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土女主，科技光环》 001 “向栀小姐，您准备好了吗？快到您演出了哦。” 休息室门外，工作人员轻声提示。 屋内，向栀仍旧捏着胀痛的眉心。 就在刚刚，她穿越了。 原主的意识在她的到来后，正以极快的速度消逝，身体每个部位都传来灵魂被剥落的疼痛。 好不容易等疼痛衰弱，向栀试图抓点什么，她不能穿越得不明不白。 她抓到脑海里最后一点属于原主的记忆：原主也叫向栀，生活的世界被污染病笼罩。但灾难始终慢她一步，分明是危如累卵的世界，原主的生活奢华而充实，全因为她的父亲是…… 吱呀。 工作人员推开房门，满脸的担忧：“向栀小姐，您不舒服吗？” 从门外掀进来的气流吹散了原主最后的意识，眼前看到的记忆消失，耳边的喧闹消失，疼痛也荡然无存，一切归于平静，尘埃落定。 向栀抬起头来：“我没事。” 工作人员小心翼翼地提醒：“向栀小姐，快到您登场了，我带您过去。” 向栀：“哦好。” 她站起身。 跟随工作人员身后，向栀不动声色地打量四周。 她应该在一栋现代建筑内部，拼花大理石铺就的宽阔长廊，间隔摆放着葱郁的香龙血树，气派的玻璃幕墙开辟于长廊另一侧。 幕墙倒影着人工灯火，在夜晚拼凑成另一种意义的星海。 原主的记忆里，世界摇摇欲坠。 可向栀看到的却是奢华、热闹与有序。 向栀面露疑惑，不过疑惑的并不是所见与原主记忆里的世界不符，原主的记忆对此给出了解释，原主有个爹。 她疑惑的是原主的爹。 记忆消散的太快，向栀没能抓住全貌，她在心中纳罕：人人自危的世界，原主的生活奢华而充实，她的爹到底是何许人也。 “向栀小姐，到了。” 工作人员在一扇吸音防潮门前停下，她回头和向栀说了一句，在得到回应后，和另外一位工作人员齐力拉开了门。 视线开朗，向栀朝门内投去目光。 那是一个造价不菲的音乐厅，可容纳了六百听众。 主持人的声音从舞台中心传来：“欢迎向栀小姐压轴登场。” 紧接着，雷鸣般的掌声。 向栀：“……” 她没有错过舞台的那架水晶钢琴。 开什么玩笑，她的双手除了做实验就是弹键盘，什么时候敢嚯嚯钢琴了。 工作人员冲她微笑：“向栀小姐，我相信您一定能在大赛取得优异成绩的。” 要是弹棉花的话，或许她还能取得优异成绩。 向栀有种被架在火上烤的感觉。 犹豫再三，向栀还是硬着头皮走入音乐厅。 她是初来乍到的穿越者，在对新世界一无所知的情况下，脱离了原主的既定路线说不定会惹麻烦。 她坐在琴前，光束撒下，她成为音乐厅内万众瞩目的唯一亮色。 向栀吸了一口气，十指放在黑白相间的琴键。 好在她不算是对钢琴一窍不通，学生时期也报过兴趣班。 一首《两只老虎》压轴献上。 听众有没有沉浸琴声，向栀不知道，但她一定是浸入其中，太、尴、尬、了。 终于，一曲终了。 向栀急忙起身谢幕，而同时主持人举着话筒走上台来：“向栀小姐在音乐的造诣让人震撼，能听到这么美妙的演奏，我此生也无憾了。相信大家跟我的想法是一致的，我见许多听众都如此如醉，就连咱们的五位评委都陶醉了进去。五位老师醒一醒，好的，有请五位评委老师为向栀小姐的演奏评分。” 向栀：“？” 现在骂人都这么高级的吗？ 追灯光照亮评委席，向栀看到评委席上放着的水晶制身份立牌。 首席钢琴家，为向栀亮出分数：10分。 年度杰出音乐人，亮出分数：10分。 音乐学院院长，亮出分数：10分。 音乐协会副会长，亮出分数：10分。 音乐协会会长，亮出分数：10分。 “让我们恭喜向栀小姐，在大赛中获得满分！”主持人比向栀还激动，他转头看向向栀，“向栀小姐是本次大赛中第一位、也是唯一一位获得满分的选手，向栀小姐不负自己，更不负父亲的期待，恭喜！” 向栀：“。” 懂了，原主有个区长父亲。 工作人员引导向栀离场，祝贺道：“恭喜向栀小姐，我就知道，向栀小姐一定能取得好成绩的！” 向栀尴尬地笑了笑，工作人员请向栀移步宴会厅，主办方为向栀准备了庆功宴。 应接不暇的安排，她的好成绩怕是早就内定了。 宴会厅内所有人都在等待向栀的到来，在向栀进入宴会厅后，不断有人来到她面前与她交谈，恭贺她斩获冠军。 “虎父无犬女啊！” “向栀小姐是当之无愧的才女！” 向栀尬笑着，要不是她清楚自己弄砸了比赛，她真就信了。 觥筹交错间，钢琴比赛的主办方派出代表上台，他拿起话筒致感谢辞：“女士们先生们，晚上好。” 与会者停下寒暄，朝着同一方向看去。 向栀也抬头望去。 “首先感谢克莱因对大赛的鼎立支持……” 掌声在“克莱因”三个字落下时就已开始，向栀跟着鼓掌。 “大赛圆满结束，冠军得到应有的归属，让我们恭喜向栀小姐夺得头筹！” 掌声经久不息，掩盖在掌声之下传出窃窃私语，几道毫无善意的目光不断朝着向栀看去。 “她就算弹棉花都能得奖。” “没办法，谁让我们没有一个牛逼的爹呢。” 向栀听力不错，目光顺着声源追去，是几个大赛的参赛选手。他们聚在一起，对冠军归属表达不满，但也只能通过这个办法表达不满。 主办方已经把“暗箱操作”摆在了明面上，其他人耳聋眼瞎只管附和恭维。 有个牛逼的爹。 有多牛逼？ 莫非区长父亲保守了，难道是我的省长父亲？ 发言人还在致辞，窃窃私语也未停止。 向栀正琢磨省长父亲，突然，一阵刺耳的警报声加入进来，强硬地中断其他一切声音。 她抬头去看，在警报声响的同时，宴会厅的灯光被刺目的红光取代，红光间接狂闪，给人一种危险来临的压迫。 宴会厅的空气好似都凝滞了一瞬，一瞬后爆出更大能量的不安喧闹。 “出什么事了？” “不知道，这好像是火情警报。” “着火了？” “着火都好，可别是污染物……” “墙内怎么可能有污染物，别乱说。” 污染物。 向栀抓住了这个词汇，她直觉污染物与原主记忆里的污染病应该是同样的东西。 不知道污染病是否会传染，向栀远离混乱的人群，躲进了宴会厅的角落。 致辞人扶正话筒：“诸位稍安勿躁，这是火情警报，我们已经派人去处理……什么！” 他的耳麦里传来最新消息，致辞人脸色肉眼可见地变得难看，眼角的肌肉吓得自我抽搐。 “怎么了！” “到底出什么事了！” 宴会厅的来宾将致辞人包围起来，从致辞人的反应中，他们察觉到警报并不是着火这么简单。 可致辞人吓得嗫嚅，从他口中逼问不出东西，于是有人拉开宴会厅的门想要逃离。拉开门的一瞬间，胸口猝不及防被数根枝条贯穿。 滴答滴答，鲜血落在地上。 咚得，尸体砸下。 宴会厅沉寂一瞬。 “啊啊啊——” “是污染物！门口是污染物！” “关门！快关门！” 刚拉开缝隙的门被重重磕上，结实厚重的门压断试图伸进其中的枝条。截断的枝条却如死后仍旧可以收缩肌肉的蛇，在地上爬行蠕动。 宴会厅乱成一团，向栀的注意放在了枝条上，这超过了她对于生物学的认知！以至于她都忘记了害怕。 她眼睁睁看着枝条蠕动，还在蠕动，一直蠕动，直到枝条挨到了胸口被捅穿的尸体。 向栀愣住了。 她总是在一些影片里或者里看到这样的设定，当人体与动、植物的血液或基因混合就能获得动植物的能力。 那是标准的魔幻片，是绝对不科学的。 因为人没有相应的生物结构。人体有自己的生物结构，免疫机制与防御系统会排斥一切外来入侵物。 但此时，她的眼前…… 像是找到了合适土壤，枝条瞬间在尸体血肉上扎了根。 尸体坐了起来，毛孔被撑大，有新芽长出。 尸体睁开眼，看着混乱惊慌的宴会厅。 它站了起来，引得宴会厅一片惊惧的尖叫。 毛孔长出的新芽正在以极快的速度生长，抽条发芽，将活人缠绕，汲取活人身体的养分。 然后换来更快的生长速度。 尖叫混乱中，终于反应过来的致辞人拨通了联邦的求助通讯。 “救命，救命，晴海山庄出现污染物。” 他手里还举着话筒，对方的回复通过麦克风传达至宴会厅每个角落。 “收到，救援小组会在二十分钟后到达。” 二十分钟！ 二十分钟已经足够宴会厅成为炼狱场，致辞人忽然想到了什么：“向栀也在！向栀小姐也在！克莱因公主你们知道吧！她也在！” 忽然被念到名字，向栀终于回神。 她听到对方默了一下：“特情小组会在五分钟后到达，请你们务必保证向栀小姐的安全。” 向栀愣了愣，在生物认知被颠覆的情绪中，她恍惚得想：还是保守了，她原来是公主。 002 “五分钟……” 五分钟也算久！ 虽然他们反应及时，把污染物挡在了厚重的门外。可谁曾想到，栽倒在宴会厅内的尸体还能被污染。 新芽长出的枝条还很脆嫩，只能紧紧缠绕活人。等枝条从人体攫取足够的养分就会立刻充盈起来。 在宴会厅这个封闭环境，一根虬枝就能串起所有人。 联邦特情组就算五分钟后到达晴海山庄，也不可能立即到达待营救的宴会厅。 “五分钟，特情小组一定会到达你们身边。”联邦接线员给予保证，同时她询问：“我需要知道向栀小姐此时的情况。” 特情小组是联邦的精锐，只处理紧急或重大的事件。联邦肯将救援小组换作特情小组，全是他们沾了向栀的光。 宴会厅里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向栀，于是他们本就惊恐的表情在这一瞬间冲破人类极限——向栀手里拿着不知从哪里搞来的乐团指挥棒，站在字面意义上的植物人侧边，正用指挥棒的一端戳植物人的眼睛。 “她她她她……她她……”致辞人好不容易找回的声带再次离家出走，双唇上下翕动，空白混沌的大脑能发出一串相同的字节实属了不起。 联邦接线员预感了什么，声音一沉：“向栀小姐还活着吗！” “活着！她还活着！” 有人看不下去，拽起致辞人的左手，嘴唇几乎贴在他人的手腕上，通过手腕佩戴的光脑回答接线员的问询。 “向栀小姐受伤了？”联邦接线员声音揪紧。 “没有，她没有……她……”回答的男人眼珠子都快瞪出来。视野里，向栀用指挥棒戳完植物人眼珠，又去戳长出新芽的毛孔，将一个新冒出的新芽戳碎。 众人眼睁睁看到，新芽爆开，烂泥一样的血肉和一些芽的分生组织从撑大的毛孔里喷射出来。而始作俑者猛地收回指挥棒，露出了一副天塌下来的表情，就好像某种认知被颠覆了一样。 好在植物人枝条的生长方向是向前，而向栀站在侧边。枝条没能拐弯，新芽被戳爆，只能更用力地汲取枝条缠绞的活人的血肉，等待着成熟后的绞杀时刻。 在宴会厅到处躲避的众人发现了这一点，纷纷偏离枝条的生长方向，往植物人的身后侧藏匿身形。 “让向栀小姐说话！”联邦接线员声音沉沉，“我要知道向栀小姐此时的所有情况！” “我在。” 向栀反应了过来，她回到之前待的角落。 众人终于松了口气，他们怕极了联邦会因听不到向栀的声音，而将派出去的特情小组改回原定的救援小组。 联邦接线员揪紧的音色一丝松动，像是也跟着松了口气：“向栀小姐，在特情小组到达之前，请务必保证自己的安全，特情小组会竭尽全力赶至你的身边。” 特情小组只需要五分钟就能从相距晴海山庄的80公里外到达，这五分钟是漫长而凶险的五分钟，宴会厅的人没有对抗武器更没有天赋，可他们面对的是比持枪歹徒还危险的存在——污染物。 真的能熬过这五分钟吗？宴会厅众人面色灰白，他们都知道答案，难。 枝条缠绞的活人不再挣扎，不知是死于窒息、循环停止、脊柱脱位还是身体被抽干，亦或者都有。 只是一人的养分就让植物人身上疯狂长出更多的新芽，这些新芽会在短时间内快速生长成新的枝条，触手一样寻找新的营养物。 等枝条越来越多，数量会弥补枝条无法调转方向的缺陷，它们会把藏在侧边、身后的人全都拎出来。 又有一个人被枝条缠住，枝条越来越多了。 “撑不住，根本撑不住五分钟。” 昔日镜头下光鲜亮丽的企业家狼狈地坐在地上，眼泪与鼻涕混合在口齿间。 单是宴会厅的植物人就足够杀死所有人，而宴会厅外还有已经成熟的污染物，有力的虬枝将宴会门拍打得砰砰作响，厚重的大门鼓起一个个巨大的包。 “有别的门吗？宴会厅应该有紧急出口才对！” 有人忽然想起了这点，揪住一个晴海山庄的人，“紧急出口在哪里？” 这人疯狂摇着头：“走不通，紧急出口外全是死人！” 事实上，在意外出现的第一时间，这人就往紧急出口跑去了。他没有说谎，去查看火情警报的工作人员全死了，就堆在紧急出口。 “出不去的，现在出不去的。”这人无助地抱住头颅，紧急出口的惨状让他脆弱的神经陷入错乱，“出不去的，都要死，五分钟太久了，根本等不到救援，全都要死。” 宴会厅陷入绝望的死寂，有的只有枝条挤压人体的爆裂声以及拍门声。 向栀抿着唇环顾宴会厅，觥筹交错的热闹场景早已不复存在，掀翻的酒水与血液和尿液混成奇怪的异味。 她看了眼手上指挥棒，末端沾了一些植物人的组织碎片。 她刚刚看过了，尸体并不是死而复生，之所以能站起是枝条生长的力量带动了它，而眼睛睁大也是毛孔的极限扩张，崩起了尸体的眼皮。 有生命力的不是尸体，而是扎根在尸体上的植物。 在众人绝望呻-吟时，她一直在观察新芽的生长，先是撑破毛孔，冒出嫩芽，随后嫩芽长成枝条。 这符合植物生长过程，发芽、出苗、营养生长…… “有除草剂吗！”向栀忽然开口，“最好是草甘膦类烂根的除草剂！” 所有人的目光朝着她看来，他们并不是不想理会，是实在不知如何回应。 晴海山庄绿化不错，储存间可能有除草剂的存在，但绝对不在宴会厅。 而且这个时候要除草剂干什么，把植物人当除草剂一样除掉吗？ “向栀小姐，没有……” “宴会厅没有你要的东西。” 想想也是，宴会厅怎么可能有除草剂。向栀改口：“有漂白剂吗？盐？白醋有吗？洗洁精或者肥皂有吗？” 众人不知道向栀要干什么，沉默地望着她。 向栀：“这些东西或许能抑制这个鬼东西的生长。” 有人犹豫着开口：“有是有……但……” 为了满足宴会厅里来宾的需求，宴会厅设有小型餐厅，也单独配置了厕所。向栀要的这些东西都能在宴会厅找到，但这些东西有什么用？连一些武器都不能对污染物造成伤害，更别提这些东西了。 向栀：“在哪？！” 回答的人报了位置。 向栀狠了狠心朝着指路的地方跑去，她穿过枝条生长的方向，枝条发疯地朝着她延伸。 奔跑的过程中，她不慎摔在地上，但随即站起来又跑。 其他人看得心惊肉跳，联邦让他们保证向栀的安全，有人咬了咬牙跟上向栀。 “给我一个容器。” 夺过枝条的追击后，向栀一把撩开餐厅的幕帘，她在里面环视一圈，找到了一个热水壶，她打开壶盖，里面有热水。 她也需要热水。 追着她来的人找来她要的东西，向栀按照一定配比加入壶中。 枝条追着她来到餐厅，众人尖叫着躲开，向栀壶中水浇在枝条上。 并没有任何伤害。 她紧紧盯着枝条，枝条仍在延伸。 “速度慢了！是有用的！” 她惊喜，往追来的枝条又浇了一些，便打算跑回植物人身边，将剩下的液体浇灌在植物人身上。 刚跨过枝条，脚下的地面出现一个规整的圆圈。 向栀没有设防，落入圆圈，一脚踩空。 天旋地转，等她反应过来，她已经落入一个稳当的怀抱，且身处室外。 她愣住，呆愣地抬头。 接住她的男人穿着一身黑色制服，右边手臂贴着臂章，上写：联邦特情。 他抱着向栀，另一手还拿着从她手中脱落的热水壶，稳稳当当，没让壶里调配的液体洒出一滴。 在这人的身后，一架武装直升机，还有几个同样着装的人，手里端着武器。武器把手处，印刻着：克莱因。 “我是联邦特情一组宗倚，向栀小姐，你没事吧？”抱着她的男人问。 向栀摇了摇头。 宗倚把她放下，一个高挑女人上前，为向栀披了一条薄毯。 女人轻声对向栀道：“我是联邦特情一组的苏箐，向栀小姐，请跟我来。” 向栀尚处茫然，苏箐低声安慰了两句，带着她坐上直升机。 直升机螺旋桨转动，苏箐为她系好安全带，为她戴上头盔。直升机缓缓升空，透过玻璃窗，向栀看到宗倚随手扔下水壶，壶里的液体洒出来，浸湿地面。 “那是除草剂，说不定可以抑制植物人的生长。”向栀双手贴在窗口，看到这一幕，她情绪激动起来。 身旁的苏箐朝地面看去：“污染物是植物畸变体？” 应该是吧。 向栀点头。 苏箐通过耳麦把这一消息传达给宗倚，随后她向总部汇报：“已成功解救向栀小姐，请医护待命，预计二十分钟后抵达。” 只有一架直升机，现在飞走了…… 向栀：“剩下的人？” 苏箐：“向栀小姐放心，宗队会带领特情一组救出他们的。” 想到被随意扔下的除草剂，向栀抿着唇：“除草剂没有用吗？” 苏箐：“看除草剂要对付什么。” 言下之意，对付污染物没用。 可…… 她看到枝条在除草剂的浇灌下确实延缓了生长速度。 不过向栀没有说出口，她只是一个初来乍到的穿越者，对这个世界的情况一无所知，她的发现对于专业人员来说，或许根本不重要。 直升机升空，高空俯瞰下的晴海山庄成为一个点。 直升机很快飞跃这片山林，把晴海山庄抛在身后。 山林的面积并不广阔，视野里的一片深绿很快消失，取之是另一种颜色。 那是地面。 哪怕夜晚都能清楚地看见黄土透着一种不正常不健康的猩红，看起来像腐败的橘子皮，早已失去生命力。 一堵深色的高墙伫立在黄土之上，几乎要与天齐肩，它绵延不绝，从高空的视角看去，墙的一侧是黄土，有什么东西倒了下去，不知道是人还是什么。另一侧是……宽阔的柏油路面，高楼大厦伫立，无尽的灯火点缀。 向栀被震撼：“这……” 苏箐：“向栀小姐没看过这样的景色吧。” 向栀不知道原主是否看过，她没有答。 苏箐递来一个眼罩：“觉得不适的话可以休息，我们有眼罩。” 向栀捏着眼罩，这是一个可以了解这个世界的机会，她犹豫了一会儿，含糊不清地发问：“为什么会这样？” 苏箐看了向栀一眼，她早有听说，克莱因的公主天真得残忍。 曾经发表过为什么不打开墙门，让墙外的流浪者进入墙内的天真发言。 侧目看高空之下的景象，苏箐说：“污染源越来越多，各样的形态，每座城市都会伫立高墙，保存还未被污染的土地。但剩下的土地只有那么点，挤不下太多的人。” 向栀想了想，冒险问道：“污染源是怎么形成的？” 苏箐：“多年以前，某片海域海水突然变黑，一团黑糊糊的流体状生命体被某个岛屿国家的渔船打捞。谁也不知道这是什么生物。专家昼夜研究，在他们尚且对这个生物一无所知时，他们的身体也逐渐变成流体，血与肉、器官与皮肤混成一团，在骨骼架起的轮廓里反复流转。但他们还没有死，可也算不得人了，从此以后，它们被叫做污染物，打捞的物种被叫做污染源，但污染源到底怎么形成，截至目前也没有答案。” 向栀皱了皱眉，她抓了一个信息，污染物似乎保存着污染源的某种特性。 被流状体的污染源污染后，污染物也是流状体。 怪不得刚刚她提到除草剂的时候，苏箐会说污染物是植物畸变体，难道晴海山庄的污染源有植物的特质？ 不等向栀通过询问确认猜想，苏箐对着耳麦说了一句“收到”，随后对向栀道：“晴海山庄的人员都已经救出，污染物也都消灭了。” 她笑着说：“这一次特情一组使用的武器是克莱因研发的KN13，实战还不错，正好可以给克莱因反馈。” 向栀感觉这句话充满了信息，克莱因研发武器？ 克莱因不是国家。 武器制造商？她以为的公主好像不是血脉意义上的公主。 搞不清楚，她只能轻轻应一声：“那就好。” 落在苏箐眼中，以为向栀是有心事。 她说：“向栀小姐放心，我们已经第一时间向克莱因传达了你获救的消息。要是你需要自己联系你的父亲，我可以帮你联系克莱因。” 向栀：“没关系。” 她猜测克莱因应该是武器制造商，专给联邦提供武器，地位崇高，所以原主也因此受到重视，甚至联邦因她被困派出了特情组。 特情组，单听名字就比救援组要紧迫和严肃。 她松了口气，从直升机内看到的景象来看，这个世界确实是危如累卵人人自危。原主身在墙内，过着许多人梦寐的安稳生活，甚至还能发展爱好参加钢琴比赛，这一切确实靠有个牛逼的爹。 贸然穿越、掌握的生物知识在这个世界被推翻。 但还好有个厉害的爹。 这算是迄今为止唯一一个好消息了吧，向栀在心里想着。 身旁，苏箐的耳麦又传来什么消息，向栀看她脸色巨变。 这让向栀登时惴惴，在宴会厅时，致辞人的神情也是这么变化的，然后污染物就出现了。 “是……出什么事了吗？”向栀心里越发没底，忍不住开口。 苏箐转过头来，沉默了一刻才开口：“向栀小姐，克莱因刚刚发来消息，您的父亲在十分钟前去世了。” 向栀：“。” 003 向栀感觉到直升机调转了方向，虽然她不知道直升机原本的目的地，但她知道直升机调转方向后的目的地——克莱因。 飞行速度有了明显的提升，不多时，气流吹散夜晚薄云，一个圆环型建筑在视野中逐渐放大，露出真容。 从高空俯视，像质地莹润的玉镯。 圆环建筑相连一栋三十层高的楼，银白气派的玻璃幕墙作为建筑的主要结构，在灯火照耀下映出凌厉辉芒。 高档的合金材质制成公司标牌，伫立在建筑正上方——克莱因科技。 克莱因科技？科技？ 向栀皱着眉，深感意外。 顶楼设有直升机停机坪，“H”字样随着直升机下降放大，再然后被踩到了脚下。 苏箐先一步走下直升机，等向栀脚踩地面，顶楼出现了七八个人。 有男有女，统一的黑色制服，不过他们的臂章刺绣着：联邦军事部。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穿着黑色套装的年轻女人，利落的齐颌短发，手里抱着一些文件，正与那七八个人当中为首的男性-交谈。 男性看着比黑色套装的女人还要年轻，不时应两声。 交谈很快结束，为首的男人走到直升机前，苏箐向他问好。 男人随口一问：“晴海山庄怎么样了？” 苏箐随口一答：“已经解决了。” 男人点了点头，这才看向向栀，叹息后道：“向栀小姐，节哀顺变。” 向栀孤儿长大，无父无母的她代入不了父亲离世的悲伤，只能低着头用僵硬的演技表达出我很难过。 “向栀。”黑色套装的女人开口，“跟我来。” 向栀心里紧了紧，从女人对她的称呼来看，二人是有着比陌生人更熟络的关系。而熟人就代表着，可以从各方面察觉出她的不对劲。 她低着头上前，女人出声送别联邦的人，趁机，向栀瞥到女人挂着的工牌。 【克莱因】 【姓名：安夏】 【职位：高级助理】 等安夏朝向栀看去时，她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继续埋着脑袋。 直升机的螺旋桨把空气卷成强劲的飓风，向栀跟着安夏从顶楼进入克莱因大楼，耳边的噪音甫一消失，向栀就听得安夏说：“有个坏消息。” 向栀低声说：“我已经知道了。” 安夏说：“我指的不是你爸死掉的消息。” 向栀：“……” ？ 还有坏消息？ 不过对于向栀来说，大佬级别的爹突然离世的消息已经够坏了。她相信再没有任何的坏消息能比得过大佬爹去世，再者她占据了原主的身体，理应关心。 她问：“我爸怎么回事？” 安夏默了一下：“老板的心脏本来就不好，听说晴海山庄突发意外，突发心梗，没能抢救回来。” 向栀陷入情绪复杂的沉默。 良久，她开口：“我总要去看看……” “没时间了。”安夏却说，她抬起头，目光对上长廊一处闪光的摄像探头，“亚瑟，通知克莱因所有员工，三十分钟后将在一号会议厅召开一级紧急会议，不能到场的以及克莱因分部的员工在线上参会，所有正式员工必须参会。” 一道机械音响应：“收到，已向克莱因所有正式员工发布紧急会议提醒。” 向栀心里狐疑，从安夏的态度来看，这个坏消息似乎比克莱因的老板离世还要糟糕。 安夏：“跟我来。” 向栀没再坚持，跟上安夏的脚步。 克莱因大楼到处装置着安全系统，出一扇门甚至进入电梯都需要进行面容比对，在身份验证成功后，才能继续通行。 向栀已经数不清这是第多少个验证装置，在“嘀”的一声后，安夏推开一扇门，她手撑在门上，让向栀先进。 门后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 向栀犹豫了一下，迈开步伐走了进去。 她身体走入室内的一刻，灯光自动开启，这是一间能装下起码两千人的大型会议厅。 安夏随后进入，指了前排的一个位置让向栀坐下。 坐下后，向栀狐疑地问：“不是三十分钟后才开会吗？” 安夏斜睨她一眼：“我说过，有个坏消息。” 向栀不再说话了，等着安夏主动说下去。 她要听一听，到底什么坏消息需要讲三十分钟。 “在你回来克莱因之前，联邦军事部派人来了一趟。”安夏点了下手腕佩戴的一个银环，有蓝色的荧光飘浮于半空，她对着荧光，“三十分钟后提醒我。” 向栀默不作声地看着。 她发现了，这个世界的科技相对发达，她窥见了好几处：能帮忙处理事务的机械音，那应该是人工智能；克莱因大楼有不少机器人，整齐地排列成一队，像是巡逻的安保，以及现在她看到的安夏手腕发光的东西。 设置好时间后，安夏又在手环上点了一下，荧光放大，在半空铺出一个四四方方的光幕，类似原世界的投影。 投影中浮现一个人像，正是对向栀说节哀的那个男人。 “这是联邦军事部副部长的助手沈然。”安夏面无表地说，“他来克莱因，明面上是吊唁，实际上是确认D1的研发情况。” 向栀仔细听着，之前苏箐提到过KN13，那是武器。 但D1又是个什么？也是武器？克莱因是科技公司，高科技武器？ “克莱因除了研发科技设备外，还有就是为联邦研发高科技武器。”安夏很快解答了向栀的疑惑，“寻常武器难以对污染物造成伤害，就连克莱因以往研发的武器，也不能一举解决污染物。在三年前，联邦向所有对联邦提供武器的制造商秘密招标，要求研发出能轻松杀死污染物的新型武器。” 向栀明白了什么：“克莱因中标了。” 安夏朝着向栀看去：“是，克莱因报价五千亿，那是超过联邦预算十倍的价格。” 向栀：“联邦答应了？” “那场秘密招标，克莱因是唯一出标的，之所以要五千亿，本意是要让联邦知难而退。”安夏说，“哪知道联邦答应了，据说，联邦为了凑齐五千亿研发款项，联邦上下有将近一年多没有发工资，一周七天，联邦食堂有六天都只提供素菜。” “……”向栀隐隐感到不安。 “老板骑虎难下，克莱因只能硬着头皮开始研发新型武器，研发时限是三年。”安夏语气平波无澜，“这三年内，联邦军事部都会派人来查看武器研发的进度，每一次，克莱因都是惊险度过。” 向栀开口：“惊……险，惊险度过？” “当然惊险。”安夏说，“能直接消灭污染物？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武器，或许未来有，但现在的克莱因研发不出来。所以联邦每次派人来检查，都是克莱因提前准备好的概念视频，用最先进的投影技术播放给联邦的人看。” 向栀：“……” 沃日。 “距离武器交付日期还剩最后三天，老板在这个节骨眼去世……”说到这里，安夏的音色里才有了一丝名为情绪的东西，“军事部派了沈然过来，一是为确定老板是真实去世，二是确定D1研发进度。” 向栀紧皱眉头，“这次克莱因的概念视频过关了吗？” 安夏摇了摇头：“事发突然，克莱因并没有录制新的概念视频。之所以能打发沈然，是我告诉他，我没有权限查阅D1研发进度。” 向栀：“他信了？” “不管他信不信，D1确实是克莱因最高等级的研发企划，整个克莱因只有老板有权限能够查阅。”安夏说，“但老板去世了。” 向栀紧抿着唇，她预感了什么。 安夏：“我告诉沈然，只有克莱因的CEO才有权限查阅D1研发进度，但克莱因现在没有CEO。所以联邦要知道D1的研发进度，只有等克莱因新的CEO上任。” 向栀沉吟，语气复杂：“克莱因新任CEO不会是我吧？” “还能是谁？老板只有你一个女儿。”安夏继续说，“联邦体谅你失去父亲，但D1兹事重大，联邦要求你尽快上任，且勒令不能耽误武器的交付，否则……” 安夏吐字：“后果自负。” “……”向栀沉默了很久，“我必须上任？没有其他董事吗？” 安夏：“克莱因没有这种只吃分红的废物存在，只有你。当然你也可以拒绝上任，就看联邦会不会放过你了。” 向栀想了下，大概率不会。 她深吸了一口气：“……所以D1真实的研发进度是？” 安夏：“0。” 好家伙，好家伙。 向栀问：“如果把五千亿还给联邦呢？” 安夏：“还不了。” 向栀：“？” 安夏：“三年间，克莱因确实也在努力研发，为此投入了大量的资金人力，五千亿早就耗尽，甚至克莱因一直在为这个项目贴钱。” 向栀冷漠脸：“还真是个坏消息呢。” 确实是比大佬爹去世还要糟糕的坏消息，也是一个值得讲上半小时的坏消息呢。 “坏消息？”安夏皮笑肉不笑，“不，这并不是我要告诉你的坏消息。” 向栀缓缓扣出一个问号。 叮叮叮—— 安夏设置的三十分钟闹铃适时响起。 安夏一边关闭提醒一边说：“我要告诉你的坏消息是，不知是谁泄露了D1项目，现在所有员工都知道克莱因无法向联邦交出新型武器，为了避免被联邦追责和迁怒，克莱因迎来大面积的员工辞职。” 她看着向栀，“只有克莱因的正式员工才能参加一级紧急会议，但凡是提交离职申请的员工就不再有资格参会，三十分钟到了，会议厅空无一人呢。” 向栀环顾一圈，偌大的会议厅空荡到可怕：“……所以，只剩下你没有辞职了。” “不。”安夏伸手，手里捏着一份辞呈，“这是我的辞职信。” 向栀：“……” 6。 004 “你暂时不用担心D1项目无法完成的消息会向外界泄露，都顾着逃命，没人敢多嘴。这是任命书，我已经让亚瑟更正了克莱因人事系统，你现在享有克莱因最高权限，公司的所有事，亚瑟都会辅助你。当然这不是逼你接任克莱因的意思，要怎么选择看你自己，实在不想管让亚瑟剔除你的信息就行。”安夏把一直抱在胸前的文件放下，没有被向栀接过的辞呈和工牌一齐放在文件之上，“老板的尸体在医护层，联邦应该还要来查，不建议你在这个节骨眼办后事，其他就没什么了。” 向栀没说话，安夏最后看了她一眼：“祝好。” 转身，推开了门。 一号会议厅更加寂静了，向栀拿过安夏的辞呈，打开来看。 辞呈内容没有写明具体的离职缘由，非常简短且极具个性，令老板血压飙升的程度不亚于向栀所在世界的：“胃不好，消化不了老板画的饼”、“我要像梦一样自由，回家养猪请批准”。 放下辞呈，向栀重重叹息。 “这都是……” 什么事啊。 “地狱开局吧！”向栀愁眉苦脸。 安夏说得对，就算她不接任克莱因，被克莱因当成小丑玩弄的联邦肯定不会放过她，因为她姓“向”。 因为克莱因，所有人都恭维她，联邦也把她当做重点保护对象，她享受到了克莱因带来的福，也要承受克莱因带来的苦难。 跑也跑不掉，认识她的人太多了。 “气死了！” 可她只是个莫名其妙的穿越者！她一天福都还没享呢！ 在会议室平复了心情，向栀离开空荡的会议厅。 她没办法更改穿越的事实，那就得想办法解决眼目前的难题。 只是谈何容易。 向栀还是打算去看看这位大佬爹。 “亚瑟。”向栀开口。 人工智能很快给予回答：“向栀小姐，我有什么能帮到您？” 向栀问：“医护层在哪一层？” 亚瑟：“请沿着提示灯行走。” 话音落下，长廊的提示灯亮起绿色的路线，不等向栀抬脚，亚瑟安慰道：“向栀小姐，人死不能复生，请节哀。您如果有任何身体不舒服，请及时告诉我。” 是把向栀的不识路当做了悲伤过度引起的大脑空白，并把长廊的白炽灯光调节成暖黄，似乎在用这样的方式安慰一个刚刚失去父亲的女儿。 向栀还没有和这么厉害的人工智能对过话，她暗暗赞叹这个世界的科技，垂了垂眸掩饰眼里的惊讶：“我还好，不舒服的话会跟你说的。” 亚瑟：“好的。” 沿着提示灯，向栀找到了医护层，在三十层大楼的第二十九层。 向栀从电梯出来，鼻尖就嗅到了淡淡的消毒水味。 她环顾一圈，看得出来，克莱因大楼第二十九层的医护层是专为大佬爹准备的，只不过现在没有了人，只有灯还亮着，不知道是属于二十九层的人员离开时忘记关灯还是亚瑟为她提前打开的。 提示灯并没有熄灭，一直引导向栀走入一个房间。 房间内的温度骤降，向栀猝不及防被冷气裹了个哆嗦。她先朝里面看了一眼，屋内的陈设和她认知里的医院陈设有着很多差别，摆放的仪器闻所未闻。 大佬爹就在房间的正中央，尸体罩在一个玻璃体的冷藏舱里。 她站在一步远的位置，盯着大佬爹的面容。 是亲爹无疑了，她平时照镜子时看到的自己的五官也能从大佬爹眉眼看到影子。向栀想，她跟原主一个模样，或许她自己本人的亲爹也是大佬爹这个模样。 只不过，大佬爹脸上生机已去，眉发落了薄薄一层的冷霜。 向栀也不知道说什么，憋了半晌才开口：“大佬爹，初次见面，您好。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来到这里，占据了您女儿的身体。我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回去，不过在回去之前我会尽量想办法解决您丢下的烂摊子，算是占据您女儿身体活在这个世界的……” 她一时想不到合适的用词，抿了抿唇说：“希望您在天之灵能够保佑我。” 她对大佬爹作揖三次。 离开医护层，在亚瑟的指引下，向栀查看了克莱因祸乱之源——D1项目。 亚瑟为她解释：“D1项目是克莱因最高级别的项目，参与人员都是科技精英里的精英，享有独立的楼层用以研发。” 楼层在克莱因大楼的负二楼，身份的验证装置不下十个。 一个个验证通过后，向栀来到负二层。 纵然早就知道这个世界的科技发达，但看到负二层后，向栀还是震惊了。 整个负二层就像一个科幻工厂，各类作用的机器人排列其中，机械操作手臂都是其中再普通不过的装置。 这里应有尽有，向栀看到了微纳米技术实验室，级别超过国家级，她还看到比纳米单位还小的皮米实验室。 她跟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样，不断被刷新对科技的认知，内心的震撼早已翻涌成排山倒海之势，直到…… 直到向栀来到实验库。 里面有一些在她眼里是破铜烂铁的东西，亚瑟说：“这就是D1项目剩下的材料，另一边是报废的材料。” 向栀：“……” 观光的心情戛然而止。 安夏说D1项目的进度为0，向栀一开始还以为安夏在说玩笑话。好歹研发了三年，三年至少有个模型吧？ 就这么一堆材料？重心全去搞概念视频了是吧。 向栀：“……亚瑟，你计算一下，联邦军事部看到这堆垃圾，会不会直接崩了我？” 亚瑟：“如果武器交付当天不是副部长凌如繁亲临的话。” 向栀：“？” 意思是还真有可能被崩掉？ 亚瑟：“联邦军事部副部长凌如繁，性格直率，脾气火爆，奉行先斩后奏的行为准则，虽然屡次因脾气受到联邦处罚，但履罚履勇，脾气不减反增。除非重大事件，一般都是凌如繁的助手，沈然去处理。虽然沈然也不是一个好对付的人，但对比凌如繁，他脾气好很多。” 向栀沉默了一下：“武器交付时，这位副部长会来吗？” 亚瑟说：“与克莱因的合约是凌副部亲自签的。” 言下之意，凌如繁肯定会在当天来到克莱因，并且在见到这堆破铜烂铁后直接火冒三丈而拔枪。 没心情逛大观园了，向栀在负二层找到休息间，她给自己泡了一杯咖啡后坐在一张软椅里思考人生。 说不定死了就能回去原本属于她的世界。 但向栀不敢尝试，万一死了是真的死了呢？ 得活着，活着才有穿越回去的机会，但活着就得解决克莱因无法交付武器的巨大麻烦。 武器肯定是交不出来的，钱也还不回去——向栀问过亚瑟了，克莱因的账户余额根本还不起钱，就没剩多少，前段时间某个流通市面的产品不合格，临时召回和赔付都花费了不少。 克莱因捉襟见肘。 原本向栀是打算走“坦白从宽”这条路的，她会向联邦诚心道歉，签下欠条，努力还钱。但别说那位脾气火爆的凌如繁了，就连她看到那堆铍铜烂铁时，她的血压都蹭蹭向上飚。 克莱因是在欺骗，制作的以假乱真的概念视频印证了克莱因的欺骗性质——故意欺诈。 三年间，克莱因有无数机会向联邦陈述，但偏偏克莱因选择了一条不归路，在这条偏路走了三年，克莱因看到了路的尽头——深渊。 向栀搅了搅咖啡，喃喃：“有点不对劲啊。” 亚瑟：“您是指什么？” “没什么。”向栀一口气喝干咖啡，站起来往某间实验室去，她不能掉入深渊，总得做点什么。 - 联邦，军事部。 一名检验员敲了敲助理办公室的门。 门内，一道男声：“进。” 检验员进入，将报告放在沈然桌上：“沈助，这是您要的向新国基因比对报告。” 沈然翻开一页，检验员道：“经过毛发对比，确实是向新国的尸体。您带回的这根头发呈深黄色，心脏疾病会使身体血液循环流动发生异常，因此使患者头发发黄，向新国有心脏病，心脏病确实会引起心肌梗死。” 干脆翻到最后一页，沈然看着检验报告开口：“女儿遭遇危险，父亲担心女儿安危，因此心脏病发作，这一套听着确实合情合理。” 检验员问：“您是还有什么疑问吗？” 沈然：“疑问？我疑问可多了。” 他合上报告，笑了下：“我在想能建立克莱因的人物，承受能力真的这么差吗？” 检验员还想说什么，沈然挥挥手：“你出去吧。” 检验员止住话头：“好的。” 检验员推门，门口是正要敲门的另一人，进与出的二人互相颔首问好，在门紧闭的前一刻，检验员听见沈然问：“克莱因的财务有问题吗？” 刚进入的人道：“没有异常。” “哈。”沈然哂笑，手指在桌面来回轻敲，“财务没问题，死因也没问题，都没问题……就怕真察觉到问题时，已经无力为天了。” 伫立在办公桌面前的人道：“沈助，不能让克莱因强制开启D1权限吗？” 沈然摇头：“克莱因给这个五千亿的项目设了最高级别安全防护，强行开启，只会触发自毁程序。” “那……”这人想到一个办法，“施压让向新国的继承人立即接任呢？” 沈然继续摇头：“再怎么说，克莱因与联邦合作了二十年，向新国去世，联邦施压让向新国继承人立刻上任开启D1权限，其他与联邦有合作的公司会怎么看待联邦？今后还敢安心与联邦合作吗？” 这人想不出法子了。 “看起来，要知道克莱因是否能交付武器，只有等向栀小姐接任了。”沈然把两份文件扔到一边，哂笑，“但求她不负等待。” “不然……” 005 穿越的第一个晚上，向栀是在实验室度过的。 她偶尔抬起头，要不是实验室里的科技感太强，她还恍惚得以为自己仍旧在原本的世界，做着她每天都会做的事。 “21世纪是生物学的世纪”，就是这句入坑名言，向栀一脚踏入生物技术。她在这方面确实有着天赋，天赋、爱好与梦想让年仅二十一岁的她已然成为行业的专家。 未来光明磊落，前途不可限量。 但她穿越了。 此时正用着还没使用明白的高科技、高精密的仪器，做着与她专业相之千里的研发。 向栀内心苦，无处说，无言独自继续埋头搞制作。 顶多感叹一声，这个世界的咖啡不错，不仅气味醇香口感柔润，喝完真就不犯困的。 向栀搞了一整夜外加一个白天，才离开实验室。 在亚瑟的指引下，在食品自动售卖机摇了一盒饼干和补充剂，几口吃完，伴随着对穿越之神的骂骂咧咧睡去。 一觉睡醒，已经是穿越的第二天。 阳光从窗户投入，温度正好。向栀本来想多晒一会儿太阳，但亚瑟提醒她，太长时间被阳光直射，会增加患上日光病的概率。 向栀想想也是，这个世界污染病笼罩，黄土出现病态的猩黄，日光中包含的紫外线肯定不是人体可以过多接触的。 干活。 后天就是武器交付日期了。 向栀又去了克莱因大楼负二层，制作就快完成，只剩下最后一点的收尾。 亚瑟道：“这堪称一个艺术品。” 向栀也有些爱不释手，她找来一个匣子，把自己的制作放入其中。 亚瑟：“需要为您订购一份外送犒劳辛苦的自己吗？” 向栀从售卖机里随便摇了点吃点，含糊地说：“不用了，事情还没做完，等度过这个难关再说。” 亚瑟：“我由衷希望您能度过难关。” 通过与亚瑟的合作，向栀感叹人工智能强大的同时对亚瑟也产生了一些战友情，大难当前，只有亚瑟站在了她的身边，她说：“你很会说话，给你写的程序的人一定是个高情商。” “哈哈。”机械音的笑无比僵硬，亚瑟说，“向栀小姐的玩笑很不错。” 向栀顿了顿，吮吸嘴里的营养液试剂。 她犯了一次傻，亚瑟这个人工智能必然不是按照指令程序做事。 亚瑟说：“我是真心实意希望向栀小姐能够度过难关，不然克莱因被查处，亚瑟可能会被格式化，由联邦拍卖给其他公司效力。” 向栀笑了一下：“我尽量不让你被拍卖。” 亚瑟：“接下来？” 向栀：“要迎接挑战了啊。” - 联邦，工商部。 信息员魏晓的工作内容是审核各个公司提交的更名申请。 对照流程，她审批通过一个小公司的更名申请，紧接着光幕中跳转出下一个公司更名申请信息。 “克莱因科技公司。”魏晓呢喃出声，一个猛地激灵，“克莱因？” 是她想的那个克莱因？ 魏晓立马调出申请材料，她瞪大了双眼。 没错，就是她想的那个克莱因。 一般来说，需要更名的公司都是小公司，像克莱因这样的大公司，已经有品牌效应，通常情况是不可能进行更名的。 尤其是克莱因科技公司申请更改的新名称为“克莱因生物科技公司”。 科技与生物科技，那是两样东西。 克莱因连架构和性质都改变了？ 不，绝对有问题。 魏晓心跳骤然加快，连呼吸都急促起来。她可以肯定，这是她入职以来遇到的最有挑战性的突发事件。 她忙向上级汇报。 两分钟后，克莱因更名申请由工商部第一小组汇报到工商分部。 五分钟后，克莱因更名申请由工商分部汇报到工商总部。 十分钟后，克莱因更名申请由工商总部汇报到联邦总部。 十五分钟后，联邦总部向军事部传达了这一信息，要求军事部立刻去克莱因查实情况。 彼时，军事部的高层正在开会，由沈然主持会议，提出“如果克莱因无法交付武器”的假设，商定紧急应对对策。 参会人员中，有人尬笑一声：“应该不可能吧，克莱因每一次都按时向联邦汇报了D1的研发进度，且军事部也派了人去克莱因大楼检验，就算向新国猝然离世，这也不会影响D1的交付。” “是啊。”有人附和，“虽然听说向新国的继承人能力差劲，但交付武器这么简单的事，还能出错？” 有人皱着眉：“这个会议有什么意义？” 军事部副部长凌如繁脸色沉静，出声：“听沈然说。” 部长没有参会，会议里凌如繁级别最高，她一开口，其他人就不再言语。 沈然手指在空中挥动，悬浮的光幕播放出一段录像，正是遭遇污染物的晴海山庄。 录像里，一个污染物翻越进晴海山庄外围，它似乎有趋光性，有目标地朝着晴海山庄的建筑去。 污染物轻松杀死晴海山庄的安保，走进内部。 画面跳转，污染物绞杀完成，被汲取血肉的人萎缩成枯尸，掉进死人堆里。随着污染物的行走，从毛孔掉落出了一些黑色芝麻一样的东西，那是它的种子，种子散播，接触到种子的人发出痛苦的嚎叫，抓挠着自己的身体。从视频清楚可见，他们的毛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什么东西撑大，黑洞洞的。 宴会厅歌舞升平，嚎叫被掩盖，有人不得已按下火情警报。有一队前往查看警报的人，被突如其来的虬枝戳穿心肺肉-体，成为惨烈的人体肉串。 沈然按下暂停：“这是我找特情处要的视频，诸位领导应该都知道向新国死亡当日，其女向栀就在晴海山庄。也正是因为其女在晴海山庄，向新国才会因担心女儿而突发心梗。我向特情处的同事了解了情况，晴海山庄的污染在短时间得到了有效控制，没让污染蔓延，这得亏于特情处的效率，不过更多的是……” 沈然笑了笑：“特情处解决污染物后，立刻搜捕污染源。但方圆二十公里，都没有发现污染源的存在。众所周知，是先有污染源再有被污染的污染物，绝不可能只有污染物而找不到污染源，况且晴海山庄在墙内，墙内突然污染本就是奇怪的事，而特情处找不到污染源，奇怪加倍。” “你到底想说什么？”有人问，“污染源是活体，它不会在原地站着不动。” “但除了晴海山庄，方圆二十公里内外都没有人遭遇污染。污染源根本不在附近，污染物是有人故意投进晴海山庄的。”沈然细声平复了别人的反驳，“突然出现污染物，刚好向新国的女儿就在晴海山庄，向新国也因此去世，诸位领导不觉得太顺理成章了吗？” 看着沉默的众人，沈然声音抬了抬：“因向新国去世，联邦没办法得知D1的研发进度，并且安排在克莱因大楼外的人发现，克莱因今天没有人来上班。领导们，那是五千个亿，在武器交付的节骨眼上，可不能出事啊。” “沈然的意思是，未雨绸缪。”凌如繁开口，“今天、明天一过就是武器交付时间，但如果克莱因真有什么小心思，这两天足够他们跑路。” “我已经向缉查部发了请求戒备的申请，缉查部会严查这段时间出入城内的人。”沈然将话说回来，“我们现在没有掌握实质证据，向新国去世，克莱因反应不及停摆也在情理之中，我们没理由更进一步，今天请诸位领导来就是商量，克莱因能交出武器还好，如果克莱因交付不了武器，这一系列都是克莱因跑路的迷障，军事部该怎么办？” 会议陷入沉默。 叩叩叩。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心里惊疑不定的领导朝着门大吼，发泄情绪：“进来！” 揣着联邦总部指令的一名军事部成员立马：“总部发来命令，克莱因申请更名为克莱因生物科技公司，总部要求军事部立刻去克莱因查明实情。” 会议室里的人脸色大变，沈然则先一步摁下凌如繁，他低声对凌如繁说：“凌副，我去，现在只是更名而已。” 沈然安抚道：“凌副，消消气，有情况我会第一时间汇报。” 凌如繁脸色铁青：“快去。” 沈然：“是。” 军事部停机坝一辆满载的直升机起飞，地下也有车辆往着克莱因的方向去。 向栀在停机坝等待着军事部的人到来，不多时，她就在空中看到一个点，她捏了捏汗湿的手心。 印刻联邦标识的直升机还未在克莱因大楼的停机坝停稳，门就先一步打开，联邦的人鱼贯跳出。 向栀一个一个看，看有没有那位脾气暴躁的军事部副部长凌如繁。 沈然走到她面前。 向栀朝他身后不断张望，沈然顿了顿：“向栀小姐？” 向栀回过神：“那个，请问，副部长会来吗？” 沈然：“你有什么话可以直接告诉我。” 向栀明白过来，凌如繁没来。 她松了口气。 她给克莱因更名，就是为引起联邦注意，但仅仅只是更名而已，她猜测也不会引起太大的注意。 脑细胞死了无数想出这个办法，为的就是吸引沈然来，在凌如繁不会到场的时候交付武器，免得她被一枪崩了。 向栀：“好的。” 她弯腰：“克莱因辜负了联邦的栽培与期待，非常抱歉，D1武器没有研发成功。” 006 劲风拂起头发、衣角，向栀弯着腰道歉，眼睛看着自己脚下，因此分辨不出扑面的强风是螺旋桨卷起的气流还是沈然的怒气。 哗啦啦。 哗哗啦啦。 向栀想到亚瑟对于沈然的介绍，沈然这个人别看年纪轻，长着一张娃娃脸，城府却是深不可测，是军事部的智囊人物。从脾气这点来说，他确实比凌如繁好很多，但不代表他好应付。 向栀开了一个小差，她想，她把这么一个人整沉默了，某种意义上也算是蛮有成就了。 终于，头顶飘来一道不辩喜怒的声音：“向栀小姐，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视线余光中，向栀看到沈然手指摸向腰间佩戴的黑皮皮革武装带，那有一把枪。 指腹摩挲着枪把，来回又反复地磋磨着，指甲扣着外壳，发出刺挠的剐蹭。 向栀站直身体，平静地说：“我知道。” 沈然应该是被气笑了：“向栀小姐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吗？克莱因交不了武器，这比向栀小姐没能在钢琴比赛得胜要严重得多。” 嘲讽挖苦没有让向栀感到煎熬，她仍旧保持着自己的节奏：“沈助，我很清楚严重性。所以，克莱因的道歉不仅仅只是口头道歉，克莱因会努力弥补联邦的损失。不管是签欠条也好，还是用别的方式，克莱因都会积极地配合军事部，争取把事态控制在最小范围内。” 别的方式？ 沈然看了她两眼，猜到了什么：“克莱因更名的原因是什么？” 向栀道：“其实是为了取得相应的研究资格许可，争取在其他领域得到戴罪立功的机会。” 当然也是为了在凌如繁不在场时坦白D1项目。 “克莱因生物科技公司。”沈然默念，“生物科技？” 他狐疑地看着向栀：“所以克莱因科技公司研究出了什么生物科技？” 向栀抬眸：“请跟我来。” 克莱因负二层。 向栀带着沈然打开了D1项目的权限。 当然，向栀收拾了那堆废料，免得刺激到自己以及别人。她带着沈然一路到实验室，亚瑟为他们打开了牢固的实验大门。 色调黑与白间隔的实验室里，科技手臂都收回到了原本的位置，机器人安静且整齐得陈列在墙边。 整洁的实验操作台上，其他东西都被归置到了别处，只留下一个幻影灰的铁匣子，锁扣处是三位数的密码锁。 沈然认得这个匣子，是克莱因出品的科技，输错三次密码，匣子内层的安全装置就会启动，那是一个威力不小的炸/弹，会轻松夺走盗窃者的性命。 不过匣子内原本放置的物品不会出事，薄如蝉翼的防弹层会保护铁匣里宝贵的物品。 他眯了眯眼，对铁匣里的生物科技升起了一丝兴趣。 向栀走到铁匣前，她并没有为铁匣设置密码，板动锁扣就轻松地打开了铁匣。 随后抬头看着沈然。 从进来实验室时，沈然的目光就钉在了密码匣上。里面是一把枪，比起他所见过的武器，这把枪可以用漂亮来形容，甚至在某种层面，这把枪已经能够上艺术品的范畴。 看得出来，打造的人有着超凡的审美。 感受到向栀看来的目光，沈然颔首，示意向栀为他讲解。 向栀拿起枪，枪口无意对准沈然时，她看到沈然的手又摸到了他腰间的武器带。 她不缓不慢调整枪口，解除误会后，握住这把枪。 “时间太紧，还没有为这把枪取名。”向栀开口，她指着枪膛，和其他枪的枪膛不一样，这把枪膛是用材质坚硬的玻璃制成，能够清楚地看见其中的子弹——液体。 沈然：“水枪？” 向栀含糊：“算是吧。” 沈然看向实验室内，将实验室边边角角都扫过一遍：“实验对象呢？” 向栀指了指实验室里的两盆盆栽。 沈然皱着眉，思索了一会儿后，做了一个继续的手势。 水枪没有保险栓，向栀直接板动扳机，安静的实验室发出“滋”的一声。 一股小拇指粗细的水柱从枪口喷射，直抵盆栽散开的绿叶。这串水柱在半空炸开，水珠密密麻麻地砸在绿叶。 向栀收起枪，视线里，被水打的绿叶颤了颤，随后以肉眼可见地速度枯萎。但不仅仅是绿叶，绿植的枝干并未遇水，枯萎之势却如同瘟疫，迅速蹿入绿植的经脉直逼心脏。 片刻后，整株植物枯萎，一片残叶打着旋落在地上。 向栀看着沈然：“根是植物的营养器官，所以我针对这一点做出了强力的除根剂，只要植物沾到除根剂，除根剂就能迅速破坏植物的根系，直接捣毁植物的心脏令其枯萎。” 沈然伸手，向栀把枪放在了沈然手里。 比起向栀，沈然的枪法很准，射出的一枪没有浪费一滴液体，所有的液体子弹都击中另一株绿植。同样的，在短时间内，这盆绿植也从生机勃勃沦为枯萎。 “看着不错。”沈然翻转手里的枪，从外观上来看，枪确实有着无法否认的漂亮，但从细节处来看，却有很大缺漏，透明的枪膛向内部渗出了液体。 很明显，这水枪是一个外行者赶制出来的产物。 “对上污染物呢？”沈然问到重点，“也能让污染物枯萎？” “如果是植物类污染物的话……”向栀不敢托大，“有扼制生长的可能。” 沈然：“……” 他沉声：“可能？” 向栀保守道：“大概5%的概率。” 她清楚地看见沈然笑了一下，皮笑肉不笑。 “所以，克莱因用了三年，五千亿的研发款，研发出一个……”沈然用哂笑压抑自己的怒意，“一个农药喷洒壶，哦不，洒水枪。” “克莱因就打算用这个东西交差？”洒水枪被随手扔回铁匣里，沈然看着向栀，“一直听闻向栀小姐天真，今天是见识到了。” 向栀皱了下眉，仍谁都不喜欢自己的成果被随意对待，不过克莱因有错在先，向栀忍了，她把枪放回原位：“沈助，重点不是洒水枪，是洒水枪里的水。” 沈然盯着她看。 向栀说：“如果我能有研究对象，抑制污染物生长的概率就不会仅有5%。” 沈然像是听了天大的笑话：“你的意思是要研究污染物。” “是。”向栀答得斩钉截铁，“D1项目为的是解决污染物，只要能解决污染物，武器和生物科技就不存在差别吧。” 对上向栀的眼，满眼的亮意让沈然赫然顿住。 他并不知道向栀在生物技术上取得的成就，也就无法明白向栀眼中的自信从何而来。他只是猝不及防地被向栀这不知由来的自信冲击，但很快地，他就否认了向栀的自信，据他所知，克莱因公主是在父亲呵护下长大的瓷娃娃，任何微小意外都能让瓷娃娃碎裂。 研究污染物？克莱因公主说出这样的话并不可笑，谁信才可笑。 沈然敛笑，已然没了陪克莱因公主胡闹的耐心：“也陪向栀小姐胡闹了一场，向栀小姐好好准备一下吧。” 向栀抿唇：“准备什么？” 沈然：“上审判庭。” 向栀没有动作，眼睁睁看沈然转身离开，走出几步后，他又调转回来，拿走了实验桌上的洒水枪。 感应灯光在有人经过时亮起，在人离开后又熄灭。 直至完全沉寂。 亚瑟调节了实验室的灯光，只可惜暖黄的光线不能柔和机械音与生俱来的冰冷感：“向栀小姐，沈助离开了，克莱因大楼外又多了一些联邦军事部的人，这些人应该会限制您的自由。” “猜到了。”向栀看了眼枯萎的两盆绿植，绿意荡然无存只剩下颓唐的枯黄，“如果上审判庭会怎么样？” 亚瑟回答道：“联邦应该会在审判庭提出赔偿的诉求，克莱因的一切包括克莱因会被拍卖，而关于您的处罚……大概率会被剥夺公民身份，驱逐墙外。” 向栀重重抿着唇，墙外的情况她或多或少清楚了一些，被驱逐出去，等同于死亡。 兴许还会更糟糕，没有了公民身份就成为流民，联邦或许会直接杀掉她泄愤，就算联邦不出手，指不定会冒出什么克莱因的仇人找上她。 亚瑟说：“向栀小姐为什么不和沈然再谈谈？” “谈不了一点。”向栀把铁匣子盖上，她用两天时间弄出一个水枪不是为了献丑，事实上是为自己争取机会。她在告诉联邦，她是有技术的，就看联邦愿不愿意给克莱因弥补的机会。 沈然肯定明白她的意思，但沈然选择无视，拿走水枪必然不是为了用作扼制植物类污染物生长的试验。 向栀也没有过多失望，克莱因违约在先，现在的克莱因不受联邦信任也是正常。 得另想办法了。 亚瑟说：“向栀小姐，需要为您请辩护律师吗？” 向栀眼睛亮了亮：“还可以请律师？” 亚瑟：“至少您现在还拥有公民身份，拥有请律师的权利。” 向栀：“请请请，给我找最好的律师，不，律师团。” - 某律师事务所：【您好，这里是无罪律师事务所，无罪律师事务所，祝您夺回合法权益。请问您有什么法律问题要咨询？ 】 悬浮的光脑荧幕里出现律师的对话框。 向栀没让亚瑟代劳，亲自敲击光幕键盘： 【律师您好，是这样的。我有个朋友，她刚继承家里的产业，可公司有一项正在进行中的合约，合约的大概内容是要帮对方研发产品，但在我朋友继承公司后才发现，公司的研发失败，并且研发款都已经耗尽。现在对方把我朋友告上审判庭，我朋友该怎么办？】 无罪律师事务所：【合同中约定的违约条款是怎样的呢？】 【总结下来就是：如若违约，提头来见，如若卷款，追杀天涯海角】 【律师？】 【律师？？】 【律师您去哪了？】 另一家。 某律师事务所：【您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您（一对一咨询）】 向栀噼里啪啦打下文字。 某律师事务所：【如果您的朋友还没有正式接任公司，就代表她与这份合约无关，我们是可以帮您的朋友辩护的。】 【太好啦！非常感谢！】 某律师事务所：【不客气，按照《联邦法》规定，审判庭根本不会受理这样的案件呢。】 【……如果把我朋友告上审判庭的就是联邦呢？】 【律师？】 【律师？？】 【律师您去哪了？】 向栀陷入椅子。 好好好，这么玩是吧。 007 明天就是武器交付的日期。 一整天，亚瑟都在为向栀寻找律师，而向栀的一天就是跟这些律师聊。她的心情，从一开始满含期待，到最后心如死灰。 她获知了一个信息，污染病笼罩世界，全人类团结抵抗，国度的概念慢慢被弱化，取之是联邦。 换句话说，联邦就是这个世界的官方，没有人敢与联邦作对。 向栀清楚地意识到，克莱因惹上的是足够令其毁灭的大麻烦，就算大佬爹在世，也不一定有办法解决。 她越发觉得不对劲。 克莱因已然成为一个烫手山芋，向栀唤出亚瑟，问：“亚瑟，如果我现在逃跑，有多少概率能够成功出逃？如果有成功的概率，哪怕是1%，你能帮我规划处出逃的路线吗？” 亚瑟：“0。” 向栀沉默。 向栀叹口气：“早知道提前跑了。” 应该在得知克莱因全员跑路的当时就也跟着一起跑路。 亚瑟说：“就算是那个时候，向栀小姐出逃成功的几率也是0。晴海山庄出事那一天，沈然带人来联邦吊唁，离开的时候并没有带走全部的人，从那个时候开始，联邦军事部就盯着向栀小姐了。” 亚瑟在向栀的沉默中继续说道：“如今克莱因大楼外都是联邦军事部的人，就算向栀小姐能逃出克莱因，也没办法进行躲藏，从今日凌晨4点开始，城内开始进行大规模的身份盘查，不仅如此，现在进、出墙门都必须有联邦下发的出入许可通行证。” 向栀叹气：“看来联邦是把我盯死了，动静搞得还挺大。” “不对啊。”她顿了顿，“我就在克莱因，为什么要进行身份盘查？” 身份盘查，查的肯定不是哪里都没去的她，盘查的是谁？ 是那些从克莱因离职的员工吗？ 亚瑟：“联邦没有为这次的全城戒严说明原因，不过网络有相关讨论。” 向栀惊讶：“克莱因没办法按期交付武器的事，全天下都知道了么？” “并不是因为这件事，明天才是武器交付日期，军事部应该还在想办法，克莱因交不出武器，军事部没办法向总部交差，他们也不会希望这件事在未有应对措施前闹得人尽皆知，不然沈然会直接将您带回联邦。”亚瑟用冰冷的机械音说，“据说是一辆由天光城开往无望城的城际悬浮列车出事了，到达无望城的这辆悬浮列车里全是污染物，但从天光城开出来的时候，有车内录像证明，车上所有人都是好好的。” 向栀愣了愣，她知道天光城就是她现在所在的城市。 “并且这辆列车的污染值突破十万，证明污染源在列车内。”亚瑟说：“但无望城派来拦截这辆列车的人起先并不知道这个情况，甚至不知道全车的人都被污染且都畸变成污染物，因为全封闭的车厢阻隔了污染仪的探测，影响了正确的污染值。车门打开的瞬间，堆积的污染物瞬间倾泻而出，车外的人始料不及，基本都被污染，现在的无望城陷入混乱，联邦怀疑有人搞事，故意往列车内投放了污染源。” 纵然亚瑟的声音机械而僵硬，但这番陈述还是让向栀感到不适。 她心跳有些快，怎么平复都难以平复，直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在耳边响起，她抬头看到苏箐及沈然，这才后知后觉明白心里不适的由来——那是盘旋于心头的不详预感。 苏箐：“向栀小姐，请跟我们走一趟。” 向栀不安地站起身，心头不详的预感愈来愈浓郁。 沈然出现在克莱因大楼，是为武器而来。苏箐代表着特情处，她出现在克莱因大楼…… 向栀想到在晴海山庄的宴会厅，她听到有人说过特情处。联邦特情处，处理重大、紧急的案件，直接归属总部管理。 沈然看向苏箐，为难道：“再怎么是军事部先到的。” 苏箐拿出一张文书：“人必须是特情处带走，这是总部的命令。沈助有任何不满可以去找总部。” 沈然往后退了一步，耸肩。 苏箐看向向栀：“向栀小姐。” 向栀局促：“我能问问出什么事了吗？” 苏箐：“出现在无望城的污染源，怀疑与克莱因有关。” 向栀愣住。 什么！ - 联邦，特情处。 某间审讯室。 苏箐给向栀接了一杯温水，向栀捧着纸杯：“谢谢。” 苏箐：“不客气。” 向栀紧张地捏了捏杯口，脑子里一团乱麻。 苏箐看她一眼说：“向栀小姐，你先喝口水，等会儿特情二组的队长会来，他的天赋是“真言”，你把知道的情况告诉他就行，如果你是清白的，他会为你证明。” 向栀僵硬地点了点头。 这个世界存在有天赋的觉醒者，天赋即是异能。她能从晴海山庄直接掉出室外，想必那位宗倚队长也是觉醒者。 真言。 从天赋名来看应该是辨别真话与谎言的异能，但向栀仍旧担心着，她当然是清白的，不怕查，就怕污染源真与克莱因有关。就像无法交付武器那样，她作为克莱因的未来继承人轻易就被牵连。 没一会儿，审讯室的门被敲响。原本坐着的苏箐起身去开门，向栀循着门口看去。一个穿着同样黑色制服，右臂贴“联邦特情”臂章的男人推门而入，年龄大概三十岁左右，满脸风尘仆仆，眼底还有浓重的黑眼圈，看着像是从什么地方连日连夜赶回来的。 苏箐为他接了水，随后离开，关上门。 男人举过水杯，“咕噜”一声一饮而尽，随意把纸杯丢在一边后，男人这才朝向栀看去：“先看几段视频吧。” 说着，男人点了下手腕的银环，光束从银环的一个小孔射出，在半空凝聚成画面。 画面里是身体长出枝条的人，很多人，堆积在列车里，尖叫嚎哭充斥于车厢。 与晴海山庄看到的长出枝条的污染物不同，堆在车厢里的污染物似乎还活着。他们表情痛苦，惊恐地看着自己身体给长出的枝条输送养分，身体的营养很快被枝条榨干，他们勉强还有形状的身体迅速枯萎下去。 但得到充分养分的枝条在吸取他人血肉的时候，本体又重新充盈起来，污染物的脸上出现明显的愉悦轻松，为了轻松，污染物不断杀人，成熟，毛孔掉落芝麻大小的种子，污染他人。 种子、蠕动的枝条、血肉与污染物拥堵在车厢里。 向栀胃里一阵翻涌，画面比晴海山庄看到的污染物还要恶心：“这是晴海山庄……” 男人暂停下视频，盯着向栀：“对，是出现在晴海山庄的同类污染物。不过晴海山庄只有污染物而没有污染源，但这趟列车里有污染源出现的痕迹。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不等向栀否认，男人抬了抬手：“苏箐应该给你说过了吧，我的天赋是真言，在我面前说谎会遭罪。谎言会让你的舌头溃烂流血。” 向栀说：“我不知道。” 她吐舌，舌头完好，没有溃烂。 男人又放了一段视频，视频里这趟列车停在天光城车站站台，联邦缉查部要求，所有离开天光城的人都要进行盘问。 缉查部的安保员手拿仪器，按照列车座位次，一个一个旅客挨个盘问检查。 画面里，一个安保员走到一个旅客前，旅客抬起手，手上佩戴的银环亮了一下，显示她的终点是无望城。 安保员问：“去无望城做什么？” 旅客道：“去公司报道，我在无望城有了新的工作。这是我公司帮忙申请的通行证。” 安保员验过通行证后问：“以前就职哪家公司？” 旅客顿了顿：“克莱因。” 安保员又问：“新的公司呢？” 旅客：“纽亨利。” 那是一个比起克莱因而言非常不起眼的小公司，众所周知，克莱因的福利和工资都不错，多少人挤破脑袋想进克莱因。 安保员觉得奇怪，于是多看了旅客一眼，看到旅客的座位边放着一个盒子：“这是你的东西？” 旅客：“嗯。” 她拿出来，安保员用仪器扫了扫，仪器保持着安静，说明盒子里并没有违禁物品。 但从克莱因离职跳槽到小公司让安保员不放心，她说：“把盒子打开看看。” 旅客：“哦，好的。” 视频在旅客掀开盒子的前一秒戛然而止。 男人说：“十分钟后，这辆列车在未经允许下驶离，并与基站断开联系，我们怀疑这辆列车被人劫持。” “这名旅客你认识吗？” 向栀僵硬地开口：“认识，她叫安夏，在克莱因的职位是高级助理。” 男人点点头：“我们怀疑盒子里装的就是污染源。” 向栀沉默了一下：“但你们的仪器并没有检测出异常，就算有异常，安夏也已经离职了，不是克莱因的人，跟我没关系。” 男人不置可否，接着发问：“她离职的原因是什么？” 向栀：“克莱因没办法向军事部交付武器，她害怕被追责就离职了。” 男人一愣：“我靠。” 向栀：“……” 男人：“五千个亿，没研发出来？” 向栀表情复杂：“是呢，非常抱歉。” 男人：“那怪不得要跑，怪不得沈然那小兔崽子跟特情处抢人，敢情是交不了差。” 他看着向栀，再三确认：“克莱因没研发出来？真的没研发出来？” 向栀僵硬点头。 男人：“我靠，我那么多天素白吃了！” 向栀没敢说话。 男人的注意力被这个重磅消息带走，他说着说着骂骂咧咧：“我就说，怎么可能研发的出那种武器，军事部一意孤行，搞得其他部门跟着遭罪。老子看军事部……” 叩叩叩—— 有人敲门。 男人扯着嗓子：“谁！” 沈然推门而入，对着男人笑了一下：“老远就听见张队骂人，骂谁呢？” 男人尴尬了一下：“你来干什么？” 沈然看一眼向栀，把一张文书拍在桌子上，冷冷吐字：“联合办案。” 他拖出椅子坐下，看一眼光幕的画面，随后视线穿透光线落在向栀身上：“有张队在，审问就简单多了。” 也不等别人答应，沈然开口：“向新国真死了？” 向栀蜷了蜷指头，答：“据我所知是死了。” 舌头没有疼痛。 沈然：“死因。” 向栀：“心肌梗塞。” 舌头安然无恙。 沈然：“你在晴海山庄做什么？” 向栀：“钢琴比赛。” 沈然：“晴海山庄的污染物跟克莱因有没有关系。” 几个问题下来，向栀的舌头仍旧可以流畅对答：“跟我没关系。” 沈然沉默了一下：“你是什么时候知道D1项目的。” 向栀：“晴海山庄处事那晚，我回到克莱因后，安夏告诉我的。” 沈然：“全员离职是你放走他们？” 向栀：“不是。” 沈然：“你和光照有什么关系？” 向栀：“光照？” 沈然问了很多问题，向栀都一一答了。时间一点点流逝，随着回答的问题越多，沈然的脸色越沉，而向栀则越是轻松。 有“真言”坐镇，她身上的嫌疑洗清不少，毕竟在她接任克莱因以前，压根就不知道D1项目。 两个小时后，张队打盹醒来，打着呵欠说：“行了，这些问题还不够说明问题？军事部蠢到被概念视频糊弄，我看你还是回去找凌如繁商量怎么交差吧。五千个亿，里面有我多少奖金。” 沈然低笑了一声：“无论是军事部还是特情处都属于联邦，克莱因不能按期交付武器，特情处也受影响，但听张队这话，怎么有些幸灾乐祸。” 张队并不买账：“你少来，我可没这么说。” 沈然站起身，向张队鞠了躬：“总之感谢张队帮忙，您继续审。我还要准备起诉克莱因的资料，就先走了。” “等等！” 忽然，向栀开口。 张队和沈然朝着她看来。 向栀看着张队：“张队，能再给我看看列车的那条视频吗？” 张队坐正身体：“怎么？” 向栀：“从视频来看，这些污染物会不断生长枝条，截断的枝条会重新寻找生命体扎根成为新的污染物，晴海山庄的污染物不多，你们处理的方式是KN13……KN13是重火力武器，你们处理晴海山庄的污染物是火力，但无望城陷入混乱，说明火力其实对这些污染物并没有太大的作用。” 张队看着她，沈然停下来，靠着墙也看着向栀。 “我想确认一下枝条的生长。”向栀开口，“或许我有办法帮助你们处理污染物。” 停顿一下，她补充道：“我是说，彻底消灭污染物。” 她补充时，说话依旧流畅。 口齿间的舌头灵动自如，并没有溃烂流血。 张队愣住，身旁的沈然不由也顿住。 完好无损的舌头，这表明克莱因公主说的是……真话。没有撒谎，没有造假，更不是胡闹，克莱因公主是真的有办法处理这种繁殖顽强又不惧火力的污染物。 008 “联邦也有自己的研究所。”苏箐带着向栀来到伫立在天光城的联邦研究所。 向栀抬头看了看，研究所的建筑外形在构成天光城的这片钢铁森林中实在算不得显眼，普普通通，甚至连个标牌都没有。 苏箐为此解释道：“研究所没多少人，所以地方小，肯定是比不上克莱因的。” 向栀道：“其实也还不错。” 对比充满科技感的克莱因确实差了不少，但比上不足比起她的世界里的研究所还绰绰有余。 来到这里之前，向栀反复观看了列车的视频，尤其是枝条生长的片段，是一帧一帧慢倍数反复观看。枝条扎根活人，比枝条扎根尸体的生长更加清楚直观，破土、萌芽、成熟、播种，符合植物的生长周期。 张队告诉她，晴海山庄的污染物在联邦保存了样本，便向上申请，可以让向栀研究看看。 于是苏箐带着向栀来到了这里。 苏箐：“走吧。” “好。”向栀跟上苏箐，她不想上审判庭，也不想被剥夺公民身份，那等同于死亡。 研究所的身份验证并没有克莱因多，苏箐在门口刷了卡，在内部又刷了一道卡，这就是研究所的全部验证系统了。 苏箐先带着向栀去了档案馆。 因为整个研究所的面积就不大，档案馆更像是两间书房简单拼在一起，书架上摆满了文件箱。 这倒是让向栀有些纳罕，这个世界的科技发达，竟然档案馆还是古早的纸制书籍。 苏箐在一面显示屏内输入：污染物079。 不多时，屏幕显示：13书架7层。 苏箐便来到指示的位置，从中找到她要的档案。翻了几页后，她将一页档案放在向栀面前：“这是污染源079的一些记录。” “哦好的。”向栀接过，低头浏览内容。 【污染源079】 【序列：79】 【属性：植物类】 【污染方式：扦插、种子接触及吸入】 【注明：生命力顽强、繁殖程度非常极快、污染力极强】 档案的文字不多，信息寥寥，向栀一眼就浏览完了全部内容。 苏箐介绍说：“污染源就是污染的源头。” 向栀明白了什么：“晴海山庄的污染物和列车里的污染物，都是被这个编号079的污染源所污染的？” “通过污染物的污染性，我们高度怀疑污染源为079，但也仅仅只是怀疑。因为到现在为止，污染源还没有下落，也始终没有出现在我们视野之中。”苏箐纠正道，“不是编号079，是序列号为079。” 向栀想问两者有什么区别，又怕这个问题会暴露她这个穿越者的无知。 好在苏箐主动解释了：“污染源有难以解决的，也有根本没办法解决的。根据现目前已知的污染源，联邦按照解决的困难程度给这些污染源排了序列，当然，污染源很多，联邦只排了前一百，能有序列号的污染源都有轻易毁掉一座城市甚至整个世界的能力。现在无望城沦陷，要是再找不出污染源、解决不了污染源，无望城就要加盖了。” 向栀疑惑：“加盖？” 苏箐：“对，污染源079就像蒲公英，风和空气都会传播种子。它随风污染，要是不给无望城加盖，污染迟早会向其他城市蔓延。” 听起来有些残忍，向栀问：“怎么加盖？” 一座城市的面积有多辽阔，要怎样的人力物力才能给城市加上封盖，阻隔污染的蔓延？ 苏箐说：“土系觉醒者会用天赋完全密封无望城。当然，这是最坏的结果。” 向栀想了想：“我会努力的。” “不是这个意思，我给你看污染源079的资料，不是要给你压力。我是要告诉你……”苏箐先是浅笑了一下，但很快就收敛了笑意，表情变得郑重而严肃，“虽然我们还没有发现污染源，不过从污染物的表现来看，基本可以确定出现在无望城的污染源就是污染源079。污染源079的污染性极强，就算是低它一阶级的污染物也有让人头疼的污染力。哪怕穿了防护服，也有极大的几率被污染，一旦你有被污染的迹象，我会在你畸变前，立刻解决掉你。” 向栀捏了捏档案，纸页边角泛黄，看上去这份档案存在的年限已经很久了。 “嗯，我也不想变成怪物。”她捋平档案折起的边角，“如果我被污染了，就麻烦你了。” 苏箐愣了愣，她复杂地看向栀。 外界有一些克莱因公主的传言，她过于天真，是个没什么用处的花瓶，也没有遗传其父向新国的能力。 联邦有着所有公民的资料，苏箐看过向栀的资料，向栀就读于联邦学院的污染清除及救援类专业，成绩差到毕业都是靠克莱因给学院捐楼完成的。在苏箐在得知向栀有可能会帮助联邦解决污染物时，她一度以为自己听错了。 本以为向栀会被自己这句话吓到退缩，没想到只是这么淡然的一句回复，好似已经做足了准备，这让苏箐着实意外。 苏箐很快收拾了脸上的惊讶，说：“做好准备的话，跟我来吧。” 向栀放下档案：“好的。” 苏箐这才正式带着向栀进入研究所的内部。 整个研究所有三个领域，科技武器、医疗、生物。 苏箐直接将向栀带到了生物研究处，不是很大的地方，实验室间数不多，人也不多。 实验室门外有一个亚克力支架，上面放着实验人员的操作证。 向栀看了一眼，证件上，实验人员都很年轻，年纪最大的才26岁，她下意识：“好年轻。” 苏箐发现了向栀的视线，说：“向栀小姐，记得我告诉你的流状体污染源吗？它是最早发现的污染源，序列号是003。起初人类并不知道那团流状体是污染源，最先接触的就是生物学家，以及治疗出现畸变反应的生物学家的医护人员。这两个领域几乎遭到了灭顶的打击，所以哪怕现在世界的科技发达，但生物学与医疗都迟迟跟不上，所以从业者多是年轻人。” 向栀解释：“我没有别的意思。” 年龄并不是资质的绝对说明，她自己就很年轻。 苏箐不置可否，继续道：“如果说科技在巅峰，那么生物与医疗就在最低谷。以我们现在掌握的生物技术，最多只能通过污染物的样本分析其特质，从而找到污染源的弱点。但榜上有名的污染源，比如污染源079就难以找到弱点。目前只知道不能打断根系，否则会变成数量更多的污染物，所以暂且只能用火力压制。” “向栀小姐。”苏箐交给向栀防护服，“希望你成功。” 隔着玻璃，向栀看到生物实验室里的三两个人，他们穿着厚重的防护服，正在切割奇形怪状的东西。 她的目光落向实验室里的众多仪器，科技发达，这些仪器也都透着先进的味道。 向栀单独得到一间生物实验室，其中也配置了人工智能，可辅助实验人员进行实验。 防护服厚重，却并不会让人觉得难以呼吸。 向栀站着操作台前，没有立刻着手实验，而是先熟悉这些仪器。 等一一熟悉、了解了各项用途后，向栀开口：“艾伯特，我准备好了。” 艾伯特是实验室配置的人工智能，它的声音响起：“请再次检查防护服，三十秒倒计时后会打开实验皿，在这过程中，可随时叫停艾伯特。实验过程中，需要关闭实验皿，直接呼喊“关”，艾伯特会立即关闭实验皿。” 本来向栀不紧张的，被艾伯特这么一提醒反倒紧张起来了。 她深吸一口气，开始检查防护服是否穿戴正确。 “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艾伯特的声音再响，“为您打开实验皿。” 很轻微的一声咔哒，操作台上一个已经超过器皿形状的容器被打开。 “已为您打开实验皿，操作过程中请务必小心。”艾伯特最后一次提醒后，不再出声了，这会干扰研究人员的思路。 隔着防目镜，向栀朝容器深处看去——一截烧焦的枝条。 她抬眸，操作台上方是一块巨大的玻璃。苏箐就站在外面，手里端着KN13武器，且不止她一个人，不知什么时候又多出几个特情处的人，手里都端着KN13武器。 向栀：“……” 一截烧焦的枝条都有这么大架势，污染源079的恐怖可见一斑。 她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屏除了思绪后，小心地将这截枝条夹出，切割小部分后，将枝条放回了实验皿。 “艾伯特，关闭实验皿。” “收到，已关闭实验皿。” 咔嚓一声，实验皿重新锁死。 向栀埋头，认真地清除杂质。 这个过程耗时两个小时，随后她将这小部分用切片机切片，每切割一次，刀片浸一下水，最后挑出最薄的一片，放在高科技显微镜下。 在艾伯特的辅助下，显微镜完美调节到向栀所需要的倍数。 左眼注视目镜，视野里看到的东西让向栀心跳猛地加快，她所掌握的生物知识受到一次不小冲击。 “竟然是这样……” 009 显微镜下的世界千姿百态，纵然向栀已经做好了准备，但看到目镜下的东西还是让她内心一颤，震惊程度不亚于在人体内发现叶绿体。 明明是已经烧焦的枝条，但向栀看到了很多，那些花花绿绿的东西看着不像是细胞、也不像病毒，反而像是浮游生物。 生物实验室外，苏箐全神贯注地盯着其中。 光脑在寂静的空气中无声震动，苏箐摁了一下，手腕的震动感消失，通讯接通至耳麦。 “宗队。”苏箐开口。 通讯那头，传来的却是拥有“真言”天赋的张煜的声音：“怎么样？” 苏箐抬眸，视野里防护服将向栀包裹起来，她看不见向栀的表情，但从向栀的动作来看… 苏箐回答道：“她正在操作。” 在向栀反复观看污染物视频时，特情处也开了一个小会。把处理污染物的期望放在一个富二代上，听起来就荒诞可笑。这个富二代没有任何天赋不说，在校成绩也并不乐观，甚至还牵扯着导致污染发生的嫌疑。 但张煜还是力排众议，真言天赋证实向栀没有说谎，她确实可能解决污染物，而联邦给出的数据，联邦处理污染物的胜率为2%。 除非向栀是盲目自信，不然单从数据来看，向栀确实是无望城的希望。但这个世界，连精神错乱的疯子都不敢在这种事上自信。 “总部下命令了。”张煜在通讯那头说，“这次一组和二组联合作战，我们会立刻赶往无望城。这次你就不用去了，你的任务是守着克莱因的大小姐。” 苏箐顿了一下：“明白。” 通讯到此结束。 张煜叹了口气：“希望克莱因的大小姐真能起到作用吧。” 旁边宗倚面无表情地穿戴，穿戴后给武器KN13填满子弹。 “张队。”一个扎着丸子头的少年好奇地问，“克莱因的大小姐真能解决污染物？” 张煜将子弹填满KN13，又备了额外的一排弹夹困在腰间，说：“她说她可以。” “哇。”少年露出惊讶的表情，“难道她拥有“净化”天赋？” 张煜：“她不是觉醒者。” 少年：“什么！” 他更震惊了：“不是觉醒者？那她要怎么解决污染物？这可都是被污染源079污染后畸变的污染物啊！” 张煜言简意赅：“研究。” 少年兴趣更浓，还想要问更多，张煜嫌烦，把人往宗倚身边一攘，不耐烦地说：“问你哥去。” 宗嘉刚要出声，宗倚斜睨他一眼：“你有几分把握能解决污染物？” 宗嘉一噎，道：“我……我尽量不给大家拖后腿。” 宗倚：“没用的东西。” “哐”的一下，枪膛收住，宗倚推开宗嘉，往外走去。 宗嘉表情难堪，委屈巴巴地看向张煜。张煜拍拍他的肩膀，安慰说：“你还没习惯你哥？他见谁都要喷一句。不过与其好奇别人能不能解决污染物，不如想想自己能不能解决污染物。” 宗嘉难过地瘪嘴：“张队，怎么连你也说我。” 室外传来一声高喝：“还不滚出来！” 宗嘉赶紧：“来了来了！” 联邦特情处大楼外，特情一组与二组集结。宗倚担任此次任务的临时队长，张煜为副队长。 宗嘉赶紧跑回队伍，张煜走到宗倚身旁，二人面向特情处众人。 宗倚：“报数！” “一、二、三……” 报数结束，人数到齐。 宗倚睨着众人：“此次的任务，目的地无望城，目标找到污染源。都给我记好了，不要搞幺蛾子。” 众人齐齐答道：“是！” 掌心向上，有幽兰荧光浮在掌心之中。宗倚在半空画出一个圈，荧光像是一把锋利的刀片，切割空间时绽出一串四溅的火花。 被切割的空间废料凝成一股涌动气流，飘向上空。未几，半空中出现一个巨大的时空黑洞。 宗倚率先走入黑洞中，其他人也陆续且有序地走入黑洞之中。 宗嘉是特情二组的队员，虽然宗倚是他亲哥，但宗嘉看到亲哥使用天赋的次数并不多。每一次，宗嘉看见他哥使用天赋，都要狠狠地激动一番。 世界之大，污染物遍地，但拥有天赋的觉醒者却寥寥无几，但宗嘉他哥是！不但是觉醒者，还是A级觉醒者。 这是他哥的天赋：空间黑洞。 天赋-空间黑洞：可以在任意空间制造黑洞，可穿梭黑洞。 看着众人跨入黑洞穿梭空间，宗嘉与于荣焉！虽然黑洞有距离的限制，但也很厉害了！ 特情一组的人都进入了黑洞，快轮到特情二组。宗嘉搓了搓手，迫不及待跨入黑洞。 终于轮到他了，宗嘉小跑至黑洞前，被张煜瞪了一眼，他嘿嘿笑。宗倚还在黑洞的另一头，宗嘉不敢太过放肆，装作一副沉稳的模样，跨过黑洞。 穿过黑洞，宗嘉立马点了一下佩戴在手腕的光脑，查询地标。地标显示，他已经离开了天光城，此时距离天光城有100公里。 黑洞穿梭距离是100公里，又涨了不少，宗嘉记得自己上一次跨越黑洞，穿梭的距离才只有60公里。 不愧是他哥啊！ 此时所有人都站在一片不知名的山谷之中，虬曲盘妓的古树在高处俯瞰，吹向谷间的风似乎都带着盘虬的怪异感。 等其他人跨越黑洞时，宗嘉又查了查与无望城的距离。还有700多公里，他不由得看向为首的宗倚，心中不免担心他哥的精神状态。 觉醒者使用天赋会耗费精神值，过度消耗会让觉醒者精神波动，严重者会陷入精神□□。 现在离无望城还有700多公里，空间黑洞还需要再开七次。 不过宗嘉不敢对他哥说什么，无望城已经沦陷，要是耽误下去会让本就糟糕的情况再生变故，他就算说了，他哥也不会听的。 宗嘉朝身后的黑洞看去，看到最后进入黑洞的张煜，他忙走过去，低声问：“张队，我哥的精神安抚员呢，怎么没看见？” 张煜道：“这次任务以通话形式远程安抚。” “……”宗嘉露出“你怕不是在逗我”的表情。 张煜权当没看见：“无望城危险，联邦培养一个精神安抚员不容易。” 宗嘉亦步亦趋，他非常不理解：“觉醒者比精神安抚员更宝贵吧！联邦是不是搞错了？” 张煜停下来，拿眼瞅宗嘉：“所以觉醒者需要控制使用天赋，你要是不服气，去找你哥说道。” 宗嘉噎住了，他哪敢。 张煜：“没这个胆就归队。” 宗嘉还想说什么，张煜拿话堵住他：“我管不了你，我就只能让你哥管。” 宗嘉彻底被噎住，不情愿地归队。 他看到他哥在补充营养剂，心想：要是有能稳定精神值的药剂就好了。 无望城的情势刻不容缓，空间黑洞接连开启七次，众人终于来到无望城境内。 宗嘉刚跨进最后一个黑洞，一股难以言喻的味道蛮横地钻入鼻腔，耳畔的苍蝇嗡嗡不停，苍蝇的旋绕代表死亡的降临。 视野之中，无望城像是濒死又像是已经死亡，绝望渗透沉寂。 城市建筑被无数枝条缠绕，绿化被摧毁，散落的土壤覆盖道路，尸体给狼藉的地面再添难堪，一滩又一滩的血泊散发着难闻的气味，汇成水流，一路淌过无望城。 纵然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却在乍看此情此景时，大部分的人还是露出震撼的表情。 “这才几天？无望城就成了这样？” “看来污染源真是序列079。” “好安静，无望城没有存活者了吗？！” 细碎的交流落到宗倚耳中，他转身，沉声：“都小心点。” 在宗倚警告的目光看来时，宗嘉心中一凛，一股浓烈的不安奔涌至心头，太安静了，就算无望城没有幸存者，那些污染物呢？ 跑哪去了？ 就在宗嘉狐疑时，不知是谁暴喝一声：“小心！” 话音一落，一根十人合抱那么粗的虬枝突然从上空砸落，泥土血沫飞溅，地面被砸得凹陷。有人翻身滚地好险躲避，也有人反应不及，顷刻间失去生命。 压根不给众人悲伤队友猝然离世的时间，另一根更尖锐的虬枝从远处急速刺来，尖端轻而易举贯穿人体。 砰砰砰—— KN13朝着虬枝射击，弹壳噼里啪啦地落了满地。可这被誉为克莱因有史以来火力最猛的武器，打在虬枝上也仅仅是留下小团痕迹，哪怕子弹在枝干炸开，也只留下了浅淡的焦痕，但没一会儿，焦痕就被虬枝内的水分浸润，抹去，荡然无存。 “操！” “KN13没用！” “队长！怎么办！” “那边！” 宗嘉闪避虬枝时，插了一句。他所指的地方，污染物如丧尸一般涌向众人。数量太多了，枝条在半空盘结交错，结结实实地堵住了一方天地。黑色的种子迎面而来，如蝗虫过境。 “先走！”宗倚高喝一声，手上切割出空间黑洞，“快！！！” 张煜几乎要把嗓子撕裂：“别砍枝条！别沾种子！赶紧进黑洞！” - “找到了！”向栀吐出一口浊气，她终于分析出了显微镜下的那堆花花绿绿的东西。 那是变异的不定根原基！ 不定根原基，就是具有分生能力的细胞，强大的恢复分生能力能让其扎根就活。 向栀想到了宴会厅的尸体，枝条甚至能够扎根一具凉透的尸体。 “艾伯特。”向栀语速飞快，“MdTCP17基因能抑制不定根原基，只要找到MdTCP17基因就能解决那些怪物！” 艾伯特适时出声，却道：“抱歉，我不太明白您说的MdTCP17基因，它是怎样的？我应该去哪里寻找MdTCP17基因？” 向栀微怔，苏箐说过这个世界生物学落后，但她没想到会落后成这样。连拥有强大算法的人工智能都搜索不到MdTCP17基因的相关资料。 艾伯特在向栀的沉默中开口：“非常抱歉。” 010 “不用道歉。”向栀抬头，看向玻璃窗外的苏箐等人，“艾伯特，让苏箐姐把世界最难扦插的植物找来。” “MdTCP17基因。”向栀说，“我来找。” 苏箐的响应很快，并没有耗费太多时间，她就找来了向栀要的东西。种类繁多不说，数量也不少，能够最大程度保证向栀的实验顺利进行。 同样穿着一身防护服的苏箐说：“这都是最难扦插的植物。” 向栀看着几乎要塞满实验室的植物。 扦插是一种培育植物的繁殖方法，具体是剪取植物的茎、叶、根、芽等进行栽种。一般来说，栽种存活的关键就是植物的不定根能力，不定根能力强，栽种就容易，反之，不定根能力弱，栽种就困难，而决定不定根能力强弱的就是MdTCP17基因。 MdTCP17基因会抑制不定根原基的发生，所以向栀让苏箐找来最难扦插的植物，想尝试着从中提取MdTCP17基因。 但这些植物…… 向栀面上没有流露出任何情绪，心中连连称奇。 神奇，太神奇了，这些植物她一个都不认得！ 不过想想也是，这都3216年了，出现新品种植物也很正常。 “辛苦了。”向栀说，“我继续实验。” 向栀取出几株植物，艾伯特告诉向栀，现在她手上的拿的几株植物的名称，晨露草、雅兰、无叶果、金枝棠。 都是让向栀感到陌生的植物，她没有放手，埋头操作。 她在这些陌生的植物中找核苷酸序列、找基因编码、找蛋白的氨基酸序列…… 一个小时过去，两个小时过去，五个小时过去，十个小时过去。 一个白天过去，一个黑夜过去，又是新的一天到来。 联邦充斥着紧张的氛围，前往无望城的两队特情小组遭到了污染物重创，他们连污染源79的影子都还没有见到，就有人被成熟的污染物散播的种子塞了满嘴。 紧急会议开了一个又一个。 “立刻让土系天赋的觉醒者前往无望城。” 会议上，领导者直接下达命令。 苏箐站起：“我反对。” 文件几乎堆满会议桌，苏箐迅速翻找出一项文件：“据宗队传回的消息来看，无望城至少还有三万幸存者，况且特情一二组都还在无望城，宗队的精神值已经在安全线边缘，现在给无望城加盖，只会让搜索污染源079的任务变得更加艰巨。” 领导者不满地瞅她一眼。 按照级别，苏箐并没有资格参加这次重大会议，她只是代替不在的宗倚参会而已。 “非常抱歉。”为自己以下犯上的行为道歉后，苏箐仍旧坚持：“但请慎重决定。” “特情一二组联合作战都还没有找到污染源079，还不够说明污染源079的可怖？”领导冷哼一声，“要是污染源079从无望城离开，特情处能付得起这个责吗？” 特情处的处长抬头，给苏箐丢了一个“坐下”的眼神。 苏箐没有动作，她还想开口劝说领导更改命令。 特情处处长开口：“那位克莱因公主的研发怎么样了？” “……”沉默一瞬后，苏箐艰难开口，“还在研究阶段。” 特情处处长说：“坐回去！” 领导拿过手边的一份文件，其中正是向栀的所有资料。他一眼扫下来，竟在被紧张充斥的会议中笑出声来。 “怎么想的？”大概是觉得荒诞到极点，这位领导重重地将手里的资料往桌上一拍，“找这么个人来研究对付污染物的武器？特情处怎么想到，啊？到底怎么想的？” “你着急否定我的命令，难道是把希望寄托于她的身上？”领导责问的目光将苏箐锁死，“你觉得她能给你研发出什么东西？克莱因花了三年，花了五千亿都没能研发出的武器，你们特情处指望一个毕业都靠走后门的人在这两天给你弄出来？” 会议桌上，军事部的人脸色难看，沈然反复摁压弹簧笔帽。 凌如繁朝他射去一眼，沈然做了个抱歉的表情，停下了手上的小动作。 “你们特情处的人脑袋也被污染了？”领导的骂声震天，似乎能轻松地将房顶揭下来，“脑子有问题就去看病，不知道怎么服从命令就去学。” 他扯了下衣领：“立刻安排土系……” 叩叩叩，有人敲门。 领导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由愤怒转为暴怒，他走下会议桌，亲自去开门。他倒要看看是哪个不长脑子的在这个时候敲门。 门一拉开。 外面的人手里拿着一瓶密封试剂，因为超速奔跑，额头一滴热汗顺着鼻尖滚落，啪嗒一声砸在地上。 他不断喘气：“研……研……” 所有人都朝他看去，他艰难却努力地吐述：“向栀小姐，研究出来了！” 领导：“……” 苏箐再次站起，沈然也站了起来，灼灼目光定在这瓶试剂上。 来人重复向栀的话：“向栀小姐说，这个瓶子20ml，试剂应该有600滴左右。她没有在实验室里没找到泵头，使用的时候最好配一个高压喷雾泵头，之前沈助从克莱因拿走的洒水枪可以完美适配，这样喷杀的面积会广一些。” 凌如繁偏头，压低声音问沈然：“什么洒水枪？” 沈然低声道：“向栀小姐制造的水枪，怕您看到会生气，没有告诉您。” 会议室里渐渐升起好奇的议论，领导脸色几度变化，干咳一下问：“只有600滴？一滴能解决一个污染物么？” 有人开口询问：“是啊，杀伤力如何？她没有讲清楚啊？” 来人说：“向栀小姐说了，她的实验对象仅仅是那截焦枝，所以没办法给出准确的答案，她说往污染物身上试验之后就知道杀伤力了。” 这话听起来似乎不太靠谱，苏箐表情出现一丝裂缝。 沈然看向总部的领导：“既然已经研究出来了，不如就试用看看？我建议做两手准备，土系觉醒者也往无望城去，如果试剂的效果不尽如意，就立即给无望城加盖。” “各位领导。”于私，军事部当然是想试剂成功的，沈然怂恿其他领导，“意下如何？” 民心所向，总部来的领导只好点头答应：“让宗倚回来取走。” 半个小时后，苏箐带着试剂匆匆往宗倚的办公室去。 推开门，宗倚坐在椅子里，捏着眉心。苏箐看到他一身狼狈，袖口衣角都有血迹。 苏箐把手中的瓶子交给宗倚，见宗倚又开出空间黑洞，苏箐忙道：“向栀小姐说最好配以高压喷雾泵头这样可以增加喷杀面积，宗队，您稍等，军事部正在送水枪的路上。” 宗倚：“不用。” 他随手将瓶子塞进兜里，便走入黑洞之中。有关于试剂，他并没有多问，在亲身见过无望城惨状后，明显没有把希望寄托于这瓶仅有20ml的试剂。 苏箐担忧地看向黑洞，黑洞一点点缩小，很快消失不见。 空气恢复涌动，新风系统输送的清新空气很快抹去室内的血腥异味。 - 这瓶刚到手的使劲被宗倚抛给了宗嘉，宗嘉手忙脚乱去接。 “哥。”宗嘉盯着这瓶试剂看，“这是什么？” 宗倚：“克莱因研发出来的试剂，上面让试验。” 宗嘉顿时激动：“交给我试验吗？好呀好呀！” 宗倚没再说话，这时张煜拿着地图走来，要商讨接下来的作战计划。无望城的污染物太多，且大都已经成熟，那些散播的种子难以防备，只要沾在身上就能扎根发芽。迫于无奈，所有人暂时只能藏身于防空洞中。 宗嘉干脆坐下，捣鼓手里的试剂：“克莱因这么快就研发出来了？那位克莱因公主蛮厉害的嘛！” 已经经过几轮作战的特情队员于防空洞中各自休息，疲惫的他们不曾注意到角落，一个人痛苦地抱住自己双臂。 他张大嘴，想发出求救，但喉咙被萌芽的种子堵住。 窒息感让他一阵阵眩晕。 身体很难受，他知道他被种子污染了，脑子里不受控地浮现杂七杂八的思绪，还有各种各样的画面，真实发生的、虚幻想象的，胡搅蛮缠地混合在一起，以畸形扭曲的姿态挤占逐渐枯萎的大脑——那是精神值下降的直接反应。 他以为自己会难受得死去，身体却传来异样舒适。很舒服，有种吸食毒-品的飘飘然。这让他得以睁开眼，也就是这一眼，他的心跳骤然加快。 他手臂的毛孔里长出了枝条，不知什么时候，枝条插入了昔日队友的身体里——缓解难受、让他飘然的主角压根不是毒-品，而是队友的血肉。 明明是可以放手的，他对身体还有一丝掌控力。 但…… 舍不得，太舒服了。 身体的枝条更用力地插入队友身体，多余的枝条去缠绕拥抱，汲取的养分让他踏入飘然欲仙的螺旋。 “救……救……” 并未设防的受害者张大嘴，他来不及用枝条堵住受害者的口腔，以至于让受害者成功发声。 防空洞的所有人朝着他看过来。 他并不害怕，甚至更加兴奋。这么多人，他可以汲取很多营养，他立马就可以成熟了，成熟后可以播种了，这就是他的使命。 “退后！！！”张煜大吼，“愣着干嘛！开火！” 其他人是躲开了，端着枪却迟迟没有扳动扳机，双眼通红地注视着防空洞的变故。 那是昔日的队友，猩红废土之下一起出生入死的队友。 “他已经是污染物了！”张煜骂了一句，“不动手，它就会杀掉你们！” 但这就是人与污染物的区别，人是有体温和感情的动物，污染物不是。 面对袭击的枝条，他们只是仓皇躲避，手里的枪连保险栓都没有打开。 “一群废物。” 宗倚攘开多余的人，宗嘉看见他哥其实也没有用枪，再次划出空间黑洞。 污染物一脚踏空，掉落黑洞，顷刻消失在防空洞之中，只留下面面相觑的众人。 宗倚转身，训斥的话刚到嘴边，瞳孔猛地一缩：“往后退！” 宗嘉心里一紧，脚下震动不止几乎难以站立，他一抬头，视野几乎被污染物遮蔽。 来了很多污染物，他们位置被暴露！ 张煜：“往后退！快。” 成群结队的污染物瞬间将防空洞洞口堵得结结实实，连防空洞里的照明灯都被它们的数量盖住，强力手电的光线显得微不足道。 防空洞陷入黑暗，不能开枪，空间黑洞融在黑暗里难以找寻，向防空洞转移前，一些辅助设备也都被枝条摧毁。 此时只能后退，也只有后退。 但后退并不代表可以逃命，枝条的速度远比双腿的奔跑更快。 张煜：“快！去找其他出口！” 宗嘉有夜盲症，他在黑暗中失去对方位的感知。 “宗嘉！” 他听见他哥在叫自己，可宗嘉压根没办法寻找他哥的位置。 他手边没有可用来脱险的武器，只有一瓶克莱因最新研发的试剂。 哦，对！试剂！ 宗嘉摸索瓶身，想拧开瓶盖。大概是研发者担心试剂的挥发，所以瓶盖是密封的，本就汗湿的手更难以打开瓶盖。 “宗嘉！” 他哥的呼喊在混乱中显得渺小，宗嘉咬了咬牙：“哥，别管我！你走！” 鼻腔是无法忽略的异味，黑暗中，那些污染物用着难闻腥臭的气味传达着存在感。 耳边有空气涌动，那是枝条袭来时撕开的气流。 宗嘉下意识拿手挡住面门，只听轻轻的碎裂声，在混乱中悄无声息。他手里原本握住的瓶身被一根尖锐的枝条击碎，试剂倾漏。 下一秒，刺—— 刺—— 刺—— 灼烧的声音在防空洞此起彼伏，不一会儿，被遮蔽的照明灯光线突然恢复。 恢复光线后的场景，所有人都愣住了。 以宗嘉为起点，满地萎缩的残枝与污染物，那淌颜色艳丽的液剂还在向远处挥发气味。污染物避之不及，身体仿佛被火烧，短短时间，枝条连带身体迅速萎缩下去。 宗嘉抬起头，看着不远处来搭救自己的亲哥，惊喜、不可置信等情绪致使他声音颤抖：“哥……这个……这个东西……” “好强。” 011 试剂试验成功，根据结果来看，就连试剂的气味都能灭杀污染物。反馈消息从无望城的地下防空洞传回天光城联邦总部。 一众人急匆匆到审讯室，几乎都要用上跑的。 以冷静出名的苏箐先是整理了情绪，随后才敲了敲门：“向栀小姐。” 不一会儿，门被打开，向栀探出脑袋。 苏箐道：“向栀小姐，试剂……” “成功了是吧。”向栀打了个呵欠，她忙了两天，正在补觉。 “是的。”苏箐说，“不过试验过程中出现了意外，污染物打碎了整瓶试剂，虽然消杀了大片污染物，但无望城的污染物数量还有很多，我们仍旧需要试剂。” 向栀将目光朝苏箐身后的众人扫去，乌泱泱的人，她点点头：“麻烦把军事部的沈然助理叫来，其他的等他来了再说吧。” 说着就要关门，乌泱泱的众人中有人发话：“还不赶紧给向栀小姐准备房间。” “不用。”向栀冷哼，“审讯室的地板睡着挺好，又硬又冷，适合锻炼心志。” 砰—— 她关上门。 众人：“……” 总部来的领导问苏箐：“你得罪她了吗？” 苏箐说：“得罪向栀小姐的不是您吗？您的命令，她只能待在实验室或是审讯室。” 领导：“……” - 觉肯定是睡不成了，向栀在审讯室坐了一会儿就有人再次敲门。 向栀扯了扯嗓子：“门没锁。” “听说向栀小姐点名见我。”沈然开门进来，语气悠悠，“我很受宠若惊。” 他拉开椅子，坐下。椅脚刮着地面，发出小串刺声。 跟随沈然进来的还有一个胖胖的男人。 向栀还一副没睡醒的样子，沈然扯出一个虚假的笑意道：“要不向栀小姐再睡一会儿，清醒一点谈话，对你我都比较好。” 旁边的男人却是等不急了，重重地咳嗽一声，非常不满沈然这句话。 向栀揉揉眼，撑着困倦的眼皮看着面前的两个人。 沈然起身接了一杯水，放在向栀面前。 “谢谢啊。” 向栀确实口干，捧着纸杯啜了两口。 “不客气。”沈然退回原位，掀着眼皮看她。 向栀低着头小口啜饮，她把沈然叫来当然是为了五千亿的合同，但也不仅仅是为了履行合同，试剂成功，现在主动权在她手上，她想再争取一些权益。 “克莱因想更名为克莱因生物科技。”向栀开口。 不等沈然说话，旁边的男人直接应下：“没问题，工商部已经批准了克莱因的更名申请。” 向栀放下纸杯，对上两道截然不同的目光。 男人看向栀的目光是急切的，而沈然带着探究。 向栀开口：“克莱因与军事部的合同……” 男人：“研发D1武器就是为了高效消灭污染物，现在有了试剂，当然算克莱因履行合同。” 沈然笑了下，男人转头看沈然：“对吧？” “对。”沈然点头：“能消杀污染物的试剂，军事部当然认。” 向栀：“但克莱因不负责试剂的量产，当然，克莱因也不会向联邦索取后续的使用费用，相当于五千亿让联邦买断试剂，不过试剂必须得有克莱因生物科技的明显标识。” 沈然眯了眯眼，没有立刻作答。 向栀逼问道：“沈助？” “克莱因不负责生产，却要署名权。看来是打算免费让联邦给更名后的克莱因生物科技打广告，这样一来，克莱因生物科技后续出品的产品就不愁没人买账。”沈然低低笑出声，“向栀小姐打得一手好算盘，看来传闻不可信啊，向栀小姐可比传闻中聪明也厉害许多。” 向栀也不辩解，她只要一个准确答案：“所以军事部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为什么不答应？”沈然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不过我有一个疑问。” 向栀觉得沈然像一只老狐狸，她不是很想解答沈然的疑问，可沈然就像看不见她拒绝的表情似得，仍旧我行我素地问：“向栀小姐就读于联邦学院污染清除及救援类专业，是什么时候懂生物技术了？” 来了来了。 向栀很清楚，这个问题迟早会来。 她含糊地回答道：“跟着一位老人学的。” 沈然一挑眉梢：“能具体说说吗？” 他旁边的男人也表现出了很感兴趣的模样。 “不能。”向栀表示拒绝，“他老人家不喜欢出名，而且他已经去世了。” 沈然说：“抱歉。” 向栀捧着水杯，试探：“那…军事部不会再把克莱因告上审判庭了吧。” 沈然笑：“说笑了。” 向栀不想把与军事部的关系闹得太僵，莞尔一笑：“克莱因期待以后与军事部再次合作。” 无比僵硬的外交辞令，沈然同样虚伪地答：“合作愉快，所以试剂的配方是？” 整个实验是向栀独立完成，艾伯特只辅助向栀调试仪器，他们已经查过了，艾伯特并没有记录试剂配方。 向栀平淡道：“茶栀花，它的转录因子能遏制细胞增殖，金枝棠的转录因子可以影响植物激素信号传导，晨露草的锌指蛋白可以参与植物非生物胁迫响应……” 说了一堆后，向栀抬头：“按我说的这些，合成MdTCP17基因，你们的研究人员应该可以做到吧？如果做不到，我可以教，不过这个得额外收费。” 沈然低头笑，掩去眸里的惊艳：“希望研究所能做到吧。” 与军事部的合同终于告一段落，向栀在心底松了口气。她这才看向沈然旁边的男人，男人大概四十岁的模样，没有穿联邦统一的制服，而是一套西装革履。从纵向发展的体型就可以看出，这位擅长的是不用消耗卡路里的发号施令。 应该是某位职级不低但也不算身居高位的长官。 “长官。”向栀直接阐明，“克莱因生物科技与污染源079没有关系，我也兑现了我的承诺，帮你们研制出可以解决污染物的试剂，现在可以放我走了吗？” 长官替军事部做决定倒是果断，这个时候却犹豫为难起来。 他眉头紧皱，脸上浮现出挣扎的表情，随后重重叹气：“我也不瞒向栀小姐了，我这么说吧。向栀小姐或许与污染源079没有关系，但据我们掌握的证据来看，克莱因有很大的嫌疑。无望城沦陷，死了那么多人，联邦必须给民众一个交代。” “不过向栀小姐帮忙研发试剂，联邦也都看在眼里。”长官紧接着说，“既然克莱因已经更名，只要现在的克莱因生物科技能保证初心，一切就好办多了。” 向栀听出了长官的言下之意，是要把克莱因与克莱因生物科技划分开来的意思，不过条件是要向栀的保证，保证克莱因生物科技是向着联邦的，而不是别有打算，并且之后还会持续帮助联邦。 向栀求之不得，她其实隐隐也觉得克莱因不对劲，无望城事件一出，尤其列车出现安夏的身影，她迫切地想与以前的克莱因划分界限。 向栀点头：“当然当然。” 她操之生硬的外交辞令，附和道：“污染物是让世界岌岌可危的罪魁祸首，克莱因生物科技当然愿意与联邦一起还这个世界一片蓝天，共建美好家园。” 这公益广告词一般的宣言让沈然笑出声，向栀和长官同时朝他投去不满的目光。 “应该没有军事部什么事了，那我就不在这讨人嫌了。”沈然站起身，朝着长官鞠躬后深深看了向栀一眼，“我先走了，您二位慢慢谈。” 等沈然这个碍眼的走后，长官清了清嗓子说：“我再确认一遍，克莱因是克莱因，克莱因生物科技是克莱因生物科技，克莱因的所作所为与向栀小姐无关，D1项目向栀小姐也是继承公司后才知情，绝对没有从中受益对吧。” “是的。”向栀脉脉看向深得她心的长官，“长官您放心，克莱因生物科技必然与联邦统一战线。” 长官对向栀上道的表现也很满意：“如果向栀小姐愿意在张煜队长回来后，再把这番话当着张队的面重复一遍的话，现在就可以离开了。” 这是要用真言验证她的保证，向栀点头：“当然没问题。” 长官站起身，亲自为向栀拉开门：“之前对向栀小姐多有得罪，我叫人送您回克莱因。” 向栀连连道谢：“谢谢，等我回去后再写一份完整的试剂配方交给联邦，联系方式是？” “哦对了。”长官想起了什么，取出一个银环交给向栀，“这是您遗落在晴海山庄的光脑。” 向栀摸了摸自己的手腕、 这个世界的每个人几乎都会在手腕佩戴一个银环，这就是光脑。光脑的形态多样，银环只是便携式光脑的一种。 但向栀穿越以来，手腕就是空空如也，原来是原主落在了晴海山庄。 向栀接过，看见银环中央的圆形表盘泛着崭新的辉芒，底座激刻三个花体字母，“KN.Z”。 之前克莱因的武器被命名为KN13，应该就是这三个字母让联邦找到了光脑的主人。 胖胖的长官说：“特情一组捡到后光脑后发现有损坏就送到了维修部，维修部的工程师已经为您维修好了。不过您放心，联邦绝对相信向栀小姐，不会在未经允许的情况下侵-犯您的隐私。” 向栀：“谢谢。” 她没有深究联邦不曾侵入光脑的真正原因，低头把光脑佩戴在左手手腕。 这几天向栀使用的光脑都是办公型光脑，她对便携式光脑还很陌生。佩戴时，不知道触碰到什么地方，银环亮了下，持续发出“嘀嘀”响声。 不等向栀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嘀嘀声变成一声叮咚。向栀很熟悉这声叮咚，那是克莱因所有验证系统在验证成功后响起的动静。 霎时，荧光从银环一个小孔涌出，在半空铺出悬浮光幕。起初光幕是由36×36的光点排列组成，逐渐的，光点锐化渲染，一个人像跃然屏幕。 向栀往光幕一看，看清光幕里的人像时，呼吸一下吃紧。 大佬爹！ 向栀还没来得及决定是否当着长官的面砸了这银环，大佬爹就开口说话了。 “栀栀啊，当你看到这段影像的时候，克莱因可能不复存在了。”对向栀来说，陌生的音色打破此时尴尬的沉默。 很明显，这段影像是提前录制再发送到光脑里。 向栀心跳不由得加快，影像已经开始播放，且长官还在这里，甚至走廊里来往的人都停下来朝着她看来，这个时候她摔掉光脑只会显得心虚。 她尽量保持着镇定，祈祷着大佬爹不要说什么糊涂混账话才好。 光幕里，大佬爹摸了一把梳成庞巴度式的发型，一声叹气后郑重道：“老爸做了一笔赔本生意，联邦不会放过克莱因，更不会放过老爸。但是栀栀你不要怕，老爸已经为你安排好了退路。十分钟后，会有人来晴海山庄接你，你悄悄地跟着他走，不要被人发现。他会带你去黑沙市，到了黑沙市，你就去沙桐区黑光路108号，老爸在那里为你存置了五千亿。栀栀，记得彻底清除这段影像，不要被联邦发现，切记，一定不要被联邦发现。” 向栀：“………………” 012 向栀今天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做事态急转而下，如果她的专业是应急管理，或许能够得心应手地处理此时令人无了个大语的事态发展。 但向栀学的是生物学，拿手的是酶工程、分子育种、转基因…… 她只能干笑一声：“长官，如果我告诉您，就算我在晴海山庄出事那天看到这条影像，也一定不会选择逃离，您相信我吗？” 这话向栀说得有些心虚，她还真拿不准，如果在穿越当天看到这则影像，自己会不会跑路。 长官也很尴尬的样子，他掀眼皮看向栀，又垂眸去看暂停在半空中的影像。继而再掀眼皮看向栀，想说什么终究没说出口，最终垂眸凝视影像。 半晌，长官终于找到自己的声音：“向栀小姐，您暂时不能离开联邦了。” 重新审讯向栀的地方不再是冰冷的审讯室，而是一个休息室。木门上激刻房屋用途的铭牌被摘了下来，这里暂时成为了向栀起居的房间。 失而复得的光脑被联邦收走，向栀在这里呆了三天，期间苏箐来过几次。 从苏箐的口中，向栀得知，联邦在等张队从无望城回来。 影像的出现引起了联邦的高度重视，向栀知道原因。牵一发而动全身，影像的出现让联邦怀疑她制作试剂只是为了换取联邦信任，与跑路的克莱因里应外合；怀疑这则影像出现的目的是一场谋害联邦的阴谋；怀疑她的立场；怀疑克莱因生物科技会跑路，向栀表现出了她的能力，联邦绝不会让她为别人所用。 或许联邦对她还有更多的怀疑。 “大佬爹，你好像不太靠谱的样子。”向栀目光沉沉。 她力挽狂澜换来的明朗局面，被一则影像轻易打破。 第四天。 砰砰砰，有人敲门。 向栀偏头看去时，张煜推门而入，带着一身风尘仆仆。甚至比第一次审讯时还要狼狈。制服到处都是破口，血迹与衣料黏合，腥味和汗味混合，将房间里的空气搅得混沌。 四四方方的空间让张煜闻到了自己身上的味，他先是打开新风系统，在呼呼风吹中，开口：“抱歉，事情紧急，来不及洗澡。” 这次的审讯除了张煜，还有另外三人。 那位胖胖长官，沈然以及军事部副部长凌如繁。 大佬爹的影像里直接提到五千亿的数目，这让军事部很是重视。 张煜直接坐在向栀对面的沙发：“向栀小姐的试剂很有作用，帮我们解决不少麻烦。我队里有个小孩儿把你当成偶像，吵着闹着想见你…这次是例行问询，向栀小姐不用太紧张。” 向栀点头，她在张煜这句话中捕捉到了一个信息，联邦其实也希望她是无辜清白的。 胖胖长官明里暗里让她把克莱因生物科技与克莱因区别开也说明了这一点，但区别二者有个前提，向栀一定不能参与克莱因那些让联邦失望的所作所为。 比如把联邦当傻子卷款跑路、与污染源079有着脱不开的关联…… 其他三人各自找地坐下，胖胖长官与张煜坐在一张沙发里，大概是受不了张煜身上的味道，二人相隔的距离超过银河间距。 凌如繁坐在独椅，沈然站在凌如繁身后，目光始终钉在向栀身上。 张煜：“向栀小姐，你的光脑是什么时候丢失的？” 向栀平静地开口：“不知道。” 张煜又问：“那是什么时候发现光脑丢失的呢？” 向栀说：“三天前，这位长官把光脑给我的时候。” 其他人仔细听着向栀的回答，她口齿清楚，证明她的回答不是谎言。 两个小打小闹的问询后，沈然交给张煜一个文件夹。 张煜翻看了一下，语调一沉：“光脑收到影像的时间是在晴海山庄出事前三个小时，且影像在那个时候有一次观看记录，向栀小姐，你早就看过影像。” 向栀沉默。 她穿越来的时候，原主手腕上并没有光脑，她并不知道原主是否看过这则影像。但她本人的确没看过影像，可她占据的又是原主的身体。 情况有些棘手，向栀不知道真言会如何判定。 凌如繁眉头一皱：“光脑并不是遗失，是向栀小姐看过影像后将光脑摘下销毁，以躲避定位吧。” 向栀对上凌如繁凌厉的眼：“如果我提前看过影像，我会直接将影像删除，并且将光脑损毁到不可修复的程度，然后离开天光城。而不是让联邦捡到，更不会当着联邦的面打开影像。” 她用含糊的假设来回答张煜的问题。 凌如繁音色变冷：“影像有观看记录，这一点要怎么解释？” 向栀面色如常：“我不知道。” 沈然站起身去吧台接了一杯热水，放在向栀面前。 在真言面前说话会导致舌头溃烂流血，有的伤口会长在舌根位置，有些人忍耐力不错，但溃烂的伤口惧怕热水，那会加重溃疡。 很多时候，小的伤口反而是最疼的。 老狐狸。 向栀暗骂了沈然一句。 沈然问：“克莱因全员辞职，唯独向栀小姐留守阵地，为什么？” 向栀：“总要有人解决克莱因的烂摊子。” 沈然：“听向栀小姐的意思，好像并不太情愿？” 向栀：“废话，换你收拾烂摊子你愿意吗？” 沈然笑了笑：“留下来有什么目的吗？” 向栀：“没有目的，硬要说，就是不想被军事部告上审判庭，不想被剥夺公民身份，不想被赶出墙外。” 她端起水杯，纸杯盛着的热水被她喝掉一半。 面色如常，口齿伶俐，证明她从审讯开始到现在并没有说谎。 沈然又问：“克莱因的跑路是因为无法交付D1武器，还是别有目的？” 向栀直接了当地回答：“我不知道，但我可以保证，不管克莱因的跑路原因是什么，我本人绝对不知情更没有参与。” 她特意咬重“我本人”三个字，以此强调她是她，原主是原主。 舌头没有疼痛，她这句话过了真言的检验。 向栀再次端起水杯，喝下纸杯内剩下的半杯热水。 “最后一个问题。”沈然点点头，“张队的真言天赋作证向栀小姐并没有提前看过影像，如果向栀小姐在晴海山庄出事那晚看过影像，会离开天光城前往黑沙市继承五千亿资产吗？” 所有人都盯着向栀，这是联邦最在意的答案，向栀的身份特殊，这个问题的本质是要知道向栀的立场，如果向栀对五千亿有过动心，说明克莱因生物与联邦的合作并不坚固，只是没有其他办法的选择，未来也会轻易得被各样的因素影响，或是反水或是跑路。 纵然联邦需要向栀的能力，但绝不会在自己身边放一个不稳定因素。 “不会。”舌根一疼，向栀早有预备地忍下痛意。 她端起纸杯，要喝的时候发现没水了，她起身准备去吧台接水。 张煜拦下她：“不用了。” 随后看向其他三人：“问到这里应该差不多了吧？” “差不多了，别耽误接下来的事。”胖胖长官应道，“沈然，你先给向栀小姐说说情况。” 沈然：“是。” 别耽误接下来的事？向栀狐疑地看着房间众人。 审讯已经结束，除了沈然另外三人开门离开。 “还有什么事？”向栀一边问，一边将杯口捏扁，毫不留情地丢进垃圾桶。 沈然的目光顺着抛物线落到垃圾桶，笑着戳破向栀的小动作：“向栀小姐早预料到联邦会询问立场的问题，所以分别两次喝尽热水，这样关于立场问题只要向栀小姐能忍住溃疡的疼痛就能糊弄过去。” “你想多了，我没这么聪明。”向栀岔开话题，“所以到底还有什么事？没有的话，我现在是不是可以离开联邦了？” 沈然低头操作光脑，一个三维画面悬浮于半空。 向栀朝着画面看去，一个黑灰色调的六层建筑，建筑外墙嵌着几个烤漆放光的大字——布鲁酒店。 向栀第一眼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但沈然总不可能给她看一个平平无奇的酒店，这么想着，向栀多看了建筑几眼。 目光滑过酒店正门墙体上的门牌标识时，她一顿。 黑光路108号。 黑沙市沙桐区黑光路108号！ 大佬爹存放五千亿的地点，竟然是个酒店？ 向栀搞不清楚沈然是什么意思，她沉着脸，防备地说：“该说的我已经说了，沈助现在是什么意思？” “不要误会。”沈然手指点了一下画面。 画面开始播放。 一众穿着黑色制服的联邦安保员来到布鲁酒店，他们很快发现酒店的正门被锁死，甚至连窗户都是锁死的状态。 有人说：“撬开？” “撬开个屁，没看到门窗都装置密码锁吗？这是克莱因研发的密码射线锁，想开门只能输入正确的密码，不然就等着被射线轰死吧。” 向栀抿唇：“影像里并没有提到密码，我不知道密码。” 沈然：“我们当然清楚这一点，所以我们选择用干扰器破坏门锁，但是——” 向栀听见沈然的语气明显一个停顿，画面继续。 拿着干扰器准备破窗而入的安保员突然从高处坠落，落地的瞬间，地面以他为轮廓形成一片血泊，他在血泊中不断抽搐。 向栀皱眉，坠落的画面片段是慢倍速播放，清楚可见，安保员前一秒还是好端端的，下一秒突然抽搐，随后坠楼，手中的干扰器成为了致命的武器，砸中他的面门。 门窗从始至终没有异动。 突然丧命的安保员被抬走，另一位安保员带着干扰器顶上，可同样的，他还没来及装置干扰器浑身开始抽搐，抽搐致使他无法稳住身体，与前一位安保员有了相同结局——坠楼。 好在干扰器被他紧紧拿在手里，手指弯曲成鸡爪一般都没有撒开，也因此捡回一条性命。 异样不仅发生在这两位安保员的身上，其他人也都相继出现了抽搐的症状。重者倒地，轻则面容抽动。 向栀表情变得凝重：“这里有鬼吗？” “不是鬼。”沈然被向栀逗乐，“是污染源079。” “污染源079？”向栀不解：“在这里？” 什么意思？大佬爹要杀她？ 说好的五千亿呢？ 沈然：“离污染源太近，精神值会受到波动，他们的反应表明酒店里存在污染源，我们后续也对酒店进行了污染值监测，检测出布鲁酒店污染值突破仪器最高阈值，初步检测，布鲁酒店的污染值达到十万以上。” 十万污染值…… 向栀想了起来，亚瑟在向她诉说开往无望城的列车时也提过十万污染值这样的数据，当时亚瑟说，这个数据证明列车内有污染源。 沈然说：“从无望城归来的特情小组找到了污染源079，但他们发现污染源079体表有断裂增生痕迹。” 向栀：“你是说，裂殖？” 裂殖即是母体分裂成两个或多个大小形状相同的新个体，她明白了什么：“布鲁酒店的污染源是污染源079的母体？” 沈然：“截至目前，联邦还没能进入酒店，只能确定酒店里有污染源，是不是污染源079还有待查证，不过基本上是了。” “所以联邦是什么意思？”向栀默了默，“告诉我，其实我爸是想要杀我，让我忠心联邦？” “向栀小姐误会了。”沈然不急不慢道，“你的父亲应该不是真想杀你，不出意外的话，他应该是光照成员。” 这是向栀第二次听到“光照”这个词汇，在上一次审问中，沈然就问过她和光照有什么关系。 向栀用迷茫的眼回望。 “光照组织认为污染病并不是病，而是人类的进化，可以给予人类长生。他们宣扬让所有人迎接进化，他们把污染称作光照，把污染物与觉醒者一并称作进化物。”沈然简单解释了两句，“或许你的父亲只是为了让你得到光照，布鲁酒店真的存放了五千亿。但也说不准，毕竟发送到向栀小姐光脑的这段影像没有加密，难保你的父亲不是故意让联邦发现影像的存在，其目的是让联邦将追查重心放在向栀小姐身上，而让克莱因的光照成员能够顺利转移。不过在进入布鲁酒店前，一切都不好说。” 向栀明白了沈然的意思：“你们希望我想办法？” “是的。”沈然坦然，“联邦必须进入布鲁酒店，你的父亲能在联邦眼皮子底下神不知鬼不觉转移这么一大笔钱，你说他还会不会转移别的什么东西？只是我们现在不能靠近布鲁酒店，更不能使用暴力手段破坏其内部，唯一的希望就是向栀小姐。” 沈然关闭了半空的三维画面，继续说道：“特情小队带回了污染源079的子体，如果向栀小姐能研究出什么能够抵抗精神污染的试剂，或者能够直接消灭污染源的试剂，一切就简单多了。” 向栀沉默地看着他。 “当然啦。”沈然笑着说，“联邦不会白嫖向栀小姐的劳动力，如果向栀小姐能够研发出我们需要的东西，布鲁酒店的五千亿，我们会原封不动地带回来还给向栀小姐。如果布鲁酒店没有五千亿，联邦也会向向栀小姐支付费用，只是联邦最近经费紧张，给不出五千亿那么多。” 向栀略一思考：“多少？” 沈然：“一个亿还是有的。” 向栀：“五个。” 沈然：“如果你不介意联邦签欠条的话，十个亿都可以。” 向栀想了想：“靠近污染源会出现精神波动，研发的过程不会容易，而且被污染的风险比研究污染物高得多。” “我明白。”沈然说，“如果向栀小姐研发失败，我们也会支付向栀小姐劳务费用，如果向栀小姐不幸被污染，我们会授予向栀小姐最高英雄荣耀称号。” 向栀并不关心荣耀：“劳务费用是多少？” 沈然伸手比了一个“1”。 向栀看了一眼：“得说清楚是一百万还是一千万。” 沈然：“一个亿。” 向栀顿了一下，狐疑地看着他。 沈然笑着：“这是联邦拿出来的诚意。” 向栀内心不由升起那么一点点的惭愧，沈然打开门：“如果向栀小姐答应的话，就跟我来吧，事态僵持，向栀小姐是唯一化解的希望。” 如沈然所说，向栀感受到了联邦的诚意，她跟着沈然走出门：“先签合同再研究。” 她不要口头承诺。 沈然走在前面，没有回头，只是重重地叹口气：“向栀小姐这句话不知有多伤联邦的心。” - 联邦，污染源收容处。 污染源079子体缩在在器皿之中，它试图修复伤口，但无法，伤口处的身体坏死，无法修复无法再生。强大的修复能力，也只能延缓这部分身体的萎缩速度。 “这个就是污染源079？” “是的。” 面前来了两个人类，穿着厚重的防护服。 “长得好奇怪。我以为会是树枝那样。” “它的身体会突然蹿出枝条，向栀小姐，您研究时一定小心，枝条会轻易戳穿防护服。” 它像是关押的动物，供人类参观，评价，这让它愤怒地撞击器皿。 同时它捕捉到人类对话里的关键词：研究。 【研究？】 【愚蠢人类】 “没关系。” 向栀揭开器皿罩，伸手探进其中。 【大胆人类！】 【接受我的污染吧！】 它抖了抖身体，准备着伸展体内的枝条。然而下一秒，它浑身冒出白烟，刚冒出的枝条哗啦啦落在地上并迅速枯萎。 【！】 【该死的人类！不讲武德！】 向栀用涂抹了试剂的手抓出污染源079，她左右看了看。 污染源079：“@#￥%#&￥*****” 向栀感到有趣：“污染源原来会叫的，叽里呱啦在说什么？” 污染源079：“……%#@！*……” 【迟早弄死你】 013 向栀知道污染源是活体，她在没见到污染源079之前，以为污染源079的外观会与植物相关，然而见到污染源079后，才发现自己的思维还是局限了。 乍一眼看污染源079，像是剥了皮的大耗子，身体附着一层黝黑又透亮的表皮，有一条长长细细的类似老鼠尾巴的东西。但因为没有头部，无法确定这根长细的构造就是尾端。 向栀捏了一下。隔着多层防护手套，像是手心捏着一个充盈的水球，但因为完全充盈的状态，手感并不Q弹，相反有些硬邦邦。她试着摇晃两下，污染源079身体出现微小的波纹起伏，却没有水流声，更像是风吹麦浪。 干脆将污染源079翻转过来，耳边，艾伯特为她放大窸窣声，以方便向栀研究。 体表外没有与植物有关的构造，那应该就在体内。带她去收容处的安保员提醒过她，枝条会从污染源079体内蹿出。 不过向栀不敢贸然打开这个怪东西的腹腔，她有一种直觉，污染源079的腹腔内蕴含巨大危险。 “还真不知道从哪下手呢。”向栀暂时把污染源079放进实验皿里，“艾伯特，关闭实验皿。” 特殊材质，能抗下几吨炸药爆炸的实验皿关闭，锁扣扣死。 向栀拿过实验日志，把近距离观察下污染源079的外观记录下来： 1.研究对象079有一条与躯干区分的附肢部分，长度约莫十五厘米； 2.附肢部分触感柔韧，但无法弯曲； 3.研究对象079无明显的首尾划分； 4.研究对象079外体无皮毛，黑色呈现，通体触感冰凉湿润，类似犬类鼻端，怀疑表皮为一套感觉器官； 5.研究对象079附肢以上一厘米处部分身体发生萎缩； 6：研究对象079附肢以上五厘米处有裂殖痕迹； 记录下六条，正要写第七条时，空气忽然自上而下涌动，像是针筒的活塞芯杆被推动，气压骤然下沉。 向栀立马撑着操作台，大口呼吸。 心跳快得不正常，耳鸣声在大脑里卷起一阵阵漩涡，神经一团乱麻却又紧绷着。 艾伯特发出警报声：“向栀小姐，检测到您出现精神波动，您需要立刻离开实验室，已为您打开闸门，已通知特情员苏箐、医护员成佳在实验室外等候。” 深呼吸根本没办法缓解大脑的空白化，向栀没有逞强，她转头往实验室外走去。 离开实验室，后勤人员立刻上前为她检查身体。 向栀接受身体检查时，扭头透过那面巨大玻璃看实验室。 “怎么了吗？”苏箐问。 向栀仰起头来，等脑中眩晕缓解后，疑惑地问：“你们没事吗？” 苏箐摇头，医护人员也摇了摇头。 向栀重新看向实验室，低声问：“实验室的面积是？” 研究所的实验室不大，顶多算一个中型实验室，苏箐说：“130平方米。” 向栀陷入沉思。 实验室内的空气还在下沉，无形的能量波以实验皿为圆点向周遭荡开。 一些仪器的指针来回摆动，数据出现严重的错乱。电路时而畅通时而阻塞，导致灯光不断闪烁。 以肉眼永远无法发现，实验室内搭建了密密麻麻的精神脉络，能量漩涡中是一场人类无法捕捉的交流——属于污染源的特殊交流。 【是谁被人类抓住？】 【一个分裂体】 【难怪】 【分裂体，你很虚弱，你还好吗】 实验皿中的污染源079调整了一下状态，倔强回道：【我很好，你们没发现，那个妄图研究我的人类在我的精神污染下，已经落荒而逃了】 众多污染源陷入沉默，毕竟是新生的分裂体，各方面都还没有成熟，它们没有戳破新生分裂体的嘴硬——分明是精神脉络的搭建产生了能量波动，与新生分裂体的精神污染没有半毛钱关系。 【你是谁的分裂体】 【是我的】 污染源079探知到母体，语气轻快：【母亲，我很好，不必担心我】 成熟的污染源并没有把刚与母体分开不久分裂体当回事。 【人类试图研究你的分裂体，它太虚弱，它需要母体的帮助】 【你应该找回它，重新融合】 污染源079：【不用！我自己能行，区区人类也想困住我？】 怕其他污染源不相信，污染源079特意竖起它的尾端，这是它的精神器官，它将其竖得比电线杆还直还要高。 它将精神器官完整展开，以此让其他污染源探知到它仍旧完美的污染能力。 污染源079：【我只是身体萎缩，但我继承了母体的完美器官，我可以轻易地滋滋滋……污染……滋滋滋……一切】 啪嗒一声，实验皿重新开启，向栀抓起污染源079的附肢，将其从实验皿中拎出来。 污染源079：【滋滋滋……滋滋滋……】 其他污染源再度陷入沉默。 【我无法感知分裂体的精神信号】 【我也无法与分裂体建立精神脉络】 【分裂体，你还好吗？】 污染源079：【我……滋滋滋……很好……滋滋滋……】 向栀忍着头晕脑胀以及快要炸裂的心跳和窒息，将抑制不定根原基的试剂泼到污染源079的附肢上。 呲的一声，试剂灼伤了附肢表皮。沉重的空气霎时轻松，身体一切负面影响解除。 向栀深吸一口气后抬头看向玻璃窗，她对着实验室外的苏箐点了点头。 她猜对了，污染源079的附肢就是精神以及污染的调控阀门，她暂时不知道如何关闭阀门，那就只能尝试破坏。 仪器恢复正常，数据归零。 艾伯特汇报了一切，询问道：“我尝试捕捉能量，但无法，影响仪器的并不是超声波信号。向栀小姐是如何发现能量？又如何发现能量来源于污染源079的……附肢。” 向栀用绳带将污染源079的附肢绑起固定，因无法从躯体找到四肢，向栀只能推拉表皮，将表体推出一个小疙瘩，继而用绳带快速缠绕。她一共抓出四个肉揪揪，分成四端把污染源079绑好固定。 污染源079用力抖了抖精神器官，断断续续地进入精神脉络。 【分裂体的精神信号遭到破坏，它需要帮助】 污染源继续抖精神器官：【我……滋滋滋滋滋滋……我很好……滋滋滋……我还可以……滋滋滋继续污染……】 污染源079的固定完成后，向栀才回答艾伯特的问题：“因为实验室外的人并没有受到影响。” 从沈然给她的影像来看，只要靠近布鲁酒店任何一处都会受到精神波动，这说明污染源079母体的影响范围很广。污染源079子体也应该与母体有差不多的影响能力，但实验室的面积并不大，受到精神影响的只有向栀。 “研究对象079躯体有一处萎缩，萎缩处距离附肢最近。我猜想可能是因为这个原因导致它无法大范围地影响大脑神经。” 向栀一边说一边拿出解剖刀。 她有了研究方向，她不去割破污染源充盈的躯体，不出意外躯体里就是汲取营养的枝条和污染性极强的种子，但她可以解剖附肢，那里应该可以找到沈然想要的抵抗精神波动的东西。 刺啦—— 向栀手起刀落，拨开附肢的表皮，看到内部结构后，她眼睛一亮。 是哥布伦发现新大陆的心情，是牛顿被苹果砸后的心情，是痴迷者发现心头好的心情。 附肢的解剖一连进行了四个小时，向栀都不带累，她从附肢尖端剖出一个指节大小的、类似瓣膜状的东西。 “应该就是这个了，导致人体精神错乱的东西。”向栀紧接着准备分析，余光看到污染源079的附肢抖了抖。 污染源079：“*&……%￥&” 叽里呱啦的，但明显，它的叫声相比之前弱了许多。 不仅如此污染源079的躯体出现了凹陷，不再充盈鼓胀。 向栀拿手摁了摁，又摁了摁污染源079被剖开的附肢。 她开口对艾伯特说：“艾伯特帮我记录实验日志。” 艾伯特：“好的，您说。” 向栀说：“第七条，研究对象079，在解剖附肢过程中，躯体鼓胀发硬，附肢发硬，在剖出瓣膜状后，躯体变软，唯独附肢发硬。” 艾伯特：“已为您记录。” 向栀：“谢谢，顺带帮我留意研究对象，有情况第一时间告知我。” 艾伯特：“当然，预祝分析顺利。” 向栀埋头分析手里的瓣膜，她的注意力已都放在瓣膜上，不再关注研究对象。 仍旧被固定的污染源079吊着一口气，倔强地竖起它的精神器官。 污染源079：【我……很好……我还能继续污染……给我……给我等着】 但它已无法加入精神脉络，更不知此时能量漩涡里的情形。 无形的精神脉络中，其他污染源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分裂体的身体软了，它虚弱到了极点】 【但它的精神器官还是硬的】 【抱歉，这让我想到人类的一句话】 【全身上下只有嘴是硬的】 014 污染源079被押送回了联邦收容处，而联邦总部迎来了近段时间以来气氛最好的一次会议。 参会人员都是联邦各部门的核心人物。 苏箐将准备的资料发给众人，随后在宗倚身边坐下。 会议室里的光脑是一个正方形的盒体，蓬勃的光束从灯口处射出，逼真的画面浮现在了半空中。 有两张图拼凑在了一起，一张是解剖后的污染源079，一张是向栀画出来的污染源079的身体结构。 她指着污染源079的附肢部分，说：“研究对象079的附肢是它调控污染的阀门，而关乎影响人体精神波动的结构是这个东西。” 下一张图片呈现，是向栀从污染源079附肢剖下来的瓣膜状。 “通过分析发现，这个东西类似齿鲸类与鼻腔相连的回声定位器官——额隆，因为污染源079的回声定位器官看起来像是长在尾巴，所以我把这个东西暂且叫做“尾隆”。”向栀徐徐展开她的研究发现，“尾隆可以收、发信号，但并不是常规的声波，因此还没有仪器能捕捉信号。因为尾隆的存在，我有理由怀疑污染源之间可以通过尾隆交流，有交流就可以从侧面印证污染源有一定的思维和智慧，但具体污染源的智慧达到什么程度还需要更多的研究。” 参会众人紧皱眉头，这还是他们第一次听到说污染源有可能是智慧体的言论。 污染源是活体，不会在一个地方等着特情处去抓，会逃跑会躲藏。他们一直以为这是活体的本能，但现在看来似乎并不是这样。 污染源本就难以处理，若是智慧体，处理的难度就是难上加难。如果有一天，所有污染源联合起来，这个世界将再次巨变，不，塌陷、毁灭、不复存在。 “污染源到底是不是智慧体这个先按下不表，我先说目前为止最重要的事。”向栀操作着又切换到下一张图片，“靠近污染源会产生精神波动和错乱的罪魁祸首也是尾隆，就像超声波和次声波会对人体产生伤害一样，尾隆在接收、发送信号时必然会巨大的人类无法理解且无法捕捉的能量，而人体无法承受能量波就会出现精神错乱，当然尾隆产生的能量并不是声波。” “我从特情员苏箐口中得知，觉醒者在过度使用天赋时也会有精神暴-乱的情况，所以我大胆地猜测觉醒者身体内应该也有类似能量。张煜队长是一名觉醒者，我对张煜队长进行了身体检测，检测发现张煜队长体内确实有一股无法辨认的能量波，在使用天赋时，这股能量会出现并且堆积，等累积到了一定的程度就会突然爆发。” “而在天赋的冷却休息期，这股能量就会减少消退。”向栀不断切换图片，“众所周知，能量的消耗与基础代谢有关，觉醒者能在未使用天赋时自身可以消耗这股能量，应该也与觉醒者的基础代谢有关，而肌肉的比例越高基础代谢率就越高。于是我分析了觉醒者的肌肉组织，相比于常人，觉醒者的肌动蛋白和肌球蛋白之间有着更激烈的蛋白质运动……” 向栀拿出一瓶试剂：“这是一瓶喝下就会在短时间内增加蛋白质运动的兴奋剂，虽然听起来很荒谬，但抵抗精神错乱的办法就是这瓶兴奋剂，它会短时间内增加人体基础代谢，让人体能够吸收消耗掉大量能量。” “实验证明，兴奋剂能够帮助觉醒者消耗更多的体内能量。”向栀说，“不过因为能量无法捕捉所以无法进行比对分析，这瓶兴奋剂能否能帮助人体消耗掉，来自污染源侵入我们精神的能量还需要试验。” 污染源079的尾隆被向栀剖下，而尾隆离体太久，蕴藏的能量也随着时间大大降低，换句话说，污染源079不足以支撑向栀进行试验，只有远在黑沙市布鲁酒店的污染源079母体才能试验试剂的有效性。 “不过，兴奋剂对人体多少有损害。”向栀抬头，看向众人，“而且有效期并不长，在不影响行动、生命的安全前提考虑下，一个普通人三个月内最多只能喝一瓶，觉醒者一个月内只能喝一瓶，别问我喝多了会怎样。” “向栀小姐。”沈然开口，“假设兴奋剂能够消耗来自污染源的能量，那么一瓶兴奋剂可以消耗多少能量？” “具体的数据需要试验反馈。”向栀没有给出正面答复。 会议室里一片安静，沈然第一个鼓掌，紧接着掌声四起。 纵然兴奋试剂还没有正式试验，但至少这是一个希望。 需要试验的兴奋剂由宗倚开启空间黑洞紧急送往黑沙市，作为兴奋剂的研发者，向栀以远程的形式全程参与试验。 会议室内，悬浮于半空的光幕画面里是来自黑沙市的实时直播。 黑沙市联邦分部再派遣了安保员前往布鲁酒店，因为试剂量不多，试验者只需要三名。 一名长官点了三个人出列，把兴奋剂交给他们。 三个人中有人直接喝下，有人犹豫了一会儿也喝下。 向栀在画面外看着有些别样情绪，充当试验人体和执行上级任务不太一样，充当试验对象讲究一个自愿。不过这个世界的一切都超过了向栀的认知，有着清晰而明确的阶级，公民分有三个等级，高中低，联邦内部也有不可撼动的职别，服从上级指令是联邦成员的行为准则。 三个安保员喝下了兴奋剂。 上级问：“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报告，心跳加快。” “报告，身体发热。” “报告，感觉心里有股冲动。” 其他人看向向栀，向栀道：“这些是正常反应，再问问他们有没有别的不适？” 她的话由联邦总部传达进画面之中，三个安保员摇了摇头：“暂时没有。” 上级说：“出发。” 三人齐声：“是。” 三个安保员靠近布鲁酒店，会议室众人紧紧地注视着他们。 训练有素的安保员翻越至布鲁酒店二楼，一个干扰器贴在窗上——他们除了要试验兴奋剂之外还需要进入布鲁酒店。 如果能直接消灭污染源079母体，找到藏在布鲁酒店的五千亿最好，如若无法完成，他们三人便是为特情处探路的先行者。 比起一抓一大把的安保员，特情组成员弥足珍贵，尤其是特情组里的觉醒者。 向栀看着画面，这是她研发的兴奋剂，她对布鲁酒店的关注不比别人少，甚至更多。 她想知道布鲁酒店到底有没有五千亿。 向栀希望有，有了这五千亿，停摆的克莱因生物科技可以顺利地走向正轨，她可以打造最好的生物实验室，按照自己的想法研发自己想要的东西。 虽然联邦对待向栀的态度很好，也表现出了诚意，但经费紧张的联邦绝对不会出资给向栀升级实验室，更不会为她脑中的奇思妙想买单，毕竟向栀不能保证一定能够研发成功，夸下海口不就成为了当时接下D1项目的克莱因。 画面之中，三位安保员将干扰器贴到窗户上，原本沉寂的灯闪了一下绿灯，但很快地，绿灯转为红灯，红灯以安保员的脸为幕布投影出疯狂闪烁的颜色。 干扰失败。 向栀看到会议室的人挺直脊背，面露沉重神色。 就连平时挂着一张笑脸的老狐狸沈然都敛了笑意，目光沉沉地看着画面内容。 “不愧是克莱因的产品。”有人重重叹息，“确实不好破译。” 几个干扰器叠在一起都无法阻止密码锁的工作，凌如繁道：“别浪费时间了，试密码吧。” 向栀在其他人朝自己看过来时，立刻道：“我并不知道密码。” 沈然：“向栀小姐有常用密码吗？” 或许原主有，但向栀哪知道原主的常用密码是什么，她干脆否认：“没有。” 沈然：“知道了。” 他对凌如繁说：“凌副，1011。” 向栀皱眉，1011，10月11日，这是她的生日，或许也是原主的生日。 凌如繁下达命令：“1011，开锁。” 向栀也顾不上惊讶原主的生日与自己同天，她看着光幕中的画面。 三位先行者收到总部命令，一名安保员的手放在密码锁上调试密码，紧张重复地呢喃：“1、0、1、1……” 向栀沉着脸看着光幕画面，她清楚地看见，一滴冷汗顺着额头从安保员鼻尖滚落。另外二人离开了这面窗户，避免密码错误后被射线波及。 向栀发现不对：“只有一次机会吗？” 沈然朝她看去：“向栀小姐不认识自己家的产品？这种密码射线锁一般用于重大级别的安全防护，门内夹层装置核同质异能素武器，只有一次输入密码的机会，密码错误，夹层内的武器会立刻发射射线，就算是速度型的觉醒者都难以避开射线的轰击。要是想强行破门，很容易就会破坏门夹层里的核能量，引起超广范围的爆炸。” “顺带一提。”沈然说，“被射线击中的人不会立马死去，射线会迅速破坏人体结构，让被击中者以一种狼狈又痛苦的姿态死去。” “不管你的父亲是什么目的，我想他应该不会让向栀小姐以这种方式死在门外，你的父亲一定会为向栀小姐设置一个一猜即中的密码。”沈然说。 “这只是你的猜测。”向栀抿着唇，“如果密码错了怎么办？” 克莱因公主一直有天真的盛名，沈然笑了下，道：“那就试验到密码正确为止。” 其他人没有搭腔，是尽都默认沈然的话。 沈然看着她：“成功路上总有人牺牲，向栀小姐不也是冒着被污染的危险研究污染源079？” 向栀无法反驳。时代不同思想也会不同，作为自和平时代而来的穿越者，她尽量忽视心里的不适，告诉自己这个世界的规则就是这样。她并没有立场也没有能力改变这个世界的规则。 叮咚。 耳畔又是那声叮咚。 向栀抬头，执行试验密码任务的安保员传回消息：“报告，密码正确，请指示。” 她替安保员松了口气。 凌如繁：“进入。” 安保员：“是。” 三人从打开的窗户鱼贯进入，未免放出污染源079母体，他们在进入布鲁酒店后立刻将窗户重新锁死。 从现场传回的画面来看，布鲁酒店内部异常安静，三名先行的探路者兵分三路，每人探索两层楼。 安保员宋棠负责第三和第四层楼，他缓步在酒店长廊行走，柔软的地垫吞没他的脚步。 酒店的房间不再设有密码射线锁，那只是再平常不过的房门锁，干扰器可以轻松地打开房门。 宋棠一间一间房屋进入查看。 “301号房无异常，302号房无异常……409号房无异常。” 他最后来到410号房，干扰器成功干扰门锁运作，咔嚓一声，弹开房门。 宋棠推开门，目光迅速探入其中：“报告，410号房内有保险箱。” 一般酒店都会在房间放置一个供客人使用的保险箱，但宋棠特意汇报是因为这个保险箱很大，两米高，一米宽。 向栀眼睛一亮，心里的不适感在安保员安全进入布鲁酒店后消退了不少，此时看到保险箱甚至有些小激动。 这个世界的纸币面额能达到万元，五千亿说不定就存放在这个保险箱内。 凌如繁：“开。” 宋棠：“收到。” 宋棠小心走进保险箱前，在他走进时，众人透过画面可以清楚地发现，保险箱上用马克笔写下了一句话：栀栀，收。 莫非真是五千亿？向栀欣喜。 她全神贯注看着画面，看安保员宋棠将干扰器放在保险箱密码区。 滋滋滋—— 紧要关头，通信设备突然故障，原本清晰的画面出现模糊闪烁的雪花。 向栀屏住呼吸，努力去辨认模糊画面里的轮廓，想知道保险箱里是不是五千亿。 凌如繁不满：“怎么回事？” 有人道：“不是我们这边的问题，应该是布鲁酒店内部有磁场干扰导致画面传输失败，音频线路目前畅通。” 也就是说还能通过声音交流，会议室众人听见保险箱开启声。 宋棠小心地拉开保险箱柜门，忍不住的一声“卧槽”传到千里之外会议室众人的耳中。 是惊叹的语气，这表明保险箱内不是污染源或污染物。 凌如繁倏地站起，厉声：“里面有什么？五千亿？” 五千亿现金带来的震撼确实能让人发出下意识的惊叹。 宋棠：“不是，是——滋滋滋。” “滋滋滋。” “簇。” 音频线路故障。 15 015 精神波动 不仅是安保员宋棠,另外两个探路先行者的通信设备也都相继出现问题。雪花画面透出的荧光投在会议室众人脸上，每个人的面孔印着密密麻麻或明或暗的小点。 没人问出了什么事。 一个人的通讯故障，可能是线路问题。而三个人的通讯同时故障,只能说明布鲁酒店内出现了信号干扰。 向栀沉默地看着画面里满屏的雪花，布鲁酒店的探索戛然而止，保险箱内并不是五千亿,是另外的、让安保员宋棠惊叹出声的东西。这个东西到底是什么，向栀不知道，她同样不知道在与后方指挥断开联系后的三名安保员即将面临什么。 啪—— 有人打开会议室的灯光，围着椭圆会议长桌的参会人员开始商讨应对措施。 他们手里准备了数种方案，只需要投票选出方案的编号。 向栀听着联邦管理层的讨论，他们大多赞同方案B。 方案B：静观其变,若三天之内,失联的三名安保员没有从布鲁酒店出来，那么就派两三个精锐进入布鲁酒店。 当然,方案B需要向栀的支持，联邦仍旧需要兴奋剂。 向栀并不属于联邦,她顶多算是联邦请来的协助人员,拿钱办事，所以她自觉没有参与联邦管理层的决策。 她不参与讨论，抬头看满屏雪花。 呲。 呲呲。 雪花中似有电流脉冲。 呲,呲呲,呲呲呲。 突然。 蹬蹬蹬,画面传来一阵急促的奔跑声，紧接着画面恢复。 安保员克烈尔撞开安全通道门，拾级而下脚步飞快。 这个过程中他不断尝试与后方指挥建立联系，凌如繁立刻反应过来,问：“出了什么事！” 但安保员克烈尔却似听不见，依旧喘着气呼叫总部。 向栀记得克烈尔是负责布鲁酒店的第六层和第五层，他一直在跑，从最高的六层一路跑至一层，而画面中他的身后，有个一团蠕动的阴影，像截断四肢的老鼠在用腹部爬行，长而细的尾巴高高竖起。 蠕动的速度很快，是在追逐克烈尔。 向栀认得这个影子，她立刻：“是污染源079母体。” 话音落地，污染源079母体停住追逐，它高高竖起自己的精神器官，好像是听见了向栀的声音，从悬浮于会议室画面来看，污染源079母体竖起的附肢不偏不倚指向了——向栀！ 【是她】 【让我的孩子伤痕累累、奄奄一息的罪魁祸首】 呲—— 有什么进入到通讯连接之中，顺着信号传输从黑光市瞬间到达天光城。 呲—— 耳膜鼓胀，嗡嗡鸣响霸占了向栀全部听觉。 气压下沉而压强骤升，视觉神经仿佛也被压迫，导致向栀视野骤然一白。 不等她反应过来，白茫茫退却，她看到不再是直播的兴奋剂试验现场，而是一间休息室。 水晶吊灯闪烁的辉芒倒映在澄亮的大理石地砖，偌大的空间贴心地为每一位到此而来的尊贵客人准备着一切所需，书籍、水果、点心、毛巾……甚至还有一间雪茄房，手工暖光灯照亮陈列在展示柜中奢侈昂贵的雪茄轮廓。 三面环绕的沙发，原本摆放在中央的茶几被推到一边，推动的过程中或许太过用力，以至于装点茶几的花瓶摔在雪白的羊毛地垫上，被精心计算过色彩与芳香的花朵掉落出来，暴露出修剪得伤痕累累的茎杆。 豢养鲜花的水滴答滴答从瓶口坠落，洇湿地垫上的一绺羊毛。 一眼看过，向栀赫然愣住。 这是，是晴海山庄的休息室，她刚穿越到这个世界的第一个地点，所以记忆犹新无法忘却。 她不由朝前走了一步，越过视野差，她突然发现一个人背对坐在打湿的地垫上。 很熟悉的背影，那是…… 她自己。 “快来个人帮帮我吧。”背影肩膀抖动起伏，似乎在哭泣，“我甘愿献祭，快来个人帮帮我吧。” “快来个人帮帮我吧。” 向栀心里充满狐疑，身世使然，她并不是遇到难题就会哭泣的性格，她也从不寄予他人的帮助。为了得到帮助而自我献祭？她怎么会说出这种话？ 不，这不是她！ 等等，不是她那会是谁？ 答案赫然跃出水面，原主！ 向栀怔愣片刻，立刻冲向原主正面。 一个大胆的猜想迫使心脏在胸腔急速跳动，原主在说什么献祭，那会不会是与她的穿越有关？ 是不是问清楚答案，她就能找到回家的路！ “向栀，你……”向栀冲到原主面前，刚要开口，却戛然而止。 急切的心情在看到原主正脸的刹那平息。 那根本就不是一张脸，而是一根竖起的附肢，周遭是黝黑。 附肢尖端似在震动，发出与向栀相差无几的音色：“你不是向栀。” 这个声音说：“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这个声音继续说着，尾调上扬，像是为自己的发现而沾沾自喜：“别人知道吗？” 向栀沉默地注视着眼前的怪物，长在人体脸上的如同老鼠尾巴一样的附肢的让人感到恶心又诡异，她胃里一阵翻涌。 她赶忙去找垃圾桶，找到垃圾桶，头还没来得及埋进桶里，听到有人唤她。 “向栀小姐，向栀小姐。” 声音悠远空灵，像是得不到回应就不会停歇。 向栀忍着胃里翻滚，转身去寻找声音来源，这一眼却又回到了会议室。 医护员正在给她量血压，她的太阳穴贴着电极片，在一片嘈杂的关心中，向栀抬头看向半空，那里原本悬浮着直播画面，但现在关闭了。 她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她不是突然进入了异空间，而是由于精神波动，大脑给她编制了一个幻像——她刚刚被污染源079母体的附肢指到，她亲自研究过的，污染源079的附肢里有尾隆这样的器官，能产生人类无法理解与承受的能量。 “向栀小姐。”沈然问，“现在感觉怎么样？” 向栀虚弱地呼出一口气：“还好。” 虽然医疗仪器显示她的精神波动恢复正常，医护员还是提议让向栀休息。她现在是联邦探索布鲁酒店的希望，自然不能出事，反正已经与三名安保员彻底断联，其他人都让她先去休息。 向栀没有拒绝，她确实需要休息，在幻像中听见的声音让她神经高度紧张，这才是引发她反胃的主要原因。 …… 苏箐领着向栀回去，回到房间后，苏箐拿出一个向栀并不认识的仪器，仪器与向栀绑定后，苏箐又交给向栀一个黑色的入耳式耳麦：“向栀小姐，接下来艾伯特会实时监测你的精神状况，不过你需要时常佩戴耳机与它交流。” 艾伯特就是辅助联邦的人工智能，只是联邦人多，就用这种方式与艾伯特建立单线交流，以免信息混杂。 苏箐说：“你有任何的不适，可以直接与艾伯特交流，除此之外，也都……” 向栀本就虚弱，听着听着就走了神。 ”向栀小姐。“苏箐语气严肃起来，“你刚刚已经在说胡话，精神波动是反复的，一定要佩戴耳麦，如果出现精神异常，艾伯特会帮你……” 向栀内心倏然一个激灵：“……我刚刚说胡话？” 她突然有一种不详的预感，试探着问：“苏箐姐，我……刚刚说了什么？” 苏箐其实并没有参与会议，她只是通过特情处处长的转述知道了这件事，也是特情处处长允许向栀在实验以外与联邦的人工智能艾伯特相连。 “听说向栀小姐口里念着什么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向栀心跳骤然加快，她面上不显什么情绪，也没有对此做出回应，只是尴尬地笑了一下。 她说：“好丢人。” 苏箐挂念的仍是向栀的精神状态，向栀强打起精神听完苏箐的嘱咐，她抓住一个合适的机会，问：“苏箐姐，如果这个世界真有穿越者会是怎样？” 聊天有助于稳定精神波动，苏箐问道：“你是指高维入侵？” 还没到那种程度，向栀说：“时空穿越，不是宗倚队长的空间穿梭，而是时空的穿越，由一个世界穿越到另一个世界。” “我认为那也是一种入侵。”苏箐思考了一下，语气郑重而严肃，“人类抵抗污染源是为了维护世界，对于来自其他文明的外来者，我们也应该抵抗及消灭。” 向栀说：“有道理。” 她没再多说什么。 这个世界贫瘠的是土地而不是人类的想象，污染源已经让他们风声鹤唳草木皆兵，若再知道穿越者的存在，他们不会闲到好奇穿越产生的原因，不安会将他们敏感的神经压迫到极限，他们只会想尽办法解决外来者。 这就像黑暗森林法则，宇宙就像一片黑暗森林，每个文明都是带枪的猎人，他们最初并不知道彼此的存在，但一旦发现对方，出于自保，最理性的做法就是消灭对方。 因为身在黑暗森林的猎人并不知道对方是善还是恶，不想死，就要快人一步地消灭对方。 就算是张煜的真言天赋也不起作用，因为向栀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对这个世界的态度，她不喜欢也不习惯这个世界，所以拿不出善意。 她的穿越者身份不能被发现。 苏箐走后，向栀陷在沙发里，刚才的精神波动像是给她套上一层减益buff，与苏箐的对话耗费了她剩下的精气神，导致大脑偶尔还会晕眩。 耳麦里，艾伯特提醒她喝热水。 “艾伯特。”向栀站起身去接水，“你知道吗？永远不要对女生说多喝热水。” 艾伯特：“抱歉，不过我应该说什么？” 向栀和艾伯特贫了两句，但心里的焦虑并没有因此减少，相反越来越严重，有一种火势正朝着她汹涌蔓延的恐慌。 她猜测到了污染源的交流会产生巨大的能量，甚至是这个高科技时代都无法捕捉的能量。但她没想到能量会这样强大，竟然可以隔空影响到自己。 向栀喝一口热水缓缓。 液体入喉，湿润了干涸的嘴唇。 回想幻像里看到的景象，一切都是那么逼真。 忍不住一遍遍回想幻像中的发生，随着回忆次数的增加，向栀目光一点点冷却下来。 污染源079母体让她精神波动，让她产生了这样的幻像，那其他人呢？和她看见的幻像内容一致吗？ 向栀无法确定他人的幻像是私人订制，还是与自己所见一致。 毕竟在幻像中最后的一幕，她清楚地看到污染源079母体翘起附肢，像是捏着她把柄的挑衅和宣战。 手上力度寸寸缩进，纸杯瞬间被捏扁，热水一下喷涌出来，烫红了手背肌肤。 疼痛让向栀找回一丝理智。 得把污染源079母体解决掉！ 对，得把这个东西解决掉，不能留下让别人知晓她是穿越者的隐患。那会给她原本就不平静的穿越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 对，必须得把污染源079母体给解决掉，尽快，赶快，她等不及了，她必须亲自去解决掉这个东西！ 不过布鲁酒店俨然成为扎在联邦心口的一根刺，她在这个时候提出去黑沙市，必然又会引得联邦怀疑，保不定会和她在会议上的“胡话”产生关联。 得有一个合理的又能获得联邦支持的理由。 向栀垂眸沉思，半晌。 “有了。” …… 一连在实验室待了两天，从生物实验室出来后，向栀去了军事部一趟，她去找了沈然。 “我有了新发现。”走进沈然的办公室，向栀说了这么一句。 沈然给她接了一杯水，放在她面前：“是什么？” “我发现污染源079除了有强劲的扎根能力以外，它还有愈合能力。”向栀接过纸杯，“谢谢。” 沈然坐在对面的沙发里，将向栀打量过一番后，他才悠悠开口：“向栀小姐有什么想法？” 向栀：“如果我们也能拥有污染源079的自愈能力，人类的战斗力会大幅增强吧。” “那是必然。”沈然说，“不过真的可以？” 不等向栀回答，沈然笑着解释说：“绝对没有不相信向栀小姐的意思，是我没见过世面，总觉得自己在听天方夜谭。” 向栀半真半假地说：“我不确定，污染源079子体被带回的时候，身体被泼了MdTCP17基因试剂，MdTCP17基因试剂抑制不定根原基的同时，也一定程度得抑制了自愈力。污染源079子体的一些身体结构被损坏，这会对研究造成一定的困难。” 污染源079确实有自愈力，这一点向栀在观察的这一步骤就发现了。“如果能获取污染源079的自愈力为人类所用”这个想法短暂地在向栀大脑里存在了两秒就烟消云散了。 很难，这违背了生物学的基础理论，人类没有污染源那样的身体结构。虽说向栀对生物学的认知早已经被这个世界刷新无数回，但真要迈出这一步，做出大胆的尝试还是需要勇气以及大量的金钱。 所以向栀并没有对联邦提起自己的想法，顶多是在以为布鲁酒店有五千亿资产可以继承时独自畅想。 现在向栀说出来是为了得到一个去布鲁酒店的理由，她也不会研究污染源079母体，她会直接解决掉污染源079母体。真正的研究对象是收容在联邦的污染源079。 沈然明白了向栀的意思：“向栀小姐想要研究没有被基因试剂损伤的污染源？” 向栀点点头。 “很难。”沈然直接下了定论，“很若非污染源079子体被试剂伤到，特情组难以将它带回，向栀小姐不会是想去黑沙市吧。” 向栀说：“是啊。” 沈然深深看她一眼，说：“向栀小姐的兴奋剂研究得怎么样了？联邦还等着向栀小姐更新兴奋剂，如果兴奋剂早一天出来，那三名失联的安保员或许还有存活率。” 兴奋剂并不像MdTCP17基因试剂，只用配方就可进行量产。兴奋剂的制作材料需要觉醒者的肌酸激酶，量不能多，那会影响觉醒者代谢能量。且不能是多人，每个人的基因不同，那会使兴奋剂乱套，而分析提取肌酸激酶也需要时间，所以产出量少且缓慢。 向栀说：“你要是怀疑我去黑沙市是别有用心，你大可去找张煜队长，他有真言天赋。” 沈然无奈耸肩：“我可没这么说。” 向栀道：“虽然MdTCP17基因试剂研发成功，但军事部被克莱因蒙骗五千亿应该不会轻易翻篇吧？沈助不想帮助军事部将功赎过吗？不，如果能征用污染源079的愈合能力，军事部是立功。” 说完，向栀端起水杯喝水润喉。 她没去看沈然的反应，但她知道，她这番话一定说到沈然心坎，这也是向栀来找沈然的原因。 在联邦这么多日，向栀发现沈然虽然只是一个助理，但他对除凌如繁以外的领导并没有什么敬重，他好像只认凌如繁一个。 于是向栀就旁敲侧击地打听了一下，沈然是凌如繁的养子。是凌如繁离开墙内去到墙外出任务时捡到的沈然，当时沈然只有三岁，如果不是凌如繁，沈然会被污染物囫囵吞入腹中，就算没有污染物，一个三岁的孩子绝不可能在墙外的世界存活。 所以沈然的态度与立场也就清晰了起来，凌如繁任职军事部副部长，是她与克莱因签订了D1武器项目，克莱因无法交付D1武器，凌如繁难逃其责。 沈然一定会同意的。 洁白墙面上的挂钟滴答走动，十五分钟后，沈然问：“成功的概率？” 向栀放下纸杯：“三成。” 沈然问：“研究资金呢？多少。” 向栀说：“克莱因生物科技的账上的钱足够，如果研发成功，克莱因生物科技可以薄利售给联邦。” 生物研究不必武器研发，耗材没有武器研发高，成本相对武器研发会少得多。 沈然眯了眯眼：“向栀小姐的意思是，这次研发不与联邦合作。” 向栀坦然：“克莱因生物科技也需要发展，薄利出售给联邦，联邦不亏。而且万一没研发出来，损失也是克莱因生物科技自己担，对联邦而言百利而无一害。” “呵呵。”沈然笑了声，“不，如果研发过程中向栀小姐出事，于联邦而言是不小的打击，那时候军事部只怕会更麻烦。” “所以就看沈助敢不敢冒这个险了。”向栀看着他，“如果这次我亲身试验，说不定我能更好的把握兴奋剂的改良方向。” 她确实清楚，征用污染源079的愈合能力太虚无缥缈，就算向栀自己想冒险，联邦也不会同意她冒险，她只能再给沈然丢了一个立功的诱-惑，让沈然去解决这个问题。 沈然思索了一会儿。 “向栀小姐把话说到这个份上，我再推拒就是不识抬举了。”他抬起头，看着向栀笑，“向栀小姐抓紧兴奋剂的产出，之后等我消息吧。” “我叫人送你回去。”沈然站起身。 向栀却安稳地坐在原位， 她特地来军事部确实是为邀请沈然与她同去黑沙市。从沈然勘破她撒谎立场却没有拆穿不难看出，沈然本人的立场也不是站边联邦而是站边凌如繁。就算兴奋剂失效，沈然受污染源079母体的影响发生精神波动，看到她是穿越者的幻像，她也不会太过担心，只要她能给军事部利益，沈然会选择缄默。 虽然是利用，但也有必要说清楚。 向栀说：“沈助，我能给你保证的是，我会用我的毕生所学去研究污染源079身上的愈合特性，但我不能保证你的安全，如遇到危险，我一定会放弃你。你确定答应吗？” 沈然：“我还没有弱到需要向栀小姐保护的程度。” 言下之意确定答应。 向栀便站起身来：“静候佳音。” …… 沈然的办事效率比向栀预想得要快，第二天一早他就找到特情处来，敲响向栀起居的房间门。 “向栀小姐收拾一下吧。”沈然也没进来，就杵在门口，“我在外面等你。” 向栀问：“什么时候出发？” 沈然：“立刻。” 向栀并没有什么好收拾的，她早就准备好了一条武装带，把武装带绑在腰上后，往里塞了十几管试剂。 联邦大楼外整齐停了七辆车，沈然带着向栀坐在中间的一辆。 向栀屁股刚挨着座位，汽车引擎便发动了，七辆武-装车有序地驶离。 向栀偏头看车窗外的景色。 车辆行驶的速度很快，能收入眼里的景色都只是残影，像是被水泅湿的色块。这个世界的车，燃料不再是石油，排气筒会喷射幽蓝颜色的气体。 向栀很快就对窗外没了兴趣，她不太喜欢坐车，一般会戴上耳机播放两集电视剧来打发时间。但现在俨然没有这个条件，她问沈然：“到黑沙市要多久？” 沈然：“以我们的速度，三天，中途会在补给站补给，预估五天后到达黑沙市。” 向栀：“？” 沈然点了一下光脑，一个地图随着光束浮现。 “特情一组队长宗倚还在天赋修养期，没办法送我们过去。”一个坐标被沈然特意圈出来，他说，“这里是天光城。” “而这里。”沈然又圈了一个地点，“是黑沙市。” 向栀抬眸，黑沙市在整个地图的最西面，基本处在地图的边缘线上。 向栀最直观的感受就是远。 在向栀计算黑沙市与天光城相距的距离时，联邦车队来到城市边缘，那伫立的高墙变得庞大，仰着头看去，高墙似乎与天际相连。 墙身有四道门，车辆进出、人员进出，还有就是悬浮列车的单向驶出以及单向驶入，轨道是进出墙后才发生变轨。 墙是城市最重要的安全防线，联邦派了最多的人力驻守。 但联邦的武-装车队太好相认，守城的缉查部直接放行。 离开墙外，仿佛一瞬间从科技时代跌落到贫瘠的远古时期，猩红黄土寸草不生，一望无垠，只有支撑悬浮列车的高架次第而立。 路况差到极点，前车车轮卷起丈高的黄土，后车的雨刮疯狂摆动清除挡风玻璃的黄土。 向栀颠得想吐，但在一片黄土中停车是最不理智的行为。 坐了一天的车，向栀感觉四肢都不是自己的了。终于，车队驶入途中的一座城市，到达补给站后，汽车进行能源补给，其他人就在这个间隙休息或吃饭。 向栀是吃不下什么东西了，沈然给她拿了一根营养剂，然后拍拍不知从哪里弄来的摩托车后座：“上来，带你去一个地方。” 向栀：“不去。” 沈然耐心地说：“去了之后，你就不会这么难受了。” 向栀将信将疑，直到她被沈然东弯西绕地载到列车站。 “我没骗你吧？”沈然说，“接下来乘坐城际悬浮列车，预计六个小时后可到达黑沙市，那个时候刚好天黑。” 他掏出一个证件递给向栀：“你没有光脑，就用这个登车。其他的东西，到了黑沙市后我再给你。” 向栀捏了捏证件边角，证件上是向栀的面容却并不是向栀的真实姓名，这是假证，由联邦产出的正品假证。 她拧眉：“什么意思？” “向栀小姐不知道自己对于联邦来说有多重要？”沈然说，“你解决了光照组织制造的麻烦，由你研发的试剂伤害了他们眼中的进化物，你觉得大张旗鼓地离开联邦是件好事吗？估计向栀小姐已经进了光照的黑名单，你去黑沙市的消息，被联邦列为机密，越少人知道就越安全。谨慎是我的人生信条，愿意陪向栀小姐冒险，对我而言已经是很出格的事了。” “走吧。”沈然弃掉摩托，朝着人山人海的站内去。 沈然说的有道理，向栀刚跟上沈然，听见沈然问兴奋剂的数量。 向栀说：“做了三瓶。” 兴奋剂她一瓶，沈然一瓶，虽然兴奋剂难以多产，向栀还是努力做了三瓶以防万一。 沈然随口：“那正好。” “正好？”向栀立马警惕，“还有人？” 半晌没得到沈然回到，向栀停下脚步，沉声：“第三个同行者是谁？” “就凭我们两个去布鲁酒店？去送人头吗？”沈然问：“特情处的一个小孩儿，怎么了吗。” 向栀深吸了一口气：“没。” 她不能表现得太过激动，沈然是个老狐狸，现在还没到黑沙市，要是叫沈然发现点什么，临时反悔就糟糕了。 她说：“小孩儿？跟我们一起送人头吗？” “别小看人家。”沈然笑起来，“他虽然不是觉醒者，不过他哥是，当然，我挑他同行也不是因为他能力出众。” 向栀狐疑：“那是什么？年纪小，好骗？” 沈然笑：“等汇合就知道了。” 到黑沙市的车票是现买的，一开始向栀还没有座位，等悬浮列车驶过几座城市后，才有空的位置腾出来。 “请坐。”为表没抢到坐票的歉意，沈然说，“车上有售卖食物，向栀小姐想吃什么不用客气，产生的一切费用，联邦都会报销。” 向栀胃里还难受着，暂时还不想进食。 悬浮列车的速度更快，却平稳。向栀闭眼休息，调整长途跋涉带来的疲惫不适，免得耽误之后的计划。大概是太累了，不一会儿，她进入浅眠。 沈然找来一条干净的薄毯，搭在她身上。 列车呼啸，在病态的黄土中追逐地平线，没有多少旅客的车厢内一片寂静。 睡觉是有效的恢复体能方式，一觉睡醒，向栀感觉好多了。她看一眼窗外，外面依旧是被速度模糊的斑驳色块，偶有支撑的高架一闪而过。 看着视野里的斑斓，向栀不由得好奇，黄土之中连像样的道路都没有，悬浮列车在黄土穿梭，就不怕出事吗？比如无法进城的流民，难道不会心生怨怼故意破坏？ 看出向栀的疑惑，闲着没事的沈然主动道：“十万伏特，没人敢。而污染物一般对建筑没有兴趣。” “吃点东西？”沈然问。 向栀感觉到了腹饿，她这次没拒绝吃了点东西。没过多久，列车传来人声提醒，即将到站终点站黑沙市，请旅客提前做好下车准备。 列车到站直接到达黑沙市墙内，下车时黑沙市的安保员对旅客进行身份检查。向栀注意到，不仅是自己的身份是假的，沈然的身份信息也是假的。 亚瑟说过，沈然这人是军事部的智囊，聪明的人一向心眼多，这么看来确实如此。 甩开车队，使用的身份也是假的，主打一个出其不意，以防引起藏在暗中的光照组织的注意。 黑沙市地理位置偏远，城市繁华远不比天光城。大概是城市名字为“黑沙”，城市建筑的色彩大多是灰黑色调，风里卷着粗粝的沙尘，割的脸颊生疼。 路上的行人大多会带上抵挡风沙的口罩，沈然给了向栀一个口罩，他自己也戴上一个。 光脑响了一下，沈然操作两下，随后摘下扔进垃圾桶里。 “那小孩儿也到了。”沈然带路，“先去与他汇合。” 事已至此，向栀点头：“好。” 汇合的地点在距离布鲁酒店两公里的一家快餐店里，向栀还没走近，就感觉有一道灼灼目光黏在了自己身上。 向栀警惕地说：“我感觉有人在看我。” 沈然指向角落的一个位置。 向栀看去，那里坐着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扎着个丸子头，一脸的青春朝气。 发现向栀的目光了，宗嘉立即挥手：“这！这！这！” 激动地不像是来执行任务，更像是偶像见面会。 “向栀姐姐好！”等向栀走近，宗嘉更加激动地说，“我叫宗嘉！很荣幸这次能与你一起出任……一起！” 向栀：“你好。” 宗嘉更激动了：“向栀姐！你是我的救命恩人，MdTCP17基因试剂好强！整个防空洞里的污染物被瞬秒了！以前我哥是我的偶像，现在你和我哥都是我的偶像！” 向栀明白为什么沈然要选宗嘉了。 这个年纪的男生中二又热血，加之MdTCP17基因试剂救过他，宗嘉绝对会拼命保护她的安全，这也帮着沈然分担了保护向栀人身安全的压力。 本来介怀第三人同行的向栀放下心来，和宗嘉简单地交流中，她发现宗嘉挺单纯。 嗯，单纯在某些时候意味着好骗，就算他在精神波动的幻像中看见什么，只要能够糊弄过去，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 快餐店人流多，不过愿意坐下慢慢品尝食物的客人却不多，角落这个位置很安全，一盆茂盛的绿植堪堪遮住他们身形，而他们的交流也能掩盖在天然的嘈杂声中。 沈然先是拿出一个小型干扰器破坏掉店内监控，又从随行行李箱里取出两个小型的手提行李箱，分给了向栀一个。 之后，他起身往着洗手间去，等他出来后，行李箱就没了。 向栀明白了什么，她也提着行李箱起身往洗手间去，关上门后，她打开行李箱。 里面有两把枪，一把轻型手-枪，却能配置十六枚子弹。一把小型水枪，装着基因试剂。还有就是耳麦。 宗嘉隶属特情处，有自己更为熟悉的武器。 向栀把两把枪收进腰间的武装带，把耳麦戴好，捋了捋头发遮住耳际。 洗手间外有个过道，通向室外。 那里摆着几个大容量的厨余垃圾桶，向栀把行李箱扔在里面。 回到快餐店的角落位置，沈然打量她几眼后，说：“我们没有后方指挥，不要问为什么。” 宗嘉说不问就不问：“好的！” 向栀虽然没问，却隐隐猜到了原因。 “布鲁酒店内有磁场干扰，耳麦用处不大，主要是用作情急下的标记。如果是危险提醒，丢下一只耳麦，如遇危险，感觉活不了了，两只一起丢，让剩下的存活者能够知晓你的情况。”沈然说得倒是轻松，“两把枪，用途和用法就不用我说了吧。” 他看着向栀：“如果向栀小姐还记得大学时武器操作这门课题学业的话。” 向栀冷漠脸：“说说。” 沈然沉默：“……” 宗嘉激动：“我来说！我来说！” 向栀分到的手-枪在一定距离下才能显示威力，因为轻型手-枪轻便，更容易上手，本意也是让向栀自保。 听宗嘉的讲解，基本没有操作难度，向栀点头表示听明白了。 沈然：“运气不错，这两天刮沙尘暴，黑沙市外墙不算太高，会有风沙卷进来。预计两个小时后，能见度就能小于五十米。” 向栀点头，行动会在两个小时后开始。但宗嘉站起身，往着快餐店外去了，手里拿着一杯还没喝完的可乐。 沈然解释说：“他这样的小孩儿不容易被人注意，先去踩点，如果有可疑人员，他会解决。” 向栀不由看沈然一眼，她感受到了沈然的能力，但沈然在军事部的职位只是凌如繁助理。看来她分析得没错，联邦在沈然心中没有几斤份量，不然以沈然之才，早就去总部发展了。 在沈然心中占据份量的是军事部的利益，准确来说是凌如繁的利益。 至此，向栀完全放下心来，剩下的就是专注她的目的。 两个小时后他们到达布鲁酒店，宗嘉已经在了。 向栀看到他面上戴了一个透明材质的防目镜，一般的眼镜只需要架在耳后，宗嘉戴着的防目镜是扣死在脑后的。 宗嘉解释说自己在十二岁那年忽然患上夜盲症，这并不是防目镜，而是专门帮助他在黑暗中视物的夜视镜。 提及夜视镜，宗嘉还想说上次在防空洞时，他以为安全便摘下防目镜结果不能视物的惊险，被沈然打断了。 宗嘉只好草草收尾：“要不是MdTCP17基因试剂，我就英年早逝了。” 说着说着，宗嘉又激动起来：“向栀姐姐，我一定会保护你！” 沈然喝下兴奋剂：“我再确认一遍任务。” 向栀和宗嘉也喝下兴奋剂。 沈然：“两个任务目标，一，查明保险箱的东西，只查明，不需要带出。二、研究污染源079母体。” 布鲁酒店内，精神脉络遍布每个角落。 【外来者盯上了你】 【污染源079母体，她是这样称呼你】 【研究？看来她并没有从分裂体中获取太多】 【分裂体还存在吗？我一直无法感知到它】 污染源079母体：【这不重要】 污染源079母体：【我将用外来者的血肉滋养我的新的分裂体】 污染源079母体：【从她踏入的第一步开始，她就陷入了死亡沼泽】 布鲁酒店外，向栀仰头看这栋掩映在黑夜的建筑。 她没反驳沈然的任务，只在心里默默纠正。 不是研究污染源079母体，是解决。：，，. 第 16 章 016 为了安全起见,他们还是从上次三名安保员进入的窗口进入。 窗口在建筑的一层，不算高。沈然率先翻越，在窗沿处找到着力点后，伸手下来。向栀也没逞能,她确实没有受过训练,再者腰间还塞着试剂,为免磕碰,在沈然的帮助下上到二层窗台。 宗嘉紧随其后,他比沈然更敏捷地翻越到二层。 沈然已经在输入密码,1011,只听“叮咚”一声,门锁弹开。 窗户打开，沈然仍旧是打头阵的那个，向栀没有犹豫,弯腰钻入窗户跳进布鲁酒店。 最后进入布鲁酒店的宗嘉负责关闭窗户，避免将污染源079母体放出去。 地上铺着深蓝色拼花毛绒地毯，与两侧墙壁的欧式花纹相衬相映。他们从窗户进入后的动静全被毛绒地毯吸收，四周静谧无声。 向栀回头看一眼窗户,又朝着窗户正对的方向看去。 这扇窗开在长廊的一端,而尽头难以一眼望到底，他们现在在布鲁酒店一层长廊的位置。 向栀几乎在第一时间发现了不对劲，不是因为位置的缘故，而是光线。 他们从窗户进来前,布鲁酒店分明灯光寂灭,能见度不足50米的黑夜，连建筑的棱角都磨平，夜色完全吞没了它的轮廓。 然而他们进来后,内部灯火通明，柔和的光线下，连地毯的绒毛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向栀抿唇。 是有人在他们进来后打开了酒店电闸？如果是的话，是谁？那三名先行的安保员还活着吗？ 再看沈然和宗嘉的表情，他们露出凝重的面色，但没有茫然疑惑，显然清楚原因。 不等向栀开口询问，就见走廊尽头迎面走来一个男人。 男人的年龄处在中年划分线上，一套深色西服裹在他中等身材上，浑身熨帖，袖子收口处与手腕保持着标准的空隙大小。 同样标准的还有他的头发，前不过额，侧不过耳，后不过领。 唯一的亮点是他脚下的皮鞋，字面意义上的亮，在灯光下鞋头泛着光芒。 他朝着窗户方向走来，在距离三人处一个不远不近的点位停下，朝着三人颔首示礼。 随后，他走到窗户处，伸手检查门窗是否锁好。确定没有异样，他准备折返。 又一次路过三人，他再次颔首行礼，之后才离开。 等中年男人走远后，向栀满心疑惑地开口：“酒店怎么还有人？” 可根据上次她全程参与的后方指挥中，由三名安保员传回来的画面来看，布鲁酒店里根本没有人。 “向栀姐，那不是人。”宗嘉解答。 “不是人？”向栀紧紧地拧起眉，不是人难道是鬼？这也太违和吧？就像茅山道士误入好莱坞大片。 “当某个地点堆积太多污染值，就能够让死在这里的东西重现，不过这些重现的东西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依旧重复往日的生活或工作， 如果让它们反应过来，会立刻出现攻击行为。”沈然这时出声，“这样的地方被叫做污染区，污染区里的这些东西叫做精神污染物。” 沈然深深地看了向栀一眼：“向栀小姐，你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 ツ想看咬嘎的《废土女主，科技光环》吗?请记住[]的域名[( 不知是否是因为自己心里有鬼，向栀感觉沈然这一眼别有深意。 “哦，想起来了。”向栀镇定地说，“大学好像讲过。” 她记得原主就读于联邦学院污染清除及救援类专业，她猜想污染清除指的是地区的污染值清除，不然清除什么？总不可能是污染源和污染物。既然是污染值的清除，大学学业应该就与污染区息息相关，所以沈然才会用这种口吻质问她。 沈然还是看着她，几秒后叹息一声：“向栀小姐无法顺利毕业有原因的。” 向栀心里松口气，过关了。 沈然又问：“我很好奇啊，克莱因到底给联邦学院捐了多少钱，才换来向栀小姐一张毕业证？” 花钱买毕业证的事怎么可能大肆报道，向栀上哪知道克莱因具体的捐款数额，她直截了当结束这个话题：“少管。” 宗嘉站边偶像：“就是就是。” 当时几乎所有人都因为这个原因认为向栀无法研发试剂，但向栀研发出来了！ 沈然笑了一下，继而抬头看周围。 向栀没再说什么，只是目光变得更加坚毅。她临时加入这个世界，稍有不慎就会暴露自己，尤其她已经做出了许多与原主大相径庭的事，一旦他人从污染源处知晓穿越的概念，很容易就能猜到她的身份。 污染源079母体必须得死。 “看来我们的好运到了终点，那三名安保员应该成为了滋养污染源079母体的养分，以至于让污染源079母体成功将布鲁酒酒店变为污染区。”沈然收回视线，“大吉大利，难度又增加了，小心一点，只要别让精神污染物情绪崩溃暴走，它们就不容易反应过……” 沈然的最后一个字还没有来得及落地，向栀看到那个中年男人再次出现于长廊，并且朝着他们大步走来，看得出来，这一次是冲他们三个来的。 “三位有什么事吗？”中年男人在他们面前停下，开口询问。 向栀注意到身边的沈然和宗嘉悄悄地摁住掩在衣服里的武器，她不由得皱起眉。从沈然和宗嘉的反应来看，精神污染物肯定不是什么情绪稳定的东西，甚至一个简单的问答都能导致它的情绪暴走。 向栀紧紧盯着中年男人，这是精神污染物，基因试剂对这种东西必然是无效的，而热武器动静过大，说不准一声枪声能让惊得整个污染区的精神污染物暴走。 “三位？”中年男人又靠近他们一步，怀疑警惕的眼波在他们三人中来回转，“你们是酒店的客人吗？是哪个房间的客人？我注意你们很久了！你们为什么一直在走廊？” 还真是大吉大利，第一个问题还没想好要怎么回答，这个精神污染物又紧接着丢出三个问题。 向栀注意到 中年男人的语气已经不再稳定，要是再不回答，恐怕就再也不用回答了。 “你好。”向栀率先开口，“我们确实遇到一点儿麻烦。” 见向栀开口，同样准备出声的沈然和宗嘉便噤了声，以免添乱。 向栀按照中年男人的发问顺序回答道：“我们之前是酒店客人，但现在应该不算是酒店客人，因为我们退房有一段时间了。之前我们住在410号房间，之所以一直在一楼走廊，是因为我的光脑不见了，我们正在找遗失的光脑。” 向栀伸手，给中年男人看自己空空如也的手腕。 宗嘉不清楚向栀的回答能在精神污染物那里得几分，他仍旧摁着武器，反正窗户就在背后，一旦精神污染物暴走，他们有撤退的机会。 他在内心祈祷，拜托拜托，我第一次和向栀姐出任务，也是第一次离开特情处出单独任务，千万别搞砸，不然我哥又要骂我废物，骂我废物是小，任务失败是大！ 相比宗嘉，沈然倒是轻松，他知道向栀答得没问题。 向栀明显从中年男人规范的着装中辨认出了他的身份——酒店经理。酒店经理只会对酒店客人客气，他怎么会对酒店客人表现出情绪不稳定的一面呢？但这前提是他们有证据证明自己是客人，可他们没有。 所以向栀说，他们是曾经的客人。 之所以行为鬼祟地出现在走廊，是因为遗失光脑。寻找这个行为，就没办法不鬼祟。 果然，中年男人的情绪安定了下来，对曾经的酒店客人露出了标准的笑容：“找到了吗？” 向栀遗憾地说：“还没有。” “为什么找不到？”中年男人一瞬间变脸，“怎么会找不到？东西真的是落在酒店吗？你确定吗！你确定吗！” 客人在酒店内遗失物件，这种纯属给工作添麻烦的事让中年男人的情绪又明显地出现波动。 向栀说：“恐怕我们得先住下来，再慢慢地寻找了。当然找不到也没关系，也没有多重要。” “不重要就好。”酒店经理的脸上重新挂上职业笑容，“需要入住吗？当然没问题，三位请跟我来，我带三位去酒店前台办理入住。” 酒店经理带路，向栀和沈然宗嘉跟在其后。 她不断朝着长廊两边的房间投去目光，途经一些房间时，有的房间门下透出内里的灯光，而有的房间直接传出细微的声响，这表明这些房间里都住着客人，哦不，是身份为酒店客人的精神污染物。 这只是布鲁酒店的第一层，而布鲁酒店一共有六层，精神污染物只多而不会少。 跟随酒店经理走进电梯，轿厢缓缓下沉。 向栀感觉沈然轻轻碰了下自己，她回头，沈然轻轻抬了抬下巴，示意她看珍珠镍度的轿厢壁板。 向栀便往目标看去，她看到壁板模糊地倒映着轿厢内景。在壁板中，酒店经理的头是一颗巨大的嫩芽，有黏腻恶心的液体从生长点溢出。 叮—— 电梯很快到达一层。 酒店经理先走出电梯，转而伸手挡住电梯门，另一手做出请的手势。 ?本作者咬嘎提醒您《废土女主，科技光环》第一时间在.?更新最新章节，记住[( 三人离开电梯，走出几步来到大堂。 向栀抬头去看，大堂人头济济。忙碌的酒店前台替客人办理入住和退房，入住的客人由侍应生领着前往所在房间，退房的客人却怎么也无法离开酒店。 它们堆在酒店正门原地踏步：“出不去，出不去，为什么出不去。” 情绪很快崩溃：“为什么？为什么？这是为什么？” 酒店经理抱歉地暂时搁置向栀，走到门口处询问：“客人们是要入住布鲁酒店吗？” 那些无法离开的污染物茫然地抬头，酒店经理说：“这边来。” 它们跟随酒店经理的步伐，在前台排起队，就排在三人身后，诡异离奇。 很快就轮到三人办理入住，和精神污染物太多交流并不是什么好事，这次宗嘉抢了先，对前台说：“你好，办理入住，三个人。” “好的。”前台问，“请问有预定吗？” 宗嘉：“没有。” 前台说：“需要什么房型呢？” 宗嘉说：“三人间。” “好的。”前台低头操作，它疯狂敲击屏幕，“三人间，三人间，三人间，酒店没有三人间，可是客人要三人间，客人要三人间。为什么会没有三人间？” 宗嘉赶紧问道：“双人间，总有吧？” “双人间，双人间。”前台操作着，“有的有的，但是双人间满了，怎么办双人间满了！” 宗嘉改口：“有单人间吗？” 前台看了看：“有！” 它锁定酒店三间单人间，情绪慢慢平复下来：“需要住几晚呢？” 沈然在宗嘉身后说：“十个晚上。” 反正也不是真的入住酒店，时间线拉长一点，免得再来前台续房。 “好的，一共两万四千币。”前台抬起头微笑，“麻烦三位出示一下证件。” 向栀拿出了联邦的假证，沈然和宗嘉也都有假证，由宗嘉统一交给了前台。 随后宗嘉用光脑在支付仪上刷了一下，没有扣费消息，但幸好办理成功。 “您好，这是你们的房卡。”前台交给宗嘉三张房卡，提醒道，“单人间只能单人入住哦。” 拿到房卡后，就有侍应生过来要带着三人去房间。 “稍等。”沈然说，“我们商量一下房间分配。” 三名侍应生：“好的。” 它们并排站着等待，刚过一秒，它们脸上就露出焦急的表情。 宗嘉沉重地拧眉：“现在怎么办？” 有的酒店确实不允许单人间多人入住，为的是赚取加床费。 但这个规定对他们三个人来说就不那么友好了，危险的污染源079母体就在酒店内，加之污染区的出现，他们分开只会更加危险。却也不能违反规定，这会直接导致精神污染物的情绪崩盘。 向栀低声说，“先看看房间号。” 宗嘉摊开房卡，三张房卡：104号房、209号房、501号房。 三间不同楼层的房卡。 向栀拿过“501”的房卡：“我去这间吧。” 宗嘉道：“我去501吧，虽然另外两间不在同一个楼层，但至少挨得近，501太远了。” 沈然拿过209房卡，挑剩下的104号房卡孤零零地留在宗嘉手中。 “向栀小姐。”他看着向栀，叮嘱道，“既然被分开，我们不一定能够配合，不要忘记耳麦。” 向栀知道自己的想法瞒不过沈然，三间房间，距离410号房间最近的是501号房间，她想去410号房间看看，看看保险箱里到底是什么。 向栀收好房卡：“你们保证自己的安全就行，如果我遇上危险，不用管我。”！ 第 17 章 017 向栀又回到了电梯,宗嘉的房间就在一楼，他不需要通过搭乘电梯的方式去到房间。 电梯的上升，很快到达二层。 适应生领着住在209号房间的沈然离开电梯，走出电梯口的沈然停脚,回头。 电梯门缓缓关闭,向栀的目光与沈然相对。但很快地,厅门与轿门关闭,电梯吱呀吱呀上升。 布鲁酒店五楼。 501号房间是距离电梯最近的房间,侍应生殷勤地为向栀刷开房门。从电梯的壁板来看,侍应生的脑袋也是一颗溢着粘液的嫩芽,包括在光线下,它的影子也是如植物般的奇形怪状。 “如果有任何需要，可以拨打前台。”侍应生说，“祝您入住愉快。” 向栀道：“谢谢。” 侍应生：“没有其他事情的话,就不打扰您休息了。” 它在离开前再次提醒：“501是单人间，布鲁酒店不允许多人入住哦。” “放心。”向栀向侍应生保证道，“我就自己住，一定不会与多人同住的。” 侍应生终于放下心来,看得出来,如果单人间入住了多位客人，它是会被扣工资的。 侍应生走后，向栀关上门。她抬眸看房间内部，陈设非常讲究,床尾用一块丝织床旗装饰。乍看上去,明亮规整。 向栀仅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她不是来住宿的，因此对酒店房间的装潢与摆设不感兴趣。 她的目的是污染源079母体,但她不打算一寸寸搜寻污染源079母体。向栀很清楚，污染源079母体会主动找她，原因很简单，因为污染源079可以交流。污染源079母体必然是从交流中获知了她对污染源079的解剖，否则会议室那么多人，污染源079母体唯独对着她翘起附肢。 既然是报复，污染源079母体一定会主动出现在她面前的，她不需要浪费精力在寻找上。抵抗精神波动的兴奋剂有时效期，为什么不在有效时间内做更多的事？ “试剂、枪……还有耳麦。”向栀低头检查装备，“看来耳麦确实无法使用。” 她早早地就戴好了耳麦，在布鲁酒店外她与沈然和宗嘉还能通过耳麦交流，自从进入布鲁酒店后，耳麦就陷入寂静。 他们的房间被分开，又被侍应生催促，加之对于污染区的陌生，所以只能随机应变。这也是沈然猜到她的想法，却说无法配合的原因。不过这对于向栀来说并不是坏事，她本来也不是要研究污染源079母体，而410号房间内的保险箱里到底有什么，她一个人看过就行，如果是什么又会让联邦多心的东西，她还能顺手解决，主打一个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装备检查结束，向栀拉开房间门，她很自然地走进电梯，摁亮“4”的楼层按键。 她有一个在酒店乱蹿的借口——寻找遗失的光脑，就算碰到酒店经理，她也能够有说辞。 下一秒，按键熄灭。 向栀试着摁了 下其他楼层，她发现其他楼层的楼层按键没有问题，唯独四层的按键无法点亮。 吱呀一声。 电梯的监控朝向她。 向栀不动声色地看一眼壁板，在壁板的反光里，监控是一个红血丝缠绕的眼球。眼球一动不动地对准她，就在眼球的注视当中，向栀在电梯的下一次停靠中离开。 这是三层，向栀曾在后方指挥中目睹安保员宋棠从安全通道穿行。她很快找到安全通道，走楼梯从三层上到四层。 电梯不到四层，可能是整层楼不对外开放，但安全通道绝不会关闭。 四层装置着更多的监控摄像，被眼球注视的感觉并不太妙，向栀把防风尘的口罩戴上，才进入从安全通道进入四层。 她还记得一些从会议室画面里看到的监控点位，这个世界的监控也被制造成武器，探测到可疑人员时会直接消灭，安保员宋棠在探索布鲁酒店时有刻意避开监控的动作。 于是向栀模仿安保员宋棠的行径路线，一路来到410号房间外。 站在410号房门外，向栀低头看脚下。在她的脚下积着厚厚的一层灰，鞋印轻松地复刻在灰尘之上，她依稀还能看到疑是安保员宋棠的脚印，脚印有脚尖朝内也有脚尖向外的，证明安保员宋棠进入410号房间，在与后方指挥断开联系后离开了410号房间。 同样的，脚下的这些灰尘证明布鲁酒店四层空置许久，并且鲜少有人到来。看来布鲁酒店的清洁人员只负责除四层之外的其他楼层的打扫，所以在污染区出现后，身份为清洁人员的精神污染物依然忽略四层，因为四层的清扫并不在它们的工作范围内。 向栀心中有了个猜想，克莱因很早就包下了布鲁酒店的四层，将保险箱放置其中。为免布鲁酒店引起联邦注意，所以其他楼层照常住客。而某一天，或许就是不久前的某一天，有一支队伍来到布鲁酒店，将布鲁酒店在内所有人杀死，将门窗换为克莱因的密码射线锁，再放入污染源079母体，随后功成离去。 向栀看着410号的房门锁，上面的干扰器并没有被摘下，她轻松地打开门。 “咔嚓”一声，开门声打破了四层的寂静无声。 推开房门，向栀朝里看，如同当时从会议室画面看到的一样，巨大的保险箱无比显眼，不过高度能够顶破天花板的保险箱也没办法做到隐蔽。 除此之外，房间内静悄悄，再没有其他可疑物品。 向栀没有立马进去，她从武装带抽出一管试剂，随后才轻手轻脚地走进屋内。 为免屋内埋伏危险，也为免危险从外而入，向栀折中得将门轻掩，留了一道缝隙，这样她不至于自封后路，外面若有什么东西进来，她也能察觉出来。 一路小心谨慎地往着保险箱的位置去，向栀注意到地上灰尘里有两串脚印，一串朝着保险箱，一串离开保险箱。 是同一个人的脚印，应该就是安保员宋棠了。 房间不算大，向栀很快就摸索到保险箱 前。 她看到了保险箱上用马克笔留下的记号：栀栀，收。 是大佬爹的亲笔笔迹——向栀曾在克莱因的一些合同中看过大佬爹的笔迹?，因而认得。 保险箱上同样也贴着一个干扰器，也是安保员宋棠所留下来的。向栀捡漏，她伸手打开保险箱门的同时，另一手捏住手中的试剂。 哐—— 由熔融铝、陶瓷和矿物硬块打造的保险箱门发出一声闷响，箱体内部毫无保留地暴露在开启者的眼前。 向栀忍不住皱眉：“怎么可能……” 保险箱内空空如也。 明明安保员宋棠在看到保险箱内后发出了一声惊叹，绝不是因为空荡而惊叹，不然安保员宋棠会直接汇报情况，而不是先否决“里面是否为五千亿”的猜测。 是被拿走了吗？ 保险箱内确实不是五千亿，哪怕面额巨大，五千亿也不是轻松可以带走的。向栀没有在地面发现拖拽的痕迹。 保险箱内是其他什么东西，但也不至于被带走才是。这么大一个保险箱，里面的东西必然难以搬走，否则搞这么大个保险箱就没有意义，那只会加剧克莱因运输的压力。 向栀狐疑地绕着保险箱走了一圈，这一圈她仍旧没有什么发现，她仍不知保险箱内原本装着什么东西。 她只在保险箱的另一侧发现了一个印刻的编码：KN-HCR-S-001。 什么东西？ 编码吗？ “KN-HCR-S-001。”向栀轻声呢喃，“是武器吗？” 克莱因研发的武器，经过一段时间，向栀也了解了一些。克莱因给联邦提供的武器，都会以“KN”两个字母开头，字母后紧跟着的数字是武器的编号。 例如KN13就是克莱因给联邦提供的一款重型武器，还有KN12，KN11等，都代表着不同型号、不同火力的武器。 此时，向栀在保险箱侧边也看到了“KN”两个字母，可这并不是克莱因给联邦提供的武器，大佬爹明明是让原主来领走。 还是说，保险箱里的武器是克莱因用联邦的五千亿研发的，故意用了“KN”字母来刺激联邦？所以大佬爹在影像里说在布鲁酒店存放了五千亿。 如果真是这样，大佬爹是懂扎心的。 向栀心里仍旧充满疑问，就算保险箱内放置着武器，也不应该不翼而飞才对。以保险箱的体积来看，KN-HCR-S-001若是武器，一定是超重型武器，谁能带走它？ 安保员宋棠吗？ 怎么可能？ 她就不可能了。 大佬爹到底想干什么？ 正在向栀琢磨时，她听到身后一点微弱的窸窣声。没有任何犹豫，向栀骤然转身，将手里的试剂朝着声源处用力一泼。 没有刺激的灼烧声，来者不是污染源079母体。 向栀抬眸，看到来人时，难掩惊讶。 竟然 是安保员宋棠！ 试剂打湿了他额前的发，水珠从他的发尖滴落，打在他鼻子上，顺着鼻尖滑落，最终没入领口。 向栀和他大眼瞪小眼。 安保员宋棠：“……” 向栀：“……⑵” 向栀摁着腰间装备的手-枪，警惕地问：“你是人还是精神污染物？” 精神污染物确实不受试剂影响，但她这一番动作必然会刺激到精神污染物的情绪暴走，可安保员宋棠却是一副很冷静的模样。 好像还有些无语。 安保员宋棠：“我是安保员宋棠，隶属联邦稽查部黑沙市分部。” 他沉声问：“你是谁？” 向栀打量着宋棠，确认宋棠没有被污染也不是精神污染物后，她伸手：“你好，我是联邦派来解救你们的安保员向小美。” 她没有暴露自己的身份，向小美这个名字就是假证上的姓名。 安保员宋棠思考了许久才伸手与向栀握手，看起来他对向栀也有疑虑，目光一直黏在她的眼睛。 向栀说：“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安保员宋棠竟然还活着实在出乎向栀的意外，自己研制的东西向栀心里其实有数，兴奋剂最多时效是三天，安保员宋棠竟然在布鲁酒店安然无恙地待了七天。 觉醒者的肌酸激酶这么厉害吗？ 不应该啊，如果觉醒者的代谢能力这么强，联邦怎么会规定，觉醒者的精神值一旦下降到80就不允许再使用天赋了。 这跟她的兴奋剂有关，向栀忍不住问：“你现在感觉身体……” 话音戛然而止。 向栀注意到了安保员宋棠的手腕，安保员宋棠还保持着与自己握手的姿势，袖口因为握手手势而撩起，无意露出他手腕的类似刺青一样的图样：R-S-001。 向栀一愣。 R-S-001？ R-S-001？ 这是什么？为什么会刺青这种图案？不对，联邦允许成员刺青吗？ 忽然想到了什么，向栀僵硬着回头去看保险箱侧面印刻的编码：KN-HCR-S-001。 看清编码后，向栀瞳孔猛地一缩，如果她没猜错，安保员宋棠手腕上的图样并没有露出完整，只露出了部分，所以看着是R-S-001。 正确的、完整的图样应该是——KN-HCR-S-001。 KN-HCR-S-001！！！ 和箱体的编码对上了！ 向栀心脏好似炸裂，紧接着瞬间反应了过来，一股寒意顺着脊柱蔓延而上。 她知道KN-HCR-S-001是什么了。！ 第 18 章 018 KN-HCR-S-001。 KN：克莱因。 HCR：人形战斗机器人（Humanidbatrbt）。 S：等级为“S” 001：系列编号为“001”。 向栀注意到安保员宋棠一直盯着自己的眼睛,那是——扫描她的虹膜，确认她的身份！ 没有犹豫，向栀抓起房间里烟灰缸，骤然拧臂敲击。 坚硬得一声“砰”,陶瓷飞溅,一块残片弹回向栀额角,在肌肤划出一道笔直的切割线,血珠从细线溢出,坠进浓密的睫羽。 向栀早早地岔开眼,听到耳畔低沉的一声：“扫描中断,比对失败。” 果然！ 或许是她突如其来的动作搅乱了人形兵器的扫描指令,在向栀逃离到房间门口时，人形兵器都没有反应过来。 向栀快速回头，烟灰缸快准狠地砸到了人形兵器的眼角,在被血珠朦胧的视野当中，向栀看见人形兵器眼角的位置肌肤破皮，却没有流血，而是露出了金属骨骼。 紧接着,人形兵器的全身肌理纹路如同PPT的百叶窗效果一般消失,显露出人形兵器的本来面貌，银白的金属材质构成它的头部、躯干、与四肢，那是和人类一样的身体结构。 它的身体还套着安保员宋棠的衣服，看上去有种不伦不类的滑稽感。 见人形兵器有转身的动作,向栀关上门,扔下一枚耳麦，扬长离开。 “扫描中断，对比失败。”人形兵器KN-HCR-S-001转过身,抬头正对向栀离开的方向，“分析残余数据，向小美为向栀的概率为50%。” “概率为50%……” 另一边，向栀没有留恋地离开布鲁酒店四层，她从安全通道离去，顺着楼梯向上。 脑子里的那些不完整的思绪在见到人形兵器KN-HCR-S-001后，串成一条完整的脉络。 人形兵器KN-HCR-S-001是克莱因打造出品，大佬爹在影像里说的很清楚，打造资金就是联邦的五千亿。 从克莱因给人形机器命名的编码来看，克莱因对人形机器赋予厚望，并且不打算把“S”级别的人形兵器交给联邦。同样的，克莱因用五千亿秘密打造出的人形机器也并不是大佬爹用来保护女儿的武器，那是用来对抗联邦，顺带杀掉女儿的。 若是保护，直接将这个“S”级别的人形兵器放在女儿身边就好，怎么会让女儿千里迢迢从天光城到黑沙市签收人形兵器？那和保护背道而驰。 所以大佬爹的目的只有一个，以女儿的逃跑吸引联邦的注意，等女儿成功到达黑沙市布鲁酒店，激活人形兵器。被激活的人形兵器会替大佬爹解决掉完成引诱任务的废物女儿——毕竟是自己的女儿，自然是自己解决，而不让联邦动手。 只有这个说法才能解释人形兵器KN-HCR-S-001为什么存在于布 鲁酒店，除了要杀掉向栀外，另一种用途就是对于联邦的挑衅。 看看，都亲眼看看，我克莱因用你们联邦的钱为光照组织打造了一个S级的人形兵器，气不气？ 向栀推开布鲁酒店五层的安全通道门，她的思绪在奔跑途中越发翻涌。 既然布鲁酒店已经有了人形兵器，存在于布鲁酒店的污染源079母体就显得多余。不，下一秒，向栀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额外存在于布鲁酒店的污染源079母体并不多余，大佬爹压根没打算让女儿接受光照，或许是他比谁都清楚光照的意义，出于父女情谊，不让女儿生命的最后成为恶心的污染物，又或许有其他原因。污染源079母体之所以存在于布鲁酒店，是等待人形兵器杀掉向栀后放出，以污染跟随而来的联邦乃至整个黑沙市。 人形兵器有着与人类一样的身体组成，但它只是冰冷的金属机械，它不会被污染源污染。它可以带着污染源079继续往下一个城市污染，直至整个世界沦陷。否则就像失踪的安夏，她的身影最后出现在列车的监控记录之中，随后再也不见。或许是在放出污染源079子体后逃跑了，又或许是被污染源079子体污染了，混入了茫茫一片的污染物大军之中，不辨面貌。 与此同时，无望城。 一个污染物费劲力气逃脱了联邦的清扫，它跑出了无望城的高墙之外，却没有远走，而是在某片被车轮滚过的黄土旁傻站。 它在等待，混沌的意识中，它恍惚记得一个重要的人许诺它，当它放出污染源079后，就能够得到光照。 光照可以让世界万物一切生命联系在一起。 胜过血缘。 光照组织不会让家人流落在外，所以一定会有人来接它回家的。 一定！ 一望无垠的黄土中，数量装甲车碾平凹凸的地面。向新国对新的身体还不太适应，他试着端起一杯水，水还没有喂进嘴里就撒了到处。 旁边的人大气不敢出一个。 向新国沉着脸，不过很快他就说服了自己。他从自己的身体中抽出自我意识，再注入替换的年轻身体当中，现在他是个十八岁的青少年了。只是意识并不代表大脑，无法灵活自如地操控身体行为也在意料之中，但他大胆的永生实验得到了成功。 洒出的水溅在了光脑上，向新国抽过纸巾擦拭，迟钝的指头误触，点出了一段信息，文字浮现在半空： 老板，我已放出进化源079。 您还好吗？ ——安夏。 向新国笑了一下，欣慰地说：“你完成的很好，我的好孩子。” 但只是口头说说，并没有回复这段来自十天以前的讯息。毫无留恋地删除讯息，向新国缓慢操作着调出一张照片，照片中是他与亲生女儿的合照。 看着照片里女儿的笑容，向新国不觉眼眶湿润。 这一次的逃离计划让他失去了两个女儿，一个亲生女儿，一个养女。 他的亲生女儿很乖巧，与他的模样仿佛同个模子刻出，向新国很是疼爱自己的宝贝女儿，对于女儿的天真爱不释手。 一些不放心交给外人做的事，向新国也舍不得女儿冒着危险去完成，这会玷污女儿的单纯。于是他有了养女，取名安夏，因为栀子花是在夏天盛放，就让养女去做那些舍不得让女儿做的事。 当然，向新国不想女儿觉得父爱被人分走，所以他从没告诉女儿，关于养女的存在。向新国对于养女嫉妒女儿的心思一清二楚，这成为了向新国鼓励养女的话术。 “孩子，再努力一点，只要你做得足够好，我会向世界宣布，你是我向新国的女儿。” “孩子，还不够，还不够。” “什么时候能唤我父亲？当你让我足够满意的那一天，你就能够光明正大地称呼我为父亲。” “那一天很快了，我能感受到，那一天就在不久的将来。” 联邦的那场秘密招标，克莱因顺利中标。 三年前，向新国告诉安夏自己的计划：“联邦把持着世界，军事、经济、科技、医疗、生物……各行各业全都被他们捏在手里，光照的发展空间被极度压榨。我建立克莱因，在联邦眼皮子底下做事，与联邦合作，为联邦研发科技武器，只有这样才能为光照争取一丝喘息。这些你应该清楚。” 安夏清楚：“是。” 克莱因表面是给联邦研发武器，实则是拿着联邦的钱，为光照研发武器，交付给联邦的武器，都是研发的次品。 向新国语气不屑：“克莱因怎么可能给联邦研发顶级武器，也绝不可能让联邦得到顶级武器，所以克莱因接手了这个任务。就用联邦的钱，最后为光照打造一个顶级武器吧。” “不过，这注定要与联邦撕破脸，我有一个转移的计划，你是第一个知情人。”向新国看着安夏，“你带着进化源往无望城去，放出进化源接受光照，光照会将我们联系在一起，这胜过血缘，当你接受光照后，你就是光照的成员，我会接你回家。安夏呀，我知道你一直不喜欢向栀，我答应你，我不会让向栀接受光照。” 安夏脸上显露出郑重与荣幸，还有终于可以达成心愿的期待。 安夏按照向新国的计划行事，在向新国从身体抽离自我意识后，将向新国提前录制的影像发给了向栀，随后她将被污染的一名克莱因工程师投放在晴海山庄，为向栀制造了逃离时间，也为联邦盯上向栀埋下伏笔。 紧接着她应该立刻带着污染源前往有着枢纽之称的无望城，但她接到联邦通知，晴海山庄出事，向栀小姐也在其中！ 什么！ 安夏心情复杂不定，她好不容易可以和父亲建立胜过血缘的纽带，向栀绝不能也接受光照。况且这会阻挠父亲的转移计划！ 被向新国悉心培养的安夏很快就作出了调整，她留在了克莱因，接回向栀，全盘托出克莱因目前的困境。 她想知道向栀的选择，逃，还是不逃。 不过这个废物多半是会逃跑的吧，如果要逃，就会被克莱因外的军事部当场抓住，这个废物肯定会立马说出影像的存在，这样联邦就会着急往着黑沙市去拿回五千亿，父亲以及一众光照成员就能顺利转移。 安夏无法再耽误了，她带着进化源坐上了那辆开往无望城的悬浮列车。 放出进化源比计划里要难得多，被列车安保员勒令打开盒子时，安夏后知后觉意识到计划的哪一环出了问题，联邦的反应怎么可能这么快？ 安夏只好劫持列车，放出污染源079。 在吸入污染源079散播的种子后，她拼着一口气，给父亲发了成功讯息，然后销毁光脑避免被联邦追查到蛛丝马迹。 失去意识前，安夏彻底松了一口气。 好在，她还是完成了任务。 …… “报告，墙外一千米处发现一个污染物。” 无望城内，隶属清除中心的成员从瞄准镜中发现它。 耳麦中传来冷冷一声：“消灭。” “是。” 砰—— 基因试剂混合弹药穿透污染物的头部。 污染物轰然倒下，脱水干瘪的眼球一直盯着那条被车轮压出的路，祈祷着，父亲兑现承诺，接它回家… 千里之外，装甲车从始至终没有掉头。 向新国看着照片里的女儿，抹去眼角的泪花，若非不得已谁愿意抛下自己的女儿呢。 刚换的身体尽量避免情绪波动，向新国关闭照片，看着远方的路。 “离目的地还剩下多少距离？”向新国问。 驾驶者道：“还剩下……” 他的脸色一顿：“老板，好像有人在追我们！” 向新国：“什么！” 他紧紧盯着汽车显示仪表盘，屏幕显示中，一辆装甲车为一个绿点，数十个绿点后多出了一些行迹可疑的红点，这些红点正以极快的速度朝着他们追来。 向新国大吼：“查！查跟着的是谁？！” “是……是……”旁人期期艾艾，“联邦。” “怎么可能！”向新国不信，“我的计划这么周密，联邦怎么可能这么快追上……”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向栀呢，向栀没去黑沙市吗！！！”！ 第 19 章 019 病态的猩红大地中,一场恶战落下帷幕。这场追捕，光照虽然人数不多，却胜在武器先进，致使联邦数人不幸牺牲。联邦以人数压制,终于是赢下了这场恶斗。 以一个圈,联邦将剩下的光照成员团团围住。 刚刚失去同伴的安保员悲愤地用枪指着他们：“说！向新国在哪里！” 这些人抱头蹲下,但无人开口。 这让安保员无法忍受,他们追寻了一连数日,失去了好几位队友,却没有找到向新国的下落。 宗倚坐在车里,多次开启空间黑洞,导致他的精神十分不稳定。副驾是他的专属精神安抚员，说是精神安抚，其实也无法有效地帮助觉醒者恢复精神,只能用一些例如聊天、按摩或播放轻音乐等方式，帮助觉醒者缓解紧绷的神经状态。 感觉好一点了，宗倚才抬眸，透过车窗看着眼前一幕。 审讯的人越来越激动,俨然想要开枪扫射这群害虫！ 宗倚摁下耳麦,对苏箐说：“让他别激动。” 苏箐收到命令，让人替换了这名悲伤到极点的安保员，另一位安保员接着审讯这群人。在黄土中停车，是一个高危举动。但若是将向新国放跑,无疑是更危险的,他们必须审讯出有用的东西，继续追下去。 可无论怎样，这群人都不发一言。 邪-教的信徒总是在这种时候表现出他们的愚忠,让人气的牙痒痒，偏偏又无可奈何。 苏箐回到车里，拉开车门坐在后排，她说：“还是不开口。” 因为不开口，所以张煜的真言天赋都没有用武之地。 宗倚：“继续。” 苏箐想了想说：“宗队，军事部既然给出向新国还活着的结论，可向新国的尸体就在军事部里，这算是一种起死回生？既然向新国能做到起死回生，有没有一种可能，向新国也可能变换模样？” 宗倚眉眼一动，他转头看着苏箐。 苏箐说：“我感觉向新国就在这群人当中，因为偶像就在身边，才会坚定信徒的信念。” 宗倚问：“他们不开口，你有什么办法找到向新国？” 苏箐说：“有时候表情也是一种语言。” 这次苏箐和宗倚一齐来到数位光照成员面前，苏箐摁下还在威逼审问的安保员，接替道：“你们知道联邦为什么会这么快发现你们的踪迹吗？” 蹲着的人没有吭声，丝毫不在意苏箐的这个问题，既然已经被联邦抓到，弄明白原因又有什么意义。 苏箐说：“是向栀小姐。” 有人一顿。 苏箐说：“向栀小姐大概是克莱因中最清醒的人，什么光照，那只是污染。她比你们任何人都明白。” 放屁。 藏匿在众人之间向新国心说，他的女儿L他最了解，他的女儿L在他的保护下，安然无恙地长大，污染物对她来说非常陌生，更不知道什么光照。既然陌生，哪来的清 醒。 苏箐：“在你们全员辞职跑路的第二天，向栀小姐就将克莱因科技公司更名为克莱因生物科技了，看得出来，向栀小姐对克莱因科技的反感。” 不信！ 向新国不信谣。 苏箐丢下一个光脑：“联邦已经通过了克莱因生物科技的更名，不相信你们自己搜寻。” 向新国心里略有迟疑，他给旁边的心腹递了个眼神。 心腹拿起光脑，搜索了一下，果然看到克莱因科技的更名信息。 向新国顿时有点心梗，栀栀怎么好端端地给克莱因更名了？！欸，更名时间还真是出事的第二天，就是因为这个引起了联邦的注意吧，否则联邦怎么会这么快反应过来，从而追捕到他们？ 他深吸了一口气，屡教不改！屡教不改！每次都把他的话当耳旁风！ 他让她去黑沙市为什么不去！为什么不去！ 为什么要给克莱因更名引起联邦注意！为什么！为什么这么不听话！ 一口浊气吐出，向新国心想，算了，事已至此，他还能怎么办呢。 不听话就算了吧，只是他想不明白，他那个影像是那样的声情并茂，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她竟然还不听话！ 哎，算了，是他过分溺爱了，怪他，怪他连句重话都舍不得对女儿L说，才养成了女儿L不知轻重的坏毛病。 苏箐：“联邦也非常感谢向栀小姐的帮忙，如果没有向栀小姐，无望城恐怕只能加盖了，联邦会分出大量人力物力前往无望城，又怎么会分得出精力派出精锐追捕你们。” 向新国冷笑，他看出来了，这个小丫头是在逼自己情绪外露，从而精准地找到自己。 他巍然不动地蹲在地上，对于苏箐这句话他一个字都不信。 知女莫若父，他知道自己女儿L是个什么样子，怎么可能帮忙联邦解决无望城沦陷的难题。 苏箐：“向栀小姐研发了基因试剂，光是气味就能令污染物枯萎。” 编，继续编。 向新国腿蹲麻了，干脆坐在地上。 他看小丑一样看苏箐，还向栀小姐研发了基因试剂，他那个女儿L懂吗？从小到大贪玩不学习，毕业都靠他给联邦学院捐楼。 苏箐：“这是一段向栀小姐研发基因试剂的影像。” 她快速点出光脑，一段向栀在实验室里画面出现，画面里向栀合成基因试剂完毕，正在试验，她往实验皿里倒了一滴试剂，那截苟延残喘的焦枝立刻发出一声灼烧，彻底成为一截死物。 向新国：“……” 不可能哈，他能用概念视频骗住联邦，联邦就能用概念视频骗他。 苏箐：“联邦也好奇向栀小姐这一身本领从哪里学来的，向栀小姐告诉我们，是大学时跟着一位高人学的，所以才导致大学学业荒废。向老板，你生气吗？你捐给联邦学院的那栋楼不便宜吧，可向栀小姐真正学习的是生物科技，在未来的今天，向栀小姐用生物科技 的枪口对准了光照，同时也对准了你的心口。她没告诉你她的能力吧，看来向栀小姐没把你这位父亲当自己人。” 向新国：“……” 忍。 苏箐：“也是，联邦带走你的尸体时，你的尸体还扔在冷藏舱里。” 向新国：“……” 再忍。 苏箐：“你发给向栀小姐的影像联邦也都看了。” 苏箐再次调出一段影像，画面里向栀信誓旦旦地保证：“克莱因生物科技当然站在联邦这边。” 向新国吸气吐气，吸气吐气，他还能忍。 苏箐：“听说你们光照把污染源看做进化之源。” 她放出一张污染源079的照片，照片里污染源079被绑在解剖台上，精神器官被切开。 这张照片瞬间引起光照成员的愤怒，被武力镇压后，苏箐继续道：“能把污染源弄成这样的人是谁，需要我……” “怎么可能！”向新国豁的站起来，指着苏箐的鼻子，“你不要乱说！” 苏箐关闭光脑，冷淡道：“抓起来。” “你给我说清楚！你说清楚。”向新国瑟瑟发抖地看着污染源079，那可是污染源079。污染源会相互交流感知，它们可以轻易地建立精神脉络，它们比人类更加团结，若是向栀搞残了这个污染源，那么所有的污染源…… 不仅仅是报复向栀，还有他，连同他一起！因为他是向栀的父亲。 向新国被单独押上了一辆车，苏箐冷冷看他：“说清楚什么？” 向新国大喝：“不是向栀搞得，绝不是向栀搞得，她没有这样的能力，她绝对不可能，你不要乱说！” 不能被污染源听去，不能被污染源捕捉到关键词。 向新国像是疯了一样，大吼大叫，直到注射了镇定剂他才软下身来。 “不可能。”他烂泥一样躺倒，喃喃重复，“不可能的。” …… 布鲁酒店。 向栀打算回到501号房间，她亲眼看见人形兵器能够变幻成人的模样。她估计人形兵器应该有复制人像的模拟功能，为免人形兵器变成宗嘉或沈然，她有必要提醒这两个人，并且约定一个暗号。 只是她不能一个一个去找，说不定沈然和宗嘉也会行动，相互去找只会增加错过的几率。她干脆就待在501号房间，只要宗嘉和沈然可以顺利行动，一定会来找她。 她来到501号房间门口，停下。 向栀往地上一看，一枚耳麦。 兴奋剂抵消了精神脉络带来的能量压迫，501号房间内，污染源079母体正在与其他污染源互相交流互相探知。 污染源079母体：【我说过，当她进入这里开始，她就踏入了死亡泥沼】 污染源079母体：【我承认这是一场报复，同时，这也是一场证明】 污染源079母体：【证明我有足够的能力，杀死她如同杀死这 个世界的人类一样】 污染源079母体：【用人类的话说，如同碾死一只蝼蚁那么简单】 【她手里有武器】 【叫做MdTCP17基因试剂，似乎是专门对付你】 污染源079母体：【这个东西连我的子体都无法杀死，怎么会对我有效】 污染源079母体：【她来了，我感受到了她，我会在她反应不及的时候就杀死她】 污染源079母体：【我会汲取她的血肉，成为滋养……】 门被突然破开，几瓶试剂迎头浇下，污染源079母体还没来得及反应，身体就出现萎缩。 向栀不给它反应的时间，淬了试剂的匕-首直直砍下，切断了它的附肢。 污染源079母体：“*%**%&%&@！！” 与污染源079母体断开的精神脉络陷入一片沉默： 【有点似曾相似】 【不然你以为分裂体的嘴硬继承了谁】 【我明白，只是，只是一切太快了，实话说，它令我感到失望】 【不得不说，我对这个外来者起了兴趣】 【我想会会她】 【我来吧，植物系太弱了，我可没有它这样的弱点，被一瓶人类制的试剂轻易撂倒】 向栀注意着地面那一团恶心的东西，她拿出藏得最好的试剂，慢慢地浇灌。 “我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不过我估计你能听懂我说话。”向栀说，“我发现单单只是MdTCP17基因试剂不足以杀死你，所以我从你的子体身上提取了一点东西，算是专门针对你吧。” “希望有用。”向栀看着升起的袅袅白烟，“我得赶紧解决你然后离开布鲁酒店，这里有个东西比你更危险。” 一瓶试剂浇灌下去，污染源079母体越发枯萎，直至最后化成一摊水。 布鲁酒店的污染源消失，污染值大幅度降低。 剩下一只耳麦终于冲破能量干扰传来了声音。 向栀摁下耳麦说：“不好意思，下手重了，不小心把污染源079母体解决了，只能回去继续研究污染源079了。” 宗嘉崇拜得无以复加：“天呐！向栀姐，你怎么这么快！” 趁着信号恢复的时期，沈然把污染源079母体解决的消息传回总部，随后问：“向栀小姐，保险箱内是什么？” 向栀说：“人形兵器，我们得赶紧离开，那个东西在某种程度比污染源更棘手。” …… 污染源079母体被向栀解决的消息一路传回天光城联邦总部，再由总部传给一些部门的核心人物。 例如宗倚，他就收到了污染源079母体被解决的消息。 苏箐在一旁，不小心也听闻了一点内容。 她道：“向栀小姐还真是让人意外，竟然单兵作战解决了整个联邦都无法解决的污染源079母体。” 宗倚还没得来及表示，车后，向新国猛地弹起。 “向栀解决了污染源079母体？布鲁酒店那个？”向新国吐了口老血，已然濒临绝望，“她知不知道这会害死我！逆女！逆女！不孝女！”！ 第 20 章 020 污染源079母体的消失,让布鲁酒店的污染值大幅度降低。污染区的形成需要高浓度的污染值，在向栀解决污染源079那刻，污染区就在慢慢消失。 耳麦里的交流在没有了干扰后愈发清晰。 “人形兵器？”沈然的声音从耳麦中传来，智囊性人物很快猜到了人形兵器存在于布鲁酒店的缘由,他说,“向栀小姐,安全起见,你在房间等着我和宗嘉来找你。” 向栀没有拒绝,她带来的武器都是针对污染源079母体的,因而敢正面对上污染源079母体,但人形兵器在此刻比污染源079母体危险得多,她一个人贸然在布鲁酒店乱蹿，指不定迎头就会碰见人形兵器。 她手里的轻型手-枪难以对人形兵器造成伤害，难以造成伤害,也就无法支撑她的自保行为。 向栀说：“好。” 说完这声后，向栀就从耳麦中听见了奔跑的声音，宗嘉和沈然正朝着她所在的位置来。 她偏头再看地上那摊黏腻且散发恶臭的水渍，沈然和宗嘉着急她的安危是因为她对联邦来说有很大作用,她与联邦也是友好合作的关系。一旦她的穿越者身份被暴露,这种合作关系会瞬间被击碎成齑粉。 污染源079母体被解决了，却没让向栀松一口气。她想，既然污染源母体与子体之间能够互相交流，那么污染源与污染源之间呢？是否也能够交流？ 如果是这样,她仍旧站在悬崖边缘,悬崖之下是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要想退回安全线以内，要么解决所有污染源，要么将这个世界的人类解决。 向栀想了想,两相比较，还是解决所有污染源更容易一些。她叹了口气，解决所有污染源，这短短七个字，每一个字都如泰山之重，前路艰难险阻，荆棘遍布，不见尽头。 在向栀思考未来到底该怎么走时，房间门敲响了，宗嘉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向栀姐。” 向栀掩下思绪，她仍旧戴着口罩，走到门边警惕地问道：“暗号。” 宗嘉茫然：“暗号？什么暗号？” 向栀这才打开门，门外的宗嘉重复：“暗号？向栀姐，我们什么时候设置了暗号？” 向栀摇头：“我们没有暗号。” 宗嘉看了看向栀，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们没有设置暗号，答出暗号才是有鬼。 紧接着宗嘉面容一凝，向栀不可能无缘无故提起暗号，他压低声音：“向栀姐，出什么事了？” 向栀解释说：“人形兵器应该有复制面容的功能，小心谨慎一点总没有错。” 宗嘉点点头：“原来是这样。” 下一秒宗嘉音色揪起来：“向栀姐，你受伤了！” 向栀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这个时候她才察觉到痛意：“没事，小伤。” 她简单地说明了伤口的来源，宗嘉听得心惊胆战，他无比懊恼：“我那个房间原本就住着客人，为免刺激到精神污染物，和它们理论耽 误了一些时间。我应该尽快解决的，不然你就不会受伤了。” 向栀：“没关系。” 她本就更乐意单独行动，听到宗嘉这么说，向栀捏了捏手里的耳麦，看来留下耳麦提醒她房间里有危险的人是沈然。 刚想到沈然，房门再次被敲响，宗嘉站在门边，问：“暗号。” 门外的沈然直接道：“没有暗号。” 宗嘉打开门，沈然看了一眼向栀额头的伤口，不过什么也没有说。 向栀道：“先走吧。” 宗嘉和沈然都没有异议，宗嘉拿出武器端在手里，开路走在最前面。向栀走在第二，离开布鲁酒店的队伍位置由沈然殿后。 宗嘉选择的是安全通道，比起密闭的电梯轿厢，在突发意外时，安全通道有一定的可操作性。 从五楼一路下来，转角要推开一楼安全通道大门时，突然。 砰—— 一发枪响。 向栀还没看清埋伏在转角处开枪的人影时，就被身后的沈然推了一把，她和沈然齐齐撞在墙体后方，利用墙体躲避了这发突来的子弹。 宗嘉迅速找到掩体，端抢要扫射的时候，赫然愣住。向栀看到他嘴唇惊讶地翕动两下，以嘴型来看，宗嘉说的是——沈然。 沈然？ 向栀小心地往开枪的方向瞟去，果不其然，那里站着另一个沈然。 “向栀小姐。”第二个出现的沈然对墙后的向栀说，“我现在应该要说点什么来证明我的身份，我想想，哦，我开枪不是杀你，是杀你身后的人形兵器。” 向栀的身体绷紧，她没有转头去看身后的沈然，她听见身后的沈然开口：“向栀小姐，我认为你应该有辨别危险的能力。你现在出去，你会被外面的人形兵器迎头痛击，你的脑袋会立刻开花。” 向栀深吸了一口气，她看向宗嘉。 就算戴着防目夜视镜，向栀都能看见宗嘉紧皱的眉。 看得出来，宗嘉分不清这两个沈然。宗嘉分不清，向栀就更分不清了，她本来对沈然就没有多少了解。单从语气来判断，这两个沈然都是沈然。 但不可能的，污染区已经消失，他们的精神不再受到影响，两个沈然不是精神错乱的产物，而是人形兵器混入其中。 之所以人形兵器没有动手，恐怕只是因为还没完成她的虹膜扫描，无法比对她的身份。 向栀能做的就是离这两个沈然都远一点。 她蓄力，一口气冲到宗嘉身旁。 宗嘉赶紧伸手，将向栀护在身后，枪口警惕地且来回对准两个沈然。 宗嘉说：“向栀姐，现在该怎么办？” 向栀也在思考该怎么办。 第二个沈然堵在出口位置，第一个沈然堵在后路。人形兵器之所以复制沈然的脸，就是为降低向栀的防备，以此找到机会确认她的身份。在弄不清真假沈然的情况下，无论是向前向后，她都有可能会被人形兵器扫描到虹膜。那 个时候，人形兵器恐怕就不在乎被识破，而是会直接出手。 向栀低声：“先搞清楚哪个是真的哪个是假的。” 只有这样，否则他们连逃跑都束手束脚，不能把真的沈然留在布鲁酒店里，更不能让假的沈然跟随身边。 可偏偏人形兵器复制的是沈然的面容，让这个聪明的老狐狸身在真假局中，无法作为。 向栀问宗嘉：“你怎么想？▍” 宗嘉想了想低声说：“我感觉第一个出现的沈助是真的。” 他紧接着说了依据：“第一个沈助回答了暗号问题。” 向栀紧紧抿着唇：“你忘记了耳麦。” 从宗嘉躲避的这个位置可以同时注意到两个沈然，这两个沈然耳中都佩戴着耳麦，且都只是一只，真的沈然放了一只耳麦在501号房间，人形兵器拾起了向栀放在410号门口的耳麦。 污染源079母体解决后，污染值下降，耳麦逐渐恢复信号传递，人形兵器是可以通过耳麦听到他们交流的。 所以单从回答暗号问题来看，并不足以成为辨别真假的佐证。 宗嘉想到了什么说：“向栀姐，看看耳麦配对，左右耳麦在外形上有一些对称的差异。” 向栀摇了摇头，她早就在注意耳麦左右的配对了，很不凑巧，向栀往410号房间门口扔下的提醒危险的耳麦是左耳麦，她留下了一只右耳麦。而真的沈然在501号房间门口留下的提醒危险的耳麦是右耳麦，所以人形兵器在410号房间门口拾到的耳麦一定是左耳麦，而沈然留下的耳麦也是左耳麦。 宗嘉赶紧说：“装备呢？” 向栀再次摇了摇头：“是一样的。” 沈然有两把枪，一把便携式折叠步-枪，一把对付污染物的水枪。而这是联邦给执行任务的安保员的标配，三位先行探路者也带着两把枪进入布鲁酒店。 又小心看了两个沈然一眼，向栀深吸了一口气，不由吐槽道：“你们联邦工资低到什么程度，平时不买私服吗？” 为免引起注意，沈然来黑沙市并没有穿联邦的制服，但他仅仅是脱去有明显的联邦标志的外服，穿的是联邦统一发的黑色棉质内搭。 因服装设计太普通，外面服装店有大把相同款式，沈然抱着隐于人群的想法单穿黑色长袖内搭。 而安保员宋棠应该也穿了这件联邦统一发放的内搭，被人形兵器扯去外套，剥了下来。 宗嘉说：“自从联邦向克莱因预付五千亿研发款后，联邦确实经费紧张，我已经很久没有发奖金了。” “……”向栀沉默。 宗嘉说：“人形兵器不可能凭空变幻着装，它就算复制了沈助的面容也需要花时间去找相同服装，所以它的出现会晚于沈助的出现。而且第二个沈助出现时，他的确朝着向栀姐的方向开枪了。” 只是那个方向不止有向栀还有第一个沈然，所以从弹道来看，无法确认第二个沈然到底是对第一个沈然开枪，还是对向栀 开枪。 向栀垂眸思考了一下，开口：“我有办法了。” 她站在宗嘉身后，抬高音量，同时对两个沈然说：“沈助，我跟你交情不多，对你的了解也不多，没办法通过你的语言分辨出你，所以只能通过这个办法分辨。我见过人形兵器，它全身是由坚硬的金属材质构成，只要我对着你们一人开一枪，受到伤害的就是你，没受到伤害的就是人形兵器。” 第一个出现的沈然：“……” 第二个出现的沈然：“……” 向栀说：“你放心好了，我会避开你的要害。” 她不给两个沈然拒绝的机会，从武装带里抽出她的轻型手-枪：“我就当你默认了哈。” 宗嘉摁住向栀的手：“向栀姐，我来吧。” 他再次将枪口来回对准两个沈然。 向栀低声说：“我来。” 她将声音压低压低再压低，对宗嘉说：“你用你的枪帮我架着，如果我分辨出人形兵器，你就立马补枪。” 宗嘉：“收到。” 第二个沈然：“向栀小姐，你好歹让我跟这个人形机器辩一辩再开枪……OK。” 向栀已经将手中枪口对准了第二个沈然：“没有辩的必要，连克莱因的人工智能都了解沈助，这个人形兵器应该也有信息库，辩不出来的，你不想我开枪，是不想被我识破身份吧。” 说着，向栀板动扳机。 就在子弹出膛的前一秒，向栀以极快的速度平移枪口，枪口正对第一个沈然的眉心。 砰—— 子弹在第一个沈然的眉心炸开，巨大的声响使得整个楼道震颤。 宗嘉紧接着跟上，重型武器向第一个沈然扫射。 子弹打在他的身上发出的竟然是“哐哐”声，那是子弹打在钢板的声音。 向栀找对了！ 墙皮在巨大的震颤声中脱落砸地，溅起呛人的粉尘。 在袅绕烟雾一般的粉尘中，第一个沈然发出低低一声：“虹膜扫描完毕，身份对比通过，现执行任务，杀死目标。” 包裹机械身躯的肌肉纹路褪去，人形兵器对补枪的宗嘉置之不理，它抬起头，锁定趁此机会逃出安全通道的向栀。 抬步，走出粉尘。 向栀从来没有跑得这么快，读书时期，她最痛恨的就是晨跑，还有体育课上的八百米跑，那会要了她的命。 但现在她要是不努力地跑，身后跟着的人形兵器真会要她的命。 一梭子弹从身后破空而来，沈然眼疾手快地将向栀扑倒，就在向栀摔倒的那刻，子弹从她头顶穿过，打中布鲁酒店大堂的一个时钟。 沈然翻过身，端起折叠步-枪对着人形兵器一阵扫射。 可以轻易击碎地板瓷砖的子弹打在人形兵器却不起一点儿作用，甚至没有在它的金属外壳上留下任何一个弹印。 人形兵器举起枪，对准向栀。 沈然又举枪，他的枪 法很准，每一颗子弹都打在人形兵器的手臂上，想要因此打偏它开枪的方向。 但没用，人形兵器仍旧保持着举枪动作。在它的视野中，瞄准器闪烁红色，沈然挡在了向栀面前，那并不是它的击杀目标。 很快地，瞄准器变绿，人形兵器从沈然身后找到一处属于向栀的身体部分，它正要开枪。 紧着接赶到的宗嘉飞扑向前，子弹没用，他用枪托砸向人形兵器的手臂，整个人挡住了人形兵器的视野。 砰。 又一枪偏移，打在了扑倒二人的面前。瓷砖飞溅，哗啦啦如暴雨倾盆。 宗嘉翻身，骑坐在人形兵器手臂，不断用枪托去砸人形兵器头部，每砸一下，他的丸子都狠狠地颠一下，没一会儿，他的丸子头散开。他蓬头垢面地回头，大吼：“沈助，带着向栀姐先走！” 沈然没犹豫：“走。◆◆[” 不等沈然站起身，人形兵器轻易地将宗嘉撩翻，力度之大，宗嘉摔出十几米有余，直到后背撞到圆柱才停下来。 戴着的防目夜视镜在巨大的惯性下，粉碎，他整个人也似散架，几度想要爬起来都没能成功。 向栀想去扶宗嘉，她却也是爬不起来。在沈然的飞身一扑躲避背后一枪时，她的膝盖最先着地，估计已经碎裂。 轻轻动一下，剧烈的疼痛让她脸色就更加苍白一分。 见人形兵器再度举枪，沈然骂了一句，他飞快站起举着枪扫射，这一次他的目标是人形兵器的眼，想要击碎它的眼，摧毁装置在它眼部的瞄准仪器。 依然没有用，克莱因五千亿打造的S级人形兵器不会将弱点放在明面之上。空旷的大堂只听子弹打在钢板上的脆声，以及人形兵器朝着向栀走进的机械运作声。 大概是嫌挡在身前的沈然烦了，人形兵器暂停一瞬，手臂一甩，沈然也和宗嘉一样，如同空中飞人一般飞了出去，直到后背撞到什么东西才骤然停下身形。 沈然的身体素质远不如宗嘉，倒地的刹那，一口血喷了出来。他抹了抹嘴角，笑骂：“五千亿的东西……草。” 第三次，人形兵器将枪口对准向栀，旁边的宗嘉见状咬牙爬起，想要再去阻拦时，向栀大喝一声：“别乱动！” 宗嘉摔得这么狠，要是乱动导致肋骨断裂刺破内脏就没得救了！ 她抬眸对上人形兵器手中黑洞洞的枪口开口：“001，你杀了我，你的任务就失败了。” 向栀语速极快：“我知道你的任务，杀了我，然后放出污染源079母体，使其污染黑沙市。等黑沙市完全沦陷后，你再带着污染源079母体赶往下一个城市继续污染，但你杀了我，你的任务就失败了。当然你可以杀我，这是你被激活后的第一个任务吧，五千亿打造出来的你，第一个任务就失败，你对得起打造出你的工程师吗？克莱因给你的等级评定是“S”，你连这么简单的任务都失败了，你真不会被克莱因，哦不，被光照销毁吗？” 人形兵器仍旧举着枪，将枪口对 准她。 向栀伸手，握住枪管：“我们已经没有反抗的力气了，如你所见，我们连站都站不起来，你随随便便就可以杀掉我。听我说完，你再杀掉我也不迟。001，你的系统里应该有我的全部资料吧，我也曾属于克莱因，自然愿意见证你漂亮地完成任务。可惜你现在无法完成任务，因为污染源079母体已经死亡。你要是现在就击杀了我，你的下一步该怎么去完成？你注定任务失败！但我可以告诉你解决办法。” 人形兵器偏了偏头，看着她。 低低的声音：“是什么。” 向栀悬着的心终于放下，看来忽悠有用。 她发现人形兵器只对自己开枪，面对明显有攻击意图的宗嘉和沈然，人形兵器只是将二人挥开。 五千亿打造的武器有多强向栀已经见识到了，研发人形兵器的克莱因会比她还清楚人形兵器的厉害。武器越是厉害就代表越是危险，所以克莱因一定不会希望顶级武器脱离掌控，打造的工程师必然给人形兵器设定了重重听从指令的程序。 所以人形兵器完全按照指令行动，只杀向栀。 甚至为了完全遵从指令，人形兵器一定要确认向栀的身份，之后才发动攻击。 又猛又憨。 让向栀成功辨别出真假沈然，也有部分是这个原因。 因为第二个沈然开了枪，若是第二个沈然已经确认了她的身份，想要开枪击杀，何必再冒充沈然？ 辨别真假沈然不难，难的只是如何创造，在人形兵器扫描完成她虹膜后的逃脱机会。 向栀就是让人形兵器确认自己身份，它今天会变成沈然的样子，明天又会变成别的样子来确认她的身份，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所以要解决这个机器人。 于是向栀趁着人形兵器没有防备时对着它眉心开出一枪，只不过在人形兵器的坚硬外壳下，这一枪毫无作用。 抓住人形兵器只会僵硬按照指令程序行动的这一点，向栀继续说：“你只有让污染源079母体活过来，只有这样才能你才能带着污染源079继续污染以完成你的使命。但在这之前，你不能杀我，杀我就预示你的任务失败。你得先让污染源079复活过来，然后再杀我，因为我是你的任务第一步，再执行你的计划第二步，只有这样你才能顺利完成任务。” 人形兵器又偏了偏头，低声：“……第一步，第二步。” “对。”向栀说，“现在你的第二步已经没办法走下去，你杀了我就必须立马执行第二步。所以为了能够让第一步与第二步顺利衔接，你现在要做的不是杀掉我，而是想办法复活污染源079母体，只有污染源079母体复活了，你才能杀掉我，继而顺利执行你的第二步。” 人形兵器：“复活污染源079母体，再执行第一步，然后第二步，不能击杀你。” 向栀鼓励道：“对！” 人形兵器缓缓放下枪：“无法执行第一步，要先复活污染源079母体。” 它陷入向栀丢给它的逻辑怪圈：“完成第一步，无法完成第二步，任务失败……” “任务失败。” ?本作者咬嘎提醒您《废土女主，科技光环》第一时间在.?更新最新章节，记住[( 向栀忍着疼，慢慢站起身。她先去扶最近的宗嘉，宗嘉看得呆了。 “还好吗？”向栀低声问。 宗嘉咬了咬牙：“还好。” 人形兵器发现向栀的动作，抬头。 向栀：“我说了，你现在的目标不是杀我，是复活污染源079，你想任务失败吗？” 人形兵器：“任务失败……” 两个人拖着踉跄的脚步去扶远处的沈然。 向栀：“走。” 三个人狼狈地离开布鲁酒店，在看到天光那刻，向栀终于是松了一口气。 …… 联邦总部。 宗倚使用空间黑洞将向新国带回。 他始终保持缄默，除了与向栀有关的问题，这会让他情绪无比激动，破口大喊不孝女。 审讯室的单向玻璃窗后，众人面色凝重。 “确定这人是向新国？”凌如繁开口，“我与向新国打过交道，他老谋深算，城府极深，性格怎么会这么咋咋呼呼？” 苏箐道：“很可能是意识与身体出现排斥。” 凌如繁皱眉，从后方指挥审讯人员：“向他透露，联邦会请向栀小姐来确认他的身份。” 随后，她透过玻璃窗注视着向新国，不放过向新国任何一个表情。 审讯员对向新国道：“你以为你不开口我们就没办法确认你的身份了吗？向栀小姐会帮联邦确认你的身份的。” 向新国哈哈大笑起来：“栀栀啊，栀栀恐怕没办法帮助你们了。” 说着说着，向新国开始抹眼泪。 审讯员一拍桌子：“你哭什么！” 向新国痛哭流涕：“你们不懂，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心情。” 她的女儿就算能够解决污染源079母体，但解决不了五千亿打造的人形兵器。 …… “不能击杀任务目标，无法执行第二步指令。” “无法执行第二步指令，任务失败。” “需要复活污染源079母体，再执行第一步指令。” “第一步指令，击杀目标人物，向栀。第二步，放出污染源079母体。污染物079母体死亡，不能击杀目标任务向栀，会致任务失败，任务失败。” “应复活污染源079母体，如何复活。” “无法复活，任务失败。” 一片狼藉的布鲁酒店，人形兵器僵在原地。 低低说：“无法复活污染源079母体，应执行第一步，击杀任务目标。错误，错误，击杀任务目标任务失败，错误错误。” “错误错误。” “错误，错误……” 簇—— 人形兵器头部冒出一阵白烟。 那里内置CPU。！ 第 21 章 021 “黑沙市危险。”沈然买了三张回天光城的车票,“都还坚持得住吧？” 宗嘉经常受伤，他已经习惯了，从黑沙市乘坐悬浮列车回到天光城也就十二个小时，他还撑得住,唯一担心的是向栀。 向栀和沈然想法一致,如果他们在黑沙市医治,以他们的伤势必定要逗留好些时间。万一人形兵器找上来,他们压根没办法抵抗,他们的枪膛里已经没剩几发子弹了。 “我可以。”向栀瘸着腿说,“给我一根拐杖就好。” 沈然买了三根,每个人都有份。 简单得处理了伤口后,他们三个人直奔黑沙市悬浮列车站，坐上了最近一趟返回天光城的悬浮列车。 因为黑沙市偏远，且人口稀少。虽然是临时买的车票,好在他们三个人都有位置。 向栀喜欢坐在靠窗的位置，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荒芜黄土，她的心情复杂而紧绷。事情解决得很迅速，她却无法放下心来,甚至一颗心在胸腔反复颠簸,一种不安随着时间发酵，她隐隐感觉到，列车到站的前方就有危险等着自己。 十二个小时的车程透着暴风雨前的宁静，这种宁静使时间流逝加快。向栀感觉仅是一眨眼的功夫,列车就到站了。 到了天光城,在联邦总部的地盘，人形兵器带来的危机暂时解除。 知晓向栀前往黑沙市的几个联邦高层派了人来接应，带来的医护人员赶紧为他们医治。 联邦医务中心。 “向栀小姐。”凌如繁前来探望,她问向栀，“身体怎么样？” 向栀说：“还行。” 她的膝盖只是轻微骨折，已经用类似石膏一样的东西固定了。 相反，宗嘉和沈然伤得更重一些。宗嘉还好，年轻，身体素质好，他在病床上躺了一天，精神气就都恢复了。 沈然就糟糕一些，躺在病床，连翻身的力气都没有。 向栀去看过沈然，沈然说话都费力，但还是撑着说：“向栀小姐，别忘记你的承诺。” 其实沈然早知道她去黑沙市不是为了研究污染源079母体，这个理由很蹩脚，尤其是向栀离开时不带任何仪器，就已经让这个谎言大白于天下了。 但各自追逐利益，如果向栀能够将污染源079的愈合功效化为己用，就算是薄利卖给联邦，这也是军事部的功劳。 如若再进行修饰，军事部沈然护送向栀去黑沙市研究污染源079母体，破除重重阻力，终于帮助向栀研发出愈合剂，那么军事部功不可没。 向栀是个说话算数的人，好在膝盖的伤并没有大碍，她对凌如繁说：“我现在就可以出院，麻烦凌副让人把污染源079带到实验室。” 凌如繁却说：“这事先不急。” 向栀看着她。 凌如繁说：“联邦抓到了向新国。” 向栀微不可见地皱眉，凌如繁说：“你的父亲没有死，向栀小姐，你不想见见 你的父亲吗？他很想见你。” 见大佬爹？ 她怎么可能会想见大佬爹，那是最了解原主的人，她唯恐避之不及！ 向栀垂眸，低声道：“他要杀我，我跟他没有什么好说的，我不想见他。” 凌如繁说：“没关系，你不用与他交流，他也不会发现你的存在。” 这是铁了心让向栀见向新国。 向栀又推辞了两句，凌如繁坚定道：“我理解向栀小姐的心情，你只需要从单向玻璃窗后看向新国一眼。还是说，向栀小姐还有其他顾虑？” 凌如繁将话说到这份上，向栀再推拒就显得意味复杂，她只好点头应下。 向栀是坐着轮椅被推着到审讯室的。 这间审讯室的单向玻璃后，除了凌如繁，还有几位联邦的高层，向栀看到那个胖胖的长官也在。 她心中一凛，察觉事情并没有看见的那么简单。 果然，凌如繁说：“那就是你的父亲。起初我们发现向新国尸体头部有个不起眼的小孔，有小孔的那一片毛发也比较稀疏。向栀的能量说提醒了我们，通过能量检测，我们发现尸体头部有很多的电流能量残留，因此怀疑向新国是通过某个办法，金蝉脱壳。” 向栀看向审讯室，那里押着一个人，手与脚都带着科技感十足的电子镣铐。十七、八岁的模样，不管如何观察，这个少年的面容都与向新国相差甚远。 金蝉脱壳？借尸还魂？ 胖胖长官解释道：“我们怀疑向新国从身体里剥落了自我意识，然后注入新的躯壳之中。不过新的躯壳与向新国原本的身体是两个个体，我们所掌握的手段无法证明这个人就是向新国，而之所以怀疑他就是向新国，是因为他在听到向栀小姐姓名后会出现明显的情绪波动。” 为了证明这一点，胖胖长官吩咐审讯的安保员：“告诉他，向栀小姐从黑沙市回来了。” 向栀脸色一沉。 审讯的安保员照做，向新国脸上的表情先是一凝，然后大笑起来：“不可能，她不可能活着离开布鲁酒店。你们别想骗我。” 向栀沉声开口：“你们叫我来是什么意思？” 凌如繁：“确认他就是向新国。” 向栀：“我觉得张煜队长更适合这个工作，我所了解的父亲，不会是光照成员，更不会用联邦的五千亿打造出人形兵器来祸乱这个世界，甚至还要杀了我。” 凌如繁说：“张煜来过，但他并不会直接回答张煜的问题。不过他说的那些话，并没有让他出现口腔溃烂的情况，代表他说的都是真话，基本上有90%的概率，他就是向新国。” 向栀：“既然如此，找我做什么？” 胖胖长官道：“但向新国的性格非常不对劲，向栀小姐你没发现吗？审讯室的这个人太情绪化了，这和你父亲的性格对不上。你应该比联邦更了解你的父亲，他是一个走一步看十步的人，这次联邦派出的精锐在追捕中，其实并没有费什么力气。” 向栀懂了，联邦这群人是嫌追捕太顺利，这让他们无法放下心来，担心会落入大佬爹的真正圈套。 就像晴海山庄出事时，大佬爹因担心女儿而突发心梗，随后克莱因全员跑路。一切都太顺理成章，而太过顺理成章就表明其中有诈。 胖胖长官笑着对向栀说：“你是向新国的女儿，我们让你来见他一眼，就是想让你帮我们确认，他，是不是向新国。” 向栀本人对向新国的了解为零，她无法作出判断。 她摇头道：“我不知道。” 凌如繁音色冷冽：“向栀小姐连一点想法都没有？” “没有。”向栀依然摇头。 开玩笑，这种事她只要张了口就要担责的。 向栀咬死自己不知道，被逼问得急了，她说：“从你们口中，我感觉我从来没有认识过我的父亲，非常抱歉，我帮不了你们。” 话已至此，其他人不好再说什么。 这时候，凌如繁开口：“向栀小姐无法辨认就算了，不过向栀小姐应该对自我意识有兴趣吧？不想研究看看吗？我已经向总部递交了申请，让向栀小姐研究你的父亲。” 向栀抬眸，冷冷看向凌如繁：“我不做人体实验。” 凌如繁：“这怎么算人体实验？还是说向栀小姐舍不得父亲？” “凌副，如果你的父亲要杀你，把你当做一个随意抛弃的棋子，你扭头还要护着自己父亲，我只能说你道德感崇高，对不起，我不行。”向栀沉声，“我不管你们是怎么认为，这对我来说就是人体实验。这是我的底线，与亲情无关。” 凌如繁还要再说什么，向栀抢先说：“联邦不如去分析人形兵器，看怎么将五千亿打造的顶级武器为你们所用，而不是对自我意识产生兴趣，这帮不了你们对抗肆虐的污染源。” 向栀这话说得有些狠绝，为的就是让联邦死心。 人体实验涉及生物伦-理，这是她的研究底线。再者，研究向新国必定会和向新国有直接接触，难保实验过程中被向新国发现什么端倪，从而导致穿越者的身份暴露。 气氛紧绷起来，空气仿佛被筛子过滤抽去。 胖胖长官打圆场道：“向栀小姐的建议我们收到了，只是当黑沙市联邦分部赶到布鲁酒店时，人形兵器已经不见了踪影。不过还得感谢向栀小姐，污染清除中心已经在对布鲁酒店进行污染值清除了。” 向栀沉默。 像亚瑟、艾伯特等人工智能能够自主更新系统，排查故障，人形兵器危险，克莱因不会给它植入相关会导致其脱离掌控的科技技术，但也不至于是忽悠就让其报废。 她知道人形兵器不会这么简单得就被解决，所以引导联邦去解决。只是清楚是一回事，听到人形兵器不见踪影的消息还是让向栀感到一丝紧张。 她隐隐有种被虎狼环伺的感觉。 压下思绪，向栀说：“我认为我说的够清楚了，让你们失望了，我帮不了你们。麻烦把我推到实验室，我还有自己的研究要做。”！ 第 22 章 022 向栀还是头一次瘸着腿进行实验研究,好在有辅助她站立行走的科技产品。 污染源079被送到了研究所的生物实验室，虽然联邦不满向栀拒绝了研究自我意识，但对向栀将污染源079的愈合能力收为己用的研究想法很感兴趣。 毕竟联邦不用为向栀的研究出钱。 “艾伯特。”向栀吩咐，“打开实验皿。” 艾伯特：“已为您打开实验皿,实验过程中若要关闭实验皿,请直接吩咐“关”。” 特殊材质打造的实验皿中,污染源079缩成一团,见了她就叽里呱啦。 向栀听不懂,但感觉污染源079骂得很脏。 将污染源079从实验皿中取出,向栀发现它被解剖刀切开的附肢表皮已经愈合,新长出来的表皮颜色稍淡,呈现灰黑色。 她捏了捏污染源079附肢尾端，看尾隆这个器官有没有新长出来。 摸到区别于附肢骨节的硬块后，向栀再次用淬了基因试剂的刀切下附肢尖端。 新长出的尾隆还没完全成熟,切割下来后仍在震动轰鸣。向栀把尾隆直接丢进了基因试剂里，安静的实验室内登时发出灼烧声。 如果她研究的是兴奋剂，那么尾隆会有用处。只是向栀现在要研究的是污染源079的愈合功效，尾隆的长出会阻碍实验的顺利进行。 污染源079又骂骂咧咧,它抖了抖身体,试图抖落藏于表皮缝隙里的种子，对向栀进行污染。 向栀早有预料，她眼疾手快地用一个10mm厚度的玻璃罩罩住污染源079。隔着玻璃罩，她冷冷地说：“自己收拾了,不然就送你去见你娘。” “哦。”向栀说,“忘了说，这几l天我不在，是去解决你了。你新长出了尾隆,应该探知到了吧。” 污染源079身形抖了抖，这一次不是为抖落种子，而是屈辱得将种子吸回腹腔。 污染源079想，它不能死，只要它活着就会有实力恢复的那一天，届时它再手刃仇人。 还是同样的办法，向栀将污染源079固定。 她小心翼翼地切割下污染源079新长出的表皮，再把污染源079丢回实验皿中。 “艾伯特。”向栀说，“关闭实验皿。” 艾伯特：“已为您关闭实验皿。” 显微镜下，向栀看到的仍是那一堆花花绿绿更像浮游生物的变异不定根原基。 一般来说，人体的伤口愈合有着大的三个步骤，先是血小板在伤口处凝聚止血，第二步是T细胞和B细胞、巨噬细胞发挥免疫功能，第三步是伤口附近的细胞进行有丝分裂，从而生长出新的细胞，最终使伤口愈合。 变异的不定根原基勉强与之相同是细胞有丝分裂。 向栀又取出污染源079，在其表皮上切出一个细小的口。从她观察到的污染源79愈合过程来看，变异的不定根原基有一部分会以极快的速度分 裂，从而让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她提取了变异的不定根原基，进行1500倍稀释后，取出一只小白鼠。 她先是将稀释后的变异不定根原基注射到小白鼠体内，观察小白鼠的状态。 纵然进行了1500倍的稀释，小白鼠也表现出了严重的抗拒反应。向栀在小白鼠表皮划出一个小口，五秒后伤口愈合。但紧接着，小白鼠的表皮毛囊出现萌出新芽。 向栀只好浇灌了基因试剂。 她之后又进行了数次的稀释，但结果都与第一只小白鼠一样，伤口愈合的同时会被污染畸变。 不是稀释的原因，污染源079作为榜上有名的污染源，其污染性极强。 “得把有丝分裂的变异的不定根原基从大部队里分离。”向栀喃喃自语。 紧接着她就陷入沉思。 促使伤口愈合的就是变异的不定根原基，愈合与污染是同时发生，要想摒除污染只留下愈合功能是个难题。 她尝试用了细胞分离仪分离变异的不定根原基，迎来一次又一次的失败。 “艾伯特。”数百次失败后，向栀问，“还有更好的细胞分离仪吗？” 艾伯特说：“有是有，不过与实验室的细胞分离仪差别不大，生物遭到重创，从业人员的对于生物的掌握决定了相关仪器的发展高度，因为哪怕仪器再精密先进，也是需要操作的人，大多科技公司都不会投入太多的资金在生物仪器的研发上，这对于他们来说是一个赔钱的项目。” 向栀：“明白了。” 她再次用眼前的细胞分离仪进行分离，不出意外，她再次失败。 艾伯特说：“向栀小姐，您在实验室已经待了三天了，您还受着伤，先休息一段时间吧，适当的休息说不定能够帮助你厘清思路。” 向栀暂时从实验室离开，来到休息间休息。 这三天她都住在联邦研究所，是为研究也是为了躲清静。免得总部的人又让她去见向新国，她在实验室，那些人就不好打扰她。 “为什么会分离失败呢。”向栀坐在沙发里沉思，面前的咖啡逐渐冷却，醇香气味随着温度飘散。 她知道将污染源079的愈合功效变作人类己用确实不容易，但她没想到自己会卡在细胞分离这一关。 向栀不太理解，既然生物科技相关仪器有上限，那么向新国的自我意识剥离又是怎么完成的？ 向栀猛地抬眸，对啊，大佬爹的意识剥离是怎么完成的？！ 她连忙站起，找到研究所的管理员，请他送自己回克莱因大楼。 曾经的克莱因就是光照的窝点，在某种层面算是向新国的安全屋。向新国如果真完成了意识剥离，那么一定是在克莱因大楼中进行的。 她想回去克莱因大楼看一看，看会不会发现点什么。 刚走进门去，亚瑟的声音响起：“向栀小姐，您终于回来了。欢迎回家。” 这段时间向栀忙于 研究以及汇报研究发现，在研究所与联邦总部两头跑，就是没有回来过克莱因大楼。 主要是没什么必要，克莱因是更名为克莱因生物科技了，但还处在停摆的状态，也没有生物实验室。 回到克莱因大楼后，向栀就直奔医疗层，来来回回地找了好几l圈都没有发现。 不过想想也是，意识剥离这么重大的事情，向新国怎么会留下什么蛛丝马迹。甚至料到联邦会调查克莱因，人为地删除了亚瑟的一些内部程序和功能。 不然作为克莱因科技的人工智能，怎么会和市面上售卖的人工智能功能一样，毫不出彩。 见向栀要走，亚瑟提醒道：“向栀小姐，您受伤了，地面湿滑，您小心一些。” 向栀停住，抬头，看走廊天花板上的传声装置，亚瑟的声音就从这里透出。 “地面湿滑？”向栀重复。 “是的。”亚瑟解释说，“清扫机器人每天都会打扫大楼。” 对！机器人。 向栀等的就是这句。 这个世界发展畸形，医疗和生物落后，但是科技发达，能完成这样的壮举，科技一定起了很大作用。 克莱因是有能力研发生物仪器的，晴海山庄出事那天，向新国还在克莱因大楼中，说明向新国是在这一天完成的意识剥离，那么相关仪器就不能提前转移，一定还在克莱因大楼里！ 向栀问：“克莱因的报废产品在哪里？” 亚瑟说：“在负一层。” 向栀匆匆往负一层去，向新国带不走这样的仪器，也不会留下仪器。一定会进行销毁，就看销毁的程度。 整个负一层被分割成大大小小的仓库，堆积着克莱因的报废产品。 很多，很杂。 不过有亚瑟在，要找到生物相关的仪器也不难。只要是亚瑟叫不出名称的仪器，一定就是了。 亚瑟说：“最里一间，那里有许多没有相关记录的仪器。” 向栀推开门，欣喜的心情在触及内部场景后，瞬间跌宕。 如同当时她看D1项目材料一样的心情，一堆破铜烂铁，这一间不像是堆积报废产品的仓库，更像是材料的垃圾场。 这里气味难闻，向栀屏着气问：“这种程度的销毁，有修复的可能吗？” 亚瑟说：“哈哈，哈哈，您这个玩笑很有趣。” 向栀：“……” 确实如此，那些仪器连屏幕都是破损状态，残片混在一处，分不清这些残碎的外壳原本属于哪些仪器，透着满目疮痍的沧桑之感。 注视得久了，仿佛视野也生出了斑驳铁锈。 亚瑟提醒说：“向栀小姐，门禁检测到有人来了。” 向栀揉了揉眼：“谁？” 亚瑟：“军事部副部长，凌如繁。” 从电梯走出，向栀就看到了凌如繁等人。 她预感不妙。 凌如繁看见她，开口：“向栀小姐 ，我去研究所找你?_[(，管理说你在克莱因大楼。” 向栀猜到了什么，她仍旧问：“出什么事了？” 凌如繁直接道：“有人想要见向栀小姐。” 向栀沉默一瞬：“我是不是没有拒绝的权利。” 凌如繁：“是。” 向栀以为是向新国想要见自己，等她被凌如繁带上车，才发现要见她的并不是向新国，而是一个完全陌生的男人。 这人就在车上，西装革履，大背头，年龄大概五十岁左右，举手投足间是一种长居高位的气息。 汽车发动，男人开口：“向栀小姐，你好。” “你好。”向栀试探：“您是？” “这不重要。”男人看了眼向栀的腿，“向栀小姐受伤了还到处乱跑。” 向栀听出了责怪意味，不是责怪她不爱惜身体，是责怪她的乱跑，导致他人浪费时间来找她。 既然对方没有友好态度，向栀也冷了几l分音色：“有什么事吗？” 男人说：“我收到了向栀小姐想要研究向新国的申请。” 向栀立刻道：“这并不是我的申请。” 心中对男人的身份有了大概的猜测，这人在联邦有着比凌如繁更高的级别，甚至凌如繁都需要按照行为流程打报告。 “你可以现在申请。”男人说，“我会给向栀小姐最快的批复。” 向栀说：“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人体实验是我的底线。” 男人不怒反笑：“听说向栀小姐最近在研究污染源079，研究得怎么样了？” 向栀：“这是克莱因生物科技的研究，联邦应该无权过问吧。” 男人淡淡道：“你使用的是联邦的生物实验室，作为实验室主人，为什么会没有权利询问？” 向栀语塞。 男人说：“艾伯特记录的实验日志中，你已经失败数百次，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变换研究对象？你这么年轻，不善变通应该是我们这些老东西身上的坏毛病才对。” 向栀听出了掩藏在语言之中的威胁，她深吸了一口气：“研究自主意识对于联邦来说有什么意义？就算联邦掌握了自主意识的转移，对抵抗污染源有什么作用吗？” “我这么说吧，或许这样你能更好理解。”男人说，“身体会衰老枯竭，但意识不会。如果向栀小姐能掌握自主意识的转移，就意味着能够实现永生。我们的世界太危险，抵抗污染源的只是小部分人，而这部分人需要更有能力的人来领导，如果某一天，这个领导者因为身体衰竭而离世，于齐心协力对抗污染源的人类而言，是毁灭性的打击。” 不等向栀表态，男人继续说：“你能够掌握技术，你就是人类英雄。你不能够掌握技术，但你为人类的生存努力过，你仍旧是英雄。但你连尝试的这一步都没有迈出，你就是罪人。” 有一句话男人没说，向栀猜到了。 罪人是要被砍头的。 向栀笑了起来：“看样子这一次不存在友好合作了。” 男人并没有扯破最后一层窗户纸，他说：“向栀小姐的态度决定联邦的态度。” 向栀其实清楚，与联邦合作是与虎谋皮，尤其是她的身份。如果她顺着联邦的意，一切就好说，反过来，就不好说了。 向栀沉默了一会儿，开口：“我想知道你是不是那位最高领导人。” 男人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向栀小姐以后会知道的。” “没以后。”向栀笑着说：“你们杀掉我吧。”！ 第 23 章 023 向栀曾经的想法很简单,联邦需要她的研发，她也需要联邦的保护，彼此互利互惠。她只需要小心藏好自己穿越者的身份，然后在研发的日子里寻找离开的方法,现在看来,一切是她想的简单,也过于乐观了。 车内的空气飘来一阵若有似无的血腥气味,好似在特意与向栀的这句话配合。 向栀瞟见男人的着装,服装笔挺,每个衣扣线眼规整对齐,只是裤脚有尚未干涸的血迹。不过她已经彻底放松下来,她现在不怕死了，其他的就更不怕了。 男人跟着笑起来：“其实在亲眼见到向栀小姐以前，我一直在想,向栀小姐与传闻中发生巨大变化，是否也是有新的自我意识注入躯壳的原因。今天见了，才发现是我多想，向栀小姐的言行依然天真。” 停顿一下,男人意味深长地补充道：“天真的勇敢。” 向栀敷衍地应着,应了几句她就懒得再搭理。男人几次的出声都没有得到向栀的回应后，也跟着噤声。 车内陷入怪异的沉寂。长久的沉寂后，汽车抵达联邦总部。 驾驶位的司机提前下车，绕过车头,替后排的领导打开车门。 男人巍然不动,没有要下车的意思，司机心领神会，重新关上门。 空气里的喧嚣被车门阻挡在外,空气再次沉寂下来。 男人重新开口：“我带向栀小姐先看看研究对象吧，如果向栀小姐仍旧不感兴趣，那么我们再好好地谈谈。” 沉寂的空气下分明是妄欲涌动。 “没必要……”向栀忽而想到了什么，改口道，“行，看看就看看。” 她从精神幻像中见到祈祷的原主，原主口口声念着“帮帮我吧”。帮她什么呢，大概率就是帮她解决父亲所面对的险境。 既然穿越一遭，向栀占据着原主的身体，也有必要质问渣爹几句，反正她已经打算慷慨赴死，也不在乎被向新国发现什么从而拆穿身份。 向新国被押到了审讯室中，这一次向栀并不是从单向玻璃窗后紧绷着神经张望，她直接推开了审讯室的门，而那位身居高位的男人带着一众心腹驾到在玻璃窗后。 向栀朝着向新国投去一眼注视，视野里向新国耷拉着脑袋，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哪怕向栀带着兴师问罪的气势推开门，那样的声响也没有让他抬起头。 向栀发现，向新国戴着电子镣铐的手腕间泛着淤青，因垂着头，露出的大片脖颈肌肤也都青一片紫一片。 显然的，被联邦抓到的向新国并不好过。 突然！ 走近几步的向栀看到向新国的后颈，在乌紫淤伤之中，混着一处并不起眼的红疹。 她赶紧去看向新国其他裸露的皮肤，果然在向新国的手背靠近手臂处也发现了一小片红疹。 向栀的心脏在一刻剧烈跳动，四肢变得酥麻乏软。 她尽量放缓呼吸，没让单向玻璃窗后观察的，被妄念充胀身躯的巨兽们 发现自己的异常。 她，好像在前有狼后有虎的绝境中找到一丝生存的希望。 终于，向新国发现了来人。 他掀了掀眸，看一眼向栀后又低垂下脖子。 两、三秒后，向新国猛地抬头。 四目相对足足维持了半分钟，终于反应过来的向新国朝着向栀扑来，电子镣铐发出警报，他被电倒在座椅之中。 滴滴滴。在持续的警报声中，向新国反复站起反复被电倒，如此重复几次后，向新国就没了力气，烂泥一样瘫软在圈椅里。 他始终瞪着向栀，胸膛在巨大的情绪下剧烈起伏。 向栀站在原地没有动作，不知是否是心中有鬼的原因，向栀总感觉向新国望来自己的目光洞悉了一切。 她稍稍偏头，单方面结束了这场对视。 耳畔，向新国冲她咆哮：“为什么不去黑沙市！我让你去黑沙市为什么不去？你平时不听话就算了，为什么这个时候还不听话！” 单向玻璃窗后，凌如繁道：“从反应来看，是向新国本人了。上一次就应该让他们父女见上一面。” 胖胖长官道：“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亲生父亲要杀害自己的事实，向栀小姐不愿意见也情有可原。” 只不过，怎么现在愿意见了？难道向栀小姐是答应了自主意识的研究？ 胖胖长官小心地觑一眼被簇拥在人群中心的男人，男人目光始终定格在玻璃窗后。他发现了胖胖长官的注视，也仍旧没有分给多余的人半分视线。 与克莱因签订D1项目合同的是凌如繁，这次联邦将向新国捉拿归案后，也由凌如繁全权负责，势必要审问出个一一，向新国的自主意识是怎么完成的？五千亿打造的人形兵器现在在哪？克莱因有多少光照成员？能在联邦眼皮子底下玩一处金蝉脱壳，联邦内部有没有人被克莱因腐蚀？除了人员转移外，还转移了其他什么？他们准备逃去哪里？那里是否是光照的巢穴？光照手中除了污染源079，还有没有其他污染源！ 凌如繁仍旧多疑：“虽说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审讯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来。但我还是觉得追捕太顺利了，以向新国的……” 男人打断：“那就继续审，但不要把人弄死了。” 凌如繁止住话头：“是。” 胖胖长官看着眼前的父女对峙场景说：“他们父女应该有得聊，要不要把特情一组的队长张煜叫来，他是觉醒者，天赋是真言。” 男人终于回头：“这重要吗？” 胖胖长官张了张嘴，男人却回头，重新看向玻璃窗后。 胖胖长官霎时噤声，不敢再自作主张。 从单向玻璃窗投来的众多视线中，向栀平复了内心的情绪，她开口回答向新国的质问：“我不想过逃亡的生活。” 向新国愣了愣，像是没听清楚：“什么？” 向栀一字一句道：“因为我不想过逃亡的生活，所以我没有去黑沙市，并且选择站边联邦。” 向新国阴狠地瞪着她：“栀栀，你再说一遍。” “好啊。”向栀重复道，“之所以没有去黑沙市，是因为我选择站边联邦。现在看来，我的选择没有错。” 向新国登时暴怒，手上脚下的电子镣铐加大电流，在他挣扎起身过程中，向栀平静地开口：“这位比女儿还年轻的父亲，你就好好待着吧，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希望这是我们的最后一次见面。” 她转身，拉开门，毫无留恋地走出审讯室。 走廊间新风系统输送的气流平息了她内心的冲动，向栀静静地站在门边，听着审讯室里疯狂的动静。 向栀内心的冲动就是想问问向新国，怎么有脸反过头质问她？ 不过世界上多的是道德感缺失的人，没了道德，羞耻心自然劣人一等，能干出常人无法理解的事迹实在太正常不过。 她知道还有一群没道德的人正透过单向玻璃窗看着自己，因此在向新国的质问中，向栀选择了这样的回答。 她没去黑沙市的真相是，她当时压根不知道影像的存在。而看过影像的原主没有选择去黑沙市的真相是，不愿意抛弃父亲，请求并祈祷着有个人能够帮忙解决父亲的困境。 原主的选择注定是向新国所不能理解的，所以真相到底是什么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她即将要应付另一个道德沦丧的人。 随着向栀离开审讯室，男人紧随其后。 “去向栀小姐的房间里谈吧。”男人对向栀说。 这是一个机密话题，参与的人仅有向栀与他。 男人一边关门一边说：“向栀小姐也看过父亲了，他正在一具年轻的躯壳里活着，这样的奇迹，我不相信向栀小姐完全不感兴趣。” “坐吧。”男人反客为主，不过这里本就是联邦给向栀腾出的休息室，在男人的视角里，他是主，向栀才是客。 向栀坐下，男人在她对面坐下：“我想知道你现在的想法。” “没有一点兴趣。”向栀用报复的口吻说，“不过这个人是向新国，我可以尝试研究看看。” 男人笑着说：“看得出来，向栀小姐对父亲的巨大失望。” “你别高兴得太早，我不保证我能研究出什么，而且……”向栀说，“我要先研究污染源079，这是我承诺过别人的事。” 男人看着她，笑容浅淡了不少：“这种拖延的办法并不能真正解决问题。” “我没有拖延。”向栀反驳道，“你难道希望替你研究自主意识的人是个不守承诺的人？” 男人提醒：“以你失败的次数来看，研究污染源079的计划已经破产。” “七天。”向栀说，“如果七天以后，我还没有取得研究进度，我就宣布研究计划的破产。” 男人露出考虑的神情。 向栀说：“如果能够将污染源079的愈合能力收为己用，对于抵抗污染源的人类而言也有着重大意义吧。还是说 长官压根不在乎人类，逼着我做人体实验只是为了自己的永生？你那些振聋发聩的言论，难道都是假大空？” 男人皮笑肉不笑：“不用激我，我可以给向栀小姐七天时间。” 他站起身：“希望七天后能看到向栀小姐的进度，假如结果不尽如意，还请向栀小姐遵循承诺。哦，抱歉，我不该这么说，向栀小姐本就是一个遵守承诺的人。” 向栀：“不送。” 门轻轻掩上了，脚步声渐行渐远。 等脚步声完全消失后，向栀才长长得呼出一口浊气。 她捏了捏手心，手心满是汗。 男人轻易地发现她是在拖延，向栀确实是在拖延，她在等向新国死。 向新国身上那些红疹看着像湿疹，混在淤伤里更加不明显。但向栀发现了，这些红疹更像是身体的排异反应。 不属于向新国的年轻躯壳似乎在抗拒他人意识的注入。 轻度的排异反应通常不会危及生命，只有重度的排异反应才会致使器官衰竭，导致死亡。 现在向新国的红疹还不严重，向栀得拖，拖到向新国死为止，研究对象死亡，研究自然无法进行。 只是七天远远不够拖死向新国，她得尽快取得进展，只要研究污染源079取得进展，她就有理由继续研究下去。 研究、试验、面世，不管是哪一步，都会花费大量的时间。 对，得在七天内取得研究进展。向栀心想，向新国的红疹一定得是排异反应，且没有人发现他的排异反应。 拜托。 一定是这样。！ 第 24 章 024 向栀在实验室待了一整天,变异不定根原基的分离仍旧在失败，次数不断累加，最终成为了一个恐怖的数字。 “向栀小姐。”艾伯特说，“建议您休息至少三十分钟,长时间的站立只会给伤势增加负荷。” 再一次失败后,向栀不得不停下来。只有七天时间,因此每一分每一秒都尤为宝贵,她意识到不能把时间浪费在反复的失败中,那只会让原本就微弱的希望彻底沉寂。 是,如果没有希望,向栀已经做好了被杀死的准备。但既然希望出现,哪怕渺茫，她也想抓住。 实验室的空气里充满了污染源079的异味，向栀离开实验室,找到一处通风口站着吹风。 路过的研究员停下来与她寒暄，敬佩道：“向栀小姐能力又强又努力，与向栀小姐对比起来，我们自惭形秽。” 向栀只能同他人尴尬得笑一笑。 等研究员走后,向栀盯着他们的背影,随后也离开了研究所。 她勾了勾手。 研究所外，一名美曰其名服务实际是监看的安保员走近。 “送我去一趟克莱因大楼。” “好的。” 到了克莱因大楼外，向栀让监管者在外等候，自己走近大楼之中。 亚瑟的声音在向栀进入大楼的第一刻响起：“向栀小姐,欢迎回来。” 已经天黑了,各种功能用途的机器人整齐地排列一边。 向栀随意找到一个工位，坐在工位上，打开盒子形态的光脑。 她对亚瑟说：“把曾任克莱因研发工程师的名单给我。” 亚瑟的处理速度很快,不一会儿，光幕里就出现了向栀要的名单。 克莱因成立二十多年，应聘的工程师不少。向栀一边浏览名单一边说：“帮我挨个联系，就说克莱因生物科技打算返聘他们，薪资要求都可以谈。” 这个世界的变异细胞，还是要用这个世界的生物仪器，向栀想通过这个办法尝试分离变异的不定根原基。 亚瑟当然不用挨个联系，它可以同时与多人建立通讯。 十五分钟后，响起亚瑟抱歉的声音。 名单上的人基本已经联系不上了，死的死，失踪的失踪，却没有任何家属找上克莱因，明显是向新国的手笔。 向栀一番沉思后说：“员工详细的信息里有没有子女相关的记录？如果有，联系他们的子女，就说……” 向栀停顿一刻：“就说克莱因生物科技会为曾经给公司带来效益的功臣发放抚恤金，但是他们需要到克莱因大楼来领取。” 亚瑟说：“确实有相关记录，不过向栀小姐，这有什么意义呢？” 向栀叹口气，不抱太大希望地说：“龙生龙凤生凤嘛，万一后代中有能帮我的人呢？” 亚瑟：“抚恤金具体的数额是多少呢？以什么形式发放呢？发放的时间呢？” 向栀想了想说：“ 三天内，只要来到克莱因大楼，能够出具相关证明就能得到抚恤金，具体数额在一百到两百万之间，以就职年限发放。” 亚瑟：“好的，已为您联系。” 向栀回来克莱因大楼要做的事已经完成，心知来领抚恤金的人不会这么快到来，但她却迟迟不愿离开。她干脆上到顶楼，夜色萧索晚风呼啸，她看着一眼望不到底的灯海，呼出一口浊气。 穿越伊始，她就陷入重重麻烦，深究之下都与联邦脱不开干系。她曾经的想法，早已在这一次的威逼中荡然无存。 她已经看得明白，之所以被肆意拿捏，是她不够强。这个世界弱肉强食，不强就只能被人操控。 …… 七天时限的第二天，向栀尝试用荧光激发细胞分离法分离变异的不定根原基，失败。 失败十次后，向栀没有再继续，她去了克莱因大楼。 有人来拿抚恤金，向栀一一问过会不会科技工程，得到一片摇头。 七天时限的第三天，向栀尝试用激光捕获微分法分离变异的不定根原基，失败。 同样的，失败次数达到十次后，向栀就没有再浪费时间继续，她又去了克莱因大楼。 今天也有人来拿抚恤金，同样的询问，同样的摇头。 七天时限的第四天，向栀让艾伯特搞来最好的细胞分离仪，用来分离变异的不定根原基，失败。 多次失败后，向栀杵着拐杖，回到了克莱因大楼。 今天是抚恤金发放的最后一天，相比于前两天来说，人少了不少。 在亚瑟验证了关系后，向栀一一询问他们是否掌握科技技术。 “不太会。” “不会。” “我父亲更希望我有个轻松的工作。” “抱歉，我对科技不感兴趣。” “……” 虽然人少，向栀还是忙到了天黑。最后一位家属拿着抚恤金走人，克莱因大楼就沉寂了下来。 来人的脚步踩脏了克莱因大楼干净的地板，清扫机器人得到亚瑟的指令，呼呼扫地。 向栀坐在原位，她摁了摁胀痛的额角，彻底领略到这份生存的希望的渺茫。 “喂。” “抚恤金找你领吗？” “喂？” 有人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向栀这才回过神，一抬头看见一个蓬头垢面的人。这人一头毛躁短发，衣服脏到看不出原本的颜色，面料有好几l处的破损。脸上也覆盖着脏污，看不出本来面貌。 这让向栀一时分不清这人的性别，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这人的日子并不太好过，与乞丐扮相已经差不了多少了。 这人自来熟地拉开椅子，一屁股坐下，盘着腿。先是看了看大楼里的清扫机器人，随后才回正脑袋看着向栀：“抚恤金在你这里领？” “是的。”向栀收起打量的目光，“你是哪位……” “哦。我爸是蒋于。” 向栀扫了一眼工程师名单，这份名单这在这几l天翻阅了无数次，向栀并不记得有个叫蒋于的。 为免自己记错，她特地又看了一遍，确认没有。 ?想看咬嘎写的《废土女主，科技光环》第 24 章 024吗?请记住本站域名[( 这人看向栀确认得久了，说：“蒋于，草字头一个王侯将相的将，“于”是于是的“于”。十二年前他就在给克莱因卖命了，四年前克莱因让他去红壤城给新建的克莱因分部做技术指导就再也没有回来。” “你查查有没有这个人。” 向栀问亚瑟，亚瑟的声音响起：“经查，克莱因并没有蒋于的信息。” “怎么会！”这人抖着腿说，“没有蒋于的信息，我怎么会收到领抚恤金的消息！” 亚瑟道：“你并没有收到正式的联系，我通知了282位家属，其中97位家属明确不要抚恤金，剩下185位家属已经领走了共计185份抚恤金。” 啪—— 这人一拍桌子，手掌下是一张充满岁月痕迹的照片。 照片里是向新国和另一个男人的合照。 这人说：“这就是证据！从蒋于失踪开始，你们克莱因就否认他的存在。说吧，我爸是不是被克莱因搞死了。” “向栀小姐。”亚瑟说，“需要通知联邦吗？” “别别别。”这人立马坐回去，赔笑道，“我确实没有收到你们的联系，我是从别人那里听来的。不过我爸真在克莱因就职过，有一天他离开家就再也没回来也是真的，反正距离他出事也有四五年了，他这个人也不咋地，死因也不重要了，要是真被你们搞死，看在这份上，你们克莱因就多赔我一点钱，我保证以后不会来烦你们。” “向栀小姐。”亚瑟又问，“需要通知联邦吗？” “啧。”这人看向向栀：“克莱因的人工智能只会通知联邦？就不会其他的处理措施？哎，不过也是，联邦嘛，肯定向着你们这些有钱人。” 向栀面无表情地盯着眼前的人：“出于人道主义，克莱因生物科技向家属发放抚恤金，你说的话是真是假我不知道，克莱因做过什么事我也不知道。但克莱因生物科技不会给克莱因擦屁股。” 这人顿了一下：“听你的意思，克莱因生物科技和克莱因还是两码事。” 向栀：“是。” “一种推脱责任的新手段？”这人像雏鸟探头似得，把脑袋往前一伸，“我也没说克莱因生物科技是给克莱因擦屁股啊，你们不是发抚恤金嘛，证明就在这了，我能领多少钱？” 向栀：“你说。” “我说？”这人明显一愣，指着自己，“真要我说？那我可就说了啊。” 这人试探道：“五十……五百万。” 向栀：“我需要一个细胞分离仪，你能在三天之内做出来，我能给你五千万。” 这人指着自己：“我？我给你做仪器？我没听错吧。” 向栀：“你的余光一直在看周围的机器人，在你与亚瑟交流时有明显的嫌弃，一般人不会对人工智能流露 出高高在上的造物者的态度。还有你的手，那些伤口是机械划出来的吧。你应该对科技工程很感兴趣，如果你想要钱，可以通过正当的途径获得。” 这人放下手：“观察还挺仔细，我确实有那么一些天赋，三天做出一个细胞分离仪对我来说太简单了。不过材料等等都需要花钱，你让我给你做仪器，总要先拨预算吧。” 向栀：“你要多少？” 这人：“你说给我五千万，那先给一半吧。” 向栀：“亚瑟。” 亚瑟说：“向栀小姐，经我对比，这张照片合成的概率为90%。” 向栀：“把钱拨给这位女士。” 这人顿了一下：“你知道我……” 向栀说：“把账户和姓名告诉亚瑟就行，它会把钱划到你的账户上。” 蒋霓说：“我要现金。” 向栀说：“你知不知道你的行为很像一个骗子。” 蒋霓梗着脖子说：“看你咯。” 向栀说：“我现在没有时间给你取现金，这样吧，我把公司账户给你，仪器需要多少钱，你自己去取。” 蒋霓觉得向栀像个傻逼，她说：“你上一秒说我像骗子，下一秒把公司账户交给我，就不怕我跑了？这玩的是什么套路？还是在考验我的良心。” 向栀说：“我只是在赌。仪器能研发出来，这些钱花了也就花了。仪器研发不出来，这些钱对我来说也没有了作用。” 蒋霓盯着向栀：“怎么？仪器研发不出来你会死啊？” 向栀坦然：“是啊。” “哟，道德绑架我啊。”蒋霓说，“我这个人可没什么道德感。” 向栀站起身：“三天后，如果你研发出来了细胞分离仪，麻烦你送到联邦研究所。” 在克莱因也耽误了不少时间，向栀准备回去研究所再试试其他的分离办法。 蒋霓看着向栀离开上了联邦的车。 她抬头盯着传声器：“喂，你是叫亚瑟吧，你们老板让你把账户交给我，听见没啊。” 得到账户后，蒋霓转身就走。 她分几l处地方取了现金，最后装在一个脏污的行李箱内，买了一张去红壤城的车票。 她抱着行李箱坐在拥挤的候车大厅，旁边的旅客嫌她脏，捏着鼻子：“你是多少天没洗澡了！” 蒋霓叫骂道：“嫌我臭，就滚远点啊！” “前往红壤城的旅客请注意，您乘坐的X872次列车——” 蒋霓顺着人流挤上了悬浮列车，怕别人惦记她的行李箱，她把行李箱往座位底下藏。推着推着，她无意看到了自己的手背。 大大小小的伤口。 耳畔忽得回响：还有你的手，那些伤口是机械划出来的吧。你应该对科技工程很感兴趣，如果你想要钱，可以通过正当的途径获得。 蒋霓神色一黯。 “我只恨不能炸了联邦和克莱因。” “给联邦和克莱因做事，除非我疯了。” “克莱因生物科技？不还是克莱因吗，有差别吗？哦，有，克莱因的新老板是个傻的。”！ 第 25 章 025 悬浮列车启动,以飞跃的姿态驶离站台。 蒋霓坐在座位上，她低头看着手上的伤口。 其实科研很少需要工程师亲自动手，会有机械手臂和人工智能帮忙完成。但蒋霓喜欢亲身上阵，机械手臂再灵活也只是靠无数连接件堆积而成的,哪有人的手指灵活。 况且再好的机械手臂的触感也没有人类的触感灵敏,有时候机械手臂触碰不到的感觉,就会遗漏产品的缺陷。 蒋霓完美得继承了父亲的科技天赋,曾经的理想是与父亲一样,成为克莱因的首席工程师。 克莱因代表着这个时代的科技,克莱因的首席工程师那是无上的荣誉。 但是有一天,父亲突然于克莱因离职,他引以为傲的双手被废掉一只，据悉是在研发过程中出现失误，右手被一吨重的金属器件当场压下。 剧烈的疼痛让父亲挣扎呼救,身体撞毁了克莱因的最新研究项。 克莱因没有给父亲任何赔偿，并且将父亲告上了审判庭，联邦判父亲向克莱因赔付十个亿。 那是一笔天文数字，联邦强制拍卖了家产,一家人被贬成低等公民,被赶到城市的角落苟延残喘。 巨大的变故让父亲一蹶不振，他每天的事就是喝酒和发酒疯。在父亲喝酒时，蒋霓远远看着，觉得父亲好像一团馊掉的肉泥。而父亲发酒疯时,他只要看到蒋霓躲在阴暗的小屋子里搞研发,他就会在门外破口大骂，他会毁掉蒋霓的杰作，甚至一把火烧掉了蒋霓的研发室——如果那个不到五平米的空间也算的话。 火势蔓延,母亲没能逃离。 是蒋霓的人形机器人将她救出，那是父亲给她出生礼，一直陪伴她长大。这场大火烧毁了它本就老化的组件，也烧毁了蒋霓对于父亲的崇拜。 后来的日子过得太苦，蒋霓选择性遗忘，她只记得，大火后的某一天，西装革履的父亲找到她，他打扮得有多光鲜，蒋霓就有多狼狈。 “蒋霓。”蒋于说，“克莱因要返聘我了。” 蒋霓：“滚。” 再然后蒋霓就没有蒋于的消息了，她去过一次克莱因大楼，在克莱因大楼的工程师宣传栏上，她并没有看见蒋于的名字。 蒋于就这么失踪了，一直到蒋霓听说克莱因要给部分遇难的工程师发放抚恤金。她就这么去了，想知道蒋于是活着还是祸害遗千年。 也不算没有收获吧！她这不就拿到了钱！ 这钱蒋霓拿得心安理得。 ……心安理得吗？ 蒋霓拿出光脑，她查了查克莱因生物科技，前段时间才进行了更名，市面上没有克莱因生物科技的任何产品。 很快，蒋霓看见一则联邦报道，沦陷的无望城已有曙光，污染物大军全部击溃，清除中心已经入驻，正在对无望城进行污染值清除工作。等污染值全部清除，无望城就会恢复。 写这则报道的小编特意加了一句：曙光照入无望城，是联邦 拨开阴霾。而克莱因生物科技的基因试剂问世，或许某一天也将成为拨开世界阴霾的希望。 蒋霓听说过基因试剂，说单单是气味的挥发就能令污染物萎缩。现在有钱人都在想办法购买基因试剂，不惜花高价求爹告奶奶地托关系从联邦手里买。 “这么厉害？”蒋霓瘪嘴，“吹的吧。” “这么厉害，联邦会舍得杀掉她？”蒋霓关闭光脑，打算睡一觉，一觉醒来就差不多可以到目的地了，有了这些钱，她可以从黑贩手里买下更多的材料，还可以打造一间迷你型的标准实验室。 五分钟后，想到了什么的蒋霓沉着脸抬起头，她起身找到列车员：“我要下车，列车还没有出城，可以把我放下去。” 列车员看傻子一样，压根不想搭理这个乞丐。 蒋霓深吸了一口气，她从兜里拿出一个手掌大小的信号屏蔽器，上面没有什么花里胡哨的按键，有且只有一个红色按键。 她摁下。 十秒后，车内广播响起：“各位旅客晚上好，非常抱歉地通知，列车出现轻故障，需返程检修。旅客可在候车厅等待检修，也可改签退票。” …… 三天后，艾伯特不得不开口提醒浸在实验室里的向栀：“向栀小姐，研究所收到了寄给您的包裹。” 向栀抬起头。 她来不及脱下防护服就离开实验室，奔到研究所管理员办公室。因是她的包裹，研究所特地放在了管理员办公室里。 一个差不多十六寸大小的包裹，寄送单里，收货人姓名写明了向栀名字，但寄送人姓名并不是蒋姓。 研究所也归属联邦，任何送往联邦的包裹都需要查明寄送人，研究所管理员说：“向栀小姐，我们查了一下，这是别人代寄的东西，如果您不清楚里面是什么东西，联邦可以——” 向栀已经拆开了包裹，管理员大惊失色，就怕里面是个定时炸-弹。 “这是个什么？”管理员确定不是炸-弹之类的危险物品后，凑着脑袋去看，“看着像细胞分离仪。” 向栀手里的细胞分离仪与其他的细胞分离仪有着显著的差别，外形相像，但有多处了一些搞不清功能的装置。 并且整个细胞分离仪有一种赶工的粗制滥造感。 向栀没有回答管理员的问题，只说：“麻烦帮我把仪器搬到生物实验室。” “哦好，没问题。”管理员立刻叫人来，联邦的规矩在，他不由多问了一嘴，“向栀小姐，这是您采购的仪器吗？能给我发票吗？” 向栀说：“之后再说。” 管理员想说，来路不明的东西是不能进联邦的，但向栀现在是联邦的贵宾，他得罪不起。他只好说：“好的，那您忙过之后，把发票给我。” 不明来路的细胞分离仪占据了原本的细胞分离仪的位置，向栀操作了两下，发现自己就像八十岁老奶奶玩手机一样。 操作不明白，向栀只好说：“艾伯特，帮我连接新的细 胞分离仪。” 艾伯特：“好的，正在扫描细胞分离仪，未发现异常，尝试连接细胞分离仪。” 过了一会儿，向栀问：“好了吗？” 艾伯特说：“正在连接中。” 又过了一会儿，向栀问：“好了吗？” 艾伯特仍旧：“正在连接中。” 向栀垂眸，“正在连接中”表明细胞分离仪是有让人工智能连接的装置的，她想了想，目光在细胞分离仪仔细睃巡。 一直处在“正在连接中”很可能是造物者设置了什么条件，要满足了条件，“正在连接中”或许才会变为“连接成功”。 没有在细胞分离仪外形上有所发现，向栀盯着注目镜，她弯腰俯身看去。 果然，注目镜下留下一句话：先收你两百万，剩下的钱我会找时间来拿。ps：触摸底座三秒。 向栀心跳加快了些，她不动声色地碰了底座。 艾伯特：“连接成功。” 艾伯特掌管了细胞分离仪，它说：“未查找到仪器准确来源，向栀小姐，进入联邦的任何东西都需要提供详细来源。” “哦我知道，管理给我说了。”向栀说，“我会在忙碌结束后告知他来源。” 艾伯特在这个时候凸显了机械的冷漠：“向栀小姐，这个细胞分离仪没有来源，也没有制造信息，这很危险。为了您与联邦的安全，您需要向艾伯特提供准确的来源以及制造信息。” “是克莱因某位工程师子女送来的东西。”向栀说，“来源就是克莱因生物科技，出了什么事，克莱因生物科技会负责。制造信息你可以分析它的制造材料，这个我不懂。好像有铝合金？” 艾伯特沉默了一下：“好的，已记录，在未完全查明来源以前，该仪器的使用时限为八小时。” 向栀看着眼前的细胞分离仪，还好，还好细胞分离仪的造物者只取走两百万。两百万就是克莱因发的抚恤金金额，研发细胞分离仪的支出混在抚恤金中，可以是对收到抚恤金的感谢，联邦不好追查。 向栀并不想让联邦知道造物者的存在，或许这位造物者也是这样的想法，所以改变了价格，只收取了两百万。 她松了口气，她感觉到了造物者的聪明。 摒除脑子里的杂念，向栀再一次尝试分离变异不定根原基里的有用的细胞，第一次就成功了。 但向栀故意失败了几次，尽量让手里的细胞分离仪变得没那么出众。 艾伯特：“恭喜向栀小姐，您成功了。” 向栀淡淡：“只是分离成功。” 她紧盯着手里的研究对象，分离的细胞存活不到五秒钟。但向栀并不着急，这说明分离出来的细胞不再有污染性，否则没那么容易死去。 现在只需要找容易杆插的植物，从里面提取正常的不定根原基。她会尝试将两者融合，看看是否能够融合，看看融合后是否能够只疗愈而不污染。 但这些都不着急，她已经取得了研究进展。 比起下一步，她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做，比如，让全联邦上下，乃至全世界都知道她的研究项目取得重大进展。 只有这样，她才可以不用研究向新国，不会被向新国的目光洞悉。 先保住命，然后再找联邦算账。 她这个人，记仇。 “艾伯特。”向栀说，“帮我联系苏箐姐，告诉她我需要容易杆插的植物。” 艾伯特：“好的。” 向栀又说：“再帮我联系特情二组的宗嘉队员，他救过我，我想感谢他，想请他吃饭。” 宗嘉是个小孩，小孩藏不住事，她就借宗嘉的口向联邦昭告自己的研究进展。 艾伯特：“好的。” 下一秒，艾伯特说：“宗嘉队员欣然答应，他正往研究所赶来，他请您稍等他一会儿，他马上就到！”！ 第 26 章 026 上一次寻找最难以杆插的植物是苏箐负责,这一次苏箐也没有推拒，立刻去找了宗倚，提交出发寻找容易杆插植物的申请。 宗倚问：“与向……” 苏箐：“向栀小姐。” 宗倚问：“与她的研究有关？” 苏箐点头道：“应该是有了发现，上一次制作基因试剂后,她也让我去找难以杆插的植物,希望这一次也能如基因试剂一样,能够取得成功。” 这一次宗倚多问了一些,苏箐一一回答：“具体的情况恐怕得找到向栀小姐所需要的植物才知道。” 宗倚点头：“多带些人。” 苏箐：“是。” 等苏箐走后,宗倚拿出一瓶基因试剂反复看了一会儿,他与向栀接触不多,但因向栀收益良多。上一次他得到命令,试验基因试剂时，他明显怠慢了人家。 应该向她道歉，更应该郑重道谢。如若没有她的基因试剂,宗嘉就会死，那是宗倚在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 宗倚唤醒艾伯特：“向栀小姐今天有时间吗？我想见一见她。” 艾伯特道：“向栀小姐今天没有时间，宗队，您有什么事吗？我可以转告向栀小姐。” 宗倚认为道谢以及道歉必须得自己去,他说：“向栀小姐什么时候有时间？” 艾伯特说：“如果您有要紧的事,可以在向栀小姐与宗嘉队员用餐结束后去找她。” 宗倚停顿了一下：“谁？” 艾伯特：“您的弟弟，宗嘉队员。” 宗倚：“……” …… 联邦一号食堂。 向栀看了一圈窗口，发现还是有很多荤菜的。联邦成员不用在窗口排队，直接在光脑上下单或者直接吩咐艾伯特,会有送餐机器人将餐食送到面前。 向栀看到这些部分送餐机器人上还有克莱因的标识。 找了个位置坐下,向栀不好意思地对宗嘉说：“抱歉啊，研究已经有了关键进展，我一会儿还要回研究所,这一次就先在食堂将就一下，下一次再请你吃大餐！” “没关系没关系，这里就很好！”宗嘉眼里亮亮的，他真怕向栀会感到抱歉，抓紧说，“向栀姐不用特意感谢我，保护你是我应该做的！” 向栀冲他笑了笑，让艾伯特送了两份标餐。 宗嘉抓着碗就开始吃，狼吞虎咽，好像几天都没有吃过饭。 向栀沉默了一会儿，给他倒了一杯水：“别噎着，慢慢吃，吃不够我再给你点。” “谢谢向栀姐。”宗嘉憨笑一声，羞赧地说，“我怕耽误向栀姐的研究进度。” 向栀状似无意道：“最难的关卡已经过了，现在就等苏箐姐带着易杆插的植物回来，如果分离下来的细胞能够与正常的不定根原基融合在一处，基本上就可以搞定了，剩下就只是试验。等试验成功，就可以面世了。” 宗嘉努力吞下咔在喉间的饭：“这些 是可以给我说的吗？” “当然。”向栀说，“这又不是什么机密，我挺开心的，但是我又没有什么朋友，也找不到人分享我的喜悦。” 宗嘉露出受宠若惊的表情。 向栀夸大得说了一些细节后，说：“如果能将污染源079的愈合能力变为己用，就能减少你们的伤亡率。” 宗嘉由衷道：“向栀姐，你是我的偶像。” “不过。”话锋一转，宗嘉放下饭碗，说，“难杆插的植物好找，但是容易杆插的并不好找，苏箐姐一时半会儿应该回不来。” 这个世界有着病态的土地，植物基本难以存活，蔬菜瓜果的价钱有时候比肉价还要高出不少。 等这对向栀来说是个好消息，她并不着急下一步的实验。 与宗嘉你一句我一句的闲聊中，向栀问道：“那苏箐姐会去哪里寻找易杆插的植物呢？” 宗嘉想了想说：“淡日城吧，那里日照时间比其他地方短，土地状况也要好一些。不过距离天光城有些远。” 既然宗嘉主动说起了淡日城的位置，向栀干脆问：“有地图吗？” 宗嘉：“有啊。” 宗嘉立马打开光脑，调出世界地图。 他指着一处说：“这就是淡日城，在地图上看着是没有黑沙市远，不过那一处地势高，直升机难以跨越高山，悬浮列车也要降速行驶。” 这不是向栀第一次看这个世界的地图，之前去黑沙市的时候，沈然也打开了地图圈出黑沙市与天光城两座城市地标。那个时候向栀一心想解决污染源079母体，对地图并没有过多的关注。 这一次，她认真地看了。 她从地图中模糊地辨认出了几处位置，其一，四面环海，看着像是大洋洲，只不过陆地面积小了许多。其二是里海与黑海的轮廓。 看着看着，向栀心里大概就有了底，如果她仍旧在蓝星上，那么从浮现出的地图来看，联邦的势力并不是覆盖全球的，势力大概在南回归线到北极圈之内，地图标注众多对向栀来说很陌生的城市。 她将目光落向无望城，无望城在地图的下腹部的位置，地图里几乎要穿透城市的线路表明这是一座运输枢纽城市。 “向新国……”向栀问，“是在哪里被抓到的？” 宗嘉指了一处：“应该是这个地方。” 向栀追寻看去，宗嘉所指的位置基本快要靠近南回归线。 所以南回归线以下是光照组织的老巢？ 这么想着，向栀不动声色地将目光上移，落到北极圈附近。那里被联邦用蓝色的色块一笔带过，不知是还没有开扩还是这里已经被洋流覆盖。 向栀估计是前者，因为地图中靠近北极圈的地方城市数量不算少。因为污染源最先是从海中发现，这个世界基本谈海色变，人类都不太愿意挨着海，甚至与风沙肆虐的西北城市相比，大多人更愿意生活在内陆。 所以靠海的城市数量稀少，并且面积很少 。 从地图所见，北极圈附近是有城市的，但再沿上，地图就成为了蓝块，像是处了什么bug。 向栀没有去细问，就像她的世界里，每个人都会知道七大洲四大洋一样，问了只会引起不必要的怀疑。 她只是牢牢地记下了这个地方。 …… 苏箐带着植物返回时，向栀就等着这些植物研发治愈剂的消息在特情处传开了，并且正以一种风驰电掣的速度往其他部门齐头并进。 他们看苏箐的眼神就像看希望一样。 “就这些植物，就能够让伤口快速愈合？” “别小看这些植物，上一次苏箐带回的一堆植物就是基因试剂成功的关键。” “你们说错了，植物在我们手里就只是植物，我们不应该小看的是向栀小姐。” 在你一言我一句中，苏箐去宗倚汇报工作，汇报结束后，苏箐才带着这些来之不易的植物赶往研究所。 向栀在等苏箐，这一次苏箐带回的植物并没有上次多，甚至连三分之一都不到，植物的种类和数量都很稀少。 这些植物向栀大多都不认识，苏箐抱歉地说：“怕植物死亡，所以赶紧回来了。这些植物先交给向栀小姐，我会立刻去找寻更多的植物。” 向栀说：“辛苦了。” 苏箐笑道：“向栀小姐辛苦了。” 似乎所有人都在期待着向栀的研究成果，当人的伤口可以迅速愈合，伤亡率会成倍缩减。 或许这并不足够人类抵抗污染源，但一定是未来人类战胜污染源的伏笔。 只有向栀始终不急不慢。向新国还没死，不过研究有了进展，七天时限已经不是捆住她的枷锁，她并不着急得到成果。 她悠然地在实验室，从植物中提取不定根原基。 如她预想的一样，分离出来的细胞确实能够与正常的不定根原基融合，就看愈合的速度了。 这次的实验中，向栀切开小白鼠的表皮，将制成凝胶形式的愈合剂涂抹之上。 “艾比特。”向栀说，“帮我录制伤口愈合过程。” 艾伯特：“好的。” 肉眼之下，涂抹在小白鼠伤口处的凝胶很快止了血，指头大小的伤口正以一种缓慢的速度愈合。 十二个小时后，伤口愈合完成，小白鼠活蹦乱跳，通过各项检查，小白鼠没有出现畸变，各方面显示均显示正常。 向栀赶在艾比特开口恭喜前说：“这不算成功，太慢了。十二个小时的愈合速度，足以让敌人刺穿心脏，死亡的速度超过愈合速度，愈合就没有作用。” 艾伯特说：“向栀小姐对自己很严格，不过您说的也有道理。那么现在该如何改进呢？为愈合凝胶增加成分，还是？” 向栀说：“这和增加成分没有关系，是植物的不定根原基不够稳定，想要得到更快速的愈合凝胶，希望还是在苏箐姐身上。” 艾伯特说：“希望苏箐队员能够更快 得找到向栀小姐所需的植物。” 向栀脱下防护服，在赫赫朝阳中离开了研究所。 ?咬嘎的作品《废土女主，科技光环》最新章节由??全网首发更新，域名[( 她朝跟着自己的监视者勾手：“送我回克莱因大楼，哦，麻烦你帮我把联邦的东西搬回来，之后我就不回联邦住了，顺便告诉你背后的人，我的研究距离成功只差一步之遥了，就差苏箐带回植物了。等待的这段时间我会比较忙，要回克莱因准备愈合凝胶的上架。自主意识的研究要拖一拖，不过不用担心，等克莱因生物科技走回正轨，我就开始研究比女儿还年轻的向新国，但在这之前我会找你的背后的人谈一谈具体合作，毕竟我不能白研究对吗？” 监视者露出为难的神色，向栀则轻松地靠在后座。 汽车停靠在克莱因大门，向栀头也不回地进入大楼。 亚瑟：“向栀小姐，欢迎回来。” “我认为你应该称呼我为老板。”向栀说，“亚瑟，为克莱因生物科技发布招聘公告。” “好的，老板。”亚瑟改口很快，“需要招聘哪些类型的员工呢？” 向栀一耸肩：“你看大楼里除了我这个活人还有谁，从上到下，哪个岗位不缺人？” 亚瑟：“我明白了，我会为老板招聘克莱因生物科技所需的人才。” “算了，先招聘科技工程师，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我得先有个生物实验室。”向栀：“你负责简历的筛选和初面，通过筛选和初面的人，你集中找一个时间让他们到公司来，我来负责终面。” 亚瑟：“亚瑟明白。” 向栀终于能睡个安稳觉。 苏箐去了更远的地方寻找植物，为了加快速度，联邦又派出了一个小队去寻找向栀所需的植物。 向栀便在克莱因大楼里面试，以及，等一个人。 人工智能的效率很快，第二天就有人来到克莱因大楼进行终面。 人不多也不少，向栀一一面试着，出了一些标准的面试题，基本每一个人都留了下来。 “下一个。” 向栀看着手里的简历，门外走进一个戴帽子的女生。 她在向栀对面坐下。 向栀也没抬头：“我差点以为你不会来了。” 蒋霓取出信号干扰器，摁了一下，她一边打量办公室的环境，一边说：“克莱因生物科技的招聘启示要求这么高，我一个没上过大学的，差点就被你们家蠢笨的人工智能刷掉了。” 向栀说：“我认为你有这个本事。” 那位道德沦丧的领导人一定不愿意自主意识的研究被拖到最后，而细胞分离仪还被艾伯特标识着来源不明的标签，蒋霓如果直接来克莱因要剩下的研发款，向栀担心她会被那头妄念巨兽盯上。 克莱因生物科技招聘，是向栀给蒋霓搭建的安全讨薪之路。 要是招聘门槛太低，会让联邦怀疑。 蒋霓双手环抱，双腿不客气地放在向栀的办公桌上：“今天的克莱因好热闹，好多人啊。看来我的仪器让你转危为 安了。” “是的。”向栀说，“谢谢。” “既然我的仪器也帮了忙，就把仪器还给我，我可不想我的东西落到联邦手里。”蒋霓说。 “进了联邦的东西，回不来了。”向栀看着蒋霓，“剩下的尾款我也不能一次性给你，你的简历做的很好，一个月薪资开到二十万没有问题，再加上分红以及奖金，一个月能有五十万。” “你想什么呢，我只拿了两百万，剩下的四千八百万你每个月给我五十万，要给到什么时候？”蒋霓不屑，“别想套路我，我不可能给克莱因做事，帮你也不是仅仅是为了钱。我不管，我现在只要我的仪器，你赶紧把仪器还给我，不然我就闹了。” 向栀笑起来：“你应该喜欢喝饮料。” 她从冰柜里拿出两瓶饮料，一瓶放在蒋霓面前，一瓶自己喝。 扣开易拉环，饮料的气体冲出来发出刺声。 向栀豪饮了一大口，随后抹了抹嘴。 “你不是来要仪器，也不是来要钱的，说你的目的吧。”向栀看着她。 蒋霓睨着她：“你对待你的救命恩人就这种态度？” 向栀想了想：“包裹上你写了我的名字，你认识我。或者说，这个时候你查了我。你说你不是为了钱才帮我，那你应该是出于才人相惜，不忍心我因为研究受阻而被联邦杀死。换作是我，我也舍不得你被杀死或者埋没。” “你的字里行间透着对联邦的敌意。”其实对克莱因也有敌意，但向栀故意没说，“你认为我是被联邦逼着搞研发，想知道这次我度过难关以后的打算，我的打算或许会影响你的某些计划，所以你来了。但是你看到克莱因生物科技在招兵买马，你以为我记吃不记打，要继续为联邦效力，所以说出让我还仪器这样无理取闹的话。” 蒋霓沉沉地看着她。 向栀继续道：“让我猜猜你的计划，拉我入伙，对抗联邦？” “错了。”蒋霓道，“对抗联邦？联邦有千军万马，我们有什么？去送人头吗？你别多想，我只是来敲打你几句，看你也是有个有能力的人，别用错地方，被联邦蒙蔽。” 向栀改口道：“那我拉你入伙。” 蒋霓赫然愣住。 半晌后，蒋霓咳嗽一声：“我已经说了，联邦有千军万马，我们有什么？” 向栀：“技术。” 屋里一片沉寂。 过了很久很久，蒋霓开口：“我凭什么相信你。” 向栀说：“只有变强才能和联邦对抗，我的计划是离开联邦的势力范围，否则在联邦的势力范围内，永远不可能变得强大。或许世界之北就是一个很好的选择，除此之外，世界之南应该有着光照组织的盘踞，我在他们的黑名单上，那里不太好发展。” 她全盘托出自己的计划，这就是向栀的合作态度。 蒋霓道：“你的计划就是跑路？” 向栀说：“怎么叫跑路？叫转移，但怎么转移，转移什么就是我们的事。” “克莱因已经跑路一次，再跑第二次……”蒋霓看着她，“主打一个伤口撒盐？” 向栀说：“如果你愿意加入我，告诉我你的名字。” 蒋霓沉默良久：“蒋霓。” 向栀说：“向栀。”！ 第 27 章 027 向栀的这间办公室沿用的是向新国的办公室,特殊的玻璃材质能在日光照射时筛去部分紫外线，暖阳投射在厚重的地毯上。呈现的“L”形的红木办公桌与真皮的会客沙发相连，桌后是配套的红木书柜，摆放着一些价格高昂的藏品。 此时向栀就和蒋霓坐在舒适的沙发中,大理石茶几上两瓶饮料已经见底。 蒋霓摘下了棒球帽,她抬着下巴：“好吧，你说转移就转移吧。所以,具体的转移计划呢？” 向栀实话实说：“没有具体的转移计划,只有粗略的大概。” 不知是谈及了眼目前最要紧的事,让人不由血脉贲张,向栀又去冰柜里拿了冷藏的饮料，先用冰凉的罐体滚过额头降温,随后才扣下易拉环。 簇—— “克莱因的跑路绝不是一时兴起，我认为从三年前,克莱因就开始布置跑路计划。”向栀这个时候表现得有些双标,克莱因的跑路是跑路,克莱因生物科技的跑路叫做转移，“克莱因有钱，有人脉，有忠诚的光照信徒,它们的跑路计划耗时三年。我们现在什么都没有，加之克莱因的跑路已经给联邦敲响了警钟,克莱因生物科技想要在短时间内完成转移，只会比克莱因更难。” 蒋霓丝毫没有退缩之意,转移是难，科技也难，要是怕难就不会有成功。 她挑了挑眉,直到在这个时候才表现出来了与向栀入伙对抗联邦的兴趣，倨傲地说：“我就喜欢挑战难的事物。” 向栀注视着蒋霓的眼睛：“只是技术是在失败中摸索成功，这一次的转移，失败不会给我们经验，一旦失败，只有死。” 蒋霓说：“我跟你才认识几天？我要是怕死就不会加入你。” 向栀笑了起来，她拉下百叶窗，重新坐回原位后说：“我的想法是离开联邦势力，到世界的北边，不过我并不知道北边是什么模样，所以计划的第一步是摸清世界之北的情况，确定转移的目的地……” 身边的监视者并没有因为向栀取得研究进展而离开，毕竟从一开始，他跟着向栀就有一个正当的理由：照顾保护。 到现在联邦都没有把向栀的光脑还给她，向栀自己重新买了一个。但她不会傻到直接检索世界之北的相关信息，也没有试图从亚瑟口中获知什么。蒋霓给了她一枚芯片，当向栀需要用光脑做一些不想被别人知道的事，可以将芯片插入。 网络上关于世界之北的信息很少，向栀花了很多精力才找到寥寥的不辨真假的信息。 联邦的势力之所以在北极圈附近戛然而止，是因为污染源001在此沉睡。人类的活动，很容易惊醒沉睡的污染源001，故而联邦没有在那里建设城邦。而是建立了高墙，用来抵御。 不过从第一个污染源出现至今，一百多年过去，在北极圈附近生活的没有被联邦所接受的流民越来越多，为了生存，那堵万里长城般的高墙被流民从底部打穿无数的小洞，供流民在联邦势力内外出入，以方便他们溜进城内抢、 偷一些生存物资。 网上说，总有一天那堵高墙会轰然崩塌，最好砸死那群流民。 不论网上如何描述世界之北，转移前必须对转移地的情况了如指掌，不然费心转移不过是从一个危险地掉入另一个危险之地。 向栀知道自己还被监视着，她不能亲身前往，这会立刻引起联邦的警觉——克莱因跑路后，联邦一直在担心克莱因生物科技会跑路，因而一再让她保证站边联邦。 能去查看转移地点的人只能是蒋霓。 苏箐和联邦的寻找小队源源不断地带回杆插的植物，是向栀有意，也是这些植物的不定根原基本就不稳定的原因，愈合凝胶的愈合效果从十二个小时缩短到八个小时。但八个小时还是太久，没有哪个人类能够在受到致命伤后还能坚持八个小时，就连觉醒者也难以坚持。 还得继续寻找具有稳定的不定根原基的植物。 这就给了向栀机会，克莱因生物科技的招聘薪资待遇和福利都很好，能在危如累卵的世界里有个稳定的工作，几乎是所有人的梦寐以求。 克莱因生物科技各个岗位很快就招齐了人，原本安静如鸡的大楼变得鼎沸，来到克莱因生物科技的新员工相互认识。 向栀在新员工中挑选成员，组建了一支寻找具有稳定不定根原基植物的搜寻小队。 在向联邦提交申请后的第七天，终于得到了联邦的批准，他们可以出发。 这支由三十六个人组成的克莱因生物科技搜寻小队在得到联邦批准的当天就出发了，三十六个人各自分头行动，前往三十六座城市。 蒋霓带着行李箱上车，把行李箱塞进行李架上后，她一屁股坐在座位上。她看了眼时间，分明到了发车时间，但列车还稳稳地停在月台，列车门也未关闭，大大打开着。雨气不断从外飘进来，浸湿列车门边的颜色。 “怎么还不发车啊！” “出什么事了吗？” “我上次就遇到列车信号故障，列车返程检修，这一次不会又遇到了吧！” “不是列车故障。”有人从车窗外看见一行黑色制服的人，说，“是联邦稽查部，应该要进行检查。” 这比列车信号出现故障还要严重，有人心有戚戚：“不会真出事了吧，上一次无望城沦陷，稽查部就会严查。” 说话间，联邦稽查部一行人走进悬浮列车中。 为首的说：“例行检查，希望大家配合，检查结束就会放行。” 谁敢不配合联邦啊，就算行程被耽误，列车内的公民们不敢催促不敢抱怨。他们把光脑里的其他程序关闭，调出自己的信息。 蒋霓打开光脑，和众人一样，提前把自己的信息调出来，这样一来，当查到自己时可以直接让联邦扫描信息，免得耽误时间。 很快地，稽查部查到蒋霓这里。 嘀—— 安保员看一眼自己光屏里扫描到的公民个人信息： 姓名：王嫣。 性别：女 年龄：22岁。 公民等级：中等公民。 就职：克莱因生物科技公司。 看到“克莱因生物科技”几个字后，安保员就没有再往下看了，用面容仪比对了照片通过后，她问了一句：“是克莱因生物科技派出的植物搜寻小队吗？” 蒋霓点了点头。 旁边乘客不明就里地看着蒋霓。 安保员笑起来：“去绿洲城？” 蒋霓说：“是的。” 绿洲城的植物比其他地方多，所以被叫做绿洲城。只是联邦早就去过绿洲城了，能带回的植物也都带回给了克莱因生物科技，怎么克莱因生物科技还派人去绿洲城？ 是嫌弃联邦的效率？ 不管如何，安保员遵照上头指示，不动声色地往扫描的光脑中植入跟踪器，随后说：“不过绿洲城的绿沙果个头又大又甜，产量还多，是可以去看看。” 绿洲城是北边城市的交通枢纽，蒋霓的任务是先到绿洲城，再想办法从绿洲城抵达最北边的城市，最后从北边城市离开去往世界之北。如若直接去世界之北，也会引起联邦的高度警觉。 蒋霓按照向栀教给自己的话术说：“杆插不适宜用于长寿命的果树育苗种植，绿沙果寿命较长，恐怕难以找到不定根原基，我是去看看有没有什么被漏掉的植物。” 跟踪器植入成功，安保员关闭了蒋霓的个人信息页面，微笑着说：“预祝成功。” 蒋霓对联邦没有什么好脸色，尽量克制着淡淡道：“嗯。” 稽查部既然完成了主要任务，加快了列车的检查后便放行了。在周围人敬佩的目光中，蒋霓看见列车呼啸离去，很快地，列车来到高墙边缘，车窗被耸入天际的高墙遮挡。 信号灯持续红光，等前方排队的悬浮列车依次驶出高墙，信号灯才闪成绿色。绿灯通行，悬浮列车缓慢出城，等列车钻入墙口，车尾离开墙口，速度加快，犹如银龙穿梭云霄，奔驰在猩红的土地间，追逐着地平线。 四个小时后，悬浮列车稳稳地停在绿洲城。 在绿洲城下车的旅客排队有序下车，蒋霓拖着行李箱走出车站，她抬头看这座旅游热门城市，看了两眼就不感兴趣地收回视线。 绿洲城有个宣传口号：世界最后的绿洲。 其实也就那样，顶多就是植被多一些，天空与天光城没有差别，太阳怼在云层上，投下让人躲避不及的阳光。 绿沙果喜爱阳光照射，长得又大又圆，但人类吃多了是会患癌的。 蒋霓不屑地想：在污染源消弭前，这个世界哪有什么绿洲，自我安慰罢了。要是污染源079污染的是绿洲城，这里只会比无望城更快沦陷。但现在的联邦恐怕已经没有能力带领人类消灭污染源，那些高层早就迷失在绝对的权利之中。 她找到一个酒店，用篡改的公民信息进行登记。 叮咚一声，联邦临时成立的监视小组又收到一则消息，克 莱因生物科技派出的植物搜寻小队中的王嫣已到达绿洲城，并在绿洲酒店成功入住。 负责这次监视的负责人道：“继续监察。” 对接“王嫣”的安保员道：“是！” 蒋霓啃了两个馒头，又往包里塞了几个馒头，还去采购了一些压缩食品和营养剂。路边看见一条小狗，小狗不知道日光里的紫外线会轻易要了自己的命，还趴在阳光下，吐着舌头，等待着心软的神能够带走自己。 蒋霓“嘬嘬”两声，逗来小狗。她并不嫌弃小狗一身脏乱发臭的绒毛，她流浪的时候也没比小狗好到哪里去。 “知不知道太阳会杀死你。”蒋霓摸着小狗的下巴，小狗舔了舔她，湿漉漉的眼巴巴望着她。 蒋霓想了想，就地打开行李箱，扯出一件衣服，胡乱撕开，将其中一半裹在小狗身上。 然后摘下光脑套在小狗的脖子，继而拍拍小狗的脑袋：“靠你啦。” 蒋霓掰了一小块馒头，狠狠地朝远处扔。馒头滚进一处建筑阴影里，饥肠辘辘的小狗撒丫子去追逐。 等小狗叼着馒头回过头，心软的神已经消失在了人海当中。 蒋霓拿出另一个光脑，她用窃取到的另一位公民的身份信息购买了从绿洲城到安北城的悬浮列车票。 悬浮列车顺畅出发，这一次并没有稽查部的安保员来进行“例行检查”。 蒋霓面露不屑，向栀猜得还真准，联邦虽然批准，但不会对他们放心。什么例行检查，只是创造一个植入跟踪器的机会。 她是谁！敢在她面前装神弄鬼。 呸！！ 第 28 章 028 光幕中,一个闪烁绿色的点在城市的二维地图中穿梭。 对接王嫣的安保员亚克打了个呵欠，天色已经到了夜晚，但是这个绿点还时不时得发生位置变动。 ?本作者咬嘎提醒您最全的《废土女主，科技光环》尽在[]，域名[( 亚克不得已拜托旁边的同事：“能帮我泡一杯咖啡吗？” 旁边的同事的工作任务比他轻松多了，天一黑下来,他所跟踪的对象乖乖地回到酒店休息。 哪像他！ 已经整整两天了,这个绿点安静不了一点儿！ 同事说：“那你帮我看着，我去给你泡。” 亚克赶紧说：“谢谢,谢谢。” 不一会儿,同事端着两杯咖啡回来。 亚克猛喝了好几l口,这才感觉精神好些了,他不由得说：“如果我们这些人能够享受克莱因生物科技研发的兴奋剂就好了，应该就不会觉得工作累了。” 同事笑：“怎么可能,听说兴奋剂的研发需要觉醒者献血，觉醒者的血多珍贵,你还想吸觉醒者的血？梦吧你！” 取笑之后,同事又说：“你还是等着愈合凝胶吧,这个才是好东西。” 亚克抱着负面情绪说：“听说愈合凝胶是克莱因生物科技自己卖，不像基因试剂被联邦买断。估计联邦内部有严格的使用权限，我们这些人别想随随便便用愈合凝胶。” 同事与亚克的想法截然相反：“你只是后勤，又不是外勤部队。就像以前的克莱因研发的武器,我们碰不到，但这不正代表是好事吗？最好我们永远用不上愈合凝胶。” 亚克想了想：“你说的对。” 偷闲一会儿,亚克重新将目光投向光幕中，那个绿点又开始移动了。亚克看一眼时间,嘟囔着说：“这都几l点了，这个叫王嫣的怎么还在外面蹿。” 同事的声音传来：“现在的克莱因已经远不如从前了，说到底愈合凝胶是克莱因生物科技用来翻盘的东西,肯定想要找到最强的植物。估计克莱因生物科技给了这些人不少经费和奖金，不然怎么可能这么拼命。” 两个人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拼命程度都把联邦派出去的搜寻小队比下去了！ 亚克继续工作，他仰头喝完杯子里最后一点咖啡，等他再次将目光方向光幕时，他的脸色巨变——绿点不见了！！！ 追踪信号突然消失，联邦连夜派人前往绿洲城，并且通知绿洲城的联邦分部去找人。 亚克作为观察王嫣行动路径的观察员，也需要到达绿洲城，靠他还原王嫣的路径，以推断王嫣的行动到底是不是搜寻植物。 亚克神经绷紧，咖啡没能驱散的困倦被急转而下的事态给整精神了，他必须复述完整王嫣在绿洲城所有的路径，尤其是信号消失前的路径，并给出认为这段路径正常的原因，否则为什么没有提前上报，而是在信号完全消失前才上报。 可那个时间他好像打了一下盹，又和同事聊了一会儿天，亚克不敢保证自己能够原原本本的叙述路径，如果给不出让人满 意的缘由，他渎职的罪名就落实了。 亚克后背布满了冷汗，他跑了几l次洗手间，偷看王嫣在信号消失前的行为路径。 到达绿洲城，他一口气都没歇，便加入搜寻王嫣的队伍中。 负责人问：“她在酒店登记后，就没再回到酒店，这一点为什么不上报？” 亚克点头哈腰：“我……我以为她是……她是在寻找植物。?[(” “蠢货。”负责人一脚踢来，亚克赶紧从地上爬起来，他感觉内脏都要移位，可在负责人的注视下，他不敢呼痛，甚至连皱眉忍耐痛感的表情都不敢露出。 “对不起。”亚克说。 负责人问：“确定信号是在这里消失？” 此时所有人来到了城市边缘，这附近有很多果园，信号消失的地方就在这里，距离最近的果园有两公里。 但是他们并没有找到王嫣的光脑，更没有看见王嫣这个人。 亚克嗫嚅着：“是……是这里。” “你最好祈祷王嫣在果园里。”负责人看向远方，“否则你就不只是被赶出联邦这么简单了。” 亚克面如死灰。 “先去最近的果园看看。”负责人发号施令，他给联邦总部发了提醒，发现王嫣行为路径异常，让其密切注意克莱因生物科技。 一众汽车往着两公里外的果园去，车开出两分钟后，忽然有人喊了一声：“前面那有个人！那是不是王嫣！” 众人定睛一看，亚克远远看去，顿时欣喜，那就是王嫣！ 蒋霓一瘸一拐地走在阡陌一边，听到身后的车声。在她回头时，汽车来到她的面前，稳稳停下。 有人从车内下来，将蒋霓团团围住。 负责人所在的车只是降下了车窗，负责人盯着包围圈里的蒋霓。 蒋霓盯着众人：“你们是……联邦？” 为首的发现蒋霓身上的伤，询问道：“发生了什么？” 蒋霓没好气地说：“没发现吗，我被抢了。” 蒋霓的交谈透过耳麦传入负责人的耳中，负责人看了看这片地方，这里是果园区，科技发射的信号会影响水果的生长，因此装置的监控设备较少。负责人无法通过监控来判断蒋霓话里的真假，他沉默了一下说：“问她在什么地方被抢的。” 得到询问后，蒋霓指了指前方：“就那里，突然蹿出两个人。” 她还描述了这两个人的长相：“要不是我跑得快，我可能被杀了。” 依照蒋霓的描述，联邦查找到两个通缉犯的照片，交给蒋霓看：“是不是这两个人。” “对对对！”蒋霓说，“就是他们！” 负责人说：“让她重复一遍这两天的路径。” 蒋霓：“寻找植物是有绩效奖励的，寻找的植物越多，奖励就越高。要是能找到我们老板需要的植物，奖金有两百万。但联邦已经来过绿洲城了，大部分植物联邦已经带回，我只能到处转转看看有没有被遗漏的 。” “第一天我在城西，因为我的酒店在附近，我从当地人口中得知，绿洲城以前有一种叫三叶花的植物，这种植物能够落地生根，但随着绿洲城的建设，现在想找三叶花并不容易，他建议我去原野砰砰运气。?” “我没有耽误，立刻去寻找，但并没有发现三叶花的踪迹。”蒋霓娓娓道来，“已经两天了，我什么发现都没有，我能睡得着嘛！就想着来果园看看，哪知道刚到这里就被抢了。” 负责人的声音在问话人耳中响起，问话人叙述道：“城市内的天眼为什么并没有捕捉到你。” 蒋霓双手环抱，用鼻子孔看人：“我怎么知道？我发誓我说的是实话，天眼为什么没有捕捉到我，是不是你们看漏了？……哦，我想起来了，绿洲城阳光太辣，我把我自己包裹得很严实，这是不是天眼没有捕捉到我的原因？不过……不过你们凭什么审讯我？搞清楚，我被抢了！你们应该去找抢我的人！” 坐在车里的负责人对比路径，蒋霓的叙述和记录里的路径线路都对得上。绿洲城确实日光充沛，导致很多人出门都会找些东西将自己完全包裹，天眼因此无法捕捉面容也是有可能的。 况且那两个通缉犯是联邦秘密抓捕，并没有广而告之，蒋霓能描述出具体特征…… 负责人渐渐打消疑虑，问最后一个问题：“问她寻找植物的成果。” 蒋霓吐槽道：“这里的果农太势利眼，估计我太狼狈，以为我是偷果子的。我都没有碰到果子，就被果农劈头盖脸地骂！” 个人搜寻植物确实没有联邦搜寻植物来得方便。 负责人轻声吩咐：“去查。” 如蒋霓所说，一切都能对得上。去追溯情况的安保员还汇报了一个微不足道的消息，一棵树下有一条被打死的狗。 负责人这才下车与蒋霓解释问询的原因，说是追查到通缉犯，因此不得不对蒋霓进行问询。 蒋霓说：“算了，欸对了，你们回天光城吗？我所有的东西都被抢走了，绿洲城估计找不到什么东西了，能送我回天光城吗？” 负责人：“当然没问题。” 回去的路上，经过一片果园，蒋霓朝着某棵树下看去，树底下，小狗的身影一闪而过。 蒋霓别开眼，她在回绿洲城的悬浮列车上突然发现信号消失，一下车立刻追着信号消失点来。 流浪的小狗辗转来到这里，它会吃点地上的野果，但这一次它还没有靠近就被蛮横的果农打死，脖子上的光脑就是这个时候被砸来的棒槌击碎，丢失信号。 “被我逮住了，小偷！”果农提起小狗的脖子，将它扔在了自己的果树下，“你吃了我这么多果子，那就成为滋养果树的肥料吧。” 蒋霓沉默地看着，她忽然想到了向栀说的话，这个世界的秩序就是这样，弱者会被强者剥夺一切，乃至生命。 克莱因生物科技的植物搜寻小队开始陆陆续续地返程，无论有没有发现都必须向老板汇报情况。 轮到蒋霓了，蒋霓敲开老板办公室。 “坐。”向栀抬起头来，看她一眼。 蒋霓掩住门，在沙发坐下。 向栀看着蒋霓挂彩的脸，察觉到这一次确定转移目的不算顺利。 “是啊。”蒋霓说，“差点被发现，不过还好，我这个人除了有着恐怖的科技天赋以外，在说谎上也有不可小觑的能力。” 向栀笑了下，等着蒋霓说结果。 蒋霓说：“世界之北并不是无人区，相反有不少的流民。因为联邦懒得管这里，所以大部分得罪过联邦的流民，或者通缉犯都会往这个地方去。慢慢的，这个地方的人越来越多，就逐渐形成了大大小小的流民盘踞点。” 向栀认真地听着，蒋霓继续说道：“不过世界之北的气候比起黑沙市的气候还要差，这个地方有紫外线风暴，我们必须找靠近高墙的盘踞点，只有高墙的阴影能帮我们挡下部分风暴。不过靠近高墙也不是绝对安全，高墙的根基都快被流民挖通了，指不定哪一天就会倾倒。” 那样伟岸的建筑倾倒，结局就是伏尸百万流血千里。 蒋霓说：“除此之外，世界之北还有一个特别的现象。极昼时，会轻易晒化那些冰山。融化的冰山汇集成巨大水流，轻轻松松就能够淹没一个盘踞点。极夜时，被水流淹没的盘踞点就被寒冷的天气冰封，等下一次太阳出现冰峰融化，尸体残骸就会被冲出来。当地人把这种现象叫做，尸浪。尸体翻涌的海浪，是不是很有趣？” 向栀沉默着，在极圈上，极昼与极夜一般只出现一天，但听蒋霓的意思似乎并不是这样，她问：“极昼极夜出现的次数是？” 蒋霓：“不一定，很随机。什么时候出现，是极昼还是极夜，持续多少天，都不一定。如果极夜超过太长时间，那么一些小的盘踞点也很可能被冰封，随着下一次极昼的出现，变成尸浪的一部分。” 以蒋霓打探的消息，世界之北并不适合居住，或许这才是联邦不往北上发展城市的原因。 她看着蒋霓：“你亲眼看过那个地方，对于我们未来对抗联邦的根据地，你有什么想法吗？” 蒋霓往沙发背一躺，盯着天花板的灯：“那里的极光很美。” 向栀笑起来：“我也还没见过极光。” 于是，转移目的地确定，是有着美丽极光的世界之北。 蒋霓：“所以下一步是？” 向栀正色：“愈合凝胶成功在即，过两天我就会和联邦签订愈合凝胶的购入合同，我会给他们定制一个完美的购买方案。” 蒋霓嗤嗤笑了声：“有多完美？” 向栀想了一下：“大概就是无论花多少钱都拿不到货？”！ 第 29 章 029 两天后,向栀带着公司财务去到了联邦的军事部。 按照约定，克莱因生物科技会和联邦会在今天的上午十点整签署订购愈合凝胶的意向合同。 愈合凝胶一般会用在前线作战，这也算联邦的军事装备。 偌大的会议室中,克莱因生物科技方就只有向栀和一个财务,联邦则来了不少人。经过向栀这段时间与联邦的交道,有不少人向栀都能叫出名字,还能知道他们在联邦的职务。 首先是凌如繁,上一次凌如繁与克莱因科技签署D1武器合同吃了大亏，这一次她需要为军事部挣回一点颜面。 胖胖长官叫做李云和，看起来是一团和善,他是总部某位职别不低的大佬的秘书,说话做事由背后的大佬操控，一些强硬的命令指示都会经他用和善粉饰，让别人更好的接受，是一个习惯唱红脸的人物。 特情处处长,李晋,愈合凝胶使用量最大的莫过于特情处,他自然是要来的。他本人也是一位A级觉醒者,天赋是重力,能轻易撕开钢铁。只是身居要职之后，就不常出任务。整个特情处唯他马首是瞻,在特情处众人眼中，有时候他的命令比总部的命令更重要，这也造成李晋陷入一个尴尬的政-治-局面，他尽力在抹平尴尬。 联邦清除中心、救援中心以及稽查部也都来了核心人物，他们都各自带着自己信任的心腹。 众人之中，向栀只有一个人不认识。这个人竹竿一样的身材,嘴唇泛着轻微的乌紫，看着就是缠绵病榻的模样。但就是这么一个人，其他人都对他多有尊敬，甚至将首位位置让给他。 他则摆摆手：“不合适，我只是来看看。” 然后就坐到了一个角落处，充当一个隐形人。 向栀虽不认识也没向他人询问这人的身份，她能猜到，这人多半是给那头妄念巨兽做事的人。 向栀收回眼，拉开椅子坐下。 联邦众人依次在她对面坐下，与向栀正对的是凌如繁，这一次的合同也由凌如繁负责。 沈然本还在休养中，知道要签署意向合同时，拖着病体来了，就站在凌如繁的身后。 向栀没有去看沈然，她没有和沈然对上任何一个视线。 纵然如此，向栀也感受到了沈然灼灼的目光。 对面牛鬼蛇神，而向栀要做的就是从这群人中拿到钱，有钱才有转移资格，才有将来对抗联邦的资本。 没钱寸步难行，她必须从这群人手搞到钱，并且是大量的钱。 向栀扯了扯唇，开口：“各位领导，可以开始了吗？” 凌如繁：“开始。” 多重目光朝向了她，向栀不卑不亢地对上：“很高兴能与联邦再次合作，不过这一次算是克莱因生物科技与联邦的第一次正式合作，感谢联邦各位领导的看重，克莱因生物科技受宠若惊。” 一些官场的漂亮话后，向栀进入主题，她介绍愈合凝胶：“愈合凝胶的主要成分来自于污 染源079的不定根原基分离出的细胞，因修复人体的主要细胞为血细胞和干细胞，所以我把分离出来的变异细胞命名为“干血异细胞”，干血异细胞难以单独存活，必须附着不定根原基，为免污染，必须寻找易杆插的植物从中提取稳定的、正常的不定根原基，提取出来的不定根原基也决定着愈合凝胶的功效。” 喝了一口水，向栀继续道：“在联邦的大力支持下，在黄玉城寻找到的植物，黄玉果有着相较其他植物更稳定的不定根原基，干血异细胞与之融合后，愈合凝胶愈合伤口的速度一般在30分钟-2小时之间，虽然这还远远不够，不过克莱因生物科技相信，迟早有一天会找到更稳定的不定根原基，将为人类拼搏的前线伤亡率降低到0。” 联邦众人适时鼓掌，他们并不吝啬于夸赞，一句句年轻有为、一声声世界希望在会议室此起彼伏，把向栀捧到了比肩神明的高度。 也只有向栀知道，她脚下是悬空的，一阵微风就能让她摔得粉身碎骨。她不打算成神，但她清楚，成神的道路是一步一步脚踏实地从末世之中拼出来的血路，而绝非这些轻易麻痹人类神经的违心夸赞。 向栀笑了笑，感谢众人夸奖后，她说：“为此，克莱因生物科技拟定了多种销售方案，供联邦根据自身自由选择。” 财务拿出数张企划方案，分发给联邦众人。 同时，向栀开口为企划方案说明：“方案A，联邦先支付定金，等愈合凝胶生产上架后，再付尾款。我之前答应过沈助，愈合凝胶一定是薄利售卖给联邦，所以愈合凝胶的单价为5000币/管。” 众人立刻在心里算账，凌如繁问：“有效期是？” 向栀说：“未开封的愈合凝胶有效期是二年。” 众人沉默着继续算账，每个人心思各异。 特情处处长李晋想：比起科技武器的金额，愈合凝胶实在不算什么，联邦的预算是五个亿，5000币的单价，可以购入十万管愈合凝胶。 虽说前线与污染源抗争的人不足整个联邦的10%，但十万管愈合凝胶向各地、各部门纷发下去，这十万的数量就显得少了。 秘书李云和心想：他们是盯着向栀研究愈合凝胶的，对愈合凝胶的功效都很清楚。只是愈合凝胶不像科技武器，存放期短，是消耗品，唯一的用途就是康复。总部没打算购入太多，但也不能购入太少，毕竟为联邦成员购入愈合凝胶有利于联邦内部的凝集。但十万瓶愈合凝胶显得联邦太小气，指不定会生出一些闲言碎语。 购入愈合凝胶的最大作用就是彰显联邦对成员的关怀，让更多人拥趸联邦，可别钱也花了却反其道而行了。 凌如繁心想：五千单价，克莱因生物科技怎么敢说是薄利！ 她转头向沈然投去一个责问的眼神。 不知是不是经过生死考验，向栀发现自己好像能够读懂众人脸上的表情。唯一让人看不出情绪的只有角落的那个竹竿，在众人朝着他看去时，他竟然低头操作光脑处理事务。 向栀继续道：“我有一点必须得说明，如果按照方案A购入愈合凝胶，下一次购入，得等克莱因生物科技第二批凝胶的生产。” 十万愈合凝胶怎么够用！李晋问：“第二批愈合凝胶的生产？那得是什么时候？” 向栀摇了摇头：“这不好说。” 李晋皱起眉：“如果这段时间内，联邦的愈合凝胶告罄，也必须得等第二批？” 向栀说：“如果市面有货，可用市场价购入。” 凌如繁冷哼：“这不太好吧？难道克莱因生物科技赚钱比维护世界安定更重要？” 向栀抱歉地说：“请大家也为克莱因生物科技想想，克莱因生物科技为多人提供了岗位，这对社会和谐稳定起了不少的作用。生产、铺货等等，乃至每一个员工都是要花钱的，公司的研发制作也需要钱，各位应该知道克莱因生物科技的账目，如果愈合凝胶不在市场售卖，别说第二批愈合凝胶的生产，就是连首批愈合凝胶都难以生产。” 凌如繁道：“如果克莱因生物科技没有生产的能力，联邦可以买断。” 向栀笑起来：“凌副，不是克莱因不愿意被买断，我这么说吧，愈合凝胶不是有配方就能生产的，需要干血异细胞的提取。我当时提取的困难，想必大家都看在眼里。所以克莱因生物科技才会找人，我得一一培训，并且需要大量的细胞分离仪，而且不保证培训后员工就能成功。这些都需要钱，是一项未知的投入。当然如果联邦愿意建立更多的生物实验室，愿意承担人员的培训，克莱因生物科技可以答应买断。” 克莱因生物科技可以打造一间间生物实验室，因为它本就是生物科技公司。但联邦完全没必要打造太多生物实验室，那对于联邦只是一种浪费。 沈然开口：“如果第一批愈合凝胶生产成功，第二批第二批只会更快。向栀小姐没有预估过时间吗？” “无法预估。”向栀看向沈然，“如果污染源079再度变异呢？干血异细胞并不会一成不变，随着污染源079的自我修复能力，很难保证干血异细胞的稳定。” 她这句话让凌如繁打消了买断的心思，向栀继续道：“既然说到这，那我再提一句，如果后续发生如污染源079再度变异，或者寻找到更稳定的不定根原基，愈合凝胶的价格会随之变化。” 一般商人提到价格浮动，那就只会浮而不会降。 众人：“这！” 又找不到话来反驳。 沈然说：“向栀小姐说下一个方案吧。” 财务又向众人发了新的一份企划方案，向栀继续说明：“方案B，先支付全款的70%的预付款，等愈合凝胶生产后，再付尾款。方案B的定价是，一管试剂：4500币。克莱因生物科技答应，联邦的续订，会把第二批愈合凝胶交给联邦，但是后续愈合凝胶改良，价格还是按照每管4500币的定价，不会增长。如改良后的愈合凝胶可以降低成本，所产生的差价，克莱因生物科技以增加愈合凝胶数量的 形式来补。” 众人皱着的眉松散了不少，这比起方案A要好很多。 李云和说：“只是预付70%，这个比例是不是太高了？与联邦的合作商中，可没有这样的先例。” 向栀说：“克莱因科技不就直接给了五千亿吗。” 凌如繁：“……” 众人：“……” 李云和的心情复杂，心说你克莱因生物科技的前身是忘记了吗？不过他又有点欣慰，看得出来向栀把克莱因生物科技与克莱因科技区别得很开。 李晋问道：“愈合凝胶的一管剂量是多少？功效怎么样？” 向栀答道：“根据目前的试验结果来看，一管愈合凝胶大概在20g左右，一个轻微伤仅需要0.3g剂量就能愈合，严重一点的刀伤等需要5g剂量，像那种深可见骨的伤口也差不多在8g左右的剂量就可以治愈。如果是致命伤，或者是内脏非贯穿的单个伤，能抗住愈合时间的话，一管愈合凝胶是足够的。” 这确实是很好的效果了，但在预付3.5个亿的预付款前就显得不中用。 反正无论如何，这都比方案A要好。众人脸色稍霁，李云和问：“还有其他方案吗？” “有的有的。”向栀笑着说，“方案C。” 财务有一次分发企划方案。 向栀为方案C说明道：“方案C，联邦先向克莱因生物科技支付全部款项，愈合凝胶的定价为，4000币/管。后期的愈合凝胶生产，克莱因生物科技都会优先交给联邦。若后续愈合凝胶改良或突发什么变故，克莱因生物科技也会看在联邦帮助过公司的情分上，给一个彼此都满意的定价。” 众人：“……” 抛开第一句话，后面的话听着还算可以，但是第一句抛不开！ 拿不到货却直接给全部款项，这让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联邦肝脏一颤。 看向栀的目光变得复杂且沉重。 向栀直面这些目光，微笑着。 会议室陷入一阵令人心慌的静谧，打破静谧的是那个竹竿，他意味不明地开口：“向栀小姐希望联邦选择哪一个方案？” “当然是方案C。”向栀不假思索地回答，目光投向问话人，向栀腼腆一笑，“当然希望你们选C，最不济也能选B。没办法，公司停摆太久了，需要资金来周转。” “好，我知道了。”竹竿说，“这应该就是向栀小姐拟定的二个方案了吧。” 向栀点头。 竹竿关闭了光脑站起身说：“我们需要再讨论，我叫人送向栀小姐。” 向栀摆摆手：“不用不用，我们开了车。” 竹竿笑意吟吟：“那就不送了。” 等向栀离开，竹竿一点点敛起笑容，他走到会议桌边，拉开座椅落下。 “不用在意我。”竹竿说，“你们自行讨论。” 等竹竿继续处理事务，会议室才逐渐传出讨论声。 李云和：“这，这直接要全款，克莱因生物科技好大的胃口。总不会……不会克莱因生物科技也要跑路？” “不能一次给克莱因生物科技这么多钱。”李晋沉着说，“不管克莱因生物科技会不会跑路，联邦不能冒险。” 让人意外的是凌如繁，她竟然与其他人持了相反意见：“她能跑的掉？之前克莱因是天时地利人和，现在的克莱因生物科技有什么？” 沈然看了凌如繁一眼，他知道凌如繁的想法，D1项目让军事部沦为笑柄，现在联邦上下都在期待愈合凝胶，要是联邦拿不下愈合凝胶，这会让军事部威严大打折扣。 况且向栀在会议一开始就说了，这些定价是看在沈然，也就是军事部的面上给出的薄利价，也确实是薄利价，只比军事部事先预估的价格稍稍高出一点。 如果按照向栀的给出的方案C购买愈合凝胶，联邦可以解决克莱因生物科技的资金周转问题，联邦帮了克莱因生物科技，让克莱因生物科技再退一点利也不是没可能，那样军事部就能够以愈合凝胶的功劳补被D1项目蒙骗的过错。 选择方案C是一场赌博，赌克莱因生物科技会老老实实地交货。 正如凌如繁所说，克莱因生物科技没有跑路的条件，军事部赌赢的概率是99.9% 而克莱因生物科技会跑路的概率仅为0.01%。！ 第 30 章 030 会议之上,众人的意见各异，有人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认为款项绝对不能一次性支付给克莱因生物科技,就算是提前支付70%的预付款也有危险。 凌如繁仍旧坚持：“你们的意思是选择价高量小的方案A？” 李云和没什么把握地说：“方案A还可以谈嘛。” 其实他们也知道没有什么可商榷的余地了,克莱因生物科技没钱，没钱是抑制生产的罪魁祸首。 众人你一言我一句,各抒一词。 沈然的伤还没有好利落,他走到向栀的位置，坐下。 等众人又讨论了十多分钟后,沈然悠悠开口：“各位领导不敢选择另外两种方案的原因是担心克莱因生物科技跑路,只要没有这个忧虑，方案C就是最佳的选择。与其讨论到底选择哪种方案,不如讨论如何杜绝克莱因生物科技的跑路。” 众人的目光看向沈然。 沈然笑了一下说：“凌副说得对,克莱因生物科技没有跑路的资本。各位不相信的话可以代入向栀小姐，在联邦的监察之下,如何卷款？就算不要钱只身逃跑,又要怎样逃？诸位领导的担心有些多余了，向栀小姐只是一个普通人,她没有光照组织的支持，更不是觉醒者。我与向栀小姐出过任务，她连轻型手-枪都握不住。” 顿了一顿,沈然继续说道：“况且向栀小姐已经通过了真言的检测，她站边联邦。她现在是想要钱,原因也说得很明白了,克莱因生物科技没钱，她需要联邦支付全款来保证克莱因生物科技的运转。” 有人没好气：“你是说我们的担心是小题大做吗？” “可别误会。”沈然掀了掀他的狐狸眼，说,“我的意思是，向栀小姐会不会拿钱跑路，让张煜来验证不就行了？如果向栀小姐再次通过真言检验，三个方案里，方案C是最好的选择，如果出了事，我愿意一力承担。” 凌如繁冷声：“沈然说得对，你们认为克莱因生物科技会跑路，至少说一说它要怎么跑？D1项目确实让联邦经济紧张，但我们应该向前看，而不是因噎废食。” 众人还真被噎住了。 沈然看着凌如繁，他没再开口，在接下来的讨论中，他收回视线，看着面前被向栀遗留下来的纸杯，杯中清水见底。 他慢慢压下自己原本的想法，他是小心谨慎的人，哪怕0.01%的跑路概率也不能忽视。但看着凌如繁舌战群儒，他作为凌如繁的人自然不能在会议上与凌如繁唱反调。 最终，凌如繁问角落里始终不发一言的竹竿意见。 竹竿站起身：“这事已经交给了军事部，其他部门给出意见，军事部自己权衡。我和王先生都没有意见，我来这里只是督促你们尽快完成愈合凝胶。” 一些持反对意见的知情者当即噤声了，王先生并不在意愈合凝胶，在意的是愈合凝胶后对于自主意识的研究。 凌如繁对李晋说：“让张煜去问一问，如果克莱因生物科技没 什么问题就选择方案C。” 会议结束，众人陆续走出会议室。留下军事部的两个人，凌如繁看一眼沈然，问：你怎么看？↑[(” 自己养大的小孩，凌如繁最为了解，她知道沈然持着与自己相反的意见，否则他会在一开始就表明态度。 沈然说：“我的想法就是我刚刚说的那样。” “不过。”沈然话锋一转，“军事部不能再有失误了，在联邦收到货之前必须盯紧向栀，凌副，我来盯——” 凌如繁说：“你的伤还没好，我知道该怎么做，你好好休息。” 沈然还想说什么，凌如繁不耐烦地打断：“你也看见了，太多人不想看到军事部将功补过，五千亿的人形兵器到现在还没找到，稽查部一直想甩锅给军事部。你好好养伤，尽快恢复回岗，别因小失大。” 沈然只好：“是。” …… 第二天，向栀又来到了军事部。 因为参会人员不多，这次是个小型会议室。 参加者也只有向栀和张煜两个人。 张煜这次收拾妥当了，笑着与向栀说：“向栀小姐，我们又见面了。” 向栀冲张煜笑了一下，装懵：“我以为军事部叫我来是签署合同，怎么是张队？” 张煜说：“凌副有点事，我先来和你聊聊。” “聊聊？”向栀坐在座位，故意抬高尾音。 “好吧。”张煜笑起来，“是有点事要与向栀小姐说。” 向栀点点头：“请讲。” 张煜一边调试光脑一边用开玩笑的语气说：“联邦是打算选择方案C的，向栀小姐拿到这笔钱，不会跑路吧？” 向栀面色不改：“张队很会说笑。” 张煜抬眸，紧盯着向栀：“向栀小姐，我想知道准确的答案，会或者不会。” 向栀勾了勾唇：“不会。” 剧痛，溃烂，血腥被她咽进喉中，这种明目张胆的谎言让她的舌头好似被割掉，差一点她就无法掩饰痛意，天知道她的手心掐出多少指印。 她拿过纸杯喝水，随后放下。张煜朝着纸杯看去，被向栀抿过的边缘干干净净，清水澄净透亮，盛着天花板的灯辉。 张煜抬眸，向栀苦恼地说：“到了这个时候，联邦竟然还不相信我。” 说话间，舌头灵动自如，证明她没有说谎。 “抱歉。”张煜没有过多解释，虽然这一切都是上头的命令，但他既然选择来执行，他本人凭什么得了便宜还卖乖？他说，“向栀小姐，联邦需要录入愈合凝胶的配方。” 向栀一顿，神色黯淡下去：“这，不太好吧？” 张煜说：“这并不是针对，不仅仅克莱因生物科技，任何专利都需要在联邦登记，所有公司都是这样。向栀小姐可以查一查，曾经的克莱因科技也会向联邦提供武器的制造方法。” 说着，张煜简单地给向栀看了看，联邦资料库中收录的专利。 仅看了一眼，张煜便关闭，说：“你放心，联邦绝对保密，不会向任何公司透露。” 向栀垂了垂眸：如果我拒绝呢？ ▄本作者咬嘎提醒您《废土女主，科技光环》第一时间在.?更新最新章节，记住[( 张煜叹气：“那么克莱因生物科技就无法得到联邦的产品上市许可。” “既然话说到这份上，行吧。”向栀笑了起来，“我回去后就会把愈合凝胶的配方交给联邦。” 张煜摇头纠正：“是现在。” 在真言面前，交给联邦配方，确认克莱因生物科技没有隐瞒。 向栀低头操作光脑，把编写好的愈合凝胶配方发给了张煜。 张煜例行问：“是全部吗？” 向栀：“是。” 舌头一疼，事先涂抹的愈合凝胶很快让溃烂的伤口痊愈。 张煜又问：“全部正确吗？” 向栀：“当然。” 舌根再次传来的痛感，让向栀不由拧眉，她很快抚平脸上的表情，说：“现在可以了吗？” 张煜点头的下一秒，向栀起身而去。遇到沈然她也没停下，权当看不见，径直离开了军事部。 沈然转身看一眼向栀离开的方向，走入会议室时，与张煜迎面对上。 沈然停下来，问：“张队，怎么样？” 张煜说：“没异常，特情处还有事，我先——” 沈然问：“专利登记呢？也很配合？” 张煜停下脚步说：“那倒没有，她犹豫了很久，不过很正常，有几个公司愿意把底牌交给联邦备份。现在问话也问了，配方也登记了，我的任务应该结束了吧，你们军事部尽快找时间把合同签了，特情处也好放心。” 沈然笑着说：“行。” …… 联邦打款的这一天，天光城是难得的阴天。乌云压在天际，酝酿着一场狂风骤雨。 向栀把办公室里的百叶窗打开，室内没有开灯，唯一的光线就是窗外黯淡的天光。 身后，蒋霓看着向栀带回来的合同，每一项条款反复看几遍。 十个亿到账，愈合凝胶的单价被压到三千三，联邦共计购买了三十万瓶愈合凝胶。合同注明，未来十年内，愈合凝胶的价格不涨，若有降价，差价以增加愈合凝胶的数量来补。 蒋霓看完后把合同往桌上一扔：“不愧是联邦，霸王条款呢。” “十个亿，这超过我们的预期，联邦出手还挺大方。”蒋霓皱着眉，“不过给你说的坏消息，公司的账户以及公司上下所有员工的账户都被监管了，十个亿要怎么转移出去？” 她们的转移计划不能没有钱，不然就算成功逃到世界之北也没多大作用，那里除了偷窃抢劫以外可没有其他来钱的途径，如果没有钱，她们的另起炉灶就会失败于没有薪火。 向栀转过头去：“把所有钱全部转移是不现实的，我们能转多少转多少。” 蒋霓问：“怎么转？” 向栀说：“曾经的克莱因就是一场完美的教学。” 唯一的变故点就是在她这里，但这一次，她亲身参与跑路。 蒋霓挑眉：怎么说？ ?想看咬嘎的《废土女主，科技光环》吗?请记住[]的域名[( 向栀：“曾经的克莱因科技上市了一批电子产品，这一批产品就是克莱因转移财产的途径。我们不是要上市愈合凝胶么，首先——” 愈合凝胶需要含有不定根原基的黄玉果，克莱因生物科技与众多种植黄玉果的果农（散户）签订了购入合同。 “为什么要与散户签合同？”蒋霓问。 “价格便宜，并且一定会吸引一些投机取巧者。”向栀答。 实地考察散户果农的果园是不现实的，只需要向克莱因生物科技提供相关资料，证明自己的果园内种植黄玉果，便有了资格与克莱因生物科技谈合作。 一些人便有了歪心思，这个世界最简单的事就是造假资料。 阿三和亚托斯并没有果园，但是他们制作了假的材料，发送到了克莱因生物科技。因为收购价实惠，克莱因生物科技很快地联系了他们，他们相谈甚欢很快签署了合同。 阿三对心有戚戚的亚托斯说：“我早就说过了，克莱因生物科技根本不可能实地考察的！而且克莱因生物科技去哪里验明资料真假？那是联邦才有的权限！与克莱因生物科技签合同的果农那么多，难道联邦会一一查明？联邦没这么闲！” 亚托斯对阿三比了个大拇指，结巴着说：“还……还是阿三哥厉害。” 克莱因生物科技的预付款很快到账，阿三和亚托斯嗅到“商机”，联合更多的人制作假资料送到克莱因生物科技审核，然后就等着克莱因生物科技打款，反正还没到水果的交货日期，在这之前能骗多少骗多少。 克莱因生物科技的进出账每一笔都显示在了联邦工商部的后台。 监管者看到这些交易信息头都大了：“这要怎么查？我的天，这又是假资料，这是我们查到的第八个了吧，克莱因生物科技都不核对对方资料的吗！” 另一个监管者说：“克莱因又没有审核权限，看到对方资料齐全肯定就信以为真呗。向栀小姐确实是生物天才，做生意还差了一些，贪图散户出售的黄玉果便宜，却不知道这里面会有这么多坑。” 这个监管者：“需要上报吗？” 另一个监管者说：“还是上报吧。” 这个监管者把查到的假果农信息整理后上报给了上级，仅得到继续关注的命令。 另一个监管者笑着说：“能怎么办？联邦肯定不能帮克莱因生物科技出这个头，帮忙出头了，克莱因生物科技不就知道联邦在监视他们了。” 这个监管者点点头：“也是。” 他继续监管着克莱因生物科技的账户，那些假果农的账户便都被放过了，反正每个账户入账的金额都不算太高。 但加起来便多了。 克莱因生物科技自己创建的众多假账户里，只要钱款到账，就会立刻提取现金。这些现金装在了箱子里，等待时机寄出。 很快， 寄出的时机就到了。 果农履行合同，往克莱因生物科技寄来愈合凝胶所需的黄玉果。 一些检验不合格的黄玉果被原路退回，现金便藏在黄玉果之下。因为是原路退回，联邦并没有多查，在几次检查发现都是正常包裹后更是直接开了绿灯。 原路退回的包裹回到物流中转站，一个被操控的包裹分流器重新为这些包裹贴上了签收单，一路快马加鞭往着最靠近世界之北的安北城而去。 “其次——”大雨酝酿的那一天，向栀坐回沙发，对蒋霓说，“克莱因生物科技招聘到众多员工，这也是转移财产的办法。” 蒋霓：“可员工的账户也多被联邦监管。” 向栀笑着说：“保险。” 逐渐走向正轨的克莱因生物科技为每一个员工购买了养老保险，但这个世界危如累卵，没有人敢保证自己真能活到衰老的那一天，养老保险是一个极其鸡肋的东西，不如变作现金。 有员工偷偷去了保险公司，希望保险公司退保，就算损失些钱也没关系。 保险公司当然乐意退，这就是白赚嘛。保险公司答应这些员工悄悄的退，但要折损40%的费率，只退60%，如果同意40%的折损率，保费就可以退回到员工账户或者以现金的方式退到员工手上。 联邦同样监察到了这一点，一查，便明了了，员工退掉公司投保是很正常的操作，而公司给员工投保其实也有私心，说是给员工的福利，其实就是与保险公司达成合作，为了减免员工部分薪水。 一名监管员摇着头：“向栀小姐的行为越来越资本家了。” 另一个名监管者说：“克莱因生物科技多少员工，从薪水里剔出来的肉不会是苍蝇蚊子肉。你要有钱，你也会这样，就像联邦给我们买保险一样。” 二人默契地相视苦笑，继续监察。 仍旧是混在员工里，一些压根不存在的克莱因生物科技的员工也退了保险，他们没走个人账户，而是选择要了现金。 这些现金装在原路退回的黄玉果包裹之中，在物流中转站被篡改地址，发往最北边的城市，安北城。 刚开始，安北城代收快递者来搬走包裹时，会偷偷地打开包裹，发现重重的包裹里是腐烂的黄玉果后，觉得无趣。 最近的包裹甚至不用打开，光是闻到味，就知道里面装着已经腐败的黄玉果。搬动时，好几个代收者忍不住干呕。 …… 向栀去购置了房产，虽说她的家早就被联邦查封，这个时候公司有钱了，去购置房产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却仍旧引起了联邦的高度注意。 她看中的是市区的一套别墅，那是特意在繁华市区中开辟出来的僻静，先是用人造的绿地景观筑起阶级的藩篱，汽车从颇具艺术风格的雕花栅栏入内，在一尘不染的柏油路面上开上十五分钟，就可以看见堆砌在绿荫里的高档建筑。 价格自然不便宜。 不动产合同上，写明这套别墅价值八 千万，但向栀的账户上却支出了两亿三千万。 监管者们看呆了，立刻向上汇报。 上级沉默了很久，这套别墅怎么看也不止八千万，按照5%的购置税标准，八千万需要向联邦交付购置税四百万，而两亿三千万要交一千一百五十万的税，这中间相差七百五十万的税款。 虽说联邦心知肚明，高昂的购置税会让资本家进行这样的避税操作，但相差七百五十万的税款也太多了！ 上级向凌如繁汇报了这件事，凌如繁皱着眉答复：“避税这个事不用再向我汇报，你们心里有个谱就好，等克莱因生物科技如期交了愈合凝胶，你们工商部再去找她，现在不要打草惊蛇。” 而且向栀买房这事对于凌如繁来说是好事，她管不着工商部，但至少说明向栀没有跑路的打算。 军事部只在乎这个。 向栀的挥霍仍在继续，她好像回到了曾经纸醉金迷的生活，出席各式各样的宴会，会买一些收藏品和金银珠宝。 她向卖家留下了家里的地址，向卖家支付费用，让卖家寄往家中。 这些包裹仍旧会在中转站被篡改地址，寄往安北城。同时会有其他包裹被贴上家中地址，以偷梁换柱的架势摆到向栀的新房中。 …… 转移仍在继续，联邦也会不时派人前往克莱因生物科技查看愈合凝胶的生产进度。 沈然的伤基本痊愈，这天，他和凌如繁一齐来到克莱因大楼。 向栀接待了他们。 向栀摁亮负二层，这里被改造成了众多的生物实验室。她带着沈然和凌如繁停在一间生物实验室外，透过玻璃窗可以看见里面培训后可以独立完成提取干血异细胞的研究员。 沈然说：“上一次来，这里还不是这样。” “是的。”向栀说，“上一次沈助来，这里只有我一个人，沈助抢走了我辛苦制作的水枪。” 沈然笑了笑：“感觉不错，恭喜。” 向栀问：“恭喜什么？” 沈然：“恭喜克莱因生物科技走上正轨。” 向栀莞尔：“还得感谢联邦的支持。” 凌如繁不喜欢这种虚假的客套，她朝着生物实验室里看去，沈然发现了凌如繁的目光后，问向栀：“能进去看吗？” 向栀摇着头：“我不建议凌副和沈然进去生物实验室。” 沈然深深地看了向栀一眼：“为什么？不会是概念视频吧？” 向栀淡去唇边的笑容：“两个原因。一来提取干血异细胞是有污染风险的，二来，我不希望我的研究员在实验过程中被打扰。一个干血异细胞失败，会直接损失上千瓶的愈合凝胶的生产。” “是不是概念视频……”向栀说，“我认为库存可以解释。” 沈然说了句抱歉，然后做了个“请”的手势，是希望向栀带路。 凌如繁看着向栀：“那就去库存看看。” 向栀带着二人来到负一层，这里 堆放材料的仓库重新整理，变成存放愈合凝胶的库房。 每一个的库房里是一个个半人高的箱子，沈然走近后，随意拆开一箱，从中取出一管愈合凝胶。 他从武装带摸出一把匕-首，对着手心就是一刀。 鲜血滴答滴答跌落，他缓慢地挤出凝胶，涂抹在手心。不是很深的伤口，血很快就止住，伤口边缘在慢慢愈合。 向栀收回视线：“沈助对自己真狠啊。” 沈然不置可否，问：“这里有多少？” 向栀：“大概两万管。” 凌如繁出声：“要加快了。” 向栀：“知道。” 距离合同约定的交货日期没剩多少天了。 …… 时间过得很快，联邦查到克莱因生物科技在购买包装、广告等方面都有额外的支出，与合同上的金额对不上。 工商部有些忍不了，再次向凌如繁说了克莱因生物科技避税的事。 这些税款七七八八加起来已经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了，凌如繁不好给工商部交代，找来沈然。 凌如繁：“你哪天敲打一下，每个公司都学克莱因生物科技，联邦还要不要运转了？数额少一点，联邦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算了，这种种累计下来，已经是不小的金额了。” 沈然点头：“是，我会约向栀小姐好好谈谈。” 距离交货日期的倒数第三天，沈然找到向栀，直接了当地说了克莱因生物科技避税的事。 向栀愤怒地看着他：“你们查我？” 沈然说：“向栀小姐就别装懵了，你的一举一动对于联邦来说有多重要？向栀小姐会不明白吗？” 他好笑地看着向栀：“克莱因生物科技偷税漏税在先，怎么还倒打联邦一耙。” 向栀说：“别说的这么难听。” 沈然：“可惜这是事实，问句不该问的，这些被向栀小姐偷掉的税款，向栀小姐打算怎么使用？” 向栀学着沈然，皮笑肉不笑：“补上。我补上行吧？” 沈然：“当然行。” “但是我事先声明。”向栀说，“我可以补上税款，也会交上滞纳金。但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请你们联邦拿出合作态度，不要再查我。” 沈然点头：“当然，合作马上就要结束了，那个时候联邦就不会再关注向栀小姐，不过前提是，向栀小姐不再偷税……”在向栀的怒目之下，沈然改口，“不再避税。” 向栀转身就走，离开军事部她直接去到银行，要求取现两亿五千万。 银行行长打着哈哈：“可以是可以，但银行一时拿不出这么多，需要时间。” 银行怎么可能没钱，向栀也不气，她抬了抬下巴，示意行长看窗外：“外面那些穿黑色制服的是什么人，行长应该认识吧。” 行长往窗外一看，在向栀的引导下看到隐蔽的联邦成员。 他脸色一僵：“这？” 向栀 ：“知道这是什么钱吗？这是克莱因生物科技交给联邦的税款，你们不给，那我就只好给联邦说了。” 她作势要走，吓得行长冲到门边，身体呈现大??[”字，就堵在门上：“别，我这就从各处分行调钱，向栀小姐，请您稍等。” 向栀说：“面额越小越好，不要一万的。” 行长不理解：“为什么呢？” 向栀笑：“哦，这是我补税的税款，这不得让联邦好好数一数。” 行长不理解但大为震惊，向栀继续说：“记得帮我送到联邦工商部。” 行长哪里敢，这不是送上门去给联邦骂嘛。行长说：“我可以帮向栀小姐转账，直接汇入联邦的账户。” “世界上这么多公司，哪一个没有避税？非要盯着克莱因生物科技。”向栀冷笑一声，用报复的口吻说，“我就要取现，你要是取不了，那看来以后克莱因生物科技要换一家银行合作了。” 行长：“向栀小姐，别啊！” 行长知道克莱因生物科技即将上市愈合凝胶，那绝对是蜂拥购买，如果克莱因生物科技在这个时候换了银行，银行还赚什么！ 看着行长的窝囊样，向栀说：“算了，我也不为难你了。你赶紧准备现金吧，我自己送，送了也就完事了，大不了下次避税小心一点不被发现。” 生怕向栀改主意，行长立刻准备，全是最大面额，整齐地装在一个箱子交给了向栀。 向栀拖着箱子，坐上了车。 监管者摁下耳麦向沈然汇报：“沈助，人已经取了钱，正往着工商部去。” 沈然狐疑的声音传来：“她自己送？银行不送？等等……为什么是现金？” 下一秒，砰—— 沈然的耳麦中传来巨大的爆炸声。 他站起身来，心里被不祥的预感笼罩着：“喂，喂？” 耳麦中迟迟没有答复，沈然在原地站了两秒破门而出。 巨大的浓烟升起，周遭一切电子设备丢失信号。 负责监视向栀的监视者们愣愣地看着眼前的滚滚浓烟，不知道是谁先反应过来，随后所有监视者冲入浓烟。 浓烟之中，伸手不见五指。他们能听见一些响动，却因看不见，而辨认不出响动的来源。 他们只能等，一直等，等到浓烟散去。 哪里还有车。 哪里还有人。 哪里还有钱。 只有爆-炸-物留下的残骸粉末，依稀可辨一串英文：GdGame。！ 第 31 章 031 通讯终于恢复,监管者的耳麦传来上级厉声的责问：“怎么回事！！！” 监管者们互相对视，都从彼此的眼中看见了茫然。 监管者们并非来自同一个部门，军事部、稽查部、工商部等等，联邦众多部门都默契地派遣了人来监视向栀。 现在这些监管者们都默契地陷入沉默。 怎么回事？他们也想知道怎么回事。可他们现在不得命令,也没办法进行下一步的调查,只能保护现场的同时等待着各自领导们的到来。 最先赶到的是稽查部,在附近巡查的稽查部收到消息立刻调转路线，朝着事发地而来。 他们看到了地上留下的“GdGame”，面露凝色。 “监控呢？！” “没有。” “天眼呢？！” “没有。” “什么都没有？！” “没有,爆炸时周遭一切信号都被切断，这是一场提前设置好的爆炸。” 稽查部的人在低声交流，不一会儿，其他部门的人也到了。封锁圈的面积不断地扩大,不允许任何人停步驻足,就算是新闻从业者也被赶到了角落，被勒令原地待命不允许乱动,否则后果自负。 沈然走进封锁圈,军事部安排的监管者赶紧迎接自己的上级。 与其他部门不一样,沈然并未向军事部派出的监管者询问事发究竟,毕竟一切用眼睛看就可以获知答案： 克莱因生物科技的老板在向联邦工商部交税的路上突遭事故,一声爆-炸,一股浓烟,响动归于平息浓烟化于天地后,连人带车凭空消失，只余地上意味不明的一句话。 是绑架？ 是袭击？ 还是克莱因生物科技的跑路？ 众人看向沈然，稽查部的负责人走来：“凌副呢？” 沈然平静道：“凌副正在总部开会，我来就够了。” 稽查部的语调就和地面的字符一样意味不明：“恐怕你还不够。” 沈然斜睨着他：“稽查部是查到什么了？” 稽查部说：“现场没有车架残骸,爆-炸物并不是弹药，应该是释放浓烟的响动。浓烟时，周围一切信号切断，汽车就是在信号丢失以及浓烟遮天蔽日的时候离开。这明显是有预谋的逃跑。” 沈然笑起来了：“从现场留下的痕迹来看，领导的推测并没有太大的问题。” 稽查部领导抽出一根烟，发给了沈然一根，沈然接过，但并没有点上。他只是揉搓着香烟，在稽查部几乎已经判定向栀是跑路的言论进行到一半时，他才不紧不慢地开口：“不管向栀小姐是不是跑路，稽查部现在最应该做的事是封锁墙门，加大对天光城的巡查。” 说完这句，沈然才借了火点燃了嘴里的烟。咬着烟杆，他点评道：“烟不错。” “看在好烟的份上，我忽然想起来件事。”沈然笑起来，“我记得有个 让稽查部很头疼的犯罪团伙，他们自己给自己取的代号好像是……审判？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群富有“正义感”的家伙们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劫富济贫，他们做好事必定留名。稽查部不如查查他们，看看他们是不是辗转又回到了天光城。” 稽查部领导的脸色霎时沉了：“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沈然仍旧保持着风度翩翩的微笑，他抬了抬下巴，下巴尖对着地面的字符，“如果我是克莱因生物科技的老板，我的跑路一定是悄无声息的，不会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在稽查部领导的沉默中，沈然掐熄了手上的烟，皮鞋碾碎烟头，将黄褐色的烟草都碾了出来，口香糖一样黏在爆-炸后的地面上，“当务之急，稽查部要搞清楚向栀小姐到底是跑路还是绑架亦或者是遭受了袭击。如果全凭猜想就能断案，一般人也就算了，那可是向栀小姐，如果因为稽查部的调查方向错误而耽误了最佳救人时间，恐怕稽查部不是大换血那么简单。” “克莱因大楼的情况就交给军事部吧，事情已经发生了，各司其职各自补救，尽量把影响降到最低才是重中之重。”无视职别之间的阶级，沈然拍了拍稽查部领导的肩膀。在演绎“我都是为了你们稽查部着想”后，沈然走出爆-炸现场。 背对着现场，他的脸色一点点凝固。 司机问：“沈助，去哪里？” 沈然沉声：“克莱因大楼。” 克莱因大楼一切安好，爆-炸现场距离克莱因大楼有些距离，不过有部分的人还是看见浓烟，但没有人把浓烟往着脚下踩着的这栋建筑上联想。 沈然没有使用证件表明自己的身份，他轻车熟路地来到克莱因大楼负二层。一路畅通，他不由得低笑一声。 分明没有克莱因生物科技的通行权限，克莱因生物科技的人工智能亚瑟却允许他的进入，恐怕他的一举一动早就被某些人算计了。 负二层的众多生物实验室内，培训上岗的科研人员还在忙碌干血异细胞的提取。沈然之前没有进入到生物实验室以内，这一次他用枪破坏了实验室门锁，推门—— 从门边的视角，实验室内的众多科研人员专心忙碌，并没有发现外来者的进入。直到沈然发现了暗处的一个镜头，他走近，手掌挡住镜头。 刹那间，实验室里忙碌的景象消失，光线蓦然塌陷，将原本的、真实的景象显露出来：空旷的房间，地面堆了一些装修所需的材料，没有仪器，也没有什么科研人员，只有一间沉默到令人窒息的毛坯房。 概念视频。 又是概念视频，比克莱因科技使用的概念视频还要过分！至少克莱因科技的概念视频之下，是真实的武器实验室，让被蒙骗的人还能自我安慰：一切都太过真实，所以才被概念视频糊弄了过去。 然而这里只是一间毛坯房，某些人竟然连生物实验室都没有打造出来！ 沈然胸口憋着气，他破坏墙体，扣弄出镜头。看得出来，克莱因生物科技在科技领域的升级， 概念视频的播放器有了质的提升，单单只需要一枚镜头就能编制出肉眼难以辨认真假的画面。 “呵。”沈然扔下镜头，踩碎。里面的芯片被他踩得粉碎。 他离开负二楼，来到克莱因生物科技对方愈合凝胶的仓库。上一次他来时，仓库内还有层叠堆积的箱子，里面满载装着愈合凝胶。此时此刻，仓库空空荡荡，连愈合凝胶的包装盒都没有落下。 沈然心中早就是怒意滔天了，他狠狠念了一遍向栀的大名。 光脑震动，提醒收到一则新的通讯。沈然允许通讯的建立，凌如繁的身影出现在半空之中。 凌如繁急切地问：“怎么回事！” 沈然说：“跑了。” 凌如繁的脸色沉到谷底：“你现在在哪？” 沈然如实道：“克莱因的仓库。” 他已经没有区分克莱因科技和克莱因生物科技了，反正二者已经没有差别。 凌如繁的目光越过沈然，定格在他身后空空如也的货架上。下一秒，凌如繁一巴掌拍在桌上：“你还愣着干嘛！还不去找人！” “来不及了。”沈然说。 沈然已经回过味来了，与果农散户签订合同，为公司上下所有员工购买保险，故意而为之的避税，敞开的克莱因大门，不加掩饰的概念视频，空空如也的货架……一桩桩一件件无不说明，一切已经来不及了。 “来不及了也找！”凌如繁大吼道，“难道就这么干等着！爆-炸发生才过去不到一个小时，我不相信她有这个能耐能跑出天光城。” “凌副。”沈然说，“抓到又怎么样呢？只能说明军事部又一次因急功近利而被戏弄，军事部现在要做的不是配合其他部门抓人，而是阻止他们抓人，并且赶在他们前头杀人。” 凌如繁看着沈然。 沈然继续说：“向栀小姐只能是被绑架，并且被绑匪残忍杀害。只有这样，军事部才能逃脱上面的责问。” 凌如繁沉默了一会儿：“你有什么想法？” 沈然说：“您哪都别去，您就待在办公室里，其他的交给我。” 凌如繁：“……好。” 半个小时后，又一声爆-炸引起所有人的注意。这一次的爆-炸发生在克莱因大楼，经过稽查部的调查，克莱因大楼负一层仓库被安装了定时-炸-弹。好在克莱因大楼的建筑选择了价格高昂的防爆材料，爆-炸并没有引起人员伤亡，只不过仓库堆放的愈合凝胶是易燃品，在爆-炸后发生了燃烧现象，灭火系统无法熄灭火光，只能关闭闸门，把火势圈-禁于负二层。 稽查部无法进入，只有等大火自行熄灭后才能进去查看。不过他们已经预见，愈合凝胶会在这场大火里化为灰烬。 浓烟像是什么信号，一系列的祸端并未结束。 每座城市建筑，只要有显示屏都被侵入，它们统一播放着这样的画面：名为“审判”的犯罪组织头领，穿着一身黑衣，面部带着光照组织标识的面罩，对着联 邦对着世界一阵痛批。 头领：“这是一场进化，让我们接受光照，杀死那些企图对抗光照的异心人！这些人是组织人类进化的罪魁祸首！” 画面一转，天光城的两次爆-炸投影之上，向栀的身影在画面中一闪而过。 头领对着画面里模糊不清的向栀说：“光照让我们彼此联系，这胜过血缘！光照不会放过任何阻挡人类进步的罪人，他们倒戈拔刀对准同类，那是不可饶恕的！” “不可饶恕！” “光照绝不会饶恕！” 呲—— 画面归于黑暗，留下不明就里的观望者们。很快地，目睹画面的观众面色惶惶地离去，一些躲在家里不敢出门，生怕被光照组织盯上，一些则怒骂光照的嚣张，且痛惜向栀的遇袭。 某座城市，审判组织的余孽茫然地看着画面，良久没有回过神。 他们互相对视，从同伴的眼中看见巨大的迷茫。 什么？ 怎么回事？ 审判组织已经被联邦追杀得没剩几个人了，他们惶恐地藏在人群之中，为了生存，他们不得不出去打工，刷盘子的刷盘子，捡垃圾的捡垃圾，什么时候策划了袭击？袭击的还是克莱因生物科技的老板？ 不，不对！ 他们什么时候加入了光照组织？他们怎么不知道？ 迷茫发酵成巨大不安，一位审判组织成员瑟瑟发抖：“我感觉我们被演了。” 另一名审判组织成员大骂着：“我们不是被演了，他妈的，我们是被利用了！” “也不是利用。”头领叹气说，“是有人用我们的名号搞事。” “老大。”组织余孽齐声问，“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怎么办？”头领说，“跑啊！不跑等着给人背锅啊！” 光照的挑衅震怒联邦，他们立刻提审与光照组织成员，向新国等人。 然而坐在审讯室的诸位领导并没有见到向新国本人，他们得到了消息——向新国死亡。 “这……”李云和心肝肺都颤了颤，他看向那位男人，“王先生，我敢保证，向新国之前都好好的，这怎么可能说死就死呢！” 男人阴沉着脸，他身边瘦弱得像竹竿的秘书说：“死亡原因？” “是窒息。”汇报者道，“有人进入了向新国的羁押地，将向新国掐死。” 竹竿问：“谁？” 向新国是联邦的机密，要提审或者见向新国必须有手令，不是一般人想见就能见想提审就能提审的。 有人把向新国掐死，这个人在联邦里必然有着不低的职别。 汇报者嗫嚅：“根据访问记录，是……是凌副。” 所有人霎时沉默。 军事部副部长，那是需要更高职别的人开口的，其他同职别者没有处置权。 所有目光看向这位被尊称为“王先生”的男人，男人沉沉开口：“抓。” 特情处冲 进军事部中，宗倚来到凌如繁办公室外。办公室厚重的门紧锁着，他先是敲了敲：“凌副。” 里面并无应答。 他直接开出了空间黑洞，就在大门之上，穿过黑洞便由门外来到门内。 一行人不步入其中，血腥味扑面而来。 “凌副！”苏箐看到地上躺着的人。 凌如繁遇险，腹部刺入匕首，她身上的光脑以及办公室内的一些文件和章印都不见踪影。 “凌副，您还好吗？”苏箐一边急救，一边等待医护员的到来。 就在这时，凌如繁有了一抹微弱的意识，她颤颤巍巍地抬起手，虚虚地指向一处位置：“沈……沈……” 苏箐听不清凌如繁的喃喃，附身贴耳。 凌如繁：“沈……沈然……” 苏箐眉头紧皱：“您是说，是沈然沈助理袭击了您？” 宗倚面无表情地看着凌如繁，其他人脸上则表现出了巨大的迷惘：沈助伤害了凌如繁？这怎么可能？沈助可是能为凌如繁上刀山下油锅的。 凌如繁翕动干涸的唇：“光照……沈然……沈然是……” 这话所有人都听见了，事关光照，再不可能、再多蹊跷、再多悬念也必须顺着这条线走。 宗倚汇报给了特情处处长李晋，得到抓捕沈然的命令。 他开出空间黑洞，直接从凌如繁的办公室来到沈然住处。纵然如此，看起来还是晚了一步，沈然住处只剩狼藉，看起来一些重要的东西都被转移。 宗倚仍旧下令：“搜！” 同时稽查部发布缉捕令：缉捕前军事部副部长助理，沈然。提供重大线索者，可获联邦奖赏一百万币。 与此同时，联邦最高领导人下达最高指令：不惜一切代价找到向栀，且必须保证向栀安危。 时间是白驹过隙，一些列事件让联邦乱了套，联邦的乱套让天光城人心浮动。 一处暗巷里，沈然吃完了一个汉堡，他并没有扔下包装纸，而是选择焚烧。 他一向是小心谨慎的，不会留给联邦任何找到他的可能。 随后他压低帽檐，提着行李箱往着暗巷深处去。他走得每一步都很小心，地上顽固的污垢没有使其脚下打滑，更没有留下鞋印，只有坑洼的积水被溅到四处。 别人是避开水坑，沈然却选择走在水坑。 水能隐藏他的足印，这是一个谨慎到细微的人的选择。 只不过，脏水浸湿了他的裤脚，他身上残留着异味。路过人群时，人群会因为难闻的异味而散开，给出一个让他通过的通道。 身体初愈，身体素质还没完全跟上。偶尔沈然走累时会抬头看远处的高墙，计算着步行抵达高墙的剩余时间。 而他的身后，有人一直循着他身上的气味，不远不近地跟着。 向栀。 时间拨回那个阴霾天，乌云积攒泄洪的能量。她关上窗户，坐回到蒋霓对面。 蒋霓说：“与散户签订合约，还有保险，这些确实是转移资金的办法。我可以利用出差的机会找人代取这些包裹，分批藏在一些地方。我也可以利用出差离开天光城后就再不回来，那你呢？你被联邦看得这么紧，你要怎么离开天光城，又怎么到达世界之北？” 向栀说：“计划的最后一步。” “沈然。” 蒋霓：“什么？” 向栀：“军事部无法承受克莱因生物科技的二次跑路，我在他们眼前消失，沈然一定会营造出我是被绑架的假象。只有这样，军事部才能脱掉干系，让稽查部来承担。但单是审判这个组织太小了，沈然一定扯虎皮拉大旗，他会把光照搬到明面之上，但向新国是光照的人，为了统一口径，沈然会杀掉向新国。” “他无法再待在联邦了。” 向栀说：“他会为了军事部去杀掉审判的人，死人可以统一口径。到时候，他怎么出城，我就怎么出城。”！ 第 32 章 032 沈然这人太小心谨慎,向栀不敢跟着太近，怕被发现，也不敢跟得太远,那会很容易就丢失目标。 她这段时间一直被人暗中盯梢,竟然也从被监视中看明白了门道,一路上这么不远不近得跟着，一直跟到了高墙附近。 从市区的各个角度都能见到这堵高墙，它在所有视角中展现出自己的宏伟,哪怕是阴霾的天气，透过稀薄的云层，也能见到影影绰绰的高墙。向栀不是第一次到高墙之边，不过每一次抵达高墙之边，她都能被这堵高墙所震撼。高耸入云的墙体堆积的不仅仅是结实的夯土,每一粒沙土都是人类企图抵抗污染的奢望。 她还需要跟着沈然，于是无法多看。更多的视线钉在沈然身上,向栀看到沈然走近一条暗巷,然后推开了掩藏在暗巷里的一扇门。 向栀加快脚步,跟了过去。 这扇门和建筑的墙体颜色一致,不仔细观察很难发现门扇的存在。她伸手试着推了推,门没有锁。 她用力推开,门扇是重力门，大力之下推开一道门缝空隙。其中的声乐喧嚣顺着空隙钻入耳膜，里面竟然是一间地下酒吧。 向栀捋了捋头发，遮盖住自己的脸庞。 随后步入其中。 因为隐蔽，酒吧里的人不算多。音乐声播放得很大，把鼎沸的人声死死压在躁动的背景音乐之下。 重力的门的存在表明酒吧可以肆意出入的规则，向栀的进入,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客人们在五光十色的光晕里尽情享用酒精麻痹身体的过程，逼仄的舞池里寥寥几人摇晃摆动身体，他们好像忘记自己身处危险的世界，身心沉浸地投入在今夜的狂欢。 向栀看见沈然自人群穿梭，游鱼一般灵活地到达角落的吧台。与调酒师说了什么，当然，向栀无法窥听，她的耳膜随着震天的音乐鼓动，一鼓一息，其他功能仿佛已经失效。 她藏身在一个隐蔽的位置，这个位置是吧台的死角，她可以看见吧台的一举一动，但在吧台的人看不见她。 向栀看见沈然坐在高椅上，但不曾放下手中的行李箱。 调酒师给了沈然一杯酒，又忙碌于服务其他客人。不一会儿L，有个白衬衫黑领结的酒保走了过来，他附耳对沈然说了什么，沈然便提着行李箱跟在了酒保身后。 向栀赶紧换了一个位置，以保证自己能够清晰完整地看到沈然的行动。昏暗的视野里，沈然随着酒保走进酒吧深处。 向栀抬步要跟上，身前立马出现一条阻挡前路的手臂。原本在为客人忙碌的调酒师到达了她身前，他看了向栀一眼后，对这位面生的新客说：“客人，这里不允许进入。” 向栀抿了抿唇，她正想朝前方再投去一个注视，调酒师干脆挡住了她的目光。 向栀说：“抱歉。” 他人已经表现出了强硬的态度，她只是一个初来乍到的新客，在别人的地盘与之硬碰硬是最不明智的举动。 她收起 视线，转身走到吧台。 调酒师后一脚回到吧台，看到向栀落座。也许是向栀并没有表现出恶意，他拿来一张酒单放在向栀面前：“想喝点什么？” 向栀盯着菜单，调酒师说：“选好之后叫我就行。” 向栀：“好的。” 酒单用塑封胶包好，每一款酒都是明码标价。她仔细浏览每一种酒的名称——沈然坐在吧台时，调酒师也给了他酒单，随后酒保才过来带走了沈然。 向栀听说过也从众多影视剧中得见过，很多酒吧都会以酒的名字来设置暗号，以暗号来确认对方的来意。 这样的地下酒吧，隐蔽是它最大的特色，向栀肯定酒吧只是明面上的生意，它一定有什么暗号，答对了才有资格接触真实的地下生意。 但向栀并不知道暗号在不在酒单上，她伸手招来调酒师：“你好，一杯莫吉托。” 莫吉托的价格是66币，做生意的人大多喜欢这种寓意吉祥的数字。 调酒师再次看过向栀一眼：“好的，请稍等。” 向栀便等着了，没一会儿L，一杯莫吉托送到了她跟前。向栀低头看向酒杯，杯子里挤着两三块青柠，碎冰填充青柠之间的空隙，青色的薄荷叶片浮在液体表面。 这还真是一杯莫吉托！ 向栀沉默付款，调酒师收了钱：“深夜愉快。” “等等！”向栀没有放调酒师离开，她开口唤住调酒师，一边看酒单，一边说：“我不喜欢绿色，我要重新点一杯。” 反正客人已经付款，调酒师便问：“需要什么？” 向栀的目光放弃了酒单，抬眸看向调酒师：“水割威士忌。” 调酒师看着她，向栀看见他拧了下眉，同时，向栀发现调酒师看向自己的目光像是在看什么麻烦的东西。 水割威士忌，酒单上并没有这一款。但不会有调酒师不熟悉水割威士忌，这是每个调酒师的噩梦。 水割威士忌的调制需要至少一十分钟，且调制过程中需要不间断搅拌。 向栀：“十杯。” 调酒师叹气：“好吧，你果然是来找麻烦的。” 原本在饮酒的客人朝着向栀看来，用不善的目光盯着她。向栀也并不意外，酒吧只是为真实生意掩饰的假象，那么酒吧里大部分的存在也只是为了掩饰真实的生意而存在。 调酒师说：“你到底要干什么？” 向栀说：“我要离开天光城。” 这个酒吧一定是离开天光城的办法，不然以沈然的性格，不可能在出发前还来小酌一杯。 调酒师说：“想要离开天光城很简单，你只需要用你手中的光脑订购一张车票。” 这是并不打算做向栀生意的意思，向栀并不气馁：“如果我有一个让你们无法拒绝的好处呢？你们还会拒绝与我做生意吗？” 在调酒师开口赶人前，向栀从兜里掏出一把匕-首。 周遭的人眼神顿沉，距离她最近的 客人已经拍案而起，撸起袖子准备迎接战斗。 向栀握住刀柄，左手摊开，雪白刀刃在手心狠狠一划。刹那间，鲜血翻涌。一滴一滴砸进酒杯，原本衬着绿色的莫吉托被血滴染色，混着酒精的薄荷气味被血腥气味挥斥散尽。 其他人顿住，面露狐疑，一时不知道向栀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向栀忍着痛，她丢开匕-首。未受伤的右手从兜里拿出一管愈合凝胶，单手不便操作，向栀也没请他人帮忙，牙齿咬开盖帽。 她衔着盖帽，右手挤压软管，透明的胶体从管口溢出，愈合凝胶在涂抹到伤口的刹那，止住汹涌的血意，随后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不到一分钟，伤口愈合，新肉长出。 没了痛感，向栀动了动左手，像是展示展品一般，对向每一道视线。 现场陷入惊讶的沉默，调酒师直勾勾地盯着向栀手里的软管，不可思议地问：“那是……愈合凝胶？” 克莱因生物科技将要生产愈合凝胶并不是什么秘密，但大多民众并不期待。想也知道这样的宝贝价格高昂，并不是一般家庭能够承受的。 调酒师眼神一点点变得复杂，克莱因生物科技与联邦合作多次，在民众间也不是什么秘密，在知道克莱因生物科技即将上架愈合凝胶的消息后，也未表现出什么兴趣。与联邦合作的公司所生产的产品必然不是什么人都能购买，黑市只会将紧俏的愈合凝胶炒到天价。 反正伤口迟早会愈合，他们这些游走于灰暗地带的人命贱，受了伤忍着就是。 但现在，愈合凝胶出现在了他们眼前。 他们亲眼看见了愈合凝胶的功效，那么快，那么迅速地就让伤口愈合，甚至比辅助系觉醒者的一些治愈天赋还要强，整个过程像是一场奇迹。 调酒师说：“我看过新闻，新闻上说愈合凝胶的愈合的平均速度是一个小时。” 向栀：“那是以黄玉果为材料的最初版本的愈合凝胶，我手上的是已经改良后的愈合凝胶，功效你们已经看过了，现在愿不愿意和我做生意？” 调酒师盯着她，向栀知道对方已然清楚自己的身份。她并不慌乱，这些人既然敢做沈然的生意，就敢做她的。毕竟沈然在联邦的逮捕令上，她却没有。既然沈然放心这些人，向栀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调酒师放下手中的工作，去洗手，用干净的毛巾擦拭过手上水珠后，对向栀道：“请跟我来。” 是亲自带路的意思。 向栀说：“我就在这，让你们老板来见我。” 向栀仍旧坐在原位，她不会去和沈然见面，她清楚沈然比她还不希望自己被联邦抓住，但她活着就有被抓住的可能，被联邦抓住，她是跑路而非被袭击的真相就会公布于众，那样军事部会成为众矢之的，所以沈然会杀她，死人会口径一致，死人会永远掩藏真相。 沈然是个聪明的狠人，若非必要，向栀暂时不想与沈然交锋。 调酒师是个会来事的，他说：“老板正在赶回来的路上，您可以在休息室等他。” 向栀同意了。 调酒师把向栀带到休息室，那里环境更好，且并没有其他闲杂人员。 “您先坐一会儿L。”调酒师说，“水割威士忌还需要吗？” 向栀没尝过味道，这段时间她一直紧绷着神经，放松一下未尝不是一件坏事，她点了下头。 调酒师：“十杯？” 向栀：“……” “一小杯就好。”！ 第 33 章 033 向栀点的一小杯水割威士忌和老板同时抵达,老板亲自端给了她。 “谢谢。”向栀浅尝了一口，碎冰冲淡了酒精，降低了威士忌的辛辣,饮用口感还算不错,醇厚甘甜在味蕾绽放,芳香的酒气停留在口齿之间。 看向栀满意，老板也笑了笑：“索斯特有自己的调酒技巧。” 索斯特大概就是调酒师的姓名，向栀点了点,大方认可赞赏他人的能力。 老板是个四十岁左右的男人，中等身材，穿了件毛衣，外面套了个马甲，很随意的穿搭,这让向栀放松了一些。 毕竟不是什么老熟人，也没有身份的阶级,少了不必要的寒暄,以及虚伪的客套。 虽然水割威士忌确实不错,但向栀谨记喝酒误事,她放下酒杯,直接进入主题：“我需要你们把我送到安北城。” 她贪心了一些,她不仅是要离开天光城，还要到达目的地。她身上是备着一些基因试剂，但那只是针对被污染源079污染的污染物，要是撞见其他污染物，基因试剂就不起作用了。 先一步离开天光城的蒋霓给她留了防身的武器，但武器并非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对上污染物也没什么胜算。 所以哪怕成功离开天光城,进入到黄土之中，她并不敢保证自己就能抵达世界之北。 若是死在路上，她做的一切便就付之东流了。 老板说：“索斯特说你交易的方式是愈合凝胶。” 向栀：“是的。” 老板说：“现在是多事之秋，全城戒备，离开天光城并不容易。而且从天光城到安北城，之间相隔十万八千里。向栀小姐打算给多少愈合凝胶？” 向栀说：“两千够不够？” 老板说：“如果这是一个商量的问句，我想回答不够。” 向栀笑了一下，报出一个地址：“这里有两千管愈合凝胶，剩下三千管我会在安全抵达目的后再告诉你们存放的地址。” “一共五千管，分批次交易。”向栀说，“还请体谅一下逃亡人的不安。” 老板说：“成交。” 向栀由衷得露出一个笑意，比起和联邦的斡旋，这种直接把需求摆在明面上的交易以及爽快的交易速度，让她觉得畅快。 老板很快就安排向栀出城，一辆货车停在巷子外，酒吧的工作人员往车厢内搬了一些箱子。 一切还在准备，老板和向栀在二楼吃东西。 向栀问：“箱子里是什么？” 老板说：“空瓶，送给厂家回收。” 向栀说：“看不出来，您还挺环保。” “嗐！”老板解释说，“咱们生活的世界就这鸟样，就别制造垃圾添乱了，而且联邦一般不会驳回这种出城申请，但——” 他话锋一转：“这一次联邦查的太严。” 向栀听懂老板的意思：“这次没有通行证？” 老板：“是的。” 向栀很想问一句“那怎么出城？”，不过既然老板已经在安排出城了，她就没必要质疑让人不快了。 或许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吧。 透过二楼的玻璃窗，向栀看到几l个人走进货车车厢之内，藏身于垒起的箱体之后，其中就有沈然。 等车厢关闭锁死后，老板说：向栀小姐，你可以出发了。” 向栀的位置在明目张胆的副驾，比起逼仄沉闷的车厢，这里简直不要太舒服，但同时危险系数大大增长。 她狐疑地看一眼来送行的老板，老板说：“放心，我不做没把握的生意。” 向栀这才坐上了车，很快，驾驶位上来了一个开车的人，是调酒师索斯特。 老板嘱咐道：“照顾好向栀小姐。” 索斯特：“放心。” 老板看着向栀：“一路顺风。” 向栀收起疑惑的情绪：“谢谢。” 索斯特没有耽误时间，他发动了汽车引擎。 向栀拨弄了一下头发，盖住脸，又压了压帽檐。压着压着，向栀发现了一个事实，好像逃亡的人都喜欢戴帽子。 旁边的索斯特说：“放心吧，一定能平安抵达的。” 酒吧地点本就挨着墙边，没一会儿L，索斯特就驾驶着货车来到墙门。之前进出墙门，每个口都会排起长队，就连悬浮列车也要等待。 而此时，排队的长龙不见，取之是形成包围之势的联邦武-装车，执勤人员的数量猛倍增长，远远看去是乌泱泱的人。 纵然知道酒吧有离开的办法，甚至对此非常自信，但向栀还是免不得被这架势搞得心情紧张。 怎么会不紧张呢，这是成败关键，也是活命的关键。 索斯特说：“向栀小姐，深呼吸。” 向栀照做，两拍呼吸间，货车开到了汽车通行的城口。 如大批秃鹫被将死的羚羊吸引那般，货车很快落入众多联邦安保员的眼中。有人做了停下的手势，索斯特踩住刹车。 十几l个人走了过来，包围住货车。 “下车。” 为首的安保员说。 索斯特跳下车，安保员手里拿着仪器，等待扫描索斯特的信息。索斯特低头捣鼓光脑，绕车检查的安保员走过来，问：“车里拉的什么？” 索斯特停下操作的动作，抬起头说：“回收的空瓶。” “通行证呢？” “还在调。” 在索斯特调出自己信息的时候，有安保员注意到副驾的向栀，“车上还有人？叫下来。” 索斯特说：“她就算了吧。” 安保员：“你决定还是我——” 索斯特看着安保员的眼睛：“她就算了吧。” 安保员瞳孔放大一瞬：“她就算了。” 索斯特又看着其他安保员：“她就算了吧。” 其他安保员呢喃：“她就算了。” 索斯特持续盯着他们，没有放过任何人：“告诉其他人，车上是送去回收的空瓶，除此以外没有异样，人员信息没有问题，通行证也没有问题。” 向栀亲眼瞧着围住货车的安保员们重复索斯特的话，然后放行。 索斯特回到驾驶位，重新发动引擎。 货车以一种缓慢的速度前行，途径的安保员们都朝着他们看来。但只要他们眼中浮沉怀疑的神色，就会立刻被索斯特盯上。 刹那后，他们眼底的怀疑消失不见。 十五分钟后，货车驶出墙门，成功离开天光城。 向栀再看索斯特，只见索斯特已经大汗淋漓，握住方向盘的手指不受控制地发颤——这是天赋使用过度带来精神紊乱。 黄土没有道路，尤其驾驶这样大的货车，索斯特的精神波动会让驾驶变得极其危险，货车一旦侧翻，没有人能够救他们。 怕什么来什么，或许是眼前出现了幻觉，索斯特打了一下方向盘，整辆车随之摇晃。 向栀没有犹豫，她从随身携带的行李取出一瓶兴奋剂。 “给。” 索斯特看了一眼，没有其他动作。向栀干脆拧开瓶盖，送至索斯特嘴边：“喝了这个你就不会那么难受了。” 索斯特将信将疑地喝了一口。 眼前的虚化一般的景色霎时平定，他愣了愣，接过兴奋剂。 一口闷了，身体所有的不适药到病除，索斯特无比惊讶：“这是什么？” 向栀说：“帮助觉醒者稳定精神值的药剂。” 很明显了，索斯特是觉醒者，以他的行为来看应该是精神系觉醒者。 想着外不露财，向栀半真半假地说：“不过这个药剂制作很困难，我只有这一瓶。这个东西也不能多喝，副作用很强，有时候会适得其反，反而让精神稳定的觉醒者陷入精神暴-乱。” 索斯特笑了笑，没点明向栀的“护财”行为。货车在黄土开出一段距离，离开了天光城的监管范围后，货车停下。 索斯特说：“得把那些人放出来。” 向栀：“好。” 索斯特跳下车，向栀则又压了压帽檐，她后背贴合座椅，整个人往下躺，这样车外的人就会有视线差看不见她。 向栀听着动静，索斯特放出了车厢里藏着的人，她从老板口中获知，酒吧只负责将人带出城，其他则不管。如果多加钱，老板会提供一点消息，比如某辆车会在某时进入某某城，这些人想去到另一座城市，就要赶在这个时间点。 进城的车愿不愿意载，会不会临时更改时间，这都不管酒吧的事了。 有人请求索斯特再捎他们一程，索斯特连话都没有回，直接回到驾驶座。 货车继续开动，有人试图追了几l步，但人腿比不上车轮，尤其身处一望无垠的黄土，保存体力到达下一座城市才最重要。 向栀调整好座椅，她看了一眼反光镜，几l乎所有人都出声请求了索斯特，只有 沈然一句话都没说。 他打开光脑辨认方位，很快就确定了位置，离开了因身处黄土而不安的人群。 反光镜中，沈然的身影一点点缩小，直至消失不见。 索斯特发现了向栀的目光，问：“向栀小姐认识沈然助理？” 向栀收回视线，语焉不详地说：“和联邦打交道的那段时间有过交际。”停顿一下，向栀偏头：“你知道他？” 刚刚索斯特唤沈然为助理，说明索斯特知道沈然的身份。 “沈然其实与我，与酒吧的那些人一样，不是什么好东西。”索斯特不置可否，笑了声，“但他偏偏要包装自己，给联邦卖命，结果呢，换来一个被诬陷的结局。” 向栀默了默：“你怎么知道他是被诬陷的？” 索斯特理所当然道：“我们这些在别人手下做事的，虽然坏，但我们跟狗一样认主。沈然怎么可能是光照的人，明显是联邦给他扣的帽子。” 向栀没有接话，沈然当然不是光照的人，也不是被联邦诬陷的，他只是为了军事部主动戴上了镣铐。 不过索斯特说的挺对，沈然确实像狗一样忠诚。 索斯特说把向栀的默认当做反驳，他说：“好好的军事部助理为什么会落到这副境地，我虽然不知道里面的弯弯绕绕，但我有种感觉，他所在乎的联邦很快要给他致命一击。” 索斯特笑着说：“然后沈然会换主，为新的主人卖命与联邦作对，真是有趣。” 向栀并不在意沈然，问：“你的预感准吗？” 毕竟是精神类觉醒者。 索斯特：“自我评价，还不错。” 向栀开玩笑似地问：“你感觉我能平安抵达目的地吗？” 索斯特开玩笑似得答，他一挑眉梢：“这不用感觉，因为是我索斯特亲自护送，向栀小姐一定顺利抵达。” 向栀笑起来，索斯特也笑起来。 笑过后，索斯特说：“不过我能感觉到，向栀小姐往后大有作为。但是——” 索斯特敛笑：“通往成功的路很长，也很难。”！ 第 34 章 034 和索斯特的聊天,让向栀竟也没觉得路途乏味。 索斯特讲酒吧的奇葩客人，向栀听到有趣地地方莞尔笑道：“你调的酒很好喝，为什么不考虑只做酒吧的业务呢？以你的能力，酒吧的收入一定比带人出城的收入高,也更安全。” 索斯特用一种“何不食肉糜”的无可奈何口吻说：“向栀小姐,低等公民是没有资格做生意的。老板也只是一等公民,虽然他有资格开酒吧,但规模一旦超过规定,动了高等公民的蛋糕,联邦就会来找麻烦。” 向栀笑了笑,她切身体会过联邦对高等公民的偏爱，她的身份还是克莱因公主的时候,联邦可以为了搭救她而直接派出特请小队前往晴海山庄营救。 不过这一切都是建立在有利于联邦的情况之上,公民的等级说到底就是联邦以“对联邦贡献”的标准划出的二六九等。 索斯特摇了摇头：“几乎没有人愿意抛弃联邦赐予的高等公民身份。”说着他偏头看向栀一眼，“您是我带出城的第一个高等公民。” 向栀说：“你也是我见过的第一个没有为联邦效力的觉醒者。” 不过还好索斯特没有为联邦效力,不然他的精神催眠在某些时候真的无解。 索斯特哈哈两声：“向栀小姐见过很多觉醒者吗？” 向栀摇头：“也就二位吧。” 索斯特：“哪二位？” 向栀：“特情处一组的队长宗倚,特情处一组的队长张煜,还有特情处处长李晋。不过李晋的天赋，我并没有见过他使用过。” “我对着二位略有耳闻。”索斯特说,“宗倚,A级觉醒者，张煜C级觉醒者，李晋好像也是A级。” 他解释“好像”的模糊用词,“特情处处长的职位太高，黑市没有太多有关于他的资料。” 向栀：“这个等级划分的标准是？” 联邦把公民划分出二六九等，把觉醒者也明码标上等级，她十分好奇觉醒者等级划分的标准。 张煜的真言天赋,她能够用愈合凝胶抵抗，是C级也还说得过去。但向栀不理解宗倚的空间黑洞怎么能得到A的等级，那样的天赋似乎只能用来赶路，与张煜的真言所带来的作用差不太多。 索斯特解释说：“一般来说，觉醒者不会只有一个天赋，等级是按照觉醒者最强的那个天赋来判定的。空间黑洞只是宗倚的天赋之一，他最强的天赋是空间撕裂。” 向栀感到意外：“空间撕裂？” “是的。”索斯特说，“空间撕裂，顾名思义就是将空间撕开口子，可以把一切东西从空间撕裂口塞入，包括人包括污染源。撕裂的空间里没有时间的存在，被锁在空间里的人会发疯，最终崩溃自尽，他这个天赋被戏称“空间牢笼”。” 向栀咋舌，如果是这样，宗倚的A级判定还真没给错。 她看着索斯特，思考询问索斯特的天赋会不会唐突。 索斯特看出向栀的疑问 ，笑着说：我目前只有一个天赋?_[(，不过我要是觉醒新的天赋，我想应该是预感。” 向栀正要附和，余光看见索斯特脸色一凛，她改口：“怎么了吗？” 索斯特说：“我感觉有人追过来了。” 向栀立马往后看，货车连接着车厢，是无法通过后挡玻璃看到车后的情况的。她只能看向后视镜，后视镜中从始至终都是一望无垠的黄土，并没有看到追击的人。 但索斯特是精神系觉醒者，向栀不敢掉以轻心。 索斯特从兜里拿出一个类似数据线的东西，他把一头插入汽车仪表盘，另一头的电极片贴在自己的额头上。仪表盘立刻变幻了数据，不再是车况信息，而是类似于雷达的显示画面。 索斯特感觉到的追兵以红色小点出现在显示画面中，还真有人追他们！ “得加快速度了。”索斯特说。 向栀明显感觉到汽车的加速，她整个人因为惯性而身体前倾又被安全带拉回座椅。 货车比不上豪车，座椅靠背僵硬，身体弹回时，后背好似撞到一块硬板。 向栀顾不上疼，直勾勾地看着显示画面。 红点一直在重复他们走过的轨迹，速度很快，但突然的，红点停在了原地，两秒的停留后便消失不见。 感受到车速的降低，向栀问：“是甩掉了吗？” 索斯特摘下额角的电极片，仪表盘恢复，显示车速在100km/h，车速还在持续下降，最后保持在80km/h的速度。 黄土路面坑洼，高速行驶是一项作死行为。等货车完全平稳下来后，索斯特这才说：“看来不是追我们。” 向栀又看了眼仪表盘。 索斯特说：“除非是走投无路，不然怎么会用这种办法出城？车厢的那些人被追不奇怪。” 只是他们已经把车厢的人丢了下去，到底是谁在追，追的又是谁已经无法找到答案了。 距离货车的几十公里外，七、八辆联邦武装车将沈然团团围住。 沈然双手举到耳边，做出投降的手势。 啪的一声，一辆车门打开又关上。宗倚从车内走出，面无表情地盯着沈然，同行的特情员鱼贯而出，把沈然的脸压在车身，反手给他的手脚戴上了电子镣铐。 沈然侧着脸，与宗倚对视：“我说怎么这么快被追上，原来是宗队亲自出马。毕竟是老同事，虽然不是一个部门，但之前也有过多次合作。宗队，看在同僚的份上，让你的人轻点，他们弄疼我了。” 宗倚沉声：“向栀小姐在哪？” 沈然会心一笑。 看来他的目的达到了，所有人都以为他是光照成员，认为他袭击并绑走了向栀。 沈然：“你猜。” 宗倚扔给手下一个眼神，等手下的人放开沈然后，他上前，毫不留情地一拳头砸在沈然脸上。 沈然哪里是觉醒者的对手，被宗倚这一拳打倒在地。 不等沈然爬 起来，宗倚蹲身，揪住他的领口：“向栀小姐……” 沈然朝宗倚吐了一口血沫。 ?本作者咬嘎提醒您《废土女主，科技光环》第一时间在.?更新最新章节，记住[( “宗队！” “宗队！” 宗倚扔开沈然，站起身：“你们把他带回去。” 他看向前方的黄土，打算再往前追一追，看能不能解救向栀。 他的安抚员非常不赞同：“最近你的天赋使用次数太多，虽然喝了兴奋剂暂时稳定了精神波动，但向栀小姐说过，如果频繁使用天赋，兴奋剂反而会起反作用。” 安抚员劝道：“我们的任务是追捕沈然，现在沈然已经抓到了，先——” 宗倚已经开出空间黑洞，他一个人走了进去，黑洞消失，黄土之上，他的身影也随之消失。 安抚员急死了，他摁下耳麦，冲宗倚说：“宗队，向栀小姐救过宗嘉，我理解你的心情，但你不要逞强。” 安抚员深吸一口气，他不能表现出暴躁，那会给觉醒者添乱，他尽力安抚：“宗队，你最多只能再开一次空间黑洞，如果你精神暴-乱，后续如何搭救向栀小姐。” “沈然已经抓到了。”安抚员说，“我们可以从他嘴里套出向栀小姐的下落。” 安抚员苦口婆心：“宗队，最明智的做法是休养生息等待沈然的审讯，一旦有了向栀小姐的具体位置，你才能在第一时间前往营救。” 安抚员巴拉巴拉说了许多，终于，耳麦传来宗倚的一声，“嗯。” 安抚员叹口气，看来宗倚并没有在一百公里外找到有关于向栀的线索。他回头，冲其他特情员道：“返程。” 沈然被押上车，宗倚不在，汽车只能循着道路返回。 看着窗外的猩红土地，记忆随着掠过的黄土一并闪回，沈然的嘴角一点点放平。 事出那天，沈然炸了克莱因大楼后来到凌如繁的办公室。 沈然对凌如繁说：“把一切推给光照，是光照让审判组织策划了这场绑架，天光城内仍旧光照组织，稽查部难逃其责。他们肯定会审问向新国，不能让向新国给他们答案，我会去杀掉向新国，唯一能解释我杀向新国的理由是我是光照的人，不能让自主意识的技术落入联邦手里。” “凌副。”沈然叮嘱，“咬死你并不知道我的身份，你不知道我是何时被策反，你不知道我做了什么。” 凌如繁默了默：“好。” 沈然拿出匕-首：“要杀向新国必须有通行权限，只能从你这里得到权限。我会伤害你，并且这一刀会刺向你的要害。” 凌如繁犹豫了一会儿，问：“那你呢，之后怎么办？” 沈然道：“我先出城解决审判组织的那些人。” 凌如繁：“稽查部肯定会加强出入城的盘查，你怎么出去？” 沈然：“我有办法。” 凌如繁追问：“是什么？” 沈然只当凌如繁是关心，言简意赅：“之前军事部有一批武器在运送中失窃，有一些人陷入了麻烦，我帮了一把，得了一个人情。” 门外有脚步经过，没有太多时间让凌如繁打破砂锅问到底，她急忙换了问题：“什么时候出城？要往哪里去？” 沈然看了眼手里的刀：“确定您被联邦救回无恙后，我再离开。审判那群人在安北城，那里联邦势力薄弱，是罪犯的天堂。解决他们后，我会继续往着北方走，之后恐怕再难相见了，请您保重身体。” 沈然看着凌如繁：“祝您仕途顺利，步步高升一路长虹。” 凌如繁没再说什么，沈然这才动手。 记忆回笼，沈然眺望回程的路途，哪怕宗倚有空间黑洞这样的天赋，想要找到他也需要坐标。 看来，他计划的路线被泄露了。 很可惜，只有凌如繁知道他的路线。！ 第 35 章 035 货车一直往着正北的方向行驶,中途索斯特给车填了几l次能源。 足足开了十天，货车才正式逼近北方。 黄土之上停车代表危险，向栀感觉浑身都像散了架。纵然货车的空间较大，但伸懒腰的方式已经无法解决身体的疲惫。 不过离世界之北越来也近了,向栀心情倒也放松,唯独担心的是索斯特。这十天以来,索斯特基本没有怎么休息,就算向栀主动让他休息,索斯特也笑着拒绝,说向栀的兴奋剂很给力,他没有感觉到疲惫。 向栀看着仪表盘，根据坐标显示,她离安北城只剩七百多公里了,按照货车的形式速度，最多两天就能到达安北城,而到了安北城距离世界之北还会远吗？ 然而—— 索斯特减慢速度,转动方向盘,躲开前面的障碍物：“向栀小姐，你发现了吗？” 向栀盯着前方的障碍物,那并不是什么土包石块,而是——污染物。 与她之前见过的污染物不同，货车前方的污染物身体并没有枝条的长出，而是身体某个部位变得巨大。 应该是某个在黄土里生活的人被污染,他的头变得很大，超过身体的二倍之大。头部的五官也随之变得巨大，比两个拳头加起来还大的眼睛盯着他们的货车。 身体朝着他们跑来。 只是身体还维持着人类的正常大小，难以带着巨大的头颅奔跑起来,这才让货车逃脱。 这样的污染物，越靠近北边变得越多。 货车绕开污染物，前方不远处又有两二个这样的污染物，与之不同的是，它们巨大化的部位有的是手，有的是脚，还有心脏变得巨大，挤破身体，污染物行走时是拖着心脏行走的。 向栀：“这……” 被污染源079污染的污染物还能看出来是植物系，现在的污染物难以看出派系。她有种直觉，酿造眼前这一切污染的污染源必然有序列号，并且不会低。 甚至超过污染源079。 她心跳不由得加快，向栀抚着心口位置。她每一次心跳加速都有不好的事情发生，这是人类对于危险的本能预知，被称作第六感。 向栀感觉这个尚不知名的污染源是奔着自己来的。 货车越往前路行驶，污染物的数量越来越多。之前沈然说过，但污染值达到一定的阈值，就会形成污染区。 向栀怕自己收到精神污染，她不得不拿出最后一瓶兴奋剂喝下，以抵抗未来随时可能发生的精神污染。 刚喝完一瓶，向栀眼前骤然一黑，一个什么东西扑在了挡风玻璃上。 索斯特大喊：“坐好！” 向栀紧紧抓住扶手，她紧盯着挡风玻璃外，一只巨大的鸟突然朝着货车袭来，它扑着巨大化的翅膀，但头部还保持着鸟类的头部大小，尖尖的喙只是在大力的作用下给坚固的挡风玻璃戳一道裂痕。 但这可是防弹玻璃！ 向栀 看着这只翅膀巨大的鸟，她已经品咂不出鸟的品种，但好在鸟的两只眼睛长在脑袋的两侧，它近距离靠近货车时，并没有看见货车里的人。 翅膀扑棱两下，卷起龙卷风一般的黄土，随后飞走。 ?本作者咬嘎提醒您《废土女主，科技光环》第一时间在.?更新最新章节，记住[( 视线重新恢复，向栀随着巨鸟看向天空，天空之上这样巨大的鸟还有四五只！要是每一只鸟都朝着货车扑过来，那货车很快就会破损。没有了挡风玻璃，他们会成为污染物的食物，就算没有被污染物吃掉，在没有任何防护的情况下，他们会轻易地被污染。 尤其是爪子变得巨大的鸟，那会轻易地抓起货车，像老鹰抓住地面奔跑的兔子。等待他们的结局要么是丢入污染物的巢穴，要么是被高空抛下粉身碎骨。 “不能再往前走了。”向栀说。 索斯特也是这么想的，他开始倒退，车尾撞到路面的污染物，那样巨大的污染物阻止了货车倒退。 索斯特骂了一句，他只能继续向前开。 天空盘旋的巨鸟对地面活动的东西尤为敏感，几l次朝着货车冲来。索斯特只能使用天赋，改变鸟类的飞行方向。 但鸟已经是污染物，比起正常人，索斯特需要调用更多的精神力去操控它们。 很快的，索斯特冷汗涔涔，精神出现轻微的波动。 向栀道：“我来开！” 她解开自己的安全带：“索斯特，你先停车。” 只能这样，索斯特无法兼顾鸟类的操控与驾驶，那会让索斯特的精神值急速下降。 索斯特停下车，向栀先坐在中控台上，等索斯特移到副驾，她这才坐到驾驶位。 她简单地看一眼货车构造，发现这个世界的货车已经经过改良，驾驶简单化，不然她的C1驾照还真不会开货车。 没有犹豫，甚至来不及先系安全带，向栀直接踩下油门，让货车远离身后的污染物。 她直接踩死油门，企图用最快的速度离开鸟类盘旋的这片区域。 而索斯特则紧紧盯着天空，一旦发现有鸟的袭击便立刻精神操控。 轰隆隆—— 货车在黄土飞速行驶。 向栀紧绷着神经开了半个多小时，这才离开鸟类盘旋的区域。她慢慢放缓油门，以此减缓心脏跳动的速度。 她盯着前方，目光重点有一片黑压压，看不出是什么东西，但不难猜。 “前面的污染物越来越多，应该有污染源的出现。”向栀说，“得绕行。” 索斯特同意：“只有这样了。” 向栀看一眼仪表盘，她在心里规划了路线后，打了方向盘调转了前行方向。 原本还有两天就能到达安北城，这么一绕路，时间又拉长了五天，不过好歹在第六天，向栀到达了安北城。 高墙阻挡了窥探城市内部的目光，身处黄土之中，向栀并不知道安北城的内景。 不过这暂时不重要，世界之北距离安北城不算太远，将近一百公里的样子，再开六七个小时 就能抵达。 六个小时后，货车终于来到世界之北。 向栀看到了蒋霓口中的那面残破的边境之墙，墙根下不少洞口，让整面高墙看起来摇摇欲坠不知几l时就会坍塌。 不过向栀重重地舒了口气。 终于。 终于到了。 有惊而无险。 大概是同行多日，相谈甚欢，又一起经历了危险，索斯特由衷为向栀感到高兴：“向栀小姐，恭喜你，抵达目的地。” 向栀鼻子酸酸的，虽然心中清楚之后的路还很难走，可她眼睛有些胀，心头像是堵了一团空气，历经千辛万苦的抵达让她几l欲落泪。 到底向栀是忍住没有哭，她只是揉了揉眼，把眼泪地揉了回去。调整好情绪后，向栀由衷地对索斯特道谢。 索斯特说：“这只是一笔交易，不用对我道谢。” 他拿出光脑，准备拨给自己的老板：“向栀小姐已经成功抵达目的地，剩下的二千管愈合凝胶的存放点麻烦你亲自告诉老板，等老板派人确认无误后，我就可以放你离开了。” 向栀防备着酒吧老板，没有一次性给五千管愈合凝胶，人家防备她也是当然，她并不生气：“没问题。” 光脑很快与酒吧老板建立了通讯，向栀告诉了酒吧老板关于剩下的二千管愈合凝胶的存放地。 通讯那边很是吵闹，酒吧老板不得不确认：“光明路108号？” 向栀说：“光明路08号！” 酒吧老板仍旧没有听清，“是18号还是108号？不好意思，外面有点麻烦，我正在处理，要不你等我——” 向栀正要答，忽听一声枪响。 喧闹的背景音乐像是中弹死亡，吵闹的通讯霎时安静下来。 安静并没有持续太久，向栀听到通讯里稍远一声惊呼：“是联邦——” 剩下的话随着通讯的结束一并结束。 向栀看向索斯特：“联邦好像找上你的老板。” 联邦肯定会查到地下酒吧，但偏偏在这个时候。如果联邦带走了酒吧老板，就不知道酒吧老板什么时候有空回电话，她总不能一直等着。 向栀保证：“地址一定是真实有效的。” 索斯特找了其他人去向栀提供的地址查看，确定无误后，他问道：“老板现在是什么情况？” 这个人说：“老板出事了？我不知道，我今天休息。” 这个人问：“需要我去看看吗？” “小心点。”索斯特说，“别被发现。” 结束了通讯后，索斯特对向栀说：“向栀小姐，交易结束，我就回去了，后会有期。” 向栀面露担忧，索斯特说：“你不用感到抱歉，联邦也不是一次两次找麻烦了，我们有办法解决，你也不必担心我们会泄露你的行踪，泄露你的踪迹对我们来说没有好处，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 向栀这才松口气，祝愿道：“一路平安。” 索斯特道：“也祝你一帆风顺，早日抵达成功。” 向栀跳下货车，看着货车调转方向，顺着来时的路离开。直到货车消失在视野，她这才拿出光脑，联系蒋霓。 货车上，索斯特听着探听到的酒吧消息：联邦带了一个觉醒者来，不知道要做什么！ 索斯特：“觉醒者？谁？” “不知道，只知道这个觉醒者的等级是……” “S。”！ 第 36 章 036 砰—— 子弹轻易打穿肩胛。 酒吧老板吃痛扑倒在地,一只脚踩住他的肩膀，那里正是他受伤的位置。没忍住，老板发出痛苦的哀嚎。 稽查部一组队长刘骐死死踩住地上的人，他回头冲着人喊：“纪队,麻烦看看这个人。” 视野里一个高挑的男人从人群走出,一路来到刘骐面前,站定。 这是前稽查部一组队长纪竑,稽查部唯一一位S级觉醒者,也是不可多得的精神类觉醒者,觉醒天赋后便退居二线,轻易不会现身。 若非稽查部被军事部扣了这么大一口黑锅，纪竑正在绿洲城享受假期。 纪竑拥有两个天赋,B级天赋感知,以及另一个S级天赋。 感知天赋能够让他感知曾经所发生的事件，在遇到危险时也能提前感知。 他蹲身下来,食指和中指并在一起,触摸酒吧老板的血液。感知需要媒介,通过物品碎片感知谁触碰过该物品，通过人类血肉感知有谁接触过这个人。 感知天赋之所以被联邦评定为B级,是因为感知天赋有一个致命缺陷：时间。 感知天赋只能感知到一定时间范围内所发生的事件。 刘骐骂骂咧咧：“我看凌如繁就是心里有鬼,才会拒绝感知，还说我们侮辱她。” “纪队，你给看看。”刘骐说,“能不能看到真相，还稽查部一个真相。” 纪竑：“别吵。” 刘骐只好闭嘴，但他心里愤懑，看到酒吧老板乱动,又是狠狠一脚，恨不得把人踩进地板里去。 纪竑闭着眼，脑海里是他感知到的画面，以十倍速的速度播放着酒吧老板这段时间所发生的事。 时间开始应该是十天以前，酒吧老板的作息很规律，晚上四五点睡，下午两三点起，醒了就吃东西，吃了就出门溜达。 接到一些通讯，但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 唯一奇怪的是，他的胸袋里会放一个软膏，软膏上没有明显的标识，酒吧老板也没有使用过，从感知到的画面无法看出这个软膏是什么东西。 纪竑则继续闭眼感知，脑中的画面播放得很快，十天内容眨眼即逝，很快来到今天。 今晚是酒吧老板来巡视酒吧生意的日子，在这过程中他接到一则通讯，但酒吧里有醉酒的客人闹事。 酒吧老板接起通讯，那是用屏蔽器建立起的通讯，无法看到对方的地址，只是一串乱码，但酒吧老板并没有询问对方是谁，很明显，酒吧老板认识对方。 嘈杂的音乐里，通讯对面的声音显得渺小。 纪竑不得不仔细去听： “老板，人已经送到了。”对方说。 “好。”老板回。 下一秒，对方变成一道女声：“剩下的三千管愈合凝胶在呲呲呲——” 纪竑愣了愣，愈合凝胶！ 对方是向栀！ 是克 莱因生物科技的老板向栀！ 纪竑登时睁眼：“他口袋里有东西，是愈合凝胶。” 刘骐也愣住了，他们是来找沈然下落的，没想到竟然感知到了愈合凝胶相关。这简直是天大的好消息，这说明什么？说明向栀的消失极大概率不是遇袭和绑架，而是跑路！ 刘骐喜不胜收，将酒吧老板翻了个身，弯腰去掏酒吧老板的胸袋。 就在刘骐指尖碰到胸袋的硬物时，悄悄蓄力的酒吧老板突然发力，将防备的二人猛地推开。 他泥鳅一样蹿到吧台之后，安保员拔枪要射。 纪竑：“留活口！” 死人无法感知！ 这就给了酒吧老板机会，他摸到吧台下的一个按键，下一秒巨大爆炸声，酒吧的瓶瓶罐罐刹那碎裂，瓷片飞溅。 “保护纪队！” 哪想到酒吧设有爆-炸装置，刘骐飞身扑倒纪竑，酒吧霎时乱作一团，顿起伤亡。 刘骐压根没空管人员伤亡，他死死盯着吧台方向。爆炸的浓烟遮住了他的视线，这让刘骐想到了向栀逃跑时的巨大浓烟，爆炸结束的第一时间，他大喝：“抓人！” 幸存的安保员奔赴而去，然而吧台只剩狼藉与火药气味，哪里还有人。 刘骐大骂：“操！” 酒吧老板从暗道逃跑，他从胸袋里掏出愈合凝胶。向栀教过他使用办法，但这个时候哪顾得上使用剂量，他挤出所有的愈合凝胶，咬着牙胡乱往肩胛涂抹。 好在是贯穿伤，子弹并未停留在体内，愈合凝胶的效果太好，瞬间止血，酒吧老板明显感觉到血肉的生长，又痒又痛。 等他顺着暗道逃离，贯穿伤已经完全合拢，就连骨骼都生长了出来。 酒吧老板最后看了一眼酒吧，也就是这个时候，他深刻地明白，与向栀做的这笔生意有多赚。 太强了，这个药！ 酒吧内，刘骐一连串的脏话不停：“都傻站着干嘛，还不去追！” 骂完同行的安保员，刘骐再看纪竑，虽然他给纪竑当了人形肉垫，但爆炸威力不小，他生怕纪竑出什么事。 让S级觉醒者出事，刘骐死一万遍都不够。 刘骐小心翼翼：“纪队，你没事吧？” 纪竑手指仍旧沾着酒吧老板的血，他没有理会刘骐，而是搓磨手指不让血液干涸，继而闭上眼。 人虽然跑了，但血液还在，只要人没死，只要血液还没有干涸，就还能继续感知。 纪竑一边看脑海里的画面，一边下令：“吧台下面有个暗道，从这里跑的。” 刘骐：“去追！” “他受了伤跑不远的！”刘骐说，“赶紧！” 安保员们打开暗道，一一往下跳。 纪竑手上沾到的血液即将干涸，他闭着眼，看脑海中最后的画面：“他在涂抹愈合凝胶——” 睁眼，手上的血液完全干涸，纪竑已无法继续感知。而地上的血液已经混合一 片，无法感知酒吧老板的逃跑路线，他需要酒吧老板更新鲜的血肉。于是跟着跳入暗道，在安保员的保护下寻找酒吧老板留下的新鲜血迹。 然而，进入暗道后，所有人傻眼了。 酒吧老爸那是个鸡贼的，暗道有很多岔路，不知哪条岔路通向出口。除了多条迷人眼的岔路之外再没有其他，暗道根本没有酒吧老板的新鲜血液。 刘骐：“怎么会？” “他没有进暗道吗？”说完这句，刘骐后知后觉自己说错了话，旁边就是一位S级觉醒这人，他说酒吧老板没进暗道，不就是说觉醒者无能吗！ “他一定进了暗道。”刘骐东张西望寻找血液，“但怎么没有血，那样的伤口一定会有血液，你们好好找！” 纪竑：“不用找了。” 刘骐狐疑的看着他。 纪竑：“我看到他涂了愈合凝胶。” 刘骐：“那是子弹打出的贯穿伤，愈合凝胶至少要两个小时才能止住血。” 纪竑看蠢货一样看着自己的后辈：“还不明显吗？” 刘骐警铃大作：“什……什么？” 纪竑：“克莱因生物科技早就改良了愈合凝胶，现在的愈合凝胶能够瞬间治愈，哪怕是贯穿伤。看来联邦收录的是初始版，哦不——” 纪竑说：“既然能够瞬间愈合，那么张煜的真言天赋对那位向栀小姐来说，不值一提。联邦收录的，甚至不是愈合凝胶的配方，连初始版本都不是。” 他感到好笑：“整个联邦都被她戏耍了。” 暗道里，所有人盯着纪竑。 他们表情各异。 与克莱因生物科技签下合同的军事部，被戏耍；收录愈合凝胶配方的工商部，被戏耍；监督向栀说真话的特情处，被戏耍；以及现在想要靠血液追踪的稽查部，被戏耍。 尤其是一直在用向栀提供的愈合凝胶配方进行实验的研究所，还妄想独立做出愈合凝胶。 整个联邦，就是个小丑。！ 第 37 章 037 愈合凝胶能够瞬间治愈的消息一路传回联邦,所谓高层脸色难看到无法形容。会议室内没有人敢说话，沉默却显得震耳欲聋。 过了许久，李云和胆战心惊地问：“王先生，研究所的研究需要停下来吗？” 他这算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了,不过总得有人提。研究失败太多次了,现在证明并非是研究员的问题,而是愈合凝胶的配方有问题,他们收录的根本就不是愈合凝胶的配方！ 王先生没有回答,瘦弱的秘书候宣开口：“她的每一次实验,艾伯特有记录吗？” 李云和说：“有的有的,基因试剂制作时，我们也没想到她真的能研发出来,就没有让艾伯特完整记录她的操作过程。这一次的愈合凝胶的研发,她的每一次实验，艾伯特都进行了录像。” 候宣道：“让艾伯特整合记录的所有实验视频,分析出向栀真正的实验途径。” 李云和：“好的好的。” 候宣又说：“联邦的招新方向要改一改。” 李云和：“请您指示。” 候宣说：“联邦一直在补充战力,导致其他方面缺陷,是时候招揽一批才人了。” 他想了想说：“能力是一切招聘的标准。” 李云和点头哈腰：“明白。” 候宣低头处理手中事物了，李云和立刻要去执行,王先生淡淡开口：“既然改正了错误的研究方向,又有实验教学视频，一个月内，我要见到愈合凝胶。” 李云和战战兢兢,一个月太短了，当初向栀研究愈合凝胶用时也不是一天两天，但他不敢讨价还价，他心里很清楚王先生忽然对愈合凝胶感兴趣的原因。 之前的愈合凝胶的平均愈合时间在一个小时,但现在的愈合凝胶的愈合速度很是迅猛。有了这样的愈合凝胶，医疗行业也会快速发展，或许某天就可以通过更换年迈的器官来延续生命，愈合凝胶应该能够让器官与身体快速地生长在一起。 李云和点头：“明……明白。” 等李云和离开后，王先生的目光看向稽查部，纪竑说：“王先生，现在看来这位向栀小姐是跑路，军事部的一切行为是在逃避追责。” 候宣笑着看了眼王先生：“看样子是了。” 王先生比谁都清楚向栀消失的原因，也知道军事部闹这么一出是在逃避责任。之所以放任，就是让蒙受冤屈的稽查部卖力干活而已。 刘骐没忍住出声：“我这就去把凌如繁抓了！” “不急。”候宣说，“沈然的不是抓住了吗？我记得他之前请缨要护送向栀去黑沙市研究污染源079母体，好像是向栀主动邀请他。或许从他身上能得到向栀的下落，不过这个人是个硬骨头，让凌如繁替稽查部啃吧。” 联邦医护中心，凌如繁坐立难安，直到稽查部找来，让她协助去审沈然时，她才松了一口气。 沈然的计划很好，她很认可，尤其是刺入腹部的这一刀，直接与 她划清了界限。不过这还不够，凌如繁想要丢车保帅，她出卖沈然的位置，让自己稳站好人阵营。 凌如繁不怕沈然被抓，相反她怕的是沈然没有被抓。之所以供出沈然的位置，是凌如繁知道沈然会保持缄默，绝不可能供出她，甚至会陪她演完这场换取联邦新人的戏码。 刘骐推着凌如繁往稽查部去，凌如繁偷偷看了几眼随行的纪竑。 这是一位S级觉醒者，S级的天赋是什么，连她都不知道。唯一知道的是，这人可以感知回溯，就像缉毒犬循着气味嗅出危险物品一样。 凌如繁深吸了一口气，问：“纪队精神平稳了？” 精神类觉醒者的精神消耗会比其他觉醒者更快，之前克莱因科技跑路，军事部曾想过向稽查部借纪竑一用，不过出于种种考虑最终不了了之。向新国被抓到后，纪竑也去感知过。不过向新国的情况复杂，反倒让纪竑产生了精神波动。 “托凌副的福。”纪竑回答道，“恢复了。” 凌如繁没再说话，看来纪竑是要去感知沈然这段时间所发生的。她并没有太过担心，她很清楚纪竑的天赋有时间限制，现在离事发已经半月有余，纪竑感知不到什么。再则就是她对于沈然的信心，沈然一定不会乱说话。 凌如繁想到她当时捡到沈然的情景。 那是一次外出任务，具体是什么任务凌如繁已经记不清了。那天她们收工返程，她无意往窗外一瞥，看见了一个小孩。 这个小孩正把一把刀插入奄奄一息的污染物的脖子里，他提前计算好了血液的喷溅，刀刃狠狠插入，他浑身没有沾一点血，干净又利落。 这让凌如繁感到有趣，她停下车，降下车窗。 她对小男孩说：“就算污染物奄奄一息，你这把匕-首是杀不死的，只有等清除中心的人来清理。” 小男孩抬起头来，淡淡地看她一眼后：“我知道。” 说着拔出刀，重新又刺入一刀。 凌如繁更觉得有趣：“你明明知道杀不死污染物，还有污染的可能，为什么要多此一举？” 小男孩没再抬头：“它吃了我的妈妈。” 凌如繁愣了愣，看着小男孩反复刺入污染物的动作，她忽然想到了一个词——泄愤。 从这个时候凌如繁就知道沈然是一把好刀，又狠又聪明，年纪小没关系，正好打磨好了为自己所用，事实上，她确实把沈然打磨了出来，成为了替她清扫仕途障碍的利刃。 “上面的意思是……”快到审讯室时，纪竑说，“沈然跟向栀的遇袭有关，毕竟他曾经是你的人，你想办法从他口中得到向栀的下落，上面可以允许你亲自处决他。” 凌如繁挥散脑中的回忆，说：“我明白。” 吱呀—— 审讯室的门被推开，凌如繁走入审讯室内，其他人走入单向玻璃窗之后。 沈然听到动静，抬起头。 目光盯着凌如繁，眼中有了一丝无奈的情绪——您太着 急了。 他还没有解决审判组织的人，或者等他再做点什么坚定他光照的身份。但凌如繁却出卖了他的位置，着急换取联邦的信任。 凌如繁道：“你是什么时候被光照策反的？克莱因科技的跑路是不是你在开绿灯？” 沈然没说话。 凌如繁继续说：“是不是你们策划了袭击和绑架？” 沈然仍旧不说话。 凌如繁恼了，一拍桌子：“只要你交代了向栀的位置，看在往日的情面上，我可以亲自处决你。” 沈然说：“要真有情分，我就不会杀你了。” 稽查部看着这两人演戏，刘骐点评道：“姜还是老的辣，沈然的演技太差，凌如繁演的不错，看样子是真想杀了沈然一样。” 纪竑说：“她当然想杀了沈然。” 不能再作壁上观了，如果凌如繁气急杀了沈然，就无法感知了。 纪竑和刘骐从单项玻璃窗后走出，刘骐给凌如繁扔了一把匕-首，就是当时沈然刺伤凌如繁的那一把。 刘骐笑嘻嘻地说：“凌副，你来动手吧。” 沈然盯着纪竑：“纪队，好久不见。” 纪竑：“是啊，没想到这一次见你竟然是这副模样。” 刘骐对凌如繁说：“凌副，随便划一道就行，可别把人杀了。” 说着，刘骐推着轮椅把她送至沈然跟前。 凌如繁没有犹豫，抬手在沈然腿上划了一道。 纪竑两指并在一起，摁在沈然的伤口上。 审讯室时内一片安静，纪竑闭着眼看沈然这段时间的经过。凌如繁等了许久，纪竑一直在闭眼。 凌如繁的心情从一开始的平静到忐忑，怎么会这么久？难道纪竑看了很多内容？ 时间一下变得难捱，凌如繁没忍住问：“纪队，有情况吗？” 纪竑睁开眼：“确实是有。” 凌如繁的脸色刹那变得难看，沈然不以为然地笑了笑，示意凌如繁不要自乱阵脚。他在天光城逗留了这么久，纪竑是看不见事发当天情况的。 刘骐问：“纪队，您看见了什么？” 纪竑盯着沈然：“看见了很多。” 他从沈然身上看到半个多月的内容，“是你把向栀带出了天光城。” 沈然顿了顿，他压根不知道这回事，甚至沈然一时搞不清楚纪竑是不是在诈他，但他不能否认。 否认就让一切前功尽弃了。 刘骐深感意外，军事部明明是不想背锅才把黑锅丢给稽查部，但没想到沈然竟然真与向栀的逃跑有关，如果是这样，岂不是证明了军事部无罪，一切的祸端是因为沈然的背叛。 凌如繁复杂地看向沈然，随后看着纪竑，她也需要搞清楚到底是纪竑看见了这一幕还是纪竑在使诈。 凌如繁急切地问道：“他是怎么把向栀带走的？” 纪竑说：“向栀就跟在他的身后。” 纪竑 说：“跟着他一起走进了一家地下酒吧。” 沈然赫然愣住。 凌如繁表情越来越复杂，也越来越沉重。 纪竑继续道：“他们同乘一辆车离开天光城，车牌是……” 刘骐立刻叫人去查，果然，这辆车在纪竑说的日期从城门驶出。 向栀的离开与沈然有关已经实锤。 刘骐离开审讯室向上汇报情况，纪竑因多次使用天赋需要暂时休息。被诡异气氛充斥的审讯室登时安静了下来，凌如繁用一种异样的目光盯着沈然。 沈然嘴皮动了动，他知道单向玻璃后肯定还有人看着审讯室里的一切，但凌如繁这样的目光让沈然预感不妙。 他嘴唇翕动，无声解释道：“我并不知道她跟在我身后。” 这一刻沈然反应过来，他恐怕早就成为了向栀跑路的一环。 所有人都认为向栀没有能耐跑路，但那一天她突然于众目睽睽之下消失。他能够在短短时间做出这么多应对已经是使出了浑身解数，如果不是担心凌如繁的伤情，他不会察觉不到向栀的跟踪。 但现在，所有人都认为是他带着向栀离开，向栀的跑路与他有关。 其他人无所谓，沈然本来就是出来挡刀的，但是凌如繁…… 凌如繁看懂了沈然的嘴型，她沉默了一下，问：“她在哪？向栀在哪？” 沈然心中着急，他清楚凌如繁是想用自己的命来自保，如果在她的审问下，自己能够供出向栀下落，就可证明军事部的无辜。 但他并不知道向栀在哪？他甚至不知道向栀是跟着自己出城。 凌如繁已经乱了阵脚，再这么下去会暴露更多的疑点。 可现在的情况是，他的暗示已经被凌如繁屏蔽了，单向玻璃后又有眼睛监控，他不能直白地提醒。 沈然只得沉默，用沉默来解释他的不知情，因为不知情所以他与向栀的跑路无关，他并没有背叛军事部。 他是真的不知道向栀的下落，而不是不愿意告诉凌如繁。 凌如繁咬着牙，克制着怒气：“她在哪！只要你说出来，我保证你会少受折磨。” 心知凌如繁心中早已是兵荒马乱，沈然只得开口：“我不知道。” 凌如繁说：“她在哪？！” 沈然：“我不知道！” 啪—— 一个巴掌狠狠地扇了过去，扇得沈然头一偏，脸颊是火辣辣的痛意。 他心里情绪浮沉了几下，继而抬头，目光紧紧地盯着凌如繁，那眼中充满的疑问：您，不相信我吗？ 凌如繁也瞪着他，沈然从她回望的目光里品咂出什么：你的本事不可能发现不了向栀，她只是一个温室里娇弱的花，你身经百战，玩不过向栀？你要我怎么相信你？现在他们已经知道向栀是跑路了，你要是再不把向栀的下落供出来，你难道想要整个军事部给你陪葬吗？ 沈然喉咙一动：“我不知道她在哪。” 凌如繁指着沈然的鼻子：“早知道你要背叛军事部，我当初就应该把你丢在黄土之上。” 沈然沉默地看着她。 凌如繁：“你说不说？” 沈然：“我不知道。” 噗呲—— 匕首捅入了沈然的大腿。 “她在哪？” “不知道。” “我再问你一遍，她在哪！” “不知道。” 询问的声音越来越愤怒，而回答的声音越来越平淡，到最后趋近于一条没有温度的直线。 …… 世界之北。 向栀穿过了那堵摇摇欲坠的边境之墙，一墙之隔仿佛是温度的划分线。墙的一边是深秋，另一边则是寒冬。 向栀裹着衣服朝着蒋霓给的坐标去，她呼出的气息在空气里变成白茫茫的雾。 很冷，但又没有那么冷。这里是世界之被，在北极圈附近，但温度远远高于北极的温度。 地上结着薄冰，有些地方很脆弱，向栀走过就会踩坏一些碎冰。 如蒋霓之前所说，边境之墙的后面分布着大大小小的盘踞点，每一个盘踞点像是一个村落，只不过建筑并非常见的水泥、木质或者夯土搭建，更像是冰雕打造出来的屋子。 这里的人不少，每天都有新的人到来，也有人死去，但向栀的到来却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向栀发现他们的眼中有些防备，以及恶意。 向栀加紧速度穿过两个根据点后，来到了蒋霓给的坐标。 这是这里最大的一个根据点，举目眺望，一座座冰雕屋子向远处绵延。向栀停下来，联系蒋霓，说自己到了。 蒋霓是趁着出差的借口直接来到这里，她负责先安定下来，然后等着向栀的到来。 蒋霓回复马上就到，向栀等了一会儿，听到一阵纷至沓来的脚步声。 她一转头，看见数十个人迎面走来。 向栀拧着眉。 “赶紧滚。”为首的冲向栀大喝。 他们手里拿着铁锹，如果向栀没有离开，他们似乎就会挥舞过来。 向栀知道根据点时常爆发冲突，她好脾气地解释自己的来意。 为首的仍旧驱赶向栀离开，其他人也在高昂的呵斥声中情绪高涨，挥着铁锹想要打人。 向栀不得不往后退，刚退出一段距离，终于看见了蒋霓的身影。 蒋霓先是冲向栀挥挥手，然后对为首的男人说了什么。 男人皱着眉：“认识也不行，突然多出这么多污染物，谁知道她有没有被污染。” 向栀反应过来，为什么她的到来会引起这么多注视了。 她展开双臂，展示自己正常的身体：“我没有被污染。” 蒋霓附和着：“你看她好好的，哪里像是污染物的样子。你们不放心，我们可以加钱。” 为首的人说：“这不是加不加钱的问题，如果她是污染物，整个根据地 就没了。之前老三不也好好的，突然就畸变了??[，那脑壳变得比屋子还大。” 蒋霓还想加钱，向栀出声叫住蒋霓，她对着为首的男人说：“我隔离一周，如果一周后我没有畸变，是不是就能让我进去。” 为首的男人想了想，说：“你们等一下，我去问问老大。” 说罢，他带着人往根据地深处去，走出几步他回头威胁：“你们别乱跑。” 等人走出老远，蒋霓才上前来，她手里拿了一件衣服交给向栀，“他们老大是个正常人，应该不会刁难你。” 向栀裹在了身上，问：“污染物怎么回事？” 蒋霓说：“我到的时候还好好的，结果没两天就出事了。去墙那边找物资的人回来没多久，就有人畸变，变成了污染物。这些人手上也没有什么像样的武器，遇上污染物除了跑就是死，一点反抗的能力都没有。” 向栀回忆着那个人的话：“污染物是某个身体部位变大吗？” “是啊。”蒋霓惊讶，“你怎么知道？” 忽然想明白什么，蒋霓说：“你在路上遇到了？” 向栀点了下头：“还不少。” 那些人还没回来，向栀便问蒋霓：“你给了他们多少钱？” 这些人愿意蒋霓留在根据地，必然是蒋霓给了钱。 “你放心，没给多少。”蒋霓说，“我们的大多东西都在安北城，我身上压根就没带多少钱，他们也不知道我们的东西存放地点。” “你刚刚说加钱，估计他们已经认为我们是有钱人了。”向栀隐隐担心，“尤其是有了污染物，他们肯定需要武器。不出意外他们还会找我们要钱。这群人不是联邦，联邦是阴险狡诈，这群人是亡命徒，比不出来个一二，钱帮我们站不稳脚跟。” 蒋霓皱着眉：“那怎么办？” 向栀想了想说：“得让他们忌惮我们，同时这份忌惮不会带给他们威胁。” 蒋霓：“说得好，具体呢？” 向栀刚想说什么，根据地深处突然爆发出一阵叫喊。 叫喊声中不乏有“救命”“污染物”这样的字眼。 向栀和蒋霓互相看了一眼，从彼此的目光里看到了具体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