃国家的损失啊！” 陶庆轻哼了一声。 柳实继续说道：“陶大人的能力和威望，整个宝钞提举司上下都是知道的，现在莫名派来这么一个毛头小子，一看就不是干实事的样子，还不知道是哪家的公子哥，来捞功绩的呢！” “我们上下官吏都是服陶大人您的，只要您一句话下，保管让那小子的命令连厅堂都出不来。” “恐怕不出几天，那小子就要灰溜溜地滚蛋！” 陶庆眼睛一亮，这柳实确实出了个好主意啊。 正愁不知道怎么应付那小子不是，这办法不就来了嘛！ “好！”陶庆忍不住叫了一声。 旁边的几个官员暗恨着柳实，只恨自己刚才卖了一拍，被这老小子抓住了机会。 但现在，他们也只能纷纷附和，称赞陶庆慧眼识珠。 陶庆听着众人的恭维，也是心情大好。 他扫了一眼，目前也只有三四人还保持中立，但现在都半只脚踏上了贼船，想要拉下水也不是问题了。 “走，今天吃鸿雁楼，我请客！”陶庆豪气地一挥手。 “这如何能让陶大人破费！” “应该让我等请陶大人才是，预祝陶大人早日坐上主位！” “哈哈哈！” ........ 陶庆一行人在鸿雁楼中觥筹交错，原本他是不想喝酒的。 但高兴之下就想喝一本没事，哪里想到一喝就停不下来了。 主要是气氛到位了，这怎么能不喝。 陶庆在一声声恭维之中快要迷失了自我，自己升官发财的梦想似乎就在眼前了。 一行人直喝到了申时，这才互相搀扶着，摇摇晃晃前往宝钞提举司。 原本陶庆是不想去的，但早日将那小子挤兑走，他便可以早一日坐上那位置不是！ 但没想到，他们才走到后堂，便听到一阵莺声燕语。 “大人，好烫啊！太大了！” “大人，奴婢不要了！” 陶庆一张红脸又红了几分，只是听着那娇声，他便是心神摇曳。 但他脸上却是做出愤怒的样子：“有辱斯文！实在是有辱斯文！竟然在公堂之上行这苟且之事！” 柳实也是羡慕啊，他酸溜溜地道：“哼，果然是涉世未深的公子哥，敢在公署行这种事，我们定要在陛下面前弹劾他！” “对，我们去抓他个现行，省得他不承认！” “对，对！快去！” 一行人附和着，同时都是加快了脚步。 但走到了厅堂，便是闻到了一股浓郁香气从厅堂之中缈缈传出。 一群人伸长了脖子，却是没有看到预想之中的不堪场面。 只见原本处理公务的厅堂中央被摆上了桌案，而那新上任的宝钞提举司都提举陆渊在众多美人的环伺之中，悠闲地吃着汤锅。 大铜锅之中香气升腾，热气滚滚，只是看着，就让人有点食指大动。 众人齐齐吞了口口水，不只是因为那诱人的汤锅，更是因为那众多明艳动人的女子。 金陵十六楼的花魁怕也不过如此，平常得见一个就算是三生有幸，如今一下子却是见了七个。 果然是一个只知道享乐的纨绔子弟！众人在内心暗自做出评价。 “大胆陆渊，竟敢在宝钞提举司之内公然行这龌龊之事，我柳实定会上折子弹劾你的！”柳实做出一副义正词严的模样。 陆渊好整以暇地将一片嫩羊肉送入口中，缓缓咀嚼而后吞下，这站起才说道：“此话差矣，本官操劳公务，废寝忘食，都过了饭点，这才用膳，这乃是本官操劳公务的证明啊，怎么在你们眼中，这就成了龌龊之事？” 陆渊一副光明正大，义正言辞的模样，看到一群官员都呆住了。 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啊！ 杨士奇这个年轻人坐在角落，他默默低着头，努力想要减少存在感。 他本不想在衙门吃汤锅的，实在是迫于陆渊的淫威！ 当然，场上根本没人在意他这个小虾米。 “陆渊！”柳实指着陆渊，一张脸都涨的通红，“你这是强词夺理！别以为这样就没事？” 陆渊拿起毛巾擦擦手，信步而出，“柳实是吧？” 柳实一拱手：“下宫正是柳实，忝为宝钞提举司同提举。” “本官太过操劳，自然要吃顿好的，否则如何能更好的为国家做事，为百姓做事？” “公益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你们作为父母官，连这点简单的道理都不懂，难怪做了这么久都不能让陛下满意！”陆渊喝道。 一众人都瞪大了眼睛，竟然还能这么解释！ “那你在公务时间公然狎妓又如何解释？”柳实怒道。 “什么狎妓，这些都是我家侍女，难道让自己的侍女服侍都不行，我看几位大人也是带了侍从的。”陆渊淡然道。 柳实张着嘴巴，说不出话来，实在内心太酸了。他也想要几个这般美貌的侍女啊！ 拿一个也行！ 柳实斜着眼睛偷瞄着，快流出口水来了。 第66章嚣张跋扈陆淮之 “柳实！你好大的胆子！” 柳实正在偷看那些莺莺燕燕，骤然被一声爆喝打断，差点就跳了起来。 “你，你胡说什么！”柳实梗着脖子。 “哼，身为官员竟然擅离职守，公然饮酒，你这可是玩忽职守！”陆渊冷哼道。 “这么浓重的酒味，柳提举怕是没少喝啊！” “我，你！我没有！”柳实咬着牙否认道。 柳实后悔的肠子都青了，之前大家吃吃喝喝自然没有问题，但现在来了个陆渊啊！ 这不是自己将枪口送到别人面前吗？ 陶庆这下再也忍不住了，陆渊这是想给自己等人一个下马威啊！ “哼，陆大人，我们这是招待贵客，联络关系这也是要事，喝了一点小酒，这也是为了公务，又怎么算是玩忽职守？” “你陶大人倒是说说，你们这么多人在何处宴请，又是哪位贵客？”陆渊露出似笑非笑的神色。 “此乃机密，不可告诉你。”陶庆冷着脸说道。 陆渊冷笑一声：“既然陶大人不愿意说，那我来说说，陶庆宴请宝钞提举司官员官吏共计一十五人于鸿雁楼，冷热菜十二道，花费共计十五两七钱。” “你！你！”陶庆脸色白一阵，青一阵。 原本以为陆渊只是一个来镀金的纨绔，但显然并不是这么简单的。 就这份手段便已经堪称恐怖了。 就好像自己的底细完全被对方摸的清清楚楚。 “你究竟要如何？”陶庆咬着牙问道。 陆渊脸一横，“接下来的事情我只说一遍，做不到的人那就直接离开宝钞提举司。” “本官奉命监造新宝钞，今后宝钞提举司一切事务皆要以此为先，其他都是次要。” “在此之前，宝钞提举司只能有一个声音，那便是我的声音。” 陆渊原本是想着，如果这些人听话，那倒是不妨让他沾上一点功劳。 但显然，现在这些家伙都已经站到了陶庆这边。 陆渊也不想浪费时间，直接摊牌了！ 陶庆脸色狂变，这小子口气不小，野心更是大！竟然想要将宝钞提举司变成他的一言堂。 “陆大人，就算你是宝钞提举司都提举，这里的事务你也无法擅专吧，我乃是掌印，负责监督之职，对于一些我认为错的事情，我是一定会反对的。”陶庆冷着脸道。 “那陶大人可以走了，今后也不用来宝钞提举司了。”陆渊毫不犹豫一指门口。 “哼，陆大人就算身为主官，也是无法一言而决定我这个掌印的去留的。”陶庆冷笑着，便要往自己位置上面走。 “我告诉你，有我在这宝钞提举司一天，你就别想好过！” “沈五，除掉他的乌纱帽，将他丢出去！”陆渊冷喝一声。 沈五原本一直吃着火锅，似乎与这场上毫无关系。 闻言，却是身影如电，伸手瞬间便除了陶庆的帽子，玩味地看着陶庆。 “大人，你是自己出去，还是我请你出去？” 陶庆因为帽子突然被扯，头发披散，双眼通红：“你，你怎敢！我定要上呈折子，弹劾你们！” “大人想要弹劾也请便，不过现在还是出去吧！”沈五有些不耐，提起陶庆便往外走！ “你，你们这是做什么，没有户部任免，你们要拿陶大人如何？”柳实也是冲上来阻拦。 陆渊一使眼色，连柳实的乌纱帽也没了。 沈五一手一个，如同提溜鸡仔一般，提着他们往外面走。 “陆渊，你嚣张跋扈，独断专行！” “混账！放开本官！” “我定要参你们一本！” “陆渊，我要让你也没法在这个位置上待！” 很快的，两人咒骂的声音都消失不见。 陆渊这才打量还在场的人群，这些人显然也被沈五凶悍吓住了。 “大人，你这样和户部的制度不合啊，这恐怕........”一个官员还试图为他们求情。 陆渊冷冷注视着他：“你可以选择闭嘴，或是陪他们。” 那官员十分从心的选择了闭嘴。 “好，既然你们还站着这里，那便是选择听话了。”陆渊拍了拍手。 “现在，将宝钞提举司的账目和鱼鳞图册都拿上来。” 这一众官吏显然都被陆渊这手杀鸡儆猴给吓到了。 这是真狠啊，不听话直接撸掉。 而且还是由一个锦衣卫担任护卫，这青年到底什么来头。 一行人，这下不论心里是否服气，表面上至少是服了。 微微一愣，之后立即行动了起来。 不论陆渊能在这个位置上待多久，等他被拿下了，他们再骂也不迟。 只是半个时辰，一大箱账目就被吏员抬到了陆渊面前。 “大人，这就是宝钞提举司至今的账目了。” “公子，这账目也太多了吧！”韶翠看得都头大了。 很明显，宝钞提举司这些人就算面上服气，心里还不定怎么编排陆渊呢，怎么能指望他们真心帮忙。 何况账目这种东西，经过他们的手还不知道又会被变成什么模样。 不过，他们以为如此就能难住自己，也就太天真了。 “沈五，将这箱送回府。今日暂且如此。”陆渊对走进来的沈五说到，说着，便已经大步而去。 一众侍女则是连忙跟上。 等到沈五和一个吏员带着账目离开，剩下的人这才松了口气。 但随即，几个人又担心了起来。 “王知事，你说那位陆大人不会真是陛下亲任的吧，否则怎么可能身边有一个锦衣卫当做护卫，可从未听说哪里官员有这圣眷啊！” “那这下坏了！我们把账目给了他，不会查出什么问题吧？” 这些一群人都急了起来。 宝钞提举司那可是肥的流油，随便一块地，那可都是能熬出三斤油来的。 这些人手脚哪里有干净的，多少都沾了些油水。 这万一要被查出来，一群人那都是要掉脑袋的。 “怕什么？之前一段又不是没查过，那他们又查出了什么？”王知事冷笑道。 “何况，我在那些账目之中还塞了不少闲散账目，像什么厨房用度，衙门用度等等，保管看得那姓陆的头昏眼花半个月也休想看个明白！” “哈哈哈，王知事英明！”众人的心顿时放了下来。 第67章复式记账法 陶庆与柳实被直接丢出了衙门，两人是又羞又恼。 但他们也没办法拿锦衣卫如何，陶庆一咬牙便来到了韩国公的府邸，准备直接让背后的靠山出手。 但陶庆在李府一等便是等了两个时辰，这才等到了李善长。 “座师！”陶庆在李善长面前丝毫不敢表示出一点不耐，连忙起身恭敬行礼。 陶庆也是洪武三年进士出身，那年正李善长监考。陶庆也算是李善长的门生。 李善长微微颔首，在主座上坐下。 “陶庆，你正是升任的关键时候，亲自过来殊为不智。”李善长坐下第一句话就是对陶庆的问责。 虽然语气不重，但显然已经说明李善长的不快了。 在李善长的计划之中，宝钞提举司是关键一环，而陶庆这个人也是有大用的，李善长却是没想到对方竟然如此不堪大用。 陶庆闻言顿时脸色一苦：“座师，今日宝钞提举司已经来了一位主官，还是陛下亲封，名为陆渊。” 就算以李善长的老辣，也是脸色一变。 宝钞提举司位置之关键，可以说是朝廷的钱袋子，如此关键之位置，竟然没有一点风声，就被朱皇帝分封了。 李善长皱起眉头，他感觉到朱皇帝现在的想法越来越难猜了。 从裁撤宰相和中书省开始，到现在的明田制，以及征讨扶桑。 这一桩桩一件件，都让李善长感觉事情脱离了他的掌控。 他很不喜欢这种感觉。 “你且仔细说说此事，一点不要漏下。”李善长立即说道。 “遵命。”陶庆当即将事情事无巨细地都说了一遍，就连他为了拉拉官员，请客鸿雁楼，却是被陆渊抓着把柄，直接踢出了宝钞提举司的事情，全部都没有一点隐瞒。 陶庆知道李善长的性格，自己隐瞒也隐瞒不住，不如直接说了。 李善长听完，眉头皱得更深了。 “座师，那位陆渊到底是什么来头，竟然有锦衣卫作为护卫，这可是太子才有的待遇啊！”旁边的王国用也忍不住开口。 “我也不清楚，这人就像是突然冒出来的一般，而且这次陛下一定十分重视宝钞提举司的改革。” “杨馒头那混蛋干的混账事情啊！打乱了老夫的计划！” 李善长长长叹了口气。 “座师，那我该如何做？”陶庆忍不住问道。 李善长揉着眉心，“那陆渊滥用权利乃是事实，你且回去写本子弹劾他！” “另外，我这边也会联系御史台那边一起动手。” “但能有几分作用就不知道了。” “此外，你暂且不要和那些宝钞提举司的官吏联系，更不要想着架空那个陆渊，如何弹劾都奈何不了对方，那说明皇帝是下决心要保他，你们这么做反而会死得更快。” “是，是，座师，我记住了！”陶庆一脸惶恐，他刚才心里是真的打算这么做的。 被李善长这么一说，他后背顿时出了一层冷汗。 “行吧，你回去吧。” ........ 另外一边，陆渊刚吃完饭，在享受着素锦小手的揉捏。 “公子，晚膳也用了，你何时开始查账啊？”素锦随口问道。 “嗯？你在教我做事？”陆渊冷哼一声。 “奴婢不敢，只是公子都放出话来了，若是无法快速查清账目，恐怕那些官吏会私下笑话公子。”素锦连忙说道。 陆渊伸手一拉，将其拉入怀中。 素锦的个子比起韶翠更显得小巧玲珑，但某些部位，那可是一点不含糊，甚至可以说是虚怀若谷。隔着衣服依然可以感觉的到她柔软的内心。 素锦很快娇喘吁吁，一双大眼睛也变得迷离起来。 但陆渊却是在她翘臀上面一拍：“快起来干活了！” 素锦都呆住了，一张红扑扑的小脸抬了起来，难以置信地看着陆渊。 “啪！”又是清脆的一下。 “你还愣着做什么？” 素锦一双眸子都快滴出水来，脸上却是又委又屈地爬了起来，手还在不住揉着小屁股。 陆渊将几女都召集起来，在她们好奇的目光之中，陆渊拿出刚写的小册子。 “复式记账法。” “公子，这是什么啊？” “你们自己翻看一下。”陆渊说道。 几个人围在一起，叽叽喳喳起来。 那小册子很薄，不过几分钟就看完了，只是她们却是露出似懂非懂的表情。 “公子，这记账法不是更加麻烦，而且也没好处吗？”素锦问道。 陆渊顿时给了她一个暴栗，让她眼泪汪汪地捂住脑袋。 “笨！” 陆渊道：“我给你简单扼要的介绍一下，保证让你们都变成账房先生。” “比如，素锦有50两白银，存在了钱庄里。” “奴婢哪里有那么多钱啊，而且有钱也不存钱庄，万一拿不出来怎么办？”素锦连忙道。 “我这是举个例子，别打断我！”陆渊眼睛一瞪。 素锦立即低着头，搓着小指头，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 陆渊开始边说，边在册子上写了起来。 “你们现在记账都是流水帐，就像这样。” “素锦存银50两，三月初七，买胭脂减去三钱。三月十三，上香礼佛减去五钱......” 素锦还想说话，但陆渊眼睛一瞪，她立即自觉闭上嘴巴。 “这种流水账你们女儿家家用用，倒也无可厚非，但最大的问题是只写了钱的账。” “用钱买了啥，买的东西值多少钱，以后会不会贬值等等。” “而宝钞提举司这样的大衙门，资金流动频繁，自然更不能用这种记账法了！” “使用复式记账法，便是使用两个账本了。第一本账，记录“钱”是怎么花出去的；第二本账，记录“货”是怎么买进来的。” “就比如这笔帐，便应该这么记，二月初七，在‘出帐’上记录花费两千两宝钞购买青石。在‘入帐’上记录收入新造宝钞五十万贯。” 陆渊接下来又说了，需要设置哪些账，会计分录等等，听到众人眼睛发亮。 只有素锦一个人眨巴着大眼睛，似乎没明白自己在哪。 第68章罪大恶极 “殿下，陆先生派人来请。” 朱标听闻这话的时候，差点怀疑自己的耳朵。 同时，他也好奇着陆渊找自己到底有什么事情。 听说陆渊可是自从直接将宝钞提举司掌印和同提举一把踢出了衙门之后，便三日没去了。 这让本以为陆渊能在宝钞提举司有所作为的朱标，也不免有些失望。 但朱标还是相信陆渊的，便想着看看陆渊找他有何事。 来到听雪别院，朱标正好奇怎么那几个侍女没见一人。 来到主厅，便看到里面摆满了账本。 “太子殿下来得正是时候。”陆渊坐在大厅中央，翻看着一本册子。 “陆先生，今日为何没有前往宝钞提举司当值啊？”朱标随口问道。 “在下在这里可是有更重要的事情。”陆渊道。 “哦？”朱标明显是不太信的。 “我可是为朝廷抓出了宝钞提举司所有的蛀虫啊！”陆渊笑着将账本放在了桌上。 朱标忍不住皱起眉头来：“陆先生，我可是听说了你将宝钞提举司整年的账目都带了回来，你这才三日，真的查清了吗，毕竟此时非同小可，关乎人命。” 朱标虽然也是十分厌恶贪官，但他更怕错杀好人。 “自然是全部查清了，否则又怎么敢通知太子殿下呢？”陆渊微笑道。 “这........” “殿下不妨自己看看。”陆渊也不想多做解释，直接说道。 朱标顺势拿起一本，便见这账目完全不像是之前那般粗陋复杂，相反条理清晰，整齐明了。 朱标越是查看，眉头就皱得越深。 很快，他又拿起了一本，查看起来。 一本本拿起放下，朱标脸色越来越难看。 “混账！这些家伙简直罪大恶极！没想到，清理过一次，这里面依然藏污纳垢！”朱标喘着粗气，肚子都在一鼓一鼓的。彡彡訁凊 “殿下准备怎么做？”陆渊问道。 朱标深吸几口气，最终还是叹道：“这些家伙虽然可恶，但现在是制作宝钞的关键时候，轻易不可动他们，等此事过去，哼哼.......” “殿下此言差矣，我认为，宝钞提举司没有一个人动不得，就算全部清空，我也有把握在规定时间内做出新宝钞。”陆渊道。 “这，真的不会影响吗？”朱标惊呆了。 “自然不会，将那些家伙踢走，只要再从底层拉起来一批，保管他们不但更加卖力，还会对我们感恩戴德！用起来，岂不是更加顺手！”陆渊说道。 朱标眼睛一亮：“此法甚妙，那便依照陆先生所言，我这就让人去抓人！” “嘿，不急，等我到场在说。” ........ 下午。 宝钞提举司。 王知事等人等了两天，也不见陆渊再次前来。 他们提着的心也渐渐放了下去，在他们看来，陆渊想要查完那账本至少也要一个月，这还是需要数名老账房的通力合作才能办到。 而陆渊这种纨绔，虽然有些小聪明，但哪里是真正办事的样子。 只是，他们奇怪的是柳实和陶庆真的就那么灰溜溜离开，一个屁都不敢放。 甚至都不敢弹劾那陆渊。 “切，原来那陶庆也不过如此啊！”王知事嘀咕着。 便在王知事低声自语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响声。 “人呢，本官前来，也不知道迎接一下，真是不懂事！” 是那陆渊！王知事内心不由一跳。 他还是站起身来，便看到那个俊秀的年轻人在一众侍女的簇拥下信步而来。 “恭迎陆大人！”王知事十分恭敬地迎了上去。 而在处理公务的其他人也是停下了活，起来迎接。 当然，他们表面恭敬，内心还不知道如何咒骂陆渊呢。 但陆渊也不在乎，反正这些人等下就要纷纷下狱了。 “陆大人，之前你带走了账目和鱼鳞图册，这两日好多公务都无法处理啊！”一个管事说道。 “呵呵，我这不是还回来了吗！”陆渊呵呵一笑。 后面便有下人将那箱账目抬进了大厅。 “大人，小人这么说也不是与大人作对，实在是为了公务啊！” “李多，你啰嗦什么呢，大人英明神武，还能不懂？” “陆大人，我们之前实在是被那陶庆蒙蔽，以至于冲撞了大人，还请大人勿要见怪啊！” 一群人围住陆渊七嘴八舌起来，都开始纷纷献着殷勤。 “呵呵，本官大人有大量，自然不会在意！”陆渊轻笑一声，却是猛一抬手。 “来人呐，将这些贪官污吏都给我拿下！” 这个变故太过突然，前一秒陆渊还在和和气气，下一秒就直接翻脸，这些官员都呆愣当场。 但外面的锦衣卫可不会迟疑，一股脑的三十多人冲了进来。 这下，那些官员的脸色都变了。 这场景，前不久他们才刚经历过一次。 那还是郭桓案的时候，主官连带着十多个官员就是这么被带走的。 但现在竟然又来一次！ 一些人的脸直接就被吓白了！ “陆，陆大人，这个玩笑可一点都不好笑。”王知事颤着牙齿说道。 陆渊脸一冷，一脚便踢在他小腹上，这中年人哼都来不及直接摔倒在地。 那一众官员，脖子一缩，但立即纷纷叫嚷起来。 他们明白，再不做些什么，他们都要完蛋了。 “你，你这是做什么？” “姓陆的，别以为你是都提举就能为所欲为！” “我们定然连名参你一本！” 陆渊冷笑一声：“我这是做什么，当然是为朝廷清除你们这些蛀虫了！” “说起来，还是你们将把柄送到了我的手上呢！” 一个主事立即叫嚷起来：“姓陆的，你不得好死！为了清除异己，竟然伪造账本！” “伪造？有这个必要吗？” “我可是将账本查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保证不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陆渊笑道。 “不可能，才三日时间，你怎么可能查清了账本！”那个主事喊道。 “愚昧，你做不到的事情，别以为别人也做不到！”陆渊道。 “就让你们死心也好！” 第69章 愤怒的朱标 “那我问你们，去岁西平侯镇守云南，云南布政使司请乞十万两宝钞，可有此事？” “确实如此，这又有什么问题？”王知事咬着牙说道。 “但据我所查，云南布政使司的账目之上，这一笔钱不过七万两。”陆渊冷声道。 王知事顿时瞪大了眼睛。33qxs.m 而陆渊还在继续说着：“洪武十七年七月十三，宝庆府洪涝，湖广布政使司请乞三十万两宝钞以作赈灾。” “但湖广那边却是记载洪水影响不大，请乞的不过五万两宝钞。” “洪武十七年十一月初九，秦王上奏北元余孽进攻榆林卫，请乞十万两宝钞。” “但秦王府所收到的不过五万两。” “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是你们犯下的罪行，你们还有什么话好说？” 王知事瞪着发红的眼睛，这些事情有些他还记得，但有些他都不知道，毕竟他们做得事情太多了！ 但现在，却是说什么都不可能承认的。 王知事咬着牙齿：“你根本就是一派胡言，此乃欲加之罪！” 此时，外面大步走来一个人。一身明黄蟒袍，戴梁冠，脚下一双云头覆海履，大步而来。 正是太子朱标。 这些官员一见朱标，顿时如同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王知事更是疾步上前，扑通就跪在了朱标面前：“请殿下为我等做主啊！” 朱标此时脸上已经没有一点平常的温和，脸色肃穆威压，他扫视一圈，冷声道：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王知事只当太子是来为他们做主的，连忙道：“回禀殿下，这陆渊横行霸道，目无法纪，滥用职权。” “殿下明鉴，我等向来勤勤恳恳，尽忠皇事，不敢有一点懈怠，但就是因为不肯与这陆渊同流合污，便要被污蔑为贪污受贿，恳请立即将这恶徒拿下！” 而其他官员也是齐齐跪下：“恳请殿下下令，拿下陆渊此贼！” 朱标看着陆渊：“陆渊，你可有话要辩解。” 陆渊也是无语，朱大，你这时候还要演戏。 但陆渊也是无奈，只能拿出账本配合演出：“回禀殿下，这些账本就是这些人的罪证，其贪污数目之巨，令人发指！” 朱标翻开一看，便能看出这账目与之前的账本完全不同。 分成了收入和支出两块，一样望去便十分明了。 而和户部的账目一对照，便是看出了端倪。 朱标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目光却是越发凌厉：“好一个宝钞提举司，好一群忠心耿耿的臣子啊！” “啪！”账本被狠狠摔在了地上。 那些官员内心一颤，齐齐又跪了下去。 “殿下明鉴，这陆渊不过三日如何能完成需要一月才能完成的上计，这完全是他伪造账目，想要嫁祸我等啊！”王知事连忙喊道。 朱标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本宫原本还以为陛下杀戮过甚，还曾经一力劝谏，君不见郭桓尸骨未寒，尔等便已经如此明目张胆地中饱私囊，看来还是杀得少了啊！” “锦衣卫何在？”朱标高喝一声。 “卑职在！”一群锦衣卫立即上前一步。 “将他们全部拿下，押入昭狱严加拷问，务必要问出其中所有信息。”朱标的声音已经如同冰雪般寒冷。 锦衣卫直接上前，如同抓鸡崽般将一群人都拿下。 “殿下饶命啊！” “殿下，卑职是冤枉的！” “这一切都是陶庆所为啊！” 一群人连连喊冤，却是无济于事，被拖了出去。 等到那些官员全部被拉了出去，大厅重新安静下来。 杨士奇好奇地捡起地上的账本，一看之下便是入了神。 “陆大人，这是何法？一眼过去，账目便是简单明了！” 陆渊哈哈一笑：“这不过是一点微不足道的小术，你要想学，也很简单。” 陆渊直接将那小册子递了过去。 杨士奇接过一看，顿时大喜，如获至宝一般紧紧抱在怀中。 朱标好不容易才平复了呼吸，走了过来：“这次还要多谢陆先生了，也多亏了你，才能又抓出一批硕鼠。” “尔这记账法也是十分巧妙，若是能推广开来，又是利国利民的好事。” 陆渊却是摇了摇头：“殿下想要推广此法，恐怕不容易。” “为何，只要陛下一道圣旨下去，还有人敢不遵从吗？”朱标皱眉道。 “断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而这记账法就是在掘那些人的根啊，那些家伙又怎么可能不拼命呢？”陆渊道。 “就算那些人表面遵行，但背地里一定会搞小动作的。” 朱标深皱着眉头：“那就没有办法了吗？这天下贪官，为何就杀之不尽？” “此事唯有徐徐图之，可先从宝钞提举司开始推行，这样户部等方面的账目若是与其对不上，很容易也能发现，也能减少了贪腐的发生。” “这样从宝钞提举司开始，在推行到其他部门，遇到的阻力也会少上许多。” “另外，殿下可挑选一些有算学天赋的读书人，将这记账法教授给他们。” “等到年底上计之时，只要将账目换成这复式记账法，也能更快发现其中问题，为国家抓住蛀虫来。” 朱标顿时大喜，“陆先生真是大才，才刚到宝钞提举司，便已经想出此法，为大明做出巨大的贡献啊！” 朱标是太子，公务繁忙，也没空多留，很快便匆匆离开。 只剩下杨士奇与陆渊面面相觑。 “士奇啊，这宝钞提举司也没人了，这样，你今后就是掌印了。” 陆渊说着，直接打开一个抽屉，将一个官印直接丢给杨士奇。 杨士奇顿时大惊，手慢脚乱地接了过去。 “大人，这使不得啊，小人如何能担此重任！” “而且，这掌印乃是正五品大员，需要朝廷册封，这于理不合啊！” 陆渊哈哈一笑：“放心，你只是代任一职而已，当然，如果你当得好，之后我给你请封也容易不是。好好做事吧！哈哈！” 陆渊又是一拍他肩膀，差点将他手中的官印直接拍掉，让杨士奇又是一阵手忙脚乱。 宝钞提举司专司大明宝钞的发行一事，原本隶属于中书省，罢中书省后，隶属于户部管辖。 下设钞纸、印钞二局和宝钞、行用二库。 但没想到，陆渊一上来，直接将宝钞提举司的官员，连带着宝钞、行用二库的管事全部给撸掉了。 第70章沈万三 陆渊来到宝钞库查看了一下。 宝钞库中存放的都是印制好的大明宝钞，只是朱元璋因为陆渊的关系，下令停发宝钞，所有印好的上百万宝钞全部都堆积在库中。 而行用库与钞纸、印钞二局都在城外，有重兵把守。 “走，士奇跟我往印钞二局瞧瞧！” 陆渊打发韶翠等女回去，自己则是带着杨士奇和沈五往印钞二局而去。 印钞二局在山谷之中，外面有羽林左卫的官兵把守，严禁百姓靠近。 陆渊出示了证明，也是被问询了才得以放行。 山谷之中，一排排木屋参差不齐，高矮不一，但因为并没有印制宝钞，并没有看到多少匠人。 “你们是何人？”突然一个吏员拦住了他们。 “大胆，此乃宝钞提举司都提举陆渊，陆大人！”杨士奇立即上前一步，高声道。 杨士奇在经过陆渊一举扫除贪官，又发明了复式记账法，已经对陆渊完全佩服得五体投地了。 现在完全是以陆渊马首是瞻。 那吏员顿时一阵惶恐：“下官有眼不识泰山，还请大人见谅则个！” 陆渊一摆手：“好了，不知者无罪，你是何人？” 那吏员连忙拱手道：“多谢大人，下官崔同是此处副管事。” “那原来的管事呢？” “这，管事一早就被锦衣卫带走，如今却是不知道如何了.......”崔同有些慌张地说道。 陆渊一愣，没想到还和自己有关系，“那没事了，你带我们看看这里。” “遵命！” 在崔同的带领下，几人参观了宝钞制作的过程。 明代沿用的是元代的制钞方法，在制钞的原料上选用的是桑穰。 有专门的工匠将桑树剥掉皮后，取用树皮与树肉之间那极薄的一层内皮。 这种材料不容易仿造。 同时朝廷严令管控了桑穰的采用，但可惜还是无法杜绝假钞。 桑穰还要经过七道工序这才能做成钞纸，然后用铜板印制成宝钞，最后再由宝钞局盖印，这才是可以通行的宝钞。 但在陆渊眼中看来，这宝钞还是太过粗糙。 首先要改的就是宝钞的纸质。 “这纸太过粗糙了，而且使用起来不方便，容易磨损，我需要的纸要柔软，弯折也不容易出现折痕，最关键的是被水浸透也不容易发烂。”陆渊提出要求。 “这，这下官还真没见过这样的纸。”崔同有些头疼了。 “这样，我召集来大匠问问看。” 崔同很快将几个头发发白的老匠人召集而来。 “大人，这些都是我们这里的大匠，都是曾经为元庭造过宝钞的。”崔同介绍道。 “老朽见过大人！”几人齐齐行礼。 陆渊连忙相扶：“几位老丈不必多礼。” 崔同当即又将陆渊的要求说了一遍，听得几个人都是皱起眉头。 陆渊也是明白，虽然明代的造纸工艺已经达到了封建王朝的巅峰，但想要造出现代那种钞票纸还是不太可能，还是需要自己来想办法。 “崔同，今后你便是此地的管事。”陆渊说道。 崔同顿时一喜：“多谢大人。” “不过今后，你可要全力配合我印制新宝钞。” “谨遵大人吩咐，不敢有一点推辞！”崔同拱手道。 “好，我需要棉花和棉麻，用以制作新纸，你尽快调来。”陆渊说道。 “另外，你留意一些这种矿石.......”m.33qxs.m ........ 沈万三本名沈富。 元朝末年，随父迁徙到平江路长洲县周庄镇，以躬耕起家。 帮助商人陆道源理财，取得巨资。全力开展贸易活动，迅速成为“资产巨万、田产逾吴下”的江南第一富豪。 流寓南京、苏州、吴江等地，名遍天下。 他曾支持过平江张士诚的大周政权，张士诚也曾为沈万三树碑立传。 而明初，朱元璋定都南京，沈万三助筑都城三分之一，甚至还打算出钱为朱元璋犒赏三军。 可见沈万三财力之巨。 但朱元璋却是大怒道：‘匹夫敢犒劳天子的军队，绝对的乱民，该杀！’ 认为他这是在挑衅皇权，若非太子和皇后求情，差点直接将沈万三直接发配云南了。 在此之后，沈万三更加小心谨慎。 这日，沈万三正在家中翻看账本，这是他一直以来的习惯。 而两个妇人赵雪娥和陆香春在旁边细心服侍着。 突然，沈万三的眉头皱了起来。 “为何顺天府近日的澡豆出货量少了这么多？竟比上月少了八成？” 赵雪娥道：“夫君有所不知，近日顺天府街头出现一种香皂，光滑清香，用之更加清洁干净，受到一些贵族小姐妇人的欢迎，是以各商行的澡豆都受到了影响。” 陆香春也是回身取过了一块圆形的香皂：“夫君，这就是那香皂。” “听说还是宫廷内流传出来的呢！” 沈万三好奇接了过去：“果然清香扑鼻，胜过澡豆。” “还不止呢，这香皂确实好用，我和雪娥姐姐也在用呢，你闻闻我的头发。”陆香春道。 沈万三呵呵一笑：“看来这还真是好东西，能让两个娘子都喜欢。” “今日无事，不如我们一同去看看这香皂。” “好啊，正好我们再买一些。” 三人立即换了一身粗布衣服，在家里他们可以穿绸布衣服，在外面他们一阶商贾可是不敢随意乱穿的。 几人乘坐马车来到北大街，果然便看到一处十分热闹的所在。 外面停着好几个轿子，显然这些都是达官显贵的家眷。 沈万三没有急着下去，而是挑开帘子，从窗户观察那边的情形。 第71章 嚣张的周骥 “夫君可是想与其合作？”陆香春问道。 陆香春和赵雪娥不只是其妻子，两人都是出身商贾之家，从小耳濡目染，也是精通商道，在沈万三的生意之中帮助颇多。 也是经常给沈万三出主意的，可以说是贤内助。 “果然是我的娘子！”沈万三一把将其揽入怀中。 “为夫我啊，如今不说富可敌国，那也是富甲天下，如今钱财对我来说，只是一串数字。”沈万三叹了口气。 “我如今只想求个一官半职，这才能改变众人的看法。” 士农工商，商人是贱籍，被人所看不起。 就算家财万贯，一个小吏也能在沈家面前耀武扬威。 沈万三无比渴望改变这一现状，所以之前才资助张士诚。 而等朱元璋建立大明，又助筑都城三分之一，甚至还打算出钱为朱元璋犒赏三军。 这一切都是他想要改变自己商贾的身份。 但可惜，沈万三失败了。 陆香春和赵雪娥顿时明白，沈万三是想借着这香皂的宫廷关系，想要谋个一官半职啊！ “夫君，这摆摊的都是女子，不如让奴家先前往一探口风。”陆香春道。 “哦，竟然是女子在此抛头露面？”沈万三也是惊奇起来。 女子抛头露面出生意还是很少的，甚至会被人认为不检点。 “呵呵，不只是女子，还都是娇滴滴的大美人呢，夫君可曾心动了？”赵雪娥笑道。 “为夫我有你们两个就够了，其他的再漂亮我也不要！”沈万三连忙说道。 “嗯，那是谁之前还去逛梅妍楼的？啊？” “啊！疼疼疼！娘子放手！” 车内折腾了一阵，赵雪娥和陆香春这才巧笑嫣然地下了马车。 摊子十分热闹，一众衣着华丽的小姐妇人在挑选着香皂，旁边还有丫鬟随侍着。 “姑娘，我要五块香皂！” “我要三块！” 韶翠几人忙得不可开交，幸好，陛下又赏赐了十个胡姬，虽然这些胡姬不会算账，但打下手还是会的，然后就这么被拉过来干活了。 “两位夫人要些什么可以看看。”韶翠看到陆香春和赵雪娥两人过来，也是招呼了一句。 陆香春翻看着香皂，正在措辞如何开口呢，便听到外面一阵吵杂。 一群家丁簇拥着一个年轻公子便大步走了过来。 这人正是周骥。 “你们谁是摊主？”周骥嚣张地分开人群，来到了摊子前。 旁边的几个贵夫人立即对他怒目而视，但周骥却根本不以为意。 “你是何人，又有何贵干？”韶翠皱眉走上前来。 周骥贪婪的目光打量着韶翠，只觉心潮澎湃，只想要将此女揽入怀中，好生疼爱一番。 但看到后面的一个个绝色，还有那些充满异域风情的胡姬，更是眼睛都不知道怎么放了。 周骥自从被徐允恭打了两次后，便对其怀恨在心，时刻想要报复。 但徐允恭却是跟着军队去了宁波府，他也不可能追过去报复。 于是便见主意打到了陆渊和沈五身上。 属下人禀报，陆渊和沈五曾经在这摊子上出现，于是他便带着人过来了。 哪里想到，一来就碰到这么多美人儿！ “我乃是江夏候之子周骥！”周骥露出一个自认为和善的笑容，“来这里也没什么，就是想要和你们合作一起经营买卖。” “抱歉，我们不感兴趣，请回吧周公子。”韶翠冷冷道。 周骥脸色一变：“还从来没有人能拒绝我。” 随着周骥一声冷哼，那些家丁立即将摊子团团围住。 那些小姐妇人虽然愤怒，但此时身边跟着只是丫鬟，而听到是江夏候之子，也是不敢多说什么。 “你们这是做什么，江夏候便可以横行霸道了？这可是天子脚下！”陆香春愤怒上前理论。 周骥冷哼一声：“看来还真有人敢出头啊！小娘子莫非是看上了我，想要吸引我的注意！？” 几个家丁围了过来，赵雪娥立即上前一步，挡在了陆香春面前。 “你们想要做什么？”韶翠皱起眉头。 “嘿嘿，只有小娘子答应与我合作，我自然不会做什么。”周骥冷笑道。 “休想！”韶翠冷喝道。 “那就别怪我粗鲁了！给我上！”周骥喝道。 一众家丁嘿嘿怪笑着，立即跃跃欲试。 但突然听到一阵刀剑出鞘之声，一个家丁正想动作，却是感觉脖子一凉，整个人都僵硬了。 “动手啊，都愣着做什么？”周骥怒喝道。 但他扭头一看，却是见到一群锦衣卫将他们围住了。 这些家丁脖子上都被架了刀，又哪里敢动分毫！ 这真是不敢动！不敢动！ “诸位，这其中定然有什么误会，我乃是江夏候之子周骥！”周骥说道。 锦衣卫千户上前一步，根本不给周骥面子：“下官奉旨捉拿觊觎皇家机密的恶徒，都给我拿下！” 那些家丁直接被押了下去，又有两人走向周骥：“周公子，跟我们走一趟吧。” “你们做什么，我乃是江夏候之子，你们有什么权利动我？” 锦衣卫千户眸光一冷：“在下乃是奉旨办案，既然你不愿意配合，那就直接拿下！” 周骥顿时大惊，还来不及反应，就被两个锦衣卫按住，根本动弹不得。彡彡訁凊 锦衣卫来得快，去得也快，抓了人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周围那散开的人群，这才重新围拢了起来。 “这些锦衣卫真是来得及时啊！” “就是那江夏候之子真不是好东西！” “对，这些勋贵就该好好教训一下！” “不过，这些锦衣卫怎么恰好就在这时候来？” “你这就不知道了吧，这摊主和皇家可是有关系，手眼通天着呢！调动一些锦衣卫根本不在话下！” “有没有这么夸张啊！” “哼，告诉你，这可都是摊主说的！一点没有虚假！” 陆香春和赵雪娥是早已经看呆了。 ....... “又是周骥，这家伙我没找他算账，他反而找上门来了！” 韶翠晚上同陆渊说了白日周骥来捣乱的事情。 陆渊手指敲击着桌面。 周骥不过是个小人，麻烦的是江夏侯周德兴。 而且陆渊也没忘记，那煤矿还在周家手中。 江夏侯周德兴虽然得圣眷，但最后却是被周骥那货害死了。 周骥秽乱宫闱，与宫女有染，被发现后，周德兴受株连被杀，公田被收。 倒是可以让沈五打听一下周骥的事情。 陆渊立即安排了下去。 “韶翠，我们香皂库存还有多少？”陆渊问道。 “回公子，香皂还有三千多块。”韶翠说道。 第72章 新纸 “好，那这样香皂清空之后，我们就不做香皂生意了。”陆渊道。 “啊？为何不做了？”韶翠有些意外，她还颇为享受这种做生意赚钱的感觉。 “赚的太少了。” “这还少啊，公子，我们不过一周多时间便已经赚了五千多两呢！”韶翠道。 “哈哈，我们这生意交给太子做，我们等着收钱就行。” “而我们自己就做高端的服装生意，保证日进斗金！”陆渊说道。 这事情陆渊也不是突发奇想，毕竟香皂虽然卖的贵些，但也不是什么高端生意，别人无法模仿。 陆渊之前也就是没钱去青楼，弄出来也只是搞一波快钱。 现在有钱了，他准备进军高端服装市场，专门赚那些贵夫人小姐的钱。 陆渊很快让人拿纸笔过来，开始在纸上描绘起来。 这吸引了几女的注意，她们都围了过来。 而素锦更是兴奋。 明朝服饰属于汉服体系，在推翻元代蒙古人统治之后，明朝恢复汉族的传统，明太祖朱元璋根据汉族的传统，“上承周汉，下取唐宋”，重新制定了服饰制度。 明代妇女的服装，主要有衫、袄、霞帔、背子、比甲及裙子等。衣服的基本样式，大多仿自唐宋，一般都为右衽，恢复了汉族的习俗。 陆渊自然不会直接就弄出现代的服饰，这样那些贵夫人也会买帐。 他结合明代服饰，添加上现代的元素，设计了五套服饰。 第一套绣海棠牡丹织金马面裙，显得雍容华贵的同时，平常活动也是十分方便。 第二套立领对襟配锦绣山水纹马面裙。 第三套织金比甲银暗纹织锦缎。 第四套立领斜襟绣菊纹云肩，银纹褶裙。 第五套翠绿织锦暗纹缎，缀金丝妆花马面裙。 这几套衣服，陆渊针对不同年龄，设计了不同的风格，保证不同年龄的顾客进了店铺都能选到适合的服饰。 “公子，这些衣服也太漂亮了！”素锦兴奋地抱住陆渊的胳膊。 “公子，做出来后能送素锦一套吗？” “公子，公子，我们也要！” “哈哈，等做出来，你们每人全部都有，一个也不能少！” “谢谢公子！” “咳，你就是这么谢我的？” “啊——” ....... 翌日。 陆渊与杨士奇来到印钞局。 “陆大人，你要的棉花和棉麻都已经采买好了！”崔同立即迎了上来。 “还有大人要的矿石也买到了。” 陆渊拿起那矿石一看，果然是硫酸盐岩。 “很好！”陆渊很满意，“你将匠人召集来，我们准备做纸浆。” “遵命！” 很快，十多个老匠人就站在陆渊前面。 棉花和棉麻不能用普通的造纸法变成纸浆，需要用烧碱制浆，才能将使植物纤维原料离解，变成本色浆。 “你们将这些东西一同放入锅中烧制。” 那些匠人虽然不明白，但还是依照陆渊所言，开始做了起来。 只是烧了一个时辰，棉花却依然没有太大变化。 陆渊皱起眉头，看来是温度不够。 “崔同，立即在这里建造一座高窑，我要用来蒸制棉浆。” “遵命！” 宝钞提举司之中匠人众多，也是有懂得起高窑的匠人，第三天，一座四米高的高窑就盖了起来。 陆渊也是发了狠，天天混在印钞局。 直到第八天，终于制成了棉浆！ “大人，成了！成了！” 陆渊在崔同引领下来到了高窑。 便见锅里一片雪白的棉浆如同牛奶般浮浮沉沉。 “很好，接下来可以在其中混合上好的纸浆制作成纸，比例就按九比一。”陆渊说道。 印钞局这里也是有上好纸浆的，很快有匠人取了来，在陆渊面前混合起来。 然后又按照以往的工序将纸浆从水里捞起，再用工具将水分榨干。 接着就是焙纸了，将经过榨干的湿纸一张一张地分开，再将其刷贴在烘壁外面，利用壁内烧火的热量将纸张焙干。 陆渊十分耐心的等待着。 半个时辰后，烘干室的门被打开，老匠人欣喜地拿着一张纸跑了出来。 “大人，成了！” “这纸真是好啊，又软又韧，还扯不破呢！”老匠人高兴地将纸张递给陆渊。 陆渊接过纸张，果然这纸光滑白净，厚度比起一般纸张更厚一些，十分坚韧，陆渊拉了几下，都没有一点痕迹。 剩下的那些匠人和崔同都是围了上来看个新奇。 “真是没见过这样的好纸张呢！” “这比起贡纸还好吧！” “陆大人真是厉害！” 杨士奇也是好奇伸出手，在边缘轻轻一弹，能感觉到纸张的韧度。 “大人，这是成了吗？” “我试试看能否防水。”陆渊道。 杨士奇无语了：“大人，这纸哪里有能防水的啊！” “你看这宝钞经过一道道人手，那手中难免会有汗渍或是水，这宝钞不就坏了。若是能防水，这才能保证宝钞经久耐用。” 杨士奇和一众人顿时说不出话来了，虽然陆渊这话有道理，但他们还是不相信有纸张能防水。 便见陆渊来到了水盆边，将纸张放了进去。 纸张在水中荡漾数下，陆渊将其捞出，虽然变软了，但依然有几分硬挺。 “麻烦；老丈再将其烘干。”陆渊说道。 “不敢！老朽这就照办。”那老匠人说道。 很快，那老匠人从烘干室内出来。 “大人，这纸果然防水！烘干后没有一点褶皱！” “哈哈，好，这样便可以开始制作宝钞了！” 第73章 商铺 “陛下，这就是在下设计的新宝钞。” 朱元璋低头看着手中不过巴掌大的纸钞。宝钞外围是云龙纹样，上方写着大明宝钞，中央是金额，右侧是老朱威严的半身像。 左侧有一行小诗，但却是十分怪异，虽然押韵，却是不知所云。 而背后是巍峨的皇宫。 “陆渊，你做得不错，这宝钞十分精美。但你为何要将朕的画像放在宝钞之上？”朱元璋皱眉道。 老朱的半身像并非明代那种写意画像，陆渊是按照浮雕效果绘制的素描，就类似现代纸币上面的人像，显得威压沉稳，气势不凡。 “这有何不妥？”陆渊问道。 “咱好歹也是九五至尊，被人拿在手上拿捏把玩算是怎么回事，而且一些反对分子，还可能拿着纸币做文章。”朱元璋说道。 陆渊恍若大悟，难怪这些皇帝都不愿意在纸币上面印制头像。 “陛下此言差矣。”陆渊说道。 “陛下驱除胡虏，光复华夏汉家江山，乃是万世未有之功。多少百姓都崇拜您这个皇帝。” “在宝钞上面印制陛下的头像，能让百姓更加了解陛下，更加崇拜陛下。” “其二，大明想要建立货币强权，离不开陛下的英明神武，将陛下的形象印在上面，也能增加百姓对于宝钞的信任。增强其他友邦对宝钞的信任，这乃是大好事啊！” “关于那些反对分子，陛下可以在钞法中颁布损坏宝钞乃是重罪，便可以避免一大部分了。” 朱元璋闻言大喜：“好，那便按你说的做，你画的画像，咱很满意，立即开始印制宝钞。” “咳，陛下，这只是一个样板，我还没弄好模板呢。”陆渊道。 “那什么时候能开始印制？”朱元璋皱起眉头。 也难怪他着急，朝廷虽然已经停止印制大明宝钞。 但经过之前假钞案的影响，大明宝钞的价值还在继续降低，如今已经不足七成了。 所以朱元璋想要迫切改变这一情况。 陆渊离开皇宫，立即令工匠制作钞板。 每套抄板只印制一百万两，用后直接销毁。 而外围的秘押诗抄板更是每日更新，如此防止假钞。 “陆大人，抄板明日就能做好，那油墨还是用之前的油墨吗？”崔同问道。 “之前是用什么墨？”陆渊问道。 “之前的墨水乃是用了多种材料混合而成，用以防伪，其中包括石绿、石黄、朱砂、银朱、土朱再加上河北易墨调和而成。”崔同说道。 “抄板先做，我需要一种不溶于水的墨水。”陆渊说道。 “那可以用松油墨。”崔同说道。 华夏古代很早就开始生产油墨。松油墨便是利用松烟、胶质和水制作的黑墨。开始作书写用，以后用于木板印刷业。 但松油墨墨迹不清，墨膜会脱落，十分影响效果。 只是陆渊苦思冥想，也是难以解决油墨的问题。 就在陆渊苦恼的时候，另外一边，素锦听从陆渊的命令，开始寻找制衣工坊，准备制作成衣。 在大明建立之初，朱元璋征召全国上下的能工巧匠。 调集了四万五千手工业匠户，约二十万人，将他们集中在南京城南部，进行手工业生产，以繁荣市场，为军需民用提供产品。 他们聚居在城南，这十八个坊市统称为金陵十八坊。 同时按照不同的群体，分为不同的坊市。 织锦坊，剪子巷东端，整条街边随处可见大染缸，以及晾晒着一匹匹染色的布。 这里最出名的是云锦。 云锦因其色泽光丽灿烂，美如天上云霞而得名。是列华夏四大名锦之首，元，明，清三朝均为皇家御用品贡品。 “韶翠姐姐，这布好漂亮啊！”素锦指着一家商铺门口的云锦说道。 “这可是云锦，乃是贡品！”韶翠说道。 “原来是贡品啊，难怪这么漂亮！”素锦的眼睛更亮了。 “几位可以进店看看。”赵雪娥巧笑嫣然地迎了出来。 “啊，真的可以吗？”素锦顿时一喜。 “掌柜的，这是否多有不便。”韶翠问道。 “无妨的！”赵雪娥道。 几人这才走进店铺。 铺子内不但有成衣，还有很多布匹供顾客挑选。 素锦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都快看花了眼睛。 “素锦，你看可以，可别伸手乱摸。”韶翠嘱咐道。 “我晓得了，大不了我买下来嘛！”素锦嘟起了小嘴。 但虽然这么说，她还是只用眼睛看，忍住不上手。 “没事的，这位姑娘可以用手摸摸，看看料子的手感！”赵雪娥说道。 “要是我没有认错的话，几位可是北大街卖香皂的掌柜？”赵雪娥问道。 素锦正准备上手，闻言有些惊喜的回过了头：“姐姐认识我们？” “昨日那恶少闹事的时候，我也在场。”赵雪娥说道。 “我记得姐姐了，昨日还多亏姐姐仗义执言！那些个大老爷们就在旁边，结果一声都不敢吭！”素锦说着也是嘟起了小嘴。彡彡訁凊 赵雪娥这么一说，几人的关系立即拉近了起来。 韶翠也是主动上前攀谈，从中了解到，这家店铺是赵雪娥一个人在支撑。 韶翠因为两人身份相同，也是好感大增。 “不知道你们来这里可是为了定制衣裳？”赵雪娥问道。 “其实，我们是想要买一件铺子，自己做衣裳。”韶翠说道。 这边的铺子几乎都是一样的格局，前面的是店铺，而后面就是工坊，以及居住的起居室。 从后面的小门，也是可以看到后面的院子之中摆着许多染缸的，上面还悬挂着很多布匹。 她们只要收购一个铺子，便可以满足需求了。 “姐姐是做这一行的，可知道这附近有哪家铺子出手？”韶翠问道。 “这个倒是没有。”赵雪娥摇了摇头。 “不过，如果你们想要铺子，我这件铺子倒是可以卖给你们。” “啊？”素锦一愣。 “姐姐为何会想要出售这铺子，我看这里经营得很好啊！”韶翠也是说道。 “妹妹有所不知，这条街上，我有七八家铺子，都是制作衣衫，出售布匹。这些都是祖上传下来的基业，我也想好好守住。” “但可惜家中遭逢变故，这才不得不出售祖业，用以应急。”赵雪娥无奈道。 “不知道姐姐差多少钱，妹妹可以借给姐姐应急。”韶翠说道。 “谢谢妹妹了，但这钱两需要不少，还是不劳烦妹妹了。我另外筹措了一些，再加上这商铺，也就差不多了。”赵雪娥说道。 “不知道姐姐准备卖多少银两？” 一个有心卖，一个有心买。 两人很快就以一千两达成了交易，这个价格比市价略低。是两人都满意的价格。 第74章 隔壁小孩都馋哭了 “妹妹，今后这工坊和商铺就属于你们了。”赵雪娥说道。 接着又拿出地契和房契交给了韶翠。 来到后院，那些还在忙碌的绣娘连忙朝着赵雪娥问好。 “今后，她们就是你们的东家了，这店铺我已经出售了。”赵雪娥道。 韶翠也是一愣，她买的只是店铺，还想着以后再去招绣娘做衣服，没想到赵雪娥连绣娘都转给了她。 这就是个大人情了。 这些绣娘都有些年纪了，最是经验丰富，去外面找那都不好找，而现在赵雪娥连绣娘都转给了她，为她省了一大笔功夫。 “那就多谢姐姐了！”韶翠说道。 “今后我也在这条街上做生意，还要多来往才是！”赵雪娥微笑道。 ....... 印钞局连续几天，在油墨上都没有突破。 陆渊顿时开始懈怠了。 今日干脆直接不去了，选择在院子中玩烧烤。 听雪别院中央，陆渊架起了铁架，下面的木炭冒着火星。 几女在旁边穿着串儿，而陆渊负责烤。 这扇子一扇，火星一燎，那味儿就出来了！ 陆渊一手扇子，一边给肉串、鸡翅翻着面。 就是可惜没有辣椒，否则这味道就更美了！ 陆渊想着，这次做完宝钞，一定要忽悠老朱出海。 在热力之下，肉串之中的油脂被逼了出来，在铁架上嗤嗤作响，陆渊在上面撒上孜然和盐，这些孜然还是在内库里面找到的。 这些孜然从西域进贡过来，一直便没有用，若非被陆渊找出来，恐怕发着就要发霉了。 孜然被热力一烤，顿时产生浓郁的香气，只是闻着便让人分泌口水。 陆渊拿起一串五花肉，上面的油脂还在嗤嗤做响，表面沾满了孜然。 陆渊一口咬下，表皮酥脆，内里却是无比柔嫩，肉香浓郁，这也太好吃了！ 羊肉串滋滋冒油，一口下去，丰腴细嫩，没有一点膻味，无比满足！ “公子！” 几女闻到那香味，也是忍不住了，都凑了过来，也不说话，就眼巴巴的看着。 陆渊想了想随手拿起一串就往素锦嘴里塞。 素锦瞪大眼睛，却是不敢直接吃，她看着眼前有些可疑的肉串。 “公子，这是什么？” “鸡皮。”陆渊的回答十分简单明了。 “噫，这东西怎么吃啊！”素锦将脑袋摇的和拨浪鼓一样。 “那给韶翠了！”陆渊也不勉强。 “多谢公子！”但韶翠也不敢直接吃啊，她小心地闻了闻，还是有些嫌弃，但没办法，这味道太香了，太霸道了。 韶翠小心咬了一口，顿时眯起了眼睛。 外皮微微焦脆，但内里还是有些柔嫩，一咬下去，鸡油充斥着口腔。 “好吃！”韶翠立即大口吃了起来。 “你们也都吃吧，这串也差不多了！”陆渊说道。 顿时一群人如蒙大赦一般，纷纷伸手抢夺了起来。 一群美女吃串也是好看的，一张张小嘴吃得红艳艳，油汪汪的，让人想要咬上一口。 陆渊也没迟疑，直接上口了。 “唔！公子真是坏蛋，不给人家串吃，还咬人家！”素锦红着脸，后退了两步。 “哈哈哈！” 陆渊翻动着手中的豆皮，以免薄薄的豆皮被烤焦。 他刷上一层油，又撒上调料和芝麻。 一口咬下，干豆皮还带着柔嫩，而内里是香气四溢的香菜。 油腰被切开，烟火的洗礼，在烤炉上不停的滴油花，滋滋作响，冒出一股股升腾的热气。 陆渊在上面撒上大量孜然，还有一点盐和胡椒。 一口咬下，焦香流油，滑嫩鲜香，唇齿间都是浓郁的香气。 这有钱了就得吃腰子！ 陆渊一边吃着，顺势又放上了三串大油腰。 旁边的羊球也已经烤好，如豆腐一般滑嫩，口感软绵，还夹杂着浓郁的油脂香。 孜然的滋味渗透到羊球的每一寸肌理，让人欲罢不能。 这香味还不把隔壁的孩子都馋哭啊！ 陆渊下意识一看，还真在院子外发现了一个小脑袋。 是朱允熥。 朱允熥见自己被发现，顿时大惊，一下缩回了脑袋。 过了半响，再次探头出去，却是看到了陆渊的脸。 朱允熥顿时大惊，就想要跑。 “怕什么，我又不吃小孩。” 朱允熥犹豫着还是站住了。 陆渊伸手递过去一把串，“试试看。” “真的可以吗？”朱允熥还是比较胆小的。 “当然，你也知道太子也是经常过来蹭饭的，你自然也可以。”陆渊笑道。 朱允熥小心咬下一口，顿时眼睛都亮了，他一个小屁孩哪里吃过这个。 “真好吃，谢谢陆先生！” 朱允熥抓着串，一溜烟跑了。 陆渊也没在意，哼着小调回去继续烧烤了。 这些丫头还是不行啊，得加紧训练，让她们学会烧烤。 ......... 宁波府水系发达。余姚江、奉化江、甬江，余姚江发源于梁湖； 余姚江、奉化江在“三江口”汇成甬江，流向东北，经招宝山入东海。 在隋唐之时，此处便有大型船坞，建造大船。 而到了大明，沿海地区施行海禁，唯独宁波府对外开放。 洪武十四年，为避国号讳，朱元璋改明州为宁波。 乃是取‘海定则波宁’之义。 朱元璋为了东征扶桑，下旨汤和打造宝船，训练水师以备出海。 汤和到宁波府之中，各地的旧部也汇集到了宁波。 徐允恭这货一开始还怀念着金陵的花魁，但受到朱棣的影响，也在逐渐开始改变。 “那北元控弦之士，不下百万之众，归附之部落，不下数千里也！” “真男人就要策马草原，提刀杀敌！” “等我攻下扶桑，就带你打北元鞑靼！骑北元王妃！” 徐允恭顿时眼睛放光：“听说那王保保的妻子乃是北元第一美女！我心甚往之！” “哈哈，有志向！等这场打完，我这就带你打王保保，抢北元第一美女！”朱棣哈哈大笑。 徐允恭突然神秘一笑，拿出一本册子：“殿下，这可是临行之前，陆先生交给我的好宝贝！” 朱棣虽然不喜欢陆渊，但也不得不说，陆渊有大才，同时也是好奇陆渊交给徐允恭的是什么东西。 但拿过一看，顿时眉头直皱，“这种东西，你自己收着就好了。” 徐允恭大为奇怪，这朱棣最好兵书，这反应不对啊。 徐允恭一看，顿时脸一红：“咳咳，拿错了，不好意思。” 徐允恭连忙将那扶桑图册小心贴着胸口收好，又拿出一本来。 “这本才是！” 朱棣接过一看，顿时眼睛发光。 第75章这些人要反了天不成！ 既然是练兵，那自然要每日操练。 汤和统筹全局，将训练的事务交给了下属，而朱棣和徐允恭两人也是每人分配了一千名额。 程勘本是江阴暨阳县人士。 他老子程大就是当兵的，乃是世代军户。 程大原本被张士诚抓了壮丁，但张士诚对属下不好。 程大抓住汤和进攻江阴的机会，直接反了张士诚投靠了汤和。后面又因为作战勇猛，当了什长，算是一个小头目。 但可惜，在攻克太湖之时，程大被炮弹炸伤了胳膊，没办法只能退伍了。 程勘天天听着他老子吹嘘自己的光辉历史，心中也是向往军旅生活。 如今听说朝廷征召熟悉水性之人，便立即应召入伍了。 程勘只见过一次汤和大帅。 而率领他们的是一个勋贵子弟，名为徐允恭，听说是魏国公的大公子，那可是了不得的大人物。m.33qxs.m 另外还有燕王朱棣，那更了不得了，这可是皇帝的儿子，听说在北边打得那些鞑靼哭爹喊娘。 程勘虽然好奇军营生活，但那徐允恭的练兵之法却似乎与普通将军都不一样。 一天天就是站着，听说叫什么站军姿。 还规定了几点几刻起床，多少时间内穿好衣服，并叠好被子。又在多少时间之内列队整齐，若是完不成，那便要处罚。 程勘一连练了三天，那是感觉腰酸背痛，再也没有刚开始的兴奋了。 这和他老爹说得完全不一样啊！ 而且，其他部队的训练方法也和他们不一样啊！ 他私下问了他们这一队的伍长，结果身为老兵的伍长也是表示，自己从来没见过这种训兵之法。 或许乃是魏国公独门训兵之法。 程勘和同伴这下顿时又认真起来了。 大明谁人不知魏国公乃是百战百胜的大明战神？ 他的练兵之法定然有独到之处，勤加训练，那上了战场就多几分活下来的可能。 但也仅仅他们这支队伍和燕王朱棣的队伍如此。 其他队伍还是如同往常那般要求看旗语，训练军阵。在训练之余，这些家伙甚至还嘲笑他们。 程勘内心憋着一股劲，等上了战场，老子一定比你们强。 在朱棣用新法练兵之时，在应天府的老朱，心情并不美妙。 在明田制的政令推行全国之后，不过十多日，各地便已经传来三起叛乱。 虽然这些叛乱都是本地一些小地主所为，很快就被扑灭，但朱元璋还是从中看出了一丝不好的苗头。 “陛下，福建布政使司传来消息，将乐有妖僧彭玉琳作乱。”蒋瓛上前道。 “彭玉琳，初名全无，为阳门庵僧，行脚至新淦，自号弥勒佛祖师，烧香聚众，创白莲会发动叛乱，现已经被县官率民兵征剿，其中首脑俱已经被押解进京，现在已经在路上了。” “哼，区区一野僧，哪里敢叛乱，其背后一定有人指使！”朱元璋冷哼一声。 “陛下英明，这彭玉琳背后有当地豪强林家、王家的影子。具体事情，微臣已经令属下调查。” “果然如此！这些家伙，还没收回他们的地就如此上蹿下跳，咱还没死呢！”朱元璋握紧拳头。 “给咱狠狠查，若真是这些豪强在背后，咱绝对不会姑息，一并给咱铲除了，也算为民除害了！” “陛下，湖广布政使司传来消息，五开洞民吴奋儿聚众叛乱。明靖州卫指挥佥事过兴率三百士兵前往围剿，被起义军打败，过兴父子被杀。”蒋瓛说道。 “叛军声势浩大，大有进攻古州之势。” 朱元璋顿时大怒：“这些人要反了天不成！” 旁边的李善长适时进言：“陛下，看来天下人对于明田制极为抵触啊，以微臣看，是否暂时停止明田制的施行。” 朱元璋一双赤红的眼睛立即盯住了他：“李百室！莫非你也想反了？” 李善长顿时一惊，直接跪在地上：“微臣绝对没有这样的心思！微臣忠心陛下，忠心大明，此心日月可鉴！” “哼，韩国公的地可是不少，内心又岂会支持明田制的施行？”朱元璋冷哼一声。 “微臣的一切都是陛下赐予，陛下就算要收回，微臣也是毫无怨言，又何况只是明田制？”李善长连忙道。 “那你说说，这吴奋儿谋反该怎么处理？”朱元璋道。 五开洞的反叛又与那彭玉琳作乱不同。 吴奋儿声势浩大，竟然连靖州卫指挥佥事的军队都击败了。 其中定然有西南土司在背后支持。 对于西南的土司问题，朱元璋也是有些头疼。 洪武十四年，大将傅友德和蓝玉等人率军西进，攻略西南。 西南的那些苗蛮土司难以抵挡兵锋，望风而降。 大军平定西南之后，因为当地地形复杂，人口稀少，便将二十万大军就地屯兵。 在此之前，西南地区还未开化，人口也不多。 原本以为将西南纳入版图，那些苗蛮土司便会遵从王化，从此安定过日子。 但哪里知道，这些家伙一点也不安分，连年造反。 这次又赶在了明田制施行的档口跳出来，朱元璋这是真火了。 在迫不得已之下，他甚至准备动用最后的手段，直接大清洗！ 既然无法解决问题，那就解决制造问题的人！ “陛下，西南蛮荒之地，都是一些蛮夷，那些土司也是过惯了土皇帝的日子，如今表面臣服大明，内心却还是不服的，因此才连年叛乱。”李善长说道。 “以微臣之见，这些蛮夷不服教化，那便将其直接剿灭，或者直接驱逐出境，再迁徙汉人开垦西南土地，如此便可以确保边境安宁。” 第76章改土归流，摊丁入亩 朱标顿时皱起了眉头：“以韩国公之见，难道西南之民就不是大明百姓了？” “陛下威加宇内，四海臣服，那些西南百姓也是向陛下效忠，如今直接镇压，那今后其他地方又如何敢向大明臣服？” 朱元璋原本是想同意李善长的意见的，但听到朱标这样一说，也是犹豫起来。 又与几个大臣商议了一番，还是无法确定。 朱元璋便先让他们退下，又派人喊来陆渊。 “陆渊，咱问你西南之乱该如何解决？”朱元璋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 陆渊听完了具体的情况，微微皱起眉头。 “陛下，西南地区皆是未开化的蛮族，而且地理环境山高林深，远离中原。他们之前并未接受中原文化，所以对于中原王朝怀有敌对的心思。” “而陛下当初感念那些土司投靠朝廷，按照羁縻政策，依然授予原来的官职。” “这些土司土皇帝当久了，自然不愿意接受统治，便会想方设法地煽动平民造反。” “又或是土司横行地方，鱼肉百姓。” “有一法可解，名为改土归流！”道衍说道。 “何为改土归流？”朱标提起了兴趣。 “直接废除西南的土司制度，改由朝廷委派流官直接进行统治，实行和内地相同的地方行政制度。”陆渊说道。 元朝在西南地区创设的土司制度，完全是因为统治层自身行政管理人才严重不足。但对任用汉族士人以其治理西南边疆又不能放心。 所以，元朝在距离王朝政治中心最为偏远的西南地区设立土司"自治"制度。 不仅是对西南地区部族首领的妥协，同时也借此来制约汉族。 承认各少数民族的首领世袭地位，给予其官职头衔，以进行间接统治，朝廷中央的敕诏实际上在西南的影响力十分有限。 在土司统治下，土地和人民都归土司世袭所有，土司各自形成一个个势力范围。 司法、财政、行政、兵事都可以自治，对于当地人民予求予取，掌握一切生杀大权，除了不能登基称帝，其他一切甚至比照皇帝，而且只需要象征性的向朝廷缴纳微薄的赋税。 朱元璋早就想要对土司动手，但一直没有找到机会。 “事实上朝廷也想要对土司动手，这次也是一个好机会。”朱标说道。 “但朝廷在西南的影响力薄弱，那些土司雄踞一方，我怕万一动手，这些土司联合起来反叛朝廷，这又是一件祸事啊！” 陆渊道：“实际上，那些西南百姓对于土司也是深恶痛绝。一些土司专横不法，对人民实行压迫和剥削，土司之间为争权夺利挑起械斗或战争，导致生灵涂炭。” “这样的情况下，百姓又不傻，怎么会对这些土司死心塌地。” “朝廷可以拉拢一批亲善朝廷的土司，将他们调离西南。同时打压另外一批，直接将其驱逐，甚至剿灭。” “只要朝廷将这些土司的地都分给百姓，这些百姓便会调过头来，拥护朝廷，拥护陛下。” “陆渊此法甚妙，那些西南之民也是百姓，他们骨子里还是想要安稳种地的，只要朝廷放出话，保证那些反叛的乱民直接就会少上一半！”朱元璋大喜。 “陛下，那些士族不是反对明田制吗，甚至不惜冒着杀头的风险造反以反抗律法。”陆渊说道。 “哼，其他地方不过小打小闹，当地的官兵就能解决了。他们还翻不起风浪来！”朱元璋冷声道。 “既然他们想要对抗皇权，那不如再给他们来一记狠的！”陆渊笑道。 朱标脸色一变：“陆先生，现在不过数天，全国各地便有五六起造反，此事应该避免刺激他们，以安稳度过这危险时期才对。” 陆渊摇摇头：“如此非常时期更要下猛药！” “而且，大明只有陛下能施行此新政，其他人都不行！” 陆渊的意思很明白，只有朱元璋军权在握，威望无双，才能办成这件事情。 朱标不行，朱棣也不行！ “你倒是说说看。”朱元璋说道。 “若是真有利大明的好事，咱便是拼尽这把老骨头，便是与那些文臣武将为敌，那也要将事情给办了！” “摊丁入亩，官绅一体当差，一体纳粮！” 随着陆渊的话说出，朱标心神俱震。 就连朱元璋也是说不出话来！ 他们都明白，一旦施行，遭到的反对力量将会比明田制更大！ 这不只是动了那些士族的蛋糕，这是掘他们的根啊！ 他们恐怕会直接疯狂！ 摊丁入亩，又称作摊丁入地、地丁合一。 摊丁入亩是将历代相沿的丁银并入田赋征收，直接废除丁税制度。 在明代，丁银与里甲、均徭等四差银一起，都由地方官员征用，并不上缴明中央政府。 实际上这项收入多落入官吏的私囊。 而在朝廷那里，也没有全国丁银的统计数字，只有户丁的总数。 在清朝，为了加强中央集权和筹集军饷为中心，同时强化对地方财务的管理。命令地方官将丁银随同田赋一起上缴，同时对于人丁的编审也逐渐制度化，以保证丁银的征解。 而在顺治十八年，朝廷一年的丁银的统计是白银300万两，米一万石！ 从此，丁银成了清朝中央政府赋税征收的重要内容。 “陛下，实际上别看丁银不起眼，但全国加起来的数额却是不小。” “我预计，大明丁银的岁入在百万两左右。” 朱元璋顿时一惊：“那些地方官员，皆说丁银贫薄，故用作地方修桥补路之用。看来都是被他们中饱私囊！” “咱定要查清此事！” “陛下，先别急。” “丁银制度的弊端也是极大。” “如果继续如此下去，到了明朝中后期，富者田连阡陌，竟少丁差，贫民地无立锥，反多徭役。” “原本按照旧例，人丁五年一审，分为九则，上上则征银九钱，递减至下下则征银一钱，以家之贫富为丁银之多寡。” “家中有新生儿便添入，死亡者开除。” “确实如此，但又如何说会富者田连阡陌，竟少丁差，贫民地无立锥，反多徭役？”朱标问道。 第77章官绅一体当差，一体纳粮 陆渊道：“虽然政策是好的，但施行起来就根本不是这么回事了！” “司务为了博得皇帝欢喜，就在户口上做假。必须要求每年增加人口。” “所以一些该删除的死者并没有删掉，还挂着户籍上要求百姓上缴丁银。” “而一些官员则是为了多捞银子，是以人都死了十多年还不肯除名。” “另外，官员绅衿利用优免特权隐漏人丁，奸猾之徒又托为客籍以为规避。” “但地方丁银不能少缴，那这些差额便落到了贫苦农民的身上。” “豪强尽行花诡，得逃上则;下户穷民置数十亩之地，从实开报，反蒙升户。” “结果就是‘其间家无寸土，糊口不足，叫号吁天者，皆册中所载中等户则也。’” “这样一来，富者越富，贫者越贫。” 朱标顿时就怒了：“这些士绅真是该死！” “而这样的结果，不只是贫苦百姓生活艰苦，而且还激化了矛盾，好处都让那些士绅得了，但百姓确是会骂朝廷，骂陛下！” “一旦遇到灾年，甚至可能揭竿而起。” 朱元璋顿时皱起了眉头。 他是经历过那段岁月的，明白陆渊一点没有夸张。 他当时也是骂官员，骂朝廷，但却是没想过这是因为那是士绅造成的。 “那摊丁入亩又有什么好处？”朱元璋说道。 陆渊道：“陛下，可以下令滋生人丁，永不加赋。同时推行摊丁入亩，将丁税平均摊入田赋中，征收统一的地丁银，不再以人为对象征收丁税。” “这样一来，其派丁多者，必其田多者也，其派丁少者，亦必有田者也。” “而没田的穷苦人，自然就少缴税了。” “这样一来，那些贫农也可以多生孩子，而不用担心多负担丁税。” “这对于大明的发展大大有利啊！” 朱元璋眼睛一亮：“这项措施有利于贫民而不利于官绅地主。” 对于封建王朝来说，人口便是最大的生产力。 种田要人，打仗也要人，有人才能有税收。 是以，人口都是作为盛世的重要衡量标准。 而按照陆渊所说的摊丁入亩，那百姓确实可以安心多生孩子了。 这对大明大大地有利！ “陆渊，你给咱说说官绅一体当差，一体纳粮。”朱元璋又说道。 “陛下，我之前说了，大明的灭亡这些士绅是要负巨大的责任的。”陆渊说道。 “崇祯都穷得发不起军饷，但那些士绅家中连田阡陌，金银满仓。” “穷是大明朝廷穷，这些士绅可是一点也不穷！” “但他们却只会维护自己家族的利益，而不会管国家的死活！” “甚至会为那些胡虏开门带路，只为了保全他们的利益。” 朱元璋狠狠地咬住牙：“这些蛀虫真是该杀！” 陆渊道：“但封建王朝中后期，这些士绅贵族逐渐成长，在朝廷上结党营私。” “而这些士绅垄断了官员的道路。” “士绅入则为官，出则为绅，干预中央与地方的政策，继而保护家族的经济利益。” “当官僚群体结盟食利的时候，皇权缺乏力量干预他们的力量。” “而这些士绅大肆侵吞田产，会照成大量平民破产，不得不卖身投靠拥有免税特权的地主，成为在其庄园内耕作劳役的庄奴。” “随着土地兼并愈加严重，稳定社会的自耕农越来越少，失地农民分化成了奴隶与流民，前者壮大了士绅阶层的势力，后者则成为了颠覆帝国的力量。” “那些士绅越来越有钱，但朝廷却是收不上税收，越来越穷。” “甚至发不起军饷，最后，只能被推翻。” “而若是施行官绅一体当差，一体纳粮。直接便剥夺了这些官绅的特权，他们自然也没有办法侵吞国家的利益了。” 朱标听着眉头直皱，虽然陆渊这话在道理上没有问题，但他总担心会闹出乱子。 “陆先生，读书人免税自古有之，贸然施行官绅一体当差，一体纳粮，恐怕会引起官员的反对啊。”朱标说道。 朱标说得是事实，古代多少人读书考取功名，除了想要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封将拜相之外，为的便是免税的特权。 若是废除了这个特权，那读书人和普通人也没有区别了。 “殿下，自古就怕没有人种田，有哪里有没有人愿意做官的道理？”陆渊说道。 “就算蒙元残暴，将汉人视为三等人，不也多得是汉人想要为官吗？” “而且，这条政策，先在西南施行，若是可行再分别在各地推行，这样就能最大程度减少那些官员的不满。” 朱元璋斟酌片刻，微微颔首：“此法可行，为了大明江山稳固，咱不介意当一回暴君。” 朱标十分感动，他明白老朱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他铺路。 甚至可以说，老朱只要推行这道政策，那一定会被文臣诋毁。 甚至可能在史书上背上苛待读书人的骂名。 这需要巨大的魄力。 朱元璋突然记起，之前朱标说过陆渊是用新式记账法，三天就将宝钞提举司的蛀虫都揪了出来。 “陆渊小子，你之前所用的是什么记账法？”朱元璋问道。 “父皇，陆先生已经将其编成册子，教给了儿臣。”朱标竟然随身带着那册子，顿时拿了出来。 朱元璋拿过一看，顿时眉头皱起。 他首先注意到的不是书籍的内容。 而是那奇怪的书写方式。 明朝的书籍都是从上到下，从又至左依次书写。 但这册子里的文字却是从左至右横列，朱元璋看得十分不习惯。 朱标原本还奇怪朱元璋这么久没有出声，突然想到了问题所在。 “父皇，这是后世的书写方式，这更符合人体习惯。”朱标解释道。 “陛下，人目系左右相并，而非上下相重，试立室中，横视左右，甚为省力。”陆渊开口说道。 “若纵观上下，则一仰一俯，颇为费力。以此例颇，知看横行较易于竖行。且右手写字，必自左至右，一笔一势，罕有自右至左者。汉写右行，其法实拙。” 朱元璋起先还不习惯，但看了几行，却是感觉确实比之前的书写方式更加舒服省力。 第78章 标点符号和大写数字 “这书写方式确实不错，不过，这些符号又是什么？”朱元璋指着上面的标点问道。 古代早时候是没有标点符号，人们要断句只能凭语感来“破读”。 以此也是出现了不少问题。 比如说著名的断句‘下雨天留客天留我不留’ 就这一个句子，便能拆解出九种不同的意思。 当然，这‘下雨天留客天’的主人翁‘徐文长’现在还没有出身。 《先生合约》之中便说： 有一个富翁，生性吝啬。有一次，他聘请一个教书先生，讲明膳食很微薄。 县里一个书生嫌恶其为富不仁，便去应聘。 当时，这位书生一口应允，但借说口说无凭，要求立一张凭据，那个富翁满口答应。 书生就写了一张合约：“每天膳食无鸡鸭亦可无鱼肉亦可青菜一碟足矣”，富翁看着这张合约，细读一次：“每天膳食，无鸡鸭亦可，无鱼肉亦可，青菜一碟足矣。”就欣然在合约上签了字。 哪知吃第一顿饭时，书生就大叫起来：“怎么尽是青菜，没有鱼肉呢？我们不是约定每餐要有肉食的吗？”讲完后，对着富翁将合约读了一次。 “每天膳食：无鸡，鸭亦可；无鱼，肉亦可；青菜一碟，足矣。” 富翁当然不依，两人闹到了官府。 结果，县令却是判书生胜述，富翁没法只能依照合约而行。 而韩愈也在《师说》之中说道—— 爱其子，择师而教之；于其身也，则耻师焉，惑矣。彼童子之师，授之书而习其句读者，非吾所谓传其道解其惑者也。句读之不知，惑之不解，或师焉，或不焉，小学而大遗，吾未见其明也。 这也体现了夫子的重要性。 古代私塾老师教授刚入学的学生时，会用朱笔帮其断句。 学生断句水平提高后，不需要断句就可以通篇读懂全文。这种“离经辨志”其实就是最早的句读。“语绝为句，语顿为读”； 在语句结束的地方为“句”画一圆圈标记，没有结束的文句叫“读”，用一点来标记，相当于现在的顿号，这也就是最早的标点符号。 古人也常常会用“可圈可点”赞颂某位历史人物的功绩。 但到了明朝，只有句号和逗号，而且还十分少见，使用也是有些随意。 多数时候还是靠句子分段。 但使用起来还是很不方便，更是因此出现了许多纠纷。 “陛下，这些标点符号是书面上用于标明句读和语气的符号。”陆渊接着又给老朱介绍了各种符号，及其各自的作用。 朱元璋仔细看着书册上的标点，片刻才说道：“此法甚妙，既方便了阅读，也是更好断句句读，避免了纠纷，此法可以在大明推广，以方便读书人和公务。” “父皇英明！”朱标立即说道。 “陆渊，你继续说说那什么复式记账法，咱有些看不明白。”朱元璋说道。 “父皇，这记账法便是使用两个账本了。第一本账，记录“钱”是怎么花出去的；第二本账，记录“货”是怎么买进来的。”朱标颇有些得意地说道。 但没说两句便是被老朱敲了一下脑袋：“既然有这种法子，为何不早拿过来！” “爹，陆先生说了，想要推广此法却是不容易。”朱标接着又将陆渊那日说的话，重复了一遍。 朱元璋顿时大怒：“这些人敢！看咱不砍了他们脑袋！” “陛下，复式记账法现在已经在宝钞提举司施行，等到明年上计，那些熟悉算账的人才也培养出来，到时候便能将官场清洗一遍，之后再推行此法，那便是水到渠成。”陆渊说道。 “你说的有理！标儿，此事你要用心去办，保证年底有足够的账房先生。”朱元璋沉声道。 “陛下，另外可以把记载钱粮数字的汉字，改为大写，这样可以防止那些官吏做假。”陆渊说道。 “何为大写？”朱元璋问道。 陆渊心说，这大写还是你老朱发明的，不过现在就是我的了。 陆渊十分自然地取过纸笔，在上面写下‘壹、贰、叁’等大写，朱元璋看完连连颔首。 现在这种计数方式十分容易被篡改，一些官吏正是借此谋取私利，朱元璋深恶痛绝。 此时，阿拉伯数字还未传入华夏。 13到14世纪之间，阿拉伯数字才被带入华夏，但却是不被人所接受。 直到1892年才在我国正式推广使用。 但若是用作账目，显然大写数字更加合适一些。 “这大写数字法不错，这样就能避免那些贪官污吏篡改账册，利用账册做文章了！”朱元璋大为欣喜。 其实，朱元璋在空印案和郭桓案之后，便苦于那些贪官污吏层出不穷，想要解决这个问题。 却是苦于不得其法。 但现在有了这记账法和大写数字，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解决贪腐的问题。 ........ 翌日。 奉天殿上，文武百官分列两班。33qxs.m 朱元璋高坐在龙椅之上，戴着翼善冠、着衮玉、渗金靴，不怒自威。 “朕即位十年有八，屡屡劝解官员为官公正清廉，主于利民，奉职循理。” “四民之中士最贵，农最苦，最苦者何？当春之时，鸡鸣而起，驱牛秉耒而耕。” “及苗既种，又要耕耨，炎天赤日，形体憔悴。及至秋成，输官之外，所余能几？” “一或水旱虫蝗，则举家遑遑无所望矣。今居官者不念吾民之艰，至有刻剥而虐害之，甚矣而无心肝。” 朱元璋环视下面朝堂衮衮诸公，颇有几分痛心疾首的意味。 一众官员纷纷低头，不敢与其对视。 李善长微微蹙眉，朱皇帝如今又提起这个话题，莫非又查到了什么贪官。 不说之前的空印案杀了数万官员。 就说前不久的郭桓案，那也是肃清了一大批官员，朝堂诸公也是去了十之有三，实在令人胆寒啊！ 李善长就算身为国公，位极人臣，那心里也是有点发憷的。 那更别说其他官员了。 如今还能挺直腰板的，那也只有那些为官清廉，刚正不阿的清官了。 朱元璋似乎早有预料会是这样，继续说道：“朕思索许久，发现乃是记账之法又问题，如今有高人提出新的数字之法，可解此难题。” 第79章 朝廷争端 “朕思索许久，发现乃是记账之法有问题，有大问题！” “如今有高人提出新的数字之法，可解此难题。” 朱元璋身后的李公公适时拍了拍手，立即有小太监捧着一个书卷进来。 书卷摊开，众人便见到上面写着一行大大的字。 从壹到十，后面还有佰仟万。 一众文官纷纷围上前去。 这上面虽然都是认识的字，却是在旁边写了一到十的数字，似乎是用作代替之用。 茹太素作为户部老臣，掌管账目多年，马上就看出了这些字的优点。 那就是用上这些字计数，后人难以篡改。 听陛下说是高人指点，真不知道是何方高人！ 茹太素内心佩服！ “今后从六部到各地衙门，记载钱粮数字皆废弃旧法，改为使用大写数字，以防一些硕鼠在其中谋取私利！此法立即拟定诏书，推行全国！此事由户部负责，务必全力推行！”朱元璋沉声道。 茹太素立即站出班列：“微臣以为陛下此法甚好，如此便解决了一些人钻空子的问题，从今往后，官场将会一片清明！” “陛下英明！” 众多朝臣也是纷纷拍马屁，没有人会傻到这时候跳出来，这不是明摆着你有问题嘛！ 朱元璋很满意：“朕另有一法，名为标点符号，可方便标明句读，辅助文字记录。” 小太监又摊开另外一卷书卷。 展开来，这次上面都是一个个标点。 一些认识，一些却是十分奇怪，如同蛇行蚁爬，怪异得很。 “这标点是作何用？” “这句号和逗号，我认识，乃是断句所用，但其他的就不知道了。” “你没看到，下面写了作用吗？” “问号，句末点号的一种，主要表示句子的疑问语气。分隔号，标示诗行、节拍及某些相关文字的分隔。” “此法甚好啊！若是推行开来，那些书籍识文断句就方便多了，也不用一句句请教夫子了！这乃是方便天下读书人的好事啊！”有文官感叹道。 “陛下推行标点，乃是利于天下读书人，此乃好事！”大学士朱温站了出来。 “微臣赞同！这是利国利民的好事，今后大明将会出现更多的读书人！”又一个文渊阁学士站了出来。 “陛下英明！”百官齐齐说道。 “很好，此事便由礼部推行，翰林院配合修改书籍。今后刊印之书籍，皆要加上标点，以方便阅读。”朱元璋说道。 “臣等遵旨！” 朱元璋一连推行了两条政令，心情愉悦：“诸位臣工，可有本要奏？” “陛下，臣有本要奏。”吏部尚书翟善站了出来。 “如今各地乱军四起，民怨沸腾，大家都抗拒明田制，微臣恳请陛下废除此法！” “微臣附议！短短数日，全国各地便有数起民变，这些都是说明此法不得人心，请陛下废除！”刑部尚书杨靖也是站了出来。 “微臣附议！”说话的是礼部尚书赵瑁。 一下子六部尚书站出来三个！ 而后面那些大臣也是纷纷附议，一下子超过一半朝臣都是齐声要求废除明田制。 朱元璋眉头一皱，这些家伙刚才不出声，原来在这等着呢！ 朱元璋目光扫过众人，却是怒极反笑。 这些人一起请奏，这是有逼宫的意味了。 朱元璋哪里是会受威胁的人！ “好，好啊！你们一个个真以为咱不敢杀你们？”朱元璋冷笑道。 “莫非要试试咱的刀还利否！？” 朱元璋的目光扫过李善长，发现其站得笔直，还与那些人拉开了距离。 而且李善长的那些淮西党也并没有参与其中。 朱元璋在心里不由暗暗点头。 若是李善长也参加了，那朱元璋说不得就要拿李善长开刀了！ “翟善！你在泰州颇有田产，咱这就派人去查，若是有强买强卖，欺压百姓，咱绝对不轻饶！”朱元璋冷声道。 “还有你！杨靖，你去岁才在京城郊外购置了五十亩良田，咱也会测查此事！” “还有赵瑁！你赵家在泽州可是名门望族，咱也会派人去查的！” 带头的三个尚书被朱元璋直接点名，翟善与杨靖还算站得稳，而赵瑁却是脸色苍白，身子一晃，差点就要跌倒。 “告诉你们，这明田制咱是一定要施行的，谁说都没有用！” 朱元璋暴怒之下，根本没有人敢轻捻胡须。 几个尚书直接被皇帝点名，很显然底子都被朱皇帝摸得一清二楚。 锦衣卫实在太可怕了！ 众人内心又浮现出恐惧，心惊之下，顿时不敢在坚持。 只因为老朱是真的敢杀人，管你是朝廷大员，还是统帅三军的将领，只有发现问题，那杀起人来一点也不含糊！ 刚才还站出来的官员只恨不得找个地洞躲起来，以避免被朱元璋瞧见，此时又哪里敢出声。 便是在这种肃杀的气氛之中，兵部尚书沈溍站了出来。 “启禀陛下，微臣有本要奏。” “沈溍，莫非你也要劝说废除明田制？真当朕不敢杀人？”朱元璋怒目圆瞪。 众多官员的目光也是全部放在了沈溍身上，没想到这个年轻的兵部尚书竟然这么勇？ “陛下，湖广布政使司发来急报。”沈溍说道。 “乱贼吴奋儿聚众叛乱，古州十二土司起而响应，号称二十万众。吴奋儿自称铲平壬，叛军进攻古州。古州官军失利，向朝廷求援。” 朱元璋顿时大怒。 之前这吴奋儿就敢杀害朝廷官员，如今更是召集十二土司。若是不处理，这西南还不乱套了！ “诸位以为，谁可以平定西南之乱？”朱元璋问道。 “西平侯沐英镇滇南，声威远播，可平贼乱！”沈溍说道。 “颍国公傅友德多次带兵大胜元军，平定西北，熟悉地形，可平贼乱！”又有官员提议道。 “陛下，臣请出战！”蓝玉也是站了出来。 之前出征扶桑，他就没捞到，现在西南叛乱，他说什么也要去！ 蓝玉开了头，六安侯王志、延安侯唐胜宗等人也是主动请战。 朱元璋一下子倒是犹豫起来。 但最终朱元璋的目光还是落在了蓝玉身上。 第80章蓝玉 “蓝玉听封！” 明朝的将领在平时是没有实权的，只有遇到战事，老朱才会封将军职位，赐予虎符，拥有调兵之权。 这也是防止将领叛乱的一种手段。 “臣在！”蓝玉立即上前行礼。 “朕封你为征蛮将军，周德兴为副将，征调武昌、宝庆、岳州、长沙、辰州、沅州诸卫官军。” “与楚王汇合一同征讨贼乱！” “务必一举平定西南贼乱！”朱元璋沉声道。 “臣等遵命！”蓝玉与周德兴连忙行礼。 “陛下，那蛮夷虽然号称二十万，但不过虚张声势，而且都是一些乌合之众，西平侯便能一立镇压，从朝廷征调重兵，实在是劳民伤财啊！”沈溍站了出来说道。 “西平侯必须坐镇云南，以防止其他土司响应叛乱，增大乱贼声势。此事不必再议了。”朱元璋皱眉说道。 “退朝！” 朱元璋当先坐着龙辇离开，而百官也是纷纷退出大殿。 几个淮西官员纷纷找上了李善长。 “这次还要多亏韩国公提醒，否则我们也要吃不了兜着走！”一个官员感叹道。 “哼，赵瑁那些家伙以为联合起来便可以向陛下施压，但却是不知道陛下最恨被人威胁，他这次要完蛋了！”李善长冷笑道。 “正是如此，他赵家依仗着他的关系，可是没少欺压百姓！” “就是不知道其他两个尚书是否也会被扳倒，若是出现三个空缺，那我们淮西党的实力又能提升一截了。” “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要轻举妄动。”李善长说道。 “而且，这次陛下兴师动众攻伐西南，我怀疑后面还有着算计。” “这次，陛下决心空前，看来是难以阻止明田制的施行了，那些家伙继续出手，反而可能引火烧身！” “我们作壁上观即可！” “笑到最后，才是胜利者！” “韩国公所言极是！” “我等定然以李大人马首是瞻！” ....... 另外一边，蓝玉正打算回去准备，却是受到太子朱标的召见。 “不知殿下召微臣所为何事？”蓝玉开门见山地问道。 “你我之间，又何须如此客套。”朱标笑道。 蓝玉为常遇春的妻弟，而常遇春是太子朱标岳父，所以作为太子妃舅父，蓝玉极力维护太子的储君地位。 蓝玉在外嚣张，但在朱标面前，却是恪守君臣之礼。 “殿下，君臣之礼不可废。”蓝玉严肃道。 “好吧，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朱标笑道，“来试试这个，保证你没有吃过。” 朱标左右看了看，像是做贼一般的取出一个盘子。 蓝玉便看到精致的青花瓷盘上面摆着一些肉串，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殿下，我可是听说了上位要求殿下不得吃肉的。” “哎呀，这人不吃肉，哪里有力气干活，我一天天处理那么多政务，不吃肉身体怎么熬得住。”朱标大咧咧地说道，一边说着一边还拿起肉串撸了起来。 “我和你说啊，这串我可是好不容易弄到的，普通人想吃那还没有呢！”朱标神秘兮兮地说道。 蓝玉也是拿起一个肉串，虽然行军打仗之时，有时候也会打猎打打牙祭。 但那些烤肉都是十分粗犷。 而这肉串上面均匀地撒上了调料，一股浓郁的香味直冲鼻腔，只是闻着便让人食指大动。 蓝玉咬下一口，只感觉肉串在口中咔嚓做响，又脆又韧，完全分辨不出是什么肉。 “这是何肉？”蓝玉又咬下一口，那浓郁的滋味让他欲罢不能。 “哈哈，这乃是鸡胗。在那小子眼中什么都能拿来烧烤！”朱标吃得满嘴流油，随口说道。 “我还真没吃过鸡胗，没想到这鸡胗经过烧烤，竟然如此美味。”蓝玉道，“不过，殿下口中的那小子是何人？” “哈哈，没什么，就是宫中一位厨子而已，不值得挂念。”朱标笑道。 蓝玉也是点点头，没有再说。他明白是太子不想谈论这个话题。 不过，他心中暗自记下了。 就算是蓝玉也是感觉朱元璋最近一系列的政策明显不正常，这背后似乎有什么人在推动。 蓝玉哈哈一笑，也是继续开始对烧烤下手。 一盘烤肉很快都进了两人的肚子，朱标不顾形象地嗦着手指，看得蓝玉都有些发愣。 朱标擦擦手，掏出一个信封和一个盒子推到了蓝玉面前。 蓝玉打开那锦盒一看，顿时露出讶异之色。 那里面是个圆筒，一头宽，一头窄，两侧还镶嵌着琉璃，颇为怪异。 “殿下，这是何物？” “哈哈，这是一位先生送来的，名为千里镜。”朱标说道。 “千里镜？难道还能当千里眼使？哈哈。”蓝玉随手拿起把玩。 但眼睛从一侧望去，面前的物体却是被放得极大，纤毫毕现。 蓝玉顿时吃了一惊。 “哈哈，此镜能令人见目不能见之物，其为用甚博，此次西征或许能用得上。”朱标说道。 “殿下，有此千里镜，我定然能平定西南乱局。” 蓝玉见猎心喜，竟然像个孩子一般不舍得放下，拿着那望远镜左看右看。 在镜中，朱标的脸放得极大，连一点毛孔都看得清清楚楚。 而望向远处，也是能看到远处高山树木，十分神奇。 蓝玉作为统帅，自然清楚若是用于军事，能发挥出多么大的作用来。 这乃是神物啊！ 朱标十分满意他的表现，昨天陆渊拿过来的时候，朱标也是这个反应。 不能只有自己丢脸。 朱标还记得陆渊只是说，这是他随手让琉璃工坊的匠人制作的。 但就这么随手之作，却是军国利器，实在令人叹服！ 蓝玉拿着望远镜左看右看，突然见到院子外面出现一个孩童，正是年仅七岁的朱允熥。 朱允熥抱着一本书边走边看，似乎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 蓝玉内心微微叹气，自从太子长子朱雄英英年早逝之后，太子妃常氏的嫡子便只剩下朱允熥一人了。 而蓝玉这些淮西勋贵所有的希望也落到了朱允熥的身上。 但可惜，朱允熥性子懦弱少言，蓝玉几番教导下来，却是难以改变朱允熥这性子。 这让蓝玉与一众淮西勋贵都在暗暗担心。 而更让他们担心的是吕氏被扶正成为太子妃，朱允炆也因此成为皇长孙，甚至因为其聪明好学而得到陛下的青睐。 相反，朱允熥甚至不敢直面陛下，因而受到轻视。 第81章提花机 但在半月之前，这一切都改变了。 朱允炆直接被禁足，太子甚至连日教训朱允炆。 这一切都让蓝玉与一众淮西勋贵大喜过望，弹冠相庆！ 朱允熥还是有希望的啊！彡彡訁凊 蓝玉看着镜中那白净的孩童，暗暗下定决心，舅公一定会好好培养你的！ 此时镜中，太子妃吕氏走了过来，与朱允熥说了些什么，朱允熥低着头，老实地跟在吕氏身后消失在院子中。 朱标看着蓝玉看个没完，朱标不得不出声提醒。 “咳，你还是先看看书信吧。” 蓝玉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失态了，连忙正襟危坐，将千里镜放回盒子中。 但蓝玉却是没有去碰书信。 “殿下，听闻允炆这孩子已经被禁足多日，不知道所为何事啊？”蓝玉却是第一次主动提起太子家事。 朱标一想到那逆子竟然迫害自己的兄弟，内心也是一阵气闷。 “那混账大逆不道，惹怒了父皇，没将他赶出去已经是格外宽容了！”朱标怒道。 狠狠打，千万不要客气.......蓝玉内心大喜，面上却是装作惋惜之状。 “殿下，允炆不过是个孩子，也别那么严厉对待他！” “哼，那小子不打是不会长记性的！”朱标道。 “不过，斌儿也有些日子没见允熥了，颇为有些想念。”蓝玉道。 蓝斌是蓝玉的幼子，之前曾经被蓝玉带着入宫，两个孩子见过几面。 朱标也是想到自己也已经好几天没去看过朱允熥了，看来自己是有些倏忽了这个孩子啊！ “那过些日子将他送到蓝府，让两个孩子亲近亲近，熥儿跟着他舅公这个将军，也能多一些阳刚之气！”朱标道。 蓝玉闻言大喜过望。 “哈哈，殿下，我一定好好教这孩子一点本事！” “这些都是闲事，你还是看看这书信。”朱标重新将话引回正题。 蓝玉打开了书信。只是一看，顿时色变。 “殿下，若是施行此策，那将在大明掀起前所未有的变革啊！”蓝玉惊声道。 信封上写的正是摊丁入亩，官绅一体当差，一体纳粮的政策。 乃是朱元璋亲笔所书，可见朱皇帝的郑重。 “蓝玉，你是本宫最信任的人，所以此事才交给你去做。”朱标沉声道。 “陛下已经下定决心施行此策了，西南山高路远，土地贫瘠，现在又是土司盘踞，是政策试行最好的地区。” 蓝玉皱着眉头，继续看下去。 后面写着施行的具体细则。 最醒目的就是打地主，分田地。 蓝玉也是无法预料到，这条政策一旦推行，会造成多大的影响。 但却是开了万古未有之先河，乃是真正的惠民之策。 朱标拍了拍手，外面走进来一个面目凶悍的黑衣和尚。 “此次，道衍大师会与你一同前往西南，” “此行须慎，勿轻视深入。多向百姓宣传朝廷之策，只要那些百姓明白投靠朝廷能得实惠，定然会倒戈相向，可兵不刃血地解决西南贼乱。”朱标道。 “陛下此策亘古未有，真乃千古之圣君！”道衍说道。 ....... 西南的叛乱也只是为应天府的百姓增加了些许谈资。 印钞局研发墨水依然还未有进展，陆渊也只是看了一眼，便来到了织锦坊的商铺。 反正他是主官，光明正大的翘班也没有人敢置喙一句。 敢乱嚼舌根的都直接被他踢出了宝钞提举司。 商铺后院，织布机咔咔作响，丝线在绣娘手中变成华丽的布匹。 “公子的衣服图样较为新颖，这些绣娘正在熟悉，应该再过几日便可以正式营业。” “您看，这是第一批的样品。”素锦举起一件素色马面裙，上面以三色丝线绣着锦绣山水，素雅之中，又透露着大气。 素锦难以掩饰内心的喜欢。 “不错，这些绣娘的阵脚很细，这料子选的也好。”陆渊摸着布料，十分满意。 这些绣娘不愧经验丰富，比起现代机器织出来的质感更好。 “若是上手之后，每日能制作几套？”陆渊突然想起。 “公子，这些服饰的图案都比较复杂，就算上手之后，每日也只能做出五六套。”素锦说道。 “太慢了。”陆渊微微皱眉。 那些绣娘也是听到了陆渊的不满：“东家，这已经是我们紧赶慢赶了，若是再快，就没法保证质量了。” “诸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对于你们的手艺还是很满意的。”陆渊说道。 “几位好好干活，等到铺子营业，我会在月俸上面增加提成，保证你们一个月的收入翻倍。” “真的吗？多谢东家！”那些绣娘顿时喜笑颜开。 原本对于被转给陆渊，还有些不满，现在是完全烟消云散，干活都卖力了不少。 陆渊来到前厅，心中却是盘算着提高效率。 他有信心，只要他设计的服饰一经面世，便可以引领应天府的风尚。 这样的话，以这速度那完全无法满足市场需求。 现在的一件衣服的制作流程一般是先用织布机纺织出布匹。 而达官贵人的衣服上面有精细的花样，那用的便是织锦提花机纺织出布匹。 提花机类似于半自动机床，经过两个人配合，便能纺织出带着图样的布匹。 一般说来，织造过程须完成开口、引纬、打纬、卷取、送经五个步骤。 而早在石器时代，华夏民族便开始利用原始腰机进行纺织织造了。 这原始腰机就是最早提花机的原型。 而到了汉代，已经出现了提花机。 采用脚踏板控制一综（吊起经线的装置）来织制花纹。 到了东汉时期，织造技术已经达到了巅峰。 出现了花本式提花机，又称花楼。 织造时上下两人配合，一人为挽花工，坐在三尺高的花楼上挽花提综，一人踏杆引纬织造。 其中著名的代表便是国家一级文物‘五星出东方利中国’便是用花本式提花机纺织而出。 一次四个操作，循环100次就可以织出一个五星出东方的花色了。 第82章宝钞初成 而花本式提花机传入西方，一直沿用到19世纪。 随着自动化提花机的发明才有了革命性的改变。 而陆渊想要做的就是自动化提花机，也叫做雅卡尔提花机。 雅卡尔提花机这种革命性的织布机利用预先打孔的卡片来控制织物的编织式样，速度比老式手工提花机快了25倍，就好比从自行车到汽车的飞跃。 织的纱线分为经线和纬线，竖着的经线，横着的是纬线。 虽然提花机编织的花纹看起来很精美复杂，但其实都是由重复的线条所构成，无非是有规律的经纬交错。 雅卡尔将一系列打好孔的卡片装订在一起。 每张卡片上都有一个独特的已打好孔的阵列，每一个孔的位置都对应一个钩子。钩子可以伸进孔里提起经线。 如果钩子对应的地方没有打孔，钩子就伸不进去，经线也就无法提起来。 每织一纬，翻过一块卡片。 这样就形成纬线，在经线的下面或上面。 卡片可以排列组合，从而形成了不同的花纹。 每个钩子还可以连接多条经线，大大提高了编织的效率。 看起来挺复杂，但实际上就是将之前人工提线的工作，变成了卡片打孔代替人工。 这极大提高了纺织的效率。 而且，这种打孔的卡片还可以反复利用，就像是印刷的雕版一样，只要雕版不坏便可以一直利用。 而纺织上也是一样，只要那图样不过时，也是可以一直用的。 而不像是人工，哪怕是一样的图案，每次依然要一根根提起来。 雅卡尔的打孔卡片不只为丝织业带来革命，也为人类从此打开了一扇信息控制的大门。 在雅卡尔发明提花机的三十多年后，英国数学家查尔斯·巴比奇制造了一台木齿铁轮计算机，用来计算很多数学难题，并利用雅卡尔打孔卡片的原理为这台计算机编程。 虽然巴比奇没有使用语言编程，但是巴比奇毕竟提出了为计算机编程的思想，这一理念启发了20世纪的计算机科学家们。人们因此将巴比奇称为计算机的鼻祖。 当然，此时，陆渊还没有制作计算机的打算。 他只是想要提高制衣的效率。 印钞局便有雕版工匠，陆渊自然要利用起来。 陆渊先是画出了雅卡尔提花机的图纸，找上了制造提花机的工匠。 机械的原理相似，只是将人工负责提花的工作，改成了由卡片控制，增加了一些结构。 那个工匠虽然不明白陆渊为什么这样设计，但是还是表示没有问题，只要五天就能制作出来。 陆渊直接订购了五台。 同时，他经过试验，才画出了五套卡片图样。 第二天，陆渊来到了印钞局。 “大人，雕版已经制作出来了。”崔同一见陆渊，便高声喊道。 他很快拿来一套四块雕版，雕版整体以铜制成。 每块上面都有不同的花纹，前面两块花纹最细致，负责给宝钞印上油墨，第二块则是在宝钞上印上凹痕用以防伪，第三块则是秘押雕版。 陆渊检查了下，上面花纹极其细致，纤细如发，这些皇家工匠果然雕工了得。 “很好，墨水方面研究得如何了？”陆渊问道。 “大人，我们试验过很多次，最后选用了树脂加上松油墨制作墨水，这种墨水印刷后十分均匀，又有一定的防水性，我们正准备在纸张上试验。”崔同说道。 “很好，另外，我还要在宝钞上加一些颜料，需要不同的颜色。”陆渊说道。 “这个好办，我马上就去采购一些朱砂和赤铁粉等颜料。”崔同说道。 而趁着采买颜料的功夫，陆渊找到了负责制作模板的工匠。 “我需要你们为我制作这些卡板。”陆渊直接说道。 一个年轻工匠接过图纸，发现上面都是一些长方形的卡板，上面有一个个圆孔，与他们之前做的雕版完全不同。 “大人，这个倒是简单，只是这也是用作印刷宝钞吗？”彡彡訁凊 “你们只要按照要求做就可以了，记住，这尺寸不能差分毫。”陆渊道。 那年轻工匠还想再说什么，却是被老匠人一巴掌呼在后脑上。 “大人怎么吩咐就怎么做，问那么多做什么？大人的事情哪里是我们能懂的！” “遵命！”那年轻工匠挨了打十分委屈。 陆渊也没多说什么，离开了雕版房。 很快，负责采买颜料的吏员回来了。 这些颜料都是矿物颜料，一些大人物会在家中蓄养方士，用这些材料炼制丹药。 而更多的则是用作给服装着色，这种石染的方式叫做‘矿物染’ 是以，京城之中这些颜料也不难买。 陆渊立即带领他们试验将颜料混合进油墨之中，制作彩色油墨。 直到傍晚，天色将黑，陆渊满脸油污。 而杨士奇更是狼狈，一身长袍差点看不出颜色来了。 看着工匠在雕版上面涂上不同的颜色，而后将雕版印在纸张之上。 第一次没掌握好颜料，印制太深了，颜色粘连在一起。 工匠仿佛试验了三次，这才在纸张上印出了均匀细致的图案，微微晾干，继续在背面印制上皇宫的图案。 而后，则是用凹字雕版印上编号。 最后，用秘押雕版印上三行秘押诗。 晾干之后，有工匠用刀将宝钞裁剪下来。 陆渊拿着不过巴掌大的精美宝钞，也是神色激动。 毕竟这宝钞也是倾注了他的心血，完全由他设计印刷。 而后，这宝钞将会被千千万万人所使用。 一群人紧张地看着陆渊手中的宝钞，他们脸色上却是闪烁着喜悦的光芒。 “很好，这些宝钞我会呈给陛下，为你们请功。”陆渊道。 那些匠人也是十分激动，这宝钞的精致完全超乎他们的想象，难以相信这如同工艺品一般的宝钞是从他们手中成型。 而听到陆渊主动为他们请功更是感动。 之前脏活累活都是他们干，而功劳都是那些当官的。 只有陆渊会主动为他们请功。 “我等多谢大人！”众人齐齐跪下。 第83章不知所云 御书房之中，老朱正坐在御案后面处理奏折。 自从废除宰相之后，朱元璋需要处理的公务愈发增加了，即便有太子辅助，每天也要工作到深夜。 简直堪称工作狂魔。 此时，锦衣卫都指挥使蒋瓛躬身而入，递上一个条子。 朱元璋处理完手中的一本奏折，拿起条子只是看了几眼，顿时眉头一皱。 “这个赵瑁好啊！” 条子上是关于吏部尚书翟善、刑部尚书杨靖、礼部尚书赵瑁的。 之前在朝堂上，三个尚书站出来反对明田制，老朱当天就派出了锦衣卫，要求务必查出他们的底子，要连他们底裤穿什么颜色都要查出来！ 而此时，蒋瓛终于有了消息。 礼部尚书赵瑁的赵家乃是泽州的名门望族，经过锦衣卫调查。 果然查出了赵家大量的问题！ 自从赵瑁飞黄腾达之后，赵家也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那在泽州简直可以说是横着走。 欺压良善，霸占田亩的事情那是没有少干！ 更是查出赵家联合知州侵占矿山。 好好的几座铜铁矿，竟然就被白菜价卖给了赵家。 而这些人借此谋取大量利益。 这完全是吸国家的血啊！ 朱元璋又怎么能忍！ 而赵家横行乡里，简直是无恶不作！光光锦衣卫查出的大小案件便有三十多起。 欺男霸女，为了田亩害人全家，甚至豢养私兵！ 这一桩桩一件件，朱元璋看得那是咬牙切齿，勃然大怒。 “哼！立即派锦衣卫抄了赵家！如此毒瘤，咱岂能留他！”朱元璋怒而拍案！ “那吏部尚书翟善、刑部尚书杨靖呢，条子上为什么没有记录？”朱元璋又皱眉盯着蒋瓛。 蒋瓛身子一颤，额头沁出细汗来。 “吏部尚书翟善作风严谨。刑部尚书杨靖小心谨慎，甚至平常根本不与官员聚会，实在并没有发现其罪证。” “微臣倒是查到了一件事情。” 蒋瓛又小心递过一张条子。 朱元璋皱眉看着。 这上面记录了杨靖逮捕一名违法的武官，并进行审问，门卒检其身，搜得一颗特大的珍珠，僚属见之愕然。 杨靖慢条斯理地说；“哪有如此之大的珍珠，此乃伪物欺人。” 命令衙役击碎之，衙役面面相觑，不敢动手。 杨靖断喝一声：“还不砸碎它!”一颗宝珠遂被砸得粉碎。 “这杨靖不是暴殄天物吗，微臣查到这颗宝珠比牛眼还大，杨靖竟然不上呈陛下，破坏宝珠之后却是隐瞒不报！”蒋瓛说道。 朱元璋却是面容缓和起来：“人处常易，处变难，今千金之珠猝然至前不为动，竟击碎之，杨靖有过人之识，应变之才。” “他人见奇宝必献朕求容悦，靖不然，可谓以道事君。” “继续派人监视翟善与杨靖二人！”朱元璋又道。 “陛下，既然你如此赞赏杨靖又为何要继续监视他呢？”旁边一直没有说话的朱标问道。 “杨靖虽然有才学，但并不说明其就是公正廉洁的好官，相反，有才能的贪官祸害国家起来，才更加可怕！远胜过那些没用的贪官，标儿你要记住这一点。”朱元璋沉声说道。 老朱这还是担心官员勾连，这次三个尚书联合百官向他施压，虽然他抵挡住了，但却是让他内心生出了忌惮。 “儿臣记住了！”朱标恭敬道。 蒋瓛躬身退了出去办事去了，但李公公却是小心走了进来。 “陛下，陆先生求见。” “哦，他还会主动来见咱？让他进来吧。” 朱元璋有些惊讶于陆渊竟然会主动来找他，这还是破天荒头一遭。 不会是没钱了，来要钱的吧？ 朱元璋正想着，陆渊已经被带了进来。 李公公立即屏退左右，小心地关上了门。 陆渊看着阴沉着脸的朱老头，不知道又是谁惹了他。 “陛下，我已经做出了新宝钞，特意送来给陛下过目。”陆渊开门见山地说道。 朱元璋顿时转忧为喜！ 之前还听说陆渊天天旷工，根本就没去宝钞提举司点卯，还想着催一下进度。 没想到，陆渊这就制作好了宝钞。 “快给咱看看！”朱元璋连忙道。 陆渊将一小沓宝钞放入托盘之中，由李公公呈给朱元璋。 朱标也是大感好奇，连忙凑了过去。 老朱捻起一张，只见那巴掌大的宝钞正面印制着自己的半身像，由朱红油墨印制，彰显威严肃穆。 而旁边围绕着一圈云龙纹，十分精细。 而左侧是面额，说明这张宝钞价值一贯。 背后是靛青色的故宫，庄严肃穆。 整个宝钞十分精美，甚至可以比拟名家画作！ “好，这宝钞制作精良，远远胜过之前的宝钞！”朱元璋顿时大喜。 “陆先生，这宝钞是不错，但这三行小诗不知所云，倒是有些破坏了宝钞的格调。”朱标微微皱眉说道。 “湘江两岸无茅宇，叶叶声声是别离。一声梧叶一声秋，明年谁此凭阑干。”朱标念着那小诗，只觉得根本不知所云。 “哈哈，这乃是我之前说过的防伪密押，有了这个，几乎没有人能够伪造宝钞。”陆渊解释道。 “哦，快说说这个密押！”朱标有些急迫道。 “殿下请看，湘江两岸无茅宇，这开头代表了是三月。” “而这句，叶叶声声是别离，叶字代表了日期乃是初五。” “一声梧叶一声秋，代表了面额数字一。” “明年谁此凭阑干。则是代表了这宝钞的单位，贯。” “而这密押和宝钞的生产日期和面额对应。” “只要他们没破解密押，只要假冒，我们很快就能发现。”陆渊说道。 朱标顿时大喜，“如此一来，那宝钞就不用害怕伪造了。” “正是如此，而我会在不同面额的宝钞上印制不同的图案，每批用完，立即销毁雕版。密押也会一天一换，从而杜绝伪造。”陆渊说道。 “陆渊，你这件事情办很好！咱会奖赏你的！”朱元璋大喜。 “陛下，宝钞能这么快制作出来，非我一人之功，代掌印杨士奇，以及印钞局一众工匠也是通力合作，这才能在短短时间内制作出宝钞来。” “哈哈，好，那杨士奇就封为宝钞提举司掌印，一众工匠也是重重有赏。” “此外，你们也要加紧时间，将其他面额的宝钞都制作出来。”朱元璋说道。 “遵命。”陆渊道。 第84章盐钞法 “不过陛下，新宝钞发行必须回收旧的宝钞，这能避免市面上出现伪造宝钞。” “这个咱可以答应你，此事就由宝钞提举司与户部一同负责。”朱元璋爽快答应下来。 “另外便是宝钞保证金一事，若是不解决，宝钞还是会贬值的。”陆渊说道。 “咱可没钱！万灵散赚的那些，全部都投入了扶桑和西南的战事之中，没钱还怎么打仗？”朱元璋像是生怕陆渊抢走他的钱粮，连忙说道。 “陛下，保证金并不一定是用金银。其他价值坚挺，能为多数人所接受的东西也是可以的，比如说盐。”陆渊说道。 “不可，若是用盐作为保证金，那些商人又怎么会去运销盐引，这样一来，边军不是无粮可用了。”朱元璋顿时不同意了。 盐引是宋代以后历代政府发给盐商的食盐运销许可凭证。源于盐钞法。 宋庆历八年，兵部员外郎范祥变通盐法，由折中法的交实物改为交钱买盐钞，商人凭盐钞购盐运销，官则用所得之钱收购粮草。 而到了明朝，由于边关缺粮，执行“开中法——盐引代币” 明代鼓励商人输运粮食到边塞换取盐引，给予贩盐专利的制度。又称开中。开中之制系沿袭宋、元制度，但明代多于边地开中，以吸引商人运粮到边防，充实边境军粮储备。 按明代的“纲盐制”，持有盐引的商人按地区分为10个纲，每纲盐引为20万引，每引折盐300斤。未入纲者，无权经营盐业。 这些盐引都被大商贾和世家控制，而这些世家大族，光靠盐引便可以每年赚取七八百万两。 可见盐引的一本万利。 “陛下制定开中法乃是为了充实边境军粮储备，但那些商人逐利，因为长途运输粮食的耗费巨大，便在各边雇佣劳动力开垦田地，生产粮食，就地入仓换取盐引，便于更多地获利。”陆渊说道。 “此为商屯。商屯东到辽东，北到宣大，西到甘肃，南到云南，各处都有。” “这些商人借此谋取大量利益。” “我以为，该取消盐商对盐引的垄断，以及取消行盐地界，这样一来，不论大小商贾皆可皆可量力运行，去来自便。” “这样一来，不只可以避免那些大盐商坐大，垄断市场，还可以打压盐价，让普通百姓也能买到贱价盐。” “没想到那些商人竟然如此贪婪，原本开中法乃是为了充实边境军粮储备，竟然也被这些商贾寻到了空子。”朱标不满地道。 “商人逐利，本也无可厚非，而且商屯，也是于边军有利的事情。”陆渊说道。 “但他们不该聚众屯盐，借此拉高盐价。陆渊，你这盐钞法改制很好！这样百姓都能得了实惠。”朱元璋道。 “陛下之前担心用盐作为保证金，那些盐商便不会再运盐充实边境军粮，实在是多虑了，只有有利可图，又何必怕那些商人会无动于衷。” “另外，在下可献上新式制盐之法，此法不但简便，还可以快速制作出大量的盐，便可以解放众多盐户了。”陆渊说道。 朱元璋闻言大喜：“哦？快快说来！” 自古制盐便是苦差事，老朱也是知道盐户之苦，但盐乃是国本，不可马虎，他也是没有办法。 如今陆渊献上新式制盐法，那便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 朱元璋自然激动。 ........ 陆渊关于其他几套宝钞的图样早已经设计好了，图纸都交给了雕版工匠。 印制宝钞的事情，只要杨士奇盯着就行了。 而随着第二天，宫廷封赏的到来，整个宝钞提举司上下振奋。 老朱这次是真的高兴了，封赏十分丰厚，就连最普通的工匠都得了五两银子，这对于这些工匠来说可以说是一笔巨款了。 之前哪里有这种好事，就算有好处也是那些官员都拿了，他们能喝点汤水就不错了。 哪里有像陆渊这样一点没贪的。 这也让陆渊在宝钞提举司的声望大增，风头无两。 但陆渊并没有功夫与他们一同庆祝，布置下了事情，便与朱标一同前往盐城。 盐城，地处东部沿海地区，江苏东部，东临黄海，西南与扬州、泰州为邻，西北与淮安相连。 西汉高帝，始建盐渎县。东晋时期，因“环城皆盐场”更名盐城。 盐城几乎都是盐户，世代以煮盐、晒盐为生。 但虽然古代盐价高昂，可实际上这些盐户生活困苦。 盐户日夜煮盐，风吹日晒，十分辛劳。 这绝对是个苦差事，有些能力的都会想办法改户，以逃避盐户的身份。 朝廷为垄断盐业的经济利润，建置盐场，将濒海从事盐业生产的人群“拘籍”为亭户、井户，，形成一套食盐官营管理制。 而百姓想要吃盐，也是不容易。 朝廷是按户口给盐，即根据州县人口数及其他需要（比如腌制鱼类），来确定实际食盐生产定额和行销引目。 食盐的销量决定食盐的供应量，需求量决定盐业生产的规模，并将全国产盐区，分为若干大区，如两淮盐区、两浙盐区、山东盐区等，大区之下再分设若干盐场，每个盐场生产出来的盐，被严格规定专门供应给若干州县的吃盐群众。彡彡訁凊 管控之下，买盐、卖盐，都有明确的活动区间，无论买方还是卖方，如果越界，那么所买所卖的盐，都是“私盐”。 《大明律》规定：“凡犯私盐者，杖一百，徒三年。”情节严重者可判死刑。 而百姓想要吃盐也是不易。 吃盐要纳税，明代的盐税是直接向人口征收的，天下所有吃盐的户口，都要交“盐粮”或者“盐钞”。 每斤纳钞一贯，称之为‘盐钞银’。 而想要拿到盐也是不容易。老百姓是要按照家庭人口总额，去官府那里纳税。 官方再按照总额，将盐发放到里长手中，而百姓才能获得相应比例的盐斤数量。 而除了私盐之外，根本不存在盐店让百姓私下购买盐。 各地盐价不同，两淮盐一斤值钱14文。而一斤猪肉也不过14文。 而在内地及西南的很多路途遥远的地方，常常因为运盐不便导致盐贵甚至无盐的情况。 这也是划区行盐的弊端。 第85章丁溪盐场 丁溪盐场位于城外。 盐丁卫七套着带着补丁的麻布短衣，在兵丁的监视下进入盐场。 盐场内是一块块盐田，一些汉子正挑着挑子，将海水挑到高处，倒入卤池之中。 初春的海边狂风正烈，十分寒冷，卫七被冻得瑟瑟发抖。 但其他盐丁也是如此打扮。m.33qxs.m 盐工上滩‘三大愁’，扒盐、抬盐、拉大碡。 拉大碡就是盐户拉着木耙在蒸发池中来回搅拌，让盐粒可以多面结晶，达到高产效果。 而卫七则是扒盐的。 这些都是力气活，十分繁重。 冬天吹风，夏日毒晒，那也种田还苦! 点完卯之后，卫七进入了熟悉的煮盐的工坊。 内里大灶烧个不停，一些同卫七一样打扮的盐丁正在搅拌着大锅里的卤水。 工坊的大灶是不熄火的，盐丁们两班倒着，日夜煮盐以供应两淮之地及其京都周围。 进入工坊之后，倒是不冷了。 一股股热气扑面而来，卫七的额头很快就沁出汗水，夹杂着一些细密的盐粒。 卫七根本不敢用手擦拭，只要一擦，那盐粒在脸上磨出伤痕，那就是钻心的疼。 上夜班的盐丁一个个腰背佝偻，喘着气让开了位置。 盐丁佝偻着身子，走出工坊，他们在那些兵丁威胁的眼神之中在寒风中脱下单薄的衣服，让他们检查。 这是怕他们夹带盐贩卖给私盐贩子。 卫七对此嗤之以鼻，盐场看管严厉，真正能夹带私盐的都是那些兵丁。 而管事更是大量贩卖私盐以此中饱私囊，吃得脑满肠肥。 也正是因此，每季丁溪盐场的配额都无法完成。 到了月底，这些兵丁就要求他们这些盐丁日夜赶工，甚至有人因为疲惫直接跌进大锅之中。 卫七暗自愤怒着，但却也无济于事。 他不过一个小人物，又能怎么办呢，还不是只能默默承受。 卫七叹息着，举起大木勺麻木地翻搅着大锅之中的卤水。 突然，卫七听到外面一阵喧闹。 “马六！就是你这东西偷盐，以至于我们盐场完不成配额！” 卫七往外面看去，便见七八个兵丁围住了几个准备离开的盐户。 中间三个盐户还光着上身，单薄的衣裳被兵丁踩着，一个兵丁用长矛一拨，挑出了一个小麻袋，里面露出洁白的盐粒。 马六是个皮肤黝黑，满脸褶皱的老汉，顿时就吓坏了，直接跪了下去，磕头如捣蒜。 “大人，冤枉啊，老汉是绝对不敢做这种事情的！” “哼，难道我们会冤枉你，要不是人脏并获，恐怕还不知道你会继续偷多少盐！”领头的伍长怒道。 “大人，冤枉啊！冤枉啊！”马六吓得面无人色，但却是不知道如何辩解。 “大人，马六并没有偷盐！”一个年轻的盐户说道。 伍长转过头，冷眼瞪着此人：“这已经人脏并获，难道我还冤枉了他？” “我亲眼所见，刚才趁着马六脱衣之时，这人将布袋混入其中，借此栽赃嫁祸。”年轻的盐户突然指着一个兵丁说道。 那兵丁顿时大怒：“大胆刁民，不要以为这样就能为他开脱，我看你也是同伙，一同走私食盐，借此牟利！” 伍长眼睛眯起：“给我将他也拿下，严加拷问，看看是何人指使！” 年轻的盐户顿时大惊：“我没有犯事，你们凭什么！？” 几个兵丁顿时手持武器，围了上去：“有没有犯事，我们说了才算！” 年轻的盐户顿时明白了：“原来你们早已经同流合污，是了，你们都从走私盐之中获利，现在想要将这帽子扣上我们头上！” “大家都来啊，这些兵丁要杀人了！” 年轻的盐户高声呼喊着，想要组织起那些盐户。 但那些盐户却是表情麻木，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冷眼旁观着，甚至还退了两步。 年轻的盐户瞪大眼睛，神色颓然，他已经能够想到自己接下来的命运了。 那些盐户不是没有看到，只是事情没落到他们头上，他们就当做不知情，能过一天是一天。 此时，那些兵丁已经狞笑着围了上来。 一个兵丁一脚踢在年轻的盐户腰腹，让他弯成了虾米。 “让你多事！” 一把长矛狠狠刺入他的肩膀，年轻的盐户发出凄厉地哀嚎。 他抬起眼，天空阴沉，细碎的雨水飘飘洒洒。 面前的兵丁眼神狠厉，如同恶狼。 兵丁再次抬起手。 “住手！” 那些兵丁转过头，便见几人站在栅栏外面。 很显然，已经目睹了刚才发生的那一幕。 那伍长顿时面色阴沉。 这次朝廷要求的配额本就不低。 但管事却是急需一笔钱，便将一千石盐贩卖给了私盐贩子，如此一来，朝廷的配额就有了空缺。 但现在想要找补也是来不及了，管事便与伍长商议，找一个替死鬼，以此来逃避配额不足之事。 他们便选上了一向老实的马六。 但没想到，还是出了岔子。 伍长目光不善地打量几人，一行五人，前面一个颇为俊俏的年轻人，一个是有些富态的中年。 后面几个颇为强壮的像是家丁。 几人衣着都是普通，大概就是想要找机会买私盐的私盐贩子。 伍长心中顿时有了计较。 伍长大步走上前去：“几位来此，可是想要购买淮盐？” 陆渊想要借机打探一下，便想着先稳一手：“确实如此！” 但旁边的朱标却是怒了，根本就不管不顾，怒声道：“光天化日之下，你们置大明律法何止？” 伍长顿时冷下脸来，哪里来的愣头青。 给脸不要脸！ 旁边的兵丁也已经知道事情不对，手持武器围了上来。 “几位，我们乃是按律行事，他们盗盐，数量巨大，我们将其揪出，又有何问题。” “这里是盐场重地，几位还是赶紧离开吧！”伍长冷冷说道。 “大胆！你知道你跟谁说话吗？”朱标怒道。 伍长也是冷静了下来，对方不过一介商贾。 就算看到了又能如何，去告官也是没用。 管事的没少孝敬知县，两人好得像是同穿一条裤子，就算这些人去告。 又有什么人会相信低贱的商贾。 而且，只要自己咬死不承认，他们也没有证据。 怎么想自己都立于不败之地，根本没必要理会这些商贾。 第86章 盐场风波 伍长冷哼一声：“你们还是快滚吧，继续待在这里，我就要直接驱赶了！” 说完，也不管几人，便要招呼着那些兵丁直接将马六和那个盐户拿下。 朱标何曾如此被无视过，顿时大怒：“给我破开门！” 他身后五人都是锦衣卫之中的好手，身手了得，直接抽出刀来。 前面一人飞起一脚踢在木门之中，随着令人牙酸的声音，后面的门栓竟然直接被一脚踢断。 破碎的木门吱呀叫着，向两侧分开。 那些兵丁和盐户瞪大眼睛，看着抽刀冲进来的不速之客。 还是那伍长先反应过来：“大胆狂徒，竟然敢冲击盐场，众将士听令，给我拿下他们！死活勿论！” 那些兵丁早已经被金钱腐蚀，顿时嗷嗷叫着，举起长矛冲了过来。 但便见当先一个锦衣卫掏出一个金光灿灿的令牌。 “都给我住手，太子殿下亲临，谁敢放肆！” 那些兵丁顿时愣住了，太子竟然来盐城了？ 太子那等大人物，他们哪里见过。 他们见过最大的官也就是一个将军！ 那可是皇储，未来的皇帝啊！ 看着那金光闪烁，雕刻四爪金龙的令牌，他们顿时身子一软，武器掉了一地。 伍长浑身一颤，整个身子都在打着摆子。 伍长倒是想过直接上去刺杀太子，但他不敢啊。 他直接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殿下，小人不知殿下驾到，还请饶了小人！” “殿下，我等有所冒犯，还请恕罪！”那些兵丁也是跪了一片。 连带着那些盐户也是跪了下去，迎接太子。 就连还在忙碌的盐户也是连忙停下工作。 一时间，地上跪倒了一片。 朱标看都不看那些兵丁，快走几步，来到盐户面前扶起一个老汉，“不必多礼，你们快起来吧！” 那老汉感动得眼眶通红，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大人物。 堂堂太子，竟然还如此和善！ 朱标又来到那年轻盐户面前，亲手将其扶起，又给他治疗。 “殿下！使不得，以免玷污了殿下！”那年轻盐户连声说道，还想挣扎。 “你们都是大明百姓，乃是朱家子民，我自然要为你们做主！”朱标说道。 “多谢殿下！”年轻盐户感动得热泪盈眶。 “你们都起来，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不用担心，有我在，自然会为你们做主。”朱标说道。 那伍长顿时头皮发麻，要是事情败露，他绝对讨不到好！ “殿下，这些盐户盗盐，乃是事实啊！不可听他们胡说！” 伍长明白，若是咬死了他是执行公务，那还有可能逃过一死。 但若是被发现自己不但私下贩盐，还栽赃嫁祸，那绝对死定了。 因此，他只能一口咬定是那些盐户偷盐。 那些兵丁都是低下头，趴俯在地，不敢出声。 他们只是听从伍长的命令，就算出事也是伍长和管事顶着，落不到他们头上。 “马大叔，有殿下做主，你快说说。”那年轻盐户说道。 “这，这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俺没偷盐啊！殿下！”马六呼喊着，却是只会叫冤。 年轻盐户忍不住了：“殿下，我举报伍长连同管事私吞食盐，私自贩卖给商贾，借此牟利！” “他们每月都如此行事，完不成配额，便强令盐户日夜煮盐，以此填补空缺。” 伍长顿时一惊，浑身打了个哆嗦：“殿下，此人都是胡说，他怨恨我之前责罚他，因此嫁祸小人，请殿下明鉴啊！” 年轻盐户冷哼一声：“我是不是胡说，只要一查你们家中便知，你一个伍长，月俸微末，如何能够豢养两门小妾。” “而那管事更是在城中置办了多处商铺。” “小人句句属实，请殿下明察！”年轻盐户深深躬身，因此牵动伤口，脸色又是一白。 “此事，我会调查，如果属实，我定然不会轻饶！”朱标沉声道。 “你叫什么名字？”朱标将其扶起。 “小人名叫骆远。” “很好，我先派人送你进城医治。”朱标道。 骆远还想推辞，但在朱标强硬之下，还是只能同意。 朱标接着又派人前往伍长和管事家中调查。 那些锦衣卫那是正大光明地找上了伍长和管事的宅院。 如此动静，自然惊动了盐城的大小官员。 知县、县丞等一众官员全部赶到了小小的丁溪盐场。 一时间，丁溪盐场人满为患。 “什么，你们就给盐户吃这些东西？” 朱标看着锅里稀得像水一般的粥，眉头大皱。 这粥里还混了米糠，煮出来的粥一片浑浊，上面还飘着稻壳。 “这叫人怎么吃？” 旁边的知县、县丞等一众官员站在旁边，战战兢兢，却是不敢出声。 很快，锦衣卫押着一个厨子过来。 “你就是负责这里的厨子，你就拿这种粥给人吃？”朱标怒道。 陆渊轻轻一拉朱标，压低声音道：“殿下，此事也该问责管事，他一个厨子，也是无法决定这伙食的花费。” 朱标这才稍微冷静了一点。 “将他放了吧。” 那厨子顿时如蒙大赦，连连叩首：“多谢殿下，多谢殿下！小人一点钱粮都没有贪墨啊，这其中的银钱都进了管事的口袋。” “哼！这种贪官污吏，我绝不轻饶！”朱标怒道。 朱标又找来一众盐户询问那管事和伍长的罪证。 开始那些盐户还不敢说，但随着一个年轻盐户开口，很快一群人就像是竹筒倒豆子一般将他们的罪证说了个明明白白。 那是真清楚，连随地方便都说了。 朱标更是愤怒，便在此时，有锦衣卫进来通报，盐场管事已经被缉拿。 “将他们关押起来，严加拷问，看看还有什么人涉及其中！”朱标怒道。 听到这话，旁边的一众官员如丧考妣，但根本不敢开口说话，这时候说劝谁死！ 一个个眼珠子乱转，都在想着如何开脱。 朱标将似笑非笑的目光投向他们：“诸位都是一方主官，事务繁忙，此时还是回去处理公务吧！” 那些人顿时如蒙大赦，躬身道：“多谢殿下体恤下官，我们都是兢兢业业不敢懈怠！” “先容我等告退！” “去吧！”朱标大手一挥。 第87章 制盐 但等那些人出去后，朱标的脸色顿时冷了下来，他招来锦衣卫。 “许三，派人盯着他们，特别是知县和县令，看看他们都见过什么人，说过什么！” “遵命！” 朱标平复了下心情，这才转过身来。 “陆先生，现在我们可以开始制盐了。” “当然。”陆渊微微一笑。 陆渊记得自己刚穿越那阵也曾经想过靠制盐来赚第一桶金。 但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不论什么朝代，盐和铁都是朝廷专营，没有一点背景沾染这个，那就是嫌死的不够快的！ “你们先演示一边如何制盐。”陆渊说道。 那些盐户依言而行。 便见一些汉子挑着海水到高处的盐池。盐场并非一块平地，而是依坡而建，从上到下如同梯田般分布着一块块盐田，而这些盐户便是采用多级蒸发池分步制卤。 形成浓卤后，则放入锅中熬煮，以此得到粗盐。 这样的浓卤熬煮，一口锅一日能出六百斤盐，而这丁溪盐场有十口锅，一日能出盐六千斤。 但这只是好的情况，若是碰到雨天，那就难以形成浓卤，光靠熬煮费时费力。 出盐就少了。 但朝廷在雨季也是减少配额，只是这次碰到了那管事一下贪了一千石，这下空额顿时补不上了。 “殿下，可用晒盐法制盐。”陆渊说道。 “虽然现在也靠晒盐，制作卤水，但若是放弃煮盐，而靠晒盐法，便可以省去诸多劳力，又节约了柴火。” “另外，这些盐田也可改制。” “在上下田之间开池门，用以向下流水。底池下筑坨台，以备储盐。” “滩池周围挖二面或三面大沟，以备纳潮储水。向海一面的沟堤，开一水门，设闸以备启闭。其外再开一“潮沟”，直通于海，用以引潮入沟，备盐沟纳潮用。” “如此可大大节省人力。” “而在北方一些干旱少雨之地，更可以大力推行晒盐法制盐，可大大节省人力。” 朱标听得连连点头：“此法甚好！” “之前我需要的东西买好了吗？”陆渊问道。 “已经都到了。”旁边的锦衣卫道。 几人来到主厅，内里已经堆放了一些东西。 正是陆渊之前吩咐采买的粗盐提纯所需之物。 陆渊又令人拿来一袋粗盐。 一打开来，粗糙的盐粒涌到桌面来。 这些都是两淮盐场出产的盐。 在明朝，淮盐质量上乘，洁白晶莹，又被称为“吴盐”。 吴盐特点是颜色洁白，味道较淡。因此古人在吃橙子、杨梅这些偏酸的水果时，喜欢蘸着吴盐吃，借助盐的咸味中和果酸。 这种蘸吴盐吃水果的方法，就成了古人饮食的一种时尚。 但在陆渊看来这些盐却是浑浊不堪，带有苦味，难以入口。 他在别院中用的盐都是经过他提纯过的精盐，远胜过这些粗盐。 粗盐中常见的杂质有沉淀、氯化镁、氯化钙、硫酸盐等。正是因此，粗盐带有苦味，涩味，而且吃多了还对身体有害处。 陆渊先取淡水加入粗盐，盐经过搅拌在水中缓缓溶解，同时淡水也开始变得有些浑浊起来。 这就是饱和盐水。 陆渊需要对其进行沉淀和过滤，然后再加入草木灰的过滤液，这可以除去多余的钙离子。 再经过沉淀再过滤，此时杯中的液体已经变得澄澈。 “陆先生，这便好了吗？这就是精盐！”朱标瞪大眼睛。 “不，这只是第一步。”陆渊摇头。 陆渊继续加入熟石灰液和纯碱液。 这些纯碱是碱水湖处所得。 否则陆渊就必须用草木灰获得碱液了。 而经过进一步的提纯，此时的盐水已经十分纯净了，这已经是现代工业的制盐之法了。 “现在，可以将这些盐水烧熬成盐了，记得将锅清洗一下。”陆渊说道。 那些盐户看着清澈的水啧啧称奇，他们刚才就看到陆渊不断在其中加入各种东西，又一次次沉淀，在他们看来简直像是法术一般将水变得清澈。 现在听到吩咐，立即依言而行。 此时熬制盐所用的是又薄又宽的大锅，有些类似平底锅，这样的锅能更快受热快速熬制出盐粒。 当即又盐户将大锅用水清洗了两遍，又倒入陆渊提纯过了盐水，加柴火熬制。 很快随着热气蒸腾，锅里的水分越来越少，锅底下出现一层洁白如雪的结晶。 盐户用勺子一铲，一片盐化为精细的盐粒。 这盐洁白如雪，又极为精细。 那些盐户都看呆了。 “果然是好盐！”朱标上前，也不顾烫手，捻起一点盐。 那盐十分细，堪比细沙，又洁白如雪。 朱标将其放入口中。 “这盐十分精纯，没有一点苦涩之味，更胜过长芦贡盐。” 自古盐以质论，广不如浙,浙不如淮,淮不如长芦。 长芦贡盐那都是专供皇宫所用，但也比不少这细盐！ 陆渊将制作方法和需要的材料都记录成册，朱标会安排专门的人员教授给盐户，这就不用陆渊操心了。 弄完这一切，陆渊伸了个懒腰。 中途朱标听锦衣卫说了几句，便出去了。 陆渊想大概是那管事的招了，不过这种事情陆渊也不想管。 这些贪官污吏杀之不绝，即便到了现代也无法解决。 陆渊干脆找了个兵丁，让他带着自己出了盐场，去海边走走。 初春的海风颇为凛冽，让陆渊有些寒冷。 围着盐城，分布着大大小小的盐城，随处可见劳作的盐户。 沿着海边有一处土堤外面堆砌着石头，上面栽种着柳树，植草皮。 陆渊知道这便是范公堤。 范公堤本名捍海堤，北宋天圣二年，范仲淹主持修建了从楚州盐城经泰州海陵、如皋至通州海门的捍海堰，俗称范公堤。 它是一条重要的地貌界线，标志着当时苏中、苏北海岸的所在。后世屡圮屡筑，并续有增展。 范公堤被誉为我国海塘建设史上的一项伟大工程，有“束内水不致伤盐，隔外潮不致伤稼”的功能。 两淮盐场的兴旺，还离不开这项重要的水利工程。 陆渊又看到远处一些官员正组织百姓修筑烟墩，也就是烽火墩。 如果遇到兵变匪警，倭寇来袭，便即在墩上点火报警。 还有一些是潮墩，涨潮时，供赶海人爬上潮墩避难。 陆渊行走在范公堤上，看着海面烟波浩渺，逐渐走到了一处码头。 几艘渔船正在靠岸搬卸鱼获。 看着一筐筐鲜活的鱼虾，陆渊也是提起了兴趣。 在现代海鲜价格高，但在古代，多数海鲜却是显有人问津。 第88章 海鲜 陆渊立即靠了过去，准备询问价格。 但才靠近，却是看到那渔家老汉竟然从渔网上摘下一些灰绿色凹凸不平的贝壳，投掷进海中。 “老丈等等！” 那渔家老汉有些疑惑地抬起头来，便见一个俊俏的年轻人，身后跟着两个衣着不同的官差，顿时停下了活计。 “不知郎君有何贵干？” “老丈，为何将这些贝壳丢弃？”陆渊问道。 “这都是一些没人要的东西，还会损伤渔网，捞到这些真是倒了霉！”渔家老汉叹气道。 “老汉，不如将其卖给我如何？”陆渊说道。 那些丑陋的贝壳正是生蚝，一个个个头比巴掌还大，都不知道多久没被人捕捞了。 还是古代生活好啊！ 这生蚝随便吃！直接实现了生蚝自由！ “这些东西也就是一些孩童会吃，而且礁石上有的是，郎君又何必花钱买呢？”渔家老汉十分不解。 在老汉看来，虽然灾年实在没得吃了，倒也有人吃这东西，但平常时候大家更愿意吃鲜美的鱼虾，对于这些味道奇怪的东西不感兴趣。 陆渊顿时大喜：“我正巧有些用处，我出三文，便将这些都卖给我吧。” 渔家老汉虽然奇怪，但有钱不赚那是王八蛋！ 当即将那些生蚝都解了下来，足有二十多个。 陆渊看到他捕捞的白条虾，皮皮虾也是肥美，干脆又在他这里买了一些海鲜。 一大袋白条虾、皮皮虾，加上两条海鲈鱼、十多只梭子蟹花费不过三十文。 而一斤猪肉就要14文钱了，可见这时候海鲜价格远不如肉类。 毕竟肉类抗饿，又富含油脂，更能解馋，在这物资贫乏的年代更受欢迎。 陆渊满意地提着海鲜，正准备离开突然却是注意到了船舷边挂着一些橄榄褐色的海藻。 那不是海带嘛？！ 华夏原本并没有海带，文献记载，直到1927年，才在大连发现了海带。 专家推测可能是跟着扶桑船只到了大连。 而经过实践，大家发现海带是一种美味的食物，于是才开始了海带的养殖业。 而海带之中富含碘元素，碘是一种战略性物资，很多工业领域需要碘。 从此，海带养殖才大规模铺开。 陆渊推测，这海带大概也是跟着扶桑船过来的。 毕竟这时候那些倭寇经常骚扰东南沿海，有海带跟着船只过来也不奇怪。 至于文献之中没有记载，可能数量不多，而且并没有收到人们的重视而已。 陆渊思及此处，又道：“老丈，你将那海草也给我看看吧。” 渔家老汉依言解下海带，递给了陆渊：“这东西还真没怎么见过，也不知道怎的跑到了船上。” “这东西不是我们大明的，应该是从别处飘来的。”陆渊笑道。 “飘来的，怎么会飘怎么远？它又不是鱼儿会游泳。”渔家老汉明显不相信。 陆渊也不多做解释。 挥别了老汉，陆渊往盐场而去。 陆渊又打发沈五去购买一些蒜头以及一些调料，而他准备先回去处理食材。 来到盐场，却是发现朱标坐在主厅之中，面色难看。 “陆先生去了何处？”朱标勉强露出笑容，打了声招呼。 陆渊也是能猜到朱标为何如何，大概便是因为那些贪官污吏。 不过这些并非是他该管的事情。 “殿下今日有口福了，我今天做海鲜大餐。也可以慰问一下这些盐户。”陆渊笑道。 “这些盐户确实过得困苦。”朱标也是叹了口气。 朱标看陆渊手中食材不够，又吩咐人去采买肉菜。 明初，盐的生产由官府直接经营。生产与经销盐的收入，占明廷财政收入的一半，对保证边防粮饷、战马之需，以及河工、赈灾等紧急费用，起着重大的作用。 因此，明廷对盐的控制极为严格。 海边制盐百姓为盐户，世代继承，轻易不允许改户。 明廷按丁分拨草荡卤地，发给煎盐盘铁。 而盐户必须缴纳额盐。纳完正课以外的余盐不能私卖，必须官收。 而除此之外，这些盐户要照样纳粮和服里甲正役，并有临时的苛派，如代办逃灶遗下来的额盐等等。 由于明初制盐生产力水平低下，盐户又是计了煎盐，在户无空丁、没人帮贴的情况下，盐户每年要用绝大部分劳动时间去生产额盐，根本无法从田地耕种上获得足够的粮食。33qxs.m 虽然朝廷会发钱补贴，使盐户能够维持盐的生产，但发的也是宝钞，二贯五百文。只能勉强度日。 就这点钱还要被盐场管事盘剥，加上现在宝钞贬值，那些盐户都快活不下去了。 是以，这盐城很多盐场都出现了盐户逃亡，甚至主动将自己卖给豪民士绅的事情。 陆渊清楚这不过开始，等到大明中后期，贪官横行，对于百姓的盘剥更加严苛，那时候逃灶的事情将会更多。 这也导致了到了崇祯年间，一年岁月不过三四百万两。 “殿下，等到新制盐法推行全国，这些盐户的日子也是改善，而且，我另外有一法可以让这些盐户过上好日子。”陆渊说道。 “哦，快快说来！”朱标顿时来了兴致。 “不急，还是等吃完饭再说，再不处理这些海鲜，就要死了，那就不美了。”陆渊笑道。 朱标虽然急，但见陆渊如此说，也是按捺下来。 “你们快帮忙处理！” 那些锦衣卫的手是拿刀的，哪里处理过海鲜，一时间手忙脚乱，虽然陆渊不时在旁边提醒，但一些东西还是被收拾得有些不忍目睹。 “唉，真是糟蹋了好东西！” 陆渊先是将那些切好的梭子蟹和虾放入锅中和白米一同熬制海鲜粥。 另外海鲈鱼上锅清蒸，白条虾就做蒜蓉。 虽然说盐城后面流行生炝条虾，取清明前的白条虾，用葱姜，辣椒等加上白酒腌制。 不过陆渊对于这种生食有些敬谢不敏，何况这是在医疗条件落后的古代，万一有寄生虫，那就是害人了。 所以，他直接做蒜蓉虾，而这时候的皮皮虾还是产卵的季节，内里依稀可见饱满的红膏，最是肥美，直接清蒸就是一道美味。 很快，随着一阵阵香味传出，在旁边打下手的厨子以及那些锦衣卫都是暗自吞着口水，有些望眼欲穿了。 朱标之前听韶翠说厨艺都是陆渊所授，还有些兀自不信，如今见到了陆渊亲自动手，不得不叹服。 第89章没齿难忘！ 随着厨房中一阵阵香味，那些盐户忙碌了半天，早已经饥肠辘辘，如今又闻到这股香味，顿时直吞口水。 “这太子吃的东西就是不一般啊！” “谁说不是呢，我刚才看到那些官爷提着一大袋肉进去，这太子一顿还不得吃三四斤肉啊！” “这有什么，我听说太子用的锅都是金子做的！” “乖乖，那得多少钱啊！” 一众盐户议论纷纷，干活都有些没力气了。 便在此时，一个锦衣卫走了出来，高声道：“太子殿下感念诸位辛劳，特意赐下午膳，请诸位跟我来吧。” 那些盐户顿时面面相觑，他们之前根本没想到太子会赏赐他们饭食。 他们天天吃那种加了糠的稀粥都已经习惯了。 他们还会拼命多喝一些，这样晚上就能少吃点了。 毕竟盐场只包一顿饭，晚上他们得吃自己的。 一众盐户闻着香味，齐齐咽了口唾沫。 “要是能吃一点肉我此生就满足了！”一个盐户说道。 “你想到倒是美！我只要有肉汤就行了！”另外一个盐户道。 在他们看来，肉汤那都是奢侈品，逢年过节还不定能吃到。 一众人心怀忐忑地走进厨房，便看到外面摆上了一盘盘珍馐佳肴。 摆在瓷盘中的大鱼，上面撒着葱丝，油光水亮！ 鲜红肥美的皮皮虾；一只只弯曲的白条虾，散发着浓郁的蒜香味道。 而更吸引他们的是那一盘盘红艳艳，泛着油光的肉！ 清氽丸子，肉坨子！狮子头！红烧肉！ 一众盐户盯着那一盘盘佳肴，简直如同看到羊群的恶狼，随时可能扑上去。 这太子果然吃得就是和一般人不一样，一顿饭吃这么多菜呢！ 同时他们心里也是盘算着，太子究竟会赏赐给他们哪一道菜。 最好是肉！ 他们内心祈祷着。 “诸位为大明日夜生产盐，都是辛苦了，今日就不必客气，尽管吃。”朱标高声说道。 “来人，把酒拿上来，今日大家大口吃肉，大碗喝酒！” 随着朱标的话，众人简直难以相信自己所见所闻，这些竟然让他们随便吃？ 众多盐户一时间反而呆愣在原地，没一人敢上前。 朱标道：“诸位，谁今日客气，那就是不将我放在眼中，都过来！” 听到朱标这么说，一众人顿时反应过来，争先恐后一般涌向了桌子。 幸好，他们虽然眼馋，但还没忘记太子在场，还是不敢太放肆。 锦衣卫早已经将菜肴分为两桌，倒是勉强能容纳这三四十号人吃饭。 毕竟，这里没有椅子，他们之前都是蹲在地上吃饭的。 卫七也在其中，他夹起一块红烧肉，那肉块颤颤巍巍，流淌着红色油脂，卫七不舍得让其滴下，直接塞进口中。 顿时一股鲜甜咸香的滋味在口中弥漫开来，那醇厚的滋味，真是他平生仅见！彡彡訁凊 他之前也吃过几次肉，但都是白水煮，加上一些葱和盐调味。 一小块肉往往要煮上一大锅水，而且还是煮个三四次才吃，这样的肉都没了味道，又怎么能和这红烧肉相比？ 卫七咀嚼着红烧肉，只感觉眼眶一热，一股泪水流淌下来。 太好吃了！这简直是无上的美味！ 即便此刻让他去死，他也无憾了！ 餐桌上众人几乎和卫七的反应相似，也没有人会笑话他。 但很快他们都反应过来，筷子用得飞快，争抢起肉来。 卫七眼疾手快，夹起一块狮子头。 这狮子头卫七只在管事的寿宴上面见过，但那也没有这么香。 狮子头足有小儿拳头大小，包裹着浓稠的酱汁，一口咬下，顿时满口浓香。 那里面的肉被剁细，但又十分劲道，混合着荸荠与香菇的滋味，软糯鲜香，回味无穷！ 卫七吃得那是满嘴流油，见眉不见眼。 而一众人也是吃得囫囵吞枣，风卷残云一般，很快桌上便已经是盆光钵净。 但众人还是意犹未尽，他们的肠胃太缺乏油水了。 平常吃饭都是省着米，根本早已经忘记了吃饱的滋味。 “诸位若是没有吃饱，这里还有粥！”朱标适时开口。 他看着这些百姓，也是内心感叹，大明的百姓还是太苦了啊！ 朱标平时唯愿天下百姓都能有一间遮风避雨的屋子，能吃饱饭。 那些人刚吃了大鱼大肉，此时竟然对于稀粥，反而有些看不上了。 但还是有几个肚量大的，走上前去。 只是打开锅盖，那鲜美的海鲜气息扑面而来。 顿时他们的肚子又饿了！ “这粥还真没见过，这么大的螃蟹和虾呢！” “好香啊，快给我来一碗！” 那几人端着粥，顿时唏哩呼噜地开始喝了起来，一边吃还一边赞叹着。 “太好喝了！” “我从未喝过这么好喝的粥！” “这鲜美的滋味，我能回味三天！” 顿时，原本还不想喝粥的人也是好奇地凑了过去。 只是一看那粒粒分明的粥之中若隐若现的红色螃蟹，以及一只只虾，那阵阵清香扑面而来。 他们也是忍不住了。 “给我来点！” “别挤啊！我先来的！” 此时也有人端着酒过来，向朱标敬酒，并表示感激。 “感谢太子殿下，若非有您小人怕是这辈子也没机会吃这等美味！小人敬您一杯！” 朱标自然不会推辞。 这一下，一群人也顾不得喝海鲜粥了，都一股脑地涌了过来。 “太子殿下，我们敬您！” “太子的大恩大德，我们没齿难忘！” 半个时辰之后，满脸通红的朱标这才走进主厅。 便看到陆渊坐在桌上独酌独饮，桌上还有一个小火炉，上面摆着一些贝壳用炭火烤着。 “看来殿下刚才没怎么吃东西啊，快快坐下吃点！”陆渊笑道。 朱标摆了摆手，一切都在不言中。 陆渊也是能想到其中缘由，也没多说。 陆渊舀了一碗海鲜粥推了过去。 朱标端起，连喝了几口这才压下翻涌酒气，吐出一口气。 朱标大大赞叹一声：“美味！” 朱标身为太子自然也没少吃海鲜，但因为运输不便，多数时候吃的都是河鲜与干货。 鲜活海鲜温火熬制，这粥之中将虾蟹的鲜味全部逼了出来，加上一些芹菜提味。 朱标感觉之前自己喝得那些粥都白喝了！ 第90章 海带 此时，朱标又看到陆渊将油汪汪的蒜蓉酱舀到了那些贝壳上面，而随着炭火的烘烤，贝肉顿时冒起细密的泡泡，随之则是蒜蓉霸道的香气。 刚才，朱标还认为那贝壳里的肉有些磕碜，不忍直视，还散发着一股子腥味。 但随着炭火炙烤，那腥味完全是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那股浓郁的香味，让他喝粥的动作都慢了下来。 便见陆渊捻起一个贝壳，稍微吹了两下。 头稍向前伸，免得弄脏长袍；然后嘴很快地微微一动，就把汁水和半个贝肉吸进去。 陆渊咀嚼着，生蚝完全吸收了酱汁的香味，随着咀嚼还有一股奶香的味道。 生蚝的鲜味与蒜蓉酱完美结合，让他顾不得烫嘴，将剩下一半生蚝吸入口中，而生蚝壳被他丢在桌上。 陆渊轻轻打了个嗝儿，没想到生蚝自由如此轻易地就实现了。 只是现在道路运输不便，从松江府至应天有六百多里，加上保存条件不足，在应天还真不容易吃到。 或许该建议老朱修一条马路....... 陆渊抬头便看到朱标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陆先生，这是何物？” “这是生蚝，经过炭烤可是一种美味，肉质肥美，富含锌，对于虚劳盗汗也有疗效，还能滋补虚劳，益精补肾。”陆渊说道。 朱标顿时眼睛亮了，他前面的都没听清，只记得最后半句了。 陆渊看着朱标那熟悉的表情，也不说破，只是默默递给他两个生蚝。33qxs.m 朱标小心咬下一口，顿时两只眼睛一鼓，随即闭上眼睛似乎在享受什么美味一般，缓缓才吞咽下去。 “真是美味，这烤生蚝比起羊肉串也是不遑多让啊！” “这虽然不错，但若是加一点辣椒就更美了！”陆渊一边吃着，有些遗憾说道。 朱标其实没少听陆渊提起辣椒，只是他无法想象出这辣椒到底是怎么样的美味，才能让陆先生一直念念不忘。 “陆先生，我记得你说过这辣椒产自番邦，不如你说说这辣椒到底是如何美味。”朱标一边大口吃着，含糊地说道。 “辣椒形如扁肾形，长约两寸，一般是红色，有辣味，能增进食欲。但可惜要等到明末才会传入华夏。”陆渊说道。 “但这辣椒是好东西啊，不但是绝佳的调味料，还能补充维生素c，可以说是后世必不可缺的东西了。” “真有这么神奇，那维生素c又是什么？”朱标好奇道。 陆渊看了他一眼，陆渊有理由怀疑，朱标这浓眉大眼的家伙是为了多吃一点生蚝，这才不断和自己说话。 而朱标一边说着，那吃得速度是一点没减慢啊，桌上很快多出一堆蚝壳了。 陆渊烤都有些来不及了。 “维生素c是一种微量元素，却是人体必须的东西，特别是船员远航的时候，若是不及时补充这种维生素，那便会患上坏血病。” “导致四肢无力，精神消退，烦躁不安，脸部肿胀，牙龈出血，牙齿脱落。皮肤下大片出血。” “严重的甚至会肝肾衰竭而致死亡。”陆渊说道。 “竟然如此严重！”朱标吓了一跳。 “那如今大明并没有辣椒，等信国公他们远征扶桑，岂不是可能患上这种病？”朱标说道。 “其实，这还是不用太担心的，一来扶桑距离大明并不远，还不太可能患上坏血病。”陆渊宽慰道。 “而且，除了辣椒之外，水果和蔬菜之中也含有丰富的维生素c，只要在船上带上一点就不用担心了。” “那就好，那就好！”朱标这才安心下来。 “殿下，说起外来物种，这种海草名为海带，这可是好东西，或许可以解决这些盐户入不敷出的问题，又不需要国家拨款。”陆渊说着，将从渔船上得到的海带拿了出来。 朱标闻言大喜，但看着那其貌不扬的海带又是疑惑起来。 “陆先生，快与我说说。” “殿下，这海带乃是高丽与扶桑沿海的一种海藻。海带是一种营养价值很高的蔬菜，同时具有一定的药用价值。” “海带是一种含碘量很高的海藻，而碘是人体必须的元素之一。” “就像人体不能缺少维生素c一样。” “而缺典，便会导致甲状腺肿大，也就是俗称的大脖子病。” “另外，海带还能预防白血病和骨痛病，可谓是一个好东西啊！”陆渊说道。 朱标也是眼睛一亮。 事实上，他不只是亲眼见过那些大脖子病患，甚至这种病症在大明还不少。 一些偏远村庄，这病症还不少见，甚至有半村都得了这种病症的，脖子肿大，人不人鬼不鬼的！ 甚至，一些地方将这些病人视为不详，认为是被恶鬼附身，将其驱逐，甚至烧死！ 现在，经过陆先生的讲解，他知道了这些人并非是什么恶鬼附身。 而是得了病，还有了解决办法。 “那海带只有高丽和扶桑才有吗？”朱标急切问道。 “暂时是如此的。”陆渊颔首道。 “那远水也接不了近渴啊！”朱标顿时失望了。 “殿下，虽然大明没有，但我们现在有了苗，便可以自己栽种，等到推广开来，那全国都可以吃到海带了。”陆渊说道。 “对啊，就像那占城稻，也是由安南引进栽种的，如今江南地区稻谷能够两熟，还要多亏了这占城稻。” “而栽种这海带，也是利国利民的好事啊！”朱标顿时大喜过望。 两人边吃边聊，将生蚝和菜肴都吃得差不多。 陆渊又让人拿来纸笔，写下了海带的种植采摘，以及保存方法。 朱标满脸喜色，将其小心收好，准备回去之后就交给朱元璋。 朱标又下令，两个锦衣卫带着盐户，跟着陆渊将那海带苗先种在了海边。 那两个锦衣卫和盐户今后便专职负责照顾海带。 虽然说海带种下去，就几乎不用管了，只需要在一定时间洗刷一遍就可以等着收成了。 这正好适合这些盐户栽种。 让他们多一项收入，补贴家中。 可以说是一举两得的好事。 第91章这生蚝吃多了啊 傍晚，陆渊回到驿站，却是感觉辗转反侧。 这生蚝吃多了，也是苦啊！ 陆渊差点就想喊过一个驿丞，问出那曹贼的名言，‘此城中有****否？’ 呸，这与那曹贼何异？！ 陆渊最终还是忍下了。 陆渊和朱标在盐城留了两天。 朱标天天忙于处理政务，很是清扫了不少贪官污吏。 而陆渊则是指导他们制盐之法，以及养殖海带。 好不容易朱标处理完了政务，准备回去了。 陆渊后面两天也是有些不敢继续吃生蚝了。 一行人回到了应天府。 陆渊只觉得出去这么一趟，浑身筋骨都发酸发疼。 这马车是真的难受！ 主要原因就是道路太差，加上马车没有避震系统，随便碰到一个石子都要一震，而且官道上面还有大大小小的坑洞。 真正让陆渊感受到了什么叫做折磨。 也难怪太子朱标去了一趟陕西，回来就直接驾薨了。 一般人还真遭不住！ 陆渊还真想马上弄出水泥，在大明各地都铺设高速公路。 再弄来橡胶、蒸汽机，让大明进入工业时代。 但显然，这种事情也是无法一蹴而就，饭要一口一口吃！ 话又说回来，若是同游的是美娇娘，那可能车的震动反而是一种乐趣........ 陆渊如此想着，脚步已经踏入听雪别院。 这内里并没有往日的莺声燕语，反而显得有些寂静。 大抵是几人都在商铺那边忙碌吧。 陆渊来到主厅，却是看到韶翠伏在案头翻看着书本。 韶翠今日身着一袭浅薄柔顺的翠色绸缎里衣，侧身曲臀坐在太师椅上，凸显出那玲珑身段，而更是将紧致浑圆的臀线绷得棱角分明，三千青色挽起，露出纤细修长的白颈。 只是此时似乎遇到什么难题，不时蹙起绣眉，不时又是揉着额角。 陆渊走进一看，却是发现竟然在看着数学习题。 韶翠似乎听到声响，转头一看，那张俏脸之上顿时绽放出惊喜之色。 “公子回来了。”韶翠唤了一声，便是想要起身。 但陆渊却是轻柔地按住了她的香肩，俯近她的耳畔：“韶翠也对这算学感兴趣？” 韶翠感觉到耳边那灼热滚烫的气息，细细的绒毛都是竖了起来，娇躯轻轻一颤，夹紧了双腿。 “公子........奴婢只是想着学了这些，能管好商铺的账，也好替公子分忧。”韶翠的声音都有些发颤。 陆渊轻轻嗯了一声：“那也不必勉强自己。” “奴婢做这些，并不觉得勉强，只是奴婢太笨了些，看得有些难懂.......”韶翠轻声道。 陆渊并没有多说，脑袋凑了过去。 四唇相接。 暗香如兰，柔情似水。 韶翠眼睛闭上，睫毛轻轻颤抖着。 陆渊挑了挑眉毛，带着几分笑意。 韶翠呼吸明显重了几分，不知何时渐渐变成一汪清泉。 许久，两人唇分，在两人之间拉出一条晶莹的丝线。 韶翠的纤臂已经搂住了陆渊的脖颈，睁半闭的眸子里波光隐隐，纤细的身子不住地颤动着。 陆渊唇角勾起，再次欺身而上。 ......... 朱标回到应天府，连休息都来不及便前往御书房。 老朱正在忙于政务，看到朱标风尘仆仆地进来，也是露出笑容放下了奏折。 “咱听说太子这次在盐城又是揪出了不少贪官污吏啊！” “回禀父皇确实如此！”朱标拱手道。 “哼，这些贪官是如同草芥，杀都杀不完！”老朱眉头一皱。 “父皇，相比起这个，此行的收获更大。”朱标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锦囊。 锦囊打开，里面都是精细如雪般的盐。 朱元璋顿时面露喜色：“这就是新盐？” “确实如此，相比之前的制盐之法，必须再经过额外的两道工序，去除盐里面的杂质，才能得到这种新盐。” “而且，根据陆先生所说，之前的粗盐之中含有杂质，长期使用甚至可能影响身体。”朱标说道。 朱元璋微微颔首，他又捻起一点放入口中。 舌尖感觉到的是纯粹的咸味，完全没有之前粗盐的涩和苦味。 “果然是好盐，甚至远胜过贡盐！”朱元璋感叹道。 “而且，陆先生还改良了盐田，更能节省人工，这样那些盐户的日子也能好过一些。”朱标道。 “这是利国利民的好事啊！”朱元璋道。 “这些特等盐可以先高价出售，等到全国盐场都推广新式制盐法，那大明百姓都能吃上精盐了！”朱元璋说道。 “儿臣也是这么想的！” “另外，陆先生还在盐城发现一种名为海带的海藻，他说这海带有诸多妙用。” 朱标接着细细说了，沿海养殖海带，补给盐户。以及海带的好处。 朱元璋听后大喜：“很好，标儿你将这些写成折子，明天在朝会上面讨论一番。” “儿臣遵命！” ........ 朱标走出御书房天色已经黑了下来。 他回头看了眼，那有些老迈的身影依然伏案书写着。 朱标不由苦笑一声，老朱竟然还拿他驾薨的事情说事，强硬地将他赶了回去。 “但是父皇，你也已经老了，孩儿如何能安心入睡........”朱标长叹了口气。 但他却是知道，自己争辩不过朱元璋。 毕竟，父皇已经决定的事情，极难更改。 特别在这种事情上面。 或许也只有母后能劝说得动父皇吧........ 朱标又是长叹一口气。 他对着御书房内已经忙碌的身影，深深一揖，而后转身大步而去。 朱标回到东宫，突然想起什么，往书房走去。 但却是看到书房门开着，内里点着灯火。 朱标不由脸色一沉，内里不只是有着他的藏书，更有众多折子奏本，事关军国机密。 一般下人没有允许根本就不许进入。 难道是东宫出了奸细！？ 朱标沉着脸大步而入，但便见书案之前，有一个幼小的身影伏低身子，正认真翻看着书籍。 不是他的三子朱允熥，又是谁！ 第92章朱允熥 朱允熥正看着书桌上的册子，看得入神，突然听到声音，便见着太子父亲站到了面前，顿时大惊。 慌乱之下，他一下将几本书册打翻。 朱允熥又手忙脚乱地想要去捡，却是太急了，脑袋一下撞在了书桌上面。 好不容易才将书本捡起，朱允熥手足无措地站在朱标面前。 “熥儿，我可曾说过，这书房没有允许，不许进入。”朱标肃声说道。 朱允熥哪里见过朱标这个样子，更是一缩脖子，连话都说不明白了：“爹.......爹爹........我........” 朱标看着他这个样子，内心也是不由一疼。 这终究是他的孩子啊！ 自从太子妃常氏薨逝之后，他忙于政务，甚少管教孩子，就连他也记不清多久没和这孩子谈心了。 朱允熥长大之后，性子怯懦少言，他的内心也是有些偏向了孝顺的朱允炆。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这确实事实。 朱标内心一疼，这孩子变成了这样，和他脱不开干系啊。 这是他这个父亲的失职！ 思及此处，朱标不由伸出手摸了摸朱允熥的脑袋。 朱允熥身子一僵，这才缓缓抬起头，惊讶和怯懦地看向了自己的父亲。 朱标用柔和的声音道：“熥儿，你别怪爹爹，爹爹也是着急。” “爹爹身为大明太子，身系国家社稷，这里面的一些东西都是军国机密，若是泄露分毫，那都是会引起国家动荡的事情，爹爹必须小心，你明白吗？” 朱允熥也是感受到许久未有的亲情。 他极小时候，母妃常氏便已经薨逝。 他便交由吕氏手底下抚养。 但那吕氏表面上对他关怀备至，在父亲面前更是贤妻良母，只是朱允熥总是能感觉到疏远。 吕氏眼中永远只有二哥朱允炆。 朱允熥也曾经想过告诉父亲，只是他的父亲作为当朝太子，实在是太忙了。 朱允熥能见到他的次数屈指可数，和他独处的计划更是少得可怜。 朱允熥有两次想要提起，但他终究还是没有说。 他不知道父亲会不会相信他。 毕竟，在父亲眼中，吕氏贤良淑德，因此才被扶正为太子妃。 自从之后，朱允熥更是不敢说了。 渐渐地，朱允熥感觉到自己在东宫像是一个外人。 二哥和父亲他们才是一家人，自己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 朱允熥逐渐更加沉默。 “父亲........”朱允熥怯怯地喊了一声。 朱标又是用那肥胖的大手摸了摸他的脑袋，柔声道：“熥儿告诉爹爹，在这里看什么呢？放心大胆说，爹爹不会责罚你的。” 朱允熥沉默片刻，终于提起勇气：“爹爹，我是追着小猫这才闯进了书房，我不是有意的。” “你做得对，若是让那猫弄乱这里，就麻烦了。”朱标夸奖了他一句。 朱允熥得了夸奖，也是放心了下来。 “爹爹，那猫打翻了书籍，我是想要收拾的，但是一见之下，却是被那书吸引了。” “一看之下忘记了时辰，还请爹爹见谅。” 朱标拍了拍他的肩膀：“熥儿勤奋好学，做爹爹的，又怎么会生气。你刚才看得是什么？” 朱允熥拿起了最上面的数学习题还有复式记账法两本小册子。 “就是这个。这里面的不但书写方式有异于常书，书中所述更是孩儿前所未见。” 朱标也没想到，朱允熥这个六岁的孩童，竟然会沉迷这两本书。 要知道，朱标他自己看着那数学习题都是有些头疼。 要不是这些都是陆渊所书，他是不会留着的。 思及此处，朱标内心欣慰的同时也是一喜。 朱允炆是彻底废了，就算他愿意，朱元璋也是不会让他继承大宝。 那便看看，能不能改正朱允熥的性子。 朱允炆会变成那样，和那些腐儒脱不开干系。 而朱允熥触类旁通，或许可以改变他的性子。 “你喜欢看这个？”朱标问道。 朱允熥点了点头，眼中闪动着光芒：“里面的一些东西，我觉得很有意思。” “哈哈，这也不是什么机密，既然你喜欢，我便让人抄上一份，给你送去。” 朱允熥闻言大喜，但随即意识到自己有些太过放肆，又是垂下头，低声道：“多谢爹爹。” 朱标看到刚才神采飞扬的孩子，又是恢复了本性，也是微微一叹。 看来必须尽快改变朱允熥的性子啊！ ........ 翌日，朱标让人将昨晚抄好的两本册子送给朱允熥。 朱标原本想要前往听雪别院。 但仔细一想，陆先生此时大抵还没起来，便是作罢，只是吩咐人等陆渊起来，将其请过来。 而朱标便是去处理政务了。 直到用过午膳，朱标才看到睡眼惺忪的陆渊打着哈欠走了进来。 “看来，昨夜陆先生很是操劳啊！”朱标少有的调笑道。 “难道太子没有操劳吗？我记得前不久，陛下才给太子纳了两个妾室呢？”陆渊毫不客气地坐下笑道。 朱标想到昨夜，也是脸上微红。 自从朱元璋厌恶朱允炆之后，便开始张罗着给朱标纳妾，毕竟现在的一个号已经废了，另外一个号也有些半废。 自然想趁着还有时间，再练两个小号。 毕竟，大明江山才是老朱内心一等一的大事情！ 等到侍女沏好茶，退了出去，关上房门。 朱标这才说道：“今日请陆先生过来，是想问问允熥这孩儿如何？” 陆渊微微一愣，没想到今日朱标竟然不是请教国策，而是问朱允熥。 他想起那日院子外面那个腼腆的孩子。 陆渊斟酌着，端起茶轻饮了一口。 “朱允熥生于洪武十一年，但因为其沉默少言，并不受到重视。” “洪武二十八年，朱允熥迎娶兵马指挥赵思礼之女为妻。” “一直到建文帝朱允炆即位，改建文元年。朱允熥封吴王，建藩杭州，还未就藩，靖难之役起。”m.33qxs.m “建文四年，朱棣入京师后，朱允熥降封广泽王。” “但同年九月，朱棣就以其不能匡辅其兄的罪名废为庶人，禁锢在中都凤阳。” “朱棣下旨：‘朕眷念宗室至亲，虽在不原，亦令得所。每月令所司支与食米二十五石、柴三十斤、木炭三百斤，听于军民之家。自择婚配，其亲戚许相往来。其余闲杂之人，并各王府不许往来。’” “永乐十五年，谷王朱橞诈称蜀府崇阳王朱悦燇为‘建文君’，意在谋反。朱允熥惧怕之下暴卒，年仅三十九岁。” 朱标端着茶杯愣愣地着听完，半响无言。 第93章蓝玉的结局 许久，朱标才长叹一声，将茶杯放下。 此时，他才能体会当日父皇听闻自己噩耗的心情。 朱允熥虽然没有死在自己之前，但却也好不了多少。 朱标可以想象，其被软禁在凤阳，日夜担惊受怕。 直到最后被直接吓死，期间经历了多少折磨。 相信，那比死更加难受！ 这是他的孩儿啊！ 但这能怪谁呢？怪老四，还是怪朱允炆........ 朱标又是长叹一口气。 “太子也不用太过担忧，如今既然已知晓后世，必然能改之，那这些悲剧便不会发生了。”陆渊宽慰道。 朱标振作起精神，正如陆渊所说。 他要改变自己在六年后暴毙的命运，那也能改变允熥孩儿的命运！ 这孩子的性格确实太过怯懦，哪里像是老朱家的孩子！ “况且，孩子懦弱并非是其天生如此，更多的则是后天因素造成。”陆渊继续说道。 朱标做洗耳恭听状，陆渊这个说法十分新鲜，是他从所未闻的。 “我认为，允熥那孩子很可能是缺少父母陪伴。” “可以引导他多接触陌生的事物，带他到更广阔的天地之中，开拓他的视野。” “另外便是多鼓励孩子表达自己，释放天性。” “这可以增强他的信心，持续坚持，很有可能就能让允熥那孩子变得自信起来。” 这些言论，朱标并没有完全听懂，但大概的意思，他还是听出来了。 同时，朱标也想着之前鼓励允熥那孩子的情形。 正如陆渊所说，那孩子变得自信了一点。 而且，他似乎对算学感兴趣。 允熥自小在宫里长得，而自己也是甚少陪伴，是以才会养成这样的性子。 若是让他多接触外物，还真可能改变。 另外，朱标也是决定要多多关心一下这个孩子。 “我有意将允熥孩儿放在永昌侯府上，令其教授兵法，练其体魄，或许能改变其性子。”朱标认真道。 “在下以为不可，蓝玉此人虽然忠心于殿下，忠心于大明，但其人锋芒太过，不知收敛。甚至常有逾越之举。必然酿成大祸，到时候恐怕受到牵连。”陆渊说道。 朱标眉头一皱，他也是知道蓝玉虽然在他面前十分恭敬，但在外面确实有点耀武扬威的意思。 朱标内心突然一动，既然陆先生通晓未来，那何不问问蓝玉的事情。 “那不知蓝玉未来如何？” 陆渊轻咳一声：“蓝玉有胆有谋，勇敢善战，屡立战功。” “洪武二十年，蓝玉被拜为征虏左副将军，随大将军冯胜北征元太尉纳哈出。” “冯胜率兵抵达通州，听闻元军消息，于是派遣蓝玉率领轻骑冒着大雪出兵，杀元廷平章果来，擒果来的儿子不兰奚，并得到了元廷的人马。” “后率军乘胜追击，当军队到纳哈出巢穴金山。纳哈出来假装投降，蓝玉等将领看出他的计谋并将其生擒，纳哈的军队都归顺。” “此时，冯胜因为朱橚曾与秘密会见而获罪。” “蓝玉总管军事，拜大将军，屯兵在蓟州。” “武二十一年，蓝玉率领王师15万向北征讨，大军出大宁，进至庆州，探知元主在捕鱼儿海，蓝玉便抄近路星夜兼程赶到百眼井，此地离捕鱼儿海四十里，仍不见敌兵，蓝玉想引兵返回。” “定远侯王弼说：‘我们率军十多万人，深入漠北，毫无所获，便如此班师回朝，又如何向皇上复命？’” “蓝玉便令大军乘夜赶到捕鱼儿海，果然发现敌军踪迹。” “元军毫无察觉。王弼率军突然冲至敌营前，元军大惊，仓促迎战，大败，太尉蛮子等被杀，其部众皆降，仅元主与太子天保奴等数十骑逃走。” “俘获元主次子地保奴、妃嫔、公主以下百余人，鞑靼男女七万七千余人，牛、羊十五万余头。” “捷报奏传至京，皇帝大喜，赐诏奖励慰劳，晋升为凉国公。” “洪武二十三年，蓝玉奉命征讨施南、忠建二宣抚司南蛮叛乱，大胜。” “洪武二十四年，蓝玉攻取西番罕东之地。” 朱标听得这里还是很高兴的，蓝玉战功赫赫，大明能再出一位大将军，乃是大明之幸啊！ 但接着便听陆渊说道：“但蓝玉，随着其战功愈高，身邀宠眷，志满气溢，愈发骄恣起来。” “蓝玉北征南返时，夜抵喜峰关，守关官吏没能及时开门接纳，蓝玉便纵兵毁关，破门而入。” “更有人告发其与元主的妃子有私，致使元妃羞愧自杀，皇帝为此切责蓝玉。” “当初，陛下本欲封蓝玉为梁国公，因蓝玉有这些过失，便将梁字改为凉，并命人将这些过失刻在世袭的凭证上。” “蓝玉犹不改过，侍奉皇上酒宴时口出傲语，军中将校升降进退，大权操于他一人，朱元璋多次责备他。” “蓝玉西征返回后，被封为太子太傅，蓝玉不愿位居宋、颍两公之下，说：‘凭我之功，难道不可为太师？’” “此后上奏言事，陛下大多不采纳他的建议，蓝玉越发怏怏不乐。” “蓝玉恣意骄横，蓄养了许多庄奴、义子，乘势横行霸道。蓝玉曾强占东昌民田，被御史查问，蓝玉大怒，将御史赶走。” 朱标眉头深深皱起，他没有想到蓝玉竟然会如此骄恣。 这般做派，不说父皇，即便是他，那也是需要敲打一番了。 君臣之礼不可僭越！ 这蓝玉明显是超过了那个度！ 陆渊喝了口茶，继续说道：“殿下在洪武二十五年因风寒驾薨之后，陛下有了立朱允炆为储君的心思。” 朱标神色一凛。 身为大明太子，朱标的嗅觉还是很敏锐的，若是他处于那个位置，也会为朱允炆铺路，清除掉那些障碍。 而身为淮西武将首领的蓝玉，会且只会支持朱允熥，自然就是要清除的障碍了。 时局至此，蓝玉的结局已经注定！ 陆渊继续道：“洪武二十六年，锦衣卫指挥蒋瓛告发蓝玉谋反，下狱鞫讯后，狱词称同景川侯曹震、鹤寿侯张翼、舳舻侯朱寿、定远侯王弼、东筦伯何荣及吏部尚书詹徽、户部侍郎傅友文等谋反，拟定乘朱元璋藉田时发动叛乱。” “陛下以谋反罪将其逮捕下狱，并被剥皮实草，抄家，灭三族，并株连蔓引，自公侯伯以至文武官员，被杀者约一万五千人。” 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真正听到这结局的时候，朱标内心还是一颤。 第94章 大明勋贵 朱标握着茶杯久久不语。 除了蓝玉之外，景川侯曹震、鹤寿侯张翼、舳舻侯朱寿、定远侯王弼、东筦伯何荣这些不是淮西勋贵，就是开平王常遇春的旧部，与蓝玉走得极近。 也是自己的忠实拥护者。还有詹徽、傅友文。 其中一些人虽然有些过失，但绝对是不可能谋反的。 就算是蓝玉，那只要父皇在位一天，那也是不敢生出一点造反的心思！ 但他们却是在自己死后，便被安上了谋逆的罪名，灭三族。 可以说，是自己害了他们啊！ 若是没有那事情，他们都是股肱之臣，万万不会落到了这种田地！ 朱标思及此处，又是愧疚，又是感叹。 同时也是打消了让蓝玉教导朱允熥的心思。 只是这样一来，那让谁教导朱允熥呢？ 朱标脑子突然灵光一闪，魏国公徐达！ 还有谁比大明战神更适合的吗？ 如今徐达旧伤刚愈，也不方便外出征战，正好教导朱允熥！ ........ 在应天城西侧是一片重重叠叠的府邸。 在这里居住的多数都是大明的开国功臣。 郑国公府邸。 常茂身披铠甲，带着几名亲随，龙行虎步地匆匆入了府邸。 常茂是开国名将常遇春的长子，其荫父功，继承郑国公爵位。 常茂一身猛力，自称茂太爷，但可惜虽然数出练军，却是还一直没有真正领军大战的机会。 他疾步来到大厅，里面常遇春的二子常升、三子常森，已经在里面焦急地等待了。 而一同坐着的还有景川侯曹震、舳舻侯朱寿、定远侯王弼、东筦伯何荣都在其中。 除了鹤寿侯张翼驻守凤阳练兵，蓝玉讨伐西南叛乱。 可以说淮西勋贵集团的主要人物都在这里了。 自从中山王崩逝之后，而魏国公徐达却是有意疏远他们，蓝玉便几乎成为了淮西武将集团的第一号人物，而第二号，便是继承郑国公爵位的常茂了。 常茂环视众人，对着角落里两个侍女道：“你们退下吧。” 虽然只是平常的声音，却也是声如洪钟。 两个侍女怯怯低下头，不敢再看，匆匆退了出去。 等到侍女离开，常茂大步坐在主位上，端起茶盏狠狠灌了一杯，这才长出一口气。 “老二，老三，你们说的可是真的，殿下真愿意让允熥到蓝玉府上？” 老二常升较之常茂的魁梧雄壮，更显得皮肤白皙，气宇轩昂，更像一个儒将。 “确实如此，大哥，你在外练兵，可是还不知道，前不久，朱允炆那小子被陛下所不喜，直接被禁足了。” “就连太子也是对其十分失望，经常鞭责，由此可见朱允炆这是失了圣眷！” “合该允熥孩儿出头了！”常升说道。 常森也是激动了起来：“姐姐去了之后，允熥那孩子便交给那吕氏抚养，我看会养成如今这个性子，定然是那吕氏从中作梗！” 常升瞪了他一眼：“老三，不可妄议！” “我也认为三爷说得对！这允熥怎么也是中山王的血脉，没有道理雄英那孩子英气勃发，而允熥就像是姑娘家一般怯懦。”景川侯曹震也是说道。 “呸，曹震你这老东西，一句好话也不会说！”舳舻侯朱寿骂了一句。 “嘿，你还有脸说我！”曹震也是不服了。 眼看两人就要吵起来，常茂将手中的茶杯重重顿在桌上。 两人顿时一静，不再做声。 “允熥那孩子体内也是流着我常家的血，自然是不会差的。”常茂沉声说道。 其他人也是纷纷点头。 “咳，前些日子舅舅出征之前，曾经来过府上。”常升说道。 听闻此言，常茂也是将目光投了过去。两人的舅舅，自然说的就是永昌侯蓝玉。 “舅舅出征之前，曾经被太子召见，舅舅提出想要接允熥到蓝府几日，太子并没有反对。”常升说道。 “我们或许可以借着子侄的名义，接允熥出来。”常森眼睛一亮。 王弼摇摇头：“光是住几日，却是难以改变皇孙的性子，如果可以最好能以教授皇孙兵法的名义。” 常茂面露喜色：“嘿！说起这个，除了舅舅，又有谁比我更合适教授我的外甥！” 常升道：“那大哥，明日我便陪着你去东宫。” ........ 陆渊回到应天府，休息了两天。 或许说是忙碌耕耘了两天。 第三日，日上三竿，陆渊这懒洋洋地前往制钞局。 刚进制钞局便碰到了头发蓬乱的崔同。 接着便见他喊了起来：“陆大人来了！陆大人来了！” 接着好几个老匠人和杨士奇都是冲了出来，把陆渊都吓了一跳。33qxs.m “你们这么急做什么？” 接着，陆渊看清他们的形象，却是吃惊。 这些人一个个眼带血丝，头发如同鸡窝，这去扮演乞丐那都不用化妆了！ “没想到几天不见，你们这一个个都是怎么了？”陆渊奇道。 “大人，你倒好做了甩手掌柜，我这几天日夜赶工，今日终于将全套大明宝钞都印制出来了！”杨士奇虽然满脸疲惫，但眼中却是难以掩饰的喜色。 “哦，快带我看看！”陆渊也没想到他们效率这么快。 还想着这点时间能制作出三个面额的就不错了。 杨士奇将其引入内室，便见桌面上摆放着一打打宝钞。 一个个还散发着新鲜的油墨香味，显然是刚做出来不久。 陆渊拿起一张张仔细检查过后，这才露出笑容。 “很好，我这就入宫进呈给陛下，你们这次做得不错，我会为你们请功的！”陆渊笑着说道。 “多谢大人！”众人都是激动起来，之前他们拿到赏赐就让他们激动了好几天，这次不知道又有什么好东西？ “对了，士奇，你就与我一同入宫面圣吧！” 杨士奇激动地都快说不出话来了：“是.......是遵命！” 这可是面圣的机会啊，多少人求而不得！ 而他短短半月时间，就从一个穷酸秀才，成为了一司主官，这都多亏了太子和陆大人的提携！ 杨士奇激动地看着面前的青年。 第95章 震惊的杨士奇 御书房，老朱正召集户部和工部的大员，商讨推广新式制盐法，以及海带的种植。 “老臣从未见过如此雪白之盐，真是令人惊叹！”茹太素说道。 “陛下，等到全国推行新盐之法，定然可造福大明百姓！” 老朱听着众多大臣的恭维，正在暗爽不已。 这时，李公公来到他身边，附耳低声道：“陛下，陆先生携宝钞提举司掌印杨寓求见。” 朱元璋微微颔首。 “既然诸位都没有意见，那这两条国策便如此推行。” 众大臣明白，皇帝这是有事情，要赶人了。 “臣等遵旨！”大臣们行礼过后，躬身退了出去。 很快，李公公引着陆渊两人进入了御书房。 “臣杨寓，拜见陛下！”杨士奇激动地差点膝盖一软直接跪了。 “拜见陛下！” 朱元璋虚虚一扶：“免礼吧，陆渊你前来所为何事啊？” “不负陛下所托，所有宝钞已经制作完成。”陆渊笑道。 旁边的李公公适时端着盘子呈给朱元璋查看。 朱元璋的目光缓缓在一张张精美的宝钞上面扫过，顿时龙颜大悦！ 新大明宝钞分为：一文、两文、五文、十文、百文、一贯、十贯，七种面额。 每种面额陆渊都选择了不同的颜色，和不同的图案，方便百姓加以区分。 一文、两文、五文、十文方便百姓日常使用，而大面额的一般就是大宗交易使用了。 陆渊充分考虑了不同的群体。 而老朱发行的大明宝钞只有壹贯、五百文、四百文、三百文、二百文、一百文。这么大的面额，普通百姓根本就用不到，还强制百姓使用宝钞，这简直就是强人所难了。 朱元璋十分满意地拿起一张，一文宝钞整体呈浅绿色，整体与之前的百文宝钞类似，除了面额的区别之外，背景从皇宫换成了秦淮河的景色，自然后面密押诗也是换了的。 朱元璋一张张仔细看着，十分认真。 两文宝钞呈深绿色，背景则是雄伟的泰山。 其他宝钞的背景也是各有不同，从红衣大炮、黄河、长城，到太庙。 朱元璋看完，那是无比地满意。 “此事，你们二人做得很好，咱定然重重有赏！”朱元璋龙颜大悦。 “多谢陛下。”陆渊是一点不客气。 但杨士奇那就是有些惶恐了，朱皇帝的气场太强了，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这都是微臣的分内之事，不敢要求赏赐！” “嗯？”朱元璋有些花白的眉头一挑，“朕给你们的，就拿着。难道你们做得好不好，朕不明白吗？” 杨士奇被老朱的目光盯着，顿时冷汗就下来了。 连忙躬身到底：“多谢陛下，是微臣愚钝了！” 朱元璋也没多说，继续看着宝钞。 突然老朱又说道：“陆渊啊，你将这宝钞印得如此精美，想必花费不小吧？” “回禀陛下，这宝钞才刚制作，等到批量制作之后，成本就能够降低下来。”陆渊说道。 “那你印制一文、两文面额的宝钞，那不是亏本生意吗？”朱元璋道。 “确实如此。”陆渊点头道。 “但陛下要从长远考虑，这是有利于大明的事情。” “哦，你说说。”朱元璋来了兴趣。 “陛下，虽然这两种小面额的宝钞看似亏本，但要从长远计。” “若是没有这两种宝钞，百姓之间交易不便，多数百姓，柴米油盐才是日常，他们多数都是用一两文的钱。” “若是没有，那他们还是只能用铜钱。” “这会影响宝钞大计。” “陛下想要的是大明上下不使用铜钱和白银，完全用宝钞代替。” 朱元璋听到这里，不禁微微点头。 这完全说道了他的心头上。 他之前推广大明通行宝钞的时候，便是想要全民都使用宝钞，而废弃钱币。 但经过大臣商议，却是发现，印制低面额的宝钞，花费太大，所以这才作罢。 “在我的预计之中，一年之内就将京城和两淮之地全部推行宝钞，而废弃铜钱。在五年之内，全国施行宝钞。”陆渊胸有成竹地说道。33qxs.m “等到那时候，陛下和朝廷的威望也会随着宝钞，达到一个顶点。” “而且，全民施行宝钞，还有另外一个好处。” “之前，我便说过货币霸权。” 朱元璋眼睛一亮，他可是很清楚记得陆渊所说的，不用一兵一卒，光靠着货币就能掠夺其他国家的财富。 他可是心动不已！ 而旁边的杨士奇都看呆了，陆先生果然厉害！ 难怪能得太子如此看中，即便在陛下面前那也是能够侃侃而谈！ “你且继续说。”朱元璋有些急切道。 “据我所知，高丽、安南、占城、满德勒、琉球、真腊等藩属国，在他们国家之中，大明钱币也是可以用于交易的。” “不错，这些小国瞻仰我天朝上国之威望，是以每次前来朝贡，都会换取一些钱币带回国去，甚至可以当做礼物。”朱元璋有些得意地说道。 “在这其中甚至有些小国，自己都不怎么铸造钱币，而是使用我华夏钱币。” “那现在，我将宝钞制作的比铜钱还精美，他们是否会带回国去？”陆渊笑道。 “这是当然了！他们不过蛮夷小国，哪里能做得出这么漂亮的钱币！”朱元璋道。 “那只要朝廷建立了货币信用体系，那一贯宝钞就是一两银子，我们只要多印制宝钞，那其他国家的白银黄金不就源源不断地流入大明了？” “那这样是否还会造成通货膨胀和货币贬值！”朱元璋也是记住了陆渊之前的话的。 “或许会造成一些通货膨胀，但只要我们把控度量，那可能于大明有益无害。” “而只要朝廷建立保证金制度，和树立起信用体系，那就不用担心货币贬值。”陆渊说道。 朱元璋眼睛一亮，他大约是明白了。 而第一次听陆渊这套货币理论的杨士奇却是一头雾水：“陆大人，为何那些国家的白银会流入大明呢？” “哈哈，这宝钞对他们来说是钱，但对于我们来说不过是纸，我们想印多少，便印多少。” “而他们想要换宝钞，那就得真金白银的来换。”陆渊笑道。 杨士奇顿时惊了，这理论完全超越了他的想象。 他甚至不敢想象那个画面会是什么场景。 但他隐隐有种感觉，这一天很可能发生。 第96章雅卡尔提花机 “而且，对于那些偏远的国家，他们不使用大明宝钞，我也有办法让他们用。”陆渊继续说道。 “哦，你还能强迫他们？” “自然。”陆渊眼中露出运筹帷幄的光。 “他们需要我大明的丝绸、茶叶和瓷器。” “我们可以要求，这些物资必须使用大明宝钞来结算，这样他们就不得不用白银换取大明宝钞。” “长此以往，大明宝钞在这些国家也会有巨大的影响力。” “这样一来，那便可以掠夺他们的财富了！” “这宝钞如同利剑，用之不当，可能危害国家，但用之得当，便是神器，可横扫天下！” 朱元璋两眼闪烁着光芒，那是金钱的光！ “哈哈哈，好一个货币霸权！！” “好一个横扫天下的神器！” ......... “公子，这就是新式提花机？” 素锦和几个侍女好奇地围着陆渊装好的雅卡尔提花机。 因为是从花式提花机改造而来，这提花机也有三米高。 只是打纬机构，被陆渊改造成了卡片式。 那些绣娘也是好奇地看着东家运来的机器，看过和大提花机也没什么差别嘛！ 现在的提花机分为小花楼和大花楼。 小花楼织机只能织造纹样单位较小的提花织物。 而大花楼织机，是小花楼织机的进一步发展，为应天府的匠师们所创造发明，堪称世界手工纺织业中，机型最庞大、机构最巧妙的机器。 云锦这样复杂的，花纹循环极大的织物便需要用大花楼织机才能制造出来。 “王姨，你不妨试试。”陆渊对着这里手艺最好的绣娘说道。 那绣娘也没迟疑，将丝线固定好，便坐在了提花机前。 旁边的绣娘想要帮忙提线，只是走到那位置，却是发现根本无从下手，打纬的位置被一块铁片挡住了。 “东家，这........这，我也没法干活啊！”王姨皱着眉头说道。 “王姨，你不用担心，尽管动手就是。”陆渊笑道。 王姨将信将疑地开始脚踏地综，开始纺织起来。 但原本到了提线的时候，便只听咔的一声，上面的提钩将线提了起来。 王姨继续纺织，到了该换色的时候，她原本正担心着。 但上面的提钩却是碰到了铁片，无法伸下去，而随着王姨的动作，铁片上移，重新遇到孔洞的地方，此时已经是需要的颜色了。 这花楼还真不需要两个人做工！ 而随着王姨放下胆子，她很快发现，这新花楼远远比两个人合力更快！ 就算经验丰富的绣娘来提线，那也是会犹豫的，毕竟这些织锦的花样复杂，这样就降低了速度。 而这种花楼的提花由卡片控制，那另外一人就可以放开手脚了。 这样一来速度何止提升十倍！ 王姨和一众绣娘又惊又喜，这机器真是神了啊！ “这几台花楼我也已经做好了，大家可以用这几台织布了。”陆渊说道。 另外4台花楼，他装得是不同的铁片，这样一来，他设计的五套服饰的布匹都不成问题了。 但陆渊很快发现，有几个绣娘却是面色复杂，有些踟蹰。 “几位，可是担心提花的活没了？” “是，是这样的东家，之前我们都是负责提花的，都做了二十多年了。”那几个绣娘说道。 “你们可会裁剪？”陆渊问道。 “这自然是会的，我们都是学过女红的。” “那既然现在不需要提花工了，那你们便负责裁剪，缝针便是。”陆渊说道。 那些绣娘顿时放下心来：“多谢东家，我们会好好干的。” ....... “标儿，你是说想将允熥那孩子送到徐天德那里磨炼一番。”朱元璋沉吟着。 朱标也是想起前几日常家兄弟前来，想要教授允熥兵法。 朱标倒是没有想到，这两个小舅子的想法，竟然和他想到了一处。 只是，朱标思虑许久，最终还是没有答应两个小舅子。 他终究还是认为魏国公徐达更加合适一些。 是以，今日询问朱元璋的意见，毕竟这件事情，他也无法一言而决。 朱元璋揉着额头，徐达还有着太子少傅的名头，为人谨慎，善于治军，戎马一生，乃是大明的中流砥柱，让他教授朱允熥那孩子自然是绰绰有余。 朱元璋思索片刻，微微颔首：“这倒是不错，徐天德乃是大明柱石，通晓兵事，而他家小儿子也与允熥年纪相仿，那便从明日开始，派扈从送到徐府吧。” “儿臣代允熥谢过父皇。” “滚蛋！咱也是他爷爷！我不为他考虑，为谁考虑！”朱元璋骂道。 “儿臣一时失言！”朱标摸着脑袋。 “行了，这事便暂且如此，现在还是要考虑一下大明宝钞的事宜！”朱元璋道。 朱标此时也是正色起来：“宝钞之事关乎国本，是要小心行事。” “你认为陆渊小子所说，是否可行？”朱元璋沉声道。 朱标道：“儿臣回去之后，也是多有考虑此事，也问过了一些户部大员，我认为此事必行！” “好！”朱元璋眼睛一亮，已经下定了决心。 推行新宝钞并非小事。 而且，这次朱皇帝所图甚大！ 朱皇帝也是召集过官员商议新宝钞的推行。 但不论是户部还是其他大员，都是反对朱元璋提出的用盐等额兑换宝钞的制度。 朱元璋对此已经感觉不耐了。 这日，又是大朝会。 还不等百官起奏，朱元璋便道：“尔等暂且停奏，先商议两件事情。” “中盐之法，军守边，民供饷，以盐居其中，为之枢纽，故曰开中。” “中盐则例和纳钞中盐法施行，已经有十余年，” “本是惠民利国之事，百姓得了利益，边军有了粮草，而朝廷省去了调拨之难，本是好事。” “但是如今中盐则例却是成为了某些人敛财的工具。” “百姓一分好处没捞到，朝廷更是损失了盐利！” “朕今欲要取消纲盐法，全体百姓皆可往边军运粮换取盐引，这才是真正的让老百姓得到实惠。” “这钱不能让那些商贾都赚了！” 这话一出，顿时有几个朝廷大员眼光闪动。 这些官员都与那些行盐纲商有些千丝万缕的关系，很多人在贩盐生意之中占据了大份子。 第97章洪武盐 毕竟这些朝廷大员手握权柄，只要动动嘴皮，便可以让那些商贾获得大量利益，自然可以在交易之中占据完全的主动权。 而如此一来，他们的利益便会大大受损！ 毕竟，那些盐商很多就是靠着他们的关系才拿到了盐纲的资格，如今人人皆可以拿到盐引，那他们又如何获得利益。 此时，兵部尚书沈溍站了出来：“启禀陛下，当初设立纲盐法，便是因为若是由百姓闲散贩粮，恐怕会以次充好，这才设立纲盐制度。” “那些边军军需难道没有眼睛吗？若是其故意收购次粮，那守将也能看出，又何谈以次充好？”朱元璋道。 “陛下所言甚是，是微臣考虑不周。”沈溍退了回去。 “此外，那些商贾为了牟利，在边境开垦田地，生产粮食，就地入仓换取盐引，以此牟利。” “此后，降低粮食兑换盐引之比例，不可让那些商贾获利过甚。” 茹太素站了出来：“启禀陛下，若是降低比例，那那些百姓长途运粮往边军，那不也是无利可图了吗？” 朱元璋笑道：“那这比例还得你们户部与兵部商议，既不能让百姓没了利益，也不能损害朝廷的利益，其中限度，便由你们商议，之后上个折子。” “微臣遵命。” “陛下，微臣以为不可啊！”此时，吏部郎中虞荣站了出来。 “纲盐法便是为了规范行盐之制，如今大量闲散百姓恐怕会扰乱市场。而且其中难保不会有边军亲属夹杂其中，以权谋私，损害国利！微臣以为万万不可开这个口子啊！” 其他还有几个官员准备上前符合，便看到朱皇帝眼睛一瞪。 “将这虞荣拖出去杖毙！” 朝堂诸公顿时大惊失色。 便听朱元璋怒道：“莫非以为朕不知道你干的腌臜事情，暗中联合晋商陶氏，行盐商之事！” “那陶氏不过小心商贾，本不可能获得纲盐资格，便是将七成份子上缴给你，这才能够成为纲商！” “虞荣！你至我大明律法于何地，还敢在朝堂狂吠！” 此时，已经有两名戴凤翅盔，身着黄金甲，膀大腰圆的大汉将军大步而入，将已经瘫软在地的虞荣叉了起来，拖了出去。 虞荣已经吓得面无人色，连求饶也是不能。 李善长目睹这一切，眸光低垂。 这朱皇帝的手腕越发可怕起来了！ 要施行政策之前，先将这些人的罪证都抓在手中，谁敢冒头，直接摁死！ 此时，朝堂之上已经没人敢开口。 之前蠢蠢欲动的都是那些利益相关者，但有虞荣前车之鉴，谁又敢冒头？ “此外，取消行盐地界，行盐商贾皆可在各地行盐。”朱元璋又道。 “西南等地，交通不便，而那些盐商却是趁此囤盐积粮，垄断市场，抬高盐价，一些百姓甚至无盐可买，其心可诛！” “可有人反对？”朱元璋目光扫过朝堂衮衮诸公，众人皆是低下了头。 “陛下心系万民，乃是大明之幸，百姓之福！陛下圣明！”詹徽率先道。 而百官也是齐齐山呼：“陛下心系万民，乃是大明之幸，百姓之福！陛下圣明！” “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元璋很满意：“李敦。” 李公公会意，尖着声音喊道：“将东西呈上来。” 很快，几个小太监捧着托盘进入了奉天殿。 “此乃新盐，去除了旧盐之中的杂质和苦涩，纯净无比，诸位臣工可以一试。”朱元璋道。 几个小太监挨个从众多大臣面前走过，而那些大臣则是捻了一点食盐放入口中。 顿时他们便瞪大了眼睛。 这新盐如果纯净无比，只有单纯的咸，而没有之前那种发苦发涩的味道。 用手揉捻那盐粒，更是精细如沙砾，洁白如雪！ 真是好盐！ “陛下，这不知是何地所制之贡盐，竟然如此纯净。”有大臣惊叹道。 老朱看着这群大臣没见过市面的样子，十分得意。 “此乃盐城之盐。” “这，这盐城所产之盐，我们也是吃过的，淮盐虽好，但之前可也没有这种品质啊！”大臣有些不信了。 “哈哈，此乃新法所制之盐，你们自然没有吃过。”朱元璋道。 工部尚书薛祥站了出来：“启禀陛下，不知这制盐新法，可适合推广全国？” “这自然是可以的，等下我便会将制盐新法交给工部，由你亲自安排盐场改用新法制盐。”朱元璋道。 李善长眸光一凝，朱皇帝这招厉害啊！ 打一棍子，再拿出一个甜枣，而且这甜枣太甜，让这些人都忘记了之前的疼！ 李善长出列：“此法所制之盐，洁白如雪，更胜过旧盐百倍。” “此乃利国利民之事，微臣以为，此盐可以称为洪武盐，让百姓记住陛下之功绩。” 那些官员内心感叹，这韩国公果然深谙马匹之道。 要不人家怎么是国公呢！ 但他们也不能落后，虽然占不到头功，那也要沾上一点好处，那些官员是纷纷跟上。 “臣等以为李大人所言甚是！” “臣等附议！” 这样一来，这事情就在这种轻松的气氛之中定下了。 但很快，朱元璋的神色却是一肃。 “朕发行大明宝钞，乃是便民交易，惠利万民。但不想却是有刁民伪造宝钞，故才严惩宝钞假案，以警后者。”彡彡訁凊 “而宝钞虽为大明通行宝钞，但通行却多有不便。” “如今坊市之间，宝钞贬值严重，以至于百姓甚至不敢收宝钞，这决计不是朕想见到的。” “因此，朕令宝钞提举司发行新大明宝钞。” “凡持有旧钞者皆可兑换新宝钞，不论新旧。” 除了工部和户部的几个大佬，其他官员还不知道此事。 却是没有想到朱皇帝就这样不声不响地就把新宝钞做了出来。 之前发行大明宝钞那也是在大朝会上商议了好几次的！ 这次，是一点风声都没有啊！ 此时，几个小太监已经将新宝钞端了上来，分给大臣观看。 一众大臣看得又是啧啧称叹。 这新宝钞太漂亮了！ 第98章 新钞法 这新宝钞的做工，这纹样，何止胜过旧钞百倍千倍！ 这手感和油墨简直超出了他们的想象，他们从没想过一张宝钞竟然能堪比那些名家画作也是不遑多让！ 后面那些壮丽河山也是让众多大臣啧啧称奇。 那几个参与之前宝钞制作之事的官员，原本还在不忿，但看到了新宝钞的真容，心里的那点不忿早已经烟消云散。 这新旧宝钞根本就没法比拟啊，一个如同皓月，一个如同萤火！ 茹太素也是惊叹于宝钞之精美！ 他之前虽然也参加了小朝会，听闻皇帝欲要改革钞法，但根本没听说过新宝钞之事。 “陛下，这宝钞实在精美！不知道出自何等能工巧匠之手？”茹太素道。 “哈哈，这咱可不能告诉你们！”朱元璋哈哈一笑。 工部尚书薛祥刚才也是提起了耳朵，但没有想到等到的却是这样一个答案。 薛祥也是懵逼啊，制作新宝钞这种大事，他怎么就不知道呢！ 这宝钞提举司也是受工部管辖的啊！ 对了，之前听说宝钞提举司一众官员被下入昭狱，还想着又是哪个不开眼的家伙又犯事了！ 对此，薛祥一贯是明哲保身的，根本就不想多问。 如今，看来里面还有内情啊！ 但他没愣住多久，就被朱元璋点名了。 “宝钞兑换之事，就交由工部和户部负责，茹太素你亲自负责此事，务必让各州镇的百姓都能换到新宝钞。” “老臣遵旨！”茹太素躬身说道。 “另外，之前的宝钞发行混乱无度，也没有个章程，以至于造成宝钞贬值，掠夺民利，损害朝廷，实在不可再为之。”朱元璋沉声道。 “陛下英明，宝钞关乎国本，必须万万小心！”茹太素赞同道。 他曾经便数次上书，请朱元璋减少宝钞印制，同时克制用宝钞赏赐官员。 茹太素还因此被朱皇帝所厌恶。 此时，朱元璋也是想起此事，想起之前自己实在太过鲁莽。 看着茹太素的脸也是顺眼了起来。 朱元璋投过一个赞许的眼神，倒是让茹太素都是一惊。 “为了稳定民心，朕决定在各地设立宝钞衙门，专司宝钞发行、兑换之事。” “另外，之前的宝钞光发不收，以至于宝钞贬值，这对朝廷的信誉不利。”m.33qxs.m “这新宝钞，朕允许百姓以宝钞缴税，并且在宝钞衙门之中兑换等额的盐。” “以此稳定宝钞的价值。”朱元璋沉声道。 闻言，众多大臣顿时色变，谁也没想到朱皇帝的动作竟然这么大！ 茹太素率先站了出来：“启禀陛下，老臣以为此举不可啊！” “光是去岁，宝钞提举司便发行了超过万万贯宝钞，这远远超过了大明的岁入，若是所有人都用宝钞纳税，那国库便彻底空了，那各地的事务又如何维系？” “况且，以前宋之富裕，朝廷也只是允许用交子交纳三成，余者必须用钱粮来交纳。” “而陛下宽待百姓，税赋之低，为历朝之最。” “一年的岁入也只是堪堪维持朝廷与各地衙门运转，没有余粮，如今若是开此例，恐怕国将不国啊！” 朱元璋顿时怒而拍案：“茹太素，你如此说，那边以为朝廷的信誉，朕的脸面都不重要了？” “老臣绝无此意！” 此时，其他官员也是纷纷站了出来劝诫。 毕竟，这可是关乎他们切身的利益。 若是没钱，那各衙门都没钱了，他们还怎么办事情？ “启禀陛下，微臣赞同茹大人之见！” “还请陛下收回成命！” 而工部尚书等大佬，却是内心翻腾，之前朱元璋找他们商议的时候可是还没有说要用宝钞抵税啊。 要是老朱这样搞下去，那还得了。 想到这里，他们也是站了出来提出劝诫。 朱元璋环视一圈，一副怒气匆匆的模样。 此时，群臣已经跪了大半，都是劝诫的。 “好，好啊，你们既然说前宋允许用交子交纳三成，那咱也用宝钞抵三成，你们还有何话说？”朱元璋怒气冲冲地说道。 这下，那些大臣都愣住了。 朱皇帝竟然这么好说话了，一下让了这么大的步？ 还没等众人多想，茹太素已经奏道：“陛下英明神武，体恤百姓，乃是千古明君也！” 众多大臣内心一跳，不对啊，怎么就定下了抵三成税？ 而且，茹太素你这老货不是第一个跳出来反对的吗，如今又第一个同意，是要闹哪样？ 这些大臣心里顿时都想到了，这完全是朱皇帝的计谋啊。 先是提出一个离谱的范围，等到大家都反对，他再借势头退一点。 这下大家也不好反对了。 这朱皇帝也是变得奸猾了啊！ 不管这些大臣内心如何呼喊，上面的朱元璋已经一锤定音了：“此事茹太素你回去拟一个章程。” “老臣遵旨！” 如此，这事便是定了性！ ......... 琉璃工坊之中，众多工匠忙碌着。 此时，多数人制作的并非那些供应达官贵人的琉璃工艺品，而是一只只模样奇怪的蒸馏烧瓶和烧杯。 如今，大蒜素的销售已经遍布南北八个布政使司，唯有广东、西南几个布政使司还未涉及。 如此大的规模，供应的压力也是极大。 每一批运往各地的大蒜素都有上千石，如此各地的药馆还是经常断货。 自从大蒜素的名头传扬开来，销售十分火爆，在百姓口中，这已经成为了神药。 而老朱为了体恤百姓，又将大蒜素的价格降低到了两钱，如此一来销售更是火爆。 另外，万灵散也是一药难求。 全国各地的士绅商贾多不胜数，他们更相信万灵散，而不是那些泥腿子用的大蒜素。 各地的富商都派出仆役在太医局外面蹲守，只为了求得一药！ 在外地，一支万灵散的价格已经被炒到了千两！ 如此还是一药难求！ 朱皇帝的内帑自然是赚得盆满钵满！ 一月的收入已经达到了七八十万两！ 老朱从未感觉到自己如此富有！ 原本从内帑之中拨出东伐扶桑的钱响，还在肉疼，此时已经是没有感觉了！ 制药的规模越发庞大，才能供应全国庞大的需求。 朱元璋在城外西山开辟了一块地盘，专司负责生产大蒜素。 陆渊为了提高大蒜素的生产效率，提出了规模化，流水式昨业，并且到琉璃工坊负责生产药厂所需的器皿。 第99章 宣传 华夏玻璃的起源最初受到了西方玻璃制品和制作技术的影响， 晋代郭璞的注释为“今外国人所铸器者亦皆石类也。按此所言，殆今药玉、药琉璃之类。 明代曹昭在《格古要论》中载：“罐子玉，系北方用药，于罐子内烧成者。若无气眼者与真玉相似。” 因为烧制水平不够，这些玻璃透明度不高，带着颜色，所以古人将其视为假玉，药玉。 陆渊看着逐渐冷却下来的透明烧杯，颇为满意。 负责琉璃工坊的管事郑恒大步而来。 “陆先生，还要多亏你提出的意见，这才让这些琉璃变得如此通透！” 陆渊微微一笑，他之前提出在原料之中加入芒硝，可以让琉璃更加澄澈。原料在窑内会形成澄清的玻璃液。 另外还提出加入白云石、方解石、煤粉、碎玻璃便可以制成其他外观功能不一的玻璃。 另外又提出将玻璃液流入锡槽，玻璃液悬浮在锡液上面自然摊平，同时两边通过拉边机械对玻璃进行拉边，之后进入退火窑去除玻璃内部的应力，如此就能够制作出大块的平面玻璃。 那些工匠简直是大受震撼！ 这一种种工艺在他们看来神奇至极！ 只是，目前皇帝下诏让他们大规模生产蒸馏烧瓶和烧杯等工具，让他们没有时间制作这些东西，让这些老工匠心痒难耐！ “郑大人客气了，今后恐怕还会多叨唠郑大人！”陆渊笑道。 “哈哈，郑某随时恭候大驾！”郑恒爽然大笑。 他如何不高兴，这些新工艺虽然是陆渊提出的，但他作为一司主官，这功劳却是少不了的。 如此自然看陆渊越来越顺眼，这就是个财神爷啊！ “这批烧制的器皿都不错，可以送往西山了。”陆渊道。 “陆先生，这西山之中到底是何地啊？”郑恒问道。 不由得郑恒不好奇，这西山突然大动土木，改造荒山，之后又是有五城兵马司的人重兵把守，怎么看都是有着大秘密。33qxs.m “郑大人，不该问的，可别乱打听，这不是好习惯。”陆渊淡淡说道。 郑恒陡然一惊，他确实犯了大忌讳！ 这等事情关乎隐秘，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 “是下官失言了！”郑恒连忙拱手诚恳致歉。 同时，郑恒也是暗暗吃惊，这位陆先生到底是什么身份，好像也是十分了解其中的隐秘！ 陆渊离开琉璃工坊，便往织锦坊而去。 来到商铺，几个侍女立即迎了上来。 “公子，您设计的服饰第一批已经做了出来。”素锦道。 陆渊也没说话，倒是认真打量着几人。 素锦身着立领斜襟绣菊纹云肩，云肩形如荷瓣，绣着菊纹，两条蓝缎垂下，而下面束着暗纹提花主腰，凸显出素锦那傲人之处。 配上素雅的银纹褶裙，更显得少女俏美无瑕，娇憨可爱。 而其他几人也是选择了适合自己风格的服饰，让本就容貌出众的几人更添了几分姿容。 或是俏丽活泼，或是雍容华贵，不一而足！ 陆渊颇有一种自己在玩换装养成游戏的感觉！ 这感觉好像还不坏！ “公子，奴婢好看吗？”素锦俏脸微红，环住了陆渊手臂。 “哈哈，自然是好看的！轻罗小扇白兰花，纤腰玉带舞天纱！”陆渊同时环住她的腰肢。 素锦容貌稚嫩，却生得纤腰扶柳，胸有沟壑。 而此时，其他侍女也是围了上来，一时间莺声燕语。 陆渊好不容易才安抚了众人。 他来到后院，那些绣娘运用雅卡尔提花机已经十分熟练，五种花色的布匹都已经积累了许多。 成衣也有上百套，商铺已经可以开始宣传了。 想要让这些有别于这个时代的服饰一炮而红，陆渊需要找一个代言人。 古人早已经懂得酒香也怕巷子深的道理，这个时代，便已经有了营销手段。 一般会找青楼的花魁娘子作为宣传，毕竟青楼之地，人员流通，便于消息流传。 有什么新闻很快便会传遍全城，这是一般商贾的手段。 但陆渊自然不会找什么花魁，他要用高端的营销方式。 陆渊让素锦将几套衣服包了，便来到了魏国公府邸。 金陵笼罩在一片春日的烟雨朦胧之中，宛如一位温柔浅倦的江南女子。 细细的雨雾被风吹散，飘飘扬扬地落在青石板路上。 西城大片的青砖碧瓦，也增添了一抹亮色。 魏国公府邸在其中显得有些低调，只有大门上悬挂的烫金匾额彰显着主人家的身份。 陆渊打着伞驻足门外，那门房也已经是认识了陆渊，立即进去通传。 很快，就将陆渊恭敬地请了进去。 “陆先生！” 陆渊没想到才到前院便看到了徐敬祖这个小屁孩，跑了出来，后面还有几个孩子。 “今日倒是不巧，没有给你带东西，下次给你补上。”陆渊笑道。 “陆先生，我并非是想要礼物，而是有几个问题想要请教先生！”徐敬祖昂着头脑，看向陆渊。 “这里雨大，进去再说吧。”陆渊道。 两人来到前厅，陆渊也是注意到了几个孩子衣着气度不凡，显然并非出身寒门。 而他们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的身上。 “你便是著作这数学习题的先生？倒是年轻.......”其中一个较为年长的孩子说道。 陆渊暗自默然，小屁孩年纪不大，就喜欢装作老气横秋的模样。 “陆先生，这位是十一皇子，蜀王朱椿。而这位是十七皇子朱权。”徐敬祖为他介绍道。 陆渊拱手道：“见过两位殿下，这册子确实是我所著。” 陆渊多看了两人一眼，朱椿和朱权两人在历史上并不算耀眼，在永乐大帝朱棣的衬托下，显得寂寂无名。 但在如今，至少也是身份显赫的皇子，未来镇守一方的藩王。 朱椿是一个喜好读书和做学问的人，“博综典籍，容止都雅”，在朝中有“蜀秀才”之称。却是没想到还有些傲气。 而朱权也很快会被封为宁王，与朱棣一起镇守北疆，掌握朵颜三卫。 但可惜，等到朱棣起兵奉天靖难，朱权只能被裹挟，受迫起兵。 但现在，两人都显得稚嫩。 第100章 鸡兔同笼 而在朱权两人看来，面前这人也太过年轻，这大本堂里面的先生，哪里有这么年轻的。 朱椿便想着考考陆渊，从数学习题之中找了几个他不懂的提了出来。 陆渊倒是没有想到，这些个小屁孩竟然对数学都这么感兴趣，若是现在的孩童看了，恐怕都会男默女泪。 陆渊深入浅出地给他们讲解了，顿时让三人茅塞顿开！ 而另外两人也是纷纷提出问题来。 陆渊眼看着这事情就没完了，这怎么行。 “咳咳，现在我考考你们。” 三人见陆渊这么说了，顿时安静下来，等待着陆渊的后续。 接着便听陆渊道：“今有雉兔同笼，上有三十五头，下有九十四足，问雉兔各几何?” 三人顿时懵了：“雉兔.......三十五头.......九十四足........雉兔各几何........” 三人口中念念有词，手指也是盘算着，但很快就已经是懵圈了，手指都不知道怎么使了。 “你们且想着，过几日告诉我答应。”陆渊说罢，留下几个面面相觑的小屁孩，便是往后面走去。 这问题其实并非来自后世，而是出自华夏古代重要的数学著作《孙子算经》。 《孙子算经》成书大约在四、五世纪，也就是距离明朝大约一千年前，作者生平和编写年不详。 可惜，自从汉武帝独尊儒术之后，后世王朝也是以儒治国，算学这类的书籍都被视作奇淫巧技，几人自然是没有学过的。 徐妙锦原本正在后院门廊无聊地逗弄着花猫，突然听闻家丁禀报陆渊到来，直接将猫一抛，直接往前院跑去。 留下那一脸呆滞的小猫咪。 小猫咪：所以爱会消失，对吗？ 徐妙锦才转过莲池，便迎上了陆渊。 “陆先生。” 徐妙锦喊了一句，却又觉得不好。 匆匆忙忙赶来，这衣装发髻都没有整理，也不知道衣裳是不是太素，鬓角又有没乱了。 “陆先生，今日来不知道所谓何事？”徐妙锦不着痕迹地拉着衣角，整理着裙边。 “难道没事就不能来了？”陆渊笑道。 徐妙锦表情一滞，而后慌忙解释道：“自然不是，我没有那个意思。” 陆渊轻笑一声，将手中的描金边木盒举到了徐妙锦面前。 “呐，这是给你的礼物。” 一瞬间，徐妙锦只感觉心跳都慢了一拍。 他竟然送自己礼物，自己又该如何表示？ 徐妙锦愣愣地接过木盒来，却感觉心跳得厉害，都快涌到嗓子眼了，张了张樱唇，却是发不出一点声音来。 “妙锦姑娘不准备打开看看吗？”陆渊道。 “我.......”徐妙锦愣愣地下意识便想要打开，但一想有些不妥，连忙改口。 “我回去再看，在此谢过陆先生了。” 陆渊微微颔首，又道：“对了，最下面一套是给燕王妃殿下的，还劳烦妙锦姑娘转交。” “那么在下便先告辞了。” 徐妙锦原本万分欣喜，但是听到里面还有姐姐的礼物，一时间倒是有些愤愤起来。 这人和姐姐很熟吗，怎么就给姐姐送礼物了！ 但同时，又想起之前自己内心的妄想，更是气闷。 直想要咬这人一口。 徐妙锦内心胡思乱想着，但突然抬头，面前哪里还有陆渊的身影。 这个混蛋！ 徐妙锦直想要将这东西直接丢了，但是却又舍不得。彡彡訁凊 就这么患得患失地走到了闺房，关上门，这才小心打开盒子。 内里是一套锦绣山水纹马面裙，搭配着素白的立领对襟衫子，只是看着便是让她心中欢喜。 而下面还有一套立领斜襟绣菊纹云肩，银纹褶裙。 徐妙锦也是喜欢地紧，看看这套，又看看那套，只觉得都是喜欢得不得了。 徐妙锦拿出这件放在身前比了比，又拿起另外一件，只觉得哪件都好！ 徐妙锦想了半天，还是换上了锦绣山水纹马面裙，这才拿起下面那套衣裳，往后院书房而去。 徐妙云自从朱棣前往宁波府之后，干脆搬来了徐府，此时正在看着书籍。 听到声音，徐妙云只是抬眼一看，又将注意力放在了书上。 “丫头，又来做什么，先说好，我可不陪你上街。” 听得徐妙云的话，徐妙锦更是气急。 “哼，我就不该来的，早知道将这东西给绿柳那丫头也好过给姐姐！”徐妙锦丢下东西直接走了。 留下有些莫名其妙的徐妙云。 “妙锦这丫头哪来这么大的气性？”徐妙云摇摇头放下书本，拿起那件衣裳，却是被其吸引住了目光。 那是一件绣海棠牡丹织金马面裙，配织金暗纹比甲。袖子，领口等地方，却是与普通的衣裳有很大的区别，另外，图样也是新颖。 徐妙云看得也是颇为意动。 “这丫头，这送礼还气着自己了.......”徐妙云拿着衣裳在自己面前比着，一边也是好奇徐妙锦的异常。 陆渊出了魏国公府邸，沈五顿时走近两步。 “陆先生，你吩咐查的那件事情，确有此事。” 陆渊顿时一喜，等了这么久，终于可以收网了！ “很好！” “不过，此事也只能瞒两日，便会上报，这还是动用了我的老关系。”沈五道。 “这就足够了，放心，此事不会为难你们的。”陆渊淡笑道。 ......... 周骥一想到前些日子的情形，便是怒火中烧！ 那日，他本是打算找徐允恭跟班的麻烦。 没想到在那摊子上，竟然直接被锦衣卫给逮捕了。 虽然没受刑罚，但那遭遇却已经够周骥铭记于心了。 周骥从小出身富贵，哪里受过这种苦头！ 若不是周德兴及时动用关系将他捞出来，他还不知道要待到什么时候。 之后，周德兴警告了他，让他不要再找徐允恭的麻烦。 这让吃了大苦头的周骥哪里能忍。 忍一时越想越亏，退一步越想越气。 他周骥就没有吃过这种亏！ 周骥也想着报复回去，只是老爹似乎是怕趁着自己出征，再惹出什么麻烦，便给他啊安排了殿廷校尉的职务，入宫当了护卫。 原本，周骥是很不想去的。 进宫哪里有在外面自由。 但这几日，他倒是不排斥了。 第101章你也不想你的事情被陛下知道吧？ 周骥换了官服，披了铠甲，一抖下襟，出了府邸。 早已经有下人准备好马匹，周骥翻身而上，拉着缰绳，悠悠达达地往皇城走。 过了河定桥，街道两边挤满了行人小贩，周骥本想呵斥，但看到一个小摊上正贩售着饰品发簪，内心一动，便是下了马。 周骥挑挑拣拣，看中了一支红玉发簪，手摸向腰间，便是准备掏出钱袋子。 但此时，侧面突然被人撞了一下。 周骥一个趔趄，顿时大怒：“直娘贼，走路不长眼了？” “大爷，对不住！”那干瘦的汉子说了一句，已经是挤开人群快步而去。m.33qxs.m 周骥依然骂骂咧咧的，但也没打算继续计较。 但等到他手摸向钱袋，却是脸色一变。 钱没了！ “他娘的！”周骥脸色一沉，看向人群，那穿着青色短衫的身影已经远去，快要消失了。 周骥顿时不再犹豫，排开人群便是往前追去。 那贼似乎一直注意后面的情形，看到苦主追来，连忙撒开丫子就跑。 “都给我让开！”周骥大喝一声，不管不顾地往前追去。 等他挤出人群，那贼子已经跑上了桥。 周骥紧追不舍。 两人一追一逃。 但那贼子终究是干瘦，哪里跑得过周骥这个勋贵子弟，跑入一条小巷子便是失去了气力，扶着膝盖气喘不止。 “哈，呼！看你他娘的再跑啊！我让你跑！呼！”周骥也是气喘不止，但还是一步步靠近那贼子。 便在周骥的手即将触碰到那贼子，那人却是身子一矮，避开了周骥的擒拿，往后面跑去。 周骥脸色一变，便想要追去。 但却是见到拐角转出一人。 这人，他还认识。 陆渊笑盈盈地看着有些狼狈的周公子。 “周兄，别来无恙。” 周骥脸色一变，他瞬间明白过来：“这都是你设的局？你想怎样？！” “我不想如何，只是想与周兄交流一下感情。”陆渊笑道。 周骥握紧拳头：“真以为我周骥会任你拿捏，我便是拼了，也不会让你如意！” 周骥红着眼睛，便要直接动手。 陆渊只是微笑盯着他：“周兄，你的事情犯了！” “若是想要你周家满门抄斩，便尽管动手就是！” 周骥心下一沉，心跳都是慢了一拍，牙齿紧咬：“放他娘的屁，我不知道你在胡说些什么！” “你自然可以不承认，但上位是否会相信呢.......” 周骥紧紧握住拳头，隐隐有血迹渗出。 陆渊继续说道：“三月十三，亥时，浣衣局。三月十五，子时，御花园。” “没想到，周兄玩的倒是挺花的。” “周兄，你也不想你的事情被上位知道吧？” 陆渊的嘴角勾起一抹嘲笑的弧度。 周骥却是随着陆渊每一句话语说出，眉头就是一跳，到了此时，他心中那点侥幸已经是被击得粉碎了！ “你待要如何？！”周骥几乎是从牙缝里面挤出这几个字。 “也没什么，听说你有个美貌的妹........咳咳，常宁县梅山周围的那片荒地，应该在周兄手中吧？”陆渊差点顺口说了出来。 周骥眉头一跳，迸射出要杀人般的目光，但听到陆渊后面的话，又沉默了下来。 半响，他才道：“你拿了那片地便会保守这个秘密？不会继续要挟于我？” “我这个人最是讲原则了，你拿了那地契加上一千两，此事便算了了。”陆渊笑道。 周骥脸上抽动，这一千两对他家来说，虽然肉疼，但也不是什么问题。 周骥片刻之后才道：“我便相信你一次，不过如果你想要打我妹妹的注意，我便是拼了命也要杀了你！” “况且，我家可是世袭铁券，即便告到上位那里，我家也不会有事！”周骥恨声道。 “哦？你家真有御赐铁券？”陆渊露出似笑非笑的神色。 “况且，就算真有御赐铁券又如何？永嘉侯朱亮祖、德庆侯廖永忠哪一个不是世袭丹书铁券，但哪一个不是坐罪赐死的。”陆渊淡然道。 周骥沉默了。 他一直以为，父亲乃是陛下发小，极受倚重，是以有恃无恐。 但如今事实被陆渊残忍揭开，周骥害怕了！ 德庆侯廖永忠追随陛下战功赫赫，作战勇猛，极受器重，但也是说杀就杀！ 而永嘉侯朱亮祖也是圣眷极深，但还不是与儿子朱暹被一同鞭死。虽然依然以侯礼安葬，还亲自为他撰写圹志。 但人都死了，这些虚名又有什么用！ 自己家真能比的上这两位吗？ 周骥开始怀疑起来。 “我要的不过是一块荒地和一些银两，换你一家老小性命，很划算的买卖。”陆渊淡淡道。 “今晚酉时，在此地。” 陆渊留下这么一句，便是转身就走，留下阴晴不定的周骥。 ........ 贺莹儿出身贫寒，唯一可以自傲的便是生了一副好皮囊。 按照常理，她最多也就嫁入土财主家中，运气好能当地主儿子的妻子，运气差便是只能做个受尽欺凌的妾室。 但似乎她的祖坟上面冒了青烟。 因此，在洪武十年的选秀之中，她被选中入宫做了宫女。 虽然不是有身份的淑女、选侍，但宫女也是有可能被皇帝看中，一朝受宠，飞上枝头变凤凰！ 贺莹儿一直相信凭借自己的姿色有可能吸引皇帝的注意。 但可惜，这一等便是八年。 自从洪武十五年时，皇后因为皇长孙薨天，悲痛不已，悲伤成疾，也是去了。 自此，皇帝便更是无心女色，连后宫都是没来几次。 一心扑在了国事上面，贺莹儿更是数年之间，只是见过皇帝两次，这如何能够得偿所愿。 而在这些年的等待之间，她也是芳华不在。 虽然依然在宫女之中能拔得头筹，但贺莹儿已经感到了焦躁。 要是彻底年老色衰，她不敢想象自己后半生的生活。 但自从前几日，看到了一位侍卫，她内心又燃起了一丝希望。 贺莹儿负责伺候宁妃，因为其心思玲珑，受到宁妃倚重，可以说是心腹之人。 贺莹儿得了宁妃吩咐，往内务府支取一月用度。 但她却是磨磨蹭蹭地，等到了这个时候才出了宁妃寝宫，经过武英殿的时候，贺莹儿果然看到了那人的身影。 她特意吸了口气，收腹，挺起傲然的胸脯，脸上也是露出明媚动人的笑来。 贺莹儿带着一名宫女，面上故作若无其事，却是将腰胯扭得越发动人，凸显出宫裙包裹下傲人身段。 贺莹儿在宫里的这些日子，也不是白过的。 只是学会了诸多女人家的手段，她相信想要拿下这个雏还是不成问题的。 而之前，那侍卫的反应也是不出她所料。 只是，贺莹儿带着一阵香风从面前走过，周骥却是如避蛇蝎般扭开了脑袋。 周骥此时满心都是陆渊的话语，这件事情像是利剑悬在他的头上，此时又哪里有心情欣赏美人儿！ 贺莹儿心思玲珑，立即便是发现了周骥的异常。 之前周骥可是心思简单，被她拿捏的死死的，但如今却是怎么了。 不过此时人多眼杂，却是不好说事。 贺莹儿也只能放下心思，继续往前走着。 只是想着寻个没人的地，好好问个明白。 第102章 大明的小学生卷了起来 周骥却是没有空考虑贺莹儿的心思，他一整日都是心乱如麻，等到下了值立即便往家里赶，匆匆取了地契和钱钞便是往那处巷子赶去。 他果然在小巷子中看到了那个小子。 “周兄果然是守时之人。”陆渊嘴角勾起。 周骥暗自恨得牙痒痒，却是不得不把地契和宝钞交到陆渊手上。 “我可是听闻陛下已经下令禁制土地交易，你拿了地契也没有用。”周骥咬牙说道。 “呵呵，周兄未免太过天真，你我这样的人想要绕过这个规则又有何难？”陆渊哂笑一声。 周骥额头青筋跳起，却是说不出话来。 刚才那句他只是试探，正如陆渊所言，对于他这种勋贵子弟来说，依然有空子可钻。 只是让他不甘的是，没有试探出陆渊的底细。 陆渊自然是懒得搭理他，查看了一番，陆渊十分满意，转身就要走。 周骥却是连忙拦住了他：“你就这样走了？” “不然呢？”陆渊扭过头以看白痴的眼神盯着周骥。 周骥顿时恼火，却是被他压了下来：“万一你离开之后，便是立即检举此事，那我的钱不是白花了？” 陆渊讥笑一声：“那我给你立个字据？” “你！”周骥神色一滞，他张开口，却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就算不聪明也是知道这绝对不可行。 原本这秘密不过存在两人心中，若是留下笔迹字据，那便是随时可能暴露于人前。 这万万不行！ “既然周公子无事的话，那么在下告辞！” 陆渊头也不回地挥了挥手，潇洒而去。 看着那远去的身影，周骥恨恨咬牙，转身一拳打在墙上。 ........ 蜀王朱椿与十七皇子朱权一直在魏国公府邸待到了傍晚，三人思索半天，也没有得出一个准确的答案。 “我看这陆先生就是纯粹在为难我等！”朱椿愤愤道。 “对极！哪里有人会将这么多的鸡兔关在一个笼子里面！”朱权也是说道。 “我看，我们就不用理会这个狂妄书生了！”朱椿道。 “不错，我看此人也是名过其实！”朱权道。 两人一边说着，都是一副不想在做题的模样。 但等到朱权回到寝宫，便是急切地召来小太监。 “快去，给我去光禄寺抓些鸡和兔子来，就各抓一百只！”朱权下令道。 “本王就不信了，这区区题目能难得住本王！” 而另外一边朱椿却是没有直接回寝宫，而是往大本堂而去。 “李夫子，王夫子，且等等，学生有一道题目想要请教！”朱椿诚恳道。 原本两个夫子都在收拾东西了，听闻蜀王竟然如此好学，自然不吝赐教。 “蜀王殿下请说。” 朱椿轻咳一声说道：“今有雉兔同笼，上有三十五头，下有九十四足，问雉兔各几何?” “啊？” 原本两个夫子都以为蜀王是想请教四书五经里面的经典，却是没有想到蜀王竟然问出这么一个问题。 这一下子，便是直接问住了两个夫子。 两个夫子能在大本堂担任侍讲，给众多皇子皇孙上课，自然都是名望极高的大儒。 但他们毕生所学都是儒家经典、经义以及史书等，但唯独没有算学这等小术。 唐朝科举考试有秀才、明经、俊士、进士、明法（法律）、明字、明算（数学）等多种科目，考试内容有时务策、帖经、杂文等。 宋朝科举考试有进士、明经科目，考试内容有帖经、墨义和诗赋，王安石任参知政事后，取消诗赋、帖经、墨义，专以经义、论、策取士。 明代朱元璋洪武三年，诏定科举法，应试文仿宋“经义”。成化年间，经多名大臣提倡，逐渐形成比较严格固定的八股文格式，八股文的格律形式就此形成了。 八股文章就“四书五经”取题，内容必须用古人的语气，绝对不允许自由发挥，而句子的长短、字的繁简、声调的高低等也都要相对成文，字数也有限制。 学习数学这些小术没法做官，自然就少有人研究了。 而这些大儒自以为学问高深，更是不屑于这等小术，视之为奇淫巧技。 “这，请恕老臣不知。”李夫子片刻之后才摇摇头，接着又道，“老臣以为，殿下要多将心思放在正途之上。” “李夫子所言甚是，正所谓，平天下在治其国者，上老老而民兴孝，上长长而民兴弟，上恤孤而民不倍，是以君子有絜矩之道也。”王夫子也是捻着胡须说道。 朱椿眉头微皱，莫名感觉到一阵厌烦：“本王晓得了，两位夫子请回吧。” “微臣告退。” 看着两人走远，朱椿一阵皱眉。 他感觉算学并非是这些夫子口中所说的奇技淫巧，而是上达朝廷，下到黎民皆可使用的东西。 而不像是儒学那般，只是那些大儒口中的至理名言，与天下百姓毫不相干。 试图开挂失败的朱椿十分郁闷地往回走着，却是看到几个小太监提着一堆笼子，里面满是鸡和兔子！ 朱椿顿时眼睛睁大：“好你个老十七！说好的不答题呢，回去就偷偷学习！” 朱椿顿时大怒，浑然忘记了自己也是想要走捷径，可惜没有成功。 朱椿也是赶回寝宫立即让小太监去抓鸡和兔子！ 而在魏国公府邸上，徐敬祖伏案苦读。 他不断书写着，又不时将纸张揉成纸团。 “不对，还是不对！答案究竟是什么？” 徐敬祖没法像是两个皇子一般开挂直接弄来鸡和兔子，但他很快也想出了办法。 那就是画出兔子和鸡，这样一个个试验过去，也是能得出答案的。 徐敬祖顿时埋头画起了动物来。 陆渊完全没有想到，他随手布置的一道题目，就让大明的小学生卷了起来。 ........ 翌日，前往常宁县的官道上，一辆华丽的马车缓缓而行。 “陆先生，你真要将五成的份子交给我？”朱标有些难以置信。 “确实如此，那片矿石，我会分为三份，五成份子交给殿下，或者说朝廷，而我拿三成，魏国公府拿两成。”陆渊道。 “但这块地不是在你名下吗，为何要如此，就算关乎利益，拿出两成来分给朝廷和魏国公府就行了。”朱标不太明白。 “不，这里面利益牵扯太大。”陆渊微微摇头。 “殿下以为，一年千万两的收益，我这样一个无职无权的闲人能守住吗？” “千万两！”朱标瞪大了眼睛。 朱标原本以为，那地方价值不过百万两便是顶天了。 哪里想到他竟然听到千万两，还是每年！ 那块地下面莫非埋着黄金？ 第103章 三角测量法与科学技术 这地下面莫非埋着黄金？朱标十分吃惊。 “殿下莫要小看了，那下面石炭储存量十分丰富，至少万万石，殿下以为这一年能否赚到千万两？”陆渊笑着问道。 “万万石！？”朱标又一次惊着了。 应天虽是京城，富贵繁华之地，但百姓做饭取暖都是要靠着木材。 如此一来自然木材紧张。 皇宫内有‘惜薪司’，专管宫中所用柴、炭及二十四衙门、山陵等处内官用柴炭的供应。 而百姓就不好受了。 京城周边大片地方的树木都是被砍光了，甚至一些刁民想要上孝陵去砍树，要不是有禁军把守，差点就让他们得逞了。 原本京城百姓都是靠着外地运来柴火烧火，一捆柴火也要两文，这让一些贫困百姓，根本烧不起柴，更不用说烧炭了。 甚至冬天就靠着身体硬抗，每年间总会冻死一些人。 是以，朱标之前才大力推行蜂窝煤。 但京城周围没有石炭矿，从外地调拨来石炭，这价钱也就不便宜了。 这事也是一度让朱标有些为难。 如今却是听说京城周围便有这么大量的石炭矿，他很是激动。 如此一来，百姓就不用担心柴火木炭贵了，他们也能用得起便宜的蜂窝煤了。 “陆先生，要真是如此，那你可是惠及京城百姓数十万百姓啊！”朱标道。 “不知道先生是如何得知这矿脉的储藏量的？”朱标问道。 他还是十分好奇的，毕竟这石炭矿还没开挖，陆渊便是说这里有万万石的石炭。 当然，朱标不会认为陆渊是信口开河，只是以为他有什么自己不为所知的神奇方法。 “这很简单。”陆渊笑道。 “我之前已经测量了山中矿脉的大概范围，只要知道这山的高度和宽度，那么便可以知道大概的矿藏数。” “莫非陆先生派人测量了此山的高度？”朱标惊讶道。 “不必这么麻烦，只需要简单地做个题，便知道这山的数据了。”陆渊道。 “请先生教我！”朱标顿时激动起来。 要是他也知晓这个方法，便可以将之运用到军事等方面，若是使用得当，又是一把利器！ 陆渊去找了几根树枝，将其绑成了一个三角型。 按照三点一线的原理，将三角形的斜边与山峰重合。陆渊再用木棍在这条线上延伸，直到与地面相交。 接着又用木棍在地面上写写画画起来，一盏茶的功夫，地面上已经写满了三角函数的公式，而陆渊也丢掉木棍拍了拍手，站了起来。 “这就算好了？”朱标十分吃惊。 陆渊微微一笑：“当然，利用三角函数公式，便可以知道这座山的高度在一百五十米到一百六十米左右。而宽度则在六百米左右。” 朱标想到之前想要测量一座山，那需要花费大量的人力物力，但陆渊如今一个人，还不用半个时辰便是算出了山峰的高度和宽度，简直颠覆了他的认知！ “陆先生，之前听你提起算学足以改变大明，改变百姓的生活，我还有些不信，如今一见却是服了。”朱标心悦诚服地拱手说道。 “算学可以说与每个人的生活息息相关，从日常生活中柴米油盐的费用的计算,到天文地理，火炮兵器，都需要用到算学。” “张衡发明地动仪、改进浑天仪；祖冲之首次将圆周率精算到小数第七位，撰写的《大明历》，发明指南车、千里船，这些都是需要极深的算学底蕴。”陆渊说道。 “后世人人通算学，车无马而动，日行五千里。船无帆而行，可远航数十万里。” 朱标震惊了，他根本无法想象那是一副什么样的场景，这也是第一次陆渊向他描绘后世的世界。 “这算学真的这么厉害？”朱标问道。 “我只能说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陆渊道。 “数理化？数是算学，那其他两个又是什么？”朱标奇道。 “一个是物理，另外一个是化学。”陆渊解释道，“物理是研究物质的运动规律和物质基本结构的学科。比如为什么苹果会落地，马车如何跑得更快。” “而化学则是研究物质的组成、结构、性质及变化规律的自然科学。” 陆渊考虑到朱标可能难以听懂，又换了个方式：“言物各有质，自有变化，精诚之上，条分缕析，知有六十四元，此物未成之质也。” “从酿酒、染布、炼丹到火器火药，这些都涉及到了化学。” “而我之前制作的青霉素和大蒜素也是化学的一种应用。” “这便是科学技术改变世界。” 朱标光听陆渊的描述有些似懂非懂，但听到这些学科的应用，他便开始明白了一些。 “那学习了数理化，便可以造出日行五千里的大车，远航数十万里的大船？”朱标希冀地问道。 “这个还太过遥远，科技的发展不是一蹴而就的，需要科学技术的积累。”陆渊说道。 “就像是原始人最开始使用石斧、骨刀，而后面懂得了冶铁，开始使用红铜与银锡熔炼青铜兵器。” “随着炼钢术的不断进步，铁兵器开始替代青铜武器，一直沿用至今。” “而接下来是火器的时代，长枪大炮将会碾压横扫大陆的骑兵，铁船坚炮可以轻易轰开大国的国门！” “后世的火器甚至可以远隔重洋而一击将城池夷为平地！” 陆渊说着，却也是回忆起这片大地那百年的屈辱史。 如今他穿越大明，务要让大明横扫八荒，用先进的武器大炮打开那些列强的国门！！ 朱标自然是不知道陆渊内心所想，更不知道那段悲惨的历史。 他只是震惊于后世武器之威力，竟然恐怖如斯。33qxs.m 片刻之后，陆渊才回过神来：“咳，有些扯远了，殿下只有知道这科技发展不可一蹴而就就行，不过想要在大明推广这些学科，却也是不容易。” “此事还是等恰当的时机，再与殿下细说。”陆渊说道。 陆渊之所以没有现在说这些，便是因为此时的大明上下都深受儒家封建思想的荼毒。 君君臣臣，父父子子。这种封建思想烙印在百姓骨子里，这制约了百姓的发明创造力。 而八股文的科举选拔制度更是又给百姓思想加上了一层枷锁，让他们脱不开身。 只有先解放了百姓的思想，进行文化复兴，才能让百姓接受这些新思想，让百姓能够进行技术和工业上面的革新。 第104章 宫中茶会 “还是继续说这矿山吧。”陆渊说道。 “殿下，这事情我只是开个头，真正实施还是要靠魏国公府和您。”陆渊道。 “能惠及百姓，本宫义不容辞。”朱标道。 “开采矿脉的人手，便由殿下安排，而魏国公府便是站在台前吸引人目光，毕竟，若是真正在京城大规模销售这蜂窝煤，难保那些大臣不会弹劾殿下与民争利。” “由魏国公府出门挡下这些大臣，威慑那些贪婪之辈，正是合适。”陆渊说道。 “陆先生倒是与本宫想到了一块。”朱标喜道。 “另外，我之前见到京城外围有许多流民，朝廷难以接济。”陆渊道。 朱标叹了口气：“此事我也知情，倒是我的失职了。” 陆渊摇摇头：“殿下日理万机，若是都在管着这些小事情，那还要下面的官员何用？” 朱标点点头。 便听陆渊又道：“那些流民数量众多，不安排又可能闹出乱子，不如安排他们到矿山挖矿，也算是以工代赈，这样流民有了活路，便也不会闹了，而矿山也不需要征发徭役，一举两得。” 朱标顿时眼睛一亮：“陆先生此法甚好！而那些老弱妇孺也可以安排进药厂做工。” “除此之外，这几座荒山在朝廷手中，在下到时候也是另有用处。”陆渊说道。 “此事我记下了，会知会本地衙门。”朱标说道。 ........ 洪武十七年九月，孝慈高皇后的丧期结束后，李氏被册封为淑妃。 因朱元璋誓不再立后，由李淑妃代替过世的孝慈皇后掌管后宫事宜。 这日，光景正好，李淑妃难得有心情，召集了几个贵妃于御花园之中小聚。 朱元璋的后宫少有勾心斗角。 只因为老朱独宠马皇后，老朱虽然纳了其他妃子，但在老朱眼中唯一的妻子只有马皇后一人。 是以，马皇后驾薨之后，老朱就连后宫来得都少了。 而想要为自己的孩子争夺储君之位，那就更是不可能了！ 老朱内心的继承人只有朱标一人，其他儿子都得往旁边稍一稍。 这些后妃没得争抢了，反而关系好了。 这日，李淑妃邀请了郭宁妃、郭惠妃、杨妃等妃子，另外还有一些公主。 徐妙云因为燕王朱棣的关系也被受邀，而在徐妙锦的一再要求下，也是将她带上了。 “妙锦，我们是参加淑妃娘娘的茶会，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是去见心上人呢！” 徐妙云看着妹妹一直在摆弄着衣襟，不禁调笑道。 “哼，姐姐不也是换上了这身衣衫吗？”徐妙锦的鼻子都皱了起来。 徐妙云语气一滞，她得了这件绣海棠牡丹织金马面裙也是喜欢得紧，今日赴会下意识就换上了。 “淑妃娘娘邀请，我自然要郑重以待。” “那姐姐为何调笑于我。”徐妙锦竖起柳眉。 “好妹妹，是姐姐错了。”徐妙云揽住妹妹的腰肢，柔声道：“好妹妹还没说这衣裳是谁家送的，又是哪家裁缝铺的。” “哼，姐姐不是聪明绝顶嘛，那便自己猜猜。”徐妙锦扭过头去。 徐妙云也没想到自己这个妹妹竟然还生气起来了，但她也是自有应对。 “好妹妹，姐姐不是带你参加茶会了嘛。”徐妙云柔声道。 徐妙锦还是不理会她。 “那让姐姐猜猜是谁送的礼物.......”徐妙云故意拉长音调。 徐妙锦虽然没有转头，但却是暗自提起了耳朵。 “我猜啊，这么漂亮的衣裳，一定是一位翩翩公子送的，所以妹妹才这么喜欢。” 徐妙锦脸颊绯红，却是强做镇定。 “姐姐别乱说！”徐妙锦气急道。 “难道不是陆先生送的？”徐妙云道。 徐妙锦顿时神色慌乱，连耳根子都红了。 徐妙锦一时间心乱如麻，各种心思浮上心头，却是也不知道到底想些什么。 幸好，徐妙云并没有再说什么羞人的话语。 片刻之后，便听徐妙云道：“妹妹还不准备下车吗？” 徐妙锦一惊，这才反应过来，已经到了皇城根下，马车可是进不去的。 徐妙锦慌乱地跟在徐妙云后面走着，突然问道：“姐姐究竟如何得知？” “很简单啊，只需问问下人昨日谁来过，不是自然分晓了。”徐妙云笑道。 “姐姐！”徐妙锦低叫一声，便上前挠上了徐妙云的软肋。 “妹妹，这可是皇宫，如此失礼，可是有失体面！” 徐妙锦这才安静下来。 徐妙锦也并非第一次进皇宫，但依然不敢随意走动，小心地跟在徐妙云后面。 两人穿过两座宫殿，过了一条巷子，经过回廊，便看到一池碧绿的荷池。 此时，荷叶经过春雨的滋润，一片碧绿，让人心旷神怡。 过了荷池，便到了繁花似锦的御花园。 但一面是盛开的繁华，另外一面却是长势喜人的南瓜黄瓜等蔬菜，一个雍容的妇人正给蔬菜浇水。 两人一见着，立即行礼。 “见过淑妃娘娘！” “见过母妃。” “两个丫头来了，我们之间还这么客气做什么，也不是在外头。”李淑妃拢了陇鬓角垂下的发丝。 朱元璋和马皇后例行节俭，就算登临至高之位，却依然保持着这个习惯。 马皇后在御花园之中开辟了一块地方，专门用来种菜。 她总是亲自照顾这些蔬菜，而在马皇后驾薨之后，李淑妃不但接过了后宫的权柄，也是接过了这摊子事情。 只是她身体一直不太好，甚至没有子嗣。多数时候这菜园都是其他妃子或是侍女太监在照顾。 “母妃，你身子骨才好了点，不可太过操劳。”徐妙云连忙上前扶住她，做势便要接过她手中的活计。 “无妨的，这人动一动，反而好些。”李淑妃笑得十分温柔。 徐妙锦也是上前帮忙，三人动手，很快就忙完了手中的活。 几人用水清洗了手。 李淑妃的目光却是一直注视着徐妙云：“棣儿能得你这样的贤内助，倒是他的福气。” 李淑妃看待这些皇子公主都是一样的，加上温良娴淑。虽然没有诞下子嗣，却依然得到朱元璋的信任，这才将执掌六宫的职责交给了她。 徐妙云忙道：“臣妾当不得如此夸赞。” 李淑妃没在说话，而是亲切地拉住她的手在旁边坐了。 第105章陆淮之的算计 李淑妃突然注意到了徐妙云身上的衣服：“刚才却是没有注意，如今瞧着你这身衣裳倒是有些不同，做事情也方便。” 此时名媛贵妇的衣袖宽大，但这样做起事情来却是多有不便，所以需要丫鬟随侍。 但李淑妃想要下地干活，这衣服就十分不便了。 而李淑妃刚才也是注意到了，徐妙云这衣服虽然华丽，却是不会妨碍行动。 而在领口、纽扣等地方也是多有不同，就连图样也是新颖。 李淑妃看着倒是喜欢上了。 “不知道是哪家铺子定做的，哪日让入得宫来，让本宫也置办一身。”李淑妃笑道。 “这自然是好的，明日我就让人领着进宫，为母妃量身定做。”徐妙云道。 突然，她脑中闪过一道金光。 原来，你是打着这个主意！ 原本，她还猜不透陆渊为何突然送她衣裳。 毕竟这衣裳是贴身之物，其他男子贸然送出，却是十分唐突。 但徐妙云此时已经明白了，陆渊是想借着她和妙锦为这衣服做宣传呢！ 好一个陆淮之！ 将算盘打到了我的头上！ 哼，想一套衣裳就打发了我，未免太过便宜了！ 至少也要五套！不，十套！ “妙云，妙云？你在想什么呢？”李淑妃见徐妙云愣了神，低声唤道。 “啊，臣妾一时愣了神。”徐妙云忙道。 便在此时，远处响起了一片莺声燕语。 却是郭宁妃、郭惠妃领着一众后妃与公主来了。 “却是没想到妙云和妙锦早就来了。”郭宁妃笑着道。 徐妙云和徐妙锦又是拜见了一众贵妃和公主。 此时，福清公主却是先一步扶住了徐妙锦，一双美目更是不断在徐妙锦身上打量着。 福清公主是朱元璋的第八女，乃是郑安妃所生，不但模样秀丽，更是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善与治国安邦之道，精灵聪慧。曾多次献计出谋替朱元璋解决燃眉之急，是以极得朱元璋喜爱。 但也是一众公主之中最为古灵精怪的。 “妙锦姐姐这身衣裳倒是漂亮得紧！”福清公主摇着徐妙锦的胳膊说道。 两人自小一起长大，关系亲昵，是以福清公主如此动作倒是十分自然。 而经过她这么一说，其他一众贵妃和公主的目光也放在了徐妙锦的身上。 倒是让徐妙锦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徐妙锦今日穿的是锦绣山水纹马面裙，搭配着素白的立领对襟衫子。 马面裙下摆绣着山川河流，走动之间，裙摆摇荡，却像是山川河流都动了起来。 而搭配上素白的立领对襟衫，却是凸显出少女的活泼俏丽，却又不显得轻佻。 而衣摆袖口，也是轻盈，不像是宫服那般沉重不便。 福清公主只是一眼就喜欢上了，这衣裳太对她的胃口了。 而随着福清公主的话，怀庆、安庆等众多公主也是围住了徐妙锦问个不停。 这些虽然都是公主，但哪个少女不喜欢漂亮衣服。 徐妙锦见心上人送的礼物，得到了众多皇女的肯定，心里也是高兴得紧。 “这些丫头，一点礼数都不懂！”郭惠妃责备了一句。 “姐姐又何必如此，妙锦与她们都是一起长大，加上妙云，都是一家人何必见外。”郭宁妃笑道。 郭惠妃也只是说说，毕竟她的两个小女儿永嘉公主、汝阳公主也混在其中，说得最是起劲。 “不知道姐姐刚才与妙云聊些什么，那么开心？”郭惠妃问道。 李淑妃笑道：“我刚才也正与妙云说这衣裳的事情呢，还准备定做一身。” 其他嫔妃这才注意到徐妙云的衣裳。 郭惠妃上前亲昵地拉住徐妙云的另外一边手，而另一只手则是摸着那衣服的料子。 “这衣裳倒是好看！” “姐姐说得不错！” “听到姐姐这么说，我倒是也想做上一件了。” 众多嫔妃纷纷开口。 徐妙云应付着众多嫔妃，内心却是一叹，这陆淮之果然好算计！ ........ 徐膺绪是徐达的次子，任尚宝司卿，负责管理玉玺和百官的牌符。 今日，陛下突然让他负责常宁县一座矿山的开采事宜，还要将这矿山挂在魏国公府名下。 还说这产业乃是太子与大哥徐允恭一同置办的，两人各占了份子。 徐膺绪都有些摸不着头脑了，但他性子沉稳，也不多问，只是做好分内之事。 他心里记着朱元璋的吩咐，来到了城墙脚下的棚屋区。 去年庐州府发生洪涝，好一些百姓流离失所，一些流民便涌到了应天，在此居住，一直都是朝廷的问题。 徐膺绪虽然换了一身常服，但其衣着神态俱是不像是棚屋区的流民。 第106章 宫闱之密 看着一行人退了出去，周骥突然暴起，一把将桌椅推倒。 又抓起旁边的花瓶、茶盏砸了起来。 那些丫鬟下人根本不敢进来劝阻，谁人不知江夏候公子性格乖戾，暴怒无常，当街打死百姓的事情也不是没有做过，打死的下人更是没有十个也是七八个了。 哪里有人敢触这个霉头！ 周骥一直砸了半个时辰，这才气喘吁吁地坐在唯一还完好的椅子上。 周骥被陆渊敲诈之后，自然内心不服。 但他又无法查出陆渊的来历身份，只能派人盯住魏国公府。 原本，周骥以为陆渊的目的是为了钱。 但没想到，似乎原本以为的荒山，似乎是宝山！ 而陆渊真正的目的便是为了这座矿山！ “那个混蛋，竟然欺诈我！我定要让你不得好死！”周骥低沉的吼声在侯府之中响起。 ........ 贺莹儿这几日有些郁郁。 原本那周骥几乎就要落入她的手掌心，但这几日却是对她视而不见，甚至有些避之不及的意味。 这可是她找了许久才找到的目标。 周骥身为江夏候唯一的儿子，地位不低。最重要的是周骥性子简单，她有信心将其掌控，从而脱离皇宫大内，嫁入豪门，一朝跃上枝头。 贺莹儿伺候宁妃睡下之后，便是小心地退了出去。 贺莹儿吩咐了跟随的小宫女照看之后，她回到住处特意装扮了一番。 她知道今夜是周骥当值，正是好时机。 今日，她必须一击定音，彻底掌控周骥！ 贺莹儿出了门，瞧着左右没人，这才出了宁妃的玉华宫，往文华殿而去。 文华殿位于皇宫东侧，靠近东宫。 初为皇帝经常光顾的便殿，但太子朱标监国之后，便是在文华殿摄政，平时也会在此批阅奏章。 宫里入夜之后，守卫更是森严，只是贺莹儿凭借宁妃的腰牌倒是畅通无阻地来到了玉华宫。 周骥正领着一队带刀侍卫守在玉华宫外面。 周骥逮到看清贺莹儿的时候，顿时脸色大变，魂都快吓出来了！ “卫官，刚才奴婢听到那边有动静，还请过去看看。”贺莹儿来到周骥行了一礼，急切地说道。 周骥片刻却是没有反应。 旁边的侍卫倒是忍不住了：“大人，这并非小事，还请大人下令！” “好，那你带人过去看看，这里有我守着。”周骥沉声道。 “遵命！” 看着那队侍卫远去，贺莹儿摇摇娉婷地从周骥面前走过，却是有一条手帕慢悠悠地落了下来。 而贺莹儿却是恍若未觉，径直远去。 周骥看着那婀娜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之中，牙齿紧咬，还是跟了上去。 文华殿一侧有处阁楼，作为藏书之用，平时都少有人来，到了夜间更是无人。 贺莹儿悠悠地进了阁楼，片刻之后，身后果然响起了急切的脚步声。 周骥此时是又急又怒。 他左右看着，深怕黑暗之中便躲着锦衣卫的探子。 但他更怕贺莹儿缠着自己，如果露出一点马脚，那他便完蛋了！ 就连整个周家都要倒霉！ 周骥已经打定主意，上来就要直接和这娘们做个了断！ 但他才关上门，黑暗之中一具娇躯便贴了上来。 “周校尉好狠的心呐。” 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之中有委屈，也有哀怨。 周骥暗暗咽了口唾沫：“你该知道我们的身份，我们是不可能的！” “周校尉玩弄了奴家，却是如此绝情，果然男人都是靠不住的。”贺莹儿的声音凄怨幽婉，只是听着就让周骥内心一颤，直想要将对方搂在怀中好生怜爱。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周校尉还是走罢，就当你我从未相识。”贺莹儿扭过身子。 但那玲珑有致的娇躯却是贴着周骥的身子转过，青丝拂过周骥的脸颊，嗅着那股香风。 他的心和身体一样火热。 黑暗之中，那股欲念疯狂滋长着。 周骥的眼睛就像着了魔一般，紧紧盯住那个身影。 终于，他伸出手一拉，随着一声低呼，那娇躯已经重新落进他怀中。 那股美妙体香更为浓烈的散发出来，周骥粗重地喘息着，重重环住了那纤细的腰肢。 ....... 御书房。 朱元璋双手在水中搓揉着，细密的泡沫荡漾开来。 朱元璋洗干净手，用布擦拭着，来到桌案前拿起了一只玻璃杯。 这些都是琉璃工坊新研制出来的琉璃制品，第一时间便上呈给皇帝。 这杯子纯净透亮，但与普通杯子不同，外面杯壁上面沟壑纵横，如同山峦起伏。 朱元璋又拿起另外一只，这只呈蓝色，布满了鱼鳞般的纹路，一样透亮。 “这陆渊倒是好本事，才多少日子又折腾出这么多东西来了！” “这琉璃工艺本是外国人所擅长，但即便是那些红毛蛮子，也是无法制作出这般精美的琉璃杯子！” “看来，这琉璃也能如同瓷器一般受到追捧！”朱元璋感叹道。 “听闻老十一和老十七弄了一堆鸡和兔子在寝宫，这事情也与陆渊那小子有关。” “这事儿臣倒是不知。”朱标奇道。 “听闻此事关乎一道算学题目，另外我还听说这两个小子一下学就和徐家老三研究算学，真不知道陆渊这小子有什么魔力，却是让两个小子都有些沉迷其中了。”朱元璋道。 “父皇，我之前与陆先生谈论过算学，陆先生曾说，算学可以说与每个人的生活息息相关。”朱标说道。 “从日常生活中柴米油盐的费用的计算,到天文地理，火炮兵器，都需要用到算学。” “若是运用得当，可使大明经济技术飞跃50年！” 朱元璋皱眉沉思着：“这算学真有那么厉害，那为何那些读书人都不愿意学？” “儿臣以为，这就是那些读书人与陆先生的差距。” “是以，陆先生为无双国士，得之可延续大明国祚五百年；而那些儒生能治理好一州一县便已经难得，更别说治国了！” “这还是父皇英明，没有将陆先生固定在一个职位上面，这才能最大发挥陆先生的才能。”朱标说道。 “没想到你也会拍起马屁来！”朱元璋说道。 “这陆渊是真不想做官，反而喜欢行商贾之事！这是怪事！”朱元璋无奈摇头。 第107章 冲动的代价 “不过，你说的那个千里镜真有那么神奇？”朱元璋问道。 “父皇这就是千里镜。”朱标从盒子中摸出一个圆筒，递给了朱元璋。 朱元璋放在手中端详，这东西以黄铜打造，上面雕刻着龙纹和祥云，倒是做工精美。 朱元璋将其拿起，向旁边看去，顿时却是吓了一跳。 他的视野之中，原本离得上百米的侍卫，却看似站在他面前一般。 “这千里镜倒是神奇，哈哈。” “父皇，你不妨往远处看看。”朱标提醒道。 “对，对，咱倒是要看看这镜子能不能看千里之遥！”朱元璋就像是得了新奇玩具的孩子，拿着望远镜左看右看。 “虽说不能看千里之远，但看个两三里还是不成问题的！”朱标说道。 朱标正高兴着，突然看到皇帝的动作停滞住，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就像是开起里染坊。而后额头青筋暴起。 “混账！这该死的东西！”朱元璋直接将望远镜狠狠砸在地上。 “父皇，何故勃然大怒？”朱标惊道。 而此时，外面负责守卫的带刀侍卫急忙而入，见此情形，立即跪下。 “听候陛下差遣！” “你们，给我去文华殿的阁楼，捉拿逆贼！此事不要声张，直接将其关押！”朱元璋怒道。 “遵命！” 那些侍卫刚出去，蒋瓛却是大步而入。 “微臣受到一条情报，还请陛下御览。” 朱元璋接过纸条，一看脸色更是难看。 上面记载着江夏候之子周骥与宫女有染！ 陆渊只是让沈五将信息延后一天，如今拿到了地，自然不会阻止那位密探取得应有的功劳。 而那位锦衣卫立即就将这条情报上交给锦衣卫都指挥使蒋瓛。 这才有了这一幕。 但蒋瓛根本没想到，朱元璋竟然已经亲眼看到那一幕。 虽然因为天色黑暗，没看清两人的相貌。 但已经足够朱元璋暴怒了。 幽暗的阁楼之中，只有幽幽的月光透过窗户照了进来。 两道身影相拥着，耳鬓厮磨，却是热情似火。 周骥急促地喘息着，眼中几乎要喷出火焰来。 衣着落地，周骥已经急不可耐地宽衣解带。 便在此时，阁楼的门被人一脚踢开。 火把的光亮和月光一同照在内里的两人身上，这对野鸳鸯顿时大惊失色，脸色刷的就一片惨白。 周骥待到看清来人是大汉将军，以及一众御前带刀侍卫，整个人已经惊慌失措了。 他一急之下，却是被裤子绊倒，就那样半赤着身子摔在了地上。 而贺莹儿惊叫一声，抓起衣服，挡住身体。 “大胆逆贼，都给我拿下！”大汉将军冷喝一声，那些侍卫直接上前按住两人。 “奴婢冤枉啊，是这贼子欲要对奴婢用强！”贺莹儿终究是反应更快，抢先喊道。 周骥顿时勃然大怒：“贱婢，你勾引于我，还敢污蔑！” “我乃是江夏候之子，还请上官明察啊！” 大汉将军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扫过，冷笑一声：“都押入昭狱，听候发落！” 两人还想喊冤，却是被两个侍卫直接用布塞住嘴巴，只能呜呜喊着，被拖了出去。 ......... 翌日。 徐膺绪如期来到了棚屋区。 顿时就有大批的流民围住了他，有青年人，但更多的是老人孩子。 “贵人，你真的要招收流民吗？” “你看我可以吗，我很能吃苦的，一天抗五百个大包都不喊累！” “贵人，我可以吗，别看我这样，但我也有力气，能下矿洞的！”彡彡訁凊 “大家听我说一句。”徐膺绪被众多人围住，那些声音也是听得他头昏脑涨。 他抬手喊了两句，这些人才逐渐安静了下来，静静等待着他的发言。 “我昨日所说绝无虚言，等下到这位王管家这里登记，合格的便可以到常宁县梅山做工，一月工钱300文！”徐膺绪说道。 听完他的话，人群之中顿时有人发出不满的声音。 “我看你根本就是在戏耍我们！昨日说所有人都可以到矿山去，今日又说要合格的人，我看你们这些勋贵根本没拿我们这些流民当人，去了矿山还不知道会怎么折磨我们，大家不要上当！” 随着这个声音，旁边也有人响应起来。 这下原本有意的流民，都开始迟疑起来了。 他们都是庐州府的百姓，去年遭了灾。而更令他们心寒的是，当地的官老爷根本不管他们的死活，他们活不下去，这才流亡至应天府。 在这里，他们也是受尽了白眼，这些勋贵哪里会正眼看他们。 徐膺绪顿时皱起眉头来，他听到那声中气十足的声音，便发觉这绝对不是流民。 徐膺绪往人群之中看去，便看到了几个身强体壮的汉子，最是起哄，鼓动着旁边的流民。 他内心顿时有了计较。 “耿瓛，还得麻烦你将那几人拿下。”徐膺绪对着身边一位英武男子说道。 耿瓛，乃是长兴侯耿炳文的次子，在五城兵马司之中任职。 今日徐膺绪特意让他带着一些兵丁来撑场子，没想到却是派上了用场。 “哈哈，好说！”耿瓛哈哈一笑，转身道，“你们都听到了，给我拿下！” 十多个兵丁立即涌出，这下那些流民顿时脸上大变，纷纷躲避。 那几个汉子也想跑，但那些兵丁就盯着他们呢，哪里能让他们走脱？ 一群人围了上去，直接将其制服在地。 而那些流民则是已经退了老远，内心都是有些发憷。 徐膺绪大步上前，安抚道：“大家不用担心，我并不是想要对你们做什么。” “大家看这几日身强体壮，哪里像是流民？” 徐膺绪指着被按在地上的几人高声道。 “另外，你们可有人认识这几人，若是我误抓好人，那我立即放人，并且带人离开！” 徐膺绪这话一出，那些流民顿时惊疑不定起来，他们左右看着，又低声交流着。 却是很快发现根本没有人认识这五人，而看这些人面含煞气，显然并非良民。 突然人群之中举起一只手来：“我认得他们！” “三娃子，你可别胡说，你怎么就认得他们？”有人质疑道。 “他们是码头上的地痞，专门欺压良善，上次我不给他们例钱，被他们打得三天下不了床！”三娃子怒道。 那几个地痞顿时将仇恨的目光投向那人群之中，但马上他们就挨了兵丁好几脚，不住哀嚎起来。 第108章 掌握舆情 徐膺绪微微一笑，上前道：“大家也都听到了，这些都是为非作歹的恶人，他们受人指使，从中挑拨是非，可是见不得你们好。” “当然，这事情从来都是你情我愿，我徐膺绪绝对不会勉强。” “徐大人，我愿意相信你！”三娃子率先站了出来。 “好，你可以去那边登记。”徐膺绪说道。 而随着第一个人站了出来，很快就有人跟随，这三百文一月的工作对于他们来说已经是难得的好差事了，若不是这些地痞搅局，他们早已经争着抢着要去了。 看着排成长队的人群，徐膺绪满意地点点头。 只是，很快那队伍之中爆发出一阵不满。 “为什么不让我去，别看我这年纪，我也有力气，能下矿的！” 徐膺绪看了过去，发声的人却是一个头发发白的老汉。 徐膺绪连忙走了过去：“老人家，我之前已经说过了，要条件符合的才能去矿山。” “什么条件，我有力气，也能挖矿，凭什么就不符合条件。”老汉衣着破烂，却是神色激动。 徐膺绪看得也是头疼。 而其他年纪较大的流民也是不满起来，纷纷吵闹着要求当矿工。 就在徐膺绪头疼不已的时候，却是一个太监领着数名侍卫而来。33qxs.m “咱家奉太子之命前来招收流民往西山做工，一月俸禄230文，想要来的可以来登记，老人妇女不限！”年轻太监尖着嗓子说道。 流民们愣了片刻，随即一群人便围了过去。 “真的老人妇女都收吗？孩子收不收？” “老人妇女，太小的孩子就不收了！”年轻太监说道。 但这个答案已经够让他们欣喜的了。 老人妇女不比那些壮劳力，他们难以找到工作，能找到一个工作便已经够让他们欣喜了，而且这份工作月俸还不低！ “大家都不用急，这次收的人很多，你们还不够！大家都排好队！” 随着年轻太监的话，以及那些侍卫的引导，这些流民终于开始变得守规矩起来。 看到场面已经受到控制，徐膺绪走向那年轻太监。 “这次还多亏了公公，否则恐怕还不好收场。”徐膺绪说道。 “徐公子过奖了，咱家也不过是给太子爷办事。”年轻太监道。 徐膺绪转过头去，却是看到了一辆华丽的车辇，正是太子朱标的车架。 徐膺绪遥遥对其一礼，不过看那车架并没有过来的意思，应该是太子并不想出面。 马车上面，朱标与陆渊相对而坐。 “徐家老三，性格沉稳，倒是可用之才。”朱标说道。 “这些事情太子与徐家做主即可，我可是只负责收钱。”陆渊往后面一靠，懒洋洋说道。 “陆先生不是刚收到上月两种药的份子吗？”朱标无奈道。 他只是想起有六万多两白银进了陆渊的口袋，不由一阵心疼。 朱标真的穷怕了！ 越是身居高位，掌握大明这架庞然大物，越是感觉缺钱！ “既然如今药厂已经进入了正轨，国库有大量进项，那也可以开通海贸了吧。”陆渊对于辣椒还是念念不忘。 何况，还有土豆、番薯这些高产作物。 朱标却是不由想到自己老爹那阴沉的脸。 周骥之事已经让朱元璋勃然大怒。 虽然经过锦衣卫的审问，知道了是那宫女勾引周骥，而两人严格算来，还不算真正的通奸。 而周骥那些鱼肉百姓的龌龊事情都被扒出，更是让朱元璋恼怒。 一整天朱元璋都是怒形于色，在早朝上面更是鞭笞了两名官员，让那些朝堂诸公都吓得如同鹌鹑一般。 朱元璋已经下令周德兴立即返京，等到周德兴回来，最好的结果也不过是削去爵位，贬为庶人。 朱标暗叹一口气，在这件事情上面他也不好说些什么。 当然，此时想与朱元璋商议开海禁之事，却是不可能了。 “此事还要从长计议，水师还未训练完备，沿海倭寇和海盗依然猖獗。”朱标无奈道。 陆渊叹了口气，但这事情却也急不得。 他撩开帘子，看到了街边挂着大明金行的商铺，外面挤得人山人海。 “这大明金行就是宝钞提举司与户部的下属机构，专司负责宝钞兑换与兑盐之事，当然，等到大明有了足够的白银储量，到时候便会取消食盐的兑换。” “这些日子，倒是有众多的百姓拿着旧钞前来兑换。” “而且，经过这些举措，在市面上宝钞的价值已经回升。” “而因为宝钞可以兑换洪武盐，一些地方宝钞的价格反而超过了银两。”朱标说道。 “这现象只是暂时的，之后宝钞的价值将会稳定下来。等攻下扶桑，便可以施行大明的货币霸权了。”陆渊沉声道。 朱标点点头，却是又浮现一丝愁容。 “陆先生，钞法施行倒是顺利，只是明田制的施行却是遇到了很大的问题。” “除了各地乱军四起，还有很多百姓对于更换田契的官吏十分抵触，甚至很多村子集体抵制。” “这里面除了一些地主士绅的煽动，还有百姓不理解陛下施行明田制的用意。” “这该如何是好！？”朱标又是叹了口气。 “各地官府可有贴出通告说明此事？”陆渊问道。 “张贴了布告，但却是收效甚微。”朱标摇头道。 陆渊思索片刻，却是有了一个好主意。 “殿下，如今这情况或许正是转机。”陆渊道。 朱标却是愣住了，这明明是坏事，怎么会是转机。 便听陆渊继续道：“殿下可以趁势推出报纸，以弘扬朝廷和陛下的思想，让百姓知道天下大事，以此开启民智，若是掌控了舆情，那天下士绅的影响力至少会被削减三成！” “那时候陛下的威望将更进一步！” “此举可以大大加强朝廷的掌控力！” 朱标顿时一喜，连忙问道：“何为报纸，还请先生教我！” “此报纸，类似于邸报，但并非面对官吏，而是供给天下人阅读，让他们知道天下事。”陆渊说道。 “邸报”又称“邸抄” 邸报可以说是世界上最早的报纸，比罗马帝国凯撒大帝在公元前59年所创建的《每日纪闻》早了一个世纪。 邸报最早出现于西汉。 西汉实行郡县制，全国分成若干个郡，郡下再分若干个县。 各郡在京城长安都设有办事处，这个住处叫做“邸”，派有常驻代表。 他们的任务就是要在皇帝和各郡首长之间做联络工作，定期把皇帝的谕旨、诏书、臣僚奏议等官方文书以及宫廷大事等有关政治情报，写在竹简上或绢帛上，然后由信使骑着快马，通过秦朝建立起来的驿道，传送到各郡长官。 第109章活字印刷 “现在的邸报都是朝廷大事或是皇帝谕旨，这些事情离百姓太远。”陆渊说道。 “而这个报纸主要刊登新闻时事，定期向百姓发行，让百姓都能了解朝廷的政策，以及国家大事。”m.33qxs.m 朱标闻言，却是皱起眉头。 片刻才道：“陆先生，此事有几个难点。” “如果面对全国百姓，那需要多少人才抄写刊印，这实在是一项大工程。而如此一来，这报纸的价格便会很高，毕竟朝廷也无力支撑这样的措施。” “那这样一来，这报纸也只能面向那些读书人和士绅，又如何深入穷苦百姓？” “殿下，这里面最主要的问题那就是印刷的成本了。”陆渊说道。 “现在的印刷因为还使用雕版印刷，因此费用高昂，百姓负担不起，只有那些豪门士族子弟才可以读书，考取功名。” “但如果能改进印刷，便可以降低书籍和报纸的成本，那些穷苦百姓便也能读得起书了。” 朱标闻言，顿时眼睛一亮：“那要如何改进？” “殿下应该也知道活字印刷术吧？”陆渊道。 朱标原本以为陆渊有什么好办法，听闻此言却是有些失望。 在北宋庆历年间，毕昇发明了泥活字，标志着活字印刷术的诞生。 但因为价格高昂，以及使用不便。直到明朝前期，大量使用的还是雕版印刷。 除了泥活字印制模糊，容易损坏之外，还有一个原因便是古代读书人看得多数都是经史子集，一套雕版可以用很久，没有多少新的书需要制作雕版。 这自然也一定程度抑制了活字印刷的推广和技术更新。 一直到了活字印刷传入西方，而西方人改革制作出了铅活字印刷术。 “陆先生，活字印刷早在前宋已有，但却是并不实用，泥活字容易损耗和模糊不清，因此民间使用较少。”朱标说道。 “可以改用金属活字，另外我可以制作手摇式印刷机，如此一来印刷成本会大大降低，日后大明人人有书读！”陆渊说道。 朱标一惊，封建王朝之所以仕途都被门阀世家把持便是因为他们掌握了知识。 那些世家手中掌握着大量的书籍，这些就是最珍贵的财富。 学富五车，不只是说学识高，也说明了家底丰厚，才能收集这么多的藏书。 而能进私塾读书的也都是士族乡绅。 就算是寒门，也并非指的是贫民。 而是门第势力较低的世家，以及衰落的士族，这些都不是普通百姓！ 贫民几乎没有晋升的渠道。 “天下的百姓太苦了，这一切的根源都是书籍太过昂贵，这才让读书人都出自这些世家门阀。” “而当官的都是这些门阀子弟，那么他们自然只会为世家发声，而不会站在平民的角度。” “虽然说也是清正廉明为民请命的好官，但官官相护才是常态。” “若是让这些平民也能读书，那么就可以改变这一现状。”陆渊沉声道。 朱标也是内心一凛，陆渊所说正是事实。 现在朝堂之上的衮衮诸公除了那些打天下的开国功臣，又有那些平民出身呢？ 那些世家门阀掌握着绝对的话语权。 这才有天子与士大夫共天下的说法。 但真的是帝王愿意与这些士大夫共天下吗？ 不！只是这些帝王没有办法，读书人都是出自世家，若是不用，又让什么人来管理天下？ 若是陆渊此法真的能行，那便是惠及天下万民的大好事。 而皇家也能拜托那些世家豪族的牵制！ 此举功在千秋！ “另外，报纸之事干系重大，必须牢牢把握在太子和陛下手中，决不许那些文臣染指。”陆渊沉声道。 朱标深以为然。 陆渊接着又与朱标详细地说了报纸的发行、内容、运营等方面。 此时马车缓缓停在了织锦坊的商铺。 “殿下，已经到了。”陆渊率先下了马车。 商铺之中此时却是走出了几人。 当先的是三位明媚动人，衣着华贵的少女。而后面几人明显是侍女打扮。 三人见到他明显愣住了，随即疑惑地看着他背后的马车，似乎是疑惑他为何会坐着这马车。 而后面，韶翠是送着几人出来，看到陆渊喊了一句公子。 这让那几人更加疑惑起来。 此时，朱标也是下了马车。 “承盈、福宁、婧安，你们为何在此？”朱标惊讶道。 听到这些名字，陆渊立即明白了她们的身份，都是老朱的女儿啊！ 而怀庆公主朱福宁也是诧异道：“皇，大哥，你又为何在此处？” 怀庆公主差点就直接道破了太子的身份，但却是反应极快，快速改口。 朱标看了一眼后面的韶翠，倒是丝毫没有避讳。 “哈哈，我来这里乃是为了视察民情。”朱标笑道，“不过，我倒是听闻后宫来了一些裁缝大师，为几位母妃定做衣裳，没想到几位妹妹竟然偷偷溜了出来。” “大哥莫要生气，几位妹妹是被我带出来的，只是今日她们都定了衣裳，却是我没收到通知，这才拉上她们走上这一趟。”安庆公主巧笑嫣然地说道。 安庆公主是朱元璋的第四女，与朱标乃是一母同胞，关系更加亲近一些。 但在洪武十四年，便已经下嫁给同年的新科状元欧阳伦，平素都在宫外，今日进宫才得知消息。 “安庆，你如今也嫁做人妇了，若是被父亲知晓你私自带她们出来，恐怕又会发怒。”朱标劝说道。 “若是父亲发怒，哥哥定然会为人家求情的。”安庆公主倒是丝毫不怕。 “你啊你！”朱标也是拿她没有办法，摇摇头。 “你既然事情已经办完了，那还是赶快回去吧，以免又惹出什么事端。”朱标道。 “是了，妹妹知道了！”安庆公主笑嘻嘻地拉着几个妹妹走了。 临走之前，又看了陆渊一眼，颇为好奇此人在当朝太子面前却是没有一点压力，反而是一副懒散模样。 真是奇怪！ 朱标看了几个妹妹都上了马车，又派了几个锦衣卫护着，这才稍微放下心来。 第110章徐妙锦的小脾气 “殿下请。”韶翠虽然也并非第一次见太子，但依然十分紧张。 “你这里倒是不错。”朱标看着商铺的环境赞道。 “这里我都没怎么管，都是韶翠和素锦几人照看。”陆渊坦然道。 “公子过奖了。”韶翠颇有几分惶恐。 “韶翠，你带殿下参观一下，我处理一下事情。”陆渊准备将手摇印刷机的图纸画出来，等下交给朱标。 朱标自然也没有介意。 由韶翠带着，往后院而去。 只是一进了后院除了悬挂的各色染布，却是看到两个少女气呼呼地对视着，像是两只斗鸡一般瞪着眼睛。 “妙锦，你为何也在此处？”朱标奇怪道。 他虽然知道陆渊搞了一家商铺，弄出了一些新式衣服，让后宫的嫔妃都趋之若鹜，但还真不知道是由徐妙锦和徐妙云两姐妹引起的。 毕竟，这些后宫之事他关注得比较少。 徐妙锦被打断，这才有些不情愿地行了一礼。 “参见殿下！” “拜见殿下！”旁边的素锦也是立即行礼。 徐妙锦行完礼，便是气呼呼地往外走。倒是让朱标有些摸不着头脑。 徐妙锦从后院出来，看到了陆渊，立即大步走上前去。 “徐家小娘，没想到你也在此？”陆渊露出一个和煦的笑容。 但下一刻，他的笑容凝固了。 徐妙锦柳眉一竖，大步上前，直接将他面前的稿纸用力揉搓，而后直接狠狠丢在地上，接着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去。 陆渊揉着额头，还不明白到底怎么回事。 接着便看到了素锦也是皱着小眉头出来了。 陆渊看到她身上穿着锦绣山水纹马面裙，却是明白了。 两人这是撞衫了，陆渊有些头疼地揉着额角，这倒是有些尴尬。 “素锦。”陆渊唤了一声。 但回应他的是素锦的冷哼，接着少女一扭头，忙着自己的事情去了，根本不看陆渊一眼。 这丫头，看来还是太少管教了！ 今夜一定要好好教她做人！ 但是徐妙锦那边........ 陆渊内心心思一转很快也有了主意。 陆渊又是拿出一张纸，在纸张上面飞快写写画画起来。 等到陆渊画完了图纸，朱标也是看完了这间工坊。 “陆先生，刚才徐家丫头好似十分生气，你可知道原因？”朱标问道。 “在下也是不知，这女人家的心思可是不好猜。”陆渊摇头叹道。 “确实有理！”朱标也是想到了吕氏，虽然平常都是温柔娴熟，但也会闹小脾气，让朱标颇为头疼。 “不说这个了，那些花楼机倒是奇特，竟然只要一个人便可以纺织出布料来，效率何止提升数倍！”朱标十分感叹。 “哈哈，所以说这科学技术就是第一生产力。你看，只是小小的改动，便可以让一个行业焕发新生。”陆渊笑道。 “所以，陆先生是准备献出这新式花楼机的图纸了？”朱标喜道。 “免谈！”陆渊严词拒绝。 “殿下可不要忘记了我可是才把香皂的工艺交给你，现在又让我交提花机的工艺，未免不太合适吧？”陆渊淡淡道。 朱标也是有些讪讪，他也明白陆渊对于大明的贡献巨大，而朱元璋的奖励相比之下太少了。 但这花楼机对于纺织行业的提升也是巨大的。 若是所有织布坊都使用这种提花机，那么丝绸布匹的产量将会提升20倍！ 这是多么恐怖的数字！ 而这些丝绸将会给大明带来巨大的利益。 “殿下，我可是指望着这机器给我赚点零花钱，你不会连这个都给我剥夺了吧。”陆渊道。 朱标更是有些汗颜。 但接着又听陆渊说道：“虽然暂时不能给你这新式提花机的技术，但可以给你别的技术。” “不过此事过些日子再说，殿下还是先把报纸之事办妥吧，此事相比纺织业更加重要。” 朱标微微颔首，但还不忘记说道：“那可说好了，可不能诓我。”33qxs.m 陆渊微笑以对，接着将图纸递了过去。 朱标一看顿时大喜，也不停留，拿着图纸急匆匆地走了。 看样子是准备马上实施下去了。 旁边的韶翠有看得有些呆了，自己家的主子倒是胆大，就连当朝太子也是如此对待，简直没有多少敬畏。 整个大明，恐怕也没有几人能够如此了。 ........ 宁波府。 汤和集结水师在此操练也有近月时间。 对于习惯无事就勾栏听曲的徐允恭来说，这些日子着实难熬，要不是有小册子解闷，他怕是要憋出病来。 这些日子，他看老母猪都有些眉清目秀起来。 徐允恭浑身一颤，摇了摇头将那可怕的想法抛之脑后。 而后将注意力全部放在小册子之中，口中还念叨着：“枫花恋、藤井兰兰、桃乃木香奈、桥本有菜、筱田优........” 此时，门突然被推开。 徐允恭吓了一跳，顿时将小册子收到背后。 来的正是朱棣：“允恭，你可别忘了今日可是军队考核的日子。” “咳咳，我自然没有忘记，这就来！”徐允恭忙道。 自从来到宁波府之后，汤和就将两千人丢给了朱棣与徐允恭二人训练，一人带一队。 而汤和处于谨慎考虑，只是让朱棣二人先按照明兵训练手册上面的记载来练兵。 而汤和的本部依然按照旧法训练。 就准备等着这次考核，看看两种训练方法孰优孰劣。 朱棣虽然看陆渊有些不顺眼，但也不会故意输掉考核，这样不是说明他自己练兵也不行吗！ 随着三短一长急促的号角声，徐允恭连忙与朱棣一同来到了校场。 此时，分属于他们的第五卫与第七卫已经整齐在列。 但反观其他军队却是才稀稀拉拉地来到了校场，到了校场也没有第一时间整队，反而围在一起嘻嘻哈哈就连那些总旗、小旗官也是如此。 高台之上，汤和看到纪律差别极大的两支队伍，眉头已经皱成了川字。 旁边的金山卫都指挥使方鸣谦也是脸色难看，汤和统筹全局，还要督管造船厂和募兵事宜，练兵的事便由方鸣谦负责，这完全就是打他方鸣谦的脸啊！ 方鸣谦乃是方国珍的侄子，在方国珍投降之后，其便跟随着汤和征战。 如今四方承平，而倭寇侵扰江浙沿海，百姓深受其苦。 朱元璋便派汤在沿海筑城设防。 汤和荐举方鸣谦上殿献策，提出在沿海筑城设置卫所，征集当地兵丁常年守卫。得朱元璋的赞赏，故派汤和领方鸣谦去江浙沿海量地筑城。 如今，方鸣谦正在建设金山卫城，却又被征调来训练水师。 方鸣谦揉着额头，他感觉自己的额角的青筋已经在跳动了。 更令方鸣谦愤怒的是，这些个玩意竟然还在嘲笑着那些士兵，对他们评头论足。 他们怎么敢的啊！ 第111章 倭寇的踪迹 终于有聪明些的将领终于看到主帅难看的脸色，连忙下去整顿军纪。 徐允恭看着那些将领狠狠踹着那些兵油子的屁股不住冷笑。 让你们之前笑话我，淮之的能力岂是你等能够领悟的？ 等下就要狠狠打你们的脸！ 在那些将领的整顿下，另一支队伍终于也是形成了军阵，但却是歪歪扭扭，与旁边的队伍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汤和已经没脸看了，直接宣布了军营大比开始。 这次虽然是演武，但毕竟这么大的规模，这校场还真容纳不了。 汤和在沿海找了一块有山边的海岸作为演武的地点。 一行五千余人衣着整备，行走在官道上面浩浩荡荡，倒是颇为吸引人的目光。 大量的百姓好奇地在路边观望着。 想要花一个月时间训练出一支精兵自然不可能，汤和发起这次比试，也只是为了看看明兵手册的效果，再决定要不要在全军推广。 而另外的新兵，也只是教授了简单的旗号和军阵等内容罢了。 但汤和没想到才开始，他就对于方鸣谦训练的新兵有些失望了。 虽然他也明白这不能怪方鸣谦，之前他自己训练的兵也没好上多少，这些人之前不过是些渔家汉子，能遵守命令已经不错了。 但凡事就怕对比。 而汤和旁边的方鸣谦也是冷着脸，就准备等下演武之中赚回脸面。 行了半个多时辰，军队已经到了指定的地点，双方在各自的区域摆开阵型，因为距离有些远，却是看不到对方的情形。 朱棣这个战争狂人的血液已经再次沸腾起来，他不断指挥着士兵摆出阵型，并且做出调整，准备狠狠打那些人的脸！ 徐允恭却是贼兮兮地拉住了他。 “大战在前，你要做什么？”朱棣顿时有些不满了，平时你闹归闹，但这可是打仗呢！ “嘿嘿，老四你看看这是什么？”徐允恭掏出了一根筒状物体。 朱棣不明所以：“这是啥？” “这可是行军打仗的神器，名为千里镜！”徐允恭嘿嘿一笑。 “你未免言过其实.......”朱棣有些不屑，而后接过了千里镜。 “这怎么用？” “放在眼前就行了，这可是淮之刚刚派人送来的，现在拿出来一定会吓那些家伙一跳！”徐允恭道。 朱棣拿起一看，却是发现眼中的东西都变得十分小。 “咳，你拿反了，是这头来看。”徐允恭道。 朱棣依言而行，顿时瞪大眼睛，这数百米之外的地方也是看得十分清楚。 他们现在在矮山上，更是能看到森林之中的方鸣谦的军队。 虽然有森林的遮挡，但也能大概看出敌军的动向。 这真是神器啊！ 有了此物怕不是能够料敌先机！ “嘿嘿，看我打他个措手不及！”朱棣冷笑一声，他内心也是憋着一股火气，就等着这一战。 朱棣开始转动目光，寻找着合适的突袭路线。 突然，他的目光一顿。 “你看那海边。”朱棣将千里镜递给了徐允恭。33qxs.m 徐允恭一看也是眼神一凝，海边有十多艘海船正在靠近侧面的海湾。 这些船的模样不像是大明船只，船帆的位置较低，而甲板上有几个小屋子，模样十分奇怪。 等他看到这船打出的旗帜，更是眉头深皱。 “这是他娘的倭寇！”徐允恭怒骂道。 “不错，这些船不小，这股倭寇大概有六七百人！”朱棣道。 “我研究过附近的地形，那个方向有一个村子叫做石邑村，靠近海边以打鱼和晒盐为业。” “这些倭寇的目标很可能就是这石邑村！” “那还等什么，打他娘的倭寇！”徐允恭毫不犹豫地说道。 朱棣也是微微颔首，做出了决定。 此时，两人丝毫没有考虑演武的事情，毕竟演武什么时候都可以，但倭寇可不是随时都有的！ 更何况这些倭寇还准备对大明的百姓下手！ 那更不能忍了！ 朱棣立即下达了命令，往东北方向急行军。 军队很快动了起来，半个时辰之后，他们已经靠近了那处海湾。 因为这次是演武，害怕误伤，除了三十名燕王亲兵之外，其他军士带的都是训练用的木刀木枪，朱棣令他们寻一些毛竹，做成狼筅，用以对付倭寇的长刀。 此时，显然回去拿兵器已经来不及。 同时，朱棣也不相信自己这么多人，会打不过那些倭寇！ 借此时机，朱棣爬上树观察倭寇的动向。 那些倭寇十分狡猾，将船停在了山坳附近，避开了渔民的视线，而后下船准备突袭渔村。 但偏偏，那山坳靠近朱棣这一侧，而借助着千里镜，他们将倭寇的动作尽收眼底。 那伙人穿着木屐和服，身材矮小，目露凶光。 一个佩戴着武士刀的人正与他们说着什么。 朱棣从树上跳了下去。 徐允恭连忙上前问询：“情况怎么样？” “前面有个芦苇荡，是他们的必经之路，我先赶过去埋伏。”朱棣说道。 “你带五百人去劫了他们的船，前后夹击，让他们插翅难逃！” “好！”徐允恭立即答应下来，他知道自己带兵的本事不如朱棣，不如辅助。 吉野元门是扶桑大名土歧氏的家将。 土歧氏目前的家督是土岐赖康。土岐赖康是一个能力极强的大名。 前任土歧氏的家督土岐赖远极为狂妄，甚至敢借着酒劲天皇的车驾引弓射箭。土岐赖远因此而被斩首，正值风雨飘摇之际，土岐赖远的侄子土岐赖康继承了家督之位，并出任美浓守护。 凭借着土岐赖康的手腕，土岐氏并没有遭到多大的打击。 土岐赖康通通种种手段捞取了室町幕府侍所头人一职，土岐氏也在快速扩张着。 但扩张便需要钱，因此土岐赖康盯上了中原之地。 在他看来，威势无双，纵横西方的蒙元也在扶桑折戟沉沙，正说明了扶桑真正是神明庇佑之地，宗主国的威严也并非那么不可撼动。 而如今，蒙元被大明击败，新的帝国皇帝不过是乞丐农民出身，这样的人又怎么能让他尊敬。 是以，土岐赖康便让效忠他的武士伪装成倭寇，劫掠大明沿海，因此获利颇丰。 获得的铁器、铜币和白银让土岐家快速崛起。 土岐赖康这种想法并非个例，扶桑很多大名也是同样的想法。 他们纷纷派出武士和船只，加入了劫掠的狂欢。 是以大明沿海的匪患不断。 第112章 水火交加 吉野元门这种事情做过很多次，这些明人根本无法阻挡他们的武士刀！ 而还有一些大明的士绅与他们私下交易铁器和丝绸，甚至为了利益可以帮助他们劫掠村庄，这让他们的行动更加得心应手！ 吉野元门盯着眼前隐隐可见的村庄，内心冷笑，这些中原人也不过如此！ 他们并不比自己高贵！ 吉野元门舔舐着嘴唇，他已经期盼着又一场杀戮了。 “快点混蛋，你们的，不要掉队！”吉野元门低骂了一句。 一众倭人也是握紧了武器，目光透露着凶光。 吉野元门拿出羊角号便要吹响，便在此时，前面的一棵松树栽倒了下来，恰好挡住了他们的前路。 几个倭寇顿时一惊，往四处张望着。 但他们马上看到左右两侧的芦苇丛中升腾起大量烟雾。 吉野元门顿时脸色一沉：“有埋伏，快走！” 一群倭寇立即往后退去，但便听一阵喊杀之声，大群的人已经杀了出来。 一众倭寇也是爆发出凶性，朝着明军杀来。 吉野元门看到那群人的装备也是一愣，这些人穿着明军的制式装备，拿手中却是拿着木棍、竹竿，像是杂牌军一般阵型分散。 “杀光他们！”吉野元门怒喝一声。 “灭了这些倭贼！”朱棣也是大声下令。 倭寇们手握长刀，便是想如同往常那样杀伤明军。 但明军之中的狼筅手执狼筅，率先发起进攻。这些大毛竹长足有一丈五六，上截还带着竹枝，一旦攻击，那些倭寇们顿时麻了。 长刀根本不够长啊！ 而那些竹枝直往脸上戳，这谁不怕！ 前面的倭寇顿时迟疑了。 但后面的明军借着狼筅手的掩护发起了进攻。 藤牌手向前压进，挤压倭寇的空间，木刀不住地往它们脸上招呼，而后面手持细长竹竿的长枪兵已经用毛竹刺入它们的身躯。 倭寇想要反击，但面对那些狼筅，实在是刀枪难以刺入。 后面手持倭弓的弓手想要反击，但发现前面已经一片混乱，根本无法攻击，只能使用抛射。 但不过一轮，前面的部队已经节节败退。 倭寇只能往后退去，裹挟着那些弓手一片混乱。 吉野元门咬牙切齿，但是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命令混乱的军队。 四周的火势熊熊！混合着明军的喊杀之声，倭寇们如同丧家之犬。 吉野元门原本以为敌军混乱的阵型，但一旦接战，那些明军却是将倭寇的队伍分割开来，即便用那些木刀竹竿，却也是杀得扶桑军节节败退。 一些人在混乱之中甚至直接被踩死！ 吉野元门感觉到深深的无力，他知道败局已定，只是想要少牺牲一些军队。 毕竟，土岐氏虽然是扶桑实力强大的大名，但若是这些人折损在这里，也是不小的损失！ “撤退！快撤！” 倭寇们也顾不得什么了，直接将武器一丢，撒丫子就跑，生怕跑得慢了，被那些明军用木刀竹竿残忍杀死！ 吉野元门就见过一个倒霉的家伙，死得老惨了！ 足足挨了三十多刀，血都流尽了，这才死的！ 而那些明军却像是捡到钱一般欢喜，这些都是恶魔！ 吉野元门终于看到了他们的船只，只要上了船，他们就能活下来了！ 吉野元门心里的欣喜才刚升起，便突然看到岸边一滩血迹，而他们留守的士卒却也是不见踪迹。 “不对劲，快走！” 但还没等那些倭寇反应，左侧便已经响起一片喊杀声。 倭寇们早已经如同惊弓之鸟！旁边数百人突然杀出，他们哪里能抵抗，疯了一般往右边逃去。 一群人乱哄哄地冲进芦苇之中，但马上就响起了惨叫声。 前面的倭寇小腿都陷入了冰冷的黑泥之中，虽然疯狂挣扎，却是根本无法挣脱。 这是沼泽！ 吉野元门的心已经沉入了谷地！ 这些阴险的大明人！ 十多个倭寇身体陷入沼泽，只能看着自己缓缓被沼泽吞噬，更有几个倒霉的更是迅速下沉，眨眼间消失在泥潭里，令后面的倭寇看到心惊胆战。 “救命，求求你救我！”一个倭寇伸长手，但他的口鼻慢慢被黑泥吞没，再也发不出声音。 吉野元门转头看去，后面的明兵已经杀来，这走是死，不走更要死！ 吉野元门一咬牙：“你，给我走在前面！” “若是不走，我们都要死！” 那倭寇心惊胆战，不敢上前，吉野元门直接一刀将其枭首。 “快走！谁不走我杀谁！” 在吉野元门的威压下，和明军的威胁下，那些倭寇没有办法，直接往前走。 这里沼泽并非连成一片，而是密集分布着，中间却是有着安全的区域，在众多人肉探测器的试探下，还真被吉野元门找到了道路。 但这代价也是十分巨大的，大量的倭寇身陷泥潭。 朱棣与徐允恭赶来的时候，看到的是泥潭之中一个个如同离水的鱼一般伸出手的倭寇，不由哈哈大笑。 “老四，你这伏击之计还真是好用！”徐允恭满脸喜色。 “还是这鸳鸯阵厉害，否则光凭木刀竹竿哪里能这么容易拿下倭寇。”朱棣此时也是对于鸳鸯阵的威力心服口服了。 那些倭寇虽然凶狠，但被鸳鸯阵天克啊！ “那这些家伙如何处理？”徐允恭问道。 “大人，这些倭寇手上没少沾染我大明人的血，不能放过啊！”旁边一个小旗说道。 朱棣神色一凛：“这些倭寇劫掠百姓，杀戮无算，自然不能轻饶。” “先将他们绑了，带回城中斩首示众，以警后者！” 旁边那些士兵多数都是目露怒容，他们都是渔家子出身，很多家人亲友就遭了倭寇迫害，对于这些倭寇那是恨得咬牙切齿，如今终于有了报仇的机会！ 而另外一边的方鸣谦心态已经崩了。 最早他想着一血前耻，好好打一场胜战。 演武一开始，他便组织好阵型，想要冲击敌军的阵地。 只是，他发现敌军并不在预期的位置。 方鸣谦开始警惕起来，生怕被敌军偷袭，那就丢脸了。 他派出大量斥候，只是半个时辰过去，还是没有敌军的踪迹。 方鸣谦认定，朱棣是想要等他们露出破绽就要发动突袭。 他命令队伍严阵以待。 这一待便是两个时辰，士兵的腿都麻了，这敌人的影子都没见着。 而那些派出的斥候也根本没见着敌人的影子，那两千人就像是消失了一般。 汤和在远处看得也是蒙了，这啥情况这是？ 所好的演出，怎么就是方鸣谦独角戏？ 第113章 惊人的战绩 又等了半个时辰，汤和还是没有朱棣和徐允恭的踪迹，这下他也慌了。 朱棣是燕王是皇子，身份尊崇！ 而徐允恭是魏国公徐天德的长子，未来是要继承爵位的，还是他汤和的侄子。 这两人要是出了什么问题，他汤和还能好了？ 当下，汤和也顾不得什么演武了，立即派出军队搜寻。 但才派出军队，便看到远处一支军队往这边而来。 “将军！燕王和徐将军回来了！”斥候匆匆来报。 “好，不过他们到底是怎么回事？”汤和先是一喜，随即又困惑起来。 “这，将军还是你自己看吧。”斥候也不知道该如何说这件事情。 汤和眉头一皱，方鸣谦更是想要喝问这士兵。 但此时朱棣的队伍已经靠近过来。 两人看去，顿时发现了朱棣的士兵绑着一些浑身狼狈的人。 “殿下，您没事吧？”汤和立即迎了上去，关切问道。 相比其他的，朱棣的安全才更重要一些。 “哈哈，本王好的很，劳烦老将军挂念了！”朱棣哈哈一笑。 “汤伯伯，你看看我们抓到了什么人！”徐允恭却是早已经忍不住想要炫耀一下了。 汤和望去，便看到那些士兵押着一个个浑身是黑泥的人，就连脸上都是泥巴，这一下还真认不出来是什么人。 方鸣谦更是皱起眉头，他听闻之前元军就有杀良冒功的将领，这燕王不会是将当地的百姓给抓了起来吧？ “殿下，这些是何人？”汤和惊疑不定地问道。 “哈哈，这些都是倭寇正要袭扰北边的石邑村，却是被本王识破，埋伏在必经之道上，将他们打了个落花流水！”朱棣也是颇为自得。 刚才他清点了下损失，就三个士兵被箭矢所伤，一个死亡的士兵都没有！ 这可是足以夸耀的战绩了！ 虽然他们的人数是对方的三倍，但他们拿到都是木刀竹竿，简直和农民兵也没什么差别，能够以这样的战损击败600人，这足够傲人了！ 徐允恭更是准备吹上一年！ “真是如此？”汤和吃惊了。 “但倭寇进攻，为何我们都没有发觉？”方鸣谦也是惊疑不定，如果有倭寇登陆定然有动静，但他们根本没有发觉此事，还傻傻得等了半天。 之前方鸣谦还想着燕王不会是怕了躲起来了，但见到燕王俘虏了数十倭寇，此时更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我们缴获了十三条倭船，这伙倭寇有六百之数，只是有一些趁乱逃了，还要让军队搜索，不能让这些倭寇走脱一人。”朱棣说道。 “否则我们的阵法有可能提前暴露，并且这些倭寇都是凶残之辈，留着这里定然会危害百姓！” “但可惜，我这边没有懂得倭语的人才，是以并不知道他们属于哪支倭寇。” “燕王所说甚是。”汤和肃声道。 军中倒是有懂得倭语的译官，毕竟此次要征伐扶桑，还是需要这些人才的。 汤和立即让人将译官带来，又派出士兵分为数组搜索海滩周围。 译官很快来了，一开始这些倭寇还硬气，但在酷刑之下很快忍受不住地说了。 从译官口中，朱棣他们也知道了这伙倭寇的来历。 这些都是扶桑大名土歧氏的士兵，由土歧氏的家将吉野元门率领，前来大明掠夺财富。 而这种事情，他们也不是第一次干了。 他们至少屠了三个村子，手中沾满了大明百姓的鲜血！ “这些倭贼！”徐允恭大怒，一脚踢翻了倭寇拔出旁边士兵的刀就要杀人！ “允恭住手！”朱棣连忙阻拦。 “这些倭贼死不足惜，为何拦我！”徐允恭皱起眉头。 “你恨他们，这宁波府的百姓，东南的百姓更是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现在这样杀了他们岂不是便宜了他们！”汤和沉声道。 徐允恭逐渐平静下来，放下了刀：“哼，那便让他们多活两天！” “东南倭患不断，原来背后都是这些扶桑的大名！”方鸣谦恨声道。 “此事我会上奏陛下，我们练好水师，便是要给扶桑一个狠狠的教训！”汤和沉声道。 “可惜这贼首跑了，但大军搜查之下，定然要将他捉拿！” “先将这些倭贼押下去，择日于城中斩首示众！以告慰那些亡魂！” ......... 奉天殿。 “詹徽，你今日可是左脚先踏进大殿？” “福建布政使梁柘办事不利，以至于将乐、延平叛乱不断，即擢其回京述职！” “詹徽，福建布政使一职空缺不如就由你填补。” 随着朱元璋的话音落下，朝廷之上一片寂静。 詹徽之前在朝堂之上弹劾太子，这么久没有动静，大家都以为事情过去了，没想到老朱在这里等着呢！ 这没借口也要硬找借口！ 明初，沿元制，于各地置行中书省。 明洪武九年撤销行中书省，以后陆续分为十三个承宣布政使司，全国府、州、县分属之，每司设左、右"布政使"各1人，与按察使同为一省的行政长官。 这布政使虽然是封疆大吏，手握权柄。 但却是终究不如在中枢权力大，另外闽地多山，偏安一隅，偏僻落后，也就是在衣冠南渡之后才开始发展。 但哪里又比的上江南之地，更不用说京畿之地了。 这詹徽被调到福建布政使司，那就是从中央被发配到了边疆之地遭罪啊！ 一些官员纷纷投之同情的目光，在这些目光的注视之下，詹徽也是内心发苦。 但他又如何推辞，直接拒绝，那就是怕吃苦，贪图享乐，这更会惹怒朱皇帝！ 一怒之下，他的官位就丢了。 詹徽只能无奈接受。 散朝之后，詹徽却是被小太监留住，说是陛下有请。 来到偏殿。 “詹徽，你可是在心里怨恨咱记仇，将你发配到东南？”朱元璋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 詹徽内心一惊，也没想到朱皇帝竟然这么直接。 但他哪里敢承认，这不是找死！ “微臣不敢！”詹徽连忙跪地。 “哈哈，不妨告诉你，咱就是在报复！”朱元璋哈哈大笑。 第114章 颤抖的詹徽 “哈哈，不妨告诉你，咱就是在报复！” 站在老朱背后的朱标闻言，也是不由嘴角一抽。 老爹，就算为我撑腰也不用直接说出来啊！ “詹徽，咱还是信任你的。”朱元璋又道。 听到这话，詹徽内心暗暗松了口气。 朱皇帝从来都不是什么大方的人，有什么事情那可是都记在心底的小本本上面，一旦人犯了事情，那就拿出来算总账的！ 詹徽是洪武十五年中秀才，马上被任命为正七品监察都御史；一年后实授正四品佥都御史，洪武十七年正月升任正二品左都御史。仅仅一年多，就从正七品升任正二品，升官不所谓不快。 詹徽能这么快升迁还是很有能力的。 “咱让你去福建，是有一件大事情要交给你去办。”朱元璋严肃道。 “将乐于延平的叛乱不过小事，当地守军便可以平定，让你去是要你在这两个地方施行官绅一体纳税，一体纳粮！” 詹徽听到朱元璋的话，顿时内心一颤。 这是要变法啊，是要与天下所有的官绅世家为敌啊！ 自古以来变法的哪里有好下场的！ 要是犯了事情，他老詹家的祖坟怕不是都要让人给刨了！ 吴起因厉行变法而得罪守旧贵族，楚王一死，吴起也是惨遭杀害。 汉景帝借着晁错发动削藩，但等到七国藉口‘诛晁错，清君侧’，发动叛乱。汉景帝第一个杀的就是晁错。 而王安石、商鞅等人又哪个有好下场的？ 他詹徽可不想步了他们的后尘。 但詹徽小心地抬起头，便是对上了朱皇帝那危险的目光。 詹徽顿时明白了，若是不去，恐怕他现在就没有好下场了。 詹徽吞了口唾沫，“微臣定然为陛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哈哈，咱没要你死，只要你做好事情就行了！”朱元璋很满意他的反应。 接着，太子又与詹徽说了具体的施行，越是听詹徽的心越是发凉。 若是变法失败，他詹徽就要凉凉了！ 便在此时，蒋瓛进来了，呈上一份书信。 “陛下，这是宁波府传来的军情。” 朱元璋微微颔首，“行了，詹徽你退下吧。” “微臣告退。” 等到詹徽退了出去，朱元璋这才打开了书信只是一看顿时大喜。 “父皇发生了何事？”朱标奇道。 “哈哈，是宁波府传来的消息，老四剿灭了一伙倭寇，灭敌六百，一人未损！”朱元璋心情大好。 “哦，快给我看看。”朱标也是来了兴趣。 这信是汤和亲笔写的，结合了朱棣和那些倭寇的信息，汤和得出了较为准确的情报。 至于徐允恭的鬼话，那是一个字也不能信。 在他的破嘴之中，他们两千人一出场，倭寇十万大军纷纷跳海，只抓住了这么多。 汤和在信中提到了明兵训练手册的作用，以及鸳鸯阵的效果，即便以训练用的木刀竹竿，也能以无损的战绩拿下这些凶狠的倭寇。 同时也述说了朱棣的排兵布阵，另外着重地提到了千里镜的重大作用。 除此之外，还说了扶桑的一些情况。 朱元璋一想到千里镜，就想到周骥那档子事情，顿时像是吃了苍蝇一般难受。 朱标看到老朱的脸色，顿时明白其想法，便转移话题。 “父皇，老四这次可是立下了大功，该奖赏一番，还有徐允恭。”朱标说道。 “哼，两个毛头小子，现在奖赏怕不是尾巴就要翘到天上去了。且等他们攻下扶桑再说。”朱元璋道。 “此外，虽然早有猜测，但扶桑这些蛮子果然在背后支持这些倭寇，我大明泱泱大国，岂容这些宵小放肆，你且写信给汤和以及老四，告诉他们打不下扶桑就不用回来了！” 朱标闻言脸色一苦，这扶桑远隔重洋，中原王朝从来也没有将其纳入版图之中，这次朱元璋直接就要拿下扶桑，恐怕是不太容易啊。 不过此时老头子在气头上，且等过阵子再说此事。 ........ 朝廷平叛的大军终于到了西南古州。 而楚王朱桢也是率领一万精兵汇合，而武昌、宝庆、岳州、长沙、辰州、沅州诸卫官军也是陆续到来，朝廷大军共计十五万。 府衙之中。 蓝玉送走了沅州诸卫的将领，留下来的只有周德兴与楚王朱桢。 “不知道将军有何事？” 周德兴其实对于蓝玉当这主将是有些不满的。 他周德兴可是跟打过陈友谅、张士诚，和开平王常遇春也是称兄道弟的。 你蓝玉就是常遇春帐下的管军镇抚，一个小官。 要不是靠着常遇春的关系，你能领兵打仗？ 在周德兴看来，蓝玉就是靠着关系爬上来的。 “其实，陛下派我等征伐叛乱，还有一件更为重要的事情。”蓝玉开口说道。 周德兴更是皱眉，这种事情老朱竟然告诉了蓝玉，而不告诉他。 而朱桢也是神色肃穆：“永昌侯请说。” 蓝玉也没开口而是将书信递给了朱桢，这让旁边的周德兴更是不满，这小子没把自己放在眼里啊！ “这里就你我三人，有什么话，永昌侯不能直言？”周德兴道。 “此时关乎国本，不可轻慢，非是蓝某矫情。”蓝玉沉声道。 “哼！” 便在此时，外面传来声音。 “陛下使者到！” 接着几个太监便是走了进来，三人神色一肃，连忙上前行礼。 “陛下有旨，着江夏侯周德兴即刻回京，不得有误。” 三人都是神色一怔，没想到朱元璋特意派遣使者便是为了这事情。 莫非是京城有变？ 但也不可能只召回周德兴一人啊！ 周德兴更是有些摸不着头脑，但也只能接了旨。 “公公，这西南叛军势大，不可轻敌，这时候为何会召我回京啊？”周德兴显然不想走。 这眼看着就要到手的功劳就要飞了，周德兴哪里能不急。 他还等着在立功，至少也要做个国公！ “这陛下的旨意，哪里是咱家可以揣测的，还请江夏候立即启程，好让咱家有个交待。”那太监催促道。 周德兴更是惊疑不定，竟然这么着急，连一晚都等不了了。 但面对天使，周德兴也没办法，只能回去简单收拾一下就走。 第115章 手摇印刷机 今日，宝钞提举司那边的工匠传来消息，金属活字已经制作好了。 朱标急忙拉着陆渊赶了过去。 陆渊忙活到傍晚，终于将手摇印刷机做了出来，这机器足有一米高，十分简陋笨重。 活字是铁铸的，在手摇印刷机中间的滚筒上是一个个格子，中间放置了磁铁，只要将活字放入其中便能将其牢牢吸住，而取出也是十分方便。 而毕昇的泥活字需要靠胶水粘着雕版上面，想要取下却是十分困难。 陆渊将活字一一装上，又涂上油墨，将纸张放入后面的卡槽，接着他摇动手柄，随着机械咔咔作响，纸张被卷入机械，等到从前面出现的时候上面已经出现了一排排字迹。 旁边的围观的工匠顿时啧啧称奇。他们虽然负责的是宝钞的印刷，但也是印刷工匠，自然了解传统工艺的繁琐，而陆渊的这个机械大大的缩减了人工！ 这效率何止提升了数十倍！ 朱标也是激动了，这机械不止能用于报纸印刷，若是用于书籍印刷，那更是造福百姓的大好事啊！ 这大明百姓人人有书读的梦想，近在眼前啊！ “陆先生，你这又立下了一件大功啊！”朱标十分激动。 陆渊微微一笑：“殿下，我们现在还是谈谈报纸发行一事，此事同样至关重要。” “对对对！”朱标也只能按捺下内心的激动。 此时，那些工匠等人已经自觉地退了出去。 “陆先生，你快说说这个报纸。” “之前，我说过报纸是刊载新闻和国家大事，让百姓更加了解朝廷以及陛下，而不是困在山村里面连现在谁当皇帝也不知道。” “只要控制好报纸的发现，那天下喉舌便是握在了皇室手中。” “言语之剑，有时候更胜千军万马！”陆渊沉声道。 朱标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朱标通读史记，也是曾经见过类似的例子。 唐末五代时期，黄巢起义是压倒大唐帝国的最后一根稻草，天下分崩离析，各地的藩镇势力利用镇压义军的时机，纷纷招兵买马、自立为王。 江淮地区出现了纷繁错杂、多股势力并存的局面。 杨行密与钱镠是其中最强的两支，双方水火难容，尽管杨行密始终把握着战场主动权，却无法一口将对手吃掉。 杨行密下令，用非常粗的绳子穿过钱眼，连成一串，称为“穿钱眼”，意为“穿过钱镠的眼睛”，这就是诅咒了。 由于钱币在日常生活中的广泛流通，“穿钱眼”这一说法就在百姓口中广为流传。久而久之，这一说法在群众之中深入人心。 钱镠得知此事后，自然是勃然大怒，决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钱镠下令，一般用来干活的斧子升级为巨型斧子，称为“斫杨头”，意为“砍掉杨行密的头”。m.33qxs.m 在干农活时，百姓们随时想着这把斧子的名字，又想起了其背后的隐喻，自然而然达到了宣传的效果。 就这样，随着杨行密与钱镠的战事持续进行，以“穿钱眼”和“斫杨头”为武器的舆论战也就此展开。 后来，钱镠感到情况危急，派自己的儿子钱元璙前去议和。杨行密见钱元璙身姿雄健、气宇不凡，心中十分欢喜，就把自己的女儿嫁给钱元璙。 双方竟然就此化干戈为玉帛，这结果也是极具戏剧性了。 虽然双方并没有决战到最后，但这舆情战的威力还是十分大的。 民心可用！ “还请先生细细说来！” “殿下，这报纸是面对天下百姓，那就不能脱离百姓，光说什么大事那是不行的，也要说些百姓喜闻乐见的事情。”陆渊说道。 “你看，现在不是那些士族都在诋毁明田制嘛，我们可以在此阐述陛下为什么要施行这条政令，以及这条政令的好处，那些没读书的百姓可能会受到蒙蔽，我们就要让他们明白朝廷这都是为了他们着想。” “而第二版嘛，不是宁波府那边刚打了胜战，就可以写这个嘛！” “咳，陆先生那不过才灭了600倭寇而已。”朱标都有些不好意思了，这600人就是个村战级别，哪里好意思往报纸上面写。 “别看这600人很少，但你这就是灭了倭寇一伙大部队了！”陆渊说道。 “而且，沿海百姓深受倭寇之害，如今看到倭寇被灭，自然欢欣鼓舞，朝廷并不是不管他们的！” “另外可以在上面说明倭寇背后的主使，以及为何进攻扶桑，还有那些通敌的士绅在其中扮演的角色。” “这样一来，百姓自然会支持朝廷攻伐扶桑，而那些士绅将会成为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百姓一旦发现就会上报官府！” 朱标越是听，眼睛越是发亮，听了陆渊的话，简直让他茅塞顿开！ “而后面的版面可以写写新宝钞的事情啊，像是陛下为何发行新宝钞，以及如何辨别真假宝钞。” “还有可以放上一些蒙学的文章，让那些读不起书的百姓可以看看，增长一些知识。” “还有空位的话，可以放一些花边新闻，比如东城的王员外老来得子，颇为欣喜，但却是发现这儿子长得和家丁越来越像........百姓就爱看这些八卦。” “而最后的位置，我准备放一些科学实验，看看能否为大明培养一些科学人才。” 朱标见陆渊将这报纸发行的事宜都已经考虑详细了，也是不住地在笔记上书写着，生怕漏了分毫。 两人就此事一直聊了有半个时辰。 “殿下，报社应该独立于六部之外，直接受陛下管辖，而主编也需要信得过的读书人。” “确实如此。”朱标经过陆渊的讲述，也是明白其中利害。 “你认为杨士奇可否担任主编一职？”朱标问道。 “杨士奇有编纂之能，且十分忠心，但他太过圆滑了，不愿意得罪人，却是难干好主编的工作。”陆渊说道。 杨士奇此时虽然还年轻，但经过职场的磨炼，已经行事逐渐圆滑了。 当主编要有自己的判断力，裁决出报纸的内容，而不是只想着圆滑处事，不愿意得罪人，这样报纸便无法发挥该有的作用。 朱标自然是相信陆渊的看法的，但一时之间却是没有想到合适的人选。 这个人不能有世家背景，要忠诚于皇室，还要有编纂修订的能力，确实难找。 第116章 西南局势 “殿下，报纸发行不能拖延，我可以暂代主编一职，不过只能做三期，在此期间，殿下还是要找寻人手。”陆渊说道。 “陆先生能暂代一段时间，已经是万幸！”朱标大喜。 陆渊会这么说，主要也是因为他日夜操劳，也是有些累了，趁着这个机会给自己放个假。 主要是一直在院子里，看着那些千娇百媚的美人，能忍住的那就不是男人！ “此外，殿下也该招收一些编辑和报童。”陆渊道。 “何为编辑和报童。”朱标问道。33qxs.m “编辑就是收集修订报纸内容，这需要找一些有能力的寒门子弟。而报童找一些落魄书生就行了，他们的工作就是负责到各村镇给百姓读这报纸的内容。” “毕竟百姓之中少有能读书写字的人，若是报纸发行下去，百姓读不懂，那不是抛媚眼给瞎子看？” “陆先生考虑得周到！”朱标连连点头。 陆渊托朱标知会一声，他直接就在宝钞提举司住下了。 晚上，几个翰林院的编撰以及十多个秀才便被调了过来，这些人都是出身寒门，背景干净，与那些世家都没有联系，用得放心。 而杨士奇听说了这事，也是跑过来帮忙。 一群人忙了两天，终于将初版的报纸弄了出来。 上呈给老朱，老朱龙颜甚悦！ ........ 西南。 江夏候侯周德兴被召回，蓝玉和朱桢重新商议军务。 “永昌侯可知，江夏候此事缘由？”朱桢问道。 “这我也不知。”蓝玉摇头道。 朱桢见问不出什么，而且周德兴在不在却是对大局没有太大的影响，便也不追究了，继续拿起书信看了起来。 只是他眉头很快皱了起来。 改土归流、摊丁入亩。官绅一体当差，一体纳粮！ 打土司分田地！ 若不是朱元璋亲笔所书，朱桢简直不敢相信。 这是要在西南掀起大风暴啊！ 无论哪一个政策都是惊天巨变！ 朱桢一会喜，一会忧愁，脸色不断变化着。 直到看完了朱元璋书信,朱桢久久无言。 许久，才是长长出了一口气。 “父皇此策虽然是神来之笔，却是极为凶险啊。” “正是如此，否则陛下也不会如此慎之又慎了。若是我们办的好，那便是留名青史，一个不慎，那便是遗臭万年！”蓝玉也是沉声道。 “哼，笔在那些文臣手中，自然任由他们怎么写都行！”朱桢冷声道。 “既然父皇已经下了决心，那做儿臣的自然只有尽力而为！” “此策开万古之先河，父皇定然名垂青古，乃第一圣君！” “现在逆贼来势汹汹，我们必须挫一挫他们的锐气，如此才好行事！”蓝玉说道。 “蓝将军所言甚是，如今叛贼占据古州、黄诸洞、而龙里、新化、赤溪、亮寨等十二司都有叛贼响应，已经有五司落入敌手，这些叛贼占据地利，神出鬼没，难以对付。”朱桢说道。 明朝的卫所制度脱胎至隋唐的府兵制。 明代自京师达于郡县，皆设立卫、所，外统于都司，内统于五军都督府。 卫、所分属于各省的都指挥使司，各省的都指挥使司又由中央的五军都督府划片管辖。 都指挥使司下辖若干个卫，卫下辖一定数量的千户所和百户所。 但西南卫所的军户都是当初南征的军士，数量不多。 那些南蛮群起反叛，顿时抵挡不住了。 “殿下可知道逆贼有多少兵力，又是何人率领？”蓝玉道。 “这个我倒是知道，那吴奋儿虽然铲平王，但其实有两个土司在后面支持，分别是波东哈、迭嘎。”朱桢说道。 “这两人一人是古州的土司，另外一人则是镇远的土司，手下蛮兵不少，之前经常互相攻伐，没想到这次却是联手造反了。” “他们两人并不可怕，但就怕其他土司见其势大，也是揭竿而起！” 蓝玉也是神色一肃，明白了这第一战必须胜。 “既然他们之前便是敌人，这次就算联合，也是貌合神离！我们或许可以分而化之！” “哈哈，蓝将军正与我想到了一处！”朱桢道。 “这波东哈原本有个小妾名为迈妮，生得花容月貌。没想到迭嘎一见之下，便是看中了这迈妮，这迭嘎便向波东哈讨要这迈妮。” “迈妮正得波东哈宠幸，波东哈自然不肯。没想到迭嘎见此，竟然就发兵攻打波东哈。” “双方因此征战不休。” “哼，真是蛮夷，竟然因为一个女儿而争斗！”蓝玉不屑道。 “如此蛮夷，我大军过境，定如雷霆扫穴！将其铲除！” “蓝将军，不可轻敌，何况我们有更重要的事情。”朱桢沉声道。 ........ 蓝玉与楚王议定之后，便是立即发兵奇袭叛军。 吴奋儿叛军与朝廷军几次交战，却是被蓝玉打的丢盔弃甲。 叛军干脆龟缩防御，只守不出了。 蓝玉也是个狠人，直接调集二十门火炮直接对着古州城轰。 “哈哈，给我打！看这些孙子能躲到什么时候。”蓝玉看着望远镜里面气急败坏的贼首便是哈哈大笑。 “蓝将军，此物真乃神器，多亏了这千里镜，我们才能料敌先机，数次伏击敌军！”朱桢也是说道。 “不过，那波东哈、迭嘎倒是躲得深，之前被我击败之后，便是躲进了山寨之中。”蓝玉道。 “只要捉拿了这两贼，那么叛军定然不攻而破。”朱桢道。 “不过，现在也可以施行第二计了！”蓝玉道。 蓝玉困住这古州城，却是也不派兵打，只是让士兵隔上一段时间就打他几炮，让城中的叛军不得安宁。 那些叛军生怕官兵打过来，这些日子那是觉也睡不好！ 吴奋儿本是波东哈手下一名猛将，因为英勇善战而得波东哈的看中。 波东哈却是找上让，让他煽动百姓造反，之后封他做王。 吴奋儿头脑简单，直接就答应了。 只是这些日子来，吴奋儿感觉快疯了！ 这些官兵让他们根本不得安生！ 吴奋儿已经两天没睡好了，一睡下便听到炮弹的声音，顿时惊醒。 连续几日都是如此，他眼睛已经布满红血丝了。 第117章 夜袭 “轰！！” 随之爆炸声，古州城的城墙都微微颤抖！ 几处女墙都已经崩塌，显得破败不堪。 “该死的官兵！”吴奋儿愤怒地拔出刀，不断挥砍着。 他倒是想要反击，但弓箭根本打不到那些火炮，反而被官兵的弓箭手射死了不少。 没几次，部落的猎人都死得差不多了，剩下的那些百姓根本不敢上城头。 “谁能告诉我，首领的援军什么时候能到！”吴奋儿怒道。 “这个........还没有消息，古州城都已经被明军围了，恐怕信使被拦在了半路。”副官战战兢兢地说道。 “该死的，难道我就要死在这里！”吴奋儿怒道。 “头领，我们可是有三十万百姓，又何必惧怕明军，大不了出城与明军决战！”副官说道。 吴奋儿顿时一巴掌甩在了他的脸上：“你以为我不想，之前五十万大军都打不过那个蓝玉，你叫我怎么打，你是不是想要我死了，你好成为头领！？” “小的不敢！” “哼！滚！” 副官苦着脸走下了城头，便在此时，突然听到背后有破风声，副官顿时一惊。 但没想到那支羽箭只是插在了他的脚边，上面还绑着纸条。 副官将其解开，顿时色变。 便见上面写着： 吾乃征蛮将军蓝玉，奉命讨逆伐罪！你们都是受到吴奋儿蒙蔽，如现在投降，朝廷不但免去罪责，还可每人分配五亩田产，万望不要自误！ “这该死的蓝玉！”副官怒从心起，将纸条直接丢了，还不断用脚碾碎。 副官继续往回走去，却是发现地上还有很多箭矢，还有一些百姓正拿着纸条，不明所以。 副官顿时大惊失色。 这些百姓虽然跟着他们造反，但为了也就是口吃的，现在朝廷不但免了他们的罪，还分发土地，他们会怎么选，用脚指头猜那也能猜到！ 副官立即便往城头跑去，必须立即禀报此事。 现在多数百姓都不识字，还能控制住！ 但还没跑到城头，便是听到外面的明军齐齐呐喊。 “里面的百姓听着，陛下仁慈，感念你们都是受到奸贼蒙蔽，如现在投降，朝廷不但免去罪责，还可每人分配五亩田产！” “里面的百姓听着，陛下仁慈，感念你们都是受到奸贼蒙蔽，如现在投降，朝廷不但免去罪责，还可每人分配五亩田产！” “速速开门！便可以领田地了！” 副官顿时脸色煞白！ 到了城头，副官立即看到了吴奋儿那要杀人般的眼神。 “打，给我用弓箭射死他们！”吴奋儿红着眼睛咆哮道。 副官紧急调集了数百人，但才射了一轮。 城下便是出现了明军的弓箭手，箭矢如雨，直接倒下了上百人！ 吴奋儿大惊，连忙又让他们退下去。 “头领，现在该怎么办？”副官听着下面明军的呐喊，急得像是热锅上面的蚂蚁。 “你问我，我他娘的问谁！”吴奋儿红着眼睛。 “立即派重兵把守城门，定然不能让人靠近！” “遵命！”副官也是立即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一旦发生民变，那些百姓可以投降，还能领地。 但他们这些头领，绝对是一条死路！ 现在只有坚持，等到土司的援军，才能活命！ 果然，那些百姓听到了明军的喊话，便是内心躁动。 还有人企图靠近城门，却是在叛军杀了十多人之后，这些人都是退了，躲回了房屋之中。 但副官依然不敢松懈。 在夜里更是加派了人手巡视。 “这些该死的刁民！”副官咒骂着。 外面依然不时响起炮火声，副官红着眼睛瞪着夜色之中漆黑一片的古州城，好似什么时候便会扑出怪物将他吞噬。 但他太困了，已经三天没睡了。 逐渐的，他脑袋一歪，眼皮逐渐低沉，却是靠在城墙上睡了过去。 副官睡了，没有他催促，那些士兵也是松懈下来，他们也是好几日没睡。 都不是铁人，哪里有人能坚持住。 很快的，巡视的人都各找地方去睡了。 他们没有意识到外面的炮火已经很久没响了。 “时候到了！” 蓝玉看到城墙上已经很久没出现巡视的卫兵了，明白已经到了等待许久的机会！ 下面的士兵早已经准备好了，三万军士衣甲齐备，整装待发。 随着蓝玉的命令，立即冲向城墙。 与叛军不同，这些明军都是轮流睡觉，一个个都是精神十足。 云梯在城墙上架起，士兵飞快地爬上城墙，却是没有一个人阻拦！ 一些叛军睡在了城头上，直接被先等的士兵割了喉咙。 这些都是蓝玉的精兵，用作先锋。 他们拿下了城墙，立即往城门而去。 相比城墙，城门倒是守卫众多，但不过疲惫之师。 “杀！杀光这些逆贼！” “放下武器投降不杀！” 明军呼喊着直接冲向了叛军。 那些叛军这才如梦初醒，一些人甚至还没捡起武器便直接被一刀枭首。 一个冲锋，叛军已经死伤过半。 剩下的人顿时惊慌失措。 那副官拼命呼喊，想要重整军队。 却是被一箭射穿喉咙。 主将一死，那些叛军顿时没了抵抗之心，直接丢了武器。 此时，便有士兵转动绞盘，打开城门。 “好！城门开了！”朱桢大喜过望，借着火光，即便不用望远镜也是能看到城墙的情形。 “进军，夺下古州城，勿要伤一个百姓，否则军法处置！”蓝玉冷声道。 “若是那些刁民企图攻击兄弟们呢？”一个副将问道。 “那就是叛军了，自然该杀！” “兄弟们，战功就在眼前，冲啊！” 明军爆发出一片呼声，如同潮水般涌向城池。 吴奋儿混混沉沉之中，突然被一阵吵杂声响惊醒。 外面已经陷入了混战，而进攻衙门的竟然是那些衣不蔽体的百姓！ 吴奋儿顿时怒了：“这些刁民竟然敢反，给我都杀了吊在城门口！” 吴奋儿抓起刀就往外走去。 迎面却是看到一个小头目，带着五个士兵慌张地跑了过来。 第118章 朝廷分地 迎面看到一个小头目，带着五个士兵慌张地跑了过来。 吴奋儿眉头一皱。 “你们做什么，不去前面宰了那些刁民，跑这里做什么？” “头，快跑吧，明军已经攻破城墙了，马上就到这里了！” “什么？！”吴奋儿顿时大惊失色。 “那你还愣着做什么，快去前面挡住啊！”吴奋儿怒道。 但那小头目却是没有反应，突然那人朝着吴奋儿冲来。 两者距离太近，吴奋儿根本来不及反应，一把刀已经刺入他的胸膛。 吴奋儿终究勇猛，一脚将小头目踢翻，便要砍了他。 “大家上，杀了贼首，或许还能求得一条生路！”小头目拼命喊道。 顿时四五人扑了过来，几把刀便是刺入了吴奋儿的身躯。 吴奋儿虽然勇猛，但被偷袭之下也是抵不过这么多人，很快就已经倒在血泊之中。 蓝玉的大军开进城中，几乎没有遭遇什么抵挡。 百姓争相投降，一些百姓甚至抓来叛军来邀功。 蓝玉也没有吝啬，一个叛军赏银一两。 等他打到了府衙，发现百姓组织起来正在进攻那些叛军。 明军一来，那些叛军顿时军心大乱纷纷投降。 此时，一行人衣袍沾血，提着一个人头走了出来。 士兵纷纷拔出刀剑相向。 “尔等逆贼还不放下武器速速投降！”蓝玉冷声道。 那血淋漓的人头与武器顿时都丢在地上，一行六人也是跪下。 “小的汤盟拜见蓝将军！” “此乃贼首吴奋儿，我等之前受其蒙蔽，这才犯下大错，得将军点醒，这才幡然醒悟，弃暗投明！” 随着汤盟开口，其他人也是纷纷出声。 “对啊，将军，我们原本都是老实本份的百姓，是这吴奋儿逼迫我们干的，还请将军饶命啊！” 蓝玉哈哈大笑：“你们不但无过，反而能够反抗贼首，还有大功！” “汤盟赏赐银五百两，良田百亩！” “其余人等赏银百两，良田三十亩！” 这些人都是激动万分，他们也是没办法才拼了命斩杀那吴奋儿。 没想到蓝玉的赏赐竟然如此丰厚。 而听闻蓝玉的话，那些投降的叛军也是激动起来。 “蓝将军，我等投降，是否还能领到土地？” “对啊，将军，我们也是被胁迫的，能领到土地吗？” 蓝玉的目光扫过众人，他知道这些都是叛军之中的精锐，不同于那些百姓。 蓝玉便道：“本将所说自然非假，但你们得是良民，之前有作奸犯科，欺压百姓者，不但没有田可以领，反而要问罪！” “现在，你们可以举报混杂其中的恶人了，举报者可领赏。” 蓝玉这话一出，其中很多人脸色都变了。 正如蓝玉所想，这些都是吴奋儿手下的精锐，跟着他攻打各处州府，手中沾染了不少鲜血，就算是百姓，多数也成了恶徒。 但他们都怕别人先检举自己，纷纷开口指认起了别人。 而蓝玉令人将这些人关押起来，分开审问，看看是否属实。 这样之后，还留在场上的竟然不过十数人。m.33qxs.m 蓝玉攻下古州城，又令士卒搜查城中叛军，清除叛贼余孽。 另外则是派人登记百姓的信息，做成鱼鳞图册，以便后面分配土地。 蓝玉这才见识到了百姓的力量，不过一个晚上，叛军余孽便已经是被挖地三尺地找了出来。 那些百姓为了赏金也是拼了。 因为本地豪族也是投靠了叛军，蓝玉带人直接抄了家。 等到抄完家，蓝玉与朱桢都是一惊。 这土司的财富着实惊人！ 光是波东哈在古州城的钱两便有白银三十万，各种金银财宝五十万，土地更是令人咋舌。 近半的商铺都是波东哈，城外良田数万亩，七成的良田都掌控在这土司的手中。 这波东哈简直就是一个土皇帝啊！ 而这土司占据这么多的地，那些百姓自然只能被波东哈盘剥，敲骨吸髓！ 难怪这百姓一个个瘦骨嶙峋！ 一大早，蓝玉直接在府衙分地！ 开始，那些百姓还有些怀疑，但等到真拿到了土地，一个个都是欢天喜地，感恩戴德。 蓝玉和朱桢在台上看着这一幕也是十分满意。 “看来这些西南之民也并非都是不知教化的蛮子嘛！”蓝玉感叹道。 “蓝将军，西南之地偏僻多山，又多瘴气，盗匪横行，是以才民风彪悍。但谁又不想过好日子，如今父皇不但发了土地，还免去三年税赋，这些百姓自然感恩戴德。”朱桢说道。 在朱元璋的诏令之中，那些参加叛军的百姓只给土地，而普通百姓不但给地，还免去三年税赋，用以休养生息，恢复生产。 “谢蓝将军大恩，谢楚王大恩大德！”此时又有百姓来到他们面前跪地叩首。 朱桢露出和善的笑容示意免礼。 “陛下的旨意之中还提到了会派遣学员过来管理地方，劝课农桑，教化百姓，也不知道何时会到？”蓝玉道。 “父皇果然思虑深远，等到这些百姓也接受儒家思想，便也归于王化，安心耕种，而不会想着造反了。”朱桢说道。 ........ 应天府的东西两市张贴了一张告示。 这告示牌张贴的都是朝廷的重要公告，比如通缉要犯，或是朝廷律令、增收税赋等等，是以告示一张贴出来，便有百姓围了上来。 “这位官爷，这上面写的啥？”一个老汉明显是不识字对着吏员问道。 “这个是太子殿下准备开办报社，所以招收报童和编辑，便是负责送报纸和为百姓讲述报纸上面的内容，而编辑就是负责编撰报纸的内容。”吏员说道。 那些普通百姓多数都是不了解这报纸是什么东西，眼见这东西和他们没关系，很快就散开了。 留下的多数都是肚子里有墨水的，其中有官宦之后，也有的是有功名在身的读书人。 “这报童走街串巷，推销报纸，我看与跑堂的也差不多，岂是我等读书人所为！”一个衣着华丽的青年书生十分不屑。 “刘兄所言甚是，不过这编辑倒是事有可为。”另外一人说道。 这太子发版招人，这还是头一遭。 第119章 报社招聘 一群明显是世家子弟的学子都盯上了编辑一职。 他们自然不是看上了编辑那一月5钱银子的月俸，而是想要借着这个机会看看能否攀上太子的高枝。 这些虽然出身名门，但却是学业不精，考了多年却也就是个秀才、举人，那些小官他们自然是看不上的。 如今就高不成低不就，天天在京城不是遛狗斗鸡，就是逛青楼窑子，就是在家族中也是抬不起头。 如今却是有机会抱住太子这棵大树，他们都想一试。m.33qxs.m 这大明谁人不知太子乃是陛下钦定的储君，妥妥的大明第二位帝王，现在能抱住大腿，未来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而在这些世家子弟之外，还有一小群人围在一起。他们穿着带着补丁的粗布麻衣，面有菜色，却是将脊梁挺得笔直。 这些都是家境贫寒，又数次落版的书生。他们家中全力供应他们读书，但他们却是连一点功名都考取不上，看着家中越发贫苦，他们也是着急。 如今看到了这一则告示，却好像给他们指了一条明路。 “王兄可准备去一试？” “哎，我家中贫寒，为了供我读书去年已经卖了家中的耕牛，实在是没什么好卖了，只恨我没用，苦读诗书十载，却是一点作为也无，我愧对家乡父老！”一个书生仰天长叹。 “谁又不是呢！” “李兄，你可是举人功名在身，还准备去做这个？” 大明朝举人登科即可授官，虽然只是县下面的小官，但至少也是进入仕途，那与他们这些白身不可同日而语了。 李兄摇了摇头：“我中了举人已经有三年，但年年都是候补，哪里又有空缺给我。” “就算有了空缺也是那些有背景的子弟先来，又哪里轮得到我这样的小人物。” 李兄长叹了口气。 随着他们这话，这群寒门子弟也是一阵哀叹。 李兄能中举人已经胜过他们许多，但即便如此，依然生活困苦，看不到出头之日，又何轮他们。 朱标很快就在西山脚下安排了报社的位置。 虽然说地方不大，但用于报纸的印刷和政事务却是完全够用了。 这日一早，便有数十书生来到了通告上面说明的地址。 那些世家子弟却是与寒门书生不同，一直到了辰时才坐着马车姗姗来迟。 这群人一见来便见到了一众寒门子弟，顿时嘲讽起来。 “哈哈，我当是谁呢，王谷淮，你怕不是考了八年了吧，就连一个秀才功名都没有，还好意思来这里！” “王兄，人家可是来跑堂的，要没有这些泥腿子，我们又怎么将那报纸发行到那些穷乡僻壤呢？” “哈哈，这话说得在理！” 顿时，那名为王谷淮的书生，连带着一众寒门子弟都是对他们怒目而视。 但这些世家子弟都是带着随从，根本就无视了他们。 人群等了不多时，便听得一声通传。 随即，一个身着蟒袍，满脸和善的中年人走了进来，他身后簇拥着一众身穿飞鱼服的锦衣卫。 而最惹人注目的是落后他一个身为的白衣翩翩的公子。 “参见太子殿下！”一众人齐齐行礼。 那些世家子弟更是眼神火热，努力想要表现自己，以期盼能得太子看中。 “诸位不必多礼。” 朱标见众人起身，这才在主位上面坐下，而陆渊选择在下首的次位坐下了。 这一举动，倒是让那些世家子弟惊讶不已。 这位年轻公子到底是哪家的子弟，却是从未听说过应天府何时多了这么一位丰神俊逸的人物，而在太子面前能坐这个位置，想必是极得太子信任。 就在众人心中猜测不已的时候，朱标却是开口了。 “想必诸位都已经了解了报社的工作，诸位能来，这便是对本宫的信任。” “殿下，礼部员外郎乃是在下的叔伯，在下名为王选，我等自然是信任殿下的，殿下但有吩咐，我等万死不辞！”一个书生激情慷慨地说道。 那些世家子弟顿时露出后悔的神色，被这王选拔得了头筹。 这下王选想必在殿下增加了不少分量。 “王选，很好，你先过去填一下个人简历。”朱标露出和煦的笑容，往旁边一指。 王选顿时欣喜若狂，自己的名字竟然被殿下记住了。 这下自己稳了！ 王选虽然不明白这个人简历是什么，但过去一看，这填的都是个人的资料，包括姓名年龄，籍贯、住址、应征的职位、学历、特产。 这倒是新鲜！ 一些东西王选也是看得似懂非懂，还要向旁边的锦衣卫请教。 在明白了这些栏目之后，王选更是欣喜，殿下这是看中我啊！ 但他很快发现，那些人一个个排队都过来填写个人简历，就连那些穷酸书生也不例外。 但他安慰自己，殿下记住自己名字了，自己决定进了殿下的眼中。 自己的前途不是他们这些泥腿子可比的。 等到所有人都填写完了，太子便与那个年轻人小声讨论了片刻，便是让锦衣卫宣读名单了。 果然，第一念到的就是王选的名字。 那些世家子弟纷纷恭喜王选，这是要被太子殿下引为心腹的节奏啊！ 但马上就是一众世家子弟，这名单之中一个寒门子弟也没有。 顿时让那些世家子弟趾高气昂，暗暗鄙视那些寒门书生。 而那寒门书生也是暗自叹气，果然，即便是以仁厚著名的太子眼中也是只有那些世家子弟。 但紧接着，便听那锦衣卫道：“上面念到名字的生员还请先回吧。” 这下那些世家子弟顿时炸开了锅，反应最为激烈的就是王选。 “殿下，我们是来应征编辑的，为何没有比试就直接让我们离开？” 其他人也是纷纷附和着。 朱标脸上依然带着和煦的笑容：“你们都是来应征编辑的？” 那些世家子弟都露出自然如此的神色：“回禀殿下，正是如此。” “那就没错了。”朱标笑道。 “啊？”一众世家子都呆住了。 第120章为百姓发声的人 “今日，乃是招收报童的日子，既然诸位都是应征编辑的，现在暂且没有位置了，诸位可以回去等通知了。”朱标说道。 “这.......”王选顿时神色一滞。 他们虽然有种被戏耍了的感觉，但对方是当朝太子，手握权柄，根本不是他们这些小人物可以质疑的，这些人也只能悻悻离开了。 等到他们走后，朱标看向一众寒门子弟露出了笑容。 “诸位，本宫创立报社，便是为了黎明百姓计。当今陛下攘克夷狄，收复诸夏，但依然常说自己不过是淮右一布衣，与寻常百姓也没有什么不同。”朱标高声说道。 “大明建立之后，也多有惠民之策，轻薄赋、励农桑、宥死刑、黜贪酷、摧奸暴、佑良善。” “相信这些大家也是看在眼里的。” 民间虽然传闻朱元璋残暴，但那都是针对贪官污吏，对于百姓那是真好！ 不但推行了轻徭薄赋的政策，更是推行大诰。 今后布政司、府、州、县在职的吏员，赋闲的吏员，以及城市、乡村中那些老奸巨猾的顽民，若胆敢操纵词讼、教唆犯罪、陷害他人，勾结官府，危害州里，允许当地的贤良方正、豪杰之士将这些人抓起来，绑送京城。 如有人胆敢中途邀截，则枭首示众！各处关津、渡口，也不得阻挡。 今后所在有司官吏，若将刑名以是为非，以非为是，被冤枉者告及四邻，旁入公门，将刑房该吏拿赴京来。 若私下和买诸物，不还价钱，将礼房该吏拿来。 若赋役不均，差贫卖富，将户房该吏拿来。 若举保人材，扰害于民，将吏房该吏拿来。 若勾捕逃军力士，卖放正身，拿解同姓名者，邻里众证明白，助被害之家将兵房该吏拿来。 若造作科敛，若起解轮班人匠卖放，将工房该吏拿来。 《大诰》每户一本，家传人诵。 家有《大诰》者，犯笞、杖、徒、流之罪减一等；无《大诰》者，加一等； 学校课士和科举策试也以《大诰》为题。 从这个政策便可以看出，老朱是真站在老百姓这一边的。 纵观历朝历代也只有老朱这个布衣皇帝会如此行事。 而在民间，朱皇帝也是有极深的威望，骂老朱的多数都是那些贪官污吏。 在下面的都是寒门子弟，他们也是敬重朱皇帝的，都是纷纷点头。 朱标继续道：“陛下体恤百姓，为了让百姓不受那些奸贼蒙蔽，为了了解百姓的声音，这才创立了报纸。” “所谓报童便是维系报纸发行，将报纸送到下面州县，并且让百姓知晓报纸上的内容，同时收集百姓对此的看法。此事虽然简单，却是十分重要，你们就是朝廷与百姓之间的桥梁，沟通二者。” “而编辑则是负责报纸内容的审核，将报童的消息汇总，找出有用的信息。也是同样重要。” “你们说这样的职位岂能让那些庸碌之辈染指？” “那些人尸位素餐，却根本没想着为百姓做事，这样的人我们报社不要！我们要的是真正肯为百姓做事，为百姓发声的人！” “若是你们自认为不适合此职位，现在可以离开。”朱标的一番话说得慷慨激昂，让那些寒门子弟都是热血沸腾。 他们之中多数都是年轻人，读书虽然有考取功名光宗耀祖的想法，但也存着治世救民之心。 如今，他们内心的热血全部被朱标激发出来了。 那些世家门阀平素欺压良善的事情都没少做，就算报官府，那些做官的也是袒护那些豪门，哪里会理会穷苦百姓。 但如今报纸出现了，报童出现了，他们虽然无朱紫加身，却是可以为百姓请命！ “殿下，此事我义不容辞！” “殿下，这等惠及天下黎民之事，我辈读书人岂敢退缩！” 看着群情激动的读书人，朱标也是十分满意。若是换了那些世家子弟，现在恐怕就是在盘算着如何才能歪曲报纸的内容，为自己家族谋利了！ 这报纸若是利用得当，那么将是他手中最锋利的刀剑！ 朱标双手虚压，场上的书生这才逐渐安静了下来。 “能看到国朝出现这么多有志之士，本宫心甚慰！” “不知道诸位对于陛下推行的明田制有何看法？” “这，学生不敢妄议朝政。”学生之中，李适拱手说道。 明廷养育生员，旨在“使之成德达材，明先王之道，通当世之务，出为公卿大夫，与天子分猷共治者也”。 但朱元璋却是看到一些生员，读书不专，心思不定，扰乱纲纪。 于是在洪武十五年，明廷颁国子监学规及禁例十二条： 军民一切利病，并不许生员建言。果有一切军民利病之事，许当该有司，在野贤人，有志壮士，质朴农夫，商贾技艺，皆可言之。诸人毋得阻当，惟生员不许。 这条政令镌立卧碑，置明伦堂之左，警醒生员言行。 当然，老朱这条政令也是有其合理性的。 一是生员本业是读书问学，若贸然议政，便是“有戾规矩”。 二是生员大多年轻气盛，学识有限，一旦听闻时势，便激情难抑，轻率言事，只会适得其反。 三是生员乃国之未来，其行检惟以养恬、养静、守道、守身为第一要义。 这些学生私下发发牢骚也就算了，但在太子面前议论朝政，却是不敢的。 “哈哈，本宫特免你们，此刻可纵议时势，慷慨持论，以抒己见。” “请恕学生妄言，”一个学生上前一步拱手道，“明田制与公田制类似。孟子有言：‘方里而井，井九百亩，其中为公田，八家皆私百亩，同养公田。公事毕，然后敢治私事。’但至春秋，公田制已经名存实亡。” 李适立即站了出来：“王兄此言不妥，明田制从根本上就不同于公田制。” “虽然土地所有权归属朝廷，但朝廷不过代为保管，这是怕那些地主老财侵吞百姓田亩，陛下这是为百姓考虑！” 第121章 深入百姓之中 王书生立即与李适辩驳起来：“先不说篡位之君王莽，便说前宋之丞相贾似道。” “贾似道下诏买公田，设官田所。但名为回买，实为强夺，实际上还是百姓受苦。” 李适立即道：“难道王兄将陛下比作那奸相贾似道？何况，王兄这话也是驴头不对马嘴，陛下虽然收回土地所有权，但土地使用权还是在百姓手中，并给予新地契，耕种收成依然都属于百姓自己，又何来盘剥一说。” “何况，陛下设定土地交易都需官府衙门允许，也是为了百姓着想，如此一来那些地主就无法轻易侵吞田亩了。” “我看此策乃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那些反对的都是豪门大族，地主老财，这是怕断了他们的根！” “好！”朱标击节称赞。 那王书生这才大梦初醒，刚才自己有些上头了，竟然冒犯陛下，连忙跪地俯首。 “草民失言，草民失言，绝无冒犯之意。” “起来吧，是本宫让你们畅所欲言的，恕你无罪。”朱标摆摆手。 那王书生这才战战兢兢地爬了起来。 “诸位，即便是读书人，却有时也无法领会陛下的意图，又遑论那些没读过书的百姓，而你们便是朝廷的口舌，替陛下传达思想，让百姓不受蒙蔽。”朱标说道。 “陛下圣明，太子圣明！”众人齐齐山呼。 朱标看向之前表现优秀的李适：“你叫什么名字？” “回禀殿下，学生李适，乃是应天府人士。”李适不卑不亢地说道。 朱标拿下简历看了几眼，不由颔首：“你已经有了举人功名，为何还想要来做编辑？” “回殿下，学生是洪武十三年中的乡试第五，但可惜学生学业不精，连年会试也无成绩，加上家中贫困，这才想寻个差事聊以糊口。”李适说道。 “原本，学生想要做个编辑，但如今却是更想做报童了。” “哦，为何？报童走街串巷，日日辛劳，可比不得编辑。”朱标奇道。 “编辑虽好，但学生更想深入百姓，听取百姓的意见，为民请命，这才不埋没了我这一身学识。”李适正气凛然地说道。 “好！有志气，这才不愧是大明的读书人！”朱标大加赞叹，“你便暂为报社司务，总管报童的情报收集。” “多谢殿下。” 接下来朱标又粗略考察了这些书生，选出了五名编辑，三十名报童。 这些人的品行家世，自然会再派锦衣卫调查。 另外，这些人数虽然不足，但在报纸发行的前期，也勉强够用了。 ........ 赵初三是江宁县赵家村的普通村民。 江宁县是“六代豪华”之地、“十朝京畿”要地，十分富庶。 但富庶的只是那些地主老财，赵初三这样的农夫生活依然困苦。 赵初三家中原本还算过得下去，家中有几亩薄田，还算能养活一家人。 但三年前老母亲病重，老父亲花光家中储蓄，依然没治好老母亲的病症。 最终老母亲还是去了，但祸不单行，老父亲操劳过度也病倒了。 赵初三没办法，只能变卖田产。 但豪族仗势欺人，原本一亩十两的良田，却是只肯出二两银。 他们自然不肯，但豪族直接派了家丁强买，他们哪里有法子。家中五亩的良田只卖了十两。 可这些钱也没能治好老父亲的病，在年底也是去了。 这下，赵初三家中只剩下两个哥哥，以及一个七岁的小妹。他们家没了田，也就没了生计，无奈之下，赵初三与两个哥哥只能到当地豪族李家做佃农。 他们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吃得比猪差,干得比牛多！ 就这样每年的收成要交七成给李家，剩下的那点粮哪里够他们吃，小妹不过7岁也要到李家放牛，就是为了每天一个馒头。m.33qxs.m 即便如此，到了青黄不接的时候，他们也要上山挖野草这才能活下去。 大哥原本相中了一个姑娘，看到他家这种情况直接把彩礼给退了。 大哥二十五了，而就连赵初三也快二十了，但他们这种情况哪里有媒婆敢上门。 估计得打一辈子光棍了！ 赵初三叹了口气，扛着锄头往家里走。 但他来到村口，却是看到一群人围在那里。 “这是做啥呢？”赵初三拉住了同村的赵阿七。 “听说是从京城来的报童，给我们读报纸呢！”赵阿七道。 “报纸，那是啥东西？”赵初三不明所以。 “哎，你别哔哔，听先生讲就是。”赵阿七却是怒了。 赵初三老实地闭上了嘴，他也看清了人群之中是一个年轻的书生，身上的长衫已经浆洗得发白，但精神头却是很足。 这书生正是新上任的报社司务李适。 李适当上报社司务之后，也没有想着行使权利，反而主动到偏远的乡间。 村镇之间读书识字的少，这些报童的任务更重，李适主动承担了这个重任。 李适读着报纸上的内容，顿时就吸引了许多村民，毕竟这对于他们来说可是一件新鲜事儿！ 第一条便是明田制。 江宁县便在京畿之地，明田制的政策自然很早就传了过来，已经是人尽皆知了。 但一些百姓却是不太理解朝廷的做法，甚至认为朱皇帝这是想要收回他们的田地，因此他们几乎都没有主动去更换地契的。 但听李适这么一说，才知道朱皇帝这是为了百姓着想。 “六叔，你不是说这明田制害人，还劝说大家都不要去吗？”顿时一个年轻人抓住了村里的里长。 里长就是基层的吏员，一里八十户，里长负责掌管户口和纳税，一般都是村里面有威望的老人担任。 而赵家村的里长是族里的六叔。 “对啊，六叔，你怎么不说话了？” 一群人顿时围住了六叔。 六叔顿时冷汗一下子就下来了：“那什么，我也是被蒙蔽了，对就是镇上的王秀才胡说！还好有这些报童讲述，我们才没有被蒙在鼓里！” 六叔突然感觉衣服被拉住，转过头去便看到赵初三扛着锄头一脸阴沉的看着他。 六叔顿时一阵心慌：“那个初三啊，找叔有什么事？” “六叔，之前大哥去卖田的时候是你带去的吧？” 第122章开挂的顿时麻爪了 六叔擦了一把汗水：“是，是我。” “那为何王家一亩田只愿意出二两银子，我家那可都是上好的良田，每年收成好好的，就值个二两。我大哥不愿贱卖，反而被王家仆役打了一顿。”赵初三冷声道。 “那实在是那王家欺人太甚，老夫也是没办法啊！”六叔叫苦不迭。 “那为何我家想要报官，你却是千方百计地阻止？”赵初三怒道。 “冤枉啊，初三，我这可都是为你好啊！你想啊，那王家势大，就算报官，那也不能拿他怎样，反而可能为你们家招惹灾祸啊！”六叔说得情真意切，一副我都是为你考虑的模样。 闻言，那些激愤的村民也是冷静下来，这六叔说得好像也有道理啊。 上面读着报纸的李适没想到一来就吃了个大瓜，他虽然是报童，但也有记录百姓冤情之责。 李适拿出了那位主编发下来的炭笔，默默将这些都记录了下来，或许可以为其声张冤情。 六叔好说歹说，终于让赵初三冷静了一些，李适也可以继续读报了。 报纸的第二版，正是宁波府剿灭倭寇的事情。 并说了扶桑的军阀在背后主使，还有东南士绅销售铁器给倭寇。 虽然江宁并不临海，但也是听得那些百姓咬牙切齿，在听到朱棣剿灭倭寇之时，也是欢欣鼓舞！ 第三版是宝钞的内容，听到朱皇帝发布法令可以用旧宝钞兑换新宝钞，兑换新盐，甚至可以用之交纳一部分税赋，这些百姓大喜过望。 之前他们都受过宝钞的苦，今日还值一贯的宝钞，哪里知道过个把月，只能买九百文的东西了。 他们都是穷苦百姓，攒个一贯钱十分不容易，看到钱莫名就少了，他们私下里都骂朱皇帝！ 还发誓不收宝钞了！ 但如今，宝钞可以交税，那大明宝钞又是钱了！ 一些心急的甚至直接跑回去就去找宝钞了，准备先去兑换了，以免吃亏。 ........ 徐敬祖正在书桌上写写画画着。 上次陆渊给他们布置了鸡兔同笼的课题，徐敬祖三人都是解了出来。 陆先生中间又来了一次，自己的作业得到了他的表扬，这让徐敬祖颇为欣喜。 但陆先生又布置了一道题目： 今有兽，六首四足；禽，四首二足，上有七十六首，下有四十六足。问：禽、兽各几何？ 这就让徐敬祖挠头了。 第二日，徐敬祖将之前的答案以及这题目分享给了小伙伴。 之前，十七皇子朱权靠着物理作弊直接得到了答案，而蜀王朱椿没法收集那么多家禽，就买通了朱权身边的小太监，也是得到了答案。 只是两人这次一听题目，顿时懵逼了。 他们去哪里找六首四足的野兽，又哪里有四首二足的鸟？ 这两个开挂的顿时麻爪了！ 徐敬祖原本也是有些为难，但他突然想到自己可以画啊。 虽然现实之中没有这种野兽，但自己可以画出来。m.33qxs.m 徐敬祖下了课堂就埋头苦干了，连徐达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知道。 “敬祖能如此用工，爹也是颇为欣慰！”徐达正高兴着就看到了徐敬祖竟然在书本上画画！ “这混球！看老子不削你！”徐达熟练地抽出皮带！ “爹！爹！等等！”徐敬祖一下蹿出老远。 “等我打完你再说！” “爹！这是陆先生布置的题目！”徐敬祖急忙喊道。 此时，那皮带离着他的脸颊不过数分。 “真是陆先生布置的？”徐达狐疑道。 “真的！不信您下次可以问陆先生。他之前就送过数学习题，而后又布置了这数学题目。”徐敬祖连忙道。 徐达已经相信了几分：“那行，这次暂且信你一次。” 徐敬祖差点泪流满面，爹，你是有多不信你儿子！ “爹，你手中那是何物？”徐敬祖突然看到徐达手中的纸卷。 “哦，这是报纸，是太子殿下新弄出来的东西，听说还叫了报童给那些百姓讲朝廷的政策。”徐达随口说道，他对于此时并不上心，认为只是朱标随手为止的事情。 “哦，爹，我这纸不够了，你把报纸给我吧。”徐敬祖说道。 “那行，你小子可要用功，别像你大哥学！”徐达又勉励了几句，便是离开了。 徐敬祖打开报纸，一眼扫过去，直接忽略了那些国家政策，这些事情他还不明白。 只是他的目光被角落的一个小格子吸引住了。 上面写着科学实验。 虽然他并不明白何为科学实验，但这并不妨碍他对内容感兴趣。 两个铁球同时落地。 两个铁球，一个10斤重，一个1斤重，同时从高处落下来，将会同时落地。 徐敬祖第一时间就是不相信这话，两个铁球不一样重，又如何会同时落地，这不是开玩笑吗？ 但他看到作者一栏上面写着陆淮之，徐敬祖却是怀疑了起来。 陆先生这话难道是真的，毕竟以陆先生的才能不可能骗他，更不可能在报纸上胡说八道，这可是面对大明百姓的。 徐敬祖带上报纸，央求二哥徐膺绪带着入了宫，他找到了朱椿和朱权，第一时间便分享了这则新闻。 “我考考你们，现在有两个模样相同，却是大小不同的铁球，若是从一样的高度同时落下，哪个会先落到地面？”徐敬祖坐在两人对面，小脸十分郑重地问道。 朱椿想也不想，脱口而出：“那自然是大铁球了！”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朱权也是说道。 “但这上面，陆先生却是说两个铁球会同时落地。”徐敬祖打开了报纸。 朱权两人顿时围了上来，只是一看，顿时连连皱眉。 他们也是犹豫了。 “十一哥，你看，这上面说了欢迎大家做一下实验，看看结果如何，有道是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 “不如我们试验一番，并知真假。”朱权提议道。 这个提议得到了众人的一致赞同。 五城兵马司，即中、东、西、南、北五城兵马指挥司，为负责京师巡捕盗贼，疏理街道沟渠及囚犯、火禁等事的衙门。 凡京城内外，各画境而分领之，境内有游民、奸民则逮治。若车驾亲郊，则率夫里供事。 洪武元年，命在京兵马指挥司并管市司，每三日一次校勘街市斛斗、秤尺，稽考牙侩姓名，时其物价。五年，又设兵马指挥司分司于中都风阳府。 十年，定京城及中都兵马指挥司秩俱正六品。先是秩正四品。改为指挥、副指挥，职专京城巡捕等事，革知事。 这日，西城兵马指挥司指挥使正在处理公务，却是听闻魏国公幼子携两位皇子登门。 第123章 皇子与铁球 五城兵马司都是跟随老朱和几位将军打天下退下来的兵卒。 西城指挥使恰巧就是徐达的老部下，如今老将军的公子登门。 西城指挥使自然不敢怠慢，连忙迎了出去。 “下官拜见两位殿下，不知殿下前来，有失远迎！”西城指挥使十分恭敬。 朱椿抬手道：“不必多礼，本王前来乃是听闻你这里有铁球？” “铁球？”西城指挥使就算经验丰富，那也是愣住了。 西城指挥使虽然不知道这蜀王要铁球做什么，但臣子不该问的就别问，这才是一个合格的臣子。 西城指挥使思索片刻才道：“军械库之中确实有铁球，乃是火铳和火炮的炮弹。” 明初的火器还十分原始，火铳和火炮的结构都是十分简单的。 就是一个一头密封的铁管，而先填入火药，炮口再填充弹丸，使用抛射的方式，将弹丸发射出，类似现代的迫击炮模式。 因为炮弹都是实心弹丸所有杀伤力十分有限，更适合用来攻城拔寨。 “这些都是铁球？”朱椿问道。 “确实如此，火铳和火炮的炮弹都是实心铁球，能攻两百步，一炮而破城拔寨！想当年.......”西城指挥使颇为自豪地说道。 他可是参加过潘阳湖水仗，还一炮打沉了陈友谅的大船，这件事情，他吹嘘了十多年！ 但他话还没说完，便是被朱椿打断了：“既然有铁球，快快带我们去。” 哎，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急！ 但西城指挥使也不敢多说，也不敢多问，看着急切的朱椿，便是在前面引路。 守门的士卒听到主官发话，连忙打开门。 西城指挥使引着一行人进入了军械库，看着里面整齐堆列的铠甲兵器，闪动着森冷的寒光，徐敬祖也是心头火热。 他自幼出身武将世家，受到父亲耳濡目染，也是对于征战沙场，心向往之。 而另外一个激动的就是十七皇子朱权了。 朱权被封宁王之后，有甲兵八万，战车六千，所属朵颜三卫骑兵均骁勇善战。朱权多次会合诸王出塞作战，以善于谋略著称。 只是朱权有些悲剧，受迫起兵之后，朱棣应允的共分天下也是没戏。 就连想要改封南方苏州、钱塘，朱棣都是不应允。 无奈只能改封南昌，就这样朱棣也是不放心他。 朱权只能终日韬光养晦，研习道典。自经子、九流、星历、医卜、黄老诸术皆具，且戏曲、历史方面的著述颇丰。 最终朱权倒是活成了多才多艺的藩王。 当然，此时朱权还是喜欢兵书谋略的，看到这些兵器自然欣喜。 只有喜欢诗书典籍的朱椿对此不太感冒，他问道：“指挥使，不知那铁球在何处？” “这里便是！”西城指挥使打开角落的两个箱子，里面都是黑黝黝的铁球！ 一箱子铁球有碗口大小，另外一箱铁球较小，不过杯盏大小。 朱椿有些急迫，上去就想拿起铁球试验，但那大的铁球却是极沉，朱椿十分吃力。 “微臣来助殿下！”西城指挥使很识趣，上面帮忙拿起了铁球。 “很好，你再将那小球也是拿起。”朱椿道。 “不知道殿下要多少，我派人送到宫里。”西城指挥使道。 “不必，在这里就行。”朱椿摆了摆手道。 他心情急迫，哪里等得了，他想要证明自己才是对的。 这不过是个很简单的问题，陆渊却是提出来考自己。 “在这里？”西城指挥使愣住了。 “不错，你将两个铁球举到平齐。”朱椿吩咐道。 西城指挥使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以言而行。 “很好，现在放手！”朱椿道。 西城指挥使放开手，而三个孩子闪闪发亮的目光一瞬不瞬地都盯住两颗黝黑的铁球。 便见到两颗铁球向下方掉落下来，随后不到一秒钟的时候，只听“砰”的一声。 铁球落到了地面，滚了数滚，停了下来。 三人都是瞪着眼睛，似乎想要将一切看得更清楚一些。 只是半响，三人都不发一言。 这诡异的一幕，让西城指挥使倒是有些遭不住了。 “那个，殿下还有吩咐吗？” 这话让三人都是清醒过来，只是他们对视一眼，都从各自眼中看出了难以置信。 这不对啊！ “你且再来一次。”朱椿发话了。 西城指挥使又是捡起了两颗铁球。 “砰”的一声，两颗铁球在地上滴溜溜地转。 三人这次看得更加清楚了，两颗铁球是同时落地的！ 但这怎么可能呢？ 重的铁球不该先落地吗？ “再来一次。”朱椿瞪大眼睛看着地面。 西城指挥使有些无奈了。 “砰”的一声，两颗铁球在地上滴溜溜地转。 “再来！”朱椿喊道。 西城指挥使无奈地又双捡起铁球。 “砰！” “再来！” “砰！” 十多次之后，朱椿感觉自己看得眼睛都快瞪出来了，只是每次都是两个铁球同时落到地上。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三人面面相觑，只是想了半天，也不明白所以然。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朱椿喃喃自语着。 朱椿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到宫中，只是他带回了两颗铁球。 一个晚上，蜀王的寝宫之外，都是响起铁球砰砰落地的声音，让那些宫女太监都吓得不敢靠近。 ........ 在古代，受人追捧的都是帝王将相、才子佳人。 特权阶层的名人做出一些事情，引得广大群众趋之若鹜，蔚为风尚。彡彡訁凊 而皇帝的爱好更是如此。 比如唐玄宗李隆基，喜好音乐舞蹈，在皇宫里设教坊，一时间长安梨园遍布，更是被后世称为梨园主师爷。 而朱瞻基在位期间热衷斗蟋蟀，造成了当时明朝民间赌博风行，好蟋蟀价值千金。 而同理，后宫嫔妃的衣着也是那些名媛贵妇潮流的风向标。 短短几日之内，京城的名媛便是发现了后宫流行一种新式的衣裳，纷纷打听出处，想要紧随潮流。 这正是陆渊想要看到的。 第124章沈万三的到来 霓裳阁的衣服分为两种，一种是成衣，就如同后世一般分为不同的号码，顾客可以试穿选择合适的尺码。 第二种就是定制了，这就贵了！ 成衣一套不过二十两，而定制就像是豪车，专人量身定制，可选择图样、纽扣、还可以选配一些配饰，这就贵了，至少一百两起步，上不封顶！ 但不得不说京城的大个韭菜就是多，定制的单子已经排到了一千多号了。 而一些小地主或是青楼女子则会选择成衣，这些衣服让裁缝稍微修一修，也是十分合适的，价钱也不贵。 而且款式新颖，是贵妃娘娘的同款。 不过两日，工坊制作的五百套成衣已经销售一空，但前来购买的顾客还是络绎不绝。 一时间，那些名媛若是不置办一身霓裳阁的衣服，都不好意思参加聚会。 两日之间，陆渊收入三十万两。 这下他是彻底实现了财富自由。 陆渊翻看着账目，心情愉悦。 只是素锦的心情就不那么好了。 “公子，我们现在每日只能制作60套左右的成衣，定制衣服只能制作四五套，现在那些客人可是颇有微词啊！” “还有一些勋贵日日派人过来催促。” “奴婢实在是头疼不已啊！”素锦揉着额头，包子脸都鼓了起来。 “这样，你继续招人，我看这工坊也已经施展不开了，准备在旁边再买两间工坊。”陆渊说道。 “这样还差不多，不过公子，你这宣传也差不多该停下了吧，这每天增加的订单远远超过产量啊！”素锦跟着陆渊久了，也是学了一些现代词汇。 “这宣传不能停。”陆渊毫不迟疑地说道。 “但如此一来，工坊做得根本来不及啊！”旁边的韶翠说道。 而素锦也是有些不解。 “你们这就不懂了，这叫住饥饿营销。”陆渊竖起一根手指。 “通俗来讲就是让供应的产品减少，从而让消费者们需求变高，造成一种供不应求的假象。在这种情况下，消费者们反而更想要得到这类产品，也就是所谓的物以稀为贵！” “越是一物难求，那些人越是会激发他们的购买欲望。” “同时，也能放大产品及品牌的号召力。” “我要让霓裳阁这个牌子成为京城乃至大明最顶尖的服饰品牌！” 接着陆渊又和她们说了什么是饥饿营销，又如何营销，还有其他的商业手段，听得素锦一脸懵逼。 而韶翠却是眼睛发光。 就在陆渊说到兴头上之时，几个人却是来到了后院。 “掌柜，这几位说是您的朋友，找您有事。”招收来的伙计说道。 陆渊看了过去，那是两女一男，虽然穿着粗布衣衫，但那精明干练的气质，明显并非一般平民，而且看起来颇为眼熟，只是记不清在哪里见过。 “赵姐姐你怎么来了？”素锦迎了上去。 赵雪娥笑道：“这些日子你这霓裳阁可是名动京城，可别忘了我这姐姐。” “赵姐姐说得哪里话，要是没有姐姐，我们又怎么会如此顺利地开起店铺。”素锦说道。 “其实，这次前来乃是我夫君想要见一见这里主事。”赵雪娥说道。 素锦下意识看向陆渊，陆渊则是看向中间那位三十多岁的男子。 此人面阔额高，耳垂颇长，留着短须，眼中不时闪过精明的光。 “陆兄，当日一别，可是没想到会在此处相见，沈某更是没想到，陆兄就是这霓裳阁的东家。” 听闻此言，陆渊也是记起了这人。 这位当初他可是在梅妍楼见过，两人同往画屏小筑，参加秋棠姑娘的挂衣。33qxs.m 当时，曲水流觞会还是这位将机会让给了陆渊。 这才让陆渊拔得头筹。 却是没想到会在今日相见。 “不知阁下如何称呼？”陆渊见对方如此客气，自然回之以礼。 “在下沈富，字仲荣。” “你就是沈万三？”陆渊有些惊讶。 “那不过是外人看得起在下。”沈万三捻着胡须还是有些得意的。 陆渊没想到竟然会看到这位大明首富！ 沈万三资巨万万，田产遍于天下！ 沈万三光在京城便有屋宅一千六百五十四座，酒楼四座，各种商铺更是不可计数。 当之无愧的大明首富，甚至敢说富可敌国！ 这位可是敢给老朱修城墙的，还准备替老朱犒赏三军！ 就是这么狂！ 但也因此，差点没被杀头！ 从此之后，沈万三倒是低调了很多。 “哈哈，我也是极为佩服沈兄，不如到后面畅谈一番！”陆渊笑道。 “固所愿也！” 两人来到后院的房间，韶翠进来沏了茶，便退了出去。 “沈某真是羡慕陆兄，有如此娇妻美妾。”沈万三道。 “沈兄的两位妻子不但秀外慧中，也是为沈兄的生意出力不少，能有这样的贤内助，在下才是羡慕。”陆渊道。 “哈哈，陆兄也别谦虚了，你也不差！” “我年纪不如沈兄，不如直接叫我淮之好了。” “如此甚好，那我便托个大了。” 两人商业互吹了一阵，终于准备进入正题了。 “淮之，实不相瞒，自从你做了那香皂生意之后，我家杂货铺的生意可是差了许多。” “而你现在又做了裁缝生意，这是让我京城十三家商行都没了生意啊！”沈万三倒着苦水。 “那么沈兄今日可是来问罪的？”陆渊故作不知。 沈万三在沈庄、周庄、苏州等地有大量的织布坊，为他出产大量的丝绸布匹，可以说是垄断了大明织布行业的半壁江山。 但陆渊知道他的商业重心早已经转移到了海外贸易上面。 沈万三掌握了一条海上航线，与扶桑、安南、真腊、暹罗、占城、苏门答腊等十多个国家都有贸易，为其赚取大量钱财。 这些布匹之利，对他来说不过是毛毛雨了。 何况，陆渊只是经营高端市场，对于沈万三的影响更小了。 他会这么快找上门来，必定是有所图。 但在商场之上，谁先开口，便是落了下乘。 陆渊自然不会先开口，便与其周旋一二，看看谁先忍耐不住！ 两人从布匹生意，聊到了报纸，又扯到了明田制。 终于，还是沈万三先忍不住了。 第125章家有薄产沈万三 “实不相瞒，为兄经商多年，也算是置办了一些薄产。” 陆渊闻言，不由嘴角一抽。 好一个家有薄产沈万三。 这凡尔赛的功夫，马杰克和王目标都要甘拜下风！ 当然，沈万三的财富也不是两人能比的！ 至少他们两人就不敢说要犒赏三军！ 沈万三叹了口气：“只是还有一事，实在困扰为兄多年。” “士农工商，商贾乃贱业，即便为兄家财万贯，却也是被人看轻，行事也是如履薄冰。” “如今陛下重农抑商，封闭海关，实在是让我等商人放不开手脚，处处为难啊。” 沈万三想的还是宋朝的商业开放，民商一体，贸易繁荣，与各国往来通商，这才是沈万三这样的商人内心的盛世。 但当今的皇帝明显重农抑商，出台的政策也都是鼓励农耕，对于商业却是限制重重。 陆渊微微颔首：““无农不稳,无工不富,无商不活。” “世人皆以为商贾重利，乃是奸猾之辈。但不知南北东西出产各不相同，若无商旅贩卖，货不能通南北，物则不得尽其用。南人无车马皮革之用，北地无丝绸茶叶之便。” “弱宋能以半隅之地抵抗蛮夷，都是靠着商业之利。” “可见商业之重。” 沈万三闻言，眼睛都亮了！ 在农耕社会，很少有人能这么清晰的看出商业的重要性。 就连那些商贾也只是一心为利，根本无法看到这么长远的东西。 而那些百姓更是只知道读书出仕，封侯拜相，都不拿正眼看他们这些商贾。 这是知己啊！这些都是他心底的话啊！ “淮之真乃吾之知己，只恨不能早相识！”沈万三激动地握住陆渊的手。 “商人逐利，乃天性也，但是逐利的商人，也必将使其目光短浅。” “外面那些商贾都是庸碌之辈，没有一个人有淮之这眼光！” “淮之的成就，必不止于此！” 陆渊差点就要说出，天下英雄唯使君与操尔！ 他将手抽回，轻咳一声：“沈兄过誉了，沈兄以为如今陛下废除盐纲法是好是坏？” “陛下此令一出，那些商贾可都是咬牙切齿、暴跳如雷。”沈万三说道。 “自然，这一刀可是切到了他们的命脉，让他们没办法躺着把钱赚了。”陆渊笑道。 “哈哈，这话说的好。”沈万三哈哈一笑。 “实不相瞒，为兄也是盐纲商之一，但我却是全力支持陛下政令的。” “商业在于流通，只有百姓手中有钱了，大明的商业才会繁荣，若是只有那些商贾豪族有钱，这是没用的。” “这些人都是守财奴，只会紧紧捂住钱袋子，不肯掏出一个钱子。” “最终大明的商业只会如同一潭死水，那便也没有你我这样商贾的生存余地了。” 陆渊也没想到沈万三对于商业的见解竟然这么深：“沈兄高论，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哈哈，淮之别夸我了，这是为兄经商二十余载总结的经验，而且我在你脸上可没看出一点敬佩啊！”沈万三玩笑道。 “哈哈哈。”陆渊端起茶饮了一口，自己的表情管理已经这么差了吗？ “淮之如今的霓裳阁闻名京城，达官贵人争相购买，而你的花楼机更是闻所未闻，贤弟是否有扩大经营的打算。”沈万三道。 “不瞒沈兄，确实有此打算。” “那正好，隔壁还有三间商铺是为兄的产业，既然淮之需要，那便赠予淮之，就当做为兄的见面礼了。”沈万三道。 陆渊心中一凛，旁边几间商铺的面积比他这里大得多，至少价值万两。 沈万三送出如此大礼，必有所图。 “不知沈兄所为何事？”陆渊郑重道。 “淮之果然聪明，那为兄也不藏着了。”沈万三道。 “之前我偶然见到太子曾来此地，为兄有心报国可惜无门，不知道淮之可否代为引荐一二，之后另有厚礼相报。” 陆渊原本以为沈万三为的是他的新式提花机，没想到竟然是为了这个。 不过这也合理，提花机虽然能让他的纺织厂提高产量，但到了沈万三这个级别，需要的是更深层次的东西。 陆渊没有贸然答应：“不知道沈兄所为何事？” 沈万三内心一喜，陆渊没有直接拒绝，那说明有门道，他还真来对了！ “实不相瞒，为兄在泉州府有几艘商船，跑一些东南夷国，做一些小买卖，你也知道这事为陛下所不许。” “为兄这是想要劝说太子开海禁，以促进大明经济繁荣。”沈万三说道。 果然如此！ 沈万三说得小买卖可是不小，一年上百万两的买卖！ 朱元璋看到了也要眼红！ “此事，我不敢保证，这商铺还是我向沈兄购买吧。”陆渊说道。 “这说得是哪里话，我沈万三送出的东西，岂有收回之礼。”沈万三道。 “这事成与不成，我都不会怪你，只要淮之提上一句就行。” 陆渊微微颔首：“可以。” 陆渊之所以答应下来，倒不是为了这海禁的政策。 毕竟，陆渊之前便已经与太子说过两次了。 只是老朱一直不松口。 他沈万三即便说破嘴皮子也是白瞎！ 陆渊只是为了安抚一下沈万三，此人对于商业见解极深，留着有大用。 正事说完，两人又闲谈了一阵，没想到沈万三对于报纸的见解也是颇深。 虽然一些地方有失偏颇，但也是因为这个时代人的局限性。 两人聊了一阵，沈万三便起身告辞了，他实在太忙了，产业众多，能来这次都是抽出空来的。 陆渊将其送到了外面，便看到素锦撅着嘴在角落。 而韶翠倒是与赵雪娥和陆香春相谈甚欢。 陆渊很快明白其中缘由，素锦之前还一直在他面前念着赵雪娥的好，现在赵雪娥道出实情，素锦这丫头怕是认为自己被骗了，这才生气了。 等到沈万三走后，陆渊干脆拉着小丫头进了后面小屋。 不多时，素锦就是满脸通红，早将这事抛之脑后了。 陆渊正想再进一步教导素锦一些新知识。 突然听到窗外一些杂声。 “快走，快走！” “听说皇子要在东华门丢铁球了。” “这是做什么？” “不知道啊，快去看个热闹！” “同去，同去！” 声音逐渐远去。 陆渊低头看着小丫头红彤彤的包子脸，满是甜蜜娇媚，浑身酸软，软柔的体似若无力地靠在自己怀中。 他便要再次施为，但手却是被那小手捉住了。 “公子，还是大白日呢！” “在院中又不是没做过？” “公子，奴家也想要去看丢铁球！” “那有啥好看的，公子给你看个宝贝。” “奴婢不看.......” 第126章 两个铁球同时落地 最终，陆渊还是答应素锦去看抛铁球。 当然，陆渊绝对不是因为小丫头答应他解锁新知识，只是他这人心善。 等到陆渊与素锦来到东华门的时候，下面已经围满了看热闹的人群。 毕竟这可是个大热闹，皇子丢铁球，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凑个热闹就是了。 “这是在做什么？” “蜀王殿下要抛铁球了。” “我倒是知道，蜀王殿下说，一个十斤的铁球与一个一斤的铁球会同时落地，今日便是试验的日子。” “这怎么可能？” “蜀王傻了竟然要丢铁球玩，看看哪个先落地。那不是明摆着么？一斤重的肯定先落地。” “蜀王不学律令，不学治国，学习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定然受到妖人蒙蔽！” “我听说，这是报纸上面说的！” “这报纸不是害人嘛！” “也别这么说，报纸可是好东西，太子殿下派报童读报给我们听，让我们知晓陛下的政令，不受蒙蔽，这是好事！” “哎，都别说了，蜀王准备丢了！” 蜀王朱椿站在城头上，俯视下面人山人海的情景，也是有些紧张。旁边是朱权和徐敬祖，两人也是同样的神色。 下面自然有五城兵马司维持秩序，避免百姓被铁球所伤。 “之前本王也是不信报纸所说，但耳闻不如目见，目见不如足践。” “今日，本王便来试验一番。” “放！” 随着朱椿的声音落下，前面的手持铁球的兵士同时放开了手。 而下面的百姓更是伸长了脖子，瞪大了眼睛，生怕错过什么。 便见着那两颗黑铁球竟然不像他们想象的那般一前一后，而是齐头并进，不分前后。 “咚！” 场上只有铁球落地的声音，前排的士兵和百姓都是亲眼所见，两个铁球竟然同时落地！ “殿下，两个铁球同时落地！”朱椿的随侍太监立即高声喊道。 而随着他的话，在场的所有百姓都沸腾了，这个结果是他们完全没有想到的。 这结果完全违背了常理，他们甚至怀疑前面的人是否看错了。 而前排的却是大声反驳起来，双方吵了起来。 但很快他们安静下来，蜀王准备再次试验，让他们看个清楚。 蜀王又做了两次试验，都是一样的结果。 这下底下民众沸腾了。 “公子，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作为陆渊的侍女，素锦自然知道报纸上的这个物理小实验是陆渊撰写的。 但这里面的原理，她就不知道了。 是以她十分好奇。 “这里面涉及了自由落体定律........”陆渊接着简单地给她讲解了这定律，以及地心引力。 但显然小丫头听不懂，歪着可爱的小脑袋，眼中充满迷茫。 让陆渊没忍住，捏了一下小鼻子。 素锦没懂，陆渊也不在意。 他在报纸上刊登这些试验，便是为了开启大明百姓的民智。 在大明留下科学的启蒙。 虽然多数人都是看个热闹，但难保其中不会诞生一两科学家呢？！ 另外，朱椿这学生似乎做得比他预想的更好！ 看完了热闹，陆渊也没有继续与素锦做一些喜爱的事情， 而是来到了报社。 目前报纸暂定为五天发现一版，而发行的范围也只有应天府下辖的州县，但报纸才刚发现，陆渊作为主编的任务还是很重的。 他才在报社转了一圈，视察了下第二期编辑的内容，回到座位泡上一壶茶。 门却是被敲响了，进来的是李适。 “哦，找我何事？” 李适原本对于陆渊这么年轻就能当主编还是有些不服的，但随着几次接触下来，他却是服气了，陆渊确实有这个能力。 他的一些见解更是让李适获益非浅。 “主编是这样的，我今日于江宁县赵家村宣读报纸却是发现了当地豪族欺压良民，霸占土地的事情。” “哦，你且细说。”陆渊眼神亮了。 原本推行明田制还十分困难，毕竟百姓对于土地有着很深的执念。 但这不是瞌睡就有人送枕头嘛！ 只要报纸上报道几个这样的案例，配合宣传，那就能让百姓知道明田制的好处，那老百姓也就不抵制了。 剩下的那些地主也好办，能服软最好，不服的，直接翻案底，该抄家的抄家，该流放的流放，看谁还敢不服？ 以老朱的威望，让全国施行明田制是没有问题的。 问题只是阻力的大小。 李适很快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李适在读完报纸之后，并没有马上离开，他也是发现这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于是，李适便找赵初三问了，并找了几个村民了解了情况所言非虚，这才上报到了陆渊这里。 “很好，不过报纸必须保证事情的真实性，我会让锦衣卫调查此事，若是没有问题，那就会在第二版报道。”陆渊说道。 “那就太好了，这样也能还赵初三一个公道了。”李适大喜过望。 他记得那个百姓那绝望灰败的眼神，自己若是能帮到他，才不枉多年来读的圣贤书！ ........ “混账！”朱元璋下了早朝，顿时大怒，将一套茶具摔在地上。 “父皇息怒，这些文官会攻讦报纸，也在预料之中。”朱标宽慰道。 “这些个腐儒既不能为咱分忧，反而什么事情都与咱唱反调，真想将他们全部拖出去砍了了事！”朱元璋怒道。 朱标也是吓了一跳：“父皇，虽然说其中有一些人是为了自己的利益，但也有的官员乃是为社稷考虑，不可妄杀啊！” “这咱还能不知道！不过他们越是阻止，说明他们越是害怕，那咱越是要将这报纸办下去，还要办好！”朱元璋沉声道，他眼中闪动着危险的光芒。 “另外你也要注意报纸的内容，不要让他们找到漏洞。” “儿臣晓得了。”朱标点头应是。 “不过这个陆渊小子倒是能折腾，竟然让后宫嫔妃都给他的生意做宣传，哼，咱可是要问他收钱的！”朱元璋突然又道。 朱标道：“这次的报纸确实是好东西，若是运用得当可是胜过千军万马！” “不错，之前百姓消息闭塞，甚至不知道皇帝是谁，更别说敬重皇帝了，现在倒是能让百姓知道咱这个淮右布衣！哈哈！”朱元璋颇为自得地笑道。 第127章神童解缙 此时，蒋瓛进来禀报：“启禀陛下，十一皇子与十七皇子同徐敬祖一同在东华门丢铁球，吸引了大量百姓围观。” “啥？丢铁球，这是做甚？”朱元璋的眉头深深皱起。 “咳，父皇，他们可能是在做报纸上面的科学实验。”朱标解释道。 “科学实验？”朱元璋疑惑起来。 但御案上面就有报纸，朱元璋直接拿了起来，在朱标的指点下，很快发现了那个小豆腐块。 “两个铁球同时落地，这如何可能？”朱元璋第一时间也是不信。 “咳，父皇这确实如此。”朱标道。 “蒋瓛，你派人去探查一下结果如何。”朱元璋道。 蒋瓛很快又回来了：“启禀陛下，十一皇子在大庭广众之下，做了三次试验，每一次都是两个铁球同时落地。” “一些百姓开始还不相信，但看到结果也是傻了眼。” “还有很多百姓称赞蜀王殿下英明。” 朱元璋听到前面依然觉得难以相信，这违背了常理啊！ 但听到人夸自己的儿子，却是又暗暗得意起来。 不亏是老子的种！ “咳，蒋瓛，之前让你探查民间百姓对于报纸是何看法，可有结果？”朱元璋道。 “回禀陛下，探查京畿地区的检校已经回报。” “百姓多对于报纸之事大加赞赏，但也有一些世家驱逐报童，不许报童阅读或是贩卖报纸。”蒋瓛恭敬道。 “竟然有此事，立即派人将这些刁民抓起来，痛打五十大板！再有阻碍报纸通行者，严惩不贷！”朱元璋怒道。 “这些个地主老财定然是怕报纸断了他们的财路，让他们无法蒙蔽百姓，剥削百姓，咱就不让他们如愿！” “父皇英明！” “另外，报纸颇有成效，在报纸发行之后，各地衙门便有百姓击鼓鸣冤，状告那些地主乡绅豪夺土地。”蒋瓛说道。m.33qxs.m “很好！你派锦衣卫调查这些事情，若有冤情，定要严办，不能让那些地主再害人！”朱元璋道。 “遵命！” “此外，在青楼的报纸也是销售一空，那些读书人对着报纸评头论足，有一些人还多有诋毁。”蒋瓛道。 “先把这些事情都记下，等他们犯了事情，数罪并罚！”朱元璋冷哼道。 ........ 金陵十六楼之中讴歌楼最是风雅，多为文人墨客聚会之所。 今日致身歌舞地，木棉花暖鹧鸪飞。 解晋年方十六，不过刚入舞象之年。 解缙本是江西吉安府人士，得户部尚书茹太素看中，越级擢升为廪膳生，入了国子监读书。 解缙本就是神童，三岁已经有过目不忘的本领，能应口成诵。四岁便是开口成诗！ 即便在最高学府国子监里他也是十分耀眼。 这日，国子监休沐，解缙被同学拉着来这讴歌楼见见市面。 讴歌楼的布置颇为雅致，冉冉翠竹，流觞曲水，正中央却是搭建起来的舞台，上面有几个衣衫单薄的姑娘在上面曼舞，解缙看得脸一红。 几个学生在大堂要了一张桌子，领头的学生名为李茂，他又点了两名姑娘做陪。 很快，酒菜便已经是上来了。 两个娇俏的女子也是盈盈而来。 “见过李公子。” “哈哈，这些都是我的同窗，你们不可怠慢了他们，特别是这位解学士！”李茂笑道。 顿时两个姑娘的目光都放到其中年龄最小的解缙身上，李茂本就在解缙身侧，两个姑娘笑意盈盈地过来，顿时将他左右都挤满了。 解缙哪里见过这个，顿时脸都红了。 更是惹得两个小娘子一阵发笑。 “没想到大绅（解缙的字）还是一个雏，春燕你可要照顾好他！”李茂调笑道。 顿时身边那姑娘抱得更紧了，解缙更是局促。 “李兄，我等都是国子监学生，岂可沉迷于此。” “哎，大绅所言不妥，有道是一张一弛，文武之道也。难道大绅认为圣人也说错了？” “你怎么曲解圣人之言，放松也不是这样的方式。”解缙争辩道。 “此言差矣，先贤欧阳詹也说了：歌发其所自和，舞发其所自乐，穷八荒，竭千钟，强发扬，课丝竹，则有劳有逸，岂合欢之意欤！”李茂道。 “哈哈，大绅只要多来几次便知道其中之妙了。”旁人也是劝说道。 解缙脸色通红。 “哈哈，不说这个，倒是说说京城最近发生的事情。” “对了，我可是听说昨日十一皇子在东华门上面丢铁球呢！” “家兄就在现场，听说不只是十一皇子，十七皇子也是在的。” “哦，竟有此事，这是在祭祀上苍？”一个姑娘问道。 “哈哈，这你就想岔了，两位皇子这是实验呢！听说这就是报纸上面的科学实验！” “对对，你们是不知道，现在可是人山人海，比赶集还热闹！” “我也看了那报纸！但我是不信的，怎么可能大小铁球同时落地！” “这你就猜错了，两个铁球可是同时落地的！” “这如何可能！” “哈哈，我原本也是不信的，但现在可是有上千人亲眼所见！” 只有解缙一脸茫然，这些日子沉迷诗卷，根本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报纸。 “你们说的是什么，何为报纸？”解缙问道。 “解公子，我们这里也有报纸，不如拿来给你看看便知了。” 一个姑娘很快捧着报纸来了。 “公子，这是初一发行的报纸，而这份是今日的。” “哦，我倒是没见过今日的，快拿来给我看看。” 在其他几个同时围观新报纸的时候，解缙也是接过了上一期的报纸，看了起来。 解缙在各种政事上面扫过，最后终于找到了角落里的科学实验。 ‘两个铁球同时落地。’ ‘两个铁球，一个10斤重，一个1斤重，同时从高处落下来，将会同时落地。’ 这怎么可能？ 解缙也是不敢相信。 但从他们口中，却是听说了蜀王已经做了实验，确实如同报纸所说。 但解缙更相信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他的内心在骚动着，他迫不及待想要自己实验一番，如此才能解了内心的疑惑。 想到如此，解缙猛地站了起来，在众人不解和困惑的目光之中，直接告罪一声，便是往外面跑去了。 那些国子监的学生虽然有困惑，但他们对于解缙都是有了些了解，知道他有事遇到了什么问题便是如此。 只当他又想到了什么，也不多说，继续自己的话题。 “这报纸的发行，倒是让我等在家中也能知晓天下事。” “我看这报纸却并非好东西！”李茂说道。 “哦，李兄何意？” “商君书有言：愚心躁欲之民壹意，则农民必静。农静，诛愚乱农之民欲农，则草必垦矣。”李茂说道。 “这报纸让那些刁民懂得多了，那谁还肯种田？” “李兄所言甚是！”众人纷纷附和。 但也有几人却是沉默不语。 ........ 第128章桐木寨 蓝玉攻下古州城后，派人在各州府张贴告示。 不但普通百姓分地免税，招抚的叛军只要是首恶，也给予土地。 这下子，原本还声势浩大的叛军顿时就乱了。 每日都有小股的叛军前来投降，甚至还有绑着叛军将领的，这些都是受到汤盟的影响。 一时间，蓝玉大为欣喜，而土司那就是恨得牙痒痒了。 而在数日之间，朝廷大军连续收复十多座城镇，几乎每次都有百姓里应外合打开城门，放官军入城。 蓝玉简直从来没打过这么顺利的战！ 不得不佩服朱元璋的神乎其技！ 同时，蓝玉也是记住了朱标的话，约束军队，与民无犯。 因此，军队得到百姓的拥护，那些百姓自己缺衣少食，却是给官军送粮送衣！ 蓝玉也非铁石心肠，大受触动。 “果然，陛下说得没错，军如鱼，民如水，若是得了百姓的信任，那军队便是如鱼得水，自然无往不利！”蓝玉感叹道。 “父皇真知灼见！本王已经将这句话记下了，准备放在《御注洪范》之中，日夜研读。”朱桢也是说道。 “只是与叛军交战已久，却是还不知道那两个贼首藏匿何处！”蓝玉又是皱眉道。 “西南多山，那些蛮寨多依山而建，朝廷甚至不知其所在，却是难以发现。这也是每次西南叛乱，难以根除的原因。”朱桢也是苦恼不已。 这些诸蛮就像是草芥一般，除之不尽，来年又冒出来恶心人了。 便在此时，一个清秀少年进来躬身行礼。 “义父，孩儿多方打探之下，终于有所发现。” “哦，三保，快快说来！”蓝玉顿时大喜。 朱元璋起兵征战之初，便是收养了一些义子。 而这些义子在老朱打江山之时，也是出力颇多，其中沐英、李文忠等人也是战功赫赫。 而蓝玉也是跟着老朱学。他更是青出于蓝，义子足有一千多人！ 可见蓝玉有多喜欢收义子。 而这个马三保是蓝玉四年前平定云南的时候遇到的，因为战争马三保已经家破人亡，身世可怜，蓝玉见其颇为机灵，便是认作义子，带在了身边。 马三保道：“孩儿带人派人探查时发现，这波东哈与迭嘎这两个土司多年征战，其中还有隐情。” “你且细说。”蓝玉道。 “原来，这迈妮乃是波东哈手下桐木寨寨主的妻子，波东哈见其美貌，便生了抢夺之心。”马三保说道。 “那桐木寨寨主不肯，波东哈便是将其杀害，将迈妮掳走。” “波东哈怕事发影响自己的威望，便让桐木寨寨主的儿子继承了寨主之位，还许以众多金银财宝。” “原本，那新桐木寨寨主迫于波东哈淫威，不敢声张。” “但听闻陛下皇恩浩荡，如今终于决定弃暗投明。” “前日，寨主阿榜联系了孩子，说愿意供出这波东哈的藏身之处，还愿意带路。” “他说，五日之后，迭嘎也会到山寨商议要事，届时，可以将其一并拿下。” 蓝玉闻言大喜：“好！这些蛮子就是乱七八糟的，不知礼法！” “这次定要将其一网打尽！” 蓝玉为了不让土司警觉，依然派兵攻伐城镇，而暗中则是集结大军，准备器械，为总攻做准备。 ....... 桐木寨，位于两山之间，峭壁嶙峋，易守难攻。 几个大汉正坐在大厅之中大口喝酒，大块吃肉！ “听说这蓝玉可不好对付，这几日可是被他打下不少地盘，连古州城都被他抢了回去。”下首的一个青年说道。 “下面可是人心惶惶，还有说那蓝玉是天兵天将，有未卜先知的本事！” 坐在上首的波东哈一拍桌子，怒道：“胡说！” “那蓝玉是长了三个脑袋，还是生了六条胳膊？” “还不都是人！” “之前，吴奋儿也是因为轻敌才会被围在古州城！” “这个废物，竟然以多敌寡还失败了！” 旁边的迭嘎啃噬撕扯着羊腿肉，斜着眼睛看他：“那还不是你选的人！” “迭嘎！你这是什么意思？”波东哈怒道。 “没什么！实话实说而已！” 眼见两人又要吵起来，青年连忙打圆场：“两位大人，现在大敌当前，还请通力合作。” “那行，你让迭嘎将迈妮还我！”波东哈说道。 “波东哈，我已经让她陪了你半月了，你不要太过分嗷！”迭嘎怒道。 “她本来就是我的东西！”波东哈道。 “咳咳，两位大人，正事要紧。”青年劝说道。 迭嘎微微冷静下来：“阿榜，你说那计策能成吗？” “自然！”青年阿榜十分自信。 “从起兵之前我便开始计划，特意放出两位大人因为迈妮而大动干戈。” “明军将领定然会企图分化你们两个。” “而此时，我在放出消息，我因为迈妮的事情，而仇恨波东哈大人。” “这样必定能取得明军的信任。” “哈哈，好！我看你比那刘基也是不差多少啊！”波东哈大笑着用油腻的手拍着阿榜的肩头。 “五日之后，我们在山寨布下天罗地网，等明军一来，定要叫他全军覆没！” ........ 茂密的山林间，大军连绵数里。 空气潮湿而闷热。 大军跋涉了两个时辰，已经隐隐能看到山头上的山寨了。 蓝玉骑在马上，却是突然抬起手来。 “蓝将军，怎么了？”朱桢问道。 “我感觉有些不对，且等我观察一番。”蓝玉说道。 虽然之前派出斥候并没有发现问题，但朱桢还是相信蓝玉的判断。 蓝玉令大军停下整备，又爬上山头拿出千里镜观察敌情。 桐木寨位于两山之间，峭壁嶙峋，前面临谷，可谓是易守难攻。 突然蓝玉发觉不对。 正值午时，山寨升起渺渺炊烟。 但根据情报说，这桐木寨人口不过千人，又怎么会有这么大的炊烟。 看样子也不像是走水了！ 其中定然有诈！ 蓝玉眼睛一眯，这下也不急着走了，开始继续用千里镜观察各处。 终于，蓝玉发现一处山坳有大量活动的痕迹。 有埋伏！ 若是大军不知情，继续向前，那支奇兵突然间进攻，就可以将官军截成两道，首尾不能相顾。 蓝玉冷哼一声，差点就在这阴沟里翻了船！ 这要是传出去，怕不是要被那些淮西将领笑掉大牙。 第129章 将计就计 蓝玉眯起眼睛审视着局势，很快，却是有了主意。 “蓝将军，情况如何？” 蓝玉一去就是半天，让朱桢等得也是有些急了，看到他回来立即问道。 “这些蛮子是假装投降，目的是想引诱我们入瓮，好一网打尽。”蓝玉道。 朱桢一听，顿时脸色就变了：“竟有此事！” 旁边的马三保更是脸色苍白：“这，这如何可能？！” “他娘的，老子差点就被你给害了！”蓝玉一巴掌呼在马三保脑勺上。 若是没有那千里镜，他一世英名就毁了！ 而楚王可能也会身处险地！ 马三保捂住脑袋，躲到一边不敢说话。 “蓝将军，现下军情要紧，我们该如何行事，听凭将军吩咐。”朱桢肃声道。 “我刚才在上面已经观察了周围的地形，已有定计。” 蓝玉接着指挥楚王与武昌、宝庆二卫指挥使，分兵埋伏，而他继续带着军队往桐木寨而去。 波东哈与迭嘎站在山寨上，俯视着下方的道路，果然见到一支官兵蜿蜒而来。 官军打出蓝玉与楚王的旗帜。 “哈哈，这蓝玉也不过如此！”波东哈哈哈大笑。 “等下我就要砍了他的脑袋做酒壶！”迭嘎从山鸡身上拔出短刀，伸出舌头舔舐着上面的鲜血。 眼见着明军越来越近，波东哈已经急不可耐：“发信号，进攻！”m.33qxs.m 阿榜突然感觉内心一跳，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但他还来不及说些什么，旁边的人便已经点燃了火药，尖锐的啸声冲天而起。 山头上滚下十多颗巨石，若是挨上直接被砸成肉饼！ 官军一片混乱。 “杀！” “杀了这些官兵！” 四面喊杀声四起！绑着黑巾的叛军从山坳杀出！ 波东哈看到官军如同受尽的兔子一般快速往后逃去，旗帜兵器丢了一地。 “波东哈，你这个蠢货！若是再让官军深入，又怎么会让对方跑了？”迭嘎怒道。 “这有什么关系，敌方军势已乱，立即下令追击！”波东哈浑不在意。 “还是要小心行事，这些官军撤退得太快了，而且阵型并没有乱。”阿榜终于意识到有什么地方不对。 “别担心！勇猛的战士会碾碎这些明军！”波东哈说道。 蓝玉亲自率军诱敌，幸好，并没有出差错！ 在蓝玉的命令下，官兵早有准备，并没有多少损失，那慌乱的样子也不过是装出来的。 官兵飞快往后面退去，而那些叛军却是紧追不舍。 叛军之中领头的是迭当，乃是迭嘎亲弟弟，使得一把开山斧，勇猛无双！ 迭当一马当先冲在前面，他拼命催动马匹，想要拦住这些官兵。 迭当心里着急呀，他想要证明自己的能力比迭嘎强。 迈妮这样的美人，该属于自己！ 迭当的心头战意翻滚，丝毫没有注意到叛军的阵型已经拉得极长，他已经脱离了大部队。 “蓝玉小儿，有种和爷爷大战三百回合！”迭当哇呀呀地大喊着，一边挥动马鞭。 眼前就是河滩，水流不深，却是乱石密布，那些官兵速度大大降低。 迭当顿时大喜，拼命催马。 便见官兵之中出来一骑，那人身着银甲，广额阔面，虎体熊腰，容貌不凡。 “你是何人，可敢报出姓名！” 迭当勒住马，“老子乃是横水寨迭当！你又是哪个？” 旁边出现一名小将，喝道：“造反逆贼，哪里有资格问父亲姓名，且让我会会你！” 马三保使得一把铁枪，拍马便上！ 马三保胯下乃是西域宝马，催马疾进，一枪直刺迭当面门。 迭当挥舞开山斧，势大力沉，带着恐怖的风啸。 马三保脸色一变，不敢硬接，侧身一引将斧头带到一边。 一人枪快，一人力大。两人交战三十多合，马三保却是渐渐落入下风。 而迭当也是急啊，眼看着自己被拖住，那些官兵都快渡过河了。 要是被他们跑了，那自己还不知道会被迭嘎怎么责罚！ 迭当挥舞开山斧便是力劈华山，马三保侧马避开，但没想到这一斧却是一个虚招，迭当不待招式用老，已经改劈为削，一斧头朝着马三保的脖子而去。 此时，马三保已经躲闪不及！ 便在此时，便听一声尖锐啸声。 冰冷的杀机朝着迭当而来，迭当大惊，连忙躲避，但还是被命中左肩。 锐利的箭矢深入肩膀，鲜血飙射。 迭当闷哼一声，差点栽下马去。 马三保原本以为必死，没想到竟然有人出手，愣了片刻才转头看去，便见楚王引弓正抽出第二支箭矢。 “卑鄙小人！俺不和你打了！”迭当害怕箭矢，拨马便回。 而马三保却是没有追的打算，只是紧紧握住枪柄。 叛军的前头部队已经赶到，迭当连忙与其汇合，正想要下令追击。 “杀呀——” “杀光逆贼！” 排山倒海般的喊杀声从两侧传来，迭当顿时大惊，便见两百芦苇丛中冒出大量官兵，掩杀而来。 那些叛军两条腿跑了十多里地，早已经两腿酸软，疲惫不堪，骤然遇袭，顿时大惊失色。 “该死，这些卑鄙的明人！”迭当此时已经明白自己是中了计。 但他却是没有退缩。 “给我冲，杀了敌将！”迭当不顾伤势，举起斧头发起冲锋。 而楚王朱桢站在河滩中，任由溪水浸湿衣袍。 他举起手，后面数百弓箭手已经出列，引弓待发！ “发！”朱桢一挥手。 密集的箭矢如飞蝗而出，在空中划过漆黑的弧线，呼啸而下。 密集的箭雨笼罩向叛军，顿时便一排叛军身中数箭，直接滚倒在地。 迭当虽然挥舞斧头格挡，依然身中两箭。 迭当咆哮着，拼命催动战马。 他喷火的眼中只有站在河滩之中的楚王。 杀了他！ “狗贼！我定要杀你！” 朱桢再次举起手！ 第二轮箭矢发出尖锐呼啸而下，冲在最前的只有迭当一人，十分显眼。 下一刻，迭当身上飙射出数道血花，落入溪水之中，将清澈的溪水染红。 “我，我要杀！” 战马跑了两步，却是脑袋一歪，直接栽倒，将迭当抛到马下。 迭当在水中挣扎着，却是在也没有站起。 马三保坐在马上，处于两军之间。 而迭当就倒在他前面不远处，他握着钱，呆呆地看着这一幕。 第130章兵败如山倒 “贼首已死，还不速速投降！”蓝玉大声呼喊着，指挥士兵发起反攻。 渡河的士兵反而掩杀！ 而叛军看到迭当已死，本就是乌合之众的叛军失去了抵抗的意志，直接乱作一团。33qxs.m 兵败如山倒！ 一些叛军甚至因为践踏而死！ 还有更多的人直接丢掉武器，直接投降！ “贼首已死，还不速速投降！” “贼首已死，还不速速投降！” 官兵呼喊着，士气高涨。投降的有后军处置，反抗的就直接杀了！ 大群乱军跑着，又在中途遭受武昌、宝庆两卫的伏兵突袭，又是大乱。 等逃回去剩下的乱军不过数千！ 波东哈与迭嘎还在山寨等着大军的喜讯，却是没想到等来的却是败军。 “迭当那混蛋呢！他在何处！”迭嘎愤怒地抓住逃回来的小头目喝问。 “小人在后军也不知晓，只是听前面的说二首领死了，被官兵射杀！”小头目颤抖说道。 “混账，官兵不是被伏击了，如何可能击败我大军！”迭嘎咆哮道。 波东哈也是不信，但等看到朝廷大军的旗帜开到，他们也不得不信了。 “混账！”迭嘎大怒，不断打砸着东西。 “首领，现在不是动怒的时候，还是快跑吧，留的东山在,不怕没柴烧！”阿榜劝说道。 “对！”迭嘎也是反应过来，但却是发现波东哈已经不见了。 便看到远处，波东哈带着亲卫，裹挟着迈妮往小路跑了！ “混账波东哈！留下我的迈妮！”迭嘎也是纠集亲卫，带兵追去。 阿榜看着两人逃跑的身影，紧紧握住了拳头。 “你们也别怪我，我也是没办法.......” 官兵已经开到了山寨下，摆开阵型，有士兵呼喊着。 “里面的百姓听着，陛下仁慈，感念你们都是受到奸贼蒙蔽，如现在投降，朝廷不但免去罪责，还可每人分配五亩田产！” “里面的百姓听着，陛下仁慈，感念你们都是受到奸贼蒙蔽，如现在投降，朝廷不但免去罪责，还可每人分配五亩田产！” 阿榜眉头一跳，又是这招。 但他看到寨子中那些平民已经有所意动，就连那是兵卒都是开始犹豫。 阿榜不得不佩服朱皇帝这招厉害！ 自己终究是棋差一着啊！ 大将军蓝玉，我不如你！ “寨主，现在该怎么办！”一个头领急匆匆跑了过来。 “打开寨门，投降吧。”阿榜长长叹了口气。 “寨主，真的要投降这些明人？”头领迟疑道。 “那你带兵出战！”阿榜没好气道。 那头领顿时一惊，不敢说话了。 寨子里的人早都派出了，剩下不过五十余人，还有的都是老弱妇孺，拿头去打啊？ 蓝玉来到阵前，还准备喊话。 山寨的门却是缓缓打开。 这一幕蓝玉已经十分熟悉，这几日经常遇到。 一行十多人走了出来，为首的是一个青年，绑着蓝色头巾。他却是自缚双手，背上插着荆条。 “罪民阿榜，特来向将军请罪！”阿榜直接跪了下去。 蓝玉眼睛一眯，就是这家伙差点把他带进坑里。 “将他押下去，看看干了多少坏事！”蓝玉大手一挥，便要将其羁押。 “等等！”阿榜连忙喊道。 “蓝将军，我为你准备了一份大礼！且看过再做决定！” “哦，什么大礼？”蓝玉来了兴趣。 “暂且等等！”阿榜说道。 “这是否是这贼子的拖延之计，便是为了让两个贼首逃离。”朱桢低声说道。 “若是如此，我也有信心将这两贼首擒拿。”蓝玉豪气地说道。 一群人等不多时，便听到后面一阵吵杂。 数十名蛮兵押着三个人赶来。 “寨主，已经将波东哈与迭嘎还有迈妮，全部拿下了！”一个蛮兵说道。 蓝玉看向这些人，便见这些士兵浑身鲜血，一些还受了重伤明显经过一场苦战。 而中间两人虽然狼狈，依然可见衣着华丽，脖子挂着大金项链，手中带着金镯子。左边那个更是带着黄金面具，像是要闪瞎人眼。 果然是土司的打扮！ 而那个女子约莫二十多岁，身材丰腴，如同熟透的蜜桃，即便是被押着，也是透露出勾人的媚态。 红颜祸水！ 蓝玉暗骂一句，压下内心的躁动。 “阿榜！我屮你贴白画的亲娘！” “阿榜！你这狗入的！我定要杀你！” “低贱杂种！今日我不死，我定要杀你全家！” 波东哈与迭嘎一见阿榜立即疯狂挣扎怒骂起来，不堪入耳！ 而迈妮只是低着头抽泣着。 蓝玉皱眉一皱：“来人，塞了他的嘴巴！” 那些蛮兵见寨主都投了，不敢不从，将三人交给明军，也是跪下了。 蓝玉看向跪在地上的阿榜，沉声道：“阿榜，你虽非首恶，但也是为虎作伥，其罪深重。” “不过念在你捉拿两个贼首立下大功，其罪可免。” “本将现在赏你为宁远一县尉，你可愿意。” 阿榜内心长叹一口气。 宁远那就是北疆的苦寒之地！还要直面鞑靼的兵锋，是个人都不愿意去。 但他却是没有选择。 “罪民多谢将军！”阿榜深深拜到底。 在阿榜的配合下，官军很快将那些不服管教的叛军关押，而民众则是释放回去。 马三保却是私下找上了楚王。 “殿下，之前在战场上，为何要那么做？”马三保沉声问道。 “你是指救你吗？不用感谢了。”朱桢翻着书本，淡淡说道。 他看的是明兵训练手册，他觉得其中颇多可取之处。 “当时我与那贼子单挑，殿下突然射箭，虽然是救了我，但也是陷我于不义。”马三保说道。 朱桢终于抬眼看他：“你认为这是不义？” “难道不是吗？”马三保梗着脖子说道。 “愚蠢！”朱桢冷声道，“两军交战并非儿戏！岂容你逞匹夫之勇！” 马三保顿觉无名火起，若不是面前的是楚王，是皇子，他怕是就直接上前揍人了。 “我只知道我与其正在搦战！” “你能赢他吗？”朱桢道。 马三保沉默片刻还是老实道：“其勇武在我之上........” “哼，你死了也是白死！但你身后的是大明军士，他们若是有一人因你的愚蠢而死，那即便你死了，我也会将你的尸体吊起来！”朱桢冷声道。 “他们是士兵，乃是护卫大明百姓的盾牌，而不是任由你儿戏的玩具！” 马三保张了张口，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便在此时，外面却是传来的一个声音。 “好！” 马三保转头看去，便见蓝玉大步而入。 “义，义父。”马三保嘴唇哆嗦着，没想到蓝玉也会这么想。 “哼，不成器的东西！” 蓝玉直接一巴掌抽在他脸上，马三保顿时感觉脸上火辣辣的疼。 “平时，我是怎么教你的？你就学了这些！” “这次回去，你也给我滚到北疆去，到顺天府去打鞑靼！” “若是能封侯拜将，你再回来，否则你就死在北疆好了！” 马三保呆立在原地。 第131章我观此书有大火之潜质 朱元璋收到西南的八百里加急军报，顿时龙颜大悦！ 这次蓝玉官兵因为百姓协助，损失极小就平定了叛乱。 蓝玉竟然这么快就将两个贼首都抓到了！ “好！蓝玉此事办的不错！” “下旨增加俸禄五百石，赐各色紵丝五十匹，兠罗锦千条，珍禽异兽十只，骏马十匹！” “告诉蓝玉将两个逆贼押回京师，咱要将他们吊在城头上，以警后者！”朱元璋一拍桌案，两撇胡须都在抖动。 “父皇，这未免有失体统，也会让人认为父皇杀性太重。”朱标劝说道。 “狗屁的体统！”朱元璋不屑，但也是改口道，“那便安置在官道上警示后人！” “父皇英明！” “蓝玉在信中也是对父皇的妙计佩服得五体投地。”朱标道。 “哼！别人不知道，你还能不知道，那哪里是咱的计谋，还不是陆渊那小子的主意！”朱元璋佯怒道。 “若非父皇这样的雄主，旁人哪里有胆子采用那陆渊的计谋，那陆渊便也只是一个空口白牙的书生而已。”朱标道。 这话老朱爱听，两撇胡子都翘了起来，掩饰不住的得意。 “另外，蓝玉在信中对于老六多加赞赏，称其有谋略，在西征之事上出力颇多。”朱标说道。 “哈哈，好，真吾子也！老六也要奖赏！”朱元璋更是欣喜。 没有什么能比别人夸他儿子能更让老朱高兴的了。 “不过，西南改土归流，官绅一体纳粮之策，兹事体大，一定要提醒蓝玉那小子不要鲁莽，要循序渐进！”朱元璋又道。 “是，蓝玉在信里说，他已经在各州府张贴告示，很多百姓主动投诚，看样子想要让西南之民归于王化，也不是那么难嘛！”朱标道。 “这事情马虎不得，我会派出一千儒生前往西南，教化百姓。这些人就从还没安排的新科进士和贡生里面挑吧。”朱元璋说道。 “遵命！” “父皇，西南大捷的事情，能否在下期的报纸上面刊登？”朱标问道。 “自然要登！咱要让百姓都看到咱大明军队的风采，不过将那些不能说的政策隐去就是，这些陆渊那小子应该明白！”朱元璋道。 朱标点点头，他对于此事早有预料，只是例行询问。 “不过，那些报童也是发挥了大作用，短短几日，便是挖掘出了十多起豪绅欺压良善的事情！” 朱元璋眉头一竖：“这事情绝不姑息，让锦衣卫调查一下，如果是真的，该如何处理就如何处理，有什么背景都不管用！” “遵命！” ........ 翌日。 国子监一下学，解缙便是往外跑去。 身后的同学叫喊，都被他无视了。 解缙以最快的速度跑到一家茶馆。 这里面果然有一个报童正在读报。 “《大明日报》一文一份，西南战事第一时间了解，江宁扒皮地主被捕，福建按察使不避权贵........” 茶馆之中一个穿着青衫的年轻人站在台上，周围围满了人群。 “快念念吧，别介绍了！” “对啊，快说说吧！”人群已经急不可耐了。 年轻书生喝了一口茶，一打折扇：“要说大明将领，当数开平王常遇春、魏国公徐达。但这永昌侯南征北战，败扩廓帖木儿，灭云南残元，那也是战功赫赫........” 解缙没耐心听那报童说书，直接喊来小二，买了一份报纸。 如今报纸不但可以在青楼和报童处购买，茶楼、酒馆、驿站等地方也是可以买到的。 很多读书人都开始有了读报纸的习惯，好了解天下大事。 解缙接过报纸，第一版就是西南的战事。 蓝玉与楚王朱桢率军十五万大破五十万叛军，而众多西南百姓为官兵送米送衣，一副军民鱼水情的景象。 这倒是让解缙有些好奇，这西南百姓为何如此热情？ 解缙自从在青楼看过第一份的报纸之后，就落入了这报纸实验的坑里。 他回去之后立即进行了实验，找来铁球自己一次次实验，但每次都是同时落地，这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这问题没有解决，那简直如百爪挠心，那是吃不香，睡不好！ 上课都想着这事情。 而解缙又看到了第二期的实验。 【水上飘】 ‘在碗里装水，把纸张放在水面上，再把针放在纸张上，纸张吸满水沉入了水底，针却不会沉入水底，这是为什么？’ 解缙又是立即做了实验，竟然还是如同报纸上所说， 解缙又是挠头了，如果将针直接放入水中就会直接沉下，但为何放在纸张上面就不会沉呢？ 解缙简直快挠破头了！ 但他很快放下心思，将报纸翻到最后一页，找到了第三期的实验。 【鲜花变色】 ‘取来几枝百合，将它们分别放入混合了朱砂、菘蓝、茜草的水中，看看过几日会有什么变化。’ 解缙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却是立即动起手来。 他想要知道结果。 ......... 西山报社。 众多编辑埋头苦干，一些报童则是将收集来的情报交给编辑，由他们审阅整理。 陆渊在后院处理公务，但说是工作，他只是喝着茶，翻看着手中的小说。还享受着侍女小手按捏着肩膀。 他看的是《三国志通俗演义》，也就是罗贯中写的《三国演义》 这本书是罗贯中根据陈寿《三国志》，和裴松之注解以及民间三国故事传说，经过艺术加工创作而成。 原本他都忘记了罗贯中也是这个时代的人，直到前几日看到一个编辑在看这书。 陆渊立即以他上班摸鱼的名义，将这本书收缴了。 陆渊正看得入神，突然感觉不对劲，抬头一看便看到太子朱标站在门口。 小侍女立即行礼。 “殿下为何来了？”陆渊依然坐着。 朱标也不在意，自己搬了椅子坐在陆渊对面。 “陆先生看什么书，竟然如此入迷？”朱标随口问道。 他之前也见过陆渊看书入了迷，但那都是什么书，他都不好意思说！ 没想到，陆渊将书推了过来。 “我观此书有大火之潜质。” 第132章 商论 “我观此书有大火之潜质。” 朱标虽然有些听不懂，但也知道陆渊在赞赏这本书，便是拿起翻看了下，发现这本书是讲汉末到三国的历史演义小说。 虽然一些事情节上与三国志有出入，但不失为一本水平极高的好书。 “好书！”朱标赞叹了一句。 “那不如就将此书送给殿下了。”陆渊笑道。 门外一个编辑正准备进来，闻言瞪大了眼睛。 小编辑：你个老6，这是你的书嘛，就给我送人了！ 但可弱小可怜的小编辑缩在角落什么都不敢说。 “那便多谢陆先生了。”朱标将书收起。 接着又说起了报纸的正事：“自从报纸开办以来，百姓无不夸赞。而那些报童也是立下功劳，很多不为人知的冤情都被他们挖掘出来。” “那些欺压良善的土地主被绳之以法，百姓无不拍手称快！” “这本就是建立报纸的一个用意，也算是为百姓请命了。”陆渊笑道。 “但也发现了很多问题，比如很多地方的里长，便已经被那些豪族收买，成为其帮凶，为虎作伥，欺压那些百姓，让他们有苦无处伸冤！”朱标沉声道。 “陆先生，此事如何解决？” 陆渊思索片刻道：“那些里长只是小吏，月俸微薄。虽然是被村民推举的村里德高望重之人，但成为里长之后，重利在前，难保不会被士绅收买，成为豪族的爪牙。” “那难道也要提高他们的月俸？”朱标皱眉问道。 “那倒不必，提高又能有多少。”陆渊说道。 “殿下，可以下令再立一个副里长，一正一副，两者就会互相监督，减少贪污的情况。” “当然，这也不能完全避免，还是要靠村民监督，和报纸揭露。” “等到百姓都通晓了大明律法，知道对错，那便不会受到这些里长蒙蔽。” “此法甚妙！”朱标顿时大喜。 “我回去就向父皇提议！” “陆先生，药厂那边自从换上了新的器械，效率提高了很多。” “而石炭矿那边也已经开始挖掘。” “就是香皂工坊那边遇到一点问题，制作香皂需要油脂，但这油脂难求啊，现在应天府周围的豕油都被我买光了，是以最近的产量一直不高。”朱标又道。 因为避讳的关系，在大明朝，猪被称为豕。猪油也被称为豕油。 陆渊突然有种错觉，自己是董事长，而朱标是员工向自己汇报情况。 就离谱！ “咳，殿下，这些事情不是交给你了嘛，我只管躺着收钱。”陆渊无奈道。 “这生意既然有你一份，陆先生也不想自己月底分红变少吧？”朱标两手一摊。 好家伙，陆渊直接好家伙！ 这话都是和谁学的！ 但这关乎自己的钱袋，还是要想办法的。 陆渊揉着额头。 现在大明根本就没有养殖场，连养殖业都没有。 不过大明没有，隔壁的北元有啊。 那些家伙整天就是放牛、放羊，从小就擅长养殖。 “殿下，何不向北元买这些油脂，不论是羊油、还是牛油都可以用来制作香皂。”陆渊说道。 朱标顿时茅塞顿开，虽然在连年打战，但双方依然有展开贸易。 除了不买军需物资，其他都可以卖。 大明不卖铁器、盐，至于丝绸、茶叶、瓷器还是卖的。 而北元则是牢牢控制住战马不让流入大明，牛羊也是会贩卖的。 而相比牛羊肉，这些油脂价格就低多了，正好可以低成本拿下！ 聊到这些生意之事，陆渊正好想到之前遇到的沈万三。 这位大明首富托他引荐太子，正好提一嘴。 “殿下可记得沈万三？” 朱标皱眉思索片刻：“此人豪富，生意遍布天下，但一介商贾却是性格张狂，妄想替天子犒军，之前若是母后记念其修筑城墙有功，又不想多开杀戮，才劝说父皇饶过此人。” “不过，这些年倒是消停了许多。” 陆渊顿时明白了，朱标对其恐怕没有什么好感。 “其实，前不久我才与其见过一面。”陆渊说道。 “哼，商贾唯利是图，怕是想从你这里捞什么好处吧！” 这件事情，朱标早就从守卫在商铺周围的锦衣卫处得知了，只是并不知道两人到底谈论了什么。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商人逐利，无可厚非。”陆渊说道。 “百代皆行秦政法，当即陛下驱逐鞑虏，光复汉家江山，但治国之本，依然不外如此。” “秦国崛起是从商鞅变法开始，而商鞅变法的核心之一，便是重农抑商。” “也便是‘国之所以兴者，农战也。’” “正是得益于此，秦国快速崛起，传至秦王政之时，秦国境内到处是万石粮仓，秦富天下十倍。” “始皇帝正是靠着这六世之积累，才能横扫六合，一统宇内。” 朱标原本以为他会劝说自己重视商业，没想到陆渊说得都是发展农业的作用。 接着便听陆渊道：“司马迁曾言：海内为一，开关梁，弛山泽之禁，是以富商大贾周流天下，交易之物莫不通，得其所欲。” “而商鞅也说过：农、官、商三者，国之常食官也。农辟地，商致物，官法民。” “也就是说，农民负责种田，商人负责流通商品，政府负责管理农商。” “重农抑商不是一味的打压商业发展，而是将商业的发展控制在朝廷手中。” “农业，牧业，商业，军事的并重，才能让国家真正富强。” “例如衡山之谋。” “齐国要打衡山国，但是又担心衡山国的实力，因为衡山国掌握了先进的武器工艺。” “但这武器制造麻烦，管仲便是看到了这一点，让齐桓公去高价购买衡山国的武器。” “周围的燕国和代国听说后非常害怕，本来齐国就强，再加上衡山国的武器还得了？于是赶紧去订购一批。接下来秦国也慌了，赶紧也去订购了一批。” “衡山国一看，这么多人照顾我做生意？但是产量有限啊，赶紧将价格提高十倍！” “即便如此，各国还是争相购买。在高额利润之下，衡山国的人地也不种了，全部都去打铁锻造兵器，田地都荒废了。” “半年之后，齐王派大臣隰朋去收购粮食，隰朋以三倍的价格大量收购粮食，五个月后，天下大量的粮食都到了齐国，而也因此，全天下的粮食价格高涨。” “这时候齐国亮出了自己的獠牙，单方面撕毁合约，不但不要衡山国的兵器，还要攻打衡山国。” “而其他各国也是纷纷效仿。” “这下横山国傻眼了，因为错过了耕种期，加上天下粮食炒高，全国缺粮。衡山国只好举手投降。” 第133章 捡到一个解缙 朱标也是听过这个故事的，甚至还多有研究。 实际上，后世王朝会重农抑商，管仲这个‘法家先驱’是要负一定的责任的。 他不只一次使用商业谋略攻城掠地，向后世帝王揭示了一个事实：抑商没钱，轻农没命。 衡山国被灭后，管仲又以鲁缟来对鲁国做文章，两年后，超过六成的鲁国人活不下去只能来齐国。 之后管仲如法炮制，在莱、莒两国收购柴，然后开采铜矿铸币，两年后又是一个反制断粮，导致两国粮食暴涨。 后来管仲依葫芦画瓢，高价买楚国的麋鹿，还有代国的狐皮，就这样以粮食为刃，灭了五国。 这商业手段可是比吕不韦强多了！ 朱标片刻之后才道：“陆先生此言，确实有理。” “农业乃国之根本，无农则天下百姓饥不裹腹；而牧业则是耕牛和战马，一个辅助农业，一个则是军国之本，同样重要；商人互通南北，流通天下；而军事是国之根本，军强则国强。” “殿下之理解，十分透彻。”陆渊微微颔首。 虽然朱标对于畜牧业和商业的了解还是十分薄弱，但在这个年代，已经难能可贵了。 “放任商人则勾结官员，违法乱纪，哄抬物价，甚至通敌卖国。”陆渊说道。 “但若是以律法规范其行为，则这些商人也可以成为国家的助力。” “但真正能发挥商业最大价值的还是海外贸易，让商人从国外购买粮食过来，把丝绸瓷器等产品卖出去。” 接着陆渊和朱标详细地讲述了什么叫贸易顺差，又怎么利用贸易顺差大量掠夺海外财富。 当然，这也要建立在自身农业，牧业，商业，军事的全面发展之下。 否则就会像是清庭一般，虽然前期利用茶叶、瓷器从西方获取了大量白银。 但那些西方列强也是因为无法从清庭赚取钱财，转头就将鸭片销入大清。 有钱，也要拳头硬，才能守得住！ 陆渊正在与朱标细说着。 便在此时，听到一个声音在门口响起。 “陆先生，可算是见到你了！” 陆渊抬头一看，正是琉璃工坊的主事郑恒。 “郑主事，可是有些日子不见！” 郑恒进来，这才看到太子，连忙行礼。 “不必客气，郑主事所来为何啊？”朱标问道。 这下直接把郑恒给问懵逼了。 郑恒就是来给药厂送烧杯的，听说陆渊在报社，便想着来拉近一下关系，哪里想到会撞到太子。 但他也不能实话实说啊，那不被太子认为结党营私，也会被认为上班摸鱼，留下一个坏印象。 他郑恒还年轻，还想着在仕途上更近一步呢！ 郑恒灵机一闪，突然有了想法。 “实不相瞒，今日微臣是押送烧杯往药厂。” “郑主事辛苦了，这点小事交给下面人办就行了。”朱标十分体贴地说道。 “此乃是殿下交待之事，微臣不敢马虎，每次都是亲自押送，以保货物安全。”郑恒正气凛然地说道。 “不过，微臣也是发现一个问题。” “从琉璃工坊到西山的道路崎岖难行，而那些烧杯又是易碎之物，每次运输，都有十之一二破碎，造成损失不小，微臣恳请修筑一条道路，也方便运输。” “这事倒是本宫之前欠缺考虑了，这提议好！”朱标道。 郑恒顿时露出喜色，这是得到了太子的夸奖啊！ 不枉费自己一番表现。 “殿下，若是要修路，在下倒是有一法。”陆渊突然说道。 两人顿时将目光放在了他的身上。 “之前不是从石炭矿不是有一些石灰矿吗，正好这次能用上了。”陆渊道。 在常宁县石炭矿周围还有一些石灰矿，陆渊直接让朱标将其都划归到了矿山范围内。 只是之前用不到，还没让人开采。 “好，那本宫便要见识一下了！”朱标笑道。 “殿下，微臣也想看看此法精妙。”郑恒巴不得多与朱标待在一块，好拍马屁。 “可以，那你便一同前往。”朱标十分干脆。 陆渊又让人去找来黏土和炭渣。 黏土这东西好找，旁边一座山就是这种土质，而炭渣则是木炭渣滓和炼铁渣滓都行，这个也好弄。 取黏土和炭渣的锦衣卫很快回来了，只是石灰矿却是迟迟不到。 几人没办法，只能在后院闲聊着。 主要还是陆渊与朱标聊着报纸的事情，郑恒只能偶尔插上一句。 便在众人无聊之际，突然听到前厅一阵吵杂声响。 陆渊原本不想理会，但这声音却是向后院而来。 “让我见一见主编！” “我求你们了，我就想问几个问题。” “你就算是国子监的学子也是不能随便乱闯的！” 陆渊倒是来了兴趣，同朱标两人走出屋外，便看到一穿着青衫的少年想要往这里面闯，而几个编辑和报童正拦住了他。 此时，站在门口负责警戒的锦衣卫已经拔刀出鞘了。 “等等，你是何人！”朱标首先开口。 见到太子出来，那些人齐齐行礼。 “拜见太子殿下！” 那些人齐齐行礼，反而没人拦住少年，但他也是呆住了，他可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官！ 愣了一下，那少年才道：“回禀殿下，在下是国子监学生，名为解缙。” “你说你要找主编，所谓何事？”朱标又道。 后面的陆渊倒是眼睛一亮，好家伙自己没找他，他自己反而找上门来了。 解缙不但得老朱看中，常常令解缙陪伴在身边，更是说：我们俩虽是君臣，却如同父子，你若有什么建议，应当知无不言。 朱棣也是说出：天下不可一日无我，我则不可一日少解缙！ 可见解缙之才学！当之无愧大明第三大才子！ 但却是因为其性格，结局十分凄惨。 没想到在少年之时，便已经锋芒毕露了。 这解缙看似对朱标尊敬，但实则有着自己的傲骨。 便听解缙道：“学生在报纸上看到了那几则实验，大为好奇之下，也是跟着试验了一番，确如报纸所言，但学生却是百思不得其解其中道理。” “以至于学生茶不思饭不想，思来想去，还是得到报社来一趟，以解学生之惑！” 第134章解缙格物 陆渊一惊，好家伙，自己的科学实验竟然钓到了解缙这条大鱼！ 也不枉费自己当这个主编啊！ 朱标也是听过陆渊的创想，明白这科学实验的意义，甚至他有时在东宫还看到朱允熥也会做这些实验，朱标十分欣慰。 这正是报纸的意义所在！ 开启百姓民智，便在当下！ 这还未及冠的孩童尚且如此，何况他人！ “哈哈，解缙，我就是报纸的主编，而这几道实验也都是我撰写的。”陆渊笑道。 解缙那黑亮的眼睛顿时盯住了陆渊。 “还请赐教！”解缙道。 朱标见此，挥了挥手让那些人都散了。 而陆渊则是带着解缙到了后院偏僻之处，这里的角落堆放着一些杂物。 “欲诚其意者，先致其知；致知在格物。物格而后知至，知至而后意诚。”陆渊道。 “万事万物皆有其理，紫阳先生将其归纳为格物致知，而我将其称为科学。”m.33qxs.m “科学便是通过数据计算、文字解释、语言说明，让大众更好的认识世界。” “明白为何天会下雨、为何会有地龙翻身，为何苹果熟了会落到地上。” 解缙已经呆住了，他之前读的是经史子集，儒家经典。 根本没有想过这些东西为何会如此。 就像是日出日落，不是天理如此吗！ 大明官方思想就是程朱理学。解缙自然也是研究过紫阳先生朱熹的著作，也对其中一些著作了解颇深。 也研究过《周易本义》里面的河洛、先天之学。 只是感觉其中颇为晦涩，一些地方难以解释地通。 朱熹讲“格物致知”是为了当圣人。认为若做不到“格物致知”，无论如何都是凡人，只有达到“物格知至”，方可进入圣贤之域。 而面前这位却是用格物致知来解释天气变化，星相天灾。 而朱标与郑恒已经惊呆了。 “比如下雨便是因为水受到太阳光的照射，成水蒸气被蒸发到空气中去了。”陆渊说道。 “而水汽在高空遇到冷空气便凝聚成小水滴，这些小水滴都很小，他们在空中聚集成了云。” “云不断吸收云体四周的水气来使自己凝结，到了一定程度，便会化为雨滴落下。” 朱标张大嘴巴，他从小接受的观念便是天上有雷公电母，风伯雨师，而打雷下雨也是因为他们在天上呼风唤雨。 但陆渊所说的这个完全颠覆了他的认知。 解缙一会皱着眉头，一会又抓着脑壳，一副一知半解样子。 陆渊也是知道，这些东西对于没有经受过物理、化学等知识启蒙的古人来说还是太难了。 陆渊抬头看了一眼太阳，此时正是中午，阳光正烈。 他让人找了竹竿，中间打通，一头密封，只钻一个小孔。 另外弄来一个牛肚，里面灌满水，陆渊将牛肚绑在竹竿一头，令人用力挤压，清水顿时从竹竿的口子喷涌而出。 小孔不大，水流经过压力，化为细细的水柱。 陆渊拿着竹竿对着太阳调整着方向。 很快，解缙瞪大了眼睛，而朱标也是张大了嘴巴。 在那弯曲的水柱下面，他们看到了一道绚烂的彩虹！ 解缙这时候才服气了：“先生，这是何理？” 陆渊笑道：“这些水经过高压，便化为了细小的水滴，而阳光射到空气的水滴里，便会发生光的反射和折射。” 朱标虽然不懂什么是光的反射和折射，但他也是相信了雨是水滴凝聚成的。 “先生，什么又是光的反射和折射！”解缙已经跑到了陆渊近前，眼中满是对于知识的渴望。 此时，牛肚之中的水也消耗光了，淅淅沥沥的水从竹竿上流下，陆渊干脆将竹竿拿到了旁边的水塘。 竹竿往水塘里一插。 “你看看这竹竿。” “竹竿插入了泥里。”解缙道。 “还有呢？” “还有........”解缙突然叫了起来，“竹竿弯曲了！” “不错，这也是因为光的折射。”陆渊说道。 “我们能看到物体是因为光进入了眼睛，而光从一种介质斜射入另一种介质时，传播方向发生改变，从而使光线在不同介质的交界处发生偏折，这就是光的折射。” 解缙又沉默起来，这些知识都是他闻所未闻的，实在是超出了他的认知。 而旁边的朱标和郑恒，已经懵圈了，像是呆头鹅一般。 这些话，怎么就像是天书呢！ 陆渊接着又和他讲了海市蜃楼等现象，解缙又是惊了，没想到这些神迹也可以用科学来解释。 两人聊着聊着，直接就忘记了旁边的两人。 要不是有人来提醒石灰矿已经到了，恐怕陆渊要讲到晚上。 解缙作为学生实在是太过合格了，让陆渊讲的停不下来，着实满足了他好为人师的喜好。 既然石灰矿来了，那陆渊也停了下来。 说了这么久，他也是有些口干。 另外，制作水泥也是十分重要的事情。 没错，他准备那些东西，就是为了做水泥！ 那些东西都被拉到了药厂外围，毕竟报社这里都是读书人，也施展不开。 放到药厂外围倒是正好，也不会被郑恒看到药厂里面的情形。 到了现场，陆渊看到一块块拳头大的石灰石，又是一拍脑袋，这事忘了交待。 石灰石需要干燥之后，细细地碾成细粉，还要再用筛子筛细才能使用。 现在却是来不及了。 朱标眼见天色已经不早，便纷纷下去，准备明日再来。 郑恒自己回去，而朱标的马车带上陆渊与解缙回城。 临近国子监，一路向着陆渊请教的解缙这才依依不舍地下了车。 陆渊不禁有些无奈，这小子是真的耿直没心眼啊。 当朝太子就在眼前，却愣住话都没说几句，换了其他人早就巴结上了，也就是朱标仁厚，要是其他人，怕早就记恨上了。 “陆先生看来十分看中这学生啊。”朱标笑道。 “难得碰到这么一个虚心好学的。”陆渊道。 “恐怕不止于此吧。”朱标端起茶轻轻饮了一口。 “哈哈，既然被太子看破了，那我就实话实说了，此人之才不在杨士奇之下，有首辅之姿啊！” 第135章大明铁头娃 “此人之才不在杨士奇之下，有首辅之姿！” 朱标顿时一惊，这解缙竟然能得到这么高的评价。 杨士奇确实有能力，一上来就将宝钞提举司管理的井井有条，提出的几个政见也是被朱元璋所采纳。 而现在又冒出一个栋梁之才，朱标那个喜啊，脸上笑容都掩饰不住。 “快与我说说这个解缙！”朱标急切道。 “这解缙啊，三岁便能认字，有过目不忘的本领，能应口成诵。” “五岁便是能开口成诗。这解缙的神童之名便已经传遍乡里。” “十岁，解缙已能贯穿四书五经传注义理，读书一目数行。” 说到这里，陆渊停顿了一下。 他记得，解缙是洪武十九年，受到茹太素赏识，命县令越级除授解缙为廪膳生。 而洪武二十年，解缙举江西乡试，中解元。 第二年，解缙参加殿试，为三甲第十名，赐同进士出身，授中书庶吉士。 但同年九月，解缙便是上呈《太平十策》被老朱赶回去省亲了。 当然，这也是老朱惜才。 老朱对解缙的父亲说了：大器晚成，若以而子归，益令进学，后十年来，大用未晚也。 老朱那时候已经看出了解缙，性格莽撞，在官场是要倒大霉的，让他回去养养性子，等沉淀十年之后，方可大用。 也算给朱标留一个股肱之臣。 如今，解缙说自己是国子监的学生，倒是出乎了陆渊的意料。 是史书有误，还是因为自己的出现，造成了蝴蝶效应。 陆渊正在沉思，而朱标却是见他愣神，不由喊了两句。 陆渊这才回神：“刚才想到了一些事情。” “咳，说回这解缙。” “洪武二十年八月，解缙举江西乡试，中解元。” “武二十一年一月，解缙赴京会试。二月，解缙参加礼部会试，为第七名。” “三月，解缙参加殿试，为三甲第十名，赐同进士出身，授中书庶吉士。四月，呈《大庖西封事》，不久又上《太平十策》。九月，与兄同被皇帝赐归省亲。” “洪武二十二年，解缙因为入兵部索要仆役时傲慢无礼，遭兵部尚书污蔑，改任江西道监察御史。九月，再次与解纶同归省亲。” “洪武二十三年，解开病，敕赐解缙与父亲回归故里。” “洪武二十四年，替虞部郎中王国用起草《论韩国公冤事状》，主张为李善长平反。五月，同父亲回归故里，终养老父于家。” 朱标听得这里也是有些懵了，这几乎一年一次给这解缙放假，这在老朱这里可是没有先例啊！ “这解缙是做了什么，为什么一次次被赐归省亲？” 其实陆渊也是有些无语，这换什么人都明白老朱的意思了，也该收敛性子了。 但解缙偏不，就是莽！ 这就是大明铁头娃啊！ 要不是解缙有才，得到老朱的喜爱，坟头草都有两米高了，哪里会一次次警告你！ “殿下，以为现在的朝廷如何？”陆渊不答反问道。 朱标犹豫片刻才道：“父皇励精图治，改革政务，清楚贪腐，如今朝廷一片清明。” “怕朝廷衮衮诸公都成了保守派，遇事睁只眼闭只眼，只求能活到退休吧。”陆渊毫不留情地解开这层遮羞布。 朱标神色一滞，确实如同陆渊所说。 经过空印案、胡惟庸案、以及最近的郭桓案，法司各级官员不断逮捕大臣，很多今天同朝为臣的人第二天就不见了踪影，真可谓腥风血雨，变幻莫测。 官员那是真不敢伸手了，甚至有些不敢开口了，一个个都是得过且过。 “但解缙不同，他年轻气盛，为官之后更是敢于直言，针砭时弊，概述了自己的政治思想和治国理念。” “但也因为其性格耿直，直言不讳得罪了许多官员，因此屡首弹劾。” 朱标沉默下来，解缙是有才华，但显然不适合当官，至少不适合在中枢。 陆渊继续道：“陛下原本是想晾解缙十年，但十年之期未到，便已经是朱允炆登基了。” “建文帝召解缙回京，本打算重用。解缙却是被权臣弹劾，守孝不满就入仕者，属于不孝。” “于是，建文帝又将解缙贬到河州。” “建文四年，燕王登基，九月解缙入并直文渊阁，参预机务，这也就是内阁的雏形了。” “一同入阁的还有：黄淮、杨士奇、胡广、金幼孜、杨荣、胡俨六人。” “朱棣十分倚重解缙，任命解缙为内阁首辅。甚至直言：天下不可一日无我，我则不可一日少解缙。” “朱棣编撰《太祖实录》由解缙主导，解缙还担任科举主考官。永乐元年七月初一，朱棣命解缙、姚广孝率领2000多位文臣编撰《永乐大典》。” “《永乐大典》全书两万多卷，汇集了古今图书七八千种。” “可谓是凡书契以来经史子集百家之书，至于天文、地志、阴阳、医卜、僧道、技艺之言，备辑为一书！” “可惜，后世这本巨作却是因为战火大半被毁，实在可惜。” 听到这里，朱标也是一叹，可惜这些荣耀都是老四的，跟他没一毛钱的关系！ 陆渊也是适时转换了话题：“解缙的才华独领风骚，在朱棣面前也很得宠，风头压过其他内阁大臣，即便是六部尚书也是不能比。” “但解缙最不该是参与了储位之争。” “朱棣喜欢在靖难之变中征战有功的二子朱高煦，不喜欢身体肥胖、性格柔仁的长子朱高炽。” “一次，朱棣私下问他对储君之事怎么看。解缙直言道：皇长子仁孝，天下归心。” 朱标听到这里也是嘴角一抽。 他对于朱高炽还是很喜欢的，那胖小子性格有些地方和他很像。 但没想到竟然会被朱棣所不喜，还要靠自己的儿子才能稳固太子之位。 “但朱棣对于朱高煦，十分宠爱，有时候在礼制上甚至超过了太子。” “因此，解缙数次劝谏，要朱棣注意约束朱高煦。却是被朱棣认为他是离间骨肉。” “朱高煦因此对解缙怀恨在心，借机诬陷，让朱棣直接将解缙贬谪到了交趾。” “永乐八年，解缙被贬三年后，回京述职。” “原本解缙想要上奏皇帝，重回中枢。” “但朱棣却是忙着北征，，解缙见不到朱棣，只好去觐见太子。” “可惜，这件事情再次被朱高煦所利用，待朱棣归来后，朱高煦立即向朱棣告状。” “解缙还未走到交趾，锦衣卫一路追到广东，将解缙押解回京。” “即便在囚车之中，解缙依然在写奏折，他看到赣江两岸干旱严重，决定上书请求朝廷修筑水渠，灌溉良田。” “解缙即便身陷囹圄，依然心系百姓。”33qxs.m “这才是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 “可惜解缙被押入昭狱，一关就是五年。” “锦衣卫指挥使纪纲向朱棣汇报诏狱内的囚犯名单，朱棣偶然看见解缙的名字，问纪纲道：解缙竟然还活着？” “锦衣卫指挥使纪纲心领神会，回到监狱里，用酒把解缙灌醉，随后命人将他埋在积雪当中。” “学士不须笑我俦，磊落与尔同千秋。” 陆渊最后吟了一句解缙所做之诗。 这首《采石吊李太白》是解缙怀念李白所做，但他也没想到自己会落到一个与李白像似的结局。 让人唏嘘不已。 朱标听完，久久不言，良久长叹一口气。 朱标感到有时候能预见未来也并非什么好事。 如今解缙不过是一个聪敏好学，意气风发的少年，但他却是预见到了他中年颠沛流离，最后死的不明不白。 那是如此凄凉。 “走，去你那里，我想大醉一场!”朱标重重地拍了一下陆渊的肩膀。 第136章这学不上也罢 翌日，阳光正好。 朱标看起来已经没有昨夜的消沉了。 昨晚，在陆渊这里喝得不醒人事，还是沈五将他抬回去的。 等他们坐马车来到西山，早就看到解缙在那等着了，只是外围有士卒把守，他没法进去。 “解缙，你不是国子监的学生，为了不上学？”陆渊问道。 “那先生教的学生都会了，这学不上也罢！”解缙理直气壮的说道。 这大概就是学霸吧！ 一行人来到昨天那处小院，便看到院子里架起了石磨，两头驴正拉着石磨。 而旁边的石灰粉已经堆了一小堆。 陆渊上前捻了一点搓了搓，粉末细腻光滑，已经达到了要求。 但陆渊却是对于这效率有些不满，这石磨磨了一夜，也就弄出了个二三十斤，这点量铺个房间都难，又怎么修路。33qxs.m 看来，其他的工业配套设施也要跟上了。 陆渊又看了下，那些黏土粉末、炭渣也是达到了要求。 陆渊便让人取了一些原料，按照比例将三种材料混合在一起，进窑煅烧。 “陆先生，这究竟是何物？”朱标看的十分好奇。 他昨日只是听陆渊说能修路，但这东西又是磨，又是烧的，怎么也不像是修路的东西啊。 旁边的解缙也是睁着好奇的大眼睛。 昨日陆渊说的话，他回去想了很久，一夜没睡，蹲在院子里研究水中的竹子。 今天城门一开就往西山跑了。 “殿下且看着便是了。”陆渊说道。 “若是用此物修路，不但平整光洁，不畏雨水，而造价却是比石板路要低得多，若是推广开来，之后往来货运的速度至少提高三倍！” “殿下想想，如此一来，发动北征能节省多少花销。” 朱标思索起来。 大明建立至今，已经发动了四次北征，每次花费都不下于两百万两！ 而在这其中七成花销都在大军粮草，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但长途运输粮草消耗巨大，至少在路上便要消耗3成！ 而远征也并非等开打了才运输粮草辎重，实际上朱元璋现在已经在准备明年的远征了。 现在便已经在分批运输粮草到边关军镇。 也就是每次还没开打，朝廷便要消耗了四五十万两！ 朱标自然是肉疼的，但如果真能如陆渊所说，运输速度提高三倍，那这部分消耗便会至少减少一半！ 朱标的眼睛顿时亮了！ “这究竟是何物？” “此物，我将其命名为水泥。”陆渊笑道。 “水，泥？”朱标和解缙都是有些懵逼。 水就水，泥就是泥，水泥又是什么？ “别看这东西和泥沙一样，等到成型，那便是硬如铁石，可以经受人马踩踏。而此物不只能用来修路，用来建房、铸城那也是顶好的！” 陆渊又将水泥的作用与他们细细说了，直听得两人眼睛发亮。 聊了一个时辰，高窑里面的水泥也烧好了。 熄火开窑。 解缙这小子还想直接上手，陆渊眼疾手快将他拉住，否则这手就不能要了。 等到熟料冷却之后，陆渊看了一下这料子已经是暗灰色的了，却是如同一个个结块的水泥球。 这就是熟料了，但还需要继续加工。 大明这工业条件没法做出高标号水泥，但这土法水泥已经远远强过现在用的灰浆、夯土了。 陆渊又让人将熟料与打铁剩下的矿渣同磨，最后才得到七八斤的水泥。 陆渊已经人麻了！ 大明的工业还是太落后了啊！弄一点水泥都这么费劲，这还是土法水泥！ 想要做出工业水泥，还不知道有多难！ 但话都放出去了，今天咬着牙也要做出成品水泥来。 “这就好了吗？”朱标好奇地也是伸手捻起一点。 “这该如何用？”解缙也是有样学样。 “这还有再加工，才能用来修路。”陆渊这话也是有些无奈。 就弄这些步骤，都已经到了中午。 而朱标也是无语了，这也太麻烦了，也不知道到底修成的路是什么样的。 陆渊也没废话，让人将成品的水泥与河沙按照1:3混合搅拌，而后加上水混合成砂浆。 陆渊想了下，这点砂浆，干脆用来铺院子，虽然也是不够。 陆渊让人找来代替的工具，直接亲自上手。 主要是这些匠人也没弄过这个啊！ 半个时辰后，陆渊直起身子，小院之中有三分之一的地方铺上了水泥砂浆，灰黑色的土层边缘用木条垫着，用以定型，上面被陆渊抹得平整。 虽然比不上那些泥瓦匠，但陆渊自我感觉还是不错的。 “陆先生，这成了吗？” “咳，这要等水泥干了，明日再来吧。”陆渊也有些尴尬。 这大半天就耗在这里了。 “咳咳，那本宫明日再来。”朱标虽然也是觉得消耗了太多的时间。 但只要想到陆渊所说的水泥的神奇，就感觉这时间花的还是很值得的。 解缙也是被朱标带走，看来是想考察一下这少年神童的才学。 陆渊去洗漱了一下，刚才身上脸上沾了不少灰。 “沈五，你丫的刚才去哪了？”陆渊突然看到院子外的沈五喊道。 刚才，陆渊本来是想抓他的壮丁的，可惜没见到人。 “公子，有一件事情，你一定愿意听。”沈五神秘的说道。 “什么事，莫非是你终于让晶儿答应跟你私奔了？”陆渊道。 晶儿是梅妍楼的一个清倌人，一次给他们弹唱之时，沈五就是看对了眼，从此每次去都要点她来唱上两曲。 “咳咳。”沈五将陆渊拉到后院的一个小屋。 “江夏候完了。”沈五压低声音道。 陆渊并不意外：“具体说说。” “昨日江夏候被押解进京，昨晚便是传出消息，江夏候被褫夺爵位，贬为庶人，家产全部罚抄，家眷与其一同流放密云，终身不得回京。” “那周骥呢？”陆渊问道。 “昨夜在城外被车裂，当着江夏候的面。”沈五冷淡地说道。 这个结果既在陆渊意料之外，却也在情理之中。 因为陆渊的出现，周骥事发被提前了。 以至于周骥并没有真正成事，老朱终究还是记着一点兄弟感情，没有下死手。 不过周德兴也算完了，被罚到北疆，成为庶人，那也别想翻身了。 那周骥对于陆渊来说也就是脚上的癞蛤蟆，纯粹恶心人！ 不过也因为他，陆渊和徐允恭的关系那也是一起挨过打的铁兄弟。 就连李景隆那厮最近也是混得颇为熟络。 这也算是周骥一点价值吧。 第137章 研制水泥 翌日。 小院中几人重新聚集，陆渊亲自将那些木框清理掉。 便看到灰白色的混凝土层与旁边的泥土形成鲜明的对比。 朱标好奇地按了按，感觉十分坚硬。 而解缙也是好奇，昨日还是和砂浆一般的东西，今天就如此坚硬了。 朱标的手不住地在上面摸着，这水泥简直和石板也没什么差别嘛！ 若是真能推广开来，各地官道全部铺设上水泥，那通行运输可就快多了！ 他也是知道那些土路平时还好，一旦下雨那就是泥泞不堪，就算天晴了也是坑坑洼洼，需要派人修葺，耗时耗力。 若是遇到紧急军情，那时间就被耽误了。 而换成这水泥路，就没有这种问题了。 “这水泥好啊！”朱标不由称赞道。 只是朱标却是突然看到陆渊一直皱眉不语。 “陆先生怎么了，这水泥有什么问题吗？” “且先等等。沈五，你去拿个锤子来。”陆渊看向沈五。 沈五没问为什么，很快拿来了一个锤子。 陆渊直接让他用锤子砸这水泥地面。 随着“砰砰砰”的沉闷声响，沈五不过砸了六七下，边缘的一大块水泥便是碎裂开来。 陆渊眉头一皱：“这水泥不行。” 朱标惊住了：“陆先生，在我看来这水泥虽然没有石板坚硬，但用来铺路也足够了。” “不，这水泥之事，关乎道路建设，房屋安全，不可马虎，且让我再试验几次。”陆渊叹了口气。 他之前也是没想到自己熟读穿越者宝典，竟然会栽在这小小的水泥上面。 不过，他也是有了头绪。 “陆先生，你现在还兼任主编，这还要管这水泥研制，是否有些过于操劳了。”朱标说道。 “我们之前不是说好了，我就当三期的主编吗，殿下还没找好人选呢？”陆渊无语道。 “咳，其实本宫找了，已经在找了。”朱标含糊道。 陆渊仿佛看到了前世的无良老板。 “其实殿下也不用为难嘛，眼前便有一人十分适合。”陆渊说道。 “你愿意连任主编一职？”朱标惊喜道。 “不愿意。”陆渊十分直白。 朱标：那你说个啥儿！ 只是朱标很快跟随陆渊的目光看到了角落不时观察着石灰与沙土的解缙。 “这十分太过年轻了，他还是个学生。”朱标说道。 “那不是更刺激.......咳，我的意思是说，莫以年少论英雄，古有甘罗12岁拜相，这解缙十六岁当主编，已经算晚了。”陆渊道。 “何况这解缙为人刚直，敢于直言，正适合作为主编。” 朱标看了一眼解缙，他并没有注意到这边。 朱标开始思索起来，报纸如今虽然才发布了三版，但在京畿地区已经具有很大的影响力了，众多文人每期都会购买。 甚至一些外地的官员也会托行商购买报纸以了解时事。 毕竟邸报的间隔时间比报纸还长，终究不如报纸方便。 如此一来，报纸主编的人选就十分关键了。 必须要值得信任的人来做。 朱标也是调查过解缙的身世。 解缙是江西吉安府人士，解家在当地也算望族，祖父解子元是元朝官吏。 父亲解开二魁胄监，五知贡举，却是不想当官，一心从事著述、办学，培养人才。 有一个兄长名为解纶，任中亦官御史。 家世还是十分干净的。 “他的能力应该是够了，但还需要考察一番，我再了解一下。”朱标斟酌着说道。 “那行吧，反正我是不管了。”陆渊十分干脆地说道。 朱标神色一滞：“陆先生，你那不能不管啊，这下期的报纸怎么办？还有那科学实验可不能断更了。” “放心吧，下期的报纸已经差不多截稿了，而科学实验我会隔一段时间将内容发到报社的。”陆渊道。 “那就好。今日还有事，那边告辞了。” 朱标走了，还硬是把解缙拉走了。 陆渊却是思索起来，这水泥的问题到底出自哪里。 其中不外乎几个原因。 水泥的配比不对，但陆渊首先便排除了这个原因。 那便是水泥本身质量不够了。 这就麻烦了！ 陆渊围着高窑转了一圈，便是发现了问题。 这高窑的温度不够，现代水泥的烧制，需要1500度的高温，而且需要保持温度到足够的时间，这个高窑显然无法达到。 陆渊想起之前宝钞提举司的几个老匠人，那窑烧得是真的好，又密封，又结识。 陆渊便让人将其请来，准备在这里建几座高窑，用以烧制水泥。 但他看到那驴子和石磨又是皱起眉头。 现代工业制作水泥都是用大型的球磨机加风选来实现粉末化。熟料、辅料矿渣都需要加工成极细的粉末。 陆渊现在虽然用石磨加人工筛选，勉强能用，但那效率上面根本无法满足陆渊的要求。 就这速度，想要给京城修城墙都难，又如何实现全国建设快车道！ 陆渊又觉得应该将水泥工厂建在河边，再建设水力磨坊，用水力代替牲畜。 只是这样一来，他要做的事情就太多了。 千头万绪，一下子让他脑袋发闷。 “不行！在现代就打工，穿越了怎么还继续打工！” “老子要摸鱼！”陆渊发出这样的感慨。 于是，他直接去了梅妍楼，重温秋棠柔软的怀抱。 三月廿三，今日无事，勾栏听曲。 三月廿四，无事，勾栏听曲。 三月廿五，勾栏听曲。 三月廿七，陆渊怀抱着秋棠那光滑洁白的娇躯，心中暗忖，陆淮之啊陆淮之，你怎么能如此堕落！ 三月廿八。我的意志力还是比较强的，没有堕落在秋棠的温柔乡之中。 陆渊揉着后腰，如此想着。 昨日，第四版的报纸也是如期发布了。 年仅十六的解缙便是坐上了主编之位。 陆渊翻看着报纸，这解缙果然干的不错。 第四版的报纸翻完，马车也在西山停下了。 “陆大人，高窑已经建好了，你可以查验一下。”几个老工匠一见到他，便是喊道。 高窑是以青砖搭建，内里涂抹灰浆。老工匠的手艺很好，搭建的十分平整。 “陆先生！” 陆渊正观察着高窑，便听到一个略显稚嫩的声音。 “大绅，你不在报社待着，过来做什么？”陆渊一看，来的又是解缙。 “陆先生，报社的事情，我都忙完了，这才过来看看有没能帮上忙的地方。”解缙说道。m.33qxs.m 陆渊一想，这小子作为苦力还真是不错。 之前他处理报社那么多事情，也是有些头疼的。 但解缙竟然这么快就处理完了。 “那你就在旁边先看着吧。”陆渊说道。 解缙睁着大眼睛，连连点头。 第138章水力磨坊与灌钢法 陆渊没有再管解缙，而是让工匠再烧了一炉胚料，但这次的颜色虽然比之前更深了一些，但陆渊依然认为不够。 “陆大人，还是不行吗？”老工匠见他皱着眉头问道。 “这不是高窑的问题，而是我们的问题。”陆渊道。 “啊？” “这一炉不行，那是因为前面的高窑没有预热，内里的温度达不到要求，现在再烧一炉。”陆渊说道。 一个时辰之后，高窑打开，工匠冒着高温将一块块水泥胚子取出，陆渊顿时一喜。 “这次成了！” 陆渊等待水泥料胚冷却，让人拉到了水力磨坊。 一座座磨坊建设在江岸支流，如同一座碉堡，而外面的水车足有六七米。 河岸边一群工匠忙碌着，已经有一座水力磨坊建成了，但旁边还有四座磨坊正在动工。 大明对于水泥的需求一定是巨大的，即便五座也是不够的。 陆渊已经规划后续继续扩建。 河边地势一级一级往下降了有三到四米，冲向一个立轮式水磨房。 带动着立轮水车转动着，发出哗哗声响。 而随着外面水轮转动，带动磨轴，接着让千斤重的磨盘转动起来。 这完全是明代的工艺。 水车轮轴装有多组齿轮，名为水转翻车。 陆渊看了一下，磨坊角落已经堆了两筐磨好的水泥熟料。 “这一座工坊全力运转，一天能磨多少料子？”陆渊问道。 “回大人，若是磨麦子能磨千斤，但这水泥不好磨，还要磨的细，一天能产300斤。”工匠说道。 陆渊微微颔首，水力磨坊的效率是畜力磨坊的三倍，虽然造价更高一些，但效率和质量都大大提高了。 而水力磨坊再进一步那就是蒸汽磨坊了。 陆渊现在暂时还没法制作蒸汽机，但他考虑先升级大明朝的制造业，做出金属零件，将磨坊的木质构件替换成金属构件。 正好建造了水力磨坊，陆渊准备将其中一部分改造成水力车床。 最初的车床出现在十三世纪的西方。 早期的车床用脚踏板旋转曲轴并带动飞轮，再传动到主轴使其旋转，称为脚踏车床。 而同一时期，明朝出版的《天工开物》之中也记载了一种磨床，用脚踏的方法使金属盘旋转，配合沙子和水来加工玉石。这个就类似于现代加工中的镗削，用特别的砣一点一点地把内部的玉磨掉。 但这些车床都是使用人工动力，效率太低。 陆渊将其改造成水力驱动，将会大大提高效率。 陆渊直接将几种车床的图纸画了出来交给了从宝钞提举司调过来的老工匠。 那位名叫许老的工匠早在元庭之时便是宫中老匠人，技艺高超。 这事情交给他，陆渊也是放心。 接着陆渊又安排了人开始修路。 虽然现在水泥产量还不高，但陆渊也就安排了十多个人修路，慢慢修。过些日子水泥产量就能上来了。 这事情陆渊不用操心，昨日他就教了几个工匠水泥的搅拌和铺设，只要让他们带领工人就行了。 这边的事情交待完了，陆渊又考虑起钢铁的事情。 到了明初之时，全国探明的铁矿产地多达245个，比元朝多了5倍。 而洪武年间，朝廷甚至因为库存铁过多，两次罢停各处官营铁冶。 说明，这时候铁矿是不缺的，缺的是质量高的钢铁。 想到这里，陆渊直接拉上沈五往冶铁司而去。 冶铁司也在西山，距离水泥厂并不远。 “两位官爷，到此所谓何事？”两人来到门口，一个工匠便迎了上来。 看他们两人一个衣着相貌皆是不凡，另外一个穿着锦衣卫的飞鱼服，态度倒是十分恭敬。33qxs.m “带我去见这里的主事，太子殿下派我前来。”陆渊直接掏出了东宫的令牌。 这还是为了出入东宫，朱标给他的。 那工匠虽然也认不太出这令牌，但看那造型和工艺也知道不凡，连忙在前面引路。 冶铁司内热火朝天，有匠人鼓动着风箱。 “小心咯！”几个匠人呼喊着。 一个管子中流淌出明亮的铁水，顿时热气升腾而起，铁水流到下面的方塘内。 数人执持柳木棍排立墙上，一人用泥粉抛射其上，众人立即用柳棍疾搅，柳棍每炒一次，便要换上新的，等到方塘内铁水稍冷之时，便有人将其分割，用以锻打。 这就是熟铁法，陆渊也是第一次见《天工开物》内记载的方法。 而在现代工业之中，这叫住生铁氧化脱碳。 让铁在液态半液态下，利用空气中的氧来氧化生铁中的硅、锰、碳。在整个过程中要快速地搅拌金属。 “两位官爷小心一点，那是铁汁，可烫着呢！”工匠提醒了一句。 陆渊微微颔首，离着远了点。 陆渊又看向前边的铁毡，有几个匠人正在锻造长刀。 用熟铁打成薄片如指头阔,长寸半许，以铁片束包尖紧，生铁安置其上。 又用粘着泥土的草鞋盖在上面，泥涂其底下。 洪炉鼓动，火力到时,生钢先化，渗淋熟铁之中，等两者渗透在一起。 取出锤打，再炼再锤。 这便是团钢，而在《天工开物》里称为灌钢法。 灌钢法操作简便，容易掌握。 以灌钢法制作兵器，冶炼时间短，大大提高了效率。 而造价更是远远低于百炼钢制作的兵器。 陆渊突然看到一个角落里，穿着布衣的老头正摆弄着硫和碳等东西，将其灌到铜管里面。 陆渊顿时一头黑线，这怕不是在摆弄黑火药，但在冶铁司这种到处都是明火的地方弄这东西，怕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陆渊顿时不由多看了两眼。 便听那引路的工匠道：“那位是陶万户，官爷别看他这样子，老头子之前也是带着一千弟子来投靠陛下，并献上诸多火器技艺，在历次战事中屡建奇功，被陛下封为万户。” “既然是精通火器的大师，那为何会在这冶铁司？”陆渊问道。 那工匠顿时露出不好意思的神色：“在下名为钱宁，乃是冶铁司的经承。而陶万户曾经对在下有传道之恩，他托在下制作一些东西，在下不好拒绝。” 第139章华夏载人航天第一人 陆渊觉得这名字有些熟悉，皱眉思索片刻，却是恍然大悟。 陶万户原名陶成道! 这可是华夏载人航天第一人啊！ 陶成道因为功劳显赫，被元璋封为万户，渐渐的本名倒是没有人喊了，都喊陶万户。 陶成道本熟读诗书，但因为元朝腐败，不愿参加科举考取功名，不爱官、爱科学。 非常喜好钻研炼丹技巧，一次炼丹事故后，就转为试制火器，成了一名火器专家。33qxs.m 朱元璋称王之后，向天下广纳贤才，陶成道便带着一千弟子和火器技艺来投靠老朱了。 在诸多战争之中，陶成道的火器也是立下大功。 大明建立之后，陶成道依然坚持火器研究，并生出了个惊人的想法，即通过火箭的推力，将人送上蓝天，实现古书中描述的飞天梦想。 于是，陶成道设计了航天装置，蛇形飞车、大号火箭、大号风筝。其目的是想借火箭向前推进的力量，加上风筝上升的力量飞向前方，最后再利用风筝平稳着陆。 最终，陶成道双手各持一个大号风筝，坐在一辆捆绑着四十七支大号火箭的蛇形飞车上，然后让仆人点燃大号火箭。 不幸的是火箭爆炸，陶成道也为此献出了生命。 华夏，乃至世界上第一位航天英雄，就此陨落。 后世，陶成道成为世界公认的航天始祖。与此同时，为了纪念陶成道的航天壮举，国际天文联合会将月球背面一座环形山命名为“wanhoo（万户）”，于是陶成道的名字被永远镌刻在了月球上。 陆渊没想到竟然看到这位航天先驱者！ “钱宁！你杵在那里做什么，快把我要的铜管都拿来！”远处的陶成道喊了一句。 “师傅，我马上去，等我招待完这两位官爷。”钱宁道。 “呸，钱宁，老子使唤不动你了是吧？快给老子去！”陶成道顿时暴跳如雷，指着钱宁的鼻子骂道。 陆渊不由哑然失笑，没想到这老头子倒是有个性。 “钱经承，既然陶要求，你便先去吧，我的事情等等也无妨。”陆渊笑道。 钱宁还有些迟疑，但陆渊让他放心去，自己也是想看看陶成道的手艺。 钱宁这才一步三回头地去了，而陆渊则是走到了陶成道身边，看着他忙碌。 陆渊看到那些工具，便是明白了陶成道是想要制作用于飞天的火箭。 装着火药的管比绑在箭矢上的竹筒远远要大的多。 当看到陶成道的配比之时，陆渊忍不住开口了：“陶老，错了，这火药的配比错了。” 陶成道抬起头，看到竟然又是陆渊这个年轻人顿时忍不住了。 说他其他的都可以忍，但唯独说他火器技艺不行忍不了！ “老夫浸淫火器多年，岂会不知道火药配比！” “一硝二黄三木炭,加点白糖大伊万！”陆渊脱口而出。 陶成道顿时皱起眉头，他自然知道一硝二黄三木炭乃是指火药的配方，只是后面他却是不知了。 “这白糖和大伊万是何物？” 宋代的糖已经很多了，有糖霜、蔗霜、糖冰、冰糖、沙糖、蔗糖、石蜜、乳糖等等。 却是等到明朝中期‘黄泥水淋糖法’的出现，才能制作出现代的白糖。 甘榨蔗汁，盛入缸中，然后用火熬，等到变成了成黄黑色的糖浆，倒入桶中凝结成黑沙糖。 然后取一口缸，上面安放一个瓦质漏斗，用稻草塞的漏口，将黑砂糖倒入漏斗中，等黑沙糖结成块，再去掉稻草。 然后用黄泥水淋漏斗中的黑砂糖，黑渣从漏斗流入下面缸中，漏斗黑砂糖就变成了白霜，最上一层约五寸多，非常洁白，就像是现代吃的白砂糖一样。 “这白糖乃是用蔗霜处理之后得之，而大伊万便是形容威力巨大的火箭，一发足有毁灭城池。”陆渊解释道。 “这为何要在火药之中加上糖？”陶成道浸淫火器之道多年，但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么离谱的配方。 在他心中，糖这种东西都是孩子解馋的玩意，无论如何也无法和火药联系在一起。 “成与不成，陶老一试便知，若是不行，也不过是浪费一点时间而已。”陆渊淡淡说道，接着他将黄泥水淋糖法详细地与陶成道说了。 陶成道眉头深深皱起，但陆渊知道对于陶成道这样的大匠来说，任何一种可能他都不会放弃。 陶成道下定决心，也不等钱宁，收拾了东西转身就走。 留下陆渊与沈五两人。 “公子不会是在戏耍这老头吧。”沈五突然说道。 “你看我像是那么无聊的人吗？” “像！” “你他娘的！” “哎，我师傅呢？”钱宁回来没看到陶成道顿时有些奇怪。 “陶老突然想到一个配方，回去试验了。”陆渊说着谎话，脸不红心不跳。 “哎，他这人就是这样子，一辈子都沉迷于火器技艺，还请不要见怪。”钱宁歉意说道。 “无妨，我十分佩服他这样的大匠。”陆渊真诚道。 陆渊的反应倒是让钱宁有些惊讶，毕竟在这个时代工匠的地位很低，也不过是排在低贱的商贾前面一些，并不受人重视。 “真是不巧，主事正好外出了，之前还不知道两位官爷为何而来？”钱宁突然想起了正事。 “太子殿下新得一种炼铁之法，特让我等前来试验。”陆渊说道。 “竟有此事，还请使者细说！”钱宁顿时大喜。 陆渊在来之前便已经思索了现代能实现的炼铁技术，那便是高炉加上转炉实现炼铁。 高炉的作用是将铁矿石加热到1600度以上，使其融化为液态，但铁水在加热过程之中会吸收大量的碳，因此得到的铁水含碳量特别高。 在这个年代没有除碳的方法，所以从高炉出来的铁只能铸铁，无法用来锻打。 同时，原材料及燃料中的杂质也会影响铁水的质量。 而转炉的作用是不断搅拌铁水的同时往铁水吹空气，主要是空气之中的氧气，让铁水之中的碳和氧发生反应，生成二氧化碳，从而不断降低铁水中的含碳量。 从而得到高碳钢、低碳钢、熟铁等不同特性的钢材。 事实上，大明的熟铁法便是依靠着这个原理，只是现代的工艺更加科学，能更有效的生产各种钢材。 陆渊当即将高炉的图纸递给钱宁，钱宁看着那上窄下宽的圆形高炉，顿时就愣住了。 陆渊在上面标注了尺寸、材料、各地方的用途，以及注意事项，可以说直接上手建造就行了。 钱宁是懂技术的，知道若是能建成，那炼铁工艺便能进一步提升！ “请使者回禀太子殿下，下官必定不负所托，尽快建造这高炉。”钱宁郑重说道。 “嗯，很好，其他配套设施也别忘记了。”陆渊提醒道。 “遵命！” 第140章马路 陆渊将事情吩咐了下去，他倒是悠闲了。 闲来无事不从容，睡觉东窗日已红。 如此过了数日。 这日，日上三竿，陆渊还没起来。 外面的韶翠匆匆通报，太子朱标来了。 陆渊这才懒洋洋地爬了起来，洗漱完毕，来到正厅便看到了着急踱步的朱标。 “殿下为何如此焦急？”陆渊笑道。 “哎，你怎么一点不急啊？” “我应该急吗？” “哎，快跟我走一趟！”朱标拉着他就走。 等到上了车，陆渊这才有功夫问道：“殿下也该说说发生了什么事吧？” 哪里知道朱标唰地就拔出一把绣春刀，顿时把陆渊吓着了。 “殿下，有话好好说！” “咳咳，这乃是冶铁司新打造的一批宝刀，今日才送入东宫。”朱标的手在绣春刀那亮如霜雪的刀刃上面拂过。 “本宫已经试验过了，这批绣春刀更胜过百炼宝刀。” “冶铁司那边说了，这批绣春刀乃是用高炉铁料锻造而成。” “此事，是否与陆先生有关啊？” 朱标笑眯眯地问道。 “殿下既然如此说了，那我也就不隐瞒了，确实是我所为。”陆渊坦然道。 “我也正想带殿下过去看看，没想到殿下竟然已经知道了。” “时间已经过了这么多日，想必西山已经有了变化，不如问问陛下是否同去？”陆渊提议道。 朱标顿时豁然开朗：“确实是个好主意！改道御书房。” 朱标朝着马车外吩咐道。 御书房内，朱元璋正头疼着西南和福建的政务。 西南的蓝玉已经顺利清理了古州和镇远的土司残余，正在大分田地，而蓝玉随着军报送来的抄家清单，看得朱元璋也是发愣。 这些土司还他娘的真有钱！ 比老子都有钱，必须要搞他们！ 目前，西南新政施行的还算顺利，道衍和尚被蓝玉派到古州主持新政事务，目前颇见成效。 只是将乐那边就遇到了一些问题。 西南两州府是将本地势力彻底拔出，根本没有人能阻止蓝玉施行新政。但这也遇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官员不足，是以蓝玉又写信要求调遣读书人过去。 但将乐的情况却是不同，本地世家并没有完全被清除，是以詹徽推行新政遇到了极大的阻力。 便在这时，小太监进来通传。 “太子殿下和陆先生求见。” “标儿和陆渊那小子来了，快快带他们过来！”朱元璋道。 “参见父皇。” “参见陛下。” 两人行礼毕，朱元璋顿时问起了两人的来意。 “回禀父皇，儿臣今日前来乃是有一大礼想送给父皇。”朱标说道。 “哦？大礼在何处？”朱元璋问道。 “礼物便在西山，还请父皇以驾一观。”朱标说道。 “哈，标儿竟然还卖起了关子。” 朱元璋倒是提起了兴趣，他也是从蒋瓛那里得知西山那边变化很大，但这些日子政务繁忙，分身乏术，实在没工夫过去。 如今太子主动提起，朱元璋也想着借机放松一下，便答应了下来。 朱元璋也没乘坐龙辇，而是坐着马车前往。 没有引起多少人注意，便是出了京城。 朱元璋正与朱标闲聊着，突然感觉有些不对。 这马车太平稳了。 就算是临近京城的官道，因为有大量战马与马车行走，反而更加不平稳。 即便是经常修缮也是如此，但现在这情况让朱元璋感觉有些不对， 他下意识翻开马车的帘子，便看到了外面并非是青石板路，而是一种灰白色的路面，就如同一整块大石头雕琢一般平滑。33qxs.m “这道路为何如此？”朱元璋奇道。 “这儿臣也是不知。”朱标也是看了出去，顿时惊奇起来。 “陛下，不妨下去仔细看看。”陆渊提议道。 “停车！”朱元璋喊了一声。 三人从马车上下去，朱元璋顿时惊了。 面前是一条平整非常的灰白色大道，足以并行4辆马车。 要知道即便是再厉害的工匠，修建的青石板路也是会有高低不平之处，马车行走其上，却是会十分明显地感觉到。 更令他惊奇的是这道路异常平整，如同一大块石头铺砌而成。 而朱标更是好奇地在地面用手摸来摸去：“这道路究竟是如何修成？” “陛下，这就是第一个礼物，名为水泥路，也叫马路。”陆渊说道。 “马路？陆渊小子，你莫不是为了拍我的马屁，才将这路起名为马路？！”朱元璋吹着胡子瞪眼道。 陆渊能感觉到老朱这是怒了，倒是让他有些莫名其妙。 而朱标则是在旁边向他使着眼色。 陆渊突然想到了其中关键，估计老朱这是以为马路这名字是用马皇后做文章呢。 “陛下，这马路原本是外国人发明的，全名是‘马卡丹路’是以称为马路。”陆渊解释道。 朱元璋的脸色这才缓和下来：“这马路不错。” “标儿和咱说过，这马路修筑方便，且不惧风雨，就是不知道造价几何？” “陛下，这水泥由石灰矿炼制而成，就是费一些功夫，其他的材料也不过是沙土之类。”陆渊说道。 “那这水泥强度如何？”朱元璋道。 “这水泥也可用于城防之事，若是用水泥砌墙，效果更胜于灰浆，可抵御火炮。”陆渊说道。 “好！”朱元璋大喜过望。 他之前便听朱标说了水泥的用途，如今一听这么好的东西，成本还这么低，更是欣喜。 “父皇，先别急着高兴，好东西还在后头呢！”朱标笑着说道。 “哦？那我倒是期待起来了。” 众人重新上了马车，朱元璋探头看着脚下笔直的马路，越看越是欣喜。 若是大明各地都铺上了这样的马路，那又是什么样的盛景！ 而坐上马车上面几乎感觉不到颠簸，朱元璋更是满意。 “咱回去以后，也要把京城都铺上水泥路！”朱元璋豪气万丈。 “陛下，现在水泥产量不高，想要将京城都铺上水泥，恐怕不容易啊。”陆渊无奈道。 “这事咱不管，你负责督造水泥！！”朱元璋眼睛一瞪。 陆渊也是有些无奈，摊上了老朱这样一个皇帝。 第141章 水力磨坊 “父皇，前面就是新建的水泥工坊了。”朱标突然说道。 朱元璋抬眼看去，便见到河边伫立着十多座水车磨坊，水车旋转着，挥洒出点点水花，在阳光下泛着金色光辉。 而岸边还有众多工匠忙碌着，正在建造更多的磨坊。 “走，带咱看看去！”朱元璋豪气地说道。 一路上的工匠见到皇帝来了，纷纷跪地行礼。 而朱元璋也是表露出亲民的一面，有时候甚至会亲自将其扶起，还对其嘘寒问暖。 “参见陛下，参见太子殿下！”磨坊里，许老带着一众工匠迎了出来。 “不必多礼！给咱说说这水力磨坊！”朱元璋说道。 “回陛下，这水力磨坊原本一日可产水泥三百斤，而将构件换成钢铁构件之后，一日可产水泥五百斤！”许老介绍道。 陆渊一看，这动作还真快！ 原本的磨坊是用木质构件，运转起来嘎吱作响，不但降低了效率，还容易损坏。 陆渊重新设计了一套方案，将其交给了许老，让冶铁司那边零件送来就安装上。 “不错，许老这钢铁构件已经装了几座磨坊？”陆渊问道。 “送来的构件不多，才将将装配了三座磨坊。”许老道。 陆渊微微颔首，这效率勉强达到他的预期。 想要提高效率，还得靠蒸汽机。 “这就是水泥？” 朱元璋看着工匠将灰色的泥球敲碎，再与矿渣一起加入石磨之中磨成细粉。这道工序进行过后，还有工人用细筛子将粉末筛过，再放入石磨研磨，直到磨成比沙子还细的粉末。 朱元璋这才知道，为何这磨坊一日才能出产水泥三百斤了。 这工序太繁琐了。 参观完水力磨坊，陆渊又将他们带到旁边的几座磨坊。 朱元璋看到这里面却并非是石磨，而是一座台架，在台架上面有一片圆形的厚铁片，外面是一圈锯齿。 “这又是何物？”朱元璋问道。 “陛下，且看好了。”陆渊接着吩咐许老已经开始了。 便见到两个工匠将一根木头放了上去，用旁边的铁扣固定住了。然后连接上与水磨房之间的传动装置，铁片开始快速旋转起来，便见着两个工匠将木头往前推去，大片木头轻易便被切削了下来。 几个工匠施为几次，那圆木便已经变成了三片长木板。 朱标也是第一次亲眼所见：“这机械可比刨刀的效率快多了！” 他的手在木板上面摸着，啧啧称奇。 “殿下，等看过其他的车床再说吧。”陆渊说道。 “哦，竟然还有其他不同的车床？”朱标惊讶道。 接着，陆渊又带他们看了磨床、钻床、铣床，而那些木头直接从圆木，变成了可以加工的部件。 原本需要耗时半月的马车，竟然不过两个时辰就做了出来。 朱标和朱元璋都惊呆了，而许老等工匠，这也是第一次将这些车床结合起来，也是十分惊讶。33qxs.m “陛下，这些车床便是大明未来工业的基础，不只是可以加工马车，还能制造床弩、车犁、桌椅等等。” 朱元璋早年在乞讨期间，走遍了淮西的名都大邑，接触了各地的风土人情，他为了能活下来也是当过木工的帮手，知道想要做一辆马车有多么不容易，但使用这些车床却是速度提升了数十倍！ 若是这些水力车床运用到全国，那大明又将会如何？！ 大明盛世便在眼前！ “好！好啊！陆渊小子，你又立下一个大功！”朱元璋大喜，拍着陆渊的肩膀。 “标儿，你令人将这些车床图纸记录下来，等在西山试验过后，便推向全国。” “儿臣遵命！” “陛下，这水力不只是能用做车床与石磨，若是用来制作瓷器胚胎那也是能大大提高效率的。”陆渊又说道。 朱元璋虽然不明白这如何用于瓷器制作，但陆渊既然说出了，那应该便是可以的。 “好，那你尽快制作出来，然后在官窑试验。”朱元璋说道。 朱元璋说完，便是准备回去处理公务，但朱标却是将他拦住。 “父皇，这真正的好东西你还没看，怎么就想回去了？” “你小子现在也跟着陆渊学坏了，快带咱过去！”朱元璋嘴里笑骂着，却是急不可耐起来。 这前面看的东西就这么厉害，比这还厉害的东西又是什么！ 朱元璋的兴致被提了起来。 众人来到冶铁司，监事早已经在候着了，后面跟着冶铁司一众官吏。而陆渊之前看到的冶铁司经承钱宁也在其中。 “参加陛下，参加太子！”众人恭敬行礼。 “免了吧，快带咱过去看看那好东西！” “遵命！”冶铁司监事在前面引路。 监事将他们带到一个大坩埚前，四个工人轮流使用鼓风机给高炉鼓风，一股股热浪扑面而来。 朱元璋也是不由眯起眼睛。 “陛下，这东西温度很高，还是不要太过靠近！”冶铁司监事提醒道。 “咱什么场面没见过，这点不过是小事！”朱元璋挥挥手打发了那监事。 此时，几个匠人在上面的高台上将铁矿石，焦炭，石灰石依次倒入高炉之中。 场地内的温度陡然又升高了数度。 很快的，众人甚至能隐隐看到高炉之中的红色铁水。 而从位于炉子下部沿炉周的风口熊熊火焰带着高温被鼓风机吹入。 顿时，高炉之中的铁水如同沸腾一般，不断翻涌。其中还有褐色烟雾升腾而起，简直如同火山爆发。 周围的人顿时大惊失色，纷纷往后面跑去，生怕被殃及池鱼。 就连朱标也是脸色大变，挡在朱元璋面前，“父皇小心！” 陆渊眯起眼睛，他知道此时高炉之中铁水中的锰和硅氧化，形成褐色烟雾逸出，在这期间，铁水中的碳也被氧化成二氧化碳。 此时的炉温大约达到1600度，远远高于旧的炉子！ 朱元璋皱眉看了还停在原地的陆渊一眼，也是不为所动。 约莫过了两炷香的时间，高炉内的反应这才逐渐平缓。 第142章 火药与白糖 约莫过了两炷香的时间，高炉内的反应这才逐渐平缓。 之后，才有工匠靠近，用铁钩子让高炉往一侧倾倒。 下面有坩埚架在铁架之上，等到这一个坩埚装满，下面一个坩埚又被推到了原地。 “陛下，这就是冶铁司的新式炼钢法！”监事激动地说道。 “嗯，做的不错！”朱元璋看着坩埚被工匠推走，这才收回目光。 “这炉子炼出的铁如何？” “回禀陛下，这铁锭远胜于前，今后冶铁司可为陛下源源不断出产宝刀宝剑！”监事自傲的说道。 监事一声招呼，便有工匠拿来两把长刀来。 “陛下请看，这就是新式炼钢法所制长刀，可以轻易斩断旧式长刀。”监事说道。 朱元璋亲自拿起工匠送来的长刀，猛地一下砍在那把刀上，随着一声清越的金铁交击之声。 朱元璋凑近一看，发现那把刀上面出现了一个细小的豁口，而他手中的长刀却是光亮如新，看不出一点痕迹。 “好刀！”朱元璋赞了一声，又是挥刀劈砍。 “铛铛铛！”一连挥了七刀，那把旧刀直接应声而断，一截断刃飞出老远。 “哈哈哈，好！好啊！”朱元璋目露喜色，不住地抚摸着长刀，爱不释手。 那监事趁机提出带朱元璋参观工匠打造长刀，老朱正在兴头上自然满口答应下来。 一路上监事鞍前马后，极尽殷勤之能事，可以说是卑躬屈膝了。 陆渊与朱标落后一步。 “阿谀奉承之辈。”陆渊不屑道。 “陆先生真是眼光毒辣。”朱标也是低声道。 “这汪寿不过是个借机上位的无能之辈，相反，差点被他坏了陆先生的大事！” 朱标接着将他收集到的情报说了一遍。 从朱标口中陆渊才得知，原本钱宁想要推动这高炉炼铁的技艺，却是被这汪寿极力阻止。 若非钱宁还有着陶百户弟子这个身份，恐怕现在高炉还没建起来。 “若是没有这些尸位素餐之辈，我大明何愁不能兴盛！”朱标恨声说道。 便在此时，耳边突然听到一声爆响。 就连地面都在微微震颤。 众人顿时大惊，一众锦衣卫更是如临大敌一般护卫在朱元璋身前。 而那些匠人也是吓得瑟瑟发抖。 “究竟发生了何事？”朱元璋到底经历过尸山血海，还是十分冷静。 “微臣这就让人去查看！”蒋瓛也是神色警惕。 皇帝难得出宫一次，若是被有心之人利用，那他这个锦衣卫都指挥使难辞其咎！ “你们几个探查一下情况！”蒋瓛对几个锦衣卫下令道。 几个锦衣卫领命而去，很快，却是带着一个满身狼狈，头发蓬乱的老头回来了。 “回禀陛下，这爆炸的原因已经查明！” 但那锦衣卫的话，立即被那老头打断，便见那老头像是疯了一般抓住了陆渊。 “好小子，可算是找到你了！” 陆渊也是一愣，而后这才将信将疑地问道：“你是陶老？你怎么搞成这样了？” “别废话，跟我走！”陶成道拉着陆渊就往外走。 朱元璋愣愣地看着陆渊被一个如同乞丐一般的老头拉走，这才反应过来：“这是何人？” “陛下，这可能是我的师傅，火器司监事陶万户。”钱宁上前一步，躬身说道。 “哦，竟然是他。”朱元璋也是想起来了。 陶成道的火器在朱元璋攻伐各路军阀期间出力颇大，只是大明建立之后，主要的敌人变成了北元，火器对付来去如风的骑兵，却是不太合适了。 朱元璋渐渐也不重视火器司了。 “走，咱们去看看这陶万户又给咱弄出了什么！”朱元璋兴致颇高。 火器司离着冶铁司不远，走了一段距离，众人便看到空地上一片狼藉。 折断的松树，地面上破碎的铁皮，焦黑的大坑，明显这里就是刚才爆炸的源头。 而陶成道拉着陆渊一脸激动：“小子，你的方法果然有用，我改变了火药配方，又加入了你说的白糖，果然火药的威力大增，这下我可以上天了！” 陆渊一脸无奈，这老爷子一心就想着上天了。 要是真用上了这火药，倒是真能上天，灵魂上天的那种。 “陶老，这东西你把握不住。”陆渊无奈道。 陶成道顿时眼睛一瞪：“胡扯！老夫一辈子和火药打交道，能不能行不比你清楚！” 而此时，朱元璋和朱标也是走了过来，他们刚才也是听到了两人的对话。 朱元璋顿时激动起来：“你说刚才那爆炸是你配制的新火药！快让咱看看！” “呐，就是这些你自己看吧，只要再加上白糖就行了。”陶成道不耐烦地说道，一边却是依然拉住陆渊不放。 朱元璋也不在意，蹲下用手指捻着口袋里的黑色粉末，很快他的目光又落在了旁边的晶莹的细沙上面。 “这就是白糖？为何叫做糖？”朱元璋好奇道。 “这东西就是甘蔗提炼出来的，能吃！”陶成道随意道。 在场的人都是惊了，甘蔗能炼出蔗霜他们都知道。 但根本没想到这东西除了拿来吃之外还能加入火药之中，看样子加上这东西，火药的威力还能大增！ 朱元璋好奇地沾上一点，便要送入口中，却是被朱标拦住。 “父皇不可啊！” 朱元璋眼睛一瞪：“咱什么场面没见过，做乞儿的时候啥东西没吃过，这点小场面怕什么！” 朱元璋把白糖放入口中，顿时甜蜜的味道在舌尖漫延开来，这种甜味比麦芽糖之类更加纯粹。 “不错。” “陛下，这白糖不但是火药的添加剂，还有很多用处。”陆渊说道。 陆渊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 朱元璋很快明白，这里人多眼杂，说得太多反而可能暴露陆渊的身份。 “蒋瓛，你带他们下去吧，咱有要事与陶万户说。” “微臣遵命！” 很快，那些官吏都被锦衣卫带着离开，这片空地只剩下朱元璋、陆渊4人。33qxs.m “陛下，这白糖相比普通的蔗霜、糖冰等等有更容易保存和运输的优点，同时，这白糖可以用来制作酒精。”陆渊说道。 “这酒精可用于消毒，比如战士受伤之后，处理完伤口，可以用酒精消毒，这样能大大避免伤口感染。” 朱元璋也是神色一凛，他经过青霉素的事情，也是知道了一些现代医学的术语，明白伤口感染就是所谓的疮疡。 他率军征战多年，也是明白很多士兵根本不是死在战场之上，而是因为疮疡而死。 但这次西南战场之上，蓝玉曾说那万灵散救了不少士兵的性命。 若是再加上这酒精，那岂不是能救治万千士兵！ 这可是大好事啊！ 第143章威力巨大 陆渊接着又与朱元璋说了，白糖在工业和战争之中的重要作用。 糖能补充人体所需的热能和元素，每克糖可产生4千卡热量，人体70％的能量都是糖提供的，除此之外糖还可以保护人体组织和肝脏。 现代战争之中每个士兵的口粮里糖都是必不可少的，用糖制作的压缩饼干、巧克力等食物，不仅好运输，便于携带，且保质期也很长。而这些东西可以帮助士兵快速恢复体力。 糖的功能是其它物资无法比拟的，因此在战时便会成为“硬通货”。 “这白糖可是好东西！咱立即下令扩大甘蔗产地！”朱元璋兴奋道。 “哎，小子，快过来给我看看这椅子要怎么做才能做才能飞上天去！”陶成道看着陆渊根本不理自己，顿时急了。 陆渊一看，那就是一个木头圈椅，顿时感觉头皮发麻。 这陶老头是真的勇！ “陶老！你真想上天？” 陶成道连连点头：“废话，不然老夫和你说这么多做甚！” “那小子倒是有一法，可以让你上天遨游。”陆渊说道。 “快快说来！”陶成道激动道。 而旁边听闻这话的朱元璋和朱标也不淡定了，他们之前听陶成道说要上天，只是当做痴人说梦。 但这话从陆渊口中说出，那就不一样了。 莫非人真能像是鸟儿一样上天？ “陆渊小子，你快给咱说说。” 陆渊也没多话，直接从身上掏出了炭笔和纸，自从当上报社总编之后，他就有了随身携带这些东西的习惯。 陆渊直接画了一个热气球的草图，又写上了参数和注意事项。 “陶老，这东西叫做热气球，只要在球囊下面装置稳定的热源，那球囊便能带着人或物体飞上天空。”陆渊说道。 “热气球！这东西真能上天？”陶成道抢过图纸，眼睛紧紧盯着那上面的线条。 “陆渊，这东西真要做出来，咱要第一个上天！”朱元璋也是有些急切，看来帝王也是不可避免有翱翔天空的梦想。 旁边的朱标也是想第一个体验，但自己的老子都这么说了，他也没办法，谁让人家是老子。 “陛下，这东西虽然还算安全，但还是有一定的危险性，需要多做实验才能让陛下尝试。”陆渊劝说道。 “那儿臣先替父皇实验！”朱标连忙说道，他面上是一副大意凛然的模样。 “咳咳，太子殿下，有没有一种可能可以用鸡鸭等动物先做尝试。”陆渊说道。 朱标脸上一红，自己好像太急了一些。 “既然如此，陶万户等热气球做出来，必定要通知本宫，这东西对于大明至关重要！”朱标沉声说道。 “咳咳。”朱元璋在旁边咳嗽两声。 “那个父皇，到时候我一定通知您！”朱标连忙补充道。 “行，行，到时候一定通知！”陶成道抱着图纸，就想跑回去做研究。 “陶万户，等等，你先演示一下这新式火药！”朱元璋喊道。 陶成道有些不情不愿，但这毕竟是皇帝的命令，他也不敢直接违抗。 “陛下，这火药威力太大，那火炮直接炸膛了。”陶成道无奈道。 “陛下，冶铁司生产的新铁品质远胜于旧铁，若是用于铸造炮管，定然可以承受火药之威。”陆渊提议道。 “哈哈，咱怎么把这事情给忘记了！”朱元璋顿时大喜。 “蒋瓛，你立即去让冶铁司使用新铁铸造火炮！”朱元璋吩咐道。 在陶成道急不可耐之时，两个锦衣卫终于抬着火炮和炮弹而来。 陶成道掌管火器司，精研火药，自然懂得如何装弹和发射。 他先是用膛棒清理了炮膛，避免有沙子之类的杂物混杂其中，造成闷弹。 而后才用铲子将火药填充进炮管之中，陶成道这才将实心炮弹塞入炮膛，又用膛棒将炮弹和火药压实。 “陛下，这火焰威力巨大，还请不要靠近！”陶成道沉声道。 朱元璋也是记得刚才那惊天的动静，十分配合地离得远远的。 陶成道又让他们退了一段距离，这才将火绳塞进从火炮后面的孔中塞进弹药室。 而后用点火棒点燃。 陶成道也是退后几步，捂住耳朵。 而下一刻，如一声巨响如同平地惊雷！ 炮口冒出火焰和青烟，而炮弹划出一道弧线轰在前方的山壁之上。 随着一声爆响，大片的岩石混杂的尘土簌簌而落。 朱元璋和朱标还保留着火炮的固有印象，并不觉得这火药威力会增强多少。 刚才并没有捂住耳朵，这时候耳朵都是嗡嗡作响。 而等到烟尘散去，前面的山壁都出现一个缺口，大量的碎石已经将炮弹掩埋。 而这剧烈的动静也是把锦衣卫惊动，他们虽然知道皇帝在试验火药，但还是担心出现意外，连忙赶来。 “陛下，可无碍？”蒋瓛紧张问道。 浓浓的白烟飘散在空中，一股浓烈的火药味扑面而来。 片刻之后，朱元璋才回过神：“咱没事！” 蒋瓛这才带着锦衣卫躬身退远。 朱元璋脸上露出喜色：“有此火炮，何愁北元余孽！咱要御驾亲征，亲手将北元蛮子赶出漠北！” 朱元璋原本建国之后，便熄了亲征的心思，安心当一个皇帝。 但见到如此火炮，却是点燃了他征战沙场之心。 “父皇不可啊！北征之事有魏国公与永昌候等将领，杀鸡何必牛刀！”朱标连忙劝说道。 朱标这是真怕老朱一下子上头了，老朱今天也是五十好几的人了，在大明朝也算是高寿了，虽然说陆渊说过朱元璋还有十多年好活，但就怕个万一。 朱标好说歹说，终于让朱元璋打消了亲征的想法。 “标儿，立即下令制造新式火炮，还有火药也要多多储备，这次便要犁庭扫穴，一举将北元余孽灭掉！”朱元璋豪气地说道。 “陛下且慢！”陆渊突然说道。 “咱都不亲征了，你小子还有什么好说。”朱元璋不满地看向陆渊。 “陛下，在下是想说这些火炮太过落后，在下可以献上更加先进的火炮！”陆渊说道。 “哈哈，咱怎么将此事给忘了，那你小子还等什么，还不快画出来！”朱元璋催促道。 陆渊也没磨蹭，掏出随身两件套就开始画了起来。 他画的是佛朗机炮。 第144章 图纸 佛朗机炮由欧洲发明，明朝嘉靖元年由葡萄牙传入大明。 明朝前期在对北元的战争之中火器发挥了重要的作用，所谓“火器之为利也，迅如雷霆，疾如闪电”，当时的明朝人一度颇带几分得意地宣告“大明之长技莫过于火器”。 但到了明朝中期，当大明帝国遭遇沿着新航路东来的西欧殖民者时，“天朝”赫然发现对手手中的火器早已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凌驾于火药的母国之上了。 大明正德十二年，4艘葡萄牙帆船运载着使臣皮雷斯抵达广州。 为了表明对于大明的敬意，，对东方礼仪茫然无知的葡萄牙舰队指挥官按照欧洲惯例下令升旗鸣炮，却被广州官员误认为是要开炮滋事。 广州官员的描述是：善大铳，铳发弹落如雨，所向无敌。其铳用铜铸，大者千余斤，因名佛郎机。 虽然此时大明的火器已经有所发展，不论轻型的火铳抑或重型的“将军炮”，都有这样共同的缺点:第一，前装式，火药、弹子需要从筒口装入。 第二，一发打放后要等待炮筒冷却才能继续装入火药和弹子，连续打放的次数多了还会引起铳管爆炸，使得火器在实战中的应用局限性很大。 而佛朗机炮从结构上就不同于火铳。 其采用母铳衔扣子铳的结构，较好地解决了管内闭气问题。将装有火药和弹子的子铳，放入母铳膛内发射，这就避免了铳膛与火药、弹子直接接触而发生爆炸。 母铳的管壁加厚，能够承受较大膛压，也保证了发射安全。 由于子铳是单个的，便可以发射一个子铳后换上另一个。几个子铳迅速更换，就能形成“弹落如雨，所向无敌”的巨大杀伤力。 佛郎机炮的母铳炮身两侧安设炮耳，便于在炮架上的安放、转动，而且还配备准星、照门，使射击的准确性大为提高。 当时，大明朝廷震惊于佛朗机炮的同时，也并没有认为这是西洋人的“奇技淫巧”而是立即便按照着佛郎机炮进行仿制。 当年工部军器局就制造大样佛郎机铜铳32副，发各边试用。在佛郎机传入大明的不长时间里，明代朝野已将其视作御敌利器，山寨的佛郎机遂以极快的速度装备明军。 佛郎机炮的种类很多，按照体型大致可以分为小型（口径在5厘米以下）、中型（野战炮）和重型炮（舰炮或攻城炮）三种，其中小型佛朗机炮主装霰弹，主要用于杀伤人员。 而剩下的几种大型佛朗机炮不但可以装霰弹，还可以使用实心炮弹，用于破坏敌人的军阵、阵地、城墙和舰船。 可以说实用性很高了。 甚至直到抗战时期，有些地区的敌后抗倭武装还在使用。 而佛郎机炮被淘汰主要是因为膛压低，所以射程近。 再就是当时的工业水平决定了其加工精度很低，导致子铳与母管装配密封不严，漏气进一步降低膛压。 不过，陆渊自认为经过改进铸铁工艺可以掩盖其缺点。 两盏茶的时间后，陆渊将佛郎机炮的图纸画出，立即被陶成道如获至宝地抓住。 陆渊也是有些哑然失笑，这陶成道一把年纪了，却还是像个小孩子一样。 不过，这大概就是匠人对于技术的执着吧。 要是没有这种执着也无法成为一位大匠人。 “陶万户，这佛郎机炮之事便交给你了，不要让咱失望。”朱元璋说道。 “父皇，这陶万户既要研究热气球，又要制造这佛郎机炮，恐怕分身乏术啊！”朱标说道。 “这倒是。”朱元璋摸着胡须思索道。 “陛下，佛郎机炮虽然与火炮不同，但也有相同之处，我弟子之中钱宁已经学得我六七分本事，可交给他监督火炮之事，同时在下也会在旁边监制，可保不会耽误火炮之事。”陶成道说道。 “好，那你尽快去办。” 陶成道见到朱元璋终于放他离开，再也忍耐不住内心的躁动，飞也似的跑了。 “这老小子，还真是性急！”朱元璋感叹一句。 而陆渊也是感觉有些口干，他一下子提出这么多建议，换做在小说之中，至少也要写上上百章了。 不过，这些技术陆渊是将图纸给了他们，但想要实现却也不是那么简单。 看来自己可以有一段空闲时间了。 不过，陆渊为了往后自己能有更多的空闲，不得不提出一个建议。 “陛下，我有一个提议。”彡彡訁凊 “哦？这次你立下大功，有何愿望大可以说出来，咱一定满足你！”朱元璋大手一挥，豪气地说道。 “陛下，此事乃是为大明所提，并非为了在下。”陆渊说道。 “你且说说。” “目前大明的读书人，皆是研究经史子集，但这些官员往往成为一地父母官之后，却是五谷不分，更是不知农耕，乃至水利之时，这于大明百姓，大明社稷不利。” “或许，其中一些人可以通过实践学会水利农耕，但还有很多官员却是不知，这大大影响了大明的发展。” “因此，在下提议，在西山建立公塾，第一批先招收西山工匠与工人的孩子，而经史子集只是学习的一小部分，更多的可以教授他们物理、化学、数学等知识，这样培养的孩子才是全面之才。” “而大些的孩子可以凭其兴趣，教授铁匠、瓦匠等专业知识，这样他们出了学院很快就能成为专业的匠人。” 朱元璋皱起眉头：“士农工商各司其职，让他们凭兴趣做选择，岂不是乱套了。” “不过，建立公塾的事情倒是可以答应你。” “标儿，公塾的钱响就从内帑中划拨吧。” 陆渊内心微微叹了口气，这老朱的顽固观念还是没法一下子打破啊。 不过能走出建立公塾的这一步，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他明白就算他自己掌握再多的知识，想要靠自己一人改变大明，也是分身乏术。 而若是他先教授一些学生，再让这些学生培养更多的人才，那想要改变大明那就事半功倍了！ 而想要打破那些儒家学说在这片土地之上千年建立的封建统治，从那些已经被儒学荼毒的读书人改变是不可能的。 报纸只能撬开一个口子，真正要改变，还是需要从孩子抓起。 第145章鬼工球 朱元璋交待完，便是要带朱标与一众锦衣卫走了。 朱标临走之前靠近陆渊低声道：“陆先生，此次奖赏定然少不了，定然要好好庆祝一番，今晚便去你那吃酒！” 陆渊看了他一眼，你这浓眉大眼的竟然打着这个主意。 “那殿下恐怕要失望了，在下要去魏国公府拜访。” 朱标眉头一皱，蹭饭计划这就泡汤了。 “那就明天！就这么说定了！”朱标一拍他的肩膀，直接大步离开，生怕走得慢了陆渊拒绝。 陆渊也是无奈，摊上这么一个吃货。 但谁叫人家是太子。 朱标先跑了，而陆渊自己前往报社，他需要将未来几期的科学实验交到解缙手中。 陆渊一到报社就被解缙抓住了：“陆先生，可算是盼着您来了。” “这不是离着下期报纸出版还有一段时间嘛。”陆渊惊讶道。 “不是这个问题，这报纸也已经出了五期了，之前您不是交待要特别关注那科学实验的事情嘛。”解缙说道。 “是这样的，这几天，也有几个生员对其感兴趣，还写信送到了报社。” “这是好事啊！”陆渊脸露喜色，这大明读书人对于科学的探究精神很强嘛！ “咳，其中有一些人是指责这些科学实验乃是奇淫巧技，误人子弟，他们甚至联名上书到御史台，若非报社背后有殿下鼎力支持，恐怕已经大事不好了。”解缙面露愤恨。 陆渊并没有意外，实际上每当一样新事物的出现，都会引起一些人的恐慌。 比如写出《神曲》的但丁，反对教皇独裁，但被关入狱中，贫困而死。 而文艺复兴之父彼特拉克，把自己的文艺思想和学术思想称之为“人学”或“人文学”，以此和“神学”相对立。反动的教会势力对彼特拉克恨之入骨，将他暴尸示众。 而想要在封建思想盛行的大明宣扬新思想，必然也会引起儒家的激烈反弹。 “那是否有人支持科学实验？”陆渊的脸色平静。 “有倒是有一人。可惜其并没有署名，所以也并不知道到底是何人所书。”解缙虽然惊讶于陆渊的平静，但还是如实说道。 “罢了，看来想要让更多人加入其中还是任重道远啊。”陆渊叹了一声。 “不过，我已经说动了陛下，即将在西山建立公塾，到时候会挑选贫民子弟入学，这些孩子将会是大明科学的先驱者。”陆渊又是说道。 “真的吗？！”解缙露出惊喜之色，他明白若是有皇帝支持，那想要扩大科学的影响力，那就不是奢望了。 “那在下也申请进入公塾读书！” “咳咳，你现在可是报社主编，要是你跑了，那谁管报社的一摊子事情？”陆渊还真怕他撂挑子不干。 “这样，你可以在完成主编工作之后前来旁听，另外我讲述的内容也会编撰成册，供大家学习。”陆渊又补充道。 “这倒是两全其美的办法。”解缙喜道。 陆渊又与解缙谈论了一下报纸的事情，这才离开报社，找到了正做完事情的许老。 “陆大人，这翡翠老朽已经雕刻完成了，您且看看。” 许老转身回去，小心地抱出一个木箱子。 之前陆渊从徐敬祖那里获得了一颗龙石种翡翠，一直留在手中，后面看到许老雕刻手艺精湛，便是将其交给许老，委托他将其制成成品。 而直到如今，才算完成。 刚才许老不好直接给他，陆渊这才又跑了一趟。 陆渊打开箱子，便见其中摆着一颗晶莹剔透的玉球，而旁边还摆着几个小件。 那玉球比足球略小，交错重叠，玲珑精致，表面刻镂着各式浮雕花纹。 球体从外到里，由大小数层空心球连续套成，外观看来只是一个球体，但层内有层。 并且每一套球都雕镂着精美繁复飞鸟纹路。 陆渊用手一拨，那玉球滴溜溜地转，内里的每个球均能自由转动。 陆渊也是惊了，他之前只是让许老自由发挥，能做成什么东西就是什么，不要浪费材料便可。 但没想到许老直接弄了一个鬼工球出来啊！ 鬼工球，又称同心球，取鬼斧神工的意思，制作相当繁复，工艺要求极高。 明代曹昭在《格古要论·珍奇·鬼工毬》中写道：“尝有象牙圆毬儿一箇，中直通一窍，内车数重，皆可转动，故谓之鬼工毬，或高宗内院中作者”。 这东西实际上用象牙等牙雕来制作鬼工球更加合适。 玉石硬而脆，玉球的离层问题不好解决，也不容易雕入。 象牙球从开始的1层，至清乾隆时期发展到14层，广州牙雕艺人在牙球制作上多有创获，套球可达数十层。乾隆时套球已达十多层，玲珑剔透，巧夺天工。再到清末已达到25或28层，最多能刻至60层，乃是华夏象牙雕刻中的一种特殊技艺。 “这球可谓精巧绝伦，巧夺天工，没想到许老竟然能用玉石雕刻五层鬼工球！”陆渊赞叹道。 “哎，人老咯，眼睛也不好使了，若是年轻时候，那至少也要做出七层来！”许老摇头道。 陆渊更是一惊，不过也难怪，这些为皇家服务的都是大匠，随便拉出一个来，那做出来的都是国宝级的东西！ 台北故宫博物院就有一件镂雕象牙云龙纹套球，但在陆渊看来，那工艺比起这玉球还是差上一些。 “许老，这鬼工球可有名字？”陆渊问道。 许老摇摇头：“俺就是个匠人，研究的都是如何做好东西，这起名的事情，还得交给你们这些读书人、” 陆渊的手轻轻转动着玉石球，上面各种飞禽栩栩如生，而最中间的小球，竟然是由一颗碧绿葱翠的小树构成，可谓精巧绝伦。 “那不如就叫做百鸟归林套球吧。”陆渊说道。 “这名字好，还得是你们这些有文化的人来。另外，我用边角料子，弄了一些簪子和戒指，你看看。”许老又是指着旁边的小件说道。 那簪子簪杆是银质的，簪头是晶莹带着些许绿意的翡翠雕琢的兰花，颇为巧妙。 几个戒指也是打磨地光滑水润，陆渊挑了一个适合的直接带在手上，别说，还真合适。 第146章 市井见闻 “你这料子俺做了这么久的工也没见过，这质地倒是比白玉硬，颇是费了我一些功夫，可还满意？”许老问的道。 “满意，一万个满意！”陆渊很痛快地掏出一百两的宝钞，塞进了许老手中。 许老顿时大急：“陆大人，你这是做何！” “俺做匠人做了一辈子，从没遇到过您这样的好官，要是拿了你的钱，那咱还是人嘛！” “许老，做这活计这功夫可没少费，我可不能一点都不给，这像什么话。”陆渊也是坚持。 若是能一百两就拿到这样一件国宝级的东西，那不知道有多少人要疯狂。 说到底还是他赚了。 “这不行，我要是拿了，那可得被工坊那些老伙计用唾沫星子喷死。”许老也是坚持不收。 两人推迟不下，陆渊也是有些无奈。 “许老，你之前说自己眼睛有些花了？”陆渊突然问道。 “是这样哩，这人老了，看远的还好，看近处就费劲了，这玉球差点还坏了活计。”许老有些无奈道。 “那行，这钱就不给了，我改日给你弄个好东西。”陆渊说道。 “那可别弄什么宝贝来，俺也没做什么好东西，不值当！”许老道。 “您就瞧好吧。”陆渊神秘一笑。 ........ 马车进入京城之中，耳边是小贩吆喝的声音，这才让朱元璋感觉到自己不是一个高高在上的帝王，依然只是寻常的农家翁。m.33qxs.m “标儿，陪咱在这城中逛逛，体验一下这市井百态。” “爹，这大街上人多眼杂，恐怕有什么意外。”朱标劝说道。 朱元璋眼睛一瞪：“怕什么，咱这辈子要过饭，当过兵，什么没经历过，担心这担心那的，还不如回家种庄稼！” 朱标苦笑一声，老头子还是这个倔脾气。 两人穿着都是常服，朱元璋的衣服还带着几个补丁，倒是不用再乔装。 朱元璋让蒋瓛把马车停在一处小巷，从马车下来，朱元璋便已经不是那高高在上的帝王，与寻常的农家翁无异。 朱元璋在前，朱标在后，跟着蒋瓛，而其他的锦衣卫也是换了衣服，远远地跟随着。 “标儿，这京城比起之前可要热闹得多哩！”朱元璋看着拥挤的人群，露出笑意。 “自从万灵散与大蒜素销售，京城就聚集了众多商贾。” “而西山的工坊也是让众多穷苦百姓有了活计，百姓有了钱，这日子就好了，按照陆先生的话来说，这就叫做市场经济。”朱标也是笑道。 这些日子的京城变化巨大，原来随处可见的乞丐流民都不见了踪迹，而往来的商贾多了不少。 这些商贾出手阔绰，带动了京城的市场。 虽然大蒜素的销售已经在全国铺开，但各地药铺供应的量并不多，很多时候供不应求。 而万灵散现在产量不高，只有京城才有销售，这吸引了大量的商贾。 而香皂生意最近也是有了起色，一些行商也会将香皂加入采购的清单之中。 街头的小摊小贩也是多了不少，别说，生意还真不错。 “好，这百姓日子过得好了，咱高兴！”朱元璋笑得见眉不见眼，那是从心底高兴。 朱元璋这里瞧瞧，那里看看，与寻常百姓也没有什么不同。 他看到路边有一家米铺，随意地走了进去。 “掌柜的，这米价钱几何？”朱元璋随意地抓起一把米问道。 那掌柜的那双眼睛可是练过的，虽然老朱穿着破旧，但那气质根本就不是普通农汉，而身边还跟着几个人高马大的汉子，气质彪悍，这就不是普通人啊！ “客官，这都是江南的新米，一石米三钱银子。”掌柜立即点头哈腰地上来。 “那这米呢！”朱元璋又指着旁边有些发黄的米道。 “这是荆楚的陈米，一石米只要两钱银子。”掌柜还是恭敬道。 朱元璋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又问了几种米都是只问不买。 出了米店，朱元璋摇摇头：“这米价还是贵啊，百姓吃不起米。” “爹，这米价已经比去岁便宜了，去岁江南的新米，一石米可是要四钱银子。”朱标说道。 “去年江南与河南粮食丰收，这米价自然就跌了，若是遇到灾年，这米价还不知道要涨到什么田地。”朱元璋道。 “这遇到灾年，百姓除了缴税，自己家里吃都不够，自然不会拿出来卖，那些粮商的米都是来自世家大族，自然米价就高了。”朱标无奈道。 “但这样一来，一些百姓就吃不起米，只能吃草皮树根，那可是要死人的！”朱元璋肃声道。 “若是米价便宜，则伤农。”朱标也是叹气道。 粮食丰收百姓的粮卖不上钱，而减产百姓更苦，这左右苦的怎么都是百姓。 “这好处都被那些世家大族给占了！丰年合伙压低粮价，而灾年则是囤积居奇高价卖粮食！”朱元璋怒道。 “传旨各地州府、布政使司，各地粮食不得随意压价，涨价。他娘的，农民面朝黄土背朝天，忙活了一年，这好处都让这些商贾世家得了，哪有这种道理！” “儿子记住了。”朱标认真道。 “标儿，你记住，要多在民间走走，深入百姓之中，听听他们的想法，而不是身居宫闱，那样听到的都是那些文臣想让你听的，他们不想让你听的，你就听不到。”朱元璋沉声说道。 “儿子谨记！” 朱元璋没走几步，那严肃的脸色便保持不住了，恢复了老农般的样子。 见到前面有汉子卖青枣，朱元璋还上前买了一些，用袖子拢着，也不洗。 直接用手擦了擦就往嘴巴里塞：“这枣子又甜又脆！标儿你尝尝！” “是怪甜哩！” 正吃着枣子，朱元璋又看到旁边茶楼围了一群人。 “那边是做何？”朱元璋问道。 “应该是报童在讲报纸呢！”朱标回道。 “走，看看去！”朱元璋把枣核一丢，拍了拍手，就大步走了过去。 才一走进便听到里面那书生抑扬顿挫的声音传出： “榜文行到涿县，引出涿县中一个英雄。那人不甚好读书；性宽和，寡言语，喜怒不形于色；素有大志，专好结交天下豪杰；生得身长七尺五寸，两耳垂肩，双手过膝，目能自顾其耳，面如冠玉，唇若涂脂；中山靖王刘胜之后，汉景帝阁下玄孙，姓刘名备，字玄德！” 第147章 卖枣的壮士 “这说的是啥呢，这也不是政令的内容啊！”朱元璋奇道。 “陆先生说这报纸面对大众百姓，这内容也要雅俗共赏，不能都是朝廷政令，那样百姓时间长了就不爱看。”朱标说道。 “这是一本小说话本上面的内容，名为三国志通俗演义，这书孩儿也看了，写得确实不错。” “哦，那说的是汉末的事情，咱也听听。”朱元璋来了兴趣，直接和旁边的百姓一般坐在茶楼的门槛上，又掏出两个枣子吃了起来。 便听里面的报童说道：“玄德甚喜，遂与同入村店中饮酒。正饮间，见一大汉，推着一辆车子，到店门首歇了，入店坐下，便唤酒保：“快斟酒来吃，我待赶入城去投军。”玄德看其人：身长九尺，髯长二尺；面如重枣，唇若涂脂；丹凤眼，卧蚕眉，相貌堂堂，威风凛凛！” “好！”周围人听到这里纷纷叫好，有的人还掏出宝钞往里面丢。 朱元璋也是喊了一声，“蒋瓛，打赏！” 蒋瓛立即掏了一贯的宝钞抛了进去。 朱元璋翘着二郎腿，听得正舒坦，陡然往旁边一看，却是见到一个大汉，推着一辆车子，停在到店门也正听着报纸。 这大汉，魁梧有力，身高八尺有余，面如重枣，头发又短又乱，但顾盼之间隐隐透露出一股豪气。 这不是卖枣的那汉子，又是何人！ 刚才朱元璋买枣子的时候，这汉子低着头，倒是没看清这汉子的容貌！ 朱元璋一生南征北战，看人的眼光如何毒辣，一见便知此人即便不是关云长那样的英雄豪杰，那也非凡夫俗子！ “阁下不如一同入内共饮一杯！”朱元璋主动上前邀请。 “俺，俺就是个庄稼汉，身上脏的很，可不敢进去。”那汉子低着头，便想推着车子离开。 此时，里面传来报童的声音：“其人曰：“吾姓关名羽，字长生，后改云长，河东解良人也。因本处势豪倚势凌人，被吾杀了，逃难江湖，五六年矣。今闻此处招军破贼，特来应募！”m.33qxs.m “吾观阁下并非凡人，乃当世之关云长！” 朱元璋的声音传出，那汉子浑身一震。 片刻之后，在茶楼的雅间，两人相对而坐，那汉子显得有些局促不安。 “还未问阁下高姓大名？”朱元璋率先开口。 “大名不敢当，某名为张玉！” “哈哈，张兄弟不用紧张，咱就是京城周边一个土财主，闲着没事就喜欢结交朋友。”朱元璋笑眯眯地说道。 “我看老先生也不简单呐。”张玉第一次抬头直视朱元璋，他的眼睛很亮。 随着张玉挺直脊背，一股豪气顿生，哪里还有一点小贩的影子。 张玉原为元朝枢密知院。 明军攻破大都之时，随着元顺帝逃亡漠北。 只是在漠北这日子也不好过啊。 先不说这漠北苦寒荒凉，而随着北元连年战败，北元部族也是分为了多派，而王保保那支干脆直接不服从元主的命令。 随着北元在辽东和云南的据点被明朝端掉后，明军又深入蒙古高原，北元的日子更加难过了。 而张玉他们这些汉臣就十分尴尬了，他们无法得到天元帝脱古思帖木儿的信任。 在官场上，他们这些汉臣也被元人所排斥和厌恶。 这次，张玉等人被派遣往大明探查明军动向，张玉却是有了投降大明的打算。 张玉到了燕地便找了个机会脱离队伍，一路前往京都。 没想到才借着小贩的身份进了城，就被这奇怪的老头给盯上了。 “哈哈，你这小子有意思！”朱元璋哈哈大笑。 “我看你也是有本事在身的，岂会甘愿做一农夫，有道是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侍，张兄弟一身本事，何不投身军旅？” 张玉捏着茶杯，久久不言，只是目光转过朱元璋身后几人。 那些人虽然身着便服，但一身杀伐之色却是怎么也掩饰不住。 就算面前这老者，那也是手掌宽厚粗糙，一看便知道是上过战场的，这样的人，又如何会是普通的土财主？ 朱元璋端起茶杯一饮而尽：“张兄弟，话止于此，若是有意，明日可到北城兵马司。” 张玉微微一凛，而后缓缓点头。 朱元璋没有言语，起身直接离开了茶楼。 ........ “还劳烦老丈通报一声。” 陆渊一身月白长衫，左手提着锦盒，右手提着一只烧鹅，站在魏国公府门口。 锦盒里是他设计的第二批衣服，这次陆渊吸取了教训，给徐妙锦的是独家限定款，保证不会撞衫。 而烧鹅是路上顺路买的，徐达的最爱。 国公府的门房管事是一个退伍的老兵，瘸了一条腿，听说之前是徐达的亲卫，给他挡过刀的，便是徐达对他也是礼遇有加。 “嘿，国公爷交待了，陆先生不是外人，不必通传，公爷此时应该在教导皇孙武艺。”门房嘿嘿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那行，这腊肠是顺手买的，老丈可以拿去下酒。”陆渊笑着从烧鹅边上接下来腊肠。 “那感情好！”门房老头也不推辞，笑嘻嘻地接了过去。 陆渊来这魏国公府就像回家一样轻车熟路，才走过前厅，便听到了徐达的吆喝声。 “用点劲头！” “你早上没吃饭吗！” 陆渊转过长廊，果然看到了院子中徐达在教授朱允熥。 朱允熥正扎着马步，小脸上布满了汗水，双脚发颤着，像是随时会跌倒的样子。 而徐达严肃地站在旁边，手中还拿着一条竹鞭，不时会指正朱允熥动作不标准之处。 这徐达平时低调，这是真的动真格了。 陆渊也没有出声打扰，而是站在旁边看着。 半响之后，徐达这才出声道：“行了，下午的练习就到此为止吧。” 朱允熥心里提着一口气松了，直接站不住，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旁边一个小太监顿时大急，想要冲上来搀扶，却是被朱允熥制止。 “本宫没事，你且一边去。” 陆渊不由多看了他一眼，之前这三皇孙还是只敢躲在墙后流口水的小屁孩，如今不过短短半月倒是有了一些男子汉气概。 “魏国公果然名师出高徒啊。”陆渊真心夸赞一句。 第148章白钨矿 “哈哈，别人这么说，老夫倒是敢担着，但你这么说，我可不敢认下。”徐达哈哈一笑。 “我可是听说了，燕王正是靠着你的兵书，这才一举灭掉那些倭寇。” “这事我也不敢居功，还是燕王知兵法，擅谋略。”陆渊也是说道。 徐达摆摆手，又是转头往后面喊道：“敬祖！敬祖！过来帮一把！” 徐敬祖很快从后堂跑了出来，看到陆渊也是恭敬地打了一声招呼。 而后，徐敬祖便是扶着朱允熥到后堂休息了。 陆渊看得出来，两个孩子关系不错。 “殿下将皇孙交给魏国公教导，倒是做对了。短短数日，皇孙的性子倒是变了不少。”陆渊说道。 “太子所托，老臣不敢松怠。”徐达道。 “不说这个了，难得你知道老夫的爱好，今晚说什么也要多喝两盅！”徐达看得陆渊手中的烧鹅，顿时眼睛发光。 “公爷，你的背疽刚好不久，还是不能多食这些发物。”陆渊提醒道。 “那你拿这烧鹅来，不是让我眼馋嘛！哎呀，多吃一点又有什么，别乱听那些庸医的！”徐达满不在乎地说道。 “今晚别走，留下来咱一起吃酒！”徐达又拍着陆渊的肩膀说道。 而后，徐达又是想到什么：“光这烧鹅也不够，我去交待厨子多做几道菜！” “妙锦那丫头在后面花园，之前可没少听她念叨你，你去寻他吧。” 陆渊不禁失笑，这魏国公也有如同孩子一般的时候。 不过，之前徐达可是防着自己与徐妙锦接触，如今主动让自己去见徐妙锦。 这是老丈人答应了？ 但陆渊并没有直接就往后院，看到朱椿和朱权也在，便是与他们聊起了报纸上的科学实验。 晚上，魏国公府的晚宴分外热闹。 朱椿和朱权、朱允熥等皇子皇孙皆是在列，往常他们即便出宫，那也是酉时之前便要回宫的。 这次还是徐达主动挽留。 徐妙锦穿着一袭浅绿斜襟袄裙，上绣花鸟连枝，一张小巧圆润的脸颊，带着少女的俏丽。 那双明动灵巧不时偷偷瞧向陆渊，随即又是皱起小鼻子，故意转头与徐妙云说话。 看来小丫头还生气呢！ 旁边的徐膺绪不时与他说着矿山的事情。 原本徐膺绪以为陆渊只是在医术上有所造诣，却是终日和大哥厮混的纨绔，但一聊之下，却是发现陆渊懂得太多了。 “陆兄弟，可知道这是什么矿石？” 便见徐膺绪拿出两块矿原石。 一块是橙色的双锥状晶体，晶体硕大，且尖端呈透明深橙色。 而另外一块黑乎乎的锡石，略带一些透明，转动之间可以看到带着一些黄褐色。 陆渊顿时目露喜色：“这是白钨矿和黑色锡石！”33qxs.m 白钨矿是优质钢材的重要材料，钨可以制造枪械、火箭推进器的喷嘴、切削金属，是一种用途较广的金属。 但直到18世纪50年代，化学家才发现钨对钢性质的影响。然而，钨钢开始生产和广泛应用是在19世纪末和20世纪初。 钨的提取工业从此得到了迅猛发展。这种钢的出现标志了金属切割加工领域的重大技术进步。钨成为最重要的合金元素。 陆渊之前还在苦恼车床的刀头不够坚硬，就算是用高碳钢制作刀头，也是难以切削钢材。 没想到徐膺绪这就给他带来了惊喜。 不过只有钨还不够，若是钢材再加入钴，那制作出来的合金强度会更高！ 而相比起钨矿来说，钴在早期华夏人民便已经运用了。 早期，人们将其用于陶器釉料，唐朝彩色瓷器上的蓝色就是由于有钴的化合物存在。 古代希腊人和罗马人曾利用它的化合物制造有色玻璃，生成美丽的深蓝色。 不过那黑色锡石用途就低了很多。 明代人更习惯从含有锡的铜矿之中提炼锡，锡石只能用于装饰。 “这白钨矿是从哪里发现的？”陆渊拿起那块拳头大小的橙色晶石问道。 “这是我回来的时候在山脚下发现的，看着漂亮就带了回来。”徐膺绪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徐兄回去的时候，可以探查一下矿藏情况，殿下应该会需要的。”陆渊说道。 “那好，这事我记下了。” 陆渊与徐膺绪聊得火热，而朱椿和朱权竟然也是听得认真。 加上徐达不时的关照。 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眼见时间不早，徐达亲自带着亲卫送几个皇子皇孙回宫。 陆渊落后了一步，转过头看到徐妙锦与徐妙云姐妹在几个丫鬟的簇拥下往后院走去。 陆渊想了想，掏出纸笔快速写了几句，放入了锦盒里面，又招呼过一个家丁，说了几句。 家丁点点头，拿了锦盒向徐妙锦而去。 徐膺绪却是有些好奇地盯着陆渊的笔：“此笔在下从未见过，是陆先生研制的吗？” “哈哈，这是炭笔，现在报社的书童都是随身携带此笔，用以记录民情，虽然不如毛笔般笔走龙蛇，却是胜在简单便捷，随时可写可用。”陆渊说道，还将笔递给了徐膺绪。 徐膺绪一试之下，也是惊讶。开始还有些不习惯，写得断断续续，但是需要研磨沾墨的毛笔，这种炭笔的便捷性也是十分明显的！ 而另外一边，徐妙云挽着徐妙锦的手已经转过了回廊。 “妙锦，若是有什么事情，不妨与他直说，如此憋在心里，你不难受，我看了也难受。” 徐妙锦的脸瞬间涨的通红，随即撇到一旁：“我不知道姐姐说的什么！” “你要揣着明白装糊涂，我这个做姐姐的也没办法，但到时候可别找我哭鼻子！”徐妙云说道。 “我昨夜路过爹娘的房间，可是听说了爹娘说起某人年纪也不小了，不能一直养在府中吃白食。” “还说了，颍国公长子有勇有谋，是不错的人选。” “我看哪，过些日子就有媒人上门咯。” 徐妙锦又羞又恼，大喊一声：“我才不嫁呢！” 说着便是往前跑去。 此时，后面那家丁突然看到自己家小姐跑了，也是急了。 “二小姐！二小姐！这有陆先生送来的礼物！” “我才不要呢，你给我丢了！”徐妙锦头也不回的说道。 但话音还没落，她已经转头又跑了回来，夺过了家丁手中的锦盒又跑了。 留下了风中凌乱的家丁，不知道自家小姐这是闹哪般！ 第149章报道 徐妙锦一下坐在床榻上，看着那描金的木盒子发呆。 明明是想再也不见那混蛋了。 只是今日，还是会忍不住想看他。 就连平时也是时常想起。 想着他的笑，想着他自信飞扬的模样，想着....... 徐妙锦眉头一皱，气愤地将木盒往床上一摔，但她马上就担心将盒子摔坏，连忙捧起。 盖子落了下来，露出里面素白提花短袄，上面细细绣着花青色的桂枝与蝴蝶，素雅娴静。 而下面是白色马面裙，但裙子下摆处则是搭配着藏青色的布料，上面绣着飞鸟繁花。 徐妙锦只是一眼便是喜欢上了，她捧起衣衫细细看着。 但她马上又想到那日让人羞恼的情形。 便在此时，她无意中一撇看到了盒子中还有一张纸条。 上面写着一行小诗。 斜髻娇娥夜卧迟，梨花风静鸟栖枝。 难将心事和人说，说与青天明月知。 “难将心事和人说，说与青天明月知.......”徐妙锦轻轻念着这诗词，脸色腾地泛红起来。 时光匆匆，转眼已至芒种。 斗指巳为芒种，此时可种有芒之谷，过此即失效，故名芒种也。 芒种不种，再种无用。 金陵城逐渐炎热。 陆渊这几日待在别院之中编撰公塾的教材，这日才算得闲下来。 霓裳阁旁边的两间铺面都已经被归了陆渊，如今已经被打通。 虽然店铺大了，但里面依然人山人海。 即便现在的成衣产量提升了，但依然是一衣难求，定制的单子更是排到了三个月后。 “公子，你来了。”素锦惊喜道。 “嗯，第二批的衣服做的怎么样？”陆渊问道。 陆渊深谙耍猴.......不对，他作为为顾客着想的黑心资本家，自然不会这么快推出新产品。 至少也要等上三个月，毕竟这是大明，而不是各种服饰充斥市场的现代。 三个月已经算是快的了。。 “公子，每款已经做了三套。”素锦说道。 “很好，在近期交付的顾客之中挑选一些赠送第二批的衣服。”陆渊说道。 “啊？”素锦惊呆了。 之前，公子可是吝啬的很，甚至故意搞什么饥饿营销。m.33qxs.m 但现在竟然主动送人衣服。 “你还是太年轻了。”陆渊伸出手将她的秀发揉乱。 看着素锦皱着那张包子脸，他才露出微笑继续道：“你想啊，那些顾客等这些衣服都等了大半月了，内心的预期已经被无限拔高。” “这时候，若是她们又得到了额外的东西，而且还是还未销售的新款衣服。” “只有他们有，别人买都买不到，如果是你会怎么想？” “如果是我的话，那肯定很开心。”素锦说道。 “那就对了，这时候她们得到的远远超过了她们内心的预期，她们将成为我们的忠实顾客，同时也是为我们的新衣服做了宣传。”陆渊说道。 素锦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很好。对了，我刚才看了下，除了纺织的绣娘，那些裁缝是直接将整套衣服裁剪缝制完成的。”陆渊突然说道。 “对啊，都是如此，有什么问题吗？”素锦有些惊讶。 “当然有问题了，这样效率太慢了。”陆渊说道。 “啊？”素锦不明白，在她看来，一件衣服便是由一人专门负责，直到完成，这是根深蒂固的观念。 “这样，你从今天开始，让她们将各道工序流程分开，一人只负责一个流程，完成这道流程将半成品交到下一个人手中继续做。”陆渊说道。 “比如裁剪的人只负责裁剪，而缝制的人只负责缝制，一人专司一职，这样不但能提高效率。” “而且后续招收工人的时候，也可以省下许多培养工人的功夫。” 陆渊提出的自然就是工业时代的流水作业。 在工艺上分解为若干个施工过程，由不同的人负责不同施工段。 各工作队可以实行专业化施工，因而为工人提高技术熟练程度以及改进操作方法和生产工具创造了有利条件，可充分提高劳动生产率。 “奴婢记住了。”素锦虽然不认为这样真的能提高效率，但这是陆渊吩咐的，她还是会一丝不苟的执行下去。 “号外！号外！大将军蓝玉平定思州叛乱！” “太子殿下主持修建西山马路！” “揭露吏部书令史欺男霸女之真相！” “三国通俗演义第六回！” “都在大明日报！” 听到外面报童的吆喝，陆渊连忙走了出去拦住报童要了一份报纸。 头版头条就是蓝玉平定思州叛乱的事情。 实际上朱元璋的目的就是要一个安稳的西南。只要开始施行改土归流，那朝廷便与土司之间存在的巨大的利益冲突。 那些在当地作威作福已久的土司，又如何会愿意交出权利，到另外一个地方受制于人。 反抗是必然的。 但蓝玉打出的是打土司，分田地的旗号。 那些苗人虽然不是汉民，但在被土司继续压迫，与反抗土司便能分到田地之间还是很好选择的。 而随着蓝玉不断加大宣传，以及古州与镇远百姓的先例在前，那些苗人的心也开始偏向朝廷。 以至于思州的土司刚刚叛乱，就直接被蓝玉镇压。 朝廷大军开到，那些百姓纷纷投向朝廷。 看来平定西南不过是时间问题。 而第二条报道了西山至金陵城的马路，全长8里。 在报纸之中将那马路夸得是天下无双，简直堪比宋朝的汴京四渠，连陆渊看得都是汗颜。 等到陆渊看到第三条的时候却是皱起眉头来。 上面详细讲述了吏部书令史黄涿如何利用职务之便，上下其手，中饱私囊。 其言辞犀利，笔锋狠辣，看得让人咬牙切齿。 陆渊看完之后却是长长叹了口气。 这解缙还是太年轻了。 陆渊想到此处，也没心思继续呆在霓裳阁，便骑马往西山而去。 他才出了城，便是看到一群人围在路上，将道路挤得水泄不通。 “啧啧，这路不得了哩！” “听说是太子修的，这可是沾了龙气！” “什么太子修的，那是太子指挥人修的！” “反正太子也在这路上走过！” 第150章这该死的熟悉感 “反正太子也在这路上走过！” 说着那老汉竟然直接躺下了，还一脸舒坦的模样。 “还别说，这路真是平坦，比床板睡得还舒服！” “真的，俺也试试！” 看着三四个人就那么躺在路上，周围人潮汹涌，陆渊真怕出现什么踩踏事件。 因为人潮，就连工坊运输的马车都无法通行。 陆渊也是有些无奈，幸好有沈五下马开路，他才能通过这段马路。 他才走不过一里地，又看到路边聚集着一些村民。 都是一些老弱妇孺，他们从箩筐里拿出一些切成条的莴笋往马路上摆。 陆渊顿时一拍脑袋，没想到在古代也遇到了占道晒粮的事情。 先不说在这里晒菜干是否卫生。 这道路上大量拉着材料的马车通行，还有时快马疾驰。 陆渊下了马，走向一位大爷。 “大爷，晒菜干呢！” 那大爷皮肤黝黑，带着一顶棉帽。 “那是，这不是瞅着连下了几天雨，终于出了日头，出来晒晒菜干！”大爷一脸淳朴地说道。 “大爷，这是马路。”陆渊提醒道。 “俺知道，报童说过，这是太子修的路！”大爷颇为自豪地说道。 “我说，这是晒菜干的地吗？”陆渊有些无奈。 “对啊，俺们村准备就在这晒菜干了，这是太子修的路，沾着贵气哩！怎么，小郎君也准备晒菜干，那可得早点，迟了可没地晒了！”大爷还好心地提醒道。 陆渊嘴角一抽，我像是来晒菜干的嘛！ “咳咳，大爷，我是说晒菜干该上适合的地方去。” “这地方就挺适合，又平又宽！”大爷马上道。 陆渊：这该死的熟悉感是怎么回事....... “咳，大爷，我是说着马路是给马车，马走的，你在这里晒菜干不安全，而且可能引起马失前蹄。” 陆渊好不容易劝说大爷放弃在这里晒菜干的想法，但那些村民却是没有那么好说话了。 陆渊也是无奈，他毕竟也不是官府中人。 这事情还是交给官府处理。 打马向前，江边已经建起了大量的磨坊。 还有一处码头正在兴建，这西山大有成为大明工业中心的架势。 让开忙碌的人群，陆渊径直来到了报社。 解缙正在处理公务，看到他立即起身相迎。 “陆先生，今日你不来，我也准备去寻你。”解缙说道。 陆渊看着他的脸色，内心微微一叹，看来他根本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哦？你找我何事？”陆渊问道。 “当然是关于科学实验的事情，你每次光是在报纸上发表科学题目，我觉得可以发表这实验内含的原理，这样才会有更多人对这科学感兴趣。”解缙说道。 “嗯，你提的这点很好，从下期开始我会加上科学原理。”陆渊肯定道。 “大绅，你知道我为何而来？”陆渊在他对面坐下。 解缙是个聪明人，见陆渊脸色沉重，也知道定然有事。 “我之前便已经告诫过你，报纸可揭露士绅之恶行，但却是不可触及朝廷官员，这是底线。”陆渊沉声道。 “但那吏部书令史黄涿，敲诈勒索，更是强纳下属妻子，如此恶行，在下岂能当做不知？！”解缙正气凛然地说道。 “贪官污吏自有都察院行监察事务，纠察、弹劾官员、肃正纲纪。”陆渊皱眉道。 “你这样越俎代庖，不但让朝廷百官都视报纸为眼中钉，就连御史台也会记恨上你。” “更别说，这报纸背后站得是太子，你这是将殿下扯下水啊。” 解缙道：“我只知道那黄涿是贪官，我揪出他是为了国家、为百姓除害！” “我既然为报社主编，就不能当此事不知！” 陆渊揉着额头，这解缙真是头铁。 而大明却是不缺他这样头铁的官员，那些言官一个个冒死直谏，根本将生死置之度外。 如解缙这般的少年英才，更是桀骜不驯，一心只为报效社稷。 也难怪老朱会让他随父回乡十年，这是想让他修身养性。 可惜，解缙最终还是栽在了那耿直的性子上面。 “大绅，你胸怀大志，一心报效国家，匡扶社稷。”陆渊语重心长地说道。 “但在其位谋其政，任其职尽其责。以道事君，不可则止。” 解缙沉默片刻，却是豁然起身：“缙虽未入仕途，但也是饱读圣贤诗书，为官者不就是为了天下苍生吗？不就是为国家效力吗？” “若是大国朝上下，皆是那些整天不干正事，只知道中饱私囊，鱼肉百姓的无耻之徒牢牢地把握着权位，这样的大明，又与蒙元何异！” “当日，先生将报社主编一职交于缙。”彡彡訁凊 “缙以为，这报纸当如一柄利剑，尽扫天下污秽，当针砭时弊，当为民请命！” “先生，是否志同道合之人？” 解缙这一番话慷慨激昂，眼中尽是雄心壮志。 他那双明亮的眼睛直直盯着陆渊。 陆渊微微一笑：“西江山川所钟，前有欧阳修、文天祥，数百年后复有大绅焉。忠君大义，凛然不可夺。” “但匡君泽民之事，不可操之过急，否则恐怕好事也变成坏事。” “哈哈哈！能有二位，乃国朝之幸！”外面突然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 二人转头看去，却是太子朱标大步而来。 “拜见太子殿下！”两人齐齐行礼。 “殿下可也是为了那黄涿之事而来。”解缙有些担忧问道。 “是也不是。”朱标道。 “大绅忤权蹈危，我将主编之位交给你，自然是信任你的。” “但这事情，你确实操之过急，凡事皆要循序渐进，报纸非应天府一地之事，乃是关乎大明，关于天下。” “那吏部书令史不过九品小官，但牵一发而动全身。” “今后行事，当三思而后行。” 解缙点点头：“缙记住了。” 朱标露出满意的神色：“走吧，去冶铁司看看新火炮！” 解缙之前也只是听说过新火炮的事情，此时也是十分好奇。 几人来到西山冶铁司，内里一片热火朝天。 第151章 佛郎机炮 陆渊传授的铁模铸炮法，首先按铁炮大小，分为数节，作出泥炮。 按泥炮节数分制铁模泥型，每节泥型分成两瓣，用车板旋制内面，使表面光洁，形状规整，然后烘干备用。泥型内放入预制的把手，浇注时和铁模铸成一体。 用泥型翻铸铁模时，先将炮口那一节倒置在泥制平板上，用泥充填其中一瓣，烘干后，盖上泥制平板，将型箍紧，浇注后便得到第一节铁模的一瓣。然后除去填泥，又可如法铸得另一瓣铁模。这样逐节浇注，就可铸成层层榫合的整套铁模。 用铁模铸造铁炮时，先在模的内表面刷上用细稻壳灰与细砂泥加水和成的涂料，再涂刷极细煤粉调制的第二层涂料，然后箍紧铁模，烘热、装配泥芯，浇入铁水。待凝固后，立即脱去铁模，趁炮身还是红热时，清除毛刺，除净泥芯，得到成品。 在此之前，铸造火炮历来是用泥型。泥型制好后需长时间才能干透，从开工到出炮，需要一个月左右。 而相比起泥型造炮，铁模铸炮有许多优点。 铁模铸炮一模多铸，成本低、工时少，减少表面清理，镟铣内膛的工作量。 “钱监事，火器司的人已经到了！” 钱宁站起身来，这火炮的制造都是冶铁司与火器司一同负责。 冶铁司锻造铁模，而火器司负责安装和调整。 只是钱宁看清来人，顿时眉头一皱。 “师兄，怎么是你来了，师傅他老人家呢？” 那中年无奈摇头，“早上还见着人，但一转眼就不见了，到现在还没找到人呢！” “我看过图纸了，十分详细，我们也能安装起来，就不等师傅了。”中年人说道。 “那行！”钱宁也只能点点头。 钱宁指挥着工匠将炮管内的泥芯取出，而后，同火器司的工匠一同将一段段铁模组合起来，再用铁箍箍紧。 一个时辰之后。 一尊浑身黝黑，散发着金属冰冷质感的巨型火炮出现在众人面前。 炮管是用锻铁拼接成的，而后在炮身上加箍，长达三米。 炮管直接安装在木架上，木架后部有空间容纳子炮。 这尊大炮总体长达三米五，需要十多人才能推动。 相比起最大不过一米的火铳、火炮，这抬佛郎机炮简直是庞然大物！ “这火炮真是惊人！” “乖乖，这炮厉害！” “这火炮制造精良，该是比火炮厉害！” “就是不知道威力如何？” 那些匠人围着火炮啧啧称奇，手不断上下抚摸着，像是摸着什么宝贝。 “都干什么呢！殿下还在呢！还不快让开！”钱宁呵斥道。 刚才，陆渊也是从朱标那里得知。原来的冶铁司监事已经犯了事被摘了帽子，现在冶铁司监事已经换成了钱宁。 也是钱宁主持佛郎机炮的制造事宜。 不得不说，比起脾气又臭又硬的陶成道，钱宁明显更有眼力见。 朱标见此，爽朗一笑：“钱监事不必在意，这火炮乃是诸位打造，热切之情也可以理解。” 朱标上前，手抚摸过黑黝黝的炮管，感受着钢铁的冰冷。 他注意到佛郎机炮的后膛有一处凹槽，他知道这大概就是陆渊所说的装嵌子铳的弹药室。 但他也是十分好奇这火炮的威力，是否真如陆渊所说。 “钱监事，不如将这火炮拉出去，打上他几炮试试！” “遵命！其实微臣也是好奇这火炮之威！”钱宁也是激动道。 他作为陶成道的弟子，对于这种火器有着内心的狂热。 众多工匠合力，将火炮推了出去，来到外面空旷地方。 火炮呈一个倾斜的角度对着前面的矮山。 钱宁排开众人，自己将火药填入子铳，再将子铳按入炮管后膛，前面的工匠已经将炮膛清理了一遍，将炮弹填入。 眼见钱宁开始点燃引线，有了上次的经验，众人纷纷往后退去，还将耳朵捂住。 火绳迅速开始燃烧，钱宁也是往后退去，手捂住耳朵。 随着一声惊天炸响，整座火炮都狠狠震动了一下，实心火炮在压力之下飞速而出，轰击在前面的矮山上。 那矮山上石头崩碎，土块簌簌而落，山顶竟然硬生生矮了半截。 此时，炮口才有大片青烟冒出。 这火炮的威力太过惊人，那些工匠之前只是远远听到了声音，但终究不如近距离体会。 如今这么近直面火炮之威，有人双腿发颤，甚至有人直接跌倒在地。 朱标瞪大眼睛，片刻之后，才回过神来。 “有如此神炮，何愁鞑虏不灭！” 若是阵前使用这火炮，恐怕就算是鞑靼的战马也会惊慌而逃，这将直接打乱鞑靼的战阵。 “殿下，这还不是这火炮的厉害之处！”陆渊微微一笑。 而此时，钱宁已经将装填好的子铳再次按入炮管。 “轰！” “轰轰！！” 连续不断的轰鸣声在西山响起。 不过数发，那座矮山直接被夷为平地！ 朱标再次瞪大眼睛，而那些火器司的匠人更是如同见了鬼一般。 明朝的火炮都是前装式的，一发打放后要等待炮筒冷却才能继续装入火药和弹子，连续打放的次数多了还会引起铳管爆炸，使得火器在实战中的应用局限性很大。 而佛朗机炮从结构上就不同于火炮，其采用母铳衔扣子铳的结构，将装有火药和弹子的子铳，放入母铳膛内发射，这就避免了铳膛与火药、弹子直接接触而发生爆炸。 而只要多制作几个子铳，事先装填火药，便可以发射一个子铳后换上另一个。几个子铳迅速更换，就能形成弹落如雨的巨大杀伤力。 “好！果然铳发弹落如雨，所向无敌！”朱标大声叫好。 “参与火炮制造之匠人尽皆有重赏！” 一众匠人顿时大喜，虽然制造出这样的神兵利器，也让他们十分兴奋，但还是钱来得实际。33qxs.m “多谢太子殿下千岁！” 便在那些匠人躬身行礼的时候，他们突然感觉一个巨大的阴影将他们笼罩。 天空一下子黑了下来。 隐约还能听到呼喊声。 “真的飞起来了！” “咩咩咩！” “嘎嘎！” 第152章热气球的首飞 “真的飞起来了！” “咩咩咩！” “嘎嘎！” 他们惊诧地抬起头，便看到天空之中一个巨大的圆球从头顶飞过。 “那是何物？” 朱标也是震惊地看着头顶飞过的莫名物体，那巨球还在不断攀升，距离他们越来越远，但还是能看到巨球下面吊着一个大篮子，里面好像还有人。 “这一定是仙人下凡！”突然有一个工匠跪在地上。 “仙人！俺能看到仙人，真是祖坟冒青烟了！” “我大明有仙人现世，这乃是大吉之兆啊！” 一个个工匠纷纷跪地对着那热气球连连叩首，口中念念有词，一脸虔诚。 陆渊看着那些对着热气球崇拜的工匠，内心微微一叹。 但他明白，这是因为百姓见识太少，越落后便越愚昧。 古代人对于无法解释的事物便会将其归咎于神迹，比如风雨雷霆。若是不解释一番，过些日子京城多出一个球神也未可知。 “殿下，如果我所料不差，那就是热气球。”陆渊幽幽说道。 “什么，那就是热气球！”朱标惊道。 但随即他又反应过来：“陶万户真的将热气球制造了出来，这东西真能飞天！” “这家伙竟然不上报，而是自己第一个乘坐热气球！”朱标怒道。 “本宫是怕他这一把年纪把握不住！” 陆渊斜视了他一眼，你说这话自己信不？ 此时，天空之中的热气球越飞越高，不过这点时间，已经达到了上百米的高空，从地面看过去，只不过是蔚蓝天空之中的一个大球。 而且不知道是否是陶成道驾驶技术的问题，还在不时摇晃着，看过去十分凶险。 但陆渊还是说道：“殿下，陶万户恐怕还未掌握热气球的驾驶方法，恐怕会有危险，应该尽快派人跟着那热气球。” 朱标也是反应过来：“对！对！郑睢！你立即带人跟着热气球！千万不要让他离开视野，另外从五城兵马司调集人手，一定要在热气球落地的第一时间找到。” “遵命！”跟着朱标的护卫立即领命而去。 看着那些护卫骑马而去，此时热气球已经随风而去，很快消失在众人的眼中。 那些工匠这才收回视线，他们刚才也是听到了陆渊的话，但还是犹自不敢相信人真能飞到天上去。 这不是仙人是什么？ 钱宁两人知道内情，虽然惊叹，倒是没有如同那些匠人一般下跪祈祷。 他将那些人打发回去干活，又招待太子。 “殿下，真没想到师傅真的能够成功。”钱宁的脸上还带着惊叹。 “不过，师傅定然不是故意轻慢殿下，恐怕其中事出有因。” 钱宁之前也是知道太子想要第一个登上热气球，他唯恐朱标因此怪罪于陶万户连忙帮忙解释道。 “此事本宫会调查清楚。”朱标淡淡说道。 钱宁内心一凛，但他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几人各怀心思，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火炮之事。 而另外一边，陶成道紧紧抓住热气球的缆绳。 陶成道这几日埋头试验热气球。 今日看着热气球在热力之下缓缓膨胀，最后离开大地，陶成道内心那个激动啊。 当下，他也不顾得之前皇帝的命令，一下就爬上了篮子。 陶成道一边往外丢沙包，热气球越升越高。 陶成道看着地面上的景色越发渺小，内心一阵激动。 这可是从未有过的壮举，他乃是飞天第一人！ “哈哈哈！”陶成道狂笑着，状若疯狂。 吓得篮子中的山羊和鸭子瑟瑟发抖。 “轰！！”便在此时，突然传来的爆响让陶成道一惊，若不是他抓住缆绳，那就要一头栽下去。 “钱宁那小子还真将新火炮制造了出来，这威力至少是火铳两倍！” 陶成道居高临下也是看到了远处的尘烟，以及那山丘的景象。 他一生研究火器，哪里能看不出来？ 但很快，他脸色也是变了。 “轰轰轰！！”火炮连续轰鸣，这速度可是远远要超过火铳。 “这火炮当真炮弹如雨，北元蛮子不可敌也！”陶成道赞叹道。 突然，他发现不对劲，地面的景物越来越小。 热气球还在上升。 他转过看去，麻绳已经断了，从篮子之中滑落。 原来，刚才那山羊因为惊吓啃噬着麻绳，直接将麻绳啃断了。 热气球没有了束缚，随着风往外飞去。 陶成道也是慌啊，他从来没经历过这种事情。 但他也不知道该做什么。 热气球在风中摇晃，他只能紧紧抓住缆绳，保持住平衡。 他听到了一阵惊呼声，下面的工匠纷纷跪地，朝着热气球叩拜着。 陶成道看到下方的钱宁，以及太子。 同时，他也看到了那个提供热气球图纸的年轻人。 陶成道高声呼喊着，但热气球越是随着风，从他们头上掠过。 热气球掠过大江，看到千帆过境，飞向了繁华的京城。 京城街道上，人潮拥挤，来往行人马车不绝。 有一个孩子抓着糖葫芦，突然看到了天空中飞行的热气球。 “娘，天上有东西在飞！” “鸟有什么好看的。”妇人提着竹篮，头也没抬地说道。 “不是，那是一个球！”孩子大声说道。 “狗蛋，别胡说！”妇人斥责了一句。 “娘，我没乱说！”孩子争辩道。 妇人还想说些什么，但周围越来越多人抬头看着天上的球，甚至很多人跪在地上喊着神仙，连连叩首。 而不久，街道上便是响起了士兵的呼喝，“都让开，紧急军情，快让开！” 接着便是一片马嘶人沸。 快马疾驰而过，追逐着天上的热气球。 热气球所过之处，京城的街道上都是一片骚乱。 陶成道抓着缆绳，高空的狂风吹得他睁不开眼睛。 他只能随风飘荡，一会往东，一会往西。 不知道过了多久，火炉之中的炭火开始减弱，热气球这才开始下降。 陶成道看着眼前逐渐放大的山脉，心差点跳了出来。 但随着一阵摇晃，热气球被挂在一棵大树上。 陶成道一阵晕眩，这大树离地十多米，他这年纪，实在是没办法。 而旁边的两个动物似乎是晕了，一个个萎靡不振。 幸好，这里离官道不远，一直跟随着的锦衣卫很快就赶了过来，将陶成道解救下来。 第153章 报纸的所属 翌日。 奉天殿。 文武两班朝臣向朱元璋行一拜三叩的大礼之后，分列两班。 而大朝会也是正式开始。 按照流程，先是鸿胪寺官员出班，对皇帝奏报入京谢恩以及离京请辞的官员人数。 如果皇帝要召见，那么便会宣入殿觐见。 若是不见，则会在午门之外，行五拜三叩之礼，便算是完事了。 老朱对于这些人多数都是不待见的，一般直接就免了。 今日倒是有兴致宣了两人，还勉励了几句。 接下来便是来自边关的奏报，必须先呈报上来，这是重中之重。 北疆的鞑靼经过几次北征，也是安分了不少，少有动静。 兵部尚书沈溍出列奏报了西南的战事情况，蓝玉已经平定思州的骚乱，目前派出部队往铜仁。 铜仁的土司很识相，直接放弃了土司之权，愿意调往山东。 早朝进行到这里还十分平静。 等沈溍回到队列，礼部官员的队列之中出来一人，乃是礼部员外郎戴霄。 戴霄躬身道：“启禀陛下，监察官员、肃正纲纪，乃是都察院之职责。” “如今报纸四处弹劾乡贤，攻讦官员，长此以往，那些百姓又有谁会将衙门放在眼中，这将导致朝廷威严受损啊！” 礼部掌礼乐、学校、宗教、民族及外交之政。 虽为六部之一，但实际上权利却是最小的，平常在朝廷之上就是个小透明。 就连礼部尚书在其他几位尚书面前都要低半个头。 朱标没想到，今日第一个跳出来的就是礼部的官员。 看来他们是想要找点存在感了。 朱标站在丹陛之下，淡淡地看了还在长篇大论的戴霄一眼。 戴霄只感觉脖子一缩，直接打断了他的长篇大论。 戴霄也是怕啊！ 谁人不知道报社乃是太子一力办起来的。 而当今太子乃是大明朝最正统的继承人。 便是古往今来，也没有哪个太子的地位有朱标这般稳固的。 看这样子，自己好像是被太子记挂上了。 当今皇帝年纪已经大了，谁知道什么时候太子便会登基。 被未来的皇帝记上了，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啊！ 戴霄不想把太子得罪得太过，只好草草结尾，退了回去。 戴霄之后，吏部的侍郎又是站了出来。 吏部掌管天下文官的任免、考课、升降、勋封、调动等事务。可以说是六部之中权利最大的部门。 吏部侍郎明显更加老道一些，先是赞扬了太子创立报社于民有益，而后才开始指责报纸的逾越之举。 中心思想只有一个，必须废除报纸，解散报社。 接着又有三四个大臣站了出来，攻讦报纸，大有继续创办报纸，便是大逆不道，颠覆国本。 报纸就是一个毒瘤！不除不足以平民愤。 朱标一直淡淡地看着那些官员上蹿下跳，一直等他们说完，朱标这才好整以暇地站了出去。 “启禀父皇，儿臣以为众位臣工之言有失偏颇。” “从报纸创办至今，一共发现了大小案件三十二起。” “其中有三十起案件，经过锦衣卫调查确有其事，已经交由府衙按大明律法处理。” “那看来其中还是有虚假的案件了，如果这样的案件报出，那大明朝廷的威压何在？”吏部侍郎道。 朱标看了他一眼，“我想李侍郎是误会了，剩下的两起，还在由锦衣卫调查之中，并没有报道出来。” “本宫敢保证报纸所报道之事，必然经过严密的调查取证，绝对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朱标说道这里，目光扫过刚才攻讦报纸的几人。 这些人皆是脖子一缩，朱标并非只知道仁慈，他能坐稳太子之位，能力手腕皆是出众！ 朱元璋此时轻咳一声，整个大殿顿时一片寂静。 老朱这才缓缓开口：“太子盛德仁义，朕心甚慰，创办报纸也是为了天下黎民。” “朕以为办得好，不但不能取消，还要大办！不只是拘泥于应天府一地，要让天下百姓都能听到朕的声音，而报童传遍大明各地，更是能让朕听到百姓的声音！” “至于某些人弹劾报纸逾越职权，朕以为如果是行的端，坐的正的君子，又何必怕人监察。” “只有那些阴沟里的老鼠，才会害怕别人的目光！想要一直躲在暗处！” “朕已经决定了，报社定为正七品衙门。” 群臣在下面不禁窃窃私语起来，朱皇帝还是如此刚愎自用，乾纲独断，不但要保留报社，还将其定为官方衙门。 这样一来，报社就从一个边缘机构变成了正式的衙门，那便能够正当地行使权利了。 而那些大臣更是内心一颤。 原本就有一个锦衣卫在暗处盯着他们，现在又多了一个报社。 这下恐怕连底裤什么颜色都要被扒出来了！ 便在这下大臣忧心忡忡的时候，都察院左都御史陈居敬站了出来。 “启禀陛下，这报社的职权为何？” 陈居敬原本是都察院右都御史，但詹徽被调任了福建布政使，陈居敬便顶替了詹徽的位置，目前是都察院的主官。 “报社行邸报之职，将朝堂大事，边疆战报传遍大明百姓，也让百姓知道天下之事。”朱元璋说道。 “另朕赋予报社吏员纠劾百司，监督地方，为朕之耳目。凡大臣奸邪、各地欺压良善者，报社皆可检举。” “陛下英明！”陈居敬道。 闻言，百官皆是投来诧异和不满的眼神。 陈居敬你这货不反对这报纸就算了，竟然还站到了太子那边，你清高，你了不起！ 但接着便听陈居敬道：“启禀陛下，都察院职专纠劾百司，辩明冤枉，提督各道，为天子耳目风纪之司。” “而十三道监察御史，职责专属察纠内外百司的官邪，巡视漕运，巡视关税等务。” “既然报社也是纠劾百司，监督地方，那报社便应该纳入都察院管辖。”33qxs.m 闻言，之前还不满的百官都是愣住了。 都察院主掌监察、弹劾及建议。与刑部、大理寺并称三法司，遇有重大案件，由三法司会审，亦称“三司会审”。 第154章 震慑 闻言，之前还不满的百官都是愣住了。 都察院主掌监察、弹劾及建议。与刑部、大理寺并称三法司，遇有重大案件，由三法司会审，亦称“三司会审”。 其中都察院为最高监察机关，都御史与六部尚书并称为七卿，地位极其崇高。 而在内有都御史坐镇京都，在各地布政司还有十三道监察御史检察地方。 六部至关重要，然而各有专属政务，而都察院总理宪宪纲纪，只要有所见闻便可纠察！ 而除此之外，都察院还有外差加衔，也就是巡抚！监督烙马印，屯田等事务。 可见都察院职权之大！ 既然报社的职权与都察院有所重叠，那就直接将报社纳入管辖，这样报社发表什么文章，还不是都察院决定！ 既然不能消灭敌人，那就将他变成自己人！ 陈居敬这招厉害啊！ 百官内心佩服万分！ 而各部尚书此时内心也都活络了起来，若是能将报社归于自己管辖，那不是想攻击哪个政敌，就打哪个？！ 是以，吏部尚书翟善也是坐不住了，跳了出来。 “启禀陛下，掌管天下文官的任免、考课，这报社监督百官，微臣以为该由吏部管辖。”33qxs.m 工部尚书也是出列：“启禀陛下，工部掌管营造工程事项，这报社刊印报纸，以及书籍，乃是新式印刷机的功劳，这该由工部管辖。” 随着工部与吏部跳出来，其他各部也是纷纷不甘落后，都跳了出来。 几个尚书不顾读书人的形象，如同泼妇一般在朝堂上互相攻讦。 朝堂上，六部尚书加上一个都察院左都御史，那是互不相让。 一个个引经据典，旁征博引地表示报社应该由自己管辖。 朱元璋看了半天，终于感觉不耐烦了。 旁边的李公公很有眼力见，尖着声音喊道：“肃静！” 这几人才终于安静下来。 朱元璋目光扫过众人：“咱听了这么久，觉得你们都言之有理，但这报社也没法由六部统一管辖，那算什么事。” 几个尚书的心都提了起来，知道皇帝这是要做出裁决了。 “既然你们争执不下，那报社就由朕直接管辖，主官直接向朕汇报。” “此事到此为止。” 几个尚书对视一眼，内心一阵苦涩。 他们都注意到了朱元璋之前那严厉的眼神，这是已经动了杀心。 若是此时，谁再敢冒头，老朱可不会轻饶！ 朱皇帝乾纲独断，杀起官来那是毫不含糊！ 他们几个尚书争了半天，结果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这和之前根本没有差别嘛！ 不但没有掌控报纸，还让报纸在皇帝的管辖之下。 今后日子更难过了。 就在朝臣内心戚戚的时候，便听朱元璋开口了。 “诸位臣工，除了报纸之事外，朕想请你们看一个东西。” 随着朱元璋的话，朝臣又是窃窃私语起来，都不知道朱皇帝葫芦里又卖着什么药。 但朱元璋已经坐着龙辇走了，他们也只能在太监的引领下离开奉天殿，往玄武门而去。 出了玄武门来到了皇家林苑，这里本是皇家围猎之所，但老朱没有打猎的习惯，这里倒是有些荒废。 那些官员还在议论着之前的报纸之事，也有人谈论着皇帝又有什么东西让他们看。 大群的官员走过玄武门外的市场，还引起了一阵骚动。 也有官员靠近工部尚书薛祥：“薛大人，可知道这是何事啊？” 薛祥作为工部尚书，对于火器司与冶铁司都在工部管辖之下，也是知道一些事情的。 此时却是露出神秘的笑容：“李大人，等着看就好了。” 李大人一阵无语，这薛祥还拿捏上了！ 好不容易等到所有官员都到了皇家林苑。 众人便看到中间摆着一个巨大的物什，上面用红布盖着，有三四米长，却是看不出什么东西。 朱元璋也是等得有些不耐了，此时见人都到齐了，便大步上前，一把拉开红布。 众人便看到一尊漆黑巨大的炮台！ 相比起原本粗糙的火炮，这尊火炮完全像是一尊杀神！ 两三米长的粗壮炮管用一圈圈铁箍箍住，漆黑的炮管散发着凛冽幽光，只是一眼，便是让人心神俱震。 朱元璋也是第一次见这佛郎机炮，颇为激动地用手抚摸着那冰冷的炮管。 “这乃是火器司新造之火炮，威力巨大，特请诸位臣工一观！”朱元璋高声道。 相比于那些被火炮震慑的文臣，那些武将便是激动了。 冯胜凑上前道：“陛下，这火炮真是威武！” “哈哈哈，咱听说这火炮厉害的很，今日就来试上一试！”朱元璋也是有些迫不及待。 钱宁已经在一边等候着，得到朱元璋的指令，立即上前。 钱宁旁边还有几个火器司的匠人，几人从箱子中取出子铳，以及炮弹，将其熟练地装填入了火炮之中。 “陛下，以及诸位大人，这火炮用的是新式火药，威力巨大，还请诸位退开一些距离，另外捂住耳朵，以免冲撞了陛下。”钱宁提醒道。 朱元璋之前也是见识过了新火药的威力，退开了一段距离。 而其他大臣也是退得远了，捂住耳朵。 但冯胜等武人却是有些不屑，他们行军打仗了半辈子，什么火炮没见识过。 就说潘阳湖水战，他们与陈友谅上百艘大船大战，火炮互相射击，击沉了不知道多少船！ 这区区一门火炮，哪里能吓到他们？ “这些文臣就是嘴皮子厉害，胆子嘛哈哈！”冯胜低声嘲笑道。 其他几个淮西武将也是附和。 几人插手观望着钱宁点燃引绳。 下一刻，恍若天崩地裂般声音在他们耳边炸响。 火光喷射，大地震颤！！ 冯胜脸色呆滞，耳膜嗡嗡作响，什么都听不到。 而其他几个武将也是被吓了一跳。 那些文臣虽然捂住耳朵，但却比那冯胜更加不堪，一个个脸色煞白，两腿抖若筛糠。 而远处的太监更是吓得直接跌倒在地。 冯胜瞪大眼睛，他看到远处树林之中一棵数十年树龄的大树在一炮之下，直接折断！ 可见这火炮之威！ 第155章文武并用 “哈哈，这真乃神威大炮！”朱元璋大喜过望。 “父皇，且等着看吧。”朱标提醒道。 朱元璋还不明所以，便见钱宁几人继续装填起来。 “轰轰轰轰！！” 钱宁似乎有意在朝臣面前表现，一连十发炮弹打出，前面的树林几乎被犁地了一遍！！ “果然如你所说，弹发如雨，不可敌也！”朱元璋更是激动。 如此利器，若是用来守城，即便百万北元骑兵也是不惧！ 薛祥率先出列：“恭贺陛下得此利器，又有何人是大明之敌？” 其他朝臣内心纷乱，有这火炮的震撼，也有认为朱元璋这是对他们的威慑。 但他们还是齐齐恭贺。 “恭贺陛下！” “有此神威大炮，动生风雷，威震宇内！北元轻易可平之！” “大明万年！” “大明万年！” 朱元璋捻着胡须，十分满意。 朱元璋对于佛郎机炮的威力十分满意，并将其命名为神威大炮。 为此，他嘉奖了钱宁，以及参与的工匠，皆有丰厚赏赐。 同时，他下令打造重型炮100门，中型炮500门，小型炮500门，以用于扶桑与北疆战事。 百官各怀心思地退了下去，朱标这才上前禀报了昨日陶万户已经打造出热气球一事。 当朱元璋听到陶成道已经率先坐上了热气球飞天，顿时大怒。 “这个陶成道，竟敢违抗皇命，是想谋逆不成！” “父皇息怒，陶万户原本也是想先用动物进行测试，是发生了意外，陶万户才被困在热气球之上。”朱标连忙解释道。 “而且，这热气球确实危险，陶万户现在受了伤，怕是要十天半个月都下不了床了。” 朱元璋怒气这才消了一些，同时他也意识到了热气球的危险性，庆幸不是自己率先试验。 但他还是说道：“不管怎么说，他陶成道都是犯了过错，便削掉他的封爵，贬谪为普通工匠！” “父皇仁慈。” 朱元璋又拉着朱标到旁边坐下。 “标儿，你如何看今日朝堂之事？” 朱标先是看了下老头子的脸色，这才斟酌着说道：“那些朝臣个个想要争抢报社，他们或许有人是想将报纸办好。” “但有的却是为了争权夺势，打压异己。” “标儿，你能看清这点，咱很高兴！”朱元璋道。 “那些个大臣天天夸你孝友仁慈，出自至性，你真以为他们是一心拥护你的？” “错了，他们想的都是自己！” “这些人出口仁君之道，闭口圣人之言，这是想让咱都听他们的，按着他们的想法做事，若是不这么做，那就不是仁君！” “咱之前骂你打你都是因为你只想着仁义，但想要坐稳位置，光靠仁义是不行的！” “恩威并施，方为帝王之道！” 朱元璋站起身来，来到火炮旁边，粗糙的大手抚摸着炮管。 “咱是从泥腿子爬出来的，当初不过只是想着活下来，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能当上皇帝。”朱元璋自嘲地笑了笑。 “但当了皇帝，咱就要为天下百姓考虑。” “打江山不易，守江山更难！” “咱之前没读过书，这一路咱是边打战，边和那些大儒请教。” “读得最多的就是史书，前唐亡于藩镇之乱，乃是源于武将失控。但前宋与士大夫共天下，国虽富，却是困局于江南之地，割地赔款，屈辱万分！” “咱就想啊，大明当不已文武而论社稷，天子更不该偏倚一道。” “文臣治国，武人开疆，文武并用，方为大明盛世。” 朱标内心一震，片刻躬身一拜。“儿臣谨记父皇教诲。” “当初，儿臣受大儒讲经教学，以为大明天下已定，该偃武行文，必世然后仁，才能让百姓富足，国家强盛。” “但从陆先生那得知，先有不孝子孙朱祁镇葬送大明二十万精锐将士，让大明武将全部殉国。” “后有崇祯一朝，文官腐朽堕落，一心捞钱，根本无视于君王社稷。” “等到逆贼入关，这些腐儒反而说水太凉，争相投降。” “儿臣也是思索多日，以为这文臣能用，但不可尽信，当留三分心。” 朱元璋大喜过望：“标儿，咱今日深感欣慰啊！你能说出这番话，比咱得到这神武大炮更高兴！” “我大明又得一明君！” 朱元璋片刻之后又道：“虽然，此事乃是那些文臣争权夺利，但那报社主编僭越之事确是事实。” 朱标道：“父皇有所不知，那解缙不过十六，原本乃是国子监学生，却是主动上门，得陆先生看中，这才做了主编一职。” “难道我大明没有人才了，这才让还未及冠的孩童做了主编？”朱元璋道。 “这解缙乃是神童，三岁便有目不忘的本领，能应口成诵。五岁便是出口成诗！”朱标解释道。33qxs.m “他能入国子监，也是得到茹侍郎看中。” “而陆先生曾言，其才名煊赫，有首辅之姿。” “如今是年纪尚幼，这才有些莽撞。” 朱元璋皱眉道：“但这个解缙虽然有能力，但为主编还是太过勉强。我看那杨士奇就不错，不如将他调来担任主编，这个解缙就作为副主编好了。” 朱标也是认为这样决定正合适：“父皇英明，那杨士奇圆滑，而解缙性格尖锐，正如文武之道，乃是互补。” “你小子就不要拍马屁了，走，回去陪咱喝几杯！” ........ 高田如楼梯，平田如棋局。 白鹭忽飞来，点破秧针绿。 陆渊打马缓步行在马路之上。 今日一来，虽然还有百姓在路上瞧着稀奇，但有了五城兵马司维持秩序，至少能够保持道路通畅。 路上也没了晒粮的百姓了。 “陆大人来了！” 工坊之中，许老正监督着匠人，看到陆渊到来，立即迎了上来。 “许老，之前说过我另外送你一件东西，今日我可是带来了。”陆渊笑着道。 “能为大人做事，是老朽愿意，你这样可是埋汰老朽了！”许老面露不悦。 第156章两张图纸 “许老，先看过东西再说吧。”陆渊笑着将小盒子打开，便看到里面摆着数块圆形的玻璃。 许老在宝钞提举司多年，也算有见识，但他却是看不出这是什么东西。m.33qxs.m 说是工艺品，但也没见多好看。 但要说拿来用的，却也不知道是什么用途。 “陆大人，这是何物？”许老也不想瞎猜，直接问道。 “这是镜片，只要用这东西，许老便能看清近处之物了。”陆渊说着，从中取出两块。 “许老先试试看这两块如何？” 陆渊这些镜片是琉璃工坊刚做出来的，按照度数不同，分为五档。 这眼镜要因人而施，他也不知道许老度数如何，便将这些都带了来，等试过度数，再装上眼镜框。 陆渊说了测试的办法，许老拿着镜片放在眼前，顿时有些惊讶。 眼前原本模糊的事物，变得清晰可见。 而拿开了镜片，眼前又重新变得模糊。 “这东西还真是神奇！”许老感叹道。 许老又是试验了几次，拿着镜片翻来覆去，爱不释手。 “陆大人，这东西还真是适合老朽！” “这东西老朽就收下了，老朽别的本事没有，但手艺还算过得去，今后还有什么事情，老朽定然拼尽全力！” “许老言重了！”陆渊笑道。 眼见着许老直接就想将镜片收起来，陆渊连忙阻止。 许老顿时有些失落。 “许老别误会，这东西还要按上镜框才能使用，总不能一直拿在手上使用吧。” 许老这才恍然大悟：“是老朽愚钝了！” “对了，大人，今个日子冶铁司那边送来了新的刀头。工坊这边已经用上了，这些刀头可是好用的紧呢！”许老不吝赞美之词。 “带我去看看。”陆渊说道。 之前，徐膺绪在常宁县发现了白钨矿，陆渊让他仔细探查之下，果然发现了一座矿山。 那座矿是白钨矿，与方解石和黑色锡石共生。 藏量不算大，但供应西山工坊使用也够了。 后面若是不够，他还记得瑶岗仙那边可是世界有名的白钨矿产地。 而这些日子也是从黏土之中提取出了钴。 从而经过多次试验，这才制作出了钴钨合金刀头。 陆渊看着那散发着乌光的刀头，轻易切开木头，露出了笑容。 有了这东西，不但能进一步提升火炮的强度，另外也标志着大明有了加工金属零件的工业基础。 那便有了制造蒸汽机的可能！ 陆渊当即给了许老两张图纸，分别是手摇式印刷机与珍妮纺织机的内部需要的零件。 “这些零件用金属加工出来，稍后我会让冶铁司那边送来材料。” “第一张图纸要10套，第二张图纸越多越好。” 之前手摇式印刷机的零件都是用手工打磨，不但精度太低，而且有些地方都是凑合使用，工作效率还是太低了。 而随着第二代手摇印刷机的出现，大明的印刷业将能再次飞跃。 至于制作珍妮纺纱机，陆渊有着另外的考量。 纺织业在大明占据的比重十分高。 明朝后期，三大出口支柱——陶瓷、茶叶、丝绸，吸收了全球大量的白银。 但百姓显然不可能人人穿着丝绸，即便如今天下承平，但依然有大量百姓衣不蔽体。 洪武盛世，也只是指多数百姓饿不死而已。 珍妮纺纱机，也叫珍妮机。出现在18世纪中期。 英国在世界各地建立殖民地，大量本国商品销往海外，为那些资本家获取大量财富，因此手工工场的生产技术供应不足。 在此期间，人们发明了飞梭纺织机大大提高了织布效率，但因此棉纱又供不上使用了。 这时便要说一说纺纱机与织布机的差别。 纺纱机是把各种纤维经过梳理后加上捻度，纺成各种粗细的纱线，而织布机是把各种纱线编织成各种密度的布。 比如花楼机便是织布机，而珍妮机则是纺纱机。 先由珍妮机将纤维经过梳理，纺成各种粗细的纱线。再经由花楼机织成布匹。 珍妮机不但效率高，而且纺出的纱质量也比较好 在明代民间一般使用纺车进行纺线，而大型工坊使用的则是水转大纺车。 水转大纺车工艺技术水平十分高超，甚至要超越西方17世纪发明的阿克莱水力纺纱机。 珍妮纺纱机最初仅拥有8个纱锭，后来才增至12一18个纱锭；而大纺车却拥有32个纱锭。 珍妮机仅可靠人力驱动，而大纺车却可以水力、畜力或人力为动力。 但制约水转大纺车只有两点，水转大纺车结构复杂，体型庞大，占地面积很大，也只有大工坊才能配备。 而随着而来的则是大纺车那高昂的造价，民间根本无法普及。 而珍妮纺纱机造价低，体型也小。 本就是英国民间家庭作坊所用，若是在大明民间推广开来，那么布匹的价格会大大下降。 如此，百姓自然也就穿得起衣服了。 ........ 陆渊来到火器司准备看望一下陶老头，他也是听说，昨天热气球出事了。 虽然热气球被顺利找到，但陶成道也是受了伤。 陶成道就住在火器司旁边的小院子，十分简陋。 院子之中，钱宁和几人正在杀鸭宰羊。 “钱监事，你们这是做什么？” “老师昨日伤了，就让我们把这两个畜生杀了，补补身体。”钱宁说道。 接着，钱宁又给他们做了介绍。陆渊也知道这些人的身份，都是陶成道的徒子徒孙。 陶老头一身研究火器，也没有婚娶。 但却是带了数千弟子，陶老头也没有藏私，一身本事都是倾囊相授，是以这些弟子对他都是十分尊敬，一个个争相孝敬陶成道。 陆渊微微颔首。 “陆先生是来找老师的吧，我带你进去。”钱宁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在前面引路。 小屋里，陶老头躺在床上，一条腿用布条包裹成粽子，还散发着浓重的青草味道，看来是刚上过药。 “陶老可还好？” 陶成道原本靠在床头正疼得直哼哼，听到陆渊的话，顿时冷哼一声。 “你小子来上这么一下，就知道好不好了！” 第157章公塾 陆渊哑然失笑，这老头的脾气还真和火药一般火爆。 “陶老，你这话就不对了，我这可是为你实现了飞天的梦想，你不感谢我就算了，怎么还恩将仇报？” “哼，要不是你我的腿能成这样？”陶成道眼睛一瞪。 “陶老，要不是你自己心急，直接就自己上去了，又怎么会这样？”陆渊无奈。 “你别说什么，热气球失控了，我是设计者，还能不知道情况，你那套骗别人还行，就别骗我了！” “陶老也不想你欺君之事被别人知道吧？” 钱宁闻言顿时一个激灵，而陶成道却是瞪着眼睛死死盯着陆渊。 陆渊昨日得到的消息是热气球失控，陶成道发生意外，这才被带着上了天，但这话骗骗别人还行，至于陆渊那是一个字都不信。 而随着陆渊这话，房间的气氛仿佛凝固了一般。 陆渊只是平淡地与陶成道对视着。 片刻，之后陶成道打破了沉默：“你小子想怎么样？” “哈哈，我也没准备怎么样，只是钦佩陶老一身为火器事业奉献，想请陶老到时候到公塾来讲学而已。”陆渊笑道。 陶成道眉头拧起：“教书那不是都是那些读书人的事情，老头子不过一介匠人，与我何干？” “陶老此言差矣，师者，所以传道受业解惑也。”陆渊说道。 “教授经史子集是为师，而教火器经验亦是师。” “我知道陶老一身为火器事业奉献，不像是别人那般敝帚自珍，宁愿将本事带到坟墓里，也不愿传授外人。” “但火器之事，非数人之功。唯有群策群力，才能让大明的火器快速发展。” “现在大明以为明之长技莫过于火器，但这不过是与北元对比。” “北元西征之时，将火器也带到了西方。” “那些西方蛮夷也偷学到了火器之法。” “如今大明平定北方，虽然当今陛下依然重视火器，但之后的帝王是否还会拨下大量钱款研究火器？” “而西方蛮夷却是征战不断，此消彼长之下，大明未来在火器上便会被西方所超越。” “甚至，在未来的某天，西方的大炮火器反而用来对付我们，陶老也不想见到那一日吧。” “臭小子胡说些什么！火药乃是我华夏之发明，西方蛮夷又如何会超越我们！”陶成道怒道。 “陶老也是见识我那神威大炮的厉害，说实话，那神威大炮便是由西方的火炮改造而来，如此陶老还是不信么？”陆渊平淡说道。 陆渊为了拉陶成道下水也是拼了。 不过他说的也不完全是假话，这佛郎机炮本就是西方人的发明，只是这佛郎机炮的诞生还要近两百年而已，只是被他先拿来了。 陶成道沉默下来，原本他对于陆渊这个毛头小子能够画出比他这个浸淫火器多年的宗师还厉害的图纸，内心还在怀疑，但如果说这是脱胎于西方火器，那也说得通了。 同时，他内心也是涌出巨大的危机感。 陶成道会率领弟子助朱元璋夺取天下，那也是为了汉家疆土不让那些蛮夷践踏，如今好不容易赶走了北元鞑子，如果又来西方蛮夷，他如何能接受？！ “好，我答应你小子！”陶成道目露精光，“我华夏才是火器的祖师爷，西方蛮夷要敢来，就用火炮狠狠炸他们的屁股！” “陶老大义！”陆渊露出笑容。 陶成道能这么快答应，还多亏了对方豁达的性子。若是那些老顽固，恐怕他就没这么容易得手了。 “好了，既然我在这事情上答应了你，你给老夫说说那热气球。”陶成道正色说道。 “那热气球总不能上不能下吧，总该有办法控制不是！” “这是自然。想要控制热气球，那便要明白热气球能飞起来的原料。这是因为气球的内部加热空气，这样相对与外部冷空气具有更低的密度，这才能使热气球飞起来。”陆渊说道。 “等等，等等！那说那密度是什么？”陶成道着急问道。 陆渊挠了挠头，这密度还真有些不好解释。 “密度是对特定体积内的质量的度量。比如说人的密度比水要高，所有不会游泳便会沉入水中。而海水的密度要大于水，所有人在海水中比较容易浮起来。” “又比如，油的密度比水小，所有总是浮在水上。” “而冷热空气也是有着自己的密度。” “热空气密度小，会升上天空。” “气球的内部经过加热，就会让热气球飞起来。” 陶成道听得似懂非懂，毕竟在古人看来，密度实在太过抽象。 但他却是知道了空气加热就会飞起来。 “那不是控制火笼的火力，便可以控制热气球的高度吗？那又如何控制方向？”陶成道问道。 “确实如此，但想要控制方向，必须不断调整高度，找到速度和方向都合适的高空气流，并随之运动。”陆渊说道。 “想要一下掌握热气球的飞行并不容易，刚开始还是用绳子捆住热气球，用来练习为好。” 双方越聊越深，陶成道的一些在火器上的想法，让陆渊都是大吃一惊。 ........ 转眼已经两日。 公塾是新砌的，用的是青砖和水泥。 秦汉以后，砖的产量和工艺都大幅度提升。而到了大明，城墙宫殿等多数都以砖石为主体，用灰浆和糯米粘合。 因为明清时期各种能用作梁柱的巨木已经变得稀有而贵重，此时无论是皇家宫室、官府衙署、佛道寺观还是民间富贵人家建筑，都不得不尽量以砖石为主体。 公塾门上面挂着老朱亲笔写的匾额——日月公塾。 而影壁上面刻着，老朱对于学子的警示。 大明生员，当竭胸中所有，发世之良能，以报社稷。彡彡訁凊 教室之中坐着近百位学生，他们年龄不大，个个面有菜色，瞪着大大的眼睛，看着走进来的陆渊。 这些都是西山各个工坊匠人的孩子，他们之前或许在为家中耕种，或是做着其他活计。 皇帝许诺公塾可以免费读书，这些匠人才将孩子送入公塾。 陆渊突然看到后排之中，蜀王朱椿、十七皇子朱权、徐敬祖都坐在后面，甚至还有解缙和朱允熥。 这些家伙来凑什么热闹。 第158章火苗 但陆渊也只是扫了他们一眼，他们愿意旁听，陆渊也不在意。 “各位同学，早上好。”陆渊先是和众多孩子打了一声招呼。 这些孩子显然有些怕生，或者说他们不知道如何回应，一个个瞪着大眼睛盯着讲台上面的陆渊。 陆渊也不在意，他随即用笔在黑板上面写上自己的名字，陆淮之。 “各位同学，老师的名字是陆淮之，大家可以叫我陆老师，或者陆先生。” “今天是第一课，你们之中有谁会识字、写字的吗？” 下面一片沉默，片刻之后才有几人犹豫地举起手来。 朱椿、朱权几人对视一眼，还是没好意思开口。 前面坐着的都是五六岁的孩子，最多不过七八岁。 而他们这么大年纪的，根本没有， 而徐敬祖和朱允熥虽然年纪小，但他们也不好意思开口。 “我会写自己的名字。”前面终于有几个孩子开口说道。 陆渊询问之后，才知道这几人或是因为父母教了名字，这才会写。 但多数人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 但这就是封建王朝的常态，甚至有的村子里都找不出一个会读书写字的人来。 读书的权利被那些士族牢牢把持，这才有千年的世家，流水的王朝一说。 当然，陆渊只是一问，他不可能从头开始给这些孩子启蒙，他没有这个功夫。 他的计划是培养出几个出色的学生，代替他将现代知识传遍到大明各处。 他只是一个火苗，想要将知识的火焰燃遍天下，还需要其他助力。 “大家可知道昨日天空出现神球？”陆渊突然问道。 这下顿时点燃了那些学生的热情，他们纷纷开口。 “我知道，昨日俺可是亲眼看到那神球，我爹说是上面有神仙呢！” “对对，我也看到了，上面那就是风伯！” “你说的不对，我娘说了，上面那是雷公！” 课堂上，随着陆渊的问题，学生们开始热烈讨论起来，甚至因为意见不同，而争吵了起来。 陆渊眼看着课堂秩序就要混乱起来，不得不拍了拍课桌。 学堂上逐渐安静下来，陆渊这才说道：“其实，大家说的都不对，那球名为热气球，乃是由火器司研制出来的，靠着热气便能飞上天空。” 随着陆渊的话，下面又是一阵骚乱，明显大家都不相信陆渊的话，或者说这超乎了他们的想象。 只有后排的朱权几人面色如常，他们都是知道其中真相的。 陆渊轻咳一声：“解缙，你将今日报纸对于热气球的报道念一遍。” 解缙站了起来：“四月廿四，京城百姓见到天空之中飞行的神秘球体，这引发十多条街的混乱。”33qxs.m “但这实际上并非什么神仙，而是由火器司研制的热气球。” “热气球上半部是一个大气球状，下半部是吊篮的飞行器，可以带着人飞上天空。” 解缙说到这里，那些学生更是惊呆了。 “这怎么可能？人怎么能飞呢？” “就是啊，我娘说了，只有神仙能飞！” “那飞到天上，不就成了神仙！” “安静！”陆渊不得不站出来维持秩序。 学生这才安静下来。 “这是大明朝，乃至世界上第一次飞行试验，热气球一共飞行了一个半时辰，飞过整个京城，最后在北郊降落。” “这次飞行试验圆满成功。”解缙读完了这版报纸，这才坐了下去。 “很好！”陆渊笑道，“或许有人会不相信，但没关系，热气球就在外面，大家可以一起去看看。” 说着，陆渊带头走了出去。 课堂上安静片刻，随即学生们吵杂起来，有人震惊，有人不愿意相信，但他们还是随着人群一起来到了外面的操场。 果然，便看到那位陆先生旁边有一个巨大的布，还有一个足以坐进数人的大篮子。 朱权几人虽然听说了热气球的事情，但这还是第一次见到。 热气球的主体是用一块块布缝合而成，看起来有些丑陋。 旁边早已经有十多个匠人在等待了，随着陆渊下令，他们立即动了起来。 篮子上的火盆被点燃起来，随着热气，球体缓缓鼓胀起来。 一个工匠用一根长长的火把伸向大铁盆的上面，随着腾的一声，大铁盆燃起熊熊火焰。 随着火焰越烧越旺，那原本还有些皱巴巴的球体，一下子变得滚实了起来，并开始升上半空。 而目睹这一切的学生已经是惊呆了。 趁着这功夫，陆渊现场给他们普及密度的知识。 “冷热空气也是有着自己的密度。” “热空气密度小，会升上天空。” “气球的内部经过加热，就会让热气球飞起来。” “举个例子，孔明灯之所以能飞上天空，也是利用了热空气的浮力使球体升空。” 很多孩子便是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他们也是见过孔明灯的。 在元宵时节，宫廷和富商大户也会放孔明灯用以祈福，是以他们很多都见过孔明灯。 解缙等旁听生，更是听得眼睛发亮。 他们还是第一次听陆渊讲课，他们都有受益匪浅之感，这些知识是那些大儒根本不可能交给他们的。 此时，球体已经完全被热气充满，变得鼓胀，热气球在热力之下已经飞起，只是下面的篮子太重，这才被束缚住。 而几个工匠，正将篮筐里的沙包捡出来，丢在一边。 此时，解缙大步来到陆渊身边。 “陆先生，让我上去试试吧！”解缙眼睛中满是期盼。 “不行，你还不懂热气球的操作，贸然上去会有危险的。”陆渊拒绝道。 “我不怕危险。” “这样也不行，你若是折损在这里，岂不可惜！”陆渊严厉道。 解缙悻悻而回。 随着竹篮重量的减轻，热气球缓缓升腾而起，第一次看到这犹如神迹般一幕的孩子顿时震惊不已。 就连朱权几人也是瞪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这一幕。 “真的上天了！” “若是我们坐在竹篮里面，岂不是也能上天！” “我也要当神仙！” 一众孩子立即呼喊起来，若不是那几个工匠维持秩序，只怕一些人就要冲到热气球前了。 热气球缓缓升腾而起，越飞越高，直到飞上数十米高空，若不是有麻绳牵引，只怕就要随风而去。 “好了，这就是这节课的内容。”陆渊拍了拍手，让大家的注意力集中在他身上。 “这节课大家学到了冷热空气的密度。” “大家回去也可以观察一下，烧柴火之时，那些灰烬会在热气之中飘荡，这也是热空气的升腾现象。” “下课吧。” 第159章竹子 即便陆渊宣布下课，但那些孩子依然仰着头看着天上的热气球。 陆渊明白，他们内心已经种下了科学的种子。 陆渊也不在意，只是让那些工匠注意不要让学生靠近热气球，以免发生危险。 但朱权几人却是跟了过来。 “陆先生，我们想要拜入你的门下！”朱权等人齐齐躬身行礼。 陆渊的目光扫过几人：“大本堂与国子监的先生都是当世大儒，对于经史子集更是研究深刻，又何必拜我这样的乡野闲人。” “那些先生开口闭口便是圣人之言、经世之道，但说破天也无法像是先生一般让人上天入地！”朱椿恭敬说道。 “不错，缙十岁便已经贯穿四书五经传注义理，自以为在学问上没几人能比，便是国子监的先生也不过如此。”解缙也是说道。 “但直到遇到先生，方知道人外有人！” “还请先生收下缙！” “物格而后知至，知至而后意诚。日月公塾，是为了大明培养人才之地，你们愿意上门学习，我自然欢迎。”陆渊笑道。 “只要你们的父亲答应就行了。”陆渊不忘补充一句。 闻言，解缙与徐敬祖面露喜色，他们又是一拜。 “多谢先生！” 只是朱权和朱椿面色有些为难，他们都有些畏惧朱元璋，想上门直接说这事情，他们都怕屁股开花。 朱权和朱椿一脸难色地带着徐敬祖离开了，但解缙却是留了下来。 “大绅，下期的报纸也搞定了？”陆渊问道。 “报社有了新主编，又何必要我去！”解缙这话明显带着气愤。 陆渊一问之下，才知道杨士奇已经兼任了主编一职，而解缙因为擅自报道官员，被降为副主编。 “大绅，你胸怀大志，一心报效国家，匡扶社稷。”陆渊道。 “而报纸乃是为民请命，以正视听之利器。” “大绅难道是为了权利和钱财才做这主编？” 陆渊一下把解缙给问住了。 解缙仔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 正如陆渊所说，他自幼饱读圣贤书，一心报效国家，这才愿意接受主编之职。 而他也是这么做的。 但这次他被贬职，他内心也是气愤不过，耍脾气而已。 “但如今报社已经定为正七品衙门，有监察百官的权利，那我之前也不算僭越嘛！”解缙还是有些不服。 “你也说了，现在才被定为七品衙门，前后次序不可乱。”陆渊说道。 “而且，你如今只是不服那杨士奇爬到了你头上，如果你要证明自己那便应该证明自己的能力，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逃避，这样只会让人以为你怕了那杨士奇。” 陆渊看着解缙面色纠结，显然还是无法释怀。 他便转到后山一处，指着一处青竹问道：“你看这竹子。” 解缙沉默片刻，问道：“先生是想让我格竹？” 陆渊摇摇头，轻吟道：“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 解缙才听了一句，便是浑身一震。 解缙自幼遍读诗书，4岁便能开口成诗，自然对于诗词的鉴赏水平是十分高的。 开头一个咬字把竹子拟人化，使它的神韵和顽强的生命力传达的淋漓尽致。 次句的破岩更是衬托了劲竹的顽强！ 便听陆渊继续念道：“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 解缙凝神看着面前从石缝中钻出的翠竹，他又是心神一震。 陆先生这首诗，切实描述了劲竹生在恶劣环境下，长在危难中，却又执著有力。 竹子在破碎的岩石中扎根，经受风吹雨打，但它就是毫不动摇。 表面上这是说竹子，但陆先生这是借物喻人。 这是提醒自己，让自己铭记本心，傲立这天地之间，不可动摇！ 解缙深深一躬，“多谢先生！缙记住了！” “不知，此诗可有名，缙想要在报纸上刊登出，提醒天下读书人。” 陆渊沉吟片刻说道：“那便名为《诫大绅》吧，希望你能记住本心。” 陆渊在内心默默对郑板桥老先生告罪一声。 不但拿了您的诗，还改了名字。不过以板桥先生的心胸，应该是不会怪罪的。 解缙又惊又喜，他自问才学出众，便是当世大儒他也是不惧。 他却是自问无法达到这首诗的高度.......至少现在达不到。 此诗，定然流传千古！ 文人最看重的是什么，修身治国平天下？ 不，这是理想，不是梦想。 千百年来，读书人最大的梦想只有一个，青史留名！ 而他解缙凭借着此事，定然会流传千古！ 这可是多少大儒千万金都求不得的机会！ 就比如李太白的《赠汪伦》，若是没有流传千古的诗词，谁又知道汪伦是谁呢！ 他解缙定然要为陆先生将才子之名传出去！ ........ “同一个摆摆动的快慢是一定的，摆动的快慢与摆锤的轻重无关，与摆线长短有关，摆线短的摆动得快。” “大家回去之后，也可以做做实验。” “好了，下课！”陆渊宣布了下课，便开始收拾桌面上实验用的摆锤。 陆渊来公塾教学也有三日了。 他来的时间并不确定，有时早上，有时是下午。 陆渊主要讲学的内容是物理、化学以及数学，理科对于发展工业至关重要。 至于识字启蒙，那些秀才哪一个都比他强。 当然，在公塾他们教学的内容被严格控制。 比如被老朱逐出孔庙的亚圣孟子之说，就被严格禁止。 老朱这么恨孟子也是有原因的。 孔子在《论语》里说过：“君使臣以礼，臣事君以忠”也就是说臣子要忠于君主，君主也要对臣子以礼相待。 而孟子在此进一步延伸了这话。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 孟子不主张文臣效忠于一姓一人，若是君主仇视臣子，那臣子也可以将君王视为敌人，不为他效力。 这在老朱看来还得了！这是公开让文臣造反啊！ 老朱出身草莽，在登基之初，便是有些文臣看不起他的出身。 而在老朱看来，这些文臣都是给他打工的。 咱让你当官，便是天大的恩典了，你还要求这，要求那？ 这怎么行！ 老朱在看到这孟子话的时候，直接说‘倘此老在今日，岂可免我一刀’。 当日，朱元璋就下诏将孟子逐出文庙，不得配享，并放出狠话“有谏者以不敬论，且命金吾射之。” 但朱元璋还是低估了孟子的力量，诏令一下，文人们四下奔走抗议，并有大臣不顾警告，抬着棺材上殿冒死进谏，要拿命换老朱收回成命。 天下汹汹！ 当初老朱还没坐稳皇位，最后不得不认怂，重新下谕旨“孟子辨异端，辟邪说，发明孔子之道，配享如故” 虽然孟子依然在孔庙配享，但书却是不能忍。 朱元璋下令对《孟子》删节，删去了85条内容，编成了《孟子节文》一书，并规定：删去的内容不得作为科举题目，一切圣贤中正之学以《孟子节文》为标准。 同时，陆渊在这基础上，也按照现代儒学消减了极大一部分。 但保留了一部分忠君爱国的思想，这样才构成了公塾的语文部分。 第160章学院 陆渊一天一般就一两节课，他还是将各科整理成册，让教书先生负责教授。 这些教书先生多数都是从报童之中挑选，这些人已经开始接受新思想，更容易接受现代知识。 而公塾并非只有启蒙班。 在此之外，还有成人学习的专业学院，比如火器学院、铁匠学院、裁缝学院等等。 这些学院就如同后世的专科，只教授少量的基础知识，多数还是教授专业知识，让他们能更快投入工作。 一些西山的匠人便会来这里学习进修。 但目前专业学院找到的老师并不多，也就只有火器学院、铁匠学院、裁缝学院三个学院。 这还是因为那些匠人的保守思想，害怕教会徒弟饿死师傅，对此，陆渊也是有些无奈。 “允熥，你准备去火器学院？”陆渊突然叫住朱允熥几人。 朱允熥与解缙4人，在结束基础课程之外，还会到火器班听陶成道的讲课。 对此，陆渊乐见其成。 在他看来，他们几人相比起这些普通孩子，在心性和悟力上面都出众许多。 按此发展，未来未必不能成为大明的栋梁之才。 “是的，陆先生。”朱允熥恭敬答道。 相比之前，这位三皇孙的性格已经有了很大的改变，至少不会那么怯弱，有时候也会举手回答问题了。 “嗯，去吧。”陆渊拍拍他的肩膀。 朱允熥点了点头，往外走去，但才到门口便碰到了太子朱标。 “孩子拜见父亲！” “参见殿下！” 朱允熥几人连忙行礼。 “不必多礼，你们快去上课吧！”朱标将其扶起。 说完也不管几人，径直走向陆渊。 “陆先生，白糖工坊已经生产出第一批的白糖了。”朱标说道。 “好，那我们一起过去。” 白糖工坊占地颇大，内里有大量匠人忙忙碌碌。 工匠将刚从船上卸下的甘榨，放入槽板，用铁锺榨出其中的汁水。 待到下面的水缸满后，便拉到旁边用火熬，等到变成了成黄黑色的糖浆，再进行凝结，直到变成黑沙糖。 后面又有匠人将黑沙糖放入漏斗，用稻草塞的漏口，而下面是一口水缸。 稻草会过滤黑砂糖之中的杂质，面上的就都是白砂糖了。 整套工艺都是采用流水作业，十分高效有序。 旁边仓库之中，已经堆了许多木桶，内里都是洁白的白砂糖。 陆渊捻了一些放入口中，口感已经和现代的白砂糖没有多大的差别了。 “不错，这些糖便已经用于调味，或是制作食品了。”陆渊赞道。 在古代，糖十分稀缺。 甚至可以说是奢侈品。 除了是食品之外，还是重要的贡品，或是皇帝赏赐大臣时的奖励物品，或是昂贵的医药用品。 糖一般多在节日庆典时，用于制作糕点、腌果品等，以便节日与待客用，或富裕人家将其作为保健品进行食用。 普通百姓根本吃不起糖。 “这样一来，糖的成本大大降低，普通百姓也能吃得起糖了！”朱标也是十分欣喜。 “殿下，渣完糖的甘蔗渣滓，也不会浪费，可以用来造纸，或是喂养牲畜。”陆渊道。 “很好，我这就让人安排下去！”朱标道。m.33qxs.m “对了，你之前说过酒精作用颇大，要如何制作？”朱标问道。 陆渊犹豫片刻道：“在下考虑之后，决定这方法耗费颇大，有另外一种方法更加合适。” 陆渊当即将发酵制取酒精法写了出来。 这种办法和制酒差不多，不断的反复蒸馏，最后就可以得到医用酒精需要的乙醇。 “这办法倒是与制酒差不多，本宫便先在酿酒工坊试验一番。”朱标看完之后说道。 “这其中还有几个要点，需要注意。”陆渊提醒道。 朱标听得很仔细，还在纸张上面记录着。 片刻之后，朱标放下笔，“陆先生这次制作出神威大炮，父皇颇为欣喜，赏赐你一座宅院，只是你为何不去看看？” 朱标知道朱元璋做出这个决定也是经过慎重的考虑，毕竟陆渊身份敏感。 陆渊也没想到，老朱竟然将周德兴的府邸赏赐给了他。 但他并不喜欢那种深宅大院。 “殿下，可否允许在下在这西山江边挑选地方建造府邸。”陆渊说道。 朱标考虑片刻道：“还是陆先生考虑周到，住在这边离公塾和工坊更近，先生勤政之心，令本宫佩服。” “先生可以挑选位置，到时候我会征调匠人来帮助先生建造。” 陆渊：我怀疑你在内涵我！ 但陆渊还是笑着道：“那就多谢殿下了。” ........ 将近傍晚，陶成道才结束了讲课。 朱允熥收拾起桌上的课本教材，与两个叔叔谈论着今日所学出了教室。 “父，父亲！”朱允熥突然看到站在院中大树下的身影。 这位大明太子笑着朝他招了招手，朱允熥连忙跑了过去。 “父亲为何在此？”朱允熥犹豫着问道。 “正巧事情办完，寻思着你们也该下学了，便在此等等。”朱标笑道。 而此时，朱权三人也是过来行礼。 朱权几人虽然也是皇子，但这位大哥早早便帮助朱元璋处理国事。 虽然朱标待人和善，但他们也是少有相处，是以也是有些敬畏。 “见过皇兄。” “不必多礼，熥儿有你们两位做叔叔的照顾，我也算放心了。”朱标道。 “皇兄，我认为允熥侄儿聪敏伶俐，之前在大本堂表现平平，可能是不喜欢儒家学问。”朱椿说道。 “老十一说的有道理。”朱标对于朱允熥最近的表现也是看在眼中的。 自从跟着徐达习武之后，那怯弱的性子有了很大的改变。 而朱标也是抽出时间陪伴他，甚至有几次陪同他一起做科学实验。 父子两人的感情大大增长。 而刚才，朱标也是偷偷看了朱允熥在课堂上面的表现，他不像之前那般怯弱，甚至可以在陶成道面前堪堪而谈，虽然还稚嫩，但这表现已经让朱标满意了。 “走吧，坐我的马车回去。”朱标邀请道。 朱椿两人也没有拒绝，他们发现这位皇兄确实平易近人，只是平时太过操劳国事，他们之间少有接触。 第161章 父子 回到了皇城，朱椿两人各自回去。 而朱标与朱允熥一前一后地走着。 “熥儿，你会怪父亲吗？”朱标突然问道。 朱允熥的脚步一顿，他抬起头看着前面父亲有些发福的背影。 朱标并没有转过头，朱允熥看不到他的表情。 朱允熥片刻之后才轻声道：“很多时候，我会想起大哥，想起之前我一直跟在他身后跑，跟着他爬树掏鸟窝.......” 朱允熥的话越来越低。 朱标转过头来，脸上有些哀伤，他也是想起那聪明伶俐的孩子。 “雄英是个好孩子，他更像你皇爷爷，但我觉得你更像我.......”朱标在他面前蹲在，宽厚的大手揉着他的脑袋。 朱允熥张了张口，他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从前，大哥是他的靠山，而大哥倒下后，朱允熥感觉像是天塌了一般，孤零零地飘零于世间，无依无靠。 直到现在，他发现自己还有父亲这个亲人。 “好孩子，你要跟着陆先生好好学习，我们祖孙三代要撑起大明的天。” 看着朱允熥小脸上露出郑重，点了点脑袋。 朱标开怀大笑，一把将他抱起抗肩头上，往东宫大步而去。 朱标陪着朱允熥吃了顿晚饭，又赶到御书房。 还未进去，便看到数位大臣摇着头往外走。 一群人见到太子连忙恭敬行礼。 “拜见殿下！” “不必多礼。” “李侍郎，这是何故？”朱标问道。 “殿下，这些日子朝廷在西山大兴土木，建立了肥皂、制糖、制药等工坊，这在民间引起非议啊。”李侍郎皱眉说道。 旁边的黄员外郎也是说道：“殿下，这些日子，一些郎中甚至聚集在府衙，说朝廷滥卖大蒜素，这是要断了医术传承啊！” “那些商人也是多有非议，他们认为朝廷这是与民争利！甚至准备将商铺出售，搬离京城，长此以往，恐怕会引起动荡啊！”李侍郎又道。 “原来是此事，本宫晓得了。”朱标淡淡说道。 黄员外郎还想说些什么，却是被李侍郎轻轻拉了下。 “臣等还有事，暂且告退了。” “去吧。”朱标挥了挥手。 几个大臣来到僻静处，黄员外郎这才问起缘由。 “你们没看出太子脸色不对嘛！而且太子殿下经常往西山跑，一些工坊就是太子在操持，你说他会站在哪边？”李侍郎皱眉说道。 “这，但太子也是明事理的人，只要我们陈述其中利害，那太子定然会为我做主的。”黄员外郎犹豫道。 “愚蠢！最近太子有多久没召见我们这样文臣了，之前有什么大事都是会召集我等商议的。我看哪，我们这些人在太子心里已经没了分量。”李侍郎说道。 “就连在朝堂之上，太子多数也是站在陛下那边，哪里有往日的贤明！唉！” “现在就连太子也不和我们一条心了，那还有谁能阻止陛下？！”黄员外郎惶惶说道。 “这事情还是要与韩国公商议，这不是我等能够操心之事！”李侍郎说道。 “对！对！对！我们一同前往！” ......... 朱标走进御书房，看到朱元璋正在御案之后操劳，桌上的奏折已经堆积如山。 这一幕便是这位大明皇帝的日常。 “父皇。” “你不会也是来劝说我的吧，如果是这样那就麻溜地滚回去。”朱元璋的声音不咸不淡，但朱标却是能听出其中隐含的怒气。 “并非如此，西山工坊乃是造福百姓，强国富国之事，儿臣又怎么会听信那些人的谗言。”朱标说道。 朱元璋微微颔首：“老十一与第十七在公塾表现如何？” “老十一对于数学理解颇深、第十七有彗心更喜欢物理。”朱标说道。 朱元璋停下手中的动作，抬起头道：“听天德说，允熥这孩子能吃苦，这些日子性子也是变了不少。” “这孩子是我之前太少关注了，允熥是个好孩子。”朱标有些感叹道。 “改日将这孩子带来一起吃顿饭吧，咱也是好久没见这孩子了。”朱元璋又是拿起了奏折。 朱标注意到老头子看着奏折的时候，眼睛眯起，突然想着一事，便出去吩咐了一声。 很快，朱标的侍卫就带着一个小木盒子回来了。 “这是做什么？”朱元璋注意到朱标拿着盒子走了过来。 “前几日，我见着西山的老工匠脸上带着眼环，借此原本有些眼花的老匠人却是能够清晰视物，于是便带了一套，想给父皇一试。”朱标说道。 朱元璋打开盒子，便看到里面的几套镜片。 朱标也是让人从琉璃工坊送来的，他也只是知道用法，也没试过。 当下将用法与朱元璋说了。 朱元璋饶有兴趣地拿起一片圆形玻璃，放在眼前一试，果然看东西不费力了。 “这东西不错，今后批改奏折也不费劲了！” “这又是陆渊那小子的发明罢！” “这小子有了好东西，竟然不是第一上呈给我这个皇帝！真是不可饶恕！” “就罚他三个月的供奉！这三个月药厂的分润都给他扣下来！” 朱标刚开始听到朱元璋要罚陆渊，还有些着急，但听到罚俸，朱标才安心下来。 看来父皇也就是耍小脾气而已。 “父皇感觉这镜片如何？”朱标问道。 “不错，不错！”朱元璋拿着镜片左看右看。 “那儿臣明日就让工匠将眼镜赶制出来，上呈给父皇。” ......... 国子监建于鸡鸣山下，乃是大明的最高学府，兼有国家教育管理之权。 统辖其下设的国子学、太学、四门学等，各学皆立博士，设祭酒一人负责管理。 而在洪武八年，在凤阳另置中都国子监。 但依然以金陵国子监为尊。 茹太素与国子监祭酒王仲明相对而坐，桌案上的茶壶中茶叶在滚水中翻腾。 王仲明伸出手给茹太素倒了一杯茶。 “茹兄，今日竟然有空前来，真是难得啊！”王仲明笑呵呵地说道，两人关系很好，所有说话也没什么讲究。 “你也不是不知道，近日我在处理大明宝钞之事。”茹太素说道。 茹太素虽然被贬为户部侍郎，而原本户部侍郎王纯川升任户部尚书。 但王纯川却是因为数次发言失当，而被朱元璋所不喜，被撸下来也只是时间问题。 大明宝钞之事交给茹太素负责，便是一个信号。 第162章这报纸贻害无穷啊 “哈哈，那在下便要恭祝茹兄了。”王仲明笑道。 “不过是为陛下办事而已。”茹太素摇了摇头，端起茶盏喝了一口。 “不过，之前我带来的那学子表现如何？”茹太素问道。 茹太素与解缙的父亲乃是旧识，也曾经听说解开讲学。 之前，茹太素往江西巡查，便特意拜访解开。 在解家看到解缙与兄长解纶秉笔修解氏族谱图，考校之下，茹太素惊讶于其才学，这才将解缙带到京城，并将其送入国子监进学。 茹太素虽然忙于公务，但今日得空，还是要关心一下的。 但哪里知道，王仲明闻言顿时皱起眉头。 “仲明，可是那孩子顽劣？”茹太素问道。 王仲明摇了摇头：“解大绅之才学，国子监中无人可比，便是几位学正也是比之不如。但这孩子却是不将心思放在正途，反而研究一些奇淫巧技，因而荒废了学业！” “什么？竟有此事！”茹太素眉头深深皱起。他是将解缙当做子侄看待的，没想到那么聪明的孩子到了国子监会变成这样。 “仲明，这学子不学习，有时候该打就得打！”茹太素语重心长的说道。 “解缙也不是童生了，我找他谈过数次。”王仲明叹了口气。 “与他陈述其中利害。这读书人该读圣贤文章，修治世之理。但这解缙竟然直接跑了，去那报社当了主编！”彡彡訁凊 “啊？”茹太素这下是真的惊呆了。 报纸这东西，茹太素也是看的，但最近太忙，也就是粗略一览朝廷政事。 而之前朝堂上六部为了报社争得死去活来，茹太素也只是旁观而已。 他还真不知道报纸主编是谁。 没想到几日没见，解缙那十六的少年就成了报社主编，七品大员！ “他不过十六岁的孩子，如何能做得了主编？”茹太素有些不信。 “那你自己看看，另外，那抨击吏部书令史黄涿之事，便是解缙亲自主持的。”王仲明递过一份报纸。 茹太素已经看过黄涿之事，直接将其忽略，看向主编一位，正是写着解缙两个大字。 “这，解缙竟然真是报社主编！这究竟怎么回事？解缙这孩子如何就入了太子的法眼？”茹太素还是有些不敢置信。 同时，他也想将事情弄个明白。 “这并非是太子看中那解缙，据我所知，而是这个陆淮之从中作梗，他以那什么科学实验做饵，这才蒙骗了解缙这孩子，我看着这样的好孩子走上歧途，那是万分痛心啊！”王仲明痛心疾首地说道。 “这陆淮之又是何人，他又如何将解缙引上了歧途？”茹太素皱眉说道。 “你看看这个！”王仲明说着就拿出了今日的报纸。 茹太素便看到在第二版面显眼的位置有一首诗。 《诫大绅》 陆淮之著 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 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 茹太素的手抚摸着报纸上面的字迹，又是轻轻念了两遍： “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 “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 茹太素咀嚼着这两句诗词，越品越是感觉有味道。 “好诗，好诗啊！” “此乃千古绝句！今日能目睹此事，当浮一大白！” 茹太素赞叹不已，又是端起茶杯饮了一大口。 “此诗表面上写竹，但却是警示世人，妙！实在妙啊！” “这陆淮之之才学，老夫远远不如也！” “大绅的名声将随着此诗名传千古！” 茹太素越说越是起劲，眼中竟然透露出些许嫉妒之意来。 这首诗流传出去，定会引起儒林轰动，被大明学子传唱。 此等佳作，传世是极有可能的。 哪个读书人不想名垂千古，但没想到自己这个小侄就这样办到了！ “仲明，你可认得这位陆才子，老夫定要与他探讨一番！”茹太素激动地拉住了王仲明的手。 而此时，茹太素才看到王仲明难看的脸色。 “茹兄糊涂啊，这陆淮之日日在报纸上面宣扬什么科学之说，即便有些许文采，那也非正人君子。”王仲明痛心疾首道。 “你是不知道啊，就是因为这科学，国子监之中的许多监生，上课也不认真了，就想搞什么科学！” “因此荒废了学业！埋没了人才！我是看在眼里，痛在心里啊！” “但我想了很多办法，都无法解决，这才请你来，没想到你竟然看中如此心术不正之徒！” “茹兄啊！茹兄！你让我说什么好！” 王仲明推开他的手，别过身去。 “别说我不知道这陆淮之在哪里，就是知道，也不会告诉你的！” 科学实验？这又是什么？ 茹太素有些好奇，但看王仲明明显是生气了。 他自己在报纸上翻看起来，便看到了最后一版的科学实验。 【筷子的神力】 【把一根筷子插入装着米的杯子中，然后将筷子上提，筷子会把米和杯子提起吗？】 【上期问题：橘子船，为什么橘子没剥皮之前会漂浮在水面上。如果剥掉橘子皮，却是会沉入水中。】 【答案：这是因为橘子在水中的浮力大于自身的重力，所以会漂浮在水面上。如果剥掉橘子皮，重量虽然减轻了，但橘子的密度变大了，浮力减小了，且重力大于浮力，所以会沉入水底。】 “这，这........”茹太素眉头深深蹙起，他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形容。 但旁边的王仲明已经怒斥起来：“国子监乃是为国朝培养人才之地，往日师徒济济，皆奋自镞砺，研求实学，但自从这报纸出现，这些监生便无心问学，更是至儒家经典于不顾，去研究这些离经叛道的东西！” “这报纸害人不浅呐！” “听闻之前两位皇子便在城门上搞什么两个铁球同时落地的研究！” “堂堂皇子不思修身治国安天下，反而去做这种事情，岂不是惹人发笑！” “老夫，做为国子监祭酒已有二十三载，从未见过如此荒唐之事！” “可惜，老夫屡次上书陛下撤除这害人的报社，却是被搁置不理！” “长此以往，生员不思学习，百姓不思耕作，国将不国啊！！” 王仲明激动地拍着桌子，这些话憋在他内心许久，今日在茹太素面前全部吐出。 “茹兄可愿意与我联名上书，我等读书人必不可让儒学蒙蔽！”王仲明按住了茹太素的肩膀。 茹太素犹豫地道：“这报社虽然有不当之处，但却也是于民有利的好事，只要上书除去那奇淫巧技便可了。” “不行，这报纸贻害无穷！” “茹兄，你太让我失望了！” 第163章图王未果，发愤著书 时光匆匆，已经到了五月，天气愈发炎热起来。 宁波府。 自从朱棣大破倭寇以来，汤和也是看到了明兵训练手册的好处，便将所有军士改用新法训练。 如今经过这段时间的训练，已经有所成效。 这日，汤和正在检阅士兵训练，一个士兵突然跑了过来。 “禀报将军，京城送来的神威大炮已经到了！” 汤和顿时大喜：“哈哈，在何处，快带我过去！” 这动静，让徐允恭和朱棣等武将也没心思训练，都跑了过来。 他们早就收到了朝廷的信件，说不日将会把新式大炮送过来。 还说这神威大炮威力强大，炮发如雨。 这让他们都是期待已久。 今日终于送到，他们哪里还有心思训练。 等到了地方，他们一眼就看到了车上的大炮，一个个眼睛都直了。 这炮光看造型就比那火铳威猛啊！ “将军，神威火炮都在这里了。”兵部负责押送的官员说道。 “一共五门重型火炮，十门中型火炮。” 汤和的目光在两种火炮上面扫过，重型火炮长度有近4米，威猛无比。而中型火炮只有两米多，用于守城和野战都十分合适。33qxs.m “很好！这次多谢大人了！”汤和十分满意。 “将军客气了，这是卑职的本份！”官员十分谦逊。 “大人这一路劳累，我这就命人安排接风宴，为大人接风洗尘。”汤和道。 官员推辞两句，也就答应了下来，毕竟这也是官场的潜规则了。 汤和回头一看，朱棣和徐允恭两个小子脸都快趴到炮管上面了，眼中的热切难以掩饰。 而其他将领也是如此，只是他们还顾忌一些面子，不好意思。 “哼，你们两个小子，等将这些火炮装载上船，便可以试验一番。”汤和道。 “那我们这就安排人送到船上！”朱棣立即说道。 汤和也不好多说什么，便由得这两人去了。 宴席安排在府衙，众多将领作陪。 原本这些武将对于文官是有些不屑的，但若是给他们送武器的，那就不同了。 席间，宾主尽欢，正在气氛热烈之时。 金山卫都指挥使方鸣谦大步而入。 “将军，有紧急军情。” 席间的气氛顿时一凝。 汤和也是放下酒杯，正色道：“有什么话就快说吧。” “卑职收到情报，倭寇不日便要袭击昌国卫。” 汤和闻言，神情一肃。 倭寇凶狠，又睚眦必报。自从之前的那股倭寇被歼灭，倭寇边患不但没有停歇，反而越演越烈。 就在这两月之间，沿海便有七八个地方遭遇倭寇的袭击。 还有一个村子被倭寇屠戮。 消息传回朝廷，皇帝震怒，下令出兵剿灭沿海倭寇。 是以，这些火炮才能这么快送到宁波府来。 “细细说说，你这情报又从何而来。”汤和说道。 方鸣谦除了负责练兵之事，还肩负着各海卫所之责，是以他外出巡视各卫所，这也是预防倭寇侵边。 汤和没想到，他出去一趟就带回了这个信息。 方鸣谦当即将情况说了一遍。 原来，方鸣谦巡视卫所期间，得到一个商人的情报。 倭寇联合了沿海的三股海盗准备进攻昌国卫，以此来作为报复。 “哼！这些倭寇看来是之前还没将他们打怕，还有这些海盗不过是败军之将，如今还敢出来跳脚，这次定然要将他们一网打尽！”汤和怒道。 “鸣谦，你立即前往码头，让工匠尽快按照神威大炮，这次便拿这些宵小祭炮！” “将军，神威大炮已经到了？”方鸣谦惊喜地问道。 “才刚刚抵达，这位李大人便是负责押送大炮的侍郎。”汤和说道。 “如此甚好，这样一来消灭这些倭寇的把握便更大了！”方鸣谦道。 “那我立即去安排！” ......... 元末乱世，“有志图王”的罗贯中到诚王张士诚霸府之中作为幕僚。 在罗贯中的建议下，张士诚打败了朱元璋的部下康茂才的进攻。 但张士诚很快向蒙元投降，张士诚贪图享乐，并非明主。 罗贯中自此对张士诚失去了信心，回到了杭州。 在此，罗贯中潜行创作《三国志通俗演义》，其中也有借着小说抒写其“图王”霸业之胸襟。 图王未果，发愤著书。 直到洪武十年，这才完成所有卷数的写作。 但直到洪武十三年，《三国志通俗演义》这才得以出版。 而在此之后，为了纪念他的师傅施耐庵，罗贯中在完成《三国志通俗演义》之后，决定加工、增补施耐庵的《水浒传》。 湖边的宅院之中，罗贯中再次潜心写作十数年。 这日，他依然在修改《水浒传》，他的弟子匆匆而入。 “老师，你看看这是什么？” 罗贯中抬起头便看到他的弟子荀鸣的手中扬着一张巨大的纸，上面写满了字。 “这是何物？”罗贯中问道。 “老师，这是报纸，京城一带可是诸多士子日日研读。”荀鸣说道。 “报纸？莫非是新的邸报？” “大致上相同，但这报纸可是面向百姓，还有报童会到乡里读报，讲述朝廷的政策呢。”荀鸣说道。 “这倒是一件好事。” “但这都不重要，您猜我在上面看到了什么？”荀鸣故作玄虚地道。 “什么？” “这报纸上连载了您的《三国志通俗演义》。”荀鸣颇有些得意地将报纸平摊在桌上，还翻到了小说的那一版，给罗贯中看。 罗贯中顿时拿起细细看了起来，只是他的眉头很快皱了起来。 这报纸上刊载的果然是他的《三国志通俗演义》。 “老师，这下您定然能够扬名天下。”荀鸣欣喜地说道。 这时候，罗贯中的另外一个弟子郑博延也是听到声音赶了过来。 “老师的小说在报纸上刊载了，这下老师不但能扬名天下，日子也不会这么拮据了。”荀鸣向他解释道。 “你是不是傻！老师避着朝廷还来不及，你还想老师扬名天下？”郑博延打了他脑袋一下。 荀鸣这才反应过来，罗贯中之前在张士诚霸府之中作过幕僚，还害当时作为吴王的朱元璋损兵折将。 第164章调虎离山 罗贯中也是怕朱元璋报复，这才不放弃了入仕的机会，埋头写书。 但到如今，为了出版书籍，他也是耗费家财，日子过得十分拮据。 “但老师不是也署名发表了《三国志通俗演义》嘛！”荀鸣说道。 “朝廷已经知晓了这里，恐怕马上就会派出锦衣卫上门抓捕。”罗贯中突然苦笑一声。 “你们还是立即离开吧，我也不会说出你我师徒之事。” 荀鸣两人顿时大惊失色：“老师何出此言？” 罗贯中手指在报纸上轻轻一点，两人便看到《三国志通俗演义》作者署名那里写着罗本。 这正是罗贯中的本名，而贯中只是他的字。 他对外发表小说，一贯都是用得表字，他的真名只有极少数人才知道。 而如今，报纸上竟然刊登他的真名。 顿时，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他的事情犯了！ 便在此时，外面响起一片杂乱声响，似乎有大批人往这里而来。 这是锦衣卫上门了！ 罗贯中反而平静下来，如今《三国志通俗演义》已经成册，《水浒传》也整理完成，他也算是完成了老师的遗愿。 他活了这么久，也算没有遗憾了。 “你们现在跑已经来不及了，快躲进里面的密道之中罢。”罗贯中淡然说道。 他之前为了躲避官兵，在修建这小院之时，特意在房间内留有密道，没想到终究还是派上了用场。 “老师，快走！”荀鸣急道。 “我就不走了，有我在这里拖着，你们还可逃过一命。”罗贯中说道。 “老师不走，我也不走！”荀鸣急道。 “快走！” 旁边的郑博延不言不语，却是上前直接将罗贯中抗起，往后室而去。 三人才躲进密道，关上门。 便听到了外面重重的撞击声，接着是一阵他们听不到的语言，一群人涌了进来，开始到处翻找着。彡彡訁凊 罗贯中眉头皱起，这好像不是锦衣卫........ 也没听说过锦衣卫执行命令还要进行加密通话啊！ 那就更不能出去了！ ........ 冰冷的海风从船上呼啸而过，吹乱了朱棣的头发。 朱棣直视着面前波涛起伏的大海，目光坚毅。 但这种情况维持不过三秒，他顿时脸上一变，伏在船舷上干呕起来。 他晕船了！ 水师的三十艘船已经在昌国卫周围的海峡巡视了三个多小时，但依然没有倭寇以及海盗的影子。 “这他娘的倭寇在哪里！？”徐允恭骂骂咧咧地瞭望台上下来。 朱棣脸色苍白，靠坐在船头：“到底是什么情况？” “这我哪知道，我在上面吹了一天的海风！”徐允恭抓着脑袋。 “我再去望望！”徐允恭说着又是跑了。 朱棣伸着手，口中的话却是又咽了下去。 程勘跑了过来，将手伸到朱棣面前：“王爷，嚼点这个会好点。” 朱棣看到自己那黑瘦的亲卫，手中是几片生姜。 “我小时候也晕船，我娘就是这样告诉我的。”程勘一咧嘴，露出洁白的牙齿。 朱棣塞了一片放进口中，开始很不习惯，但嚼了两下，好像晕船的感觉真有所缓解。 但还是难受，就靠着船头与程勘闲聊起来，说点话分散了精力，感觉会好些。 “程勘，说说你吧，为什么会想来当兵？” “俺没读过书，俺老子就是当兵的，之前被张士诚抓了壮丁，但张士诚对将士不好，俺爹就反了，投了咱大明。” “汤还夸过俺爹呢！” “俺爹后来受了伤，就没当兵了，在家里做点小买卖，日子过的也还行。” “但在我八岁的时候，倭寇劫了我们村子。” “我娘还有我五岁的妹妹都死在倭寇手上！” “只有我因为被我爹带着去镇上才逃过一劫！” “那些倭寇就不是人！” “整个村子被他们杀了五十多人！他们连孩子都不放过！还有很多妇女被他们掳掠了！” “我当兵就是想打倭寇，给我娘，给我妹，给村子里的大叔大婶报仇！” 程勘说到这里已经是咬牙切齿，双眼通红了。 朱棣叹了口气，像是程勘这样的人，他见过很多。 在燕地，很多村子甚至整村被鞑靼屠戮，那些军士也是为了报仇，才跟着他拼命打那些鞑子！ “跟着我，我带你打上倭寇的京都！为你家人报仇！”朱棣郑重说道。 “俺相信你，大家都说王爷打仗厉害，在北疆杀了不少鞑子！” “大程！” 随着一声呼喊，一艘小船向着这边而来。 这是派出的斥候。 程勘立即放下绳子，让斥候爬了上来。 “情况如何？”汤和也是出来问道。 “禀报将军，我们发现一支海盗船只往南而去。”斥候说道。 汤和皱起眉头来，按照情报那些人的目标是昌国卫，应该往北去才对。 但现在敌人往南而去了。 “这可能是调虎离山之计！”徐允恭说道。 汤和踌躇片刻，决定道：“扬帆，追上他们！” 半个时辰之后，他们已经能够看到陆地的轮廓了。 同时，他们也看到滚滚浓烟升向湛蓝的天穹。 “倭寇进攻了定海县！加快速度！”汤和急切道。 果然，这是倭寇的调虎离山之计！ 若非那斥候带着千里镜，恐怕还无法发现倭寇的踪迹，那就让他们的奸计得逞了！ 汤和借着千里镜观察起前面的情况。 发现海湾处停着五十多艘船，这些船形制杂乱，有大有小，打着的旗号有四种，分别属于倭寇与三个海盗团伙。 这些海盗都是张士诚、方国珍残部，他们不愿意归降朝廷，而选择落草为寇，时常劫掠沿海地区。 汤和也是不堪其扰。 “全速前进，这次定然要将这些贼子一网打尽！” “炮手填弹，准备射击！” 船上的士兵已经全部动了起来，他们训练许久，都想狠狠地灭一灭倭寇的嚣张气焰！ 大明水师的主舰在前，这艘被命名为开元号的福船，长有近百米，宽40米。 船身高大，底尖上挑，首昂尾翘，树2桅，舱2层，船面设高楼，旁有护板。 这次送来的十五门神威火炮全部被汤和安装在了开元号上面。 此时正是顺风，开元号风帆全部降下，加上有桨手全力划船，速度一点不慢。 第165章 大炮神威 而此时，那些倭寇与海盗留守的士兵也终于发现了这支不速之客。彡彡訁凊 倭寇之中，留守的将领名为鎮守康介，他凝视着那快速驶来的船只，舔舐着嘴唇。 “鎮守大人，是明军水师，足有三十艘船只！旗舰近百米长！”一个倭寇汇报道。 “混蛋，我也看到了他们的旗帜！”鎮守康介低骂了一声。 但令鎮守康介疑惑的是，为什么明军会这么快到来。 明明借着南方商人的由头，把他们引到了昌国卫才是。 “大人，那些海盗问我们该如何行事？”士兵又是问道。 鎮守康介的目光在明军船只上游弋着，最后一咬牙：“进攻，只要登上他们旗舰，那艘大船就是我们扶桑人的，这可比抢劫几个渔村赚得多！” 那些海盗本就是兵油子，打家劫舍杀起人来毫不含糊，也是不惧。 二十多艘船迎上了开元号。 双方的距离快速接近，汤和也能够看到对方甲板上鼓噪的水手了。 便在此时，中间的倭寇大船打出旗语。 汤和冷笑一声，这些家伙竟然还想捕获开元号，真是不知死活！ “射击！”眼见已经进入了重型神威大炮的射程，汤和直接下达命令。 开元号突然改变风帆方向，船头开始转向，用右侧对准了敌方船只。 船仓处，数个木板被打开，露出黑黝黝的炮口。 “轰！轰！” 随着巨大的炮响，汤和甚至感觉开元号都是一震。 大片烟雾升腾而起，而五发炮弹已经飞向敌方船只。 那些倭寇根本没想到对面在五百米的范围就开炮了，鎮守康介还想嘲笑一番这些明人，便看到数发炮弹已经近在咫尺！ 顿时大惊失色。 “轰！轰！轰！轰！” 一发炮弹就落在甲板，破开一个大洞，木屑纷飞砸在鎮守康介脸上。 但他却是丝毫没感觉到疼痛，眼前的一幕简直超越了他的想象。 怎么会又炮弹能打这么远！？ 旁边传来海盗的呼喊声，有一艘船直接被打破，正在缓缓下沉，上面的海盗直接往水里跳。 因为倭寇阵型密集，竟然五发炮弹命中了三发，还打沉了一艘！ “快，散开逼近明军，他们就完了！”鎮守康介大声命令着。 但还没等那些海盗的小船分开，对面又是响起一片炮声，数枚炮弹飞了过来。 这次更是有两艘船被打沉，看着不断呼喊的士兵，鎮守康介一脸阴沉。 “轰！轰！轰！轰！” 鎮守康介简直不敢相信，对方竟然在20秒内连续射击了三次！ 那炮弹威力强大，他们的船又小根本挡不住！ 幸好，在对方的三轮射击之后，他们的船只终于散开了，这样就让对方难以轻易命中。 “轰！轰！轰！轰！” 中型神威大炮已经进入射程，十数发炮弹齐射，掀起大片水花，同时又是击沉了三艘小船。 “反击！”鎮守康介大声咆哮。 这些倭寇与海盗都装备了土炮，倭寇是蒙元军遗留下来的臼炮，扶桑人又进行了仿制。 而海盗则是之前张士诚、方国珍遗留的装备。 双方火炮互相射击，大海上激起大片水花，不断有倭寇船只沉没。 鎮守康介紧咬着牙齿，他们的攻击都被那艘大船挡住，即便被炮弹命中，对于这艘大船似乎也是无关痛痒，而他们的小船挨了一下便是重伤，甚至沉没，这还怎么打？ “加速，冲过去！”鎮守康介眼中闪烁着疯狂的神色。 此时掉头，很大可能就是被敌军击沉，拼上一把，还有一线生机！ “轰轰轰!!” 密集的炮弹落在船只周围，激起的水浪浇了鎮守康介一脸。 但相比旁边正在沉没的船只，鎮守康介是幸运的。 “再近一点！” 鎮守康介眼睛冰冷，死死盯着对面的大船，双方的距离正在接近。 “放弩箭！”鎮守康介终于下令。 几名倭寇狠狠用木槌敲击强弩的机扩，四根足有小儿手臂粗的弩箭激射而出，飞快钉在开元号的船身上。 而这些弩箭后端并非箭羽，而是绑着粗麻绳。 此时，麻绳紧绷，将开元号与倭寇船只连在了一起。 随着鎮守康介这艘船的进攻，旁边也有两艘倭寇船已经进入范围，纷纷射出弩箭。 不过片刻，数道绳索已经将开元号束缚住了。 就如同狼群围猎大型野兽一般！ 这就是倭寇的群狼战术！ 鎮守康介凭借这战术，那些大些的船只也敢劫掠！ 开元号上，朱棣目睹这些倭寇的动作，顿时着急起来：“立即派人剪掉这些绳子！” 汤和却是哈哈一笑：“殿下莫急，且看老夫如何击溃他们！” “前进！” 开元号的桨手喊着号子，加快动作。 开元号如同水中巨兽，向前驶去。 看着冲来的庞然大物，鎮守康介却是惊慌起来。 而那些倭寇正准备顺着绳子登舰，但随着开元号的动作，也是无法进行。 福船首部高昂，船首尖锐，整体用精铁加固，那庞大的身影占据他的视线。 鎮守康介心神俱震，张大嘴巴却是发不出一点声音。 开元号乘风破浪，在风浪之下船首下压，直接犁过倭寇船只。 三十米长的倭寇船竟然一击而碎！ 庞大的舰体犁过，倭寇船如同纸片般破碎分裂，化为两截的船体缓缓下沉，伴随着一片倭寇的哭嚎之声。 倭寇主舰被破，旁边的两艘倭寇船更是不堪。 这两艘船不过20米长，竟然直接被拖拽着靠近开元号。 两艘船越靠越近，引发船吸反应，被牢牢吸在一起，互相碰撞着，两艘船上面的水手都是被撞得七荤八素。 明军又是一轮齐射，随着飘扬的浓烟，又是三艘敌船被击破。 剩下七八艘敌船如同惊弓之鸟一般掉头就逃！ “呼！！” 鎮守康介一头钻出水面，他脑袋昏沉。 若非水性好，早已经在刚才的撞击之中死去！ 他环顾四周。 此时，这片海域上一片狼藉。 数艘船只正在缓缓沉没，海面上漂浮着大片碎木，以及许多落水的海盗与倭寇。 败了！彻底的失败了！ 他看到明军之中分出数艘船抓捕落水的扶桑人和海盗，而大部分船只则是向着岸边驶去。 第166章 风之子的初次登场 朱棣紧紧抓着长枪，一手抓住船舷。 “你还是在船上等着吧！”徐允恭手握虎头戟，看了他一眼说道。 “呸，老子还能提得动枪！”朱棣不服道。 “行吧，不行了你就说一声！”徐允恭道。 “你他娘才不行！”朱棣骂道。 眼见陆地越来越近，船只停了下来，若是再靠近，便要搁浅了。 “将士们！这些倭寇犯我疆域，杀我族人，该当如何？”汤和高声呼喊道。 “杀！杀！杀！” 二十艘船上，数千军士齐声高呼。 “好，将士们谨记你们的训练，阵型不可乱！”汤和高声道。 “出发！” “大明万年！”军士高喊着，从船上跳入及腰深的海水之中。 岸上的倭寇经过刚才那么大的动静，早已经被吸引。 他们冲到海边，正对上了涌来的明军。 便见明军分为无数个小方阵，最前一人手持旗枪，次二人手持盾牌，又有长枪兵，还有抓着毛竹的军士，十分奇怪。 这些明军分为数股，在崎岖的滩涂上快速逼近。 倭寇将领居高临下凶狠地盯着明军，他的倭刀一挥。 “杀！” “杀！” 倭寇与海盗纷纷响应，他们拔出武器从山坡上冲下。 “跟着我！别乱走！”朱棣冷声道。 徐允恭僵硬地点点头。 他虽然之前吹嘘得厉害，但这毕竟是他第一次上战场，第一次见识上万人厮杀。 朱棣与徐允恭各主动提出率领一支小队，与倭寇交战。 “杀！”朱棣咆哮一声，率先冲了上去。 一支倭寇队伍从芦苇荡中杀出，正迎上了他们。 这些倭寇多数身着破布衣，穿着草鞋，只有前面的倭寇头领穿着倭甲，提着一把长倭刀。 倭寇们哇哇乱叫着，冲了过来。 但还没等他们靠近，便听后面炮声轰鸣。 炮弹准确地落在倭寇群中，砂石飞溅。 一片哀嚎之声，倭寇之中数人中弹，身躯直接被火炮轰碎，一片血肉模糊，眼看是死得不能再死了。 而旁边还有十数人断手断脚，躺在地上不断哀嚎。 但倭寇果然凶悍，即便遭受重创，剩下的人还是呼喊着冲了过来。 “杀！”朱棣身先士卒。 而朱允恭一愣，也是不甘落后。 两支队伍刹那撞在一起。 朱棣手中湛金枪，枪出如龙，连挑数人！ 一名倭寇想要从侧面突进，立即被身边手持盾牌的程勘挡住。 朱棣手中湛金枪一甩，枪尾如同鞭子般抽中那名倭寇，直接将他打飞数米落入倭寇群中。 “杀！”数米倭寇手持长刀，跳将过来。 朱棣也不硬接，退后两步。 身后的狼筅手已经上前，狼筅挥舞，朝着几个倭寇当头当脸打去。m.33qxs.m 狼筅带着数十枝丫，劈头盖脸地砸来。 狼筅远比野太刀更长，那些倭寇哪里能靠近，长刀劈着狼筅，也只是劈断几根枝丫，根本不能近前，反而手被竹枝刺入，疼得乱嚎乱叫。 倭刀手不得入，而后面的明军长枪兵已经趁机突刺。 当即便有三个倭寇倒下。 倭寇连冲数次，却是不能突围，反而又是折损数人。 他们当即准备往旁边迂回攻击，但鸳鸯阵后排分配了短兵手，他们立即持短刀冲上前去劈杀敌人。加上四名长枪手照应，倭寇接连惨死。 朱棣再次冲上前去，湛金枪连杀数人。 一把倭刀劈斩而来，被他一个后仰躲了过去，湛金枪撩起，本以为能直接崩飞对面的敌人，却是被对方挡住。 朱棣定眼一看，对方是头箍月牙头盔，身穿倭寇扎甲的将领，手中的太刀长有四尺，闪烁寒光！ “明人！你死！” 倭寇将领显然只会几句汉话，剩下的都是叽里咕噜的咒骂。 朱棣哪里会受这等鸟气，长喝一声，便是提枪冲杀。 那倭寇将领刀法倒是不错，将太刀舞得密不透风。 朱棣连攻数枪都是被他挡住。 朱棣手腕一转，枪刃下削，劈向倭寇将领的手臂。 倭寇将领太刀前推，挡住这枪。 同时矮身扑来，左手往下一捞，已经抓住了一把肋差，直接朝着朱棣胸口刺来。 此时，长枪不可救，而倭寇将领闪烁着寒光的短刃已经近到身前。 “喝！”朱棣爆喝一声。 几乎是同时，平地起风。 狂风刮起烟尘，朝着倭寇将领罩来。 倭寇将领不由眼睛一眯，手中动作也是慢了半分。 朱棣却已经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腕子吃满力气抓住枪杆一抖。 枪尾凶狠地抽在倭寇将领胸腹，倭甲顿时在那巨大的力量下，崩裂飞出数片，而那倭寇将领也是连退数步，口中鲜血溢出。 朱棣放声一笑，提步刺枪。 湛金枪好似灵蛇，洞穿那倭寇将领的眼眶。 倭寇将领张着口，却只能发出荷荷声响，双手乱抓着，身躯向后倒去。 “敌将已死，随我杀！”朱棣高举长枪，放声呼喊。 明军闻言顿时士气大振，高喊着向前冲杀。 明军势众，又背靠着舰船，有火炮支援。 火炮先是轰散了倭寇的阵型，接着士兵组成鸳鸯阵冲杀，很快将倭寇和海盗冲得七零八落。 他们发现冲不进去，打不破明军的古怪阵型，只能接连被对方屠杀。 这些海盗虽然是兵油子，但他们凶残狡诈，但也怕死，他们最先崩溃，开始往后面逃去。 接着是倭寇，他们虽然被武士道精神洗脑，但并非都是傻子。 明军自然不会放过他们，方鸣谦率军掩杀。 战斗一直持续到了傍晚，倭寇和海盗的尸体遍布海滩。 残阳如血，映照着海滩上的成山的尸体，鲜血汇聚成小溪。 鎮守康介被两个明兵押着，跪在了汤和面前。 “说说你们的情报，或许我可以给你一个痛快！” 汤和已经知道了，面前这个倭寇就是其统领。 鎮守康介常常往来扶桑与大明，进行劫掠，是以懂得汉话。 但他却是昂着脑袋，狠狠地啐了一口。 “你们休想从我口中知道什么，杀了我吧！” 汤和也不在意，又来到另外一个倭寇面前。 “你若是说了，我可以做主放你一命。” 那个倭寇有些意动，但看到鎮守康介的杀人般的目光，却是低下了头。 第167章凌迟 汤和一连问了三人，却是没有一个肯说的。 汤和顿时脸色一冷：“来人啊，将这倭寇头领拖下去凌迟！” “不，就在这里施行，我倒要让他们看看！” 顿时，就有两个军士上前，将鎮守康介衣甲拔了，又有一个老年军医拎着一个木箱过来。 木箱打开，内里是一套二十多把大小不一的刀子。 鎮守康介被麻绳捆得死死地，两个军士在后面拉住绳子，防止他挣扎。 “这门手艺可是有些年头没用了，用在你这倭贼身上，也不知道你吃不吃得住！把他的下巴卸掉，省得他等下吃不住咬舌自尽！”老军医最后一句是对着旁边的军士说的。 “混蛋！”鎮守康介顿时怒骂一句，狠狠地盯着他，“该死的明人！你这个渣滓！” 但他的声音很快戛然而止，两个军士将他踢翻在地，沙子糊了他一嘴。 一个军士立即上前，熟练地卸掉鎮守康介下巴。 鎮守康介依然瞪着眼睛，怒视着老军医。 老军医也不多说，选了一把还没巴掌大的小刀，用网捆住鎮守康介的手，顿时肉就从细网之中钻出。 老军医用刀一割，指甲盖大小的肉便是粘在刀上，鎮守康介犹自瞪着眼，一声不发。 老军医动作不停，越来越快，一片片肉被割下来，很快鎮守康介的手已经血肉模糊，看不到一块好肉，鎮守康介满头冷汗，不住地喘着气，口中发出荷荷的声音。 老军医便开始对胸膛上的肉下手，相比手臂，胸口的肉更加敏感，鎮守康介瞪大眼睛，突然两眼一翻，就是晕厥了过去。 “这倭贼不行啊，就这么就晕了，我记得当年我炮制北元大将的时候，他可是挨了一百三十刀才晕的，这才到哪里！”老军医幽幽说道。 “咕咚！”徐允恭开始还饶有兴趣地看着，但看到一半已经是胃中翻涌，难以直视了。 旁边的朱棣虽然目不转睛，但紧握枪柄的手，暴露了他也并非表面那便平静。 “去拿盐水来，弄醒这倭贼，能炮制完这家伙，还有这么多人等着呢！”老军医说道。 这话一出，旁边已经看得冷汗直冒的海盗顿时受不住了。 旁边的一个海盗已经叫了起来。 “汤大人，我愿意说！我愿意说！” “早说就好了嘛。” ........ “老四，刚才你那一枪真是厉害！”徐允恭勾着朱棣的肩膀说道。 朱棣面无表情。 徐允恭刚才待在战场上，闻着那血腥味道，感觉有些不适，这才借口到处走走，便拉着朱棣往村庄而去。 穿过稀疏的林子，远远便可以看到村庄的轮廓。 但也能看到那些倭寇肆虐的痕迹，倾斜的篱笆，狼藉的屋舍。 村庄中还有一些大明军士活动，他们在搜查是否还有倭寇余孽藏匿。 朱棣又是眉头一皱。 虽然汤和已经派出士兵围剿逃跑的倭寇，同时也通知了附近州府配合，但若是让那些倭寇进入村镇，恐怕又会大肆破坏。 “那边有处院子，不如过去看看。”徐允恭提议道。 朱棣也没有拒绝。 来到院子，便看到歪斜倾倒的木门，内里已经被翻找得七零八落，但幸运的是，内里并没有打斗的痕迹，也没看到尸体。 “看来这人家应该是跑了。”徐允恭说着，随手捡起了一卷书稿。 他随意一瞥，顿时愣住了。 【赵云弃马执枪跳上船，领二人驾船赶来。周善让军士放箭，赵云用枪拨打，箭纷纷落水。赶到离大船一丈多远，吴兵用枪乱刺。赵云弃枪在小船上，拔所佩青宝剑，拨开枪戳，纵身一跃跳到大船上，吴兵纷纷惊倒。】 徐允恭也是读报纸的，特别喜欢报纸上面连载的《三国志通俗演义》。 因为身处宁波府，不便阅读报纸，还让往来驿站的驿丞从京城往宁波托寄，一期也不落下。 甚至还写过信，想让陆渊那小子多更新几期，可惜被拒绝了。 上期的报纸正更新到了第十五回,赵子龙单骑救主。彡彡訁凊 徐允恭正看得热血沸腾，也想如同赵子龙一般于乱军之中杀个七进七出。 这次大战，徐允恭差点就上头了，若非朱棣拉着，恐怕他现在就是躺着了。 但这并无法浇灭他对于《三国志通俗演义》的热情。 徐允恭大感新奇，往前翻了几页，便看到刘关张桃园结义，曹操煮酒论英雄，定三分隆中决策。 这不是《三国志通俗演义》的内容嘛！ 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小小渔村之中？ 莫非这人和他一样也热爱《三国志通俗演义》？ 但也不对，那后面内容也不像是自己创作出来的，反而像是原作者！ 徐允恭想到如此，顿时打了个激灵。 若是找到了原作者，那罗本，不就能随便看更新了嘛！ 不对，现在《三国志通俗演义》就在自己手中，自己不是直接就能看到结局。 想到这里，徐允恭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便在此时，里屋突然传来一阵响声。 几个亲兵疾步赶了过去，便看到三个书生灰头土脸地从地窖之中爬了出去。 罗贯中原本抱着舍生取义之心，这才大义凛然地准备面对那些不速之客。 但被两个学生拖进地窖，那口气泄了，便也怕了。 那群倭寇在房间里翻找半天，也没找出什么值钱的物什。 罗贯中仅剩的家财都用在了出版书上面，哪里还有钱财。 那些倭寇打砸了一番，愤怒离去。 但罗贯中三人也不敢出去。 外面喊打喊杀声一片，远远地还听到炮火声。 就这样躲了一个时辰，有一批人进来又离开，虽然听着他们说的是汉话，但他们还是不敢出去。 但直到又一批人进来，再次听到汉话。 罗贯中终于是憋不住了，打开了地窖的暗门。 入眼便是十多把寒光湛湛的长枪对着了他们三人。 “你们是何人，为何在此？”一个军士喝问道。 罗贯中立即举起手来：“都是误会，我乃是这定海县平民，为躲避倭寇，这才躲入地窖。” 这时，后面一位穿着银甲的年轻军官大步前来。 “你就是罗本？” 罗贯中知道此时抵赖也是无用，这房间内太多的书籍会暴露他的身份，当即也只能苦笑着应下。 “哈哈哈，你可知道我找了你多久！” 罗贯中内心顿时一沉。 坏了！这朱皇帝派人寻我，哪里能有好事！ 第168章徐妙锦的心思 “物体保持静止状态或匀速直线运动状态的性质，称为惯性。” “在同样的外力作用下，加速度较小的物体质量大惯性较大，加速度较大的物体质量小惯性较小。所以物体的惯性，在任何时候，任何情况下，都不会改变，更不会消失。” “好了，今日的课程便到这里。”陆渊宣布下课。 “陆先生，只要掌握这惯性知识便能做出那什么蒸汽机嘛！”钱宁问道。 “蒸汽机是一种十分复杂的器械，不是旦夕之功，若是真能造出来，这将是改变整个大明的事情。”陆渊说道。彡彡訁凊 “陆渊小子，你说明白这惯性，就能造成更厉害的火炮，但老夫听了半天可是一点都没发现！”陶成道不满说道。 陆渊往窗外一看，敷衍道：“那你老就多琢磨琢磨！” 说着就是往外面走去。 教室的外面站着一个俊雅秀气的青衣书生。 “徐........徐公子，你怎的在此？”陆渊有些诧异问道。 面前的书生唇红齿白，头戴软巾，系以垂带，一身青衣倒是显得有些宽大。 但看那柳眉弯弯，鼻梁秀挺，也没喉结，凑近一些反而闻到一股淡淡的桃花香味，这哪里是什么俏书生，分明就是一个小娘子。 不是徐妙锦，又是谁！ 只是瞧见徐妙锦扮做男装，显然就是不想让人看出她女子的身份，陆渊也只好跟着称呼她为徐公子。 徐妙锦看到他一下就是看出了自己的身份，也是樱鼻一皱，面上却是如同书生那般拱手作揖。 “在下跟随家兄来此公干，听闻陆兄在此，特来拜访一番。”徐妙锦虽然装作粗着嗓子，但她声音娇俏，反而有些俏俏甜甜的。 陆渊也是知道徐膺绪负责矿山之时，但宫内也有些事情还要处理。 是以经常往返常宁县与京城，不时也会亲自来西山。 “陆兄可否带我游览一番西山的风景。”徐妙锦话一出口顿时便是有些后悔了。 从收到那件衣服之后，徐妙锦忍不住跑到霓裳阁观察了几天，发现自己这衣服似乎是独一无二，终于高兴起来。 今日听闻三哥要往西山，便是央求着带自己一同前来。 她早就来了，只是在外面看着陆渊在讲台上面神采飞扬，却是看得出了神。 陆渊所说说讲，全然不是那些老夫子的之乎者也，圣人之言。 那些知识在她看来简直是惊世骇俗。 但也是深深吸引着她。 如今主动她提出两人独处，这还是太过唐突了。 只希望他莫要以为自己轻浮！ 徐妙锦偏过头去，却是感觉脸颊发烫，心头忐忑。 “好啊。” 徐妙锦闻言大着胆子转过头，却是迎上了那双灿若星辰的双眼，陆渊嘴角带着柔和的笑容。 但却并没有一点轻慢。 陆渊与徐妙锦并肩走着，隔着半米的距离。 沈五十分识趣的没有出现在视线内，但陆渊知道他一定在跟着。 冶铁司与火器司都不是什么好地方。 一个危险又热，另外一个则是戒备森严。 陆渊便带着她到白糖工坊逛了一圈。 徐妙锦虽然不像是官宦人家的大小姐养在深闺之中，但也是没见过那流水作业的工厂。 看着一捆捆甘蔗被榨成蔗汁，又在稻草上面结成糖霜，也是大感新奇。 陆渊与她简单说了其中的原理。 还接了一碗甘蔗汁，拿了些白糖递到她手中。 “来尝尝看。”陆渊笑道。 徐妙锦看着深色的汤汁，抿了一口，顿时感觉一股清甜一直漫延到了心间。 又轻轻尝了口白糖，更是感觉甜腻。 “感觉如何？” “好甜。” “这白糖价格要比麦芽糖要低得多，等到明年闽广地区大量种植甘蔗，白糖价格便会近一步降低，到时候百姓都能吃得上糖了。” “陆先生，真是厉害........” 陆渊正在侃侃而谈，突然转头便看到少女那亮晶晶的目光，比星辰还要闪亮。 一时间，他倒是有些慌乱地转过头去。 “不如，我们到前面去，那里可以眺望江景。” 外面有一株槐树立在山边，下面有几块极大的石头。 陆渊爬了上去，顿时感觉凉爽的山风拂过面颊，十分惬意。 俯视而下，江水之中金鳞点点，千帆过境。 三山半落青天外，二水中分白鹭洲。总为浮云能蔽日，长安不见使人愁。 陆渊内心思绪纷飞。 他之前撩拨着徐家二小姐，除了她生得漂亮之外，未免有借着魏国公势力的想法。 但随着他日益站稳脚跟，似乎并没有这个必要了。 但若是继续撩拨人家姑娘，未免有些玩弄感情的嫌疑。 陆渊正思绪纷纷之时，便听到后面脆生生的声音：“陆兄，难道不准备拉我一把？” 陆渊转过头去，看到徐妙锦站在一米高的石头下面，仰着脸一双乌黑发亮的大眼睛正眨也不眨地看着自已。 她虽穿着男袍，但是腰身仍透着纤细，山风吹动她的衣角，吹乱了她一丝秀发。 徐妙锦随手一拨。 陆渊不觉心中一荡，下意识已经伸出了手。 徐妙锦顺手握住，右脚一蹬便已经上了大石头，坐在他的身边。 徐妙锦只觉得心跳得厉害，刚才那一触即分，她手心似乎还能感觉大手的灼热。 她自幼习武，怎么可能一块石头也翻不上来。 但她却是下意识想要在他面前表现得更加柔弱一些。 双方离着一拳之隔。从小到大，她还是第一次离着陌生男人这么近的距离。 陆渊也是第一次如此清晰地看这姑娘。 她的俏脸距离是如此之近。能清楚看到她的侧脸，挺巧的秀鼻下面的是一双樱唇。 白皙幼嫩，毫无瑕疵的脸蛋，在阳光的照射下，隐隐有些淡淡的绒毛。 陆渊看着她的侧脸，却是看到那脸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这下更像是熟透的蜜桃儿，让人想要咬上一口。 徐妙锦更是身体僵硬，她能感觉对方的目光，如同烙铁般的火热，让她下意识地动也不敢动。 又是一阵山风吹来，吹拂她的秀发，拂过陆渊的鼻尖脸颊，带着淡淡幽香。 就连徐妙锦也是感觉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古怪起来。 似乎........并不讨厌........ 第169章 五城兵马司 突然，徐妙锦感觉到那种被注视的感觉消失，她微微松了口气，但又有些失落。 徐妙锦正要说些什么，目光突然被下方的事物所吸引。 下面一群人围着一个娇小的人儿，看那身段，似乎是个姑娘。 “下面一群人欺负一个女子，我要去看看！”徐妙锦丢下这么一句，翻身便是跃下了石头，便要往山下跑。 陆渊看了一下，连忙喊道：“等等，借两匹马再去。” 两人在工坊借了两匹马，策马往山下跑。 等上了马，陆渊立即看出了双方的差别！ 徐妙锦果然是将门虎女，策马狂奔，身子竟然十分平稳，跟着马匹的律动摆动着身子。 陆渊想要学着，却是不得要领，反而差点落下马去，只能暂时打消了这个想法。 骑马赶到下面一看，便见许多工人围在江岸边，隐隐能看到里面是一位衣衫单薄的女孩子，紧紧牵住几头水牛的绳子，挡在了水牛面前。 那女娃不过七八岁左右，衣衫都不知道缝补过多少次，已经看不出颜色了，穿在身上松松垮垮的，头发也是粘成一片片，上面不知道沾了什么东西。 但她越是伏低身子，用手中的木棍对着那些壮汉，黑亮的眼中透露着倔强。 而她的对面都是一些汉子，看妆扮都是码头上的工人。 却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徐妙锦看到这些大汉欺负一个小女孩，立即便要往里面冲。 “发生了甚事，你们为何在此聚集！” 随着一声呼喝，十多骑飞奔而来。 看来人的穿着乃是五城兵马司的士卒，为首的是一个年轻军官，兵马司的袍子外面罩着一件朱红色披风，在风中猎猎作响。 那年轻军官直冲到人前，这才打马呼哨，骏马长嘶一声，前蹄高高扬起。 将后面的工人吓得面色惨白，连连后退，生怕被马匹误伤。 随着年轻军官的动作，后面的军士也是纷纷勒马。 但他们皆是并不下马，而是居高临下地俯视众人。 那年轻军官皮肤略微黝黑，双眼有些狭长，左眼处有淡淡刀痕，气质彪悍。 他环顾一圈，才冷冷开口：“我乃是西城兵马司副指挥，你们为何聚众喧哗，可知道这是何地？！” 工人之中很快有一头领走了出来，拱手施礼说道：“回大人，小的们都是码头干活的。” “刚才我们不过是歇息一会，用了午饭，但哪里知道这一会功夫，好些个甘蔗就被那两头牛给祸害了！” “这可都是白糖工坊要用的，要是账目对不上，我等可是吃罪不起。” “就是那野丫头使牛来祸害了甘蔗，我们自然不能放她离开！” 说着他往人群中一指，那小丫头眉头紧紧拧在一起，手更是用力握紧木棍。 兵马司副指挥也没多说，打马便往人群里走。 那些工人立即让开一条道路，兵马司副指挥直到那丫头面前，这才停下，俯视着那女孩。 “便是你损坏了甘蔗，你可知道这些值多少钱！” 回应他的只有女孩紧咬的嘴唇，以及倔强的目光。 当然，这都被他认为这是挑衅，他的目光渐冷。 “你以为不说话，这事便就算了么？” “你若是不拿出钱来，这牛便给我留下作为抵帐！” 闻言，女孩的目光终于变了，她立即紧紧抱住那牛的脖子。 “你们去拿了那牛便是！”兵马司副指挥冷冷道。 那些工人听了这大人的判罚，纷纷大喜。 这牛可是值钱玩意！ 那些被损坏的甘蔗才值多少子儿，他们若是直接掏了腰包赔偿了，剩下的钱不就落入他们口袋了？ 一众大汉喜笑颜开地便要上去拉开那小姑娘，准备牵走牛。 但随即一个大汉便是痛呼一声，原来，那小姑娘一口咬住了那大汉的胳膊，死死不松开。 “贱婢！”兵马司副指挥冷喝一声，挥起马鞭便朝着女孩的脸抽去。 这一下一点没有留力，马鞭在空中发出尖锐的呼啸声。 那小姑娘瞪大眼睛，却是忘记了躲闪。 便在此时，兵马司副指挥突然感觉到马鞭被什么东西牵扯住，竟然一下无法抽动。 转头，他便看到一个青衣书生手持木棍，扯住了马鞭。 这书生，正是徐妙锦。 兵马司副指挥一双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嘴角扯起了一抹凌厉的弧度。 “你是何人，想要阻拦官差不成！” “就算是害了些甘蔗，赔了钱也便是了，何苦要抢她的牛？这牛对于她来说，或许就是活命的根本。”徐妙锦说道。 “你个书生，刚才没看到么，那丫头胡搅蛮缠，还伤了我手下军士！”兵马司副指挥冷声道。 “吾等奉皇命巡视西山要地，禁止闲杂人等靠近！” “那丫头带着牛靠近，本官怀疑她乃是细作，图谋不轨！” “给本官拿下！” 兵马司副指挥冷喝一声。 那些军士得了令，便要上前拿人。 徐妙锦顿时大惊，若是被五城兵马司以奸细的罪名拿了，那哪里还有得好？ 若是那小丫头，因为自己而受这个罪，她又于心何安？ “住手！”徐妙锦惊呼道，喊着便要上前阻拦。 兵马司副指挥冷笑一声，又是一鞭子抽去，这次的目标却是徐妙锦。 徐妙锦听闻背后破风声，一个矮身已经避开了鞭子，后发先至地挡在了那些军士面前。 “哼，你如此维护，莫非也是同党？给我一同拿了！”兵马司副指挥呼喝道。 “且慢！” 兵马司副指挥青着脸，这一日哪里来这么多管闲事的！ 他转头便看到一个白衣公子翩翩而来，那人身子笔挺，一双眼睛如同灿星，行走之间自有气度，显然身份不普通。 再看他手中玉牌，却是东宫的牌子。 兵马司副指挥盯着陆渊问道：“你是何人，为何持东宫令牌？” “在下东宫府僚，这位是翰林院学士，我等奉命公干。大人是误会了。”陆渊不卑不亢地说道。 兵马司副指挥盯着陆渊看了片刻，面色才缓和了下来，他挥了挥手，那些戒备的军士这才收起武器。 陆渊见此又道：“大人，我看那丫头也是倏忽大意，这位学士最是心软，不如卖在下一个面子，我等出钱赔偿了损失，此事便算作罢。” 兵马司副指挥转头又看了徐妙锦一眼，他挥了挥手，“收兵。” 他打马走出数步，突然停下，回头看向陆渊：“你叫什么？” “在下陆淮之。” “我记下了！” 兵马司副指挥打马呼哨，呼啸而去，只留下一道烟尘。 第170章蔚为盛景 那些工人得了陆渊赔偿的钱，便也是很快散了。 这些大人物的事情，他们可不想沾惹！ “呸！不过是个兵马司副指挥竟然如此嚣张，改日让爹爹教训他！”徐妙锦大为不满。 陆渊微微摇头，他明白徐达绝对是不会因此而滥用权利的。 更何况，这丫头女扮男装跑到西山，瞒着徐达都来不及，又怎么会主动说出来。 陆渊也不点破。 便在此时，又是一马从道上而来。 “妹，小弟，我可是寻了你半天！” 来的正是徐膺绪。 他见到陆渊也不意外，打了一声招呼。 “陆先生，可是有些日子没见了，你们在此做什么？” 徐妙锦气呼呼地将刚才的事情说了一遍，但期间也没有添油加醋地想让哥哥出头。 徐膺绪皱着眉头，“这些五城兵马司的家伙，未免有些拿着鸡毛当令箭！” “改日为兄定为你出头！” 徐膺绪突然一拍脑袋，“刚才我就见为首那人有些眼熟，如今才想起那是冯诚！” 徐妙锦想了想道：“是宋国公的侄子？” “对，之前一直在云南戍边，没想到这是回来了。”徐膺绪说道。 “这小子敢欺负我妹妹，改日我就上门找回场子！” “三哥，还是算了，我不也好好的嘛！”徐妙锦道。 两人聊了半天，徐妙锦突然看到那小女孩想要离开，连忙上前询问。 这才明白这丫头是旁边村子的村民，小小年纪就给地主放牛。 这次，她也是因为睡着了，没看好牛，才让牛跑到这码头这边。 若是牛没了，恐怕卖了她们家都赔不起。 这才拼命阻止。 徐妙锦内心发酸，硬是塞了些宝钞到小丫头手中，这才嘱咐她下次莫要这么大意。 ........ 御书房。 “父皇，之前您着翰林院学士按照标点符号重新编撰书籍，如今已经整理了三十二部，是否要着人重新印刷。”朱标说道。 “很好，立即让下面各州府都按照新版印刷，不许印刷旧版书籍。”朱元璋扶了扶鼻梁上的龙纹眼镜道。 “这标点还真是好用！现在奏折都用这标点标注，看着也不头疼了！” “就连茹太素这个老书袋最近也不咬文嚼字了，咱批改奏折快了许多！哈哈！” “好，儿臣立即着人去办。”朱标也是高兴应允。 此时，蒋瓛大步而入，“拜见陛下，东南传来喜报！” 朱元璋大喜，立即让他呈上来。 老朱一看，喜得胡子都翘了起来。 征东大将军汤和率副将朱棣、徐允恭、方鸣谦，斩倭寇海盗六千余，俘敌三千有余，俘虏贼首鎮守康介，下兵马使告捷事。 微臣得知群贼欲攻昌国卫，立即集结舰船三十艘，前往阻击。 不料此乃贼人奸计，以千里镜探见贼兵往定海县而去。 微臣立即率军进攻，于定海县海域与战，神威火炮建功，破贼船二十艘！ 乘胜逐北，在定海县海岸与战，又斩贼人四千！ 我军损失不过一百有余，缴获贼船二十艘，各色兵器一千余副，土炮三十门。 续即申上者，天威远播，狂寇败亡，将靖烟尘，同增欢忭。 朱元璋带着雕刻着龙纹镜脚的眼镜，查看着来自宁波的战报，顿时大喜。 汤和这是狠狠挫败了倭寇的气焰啊！ 从大明建立至此，还是第一次对倭寇打出这样的战绩来。 同时这也看出了神威火炮的威力来。 在信中，汤和对于神威火炮的威力大加赞扬，声称，这火炮炮弹如雨，打得倭寇抱头鼠窜。 同时，汤和也夸奖了朱棣的表现，朱棣在战中奋勇当先，一己之力击杀敌人副将，建立了巨大的优势。 当然，汤和也没有忘记夸了下徐允恭。 汤和这是谁也不得罪。 朱元璋看得神采飞扬，没有什么比听到别人夸他孩子更高兴的了！ “父皇，老四竟然亲自冲杀，还差点重伤，这未免也太过危险了，不如提议让老四居中指挥，不要亲自上阵。”朱标有些担心地说道。 原本以为朱元璋会很快答应，但哪里知道朱元璋却是眉头一皱，斥责道：“我老朱家的男儿，岂有软蛋！” “那些军士是人，他们能上阵冲杀，为何我的儿子就不行，就因为他是皇子？” 朱元璋叹了口气，语气稍缓：“标儿，如今咱虽然当了皇帝。但我们皇家一切用度皆是来自平民，也正是有这样军士奋勇杀敌，才能驱逐鞑虏，才有了如今大明江山，咱不能忘本！” “老四他作为皇室宗亲，享受百姓供奉，自然也该为了守护百姓，上阵杀敌！” “这才是咱设立藩王的意义，藩国守卫四方，天子坐中央。” “咱要让那些军士看到，朱家人的血性！” “就算如今老四死在了战场上，那也是为了我大明江山，死的光荣！” “我大明列镇屯兵，带甲四十万，据大险以制诸夷，全盛极矣！” 朱标沉默半响，重重点头。 “父皇，汤和在信中说，他已经从俘虏中得知了那些倭寇与海盗的藏身之处，欲要带兵围剿。”朱标说道。 “直接答应他，我大明自然当乘胜追击，一扫这些蛇虫鼠蚁！”朱元璋豪气地说道。 “父皇英明，如此一来，东南百姓再也不用担心倭寇袭扰。”朱标说道。 “这样是否可以重新开海？”彡彡訁凊 朱元璋之前禁海，主要还是因为东南倭寇猖獗，而朝廷对北方作战，暂时也抽不出手来对付倭寇之患。 从大明建立至今的十多年之间，倭寇对大明沿海的大规模侵扰，便有二十多次，还有越演越烈的趋势。 甚至有些闽浙的大族，也有为了私利而通倭的事件。 “你把陆渊那小子喊来。”朱元璋想了想，又否定了，“算了，咱也有些日子没去西山了，听说那里这些日子可是大变了样子，跟咱一起去看看！” 马车一路往西山而去，上了马路，听着周围百姓的夸赞，朱元璋顿时感觉一阵愉悦。 这种平坦的感觉，便是皇宫内的石板道路也是难比！ 听说现在水泥的产量也提了上来，什么时候能把京城里面也铺上水泥路！那才叫好哩！ 朱元璋内心盘算着，马车已经来到了江边。 江岸上水车磨坊连成一片，蔚为盛景！ 一群工匠扛着木材，推着石料进出忙碌着。 码头上，闽广来的船只正在卸下一捆捆甘蔗，无数工人忙碌着。 而西山上，建立起了一片房屋，阵阵烟雾升腾而起。 这就是大明盛世啊！ 第171章万华镜 “标儿啊，发下公文，直接在闽广之地建立白糖工坊，制成白糖再运往应天，也可省去旅途消耗。”朱元璋说道。 “还是父皇考虑周到。”朱标点头应允。 朱标经常往西山跑，对这里十分熟悉，带着朱元璋视察了报社、白糖工坊、药厂。 朱元璋看到这些工坊全部都以流水式作业，效率大大提升，十分欣喜，准备全国推广开来。 两人来到公塾，便听到里面朗朗读书声。 朱元璋先是查看了下各学院的情况，但看到公塾已经建立了半个多月，但实际开课的不过五个班忍不住皱起眉头。 “为何只有这火器等五个学院开课？” “父皇，那些匠人都将本事视为传家之学，即便是弟子也要经过数年考核，才会选出入室弟子，又如何肯在这学院授课。”朱标苦笑道。 朱元璋自然是知道这些匠人等的心思——艺不轻传！ “教会徒弟，饿死师傅”，这句谚语绝不是说说而已，身为匠人，不可能所有压箱底的绝活都教。 就算是收为弟子，也不会将所学统统教授的。 最核心的东西，永远只会传给自己的孩子。 “蒋瓛，调查京城之中各手艺卓绝者，登记造册，等到圣旨颁下，咱看他们谁敢不从！”朱元璋眼睛一瞪，霸气侧漏。 蒋瓛立即应声，正要退下，便听朱标说道。 “父皇，艺不轻传这传统深入人心，恐怕非是旦夕可改，不如此时交给儿臣负责。” 朱标想也明白，就算那些匠人因为皇命不得不到西山学院任职，但恐怕也是出工不出力，不会将压箱底的本事传授给学生，这与他们创立学院的想法背道而驰。 朱标这是怕老朱一怒之下，又要杀人，还不如将这事情主动揽下来。 朱元璋也是明白了朱标的想法，也不点破，微微颔首答应下来。 “走，带咱去看看陆渊那小子！” “这医用酒精的酒精含量在百分之七十五左右，这才能够达到最理想的杀菌效果。” “杀菌也就是驱除伤口上的疫邪。” “比如处理刀兵之伤，切除腐肉之前，用酒精与火焰消毒刀具，而手术后再用酒精消毒，这样就能有效避免破伤风。” “而作为医者，在处理病患伤口之前，最好也用酒精消毒双手，以免引起病患伤口感染。” “好了，这便是这节课的内容。” “下课。” 陆渊开始收拾桌上的教案。 朱元璋望去，发现坐在下面的竟然多数都是太医院的年轻医师，他们听得入神，等到陆渊宣布下课，却是围到了讲台，不断向陆渊提问着。 “父皇，这就是陆先生发明的医用酒精，现在已经在酿酒工坊实现量产。”朱标解释道。 “很多士兵死亡，都是因为破伤风，或是伤口炎症化脓。陆先生说，这些医用酒精推广开来，便能造福万民。” “如此甚好，那立即送一些到宁波府，这次剿灭倭寇，虽然建立大功，但也是有许多军士受了伤，正好试试这酒精的效用。”朱元璋说道。 只是他正说着，眼睛突然瞥见了教室后面坐着的一个书生。 这书生越快越是眼熟。 “标儿，那可是天德家的二丫头？” 朱标顿时看了过去，便见后排坐着一个青衣书生。 那书生唇红齿白，皮肤白皙，一手托腮，正直直盯着台上的陆渊在看，也不知道想到什么，脸颊泛起一抹绯红。 看那模样哪里还不知道是女子扮做男装。 “啊？好像确实是妙锦丫头。”朱标道。 他也是听说过，徐妙锦在徐膺绪那里混了个都吏职位，借着职位经常往西山跑。 朱标将这事情与朱元璋简单一说。 朱元璋听着顿时眉头皱起。 徐妙锦那样子怀着什么心思，他老朱能不知道嘛！ 但这个便宜，怎么也不能让徐家给占了！ 难道我老朱家就没有女孩子吗！ “标儿啊，你说怀庆和福清也到了年纪吧.......” 朱元璋正与朱标谈论着公主的婚姻大事，里面的陆渊终于摆脱了那些好学的年轻医师。 徐妙锦终于找到机会，上来将整理好的课案交给陆渊。 陆渊回了一个微笑。 她也不知道为何自己会主动向三哥要了个吏目的职位。 来了几次西山，看着他在讲台上面镇定自若，侃侃而谈， 徐妙锦发现自己有些深陷其中。 也知道为何双方的关系变成了这样。 徐妙锦内心有欣喜，也有羞涩，正与陆渊一同往外走着。 “此物送给姑娘。”陆渊递过一个装饰精美的木盒。 那木盒只比巴掌略大，却是猜不出什么东西。 看着徐妙锦准备收起来，陆渊道：“何不打开看看。” 徐妙锦以言打开，便见到里面摆着一个铜质的圆筒。 两边的铜质雕刻着华美的花鸟图案，而中央位置则是鲜亮华美的珐琅，中央画着一只栩栩如生的孔雀。 只是一眼，徐妙锦就喜欢上了。 望远镜已经生产了三批，现在除了西南与东南的长官，京都的一些国公侯爷也是分到了一副。 徐达作为国公自然是少不了的。 徐妙锦之前也是好奇地把玩了许久，但那大路货色，哪里比得上陆渊特意让工匠制作的珍品。 “这镜子可是世上独一无二的东西呢。”陆渊笑着道。 徐妙锦听得心中欢喜，下意识举到眼前一看，顿时就愣住了。 眼前并非远处的景色，而是绚烂无比的花朵与华丽宝石构成的图案。 “好，好漂亮！”徐妙锦低呼声音，却是难以欣喜和喜悦。 陆渊微微一笑，在圆柱上面微微拨动。 徐妙锦立即感觉眼前画面转动，形成了另外一种花样，却是一样的漂亮。 “这，这真是神奇。” “你瞧，只要这般，里面的图案就会变幻。”陆渊说着，拉过她的手，在圆筒上面轻轻拨动。 顿时，徐妙锦眼前画面不断转动变幻，看得她异彩连连，不断惊呼。 陆渊做得自然就是万华镜了。 第172章马车 万华镜是一种光学玩具，将有鲜艳颜色的实物放于圆筒的一端，圆筒中间放置三棱镜，另一端用开孔的玻璃密封，由孔中看去即可观测到对称的美丽图像。 万华镜的原理在于光的反射，利用镜把光反射来形成图像。 万华镜只要知道了原理，想要做出来并不难。 万华镜发明于19世纪，一经出现，很快便是风靡全球。33qxs.m 更何况对于文化生活匮乏的大明人，这简直新奇异常！ 徐妙锦看得那是挪不开目光了。 朱元璋看得那是大皱眉头，原本还想等这徐家丫头自己走了。 但看两人都快依偎在一起了。 自己不出去那是不行了！ 朱元璋重重咳了一声，顿时将徐妙锦惊醒。 突然看到皇帝和太子出现在面前，她差点吓得将万华镜给丢掉，她顿时一惊赶紧低下头去。 “参加陛下，参加太子殿下。”陆渊见到外面的朱元璋两人连忙行礼。 徐妙锦也只能跟着行礼，全程根本不敢抬起头，而后立即找了个由头告退。 朱元璋笑着，也不戳破。 等到徐妙锦离开，朱元璋才笑着道：“陆渊小子，你这个学生倒是生得眉清目秀嘛！” 陆渊哪里还不知道，徐妙锦的身份被老朱识破了。 但他也不知道老朱是什么想法。 “咳，在下有一物想带陛下去看看。” 朱元璋刚才没有点破徐妙锦的身份，自然是没想与陆渊较真，当下也是同意了。 跟着陆渊来到院子一角，便看到一辆宽大的马车。 与寻常马车不同的是，这马车竟然是四轮马车，因此车厢足有两米多长，十分宽大。 大明几乎所有马车都是两轮马车，即便是朱元璋的天子驾六也是如此。 并非他们没想过用四轮马车来运人拉货，这样车厢自然比两轮马车大。 四个轮子难以转向，而且碰到路况差的地方，很容易就会让车散架。 众多人吃力不讨好之后，还是选择了用两轮马车。 若是其他人在老朱面前拿出这四轮马车，老朱只会认为他是哗众取宠，但陆渊拿出来就不同了。 “咱便要试试你这车子有何不同之处！” “请陛下上车！”陆渊微微一笑。 老朱一上车就感觉到了不同之处。 他才踏上车架，便是感觉车架一沉，但随即又升了起来。 他疑惑了一下，看这车的模样也不像是要塌的样子。 进入车厢，内里装饰典雅，两边铺着长垫子。 朱元璋一坐上去，便是感觉整个身子陷入其中，但下面又十分有弹性支撑着他的身体。 这不比龙椅舒服！ 龙椅虽然铺着软垫但坐久了还是感觉身子僵硬，哪里有这坐垫舒服。 而朱标也是坐了上来，对于这坐垫也是大加赞赏。 “陆先生，你这坐垫下面是何物，为何如此........如此有弹性？”朱标斟酌片刻，才想出一个合适的形容词。 陆渊微微一笑：“殿下等下便知道了。” 旁边的蒋瓛很明智地牵来了马，又亲自驾车。 随着朱元璋一声令下，蒋瓛驾车离开了公塾。 蒋瓛原以为这四轮马车会难以转向，甚至做好了跳车维护皇帝安全的打算，但等到马车走起来，他发现无论是拐多大的弯，马车都是无比顺畅，甚至比起那些两轮马车还要顺滑。 但马车里面的朱标和朱元璋更是新奇。 虽然西山很多地方也铺设了水泥路，但终究有一些地方还是土路，或者有一两块碎石子。 往常碰到这些地方，便会感觉颠簸。 但朱元璋只是感觉马车微微一沉，并没有感觉到多少颠簸之意。 他不明白这究竟是如何办到的。 等到马车回到了公塾门口，陆渊才道：“陛下，其中奥秘其实很简单。” 他率先下了马车，而朱元璋和朱标也是相继下车。 “陛下请看这马车的底盘，这是转向装置，马车转向的时候，它会让前面两个轮子先转向，然后带动后轮。”陆渊解释道。 “而这个是避震装置，它可以支撑车身，同时缓和车身冲击，减弱车身振动，保证车辆的安全性。” 陆渊说着往踏板上重重一踏。 朱标亲眼看到车身往下沉去，而当陆渊抬起脚，车身又向上升起。 接着陆渊让蒋瓛独自驾车演示了一番。 朱标看到亲眼看着，转向时前轮先动，而并非如同以往四轮车一般前后其中，难怪转向如此顺畅。 同时他们也看到了车辆遇到石头的时候的反应，如同刚才一般车辆微微一沉，便是过了石子。 “这，这真是神奇，又是如何办到的？”朱标欣喜问道。 便见陆渊从怀中掏出一个螺旋状的铁丝，递到了朱标面前。 “殿下可以试试用力压这个弹簧.......咳咳，不是横着捏，捏弹簧的两头。”陆渊说道。 朱标眉头皱起，“这弹簧，有弹力！” 朱标能感觉到越是下压，这弹簧的弹力就越大。 “这弹簧乃是用弹性材料制成，在外力作用下发生形变，除去外力后又恢复原状。”陆渊说道。 朱标以言放开弹簧，果然看到弹簧在他手中恢复了原样。 “陆渊小子，那这马车其中便是用了弹簧？”朱元璋问道。 “正是如此。”陆渊说道。 “这避震结构里面正是弹簧，而这个坐垫，我称之为沙发，上面是棉花，下面是弹簧，这才能保证弹性和舒适。” 陆渊还翻起坐垫，让他们看清下面排列的弹簧。 “这沙发不错，上面时候给咱的龙椅上面也装上一个!”朱元璋说道。 “咳咳，陛下，这龙椅装上这个恐怕有失威严啊！”陆渊有些不敢想象，龙椅装上十多厘米的垫子是什么场景。 “不过，给您的御书房和寝宫换上沙发倒是可以。”陆渊又补充道。 这才让老朱满意。 “陆先生，等沙发做出来，本宫也要几套！”朱标也是怀念刚才沙发的良好触感，连忙出声道。 陆渊自然连忙答应下来。 “敢问陆先生，刚才车辆行驶十分顺畅，是何原因。”旁边的蒋瓛突然出声问道。 第173章隆庆开关与番薯 “哈哈，蒋指挥使厉害，这关键在于在车轮轮柱之间加入了滚珠轴承。”陆渊又拿出了一个扁扁的金属原柱体。 金属原柱体由一大一小两片铁片组成，内里有数十颗铁珠子，随着陆渊一转，外圈的铁圈滴溜溜地转着。 “这轴承不但可以放在马车上，应用在机械之中，可以减少摩擦，让马车等跑起来更顺畅。” 朱元璋显然看不上这轴承，虽然感觉这东西不错，但哪里比得上弹簧。 陆渊也是看出了这一点，不过让他想这个时代的人解释其中的意义，也太过繁琐。 不如等他将实物制作出来，再说也不迟。 “陆渊，今日咱找你另外有一事。”朱元璋说道。 闻言，陆渊便知道其中事关机密，带着朱元璋和朱标来到后面房间。 等侍从泡了茶，陆渊亲自关上门。 “不知道陛下找在下何事？” “之前，你便劝说过咱开海禁，如今汤和在东南打破倭寇，即将把倭寇海盗势力一清，若是开海，如今正是机会，但咱想要听听其中利弊。”朱元璋说道。 接着，朱标将朝廷刚收到的东南战报说了一遍。 陆渊顿时大喜过望。 他盼望开海已久，如今却是有朱元璋主动提出。 陆渊轻咳一声道：“大明自陛下开始便施行海禁。” “永乐大帝虽然使郑和七下西洋，但对于海禁却是丝毫没有放松。”33qxs.m “直至大明朝第十二位皇帝，明穆宗朱载坖才宣布解除海禁，调整海外贸易政策，允许民间私人远贩东西二洋。” “史称隆庆开关。” “朱载坖开放漳州府月港，并以月港为治所设立海澄县，设立督饷馆，负责管理私人海外贸易并征税。” “仅仅1576年一年，月港的关税收入就已超过万两白银。” “东南沿海各地的民间海外贸易快速繁华起来，明朝出现一个全面的开放局面。” “在不足百年的时间内，全世界流入大明的白银达到了三万万又3千万两，相当于当时全世界生产的白银总量的三分之一！” “这为大明帝国积累了巨大的财富，也为内忧外患中挣扎的大明延续了国祚。” “之前东南倭寇肆虐，其中未免有一些东南商贾为了利益参与其中。” “但市通则寇转而为商，市禁则商转而为寇。” “若是开了海禁，那些商贾反而会为了自身的利益，加入消灭倭寇的行列之中。” 虽然知道开海对于大明有利，但朱元璋听到这卓著的效果也是不禁咋舌！ 这开海有大利益啊！ 但老朱还有有些抹不开面子：“但咱之前可是下令严禁出海，” 谁让他为了阻止百姓出海，数年之间连下数条法令。 如今朝令夕改，却是有损帝王威严。 “陛下，只要在报纸之中严明之前海禁乃是因为沿海倭寇猖獗，如今倭寇被朝廷剿灭，自然便开海禁，相信百姓只会歌颂陛下英明。”陆渊说道。 “哈哈，你小子说得对！”朱元璋面露喜色。 朱元璋又想起一事，“之前听标儿说，你曾言，海外那美洲之地有诸多宝贝，想请朝廷建立远洋舰队，前往那美洲？” “正是如此！”陆渊在怀中掏了半天，才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张来。 这纸张上面有图案，还写着密密麻麻的字。 “陛下请看，这是玉米。”陆渊指着纸张上面一张图说道。 “此物，为重要谷物。” “这玉米可磨面作为主食，也可做菜、煮汤、烤制等等。” “最重要的是这东西亩产能达到500斤！” “且不像是水稻那般娇贵，干旱贫瘠之地也可种植！” 朱标和朱元璋顿时瞪大眼睛，世上竟然有如此高产之作物！ 要知道，即便是江南鱼米之乡，水稻的亩产也只有两三百斤。 而这个什么玉米，竟然能达到500斤！而且在干旱贫瘠之地也可以种植。 有了这玉米，那大明还怕什么小冰河期？！ 必须立即派人前往美洲找到这种玉米才是！ 陆渊看出朱元璋的激动，继续说道：“陛下先别急，这其他东西也是宝贝啊！” “这是土豆，亩产能达到一千至两千斤！” “这土豆也是既能作为主食，也可做菜。” “同时，土豆适应性也很强，一些干旱也不怕。” 朱标和朱元璋更是惊讶，刚才那玉米亩产能达到500斤已经够他们吃惊了。 这土豆竟然亩产一两千斤，这超过了水稻五六倍！ 这美洲到底是什么宝地！ 但还没等他们缓和下来，陆渊又道：“陛下，这是番薯，亩产能达到两三千斤！” “啥！”朱标和朱元璋直接惊呆了，两人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 朱标甚至一把夺过了陆渊手中的纸张，自己看了起来。 他便看到那像是萝卜般的东西，上面坑坑洼洼的。 旁边写着，番薯块根大如拳，皮色朱红，心脆多汁，生熟皆可食，产量又高，广种耐瘠。 一亩数十石，胜种谷二十倍。 叶子通常为宽卵形，叶柄长短不一，聚伞花序腋生，蒴果卵形或扁圆形。 地下部分具圆形、椭圆形或纺锤形的块根，块根可使用。 番薯原产南美洲及大、小安的列斯群岛。 是一种高产而适应性强的粮食作物。 块根除作主粮外，也是食品加工、淀粉和酒精制造工业的重要原料，根、茎、叶又是优良的饲料。 旁边又画出了原产地的地图。 “若是大明上下推广这些作物，即便是灾年，又何必担心有百姓饿肚子！”朱元璋激动道。 “父皇，应该立即组织船队前往这美洲！”朱标也是激动道。 “陛下，除了这些之外，番茄、辣椒也是好东西，若是能遇到也要将其引进。” “特别是这个橡胶，事关重大！”陆渊指着橡胶树的图说道。 “这橡胶亩产多少，好吃吗？”朱标脱口而出。 “咳，这橡胶并非吃食。”陆渊无奈。 “这橡胶就是由三叶橡胶树割胶时流出的胶乳经凝固、干燥后而制得。” “橡胶受外力作用发生变形时，具有迅速复原的能力，是工业的重要原料。” “比如运用于轮胎外层，可以有效保护轮胎，增加车辆的强度。” “另外在机械之中，可以作为密封，或是传动部件。” “甚至能用在军事、建筑，医疗等方面。” 接着陆渊详细和他们讲述了橡胶在其中的关键作用。 第174章纺纱机 “好，咱即刻便下令筹措船队！”朱元璋豪气道，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那些高产的土豆、番薯了。 “陛下，若是要寻找那美洲，有一人适合作为首领，那人便是郑和。”陆渊说道。 “哦，他这时候应该叫做马三保。” “或许是在燕王府，也可能在永昌候帐下。” “好，咱这就下令，把那马三保找来！”朱元璋大手一挥。 便在房间内讨论的热火朝天之时，外面传来略有些苍老的声音。 “陆大人，陆大人，老朽将那纺纱机做出来了！” “陆大人！” 陆渊询问了朱元璋之后，这才打开门。 看到了被锦衣卫拦住的许老，他身后还有几个工匠抬着一台机器。 “哦，不知道你小子又鼓捣出了什么，抬进来让咱看看！” 朱元璋都发话了，那些锦衣卫自然让开了路。 许老等工匠见到皇帝竟然大马金刀地坐在里面，顿时吓了一跳，放下东西连忙行礼。 “哈哈，不用多礼，快给咱演示一番！” 许老立即让人取来棉花。 一袋子棉花，已经脱了棉花籽，剩下大团如雪般的棉花。 棉花籽上面的短棉絮不利于纺纱，陆渊安排送到了宝钞提举司，用来造纸。 许老之前是试验过的，先是用木棍将棉花卷成长条。 在将棉花卷一头搓细，搭在锭杆上。 当即坐下转动大转轮，转轮带动转轴。转轴通过绳套转动锭杆。 棉花被带动，拉成细细的纱线。 许老微微倒转大转轮再顺转，使的纱线从锭杆上脱下。最后放下锭子压板使锭子与锭杆同轴转动，将纱线转绕到锭子上，便完成了整个过程，将棉花纺成了棉纱。 “这纺纱机速度也太快了，简直堪比水转大纺车了！”朱标又惊又喜。 “陆渊，这纺纱机的造价几何？”朱元璋看待事务果然有独到之处！ “陛下，这纺纱机的造价不过4两三钱，若是大规模生产，则价格更低。” “但这效率却是达到普通民用纺纱机的六七倍，如此一来，大明布匹的价格会大大降低，百姓人人便有衣穿了。”陆渊说道。 “很好，今日起你.......便负责大规模生产这纺纱机！”朱元璋看向许老说道。 “陛下，小人名为许尚。”许老适时说道。 “很好，许尚朕升任你为工部虞衡清吏司都吏，专司负责此事！”朱元璋说道。 “小人，微臣叩谢陛下！”许老激动的老泪纵横，连忙跪地叩首。 衡清吏司都吏虽然只是九品小官，在京城根本上不得台面。 但许老这从一个工匠一跃成为九品官，也是能光宗耀祖的了！ 这一切都要感谢陆大人啊！ 许老与几个工匠得了令，赶忙去做事了。 朱元璋却是微微皱眉：“这纺纱机还是太贵了，寻常百姓如何能买的起，最终便宜的还是那些商贾富户！” 如今一只大肥鸡不过合银子4分，而一两白银能买近四百斤的好米。 普通人一月能赚三四钱银子都算好的了，又如何积攒4两银子才买这个纺纱机？ “陛下，百姓未必需要买这纺纱机啊！”陆渊说道。 正在朱元璋不解之时，陆渊继续道： “这纺纱机可以如同公田一般租赁给百姓使用，等到百姓纺织出棉线来再用来抵债。” “此法可以先在西南推行，好让西南百姓感念皇恩浩荡。” 朱元璋闻言大喜：“如此甚好！标儿，等第一批的纺纱机造出来，便送往西南。” “同时，令当地府衙寻找适合种植棉花之地，鼓励百姓种植棉花。” “儿臣遵命！” “对了，刚才说到哪儿了？”朱元璋道。 “刚才说到派遣马三保寻找美洲了。”朱标提醒道。 “马三保负责寻找美洲，但与各国通商之事，还要另寻一人负责才是。”朱标说道。 “我倒是知道一人，整个大明怕是没人比他更适合了。”陆渊说道。 “那是何人？”朱元璋问道。 “沈万三。” 朱元璋顿时眉头一皱：“此人自持家产丰厚，竟然还想替天子犒军，倒行逆施，居心不良，如何能用？” “陛下，开放港口，往来通商兹事体大，若是由那些只知道读圣贤文章的儒生来负责，恐怕无法发展经济。”陆渊说道。 “陛下天纵之资，起自田里，遂成大业。行事当不拘泥于往俗，若用商贾，也可给天下商贾立一个表率，他们自然对于陛下更加敬服。” 朱元璋皱眉不语，士农工商四民户籍体系便是由他建立。 商贾及其后代皆不可入仕，也是他定下的。 如今要改，这还不能让他下定决心。 “陛下，如今大明繁盛，人口将会快速增长。”陆渊说道。 “但能够耕种的沃土却是有限的，一百年后，这大明的土地将难以供养这么多平民。” “但安南、暹罗、占城等国却是盛产粮食，我们可以用丝绸瓷器等与他们交易粮食。” “而等到纺纱机普及，大明布匹的价格将会大大降低，到时候不但百姓人人有衣穿。甚至会出现府库之中堆满衣服的情况。” “我们便可以将衣服倾销到周边各国，获取真金白银。” “就算国内土地不足，我们甚至可以让他们种棉花嘛！” “等种了棉花，运输到大明，我们再做成衣服高价卖给他们！” 朱元章与朱标听了双眼放光，陆渊这话给他们打开了新的思路。 那些藩属国，皆是蛮夷之地。 他们的纺织业又如何与大明相比，真如此施行下去。 那他们辛苦劳作，也不过是替大明打长工！ 此计甚妙啊！ “另外，我们可以规定瓷器、茶叶、丝绸交易都必须使用大明宝钞进行交易。”陆渊说道。 “这样一来，便会强化大明宝钞的地位，逐步让他们接受大明宝钞！” “这就是货币霸权的第一步！” 朱元璋越听，眼睛越亮。 他虽然不懂经济，也是知道大明宝钞的印刷都掌握在他的手中。 只要那些番邦一部分使用大明宝钞，那大明就掌握了他们的命根子！33qxs.m 自己多印钞，他们的东西就会贬值！ 第175章入我中原，归于汉化 “此外，那些国家也是有很多好东西的嘛！比如金银矿、铜矿、石漆、石炭等等，特别是这个石漆可都是好东西。”陆渊说道。 石漆也就是现代的石油，实际上，早在汉代古人就发现了石油了。 南北朝时期，人们发现了这种东西很容易燃烧。 将其制作成简陋的燃烧弹用来守城，攻击突厥大军。 将其称呼为猛火油。 “国家之间往来贸易，更可以增进生活文化交流，取其长处，以为己用。”陆渊说道。 “闭关锁国的封建王朝就是一潭死水，死水迟早会发霉发臭。而开放贸易的王朝就是活水，让清泉流进来，让陈腐的水流出去。” 朱元璋听到这里已经心动不已：“咱要开海禁，那些番邦小国，只有仰望我天朝的份儿！” “那些矿脉资源，当我大明居之！” 继续聊了半个时辰开海的细则，朱元璋这才离开。 临走还把陆渊的马车给顺走了。 马车悠悠地行驶着，朱元璋正与朱标聊着纺纱机的推广事宜。 另外一边，朱允熥、朱权、朱椿三人如同乖宝宝一般坐在一边。 他们三人都是第一次在这种私下场合与皇帝同处一室，自然十分紧张，一个个绷直身子，一动也不敢动，更不敢开口交谈。 一直到与朱标聊完，朱元璋才看向三人。 “咱又不是什么吃人的老虎，如此紧张做甚？” “父皇圣德盛茂，此见君父礼也。”朱椿说道。 朱元璋摆了摆手：“你们在公塾学习也有些时日，所学如何？” “回父皇，陆先生学究天人，非当世大儒可比！”朱权说道。 “儿臣之前只知经史子集，但听陆先生讲学之后，才知道天文地理、数术书算、天气变幻，当真神妙！”朱椿说道。 朱元璋满意地微微颔首，目光最后落在了朱允熥的身上。 朱允熥犹豫片刻，这才鼓起勇气道： “皇爷爷，大本堂的先生说的是圣贤文章，文持社稷，泽被苍生，不过是治世之学。” “而陆先生所授的，乃是振兴我中华之学问！” “不论是物理、化学，还是数术书算，若是大力发展，国朝定然将迎来一个前所未有的盛世！” “甚至远迈汉唐！” 朱元璋闻言也是微微一震，还是朱允熥这个皇孙的评价最为恰当！ 不论是陆渊发明的青霉素还是冶铁法、又从世界地图到士兵操练之法，更别说那几个国策，哪一个拿出来都是足以让造就一个盛世！ 如今，青霉素与大蒜素已经造福万民，同时为他的内帑增加海量的钱两。 而几个国策也正在逐步体现效果。 上天能赐下如此之人才，乃是他朱元璋之幸，乃是大明之幸，乃是天下万民之幸！ 朱元璋收起心思，看向面前三人，又问道：“你们以为如今大明之敌在何方？” “儿臣以为，倭寇不过癣疥之疾，如今信国公与四哥横扫东南倭寇，灭扶桑也不过旦夕。”朱权说道。 “最大的敌人便是北元余孽。” “鞑子弓马娴熟，有控弦之士三十万，来去如风，亡我大明之心不死，年年南下劫掠。” “而我大明只能在边境建立卫所，待寻时机，才起大军北征！” 朱元璋闻言微微颔首。 这几年来，大明从主动大举进攻，转为了防守进攻北元。 朱元璋以巩固自然天险为远猷。 东至辽海，西至酒泉，延袤万里。中间渔阳、上谷、云中、朔、代，以至上郡、北地、灵武、皋兰、河西，山川联络，列镇屯兵，带甲四十万，据大险以制诸夷。 东西相连，互为一体，一处受击，诸多卫所支援，这就是朱元璋极为自豪的北边防御体系。 正是凭借着诸多卫所，屡次打退了北元的进攻。 所守不过数处，然皆据其总会，扼其要害，人聚而力全。而彼之来，有以待之，得以全力而制胜也。 在建立卫所的同时，朱元璋效仿元朝“朔方铁骑纷如蚁”。 为此，朱元璋推动北部卫所游牧化，漠南民众除了粮产区不许放牧外，漠南荒闲平地及山场，“听其牧放樵采”。 藩王敢有说是“自己草场山场者，其论非轻” 并并叮嘱诸王要长远的牧养，要求军户有自己的牧群。 是以大明的军队才能在漠北撵着北元大军打！！ 除了凭借火炮之利，骑兵也是至关重要的一点！ “十一皇叔此言差矣！”朱允熥却是突然开口。 “皇爷爷五次北征，北元不过是败家之犬！” “如今大明又有神威大炮之利，凭此定然会将席卷漠北，叩勒祁连！封狼居胥也是不在话下！” “允熥这话未免太过！汉武帝穷兵黩武，可是败了前两代帝王累积的国库！”朱权争辩道。 “汉之卫、霍乃不世之贤将，但我大明皇帝数逐漠北，魏国公、宋国公等又岂弱于卫、霍！”朱允熥反驳道。 “孙儿以为，国朝北逐鞑靼，可在要地建立卫所，将漠北也变得我大明放牧之地，如此漠北再无鞑靼！” “陆先生说过，尊严只在剑锋之上，真理只在火炮的射程之内！” “我大明若要无敌于天下，当震慑一切宵小！” “捣其巢穴、削其族名、入我中原，归于汉化！” “汉家自有制度，王霸道杂之！” 朱元璋定定地看了自己这位孙儿片刻，这才拍案赞叹：“好！不愧是咱朱家儿孙！” “好一个汉家自有制度，王霸道杂之！” “徐天德谋勇绝伦，乃大明擎天之柱。” “冯宗异、汤鼎臣百战骁将也！” “其功也不下于卫、霍！” 朱元璋大为欣喜，破例留了朱权、朱椿以及朱允熥用了膳，这才遣人送了他们回去。 看着几人离去，朱元璋突然冷下脸来，一巴掌呼在朱标脑后。 “你个混账，你看允熥好好一个孩子之前让你带成什么样子！” 朱标好久没感受这爱的毒打了，一时间有些懵逼。 “父皇，这真不能怪我啊！”朱标忙不迭地喊冤。 “我之前也是忙于公务........” 第176章画像 “啪！”朱元璋又是一下，将朱标打得一个趔趄。 “你还有脸说了！谁不是一天处理上千奏折了！”朱元璋骂着，又是熟练地抽出皮带。 “批奏折怎么了，咱批奏折不一样养出你们来！你说说哪一个是孬的？！啊？” “为啥孩子在你那里就是唯唯诺诺的，人家一带就成了文武全才？” 朱元璋越骂着越是火大，特别是又想起了朱允炆那混账，不过数年就是丢了江山！ 又想到老四谋逆，夺了侄子的皇位！ 一下火更大了！ 朱元璋越打越是起劲，这下朱标也是吃不消了，屁股上挨了好几下，火辣辣地疼。 “哎呀！”朱标一下跌倒在地。 朱元璋还要再抽，突然看到朱标怀中掉出一张图卷。 上面画着一个模样秀丽的妇人，背着一个三岁孩童，模样有些慌张，像是正在逃命。 那个孩童，模样与朱标有几分相似。 看着画像，朱元璋抬起的手顿时僵住了。 这女子正是他的妹子，马皇后啊！ 朱元璋当初征战四方，马皇后也是跟着抚慰军士眷属，稳定后方。 敌军围攻后方，马皇后背着朱标逃命，也是两人命大这才逃过一劫。 当初，妹子与他讲这件事情，朱元璋还担心了许久，之后他就加强了后方的戒备。 如今看到这张画像，往事又是浮上心头。 朱元璋只感觉内心苦楚，可惜物是人非！ 不知怎的，眼眶发热。朱元璋定定地捡起地上的画卷，死死捧在怀中。 都说最是无情帝王心，朱元璋虽然后宫佳丽众多，但真正被他认定的皇后也只有他的妹子！ 风雨同舟的夫妻之情，又岂是能够忘记的！ 家贫思贤妻。非后德齐一，安有今日？其敢以富贵贫贱哉！ 之前打仗时候便想着能给妹子过上好日子。 但咱的妹子啊，为何你还没过上几年好日子，便离了咱而去！！ 朱元璋内心苦闷，竟然痛哭出声来。 “父皇，母后在天有灵，也不会想看到您这样伤心的！”朱标宽慰道。 哪里知道，朱元璋就是一脚踢来。 “滚蛋！若不是你娘早些年操劳家事，拉扯着你们几个娃，又哪里会落下病根，这么早就去了！你他娘的还说这个！滚！” 朱标挨了一脚，也只能悻悻地退了出去。 只是才出了谨身殿，突然看到一根柱子后面有个脑袋探头探脑。顿时走了过去。 朱高炽本来在附近玩闹，哪里会想到看到皇爷爷打自己大伯的一幕，吓得连忙躲了起来。 看到朱标走来，连忙就想跑，却是被提住了衣领。 “嘿，嘿嘿，皇伯父，我啥也没看到！” 朱标顿时脸一黑。 但他也不好和这么一个孩子计较，只能说道：“小孩子家的，别乱跑，这可不是玩闹的地方，不如明日我拿几本作业册子给你，多学些东西总归是好的！” 这下，苦的就是朱高炽了！ 他只想抽自己一个大耳刮子，没事乱说什么！ ........ 后宫。 怀庆公主正细细地缝着一个锦囊，福清公主却是毫无形象地趴在床榻上。 天气渐热，福清公主只是穿着单薄的绸衫，两只玉足勾起，在空中一晃一晃的，因为她的动作，露出两条白得晃人的小腿。 福清公主翻看着报纸，不时扭动一下，显现出挺巧的臀部曲线，裙裾在她腰间挤成皱巴巴地一团。 “福清，若是叫母妃看到你这样子，怕是又要念叨了。”怀庆公主抽空抬起头，看到妹妹这个样子，不禁念了一句。 “哎呀，这也要讲规矩，那也要讲规矩，叫人难受得紧！”福清公主小嘴顿时嘟起。 “这后宫也太无趣了，六姐，什么时候我们再偷偷溜出去玩儿！” 怀庆公主顿时眼睛一瞪，“上次之事，四姐可是挨了不少训斥，可万万不敢再去了。” 福清公主顿时如同泄了气的皮球，把报纸一丢，身子在床榻上面滚来滚去。 “天天待在这里，烦闷得很！” 突然，福清公主一下坐了起来。 “听说，十一弟与十七弟现在都去西山公塾学习，不如我们也求父皇让我们也一起去罢！” 怀庆公主虽然知道自己这个八妹向来异想天开，胆子也是大得很。 之前甚至敢跑到御书房偷看朝廷奏折，甚至以此发表看法。 当然，这些事情也都是对着马皇后讲的。 要让福清公主直接面对老朱还是不敢的。 但几次献计出谋，着实解决了好几个那些大臣都没解决的问题。 虽然是借着马皇后的口，但老朱也是知道是福清公主躲在背后。 但少了马皇后这层关系，福清公主却是不敢随意议论政事了。 即便如此，福清公主的这个想法还是让怀庆公主吓了一跳。 怀庆公主顿时将头摇成了拨浪鼓：“自古以来，哪里有女子上学的道理。父皇是不可能答应的，更不会让你出宫去。” 福清公主皱起琼鼻：“古往今来都没有，如今便不能有嘛！” “那历朝也没有布衣能做皇帝的呢！父皇还不是以布衣之身，登顶至尊！” 怀庆公主吓了一跳，连忙上来捂住她的嘴巴：“我的好妹妹，这话也是随便能说的嘛！” “这如何一样.......圣人有言，三从四德。这女子抛头露面，像是什么话！” 福清公主却是不服：“古有巾帼宰相上官婉儿，武也有杨家一门七位女将，征战沙场，哪里输了男儿！” 怀庆公主知道争辩起来，便是十个自己也比不过这个妹妹，只能道： “即便你说破天了去，父皇也是不会答应你的。” “不试试如何知道！”福清公主黑亮的眼珠子一转，却是有了主意。 “直接去问父皇，那一定没戏。不如我们去找太子哥哥！” 福清公主说着，便要拉着怀庆公主就走。 “哎哎，你拉我做什么！” “福清，你至少也该换个衣裳！” 朱标处理完一批政务，听闻两个妹妹联袂而来，也正好放松一下。 来到了偏厅，便看到坐上端坐着两个俏丽的少女。 第177章吕氏 瞧见太子进来，怀庆公主起身端正地行了一礼，而福清公主却是快步上来挽住了朱标的胳膊，晃啊晃的。 朱标晓得这妹妹的性格，怕又是有什么事要求他这个哥哥了。 “说罢，是又想托我从宫外带糖人还是要带连环画儿？” 福清公主却是做出委屈地模样来，娇声道：“婧安在大哥心中就是这样的人么，婧安想着大哥操劳国事，特意亲自做了些点心，送来给大哥尝尝，既然如此，那我就带回去了。” “别！”朱标看她就要拿起桌上的食盒，连忙按住，挤出笑容道：“是大哥误会了，快让大哥尝尝婧安亲手做的点心。” 福清公主笑意盈盈地取出了食盒里精美的糕点来，又亲自送到了朱标口中。 “嗯，甜而不腻，比那些御厨做的好！我家妹妹真是能干，也不知道谁有福气能娶到！”朱标毫不吝啬溢美之词。 福清公主眼中闪过一抹狡黠，娇声道：“大哥既然吃了我的点心，那便要答应我一件事。” 朱标差点被点心噎住，惊愕道：“我何时答应了你这条件，那这点心我可吃不得，还是还给你罢！”彡彡訁凊 说着，朱标便将点心往朱婧安怀里推。 “噗嗤！”旁边的怀庆公主看二人这般动作，再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福清公主顿时脸颊一鼓，回头瞪了一眼六姐。 接着又气恼道：“大哥都已经吃了！为何这般小气！” “往常你的那些要求，我都吃不消，如今你亲自做了点心，所求必定不小，还是算了罢！”朱标连连摆手。 福清公主气恼道：“大哥连听都不听又如何知道，这事很简单的，只需大哥说一句话的事情。” 朱标知道这妹妹的性子，起身便要走，但福清公主连忙拉住了他的胳膊。 “大哥，只求你与父皇说一说，让婧安去西山公塾读书！” “什么！”朱标一脸惊愕，也是被这个妹妹的想法吓了一跳。 接着便是连连摇头：“不成，不成，其他事情都由得你胡闹，此事万万不成！” 福清公主哪里肯依，又是软语相求，又是耍赖。 但朱标就是不松开。 福清公主又赖了一阵，见此，也是无奈地与怀庆公主一同离开。 走在东宫之中，福清公主垂头丧气，连脚步都有气无力。 “八妹，你也莫要如此，这事哪里可能，你还是找些其他消遣吧。”怀庆公主劝说道。 “六姐，你还说呢，刚才你就在旁边看着，也不帮帮我说话！”福清公主将这个姐姐也埋怨上了。 怀庆公主无奈摇头：“这事谁说也没用，便是母后在世也是一样。” 福清公主又是一阵垂头丧气，但她很快握紧拳头。 “你瞧着吧，我一定要办成这事情，古人不行，不代表我也不行！” 福清公主说着便往前跑去，但她转过拐角，却是感觉撞上了一人。 陆渊正信步走着，哪里想到拐角如风一般冲出一人来，直直地撞上了自己。 感觉那娇小的身影带着一阵幽香撞进胸膛，他下意识放开手，揽住那人。 “哎呀！” 随着那声娇呼，一头青丝撩过陆渊的鼻尖，接着感觉到的是手中那纤细的腰肢。 福清公主感觉到自己被人揽住，下意识扬起头看向来人。 便见到一张俊逸的脸庞，鬓若刀裁，眉如墨画，目若灿星。 宗之潇洒美少年，举觞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树临风前！ 福清公主心头微微一颤，但随即又是想起两人的处境，连忙后退两步。 引着陆渊的是东宫的一个小太监，他哪里经历过这种事情。 当朝的公主，竟然与陌生男子如此亲昵。 便是普通女子被男子碰了手，那也是清白有损，何况是整个身子被人揽住。 但那小太监只是张大嘴巴，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陆渊微微怔住，也是很快反应过来。 但他看着前面娇羞的少女，以及后面那个清丽的女子。 看两人发髻，并未出阁。而看衣着华贵，也并非宫女，那便只有一个可能了。 这两位都是帝女。 他只能一揖道：“在下多有冒犯，还请公主见谅。” 福清公主虽然胆大，但终究是个少女，没经历过这些。 一时间期期艾艾地，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便在此时，几个人影匆匆而来。 为首的是一名穿戴雍容，却仍然秀丽温婉的女子，身后跟着两名小宫女。 “这是发生何事？” 福清公主与怀庆公主愣了一下，连忙见礼：“见过皇嫂。” 这妇人，便是太子妃吕氏！ 陆渊与那小太监也是连忙行礼。 吕氏的目光在陆渊脸上扫过，又问道：“福清，这是发生何事？” 福清公主张了张口，但终究是女儿家，也不知道如何说。 吕氏又将目光投向那小太监：“杨必，你说说！” 小太监愣了下，这才犹犹豫豫地道：“这，福清公主恰才不小心与这位先生撞上了。” 吕氏又将目光看向陆渊，那原本温婉的目光透露出几分冷意与深刻的恨意！ 虽然听雪别院有重兵把守，寻常人不得靠近。 但陆渊总有进出，而东宫就在临近。 吕氏这个东宫的女主人，即便消息在闭塞，那也是知道有一位先生住在隔壁。 陆渊来过几次，吕氏也是远远见过一面。 自从他来此，他的允炆就失了圣眷！ 如同软禁般关在东宫，哪里也不许去。 就连朱标也不多看这个孩子一眼，甚至不时就是打骂。 吕氏原本把朱允炆看成唯一的寄托，想着母凭子贵，如此一来，哪里受到了。 她也想吹吹枕边风，但几次皆是被朱标严厉训斥，一次争吵，甚至匡了她一巴掌，这可是从未有过之事。 这让她明白事不可为，只能暂时打消了这想法。 或许等事情淡下，再为允炆孩儿求情。 同时，她也是将陆渊深深记恨上了。 不管是不是陆渊在从中作梗，她只想找个地方出气。 但可惜她一个妇道人家，根本无法插手政务。 托了娘家的关系打听，也是没有结果。 这事情只能暂时不了了之。 但今日，正好撞见了这一幕，吕氏哪里会忍！ 第178章皇家颜面 吕氏冷喝一声：“来人呐！这狂徒对公主意图不轨！大逆不道！给我拿下！” 当即便跑来几个带刀侍卫，见如今情景，当即上前把陆渊拿了。 陆渊被两把刀架在脖子，也是不得不屈服。 福清公主见此，也是惊慌失措，但她也不想看到一个人因为自己而莫名丢了性命。 顿时上前求情道：“皇嫂，此事不关这位公子之事，刚才是婧安没看路，才撞上了这位公子。” 吕氏哪里肯放过，她轻轻一拍福清公主的手，柔声道：“皇嫂知道你是心软，但这事情关系皇家体面，此人举止轻狂，见色起意，不可轻饶！” “将他押入监牢，等待处置！” “且慢！”沈五眼见陆渊便要被拖下去，连忙挡在身前。 “此事关系重大，需得我禀报皇上处置！” 吕氏只想着将陆渊押入监牢，这是关乎皇家颜面，那就不可能由刑部处置，而是会由宗人府处置。 吕氏相信凭借自己太子妃的身份，如何弄不死一个奸逆！ 若是禀报皇帝，未免横生枝节。 吕氏凝视沈五：“你不过小小锦衣卫百户，这事情岂容你置喙？” 东宫发生了这等大事，自然有人去通报了太子。 朱标一听，那是匆匆跑了过来。 “等，等等！”朱标一路跑来，那是累得气喘吁吁，差点话都说不完整。 吕氏见此，明白是无法直接将陆渊料理了。 暗恨地看了陆渊一眼，转过头去已经是一副贤惠娇妻的模样了。 “殿下，这狂徒见公主美貌，欲要行不轨之事，幸好被我撞见，这才能免于公主受辱。” “此时关乎后宫颜面，妾身准备将其交给宗人府处置。” 吕氏这话说得漂亮，直接将事情定性为陆渊图谋不轨，而这又是后宫之事。 她吕氏插手，便也不算是干政。 这是要将事情咬死了。 朱标好不容易喘匀了气，他神色古怪地看了陆渊一眼。 莫非这小子真的饥不可耐地对公主伸出了魔爪？ 那这事如何处理？ 若是换了个人直接杀了也便是了。 但陆渊却是不同凡人！ 陆渊见他那目光，哪里还不知道他想着什么，回了一个无奈的苦笑。 “皇，皇兄，这事情错在婧安，是我乱跑，才撞上了这位公子，实是与他无关。”福清公主大着胆子说道。 “妹妹可以作证，福清所言非虚。”怀庆公主也是附和道。 吕氏又气又怒，但面上却是要装出一副关切小姑子的模样，此时却是无法开口反驳。 朱标的目光在两个妹妹面上扫过，斟酌片刻道：“两位公主既然无恙，便先回去吧。” “至于陆渊，沈五你押着他，等父皇发落吧。” 怀庆公主与福清公主看了陆渊一眼，行了一礼，下去了。 沈五从两个侍卫手中交接过了陆渊，一手抓着胳膊，一手按着肩膀，押着陆渊跟在朱标身后。 出了东宫，陆渊的神色顿时轻松下来。 “沈五，赶快放开，扯着我的经了！” “欺辱公主，可是大逆不道之罪！谁敢放？”朱标冷喝一声。 陆渊不禁哑然，他的目光扫过太子，见其原本宽厚和善的脸，沉得如水。 陆渊也是皱起眉头来。 旁边已经有太监赶来马车，朱标上了马车，脸色这才稍缓。 “此事关系皇家颜面，又有众多人在场，却也不是本宫能决定的了。” 陆渊也是冷静下来，这事情也不是他动手的，老朱也不可能因此就要杀人。 最多，也就是成了老朱的女婿。 马车停在了谨身殿，朱标让陆渊两人在外等待，他自己进了谨身殿。彡彡訁凊 老朱正在批阅奏折，等到改完一本，这才询问朱标何事。 朱标当即将事情事无巨细地说了一遍，就连福清公主上门想要到西山公塾念书的事情也是说了一遍。 朱元璋听完，顿时怒而拍案。 “好胆！他今日就敢冒犯公主，那明日是不是就要爬到朕的头上来了！” “将那贼子押进来！” 那愤怒的咆哮，就连殿外，也是清晰可闻。 陆渊顿时一颤，心已经凉了半截。 按他所想，这不过是件小事，哪里想到朱皇帝竟然如此震怒。 但他还来不及想着如何应对，沈五已经按住了他。 “陆公子，对不住了，我也是听命办事。”沈五在他耳边低声说了一句，已经押着他进了谨身殿。 朱元璋坐在御案前，大殿内没有开窗，关系并不好，有些看不清皇帝脸色。 但这御案前，七零八落地撒了一地东西，显然皇帝是动了真怒。 陆渊内心又是沉了几分。 沈五在他腿弯一踢，陆渊已经跪在了御案前。 “陆渊，你可知罪？” 陆渊伏地叩首：“在下谨遵礼法，不敢逾越，不知所犯何事？” 朱元璋大怒，在书案上重重一拍，一个镇纸丢了过来，砸在陆渊面前。 “你胆大包天，自视圣眷，目无君上，这次更是光天化日之下对堂堂公主行不轨之事，众目睽睽之下，岂容你狡辩！” 陆渊身子一颤。 常言道伴君如伴虎，朱元璋更是出了名的喜怒无常。多少开国功臣都死在他手中！ 君不见每个衙门上都摆着剥皮实草的跪像，那些可都是犯官！ 朱元璋这样的一个帝王，未必就不会杀自己！ 越是危机时刻，陆渊脑子越是飞速运转。 他灵机一闪，连忙道：“陛下若要杀我，我便是百般狡辩也是难逃一死，但请陛下杀我之前，看过此物！” 陆渊说着，从衣襟之中掏出厚厚一叠纸来，双手捧着高举过顶。 这图纸陆渊早已经开始画了，这些日子才刚画好，这次却是正好派上用场。 朱元璋的目光被桌案挡住，却是看不到陆渊拿的是什么。但朱标已经眼尖，看清了上面细细画着船舶的图样，想来是海船建造图了！ 朱标立即上前取了，放到了桌案上面。 那图纸厚厚一叠，足有二三十张，朱元璋翻看了数页，便知道这乃是一种多桅帆船。 看图纸这帆船并不如宝船巨大，但却是比宝船要高，设计上也多有巧妙之处。 第179章 盖伦船 朱元璋放下图纸，看向陆渊，语气冰冷道：“这是甚船，说说吧。” 陆渊内心微微一松，朱皇帝肯听自己说话，那至少不会直接杀了自己。 他连忙道：“此乃........在下将其命名为洪武船！” 陆渊为了拍老朱马屁，直接就将盖伦船的名字给改了！ 朱元璋眼中闪过一丝喜色，但马上便重新冷下脸来，虽然这一切陆渊都看不到。 陆渊继续道：“大明目前小型船只有苍山船、鹰船、沙船等，中型船只有海沧船，大型船只有福船、宝船。” “大明未开海禁，不曾远洋，船只实际上并不适合远洋航行，更适合近海航行，或是在江河之中航行。” “若是用来远洋，虽非不可，但多有不适。” “大明船装配硬帆，以水密隔舱为主的船体结构，悬挂式船舵。” “硬帆的优点是操作简单，需要的人手少；帆面能大角度绕着桅杆转动，所以侧风逆风航行性能好；降帆简单快速，结实耐用。” “但也因此桅杆强度不够，导致大型帆船帆面积不够，航行速度慢。” 陆渊讲的起劲，不知觉已经站了起来，指着图纸上的帆船。 “您看这帆船是横帆，帆面固定垂直于船首尾线，这样帆可以制作得很大。” “并且可以采用用多节桅杆，进一步增加收风面。” “如此一来，顺风情况下，速度将会远远快于现有的船只。” 朱标与朱元璋两人，并不通于造船，是以也看不出具体优劣来，这点也只能造出船来，再做检验了。 “我见这船并不比福船大，能抗得住大海风浪么？”朱标问道。 “当然可以！”陆渊道。 “这洪武船以龙骨加上肋骨组成了牢固的船体结构，侧面以肋骨支撑，再以竹板、铅板重重搪塞，便是土炮炮击也是可以抵挡！” “再遭遇碰撞，也不会轻易破损。” “而下方，采用了多层全通式炮甲板，可以大量安置火炮。就这艘中型洪武船，长50米，便能安置五十门火炮！” “而大型洪武船，能安置近一百门火炮！” 朱元璋与朱标顿时一惊，老朱不懂船，他认为好船的标准就是耐造和火炮的装载数量。 能抗住敌船冲击，能装更多火炮的，那就是好船！ 以他朴实无华的标准来看，这洪武船那是大大的好船啊！ 听到这里，朱元璋不禁叫了声好！ 但随即又想到，自己正准备整治这小子呢，可不能露了破绽，又是沉下脸色来。 “而旧船最大的问题在于其使用悬挂舵，所以不得不配备巨大的舵杆。” “悬挂舵用舵链悬挂，靠两个半开口的舵金半固定在尾板上，舵底部用两条肚勒连到船艏，其实相当不牢靠，遇到大风浪难免会撞击尾板和舵金，很容易损坏和遗失。” “所以帆船出海会携带几副备用船舵。当然悬挂舵也有优点，就是可以升降，方便近海和内河航行。但这种船尾舵却是很容易被炮火破坏。” “而洪武船使用尾柱舵，安装在坚固的尾柱上，避免了这些缺点。” “不过，这洪武船也有所缺陷。这种横帆在逆风，或是风向变幻的时候，操作麻烦，需要大量熟练水手。同时，洪武船装载能力不足。” “洪武船更适合作为远洋战舰，而福船更适合作为商船。” 朱元璋顿时拍板道：“标儿，立即派人将洪武船的图纸送予宝船厂，让工匠尽快建造出一艘洪武船，咱要看看这船是否真那么厉害！” 由于元朝运粮为主的海运发展，大明的造船厂实际上并不少。 太仓与金陵，以及宁波府都有大型的造船厂。 等太监拿着图纸小心翼翼地退下了，朱元璋看向陆渊。 “陆渊，你莫要以为献上洪武船图纸，就不用受罚了！” 陆渊看他脸色愠怒已经消去了大半，心中已经定了七分，但面上却是不敢表现出来。 深深一礼说道：“在下万万不敢，听凭陛下处置！” 朱元璋的手指在御案上面敲着，一下一下，像是点在陆渊心头，让他惴惴不安。 半响，朱元璋才道：“你虽然犯下大错，但念你往日献策颇多，为朝廷立下大功。便罚抄没你的家财。另外，福清公主在光天化日之下与你拉拉扯扯，于她清誉有损，咱便将其赐婚给你。” “望你今后克己尽忠，以报国恩!” 陆渊听到这里，哪里不知道自己是被朱皇帝这老头给诓骗了！ 这老头不但借此将女儿塞给自己，竟然还要夺了自己的钱财！ 这还得了！ “陛下，你也不想公主嫁过来受苦吧？“陆渊极力想要挽回。 “若是没了钱财，公主万金之躯，如何能过那种贫苦生活。” 朱元璋眼睛一瞪：“公主一应用度，自然有内务府拨钱！” “何况，你既然成了咱的女婿，自然该去赚钱，为公主维持锦衣玉食。” 陆渊已经是惊得目瞪口呆了，没有老朱你这样的啊！ 拿了我的全部家当，竟然还要我做苦力给你养女儿。 但可悲的是他还无法拒绝！ 若是忤逆了老朱，那恐怕就要被拉下去打板子了。 陆渊十分光棍地跪下，高呼道：“多谢陛下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元璋十分满意，不但取了陆渊的家财，还直接将陆渊变成了自己的女婿。 他微微颔首，笑得像是一只老狐狸。 “很好，咱会让礼部挑选一个好日子，放心，这婚事是咱赐下的，保证要办得风风光光！就按照最高的礼制来办！” “谢皇上恩典！” 待到陆渊退下，朱元璋顿时脸上露出奸计得逞般的笑容来，接着再也掩饰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料你陆淮之如何计谋无双，还不是得乖乖就范！哈哈哈！” 旁边朱标原本正有些羡慕。 洪武盐、洪武宝钞、洪武船，这都是流传百世的创举啊！ 父皇本就是起于淮右，提三尺剑，驱鞑虏于大漠之外。群雄角逐之中，一统天下！ 远迈汉唐的千古一帝！ 在历史上功绩本就无人可用忽视。 自己不求能比父皇太祖之名，但也想做个青史留名的明君啊！ 突然，朱标有些害怕陆渊那里的好宝贝都被掏空了！ 一定要让陆渊留一两个宝贝给自己！ 第180章抄家 朱标正思绪万千的时候，突然听到朱元璋放声大笑。 “父皇，我们这样会不会太过了，天下名士皆有其风骨，我怕陆先生表面不说，但却是心生芥蒂。”朱标说道。 “怎么，你认为将公主嫁给他还不算恩典？”朱元璋眼睛一瞪。 “这事情你不用担心，等到时候咱送上厚厚的嫁妆，保管他陆渊说不出一个字来！” 朱标微微颔首，但随即又想到了什么：“父皇，驸马品行、相貌、出身皆有要求，若是突然将陆渊封做驸马，恐怕百官会有微词啊！” “他们敢！”朱元璋眉头一皱。 虽然，朱元璋这么说，但他也明白这是他定下的规矩。 虽然他能够强硬的推行下去，但难免一堆御史言官上折子上谏，也是够烦的。 “你有什么法子？”朱元璋问道。 “这相貌上是无可挑剔了，不过陆先生出身贫寒，未免略差了些........”朱标沉吟着，突然一拍手。 “有了，自古欲要成大事者，不外乎给自己扯一面大旗。” “比如季汉刘备，到处说自己是中山靖王之后，是汉室宗亲。” “而孔融更是动辄将圣人19世孙的身份挂在嘴上。” “我们何不替陆先生找一个祖宗先辈。” “陆放翁宋诗第一，更是忧国忧民，满门忠烈！” “玄孙陆天骐随陆秀夫和少帝赵昺一起跳海自尽。” “但六子陆子聿的一脉却是留了下来。” “在国朝之中其后人也是入朝为官，乃是户部度支判官陆嗣业。” “竟有此事.......”朱元璋微微一叹。 “死去元知万事空，但悲不见九州同。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无忘告乃翁。” “陆公一心北伐中原，但可惜生不逢时，弱宋直至覆灭，也没有实现陆公的愿望。” “父王驱逐鞑虏，一统中原，陆公泉下有知，也是能瞑目了。”朱标不忘吹捧一句。 “陆判官为官清廉公正，但这要求也不违背其本心，我亲自与他说，应该是能答应的。” “好，那你即刻去办！” ........ 怀庆公主与福清公主回了寝宫，却是心神不宁。 福清公主虽然古灵精怪，但也是心思纯良，对于那个长相俊逸的公子也是有好感，虽然说不上喜欢，但也不希望他因为自己的过错而受罚。 福清公主正惴惴不安之间，一个小宫女匆匆而入。 “公主，公主，奴婢打听，打听清楚了！”小宫女跑得气喘吁吁。 福清公主顿时眼睛一亮，从椅子上跃起，三步并做两步来到小宫女面前。 “快，快说说！” 小宫女哪里有什么能力，也就是托着谨身殿外的小太监，了解到了只言片语。 见公主问得急了，只能犹犹豫豫地道：“奴婢听说，听说皇上要罚没他的全部身家，以作惩罚。” “啊？”福清公主顿时一惊，她没想到皇帝竟然如此严惩。 福清公主芳心大乱，不知所措。 只是口中喃喃道：“是我害了他，是我害了他.......我，我要去求父皇，这不是他的错！” 怀庆公主瞧她如同惊慌失措的鸟儿，看着让人心疼，不禁将她揽住怀中，顿时便感觉到前衣襟被她的泪水打湿，只能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慰道。 “好妹妹，父皇一定在气头上，你这时候去反而会惹怒父皇，不若先等上些日子再去求太子哥哥才是。” 福清公主此时心乱入麻，根本没有平时足智多谋，机灵古怪的样子，只是定定地扬起头，露出那张梨花带雨的脸蛋来。 “太子哥哥的话真的有用么？” “当然了，除了太子哥哥之外，又有谁能劝说得了父皇呢。” 福清公主闻言连连点头。 ......... 陆渊喜忧参半，心思重重，步伐也是慢了许多。 等到他回到听雪别院，那些奉了旨意来抄家的太监早忙活开来。 远远地陆渊便听到院子里吵闹，吆喝声，怒斥声传了出来。 陆渊眉头皱起，大步赶了过去，便见院子里面已经乱作一团。 院子中一群小太监进进出出，或抱或抬出一些东西。 而院子中央，素锦几女正与一群太监对峙着。 “素锦，你可是要抗旨不成？”为首的一个青年太监冷声道。 这人身材消瘦，颧骨深凹，双眼狭长，一看便是心机深沉之辈。 素锦两道眉毛拧在一起：“皇上只是下旨罚没家产，常浩你欲要拿人是什么意思？” “呵呵，素锦你等奴婢，也不过是家产，我一并带走有什么不妥。”常浩冷笑一声，大手一挥。 “都给我拿下！” 顿时，那几个侍女瑟缩成一团。 她们都知道罪官被抄家，那家眷不是被流放，那就是被充入教坊司世代为奴！ 原本在宫里为婢看人脸色，她们原想着被赐予一个贵人，自此就能过上好日子。 但哪曾想到，这好日子还没过上几日，那位陆公子就触犯圣怒。 一想到那悲惨的结局，她们已经是花容失色，几欲晕厥。 素锦平时柔弱娇憨，但这危机关头，却是咬着牙挡在了众多姐妹面前。 她乌黑的大眼睛紧紧盯着那太监，有些婴儿肥的脸蛋上难得地出现坚毅。 “你们休想！” 那些个太监都是司礼监专管刑罚的，平素没少处置犯了事的宫女太监，见到这情形，顿时冷笑着，提了棍棒，便要上前拿人。 “住手！”陆渊眼见如此，哪里还管许多，大喝一声便已经冲了上来。 常浩见到陆渊，微微一愣，随即冷笑一声。 “你就是罪臣陆渊，接旨吧。”m.33qxs.m “我劝你识相一点，胆敢抗旨罪同谋逆！” 陆渊环顾一周。 院子中已经摆了许多东西，有金银珠宝，也有许多女儿家的首饰亮闪闪地堆成一座小山，旁边的布匹更是比人还高，还有许多书籍卷轴，以及陆渊用来试验的各种物什。 就连那只沙漠猫也是被一个太监抓在手中喵喵叫着。 “这些东西，你拿了也就算了，但人并非财产，如何能让你带走！”陆渊沉声道。 第181章 殴打 常浩呵呵冷笑一声，目光扫过素锦娇俏的脸蛋，眼中闪过一抹贪婪和怨毒。 实际上，常浩虽然是太监，却是仰慕素锦许久。 之前还曾经提议两人结为“夫妇”，这自古有之，称为“对食”。 宫女与宫女之间，或太监与宫女之间，搭伙共食，同时互相慰藉。 宫廷之中，怨旷无聊，宫女和太监解馋止渴，才出此下策。 朱元璋曾经一度禁制，虽然明面上是没人敢犯了。 但私下底还是有的。 常浩之前仰慕素锦，曾经想与她结成一对，却是被素锦直接拒绝，常浩却是不死心。 直到听说素锦等一众被赐给了贵人，常浩曾经心灰意冷。 但今日，常浩被派做传旨天使，没想到在这里又见到了素锦。 如此天机，又哪里肯放过！ 常浩踱步来到陆渊面前，但他越是看面前俊逸的青年，内心的愤怒和怨恨便是越深。 为什么自己出身低贱，就连作为男人的尊严都丧失了！ 而对方却是能够拥有这么多美娇娘！ 常浩怒火中烧，面目都有些扭曲。 “嘿嘿，你即便是贵人又有如何？一朝落魄，还不如我等奴婢！”常浩嘿嘿冷笑着。 常浩又在这些女子身上打量，看着她们身上绸缎锦服冷笑着。 “你倒是宠着这些贱婢！” “不过，你如今遭了难，这些贱婢也要遭殃！” 常浩脸色陡然变得无比怨毒：“你作为贵人，怕是不知道这些贱婢的下场罢。” “那咱家就给你仔细说说，这万岁爷啊，最是厌恶贪官，他们的家眷，男的充作奴隶，发配到矿场挖矿到死！” “而女的呢，那便充入教坊司，做那最下贱的妓子，一点樱唇万人尝，一手玉臂千人枕！” “到时候，陆公子光临，咱家可以交待下去，给你打个折！” “让你看看你的爱婢如何被人骑在身下！哈哈哈哈！” 常浩笑得无比猖狂。 陆渊听到额头青筋直跳，再也忍耐不住，抬手便是狠狠一记耳光抽在了这太监的脸上。 常浩自视天使身份，根本没想到对方敢动手！ 一下没有防备，踉跄着连退数步，捂着脸，只觉得脸上火辣辣得疼。 顿时又惊又怒，指着陆渊竟然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你........你.........你竟敢殴打天使，你可知这是何罪！” 陆渊既然已经动手，那也就没了顾忌。 冲了上去，一脚将他踹翻在地，左右开弓，抽起他的脸来。 “啪啪啪啪！” 一时间响亮的耳光之声不绝于耳。 旁边的小太监早已经吓呆了，他们可从来没见过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啊！ 一时间竟然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片刻之后，才反应过来。 “快！快拿下这个乱臣贼子！”一众小太监尖声叫着，扑了上来。 但陆渊死死制住那常浩，根本不放手。那些小太监拉都拉不开，顿时也只能下手了。 素锦见道如此，急呼一声：“姐妹们，快帮公子！” 除了少数两人，十多个人也是加入了战团。 这些太监侍女，也没什么章法，只是拿手乱抓乱挠，一时间院子内是鸡飞狗跳。 守在外面的锦衣卫连忙冲了进来，但见到这种情形也是有些发愣。 领头的小旗一咬牙：“来人，给我分开他们！” 另外，他又遣一人去找找援军，光他这点人手可不够。 一个番子得令急匆匆地跑了出去，但跑了不远，便见到远处巡视皇宫的金吾卫。 此时也顾不得分属不同衙门，连忙上前禀报。 这队金吾卫校尉正是李景隆，李九江！ 他一听，这还得了，连忙带人赶了过去。 等到了地方，一看这情形，也是有些懵。 看到旁边的锦衣卫小旗，连忙上前询问：“这里面究竟是哪位，尽管违抗圣旨？” 那小旗就是在此轮岗的，与沈五也是有些交情，知道得倒是挺多。 “这里住的那位先生啊，那本事可是大着呢，就连太子都要以礼相待，经常被皇上请去商议国策呢！否则咱也不用这么揪心了。” 那小旗看着打成一团的人群，有些挠头。 按理敢违抗圣旨，那就直接拿了就是，再敢反抗，那就别怪刀剑无情了。 但偏偏沈五将那位吹得那简直如同神仙下凡，一时间，他也不敢得罪死了。 那些警衣卫束手束脚，这才无法解决问题。 李景隆一听也是有些头疼。 他李景隆虽然天天和那些勋贵厮混，但心思可是十分玲珑，他也不想得罪这么一个人物。 听说，那圣旨只是罚没了家产，人可是一点事情都没有。 这像是罪官的样子么？ 平白被人记恨上，不值得！ “兄弟们，分开他们，记住不要伤人！”李景隆只能如此下令道。 那小旗暗暗给他竖了一个拇指，这兄弟聪明，能成事！ 另外一边，沈五已经跑到了谨身殿，面见皇帝了。 他一见陆渊动手打颁旨太监，就知道这事大条了，连忙往谨身殿赶。 “什么！这小子是要反了不成！”朱元璋一听顿时震怒，桌案上的书卷被他狠狠砸在地上。 御案也是被拍得震天响。 “以为朕的刀不利否！”朱元璋拍案而起。 “你给我去拿下这个逆徒，立即问斩！” 眼见朱元璋已经被愤怒冲昏了头脑，朱标大惊失色，若是失了这样的国士，可是大明绝大的损失！ “父皇不可啊！” 朱元璋冷冷一撇太子：“你还有拦朕？” “父皇，不妨听了事情经过再做处置，我看陆先生不是那种狂妄之徒。” “他都敢殴打天子使臣，还有什么是他不敢干的？”朱元璋冷声道。 但朱标看朱元璋已经重新坐下，明白事情还有回旋的余地，连忙朝沈五使了一个眼色。 沈五会意，连忙将事无巨细地将事情说了一遍，接着以头伏地：“陛下，事情便是如此，微臣是一点不敢欺瞒！” 朱元璋听到那常浩那般猖狂也是眉头皱起，这太监在他看来平时都是低眉顺眼，没想到在外居然借着他的声势狐假虎威起来。 但那终究是天子使臣，代表着他老朱的颜面。 陆渊打了常浩，那就是打他老朱的脸！ 朱元璋的眉头深深拧起，但一时间却还没决定如何处置陆渊。 第182章急报 朱标看着老朱的手在刀把上紧扣着，那心是整个提了起来。 “儿臣以为，陆渊抗旨也是为了妻妾不为人所辱。自古以来的贤臣有几个没有触怒过天颜的？”朱标情真意切地劝说道。 “唐时有刘仁轨抗旨不尊，才得以取得白江口大捷，大败倭寇，让唐朝廷重新掌控百济。” “前宋也有李继隆多次公开违抗圣旨，虽然没打下幽州，却也是狠狠挫败了大辽的锐气，这才使辽军难以南下。” “哼，这些是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岂能一概而论！”朱元璋冷哼一声。 朱标眼见朱元璋态度已经有所放松，内心大喜。 连忙趁势追击：“为官者，首重其德。若是陆渊为了皇命就任由妻妾被人侮辱，这样一个无情无义之徒，父皇敢用吗？” “何况，汉时也有宋弘，以贫贱之交不可忘，糟糠之妻不下堂，拒绝皇帝。” “陆渊不睦名利，重情重义，这才是当世贤能，非是那等曲意逢迎之辈能比！” 朱元璋皱着眉头，沉默不语。 而朱标的心也是不曾放下。 便在此时，蒋瓛匆匆而入。 行礼之后，便道：“启禀陛下，开封府传来急报！” “开封府连日大雨，黄河泛滥，冲决原武县，漫灌五十余里！” “如今大水淹没十数县，民众死伤无数！” “当地府衙奏请朝廷拨款调人！” “什么！”朱元璋惊而站起。 等细细看过蒋瓛呈上来的奏报，朱元璋眉头越拧越紧。 朱标也在旁边看完了奏报：“父皇，开封灾情严重，必须立即派人赈济灾民，解决水患啊！” 朱元璋皱眉沉思片刻：“那便派陆渊去，若是他能治水，那便免了他抗旨之罪，否则.........” 朱标张了张嘴，但此时也无法继续劝谏，不如想办法帮上一把。 便在此时，李公公走了进来。 “启禀陛下，奴婢从司礼监处得知，那常浩在贵人面前卑躬屈膝，但却是欺压宫女，专横跋扈，往日曾经觊觎陆先生府中侍女，企图结为夫妇。” “怕是因此事不成，怀恨在心，故借此行报复之举。” 朱元璋顿时大怒：“如此巧言令色，献媚人主之徒，即刻将其拖出去剥去其皮，以警后者！” “另外让陆渊即刻赶赴开封，治理水患。金吾卫校尉李景隆率领府军左卫三千官兵前往赈灾。” 待到这些人都退了出去，朱元璋面色这才缓和下来。 “父皇，你刚才可是真要杀陆先生？”朱标犹豫着问道。 朱元璋听了呵地一声笑了：“标儿啊，咱何尝不知道陆渊那小子的能力不说是通天彻地，但也差不了多少。你若是能得此人辅助，可后顾无忧矣！” 朱标瞬间明白过来，父皇这是为了他铺路啊！ “父皇，您的身体还硬朗，必定可以长命百岁！”朱标说道。 朱元璋摇了摇头：“咱本想将一切整治妥当，才将大明河山托付到你手中........” “但这些日子想想，有些事情终究要你自己承担，这帝王之路，终有一天要你自己走的。” 朱标有些惊诧，连忙上前抓住朱元璋的手：“父皇，儿臣的能力还不足啊！” 朱元璋顿时一怒，抽出手就给太子脑袋上来了一下：“你是大明太子，竟然连这点担当都没有么！” 朱标挨了一下，讷讷地摸着脑袋：“儿臣不是这个意思........” 朱元璋没好气地道：“哼，你什么时候能改改那懦弱的性子！” 朱标嘿嘿一笑，转而问道：“父皇，陆先生虽然通晓古今，又懂造船造炮，但却是未必会治水啊。” 朱元璋挑了一下有些发白的眉头：“他若是治好了，自然加官进爵，若是治不好........” “治不好又如何？”朱标急道。 “治不好，那就将他发配到松江府做一个小吏。”朱元璋说道。 朱标有些着急，但他突然看到朱元璋那似笑非笑看着他的眼神。 朱标突然有所明悟，父皇这是准备将陆渊留给他来提拔！ 这样才能感念他的恩德。 但是父皇啊，陆先生那样的人，又怎么会看上那些功名利禄........ ........ 小院之中，人被分为两边。 素锦和一众侍女头发散乱，头钗早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却是一个个眼睛发红，如同被逼急的兔子。 而另外一边的太监也是狼狈万分，许多人脸上带着红红的爪痕，都捂着脸吸着凉气。 最惨的便是常浩，他不但脸被打成了猪头，混乱之中也不知道谁给他裆下狠狠来了一脚，弄得他只能半坐着身子弯成虾米，动都不敢动一下。 常浩只觉自己是鸡飞蛋打，但随之而来的就是极深的怨毒。 他死死地盯着对面那个男子。 敢打传旨使臣！抗旨不遵！哪一条都够他死上千百回的了！ 到时候倒要看看他死前还如何嚣张！ 常浩喊道：“将军，这贼子抗旨不遵，殴打钦差，请立即将他拿下！” 李景隆看了那太监一眼：“本将不知其中内情，此事会交由上官审问。在此之前，本将会看押住犯人。” “你！”常浩咬牙切齿。彡彡訁凊 但他知道宫中这些侍卫头领都是勋贵之后，他哪里敢随便得罪，只是想着后面当面奏禀皇帝。 李景隆当看到陆淮之在这里的时候也是吓了一跳。 他原本还以为陆淮之是哪个勋贵之后，跟着徐允恭厮混。 看来，这人的身份不简单呐！ 陆渊揉着眼眶，他刚才左眼也是挨了一下。 此时他内心有畅快，但也有后悔。 刚才冲动之下，殴打了那太监，还不知道朱皇帝会如何震怒。 “淮之，你糊涂啊！唉！”李景隆重重叹了口气。 陆渊抗旨不尊，殴打钦差，已成定局。 两人虽然有些交情，但想让李景隆冒死求情，那是不可能的。 最多也就在他被砍之前，让他吃顿饱饭就是了。 李景隆正思索之间，几个太监匆匆而入。 第183章纵马急驰 穿着蓝色大太监服饰的公公中气十足的道：“传皇上口谕，着陆渊即刻赶赴开封，治理水患。金吾卫校尉李景隆率领府军左卫三千官兵一同前往赈灾。” 常浩闻言瞪大了眼睛，他一下就从地上跳了起来。 而后立即牵扯到下面的伤口，嘴巴张得极大。 但他此时也顾不得那么多,连忙道：“李公公，此贼抗旨不遵，快将他拿下！” 李公公看了他一眼，未加理会，只是向陆渊道：“陆先生，兹事体大，这百万灾民等待不得，还是尽快启程吧。” 常浩怨毒的眼神在陆渊与李公公两人身上扫来扫去，他不知道为什么陆渊行此大逆不道之举，皇帝竟然没有杀他。 就连李景隆也是惊诧地看着陆渊，这人究竟是什么身份，能得此圣眷？ 素锦等人又惊又喜，皇帝前面抄了公子的家，后脚就封他为钦差，前往开封赈灾，显然是赦免了陆渊的罪责了！ 陆渊看了几人一眼，内心却是并没有什么欣喜，他已经对于老朱的用意了然于心。 皇帝这意思就是，若是赈灾得当，便可以功过相抵，若是不成........ 不过，这总比直接杀头要好得多。 陆渊上前一步，躬身道：“草民接旨！” “臣李景隆接旨！” 两人才接了旨，又有一个太监带着大汉将军和锦衣卫进了院子。 年轻太监道：“传皇上口谕，司礼监随堂太监常浩，祸乱内庭，目无君上，处剥皮之刑，以警后者！” 常浩闻言，顿时面如土色：“公公，小的冤枉啊！是此人违抗圣旨！” 李公公挥了挥手，大汉将军立即带着锦衣卫上前叉起常浩，往外面拖去。 “两位大人，还请即刻准备，咱家这就回去向万岁爷回禀。”李公公说着，便是带着一众太监离开了。 院子中重新安静了下来。 李景隆看向陆渊，目光奇怪：“淮之啊，你告诉我，你到底什么身份？” “算了，算了！你别说了，我不想知道！” 李景隆简直怀疑这是皇帝的私生子了，但又想到这宫闱之中知道太多，绝对不是什么好事，立即打消了这个念头。 陆渊摇摇头，苦笑道：“皇上派你跟随，不只是协助我，恐怕事情有变，我可要被你押解回京了。” 李景隆微微有些惊异，但随即也是明白了过来。 ........ 夕阳的光辉为金陵的城墙镀上了一层金色，三千带盔披甲的军士拥着一辆华贵马车出了城门。 这队伍拉得极长，后面还有兵卒押送着装满粮食物资的马车，远远拖在后面。 马车上，陆渊与朱标相对而坐。 “陆先生，本宫已经将水部几位擅长治理水患的主事都派遣于军中，遇事可以与几位主事商议，万万不可失啊。”朱标语重心长的说道。 “在下多谢殿下关怀，此事定然尽心竭力。”陆渊眼睑微垂。 “先生尽管放心，京城之中那些家眷本宫定然会让人好生照料，不会让她们受了委屈。”朱标说道。 “另外，你要的水泥与药品等物资也已经都准备妥当。” “大水汹汹，先生一定要保重，本宫在京城等着你回来。” 陆渊倒是没想到太子说出这样情真意切的话，也是有些触动。 “太子放心，在下心中已经有了几分把握。” “那便好，本宫便送你到此，愿一帆风顺。” 朱标下了马车，目送着军队远去。 正巧却是迎上了回城的徐膺绪。 徐膺绪回到魏国公府，一家人正在吃饭。 徐膺绪一边放下东西，随口道：“你们一定猜不到我在城门口遇到了谁？” “陛下竟然派陆先生往开封治理水患，赈济灾民，但西山那边离了陆先生，怕是诸多事情不便了........” 徐妙锦正满怀心事地夹着菜，闻言手一抖，连筷子都落到了桌上。 徐妙锦与福清公主也是至交，才在半个时辰前。 她收到福清公主从宫中传出的密信，信中只道陆先生犯下重罪，被陛下抄家了。 徐妙锦顿时芳心大乱，抄家那是多大的罪责，那哪里还有好。 她想着如何托父亲为陆渊求情，没想到如今却是得知陆渊要往开封赈灾。 徐妙锦内心一片混乱，只是想着再见陆渊一面，想到这里哪里还能坐得住，一下跳了起来，便往外跑去。 留下面面相觑的徐家众人。 徐达微微蹙眉，徐妙锦一听陆渊前往开封的消息便是火烧屁股一般跑了，莫非女儿真是看上了那小子？ 旁边的徐妙云看着徐妙锦的背影，若有所思。 徐膺绪不知道父亲的心思，只是想着陆渊救了父亲，若是与妹妹成就好事，那也不失为一桩美谈。 “这丫头，做事情还是这么毛毛躁躁。” 只有徐敬祖挠着头，不明白二姐这是怎么了。 徐妙锦飞奔到马厩，扯了徐达的座驾宝马，便是飞身而上，也不顾自己还穿着一身裙装。 “小，小姐，你这是做何？”旁边的马夫大为惊奇。 但徐妙锦哪里还顾得上他，一夹马腹，那黄骠马便是长嘶一声，四蹄如风往外冲去。 徐妙锦一路快马加鞭，但冲到城门口，士卒已经正在关闭城门。 “来者何人，竟敢在大街上纵马急驰！”士卒高声喝道。 “我奉魏国公之命，有紧急军情！”徐妙锦也顾不得许多，高喝一声，继续一鞭子抽在马屁股上。 黄骠马长嘶一声，又是加快了几分速度。33qxs.m 守城的士卒哪里信魏国公竟然会派一个女子传达军情，何况又是关闭城门的时候，只想着将其拦住再说。 顿时五六个兵卒持着枪便拦在了道路上。 “快让开！”徐妙锦高喝一声。 但那些士卒却是不为所动，但他们眼见着那快马没有一点减速，也是内心发憷。 眼见着雄壮的黄骠马便要撞上人之时，徐妙锦一夹马腹，黄骠马后蹄猛地发力，前蹄扬起，整匹马高高跃起，从五六个兵卒头上飞跃而过，在城门即将关闭之前，冲了出去。 第184章治标不治本 雄壮的黄骠马四蹄如飞，飞快消失在城门外面。 几个兵卒对视一眼，都感觉背后发毛，这一个不好，他们就要马蹄加身，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还愣着做什么，快去禀报有人擅闯门禁！”那个什长喊道。 他们转头一看，才看到城门已经在绞盘的转动之中已经封闭，将最后一点光亮挡在了外面。 现在想要开门已经是没法。 先不说城门关闭之后再开门，需要主官命令，或是皇帝旨意。 这城门厚重无比，需要三四个人操作绞盘才能开启。 他们也只能往上面汇报了。 夕阳的官道上，马蹄声急骤如雨。 此时已经是黄昏，城外的官道上也没有了人影。 雄壮的黄骠马上，红裙烈烈，不知道何时，徐妙锦的发叉掉落在哪里，一头青丝如同瀑布披散下来，在风中飘扬。 战马四蹄翻飞，犹如离弦之箭，卷起滚滚黄沙。 徐妙锦内心焦急，但她也不知为何内心发慌，明明陆先生不过是前往开封赈灾，但却好似之后再也见不到似的心焦。 快马疾驰，一路追到了江边。 徐妙锦看到码头上二十多艘大船已经扬帆起航。 为首的一艘船足有五十多米，有两层甲板，高舷上开了数十个桨，船头竖了三根高高矗立的旗杆，中间一面黄旗，绣着金灿灿的团龙图案。 旁边又有两面小旗，一者写着李字，一者是府军左卫飞虎旗帜。 后面的二十艘船只是略小，上面站满了披甲戴盔的军士。 大船驶过，激得浪花翻腾，在夕阳上化为一片金浪。 徐妙锦勒住马，定定看着这支船队。 她看到旗舰上，一位白衣公子立在船头，晚风吹起他的衣袂，飘飘若谪仙！ .......... 船队沿着长江逆流而上，为了赶时间，船工和军士轮流交替划桨。 陆渊立即招来水部几位擅长治理水患的主事商议治水之事。 在宋朝之时，黄河水患已经越演越烈，宋朝的那些奸臣完全不管地势，不管河道的高低，竭尽了全国的力量去搞回河工程，最后屡次失败，还把灾难留给了接下来的朝代。 宋仁宗时期，三易回河。黄河泛滥，河北军事重镇损失惨重。 北宋末年，金兵南侵，东京守将杜充在滑州决开黄河堤防，企图阻止金兵。黄河因此向南改道，夺占淮河河道入海。 可惜泛滥的洪水不仅没有阻挡金兵，反而将沿河的百姓淹死。洪水泛滥，民不聊生，瘟疫蔓延，江淮繁华之地，满目疮痍。 而绍定五年，蒙古军取金国睢州，围归德府。蒙古大军在今商丘县西北决河，河水夺濉水入泗。 稍后蒙古军又在开封北决河，河水夺涡水入淮。 宋史记载：每淮水盛时，西风激浪，白波如山，淮扬数百里中，公私惶惶，莫敢安枕者，数百年矣。 元末时期，黄河已经是河流混乱，多支并流，改道频繁。 此时，黄河一般向南经过淮河流入黄海，其中较大的入淮河道有涡水、颖水，此外还有一些较小的支流。 当黄河北流时，多冲入山东运河，各支流要么决堤，要么淤塞。 元廷当时也是碰到了一位有为的丞相脱脱，力主修河，结果这一修，就把整个元廷给弄死了。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那些贪官污吏横征暴敛。 否则也搞不出了“莫道石人一只眼，挑动黄河天下反。” 自此天下烽烟四起，老朱正是从此趁乱而起。 等到老朱登基，黄河河道来回变化，数次改道，水患时常爆发，皇帝为此头疼不已。 屡次加固河堤，已经形成了地上悬河的景观。 除了宋元频繁决堤，导致黄河泛滥。 还有过度屯田垦荒，毁林伐树，导致黄土高原水土流失，此时已经是河水一石，其泥六斗！ 这三位主事都是满头花白的老者，还有一位是元朝老臣，一直负责治理黄河水患，名为詹肃。 “几位大人，可有治水良策啊？”陆渊开门见山地问道。 詹肃已经见近古稀，捻着稀疏的白胡须：“老夫任水部主事，治水已经有四十余年。”彡彡訁凊 “自洪武元年以来，黄涝便有三十二起，最大一次当属洪武元年之时，水淹五县，三十多县皆受到影响。” “此次，老夫听闻乃是朱仙镇处运河决堤，可在此等地方加固河提，另外在这几处拓宽河道，可保三年无虞。” 詹肃的手指在地图上几个位置点了几下。 陆渊看了地图上那几处位置，又看向另外两人。 “二位大人以为如何？” “在下以为詹主事所言极是！”一个主事说道。 “詹主事果然目光如炬，在加固河堤的同时，再以浚川杷清理河道，三年之内沿河百姓可安心耕种。”另一个主事也是附和。 陆渊不禁有些失望。 浚川杷是王安石提出的治水之法。 以巨木长八尺，齿长二尺，列于木下如杷状，以石压之；两旁系大绳，两端矴大船，相距八十步，备用滑车绞之，去来挠荡泥沙。 这方法只是治标不治本，且耗费人力物力巨大，最后不了了之。 看着几人深以为然的模样，陆渊发现还得靠自己，这几人的意见只能作为参考。 陆渊微微摇头：“在下以为，当建堤束水，以水攻沙！” 詹肃本就只视经验丰富，自从洪武朝以来，几位主管治水的大臣都要请教他的意见。 这次听闻治水钦差是一个毛头小子，还没有任何功名在身，便已经是心存不满。 如今一听陆渊的计策，更是不悦，这小子什么都不懂，也敢妄言！ “胡闹！黄河春冬两季水量小，甚至冬可跑马，但夏秋二季正是汛期，湍急非常，你如今又要将河道缩小，你这是拿数地万万百姓的生命开玩笑！”詹肃高声斥责道。 “黄河河水一斗，沙居其六。每年河底泥沙淤积，这才导致每年修堤，每年决堤。如今已经是水上之河，还扩宽河道，乃是取死之道！”陆渊沉声道。 第185章荥阳 “黄河河水一斗，沙居其六。每年河底泥沙淤积，这才导致每年修堤，每年决堤。如今已经是水上之河，还扩宽河道，乃是取死之道！” 三人闻言顿时色变，詹肃一张皱皱巴巴的老脸更是气得通红。 “你，你！黄口小儿，安敢妄言！” 其他两人也是怒而起身：“既然你不听人言，又何必询问我等！” 说罢，三人已经是气匆匆地拂袖而去。 三人走到门口，正撞上了前来的李景隆，也是没给他一点好脸色，冷哼一声气匆匆地走了。 “淮之，这是怎么了？”李景隆有些莫名其妙。 陆渊苦笑着，将事情说了一遍。 “这，我虽然不懂治水，但古往今来治水，都是堵不如疏，岂有加紧河道之理？”李景隆道。 “黄河之患的根本问题还是在于泥沙淤积，需在根源治理水土流失，再以束水攻沙之法，疏通河道，这才是百年大计！”陆渊道。 “哎，你让我带兵还行，这治水我着实不懂！不过这次我会全力配合你，你可以放心去做。”李景隆道。 陆渊有些哑然，你这大明战神一代目还妄言说擅长带兵。 不过，他对于自己如此支持，还是让他有些感动。 李景隆与陆渊又谈了一会，赈灾之事，便是借口整顿军务起身告辞。 而陆渊则是接着油灯铺开一张纸来，在上面书写着治水之策。 束水攻沙法是明朝官员潘季驯在万利年间提出，在他主持下，黄河沿岸淮扬间堤坝无不修筑，堵塞决口，并加筑洪泽湖东岸高家堰、束淮入清口，使二水并流入海。 两河工成后，河道数年间无大患。 其主要方略是“筑近堤以束河流，筑遥堤以防溃决”形成的堤防体系和严格的修守制度。 河堤不能几十里，甚至几百里连绵不绝。 预先在河流湍急处留缺口，在缺口处建筑大型人工湖，当黄河水突破河堤就进入了这些人工湖，然后在人工湖后面筑起第二道、第三道堤坝拦截黄河水。 由于人工湖的缓冲，汹涌的黄河水也不再汹涌，余下的两道堤坝完全可以阻挡住泛滥的黄河水了。 陆渊结合明清两朝治水方案，再综合后世的经验，修改出了一套治水之法。准备上呈给朱皇帝，让他拨下钱响。 ........ 一路上，开封府水灾的消息源源不断地汇集到陆渊这里。 而陆渊之后也没有着急那几个主事，相反，找了几个开封府户籍的兵丁了解当地情况，而不断修改着计划。 李景隆不通治水，每日不是研读兵书，就是操练士兵。 到了襄阳，他们弃船改走陆路。 队伍日夜兼程，不过几日已经到了南阳府地界。 大雨连下两日，车马难行。 沿途他们已经看到了好几个村镇被水所淹。 田地里的青苗全部被水淹没，百姓望着田地痛哭。 更是许多流民无家可归，只能南下。 这日，他们终于到达荥阳，距离开封也不过一两日路程了。 荥阳地处中原，自古便有‘两京襟带，三秦咽喉’之称。 但经过金军与元军的糟蹋，早已经不复往日繁华。 即便经过大明十多年修养，也是能看出颓败之色。 荥阳大小官员得知奉旨赈济的钦差到来，早就不堪灾民之苦，只当来了救星。 知县等一干官员，早早出城相迎。 远远见了车队，便是声乐喧天，鞭炮响声连成一片。 “微臣见过钦差大人！” “恭迎李将军大驾！” 李景隆骑着高头大马，连日的风尘之下，这位素有美名的勋贵子弟也是有些狼狈。 他派众出列，抬起手来制止了众人的喧闹。 “如今四野皆是灾民，如此大张旗鼓未免有些不妥。” 一众人顿时低眉顺眼，连声道：“这位就是李将军吧，李将军所言甚是，你们还愣着做什么，快撤走，快撤走！” 此时，陆渊也是下了马车。 即便这马车是西山工坊做出的新式马车，加装了避震系统，这几日赶路也是让他腰都快被震断了，此时腰酸背痛，揉着腰眼。 一众官员看到陆渊如此年轻，都是有些惊疑，还往车厢处看，想看看是否主官还在车上。 当确认没人的时候，他们这才脸上堆出笑容，迎了上来。 “敢问这位就是钦差，陆大人？”居中的一位官员问道。 “在下正是陆渊，蒙皇上信任。” 那名年俞五旬的官员客气的拱手道：“在下杨思远，忝为本地知县。” “原来是杨知县！” “不敢！不敢！陆大人可是年少有为........” 杨思远还想客套一番，但远处传来一阵喧闹之声，便见到大批衣不蔽体，浑身褴褛的难民已经围了过来。 “青天大老爷，可怜可怜我们吧！” “官老爷们，我们都是开封难民，已经有三天没吃口饱饭了！赏点吃的吧！” “求求老爷们！” “救救我们吧！” 看着上千百姓围拢而来，还有更多人聚集而来，那些官员都是脸色大变。 “杨明，你且带人驱散这些人，若是让他们惊扰了钦差，那如何是好！”杨思远低声冷喝。 旁边武官打扮的荥阳县尉，立即便要带兵去阻拦那些流民。 陆渊当即色变，这些灾民流离失所，已经是了无所依，看这样子，荥阳这边根本没有妥善安待。 此时若是强力镇压，那恐怕十有八九是要哗变的。 先不说这军队能否镇压。 一旦发生，那流血牺牲怕是少不了的。 陆渊立即抬手阻拦：“且慢，此次陛下已经拨下一部分赈灾粮食，便在军中，即刻派人熬煮米粥，以安抚百姓才是！” 陆渊这话声音极高，此时百姓已经围了上来，前面的都听到了陆渊的话，顿时激动了起来。 但听到有饭吃，一时间倒也没有要暴动。 “原来大人早有准备，下官有失考量！”杨思远忙道。 李景隆吩咐下去，士兵运来粮食，当即就在城外支起锅灶，熬煮稀粥。 陆渊看这些灾民连日劳顿，还有许多人生了病，又让随军的医师给他们诊治。 陆渊巡视着城外的难民，所见更是触目惊心。 第186章麸糠 这些流民所居住的不过是树枝和稻草搭乘的棚子，哪里能避得了大雨？ 更有甚者，连棚子都没有，就露天而居。 淋了几日的雨，许多人感染风寒。 还有的熬不过疾病或是饥饿，已经化为一具尸体，无人问津。 城门口，闻着锅中飘来的米香，旁边生病的人排着队，等待医治。 陆渊也让这些医师将从京城带来的大蒜素也拿出来，给那些病患使用。 流民队伍虽然有骚动，但在士兵维持秩序之下，倒是有条不紊。 几个粥棚前面都排起了长队，众多灾民捧着碗，伸长脖子等着喝粥。 好不容易，负责煮粥的士兵揭开了锅盖，米香随着大股热气飘荡开来。 “都别挤，都别挤！大家都有！”军士们吆喝着。 军士用长勺在锅中用力搅了搅，这才打到流民的碗中。 领到粥的流民也顾不得烫，蹲在路边就是吸溜地喝了起来。 突然，一个队伍之中发生一阵骚乱。 “你他娘的这是人喝的？” 一个青年用力将碗摔在地上，顿时米汤流了一地。 杨思远有心在钦差面前表现一番，以改变之前的坏印象，连忙跑了过去。33qxs.m “这里发生了何事？” “你们拿这些牲口吃的东西给我们吃，这是没把我们当人看啊！”那青年吆喝起来。 而旁边几个青年也是喊道：“对，我看这些官老爷一个个吃香喝辣，就让我们吃麸糠，哪里有这种道理！” 很多人闻言，都是向这边看来。 目光都投到了陆渊、杨思远等人身上。 杨思远的目光投到了地上，便见到泥泞的土中，稀稀拉拉的米粒之中果然混合了一些麸糠。 “陆大人，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这救灾粮草之中为何会有麸糠？”杨思远皱眉问道。 陆渊摆摆手，走了几步，来到那打翻的碗面前，将其捡了起来。 “各位，这次灾情严重，影响开封府二十余县，千万百姓流离失所。”陆渊说道。 “陛下看在心里，也是着急啊。” “陛下体恤黎民，与民休息，又宽徭薄赋，朝廷也不富裕啊。” “能拨出赈灾款仅够救助半数的灾民，难道剩下的百姓就不用救了？” “是以，粮食之中有一半用麸糠代替。” “这麸糠虽然是喂牲口的，但人也能吃，总比吃草根树皮要强！” 杨思远简直瞪大了眼睛，麸糠赈灾，简直前所未闻！ 听到陆渊这些话，那些百姓的骚动也是小了下去。 但那青年越是不服：“你说这牲口吃的东西人能吃，那你怎么不吃？” 他轻蔑的看着陆渊，倒想要看看这个年轻的官要怎么圆过去！ 便见陆渊端着那沾着泥土的碗，便往嘴边送。 麸糠的异味，混着稻米味道充斥口腔。 陆渊接着感觉到的就是麸糠划拉嗓子的尖锐。 陆渊咬着牙才将其几次吞咽下去，这玩意是小麦种子与小米种子的皮，比纤麸饼干难吃多了。 他呼了口气，看向那青年。 那青年也是呆愣了片刻，没想到陆渊还真吃了。 “你，你！” 陆渊冷笑一声，指着几人喝道：“我看你们虽然穿着破烂衣裳，却是精神饱满，神完气足，哪里像是灾民，你说你们假冒灾民，冒领粮食，意欲何为？” 那青年张口结舌，其他几人也是缩起脑袋。 其他的灾民闻言，顿时对着他们指指点点，更有些人对其谩骂起来。 他们这些人流离失所，周边的野菜都快被挖光了，有的吃就不错了，哪里还计较米粥里面混了糠！ 这些人多领了，他们可就少吃了，这点他们都分的清楚！ 那青年喊道：“老子身体好，走了几十里也不在话下，不行么？” 陆渊还没说什么，难民之中便有人喊道：“俺认识他，他叫王七，是城中鸿信米行的，天天在城外高价卖粮食，甚至还逼迫别人卖儿卖女，这个没良心的东西！” 听闻此言，难民更是激愤，还有几个认识这群人的，也是纷纷指责起来。 陆渊冷笑一声：“来人呐，给我将这几个奸逆全部拿下，押入大牢之中。” 那几人还来不及跑出几步，便是被府军左卫的士兵冲上去按在泥地里。 “杨大人，杨大人，我们冤枉啊！” 那几个青年被押着，却是不断喊着杨知县，不断求饶着。 “哼，尔等狂徒，还敢喧哗，都给我押下去！” 等几人被押下去，杨思远才笑着过来，邀请陆渊参加接风宴。 但陆渊看到这些灾民即便是混了糠的米粥却依然吃得香甜，内心沉重。 此时便是珍馐美食摆在面前，那也是吃不下的。 就连李景隆也是没有心思吃饭，便是将其推辞了。 杨思远见陆渊等人坚持，也不好勉强，只能作罢。 安排完了事宜，陆渊与李景隆只带着一些亲兵入城。 一行人走在街头上。 “淮之，可是有心事？”李景隆问道。 “我刚才问过了那些流民，他们是三天前到这荥阳的，但这荥阳县衙不但没有赈济灾民，甚至不让他们进城。”陆渊说道。 明朝除了在九边重镇建立了粮仓供应军队之外，还要求全国各府州县必须设立仓储建筑，形成了以常平仓、社仓、义仓为结构的粮食储备体系，以备不丰之年或水旱灾害应急。 这荥阳自然也是有粮仓的，面对这些灾民，州府都有赈济之责，以防发生民变。 但这杨思远却是对于灾民不闻不问，甚至避之不及，这着实奇怪。 “这老匹夫，枉读圣贤书，满口仁义道德，又将黎民百姓至于何地？我这就找他询问去！”李景隆顿时大怒，挽着袖子便要去找杨思远。 “且慢。”陆渊拦住了他。 “杨思远毕竟是一方主官，而且光凭这点罪责，他轻易便可以推脱。” “我看其中必定还有隐情。” 李景隆看了陆渊两眼，这才点头：“好，我相信你。” 两人在街道上走着，陆渊突然看到前方一家店铺围着一些人群。 抬头一看，正是鸿信米行！ “呵呵，刚才便听说那些乃是鸿信米行的人，如今正好去瞧个明白。”陆渊微微一笑，便是往那边走去。 第187章绿裙 这鸿信米行铺面不小，内里一群伙计忙忙碌碌，显然背景不小。 而围在外面的多数也是家丁管家之类，一个个扛着麻袋，正不住地往袋子里装着粮食，就像是不要钱一般。 陆渊挤了进来，拉住一个伙计：“如今米价如何？” “这河南米一石4两，江南米一石5两三钱！” 陆渊眉头顿时一皱：“京城的米价也不过1两二钱，你这米是金子做的，还是银子做的？” 伙计顿时嘿笑一声，鄙夷地看着他：“客官，如今可是闹洪灾，流民四起，这米价自然就涨了！” “我告诉你，这还是今天的价钱，明天呐，可就不是这个价了！” 接着又一指，那些哄抢的人群。 “看到没有，我鸿信米行可是这荥阳独一家，其他地方的粮早就抢完了，也就这里还能买到米了！” “您爱要不要！” 那伙计说着，也不再管他，自顾自忙去了。 陆渊眼睛微微眯起，挤出了人群。 “怎么样？”李景隆问道。 “看来要查查这鸿信米行背后之人，还有荥阳的粮商。”陆渊道。 李景隆也没有多问，立即便是招人过来吩咐了下去。 荥阳的驿站年久失修，且已经住满，杨思远邀请他们两人往他府邸居住。 转过影壁，还当进了一座园林，幽深的庭院里回廊九曲，奇花异草争奇斗艳。 这杨府之中，假山、回廊、鱼池无一不有，看得出是请巧匠设计过的。 穿越荷花池，又是一处花园。 地上的青石板被雨水淋得油光发亮，花草的枝叶垂着露珠。 枝叶掩映的小亭之中，有幽幽琴声传来，婉转连绵，恍若一个女子如泣如诉。 透过枝叶，隐隐可见一位绿裙女子，正坐而抚琴。 幽静的小亭之中，独坐的绿裙女子仿佛不属于这个世界，遗世独立。 只是一眼，便是难以忘却。 一曲终了，绿裙女子回过头来，露出一张千娇百媚的俏脸来，待看到杨思远之时，那张脸上顿时绽出笑容来。 绿裙女子从微微提着裙摆，袍带飘飞，从绿草红花之中翩然而出。 这女子不过二十出头，虽是清雅温粱，但那双像是要滴出水来的桃花眼顾盼之间，却是给了一种要把人魂都勾走的感觉。 陆渊微微一惊，没想到这小小县城，竟然有如此秀雅婉媚的佳人。 而旁边的李景隆即便游历花丛，见到这样的美人，也是像是失了魂儿般，眼睛勾勾地盯着人家看。 那女子眼波流转的眸子在两人身上转过，这才看向了杨思远，用又柔又媚的声音喊了一句：“老爷。” 杨思远一张老脸像是绽放的菊花，将其揽入怀中：“桐儿，你身子骨不好，还下着雨呢，出来做甚？” 那桐儿娇嗔地道：“人家在房里待着憋闷嘛！” 这娇媚入骨的声音，哪个男人还受得了，果然，杨思远像是骨头都酥了几分，直接将旁边两人都忘记了。 还是那桐儿看了两人一眼，问道：“老爷，这两位是？” “咳，贱内平时也没规矩，都是下官管教不严，还请两位大人见谅则个！”33qxs.m 杨思远也是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介绍道：“这位是奉旨赈灾的钦差陆大人，而这位是统领禁军的李将军。” 李景隆吃了一惊，刚才还以为这是杨思远的孙女，还想着等下好好认识一下，看看能不能讨来做小妾。 哪里想到竟然是这老匹夫的妻子！ 陆渊倒是还好些，只是暗暗鄙夷老牛吃嫩草。 “哪里，哪里，刚才夫人一曲，倒是让在下还在回味，夫人琴技了得。”陆渊笑道。 桐儿捂住轻笑，而后才盈盈一礼：“妾身唐宜桐，若是大人喜欢，下次妾身再为大人演奏。” 接着又是一礼，往后院而去了。 看着那绿裙身影消失在小楼，李景隆这才收回目光。 杨思远将两人引到西厢房：“两位大人，这里下官已经命人收拾过了。” “这里比不得京城，还请两位将就一下。” 杨思远离开后，又有下人送来饭菜，都是简单的家常菜。 但陆渊两人舟车劳顿，也确实没吃过几口热乎的。 风卷残云地将一顿饭吃完，李景隆抹了抹嘴。 “这老匹夫倒是会享受，也不知道他晚上搂住这美娇娘，还能不能行！怕不是只能过过嘴瘾！” 陆渊哑然失笑：“九江，莫非你还想去替上他一替？” 李景隆连连摇头，正气凛然地道：“我李景隆自视风流倜傥，怎会做这腌臜事儿！” “那样便好！”陆渊也没多说，上床把被子一盖，很快就传出均匀的呼声来。 李景隆看得都愣神了，片刻才嘿了一声，也是回房去睡觉了！ 陆渊不知道迷迷糊糊地睡了多久，听到外面雷声大作。 他揉着额头，下了床。 打开窗户，空气异常的闷热，像是要酝酿着一场大雨。 他暗暗皱眉，如此一来，这河水恐怕更是难以治住了。 他正在忧虑之间，突然看到远处的一点灯火。 西厢房是一栋二层小楼，陆渊住在二楼，而李景隆住在楼下。 而从这二楼，正好能看到东厢房的情景。 陆渊看到了东厢房西面一个房间，窗户明晃晃的。 两者不过隔着一道院墙，不过数米距离。 倏的，窗户上倒映出一个曼妙纤细的身影来，虽然是映照在窗户的剪影，却也是千娇百媚，诱人无比。 那人儿似乎靠坐在窗前。 东厢房是主人家的主所，这怕不是那位唐宜桐？ 陆渊的脑中突然出现白日见过的那道身影。 便在陆渊回忆之时，一丝微弱的光亮透过窗户缝，透了出来。 窗户骤然开了半扇，却是让陆渊就着明亮的烛火，将房内的景象一览无遗。 便见那位杨夫人坐在窗前的太师椅上面，身上只是穿着单薄透亮的薄纱衣裳，朱摇鬓斜，莹白娇媚的脸蛋上面沾满汗水，却是微微眯着那双桃花眸。 杨夫人薄纱衣裳卷在腰间，那双玉腿是又长又直，一只搭在椅子上，另外一只竟然伸出了窗外，看来就是这条腿踢开了窗户。 第188章 河堤 杨夫人薄纱衣裳卷在腰间，那双玉腿是又长又直，一只搭在椅子上，另外一只竟然伸出了窗外，看来就是这条腿踢开了窗户。 便见，那条腿绷得笔直，纤细如玉般的脚指头都卷缩起来。 而两只玉臂不住的活动着。 椅子上的美人儿蓁首偏向一边，脸颊上溢着似水柔情，挽髻的秀发，此刻飘飘然地洒落下来，半遮半掩着那语还羞的娇美脸蛋，愈益增媚。 雪白皎洁的肌肤，早已染上了娇媚晕红。 湖上春来似画图，乱峰围绕水平铺！ 松排山面千重翠，月点波心一颗珠！ 碧毯线头抽早稻，青罗裙带展新蒲！ 陆渊心头荡漾之间，突然听闻耳边一声闷响。 他陡然惊醒，往旁一看，竟然发现一个人影弓着身子，蹲在栏杆下，往那边看着。 不是李景隆那狗东西又是谁？！ 陆渊顿时一个激灵，心中那点杂念已经消失的干净！ 陆渊又往东厢看去，便见那窗户已经关了，便是连灯也熄灭了。 哪里还能看到什么美人儿！ ........ 翌日清晨，陆渊洗漱完下楼，才看到李景隆那狗东西打着哈欠，走了出来。 看得陆渊想给他一脚，但考虑到打不过他，还是作罢。 吃了早饭，却还是没有看到杨思远的身影。 却是看到唐宜桐穿着一件单薄的绸缎裙子盈盈走来，贴身的衣裳勾勒出玲珑有致的曲线。 陆渊不由又是想到昨夜的情形。 “咳，不知道杨知县，现在何处？” “老爷一早便是出去了，听说昨夜大雨，水快要漫上了河堤。”唐宜桐的声音柔柔媚媚的。 但陆渊听着，却是如坠冰窟！ 虽然荥阳相距河道还有五六里，且地势也较高，但若是河水决堤，恐怕不说冲入城中，城外数十个村镇，是绝对无法幸免的！ 看着李景隆还呆傻地看着，不由气得给他后脑一巴掌。 “九江，快走！上堤坝！” 幸好，大雨只下了一阵，早就停了。 赶到了堤坝，便看到两岸河堤高出地面五六米！ 而一群兵丁正在不断地用石块加固河堤，这些士兵冒雨干活，身上早已经湿透。 就连杨思远这个知县虽然没有下去干活，但身上也是被雨水打湿。 陆渊立即赶了过去，“杨大人，情况如何？” “陆大人，昨夜大雨，水位上涨，想要抗住这一波，不容易啊！”杨思远道。 陆渊暗恨自己昨日昏了头，竟然没想到这点。 但此时至少还没有糟糕透顶！ “九江，立即调集弟兄前来加固河堤！” “好！”李景隆也没有多说，立即吩咐亲兵去办了。 “等等！光靠士兵恐怕还不够！”陆渊道。 “召集那些难民来修河堤！” “告诉他们，来做工的人，不但管两顿饭，还有肉吃！” “陆大人，这县衙可是拨不出这么多钱啊！”杨思远老脸露出为难之色。 “这些钱都由朝廷出，尽快去办！人越多越好！”陆渊最后一句却是对着那亲兵说的。 “遵命！” 看着那亲兵骑马而去，陆渊登上河堤。 “陆大人，别上前，危险！”杨思远想要阻拦。 “一旦决堤，这荥阳城都要完了，我们又有谁能够独善其身！”陆渊沉声道。 等上了河堤，便见洪峰滚滚，黄浊的浪花滚滚而来，一些水花甚至已经打到了陆渊的鞋上。 而河面上飘着木头、柴草甚至还有诸多泡得发胀的尸体，触目惊心！ 一些河堤处，在水浪的冲击下，不时有泥土簌簌而落，显得摇摇欲坠。 “大人，这镇不住了啊！”带着两撇胡子的师爷跑了过来。 杨思远也是满面愁容。 “大人，这乡间传闻这黄河大水，乃是河妖做乱，大人乃是文曲星下凡，以大人之靴可镇压河妖！”师爷说道。 杨思远已经是急得满头大汗，此时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忙脱了鞋就要往河里丢。 但他突然又停了下来，看向陆渊道：“陆大人乃是钦差，更是星宿下凡，以大人之能，必定能镇压河妖！” 陆渊无语，这时候这老匹夫还想着拍马屁。 但他哪里会信，这些封建迷信？ “若我是星宿下凡，我到此处，洪水自停！”陆渊沉声道。 “子不语怪力乱神！” “杨大人也是读书人，如何会信这鬼神之说？” 杨思远有些羞愧，但还是道：“大人，我原本也是不信，但这非人力可能平之事，也只有借助于鬼神........” 陆渊默然，即便是后世科学发达，依然有众多人相信鬼神，求神拜佛者不计其数。 又如何要求这些古人无视鬼神之说？ 杨思远见陆渊默然不语，又看着洪水越来越高，眼看着就要撑不住了。 他咬了咬牙，口中念念有词，而后猛地将靴子抛进洪水之中。 说也奇怪，就在靴子抛入之后，这水势头竟然缓了片刻。 师爷顿时大喜：“快，快！大家都脱了鞋，把鞋子丢入水中，以震慑河妖！” 那些兵丁自然听师爷的，都将鞋脱了，一起投掷进水中。 那些鞋子转眼就被淹没无踪。 兵丁们紧张地盯着水面，身后就是他们的家，他们也不想洪水冲垮河堤，将他们的家园淹没。 “还愣着做什么，继续加固河堤！”杨思远喊了起来。 那些兵丁这才惊醒，又继续忙碌起来。 或是上天庇佑，虽然浪花一波高过一波，但堤坝却是坚持了下来。 直到稀疏的林间出现了第一位京营官兵，接着是第二位，第三位....... 穿着鸳鸯战袄官兵后面则是数量更多的难民，他们衣着脏乱，但昨日吃了半饱，休息一夜，眼中有了神采。 如今听说干活就有饭吃，还能有肉，他们简直是争先恐后地来，生怕迟了就不收人了。 陆渊直起身来，看着如同潮水般涌来的人群，这才是长长出了口气。 “啪嗒！” 他手中的石块落在地上。 刚才情急之下，他也不顾那么许多，也是用手搬运石块，用来加固河堤，虽然是杯水车薪，但总有点希望不是。 如今放松下来，才感觉手中火辣辣的疼，好几个手指早已经被石头割破，只是刚才干起活来，根本没注意到。 第189章 送粮 “将军！全营三千人已经带到！”亲兵一溜烟地跑到李景隆面前，行了一礼。 李景隆大喜，将石头一抛：“立即让他们加固河堤！” 陆渊眼看着这些军士就要乱哄哄地上河堤，连忙拉过李景隆。 “九江，这样不行！” “将他们分为十个队伍，分别负责一段河堤。” “同时排出一些人将那些流民分为两组，一部分人跟着官兵修河堤，另外一部分人将沙子装入麻袋！” “还是淮之考虑周到！”李景隆高兴地下去安排了。 经过一阵骚乱，官兵和流民很快分成了各个队列，慢慢地开始有序起来，工作效率大大提升。 中午时分，上游的山洪汹涌而下，河水再次暴涨！ 河堤迎来了最高一轮洪峰！ 陆渊又抽调出一部分人来，专门作为救援队伍，哪部分河堤出现险情，便会组织过去加紧抢修。 官兵与民众如同蚂蚁一般在河堤上下忙碌着。 后方的流民不断将泥土填入麻袋之中，在捆扎结实。 又有搬运的人员送到堤坝下面，再由人一层层加固着河堤。 惶惶洪水汹涌澎湃，但却是无法撼动这道由军民构筑起来的防线！ 不知道忙碌了多久，陆渊感觉腰背都直不起来。 看着眼前汹涌的河水，眼前一花，差点栽倒下去。 幸而，旁边的李景隆眼疾手快拉上了一把。 否则，陆渊这个钦差怕也要下去祭河神了！ “谢了！” “嘿！你他娘的和我说这个！”李景隆在他背后狠狠一拍，差点就一掌将陆渊拍下河堤！ 陆渊揉着腰，皱眉道：“大家也干了这么久了，米食可吩咐煮下了？” “已经在煮了，放心吧！还让人去城中采买了些大肥鸡，鸡肉怕是没法让人都吃上了，只能喝喝鸡汤了！”李景隆道。 陆渊往下面一看，果然看到靠近树林的地方升腾起阵阵的炊烟。 一阵风吹来，带来了粮食的香气，以及鸡汤的浓郁气息。 “嘿！大家加油干嘞！一会有肥鸡吃！”几个军士喊着号子。 所有人虽然都饥肠辘辘，但都在肥鸡的诱惑下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便在此时，陆渊听到后面一阵杂乱。 便看到一群百姓推着板车，挑着担子就来了。 “去，看看那边发生何时？”李景隆招呼过一个亲兵。 那亲兵正想下去，便听到有人喊道： “俺们都是荥阳百姓，你们冒死为了我等修河堤，我们也帮不上忙，但得保证你们都能吃上饱饭！” “俺们特意送来了吃食，大家都不要客气！” “俺们谢谢各位军爷，谢谢各位乡亲了！” 那些百姓放下板车和担子，从中拿出馒头、包子等各色吃食来。 看着百姓真挚热情的模样，那些士兵和流民皆是动容！ 那些官兵作为军户，平时威风，那些百姓看着畏惧，但背后那都是指着脊梁骨骂的。 而那些流民流离失所，所过的村镇，那也是受尽白眼，讨口吃食都是不容易。 如今，那些百姓却是热情地拿出各种东西来招待他们。彡彡訁凊 一瞬间，他们内心最柔软的地方被触动到了！ 陆渊看了下，此时洪峰已经暂时退去，并没有危险，便是说道。 “九江，此时无事，不如安排军士和百姓分为两批吃饭吧！”陆渊说道。 李景隆点了点头，招呼亲兵去安排了。 那些军士忙碌了半天，也是饿极了，抓起馒头就吃！ 一个士兵一口就是半个馒头下去了，送馒头的老汉笑着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不住地道‘娃子，慢点！馒头多的是！’ 突然，那年轻士兵就是一巴掌狠狠打在自己脸上，瞬间那脸就是肿了起来。 这可把老汉吓了一跳，连忙道：“娃子，你这是做何啊！” 那年轻士兵却是哭道：“我他娘的就不是人啊！” 那年轻士兵想起之前在京城当值，吃小贩的东西从来不付钱，甚至还抢过一个老汉的钱！ 那老汉就如同面前这人一般！ 他不是人呐！ 这些兵平时也都是兵痞，多少都是做过欺行霸市的事情，如今随着那士兵的动作，一时间吃东西的动作都是慢了下来，一脸的羞愧。 “大人，吃些东西吧！”一个年轻的兵端着两碗鸡汤跑了过来。 陆渊这才从那处收回目光。 陆渊看了下，瓷碗里面澄黄的鸡汤飘着油花，里面还有一个大鸡腿和鸡翅膀，怕是厨子特意捞出来的肉。 陆渊看了下那半大的少年，脸上还带着青气，显然平时少沾荤腥。 “这鸡汤你吃了吧，我吃些馒头就好！” “啊？” “啊什么！陆大人赏给你的，你就拿着！”李景隆大步走了过来，一下拍在那士兵肩膀上。 那少年士兵这才唯唯诺诺地答应了。 “我这碗也给其他士兵分了吧，本将军回去吃香喝辣的！”李景隆哈哈笑道。 “陆公子，这鸡汤你不喝可以给我喝啊！”旁边传来沈五幽幽地声音。 “呸，老子刚才搬石头的时候，你在做什么？”陆渊骂道。 “可莫要冤枉了在下，我搬的石头也不比你少啊！”沈五忙不迭地叫了起来。 翌日，陆渊昏昏沉沉地爬了起来。 昨天是累惨了，今日起来还是腰酸背痛。 昨天一天没下雨，河里水位倒是退了下去，陆渊这才敢回去休息，但还是吩咐了人在河边看着，一有动静就去杨府喊人。 陆渊出了门，便是喊了一个亲兵过来询问河堤的情况。 幸好，那边没有出现险情。 陆渊这才安心地吃过早饭，才准备出门去看看，便是听到外面敲锣打鼓的声音。 “这外面是怎么回事？” “小的也不知道，小的去看看再回禀大人！”一个士兵说着就要跑出去。 却是被陆渊拦住了，“不必了，我自己去看看。” 街上没有什么人影，地上飘着黄纸，鼻尖闻到的是香烛燃烧的气味。 前面又传来锣鼓之声，陆渊赶了过去，便见到路上张灯结彩。 百姓们排成两队，陆渊看到中央处有纸扎的车马和童男童女。 那些纸人脸色惨白，而嘴唇却是红的吓人。 而这些车马后面，百姓们挑着各色物什，大白馒头、糖果、糕点、寿桃、以及三牲！上面都压着红纸，两边点着大红蜡烛。 接着便是敲敲打打的乐队。 陆渊暗自皱眉，这是闹哪样。 白事不像白事，喜事不像喜事！ 第190章 祭祀河神 陆渊暗自皱眉，这是闹哪样。 白事不像白事，喜事不像喜事！ 陆渊连忙拉住一个百姓：“乡亲，这是做甚？” “公子怕是还不知道，这是在给河神老爷送祭品呢，只要河神老爷收了，这大水也就下去了！”那老汉说道。 “嘿，昨日那县令丢了靴子，今日又来给河神送祭品！”李景隆笑了一声。 陆渊眉头一皱：“我们跟过去看看。” 队伍一直延伸到河边。 陆渊才看到那里有一处河神庙。 这庙倒是颇为气派，红墙碧瓦，面阔三间，颇为庄严，上书‘灵源神佑宏济王’。 这封号可不是百姓起的，而是朝廷敕封的。 秦共天下，令调官所常奉天地名山大川鬼神可得而序也。水曰河，调临晋。 《旧唐书·礼仪志四》记载：“河渎封灵源公。” 《宋志·礼志八》记载：“仁宗康定元年，诏封河渎为显圣灵源王。” 《元史·顺帝纪》载：“至正十一年加封河渎神号灵源神佑宏济王。” 这河神的封号是越来越长，地位也不断提升。 “国家大事，在祀与戎”，祭祀是封建统治者彰显国家统一和皇权至上的重要仪式。古代将长江、黄河、淮河、济水四条河流合称四渎。 黄河流域各州府、县城多建有祭祀河神的庙宇。黄河沿岸几乎村村有庙，家家烧香供奉。 护河神庙甚至接受国家祭祀。 可见黄河地位举足轻重，祭祀河神成为国家礼制中不可或缺的一环，备受统治者重视。 陆渊看到，队伍最前方的正是县令杨思远，他身着玄色长袍，肩上披着水草，带着高冠，上面还插着两根鲜艳的稚鸡长羽，倒像是部落巫师。 杨思远在庙前行二跪六拜之礼，而后面的百姓也是纷纷行礼。 看着虔诚的百姓，陆渊内心感慨。 “九江可相信河神之说？”陆渊突然看到站着的，只有自己和李景隆了。 “嘿！鬼神之说纯属子虚乌有！”李景隆有些不屑。 “若是真有鬼神，那蒙元又如何会灭？” “他们皇帝不是声称帝师佛子，以道护国么？呵呵！” 陆渊微微颔首，没想到李景隆倒是看得通透。 祭司的流程十分繁琐，有和尚围着圈儿念着经文，一会又有道士在前面又跳又唱。 就在陆渊看得有些不耐的时候，看得人群分开来一条道。 中央的一个轿子被抬着来到了庙前，陆渊这才看到这轿子的底盘竟然使用芦苇席子扎成的。 “这里面不会是活人吧？”陆渊突然想到一个可怕的可能。 “嘿，你还真说对了，平常时候的祭祀最高也就三牲了，但若是遇到洪灾，那想要平息，那就要用活祭！”李景隆冷笑着说道。 “哎，你做什么去？” “救人！” 陆渊来自现代，之前看他们祭神也就当做迷信看了。 但现在可是活人要被活活献祭了，他哪里还能坐视不理！ 李景隆不怕事大，直接跟在后面便来了。 等陆渊来到前面，祭祀的仪式已经结束了。 几个人正准备将轿子放在竹竿上，便要推到水中。 “住手！”陆渊大喝一声，已经来到了前面。 杨思远见到是陆渊，连忙道：“陆大人，勿要动怒。” “下官原本也想让大人主持祭祀，但怕大人没有经验，耽误了祭祀，这才自作主张........” 杨思远自以为陆渊是因为没有通知他主持祭祀，因为动怒。 陆渊自不理他，一手已经抓住了轿子。 那边的轿夫没有防备，轿子一下倾斜翻倒，一个身影低呼一声，摔在了地上。 那少女穿着一身凤冠霞帔，红衣服鲜红华贵，针脚极细。 但她头上带着的凤冠却是纸糊的。 一张脸涂得花白，瞪着一双乌黑的眸子，却是有些怪异。 “这，这可怎么得了，这是河神大人的祭品，这下子河神发怒，可是要淹了荥阳城啊！”百姓之中有人喊道。 “这人破坏祭祀，定要惹得河神发怒的！” “只有将这人一起献祭，这才能平息河神的怒火！” “对，将他一起献祭了！” 百姓们高声呼喊着，陆渊看到那些轿夫、乐队、送亲的人，向他围了过来。 他们满脸狰狞，丝毫看不出昨日的热情淳朴。 即便昨日他们还喊着自己青天大老爷，但今日阻拦他们祭神，他们便要自己死！ “大家等等，这位大人是好官！” “对啊，不如我们再增加祭品好了！” 有少数反对的声音，却是很快被淹没在人群之中。 “我看，谁敢上前！”李景隆看着这些百姓逼近，沧啷一声拔出了腰间的佩剑。 那些人虽然暂时退了一步，但却是不肯散开，反而发出诅咒，开始继续缓缓逼近。 “大家上啊！若是让这狗官走脱了！那满城的百姓都要死！” 人群之中不知道谁喊了一句，顿时群情汹涌，大股的人汹涌着，想要冲过来。 李景隆也是脸色一变，他就算再厉害，那可是挡不住这么多人的。 便在此时，只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而后是金属摩擦的声音连成一片。 三千军士从下方河堤跑来。 军士如同黑色浪潮般围了上来，挡在了陆渊两人面前，虽然手中拿着还是锄头铁锹，但那股肃杀之气，却是足以震慑那些百姓了。 “大家上啊，我们人多，不要怕他们！”人群之中还有人喊着，但也只是引起一阵骚动。 根本没有人敢上前！ 军士们护送着陆渊和李景隆回到了杨府，陆渊还没忘记让沈五带上那个姑娘。 等到杨府的门被重重关上，一众军士手持武器守在门口，陆渊这才安心下来。 一路上，那些百姓群情激奋，像是随时可能扑上来，让陆渊吓了一跳。 陆渊喝了一口茶，略微平复了下心情。 这时，杨思远才在几名衙役的护送下，有些狼狈地进了府邸。 一见陆渊，也顾不得扶正衣冠，便是急走几步上前道：“看到陆大人没事，我也安心了。” “但这外面的百姓，却是不好处理啊！” 第191章 陆淮之斩妖 “看到陆大人没事，我也安心了。” “但这外面的百姓，却是不好处理啊！” 陆渊见他面色焦急。 却是不急不缓地道：“大人勿急，那些百姓不过是受人挑拨，陆某自有办法。” “啊？”杨思远愣了片刻，“陆大人，那些也都是大明百姓，万万不可自己派兵镇压啊！” 陆渊笑道：“这个自然，杨大人瞧好便是！” 杨思远大为惊讶，不知道陆渊哪里来的自信。 此时，院外已经是群情汹汹。 “快将那恶徒陆渊交出来！”33qxs.m “不杀陆渊，不足以平河神之怒！” “对，杀了陆渊！” 院子外不断传来叫喊声，接着有鸡蛋、石头投掷进来。 有几个士兵措不及防，挨了两下，立即躲在了墙根处。 百姓群情汹涌，甚至开始有人撞着大门。 厚实的门板砰砰作响，李景隆立即让兵丁挡在门后面，以免被他们破门而入。 “陆大人，你还是先走吧，这府邸后面有一处小门，通往僻静之处，那些人料是找不到的。”杨思远劝说道。 “我自带着那女娃出去祭祀，只要你躲上几日，这事情也就过了。” 陆渊摇头，“这如何能行，杨大人不必劝说。” 杨思远张张嘴，还想说些什么，便是看到几个兵丁疾步而来。 “大人，你要的东西已经准备好了。” “好！”陆渊露出笑容。 “把门打开吧！” “这，大人，外面群情汹涌，怕是冲进来会对大人不利啊！”李景隆的亲兵劝说道。 “无妨，我自有计较！”陆渊道。 李景隆倒是颇为有兴趣地看了陆渊一眼，高声喊道：“开门！” 得了李景隆的吩咐，那些兵丁让开门，除掉门栓。 顿时，百姓们如同潮水般涌了进来，最前面的人甚至措不及防之下，摔倒了一片。 一片呼喊之中，那些百姓还来不及说些什么，便看到一个东西从大厅之中飞出。 便见那白衣俊俏公子抢前两步，张口便是吐出一条火龙！ 烈焰熊熊，火龙喷吐出六七米，百姓感受到那灼热的气息，无不骇然！ 这位怕不是共工转世！ 火焰转瞬即逝，便听到一声尖锐嘶鸣，一个东西掉在了地上。 那是蛇身鱼首一般的东西，落在院子之中，被烧得焦黑一片。 “大胆河妖，竟然为祸乡里！”陆渊高声喝道。 “如今吾奉圣天子之命，斩妖除魔！” 两边有军士提着麻袋，猛地一倒，一堆黑乎乎的木炭几乎将那东西淹没。 “谨请南斗六星、北斗七星，一切魍魉化灰尘，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一张黄符飞出，落在木炭之中。 那些百姓都惊呆了。 他们虽然也见过道士做法，但可没有见过谁人能口吐火焰，此人定然是神仙无疑了！ 而这位神仙说，是有河妖做乱，而他是奉天子之命来斩妖除魔的！ 自己等人竟然差点是非不分，害了神仙！ 一想到这里，这些百姓都是又惊又悔！ 若不是见这神仙正在施法，他们就要直接跪下磕头了！ 黄符缓缓燃烧起来，有青烟升起。 伴随着的，是那东西在扭曲着，发出尖锐的嘶鸣。 见此，那些百姓顿时大骇！ 这真有妖物！ 前排的人又惊又怕，连连后退，但后面的人看不清楚，却是拼命想要挤到前面来，顿时引发了一阵混乱！ 很快，那片木炭都燃烧起来，散发着灼灼火光，前面的空气都微微扭曲。 陆渊沧啷一声抽出桌案上的佩剑，口中急喝：“雷祖圣帝，远处天曹，掌管神将，邓辛张陶，能警万恶，不赦魔妖，雷声一震，万劫全销！” 陆渊一声大喝，身影冲向木炭组成的火山。 那些百姓都张大了嘴巴，一刻心都是提了起来。 便见陆渊白衣胜雪，凌波微步，身影踏在木炭之上，竟然不伤分毫。 接着，陆渊手掐剑诀，长剑一刺之下，火堆之中爆出一团火光，随之而来的是尖锐的惨叫声音。 陆渊抽身而回，连续数步踏出火山，长剑一挽，背在身后。 “此妖已经被吾重伤，但却是要防备其拼死反扑。” “此法颇伤元神，无事不要打扰吾闭关。” 陆渊说着，身影已经飘然走进了大厅。 整个前院，不论是百姓还是士兵，那都是大气也不敢出，愣愣地看着那一堆火炭。 人如何能踩在上面，而安然无恙，更别说那爆炸火光了！ “感谢神仙，为我等除妖！”突然百姓之中，有人高呼着，跪了下去。 “感谢神仙，为我等除妖！” “感谢神仙，为我等除妖！” 顿时，百姓跪了一片，他们连连向着陆渊离去的方向叩首。 陆渊转过前厅，顿时维持不住高人风范。 像是烧了屁股一般，嗯，确实是烧了衣服。 这些不过民间戏法的把戏而已。 衣服和鞋子事先用水浸湿了，而喷火则是事先在口中含了一口汽油，手中准备好一个火种，喷出的汽油遇火自燃，好像从口中吐出的一样。 而那所谓的妖怪也不过是找了几个士兵配合控制的。 刚才，陆渊看得明白，人群之中有几个人喊得格外大声，还不断撺掇着百姓冲击军队，显然，这件事情背后有人主使。 既然他们能利用鬼神之事，那自己自然也能用鬼神反击。 这大概就是利用魔法打败魔法吧。 陆渊回了厢房，自去洗漱整理了一番。 李景隆这才大步而来。 “前面情况如何了？”陆渊问道。 “淮之，你真会仙法不成？”李景隆却是没有回答他，而是一下按住他的肩膀，眼中充满期盼。 陆渊有些无奈：“你不是见着我准备了，那不过是江湖戏法，如何能当真？” “但这真真是神奇！和仙术又有何异？”李景隆激动道。 “你要想学，教你也可以。不过现在却不是时候。”陆渊道。 “那太好了！”李景隆大喜，“那为何现在不行？” “这事情还需要练习，短期无法练成！你还是说说情况到底怎么样了！”陆渊道。 第192章膜拜 “这事情还需要练习，短期无法练成！你还是说说外面情况到底怎么样了！” “原来如此！我天赋可不是盖的！”李景隆兴奋道。 接着又道：“你是没看到，那些百姓那已经是对你顶礼膜拜了，他们还说，这就去把河神像给平了，给你立一个神像，日日香火供奉！” “啥？”陆渊吓了一大跳。 这不是折他的寿嘛！ 陆渊记起，明朝之时，随着京杭运河的全线贯通和漕运的兴盛，百姓对于河神的祭祀逐渐变成了祭祀金龙四大王。 明朱国桢《涌幢小品》云： 金龙大王曾在世时姓谢名绪，南宋末年人，是临安谢太后之侄。金龙大王兄弟四人：谢纪、谢纲、谢统、谢绪。他排行第四，因此又叫他金龙四大王。谢绪不乐仕进，隐于金龙山下。元兵入临安，掳太后、少主去。谢绪义不臣虏，赴江而死，尸僵不坏，乡人瘗于祖庙之侧。 当然，金龙四大王这尊神祇，百姓也是为其编了一个神话故事。 元末，明祖与元将蛮子海牙战于吕梁，元师顺流而下，我师将溃，明祖忽见空中有神披甲执鞭、驱涛涌浪，河忽北流，遏截敌舟，震动颠撼，旌旗闪烁，阴相协助，元师大败。……明祖嘉其忠义，诏封为金龙四大王。金龙者，因其所葬地也;四大王者，从其生时行列也。自洪武迄今，江淮、河汉、四渎之间屡著灵异。——徐渭《金龙四大王庙碑记》 不知道，若是为自己建了庙，庙碑上面会写什么？ 明初，明祖夜梦黄河决堤，开封府百万百姓为水所淹，此乃是河妖作乱。 于是明祖以魂身上达天庭，请一位神将下凡相助。 那河妖驱涛涌浪，大浪冲城。 便见那神将一身白甲，手中神剑吞吐火焰，一剑而出，江河倒卷，黄河断流！ 数里化为焦土，那河妖也是化为一具焦尸........ 陆渊赶紧摇摇头，将这念头甩到脑后。 可不能让他们给自己立神像！ ........ 杨府东厢房之中，杨思远不断踱着步子。 “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那姓陆的要我开仓赈济灾民，但仓库里面哪里还有粮食！” “那姓陆的要真是仙人，那我等........恐怕小命不保！ 杨夫人坐在桌前，用玉手托着香腮，透出一股慵懒浅倦，她用手卷着发梢。 “老爷，他哪里有这么神？” “你是没看到，那陆渊能口吐烈火，手提三尺剑，杀得河妖神魂俱丧！你叫我如何不怕？”杨思远脸上神色变幻不定，一会是惊慌，一会又是懊悔。 “老爷，若是他真是神仙人物，那哪里又会当什么钦差！” 杨思远闻言大喜：“娘子此话有理，就算他陆渊真是神仙，既然他如了红尘，那便也就不是高高在上的神仙了。” “那所求也不过是功名利禄，钱财美人！” “只要有弱点，那便有办法不是。”杨夫人道，“曾经那位钦差不也是被老爷轻易摆平了。” 杨思远停下脚步，不住点头：“是此理！不过还需要暂且稳住这两人。” “老李！老李！” 管家匆匆跑了进来：“老爷有何吩咐？” “派人去鸿信米行，让那王禄今晚立即送一百担粮食到常平仓之中，不得延误！” 管家应了一声，又匆匆去办了。 管家才走，杨夫人便是依偎进了杨思远怀中，一双玉臂勾着他的脖子，吐气如兰地说道： “老爷要如何拉拢那陆渊？” 杨思远也是顺势拦住娇人，“只要我们亮出背后的身份，这陆渊还不乖乖地低头。” 杨夫人却是道：“老爷，这陆渊年少气盛，身居高位。若是以势压之，恐怕反而令其不喜，妾身以为以利诱之更为合适。” “妾身曾经听过京城传来的消息，近些日子京城出了一位大才子。” “其创作的两首诗作，可谓是闻名儒林，在读书人之中名声不小。” “这位才子，便是姓陆。” “其又有风流之名........” 杨思远越听眼睛越是发亮，将怀中的人儿拥得更紧了：“得如今贤妻，夫复何求啊！” 晚上，杨思远在府中大摆宴席，邀请了陆渊与李景隆。 等到陆渊与李景隆联袂而入，便看到偌大的厅堂之中已经是坐满了人，有荥阳大小官员，也有身穿儒衫的学子文人，竟然还有两个穿着道袍的老道士。 一干人等，见到他们连忙齐声行礼。 又是一番寒暄，众人才分主次坐下，陆渊与李景隆自然是坐在上首主客的位置。 “杨大人，不知道河堤那边，可有人照看着？”陆渊首先问道。 杨思远呵呵一笑：“陆大人放心，下官岂敢因私废公，此等大事那是万万不敢忘的，特派了亲随盯着，一有情况，便会立即来报！” “陆大人真是辛劳，时刻不忘记治水之事！”县丞立即拍起了马屁。 “正是！陆大人真乃吾辈楷模！” 马屁声立即滚滚而来，一个官吏更是站了起来： “看到陆大人，真是让我等汗颜，陆大人，下官敬您一杯！” 陆渊摆摆手：“如今险情才过，却是不宜饮酒。” “是是是，是下官糊涂了，来人呐，把酒都撤下去，都换成茶来！” 陆渊又道：“杨大人，如今官军带的粮草所剩不多，还需要供应官兵，工人与难民所需的粮草，贵县可能供应？” 杨思远内心一沉，这姓陆的好大的脸面！ 他一来，便又劈头盖脸的一阵责问。 说的好听是以公务为重，说得难听那便是一点都给他这个县令面子了。 尽管杨思远内心愠怒，脸色却不得不恭敬道：“陆大人之前提过，下官可是记在心中，已经着下面人去准备了，明日一定能安排妥当。” 陆渊微微颔首。 县丞见到自己这位主官和钦差有些不对劲，连忙打起了圆场。 “陆大人远道而来，之前担心水患，我等未能尽地主之谊，如今稍算安定。” “陆大人来尝尝，这些都是我们这里的特色，别处可是少有能尝的！” “大人看，这是荥阳卤肉，所谓进入荥阳城，即闻肉食香，这香就是卤肉的香！” “还有这黄河鲤鱼，就虎牢关那块的鱼最好！肉嫩鲜美、刺少肉多，可是美得很！” 第193章王禄 “呵呵，倒是让你等费心了。”陆渊笑道。 “哪里，哪里，不过一点土产，难登大雅之堂！”县丞说道。 旁边的李景隆早已经耐不住，大吃了起来。陆渊也不多犹豫。 别说，这些东西没受污染，确实颇为鲜美。 一行人菜过半巡，气氛也是开始热闹起来。 “听闻陆大人文采斐然，诗作更是闻名京城，这几位也是本地有名的读书人，不知道可否有幸能见大人风采？”县丞说道。 陆渊撇了这些人一眼，那几个学子已经站了起来。 看这些所谓学子，不是毛头小子，便是半白老叟，长得也是歪瓜裂枣，陆渊哪里有与他们讨论文学的兴趣。 何况，他的诗词用一首少一首，哪里能用在这里！ 当下端起茶来，轻轻呷了一口：“本官连日操劳政务，实在无心讨论诗词之事。” 一句话，顿时让那些正准备自我介绍的文人学子一脸尴尬，脸上又青又红，站在那里不知道如何回应。 “哈哈，这倒是下官冒失了，下官有罪！以茶代酒，向陆大人赔罪！”县丞连忙说道。 陆渊还没说话，文人之中便有一个猛地一拍桌子。 “陆大人，好大的官威啊！” 陆渊闻声看去，便那那人身得壮硕，宽脸阔额，双眼狭长，三十上下，穿着一身月白儒袍，却更像是拦路剪径的强人！ “你是何人？”陆渊淡淡问道。 “本人乃王禄，在这荥阳略有些声名。”那人倨傲道。 杨思远早已经脸色大变，不断地朝着王禄使着脸色，但那王禄却是只作不见。 “哦？我知道你，那鸿信米行便是你名下产业吧。”陆渊道。 “正是。”王禄道。 陆渊冷笑一声：“那本官问你，你可有功名在身？” “本人乃是童生。”王禄道。 “连秀才都不是，有何资格自称读书人！”陆渊道。 陆渊还不待他反驳，又是喝道：“你王禄家产万贯，田亩千倾，乃是荥阳有名的富商巨贾。” “但如今水患连绵，灾民遍地，却是不思救济，反而囤积居奇，趁机涨价，赚取钱财！” “如此不仁不义之徒有何资格与我同席！” “来人呐，将其叉出去！” 陆渊一番话，又快又急，将王禄呛得瞪目结舌，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只是用手指着陆渊：“你，你........” 此时，两个士兵已经进了厅堂，来到他身边。 王禄面上脸色变幻，最终冷冷哼了一声：“姓陆的，你给我等着！” 接着便是大步而出去了。 一番酒宴，出了这样的事情，众人也没有兴趣继续了，于是匆匆而散。 陆渊与李景隆踱步与回廊之中，迎着凉爽的晚风。 “淮之，只是想起他们那张脸，我心中便是一阵痛快！哈哈！” “不过，那个王禄似乎并不简单啊。” “那个王禄不是与杨思远勾搭在一起吗，莫非还有什么背景？”陆渊问道。 “晋王。” 陆渊微微蹙眉。 高官勋贵虽然尊贵，但那些俸禄又哪里够他们用度。 而他们也不可能亲自从事商贾这等贱业，那么派下人经商就是他们最好的选择了。 看来这王禄就是晋王的白手套。 晋王朱棡是第三皇子。 在大明的九大塞王之中，晋地与秦地最为富庶，晋王和秦王也是颇得朱元璋倚重。 不过这晋王残暴乖戾，不是什么好相与之辈。 “可知道这王禄具体底细？”陆渊问道。 “还不太清楚，只是知道他与晋王府一个太监时常有书信联系。”李景隆说道。 陆渊微微颔首，已经有了计较。 这王禄的家产在荥阳算是丰厚，但对于一个王爷来说，也不过那样，看来不过是个小角色而已。 “淮之啊，我们查这王禄，可是另外查到一件事情，保管让他们喝一壶.......” “此时暂且不论，你打算怎么安排那小丫头？” “啧啧，我可是看过了，那小模样可是水灵着呢，也难怪你会动心。” 陆渊微微一愣，这才想起了那个被充作河姑的小姑娘还在杨府之中。 小丫头被安排在一楼的侧间。 陆渊敲了敲门，走了进去。 小姑娘虽然还是穿着那身红衣，但已经洗干净了脸，露出一张俏丽的脸蛋来，莹白肌肤看不出一点瑕疵，少女的双肩微微颤动着，带着怯弱，如同一只受惊的雏鸟一般楚楚可怜。 看到陆渊进来，更是一下缩到了角落里面。 陆渊见状也不靠近，柔声道：“你别怕，在这里便没有人能伤害你了，你家中可还有人，我可将你送回去。” 少女闻言，身子一僵，两行清泪却是从脸颊滑下。 少女只是无声地哭着，也不答话，倒是让陆渊有些为难。 便在陆渊准备开口说些什么之时，才听到少女低低地说了一句：“我，我父母都已经死了，我们从开封一路逃到这里，他们都死在了路上，只剩下，只剩下我一个人。” 陆渊默然，乱世命如草芥，但这洪武盛世也好不了多少。 贪官污吏横征暴敛，天灾人祸........苦得都是百姓........ “你可还有其他亲属，我可以将你送回去的。” 少女摇摇头，低声啜泣起来。 陆渊叹了口气：“若是你没处去，那可以留在我身边做个侍女，你若是有其他打算，我也可以给你盘缠自行离开。” “小女，小女愿意服侍大人左右.......” 陆渊微微颔首：“你今日受了惊吓，便早些休息吧。” 房门被关上，房间内少女那娇小的身影拉得极长。 王禄府中。 大厅之中不断传来各种声响，‘哗啦’一声，整个博古架直接被王禄推翻，各色古董奇玩碎了一地。 “那姓陆的好胆！” “还从来未有人敢如此驳我的面子！”王禄无能狂怒着。 大大发泄一通，兴许是累了，这拖了一张椅子坐了，大口喘着粗气。 “老爷，既然他惹您不快，何不派出心腹，直接将其........”在旁边伺候的管家抬手做出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第194章 觐见 王禄红着眼，大喘几口气：“不行，擅杀钦差，那可是要造反，王爷都遮不住！何况，这里可不是晋地！” “那难道只能看着那小子嚣张吗？”管家有些不甘道。 王禄眼珠子乱转着，突然一拍桌子。 “那小子不是要赈灾嘛，这荥阳所有的粮食都在我们手中，只要我们不拿出粮食，我看他如何赈灾！” “老爷，县衙那位不是过来通知，一百担粮食到常平仓之中。以免擅挪粮食之事败露。”管家怯弱说道。 王禄又想起在席间杨思远根本连屁都不敢放，顿时心中无名火起。 “哼，擅自卖粮，中饱私囊的是他杨县令，与我王禄何干？自有他们头疼去！” ......... 明朝并不是所有官员都有上朝的资格，有上朝资格的则被称为“京朝官”，这些官员住在紫禁城附近. 为什么这么近呢？这是因为他们要起早上朝。早到什么程度呢？凌晨三点就得到达午门候着。午门打开后，官员们陆陆续续进入候朝房“待漏”。 午门上设有朝钟朝鼓，由钟鼓司的太监掌管，“待漏”就是听到朝钟朝鼓响了就是到了上朝时间了。 而在“待漏”的时间里，各位大臣们还可以在候朝房中打个盹、睡个回笼，也有勤快一些的，在整理当天要说的内容。 而进殿的次序也是有规矩的，将军先入，次近侍官员，次公侯驸马伯，次五府六部，又次应天府及在京杂职官员。 朝房有限，不是所有官员都有资格进去。 马三保显然就没有这个资格。 马三保在跟随义父蓝玉讨伐西南叛乱之时有失，直接被蓝玉打发到了北边的营州卫当一个小小的百户。 义父临行之前交待他，燕王可能有反意，让他盯着燕王府。 但马三保没想到自己才刚走到了营州卫，还没来得及上任，皇帝一旨敕书直接又把他调回了京城。 马三保想不明白万岁爷如何会知道他的名字，莫非是义父向朝廷举荐了他？ 马三保这一等，便是已经等到了日上三竿。 这日头大啊，即便他久经军旅，这晒得也是有些受不了了。 站在中和殿外，马三保是饿的前胸贴后背，不禁腹诽皇帝老子架子大！ 不想那么早接见，干吗让人起那么大早？ 马三保看看那些值守的侍卫，一个个威风凛凛。又看看偶尔进出的宫女，一个个脚步飞快，生怕被人多瞧了两眼。 马三保突然看到旁边一人，却是穿着麻衣，身材有些发福，面宽鼻阔，倒是十分富态。 这像是一介商贾，怎么会在这里？ 马三保又是不知道等了多久，已经是饿得头昏眼花，才听到一个太监走出大门，拂尘一扬，尖声喊道：“宣马三保、沈万三觐见。” 马三保微微一惊，没想到这个中年人便是闻名天下的沈万三。 同时又是疑惑，皇帝为何会召他觐见。 马三保还是知道规矩的，跟着小太监一路走着，一直走到奉天殿外。 听到了太监喊着：“马三保、沈万三已经到了殿外。” “宣！” 马三保恭敬地进了金碧辉煌的大殿，文武百官分列两班，肃穆而立。 马三保与沈万三立即跪倒在地，双掌向上贴在地上，额头叩在指尖。 “小人马三保叩见皇上！” “草民沈万三叩见皇上！” 马三保听到上面一声威严肃穆的声音道：“免了罢。” 马三保下意识抬起头，便看到丹陛之上，皇帝穿着明黄衮龙袍，胸前与两肩各有金织盘龙。头带翼善冠，腰佩玉带，面宽鼻阔，威严非常。 接着又想到直视皇帝乃是大不敬，连忙低下头去。 “多谢皇上！” “你便是马三保？听闻你在蓝玉麾下，骁勇善战，颇有威名。”皇帝说道。 马三保既有些骄傲，又是激动：“皇上谬赞了，小人不过蛮荒野人，幸而得蓝玉大人看中，敢不效死？” 朱元璋颇为满意：“哈哈，不管是西南苗人，还是中原汉人，皆是我大明百姓，又谈何什么野人之说。” 马三保颇为感动，这才是驱逐鞑虏，光复华夏的帝王胸襟。 “皇上英明！” “朕如今便升你为千户，派你跟着汤和，一同剿灭东南倭寇，必要还东南百姓一个清明，你莫要让朕失望。” 马三保连忙叩首：“谢陛下隆恩！” 听闻此言，朝廷之上，官员都没有什么太大反应。 这完全是正常操作。 他们不知道马三保是蓝玉义子，只是当这是蓝玉麾下大将。 这样将马三保调走，那么看似是嘉奖蓝玉，但实际上却是废了蓝玉一条胳膊，也有警告之意。 那些文官都是十分满意。 “沈万三，听说你在海外的声音做的可不小。”朱元璋缓缓道。 沈万三连忙跪地俯首：“草民罪该万死！草民罪该万死！” 一丝冷汗从沈万三额头滑下。 一些官员眼中已经出现了轻蔑的目光，一介低贱的商贾也敢登上朝廷，与衮衮诸公同列？ “你同朕说说你沈家的海外生意。”朱元璋道。 沈万三深深吸了口气，虽然他知道皇帝召他觐见不可能就是为了杀他，但也是内心忐忑。 “回禀陛下，沈家拥有船只三百有余，通行于扶桑，暹罗，孛泥，马六甲，南安，吕宋等国，草民的商队最远的到过达天方，左尔法，忽鲁谟斯。” “每次出海都是满船的货物而去，满载而归。一次获利便是十万两白银！” 一些官员听得都是不禁咋舌，一次便是十万两白银！难怪这沈万三如此财大气粗，还妄图为陛下犒军！ 但也有一些御使言官听得已经是忍耐不住了。 “启禀陛下，这沈万三枉顾律法，勾结海外，还请陛下诛杀此贼！” “此贼不除，大明朝商贾岂不是人人效仿！” 沈万三前面还有些畏首畏尾，如今说开来，倒是心头平静，他低头看了一下手中的纸条。 便是提起气来，高声道：“启禀陛下，草民为商最重视一个信字，做买卖从来不弄虚作假，是以这些海外大商人都只认我沈家名号，便是其他商人压低价格，也拉不走这些南洋商人。” 第195章 庭议 户部的一个员外郎听得怒从心起：“沈万三，你以为自己已经垄断了海外商道，便有恃无恐吗？” 沈万三摇摇头：“草民说这些并非为了显示威风，只是向陛下道明事实而已。” 沈万三接着又看向那位户部员外郎，“大人可知道一口铁锅价值多少？” 户部员外郎皱眉道：“国朝生铁富足，一口铁锅不过七分银，便是普通百姓也能买的起。” 沈万三呵呵一笑：“我国朝地大物博，自然不缺铁，是以铁价低廉。但这铁锅若是运往扶桑，便是一口一两的价格，还是有价无市！” 闻言，朝廷之上都是大吸凉气的声音。 这一趟就是十多倍的利润，而且这还是转手倒卖的价格，若是自己生产铁锅，那成本就更低了。 “呵呵，南洋诸国，最是喜欢佛山的铁锅，在国外可是紧俏货！”沈万三说道。 “而茶叶，漆器等更受那些贵族追捧，可换等重的黄金！” 这下，就连那些武将也是瞪大了眼睛。 这里面是多大的利润！ 难怪听闻东南沿海有诸多富商与倭寇勾结，这他娘的就是躺着捡钱啊！彡彡訁凊 “沈万三，你继续说。”朱皇帝淡淡地看着下方官员的反应。 沈万三接着又介绍了，丝绸、茶叶、瓷器、漆器、茯苓、棉布、麝香、胭脂水粉、砂糖、珍珠，这些国外商人最喜欢的产品，听得那些大臣都是咋舌。 其中的利润太惊人了！ 此时，茹太素出班奏道：“启禀陛下，近海之人不下千万，然多数群山恶水，百姓多以从事晒盐之业，生活困苦。” “禁海原为倭寇横行，然禁海以来，倭寇逾演愈烈，一些百姓难以为继，甚至加入倭寇，劫掠沿海。” “如今信国公横扫东南倭寇，海内承平，微臣以为，正是开海之时！” 李善长不禁看了茹太素一眼，这个老家伙竟然这么快跳了出来。 随即，他内心一动，这怕不是和皇帝演的双簧！ 而朱皇帝召集沈万三，便是为了开海禁！ 李善长想通这点，立即出班道：“启禀陛下，海亦大明之疆域，陛下在沿海广建卫所，派军户驻守，耗费甚大。” “若是开海，大明水师横行四海，宣扬陛下威仪，必定令四方诸国臣服，不敢来犯。” “如此惠及沿海千万百姓，又富足国库，乃是利于万民之计也！” 眼见文官之首的李善长都赞同了，众多官员也是纷纷跟上。 “臣等附议！” “李大人有先见之明！” “陛下，请开海禁！” 朱元璋轻轻捻着胡须，十分满意。 剿灭了东南倭寇，开海禁的阻力已经很小了，如今又有茹太素起头，甚至不用朱元璋开口，众多文官便是纷纷请开海禁。 但也只有一些江浙官员暗暗不满了，他们与东南富商都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朝廷开了海禁，那海贸的巨利就不是他们独吞了。 不过开了海禁，与外国商人经商也不用偷偷摸摸，算是有利有弊。 一时间朝堂上的气氛热烈，茹太素也是拿出了准备好的腹稿，很快敲定了其中的细则。 朝廷在宁波府与松江府两地开放通商口岸，新建港口、治所。 同时设立督饷馆，负责管理私人海外贸易并征税。 督饷馆对私人海外贸易管理的内容主要有：出海贸易的船只不得携带违禁物品；船主要向督饷馆领取船引并交纳引税。 此外，对扶桑的贸易仍在禁止之内，所有出海船只均不得前往扶桑。若私自前往，则处以“通倭”之罪。 另外，在户部之下设立海务局，沈万三为海务局监督，秩五品。 而沈万三愿意将所有船只，及其海上商道全部交予朝廷。 这让大部分反对沈万三这个商贾为官的官员都是闭上了嘴巴。 大事议定，朱元璋十分满意，便是准备宣布退朝了。 便在这时，一个言官出列：“启禀陛下，微臣弹劾河南赈灾大臣中饱私囊，以麸糠当做灾粮，河南百姓怨声载道，民愤冲天！请陛下立即处理此人！” 而工部之中，也是有一位官员出列：“启禀陛下，河南赈灾大臣不通治水，妄图缕堤以束其流，岂不是反至水患更为猖獗！” 这话一出，朝廷百官都是议论纷纷，他们哪里听过这样治水的！ 黄河水本就泛滥，若是在收紧河道，岂不是河水年年决堤！ 便在下面朝臣议论纷纷之时，太子朱标出列道：“诸位臣工，那位陆大人已经将详细的治水之策呈上给本宫了。” “诸位便听一听陆大人的治水之策。” “黄河水浊，河水一斗，沙居其六，伏秋则居其八，非极湍急，必至停滞，以至于底下泥沙越积越多，而朝廷每年兴修河堤，河床越高，河堤越高，以形成地上之河。” “束河水以急流冲刷河底，才能减少泥沙淤积。” “而在河堤之外，再建第二层遥堤，第三层月堤，若是河水决堤，遥堤与月堤便能阻挡水势，避免伤及沿河百姓。” “缕堤筑于接近河滨的地段，平时用来约束河水，使之奔流于河床之中。” “洪水到来后，流量太大，河床往往不能容纳，因而须事先离河二三里另外筑堤一道以防洪水侵及陆地，这便是“遥堤”。” “减水石坝是选择地势低洼而又地基坚实的地段，用水泥建成，当洪水涨到一定高度时，洪水会通过减水坝宣泄一部分，贮于低洼地带，以免河床水量过多。由于减水坝由水泥做成，因而不会被水冲溃造成灾害。” “建崔镇、徐升、季泰、三义减水石坝四座。” “共筑高家堰堤六十余里，归仁集堤四十余里........” 听着朱标报出一个个工程，茹太素脸都黑了。 这要多少钱啊，简直是要了他的老命！ “殿下，如此浩大工程，恐怕国库难以支撑啊！” “茹大人不用担心，这些工程不是一起动工，而是分批开建，预计五年完成。”朱标笑着说道。 茹太素这下才稍微放心，如今国库充盈，加上海贸之利，应该是可以支撑这个工程的。 那个言官又道：“虽然这位大人通晓治水，但他贪污灾款，却是不争的事实。” 朱标呵呵一笑：“敢问这位大人，可知道河南灾民有多少？” 言官张了张嘴：“微臣，微臣不知。” “那本宫告诉你，开封大水波及十一县，五个县化为泽国，百姓流离失所，这里面至少有数十万人成为流民。” “那告诉本宫，谁能供应这么多人吃喝？” “陆大人此举，也不过是为了保全河南百姓而已，何错之有！” 那个言官顿时张口结舌，面红耳赤。 而朝廷之上，更是有些人也是默然。 第196章把戏 一大早，师爷就将王禄拒绝送粮食的事情禀报给杨思远。 杨思远顿时大怒：“这王禄不过小小商贾，竟然如此嚣张！” “真以为本官奈何不了他了！” 杨思远气得直接将手中的杯子摔在地上，胸膛更是剧烈起伏着，一张老脸都涨的发红。 旁边的杨夫人朝师爷使了个颜色，师爷识趣地关上门，退了出去。 而杨夫人则是来到杨思远身边，轻轻地为其顺着后背：“老爷勿要气伤了身子骨。” “我如何不气，若是那姓陆的追究起来，怕是这全府上下鸡犬不留！”杨思远红着眼睛道。 “这人就真的收买不得吗？”杨夫人柔声问道。 杨思远摇了摇头，：“昨日我派人将几件古玩字帖送了过去，但却是被打发回来了，一件都没收，而我借口孝敬，他亦是回绝了。” “他既然不为钱，那不是贪恋权势，那就是着迷美色了........”杨夫人双手揉着杨思远的肩头，“妾身可是听说了昨日那位钦差可是为了那小美人不惜与全城百姓为敌呢，倒是让妾身欣赏他的勇气。” 杨思远嘿笑一声，手在她蜜桃臀儿上拍了记，掀起一阵波浪来。 “怎么的，看到俊逸出众的少年郎，春心荡漾了？” 杨夫人拥着住他，娇声娇气道：“老爷说得哪里话，妾身心中只有老爷一人........” “钦差治水得力，这次必定能让陛下龙颜大悦。” “不过，妾身也听说那陆渊在京城，醉卧青楼，为博得美人一笑，这才写着了那首《花下酌酒歌》呢。” 杨思远皱眉沉思着：“那看来，只能从色上入手了。” “但那姓陆的才得了一个娇俏可人的小丫头，寻常的美人又如何能入其法眼？” 杨思远搜肠刮肚地思索着这荥阳城中的美人儿，却是想不出有哪个人物来。 终究是差了数筹。 突然，他看到了怀中的美人儿。 柳如眉，云似发，鲛绡雾縠笼香雪。 杨思远心中突然一动，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痛楚却是也爬上他的内心。他神色变幻着，既有愤恨，也有恐惧，又有羞愧，还有一丝说不清的感觉........ 但这事情，他杨大老爷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主动提起，不说他读书人的脸面，便是作为男人的尊严，却也让他无法开口。 但这也被他视为唯一一根救命的稻草！ 杨思远轻轻推开娇妻，不住地长吁短叹起来。 “老爷，妾身听说凝香楼的红蕊姑娘生得艳若桃李，色艺双绝，何不将其招到府上一展才艺？” 杨思远摇摇头：“那红蕊终究是妓子，何况那陆渊可是金陵来的，又如何看得上这乡下的庸脂俗粉？” “那李员外家中的小女如何，妾身听说其擅长琴艺，貌若天仙。” “不妥，那小丫头乃是夸大其实，难于人眼！”杨思远说着又是不住摇头长叹起来。 杨思远在房中踱步半响，才喟然一叹：“眉联娟以蛾扬兮，朱唇的其若丹。想当初，娘子也是开封府第一等的绝色佳人，但如何又去哪里寻你这样的美人儿？” 唐宜桐的柳眉微微蹙起，桃花眸子之中似乎有水波流动：“老爷........” 这声带着凄婉和哀凉的声音让杨思远内心也是如同刀搅般的痛楚，但想到那可能的后果，却还是咬住牙齿。 唐宜桐用贝齿咬着下唇，婉然道：“若是........若是能救老爷，能救这杨家........便是舍了妾身又，又何妨........” 杨思远心头微喜，却是拉过唐宜桐，揽在怀中，又是自责，又是愤怒道：“只怪我没用，苦了夫人了，若是有朝一日我得了势，必定要让那陆渊小儿加倍奉还！” 唐宜桐连忙捂住他的嘴巴：“老爷有这个心，妾身便已经知足了。如今那陆渊少年得意，受尽隆宠，万万不可让他瞧出端倪。” 杨思远又是一叹：“得妇如此夫复何求！” ........ 自从陆渊露了那一手之后，那些百姓看他简直如同神人。 而在荥阳城中，各种版本的陆钦差斩妖计更是广为流传，简直将他吹上了天。 陆渊照常来到河堤巡视。 “大人，这些水泥都成了石头，无法用了。” 陆渊听到士兵的汇报，连忙赶了过去，果然正如他所说，一袋袋水泥都凝固成了灰白色的石块，无法调制混凝土了。 陆渊问道：“仓库之中，还有多少能用的水泥？” “之前已经用了半数，如今能用的不过二十多袋。”士兵回答道。 陆渊微微颔首，这些水泥今日便能直接用完，倒是没有必要另外保存了。彡彡訁凊 不过后面倒是能列出水泥保存的细则，让工坊那边施行下去。 “大人，县衙允诺的粮食没有送来，如此下去，这些工人可要饿着肚子了！”又是一个士兵跑了过来。 陆渊顿时眉头蹙起：“我倒是要看看那杨思远耍什么把戏！” 陆渊才下了河堤，便是看到杨思远带着师爷急匆匆赶来。 “陆大人，陆大人，下官特意亲自送粮来了。”杨思远一见他，便是连忙喊道。 “哦？那真是有劳杨大人了，不知道杨大人送来多少粮食？” “咳，不瞒陆大人，仓库之中只有十担粮食，其他粮草，下官因为怕决堤，便是调往了南面的广武镇，只要两日，粮草便能运来。”杨思远连忙道。 “那便好，否则耽误了灾民，那可就是大罪过了。”陆渊说道。 “不敢不敢！” 送走了杨思远，便是遇到了刚巡查完的李景隆。 “那个姓杨的真把粮食送来了？” “你不是派兵翻墙查看了仓库，里面干净的能跑老鼠？”陆渊冷笑道。 “那他的粮食哪里来的？”李景隆奇怪道。 “他作为一县长官，自然府中有一些存粮，而且从其他富户那里借调，那些商贾总要给他一个面子的。”陆渊道。 “那个王禄那里如何？” “听说，王家都准备将粮食送过去了，却是又放回了仓库，看来王禄是与我们杨大人闹翻了。”李景隆讥笑道。 “呵呵，姓王的恨得是我，那杨思远不过是夹在中间。王禄是想施压，想让杨思远对付我。”陆渊道。 “杨思远在荥阳还是颇有几分威望，而王禄背后是王爷，你后面准备怎么做？”李景隆问道。 “不过土鸡瓦狗尔！” “便看看那杨大人能支撑几日，我继续给他压力，怕是他先要与王禄翻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