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1980之军工帝国秦阳张超》 第1章 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偷枪 “站住，不许动！” “把枪放下，两手举起来！” 嘭！ 后脑勺上传来了剧烈的疼痛，眼前也是一阵的晃悠，然后慢慢地倒下。 四周好像有更加凌乱的脚步声。 脑袋里不停地重复着这些画面，仿佛噩梦一般刺激着秦阳，于是，昏迷中的秦阳努力地睁开眼睛，看着周围模模糊糊的世界。 这是哪里？条件这么简陋？赶得上当年去非洲支援了。 著名的军工专家秦阳乘车参加军工会议，没想到半路上撞了车，当时脑袋好像狠狠地撞在了挡风玻璃上，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现在应该在医院里才对啊，但是空气中没有苏打水的味道，秦阳也不是躺在病床上的，而是趴在了一个木制的桌子上，屁股上坐着的是长条的板凳，有些硌得慌。 视野逐渐清晰，他看到了刷着大白的墙壁上那些鲜艳的大字。 我们的同志在困难的时候，要看到成绩，要看到光明，要提高我们的勇气。 仿宋体的字迹很清晰，仿佛是最近才刷上去的，上面还有一行斑驳的年代久远的字迹：正确的政治方向，朴素的工作作风，灵活的…后面几个字看不清楚了。 墙这些大字的旁边就是木制的窗户，窗框里面还竖立着一根根的钢筋棍，有些像是监狱。 这是什么地方？自己不应该在医院里吗？ 脑袋上的疼痛还在一阵阵地传来，秦阳用手一摸，才发现上面还缠了几圈绷带，难道是车祸伤了脑袋？ 他晃晃悠悠地站起来，向窗户那里走去，想要看看外面的景象，但是刺眼的阳光照进来，他的脑子里再次传来了一阵剧烈的疼痛，让他站立不稳，一屁股坐回了长条板凳上，接着，有什么东西呼啦啦地涌进了他的脑子。 这是属于他的回忆！ 时间：1980年3月13日。 地点：首都西北的大山里一座名叫首都第一农具厂的三线工厂。 人物：一个即将年满十八岁的厂二代。 这个年龄的厂二代已经上完了十年制的学，当然什么都没学到，想进工厂还得等着接家里人的班，不知道猴年马月的事情呢，整天无所事事，捣乱搞破坏。 前几天，秦阳受到了同伴的怂恿，居然偷偷跑去厂里仓库偷了一把56式半自动步枪！ 扛着这把枪，秦阳在同伴前面终于有面子了，他兴奋地跑去山上打猎，一只野鸡也没有打到，却被听着声音赶来的厂里的保卫科的人给堵住了。 过分，太过分了，自己都放下枪了，还给后脑勺上来了一工兵锹！ 这脑袋都被开瓢了！ 前世的军工专家，就这样变成了不学无术的厂二代？坑爹啊！不，坑军工专家啊！ “小王，劳驾打开门，我进去看看。” 哗啦啦！ 外面传来了开锁的声音。 一个穿着蓝色劳动布工作服的人走了进来，左胸口挂着一个红色的徽章格外耀眼，中央是两把交叉的枪，上面写着960军工的字样，下面是黄色的长城图案。 此时，他的脸色漆黑。 “刘叔，您来接我了？”无奈接受这个身份的秦阳，认出来了走进来的人。 老爸秦保国的好友刘勇！ 当初两人一起从首都调到这山沟沟里来，十几年过去了，秦保国已经是技术科的科长了，刘勇也当上了生产车间的副主任。 秦保国最近几天出差没在家，如果是秦保国来了，那绝对会把秦阳这个闯祸鬼吊起来打的！ “接你？你还想着回家？”刘勇的脸色无比的难看：“现在厂里正商量处置你的办法呢，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居然敢从厂里的仓库里偷枪，你知道这是多大的罪名吗？” 如果是原本的秦阳，那此时绝对会噗通一声跪下，哭哭啼啼的哀求，最后一次了，我再也不敢了之类的。 回家之后或许会老实几个月，但是过去之后，手又开始痒了，典型的好了伤疤忘了疼。 刘勇的心中非常的恼火，大人们都在厂里忙，孩子虽然上了厂里的附属学校，却依旧是没人管的状态，小错越来越多，终于成了大错啊！ 这次哭也没用的！要判刑的啊！ 谁能想到，秦阳的表现大大地出乎了他的预料。 “根据刑法第十四条第二款的规定，已满十四岁不满十八岁的人犯杀人、重伤、抢劫、放火、惯窃罪或者其他严重破坏社会秩序罪，应当负刑事责任。” “好啊，你小子还知道法律！”刘勇瞪大了眼珠子：“你这行为属于严重破坏社会秩序，三年以上，十年以下知道不知道？” 此时的秦阳都在心中骂娘了，这厂二代不知好歹，手痒了就剁下来，干嘛去偷枪？没有被保卫科当场崩了就够不错的了。 不过，那一工兵锹真够狠的，估计把熊孩子给拍死了，否则自己怎么会附身？ 好在自己的阅历够丰富，知道在87年曾经发生过类似的事情，不过熊孩子屁事没有，现在也可以用同样的方式来洗脱罪名。 “盗窃枪支虽然属于危害公共安全性质的犯罪，但是这种犯罪有的是情节严重的，有的还不属于情节严重。我窃枪没有其他犯罪目的，事前没有预谋，盗得枪支后也不隐匿，而是在山上打猎，又没有造成危害结果。所以的这种行为不属于严重破坏社会秩序的犯罪。” “好啊，你小子被拍了一工兵锹，脑袋还聪明了，说话也一套一套的了，哼，不管怎么说也是盗窃！” “刘叔，我冤枉啊。”秦阳继续开口：“我是有苦衷的。” 你小子整天游手好闲，不求上进，干各种各样的坏事，你还能有什么苦衷？刘勇看着秦阳，满脸都是不相信。 “为了咱们厂的军转民项目，我爸是日忙夜忙，我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所以想要给我爸帮忙，琢磨个合适的军转民项目啊。” “军转民项目？救你？”刘勇肯定不相信啊，宁可相信母猪会上树，也绝对不相信秦阳有这种上进心。 不过，这倒是个不错的理由，可以转化成内部处理，只要不上报，就容易解决了。 厂里丢了枪都不知道，等到秦阳拿着它打猎，厂里听着声音才过去，这要是汇报上去，厂里也有很大的责任啊。 你小子长本事了啊，这种借口都能想出来！ “对啊，咱们这种三线军工厂不转型只能等死，我爸这几个月头发都白了，所以我就琢磨着能不能把咱们生产的56半改成气枪，这样既发挥了咱们的长处，又实现了军转民项目的突破。” 气枪？ 刘勇睁大了眼睛。 第2章 打鸟用的气枪 首都第一农具厂挂着首都的名号，却建立在一块不属于首都的飞地上：首都西边的荒山。 绿树掩映下的一座座红砖瓦房，看得好像很普通，但是千万不能被它的表象给迷惑了。 这个69年创建的农具厂，一把铁锹都不生产，它的任务就只有一个：生产56式半自动步枪，也就是俗语56半。 在那个特殊的年代里，三线军工厂红红火火地发展起来，不用说小小的造枪厂，就连造炮的，造飞机坦克装甲车的，都有大量的三线基地。 这个厂对外糊弄人叫做首都第一农具厂，内部代号960厂，在建立之后的第二年，就生产了1.5万支56式半自动步枪，在74年更是提高到了三万支的水平，不仅仅产量高，而且质量也不错，受到上级领导的表彰，甚至还曾经出口过。 曾经的辉煌已经是过去式了，70年代末期，国家开始转型了，三线军工厂首先受到了冲击，国家不给订单了，厂子自谋出路！ 军转民、求生存，军民结合则成了这些小三线厂的新任务。 首都第一农具厂不含糊，转型就转型，顶着农具厂的名声，难道咱们还做不成别的？咱们生产农具！ 结果，还真是干不成！ 他们前前后后地干了几个项目都失败了，作为厂技术科的科长，秦保国愁得头发都要白了，最近几天又出去考察，据说是打算利用厂里的设备生产菜刀。 如果要是原本的刺刀厂，生产菜刀还差不多，一个造枪的改行去造刀，能比得过王麻子张小泉吗？ 秦阳的心中有些腹诽，这个爸太不靠谱了！ 同样都是枪，步枪不能生产了，咱们可以生产打鸟用的气枪啊！ 原本刘勇没有把秦阳的话当回事，只以为是在狡辩，但是听到气枪这个提议也是眼前一亮。 960厂原本就是造枪的，工人们干了十几年了，对造枪最熟悉了，如果要是接着造枪，那倒是轻车熟路，只不过… “你小子说得好听，造气枪能卖出去吗？”刘勇不能夸秦阳，一夸这家伙尾巴能翘到天上去。 “当然了，你们想想，这些年来咱们每年都搞民兵训练，多少人都会玩枪，现在把枪收回去了，他们手痒了怎么办？当然要买把不受限制的气枪过过瘾了！而且，山里这么多野味，有把气枪在冬天的时候打点野味，也能改善生活啊。” 说起这些来，秦阳可不陌生：“其实，国内已经有一些厂开始生产气枪了，比如971厂的锡峰牌、973厂的仙鹤牌气枪，只不过他们这些三线厂制造的气枪，怎么能和咱们大名鼎鼎的960厂相比？咱们厂的产品质量绝对是最高的！” 说起怎么造枪来，秦阳就是滔滔不绝。 “咱们只需要把咱们的生产线改动一下，就能转产气枪，枪管的深孔钻头得换，气枪口径有4.5毫米和5.5毫米两种，和咱们的步枪口径不同。咱们在枪管里面加上膛线，让铅弹飞出去更稳，还要采用弹簧活塞原理、固定枪管、下压杆式结构。木托使用和军品相同的优质木材制造，咱们不和其他厂子打价格战，咱们靠质量取胜！” “当然了，仅仅靠国内市场还不够，咱们还得出口创汇，中东的那些土豪们，肯定都很喜欢打猎，每年出口个几万把不成问题。” 秦阳已经说到了兴头上：“刘叔，我借那把枪出去，其实就是为了将那把枪改造成气枪，给咱们厂找一个出路，唉，我热爱工厂的拳拳之心被误解了，还被人敲了一工兵锹，差点把我给打死！” “你个臭小子，现在还敢抱屈，看老子不揍你，养不教父之过！”外面传来一声怒吼。 秦保国回来了！ 说来也凑巧，秦保国刚刚回来，还没来得及汇报考察的收获，就听到了儿子的事情，立刻勃然大怒，来到保卫科的禁闭室，听到了秦阳在这里大吹法螺，就更是生气了。 此时，秦保国一边向里走，一边就去抽腰带，偷枪，还敢偷枪，看老子不抽死你！ 秦阳扭头一看，居然是老爸，看他那愤怒的样子，决定好汉不吃眼前亏，顺势钻到了桌子下面。 “爸，我刚刚说的都是真的，你干嘛要打我？” “老秦，老秦，别动怒。”刘勇也开始劝了：“刚刚我听阳子说的有道理啊，咱们厂想要搞军转民，气枪是个不错的项目！” “哼，他几斤几两你还不知道？要是他能为了给厂子出谋划策去偷枪，我秦保国以后叫他爸！” “爸，这可是你说的啊。”下面传来一个声音。 秦保国更加的愤怒了，弯腰伸胳膊去拉躲在下面的秦阳：“出来，看我不抽死你！” “老秦，别生气，阳子，你少说几句！”刘勇开始拉架了，这个秦阳也真是的，居然故意挑逗老爹。 不过，这也是传统了，刘勇还记得上一次，大概是三个月前，秦阳干坏事被秦保国给揍了一顿，等到揍完了，秦阳疼得龇牙咧嘴，关心地看着秦保国：“爸，您没吃饭吗？” 好家伙，这是嫌揍的不给力啊，于是，秦保国撸起袖子来，揍了第二次。 现在呢？秦阳居然要给秦保国当爸，这不是找揍吗？ “爸，我是你儿子，你就相信我一次不行吗？” “相信你？好啊，你不是口口声声说要研究气枪吗？你先给老子画个设计图！” “我要是画好了设计图，是不是就能证明我的清白？” “当然不是，那也得设计图是真的气枪设计图，别随便画几笔糊弄人！” “那我也需要专业的绘图板和绘图工具！” 秦保国脸色阴沉地看着儿子：“那就去绘图室！小王，你跟着来！” 保卫科的科员王国庆在外面站岗，胸前还挎着一把56半，威风凛凛地跟着秦保国几个人走了。 任何一个工厂都得有搞技术的，哪怕不搞设计，也得吃透上级给发下来的图纸。搞技术就得有专门的绘图室，大的就像是一个大礼堂，里面几百个人同时作画，非常壮观，960厂主要是搞生产的，绘图室小得可怜，只有几个绘图板。 看到秦保国等人进来，绘图员们赶紧让开路看热闹。 秦阳站在一个绘图板前面，拿起来了绘图工具，唰唰唰地画了起来。 当秦阳画第一笔的时候，秦保国阴沉的脸色就展开了，这小子，什么时候会用绘图工具了？ 当看到第二笔的时候，脸上已经没有半点的怒气，眼睛里也闪烁出来了光彩。 等到全部画完，秦保国的脸上居然露出了赞许的笑容来。 一把漂亮的气枪设计图跃然纸上。 木制的枪托一直延伸到枪身上，和56半几乎一模一样，但是枪身下方没有弹匣舱，内部设计了精巧的弹簧活塞结构，枪管外露出来一大截，下方安装压气杆，几乎完美的设计！ 尤其是，整个作图无比的规整，让旁边干了十几年的绘图员都是赞不绝口。 “爸，怎么样？”秦阳笑着看向秦保国：“我是不是个天才？” “小王，把他先带回禁闭室去！” 什么？秦阳满脸的不解，我已经设计出来了，我也不让你叫我爸，你放我回家吃饭都不行？ 第3章 厂务会 960厂办公楼，三楼会议室。 十几年的风吹日晒雨打，红砖的外表已经开始变得斑驳，到了夏天还会爬满了藤蔓，曾经有人建议清理，但是最后因为更加方便隐蔽而驳回了。 由于最近两年没有粉刷，木制的窗户上油漆也失去了往日的光泽，玻璃有些污渍，阳光照射进来，房间内的灰尘在阳光中来回晃动。 会议室正面，四幅伟人的画像下面，坐着960厂的厂长朱自忠。他是一个身材瘦削的高大的中年人，此时，他正在望着下面的人，脸色严肃，右手拿着的香烟，已经烧出来了一大截灰，掉落在了一旁的水泥地上。 他的左右两边是副厂长，分别的主管生产的周永飞，主管人事的杨兆祥，下面还有一群科长，车间主任。这种级别的会议属于960厂正式的厂务会。 “咱们厂里一群职工子弟整天无所事事，偷鸡摸狗，严重地破坏了厂里的纪律，大家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所以保卫科平时也不好管，毕竟不是前些年了。结果这些职工子弟的胆子越来越大，终于酿成了大错啊。” 保卫科科长穆桂金在下面发言：“这次绝对不能姑息了，偷枪可是大罪，在以前是要吃花生米的！现在咱们保卫科也只能得罪人了，把秦阳偷枪的事情汇报上去，该怎么定罪就怎么定罪，也让其他的职工子弟知道很多事是不能做的！” “还是等老秦回来吧，说不定是个误会呢。都是一群小娃娃，能有什么坏心思？”周永飞开口了。 “老周，咱们当初也是这样认为的，觉得都是一群小娃娃，结果，越是放纵他们的担子就越大，这次闯了大祸，该给他们的教训啊！”杨兆祥开口了。 技术科是周永飞的下属，保卫科是杨兆祥的下属，现在矛盾已经摆在明面上了。 杨厂长要杀鸡儆猴啊！ 下面坐着的人没有开口，心中却是如同明镜一般。 三年前，杨兆祥的儿子杨旺财高中毕业，趁着当时厂里的效益好，工人缺口大，进入了960厂成了正式工，和他儿子同批的那些职工子弟也都进了厂子，再后来就没这个优越条件了。 职工子弟想要进厂子当工人，只能让老爹退休，顶老爹的班了。 按说当个正式工已经很不错了，但是，杨旺财却嫌弃升产线上太辛苦，和杨兆祥说了几次，杨兆祥就开始运作让他的儿子进入技术科。 一个负责人事的副厂长想要安排自己儿子还不是妥妥当当的？那些车间主任、科长还不得笑脸相迎？ 但是，秦保国却不同，这个人是一根筋。 要进技术科，可以啊，先画个工艺图吧。 结果，画出来的比素描还素描，基本的尺规作图都不懂。 好，那就按照生产图纸，生产个样品零件吧。 结果，图纸看不懂。 于是，秦保国把杨旺财给送出来了。 对杨兆祥来说，这件事简直就是奇耻大辱啊，不过，他的耐心也够好的，一直都没有发作，看到秦保国依旧是笑呵呵的。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次终于有机会了，逮住了秦保国儿子的把柄，狠狠地折腾他！ 杨旺财出了技术科，就转身进了保卫科，当起来了科员，平时那骄横的样子，仿佛比他老子还牛。 秦阳后脑勺那一工兵锹，就是杨旺财拍的，当时杨旺财手里要是有把带刺刀的56半，说不定真的能捅个窟窿进去。 很多人不能得罪啊！尤其是杨兆祥这样的笑面虎，表面上笑嘻嘻，实际上，只要瞅准了机会，就会把得罪他的人往死里整。 “朱厂长，我们保卫科这边的想法是从严处置，杜绝此类事情再次发生，让这些职工子弟们长长记性。”杨兆祥说完了之后，看向厂长朱自忠。 朱自忠皱着眉头，他当然知道手下人的矛盾，只是这件事的性质是够恶劣的了，他就算想要和稀泥也已经不合适了，当杨兆祥通知所有人来开会的时候，事情就已经闹大了，不可收拾了。 唉，看来也只能得罪老秦了。 朱自忠刚刚想要下定决心，就看到秦保国和刘勇两个人大踏步地走了进来。 “各位领导，同志，事情调查清楚了。”刘勇的手里拿着设计图兴奋地说道：“秦阳这孩子偷枪是有目的的，他是想要帮咱们的忙，搞军转民项目。” 什么？ 这句话顿时就像是一个惊雷，把所有人都给劈到了。 你说什么？秦阳那个不良青年要给厂子帮忙？ “你说的是真的？”朱自忠心中一喜，赶紧问道。 “是的，这是他的设计图，他提出来了一个最适合我们的方案：利用我们现有的生产线，生产气枪！” 说话间，刘勇已经走到了一旁的小黑板旁边，把秦阳画的那张设计图挂在了上面。 一把漂亮的气枪设计图纸出现在所有人的面前。 “这气枪看起来和咱们生产的56半很像啊。” “没错，秦阳这孩子就是拆开了咱们的56半，研究之后画出来的设计图。”刘勇继续说道。 秦保国没有说什么，只是坐回到了位置上，毕竟是他的儿子，他不方便开口，刘勇代替他说是最好的。 “不对啊。”杨兆祥装出一副惊讶的样子来：“没听说过秦阳这孩子会画设计图啊，还画得这么好，这图纸真的是他画的？” 不显山不露水的，就把关键给指出来了，杨兆祥似乎没有任何坏心思，却依旧没有放弃原本的想法。 想要给秦阳翻案？别做梦了，这图纸肯定是秦保国画出来的，就是想要给秦阳洗脱嫌疑啊。 “画的时候保卫科的小王就在旁边看着，他和绘图室的其他人都可以作证。”秦保国开口了：“要是我代笔的，我现在就辞职离开960厂！” “既然这样，那秦阳也是一番好意，偷枪也是为了厂里的军转民，我看这件事就这样算了吧，秦阳呢？”朱自忠问道。 “还在禁闭室那里。” “把他放了吧。” “不行！”杨兆祥终于忍不住了，笑面虎撕下了原本的面具，露出了狰狞的牙齿：“我不信！就算这图纸真的是秦阳画的也不行！除非他能照着图纸，加工出来合格的气枪！” 虽然这样做会得罪厂长朱自忠，但是这么好的机会，绝对不能放过啊！他必须要把秦保国的儿子给送进去蹲几年，才能解他这几年的恶气！ 朱自忠就是个软心肠，老好人，这件事过去之后杨兆祥大不了上门诉说自己的为难之处，一番良苦用心云云，就获得朱自忠的谅解了，反正机会是不能错过的。 至于和秦保国撕破脸？哼，当初他把杨旺财给踢出来，就已经撕破脸了，现在就让他后悔吧！ 第4章 一个从来没摸过机床的人加工气枪 这不是为难人吗？ 听到了杨兆祥的要求，在场的所有人都露出了不屑的神情，甚至就连穆桂金都有些尴尬，杨厂长，您这要求太过分了啊！ 要检验这张图的真假很简单，找人去问就行了，甚至还可以把秦阳叫过来，当着大家伙的面再画一遍，而且秦保国是个正直的人，没必要在这件事上撒谎。 “杨厂长，这样不太合适吧。”周永飞和杨兆祥是平级的，说的话也最有分量。 “怎么就不合适了？”开弓没有回头箭，今天不把秦阳的罪给定下来，那就绝对不算完！ 杨兆祥目光灼灼地看着周永飞：“秦阳平时在厂子里的表现大家伙心中都有数，要说这个人突然间就学会作图了，还做得这么标准，呵呵，大家伙觉得有没有问题？” 他这样带节奏，也倒是引起了所有人的共鸣，没错，要是秦阳会画图，还能把图画得这么漂亮，那母猪也会上树了啊！ “别看秦阳平时表现不好，但是这孩子聪明，说不定平时看着他父亲画图，耳濡目染就学会了呢。”刘勇在那里开口了。 秦保国是不会说太多话的，刘勇可不能眼睁睁地看着秦阳进去啊！ 甚至，如果要是说急了，完全可以把杨旺财给拎出来，你以为都和你儿子一样没出息呢？ 杨兆祥露出了冷笑，等的就是刘勇的这句话呢：“好啊，既然他平时看父亲画图就学会了，那一定很聪明了，秦阳这孩子平时可没少溜进车间去玩，他既然看看就能学会画图，那么看看也能学会各种机床的操作了，大家说是不是啊？” 没有人附和杨兆祥的话，说出来就是在和秦科长作对了，不过，大家伙的心中倒是好奇起来了，秦阳这孩子真是天才吗？看看就会画图了，还画得这么标准？ 如果看看就会作图，那说不定看看就会操作机器设备了呢？ “好。”秦保国开口了：“那就把秦阳叫到生产车间去，让他按照这个设计图纸独立加工出来一把气枪！” “老秦！”刘勇一下子着急了：“这根本就是强人所难啊！咱们可不能答应！” 杨兆祥的脸上带着微笑，这个秦保国性格太直爽，经不起激将，现在秦保国已经同意了，看看谁还敢反对？ 等到秦阳无法加工出来气枪，那就可以将他送进去了！ 哼，这可是秦保国自己答应的，怪不得别人！ 养不教父之过，秦保国的儿子犯了罪，秦保国也得受到牵连，再加上军转民项目失败，技术科科长的职务也得给他撸了！ 杨兆祥已经把接下来的计划都想好了，他扭头看向了朱自忠：“朱厂长，您看现在是不是要让秦阳去车间试试？” “好吧。”朱自忠终于开口了：“既然秦科长已经答应了，那咱们就看看秦阳这小子究竟有多大的能耐吧。出了结果给我汇报过来。” 朱自忠说着站起来，回自己的办公室去了。 刘勇的脸白了，唉，看来是没有翻盘的机会啊，自己已经尽力了，老秦也真是的，明明知道杨兆祥不安好心，干嘛还要答应呢？ 处理意见已经下来了，众人都站了起来，接下来该去车间看热闹了！ 就在一起向外走的时候，刘勇故意落在了后面，和秦保国并排在一起：“老秦，你糊涂啊，怎么答应了这种条件？” “不答应？杨厂长能答应吗？阳子从小闯祸，每次都靠家长，这次就靠他自己吧，要是他有这个能耐，那自然就逢凶化吉，要是没这个本事，进去好好思考思考人生！” “喂，老秦，你去哪里？车间在左边！” “我回家吃饭！” 刘勇是彻底无奈了，这是要让秦阳自生自灭了吗？ 他跺了跺脚，向车间的方向而去。 生产早就停下来了，车间的工人们都在无所事事，见到一群领导过来，赶紧给让开了机器，听说了之后，更是大眼瞪小眼。 秦科长的儿子要来操作机器？开什么玩笑！那个惹事精要是操作机器，搞不好把自己得弄成残废！ 这杨厂长也太狠了，这分明就是打击报复啊。 在众人的目光中，秦阳走了进来。 “大家好啊！” “这么多人看着我工作，太有面子了，吆，杨副厂长，您也来了？” 听着秦阳这一幅漫不经心的打招呼的样子，刘勇就是心中着急，这孩子真是长不大，现在这什么情况，难道自己心中没数吗？唉，难怪老秦不管了。 “咱们厂军转民项目关系重大，为了给厂里想出路，我也是殚精竭虑啊，还好我秦阳脑子好使，想出来了气枪的项目，唉，原本还想要低调，现在这么多人看着，我也只能是献丑了。” 第5章 冷锻枪管 木工活不难。 优秀的木匠不需要靠尺子，仅仅凭借经验也能做出来成品，在祖国几千年的悠久历史上，有过不少木匠大师，甚至还有木匠皇帝。 秦阳不知道从哪里学了这么一手木匠活儿，的确让人羡慕，但是，雕虫小技而已！ 对于造枪来说，最简单的就是做枪托，而最难的则是造枪管！ 枪管是枪支的重要组成零件，当子弹被击发后，火药燃烧产生高温高压气体推动弹头向前进，离开枪口的时候，弹头会获得几百米每秒甚至是一千多米每秒的初速度，为了保证弹头的稳定，枪管内部还得有膛线，让子弹在内部旋转起来。 虽然在以前的战争年代有过很多的土法造枪方式，大名鼎鼎的八一式马步枪用的是铁轨钢，以及最简单的磨剪子戗菜刀的方式做出来的枪管。 但是，这些毕竟只是用来应急的，新中国建立之后，进入了现代化的制式步枪时代，制造枪械的工艺也和国外同步。 制造枪管需要有坚硬、抗压和耐高温特性的材料，国内选用的是含硼的50号优质钢材，通过专门的枪钻来进行深孔加工，之后还需要拉膛线，镀铬等等一系列的操作，如果细分的话，仅仅制造枪管就需要上百道生产工序！ 只有会造枪管，才能算是一个合格的造枪老师傅，960厂人才济济，能独立制造枪管的老师傅，也不超过五十个人。 秦阳这个年轻的小伙子，怎么可能会造枪管？ “枪管要不要等到明天再加工？”刘勇开口了：“目前，咱们车间里只有生产7.62毫米口径枪管的钻头，和气枪的口径不对啊！” 一个国家主力步枪的口径选择是非常慎重的，要经过多少次的实验，各方面的比较。 在二战时期，各种枪械口径五花八门，毛瑟98k是7.92毫米的，三八大盖是6.5毫米的，莫辛纳甘步枪是7.62毫米的。 到了冷战时期，华约的口径已经统一成了7.62毫米，国内没什么选择的余地，直接用了同样的7.62毫米口径。 气枪的口径是4.5毫米和5.5毫米两种，这样就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了，没有合适的加工工具，还怎么搞？ 杨兆祥撇了刘勇一眼：“没钻头就不能加工了吗？” 这不是废话吗？没有金刚钻，能揽瓷器活吗？没有合适的钻头，怎么造枪管？ 在场的人大部分都是老师傅了，听着这种不着边际的刁难人的话，都是有些愤怒。 呸！老师傅张国强狠狠地吐了一口痰。 杨兆祥的目光望向了那边：“老张，随地乱吐痰，罚款五毛！” “唉，官大一级压死人啊，哪怕是个副的，也是厂领导。”秦阳不屑地扫了杨兆祥一眼：“杨副厂长，我今天是没别的选择了，只能继续动手加工气枪，是不是？” 虽然是副厂长，但是大家伙在叫的时候，都会刻意地省去副字，此时秦阳这样问，简直就是在故意撩拨杨兆祥一样。 “没错。”杨兆祥语气坚定：“今天做不出来，那就把你的事情上报！” 四周的工人居然向着秦阳这个不学无术的家伙，杨兆祥很生气，也彻底不要脸了。 “没有牛牛生不了孩子，没有合适的钻头做不出对应的枪管来，不过，谁让咱秦阳本事大呢。刘叔，咱们有钻了孔的半成品吗？” “半成品倒是有。”刘勇说道：“不过，内径不对啊…” “内径不对就想别的办法吧，，今天不做出来，就得进去蹲着了，好害怕啊！劳驾赵哥把枪管毛坯给我拿来。” 三年前入厂的赵前进是刘勇的徒弟，他在人群里面目睹着一切，心中有些气愤，也有些好奇：“你真的能做出来？” “试试吧。” 960厂是造枪的，各种原料则是从兄弟单位获得的，枪管毛坯也是其中之一，这些毛坯是一根根粗粗的铁棒，和擀面棍差不多。 由于没有经过加工，所以表面是粗糙的，黑黝黝的看上去不起眼，等到加工好了枪管，最后放在车床上把外面车细，就能露出金属的光泽了，这种加工方式至少有三分之二的优质钢材都被浪费掉了，但却是唯一的方式，要是直接铸造的话，百分之百炸膛。 此时，这个半成品的内部已经钻出来了7.00毫米口径的深孔，经过了进一步的处理加工，光膛的直径能达到7.442毫米，再挤压出来膛线，阳线之间的距离恰好达到7.62毫米。 它外面也被车掉了一圈，看上去亮晶晶的，秦阳接过来了赵前进递来的这小巧的金箍棒，走向了一旁的工作台，三下五除二地固定在了一把电钻上，然后走向了冷锻机。 众人有些惊讶：秦阳要干什么？ 枪管的加工过程用不着那台十吨的冷锻机啊！ “难道他要把枪管通过冷锻机给砸细？”终于，一名老师傅开口了。 “理论上可以，但是这过程无法控制啊！” “摸索个几百遍或许能总结出来经验，但是现在嘛…精度太难控制了！套在电钻上方便转动，但是控制就更难了啊！” 就在众人的议论之中，秦阳将枪管放在了冷锻机的锻锤下面，按动了开关。 嗡嗡嗡！ 亮晶晶的枪管旋转起来了，光彩夺目。 “赵哥，帮忙开启冷锻机！”秦阳大声地喊道。 咣，咣，咣！ 秦阳的手握着电钻的握把，稳如泰山，冷锻机的锻锤不断地砸下来，亮晶晶的枪管在转动中接受着锻锤的敲击，就在所有人的目光中，看到枪管正在慢慢变长，变细！ 这一幕太神奇了！ 秦阳的心中暗笑，哼，开眼界了吧？这就是后世最先进的冷锻制造枪管的工艺！ 后世的冷锻是为了刻膛线，在钻孔的毛坯里面塞进芯棒，旋转进入冷锻机砸一圈，抽出芯棒，膛线就直接印在枪管内部了，不过在这个过程中，枪管也会变细，毕竟砸完了之后，长度会增加百分之三十左右！ 经过了这样一番冷锻，枪管也会更结实，一举多得，现在嘛，秦阳只是为了把枪管给砸细了，从7毫米砸到4.5毫米！ “太神奇了！” “不愧是秦科长的种，和他一样聪明！” “这绝对是个伟大的发明！这样砸下来，枪管能承受的膛压会更高！”周围的人啧啧称奇。 杨兆祥的脸色则是越来越白，这样都难不住秦阳！而且，秦阳的操作闲庭信步，明显就是老手的做派，搞不好还真的能让秦阳给捣鼓成了！自己当了半天的恶人，最后又成笑话了？ 机器的声音停了下来。 “赵哥，劳驾拿个卡尺过来。” 赵前进拿过来了卡尺，亲自测量，放在眼前看数据：“4.00毫米，神了！留了0.5毫米的余量，接下来加工之后，正好4.5毫米口径！” 第6章 咱凭借的是真本事 “成了？看来我的运气是真好，杨副厂长您觉得呢？” 枪管已经做出来了！虽然还有后续的很多步骤，比如说打磨枪膛，拉膛线等等的操作，但是，秦阳展示出来了这样一手绝技，还有谁不信服的？ 杨兆祥看着在场的人一个个敬佩的眼神，心中就是有气：“是吗？拿过来，让我看看！” 杨兆祥说着，一把抓过来了卡尺，亲自测量了几个不同的位置，居然还真是4毫米。 这怎么可能？厂里技术最强的老师傅都做不出来，秦阳这个不学无术、整天惹是生非的家伙，怎么会有这种手艺？ 今天自己当了小丑啊！杨兆祥的心中无比的恼火，好在他的脸皮已经足够厚了，片刻之后就努力地挤出来了一个笑容。 继续折腾下去已经没有意义了，枪管的加工没有难住秦阳，其他的部件就更没问题了。 现在该找台阶下了。 “嗯，不错，秦阳，你平时一幅玩世不恭的样子原来都是装出来的啊！既然有这么好的技术，那以后也要好好为厂里做贡献，不要再像过去那样浑浑噩噩了！咱们厂里现在正是缺人才的时候啊~”杨兆祥摆出来了长辈教育晚辈的架子来，说了一番。 “好了，今天就到此为止，下班的时间也要到了，大家伙都散了吧！” 说完这句话，杨兆祥就打算扭头离开。 “留步！杨副厂长，您不等着看这把枪组装出来了？您不是要考验我吗？” “不用了，不逼你一把大家伙还都不知道你有多优秀呢，今天你的技术已经得到了完美的展现，厂里可以肯定你的确是在为咱们厂的军转民项目出力，我回去在朱厂长面前把你今天的表现夸一夸。大家都下班吧，散了吧！” “那可不行，您得亲眼看到我把气枪做出来才行，省得事后说其他部件是别人代劳的，毕竟在您眼里我就是个不学无术的家伙。我得证明自己，我得凭借自己的真本领进工厂，进技术科，可不能凭借我那个当技术科科长的老爸。” 杨兆祥的脸黑了。 这是啪啪打脸啊！ 如果在会议室里杨兆祥的一番话还算是秉公处理的话，那刚刚在生产车间里面的一番话就是在故意刁难人啊！ 所有人都看出来了，杨兆祥之所以这么做就是为了打击报复！ 当初杨兆祥的儿子杨旺财想要进技术科，因为没技术而被秦保国送出来了，这是奇耻大辱，笑面虎杨兆祥忍了几年才终于找到了这个机会，想要将秦阳往火坑里推。 结果呢？ 杨旺财不会画图，秦阳画得很漂亮，杨旺财操作机器设备不熟练，秦阳比老师傅还牛！两个儿子放在一起比，秦阳是一朵鲜花，杨旺财就是一坨屎啊！ 更让人好笑的就是秦阳的语调，绝对能把人活活气死的那种，副厂长的副字格外加重，他是在挖苦杨兆祥还不能一手遮天呢！ 不凭借老爸进技术科，半句没提杨旺财，但是所有人都知道是什么！ 众人都憋着笑。 刚刚老师傅张国强随地吐痰罚款五毛，现在大家伙嘲笑领导，还不得罚款五块？ “接着该打磨枪管内壁，然后刻制膛线，内部做好了再切削外部，最后是校准枪管。”秦阳不理会猪肝色脸的杨兆祥，继续开始了工作。 “只不过没有专门挤压4.5毫米口径枪管的冲头，我猜杨副厂长肯定还要让我做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的事情，不过这也难不倒我，谁让我秦阳聪明呢？从来没看过设计图，上手就会画，从来没有操作过机器设备，上手就能干，制造膛线也是小儿科，咱们用电解加工！” “电解加工是光膛的啊！”张国强好奇地问道。 深孔钻出来的枪管内部还是有些粗糙的，得把内壁打磨光滑，这就叫做光膛，有多种技术方式。在960厂用的是电解工艺，通过电解腐蚀掉内壁的凸起，让内壁光滑细腻。 “光膛、线膛、弹膛，都可以用电解工艺来加工，现在为了不耽误大家吃饭的时间，咱们几个步骤一起来！”秦阳兴致勃勃。 今天，自己就是这里最靓的仔！ 960厂的家属院依山而建，红砖红瓦的两层楼掩映在大树之下，到了夏天的时候，树枝茂盛，将楼顶的红色瓦片挡住，从天上什么都看不到。 家属院几乎都是清一色的筒子楼，每个房间二十平米左右，楼道里面堆满了杂物。 三号楼，208房。 房间里满满当当，靠着南边向阳窗户的是一张双人床和一张单人床，中间用帘子隔开，成了两个独立的空间。 一家人睡觉的地方就占据了房间里几乎一半的面积。 靠着双人床的床头有一个写字台，写字台的侧面有一个高低柜，这些又占据了剩下面积的一半。 靠墙的地方有一个折叠的餐桌，吃饭的时候才会打开，否则房间里连走动的空间都没有了。 秦保国坐在了写字台前面的椅子上，默不作声。 他的身后站着一个三四十岁的女人，头发两侧各梳着一个刚刚到肩头的麻花辫，干练利索，五官清秀，原本非常漂亮的脸庞已经绷了起来，眼睛里似乎还带着泪花。 她是秦保国的妻子聂翠莲，在内部的供销社上班。听说了今天的事情，那叫一个着急。 “老秦，你还在这里愣着干什么，赶紧去找朱厂长求情啊！我可告诉你，阳子可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他这次要是进去了，我和你没完！” 说到这里的时候，聂翠莲举起了手里的铲子，指着秦保国。 一股糊味飘了过来，是从靠门口那里单独隔出来的一个厨房里飘出来的。 “菜已经糊了，还不赶紧去看看。”秦保国开口说道。 “哼，糊了更好，儿子要是进去了，这日子就没法过了，我就回首都去，你别想再吃上一顿热乎饭！糊的都没有！” “你啊，阳子能成现在这样，还不是你从小到大惯的，也该让他吃点亏…” 秦保国一边说着，一边站起来打算去看厨房的饭菜。 但是听到他这话，妻子聂翠莲恼了，将手里的铲子举了起来：“老秦，他可是你儿子，你居然能说出这种话来，我和你拼了！” 咣！ 就在此时，外面的门被推开了。 技术科年轻的科员王进满的脸上带着兴奋：“秦科长，秦科长！好消息啊！秦阳已经造出来了枪托和枪管，正在加工其他零件，他真是太厉害…” 话没说完，他就看清了房间里的情景，立刻闭上了嘴。 “什么，造出来了？”秦保国满脸的兴奋：“这小子看来还真有两下子！我现在就过去看看！” 说着，秦保国就迈开大步向外面走。 “翠莲，还不赶紧收拾厨房，做点好吃的，今天晚上我要喝几杯，哈哈！” 第7章 儿子是父亲的骄傲 哗啦，咔嚓！ 一个个的零件被组装了起来，加工的精度很高，组装起来也很轻松，一把气枪就这样出现在了秦阳的手里。 “好了，我已经按照图纸完成了气枪的加工，杨副厂长，请您检验！”秦阳得意洋洋地向面前的杨兆祥说道。 杨兆祥的脸早就成了猪肝色。 他城府很深，平时对人很和善，只有充分把握的时候才会突然出手，一击致命。但是这次他却失手了。 原本计划将秦阳送进去，然后借助秦阳的这个事件，把秦保国也给打下来，没想到，居然会是眼前这个结果。 他失败了，彻底的失败了！这个秦阳平时看上去是个不学无术的不良青年，但是谁能想到，秦阳居然是深藏不露，不管是绘图，还是操作机器设备，都是一把好手，整个车间的老师傅都是赞不绝口，甚至还有老师傅和秦阳请教起来了设备的操作。 如果不是今天这件事，估计秦阳还是那个玩世不恭的样子，自己逼得秦阳认真起来，让秦保国的位置更牢固了，而自己却会成为全厂的笑柄。 杨兆祥非常愤怒，但是，他知道自己现在绝对不能发怒。 “不用检验了，秦阳，你已经用你的实际行动证明了你是个优秀的技术人员。我很高兴啊，咱们厂有了你，一定能涅槃重生，步入辉煌！” “杨副厂长，那还有劳您在朱厂长的前面美言几句，让我像旺财哥那样，早日成为咱们厂的骨干啊。” 哪壶不开提哪壶，专门揭杨兆祥的伤疤啊，大家伙都憋着笑。 “一定，一定，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更比一代强啊。我先走了。” “杨副厂长，您慢走，尤其是晚上走夜路，一定要注意，冷不防就可能会有一把铁锹拍后脑勺上，我脑袋上挨这一下可是真疼啊！” 杨兆祥停住了脚步，什么意思，威胁人吗？ 就在此时，秦保国从外面一路小跑进来。 谁说他不关心儿子？他当然也关心了，只是方式不同而已。 可怜天下父母心啊，秦阳的心中也很是感慨。 “老秦，你儿子…”此时杨兆祥还打算和秦保国客套几句，哪里想到秦保国根本就不搭理他，继续向前跑，径直跑向了自己的儿子。 杨兆祥的手握成了拳头，没有再回头看一眼，大步流星地继续向外走。 哼，这次虽然失败了，但是下一次只要有机会，一定要将秦家父子俩送上绝路！ 杨兆祥下定了决心。 “儿子，你是我的骄傲！”后面传来了秦保国的话。 “爸，请放心，我既然不得不把真本领暴露出来了，那以后我就不装了，我要好好干，让您一直为我骄傲。” 秦阳的声音特别大，故意恶心杨兆祥：“我要靠自己的本事在厂里出人头地，我可不能像某些人，屁本事没有，只能靠他爸！” 家属院，三号楼，208. 走在楼道里就能闻到一股香味，秦阳走进自家门，继续吸了吸鼻子：“红烧肉？” “没错，你最爱吃的红烧肉。”聂翠莲满脸的喜悦，儿子不仅没事，还大大的出名了，她这个当妈的脸上也很有光彩：“老秦，阳子，你们坐下先吃，我再多做两个菜，好好给你们庆祝庆祝。” 折叠的饭桌已经打开，上面已经摆了三盘菜，因为怕凉，上面用了碗扣着，菜盘子的旁边还有一瓶二锅头。 “阳子，拿两个酒盅过来。” “嗯，两个？刘叔不是回家吃饭去了吗？” “让你拿你就拿，哪里那么多废话。” 秦保国在家里绝对是一言九鼎的，秦阳手脚麻利地拿酒盅，放在桌上，秦保国已经用熟练地用牙齿咬开了酒瓶盖，然后咕嘟嘟地倒在了两个酒盅里。 “来，这个给你。” 秦阳这才反应过来：“爸，您要让我喝酒？” 秦阳当然喝过酒，但是那是偷偷地和狐朋狗友一起喝，还得趁着秦保国加班的时候，否则被闻到了酒味，绝对是要被吊起来用腰带抽的。 “你小子挺厉害啊，平时跑去车间偷东西卖钱，原来只是顺手，偷师学艺才是主要的。你既然已经出师了，那就是大人了，来，今天咱们爷俩喝个痛快。” 两个酒盅碰在了一起。 秦阳仰起头，滋的一口，就把二锅头灌进了肚子里。 这个年代的酒可真不错，纯粮食酿造，比后世茅台的口感都好。 喝完了，他拿起筷子来，夹了几口菜。 等等，好像有些不对劲？ 秦保国喝酒是抿的，他刚刚抿了一口，秦阳居然就把四钱酒盅的酒都给灌进肚子里去了？ “你小子以前是不是偷偷喝过酒？” “不是，爸，我这是第一次，对了今天我已经造出样枪来了，接下来咱们厂就该转产气枪了吧？” 得赶紧转移话题才行。 “嗯，接下来得召开厂务会，讨论通过之后就能转产了，这的确是条不错的门路，适合咱们960厂，不用转型，设备也不用更新。你小子这一招绝了！虽然咱们厂现在已经不缺人了，但是凭借你的这个功劳，进咱们厂当正式工，还是没问题的。” “老秦，你这才像是个当爸的。”聂翠莲端着一盘豆角烧茄子放在桌子上，脸上带着笑容，儿子也进厂当工人，工作体面，接下来就能找人给介绍媳妇了。 “爸，我不想当工人，我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当工人？等以后下岗吗？三线军工厂的命运都是一样的，要么搬出去，要么黄了，现在虽然秦亮提出来的这个气枪的项目可以让厂子迅速的走向辉煌，但是用不了两年，国家就该管理了，社会上要禁枪了，国外也要打仗了，气枪的销售会陡转之下。 既然迟早都要出去，还不如现在就动手呢，八十年代一切皆有可能啊！ 啪！秦保国的筷子放在了桌子上，脸色黑得可怕，两个眼睛睁得和铜铃一样，看着秦阳。 “老秦，老秦，吃完饭了没有？”此时外面传来了刘勇的喊声：“厂长又要开厂务会了！” “好，我马上来！”秦保国放下了碗筷，大踏步地向外走。 秦阳和聂翠莲都松了一口气。 “阳子，你就听你爸的，趁着这个机会进厂里当工人多好！”聂翠莲苦口婆心。 “厂里这个时候开什么厂务会，讨论气枪的生产也不差这一个晚上的工夫啊。”秦阳只能转移了话题。 “咱们厂的军转民，那可是关系到厂子生死存亡的大事，连夜召开厂务会也是应该的。”聂翠莲说道。 “妈，我累了，上床休息了。” “嗯。” 第8章 我要泼杨厂长一身米共 穿越过来的第一觉，秦阳睡得很香，毕竟白天折腾了一整天了，这个不学无术的厂二代的身体根本就受不了这种高强度的工作，已经疲惫到了极限。 咚，咚！ 窗户上传来了敲击声。 “阳子，阳子！” 秦阳慢慢地睁开了眼睛，看到了窗户外面有温暖的阳光照耀进来，还有一个人的身影。 一张大饼脸肥嘟嘟的，看上去好像有些傻，这家伙是谁？秦阳努力地在记忆中寻找着印象。 张超，生产车间老师傅张国强的儿子，秦阳的死党之一。 虽然秦阳住的是二楼，但是窗户外面就是暖气管道，为了防冻外面包裹着厚厚的海绵。 他们年轻人认为走窗户比走门更帅，所以经常爬在暖气管道接头，尤其是深更半夜的爬在暖气管道上听别人家的夫妻生活，那也是他们曾经的乐趣之一。 “阳子，你醒来了？快开窗户！”外面的声音带着喜悦。 秦阳的父母早就上班去了，家里没人了。 “只有你一个吗？”秦阳问道。 “还有我。”又一个贼眉鼠眼的人出现在了窗户口。 “刚子？” 看到了这个家伙，秦阳的脑子里突然就明白了什么。 自己附身的这个不学无术的厂二代，脑子里都是屎啊，被人家给阴了都不知道！ 张超看起来有些呆呆傻傻的，平时也是一幅憨憨的模样，他这个人没什么问题，但是，另一个死党赵志刚就不一样了！ 虽然大家都是在学校的时候一起捉弄女同学，打架斗殴的时候一起上，毕业之后也继续在一起玩，但是，赵志刚还有另一个身份：他是保卫科科长穆桂金的外甥！ 这个被一铁锹拍死的家伙也真够蠢的了，居然和这样的人玩，整个事件，完全就是被阴的啊！为什么偷枪？还不是这个赵志刚怂恿的！ 不过，在杨兆祥没有发难之前，貌似赵志刚的身份也没啥问题。 虽然秦阳已经是后世穿越过来的灵魂，但是，刚刚过来就被阴，必须得报仇！ 反正已经撕破脸了，还怕什么？ “阳子，快开窗户！” “不，我不开，你们这些家伙不够朋友。说好了一起出生入死，结果你们丢下我跑了！” 听到秦阳这样说，赵志刚顿时就是一脸的惭愧：“阳子，当时可不能怪我们啊！发现保卫科的人过来，咱们立刻就按照以前的惯例分开三个方向跑，哪里想到保卫科的人就抓你。” “没错，后来刚子分析，当时你手里还拿着56半，擒贼先擒王，保卫科肯定把你当做重点照顾了，后来咱们几次去禁闭室，想要把你给救出来，但是外面有人站岗，咱们没机会。”张超都快要哭了。 “是啊，阳子，咱们兄弟是没办法啊！不过后来听说你大显神威，把所有人都给震到了，咱们一起玩了这么多年，还不知道你有这本事呢。”赵志刚继续说道：“你快开窗户，和咱们说说，你怎么会操作那些机器的？” “哼，总之你们就是不够朋友，以后我不和你们玩了！” “别啊，阳子，咱们可是和刘关张一样桃园三结义过啊。” “阳子，你是不是要当正式工了？你不是不要我这个朋友了？”张超的眼泪已经流下来了。 “当然不是，既然你们这么诚恳，只要帮我狠狠地出一口恶气，我们以后就还是朋友。”秦阳说道。 “好，阳子你说，咱们兄弟俩帮你去做！” “我要泼杨副厂长一身米共！”秦阳打开了窗户，对着外面两个人小声说道：“昨天的时候就是他一直在折腾我！” 赵志刚顿时就是一惊，你不是放狠话要在黑夜里用铁锹拍杨厂长的后脑勺吗？现在怎么成泼米共了？ “好，阳子，只要你能解气，我现在就去泼他！”张超说完就要走。 “回来！”秦阳赶紧叫住他，这还真是一个实在人。 “哦。” “既然咱们仨是好兄弟，这件事当然要咱们仨一起去了。”秦阳看了一眼赵志刚：“刚子，你愿意吗？” 赵志刚有过片刻的迟疑，然后还是点头：“嗯，咱们就和刘关张一样，好兄弟讲义气，我怎么能退缩？不过，阳子，想要泼杨厂长可不简单啊，咱总不能拎着一桶米共去他办公室吧？” “为啥不行？”张超刚刚想要将行动付诸实践，就是这个计划。 “你拎着一桶，味道太大，很远就被人知道了。”赵志刚说道：“根本就进不去办公楼！” “哦。” 三个人之中，赵志刚是出谋划策的。 “咱们三个之中，得有一个人去钓鱼。” “钓鱼？” “就是把杨厂长骗出来，等到他出了办公楼，咱们随时都能泼他！”赵志刚说道。 “没错，这个办法好，谁去骗杨厂长呢？” “我！我就说去找我舅，门口没有人拦。”赵志刚自告奋勇。 “好，那咱们就这么安排，刚子，你想办法把杨厂长骗出来，我和超子就埋伏在办公楼左边第三棵大槐树下面，等到他过来，哼，让他知道欺负我的下场！” 计划就这样定下来了，三个人迅速行动。 赵志刚向办公楼的方向走，张超也打算去茅厕准备。 “阳子，这种事就不用你出手了，我去茅厕准备两桶出来！我不怕脏。” “不用，咱们从办公楼后面爬进去。”秦阳说道。 办公楼后面？张超有些迷惑不解，这和刚刚制定的计划不一样啊！ “刚子执行的是a计划，咱们执行b计划，同步行动，走吧！” “哦。”张超点头。 办公楼的暖气管道是在楼内部的，没法爬暖气管道，不过办公楼的外面有下水管道，杨兆祥的办公室外面就挨着一根下水道。铸铁的，非常结实。 等到秦阳和张超两人熟练地爬上去的时候，就听到了里面传来的声音。 “杨厂长，您猜得没错，秦阳果然要报复，不过不是在黑夜里用铁锹敲您的后脑勺，而是泼您米共。” “哼，昨天还以为他很有心计，没想到也是个沉不住气的家伙！”杨兆祥的声音传来：“这个好办，咱们就来个将计就计，通知保卫科那边，准备抓人！” 泼米共肯定是不如偷枪罪过大，不过反正也已经撕破脸皮了，人赃俱获，秦阳有这么恶劣的品质，还怎么进厂子当工人？ 第9章 加点作料 张超满脸都是不相信。 怎么会这样，刚子怎么能叛变呢？ 如果不是秦阳在上面挡着，估计他当下就要从窗户上跳进去，怒斥赵志刚这个叛徒了。 终于，办公室里响起了脚步声，然后是关门声。 秦阳熟练地推开窗户，第一个跳进去，张超第二个跳进来，此时一脸的愤怒。 “阳子，没想到刚子背叛了我们，以后我再也不拿他当好朋友了！我真想揍他一通出气！” “超子，你还记得咱们上个月看的《保密局的枪声》吗？” 张超点点头。 “咱们已经知道了刚子是叛徒，但是咱们还不能揭发他，咱们要像地下党工作者刘啸尘同保密局特务斗智斗勇一样，和刚子继续战斗。” 秦阳一边说，一边打量着办公室。 靠墙的地方是两排文件柜，都上着锁，其中一个文件柜的锁头上挂着一个人造革的公文包。 挨着文件柜有一个办公桌，一把椅子，桌子上放着一些文件，还有一个搪瓷杯子，看上去用了很久，上面的白釉都有些发黄了。 文件柜对面是两个单人沙发，中间隔着茶几，茶几上有一个盘子，上面摆着一个暖水瓶和几个玻璃水杯，一个老寿星的茶叶袋，开口的地方用一个夹子夹着。 门口的后方，是一个洗脸盆架，上面有脸盆毛巾和香皂等等。 “嗯。阳子，咱们接下来怎么做？” “在他的公文包里拉一泡米共。”秦阳一手将文件柜上的公文包给拿了出来，把里面的文件随手放在桌子上的一堆文件里。 这个年代，穿着中山装，拎着人造革公文包的，妥妥的是领导。 咦，里面还有个柿子？这杨兆祥也是个吃货？秦阳毫不犹豫地将柿子放进了自己的口袋。 “好。”张超绝对是个合格的造米共机器，拉开腰带，把公文包套在屁股上，黄白之物就掉落下去。 秦阳拿起那个写着为人民服务的搪瓷杯子，打开盖子，看到里面有半杯茶水。 哼，再给你加点料！秦阳解开腰带，把杯子放到两腿之间，一股清流直泻而下。 搪瓷杯子重新放回到了桌子上，扣好盖子，人造革公文包也被拉上了拉链，重新挂在了一旁的文件柜把手上，秦阳满意地看了看四周，然后目光停留在了暖水瓶上。 “超子，你这几天不上火吧？” “嗯。” “给那个暖水瓶加点料！” “嗯，保证颜色没问题！” 楼道里传来了脚步声。 “走！” 嘎吱！门开了，几个人走了进来。 “怎么回事？刚子，你不是说秦阳他们在那里等着泼我吗？人呢？”杨兆祥有些恼火。 “估计是秦阳他们害怕了吧。”穆桂金也跟着一起进来了，听到杨兆祥的话语里面有责备的意思，立刻就开口给外甥洗脱。 “我再去打探打探，看看秦阳和张超他们在干啥。也可能是他们去茅厕里弄的时间太长了，还没有过来。”赵志刚说着就向外面走。 “嗯，做事别那么急躁，等他们埋伏好了咱们再下去。”杨兆祥说着坐回到自己的椅子上，拿起水杯来，咕嘟咕嘟地喝了起来。 他的确是渴了，大口大口地喝。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味道怪怪的？ 哇！ 还是他的胃首先反应过来，臊气十足的液体流进去哪里受得了，连同早晨吃过的食物一起倒了出来，桌子上、地上到处都是，空气中弥漫起来了一股难闻的味道。 咣…杯子也掉落在了桌子上，里面剩余的水流淌下来，打湿了一堆文件。 “小心！”穆桂金赶紧走上来扶住了杨兆祥。他的目光望向了杯子，那里面的水虽然也是茶叶色，但是味道却非常的浓郁。 怎么回事？ “快，给我倒杯水！” 杨兆祥的胃里一阵阵的难受，他需要喝一口好水。 “嗯，杨厂长，您稍等。”穆桂金赶紧去拿暖水瓶，用旁边的水杯倒水。 不行，有些烫！他赶紧拿起另外一个水杯，两个水杯倒腾了一下，里面的水就凉了。 “杨厂长，您喝水。” 接过穆桂金递来的杯子，杨兆祥赶紧向嘴里倒，水温正合适，不冷不热。 等等，味道好像有什么不对？ 哇… 杨兆祥又吐了出来。 刚刚已经把胃里的东西都吐出来了，现在吐的第二次，已经没什么可吐了，全部都是苦的，胆汁都给吐出来了！ 杨兆祥只感觉到两眼有些昏花，身体有些虚，他的目光死死地盯着暖水瓶，很明显，前来捣乱的那个人，不仅仅是对他的水杯动手了，还对他的暖水瓶也动手了！ “该，该死的，让我抓到了，一定要打死他！”笑面虎杨兆祥已经动了真怒。 想他堂堂一个主管人事的副厂长，位高权重，威风凛凛，平时见到哪个工人不得点头哈腰的，什么时候被这么捉弄过啊！ 房间内充满了恶臭的味道。 “杨厂长，杨厂长，朱厂长喊您开会…”厂传达室的干事孟繁盛敲开了门，立刻就被里面的一幕给惊呆了，他张开自己的大嘴问道：“杨厂长，您今天不舒服？” “嗯，我不舒服，今天的会议就不参加了。”杨兆祥说道：“穆科长，你从我的公文包里拿上文件，代替我去开会…” “好的，杨厂长，您放心，我一定把那些小兔崽子…”穆桂金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杨兆祥的眼神给制止了，有外人在啊，他们吃了这么大的亏，可不能宣扬出去啊！ 否则厂长的威严何在？ 穆桂金赶紧闭嘴，伸手去拿杨兆祥的公文包。 如果不是杨兆祥刚刚的呕吐，房间里的味道已经很浓郁了，他是应该能发现公文包里面的问题的，如果刚刚进来的时候他们能心情平静，还是能闻到空气中的味道的，只可惜，一切发生得太快了，让他们根本就反应不过来。 穆桂金拉开了拉链，伸手进去拿文件，谁能想到，居然抓到了什么软软的、黏黏的东西。 好像是个烂柿子？穆桂金看向了窗台那边，原本放在那里的柿子没有了。 “杨厂长，这包里面没有文件，只有一个…”穆桂金抽出来了手，想要去门口那边的洗脸盆洗洗。 “穆科长，您…哇…”孟繁盛看着穆桂金手上的黄白之物，顿时就忍不住了，哇的一声吐了！ “小孟，你别误会，这包里有个柿子，被我给捏烂了。”穆桂金急于遮掩：“不是你想的那种东西。” 穆桂金说着把其中一个手指伸到了嘴里，舔了一下。 没有柿子的那种甜甜的味道，只有一种独特的苦味，绝对不是食物该有的味道！ 穆桂金突然反应过来了，将手指凑到了鼻子旁边，其实就算不靠近鼻子，那股强烈的味道已经在刺激着他的鼻子了，这绝对不是柿子，而是米共！ 哇…穆桂金也吐了。 哪怕他在保卫科经历过风风雨雨，眼前这些事也已经完全超出他的承受能力了。 “妈的，秦阳那个混蛋，老子要弄死他！来人，保卫科，给我集合！” 穆桂金可没有杨兆祥那种城府，被这么摆了一道，他是绝对要报复才行！ 孟繁盛捂着嘴巴和鼻子离开了，没过半个小时，几乎全厂的人都知道了。 第10章 证据呢？没证据就别逼逼 “喂，老王，听说了吗？今天厂长办公室那里发生了一件大事！” “什么事？” “你不知道？来，我和你说，杨厂长和保卫科的穆科长在一起…你可别说出去啊！” “我不信，怎么可能。” “孟大嘴亲眼看到的，当时把他给恶心得都要吐了！” 太阳滑向了南边，时间已经是中午了。 家属院，三号楼，208. “阳子，你真是太厉害了，咱们这一招比泼米共还解气！”张超兴奋地说道：“还有，这块红烧肉真好吃！” 厂里的职工中午都在食堂打饭吃，家属自便，昨天晚上聂翠莲做了不少好吃的，反正也吃不完，回来之后，秦阳就把张超叫自己家里来，一起吃饭。 至于赵志刚，还在转悠着厂里的茅厕，试图找到秦阳和张超呢。 “把这件事给我烂到肚子里去，咱们可什么都没做，知道吗？”秦阳说道。 刚刚说完，外面楼道尽头楼梯口那里就传来了气急败坏的声音。 “秦阳，你在吗？给老子滚出来！” 张超脸色一变，撒丫子就跑向窗户那边，但是到了窗户跟前回头看，发现秦阳依旧在那里安静地吃饭，只是将一块床头下方的板砖随手揣进了胸口。 想到上次丢下秦阳逃跑，张超又鼓起了勇气，回来重新坐下。 咣！ 门被踹开了。 “秦阳，你别跑！”门口出现了杨旺财的身影，他怒气冲冲：“你是主动跟我去禁闭室，还是让我们押你去？” 杨旺财的个子很高，身材魁梧，站在那里几乎把门都给堵满了，后面还出现了几个保卫科科员的身影。 “我跑什么？你们好大的威风啊，又丢枪了？” “你，你干了什么好事，自己不知道吗？” “我还真不知道，你说说看。”秦阳依旧坐在那里吃饭，丝毫不搭理杨旺财。 “你，你偷偷潜入了杨厂长的办公室，然后做了坏事！” “做什么坏事了？谁看见了？有什么证据？人证物证拿来，我就乖乖地和你们走，没有就别逼逼，请你们从外面把门关上！” 杨旺财突然一愣。 愤怒的穆桂金在清洗了十遍手，刷了五遍牙，依旧恶心得难受，立刻就下令让保卫科的人来抓秦阳了，杨旺财早就按捺不住了，亲自带着人过来。 现在，秦阳一句话就把他给噎回去了。 证据呢？ 其实，伪造人证容易，但是，有一个逻辑问题无法解决。 谁看到了？看到了为何不提醒？非得让杨厂长和穆科长吃了？难道他们是真的喜欢这一口？ 物证就更是没影的事了，厂长办公室正在清洁，一个指纹都找不到。 “没有？那你们凭什么把我带走？”秦阳一边吃红烧肉，一边说话。 “昨天我立了功，家里很高兴，做了一大桌的饭没吃完，所以今天我醒来之后，就邀张超来我家吃饭，我们一直吃到现在，都没有出过家属院。”秦阳看向了杨旺财：“你们从哪里得到的消息，我干了坏事？脏水可不能这么泼啊，你们保卫科了不起吗？” “就是你干的，你这是打击报复！” “是吗？那我为何要打击报复？”秦阳依旧还在吃饭：“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啊，我发明了气枪，带着咱们厂子起死回生，是咱们厂的功臣，你们保卫科是不是眼红了，所以来栽赃陷害？” 一旁的张超只剩下吃饭和点头了，秦阳真是太厉害了，简直就和唱空城计的诸葛亮一样啊！ “这么多人挤在这里干什么呢？”此时，外面响起了一个声音。 “刘主任。”几名保卫科的科员在楼道里看到了刘勇，都有些尴尬。 他们是来抓人的，但是和昨天不一样，他们没有任何的证据啊，现在他们很心虚。 “吆，旺财，你也在这里？”刘勇的表情带着诧异：“怎么了？有公干？” “刘主任，您来干什么？”杨旺财反问道。 “还不是为了厂里的军转民项目，昨天秦阳露了一手，厂里很振奋啊，今天上午，咱们的老师傅已经开始按照设计图造枪了，但是还有一些不明白的地方，所以请秦阳过去帮忙。”刘勇说道：“阳子，吃饱了没有？吃饱了就跟我走。” “差不多了。”秦阳站了起来：“旺财，有本事押我蹲禁闭啊！敢动我一下，信不信我去首都告你们？” 杨旺财的脸色发白，看着秦阳从身边走过，他很想要冲上去，但是始终没有动手，他没证据啊！ 张超在后面跟着出来，手里还拿着鸡腿：“刘主任，我能一起跟着看看吗？我虽然没有阳子聪明，不能像阳子那样一鸣惊人。但是我也想要学技术。” “好，超子，做人就得上进，得靠自己的本事，靠老子狐假虎威，哼，等到老子嗝屁了，就屁都不是了。” 杨旺财气得手都开始发抖了。 三个人向生产车间的方向走去。 “阳子，超子，是你们干的吗？”刘勇的话语中有些无奈。 “刘叔，车间里的生产没技术问题吧？”秦阳岔开了话题。 刘勇确定下来了：“你们怎么能这么干呢？这不是和杨厂长结怨吗？” “刘叔，昨天的事发生之后，我们就已经结怨了，我这个人可不会以德报怨。”秦阳说道：“哼，这才是个开始，以后我要把他们弄得生不如死，让他们知道我秦阳的厉害！” “算了，别说了，让你爸知道了得用腰带抽你。”刘勇又看向了张超：“超子，你以后也注意些，别和赵志刚他们一起玩。” 张超的老爸张国强就是刘勇车间的老师傅，是自己人，但是赵志刚就不同了。 “刘主任，阳子说…”张超想要说什么，就被秦阳用眼神给制止了。 “刘叔，我爸呢？” “又出去了，考察气枪市场，如果考察顺利的话，就正式上马了，咱们现在是预生产。”刘勇说道。 又出去了？ 秦阳的眼珠子转了转，好啊，这下自己想干什么都没有人管了！ 第11章 试枪 等到秦阳和张超两人进了生产车间，所有人都在用意味深长的眼神看着秦阳。迎接着这些目光，秦阳大踏步地走向成品枪架子。 “咦，我这把枪已经给处理过了？”秦阳举起来了架子上的气枪。 原本还很粗糙的枪托已经被打磨光滑了，还涂了一层清油，木头的纹理透了出来，看上去非常的漂亮。书包阁 枪管也经过了进一步的处理，表面带着一层蓝黑色的光泽，看上去就有情不自禁的摸一把的冲动。 “是啊，咱们都是按照56半的工艺给处理的，目前唯一欠缺的就是枪管内部镀铬。”张国强开口说道。 “哦，这个镀铬就免了，毕竟咱们这打出去的是铅弹，磨损小。”秦阳很是肯定：“镀铬太浪费了。” 没听说过气枪的枪管内部还镀铬的，这造价可就上去了。 “嗯，目前咱们正在准备采购加工这种口径气枪的冲头。”张国强继续说道：“上午的时候，咱们尝试用你昨天晚上的方式做枪管，结果做几个废了几个，大家伙都很佩服你啊，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掌握这种技术的。” “昨天我的方式只是被杨副厂长逼的，也是运气好，那种加工方式可不是每次都能成功的，等到我们采购回来了工具，直接把拉膛线的芯塞进去再锻打，不仅仅能把口径做标准，连膛线也一起加工出来。” 大家伙睁大了眼睛，对啊，这种工艺还真可以，一举多得啊！ 能造枪的老师傅不少，但是要说能改造生产工艺的老师傅，那绝对是凤毛麟角。 “阳子，你这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以前那些年游手好闲，都是在蛰伏，现在终于算是出山了。”刘勇感慨地说道：“咱们厂后继有人啊！” 这番夸奖就连秦阳都不好意思了，他拿着这把枪，爱不释手：“刘叔，如果咱们的生产没问题的话，我能带这把枪出去试试吗？” “当然。”刘勇点头：“放心拿出去，看哪个不长眼的敢动你！” 昨天秦阳就是因为偷枪被抓的，那是真的偷枪，今天呢？今天是光明正大的试枪！ 刘勇也是心中有气。以前大家伙是抬头不见低头见，都要面子，但是既然那边撕破了脸皮，刘勇也不怕他们。 保卫科怎么了？保卫科就能为所欲为了？秦阳说得对，如果他们敢乱来，就去首都告他们去！ 秦阳感激地看了刘勇一眼，他的老爸一向都是很严厉的，老妈则是溺爱，而刘叔呢？一直都在默默地关心他、保护他。 “需要咱们跟你一起去靶场吗？”张国强问道。 “不用了，大家继续加工零件，有什么问题再找我，以后这种气枪肯定能成为咱们厂里最赚钱的民品项目，大家估计还得加班赶工。”秦阳说道：“让超子和我去就行了。” 张超在一旁点头：“爸，你就放心吧，这次要是保卫科的人还敢抓人，我和他们拼了！” 秦阳背着气枪，带着张超前往靶场，一个人影跟了上来。 “阳子，你们上午去哪里了？我到处找也没有找到你们。” 赵志刚的脸上做出一幅非常关心的样子来：“后来我听说你们的精彩表现，真是让人高兴，不过你们咋没告诉我？” 张超的眼睛里露出了一丝的反感来，哼，装什么大尾巴狼，你明明和杨厂长他们是一伙的！ “别提了，我和超子还没有准备好呢，就听说杨副厂长被人给阴了。”秦阳的脸上带着无奈：“虽然结局让我很高兴，但是，不是我亲自动手的，真是遗憾。看来杨副厂长的仇家还不少。” “不是你们干的？”赵志刚有些惊讶：“超子，你们真的没去？” 在赵志刚的记忆里，张超是绝对不会说谎的。 张超点点头：“不是我们动的手，后来听说杨副厂长被阴，我就和阳子去他家吃饭庆祝了，原本还想叫上你，谁知道在厂里转了一圈，没找到你。” 如果张超只是点头，那赵志刚估计还得怀疑一下，现在，张超居然说了这么一大堆，看样子是不会错了。 那应该是谁动的手？厂里还有更阴险的人？趁着这个机会，报复了杨副厂长，而且还能甩锅给秦阳？ 赵志刚的脑子在急速地思考着，秦阳已经在准备试枪了。 咔嚓，他熟练地压动枪管下方的压气杆到挂机状态，弹膛打开，熟练地塞进去一枚铅弹，然后将压气杆归位，弹膛也同时关闭，装弹过程就算结束了。 顾名思义，气枪就是用气体作为动力的枪械，在后世比赛用的气枪为了追求稳定，用的是二氧化碳压缩空气，而在这个时代，用的则是常规的弹簧活塞动力，虽然精度上比不过压缩空气动力，但是结构简单、成本低廉，属于应用最广泛的。 弹簧在后面，活塞在前面，活塞装在一个密闭的气缸里，压缩弹簧蓄能，就进入待击发的状态，扣动扳机之后，弹簧推动活塞，压缩前面的气缸内部空气，向前作用在铅弹的尾部，推动铅弹前进。 弹簧的力度足够大的话，铅弹飞出去的速度可以超音速，用来打猎绰绰有余。 至于怎么压缩弹簧，主要有两种方式。 一种是直接压枪管，枪管转动，一边撅屁股装弹，一边压缩弹簧，不过这种方式瞄准基线太短，所以很快就被淘汰了。 另一种就是秦阳设计的这种气枪，在枪管下方有单独的下压式压气杆，属于后世气枪的主流结构。 嘭！ 就在此时，一声枪响，秦阳已经对着十五米外的靶标开枪射击了。 “十环，阳子，十环耶，你太厉害了！”张超兴奋地喊着。 秦阳笑了笑，继续装弹。 天空中，一只鸟飞过。 灰色的头部；褐色上体，粉红色下体；此时展翅飞翔，露出来了黑褐色的羽翼，末端还带着白色，正是北方常见的斑鸠。 秦阳举起气枪来，对着天空中飞过的斑鸠跟踪了两秒，然后扣动了扳机。 嘭！ 斑鸠应声落地。 赵志刚看得呆了，秦阳居然还有这本领？昨天玩56半的时候，没见他这么厉害啊！不用说天上飞的了，在树杈上落的都打不着！ “阳子，我能玩玩吗？” 你？ 秦阳看了一眼：“你会吗？” “当然会了，我以前玩过b1，你这把也让我玩玩。” “好，给你。”秦阳眼角的余光，已经扫见了几个迅速奔跑过来的人，其中那个拿着工兵锹的，如此的眼熟。 哼，来得正好！ 第12章 意外走火 杨旺财的一双眼睛通红。 凡是他走过的地方，遇到的每一个人，虽然表面上还是那么的恭敬，但是他总是能感觉到，那些人的心里在笑，这让杨旺财的心中憋着一股子无名火。 但是，他也没法发泄出来，中午吃饭的时候，杨兆祥已经在开导他了。 “现在，厂里所有人都在将你和秦阳对比，都在说你狐假虎威，是仗着我的身份和地位，现在你一定不要激动，如果你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来，那就正好上了他们的当，到时候我恐怕也得不得不秉公办理，甚至把你给开除了。” 现在，这句话就还在杨旺财的脑子里回荡着，他必须要压制住自己内心的愤怒，向一手搞臭了自己和父亲名声的人露出笑容来。 “秦阳，这是干什么呢？” “没什么，试枪，这款气枪刚刚开发出来，可能还有很多不完善的地方，要通过试枪才能暴露出来，各位请你们离得远一些，免得误伤。” “误伤？”杨旺财带着冷笑：“虽然咱们保卫科的枪被收回去了，但是咱们每个月还组织打靶训练，我们怎么会害怕被枪误伤？大家说是不是啊？” 其他几个人都带着尴尬的笑。 神仙打架，可别让他们这些小鬼遭殃啊，杨旺财的老爸是副厂长，人家秦阳的老爸还是技术科科长呢，他们这些人可惹不起，但是他们也没有别的办法，这可是穆桂金安排的，他们只能是跟在杨旺财的身边。 在六七十年代，保卫科是最风光的，他们不仅仅有制式步枪，有的大型工厂的保卫科甚至还有炮，但是在进入八十年代之后，社会混乱，枪支的管理也就变得严格起来了。很多不是特别重要的工厂保卫科，就把枪支回收了。 地处深山内部的960厂治安一向都是良好，毕竟不和外界接触，也就是厂子内部的人偶尔起一些矛盾，所以枪支也就被收回了，除了科长穆桂金还有一把之外，其他人平时就带个橡胶棍什么的，杨旺财曾经也是厂霸出身，以前就喜欢玩工兵锹，保卫科没了枪，他也总是带着一把工兵锹。 杨旺财当然不怕误伤了，秦阳要是敢用枪指着他，那他就会抽出工兵锹，再次照着秦阳的后脑勺上拍下去的。 再说了，现在气枪是在赵志刚手里拿着的。 此时，赵志刚还在捣鼓着这把枪。 他还是第一次玩这种带压气杆的气枪，他的右手握着握把，左手去压那个压气杆，果然，和以前撅屁股的枪是类似的操作。 “来，给你子弹。”秦阳的手递过去一枚铅弹。 “接下来怎么做？”赵志刚把子弹放进枪膛问道：“这个压气杆怎么办？” 以前的撅撅管式气枪，装弹之后就把枪管折回去，这个呢？ “接下来和旺财打个招呼，你们平时在一起玩的时间，估计比咱们仨还长吧，你怎么能当做不认识的样子呢？” 赵志刚的心中顿时就是一慌，他扭头看向了杨旺财，同时手里握着的气枪也就指向了杨旺财。 此时气枪刚刚完成装弹，压气杆还没有归位呢，就仿佛是个枪架子一般。 这下，杨旺财心中也是一惊：“你干什么？不要用枪口指着我！” 上午的事情很奇怪，那些东西是赵志刚叫走了杨兆祥之后才被放进去的，所以，如果要是赵志刚和眼前的两人是一伙的，那很多道理都解释得通了。 如果不是穆桂金拍着胸脯保证，杨兆祥还真的会把账给赵志刚分一笔。 但是，杨旺财这一声惊呼吓到了赵志刚，赵志刚赶紧把枪口向下转，同时手指因为紧张而微微弯曲。 嘭！ 气枪居然开火了！ “噢，妈的…”杨旺财一声惊呼，捂住了自己的两腿之间，鲜血从手指缝之间渗出，他的嘴里咒骂着：“赵志刚，你果然和他们是一伙的，啊…” 说来也是凑巧，就这么冲！如果赵志刚的枪管稍稍再向下一点，就打不着杨旺财了！此时的赵志刚彻底的傻眼了，他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这气枪装弹还没有完成呢，怎么就把铅弹射出去了？这不科学啊！ “刚子，就算是你要出气，上午的事情已经够了，干嘛用气枪射杨旺财呢？”秦阳的声音传来。 “不，我没有，我没有。”赵志刚彻底的傻眼了，他的声音有些低，几乎听不到，此时，杨旺财的声音则是撕心裂肺，回荡在整个靶场上。 “疼，疼，快，快送我去医院啊！” 铅弹刚刚射入两腿之间的时候，是麻麻的，等到这一股子的劲头过去，就变成疼了，而且，非常非常疼！ 杨旺财的身体从下蹲，蜷缩，然后到直接躺在了地上打滚。 这个时候，周围的其他人才反应过来，赶紧去抬杨旺财。 “把他们给我抓起来，抓起来！”虽然疼得眼看就要昏过去了，他依旧没有忘记罪魁祸首。 王国庆没抢到抬杨旺财的重任，只能和其他两个同伴一起收拾残局了，他看着秦阳几个人：“各位，要不要去趟保卫科？” “当然不要，我们俩什么都没干。”秦阳说道：“你们可别搞连坐。超子，拿着猎物咱们走！那把气枪目前是凶器，先给你们了！” 王国庆没敢来硬的，刚刚的时候他是目睹了整个过程的，秦阳还真的能撇清关系，枪是在赵志刚手里的，子弹也是赵志刚装的，秦阳在最开始的时候还曾经提醒，让他们保卫科的人不要过来，防止出现意外… “赵志刚，你和我们走吧！” 哗啦，气枪掉到了地上，赵志刚噗通一下子就跪了：“几位大哥，你们是知道我的，我不可能用气枪射杨旺财啊，我们是一伙的啊…” “赵志刚，有什么话你留着和我们穆科长说吧，现在和我们走一趟！”王国庆说道。 他们三个人，对付秦阳三个人够呛，但是如果只对付赵志刚的话，就没问题了，再说了，赵志刚还是穆桂金的外甥，事情还是有转机的。 赵志刚哭丧着脸，知道没有别的办法，只能跟着王国庆等人走了。 张超非常的高兴。 “阳子，那是怎么回事？怎么枪还走火了？” “当然是因为没保险了。” “看杨旺财那个样子，好像伤得不轻啊。” “嗯，看那中弹的部位，像是命根子啊，咱们的气枪，还真是打鸟用的。” 第13章 虚张声势 “儿子，儿子，你别怕，你不会有事的。”医院里，杨旺财的母亲张萍看着躺在手术推车上的儿子正在疼得死去活来的样子，心如刀绞，她一边跟着手推车跑，一边握着儿子的手，眼睛已经湿润了。 “疼，好疼啊…” “萍子，已经到手术室了，你不能进去了。”一名医生向张萍说道。 “梅子，都交给你们了，可不能让旺财出事啊！” 张萍在960厂的附属医院工作，可惜大字不识一个，也没啥医护知识，跟着学过几年的护理，但是没有人敢让她给打针：扎、按、拔一气呵成，快不过三秒钟，能把人活活疼死，久而久之，张萍也不打针了，就在医院里吃闲饭混日子了。 当看到儿子被抬进来的时候，那叫一个着急，赶紧招呼着用手推车推着儿子去手术室。 她没有进去，知道自己在这个时候会帮倒忙，医生赵梅可是这里技术最精湛的了，儿子一定没事的了。 里面没有了痛苦的哀嚎声，估计是打了麻药。张萍在走廊内来回走动着，心情也是越来越紧张。 外面传来了犀利的刹车声，杨兆祥从保卫科的偏侉子上一跃而下，大踏步地跑了进来：“萍子，旺财怎么样了？” 儿子居然中弹了！杨兆祥那叫一个着急，立刻就叫了一辆偏侉子。 此时，他的脸色无比的阴沉得可怕，目光似乎能杀人一般。 “还在抢救，有梅子在…” 说话间，穿着白大褂的赵梅急匆匆地出来了，她看到两人都在，松了一口气，低沉地说道：“情况不太好，铅弹正好打在了萝卜头上，进去之后又翻滚了几下，将里面的海绵体组织打了个稀烂，目前最稳妥的办法，就是将整个萝卜头切除三分之二。” “什么？”杨兆祥脸色一变：“不能啊！如果切除了三分之二，那他的以后还怎么给我们老杨家传宗接代？” 老杨家几代单传啊，到了杨兆祥这里也不例外，张萍在生孩子的时候难产，虽然儿子出来了，但是以后再也无法怀第二胎。 “这个不影响的，毕竟两侧的球还在，传宗接代的任务还是能完成的。只是…” 赵梅的话没说完：只是就剩下那么一截，估计是没什么感觉了。 “只是什么？”张萍很是着急。 “只是现在要尽快手术，否则一旦感染到两侧的话，那估计连传宗接代也不成了。” “嗯，那就手术吧。”杨兆祥也是知道轻重的，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咬牙切齿，跺了跺脚，然后大踏步地向外走。 “老杨，你去哪里？儿子还在里面呢！” “我去给儿子报仇！” 生产车间。 “你们啊真是不够让人省心的。”刘勇小声教训着两个愣头青：“这下惹的麻烦就更大了，杨厂长儿子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他还不一定能干出什么疯狂的事情…” “阳子，相机拿来了！”此时，赵前进一路小跑从外面进来，手里拿着一个海鸥照相机：“里面的胶卷应该还剩三张。” 作为刘勇的徒弟，赵前进还是一个年轻人，没有结婚，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用工作第一年攒的工资买了一台海鸥相机，这种烧包的行为，曾经被刘勇教育过。 不过后来，逢年过节的时候，赵前进给师傅拍个照片啥的，师傅就咧着嘴笑了，夸他的相机好。 秦阳在回来之后，首先找了赵前进，听说要拿自己的相机拍照，赵前进二话没说就跑回宿舍去取了。 “嗯，赵哥，一会儿还劳驾您帮忙照相，站在那边的柱子上，一定要抓拍到最精彩的场景，比如杨兆祥用枪对着我的头的时候。对了，别用闪光灯，我站在窗户附近，尽量给你最好的视角。” 刘勇睁大了眼睛：“阳子，你打算做什么？” “送某些人进去。”秦阳说得很干脆。 十几分钟之后。 “秦阳在吗？秦阳，你给我出来，今天没有人能救得了你！我要崩了你！” “杨厂长，别冲动，您可千万别冲动啊！”穆桂金的声音传来。 “把你的枪给我！” 以前的时候，军工厂的领导也是配枪的，不过后来都被收回去了，就剩下保卫科科长穆桂金的手里有一把枪了。 “杨厂长，不要啊。” “拿来！” 秦阳的心中暗笑，对方这是在虚张声势啊！在门口那里要抢，吓唬谁呢？ “秦阳，你给老子出来！” “杨副厂长，我很忙耶，有什么话进来说啊。”此时，秦阳站在了一台机床的旁边，阳光正好照过来，光线出奇的好。 “秦阳，你给我跪下！” “男子汉大丈夫，跪天跪地跪爹娘，如果是个死人的话，我倒是可以委屈地跪一下。” “以前没看出来，你满肚子的坏水，上午在我办公室里搞的一切也就算了，下午居然还用气枪伤了我儿子，你这就是找死！” “杨厂长，您别生气，阳子，你也别嘴硬了，赶紧给杨厂长道个歉，这件事就过去了，为啥非得闹成这样呢？”穆桂金是劝完了杨兆祥又劝秦阳，一幅好心的样子。书包阁 秦阳当然不会上当了，这俩合着是演双簧来的？ “老刘，你也真是的，一直惯着他们，看看现在闹成什么样了，赶紧劝劝阳子，给杨厂长道歉啊。”穆桂金又去忽悠刘勇了。 “我没错，道什么歉？”秦阳理直气壮：“他们保卫科的人过来，我就提醒离远点，这靶场可不是他们来的地方，而且，从他们来到出事，我的手就没碰过枪，气枪是赵志刚拿着的，枪走火射了杨旺财，也是赵志刚干的，穆科长，您这样偏袒自己的外甥可不好吧？” 穆桂金的脸一下子就变了。 “赵志刚当然逃不脱关系，但是那把枪是你设计的，你亲手制造的，你也就有嫌疑！作案工具是你的！”杨兆祥咬牙切齿。 要说秦阳没关系，打死他都不信。 “穆科长，东西是我的，所以我就有作案嫌疑，你们就要用这个理由来对付我，是不是？”秦阳问向了穆桂金。 “没错！”穆桂金咬牙说道，虽然有些不要脸，但是这次杨兆祥是真的发怒了，儿子裤裆的东西被废了，任何一个当爹的都不会善罢甘休。 “那我去向上级反映，你们两人一起强抱了拾荒老太婆！” 附近有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太婆在山里转悠着拾荒，身体佝偻，常年穿一件破军大衣，黑漆漆的，里面不知道有多少虱子，脑袋上的头发，比后世的脏辫还脏辫。 “你放屁，你有什么证据？”穆桂金愤怒了，这是一种侮辱啊，再饥不择食也不可能对那种女人下手啊。 “可是你们有作案工具！”秦阳说道。 “哈哈哈！” 所有人都笑了。 杨兆祥再也忍不住了，拿起枪来，顶在了秦阳的脑门上：“你找死！” 第14章 杨厂长公然行凶，我是自卫！ 在960厂里，杨兆祥是个笑面虎的角色，平时见到谁都是笑呵呵的，今天露出这样凶狠的一面来，绝对是从来没有过的。 兔子急了还咬人呢，更何况是人，儿子裤裆的胡萝卜被打坏了，杨兆祥怎么能忍！ 赵志刚肯定跑不了，得承担责任，但是秦阳这个幕后黑手也必须要揪出来！这一切的一切，都和秦阳脱不开关系，他要用这种最凶狠的方式，让秦阳跪地求饶。 就算是事后有人想要追究他滥用枪支的责任，他也能把这件事压下来，大不了在厂里公开道歉，但是，秦阳必须要认错！只要秦阳能认下来，那就能把秦阳给送进去！ 此时的他绝对想不到自己成了提线木偶，而提着那根线的就是秦阳！ 这一切，当然都是秦阳算计的结果。 一铁锹把原主人打死，秦阳才穿越到了这个身体上，他既然鸠占鹊巢了，也当然得替原主人报仇了！ 反正从他穿越到这里来，就已经和杨兆祥结了仇，不把杨兆祥弄垮，那他永远都没有好日子过，就算是他离开工厂自谋出路，那他的老爸也不肯走的，必须要将这个隐患解决掉！ 在秦阳一步步的算计下，杨兆祥不断地被激怒，最终彻底的丧失了理智，居然做出来了这种事情，这正是秦阳需要的结果！ 这一刻刘勇着急了，恨不得立刻就冲上来，就算是不和杨兆祥拼命，哪怕挡在秦阳前面也好。 不过他没有动，此时秦阳的脸上依旧带着镇定的笑，还将脸转向了照相机那边。 刘勇知道这是一个局，只要一张照片拍下来，就能将此时还威风凛凛的杨兆祥送进去，他不能掺和，更不能上去挡住照相机的视野，他只能在那里干着急。 此时，杨兆祥的一张脸几乎都扭曲变形了，他向四周扫了一眼：“你们都不把我这个厂长放在眼里了，是不是？老虎不发威，你们当我是病猫？” 咔嚓，咔嚓！赵前进快速地按动快门，捕捉着精彩的瞬间。 “杨副厂长，这就是您的不对了，您的觉悟不够高啊！”秦阳瞟了他一眼：“干部干部，先干一步，要当人民的公仆，要当工人的保姆，您这是要当老虎，要吃了大家伙啊！” “秦阳，我数到三，你要是不跪下认错道歉的话，别怪我不客气。”杨兆祥的声音之中带着癫狂，他已经快被气疯了。 手枪的保险被按了下去。 “一二三，我替你数了，别拿着枪来回晃，保险已经打开了，走火了也是有责任的。” “你，你，你！”杨兆祥再也控制不住了，既然秦阳是要一条路走到黑了，那他也就豁出去了！ 他将手枪下移，从秦阳的脑袋上转移到了两腿之间，脸上的表情无比狰狞：“我家旺财被你害成什么样，我就要让你变成什么样！” “不要！”刘勇一个健步冲了过来，想要从杨兆祥的手里夺枪。 但是还是慢了。 愤怒之中的杨兆祥扣动了扳机，啪！ 内部机构动作的声音清清楚楚，但是枪口没有火焰冒出！ 大家没有听到枪声，只有秦阳那讥讽的笑声。 “哈哈，杨副厂长，你真是够丢人的，拿一把没有子弹的枪来吓唬人！” 刘勇突然明白过来了。 枪是穆桂金的，这家伙当然也害怕出事，反正来这里是吓唬秦阳的，给杨兆祥的枪里面根本就没子弹。 哪怕杨厂长已经要发疯了，穆桂金在一旁依旧不紧不慢的，他知道不会出事的。 秦阳是怎么知道的？ 刘勇看向秦阳，对这个曾经的不良青年更加佩服了，自己是看到结果才推断出来的，但是秦阳却在杨兆祥来的时候，甚至是来之前就已经预测了这一切！ 如果要说秦阳看一，就能知道对方手里拿着的枪里面没子弹，那是绝对不可能的，除非有超能力，但是秦阳有前世几十年的阅历啊，对于厂子里这种勾心斗角的事情，更是知道得清清楚楚。 只要一看穆桂金那沉稳的样子，秦阳当然就能猜出来枪里面没子弹了，否则出了事穆桂金也得完了。 “子弹呢，子弹呢？”杨兆祥真的要疯了：“穆科长，给我子弹！” “住手，杨厂长，你要冷静，不要犯错误葬送了自己的前途！”外面突然响起了一个严肃的声音。 一个矮胖的身影出现在那里，正是周永飞！ 昨天杨兆祥来刁难秦阳，周永飞并没有一起跟着来车间，毕竟两人在一起容易擦出火花来，今天上午的事情让周永飞也是啼笑皆非，秦阳也够损的了！ 下午，周永飞在办公室里听到了杨旺财的事情，立刻就是大吃一惊，这小子也太无法无天了啊，越来越出格了，也不想想咋收场！ 听说杨兆祥跑来寻仇，周永飞也不能继续坐观了，赶紧骑着自己的大28过来。 28自行车的速度肯定比不上偏侉子，等到他来的时候，该发生的都已经发生了，一切都已经是尘埃落定。 听到后面的喊话，杨兆祥和穆桂金都是一愣，扭头去看从门口那边走过来的周永飞。 这一声喊，让杨兆祥冷静下来，此时他的神情有些恍惚。 如果秦阳承认了，那他还能理直气壮：自己的行为虽然出格，毕竟是秦阳首先犯错的，自己也是爱子心切！但是现在闹成这样，接下来该怎么收场？难道要自己道歉吗？ 就在脑子里一片混乱的时候，杨兆祥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肚子上一阵剧痛，他回头过来，看到了秦阳穿着解放鞋的右脚狠狠地踹在了他的肚子上！ 酸的，咸的，苦的味道涌了上来，他用手捂住了肚子，身体弓成了一个虾米，两腿发软，噗通一声，居然跪在了秦阳的面前。 “秦阳，你敢打杨厂长？来人，把他给我拿下了！”穆桂金大声地喊道。 “杨厂长公然在车间里行凶，大家都看到了，我现在是自卫！”秦阳一边喊话，一边拿起一旁机器上的一把长柄扳手，照着杨兆祥的后背上狠狠地砸了下去！ 咔嚓！ 肋骨断裂的声音响起，杨兆祥身体向前，趴在了地上。 穆桂金的眼睛里闪过了一丝寒意，这家伙敢下死手啊！ 工人们没说什么话，但是已经纷纷地抓起了身边的工具，气势肃杀。如果保卫科的人敢上来，就是一场混战！ 把人欺负成这样了，真以为自己可以无法无天？ 穆桂金后面跟着的几名科员看到这情况，没一个敢上前的，反而后退了几步。 地上的杨兆祥知道今天栽了，不过他也倒是够硬气，咬着牙没发出一声惨叫。 周永飞的脸色也黑了，秦阳，你小子是看我来了才故意发难的吧？这是要让我给收拾残局吗？ 不过，周永飞也没有别的办法，他看向了几个保卫科的科员：“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把杨厂长抬去医院！穆科长，你留下去参加厂务会，秦阳，刘主任，你们也来！” 第15章 如何收场 960厂的所有人都不会忘记这一天：80年3月14日。 这一天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足以载入960厂的厂志，足以让那些喜欢嚼舌根的女人说上整整一年，包括每一个细节，都会有无数版本出现，说的人吐沫星子飞溅，听的人津津有味。 当然了，就现在来说，大家伙还处于吸收消息之中，甚至有人因为消息太多而导致大脑反应不过来。bookAbc.Cc 啥？杨厂长喝尸水了？穆科长吃米共了？ 啥？杨厂长的儿子杨旺财，被气枪打了那里，成太监了？ 啥？杨厂长找秦阳报仇去了？这下惨了，秦阳会不会也成太监？ 啥？杨厂长被打了？肋骨断裂住院了？ 所有人的大脑都无法消化吸收这么多信息，不过，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事情闹大了，彻底的闹大了！ 会议室。 朱自忠手里的烟已经攒了一寸长的烟灰了，他的眉头皱得像是拧起来了绳。 其他的人也都是表情严肃，和厂长保持一致，他们的心中也觉得有意思，秦科长的儿子厉害啊！不过，这件事怎么收场？ 此时，只有秦阳一个人吐沫星子飞溅，毕竟首先汇报的是下午在靶场上气枪走火的事情，穆桂金又没有亲眼见到，也没有来得及和手下打听，所以他根本就不知情，只能由着秦阳说。 “当时的情况就是这样的。”秦阳把这件事给叙述得清清楚楚：“保卫科的职责是守卫工厂，解决矛盾，靶场不归他们管，他们非得凑热闹，赵志刚不懂气枪，偏偏要从我手里把气枪抢过去自己玩。所以，有关杨旺财同志的不幸遭遇，我认为杨旺财和赵志刚的责任各占一半。” “穆科长，你觉得呢？”朱自忠终于开口了。 “朱厂长，这件事嘛…我们也不能听秦阳的一面之词，我们还是先讨论杨厂长受伤的事情吧，这可是咱们厂的大事。”穆桂金说道：“杨厂长被秦阳用扳手打断了肋骨，这件事，必须要给个交代。” “是非公道自在人心，朱厂长，这件事我认为穆科长应该回避，毕竟当时杨厂长用穆科长的手枪顶着我的脑袋，全车间的人都能证明，不用说我打断了杨厂长的肋骨，就算给他开了瓢，那也是正当防卫。”秦阳说道。 “放屁，那把枪里没有子弹，杨厂长就是和你闹着玩，哪里想到你真的下黑手！”穆桂金着急了。 “没子弹就能随便指着别人的脑袋了？穆科长，我的气枪不上子弹，天天瞄你家的窗户行不行？” “好了，别说了，饭要一口口的吃，事情要一点点地办，我看，咱们要搞清楚整个事情的经过，就得从杨旺财同志意外受伤调查。”周永飞开口了：“穆科长说得对，咱们不能只听秦阳的片面之词，咱们得叫其他人，尤其是当事人，朱厂长，咱们要不要把赵志刚叫来？” 如果杨兆祥还在这里，肯定会主导整个会议的，现在就不同了，朱厂长没什么主见，得听周永飞的啊！ 穆桂金的脸色阴沉，而朱厂长已经点头了：“那就把赵志刚叫过来，咱们听一听他是怎么说的。” 没过几分钟，王国庆就脸色惨白地跑了进来：“厂长，各位领导，赵志刚跑了！” 什么？ 穆桂金一下子就站了起来：“那个蠢货居然跑了？” 跑了，这就是畏罪潜逃啊，所有的黑锅都得扣在赵志刚的头上，毕竟如果不是心虚，干嘛要跑？ 如果赵志刚还在，穆桂金或许还能给外甥争取一线生机，现在可就真的没机会了！ “穆科长，您怎么这么惊讶的样子？”秦阳来了个神助攻。 我当然惊讶了！穆桂金目光冷酷地看着秦阳，突然后背上的冷汗就冒出来了，这个秦阳是在暗示自己放了赵志刚的！ “赵志刚是杨旺财受伤的主要责任人，现在他居然畏罪潜逃了。”周永飞也跟着开口了：“朱厂长，这件事保卫科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接下来的追逃工作，我认为继续由穆科长来带领已经不合适了，我们要不要换个人？” “各位领导，同事，请你们放心，我一定会将赵志刚给抓回来的，他跑不出这片山区！”穆桂金的后背已经湿透了。 “穆科长，您打算怎么追？要带着您那把手枪吗？可得拿好了，不能随便交给别人，这可是严重违反枪支管理条例的，穆科长，您是保卫科的人，应该对这些规章制度很熟悉吧？”秦阳继续说道。 穆桂金的浑身都开始发抖了。 如果杨兆祥还在这里，一起参加会议，那么他当然不会受到任何处分，但是现在杨兆祥已经住院了，周永飞主导了整个会议的局势，他这个保卫科科长的位置，恐怕要不保了！ “穆科长，你最近还是多休息休息吧。”朱自忠终于开口了：“追逃的任务就交给宋科长吧，那把枪也暂时交给宋科长保管。” 穆桂金的脸色大变，坐在穆桂金旁边的宋建岭则是满脸的欢喜：“是，朱厂长。” 保卫科的上一任科长就是宋建岭，但是因为穆桂金动用了各种关系，于是主管人事的杨兆祥将穆桂金调动到了保卫科，宋建岭去了福利科。 如果是前些年，福利科也是一个不错的地方，职工的各种福利都是由福利科专门采购的，油水不错，但是随着国家经济转型，三线军工厂半死不活，工资都不一定能开出来，福利科就彻底成了清水衙门。 现在，宋建岭又要回去了！ 他重新坐稳之后，当然不会给穆桂金腾地方了。 穆桂金一屁股重新坐了回去，脸色很是难看。 “朱厂长，既然赵志刚已经畏罪潜逃了，那我们也就无法继续查下去了，今天时间也很晚了，要不要等到明天…” “不行，秦阳在大庭广众之下公然袭击杨厂长，他的罪名必须要现在就定下来！”穆桂金着急了。 朱自忠打了个哈欠：“好吧，那就明天再说吧。” 第16章 气枪的保险 “你说什么？厂务会上居然没有给秦阳定罪？啊…”杨兆祥愤怒地想要从病床上爬起来，但是刚刚一动就扯动了伤口，剧烈的疼痛传入了他的大脑，让他发出了痛苦的声音。 病床一旁守着的张萍再也忍不住了：“哼，把咱们欺负成这样了，居然和没事人一样，拍拍屁股回家吃饭去了！看我不去骂他个狗血喷头！” 杨兆祥在厂里的职务越来越高，最后成了副厂长，张萍也是妻随夫贵，平时受人尊重，其实在以前还没发迹的时候，张萍也是一员悍妇，街头吵架从来没输过，站在别人窗户底下骂上两个小时都不带重样的。 “回来！”杨兆祥赶紧叫住自己的婆娘，可别出去自取其辱，你以为秦阳会不和女人一般见识吗？那家伙的手黑着呢，你要是敢跑去他家门口大骂，他绝对敢泼你一身米共啊！ 张萍站在了原地：“那咱们就这样让人欺负？” “照顾好旺财。”杨兆祥说道。 看着旁边病床上还没过麻醉药效的儿子，张萍终于忍住了怒火。 这是一个特护房间，就两个病床，现在全部被杨家给占了，坐在一旁椅子上的穆桂金的心中也是无尽的感慨，这秦阳心狠手辣啊！ 杨兆祥安抚好了自己的老婆，这才扭头看向一旁前来汇报的穆桂金：“穆科长，你放心，等到我养好了伤，重新回到工作岗位，一定让你官复原职，哼，现在我和秦保国一家不死不休！” 当了多年主管人事的副厂长，杨兆祥一眼就能看出别人在想什么，穆桂金跑来汇报几乎是哭诉了，主要目的还是因为保卫科科长的权力没了，请杨兆祥给他出头啊。 虽然因为张志刚的事情杨兆祥的心中早就对穆桂金有了抱怨，但是现在毕竟是需要用人的时候，他只有这样一个死忠的跟班，必须要安慰一番才行。 “嗯，杨厂长，我穆桂金生是您的人，死是您的鬼。”此时的穆桂金显然也很激动，一番表忠心。 那边的病床上，杨旺财终于醒过来了，他左右看了看，想到了什么，赶紧用手去摸。 “啊…我的胡萝卜头呢？怎么就剩这么一截了？” “妈，立刻让我爸去把那个秦阳弄死，给我出这口气！” 张萍的眼睛里泪水在哗啦啦地流。 你爸当然去了，结果被人家打断了肋骨啊，就躺在你身边，你就不会扭头看看吗？ 这个晚上，注定不会太平，尤其是960厂的附属医院里，有人在撕心裂肺的嚎叫，咒骂，痛哭。 同一片夜空下，也有保卫科的人在附近的山里搜索，试图找到逃跑的赵志刚。 还有搭载厂里送货车悄悄前往首都的张超和赵前进，天亮之后，两人下车，敲开了附近一家照相馆的门，让对方帮忙清洗出来了两套照片，然后把其中几张塞进了信封之中，然后，按照秦阳说的地址找到目的地，投进去了那个专门的邮箱里。 3月15日，秦阳穿越到这里来的第三天。 “我们保卫科已经尽力搜捕了，但是由于得到的消息太晚，人手不足，所以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搜索到。”宋建岭首先汇报工作：“不过，请各位领导放心，就算是有人将赵志刚藏起来了，我们也一定会将他抓捕归案！” 穆桂金的脸色立刻难看起来：“宋科长，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宋建岭简短地回答：“穆科长，朱厂长让您这几天休息休息，您怎么还来了？这种敬业精神，值得我们学习啊。” “哼。”穆桂金白了他一眼，然后说道：“各位领导，我们还是要接着昨天的话题讨论，就算是枪是在赵志刚手里拿着走火，意外打中了杨旺财，但是当时还处于装弹过程，在那种情况下，气枪根本就不应该击发，所以，这款枪的设计有严重缺陷！” 昨天晚上从医院回来之后，穆桂金才有时间打听一下事情的经过，又经过了一番深思熟虑，才终于找到了这样一个缺口。 枪支设计有问题，秦阳作为设计师，是绝对不能逃脱责任的！ 穆桂金说完，看向了继续参加会议的秦阳：“天才的气枪设计师，您说呢？这款枪是不是缺乏保险机构？” “穆科长，您了解枪吗？” 听到秦阳阴阳怪气的问话，穆桂金有些恼：“当然了，我怎么会不了解枪？咱们在厂里干了十年，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 “那您了解气枪吗？” “了解，当然了解了。” “了解气枪，那就不应该说出这种外行话来，气枪是没有保险机构的！”秦阳的目光扫过他的脸，就和看白痴一样：“咱们国内最早的工字牌b1型气枪，是老毛子的东方型气枪的仿制品，老毛子的枪械设计师，也没有多此一举给气枪设计保险机构。气枪这东西，只要装填子弹，那就是随时准备开火的。” 穆桂金一下子无话可说了。 他当然不了解气枪了，他属于行政干部，保卫科又不是搞技术的，他琢磨了一个晚上的理由，在秦阳这里居然根本就不成立？ “不过，穆科长提出来的这个要求，还是有一定意义的，既然您都叫我为天才的气枪设计师了，那我就动动脑子，做一个专门的保险装置，在装填铅弹的时候，不能扣动扳机，省得某些自以为是的人误伤别人，还埋怨造枪的。这甩锅的本事真是一流。” 原本的撅撅管式气枪不需要保险机构，因为装弹的时候，枪管直接就撅开了，就算是扣动扳机，也不用担心会把子弹打出去，但是这种专门的压气杆式气枪就不同了，在装入铅弹之后，压气杆没有归位，还是有走火的可能的。 所以，这种气枪有一个防偶发保险，即拉动压气杆后，通过连杆作用，自动将一保险阻铁顶住扳机，使得压气杆未复位前扳机不能扣动，从而起到保险的作用。 秦阳当初没有把这个机构画上去，当然是存着一定考虑的：这款气枪一旦开始热卖，肯定会有一批工厂跟风的，这个年代，山寨是本事，没人知道啥叫侵权。 所以，等到有人开始跟风，己方就在把现有的产品卖掉，同时其他山寨厂生产了大批气枪的时候，宣布这种枪有缺陷，然后生产改进过的带保险的气枪，这样让那些跟风厂生产出来的气枪都积压着卖不掉。 而这个预留的后手，也成功地帮秦阳出了一口气。 第17章 上级来人 会议开得时间很长。 “朱厂长，我看秦阳同志很不错，人聪明能干，完全可以当重点培养，这样的人才不多得了，厂里要不要将他招收成为正式工？”周永飞看着时机已经差不多了，向朱自忠说道。 “对啊，秦阳同志可是咱们厂军转民项目的最大功臣啊！咱们车间还期待着他给咱们指导生产呢，要是没个正式工的身份，名不正言不顺啊。”刘勇也开始发言了。 “不行，绝对不行，秦阳殴打杨厂长，必须要惩罚他！”穆桂金着急了：“朱厂长，您可要三思啊，他昨天敢打杨厂长，今天就敢打您，明天敢跑去首都闹事，到时候闹大了，厂里还得给他背黑锅！” “穆科长，这件事昨天秦阳同志已经汇报了啊！都是你们做的不对嘛。”周永飞说道。 穆桂金的脸一红：“就算是我们做得有不对的地方，他也不能把杨厂长的肋骨打断啊！” 秦阳抬起头来，看向了一旁的墙角里咔嚓咔嚓走动的落地钟，这会议已经开到下午三点了，该来的怎么还没来呢？ 咣！就在此时，外面的门被推开了。 “厂长，各位领导，上面来人了！”王国庆气喘吁吁地说道。 “上面来人？”朱自忠站了起来：“在哪里？我们立刻去迎接！” “不用了！”外面传来了一个严肃的声音，一名身材高大的男人已经快速地走到了门口，国字脸，面容冷酷。 “董领导，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请，来这里坐，您在路上吃过饭没有？我们今天忙着开会也没有吃饭，要不要现在一起去食堂啊？”朱自忠笑呵呵地向这名走来的人说道。 “哦？开了这么长时间的会？你们在讨论什么重大事情？”董领导问道。 朱自忠稍稍地犹豫了一下，穆桂金在下面开口了：“厂长，咱们不是在讨论军转民项目吗？” 来的董领导是监察委的，可绝对不能让他知道昨天杨厂长的事情，否则不仅仅是杨厂长倒霉，穆桂金私自将枪交给杨厂长使用，他也得跟着受牵连。 秦阳的心中暗笑，这个穆桂金的反应还真快，可惜他太天真了，上级领导来的时间这么巧合，他难道就不应该想到什么吗？ 周永飞则是用疑惑的眼神看了秦阳一样，秦阳笑了笑，没有说话，他只是个旁听的，甚至还不是960厂的工人，现在不适合开口。 董领导看向了穆桂金：“这位是？” “哦，我叫穆桂金，是…” 他原本想要说是保卫科的科长，但是想到已经不是了，而且好像有风险，所以就没有说下去。 “你就是穆桂金，那么，昨天下午，你曾经把枪私自交给无关人员，有这件事吧？” 董领导一边说，一边直接坐到了朱厂长的椅子上，好在杨兆祥没在，所以朱厂长陪着坐在了旁边。 穆桂金的脸唰的一下子就白了。 这件事全厂的人都知道啊，他能否认吗？而且，董领导是怎么知道的？ 960厂距离首都有一百多公里，沿途还都是山路，董领导居然不辞辛苦亲自过来，这一定是有确凿的证据啊！ 穆桂金不想承认，但是又觉得否定也没用，而此时，董领导已经看向了一旁的朱自忠。 “朱厂长，有这件事吗？” 朱自忠点头：“是的，有这件事，我们开会也在讨论这件事如何处理，等到处理过了再上报，没想到把您给惊动了。” “开会讨论？这种严重的违纪行为，还有什么好姑息的！”董领导说道：“如果事实清楚的话，那不管是什么原因，把自己保管的配枪借给别人使用，那就要开除公职！” 穆桂金的全身都开始颤抖了，汗水嗖嗖地冒了出来，他知道这下真的完了！ “国家已经发布了枪支管理条例，有严格的规定，配枪私自借给别人，要是出了事，谁负得起责任？”董领导看向了朱自忠：“真出了意外，你们960厂也得挨处分！” “是，是。我们一定从严处理这件事！” “杨兆祥呢？他也够威风的，居然用枪指着别人的头，他以为自己是什么？是土匪头子吗？” 当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穆桂金终于明白过来了：是秦阳，一定是秦阳干的！这家伙居然知道门路，跑去首都那边打小报告！ 穆桂金恨得咬牙切齿，虽然秦阳已经一次次地做出来了超出他们想象的事情，但是，他们还是低估了秦阳的本事，他们想要秦保国和秦阳倒台，秦阳又何尝不是要搞垮他们！ 现在穆桂金栽了，而杨兆祥也没有好下场，就算是没有出意外，但是用枪指着别人的头，这种严重的违纪行为也足够让杨兆祥的档案里面塞一堆的黑材料，然后被开除了！ 一个他们从来都没有放在眼里的厂二代居然硬生生地把他们给搞垮了，这个秦阳还是以前认识的那个厂二代吗？ “怎么了？杨兆祥没来？他在哪里？”董领导问起来了第二遍。 “我来了。”外面传来了一个虚弱的声音，两个人抬着一个担架进来了，担架上躺着的正是杨兆祥！ 多亏保卫科还有杨兆祥的一个死忠，看到首都牌照的车子开动进工厂，而且还要求门卫不要声张，预感到不妙，跑来给他通风报信，否则的话，他被阴得丢了工作，都没有翻盘的可能啊！ 他的面容惨白，但是他的心中清楚，这次关系重大，他必须要亲自过来，才能扭转乾坤。 “你这是怎么了？”董领导也好奇了。 “被秦阳打的，就是我拿枪指着头的那个人。”杨兆祥的语气虚弱：“那个人才是真正的暴徒！领导要给我做主啊！” “杨厂长，您就不用装了，以前的战士轻伤不下火线呢！您就断了一根肋骨而已，走路都可以，怎么虚弱得和得了绝症一样，这是要博取同情心来了？” 听到这个声音，杨兆祥立刻就坐了起来，但是牵动伤口，又疼得叫了一声躺下：“秦阳，你居然在这里！你这个背后耍阴谋诡计的家伙，我一定要将你的本来面目都揭露出来！” “正好，我们今天当着上级领导的面，就把所有的事情说说，请上级领导给评评理！还有，我总结了一份从你当副厂长以来，利用手里权力收受贿赂的材料，数额巨大！今天，我就来个实名举报！” 所有人都傻眼了，这个秦阳太厉害了，这是要正面硬钢啊，而且，是要将杨兆祥彻底坑死的那种！ 只有用枪指着秦阳的头这一个罪名，最多就是开除公职，但是如果要是加上贪污受贿，那是要进去蹲着，数额巨大更是会吃花生米的！ 第18章 把杨厂长送进去分几步 在场的人都震惊了。 谁还敢把秦阳当做一个普通的职工子弟来看？不用说技术上的天才表现了，仅仅说这处事方面，绝对就是在官场里混得最好的老油条！要么不做，要做就做绝，彻底将杨兆祥打得永世不可超生那种啊。 杨兆祥咬着牙从担架上坐了起来：“好，秦阳，今天我们俩总得有一个进去，我倒是要看看，你手里有我的什么样的黑材料！” “材料当然是给领导看的，你就等着被处理吧。”秦阳把手里的材料在杨兆祥的面前晃悠了一下，然后恭恭敬敬地将材料递给了董领导。 此时的董领导的心中明白过来，自己恐怕被这个小伙子给利用了，不过，既然事情已经发展到现在这个样子了，他也就必须得现场处理了。 等到拿过来一看，他的脸色认真起来，上面例举的太详细了！ 1976年9月1日，木工组张向宏两百元，赵泗水两百元…共计十八人，三千六百元。以上人员享受到了第一批回城名额，从960厂转到了首都汽车厂工作。 1976年12月5日，赵光斗五百元，从仓库管理员调动到顶替退休的后勤部门梁中书的职务… 一条条，记录的很详细，时间，地点，人物，甚至是拿到了钱办什么事，都记录得清清楚楚！ 董领导的心中清楚，这种举报材料，不可能是胡编乱造的，很可能就是事实！ 他的脸是越来越严肃，而此时的杨兆祥，目不转睛地盯着董领导的脸色，心中的不安也越来越强烈。 啪！董领导把材料扔在了桌子上，杨兆祥的心也是跟着一惊：“领导，您不要相信他，这个秦阳满肚子的坏水，这材料全部都是抹黑！秦阳，你不仅仅殴打我，居然还想要抹黑我！领导火眼金睛，一定能看出来的！” “秦阳，这些材料你是怎么得到的？”董领导也是黑着脸看向秦阳。 一时间，会议室内的气氛又紧张起来了，所有人都望向了秦阳，你这下玩大了吧？居然敢胡编乱造这种材料？你当领导是傻子吗？ 就算是杨兆祥收了很多的贿赂，也不可能告诉别人啊，秦阳又不是搞情报工作的，他怎么会把资料收集得这么详尽？胡编乱造的可能性更大！ 董领导的眼珠子瞪着秦阳，一股威压扑面而来，要是个定力不够的，估计得被吓得尿裤子。 “就是，秦阳，你编造材料抹黑厂领导，这是很大的罪名，还不赶紧在领导前面认错？”杨兆祥也高兴起来了。 “董领导，我的这些材料当然是有证据的。”秦阳说道：“您现在就可以派人去杨厂长家里搜一搜，他家床下面，有一个弹药箱子…” 杨兆祥惊叫出声：“兔崽子，你麻痹的怎么知道的？” 等到说完之后，杨兆祥顿时就觉得不对劲，想要赶紧捂嘴，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小王，立刻带人去搜！如果有人敢抢先带走或者是销毁箱子，可以采取一切必要的强硬手段！” “是！” 名叫小王的手下立刻出去办事了。 杨兆祥额头上的汗水嗖嗖地下来了，浑身都开始莫名地发抖，这绝对不是因为牵动了伤口，而是他知道自己完了！ 众人看着这种情况，也都明白过来了，对秦阳就更是好奇了，他怎么知道的清清楚楚？ 几分钟之后。 “报告，董领导，弹药箱找到了。” “嗯，打开。” 嘎吱吱的声音中，弹药箱的盖子被打开，里面露出来了一摞摞叠放整齐的大团结！ “杨厂长，在你家里发现了很多钱啊，你打算怎么解释？”董领导向杨兆祥问道。 栽赃陷害？除了主管人事的副厂长，谁还有机会捞到这么多钱？ 就连朱自忠都睁大了眼睛：“杨厂长，这些都是你贪污受贿的？” “我，我，我…我不知道，我家里怎么会有个弹药箱子，里面怎么还会有这么多钱？”情急之下，杨兆祥也只能回答不知道了。 “这一箱子的钱，杨厂长真的不知道？要不要请技术人员检验一下，看看上面有没有杨厂长的指纹啊。”秦阳开口说道。 还想要抵赖？怎么可能！ “咦，这里还有个日记本？”此时，董领导突然看到了箱子里面的日记本，轻轻地用两只手指给夹了出来，然后翻开。 日记本明明在另一个地方，怎么被放到一起了？秦阳早就知道了？昨天晚上家人都在医院，秦阳一定是翻窗户进去了！该死的，这下还怎么狡辩？ 杨兆祥一阵的急火攻心，脑袋里开始晃悠，眼前一黑，身体向后躺倒。 “杨厂长，杨厂长！”抬担架的两人发现杨兆祥居然晕了过去，赶紧去推。 董领导用复杂的目光望向秦阳：“秦阳同志，你提供的那些举报材料都是可信的，这件事你立了大功，不过，我想要知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秦阳的举报材料几乎就是把这个日记本里面记录的东西重新抄写了一遍而已。上面的字迹应该就是杨兆祥的，这件事已经水落石出了！ 董领导的脸上已经没有刚刚那么严肃了：“你放心，就算是你做了一些出格的事情，咱们也不会追究责任，毕竟，你帮助我们清除了一个军工厂里的蛀虫。” “这个说来有些不好意思，在场的各位领导也都知道，我这个人平时喜欢瞎胡闹，那天突发奇想，跑去杨厂长家墙角下面偷听。”秦阳倒是不在意：“结果没听到夫妻行房，倒听到了这个机密。当时我惊叫了一声，然后就跑，估计是被杨厂长看背影猜出来了，然后，他就处处针对我，还故意设套让我去拿枪，又让他儿子往死里打我…” 就算是秦阳偷枪的事情被杨兆祥给揭露出来，也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他这是被陷害的，杨兆祥是想要杀人灭口！ 此时的杨兆祥已经昏过去了，没法开口辩驳，而且，事实就摆在眼前，他还怎么辩驳？ “现在，我代表组织宣布，免去杨兆祥的960厂副厂长的职务，带走审查！”董领导这句话，宣布了杨兆祥的末日。 “是，是，董领导，我们也一定从这件事中吸取教训，认真总结经验，以后绝对不会再出这种事情。”朱自忠说道：“那我们厂就缺了一任副厂长，上级是否要给我们重新委派一位过来？” “算了吧，你们厂自己挑选吧，选好了报上去就行。”董领导说道。 第19章 我推举我爸当副厂长 现在已经是八十年代了，三线军工厂早就不是香饽饽了，960厂随时都可能会倒了，虽然秦阳已经捣鼓出来了气枪，但是毕竟还没有卖出去呢，能否让960厂起死回生也不知道，在这种时候，有谁愿意跑来这里当副厂长？ 但是，如果没有副厂长的话，那大量的行政工作又该谁来做？杨兆祥在的时候，虽然中饱私囊搞了不少好处，但是毕竟还是干活的。现在这个职务空出来了，必须得有个人填补进来啊。 朱自忠看向了会议室里面的人。除了穆桂金之外，其他的中层领导都在。 作为杨兆祥最忠心的手下，穆桂金也跟着一起接受组织的调查去了。 “董领导让咱们自己选，大家伙有没有好的人选？”朱自忠望着在场的人开口问道。 “朱厂长，我推荐我爸！”立刻就有人接过了朱自忠的话茬。 很多人都在跃跃欲试，毕竟这个副厂长的位置还是能吸引到本厂的中层领导的，但这还没轮到他们开口呢，秦阳居然捷足先登了！ 实际上，秦阳根本就没有资格继续留下来参加会议了，到现在为止，秦阳还不算工厂的正式员工呢，他原本是作为当事人被叫来说明问题，昨天会议没开完，今天就继续，没想到来了惊天的翻转，秦阳一个厂二代居然把副厂长给送进去了！ 所以，也没有哪个不长眼的把秦阳赶走，秦阳继续厚着脸皮来参加厂务会，同时还是举贤不避亲，直接把自己的老爸给推出来了。 大家伙脸上的表情都有些复杂。 “我爸也是咱们厂的元老了，当年他抛弃了大城市的生活，来到了这鸟不拉屎的地方，靠着他的双手和大家一起建立了咱们960厂，之后又一头扑在生产和科研的工作上，兢兢业业。”秦阳继续吹自己的老爸：“他是咱们厂里最优秀的中层干部，应该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你小子，吹自己的老爹半点都不脸红啊！刘勇心中感慨着，不过他当然也不能放过这个好机会：“没错，朱厂长，我也觉得老秦不错，这些年来，他一直勤勤恳恳，任劳任怨。要不是受到了杨兆祥的打压，早就能升一升了，现在，副厂长的位置，非他莫属。” “刘主任，你这话说得是不错，但是，秦科长目前在领导技术科，进行咱们厂最重要的军转民项目啊！”一名中层领导开口了：“如果秦科长当了副厂长，那这军转民项目谁负责啊？” 他们当然不会直接出口否定秦保国这个人，但是他们可以找其他的借口啊！ “王叔，此言差矣。”秦阳立刻就给接过来了话茬：“当了厂长也可以继续兼任技术科的职务啊！再说了，现在咱们厂的军转民项目已经搞得差不多了，只等着大规模生产赚钱了，他这个技术科的科长也该歇歇了。” 被秦阳打断，王叔有些脸上挂不住，但是想到秦阳刚刚的手段，他也不方便发作。 “没错，秦阳说得对。”周永飞开口了：“咱们生产这方面，已经决定大规模的转产气枪了，咱们相信一定能在这个行业里打开一片天地，咱们的军转民项目，已经算是完成技术上的准备了，老秦也可以歇歇了，他这些年在厂里一直都是很正派的，当初杨旺财要进技术科，都被他给拒绝了。他这样的人当副厂长，也一定会处事公道，让大家信服的。” 周永飞也支持了！ 这下还能有什么说的？再反对，那就是对周厂长有意见了。 “我也觉得可以。”朱自忠终于开口了：“不过，为了发扬民主，我们还是举手表决吧，同意秦保国同志当副厂长的举手！” 举手表决？这东西是否民主，得看具体情况，现在朱自忠都提前肯定了，还有谁会反对？ 就连刚刚表示质疑的老王，现在也得乖乖地举起手来，就这样，秦阳的提议得到了全票通过！ “好，那咱们就草拟一份任命书，送到上级部门去盖章，以后老秦就是我们厂的副厂长了，大家一定要团结，争取走出一条康庄大道来！” 事情就这么尘埃落定了，秦阳美滋滋地走了出去，他知道自己的老爸，一辈子都是默默无闻的干工作，有好处就发扬风格那种，要是他在，肯定会反复推辞的，现在既然有机会，自己当然要给老爸争取了！ 秦阳这样想着，离开了办公楼，刚刚到门口，就看到张超一脸焦急的样子：“阳子，出事了！杨兆祥的老婆堵在你家门口大骂呢！” 杨兆祥的老婆？那个全厂最能骂街的女人？ 秦阳的脸上闪过一丝冷笑：“走，给被她欺负过的人出口气去！” 这个年代的调查还真是够落后的，杨兆祥收受了那么多的贿赂，他老婆也是有责任的啊！董领导居然还没有把人一起带走！ 家属院里一片热闹。 “你们秦家全家都不得好死，生个孩子没屁眼，男的代代为奴…” 远远地，秦阳就听到了张萍正在骂着世界上最恶毒的语言，于是他一下子就握起来了拳头。 好啊！还真以为是以前的厂长夫人呢，没人敢惹？ 秦阳黑着脸走上了楼梯，远远地看热闹的人见到是秦阳上来，赶紧让开了一条路，今天，他们可是亲眼看到杨厂长被戴上手铐，押上警车，秦阳居然把杨厂长给弄倒了！ 这样的人，太厉害了，浑身散发着一股杀气啊！ 似乎是感受到了什么，对着208门破口大骂的张萍扭过头来，看到秦阳之后，立刻就是两眼放光。 “好啊，秦阳，你敢回来！看我不…”说话间，张萍的两手就握成了九阴白骨爪的样子，向秦阳的脸抓了过来。 嘭！ 秦阳看都没看，直接飞起来了一脚，狠狠地踹在了过去。 “哎吆！”张萍向后退了十几步，然后一屁股坐在了楼道里。 “打人了，打人了，大家伙给我作证啊，这个秦阳打我了，我要去告他！”张萍坐在地上开始嚎了。 “告？好啊，去吧，上级领导会问你，事情发生在哪里？你就回答，在秦阳家门口！为什么打你？因为你堵在门口骂了一下午，然后领导会说什么？骂得好，活该！” 秦阳的语气冰冷：“你现在还不滚的话，我就打到你滚为止！” “秦阳，你给我等着…”张萍留下了狠话离开。 秦阳鄙视地看了一眼张萍，然后走向自己的家门。 “妈，我回来了，乱咬人的野狗已经被我给赶走了。” “儿子！”房间里，聂翠莲一把搂住了自己的儿子，当张萍在外面骂的时候，她只能是默默地躲在家里流眼泪，现在，她终于什么都不用怕了，她的儿子已经长大了！ 第20章 将气枪卖给狗大户 秦保国风尘仆仆地回来了。 他敏锐地意识到了，所有人看自己的眼神都和以往不一样了，不过，他也没有多想，直至有人热情地上来打招呼。 “秦厂长，回来了？” “吆，老王，你可别乱叫，我秦保国啥时候成厂长了？” “昨天的时候啊！厂里已经把你的厂长提名给报上去了，估计很快就会批下来了。”老王笑呵呵地说道：“秦厂长，您啥时候开个升官宴啊，咱们一起热闹热闹。” 厂长提名？ “那原来的厂长呢？调走了？”秦保国更糊涂了。 “杨兆祥贪污受贿十几万，已经被带走调查了，这还多亏了你家阳子检举揭发，否则咱们厂所有人都蒙在鼓里呢。” 听到这话，秦保国的脸色顿时一变，怎么又和自己的儿子扯上关系了？这个秦阳，在家里也不闲着，总惹事吗？ 他原本是打算先回办公室的，但是现在却改变了主意，大踏步地向家属院的方向而去。 “阳子，你又闯什么祸了？好啊，你还没起床？”进来之后，秦保国将公文包放在一旁的写字台上，看着日晒三竿依旧睡觉的秦阳，伸手就去揪秦阳的耳朵。 “哎吆，疼，疼！” 秦阳从舒服的被窝里面起来，看向了秦保国：“爸，你回来了？” “嗯，我回来了，你干了什么好事，老实交代吧！”bookAbc.Cc 于是，秦阳也只能是一五一十地将最近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该隐藏的地方当然要隐藏一下，毕竟老爸这个人爱憎分明，可不喜欢儿子玩阴的。 总之，一切都像是杨兆祥咎由自取，秦阳只是适逢其会而已。 听完了之后，秦保国也叹了一口气：“一失足成千古恨啊！老杨当了厂长之后，就越来越骄横跋扈了，现在果然出事了，人心不足蛇吞象啊，他要那么多钱干什么，又没地方去花。” “爸，你已经当副厂长了，这新官上任三把火啊，你有什么想法没有？” “我可没这个本事，我是搞技术的，不是搞行政的，等我和厂里说说，换别人当这个副厂长，我还当技术科科长就行。” “爸，你怎么就这点出息？”秦阳白了自己的老爸一眼：“您以前不是说要把厂子当做自己家啊，怎么现在让您当家长，就不敢了？没半点担当。” “好了，你小子就别激将我了，我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秦保国说道：“你爸的眼界还不如你开阔呢，这次出去调查，果然气枪在社会上的确很受欢迎，而且还没有咱们这种压气杆式的气枪，咱们只要产品质量过硬，就一定能打开销路。” “爸，你只看到了生产上的事情，你就没看到咱们960厂其他的问题吗？” “其他问题？什么问题？”秦保国很好奇。 “咱们的960厂和其他的工厂也是一样的大而全。”秦阳说道：“从事生产的人员才占了不到一半，其他的什么职工医院、学校、电影院等等，都有大量的闲散人员，以前国家给开工资，自然无所谓。但是现在，厂子已经开始自负盈亏了，咱们生产线上这些工人，还得养活那样一大群闲人，厂里就算是暂时赚钱了，以后也得被拖垮。” 秦保国认真起来了：“你懂什么？这是为了解决厂里的职工家属就业问题，是为了让职工安心工作！” “咱们960厂要搞军转民，要成为现代化的企业，就必须得把这些包袱甩掉，轻装上阵，才能发展下去。这些都需要主管人事的副厂长来主导，爸，你怎么这么抗拒？估计是没这个胆子得罪人吧？” “放屁，你爸可不是怕事的人！”秦保国说道：“为了厂子的发展，你爸也愿意得罪人！” “副厂长的这个职务，可不是个香饽饽，这是对你的考验，爸，你想想厂里之前的困境！”秦阳继续忽悠自己的老爹：“这种关键时候，你还能退缩吗？” “好，这个厂长我当了！”秦保国的心中涌起了一股豪迈来：“新官上任三把火，我就让咱们960厂发生一次翻天覆地的变化！” “爸，看你这么上进，我就再出点主意，给你帮帮忙。” “说！” “咱们将气枪卖给狗大户！” “狗大户？” “就是中东的那些土豪，gold大户。那些人整天闲着蛋疼，就喜欢打猎，但是又不方便使用制式枪支，咱们的气枪绝对是他们最好的选择。” 秦保国的脸色严肃起来：“你确定？” “那是当然，爸，咱们的气枪出现之后，很快市场上就会有人山寨咱们的，国内市场没什么意思，咱们直接赚外国人的钱！这样还能给国家增加外汇储备呢！” 对于钻进山沟沟里十几年的人来说，想要去外面闯荡的确是需要很大勇气的，秦阳只能是用各种利益来诱惑老爸，赚外汇这可是能为国争光的！ “可是，咱们好像还没有和那边的国家建交啊！” “民间往来而已。”秦阳说道：“爸，现在咱们搞改革，就是在走一条从来没有人走过的道路啊，咱们必须要有开拓进取的精神才行，如果别人不敢去的话，我愿意去，和狗大户牵线搭桥，为了咱们960厂，我豁出去了！” 秦保国点头：“好，有关你的建议，我会汇报到厂务会上的，请大家商议。” “商议？那还不得黄了？” 不是秦阳鄙视厂领导，这个时代的人，真的是没有魄力的，要打开国门做生意，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果然，厂务会上，刚刚升任副厂长的秦保国把这些方案抛出来，所有人都惊呆了。 “以前咱们厂生产的枪支的确出口过，不过那都是上级领导协调的。”销售科科长陈力水开口说道：“现在，咱们要自己把枪支卖出去，这可是两眼一抹黑啊！” “对啊，和外国人打交道可不容易，万一不小心被骗了呢？咱们还是小心驶得万年船。其他兄弟厂都在国内卖，咱们也在国内卖，这有什么不行的？” 就连刘勇都在那边皱眉头，他考虑得更多：秦保国是没这个思维的，肯定是秦阳提出来的，这秦阳是什么意思？该不会是想要趁着这个机会，出国旅游一圈吧？ 他还真是够大胆的！ 这会议开成了一边倒，几乎没有人会赞同这个出国推销的主张。 “好，那这个项目暂时搁置吧，我这里还有一个想法，是有关人事方面的重大调整，这个项目也直接关系到我们960厂今后的发展。”秦保国开始提出有关闲散人员的问题了。 第21章 先定个小目标：万元户 嘭！ 被气枪的声音惊动，一只野鸡忽闪着翅膀想要从树上飞起来，不过下一秒却和石头一样掉落下来，张超一边兴高采烈地捡野鸡，一边满脸的欢喜：“阳子，你真是太厉害了，这简直是弹无虚发啊！咱们今天可有好吃的了。” 秦阳的脸上带着笑容：“差不多了，够吃就行了，咱们做叫花鸡去！” “嗯，好，好。” 杨兆祥已经被抓了，杨旺财在某个深夜从医院失踪，去向不明，张萍也跟着一起消失，厂里也没有多管，只是随便打了个报告上去而已。 这件事几乎成了传奇，在每一个人的嘴里传播着，而秦阳这个当事人也是整天乐呵呵的，借口试枪，跑出来打猎。 今天的收获还算是不错，两只野鸡，可以做成好吃的叫花鸡了。 张超一手拎着一只野鸡，一边往回走，一边向秦阳说道：“阳子，你出国的提案被那些人给驳回了，他们真是鼠目寸光，以后一定会后悔的！” 秦阳笑了笑：“超子，你难道不觉得我是趁着这个机会出国旅游？什么帮厂里销售气枪都是借口？” “当然不是。”张超连连摇头：“阳子，你是个很能干的人，真想要出国，根本就不用沾厂子的光。” 秦阳的心中很是感慨，到头来反而是这个玩伴最信任自己，其他的那些人，居然都不相信自己！ 人和人之间最基本的信任呢？ “咦，阳子，那边好像围起来了一大堆人？” “管他呢，咱们吃叫花鸡…咦，好像是我爸？” 960厂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其中的电影院是很多人打发时光的好地方。 电影院依山而建，外面有很多台阶，此时，秦保国就站在其中最高的台阶上，他的身后是电影院的大门，他的面前是大批的职工。 “秦厂长，我们也是厂里的正式工，曾经为厂子做了很多的贡献，现在，厂里把我们当包袱，要甩掉我们，这也太没人情味了吧？” “没错，秦厂长，咱们把最好的青春奉献给了祖国，奉献给了三线军工厂，现在，厂里要过河拆桥，这可不行！” “哪怕杨厂长在的时候，也没有打过咱们的主意！” 最后这句话更是让秦保国的脸色难看，他原本就是搞技术的，根本就不擅长这个，现在被这么多人堵住，你一言我一语的说起来，他感觉都无法回答了。 “各位工友，各位亲人，你们安静一下！”秦保国扯着嗓子喊道：“大家为了厂子的确做了很多贡献，厂里也不是要赶大家走，这也是上面的意思，上级对咱们三线军工厂非常重视，前些年就在号召咱们出山进城了，现在，国家已经改革开放了，到处都是机会，大家只要有想法，就可以出去自谋职业！” 秦阳在人群的外面不住的摇头，自己的老爸赶鸭子上架，果然不是这块料，其实厂里也有其他的能人，但是没有人来给秦保国帮忙，都准备看笑话呢。 别人袖手旁观，自己不能啊，于是，秦阳只能将气枪递给了一旁的张超，然后从旁边绕过人群，嗖嗖地爬上了电影院，来到老爸所在的门口，又嗖嗖地下来了。 “阳子，你来干什么？”秦保国正是焦头烂额呢，这个计划目前还在商讨之中，没有形成最终的决定，也没有对外公布，但是不知道被谁走漏了风声，然后他就被堵在这里了。 完全就是措手不及，不过，事情总是要公布的，现在既然遇到了这种情况，那就干脆给大家伙说开了，只是没想到，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啊。 “都安静点，有什么好吵吵的？”秦阳没有搭理老爹，对着下面的人群就喊了起来：“看你们这样，还以为是天要塌下来呢！不就是厂里要压缩非生产的一线人员吗？有什么好说的？看你们的年龄，都经历过精兵简政的年代吧？怎么还这么没出息！这穷山沟里啥娱乐活动都没有，你们有啥留恋的？” “这好歹是个工作啊！”下面有人开口了：“咱们要是离开了这里，又能干得了什么？” “好歹是个工作？厂子要是黄了，所有人一起发不出工资来，有什么好留恋的？”秦阳看着这些人：“你们的眼界开阔一些不行吗？出去了随便干点什么，不比在厂里赚这三瓜俩枣的强？” “哼，你倒是说得好听，出去了咱们能干啥？” “能干的多了。”秦阳说道：“比如说，咱们厂里目前正在生产气枪，大家完全可以从厂里批发气枪，然后拿出去卖，厂里必须得优先照顾大家伙，给咱们二十五块钱的批发价，你们转手就能用三十五块钱卖出去，一个月卖上十把气枪，就能赚一百块钱，不比你们赚死工资好？” 秦保国着急了，想要将非生产的人分流出去，但是却没有给这些人考虑好后路，他们能满意就怪了。 如果把他们安排到首都的其他工厂去，他们当然没二话，但是，其他工厂也开始改革了，想要安插三线工厂的人进去可不是那么容易的，960厂的这些闲人平时混日子习惯了，又怎么会放下铁饭碗，出去自己找商机？bookAbc.Cc 秦阳当下就给这些人提供了一个方案：卖枪啊！ 960厂已经开始造气枪了，不过还没有正式开始售卖，干脆来个推销员的方式，让这些闲人们跑出去推销气枪，一举两得。 “哼，你说得容易，哪里有那么好卖的。”下面又有人开口反驳了。 “一张报纸一杯茶过一天容易，能创造价值吗？”秦阳看向了下面的人：“自己要求厂子这个那个的时候，想想自己给厂子做了什么贡献！时代早就变了，还想着躺着得过且过是不行的。好吧，我给你们开个头，先定个小目标，赚他一万块钱，当个万元户再说！” 小目标，万元户？ 秦保国睁大了眼睛。儿子的理想还真是远大啊！ 去年的时候，报纸上报到了养猪大王黄新文的事情，靠着养猪发财致富奔小康，成为了全国第一个万元户，不过，大家伙也都是听一听，要说谁能赚上万块…靠每个月几十块钱的工资太难了！ 第22章 卖枪从砸场子开始 “老秦，你儿子满脑子的奇思妙想啊！”厂务会上，销售科科长陈力水在那里感慨：“这产品销售，原本就是咱们销售科的任务，现在秦阳既然想要来帮忙，咱们销售科当然要全力支持了。” 在以前的时候，销售科不过就是一个养闲人的部门而已，没什么具体工作，毕竟公平吗工厂是按照上级的计划生产的，需要各种原料上级调拨，生产好的产品直接被上级运走，根本就不需要跑出去销售。 现在，厂里要军转民，要自己来销售，陈力水是发愁的，万一卖不出去了怎么办？ 没想到，秦阳居然站出来了，要帮忙卖枪，他当然是求之不得的了。 “好，既然销售科没意见，那咱们倒是可以试试。”朱自忠开口说道：“秦阳这个孩子说不定还真能闯出一条路来。对了，我这丑话说在前头，如果秦阳赚了钱，你们可不许眼红！” “那是当然，咱们有什么眼红的。”陈力水说道：“如果这个方法可行，咱们销售科得给秦阳颁发个奖状！” “奖状就不用了，这小子对这些荣誉不在乎，不过要是闯出来了路，那咱们厂转产分流的事情也就有眉目了。”秦保国说道：“以后咱们轻装上阵，厂子才能发展得更好。” 决议就这么敲定了，回到了办公室，陈力水的心腹高晨忍不住问道：“陈科长，销售的事情本来是我们销售科的，现在被别人给插手了，这不是越权吗？” 陈力水瞟了高晨一眼：“你想什么呢？你以为咱们这气枪是香饽饽，外面的人会蜂拥而来上门购买？咱们只要在这里等着就行了？” 于是高晨不说话了。 “这东西没那么容易卖出去的。秦阳还说什么要卖一千把枪，纯粹就是吹牛，在厂子里他可以为所欲为，出去了，社会得教他老实做人了，等着看吧。” 陈力水并不看好秦阳出去卖枪，所以才会直接答应下来，这样等以后枪卖不出去，他们销售科也可以撇清责任。 更何况，他也不能驳了秦厂长的面子啊。 秦阳倒是个说干就干的主，在厂里批准，手续完全合法之后，秦阳就带着张超出去了。 两人各骑着一辆28自行车，后面挂了两个车筐，各放十把气枪，没有专门的枪盒，直接在外面捆扎了一些稻草而已，从外面看，车筐里就是两捆稻草。 “阳子，我爸说了，咱们不争馒头争口气，这次出去一定要把枪都卖掉，让别人看看咱们的能耐，如果实在卖不掉，咱们就找个地方把枪藏起来，回去之后，我爸给咱们钱，就当做是把枪卖了。” “谢过张师傅了，不过没那么复杂，就这几把枪，咱们在县城里就能卖掉。” 960厂虽然叫做首都农具厂，实际上建立在了山沟里，这里属于赤县的地界，再上一级的管理单位则是武城。 武城是首都的西大门，过了武城就是一望无际的大草原，又叫做口外，以前的时候，就有很多人去口外做生意。在后世，武城更是因为成功举办了冬奥会而世界闻名。 “那咱们去县城？”张超问道。 “县城没这么大市场，咱们如果要就卖这四十支，当然可以去县城，如果咱们想要卖上千支，那就必须得去武城了。” 秦阳在走之前是夸下海口了，先定个小目标：赚一万块钱，那就得卖一千支气枪才行！小县城没这么大的需求，也没有这么多的财力。 所以，必须要去地级市。 “阳子，那咱们还不如干脆去首都呢。”张超继续建议。 “首都？鱼龙混杂，容易出事。”秦阳说道。 “嗯，阳子，我听你的。”张超对秦阳是非常佩服的，他一边骑自行车，一边继续说道：“那去了武城，咱们怎么开始推销？” “当然是从砸场子开始。”秦阳的脸上带着笑容。 砸场子？ 张超顿时就来了兴趣：“咱们去哪里砸场子？” “武城百货大楼。”秦阳说道。 在这个时代，百货大楼是最热闹的购物场所，县城里有，市里也有，百货大楼所在的地方几乎就是一个城市的中心了，这里人来人往，川流不息。 武城百货大楼是一个四层的建筑，外墙还奢侈地贴了一层墙砖，看上去更是高大上，生活富足的工人家属，都喜欢来这里购物。 在百货大楼的附近有一个小公园，公园的一角被开发成为了专门的气枪射击场。 现在这个年代，气枪运动还是比较流行的，一个退休的老人可以推着小车，竖着牌子，挂着气球，来搞个射击游戏，赚钱补贴家用，同时还有一些稍大型的射击场。 这个小公园的射击场的规模已经比较大了，在一堵围墙的前面，有十个靶标，在距离靶标二十米远的地方，有几个长条凳，凳子的后面，站着一名名射手。 有的穿着附近学校的运动校服，有的穿着绿军装，有男有女，有大有效，他们此时几乎都是一个姿势：枪托抵肩，右眼盯着瞄准线，右手握着扳机，左手托枪。 托枪的姿势也很特殊，并不是直接握着枪的护木，而是伸开手掌，大拇指拖着扳机的护环，四指托着前面的护木。 一看就是经验丰富啊。 这里不是赚钱的地方，各人拿的气枪都是自己的，属于来这里自娱自乐的。 砰砰！ 瞄准了足足一两分钟，射手们才开枪。 一旁围观的人已经开始聒噪了。 三号枪位十环，太厉害了！ 五号枪位又是臭弹！ 八号打了个八环，一直都是八环！ 三号枪位上是一个年轻的小伙子，留着这个时代不常见的分头，穿着一身西装。他是这里的常客，同时也是技术精湛的，来这里炫耀一下技术，获得一些赞美，让他很有成就感。 此时，他得意洋洋的撅开枪管，打算再次装填射击。 “就这二十米的距离还打成这样，真是太衰了。”就在此时，人群的外面传来了一个声音，虽然音量不高，但是由于正好在所有人说话的间隙，于是就被众人听了个清清楚楚。 “也是，他们这些都是业余的，肯定没法和咱们的比啊，尤其是那气枪，都是老工字，太落后了。” 老工字还落后？这可是国内目前最好的气枪，来自上海的工字牌！ 分头男恼火地看向了人群后面：“谁在那里说风凉话？出来！” 第23章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枪外有枪 所有的人都望了过去，看着两个推着28自行车的年轻人站在那里，自行车的后面挎着两个车筐，里面装满了稻草。 卖盘子碗的？ 分头男第一时间就做出来了这个推断：这稻草是用来包裹着碗和盘子一类爱碎的东西的，这两个人肯定也是走街串巷卖盘子碗的！哼，这年头，什么人都能跑出来吹牛了，你一个卖瓷器的，见过气枪吗？ “喂，刚刚是你们俩在那里大放厥词？”分头男说道：“你们要是识相的话，就给咱们道歉认个错，这件事就算是过去了，否则的话，别怪老子不客气，把你们车筐里面的东西都砸了！” 这年头，穿西装留分头的没好人，分头男虽然在这里打靶表现得规规矩矩的，但是，如果要是有人敢来找他的麻烦，他也不含糊，打架斗殴谁不会啊，他还有一群兄弟呢。 此时，秦阳刚刚从车筐里掏出来了一个苹果，放在衣服上擦了擦，打算啃一口，听到了对方的话，秦阳的语气继续无比的傲慢。 “道歉？凭什么？本事不高，脾气倒是不小。” 听到这话，分头男差点被气笑了：“我本事不高？那你们有什么本事，倒是拿出来啊！” 等的就是这句话呢！ “好吧，那今天就给你们见识见识。”秦阳说，把手里的苹果放到了张超的脑袋上：“超子，顶着这个苹果，站到那边的靶子旁边！” “嗯。”张超点头，顶着苹果大踏步地向前走。 此时，已经有人反应过来了，眼睛中带着惊讶，话语里带着担心。 “小伙子，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万一打错了，那可是要出人命的！” “对啊，小伙子，可别头脑发热啊！” 就在围观的人的议论中，秦阳的手继续伸向了车筐，从里面拽出来了一把气枪。 枪托是枣红色的，在阳光下透着清漆的亮光，枪管发黑，一看就是经过了专业处理的。 当看到这把气枪的时候，就连分头男的眼睛里都露出了欣赏的目光来，好枪啊！仅仅看一眼，他就喜欢上了，这质感可比自己的老工字好多了！ “这枪管下面怎么有个杆子？”一名穿着校服的枪手好奇地问道。 “没见过吧？都说你们的那些老工字太落后了，还有人不信，咱们这枪有专门的压气杆，设计先进，在国际上都是一流的。”秦阳说着用力压动那个压气杆，在所有人惊讶的目光中装填铅弹。 “不就是专门有个压气杆吗？有什么了不起的，咱们这种撅屁股的也不差。”分头男不愿意输了势头，继续说道。 “不差？差多了！我这种枪瞄准基线比你们那种长一倍，一百米内，指哪打哪，不比你们那撅屁股的好？” “阳子，我准备好了！”此时，那边的张超喊了一嗓子。 “让你们看好了！”秦阳说道：“我给你们表演个五十米距离的气枪打苹果！” 五十米！ 一名穿着中山装的中年人再也忍不住了，赶紧拉住了秦阳：“小伙子，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大家伙都信你了，赶紧走吧！” 气枪的精度也就是二十米左右，秦阳居然要在五十米之外表演，天知道子弹能飞到什么地方去，最可能的就是那个头顶苹果的小伙子的脑袋啊。 想到那血淋淋的场景，这名中年人就浑身打了个冷战。。 “没事，大叔。”秦阳说道：“今天就给大家伙表演一下，也让某些人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枪外有枪，那种老掉牙的工字牌早就该当烧火棍了。” “哼，让他动手，我倒是要看看他有多大本事！”分头男愤愤不平：“他要是能打爆了苹果，我就给他道歉！他要是打爆了别人的脑袋，我就送他去派出所！” “唉，你这孩子啊。”中山装男人有些着急。 “大叔，真的没事，你们就看好了。”秦阳说着，从长条凳子向外走出了几十步，然后站定。 众人赶紧往一边闪躲，这是要玩狠的了，大家伙可得离远点，要是被铅弹打中了，那可是够冤的了。 呼啦一下子，秦阳和张超的连线之间任何遮挡都没有了。 众人看着张超，只见他在那里露出了傻笑。 这家伙莫不是傻的？ 秦阳站定，把枪举了起来。 “哼，真出了事，可是你咎由自取！”分头男的话音未落，就听到嘭的一声。 这就开枪了？ 刚刚他们十几个人站一排玩气枪，都得瞄准个几分钟，体会到那种人枪合一的境界的时候才敢开枪，现在呢？现在这个人端起枪来就扣动了扳机，甚至都没有看到他瞄准的过程！ 这还真是人狠话不多啊！ 大家伙首先惊愕于秦阳的快速射击，下一秒才反应过来，赶紧去看当靶子的张超。 张超头顶上的苹果已经被打爆了！有几块飞了出去，也有几块直接留在了他的头顶上，他笑呵呵地摸着一块，然后放到了嘴里。 这苹果又脆又甜，真好吃！ “这不可能！”分头男大声地喊道：“我不信，你们一定是作弊！” 抬手一枪，五十米外就把别人头顶上的苹果给打爆了，这怎么可能？就算是亲眼看到了，他也不相信，一定是障眼法，一定是在作弊！ “不信？”秦阳笑着看向分头男：“那你要如何才能相信？” 分头男四处看了看，然后说道：“有本事你把那路灯打爆了！” 城市里的市政建设还是不错的，这小公园的墙角还挂着路灯，距离秦阳大概有六七十米远，是秦阳绝对不能作弊的。 “打爆了你赔吗？”秦阳说道。 “如果你能把路灯打爆了，我就服你了，如果没有，刚刚一定是在作弊！” 分头男的话还没有说完，秦阳就已经第二次装填好了子弹，抬起胳膊来，和刚刚几乎一样，不怎么瞄准，就扣动了扳机。 嘭！ 路灯应声而碎！ “好！” “够厉害！” “这可是真本事！” 四周围观的人纷纷叫好，刚刚担心秦阳打爆同伴头的那个中年男人也竖起了大拇指：“厉害，果然是天外有天，枪外有枪！” 分头男咽了口吐沫，开口问道：“你怎么能打得这么准？你是部队的神枪手吗？” “部队的神枪手用老工字也打不出这种水平来。”秦阳说道：“主要还是我这把枪好！” 第24章 五十块钱一把 枪好！ 这是秦阳灌输的最主要的论调，也是他最主要的目的，毕竟他出来就是卖枪的啊！ “枪好？”分头男看向了秦阳手里的枪，再次咽了一口吐沫：“你这枪是哪里产的？” “首都农具厂啊！”秦阳说道。 首都农具厂？大家伙都睁大了眼睛：“农具厂造枪？” “对啊，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虽然叫首都农具厂，但是咱们可没有造过一把锄头，咱们是专业造枪的！前些年出口的56半，都是咱们首都农具厂造的。” “对，我知道，就在咱们武城下面一个县的山沟里。”中山装男人开口了：“只是没听说还生产气枪，对了，这气枪是什么牌子的？” 枪总是需要有个响亮的名字的，这样才方便售卖，虽然厂里还没有起名字，但是秦阳随口就给起出来了。 “狮牌气枪，就像是狮子一样，百兽之王，比其他的好多了。”秦阳说道：“咱们的气枪是绝对的军工质量，大家伙知道为啥五十米开外还打得准吗？” “为啥？” “因为咱们用的是生产56半的生产线，包括这枪管里面的膛线，都是军工级的！”秦阳说道：“其他的气枪都是小型工厂的民用产品，根本就没法和咱们的气枪相比，兄弟，你要不要来试试？拿我这把枪，你也能打到路灯上。” 分头男动心了：“好，那我试试。” “给你。”秦阳很大方地把枪递了过去，分头男学着秦阳刚刚的样子，装填子弹，然后又熟练地用自己刚刚的姿势射击。 “嘭！”枪托上传来的后坐力让分头男没有防住，他惊讶地喊了一声：“哎吆，这后劲怎么这么大？” “那是当然，咱们有专门的压气杆，里面的压力高，后坐力当然大了，看看，打中了没有？” “打中了，灯泡已经碎了！”分头男很是兴奋：“这气枪果然不错，你卖吗？” 当然卖了，自己出来就是卖枪的啊！ 秦阳的心头很是高兴，不过脸上却装出一副难为情的样子来：“我这气枪原本是打算给百货大楼送的，你们要买的话也行，只是咱们这枪的质量高，价格也贵啊！” “好枪当然贵了，便宜货咱们也看不上。说吧，多少钱？”分头男拍了拍胸脯：“咱们不差钱！” “今天遇到了，那咱们就是缘分，既然看上我这枪了，那也就不说别的了，厂里原本的定价是六十，我今天五十一把就卖，和给百货大楼送货的价钱一样。” 五十块钱！ 由于改革开放，八十年代的工资水平是有很大的变化的，在八十年代初期，普通工人的月工资就只有三四十元而已，副县长、副团级的一个月也不过一百来块钱的工资。而到了八十年代末期，普遍工资已经是几百元，如果是干个体，收入说不定还会上千。 现在，秦阳直接要了五十块钱一把的气枪，绝对不便宜，这个时代的气枪只有三四十块钱一把，到了八十年代末期，也不过八九十块钱一把而已。 此时已经跑回来的张超心中也是振奋，阳子就是厉害啊！从厂里批发一把是二十五块钱，在这里转手卖五十，一把就赚二十五，他们带出来这四十把要是都卖了，岂不是能赚一千块钱？bookAbc.Cc 出来一趟，相当于老爹一两年的工资啊！跑出来十趟，万元户的小目标就实现了啊！ 这次轮到分头男皱眉头了，哪怕卖四十块钱，他也能咬咬牙买了，五十块钱啊！是不是有些贵了？ “你那手头的破枪早就该扔了，二十米都打不准，还不如烧火棍呢，作为优秀的射手，怎么能没一把好枪呢？”秦阳说道：“反正你也不差钱，要买就得买好枪，以后不管是和别人比赛，还是去山上打猎，都离不开一把好枪啊！兄弟，你想想，五十米外一枪打爆路灯，这感觉是不是要多爽有多爽？” 分头男终于点头了：“没错，是该买一把好枪，不过，我口袋没这么多钱，你能等我回家取吗？” 这年头，兜里揣个几毛钱就已经是有钱人了，几十块钱还真很少有人能掏出来的。 “可以。”秦阳点头：“我车筐里面的枪可不多，快去快回，要是下手慢了，就可能被别人给买走了。” 就在此时，天空中响起了乌鸦的叫声。 秦阳快速地压动压气杆，装填子弹，然后抬手对准了天空。 嘭！ 随着枪响，乌鸦从天空中掉落。 看着那只掉落下来的可怜的鸟儿，分头男咽了一口吐沫：“一定要等我！” “我要买一把。”刚刚劝阻过秦阳的那个中山装男开口了。 打人头上的苹果，打灯泡，这些都是不动的，打天空中飞的乌鸦，那可是真本事啊，射手的技术要精湛，枪也得是一把好枪才行。 中山装男既然在这里围观，当然也是个爱好射击的人了，原本只打算当观众的，但是现在终于忍不住了，也决定买一把过过瘾。 “超子，愣着干什么，赶紧拿枪去啊！” 听到秦阳的招呼，张超才反应过来，赶紧跑去自行车那边从稻草之中抽出来了一把。 “我也要一把！”又一名围观的人开口了。 只要有人买第一把，那大家伙就能认同了，好枪当然要卖得贵了！不就是比其他的普通气枪多十几块钱吗？军工品质，绝对值啊！得买一把，省得以后没机会了。 于是，更多的人上来了。 等到分头男带钱回来的时候，秦阳这边已经卖了二十多把气枪。 “给我五把！”分头男说道：“我的兄弟们也要！” “好，没问题，超子，拿五把枪。” “这生意很不错嘛。”就在秦阳数钱的时候，一旁传来了一个声音。 “那是当然，咱们的气枪质量最好，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要不要买一把？”秦阳一边说话一边抬起头来，当看到那个打招呼的人的时候，顿时心中就是咯噔一下。 白上衣，红领章，白色的大盖帽，这是警察叔叔来了？ “咱们接到群众举报，说有人在这里破坏路灯，所以就过来看看，没想到还抓到了投机倒把的，走吧，去局子里交代你们的犯罪行为！” 当说到最后这句的时候，对方的话语已经严肃起来。 旁边围观的人已经散开了，买到枪的，更是脚底抹油开溜了。分头男更是跑得最快。 第25章 修理54式手枪 投机倒把是充满时代特色的一个罪名。 在计划经济时代是不允许小商贩存在的，凡是走街串巷做买卖的都算是投机倒把，在进入八十年代之后，国家搞的是双轨制，计划经济和市场经济并行，这其中可以倒腾的就更多了。 一直到了97年，这个投机倒把罪名才正式从刑法中去除了，现在虽然国家搞改革开放，但是很多弦还是很紧的。 这几名警察接到举报，说有人破坏路灯，过来一看居然是投机倒把，对这种罪行当然不会放过了，也怪秦阳他们的生意太好了，围了一大堆人，连警察叔叔来了都不知道。 “警察叔叔，误会，这是误会啊。”秦阳赶紧解释：“我们可不是那些没有工作单位的小商贩，我们是首都农具厂的销售员，这是我们的证件。” 虽然这次被警察叔叔抓个现形让秦阳有些猝不及防，不过他也是提前做了准备的，在出来之前，就从厂里专门开了证件和介绍信！ 和那些没有正式工作的小商贩不同，咱们是工厂的人，是吃铁饭碗的，咱们还能投机倒把？ “首都农具厂是造农具的，什么时候造气枪了？”为首的大盖帽赵方看着秦阳掏出来的证件，有些皱眉头。 “对外的公开称呼是首都农具厂，实际上是个三线的军工厂，咱们厂原本就是造56半的，现在不是搞军转民项目吗？咱们厂就搞起来了气枪，为了打开销路，厂里把咱们派出来推销。”秦阳赶紧解释。 赵方依旧皱眉头：“你们的证件没问题，但是你们的介绍信上目标单位是人民商场和百货大楼，你们却在这里私下里贩卖！” 介绍信是介绍秦阳和张超身份的，得有看信的对象，厂里习惯上就把各级商场作为潜在的推销对象了，也没有写对个人的，毕竟对个人也用不着介绍信。 现在，赵方依旧有些怀疑。 “那是因为路过这里的时候正好碰上有人在玩气枪，咱们忍不住多了句嘴，就引出了一番事情来。”秦阳介绍道：“大家伙看着咱们的气枪质量好，就要求购买，咱们也不能驳了大家伙的兴致啊。” 这还用说，卖给商场才几个钱？哪里有这样分开卖价格高啊，秦阳要是直接去商场的负责人那里推销，不用说五十块钱了，估计连二十五都够呛。 “那你们要怎么证明这些证件不是伪造的，你们是军工厂出来的？”赵方继续问道。 “这个简单，你们派出所里有没有一些有故障的枪支需要修理？完全可以交给我们来修，咱们用技术来证明。”秦阳拍着胸脯保证。 虽然都是去派出所，被请去修理枪支和被请去喝茶，那可是完全不一样的啊。 听到了秦阳的话，赵方身后的一名年轻警察开口了：“赵队，能让他们能给我修一修这把54吗？明明已经瞄准了目标，结果每次射击都偏低。” 54式在国内大名鼎鼎，作为国内第一款制式手枪，从五十年代一直生产到了九十年代，不但在部队中作为制式手枪来使用，同时也应用到了其他部门里，警察系统就装备了大量的54，虽然到了后面还有64式和77式，但是都不如54的应用更加广泛。 这款手枪原本是一支射击精度比较高的手枪，但是到了普通人的手里，却很难打准，这主要是人机工效太差的原因，毕竟54式手枪是老毛子射击的，适应老毛子的体型，上宽下窄的握把到了中国人的手里，就有些大了。 经验丰富的老手可以用54式手枪打出很高的精度来，但是一般人很难做到，打低就是常见的问题。 听到了这名警察的话，秦阳伸出手去：“拿来给我看看！” 张超没什么害怕的，他相信秦阳的本事，这种小事很容易应付的。 赵方点头，于是年轻警察掏出了枪来，拔掉弹匣，然后递了过来。 赵方依旧很警惕地看着秦阳，生怕秦阳出什么幺蛾子。 秦阳很娴熟地接了过来，然后就听到哗啦哗啦的声响，三两下的工夫，就把手枪给拆散了。 内行，绝对是内行！赵方看着秦阳的动作，就知道他不一般，警察局里面的老手也能做到这么娴熟，但是眼前的只是一个年轻的小伙子啊，难道他从娘胎里的时候就开始玩枪？ 秦阳拆开之后，拿起了其中的一个簧片，用力地弯折了一下，然后又哗啦哗啦地把枪装好，前后不过一分钟的时间。 “好了。” 好了？ “你只是拆开再装上，就把手枪打低的毛病给修好了？”赵方有些惊讶地问道。 “对啊，在我们技术人员眼里这些都是小毛病，怎么，你们是在这里试试，还是回去试？” 年轻警察接过枪来，看了一眼赵方。 赵方点头：“就在这里试试，正好有靶子。” “嗯。”年轻警察点头。 这个年代，枪支的管理还没有后世那么严格，试枪用上一两发子弹不算什么，而且只有通过了试枪，才能证明秦阳的确是军工厂出来的，虽然拆装很熟练，但是修没修好还不知道。 年轻警察安装上弹匣，两手握枪瞄准了靶标，深深地呼吸了几口气，然后扣动扳机。 嘭！ 枪声响过，他大踏步地跑去看气枪的靶标，那里已经出现了一个窟窿，是被7.62毫米的手枪弹打的，而且还打了个八环！ 打低的毛病就这么解决了？ “太神了，你怎么做到的？刚刚我看到你掰了扳机簧片，这是什么道理？”年轻警察兴奋地向秦阳问道。 “道理很简单，54式手枪的击发结构有缺陷，导致扣动扳机的力量要在2.5公斤左右才行，比美国的m1911手枪大了百分之六十。”秦阳也不含糊，简单地把道理说了一番：“所以，如果要是玩枪的时间比较短，在预扣扳机的时候扣不动，等到击发的时候就变成猛扣扳机，这样枪口自然会向下偏。” 赵方点头：“没错，你说得对，看来你的确是军工厂的，兄弟，和咱们一起回派出所吧。” 张超在那边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喂，警察叔叔，我们已经证明了自己的身份，为啥还要让我们去派出所？” “去帮我们修枪。” 第26章 儿行千里父担忧 在解放前，军队使用的武器是五花八门，第一个五年计划里国内建立了相关的工业，枪械进入到制式化的时代。 不过，这些制式枪械主要装备军队，警察队伍的枪械依旧不足，比如说在抗战时期大名鼎鼎的盒子炮，一直到了七十年代，还用在基层的警察队伍里，进入八十年代才全部淘汰掉。 武城的派出所民警装备的武器还算是好一些，要是到了基层，很可能一个派出所只有一把手枪，以至于执行任务的时候还需要向民兵借枪。 这么多年下来，派出所也积攒起来了一批问题枪，以前没有办法，这次遇到了军工厂的人，当然不能错过了。 秦阳看了看自己车筐里剩下的几把气枪，笑呵呵地说道：“赵队，能不能让我们把这几把枪卖完？你们这一来，把原本想要买枪的顾客都给吓跑了。” “卖枪着什么急。”赵方一口回绝：“你先去派出所修枪，我给你联系百货大楼的采购人员，你剩下的枪全放到百货大楼里就行了。” “嗯，那就谢谢赵队了。” 赵方没有食言，秦阳在派出所里帮忙修好枪的同时，百货大楼的采购员罗明海来了。 “老罗，他们首都农具厂制造了一款全新的气枪，准头高，射程远，是一把不错的好枪，你们百货大楼一定要进一批。”赵方一边走路一边和罗明海说话。 “嗯，我都听说了，五十米外打灯泡，一打一个准。”罗明海说道：“就是这价钱有些高，五十块钱一把啊！” 说话间，两人来到了秦阳修枪的地方，那些等待出售的气枪就摆在了旁边，几名警察叔叔也在拿着气枪摆弄着。 “罗叔，五十块钱是零售价，咱们给百货大楼供货，四十块钱一把就行。”秦阳说道：“这样一把气枪你们就能赚十块钱。” “五十块钱一把能卖出去吗？”罗明海有些皱眉头。 “怎么不能，咱们出来的时候带了四十把，现在就剩下这些了，罗叔，您要是怕卖不出去，那也可以先把枪拿走，卖掉了之后再给我们结账。” 罗明海眼前一亮：“你们能允许咱们百货大楼赊账？” “那是当然。”秦阳说道：“以后咱们还能建立长期的供货关系呢，咱们还怕你们百货大楼赖账不成？” “好，那我就把你剩下的这些气枪都带走。”罗明海说道：“要是销售得好的话，那百货大楼就再进一批，下次咱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好，罗叔，这是我兄弟张超，以后他会经常过来，你们缺货和他说就行，咱们厂地理位置偏僻，你们很难找。” 当然不能让他们上门去采购了，否则秦阳还怎么赚钱？一万块钱的小目标还怎么实现？ 只是秦阳以后会有很多的事情要做，不可能时常出来，所以就把张超介绍过来了，以后的生意就交给张超打理了。 交代了一番，罗明海带着枪走了。 秦阳继续帮忙修枪，其他人也都忙活起来了，看着外面的天色逐渐变黑，张超忍不住地问道：“阳子，这些枪很难修吗？” “当然不难，几分钟的事。” “那怎么拖这么久？” “咱们还没吃饭呢啊。” 张超迟疑了几秒钟还是没有反应过来，却听到了赵方的声音。 “秦工，多谢你在这里帮忙修枪，这天色已经黑了，我带你们去吃点东西。” 气枪卖了一大笔钱，下馆子是没问题的，但是别人请下馆子，那感觉可不一样。随着秦阳帮忙修枪，对方连称呼都改了，这秦工的称呼还真是让人受用。 派出所附近的小饭馆里，赵方要了几个菜，还开了一瓶二锅头，看着那几样菜，张超就感觉到口水在不由自主地流出来。 “秦工您以后想要卖枪，只要在咱们的辖区里，随便卖就行。”作为修枪的报答，赵方还是很大方的。 “多谢赵哥。”秦阳说道：“不过既然咱们已经交给百货大楼卖了，那也就不方便私下卖了，有人想要买气枪，还是去百货大楼买比较好。” 原本是叫赵队的，既然坐一起吃饭了，也就拉个关系，叫得亲热点肯定有好处。 赵方点头，刚刚还想要说什么，就看到罗明海急匆匆地跑过来：“赵队，小秦，你们在这里啊！” “罗叔，坐下来一起喝一杯？”秦阳慷他人之慨。 “不了，小秦，我是来给你们捎话的，明天给咱们带一百把气枪过来，不，还是两百把吧，反正这东西又坏不了。”罗明海说道。 两百把？ 秦阳也有些惊讶：“您拿走那几把都卖完了？” “对啊，都卖完了，还有很多顾客闻声而来结果没买到。”罗明海说着开始拿钱：“这是今天卖枪的本钱，明天的枪等你们送过来之后，咱们当面货款两清。” 今天秦阳的传奇经历，已经在武城传开了，听说有一款先进的气枪，很多人都动心了，打听到百货大楼在卖，就涌了过去。 可惜就那么几把，很快就卖光了。 “好，当然没问题，我们兄弟俩吃过饭之后，连夜赶回去，明天一定把枪送过来。” 年轻人的体力就是好，两人吃饱喝足，骑着28自行车连夜赶回了一百多公里之外的960厂。 “爸，这么晚了，您还没睡？”远远地，秦阳就看到了在大门口摇曳的路灯下秦保国的身影，心中就感觉到暖暖的。 秦阳一直在厂子里长大，这就是一个独立的世界，说起来，这还是秦阳第一次出去闯荡，他的老爸是在担心他啊！老妈呢？估计是在家里给做了好吃的吧？ “今天带出去的气枪都卖掉了？”秦保国看着秦阳和张超两人的自行车后车筐里空空荡荡的，立刻问起来了最关键的事情。 张超的老爸张国强也站在那里，脸上带着紧张，是卖出去了，还是藏起来了？ “卖掉了，和客户建立起来了供销关系，客户让咱们明天带两百把过去。”秦阳骄傲地宣布。 “没错，咱们还卖了五十块钱一把，这一趟就赚了一千块钱！”张超藏不住事，见到老爹之后，就忍不住把这些说了出来。书包阁 一千块钱！张国强睁大了眼睛：“真的？” “这还能有假？”张超说道：“阳子能耐着呢，明天咱们就得把两百把送到…” “超子，别说了，这是咱们的商业机密。”秦阳说道。 这要是传到销售科那些人的耳朵里，他们肯定会截胡的啊！ “看来销售情况还不错。”秦保国满意地点点头：“明天把咱们厂的老解放开上，这么多，你们骑自行车也带不过去。” “嗯，不过得我开车，超子跟车就够了，别人不能去。” “你要能把车开走，那就让你开，现在回去吃饭去，你妈给做了好吃的，超子，你也来家里！” 第27章 射击队用枪 同样的夜里，还有一些人在激动之中。 武城射击队的教练赵刚的手抚摸着崭新的气枪，语气之中满是感慨：“这狮牌气枪的质量真不错，完全可以作为咱们射击队的专业气枪了！” “没错，和咱们进口的德国威赫劳赫气枪有一样的精度，但是才只卖五十块钱！队长，明天咱们就去百货大楼那边候着，只要等到那边开门，咱们就去买枪！”队员张援朝说道。 “希望那边能赶紧进到货，对了，援朝的朋友，你这把枪能不能先留到咱们射击队？万一明天买不到的话，咱们先用你的枪训练，反正你不是一次性买了五把吗？”赵刚望向了分头男。 没错，武城射击队队员张援朝的这个朋友，就是秦阳遇到的那个分头男！ 分头男作为射击爱好者，和射击队的张援朝是好朋友，买到了枪之后非常兴奋，把其余四把给了其他人，带着这把宝贵的枪来射击队炫耀了，结果，专业的射击队员试射了几次之后，惊讶地发现居然和进口的德国气枪一个水准！ 德国气枪一万马克一把啊！他们整个射击队只有一把，因为害怕进口气枪磨损，他们射击队每人每天只能拿着那把德国气枪打一发子弹，往往要端着气枪瞄准上半个小时，才舍得开枪。 现在，这种突然出现的狮牌气枪，居然达到了进口气枪的水准，而且还只卖五十元钱，绝对是物超所值啊！ 听到赵刚的话，分头男点头：“留在这里可以，不过，你们得让我在这里和你们一起训练。” 分头男做梦也想要进武城射击队啊，可惜，连续三年来考试每次都被淘汰。 “好！”赵刚一口答应下来。 武城射击队的队员们一夜未眠，第二天一大早，就跑来百货大楼守着，等到上午八点钟的时候，一辆老解放呼哧呼哧地开动了过来。 看着车上的那些稻草包裹的东西，他们顿时就兴奋了。 “喂，车里面拉的是气枪吗？” “没错，狮牌气枪。”躺在后斗里押运了一路的张超跳下车，笑呵呵地向下面的人说道：“咱们首都农具厂的主打产品，不过你们别急，咱们的枪不零售了，要买全部都从百货大楼购买。” 昨天零售没问题，但是今天在百货大楼的外面直接卖枪，那就是在拆百货大楼的台了。 说话间，罗明海已经到了，他看了一眼要求买枪的客户，认出来了其中的一个人，顿时一愣：“老赵，你们武城射击队来买这种民用气枪？什么时候沦落到这种地步了？” 赵刚的脸上满是兴奋：“老罗，你这就不知道了吧？咱们昨天晚上试过了，这种狮牌气枪的精度和德国进口的气枪同一个水平，咱们射击队这下可以放开了训练，不用苦哈哈地二十多人一把枪了。老罗，咱们这次要买五十把！” 他们还怕今天买不到气枪呢，没想到送来了一车，这下还有什么说的，先买上五十把！以后可以敞开了训练啊。 “这种枪不适合射击队的队员。”就在此时，秦阳从驾驶室里下来，向急不可耐的射击队的队员们说道。 “什么，不合适？和德国进口气枪一个精度，还不适合射击训练？”张援朝喊了起来：“难道还有比这种枪精度更高的？” 赵刚也皱起来了眉头，这个人是从车上下来的，说明就是首都农具厂的人，按说射击队来采购，对方应该欢迎才对啊！ “这位小兄弟，你说说看，怎么就不适合了？”赵刚好奇地开口。 “我们生产的这批狮牌气枪是军工产品，精度很高，能达到德国进口枪的水平并不奇怪，但是，这种枪已经过时了，弹簧活塞式的气枪在射击的时候，不可避免地会受到震动的影响。如果想要打比赛，尤其是以后参加奥运会的比赛，那就需要用压缩空气，最好是压缩二氧化碳驱动的气枪。” 弹簧活塞结构的气枪价格便宜，使用寿命很长，由于每次提供的能量都是一样的，所以弹丸初速保持恒定，弹道稳定，在七十年代，奥运会比赛的气枪也都是这种结构的。 但是，这种气枪总会有震动产生，精度是无法和使用压缩空气为动力的气枪相比的，在进入八十年代之后，高级比赛尤其是奥运会，就迅速淘汰了活塞弹簧形式的气枪，改用压缩空气，尤其是压缩二氧化碳。 虽然在八十年代，各个气枪的设计单位还在不断改进，著名的气枪生产商威赫劳赫推出了hw77，之后的airarmstx200更是成为了传统弹簧活塞气枪的巅峰，但是却再也无法走上奥运会的赛场。 狮牌气枪只是民用的，专业的射击队应该用专业的气枪才对。 听到秦阳的话，赵刚苦笑着点头：“是啊，小兄弟，你说得没错，但是，那种气枪太贵了，咱们一个地级市的射击队根本就买不起啊！” 不用说武城射击队了，就连他们的省射击队都买不起这种气枪，据说国家队才仅仅有两把这种气枪。 “买不起？五百块钱一把买得起吗？”秦阳问道。 五百块钱？赵刚睁大了眼睛，这价格也太便宜了吧？哪怕五千块钱一把也不贵啊！ “你们首都农具厂还能生产这种专业的奥运会比赛气枪？”赵刚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然后问道。 秦阳点头：“没错，这种气枪得按照订单生产，你们把钱给我，十天之后我给你们交货。当然了，为了保障你们的权益，我们在签署合同的时候，也得写清楚，如果性能达不到，我们愿意十倍赔偿。” 昨天卖枪还是买方市场呢，秦阳为了打开销路，甚至愿意让百货大楼那边卖完了货再付款，但是现在，销路已经打开了，他们完全可以按照订单来生产了！ “老赵，放心吧，我昨天晚上打听过了，他们首都农具厂的确是著名的三线军工厂，距离咱们武城只有一百多公里，他们不是骗子。”罗明海在一旁说道。 “好。”赵刚点头：“五百块钱一把的话，我们可以定十把！这种狮牌气枪我们买三十把！” 张超在那里笑逐颜开，阳子太厉害了，又谈成了一笔大生意啊！ 昨天的气枪，赚了一千块钱，今天这两百把气枪赚了三千块钱，现在，又有十把专业气枪的订单，售价五千，不知道能赚多少？ 万元户的目标估计要达成了吧？ 第28章 捧杀 当老解放开回到厂里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 销售科科员高晨站在工厂的空地上，看着老解放停下来，立刻笑呵呵地和上面的人打招呼。 “阳子，东西都卖掉了？” “嗯。”秦阳点头：“高哥，您在这里正好，咱们直接交接吧，欠条拿来了吗？” 秦阳做的是没本钱的买卖，从厂里拿了多少气枪出去，直接给销售科那边打个欠条，等到卖回来了钱再给销售科结账换欠条。 “好，好。”高晨说着看向驾驶室，那个帆布书包鼓鼓囊囊的，里面的钱不少啊！ “两百条气枪，给厂里五千块钱的本钱。”秦阳说着，从里面掏出来了五摞大团结，一摞一百张，正好一千。 “你那里面还有不少呢啊，这一趟出去，赚了多少啊？”高晨的目光依旧盯着那个帆布书包。 “不多，就是两千块钱，里面有不少零钱。”秦阳说道：“咱们谈下来了个大客户，估计半个月就能再去一次，这万元户的小目标几个月就能达成了。高哥，你得告诉陈科长，让他向朱厂长汇报，把我当典型宣传一番，号召大家伙都来跑销售。” 两千块钱？那鼓鼓囊囊的样子，比秦阳拿出来的五千块钱还多呢！什么零钱，出门做这种大生意，怎么可能有零钱！ 高晨咽了一口吐沫，目光中带着贪婪和不甘。 交接完毕，秦阳把帆布书包挎在肩头：“走吧，超子，咱们收工。” “阳子，那十把比赛气枪的事情要不要和厂里汇报一下？”张超有些担心，这包里面有八千块钱，三千是他们的利润，五千是客户买专业射击气枪的钱啊。 “不着急，咱们十天之后才交货呢。” 秦阳一幅胸有成竹的样子，于是张超也就不说别的了。 高晨心情复杂地到了财务科把钱交账，回到销售科看到陈力水，立刻就发起牢骚来了。 “陈科长，这不公平！都是在厂里上班，咱们一个月只能赚几十块钱，他秦阳这两天工夫就赚了两千多块钱！” 两千块多钱啊，他们得干几年才能赚到的钱，被秦阳几天就给赚到了！ “不公平？”陈力水意味深长地看着自己的手下：“这是厂里批准的，而且朱厂长还说了，谁都别眼红，有本事的话自己也出去跑销售去！” “这分明就是占厂子的便宜！”高晨气鼓鼓地开口说道：“要是在前些年割资本主义尾巴的时候，这种做法是要被批的！他秦阳居然还要求厂里表扬他！” 陈力水笑了笑：“好啊，那咱们就向厂里汇报，公开表扬他。” “陈科长，这种歪风邪气可不能助长！”高晨着急了。 “小高，你多学着点吧。”陈力水说道：“咱们把秦阳高高地捧起来，然后…” 高晨突然明白过来了，果然还是陈科长做事更绝啊，自己怎么没有想到？ 下午的时候，厂里的广播系统响了起来。 “各位工友，各位同志，现在我们宣传科隆重地向大家报告一个大喜讯。”里面的声音清脆悦耳，就像是黄鹂鸟在鸣叫一样。 “我们960厂的军转民项目已经取得了巨大的成功，今天卖出去了两百把狮牌气枪，获得了五千元人民币的进账！” 对于一个拥有上千名工人的军工厂来说，五千元人民币的进账不算什么，但是这却是一个新的开始！ 在以前的时候他们不用担心钱的问题，工资都是上级给拨款的，需要什么物资上级给调拨，走的是计划经济的路子。 但是，当开始搞军转民之后，上级的资金就没有了，如果走不出一条成功的道路的话，那他们就得饿肚子了！ 五千块钱代表着他们进入了新的时代：从此他们自负盈亏，从此他们靠自己的本事赚钱生活！ “秦阳同志在这笔生意中得到了两千元人民币的收入，希望大家都向秦阳同志学习，除了一线的工人之外，其他人员都可以成为销售人员，通过对外推销我们的狮牌气枪来赚钱，这样比在工厂里赚死工资要强得多，我们也可以预见，在不久的将来，秦阳同志会成为我们厂的第一个万元户！” 整个960厂炸开了。 秦阳赚了两千块钱！ 推销气枪能赚大钱！ “真没想到，秦阳这么厉害！” “对啊，两千块钱啊！我都想要从车间里分流出去跑销售了！” “你们说，都是同样上班，同样工作，这待遇怎么就不一样呢？” 当听到车间里的人这样说的时候，刘勇突然皱起来了眉头，他看向车间里面干活的工人：“都别说话了，加油干活！厂里不会亏待大家的！我要是听到有人继续嚼舌根，就扣他这个月的奖金！” 说完，刘勇大踏步地走了出去，直奔办公楼副厂长办公室。 “老秦，这件事不妥！”看到在趴在办公桌上的秦保国，刘勇是单刀直入：“秦阳年纪轻轻就赚了两千块钱，厂里的红眼病太多了，容易招人黑啊！” 当听到秦阳赚了两千块钱的时候，厂里人是什么反应？ 和秦保国熟悉的人、看着秦阳长大的人或许会感觉到欣慰，秦阳这孩子真能耐！给厂子谋了活路，自己也得到了好处。 但是，这样的人可不多，更多的人会眼红，看看自己一个月只赚几十块钱，而秦阳一个月能赚几千甚至上万，心中能平衡吗？眼红之后就会搞出各种事情来。 今天广播出去，估计明天就有人向上级写举报信了！ “老刘，你说得对。厂里那些闲人不去想着怎么像阳子一样赚钱，而是会眼红。”秦保国说道：“接下来，就是要给他们一个深刻的教训，告诉他们时代已经变了，社会已经变了，厂里不需要那些嚼舌根的人，厂里需要的是更多的像阳子一样的人。”bookAbc.Cc 刘勇惊愕地看着秦保国：“老秦，你已经算计到这一步了？” 以他对秦保国的了解，根本就不可能啊，眼前这个老朋友，搞技术一流，但是搞行政就不行了，根本就算计不过别人的啊。 秦保国笑了笑：“昨晚阳子说的，大锅饭只会养懒人，早就该打破了！有能力的人就该多拿钱，混日子的人就该滚蛋！” 第29章 我秦阳大公无私，居然被污蔑成侵吞工厂财产？ 秦保国的确不喜欢人情世故，那会浪费他的时间，他宁愿去研究技术，也不愿意琢磨人的心理，但是如果要是因此就以为秦保国不懂这些的话，那就太小看他了。 刘勇能想到的，秦保国当然也能想到，昨晚经过秦阳的一番分析，秦保国便认同了这种操作，960厂有很多问题，不妨下一剂猛药！一次性的解决！ 吃惯了大锅饭的人，都会有一种懒惰的想法，反正干多干少一个样，干和不干一个样，能躺着拿钱，谁会撸起袖子好好干？ 就得刺激刺激他们，让他们知道，贫穷不是社会主义，只要肯努力，就会有美好的生活在等着他们！ 第二天，秦阳还在床上睡懒觉，就被张超给叫醒了。 “阳子，阳子，出事了！” “天塌下来了？” “那倒是没有。” “那就让我再睡会儿。”秦阳说着将头扭到另一边，打算继续去睡。 “上次来的那个领导，就是把杨兆祥带走的那个领导又来了，说是要调查一下你的腐败问题！” 上次来的领导？ 秦阳终于坐了起来：“唉，潘多拉盒子一旦打开就关不住了，恶魔已经放出来了，总有人想要把潘领导当枪使，哪里有那么容易的。” “潘多拉是啥？” “潘金莲的老爹。” “哦。” 秦阳一边和张超扯淡，一边洗脸刷牙，等这一切做完了，保卫科的王国庆也来了：“秦阳，领导叫你去开会。” “知道了，马上就到。” 960的会议室里，厂里的中层以上领导都坐在了那里目不斜视，主位上坐着董领导，满脸的严肃。 “我们接到了举报，你们960厂又出现了严重的经济案件，这是怎么回事？杨兆祥的事件才过去几天，你们厂怎么又出来这种事情了？是不是得上级派个工作组，入驻你们厂才行？” “工作组就算了，派个观摩学习组是最合适的，看看我们960厂是怎么通过改革让一个濒临倒闭的三线军工厂重新焕发生机的。”外面传来了一个声音。 “秦阳，你怎么说话呢？”朱自忠脸色漆黑：“你这么没大没小的！” 批评了秦阳，朱自忠又将头转向董领导：“领导，您别生气，秦阳这孩子不是故意冒犯您，他从小就这样。” 董领导目光灼灼：“观摩学习组？我倒是好奇了，让大家观摩学习什么？怎么侵吞国家资产，怎么把厂里的钱塞进自己腰包？” “董领导，我想知道，如果是有人故意混淆是非，栽赃陷害的话，您是不是也得管管？不能让好人蒙受冤屈吧？” 董领导的眼神之中闪烁起来了光芒：“好啊，你今天就说说，如果你占理，那我就把举报你的人批评一顿，如果要是你无法自圆其说，杨兆祥就是你的前车之鉴！” “董领导，我们厂搞军转民，目前主打产品狮牌气枪是我秦阳发明出来的，这个您应该知道吧？” 董领导点头：“没错，上次来的时候了解过，技术上你很厉害，但是这并不是你侵吞厂里资产的借口！” “董领导，如果我把这个设计带出去，给了其他的三线军工厂，甚至就是一个普通的机械加工厂，您猜我能赚多少钱？”秦阳说道：“武城的射击队已经拿我发明的枪做过实验，和德国公司的专业气枪是同一精度的。不是我吹牛，就我这份设计图，至少就值十万块钱！如果我要是把它卖给外国的气枪公司，那至少能卖一百万美元，而且外国的气枪公司还会聘请我当技术顾问！” “但是我丝毫没有在意这些钱，把我的设计无偿地给了960厂！”秦阳说道：“我这样一个大公无私的人，居然被污蔑成为了侵吞工厂财产的人！您说我是不是比窦娥还冤？” 这个年代，知识产权还没有成为一种财富，很多工厂技术人员的发明都无偿地归属了厂子，但是如果要是拿出去的话，的确是能卖钱的。 尤其是达到国际水准的话，那国外公司还真的会出高价收购。 “一码是一码。”董领导很快恢复了平静：“不管你给工厂立多大功劳，都不能成为你侵吞工厂财产的借口，昨天你卖了两百把气枪，工厂得到了五千块钱，你得到了两千块钱，这些钱你拿着不觉得烫手吗？” “董领导，如果不是我卖力推销，那我们工厂生产的气枪根本就卖不出去，厂里也得不到五千块钱。”秦阳说道：“那些举报的人屁本事都没有，看到我拿了两千块钱的提成就眼红了，他们怎么不自己出去推销？董领导，如果没有我忙前忙后，厂里所有人都躺着等待天上掉馅饼行不行？” “那两千块钱是提成？”董领导惊讶地问道。 “是啊，当然是提成了，恶意举报的人肯定不会说这一点的。”秦阳说道：“那天厂里在为销售的事情发愁，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厂里最终决定用提成的方式来促销，厂里给二十五块钱一把气枪的批发价，销售员只要能卖出去，多出来的钱就是销售员的提成。这个方案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也已经记录在案了，您可以看看啊。” 这是秦阳最大的底气，我这么干是经过了厂务会的同意的。那些举报的人是瞎子吗？ 董领导用疑问的眼神看向朱自忠。 朱自忠点头：“是啊，董领导，当时咱们开厂务会的时候，大家都同意了这个方案，咱们已经算过成本了，一把气枪大概是十元的制造成本，加上人工也就是十五元，我们厂一把枪就能赚十元钱。销售员卖多少钱就是他们的本事了。毕竟他们卖得越多，咱们厂也赚得越多啊。” “朱厂长，我们的这个提成方案大大的不妥。”就在这时，一个声音突然响起。 所有人都用惊讶的目光望了过去，看着说话的人：销售科科长陈力水。 他要干什么？在上级领导调查的过程中公开和厂长唱反调？ “厂子是我们大家的，又不是某个人的，厂里要军转民，所有人都在努力，秦阳的确出了很大的力，但是，这绝对不能成为他侵吞工厂资产的借口，各位想一想，销售员干什么了？不就是说几句话吗？凭什么拿那么多钱？枪支是厂子生产的，如果能卖三十五元一把，那厂子的利润不是更多吗？现在，相当于销售员把厂里应得的那一份给吃到自己的肚子里去了！”陈力水一幅大义凛然的样子：“作为销售科的科长，我对这种行为感觉到不齿！” 第30章 我是个体户 谁不齿？大家伙不齿陈力水这种行为才是！ 陈力水这个销售科的科长什么贡献都没有，没见过他们怎么动脑子推销气枪，秦阳把枪卖出去了，现在却来贬低秦阳的贡献！那举报信就算不是他写的，他也是幕后主使！ 如果你要是觉得这种方案不合适，当初怎么不提？现在却来翻旧账，太过分了！ 但是，陈力水说的这一切，却又能解释得通，厂里如果能卖三十五一把，多赚十块钱不是更好吗？为啥要把好处给销售员？销售员拿了原本厂里应得的好处，不是侵吞工厂资产又是什么？ 总之，这个帽子一定要扣在秦阳的头上！ 和杨兆祥不同，陈力水和秦保国无冤无仇，他现在公开发难完全就是为了他自己的利益！bookAbc.Cc 陈力水想要扳倒的还不是秦保国，而是朱自忠！ 如果是以前，没有人对960厂的一把手的位置感兴趣，这厂子眼看就要黄了啊，但是所有人都看出来了，他们生产的狮牌气枪将会热销，他们厂也会迅速地发展壮大起来了！ 陈力水是有关系的，他的父亲就在首都那边当干部，只要这里的厂领导位置空出来了，陈力水就能上去！ 朱自忠一生都很小心谨慎，可惜这次还是被秦家父子给带沟里去了！连续两次出现贪污受贿、侵吞工厂财产的行为，朱自忠这个厂长恐怕也得引咎辞职。 陈力水藏得太深了啊！ 董领导的目光望向了秦阳：“秦阳，你有什么话要说？” “好吧，我有错。”秦阳开口了。 听到他这样说，所有人都是一震。 朱自忠的脸色很难看，秦阳这是认了？那自己的麻烦可就大了，当初怎么头脑一热就同意了这个方案的？千算万算，没算到陈力水公然挑衅发难啊！ 陈力水是一阵的兴奋：好啊，也有你秦阳认错的时候！当初你坑杨厂长的时候，还以为你多厉害呢，原来也就这点水平啊！ 带着胜利者的自豪，陈力水看向了秦保国，说来奇怪，从开始到现在秦保国一言不发，他究竟在想什么？都这种时候了，难道不给秦阳辩驳几句吗？ “你错在哪里了？”董领导问道。 “我不该为厂里着想，急急忙忙的跑出去推销，却没有办个体户的证件，我这是无证经营啊。”秦阳说道：“如果咱们的相关部门要罚款，我也认了。” 什么，个体户的证件？陈力水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秦阳说的事情和现在的事情好像不沾边啊。 董领导也有些好奇了：“个体户证件和你侵吞工厂财产有关系吗？” “是这样的，董领导，大概您还不知道，到目前为止我还不是960厂的正式工。”秦阳开口解释：“可以说，我个人和960厂是没有任何关系的。我最近的行为都是个体户的行为，我这个小商贩，从960厂里以二十五元一把的价格购进一批气枪，然后用三十五元的价格卖出去。现在国家应该是支持我这种行为的吧？” 陈力水骤然间傻眼，居然还能这么解释？ 如果秦阳是960厂的人，那，侵吞工厂财产的这个大帽子，是能扣到秦阳头上的，你赚那一把十块钱的利润，太黑了吧？这笔利润明明就应该是厂里的！ 但是如果秦阳不是960厂的人呢？他是个体户，他用二十五元一把的价格把气枪买过来，之后卖多少钱，就和厂子没关系了！ 动荡结束后，大批知青纷纷返城，以前的那一套已经行不通了，仅仅79年，全国就需要安置1538万劳动力就业。只靠政府的安置是不可能解决这么多人的就业问题的。如果政府不管的话，那这些人又会成为社会的不安定性的因素，所以，为了让这些人能自谋生路，政府打开了个体经营的大门。 当年国家工商局给中央写报告，申请允许办个体户，搞个体经济，得到中央批准。当年批准开业的个体工商户约10万户。到两年后的1981年，统计数据变为101万，翻了10倍。 曾经搞投机倒把是要被打的，现在也变成了灰色地带，不明面上鼓励支持，也不处理。 原本秦保国是要给秦阳办理入厂手续的，厂里也已经同意了，毕竟秦阳的贡献巨大，不过这正式工的身份可不好落实，厂里说了不算，还得给上级申请汇报，走这种流程动辄就是几个月。 所以到现在为止，秦阳还算是无业游民。 朱自忠的脸上露出了笑容，这样一，解释就是合情合理的了，哪里有什么侵吞工厂财产的行为，有的是个体户来咱们960厂进货！个体户赚了钱，然后某些人就眼红了？ 朱自忠的后患没有了，他将阴沉的目光望向了陈力水，老虎不发威，你真的当病猫呢？你既然玩了这么一出，也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个体户？”董领导反复地念叨着：“你们这些个体户啊！让我怎么说你们好呢？” “请董领导批评。”秦阳很乖巧懂事。 “咱们国家正在搞改革，市场化的道路以前没有人走过，你们960厂在探索这条道路，虽然迈得步子有些大，但是改革嘛，总得进行尝试。”董领导继续说道：“其实上级一直都在关注你们，如果你们厂子能发展得欣欣向荣，上级还真的得派遣个观摩组来你们这里学习啊！” “请董领导放心，咱们厂一定会深化改革，促进发展。”朱自忠说道：“咱们不向上级伸手，咱们还争取给国家多交税！” 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 “董领导，他们这是在混淆是非！”陈力水着急了：“不管怎样，那十块钱的利润都应该是厂里得的才对！” “陈科长，您这样说就不对了。”秦阳看向了陈力水：“您可是销售科的科长，怎么反而会对现代化的市场经济下的销售视为洪水猛兽呢？上级已经给了咱们960厂权力，让咱们厂搞军转民，让咱们自负盈亏，咱们就得想办法，一切都以发展为第一条件啊！咱们想要适应社会的发展，就得搞市场化的改革！您还以为是以前的时代，在厂里等着其他的单位上门来采购？朱厂长，董领导，我看陈科长已经无法适应市场经济下的销售科科长的职务了啊！” 陈力水的脸色顿时一变。 “谁能把咱们厂的东西卖出去，谁就是咱们厂的功臣！”朱自忠点头说道：“陈科长的思维守旧，的确已经不适应现在的形势了。” 这一句话就给陈力水判了死刑，你小子就滚蛋吧！ “黄猫、黑猫，只要捉住老鼠就是好猫。”董领导没有明面上表态，而是用了一句俗语，这意思也是再明显不过的了。 陈力水脸色惨白，他知道，自己输了！厂长的位置没他的份了，他还得卷铺盖卷滚蛋！ 第31章 秦阳是个好同志 市场化的经济改革是一条没有人走过的道路，一切都是在摸索中前进的，所以在这条路上必然会遇到很多的问题，需要有睿智的领导来辨别。 960厂如果不搞军转民项目，那最终的结局肯定是破产倒闭，毕竟现在那些在城市中的一线大厂的日子都不好过，上级根本就顾不过来三线军工厂。 现在960厂军转民的成功已经引起了上级领导的关注，他们当然希望这个军工厂能走出一条康庄大道来，给其他的军工厂带去经验。 采用推销员的方式来扩大工厂的销售，和以前的销售科坐等顾客上门，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方案，是市场经济和计划经济的区别，董领导也是明白事理的，只要秦阳能解释得过去，当然就会放秦阳一马。 “各位领导，我还有一笔生意要汇报。”秦阳继续说道。 “什么生意？”朱自忠高兴地问道：“趁着董领导在，你也给董领导汇报一下，咱们厂的军转民中是走在所有兄弟单位前面的！” 刚刚的时候，陈力水还在给他泼脏水，试图给他扣个领导不利的帽子，现在事情已经完全的转变过来了，他这是领导有功啊，现在秦阳要汇报的事情，肯定是给他锦上添花的。 “是这样的，我在和武城射击队接触的时候，他们需要一款更加先进的气枪。”秦阳说道：“我已经答应下来了，给他们生产十把，还是我出设计图的方式，放在咱们厂里加工，我这个二道贩子愿意给咱们960厂出一百块钱一把的价格，厂里一把就能赚六十块钱以上！” 一把六十，十把就是六百啊！ 朱自忠兴奋地点头：“当然可以，董领导，您看到了吧？这就是利用金钱手段来刺激我们的销售人员更加努力的工作，从而实现我们厂的生意更加的繁荣！” 董领导点头：“这的确是一个激发工人的主观能动性、创造更多价值的方式，你们在销售方式上的探索，、是成功的，今年年底系统内部开会的时候，你们要把这些经验总结一下，在大会上做个报告，让全系统的人都来学习你们的成功经验！你们可别藏着掖着啊。” “是！”朱自忠那叫一个高兴，全系统内做报告，从来就没有轮到过他们960厂啊，这次算是出名了。 “秦阳，这笔生意你又能赚不少吧？”董领导看向秦阳问道。 “是的，我给武城射击队的报价是五百块钱一把。” 什么？ 全场震惊。 从厂里订购一百块钱一把，秦阳转手一卖，一把就赚四百？ 这要是放以前，秦阳恐怕得进去蹲着，永远都不出来！ 陈力水睁大了眼睛，出言训斥：“秦阳，你还说不是占厂子的便宜，你这简直就是吸厂子的血！” 因为兴奋和激动，陈力水的话音都开始颤抖。 朱自忠捂住了自己的胸口，秦阳，厂里不管你赚多少钱，但是绝对不能在这里说出来啊！你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啊？这种事在董领导面前是炫耀还是找死？ 眼看着朱自忠要心脏病发作了，秦阳就知道不能再装逼了，得赶紧把重点的说出来啊！ “朱厂长，您还记得吗？前段时间我曾经说过，靠自己的本事来赚钱，我要成为厂子的第一个万元户。现在我马上就要赚到一万块钱了，靠着这个榜样，可以带动更多的人一起加入进来，给厂子减轻负担，还能让厂子的气枪销售到更多的地方去，从而实现960厂的成功转型，我相信，960厂今年普通气枪的销售额至少会达到五万把，按照十元钱一把的利润，能赚五十万！射击队专用气枪至少能卖一千把，后续还给推销员十元的利润的话，一把能赚四百以上，那就可以赚四十万，今年一年960厂的利润会接近一百万！” 虽然秦阳给射击队的枪支一把就赚四百，但是，这只是针对秦阳，其他的推销员肯定赚不了这么多，厂里一把赚四百还是没问题的。 这可是80年，平均工资三四十块钱的年代，要是放到了2020年，那就相当于是一亿的利润！而且，这算的是纯利润，把工人工资等等都去掉之后，还能赚这么多！ 再看看其他厂子，还需要上级给输血呢，他们960厂靠着辉煌的成绩，绝对能成为系统内的标杆啊。 朱自忠那叫一个兴奋。想到厂里的账上能躺着一百万，他就打心眼里高兴啊，畅快，舒服！ 没有人搭理陈力水的话，大家都被秦阳画出来的大饼给吸引了。 刘勇也露出了笑容，这个秦阳明明占了公家的便宜，还说得理直气壮，让人无法反驳，厉害，厉害啊！ “董领导，在这里我有一个请求。” “说。”董领导也很高兴。 “我请求把我赚的这些钱全部换成外汇，我最近要出国！” 出国？ 刘勇想到了什么，心里就更加的兴奋了，这小子！怪不得刚刚的时候把自己赚厂子钱的事情说得这么理直气壮，原来是为了最后这个目的做铺垫啊。 秦阳早就说过了，要把气枪推销到国外去，但是，厂里总觉得不靠谱，而且让秦阳出国还得花一大笔钱，所以就没有支持。 接下来就有了秦阳要当万元户的豪言壮语，当时秦阳就已经做好了计划：用自己赚来的钱出国，帮助厂里推销气枪！ 这样一来，就绝对的大公无私了啊！ 想到这里，刘勇看向了对面的陈力水。 陈力水也想到这一层了，脸色惨白。 闹了半天，被秦阳耍得团团转啊！刚刚抨击秦阳这个那个，也没有任何意义，毕竟秦阳赚了钱又给厂子了！用自己的钱当差旅费，出国给厂子推销产品，这绝对是让人称赞的行为啊！ “你要出国干什么？”董领导还在好奇。 “我们生产的气枪不仅仅要打开国内市场，还要向国际发展，我们要出口创汇。”秦阳说道：“不过厂里没钱，所以我就打算用自己赚来的钱跑一趟国外，争取打开国际市场。” 这一番话说得是真漂亮啊！在场的都是官场的老油条了，但是看着秦阳今天这一番操作，都忍不住甘拜下风。 “秦阳是个好同志啊。”董领导都感慨起来了。 第32章 我要创汇五百万 “有关秦阳同志的工作问题，要尽快帮助他解决。”董领导继续做出指示：“他这样的好同志，可不能被埋没了，只是他既会搞技术，又会搞销售，到底该把他放在哪个位置上呢？” “原本老秦是技术科的科长，现在他当了副厂长，还兼任了技术科科长，秦阳这么厉害，咱们技术上的事情还依赖他呢，我看让他进技术科就不错，培养培养，就是技术科科长的料啊。” “咱们现在已经不缺技术了，咱们缺的是适应市场经济的人才啊，秦阳在这方面绝对是佼佼者，才几天时间就成了万元户，而且，秦阳还打算把咱们的产品推销到国外去。我看，还是让秦阳去销售科最合适。” 大家伙热烈地讨论起来了。 陈力水没说话，他知道，这里的一切都已经和他无关了，接下来他还是让自己的老爹给活动活动，离开这里好了，继续留在这里只会被别人当做笑话。 “我看，干脆让他在两个科室里兼职算了。”周永飞笑呵呵地说道。 “各位领导，我就算是有三头六臂，也不够用啊。”秦阳笑着说道：“这么多工作，我一个人可忙不过来，需要有人给我分担才行。这段时间跑销售，我是带着张超一起去的，要不把他的工作也给解决了，让他当我的跟班怎么样？” 刘勇满意地看着秦阳，这小子够义气！张超和他一起从小玩到大，现在又在给他帮忙，他在这会议上一说，厂里就得考虑考虑。 张超当了正式工，张国强在车间里干活肯定就更积极了。 “那就一起解决了。”朱自忠也豪爽地拍板了：“还有你那出差的一万块钱，不能让你自己花钱，等到年底厂里账上有了一百万的利润，到时候把你的出差补助给报销了！” 秦阳这么大方，朱自忠当然也不能抠抠索索的。 “请厂长放心，我只要出去，就一定能拉回订单来，今年咱们少说也能出口五万把气枪，卖给外国人的价钱绝对不能便宜，一把少说得一百美元，这五万把，就能给咱们国家创造五百万美元的外汇！” “好，你们要是能创汇五百万美元，今年咱们系统还得专门给你们厂摆庆功宴！”董领导也拍板了。bookAbc.Cc 80年，国家的所有外汇储备才不过12亿美元，如果一个小小的960厂就能给国家创汇五百万美元，绝对是立了大功啊！ 董领导走了，960厂炸开了。 上次董领导来，将杨兆祥带走了，穆桂金也跟着走了，这些人再也没有回来，听说都被判刑了！ 这次董领导来，大家都以为秦阳会出事，没想到秦阳屁事没有！甚至董领导上车前，还拍着秦阳的肩膀，叮嘱着什么，看那样子，就像是慈祥的老者看子侄一样！ 所有人都是震惊的。 同时，一个更加让人惊讶的消息在传播着。 通过给厂里推销气枪，秦阳已经成了万元户！ 秦阳要拿着这笔钱出国旅游！ 80年啊，一万块钱是他们这些普通人想都不敢想的存在！ 只不过，已经没有人敢去主动问秦阳了，这秦阳太邪门了，还是少招惹的好，他们纷纷地把目光望在了看上去老实巴交的张超身上。 “超子，你和阳子真的赚了上万块钱？” “阳子不让说。” “超子，你可是阿姨看着长大的，这种事有啥藏着掖着的，你们年轻人能赚钱，那就是本事啊！说出来让阿姨羡慕羡慕。” “好吧，王姨，咱们去了武城，找那里的百货大楼推销的，那边的气枪手一测试，就给咱们的气枪竖起了大拇指，纷纷购买，过两天，咱们估计还得再送一车过去。” “上门推销有这么容易？” “是啊，咱们960厂是军工厂，生产的狮牌气枪也是军工级别的。”张超按照秦阳教他的话，说得吐沫星子飞溅：“其他那些厂子的气枪根本就没法和咱们的相比，什么工字牌，b2，都是狗屎！咱们的气枪质量好，精度高，卖得贵也有人要，全国类似武城那样的城市，估计有几千，咱们接下来打算挨个上门其推销…” 就这样，一些人心动了。 当天下午，就有人敲开了秦保国的办公室大门。 “秦厂长，我想清楚了，咱们可不能占着茅坑不拉屎，我在咱们厂下属的电影院也没什么事情做，放电影这种小事，留一个人就够了，我想要给咱们厂推销气枪。” “老王，你可要想好了，要推销气枪，那就得停职留薪，和咱们厂没关系，类似个体户的性质。” 老王点头：“想好了，秦厂长，我老家是四川的，我想要回那边去推销，秦阳只去武城推销，就成了万元户，我去四川推销，少说也能弄个万元户！” “好！老王，你有魄力！凡是你推销成功的单位，来咱们这里做好登记，以后都是你的客户，咱们不接受那些单位来咱们厂直接订货，只接受你这个推销员的订单。” 老王顿时大喜：“秦厂长，您放心吧，这一年之内，我一定给咱们厂推销出去一千把气枪！” 一把赚十块钱，只要能推销出去一千把，那就是万元户啊！这可比在厂里拿几十块钱的死工资强多了！ 秦阳能成功，他们当然也能成功！大不了时间长点而已！甚至，他们或许还能推销几千把呢？ 在秦阳这个成功人士的光环下，那些在厂里的非一线岗位上的人都是跃跃欲试，他们都被万元户这个称呼给刺激到了，趁着这个大好机会出去闯荡一番，可比留在这个穷山沟里强百倍啊！ 至于这样赚钱会不会出问题？秦阳都没事，那就说明上级是认可的啊！ 更何况，厂里都很大方地给他们开介绍信和证件，对外他们还是首都农具厂派出去的人。 原本最艰难的转岗分流，居然就这么顺利地展开了！原本这些人都不肯走，等着厂里给解决工作，现在一部分人开始踏上了推销员的岗位，铁板一块的局面就被打破了，就算是一些人还想要躺着吃大锅饭，也已经不香了。 接下来，就该是工资制度的改革了，一线车间里面的工人提升工资，那些吃闲饭的降工资！ 当然了，温水煮青蛙，不能一下子就来，这几天，秦阳也没有关注这件事，他得赶紧把专业的比赛气枪捣鼓出来。 第33章 剽窃设计不算偷，军工人的事能算偷吗？ “在枪管的下面加入一个气罐？这还从来没听说过啊！”拿着秦阳画出来的图纸，刘勇等人无比的惊讶。 “对啊，气枪不就是用压缩空气的枪支嘛，当年气枪刚刚出现的时候，用的就是一个球体的罐子来装压缩空气。”秦阳就知道这些人会大惊小怪，很不耐烦地给他们解释。 当年世界上最初的气枪就是用一个球形的压缩空气罐子来作为能源的，到了后来螺旋弹簧出现，现代化的弹簧活塞气枪才开始流行起来。 不过，在射击比赛之中，即将迎来了一次回归：带气罐的气枪将会逐渐成为主流！ “原来如此，那咱们为什么不用原来的结构？阳子，你这气枪的外形绝对是全新的啊！”老师傅张国强好奇地问道。 “专业的比赛用枪，就得有专业的外形，每一个细微的设计，都是为了比赛。”秦阳继续介绍：“比如说，咱们改用气罐，就是为了避免弹簧气枪的后坐力。咱们改变结构，也是为了让它更完美。” 原本秦阳也打算在狮牌气枪的基础上简单修改一下，但是既然要做，那就要做到最好，所以他撕掉了原本的设计图，决定推倒重来。 反正这些设计图一直都在他的脑子里，画出来就行了。至于当初给厂里下的一百块钱一把的订单，大不了修改一下，给厂里两百一把，厂里还是能赚到钱的，自己少赚点无所谓。但是射击用枪的牌子一定要打出去，要做就做全世界最好的！ 现在交给工厂生产的，就是气枪行业里的一代名枪：大名鼎鼎的斯太尔lg110ft！ 斯太尔这个名字，对国人的印象是停留在卡车上的，因为国内的重卡就是从斯太尔91重卡上发展起来的，不过，重卡只是斯太尔的一个微不足道的产品线而已，斯太尔是欧洲小国奥地利最重要的军工企业，它主要生产武器，比如国内引进西方的l7坦克炮就来自斯太尔，这种炮让国内第一次拥有了击穿t-72坦克的能力。 同时，斯太尔也生产各种枪械，气枪也是其中一种。 这款气枪的设计非常的特殊，合成材料的枪身，两段式的枪托，专门的脸颊垫，握把的射击方式，上面还有专门的瞄准具，枪身下面有专门的可调节的扶手，适合各种射击姿势。 它的肩托、握把、扳机、脸颊垫均可实现三维多向无级调整。甚至连初始速度、发射动能也能精确控制。靠着先进的设计，优良的性能，这款气枪几乎就成为了奥林匹克射击竞赛的专用枪支，同时，价格也是高高在上：一把就需要三十万欧元！ 秦阳不需要将这款气枪打造到后世的标准，只要比现在这个时代的奥运会气枪更高级就行了！ 此时，大家伙都在惊叹于这款枪的先进，刘勇皱着眉头开口说道：“适合这把枪的气罐恐怕在全国都找不到吧？” 枪管贯穿整个枪身，气罐则是在枪管的下部，是一个更粗的圆筒，前面还带了个专门的气压计，这种气罐可从来没见过。 “是的，得专门生产。” “这上面标注的材质好像是铝合金？” “是的，为了让这种枪更加轻量化，上面有二十多个零件都是铝合金。”秦阳说道。 “阳子，咱们可没有加工过铝合金啊！”刘勇更担心了。 “没错，咱们是没加工过，可是其他单位有这个经验啊。”秦阳说道：“我已经买好了火车票，今天晚上就出发，协调咱们这批枪械的铝合金的加工。” “其他单位？还坐火车？你要去哪里？”刘勇惊讶地问道。 “成都，132厂。” “那么远？”刘勇更是惊呆了。 都是军工系统的，刘勇自然也知道，132厂是制造战斗机的，他们厂里有先进的铝合金加工设备，完全可以把这设计图上复杂的零件加工出来。 但是，不用跑那么远啊！ 首都有制造长征火箭的工厂可以加工铝合金，哪怕去东北的112厂，都比成都近啊！ 秦阳笑了笑：“没错，就当是出去旅游了。” 秦阳当然是有目的的，挑选132厂不仅仅是因为这个厂子具有先进的铝合金加工技术，而且还因为这个厂子在积极地搞出口！ 国家将重心放在经济建设上之后，军队就开始进入了忍耐的时期，军费大幅度缩减，采购武器装备也就大幅度减少了，不仅仅三线军工厂的日子不好过，一二线的军工厂也不好过啊。 航空工业方面，空军只能将微薄的资金投入到112厂里，毕竟这个厂是航空工业的老大哥，还在搞歼八战机，至于其他的工厂，那就自己找出路吧！ 132厂在川省，属于大后方，当年抗日战争的时候川省都没有沦陷，在那个特殊年代制定的战争计划里，整个北方都可能会被放弃，川省必须要有稳定的工业基地。 结果进入八十年代，这些工厂也面临着生死存亡的问题。 132厂不等不靠，自己找出路，第一笔军贸生意就和埃及做成了，开了一个好头，而接下来又会有一个新的危机等着他们！这个危机想要解决，就只能是去中东找个新的客户。 秦阳也是打算去中东卖气枪的，这样，双方一起去的话，秦阳也好有个伴，省得老爸担心。 当天晚上，首都火车站，秦阳带着兴奋的张超站在站台上，和送行的人告别。 “阳子，你们放心大胆的去，不管成不成，厂里都对你们这种开拓进取的精神表示肯定！哪怕这次造的气枪成本高一些，咱们厂里也能承受得起。”朱自忠亲自来送行了，向秦阳的行为表示肯定。 “请厂领导放心。”秦阳说道：“等到我们回来的时候，会把零件带回来的，不会耽误给客户交货。我们一定会像狮牌气枪一样，创造一个新的奇迹！” 呜呜！ 列车鸣响了汽笛，缓缓驶出了车站。 看着列车离开，朱自忠感慨了一句：“咱们都已经老了，要说开拓创新，还是他们这些年轻人啊！” “是啊，按照阳子说的，这批生产出来的气枪可以达到奥运会比赛用气枪的最高水平，咱们厂以后靠生产这种气枪，也能获得充足的利润。”秦保国说道：“咱们厂的前途不可限量。” 两人望着列车离开，心中充满了对未来的信心。 第34章 雪中送炭 “这里的气候和咱们那里完全不一样啊！”下了车之后，看着头顶阴沉沉的天空，闻着空气中一股潮湿的味道，张超很是感慨：“多亏在火车上咱们脱掉了绒衣绒裤，否则得捂出一身痱子来了。” 现在虽然已经进入了四月，但是赤县的天气依旧是寒冷的，倒春寒的话甚至可能会结冰。秦阳和张超这种年轻人，穿个这个年代常见的绒衣绒裤正好，稍稍年龄大一些的，就得穿毛衣毛裤。 这边呢？ 这边白天的气温已经在二十度左右了！ “走吧，咱们坐公交车去。时间紧张，最好今天就把生意谈下来，让他们给咱们先加工。”秦阳说着，扶了扶在列车上打好的领带。 “阳子，你知道坐几路吗？” “不知道可以问啊。”说话间走到了一个岗亭的旁边，秦阳向里面问道：“同志，去黄田坝坐几路？” 黄田坝？ “阳子，咱们不是去132厂吗？”等到问好了公交车，张超有些惊讶地问秦阳。 “132厂就在黄田坝，走吧，车来了！” 两人上了公交车，现在不是高峰期，还能找到座位，等到坐下去之后，张超看着座椅上的字，很是好奇：“成飞制造？这个成飞是造飞机的吧？怎么还造座椅了？” “军转民呗，超子，你少说几句，省得别人以为咱们瓜兮兮的。” 望着座椅上的成飞制造的字迹，秦阳也在回忆着成飞的来历。 1958年，132厂正式动工兴建，当时对外称为国营峨嵋机械厂，地址就在黄田坝，1964年建成，成为一个拥有职工上万人的大型航空企业，当年11月，歼5甲飞机在这里首飞成功。 两年之后，歼教5型机成功首飞，工厂的军品生产由测绘仿制转变为改型试制。 之后，这里又开始生产现代化的歼七战机，70年3月，歼7i型飞机成功首飞，75年歼7ii型飞机设计定型，不过在那个年代里，生产出来的产品质量都很差。 79年，为了和外界交流，132厂变成了成都飞机公司，厂长也成了公司经理，他们产品也开始从军品向各个方向发展，大到冰箱洗衣机摩托车，小到公交车的座椅，凡是和机械沾边的，他们都生产过。 在军转民的道路上，132厂走在前列。 眼前的座椅就是成飞生产的，不过，这个年代的成飞和后世的那个成飞，还不是一个概念，后世的成飞是98年代时候，611所和132厂合并之后组成的一个集团，现在的成飞就是132厂自己。 下了车，张超兴奋地跟在秦阳的身后，看着远处的工厂大门越来越近，心中也是越来越忐忑。 “阳子，咱们就加工十套零件，四五百块钱的订单，他们能给咱们及时加工吗？” 张超是担心的。 “怎么不能？”秦阳说道：“咱们是给他们送钱来的，他们得当做财神爷一样恭敬才行，再说了，这次是十套，下次可能就是一百套，一千套。”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了大门口，此时门房的外面还站着两个人，其中一个中年人正在那里焦急地走来走去。 “怎么回事，王翻译还没到呢？马可尼公司那边都等得着急了啊！” 年轻的小伙子则是在一旁安慰：“张科长，您别着急，王翻译肯定很快就来了。” “不着急，怎么不着急？咱们和外国人打交道，重要的就是时间观念，人家现在会认为是咱们不重视人家！现在已经到了合同签署的关键时候，咱们可不能因为翻译拖延了时间！” 叮铃铃！ 就在这个时候，身后门房的电话响了，守在这里的老头接了个电话，脸色顿时一变，他放下电话，向外面喊道：“张科长，王翻译来电话了，他们乘坐的212坏在半路上了，他们目前正在想办法尽快过来！” 什么，车子坏半路上了？ 张科长更是头大，这下怎么办？ “你们需要英语翻译？我可以帮忙。”一个年轻的小伙子出现在了两人的面前。 “你哪里来的？你会翻译？”张科长不解地看向秦阳：“我们要翻译的可不是日常用语，涉及到很多航空和雷达专业的专有名词，你懂吗？” “是的，我都懂。”秦阳说道：“咱们是军工同行，我是960厂技术科的，我们来找132厂生产一批加急零件。” 看过了秦阳递来的介绍信和订购图纸，张科长有些糊涂：“你一个枪械制造厂的技术员会精通我们飞机工业的词汇？” 不是张科长不相信，是这个时代会的人太少了啊！ 以前由于和苏联的关系好，所以国内的第一外语是俄语，这些年来，叽里咕噜的说俄语的技术人员不少，也达到了专业级别，但是，英语就不一样了！ 学英语的人本来就不多，大部分还是只会日常用语的，找个专业的英语翻译，比登天还难啊！ 就在此时，门房里面的电话铃又响了。 “张科长，屠主任来电话了，会议马上就要开始了！” “好，秦阳是吧？你跟我来。”张科长终于不再坚持了，赶鸭子上架也得去啊！ “张科长，我们的零件也很急，希望你们能尽快安排加工。” “好，小赵，你带着这位客人，去车间找人加工！”张科长安排下去。 张超跟着名叫小赵的人走了，秦阳跟着张科长一路来到了会议室。 “屠先生，我们的时间很宝贵，现在会议可以开始了吗？”刚刚走到门口，秦阳就听到里面传来来到声音。 “马利纳先生，还请稍后，我们的翻译还在路上。”屠老用不熟练的英语和对方说道。 和马可尼公司的接触是从去年三月份开始的，在这段时间里，屠老也学习了英语，但是依旧是很蹩脚的，各种专业词汇也需要查字典，双方的交流，还是需要专业的翻译的。 屠老的额头上冒出来了冷汗，王翻译怎么还没来？ 就在此时，外面响起了一个声音。 “马利纳先生，我已经到了，现在可以开始了！” 地道的英国伦敦腔，比他们原来的翻译还流畅！会议室里的人顿时就好奇地望了过去，看到了一个陌生的小伙子出现在门口。 一身西装革履，手里还拿着一个公文包，太洋气了！ “各位，现在我们可以开始了，由我给大家做翻译工作。”秦阳坐在了屠老和马利纳的中间，开始进入角色。 后面的张科长悄悄地从外面关上了门，也放下心来，秦阳的语调很熟练，看来还真是专业的！这是雪中送炭啊！ 第35章 客串翻译 不用说这种俄语了，法语、阿拉伯语、日语等等，秦阳都懂的，前世的他为了更好的研制军工产品，为了和各国客户接触，就得多学习各种语言。 后世外语的主要语种就是英语，从初中甚至小学就开始学习，秦阳当然是信手拈来了。 屠老也很是高兴：“好，我们的会议正式开始，希望我们今天能把这个合同的细节都谈好，尤其是各位已经看过了我们的飞机，也有了更直观印象。” “是的，我们已经看过贵方的飞机了，我们发现，贵方的飞机和我们了解的米格-21还是有很大的不同的。”马利纳听完了秦阳的翻译，开口谈了起来。 这是歼七的重点引进项目，马可尼公司也很看重，他们的常务董事彼得曼经常会飞到东方来谈判，他有事的时候，就把谈判的权力全部交给公司的助理常务董事兼技术董事马利纳了。 以前的谈判，都是在首都或者是魔都这样的大城市谈判，有些空中楼阁，这次来到了132厂，亲眼看到了生产车间里面的歼七战机，他们才发现了很多问题。 在苏联，米格-21虽然生产的时间并不长，但是却经过了多次改款，使用数量最大的是米格-21比斯，属于后期多用途的改款，为了多存放燃料，它有一个专门加粗的背脊，它的进气锥也凸出到了机头的外面一大截，看上去有些粗犷。 132厂生产的歼七属于最早的生产型，它的背脊很细，进气锥也在进气道的内部，在外面只露出来了一个尖端。 这就出现问题了：马可尼公司的雷达，是要装在进气锥里面的，而进气锥的大部分都缩进了进气道里面，那还怎么用？性能肯定会大幅度降低啊！ “我们希望进气道的下唇可以改成非金属材质，这样有利于雷达波的透射。”马利纳开始说起来了专业的内容。 “屠主任，英国人要玩咱们。”秦阳继续翻译：“他们让咱们把歼七的下巴改成非金属材质的，这样容易让他们的雷达发射雷达波。” 屠老皱了皱眉头，以前的翻译官都是照着翻译，一个字都不改，现在身边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新的翻译，居然还夹带私货。 不过意思还应该是明确的。 “当然不行，我们的进气道肯定是铝合金材质的，这个不能变。”书包阁 “马利纳先生，全世界都没有见过非金属材质的进气道，您这是在开玩笑。”秦阳把屠老的话翻译过去。 马利纳皱起来了眉头。 没错，战斗机的机头上使用的是专门能透射电磁波的雷达罩，但是进气道可都是金属的，想要让132厂改成非金属的，这个很难！ 但是，如果不改的话，他们又会出现重大的技术问题，这个该怎么和对方说呢？ 还没有等他开口，秦阳已经说话了。 “屠主任，英国人提出这样的要求是有道理的，咱们的进气锥几乎都在进气道内部，所以很容易出现进气道反射雷达波导致雷达出现假目标的情况，一旦出现，这个技术问题需要英国人那边负责，咱们得把这一条加入到合同之中，省得到时候英国人踢皮球。” 屠老睁大了眼睛，和英国人谈了几百天，合同从最开始的十几页打印纸到现在的三百多页，内容是越来越详细，不过，他始终还是不放心，生怕出什么问题。 刚刚英国人提出来的这个要求肯定是有目的的，但是具体是啥他还没想到。现在秦阳把这个给点破了！ 这还是翻译吗？这简直就是飞机设计师的水平了啊！ “没错，你翻译给他们听，如果出现进气道假目标，需要他们来负责解决！” 于是，秦阳把屠老的话翻译过去了，马利纳等人的脸色都变得难看起来了。 以前在谈判中，当天的内容一般都不会敲定，屠老等人需要经过一夜的思考，第二天才能回过味来，现在，他们居然轻轻松松地通过己方的一个要求分析出来了技术难题！ 他们是怎么做到的？是这个翻译的提醒吗？ 想到这里，马利纳带着疑惑的目光看向秦阳：“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你们马可尼公司可是世界著名的电子产品生产商，该不会解决不了进气道假目标的问题吧？”秦阳的态度很认真。 “没错，对我们马可尼公司来说，这种问题不算什么，我们能解决的。”马利纳点头，这个还真不能推诿，属于他们雷达研制方的，他想了想继续说道：“只是，贵方能不能把进气锥做成球形？” 如果是球形的进气锥，那就能获得最好的电磁波辐射效果了，这个假目标的问题就容易解决了。 “屠主任，英国人又在开玩笑了，他们请我们把进气锥做成球形。” 屠老的脸色顿时就是一变：“这怎么可能？” 进气调节锥是二代机常见的装置，战斗机在不同的速度和高度下，进气量是不同的，发动机需要的进气量不能变，这个时候就得通过进气调节锥来调节了，这个东西和交通锥差不多，戳在进气口的部分，通过前后移动来调节进气量，是战斗机不能缺少的装置，三代机之后，换成了调节板，这个装置才看不到了。 在2马赫的速度下，用一个半球取代尖锥，这不是开玩笑吗？这是违反空气动力学原理的！ “对了，屠主任，你们以前在谈判的时候，有没有说清楚，雷达的性能数据是带雷达罩的，还是不带雷达罩的？”秦阳突然想到了什么，继续向屠老问道。 现在，要给歼七塞雷达，就是塞在进气锥里面，所以，这个进气锥就变成了雷达罩，英国人炫耀了半天，性能到底是带不带雷达罩的，这个可得说清楚。 虽然已经很谨慎了，但是还是没有想到这些细节啊！ “这个还没有谈，翻译同志，把这些都和马利纳先生说清楚！”屠老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多亏了这个翻译，让自己少踩了很多坑啊。 听到了秦阳的话，马利纳眉头微皱，然后咬着牙摇头：“当然是不带雷达罩的，如果带了雷达罩，性能要降低百分之三十！” 不用秦阳翻译，屠老等人也已经听懂了大概，瞬间都变了脸色。 第36章 从小甜甜到牛夫人 合同从十几页谈到了三百多年，因为谈了一年多还导致上级领导的不满，认为屠老在磨洋工，屠老是有苦难言，原本以为已经谈的差不多了，结果还是有很多地方没考虑到！ 国门打开之后，132厂就开始搞外贸了，屠老也有了一些外贸经验，但是在面对老牌的资本主义国家、老奸巨猾久经沙场的英国佬的时候，还是有些经验不足啊。 差点就被这些人给骗了！ 歼七的机头小，引进的根本就不是先进的脉冲多普勒雷达，只是一款雷达测距器，用来替换以前的激光测距器，给空空导弹和机炮提供目标距离信息的，原本谈的性能也不怎么先进，只有二十公里左右，如果再缩水百分之三十，那还有什么用？ “性能必须是要带雷达罩的！”屠老说道：“这个是原则性的条款，不能有任何的改变！” “不，我们做不到。”马利纳说着站了起来：“看来，我们有原则上的分歧，很难再谈下去了，今天就到此为止吧！” 一旦遇到了争论，英国人就喜欢撂挑子，试图通过这种方式来逼迫东方人妥协，此时，看着马利纳等人站起来就走，屠老的脸色就更难看了。 会议室里陷入了沉默。 “各位，我的任务完成了吗？”良久，秦阳开口了。 “哦，小兄弟，今天多亏了你，我们才没有掉到他们挖的坑里。”屠老说道：“如果签署了合同，正式装机测试的时候才发现性能缩水百分之三十，那我们花费宝贵外汇引进的项目就打水漂了，我们这些人都得成为历史的罪人啊。” 屠老很是感慨。 旁边的一个人也开口问道：“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是专门来给咱们当翻译的吗？” “我叫秦阳，960厂的，来这里想要请你们帮忙生产一批零件。”秦阳说道：“在厂门口的时候正好看到赵科长找翻译，就临时过来给你们帮忙了。” “960厂的？多谢兄弟厂了啊！”屠老说道：“秦工，你怎么对飞机专业这么清楚？” 秦阳当然清楚了，因为他看过屠老写的回忆录啊，里面就有在引进马可尼产品过程中的艰辛历程，前后十轮谈判，各种各样的细节问题，秦阳刚刚说的那些，其实都是后世的屠老考虑到的内容而已。 不过现在，早些拿出来也是有好处的，可以少踩坑啊。 “咱们搞军工的，很多时候都得跨专业，别看咱们960厂是造枪的，其他的咱们也懂。”秦阳说道：“屠主任，今天适逢其会，有些话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说吧，秦工，别见外。”屠老说道：“就冲着你今天提出来的那几个意见，咱们就佩服，你说什么咱们都会认真考虑的。” “嗯，屠主任，用国外的航电设备来改良歼七战机，帮助咱们空军提高战机的性能，这是很有远见的，不过，您想过没有，现在我们的国民经济正在进行调整，我们三线军工厂都开始搞军转民了，接下来，国家肯不肯投入巨资来搞歼七的改良？” 秦阳看着眼前这位年过半百的老人，看着他的满头白发，心中充满了尊重。 屠老可是航空工业的一员老将！ 1927年屠老出生在绍兴。幼年的他目睹鬼子飞机在中国天空“大摇大摆”地飞过。这个记忆一直都在鞭策着屠老，让他树立了航空救国、航空报国的理想。 46年屠老进入了交通大学航空系，毕业后被分配到112厂工作。从此开始挑大梁，在56年的时候，屠老就成为了112厂飞机设计室的机身组组长，负责歼教1机身的设计，仅仅1年9个月的时间，歼教1首飞成功。 之后，屠老又接手了几个项目，到了60年的时候，屠老来到了正在建设中的132厂，把他的后半生都奉献给了成飞，奉献给了歼七战机。 现在，屠老担任的是132厂设计室的主任，别看只是个飞机厂的设计室，他们的技术力量还是相当强的，屠老更是技术大牛，去年的时候，611所的第一设计师王老生病，他还曾经在611所那边挑过一段时间的大梁。 屠老的后半生几乎都是在歼七的改型中度过的，后来大名鼎鼎的枭龙战机，就是从歼七的终极改款超七项目中破茧出生的。 现在，国门打开，屠老开始引进西方的航电来改良歼七，但是这个项目也是经历波折，就在今年年底，合同已经签署、项目即将展开的时候，上级突然发话：不要了！ 马可尼公司当然不干了，谈了这么久，居然最后撂挑子了？按照合同办事，你们得赔偿一亿！ 上级不肯出钱，马可尼公司要赔偿，眼看着这件事要落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屠老四处奔走，终于找到了约旦这个客户，把订单给要了，最后皆大欢喜。 不过，想到屠老当时四处奔波的劳累，秦阳就感觉到心疼，所以现在就出言提醒了。而且，这也是和他来的目的有关系的。 “这个不可能吧，这可是上级重点关照的项目。”听到秦阳这样说，屠老身边的人开口了：“前段时间因为咱们谈判太慢，上级领导还发过脾气批评过咱们。” 秦阳也是无奈，对啊，从小甜甜到牛夫人，不过是半年的时间而已，今年年底，132厂就会接到晴天霹雳啊！ “各位，我们处于一个充满巨大变革的时代，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也没有什么是一定的。”秦阳说道：“在这个引进项目上，132厂付出了巨大的努力，如果国民经济调整，上级不要这个项目了，你们有没有替代方案？” 秦阳没有说什么a计划和b计划，毕竟这个时代还没流行。 “秦工，你接着说下去！”屠老很认真。 “我建议，你们找个第三方的买家谈谈，这样万一上级不要了，还不至于抓瞎。” “第三方，你是说老巴？” 秦阳摇头：“头顶一块布，全球我最富。各位听说过没有？卖飞机当然要去找土豪了。” 这些话都是后世的用语，秦阳说起来很流利，但是大家伙听起来就没有那么容易理解了。 还是屠老首先想到了：“秦工，你说的是中东？” 第37章 一起去国外推销 终于说到重点了！秦阳来这里除了加工气枪用的铝合金零件之外，还想要忽悠着132厂派人和自己一起去中东啊！ 秦阳一个人当然也是敢出去闯荡的，但是秦保国肯定不放心，厂里也会有顾虑，如果要跟着132厂的人一起出去，那就没什么问题了。 毕竟132厂一直在和国外做生意啊。 “没错。”秦阳点头：“屠主任，那里埋藏着丰富的石油资源，也正是因为这些黑色的金子让那里一直都是纷争不断，以前的时候，就曾经爆发过四次战争，以后肯定也不会停歇，有野心的人肯定是想要当那里的老大的，就得制造摩擦和矛盾，一旦爆发战争，那就需要武器装备。” 秦阳不能当预言帝，所以在这里也不能言之凿凿的肯定：今年9月22日，两伊战争就会爆发，这场战争彻底拯救了东方的军工企业，一个个因为经济转型而即将倒闭破产的军工厂，会因为这场战争而吃得满嘴流油！ 机会只给有准备的人！现在就跑过去接触，一点都不晚。 “没错，那里是有钱，所以那里的军费开支一直都不低，不过我们的产品从未打入过那里的市场，美制的，苏制的，还有法制的武器才是那里最受欢迎的。”屠老的一名助手开口说道。 “我们有自己的优势啊。”秦阳说道：“我们的武器价格低，性能适中，还能大量生产弥补战争的消耗。所以，只要我们肯用心，一定会打开市场的。” 秦阳看着在座的人，知道他们都是能拍板的人，所以必须要继续忽悠他们。 “各位，我们的国家在转型，靠军队采购是靠不住的，必须要开拓海外的市场，才能发展起来啊。”秦阳继续给他们制造危机：“咱们的歼七战机采用了马可尼公司的产品，性能提升了一大截，完全可以成为咱们132厂的拳头产品，赚钱机器，歼七能卖到埃及去，当然也能卖到其他国家去！” 屠老点头：“秦工说得有道理啊，只靠国内市场是不够的，咱们花费力气引进马可尼公司的航电来改良歼七战机，如果要是能卖出去，多开辟一条销路，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了！” “还是屠主任有远见！”秦阳说道：“如果你们有这个想法，那咱们可以一起去。” 一起去？ 众人惊讶地望着秦阳：“你们960厂也要去中东卖武器？” “那是当然。”秦阳点头道：“别看咱们只是造枪的，但是咱们也知道，现在军工企业唯一的出路就是开拓国际市场！只有在国际市场站稳脚跟，咱们才能发展壮大！” 一个小小的造枪的960厂都有这种魄力，他们这种造飞机的军工厂，难道还没有点闯荡的精神吗？屠老的心中也涌起了一股豪迈来：“好，那咱们就出去闯一闯！秦工，你们厂什么时候动身？” “最近就走。”秦阳说道：“目前我们正在办理手续，尤其是协调相关部门给我们提供一笔外汇。” 就算是秦阳成了万元户，拿着人民币也无法花出去，必须要兑换成国际通用的美元才行，有了上次的铺垫，这笔外汇应该能给他兑换出来的。 “好，那咱们也办理相关手续，出去走走看看！”屠老说道。 “屠老，英国人还在和咱们僵持着，想要用缩水的产品来糊弄咱们，趁着这个机会，咱们正好出去走走看看。”秦阳说道：“让英国人着急了，就该同意咱们的要求了。” 屠老点头，其他的都能忍，加了雷达罩之后缩水百分之三十可不能忍！英国人如果不妥协，那这个项目就只能放弃了！ “不过，咱们如果想要出国考察，那可是需要层层审批的，要花费很长的时间。”一旁的人说道。 “我这里有一份专门的市场分析报告。”秦阳说着从自己带来的公文包里拿出来了一份文件。在来的路上闲着无聊，秦阳就给132厂准备好了一些，数据都是他根据自己的记忆写的，甚至有些是推测的，不过这个年代才刚刚打开国门，这种专业的市场分析报告，估计还是第一份，一定能亮瞎某些人的眼睛的。 屠老惊讶地接过来了这份报告，看到第一页的时候，眼睛就是一亮。 太强了，这种专业的国际战斗机市场的分析报告是他们最需要的啊！ 有历史，有现状，有各种武器的对比，最终得出结论：在中东，132厂生产的歼七战机有很大的市场！ “我们需要向中航技的领导汇报，近期就组织一次出国推销，秦工您和我们一起去吗？”因为激动，屠老的话语都带着颤抖。 秦阳点头：“当然！” 回到招待所的时候已经是夜幕降临，张超很是兴奋地向秦阳汇报着分开之后的工作。 “阳子，这里真是太神了，操作机床的老师傅几乎都不用测量，就把零件给咱们加工出来了，尺寸丝毫不差！” “都加工出来了？”秦阳也很高兴。 “是啊，都加工出来了，只有那些铝合金气罐，这里的老师傅们说要做加压测试，所以让我们等一个晚上。” 132厂作为国内的飞机制造厂，果然是专业的，一流的水准啊！秦阳也是感慨自己来对了地方。 北方的112厂背靠大树好乘凉，还没有开始搞军转民，也不会把己方这点订单当回事，生产火箭的企业很忙碌，而且保密级别太高，己方根本就进不去。 “明天你带着这些零件先回去。” “我一个人？”张超有些惊讶。 “怎么，不敢？你以后可是要当销售科科长的，走南闯北，可不能害怕啊。” “当然不怕。”张超挺起了胸膛：“放心吧，阳子，我一定把这些零件完整地带回去！不过，你呢？” “我在这里还有一些事情样忙碌，忙活完了自然会回去。”秦阳说道：“也有可能很快就出国去推销了。” “嗯，阳子，你加油！” 第38章 旅游的目的 秦阳的目光透过飞机舷窗，看着下面一望无际的沙漠，心中是非常激动的。 终于来了！ 经过他的不懈的努力，终于获得了这次出国的机会，960厂只有他一个人来了，用的还是他自己的钱换的外汇，132厂也只来了屠老一个人，然后再加上中航技的孙经理，一行三人。 “咱们这次来，只是探探路，能有成果更好，如果没有，就当做是出来走动一番，总之，先把英国人晾一边，省得他们总想要给我们挖坑。”出发之前，孙经理给这次行程定了调。 如果不是秦阳提醒，那他们差点就要掉进大坑里了，英国人提出来的那些性能居然是不带雷达罩的，带了雷达罩要降低百分之三十，这不是在开玩笑吗？ 大家伙谈了这么久，突然间就心灰意冷了，所以，当132厂提出出国推销战机的时候，看着详尽的中东战机市场分析书，上级同意了。 因为只是来打前站，所以出来的人就不能太多，这样可以省钱，一番研究之后，就只有他们几个了。 连翻译都不用带，因为秦阳就可以帮忙翻译了，不过秦阳也借着这个机会，和两人提出了要求：当免费的翻译没问题，但是来回的机票得给我报销了！ 这个年代坐飞机可不容易，只有钱还不行，还得有正式的用途，得有单位的介绍信等等。现在，秦阳连钱都省了，心情也是格外舒畅。 飞机降落在了约旦国的跑道上，下飞机之后，一股热浪就迎面扑来，屠老很是感慨：“咱们去老巴那里都没有这么热！” “屠主任，虽然这里的纬度比老巴那里高，但是这里是热带沙漠气候啊，当然比老巴那里热多了，和埃及差不多，对了，以前咱们的同志应该去过埃及吧？” 屠老点头：“是啊，当年咱们…” 有些机密还是不能说的，现在132厂和611所共同合作的歼七3项目，其实就是从埃及弄回来的米格-21比斯的样机然后仿制的，当年也是付出了不少的努力，不过这些都还没有解密。 说话间走到了海关，当检查秦阳携带的那个箱子的时候，海关人员多看了很多眼。 经过秦阳叽里咕噜一番话，对方才终于放行。 接机的人群就在外面，其中一个人举着牌子，写着方块字，几个人来到这个人的面前。 “老吴，咱们又见面了！”孙经理笑着向对方说道。 中东地区靠着石油资源获得财富的国家很多，可惜不包括约旦，这个国家的土地下面找不到一滴石油，世界就是这么不公平。 但是，秦阳他们这次的中东之行，却选择了约旦这个地方，原因也很简单，因为和这个国家有外交关系：在77年4月7日，中国和约旦正式建交。 虽然秦阳很想要直接去找狗大户，但是，和狗大户建立外交关系已经是90年的事情了，现在跑去一个没有建立外交关系的国家推销军火，是非常不明智的。 第二个原因，就是约旦虽然没有石油资源，但是旅游业很发达，作为一千零一夜的诞生地，这里是世界著名的旅游胜地，秦阳他们过来旅游一番，这样不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 老吴就是建立外交关系之后派来这里的工作人员，他笑呵呵地欢迎着几个人，上车之后就攀谈了起来。 “我已经接到了任务，在你们来这里的时间里我负责你们的出行，你们打算去哪里？” “沿着沙漠公路前往佩特拉古城。”秦阳说道。 他这番话一出，孙经理就皱起来了眉头。 虽然出发前孙经理说的就是探探路而已，但是如果能带回一些收获的话，那就更好了！所以，孙经理最希望去的地方就是机场旁边的约旦首都，然后去拜访那里的军队负责人，向他们推销飞机。 秦阳还真是来旅游的？ 约旦的支柱产业就是旅游业，而来约旦必须要打卡的一个旅游景点就是佩特拉古城，这座古城在历史上赫赫有名：曾经的纳巴泰王国的首都。 废弃之后，很多年来都没有人发现它的所在，一直到了1812年一个外国人装扮成本地人的样子到处转悠，才终于发现了这座名城。 二战之后，佩特拉古城被开发出来，它一半在外面，一半在山里，配合着“玫瑰色”的岩石而闻名全世界，就在今年，这座城市更是成为了第一座进入世界遗产目录的古城，游客几乎一直都是络绎不绝。 花费宝贵的外汇出国，居然是来游玩的？ “孙经理，相信我，如果我们冒昧的拜访一些人，不会有任何收获，相反，我们如果能和某些大佬交朋友，那反而会有意外的收获。” 秦阳向孙经理解释了一番。 “老孙，我觉得秦工说的有道理。”屠老表态支持了秦阳，毕竟那份详尽的市场分析报告已经让秦阳获得了屠老的认可，秦阳这种行为看似胡闹，或许还能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好。”孙经理点头。 车子开上了沙漠公路，这也是整个约旦唯一的一条纵贯南北的公路，秦阳津津有味地望着车窗外一望无际的景象，似乎就是来旅游的一样。 车子开了两个小时。 “停！”秦阳突然喊了起来。 老吴疑惑地踩下了刹车，车子还没有停稳，秦阳就手脚麻利地下了车，从后备箱里面取出那个箱子来，将里面的东西飞快地组装起来，几十秒后，一把漂亮的狮牌气枪就出现在了秦阳的手里。 看着秦阳的动作，孙经理的脸色难看，屠老则是苦笑着摇头。 “那边好像有车子！”此时，老吴看向了一望无际的沙漠，那里有飞扬的黄沙，说明是车子在里面开动！ 能在沙漠里开的车子绝对不便宜，不知道是什么人？ 野山羊？此时，孙经理也望了过去，飞扬的黄沙前方有一只动物正在奔跑，只要看头顶上那两只高高的角，就知道是沙漠地区常见的野山羊了！ 后面的两辆车显然是追着这只野山羊的，它慌不择路，向公路这边跑来了！ 嘭！ 车子旁边传来一声枪响。 第39章 打猎交朋友 在后世要是随便看到野外动物举枪就射，那是要被警察叔叔给抓的，哪怕就算是野猪糟蹋了庄稼，也不能把野猪给打死了，得给野猪烧香磕头，恭恭敬敬地送走。 这个年代就没有人管了，约旦辽阔的沙漠里，打猎更是随心所欲了。 秦阳既然看到了猎物靠近，当然没什么说的，轻轻松松，一枪毙命。 远处两辆越野车正在疾驰而来，车子搅动起来了大批的沙尘，只能看到车头的样子，其中一个是三叉标志的奔驰大g，另一辆则是丰田陆地巡洋舰。 这两辆车都是敞篷的，此时，在每一辆车上都站着一个人，一个矮胖，一个瘦高。他们的手里端着猎枪，原本想要追赶着猎物然后成功捕获，没想到居然被公路上的一个路人给干掉了！ 车子停在了猎物的旁边，这两个人跳下了车子，扛着猎枪，大步流星地走到了猎物的跟前，等看到猎物的样子的时候，顿时一愣。 “枪法也太准了吧？” “没错，子弹正好打在了野山羊的两眼中间，看这个孔洞，应该是气枪！” 两个人讨论着，望向了公路那边，距离足足有一百米，还是气枪，这根本就不可能啊！ 此时，秦阳也扛着自己的气枪，胸有成竹地走了过去。 对面的两个人都穿着长袍，戴着头巾，看上去和这个地方的普通人的穿着没什么区别，但是看他们衣服的质地，再看看两人乘坐的汽车，就能知道身份绝对不简单了！ 奔驰大g原本是给伊朗军队生产的，后来由于爆发了动乱，这批车就流入了民间市场，那是去年的事情了，今年就能开着这款车，绝对是富豪，至于另一辆丰田陆地巡洋舰，也绝对不便宜。 既然当了穿越者，那运气就得爆棚啊！这种偶遇比登门拜访要好一百倍啊！ “这位先生，您是拿一把气枪打死了这只野山羊吗？”其中矮胖的人问道。 “是的。”秦阳说道：“这只猎物是你们追过来的，如果没有你们我绝对无法打到它，所以这只猎物给你们吧。”bookAbc.Cc 多学习一门外语是有好处的，此时秦阳说起阿拉伯语来，也是非常的流畅。 “不，不，当然不行，我们贝都因人的习惯，谁打死的就是谁的。”瘦高的男人继续看向秦阳手里的气枪：“你用的这把气枪是什么牌子的？” “狮牌气枪，东方生产的名牌气枪。”秦阳把自己的枪拿了出来：“射程远，精度高，而且由于子弹细小，所以，很多时候都不会伤害到猎物的皮毛。” “狮牌气枪？” “没错，来自东方的军工厂，军工品质，绝对一流，我从东方来这里旅游，就把气枪带来了，过海关的时候还费了很大一番口舌，如果没有气枪运动员的证件，还真无法把它带进来。” 就像是菜刀一样，把菜刀带上火车很难，这是违禁品，但是只要有个厨师证，检查的警察叔叔就得放行，现在秦阳为了把气枪带出来，也是费了一番力气的。 “我们贝都因人需要一把好猎枪，以前的时候一杆猎枪就能养活一个家庭。”瘦高的男人有些羡慕地看向了秦阳的气枪。 最古老的猎枪装的是铁砂，这样哪怕准头差一些，也能靠着大量的铁砂把猎物打死，但是清理猎物的尸体就很麻烦了，吃着香喷喷的野味结果咬到了一粒铁砂。 再后来就是专业的猎枪了，只打一个窟窿，但是这个窟窿比较大，猎物珍贵的皮毛很难保存完整，此时，看着秦阳手里的气枪，两人都是无比的羡慕。 “你是专业比赛的气枪手？”矮胖的男人问道。 秦阳笑了笑：“其实不是，我就是喜欢打猎而已，喜欢全世界到处打猎。这猎物交给你们，我走了。” “不，不要走，猎物是你的！咱们贝都因人得讲老规矩！” 虽然对方这样说，但是眼睛依旧在瞅着那把气枪。 “既然这样，我们要不要在这里生一堆火，现场把它烤熟了然后一起吃掉？” “好！”两人异口同声的答应。 这边，屠老和孙经理看得啧啧称奇。 “秦工这是在交朋友？” “应该是吧。” “是啊，那两个人应该都是有身份背景的，这个秦工真是太厉害了！”老吴在这里的时间很长，一眼就能认出人来。 就在此时，对面的一辆车上的司机下来，走到了几个人的跟前。 “各位，我的主人请你们过去，一起吃烤羊。” 老吴能粗略地听懂这些话，笑着点头：“那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一个遮阴的沙丘下面搭起来了一个架子，秦阳手里拿着一把弯刀，非常娴熟地收拾着野山羊，一旁的两个人看着秦阳的动作，非常佩服。 “秦，你经常做烤全羊吗？” “是的，阿卜杜拉，别看我是东方人，对于怎么吃烤全羊，也是很有研究的。”秦阳的手上蘸着调料，开始给羊肉上抹。 此时三人已经都通报了姓名，这个矮胖的叫做阿卜杜拉，瘦高的叫做阿尔瓦利德。 看着其他几个人过来，秦阳笑着说道：“两位，给你们介绍一下我的同伴，这位是屠先生，这位是孙先生，这位是吴先生。” 老吴很是激动，他就是个负责接待的人员，在秦阳这里一介绍，就成为了几个人的好朋友了。 他感激地看了秦阳一眼，然后说道：“我也来帮忙！” “老吴，你回车里面，找个文件夹当扇子！” 文件夹当扇子？ 老吴有些摸不着头脑。 “就是屠老带来的那些资料，拿一个文件夹过来。” “哦。”老吴明白了，眼睛闪亮。 日头渐渐地落下去的时候，烤全羊终于烤好了，香气扑鼻，阿卜杜拉和阿尔瓦利德都很是兴奋。 “秦，按照我们的规矩，应该由猎物的所有者来分配猎物。”阿卜杜拉说道。 “好吧，那我就不客气了，阿卜杜拉，阿尔瓦利德，你们俩各分一个前腿。” 秦阳的手里拿着金光闪闪的弯刀，开始分配这只烤全羊了。 屠老和孙经理两人语言不通，只是埋头吃东西而已，秦阳却是个自来熟，短短的时间里就和两个歪果仁打得火热。 “秦，你的朋友好像不是来打猎的吧。”阿尔瓦利德看着屠老和孙经理等人，好奇地问道。 “嗯，他们不喜欢打猎，他们是我在飞机上认识的朋友。”秦阳说道：“我也没问他们来这里有什么事情做。” “秦，你的朋友就是我们的朋友，如果他们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来找我们！” 秦阳摇头：“不，我们只是萍水相逢，就算是有什么事，也不能劳烦你们。来，接着吃！” 第40章 从未有过的推销方式 秦阳越是拒绝，对方就越是主动，毕竟这里的人对待朋友是绝对没二话的。 秦阳拿捏得十分到位，两个人对视了一眼，没有说别的，只是点了点头。 等到吃完了之后，天色已经黑了。 “各位，我们就此告辞，如果有缘以后自然还会再相见。”秦阳向两个新认识的朋友拱了拱手。 这两人则是把右手放在左胸前面，向秦阳还礼。 “希望我们还会再见面，您接下来去哪里？” “当然是前面的古城。”秦阳说道。 车灯的光芒下，几个人影回到了公路上，然后是车子启动，离开。 阿尔瓦利德有些不舍地看向一旁的阿卜杜拉：“刚刚的时候我们为何不能邀请他们去我们那里做客，顺便也能继续说一下猎枪的事情？” “是啊，我也想要邀请啊，但是，这个人看上去洒脱惯了，估计不一定会喜欢，我们不能强迫朋友做不喜欢做的事情啊！”阿卜杜拉说道。 “咦，那是什么？”就在此时，阿卜杜拉看到了落在地上的文件夹，立刻就拿了起来。 “这不是刚刚用来扇风的吗？”阿尔瓦利德说道。 “哦。”阿卜杜拉说着把文件夹竖着拿了起来，结果里面的文件就掉落了出来。 阿尔瓦利德好奇地拿了起来，借着车灯的光芒看了一眼，整个文件是用英文写的，两人都能看懂一些，更重要的是，第一页就画了一架飞机！ “米格-21？”阿尔瓦利德一下子就认了出来，然后看向阿卜杜拉。 “难道他们是来推销飞机的？”阿卜杜拉也很好奇。 “不管是什么，总之既然他们把这个文件落到我们这里了，那我们就有义务给他们送过去！”阿尔瓦利德说道：“走，咱们也去古城！” 对他们来说，打听几个人下榻的酒店，太容易不过了，整个佩特拉古城也没有几个像样的酒店，找过去就行了。 佩特拉古城附近小镇的酒店。 “今天还真是让人耳目一新的一天！”孙经理坐在了酒店有些硬的床头，向屠老说道：“我们乘坐飞机大老远的过来，结果就是为了吃一顿烤全羊！” “老孙，你就别抱怨了，秦工已经把饵放出去了，就看对方是否上钩了。” “饵？什么饵？”孙经理很是好奇。 “我带来了三个文件夹，每一个都是歼七的介绍资料，秦工把其中一个资料留给了那两个人，他们应该已经发现了资料，只是不知道他们是什么身份啊！” “非富即贵。”老吴在后面跟着，把几个人的行李箱拖了进来，听到两人聊天，立刻就接过来了话茬：“秦工太厉害了，很可能会有意外的收获。” “好了，别夸我了，咱们这是瞎猫撞死耗子，完全看运气。”秦阳说道：“不过既然来了，咱们就不能错过这个好机会，古城得徒步上去，来回得七八个小时，你们明天是跟我去欣赏一下美景，还是在这里休息？” 四个人住了两个标准间，秦阳肯定是和老吴一间的，只是他知道孙经理肯定会抱怨，所以过来聊几句。 孙经理和屠老对视了一眼，还没有说什么，外面就传来了声音：“秦，我的朋友，请问你们是住这里吗？你们丢了一些东西，我们给送来了！” 秦阳脸上一喜。咱们的运气还真不错！ 秦阳笑呵呵地来到门口，由于老吴还在搬东西，所以门根本就没关，一个矮胖子和一个瘦高个就站在了门口。 “两位请进。”秦阳很热情地招呼着两人。 “秦，我的朋友，你们是来推销战斗机的吗？”阿卜杜拉说道：“我们都能帮忙。我和约旦的空军有关系，阿尔瓦利德就是沙特空军现役军官。” 两人是好朋友，但是并不是一个国家的！秦阳的心中涌起巨大的兴奋来，绝对没想到其中居然还有沙特人！ 在以前的时候，这两个国家曾经有过一些矛盾，不过二战之后，两个国家是越走越近，甚至还出现了用土地换出海港口的事情，两国又是邻国，同一个种族，在很多时候都是立场一致的。 “我其实就是来打猎的，不过这两个朋友可能还真是来推销战机的，我给问一下。” 秦阳叽里咕噜地和这些人说阿拉伯语，屠老和孙经理是听不懂的，现在听到秦阳这样一介绍，这些人才反应过来，顿时就睁大了眼睛。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秦工还真是个运气爆棚的人啊！ “这两个朋友的确是来推销战机的，一个是中航技的经理，一个是成飞公司的，我给你们当翻译吧！”秦阳继续说道。 于是，一场从未有过的推销就开始了。 屠老拿着文件夹里面的文件，详细地给对方介绍着具体的技术数据，秦阳翻译之后，阿卜杜拉和阿尔瓦利德两人认真地倾听着，如果有疑问，还会提出来，显然是在认真思考这款战机是否适合他们。 等到介绍完毕，一个小时过去了。 “我们对这款飞机的性能已经有所了解了，不过，我认为，这款飞机还是有很多的不足。”阿尔瓦利德开口了：“和我们现在操作的西方战机比起来，它的航程太短了，机翼只有四个挂架，挂了导弹就不能挂副油箱，所以，这款飞机如果想要打开中东市场的话，至少还得在机翼内侧加一对挂架，专门挂副油箱。” “弹射座椅也有很大的问题，我们现在使用的已经是具备零零弹射能力的座椅了，贵方的座椅虽然能满足零高度，但是最小速度是250公里每小时，这个也不行。” “发动机的寿命也太短了！” 屠老皱起来了眉头。 市场经济，一切都是用户说了算，这些用户提出来的要求还挺多啊！ “如果我们能按照这些要求改进的话，贵方有订购的意愿吗？”秦阳直接替屠老做主了。 “这款战机采用了西方的平显，性能有了大幅度的提高，沙特使用的都是西方战机应该不会采购，约旦应该会对这种飞机感兴趣，或许能采购几十架。” 还真有采购意向！屠老很是兴奋。 “那我们就做个相关的改进方案的计划书，请你们递交给相关部门。”屠老很激动。 这件事就算是谈完了。 “秦，你的气枪真不错啊！”临出门，阿卜杜拉看到了那把枪，有些不舍。 “你们这么晚了，还能把文件给送来，我很感激你们，这把枪就送你们了！” “不，不，我们不能夺人所爱。”阿尔瓦利德赶紧摇头，他们可不习惯要东西，他们习惯的是送东西啊！ “那我联系一下国内狮牌气枪的工厂，出口一批气枪过来？” 两人大喜：“当然可以，这样最好了！先运一个集装箱的气枪过来！我们帮忙联系销售渠道！” 第41章 三十五亿美元的大生意 来到中东，秦阳的主要任务是推销狮牌气枪，不过现在这个任务反而成了次要的了，而且不显山不露水，几句话轻轻松松的就给工厂打开了新的销路！ 这一个集装箱少说也能塞进去一万把枪，卖给土豪一把至少要五百美元啊！这样的话，创汇五百万的任务就完成了啊！ 这就是穿越者的主角光环，不管干什么事情，都是顺顺利利，不过，既然来了，五百万美元的创汇任务就不算什么了，还应该有更大的理想！ 第二天。 三个人各自扛着一把枪，在古城的附近寻找着猎物。 “秦，屠先生他们怎么没跟着一起来？”阿卜杜拉问道。 “他们正在研究战斗机的修改项目，争取在离开前按照你们的要求形成一份新的文件。”秦阳说道。 “哦，他们认真工作的态度真的很让人感动。和这样的军工企业合作我们是放心的。”阿尔瓦利德说道：“我们虽然自己不会装备，但是我们可以把这种战机买来送给别人。” 狗大户就是够豪爽啊，对他们来说，这种白菜价的战机自己不用，也能买来送礼物！ “可惜贵方和我们还没有建立正常的外交关系，所以，这种军火交易最好是由约旦来当中间商。” 秦阳说的就是后世的方式，当年约旦从成飞采购了几十架歼七战机，但是他们自己并不用，而是转手给了伊拉克，至于这些采购战机的钱，都是狗大户垫付的。 有钱人的世界就是这么壕啊。 阿卜杜拉刚刚要点头，突然间，他看到了远处有一只小型动物在奔跑。 “阿卜杜拉，既然是你看到的，那这只猎物就是你的了，如果你失手了，就把它赶过来。”秦阳说道：“你也可以试着用我的气枪。” “好！”阿卜杜拉接过来了狮牌气枪，兴致勃勃地上了他的越野车，风驰电掣地开动过去。 “秦，你有话要单独和我谈？”阿尔瓦利德向秦阳问道。 这是一个聪明的男人！秦阳在心中给他下了定义，然后点点头：“是的，阿尔瓦利德，既然我们已经是朋友了，有些话我想要单独和你说，我们东方有一句古话，叫做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秦阳的阿拉伯语非常流利，这些成语的翻译也几乎维持了原本的意思，阿尔瓦利德点头：“秦，我们当然知道，我们国土下的石油资源会成为我们的财富，也会成为别人觊觎我们的祸患，这些年来，我们花费了大量的资金用来武装自己，我们已经有了一支现代化的军队。” “还不够。”秦阳说道：“你们还缺乏战略级别的大杀器。” 当听到秦阳说起这个称呼的时候，阿尔瓦利德顿时就睁大了眼睛：“秦，你是说弹道导弹？这种武器是比较先进，但是，我们根本就无法获得这种武器！” 这个年代，弹道导弹几乎就是无法拦截的，只要拥有这种武器就能让潜在敌投鼠忌器。 但是同时，弹道导弹的技术也是非常复杂的，不是一般国家能获得的，目前全世界拥有弹道导弹的国家，两个手掌就能数过来。 而且，这些国家几乎都已经达成共识了：弹道导弹只能自用，尤其是射程三百公里以上的，绝对不能出口！ 沙特和西方关系良好，但是他们想要从西方采购到这种大杀器，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的。 此时，听到阿尔瓦利德的话，秦阳露出了笑容：“我的朋友，你们可以将目光瞄准东方，东方拥有成熟的弹道导弹技术，比如东风-3导弹，射程足足有两千八百公里，如果放在你们的沙漠里，完全可以瞄准那些潜在敌人了。” 美国能出口的就是射程几十公里的弹道导弹，上百公里的都没有，而现在，秦阳给眼前的人画了一个大饼：两千八百公里的弹道导弹，香不香？绝对可以当地区霸主了！ 阿尔瓦利德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秦，你是说我们可以从东方购买到这种级别的武器？” 秦阳摇摇头。 阿尔瓦利德又是一愣，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也不知道，我毕竟也接触不到这些。”秦阳说道：“屠先生他们是东方著名的飞机设计师，他们可以和航天部门拉上关系，如果你们要是感兴趣的话，我可以从中牵线搭桥。” 几百万的气枪不算什么，一两亿的战机销售也不算什么，东风-3导弹的项目出口，那可是整整卖了三十五亿啊！这笔钱已经超过了国家的外汇储备！ 现在的80年，国家的外汇储备更是仅仅只有12亿美元。 虽然秦阳从中赚不到什么利润，但是，如果能牵线搭桥，做成这笔生意的话，也可以让国家的外汇储备翻几倍！反正现在已经认识了这些人，当然要当一次不赚钱的军火商了。 而且，这样对方采购战机的可能性就更大了！ “秦，这件事关系重大，我需要回去报告。”阿尔瓦利德说道：“我们接下来要怎么联系？” “可以和成飞联系，也可以和我联系。”秦阳说道：“接下来我会回国去首都农具厂，帮忙联系一个集装箱的气枪出口，最近一段时间，我都会住在那里。” 阿尔瓦利德点头：“好！” “看，我打到了这只猎物，是一只狐狸！多亏了这把狮牌气枪，它的皮毛没有任何破损。”阿卜杜拉兴奋地一手拿着气枪，一手拎着猎物的尾巴。 “阿卜杜拉，你的收获真不错。”阿尔瓦利德说道：“真想要继续留在这里打猎，但是非常抱歉，我有一些事情需要回去一趟，等到过一段时间，你去我们那里打猎如何？” “好啊。”阿卜杜拉点头：“可惜不知道秦能不能一起来。” “只要有缘，我们以后还会见面的。”秦阳说道。 和昨天的话几乎一样，阿卜杜拉突然想到了什么：“秦，我们送走了阿尔瓦利德，接下来我带你去见几个人，和他们把进口气枪的事情谈下来。” 不用什么缘分，本来就有生意上的往来啊！ 第42章 老外！秦阳把老外带来了！ 时间已经四月底。 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现在这个时候，赤县山区才算是告别了冬天，人们换上了更轻薄的衣服，田野里也出现了干活的人群。 无数的树木吐出了翠绿的树叶，郁郁葱葱，掩映在树木中的960厂也因此隐去了它的踪迹，就仿佛它从来都不存在一样。 但是，机器的轰鸣声却在不断地响起，构成热闹的交响曲。 “朱厂长，自从咱们的狮牌气枪打开了市场，销售额就在一直增长。”年轻的张超给厂长汇报工作，稍稍的有些局促，毕竟他还没有适应现在的身份。 秦阳和张超的正式工身份是一起办下来的，秦阳身兼数职，在技术科、销售科都挂名。 张超则是老老实实地在销售科，当秦阳不在的时候，他就是销售科实际的负责人，毕竟现在这种销售模式是他和秦阳一起闯出来的，现在他更是按照秦阳留下来的一套规章制度办事，让厂里的气枪销售额不断上涨了。 这到了月底，当然要给厂领导汇报工作了。 “到目前为止，我们一共完成了六千把普通气枪的销售，到年底的话五万把气枪的销售目标应该没问题。最让我们惊喜的是射击队专用气枪，到目前为止我们已经接到了两千把的订单。只是受限制于132厂那边的生产能力，无法及时交货，不过仅仅目前这些专用气枪的订单，我们就能赚八十万！” 当初秦阳曾经给他们画过大饼，说今年一年能赚一百万，而现在呢？现在已经能看到一百万在向他们招手了，这还仅仅是前半年，后半年的利润下来，说不定能有两百万，甚至是三百万啊！ 在场的几个厂长级别的领导都沉浸在喜悦之中。 “嗯，不错，改天派人再去一趟132厂，催催他们快些给咱们加工。”朱厂长说道：“等到咱们的利润达到一定程度，咱们可以自己上铝合金的加工设备，钱不能让他们赚去了！” “嗯，几位厂长，阳子什么时候回来啊？”说完了正事，张超又打听起来了这件事。 “我也不知道。”秦保国说道：“按说他早就该回来了，不过咱们一直没他的消息，好在他是和132厂的人一起出去的，有专人接送，应该不会出事。” 叮铃铃！就在这时，电话铃响了起来。 朱自忠拿起电话，顿时就兴奋起来：“什么？秦阳回来了？太好了，咱们出去迎接！” 电话是门房打过来的，秦阳乘坐着212开进了工厂大门，等到朱自忠等人下去的时候，车子已经停到了办公楼的前面。 “秦阳同志，欢迎你回来！”朱自忠热情地伸出了手去：“不管能否把气枪推销出去，你都是咱们厂的英雄，这种开拓进取的精神，值得咱们学习！” 等等，有什么不对劲啊！ 朱自忠的目光望向了车子的另一边，那里的车门也打开了，一个西装革履的人走了下来，他浓眉大眼,鼻梁高挺,五官立体感很强,满脸的胡须，和国人的外貌完全不同。 就算是他头顶没有布，也很容易能猜到他的来历。 “秦阳同志，这位是？” “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中东著名的气枪销售商，易卜拉欣。”秦阳说道：“他是来考察960厂生产的气枪的，如果让他满意的话，他会订购一个集装箱的货，我们谈好的价格是每把五百美元。” 中东来的气枪销售商，每把五百美元！ 秦阳说的这些话让所有人都石化了，他们绝对没想到，秦阳居然还真的给做成了！ 国内一把卖几十块钱，出口卖几百，还是美元！这得赚多少钱啊！ 朱自忠的脑子里回不过神来，而此时秦阳已经叽里咕噜地和易卜拉欣交谈了起来，然后，易卜拉欣就走到了朱自忠的跟前，伸出了右手来。 朱自忠的脑子还是一片空白，秦阳赶紧招呼：“朱厂长，还不和客人握手？” 朱自忠反应过来，双手握住了对方的手，因为激动都开始颤抖了，秦阳有些无语，看这个样子，估计让朱厂长跪下都没问题，节操呢？铮铮傲骨呢？ 唉。 “朱厂长，我们先带客人去厂办公室坐坐，休息休息，你们顺便找人给介绍一下狮牌气枪。等到客人休息过来，咱们去生产线转转，还有，通知食堂安排午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