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赤脚女医》 地狱来到天堂 “她是我生的,也是我养大的,我还不能替她做决定了?” “我是她娘,她这条命都是我给的,别说只是让她下乡,就算是把她给卖了,她都得老老实实服从老娘安排!” “真是反了天了,还敢跟我顶嘴!我还就不信治不了她了!” “……” 外头一个尖厉的女声正不停地骂骂咧咧。 叶青压根没理会外头的吵嚷声,只呆呆望着镜子里半边脸颊肿得老高的女孩。 头发枯黄,面色苍白,身形孱弱,一看就营养不良。 但叶青还是忍不住裂开嘴笑起来。 这一笑,扯到了脸上的伤,顿时痛得她龇牙咧嘴,下意识倒抽一口凉气。 可这并不能影响叶青的好心情。 因为她穿越了,从末世穿到了七十年代初,成了一个十六岁的花季少女。 经历过十年末世,面对全球灾变秩序失控的乱纪元,每个幸存者都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根本不知道死神抬起的那把镰刀什么时候会落到自己身上。 叶青也一样,她感觉自己已经快要撑不住了。 但她真没想到,就在她濒临崩溃的时候,老天爷竟然突发善心,把她送到了百年前。 看着窗外温柔和煦的朝阳,楼下郁郁葱葱的树木,她激动得眼眶都红了,险些没当场失声痛哭。 比起满目疮痍的末日废土,这个时代于她而言简直就是天堂。 哪怕这个时代据说也时局紧张,物资匮乏。 但再紧张,再匮乏,还能差得过末世? 所以哪怕眼下这具身体的处境有些艰难,叶青心下仍然控制不住地欣喜若狂。 这具身体的本名也叫叶青,出生在申城一个工人家庭。 原身上头有一个哥哥一个姐姐,底下还有一对龙凤胎弟妹。 哥哥叶志高作为长子,在这个家里的地位毋庸置疑。 姐姐叶红嘴甜机灵会来事儿,平时总能哄得家里老人眉开眼笑,当然也能得到不少关注。 龙凤胎就更不用说了,叶志远和叶霞既是叶家老幺,又是整个筒子楼独一份的双胞胎,长得漂亮学习又好,全家都喜欢。 唯独原身这个老三,是个锯嘴葫芦,除了埋头干活别的什么都拿不出手,自然就成了被全家人欺负漠视的边缘人。 原身自五六岁开始,就被迫接手了家中的事务,洗衣做饭洒扫,什么活都得干。 但即便是这样,她还是得不到叶家父母的喜欢和重视。 家里头有什么好吃的零嘴儿,从来轮不到她; 饭桌上的荤菜,其他几个兄弟姐妹都敢上手争抢,但只要她伸筷子,就会被呵斥; 她穿的衣服鞋子,都是老大老二穿破的旧的,补丁缝了一层又一层。 甚至于如果不是另外几个孩子都上学,单独落下老三说出去不好听,叶家父母只怕都没打算送她去上学,只想把原身留在家里头干活。 这回更离谱。 上头政策下来,号召知识青年上山下乡,原则上要求各家最少要出一个孩子。 正巧原身上头那个大哥跟大姐,一个高中毕业一年了还没找到工作,一个马上也要高中毕业了,都是符合下乡插队的人选。 按理来说,这俩谁下乡都成,总归轮不到还在上初中的老三。 可叶母偏心大儿子,为了不让叶志高下乡,一咬牙直接把她在肥皂厂的工作让出来给大儿子顶班了。 原身的大姐叶红也是个有心机的,一看情况不对,立马就给自己找了个下家。 她跟街道办主任的儿子谈起了对象,还给叶家画大饼,表示只要等她嫁过去,将来肯定能说服婆家帮忙,给她弟弟叶志远也寻摸个合适的工作。 这个大饼明眼人都知道成的可能性很低,可叶母却深信不疑。 她的工作已经给了大儿子,但小儿子也十三岁了,再过个三两年,如果考不上高中,一毕业就得出来工作了。 可现如今城里的工作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以她跟老叶的能力,要给小儿子找个工作哪儿那么容易?总不能把叶父的工作也让出来吧? 她在肥皂厂就是个分拣员,没什么技术含量,估计干到退休也不会升职涨工资,所以这工作给大儿子也就给了。 但叶父不一样,他如今也才四十出头,还能在岗位上干十几年呢,而且叶父如今都已经是车间组长了,要是运气好熬一熬,没准还能再往上升一升。 叶母又不蠢,这要是让小儿子顶叶父的班,必然得重新从车间底层工人干起,只能拿最低档的工资,这笔账怎么算都不如让叶父继续当车间组长来得划算。 她正愁小儿子的工作没着落呢,现在大女儿承诺能帮忙解决,就等于是给她吃了一颗定心丸。 而且叶母在心里盘算,大女儿要真能嫁到街道办主任家,那整个叶家都得跟着沾光。 一来有了个当官的亲家,叶家在堰塘老街这一片的地位定然能提高不少,说不定叶父将来在厂里升职的事儿,都能找这个亲家帮忙运作运作; 二来,街道办主任家的经济条件肯定比叶家要好不少,等大女儿嫁过去,还能偷偷帮衬补贴一下娘家。 不管怎么算,对叶家来说,这都是一门打着灯笼都找不着的好亲事。 介于大女儿有这么巨大的利用价值,叶母自然也不会傻到把大女儿送下乡。 所以自然而然的,原身这个不讨喜的老三,就成了那个代替兄姐下乡的倒霉蛋。 哪怕原身眼下才不过十六岁,但在叶母看来根本不是什么问题。 在她看来,家里这么多孩子,就老三家务活做得最利索,这死丫头又一向老实木讷,这样的性子留在城里也不会有什么大出息,反倒是下乡去干农活最为合适。 所以叶母根本没去征询三女儿的意见,就直接把叶青的名字上报到街道办了。 等革委会那边今天一大早来给原身送上山下乡的通知,原身才知道她被家人算计了。 原身愤怒又委屈,当场就跟叶母争执了起来,结果不但没得到叶母的解释跟宽慰,还被叶母狠狠扇了一耳光。 而且全家人都站在叶母那边,指责原身自私不孝。 叶父甚至直接放话,如果原身不同意下乡插队,那就滚出叶家,以后叶家再也不认她这个女儿。 原身气急攻心,回房间就呕出一口血,心悸猝死当场人就没了。 然后叶青就穿过来了。 感受到这具身体此刻仍然不太正常的心跳频率,叶青下意识就伸出手来按在了胸口处。 下一秒,一股淡绿色的光就从她的手心涌出来,尽数钻进了胸膛里。 心脏被暖流包裹,片刻功夫,叶青的心跳频率逐渐平稳,连呼吸都畅快不少,整个人轻松舒泰多了。 叶青忍不住长舒一口气,心下庆幸不已。 还好,她的木系异能,也跟着一块儿穿越过来了。 这具身体其实本来就有先天性心脏病,只是刚出生那会儿并不算特别严重,所以叶家根本没察觉到她的身体异常。 但原身这十几年备受磋磨,一方面因家务过度操劳,一方面又严重营养不良,所以这么些年积累下来,她的心脏已经处于超负荷运转状态。 这回因为遭到家人算计,原身的情绪受到了巨大的刺激,又对接下来要前往农村插队一事感到惊惧惶恐,结果心脏病发,直接就一命呜呼了。 叶青在末世到来的第三年觉醒了木系异能,但因为木系属于治愈系,战斗力就不太行了,所以她不知道栽了多少跟头又撞了多少南墙,才在末世第十年把她的异能勉强升到了二级。 眼下穿越到这个特殊年代,她的木系异能也一夜回到了解放前,重新又回到了初始状态。 好在虽然只是初始状态,暂时稳固一下这具身体的病情,她还是能够做到的。 但要想让这具身体的先天性心脏病得到根治,以她现在的能力,起码也得慢慢治疗调理上一两年才能行。 叶青在心里默默盘算。 看样子,她得尽快提升木系异能等级。 不然等下了乡,每天都得下地干活,那么高强度的劳作,以她现在的身体素质,怕是根本吃不消。 木系异能升级的方式,叶青摸索了七八年,也才摸索出来两种最简单初级的。 一个是吸收,一个是催化。 吸收顾名思义当然是吸收木系能量,只要是植物,内里都是存在生机的,这就是她的能量来源; 至于催化,即是催化植物的种子,使种子快速发芽生长。 当将身体内的异能快速消耗殆尽,达到临界点的时候,就有可能冲破瓶颈掣肘,完成升级。 这两种方式,听起来简单,在末世却都是奢望。 因为全球灾变,在酸雨、冰灾、极寒、极昼、高温、地震、极夜这些恶劣天气的交替出现后,地球上的植物几近灭绝,只有少数几个幸存者基地的人工棚里还留存着少量的植物和种子。 这些留存的植物和种子,是人类生存的希望,无比珍贵,自然不是叶青这样低等级的异能者能接触到的。 所以后来叶青为了提升异能,只能加入异能者的物资搜集队,试图外出寻找机会。 但因为她的战斗力有限,几乎每次都九死一生,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实际上找到植物或者种子的次数却屈指可数。 可以说,她在末世那十年,每一天都存活得极为艰难。 但现在来到了这个平行时空就不一样了。 叶青感觉她就跟老鼠掉进了粮仓,整个人都快要飘了。 曾经她踏破铁鞋都求而不得的东西,如今在这个时空却满世界都是! 她随便往窗外看上那么一眼,触目所及皆是青翠的绿意。 这对叶青而言真就像是从地狱来到了天堂! 至于原身留给她的“烂摊子”,被家人算计即将下乡插队这件事,叶青不但不排斥,甚至可以说求之不得。 末世那十年,她做梦都想着能有一块没被污染的净土可以让她种地养花,现在老天爷真给了她这个机会,她觉得她晚上睡觉都能笑醒。 人民公园,汲取木系能量 外头的咒骂,持续了十几分钟才停歇。 然后没过多久外头就传来了叶母喊吃饭的声音。 几个兄弟姐妹嬉笑打闹着上了桌,一家人其乐融融,家中的气氛似乎又恢复如常。 没人来叫叶青吃饭,就好像这个人根本不存在一般。 也没人想起来,他们吃的这顿早饭,是原身大清早五六点钟爬起来做的。 叶青只觉得原身真可怜,倒了八辈子霉才投生在这样的家庭里。 家里五个孩子,大哥跟小弟住一个房间,大姐跟小妹住一个房间,只有原身窝在阳台隔出来的逼仄杂物间里。 不到三个平方的杂物间,摆放着一张十分简陋的木架子床。 杂物间里堆满了乱七八糟的南杂旧物,甚至就连架子床的下铺都被占了去,只剩下一个勉强能容纳一人行走的过道,通往架子床上铺的爬梯。 架子床上铺外侧,拉了一块洗得泛白的旧床单当帘子作为遮挡。 这个不到一米宽的小床,是原身在这个家里为数不多可以喘息的空间。 这些年她不管是睡觉还是学习,都是在这张床上完成的。 靠床尾那儿有一扇窗户,其中一页窗户的玻璃早好几年前就碎了。 但是叶父叶母舍不得掏钱更换玻璃,就在垃圾站捡了一块没人要的木板回来,胡乱钉在了窗户上。 木板尺寸有点小,导致窗页堵完之后,还留下了一条寸许的缝隙。 一到冬天,冷风就顺着这条缝隙飕飕往里灌,冻得原身只能在被窝里蜷缩成一团。 原身也不是没跟父母提过换玻璃的事儿,可只不过才提了一嘴,就被叶母劈头盖脸骂了一顿,叶父更是给原身扣了一个“不能吃苦耐劳”的帽子,吓得原身再不敢开口。 现在,叶青扫过那扇破烂不堪的窗户,还有这间没处下脚的杂物间,只觉得讽刺至极。 她在心里默默长叹一声: 或许死亡于你而言才是解脱,这样的亲人没什么好留恋的,与其在这个世界受苦受难,还不如早点去投胎,下辈子一定要选一对爱你的父母! 不知道是不是叶青的错觉,在她默念完这番话后,她就感觉自己身体一轻,像是有什么忽然脱离了她的身体一般。 她猛地意识到了什么,下意识地就朝着四周环顾。 却什么也没看到。 但叶青心里已然有数,她嘴角不由得弯了弯,轻声道: “放心,我会代替你好好活下去,一定会狠狠活够本,绝对不会浪费你让给我的这条命!” 打从今天起,过往皆是序章,什么末世什么废土都抛诸脑后,她现在是七十年代的叶青,在这个平行时空,她不光要恣意而活,还要活得漂亮! 等叶青出来的时候,叶家那六口的早饭已经快吃完了。 桌子上杯盘狼藉,但很显然,没人给叶青留饭。 叶青对此并不意外,甚至都没朝桌子那边多看一眼,就径直出了门。 都走到楼道里了,远远还能听到屋里叶家人议论: “招呼都不晓得打一个,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她这是什么意思?跟我置气?她真以为我会怕她?” “二姐这是上哪儿去?” “谁知道,爱死哪儿死哪儿去,有本事走了就别回来了!” “不是,妈,她走了那今天谁洗碗啊?” “……” 叶青的嘴角扯了扯,也没把这家人往心里去。 距离下乡还有一个星期的时间,她必须得在这一个星期内做好准备工作,一个是尽快完成异能升级,另一个则是搞钱。 现在她就得出门去拥抱大自然,多多汲取木系能量! 一走出筒子楼,门口就有几个花坛赫然映入眼帘。 一看到那花坛里郁郁葱葱的灌木和葳蕤葱茏的香樟树,扑面而来的浓郁生机就让叶青控制不住地心跳加速,下意识地狂咽口水。 但叶青不敢逗留,主要是她知道自己在吸收木系能量的时候是个什么情况。 她这个异能打从觉醒后,就十分贪婪,一旦开始吸收某株植物的能量,必然要将该植物的全部生机吞噬殆尽才能罢休。 这个过程完全不受叶青控制,至少目前她还没办法做到收放自如。 所以被她锁定的植物,最终的结果只有枯萎凋零。 也因此,叶青不敢对筒子楼附近的这些植物下手。 毕竟一株植物在她触摸后快速变得干瘪枯黄,树叶疯狂掉落,这场景任谁看了都会觉得诡异。 如果叶青敢在居民区楼下这么干,估计用不了一天她就得被人送进实验室去切片了。 所以她能去的地方,必须得远离居民区,最好是人迹罕至的所在,才不至于被人给盯上。 但人迹罕至的地方,也不是她想去就能去的。 一来这是七十年代,没有介绍信,去外地肯定是想都不用想; 二来,她手里头现在根本没钱啊。 叶青出门之前,已经把原身那张床里里外外翻了个遍了,总共就翻出来一毛二分钱。 这一毛二,还是原身以前在学校帮人值日打扫卫生挣来的。 就这么点钱,叶青必须得精打细细算,花在刀刃上。 所以思来想去,她最终圈出了两个地方。 一个是离堰塘老街七公里外的人民公园,一个就是申城市郊周边的山了。 七十年代的申城,有无轨电车和公交车两种公共交通工具可以乘坐。 去人民公园可以坐无轨电车,车票是四分钱一次。 去市郊就得坐公交车了,得七分钱一次。 叶青手里的钱不够,只能暂时先去人民公园。 至于去市郊,那得等她后面想办法弄到钱再说。 人民公园是七十年代申城为数不多的公共园林之一,里面有大约四公顷的公共绿地,可供市民在里面休闲游玩。 叶青之所以选择这座公园作为她的木系能量补给第一站,有两点原因。 一来,这座公园植被茂密,里面几十年数百年的参天老树不在少数。 二来,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再过二十年,等到改革开放后,这座公园就会因为城市重新规划而改建成商业圈,里面的树木绝大部分最后都没能保留。 与其等到将来让这些树全部被砍伐殆尽,还不如现在先让她利用一波。 叶青一路来到了人民公园,然后就在里面边转悠边不动声色地观察起来。 公园里的人不是很多,也多是在湖边草坪嬉戏或者是绕湖人行道上行走。 在看到有个木栅栏围挡破了个洞后,趁人不备,叶青赶紧三步并作两步钻了过去。 深入到林子内几十米,确定外头那些在公园里闲逛溜娃的人看不到里面的情况后,她终于可以放心搞事情了。 每隔一段距离,叶青就挑一棵树进行能量汲取。 凡是被她触摸过的树木,都会在顷刻间衰老,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败死亡,树叶扑簌簌掉落一地。 那些淡绿色的光从手掌心疯狂涌入叶青的体内,她能感觉到自己的木系异能正在快速膨胀,吸收的生机越多,她就越是轻盈畅快。 吸收了足足了近三个小时,把整个公园都霍霍得差不多了,叶青才收手。 再回过头看看,叶青都觉得有些过意不去。 她估摸着就这俩小时的时间里,她起码盘了得有近百棵大树。 穿越前她在末世花了七年时间才勉强将异能升到二级,而现在,不过一个上午的时间,她就隐隐感觉她的异能有了要突破的迹象。 得了这么多充沛的能量,叶青自然不会吝啬回馈反哺。 她在林子里找到了不少掉落在地上的树种,每棵被吸走了生机的枯树旁边,她都会重新种上几颗种子。 经过异能催化,这些种子很快就生根发芽,从土里快速窜起,长成了一两米高的树苗,笔直且健康地伫立着。 这些树要等长大成材,估计起码也得十好几年,但这却是目前叶青能想到的唯一的弥补方式了。 等种完树,时间不知不觉已经到了下午。 忙活了五六个小时,叶青早已经是饥肠辘辘。 她手里还剩下八分钱,国营饭店的馒头两分钱一个,但是还得要粮票,所以她就算想吃也没辙。 可不吃饭也不行啊,就原身这身体素质,叶青怕她半路就得饿晕在路上。 叶青赶紧从林子里出来,然后就开始四处转悠,寻摸看用什么办法才能弄到粮票。 正绞尽脑汁冥思苦想呢,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了一声嚣张挑衅: “吴老头,就你这臭钓技,今天你要是能不空军,别说是五块钱,我这个月的津贴全给你都成!” “哈哈,算我一个!” “我的津贴不行,家里老婆子管得严,不过吴老头你不是喜欢我的那副棋吗,你今天要是能钓上来鱼,我那副棋子就送你了!” “……” 叶青循声望去,就见到不远处的湖边,有几个退休老头正举着钓竿在岸边钓鱼。 叶青略听了一耳朵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因为其中一个姓吴的老爷子钓鱼技术太烂,每次都是空手而归,所以其他几个老头都在拿吴老头闲聊打趣。 结果话赶话的,有个老头就开始打赌上了。 其他老头一听,也都来了兴致,一个个笑嘻嘻地拿出了各自的彩头。 那吴老头呢,面对几位老友的奚落调侃,顿时又气又恼,噎得面色通红。 他倒是想要一雪前耻呢,可他的钓技他自己心里有数,知道今天翻身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叶青就在不远处站着呢,一看吴老头那憋屈的模样,顿时就眼前一亮。 这不就是现成的挣粮票的机会吗? 什么野路子 眼见这几个老头各自找了个适合下竿的钓位就开始较劲儿,叶青不动声色地凑到了那个吴老头旁边,默默蹲下观战。 这老头估计钓技是真不太行,一阵手忙脚乱后,才把钓竿甩出去。 叶青也不懂垂钓,从小到大也没人教过她,但她还是稍微有点常识的,那就是垂钓得先打窝,把鱼群先聚拢过来,鱼口的好坏,才是决定能不能上鱼的关键。 但很显然,这个吴老头完全没有要下饵打窝的意思,直接往那钓钩上串了半截蚯蚓就开始甩竿。 叶青心下暗暗摇头。 本来技术就烂,还不借助一下饵料作为辅助,难怪这老头日常空军,这要是能钓到鱼就奇了怪了。 果然,叶青在旁边蹲了快半个小时,鱼漂一动不动,连咬钩的动静都没。 叶青忍不住扶额,正寻思看能找个什么由头跟这老头搭话才显得自然点呢。 没想到这个时候,吴老头坐不住了。 他虽然在钓鱼,但其实眼角余光一直在关注着其他几个老友的动向。 几个人的战况,他尽收眼底。 这半个小时,已经有俩人上货了,剩下的几个哪怕没上鱼,起码鱼漂都有大动静,说明底下都是有鱼在咬钩。 看到这情况,吴老头顿时就急了,他猛的一下就站了起来,像是在给自己挽尊般自言自语道: “肯定是这个位置没选好,我得重新去找个钓点!” 说着,他就撇下自己的钓竿转身跑了,看那急匆匆的模样,应该是去重新选钓位去了。 叶青的嘴角不由得抽了抽。 就这毛毛躁躁还急于求成的脾性,压根就不适合钓鱼这样的休闲项目。 不过看着眼前被扔在岸边的竿子,叶青心下倒是不由得一动。 她往后看了看,见那吴老头在湖边挑三拣四到处乱窜,就径直走到了刚刚吴老头坐的位置,把他丢下的钓竿拿了起来。 她也没干别的,就胡乱在湖岸边揪了根水草,把那钓钩上的蚯蚓扯下来扔掉,然后把那根水草拧成团后挂了上去。 当然,在这个过程中,她偷偷往那根水草里,渡了一眯眯的木系能量。 重新甩钩下去,叶青就静静望着湖面开始倒计时。 还没数到三十秒,那鱼漂就开始疯狂往水底沉,力度大到险些把叶青手里抓着的钓竿都给拖下水去。 哪怕叶青心里早有准备,也被这鱼的凶悍劲儿给吓了一大跳。 生怕竿子脱手,叶青只能费劲巴拉拽着那钓竿往回拉,被那鱼线拉扯,整个钓竿都快弯成一个半圆了。 许是叶青这边的动静有点大,那边离吴老头这个位置最近的一个老爷子察觉到了异常,一侧头看到叶青这边的状况后,猛地就蹿了过来。 “哎哎哎,上鱼了?!看这力道,这鱼少说都得十斤往上!” “快快快,想办法往回收线!用点力,你得收一下放一下,不能一下子拖太猛,不然当心那鱼发疯,把鱼线给扯断!” 一看上鱼,那老头激动得都顾不上问吴老头去哪儿了,一边指挥叶青溜鱼,一边急着上手帮忙。 其他几个老头也都在不远处蹲着呢,这边这么大动静,能听不到? 等吴老头终于重新选好了钓位,跑回来打算把自己那些家伙什搬过去时,就看到他原来的钓位处围满了人,他那些老友们也都挤在人群里。 吴老头顿觉纳闷,正想问咋回事呢,就听到人群发出一声欢呼,紧接着里面就传来了陈友德那老家伙的大嗓门: “上来了上来了,老子在这人民公园钓了快二十年的鱼了,还是头一回见到这么大的!” 吴老头心头一震,急切地挤开人群钻了进去。 只见陈友德那老家伙的手里举着个抄网,抄网里面装着一条小半米长的肥硕大青鱼。 那鱼的嘴里还咬着钓钩,钓钩的另一端连着的,正是那根被他扔在湖岸边的钓竿。 这会儿,这根钓竿,正被一个十几岁的小丫头举着。 吴老头顿时蒙了:“这是什么情况?” 陈友德见吴老头终于回来了,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嘿,你可算是回来了,说好的打赌呢,你把钓竿扔这儿,自己跑了算怎么回事?” “这小姑娘看你不在,就帮你钓了一会儿鱼,你看看人家这技术,才多会儿的功夫,就钓上来这么大的货!” “我刚刚掂了掂,这鱼估计得有十七八斤!” “不过这条鱼可不算你的啊,咱们今天的赌约是得你自己钓上来的鱼才算数,别人帮你钓上来的不算!” 陈友德怕吴老头耍赖,赶紧先声明道。 但这会儿吴老头显然顾不上跟陈友德扯什么赌约不赌约的事儿。 他的眼睛直勾勾盯着陈友德那抄网里的鱼,都快要冒绿光了。 别说是他,就是他那几个老伙计,包括周围的这些围观人群,都盯着这条大鱼直咽口水。 没办法,这年头,家家户户都缺肉吃,菜市场买什么不要票啊。 这么大的青鱼,不说菜市场有没有,就算有,要整条买下来,光是鱼票都得掏一大叠。 所以这会儿这帮人目光灼灼,都在想怎么才能从小姑娘手里面便宜拿下这条鱼。 “丫头,这鱼你要不要啊?不要的话,我拿东西跟你换!” 吴老头率先开了口。 这一开口,那边陈友德率先不乐意了:“哎哎哎,吴老头你这可就不地道了,这鱼还是我刚刚给小姑娘帮忙才钓上来的呢,要换也是我先换,怎么都轮不到你先开口吧?” 吴老头正要反驳呢,那边几个钓友都急了,也纷纷加入到了抢鱼的行列里来。 叶青就是冲着搞钱票来的,现在这么多人抢着要鱼,她当然是求之不得。 她赶忙制住了这几个争得面红耳赤的老头,一脸自信笃定道: “几位老叔,你们先别吵了,不就是要换鱼嘛,你们再给我点时间,一会儿我给你们一人钓一条大鱼,保管让你们都满意,怎么样?” “不过我这鱼可不白给,得按照菜市场的价,拿东西来换。” 几个老头一听叶青这话,都齐刷刷愣住了。 几个人都用审视的目光打量叶青,很明显是不相信叶青这番大话: “小丫头,你不要因为走狗屎运钓上一条鱼就狂妄自大,我们几个老家伙,可是在人民公园钓了很多年鱼了,这湖里面的鱼公认的不好钓,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叶青笑道: “给我半个小时,要是钓不上来,那我刚刚钓的这条青鱼就免费送给你们,怎么样?” 几个老头对视了一眼,都觉得这买卖划算。 真要是钓不上来,也就只是浪费了他们半小时而已,但却能免费得一条十七八斤的大青鱼,这谁不答应谁是傻子! “好,那就给你半个小时!” 几个老头立马就干脆应承道。 叶青顿时就笑了,扬了扬手里的钓竿,冲着吴老头道: “吴老爷子,您这钓竿还得再借我用用,一会儿要是钓上来鱼,我给您算便宜点!” 吴老头无所谓地摆了摆手,示意叶青自便。 反正他跟着这帮老友来钓鱼就是凑数的,这钓竿借不借出去的,于他而言并没有任何区别。 得了允许,叶青就自顾自坐到了吴老头那个钓点。 陈友德几人也不急着回各自的位置了,就站在叶青旁边静静观摩。 几个人的想法很简单,他们想要弄清楚这个小丫头到底是在故弄玄虚,还是确实有几分真本事。 不过下一秒,几个老头就被叶青的骚操作给搞蒙了。 只见这小丫头坐下后,既不打窝也不用蚯蚓挂饵,就在岸边扯了几根水草勾在了钓钩上,然后就这么抛竿了,整个过程简单粗暴,毫无技巧可言。 这什么野路子? 几个老头面面相觑,都从各自的眼神里看到了满脸问号。 主要是,他们都看了,就这丫头扯的那个不知名的水草,青鱼也不爱吃啊,就这玩意儿,能钓上来大鱼? 而且,从刚刚这丫头挂饵到抛竿的动作,就能看得出来,这绝对是个生手,怕是都没钓过几次鱼。 这样的外行菜鸟,技术比吴老头还要臭,居然还敢给他们几个立军令状? 几个老头差点没当场气笑,一时间看叶青的眼神,就跟看二傻子似的。 陈友德已经没有再观摩下去的兴致了。 反正能白得一条大青鱼,他也不亏,不过他不打算再继续浪费时间在这个不知所谓的小丫头身上了。 他下意识就要转身回自己的钓位。 结果才转身走了没两步呢,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惊呼: “哎哎哎,咬钩了!” “我去,这速度太快了,咬这么狠,绝对是上大鱼了!” 陈友德脚步一顿,猛地就回过头来不敢置信地看向水面。 只见不远处的湖面上,叶青甩出去的鱼漂,已经沉入水底不见了,就那么几秒钟的功夫,钓线直接被拉直,整根钓竿都弯曲到了极限! 这场面是如此眼熟,跟前面那条大青鱼出水前如出一辙,直接把陈友德几人都给惊呆了! 兜里有钱心不慌 一回生二回熟。 前面叶青没经验,险些被那条大青鱼拖拽得栽进湖里,这回她掌握了技巧,一个人应付起来也没那么狼狈了。 一收一放松弛有度,把这条鱼给溜得筋疲力尽之后,干脆利落地就把鱼给扯出了水面。 那边几个老头见状,都眼疾手快地赶上来帮忙,拿着抄网把大鱼给拖上岸。 这回是一条大鲢鳙,也得有十好几斤,跟前面那条青鱼也小不了多少。 两次炫技,那几个老头心里面只剩下震撼。 这小丫头钓鱼的动作从头到尾都很生涩,而且用岸边水草钓鱼,这样的方法他们也是闻所未闻,可偏偏就是用这样匪夷所思的方式,她接连两次上了大货。 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老头们的眼睛都直勾勾盯着叶青,又是好奇又是不解。 但叶青可不负责给他们解惑。 她的目标就是趁热打铁,赶紧多钓几条大鱼上来,然后争取一次性把这几个老头身上带的钱票给榨干。 毕竟这年头可不让搞投机倒把,她这靠卖鱼挣钱的路子,估计有且仅有这一次,要是干得多了,怕是就要被人给盯上了。 所以叶青根本顾不上闲唠嗑耽搁时间,把那条鲢鳙给扔岸上后,她就又继续抛竿。 看到叶青又熟练地扯了一根水草挂上,那几个老头也不再大惊小怪了。 他们看不透这里头的玄机,但叶青两次靠这个草钓到了大鱼,这却是毋庸置疑的。 已经有老头心里盘算,一会儿他们也得扯几根这个水草去试试。 不过,他们还是有些不信邪,想再看看。 这一看,就彻底回不去了。 从一开始的瞠目结舌,到后面几个人都麻了。 因为叶青的钩子只要丢出去,就没一次是落空的,基本上都是在一分钟内就能有货上钩,而且每次中的还都是大货。 这一点叶青倒是能解释。 毕竟她那个木系能量可是好东西,添加了这玩意儿的水草,对水里的鱼群的诱惑力那可以说是致命的,哪怕只有一点点,就足够让众多鱼群疯狂了。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鱼群必然会拼命厮杀,谁强谁才有资格吃到,那体格瘦弱小型的鱼种缺乏竞争力,当然就只能老老实实给大鱼让步了。 不过这个中缘由,几个老头肯定是参不透的,他们只知道一点,那就是面前这个小丫头绝对是在扮猪吃老虎。 特么的,你见过新手接连上鱼,短短一个小时就钓上来足足上百斤大鱼的吗?这要不是大佬故意装萌新,他们几个把名字倒着写! 随着叶青这边大鱼越堆越多,看热闹的群众也里三圈外三圈围拢了过来。 叶青一看这个情况,就知道不能再继续了。 再继续下去,怕是得出大问题。 她数了数自己钓上来的鱼,已经有七条了,足够让这几个老头每人分一条,所以她见好就收,赶紧给那几个老头使眼色。 几个老头也是人精,一看叶青不再抛竿了,就猜到她要撤,赶紧也跟着开溜。 收拾了各自的钓具,又帮叶青拎起地上的那几条鱼,几个人挤开人群就往外冲。 等转了好几个弯,绕到了一个没人的公园小角落,确认后面没人跟上来了,几个人才停下来。 “小丫头,你别蒙我们了,老实交代,你是哪个垂钓大师教出来的徒弟?” 一停下来,顾不上喘口气呢,那边陈友德就率先开口质疑道。 “就是,还装新手呢,我看你今天是故意来拿我们几个老头开涮的吧?” “小丫头你叫啥啊,今年多大了,家住哪儿的?我们这几个糟老头子好像没得罪过你吧?” 叶青:…… “几位叔,咱脑洞要不先收一收?萍水相逢,我真就是山穷水尽,吃不起饭了,这不看几位叔手里应该都有点闲钱,就另辟蹊径搞了这一出,希望几位老叔别介意。” 叶青这话没掺水分,而且她现在这个营养不良又穿着寒酸的形象,确实也看得出来家里条件不太好。 所以几个老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后,都没再多问。 话都说得这么明白了,接下来当然就是分鱼了。 这年头不允许私人买卖,万一被人抓了现行,那可就麻烦了。 所以几个人都没敢多耽搁,赶紧你一条我一条把叶青钓上来的鱼给瓜分了。 称重过磅显然是不可能的,没工具也没时间,只能胡乱拎起来掂量个大概重量。 但这几个老头还挺厚道,掏钱掏得都挺大方,在市场价的基础上还多给了叶青一些杂七杂八的票证。 叶青也没数,把钱跟票顺手就揣进了兜里。 然后冲着几个老头摆了摆手,潇洒地转身走人。 等人都走远了,几个老头才反应过来: “哎,还没问清楚这丫头叫啥名字呢!” “就是,这么厉害的钓技,回头要是能让这小丫头给咱们指点一二也好啊!” “虽然年纪悬殊,但只要能学到这么厉害的技术,拜个年轻后辈当师父也不是不可以啊!” 几个老头顿时懊悔不跌,恨不得马上追上去把人给拦下来。 “算了吧。” 陈友德一早看出来了。 这小姑娘看着年纪不大,但行事作风干脆爽利,一看就是个脑子清醒有成算的。 而且她一开始就防备着,连名字都不肯说,显然是打算做完这一锤子买卖就撤,压根没打算跟他们有更进一步的接触。 这几个老家伙想拜师,怕是打错了算盘。 不得不说,陈友德真相了。 叶青还真没想跟这几个老头深交,她马上就要下乡了,哪怕这几个老头出手大方,她也用不上这些人脉,所以犯不着在这个上面浪费时间。 而且她也确实没有什么钓鱼技巧,纯靠异能作弊呢,短时间内糊弄人还行,时间长了必然会被人看穿,要是让人窥探到她身上的秘密,那可就麻烦了。 所以叶青一分钟都没有逗留,拿了钱就闪人。 刚刚钓鱼又耗费了不少体力,她这会儿真有点快撑不住了,得赶紧吃点东西尽快补充能量。 叶青出了公园后就直奔国营饭店。 但不凑巧,这会儿已经是下午三点多,非饭点国营饭店统一关门歇业。 叶青只能找路人询问,绕了一条巷子去了最近的供销社。 好在刚刚那几个老头给了她不少票,里面就有张一市斤的点心票。 供销社里面有卖万年青饼干,两毛六一斤,叶青就用这张票和两毛六分钱,买了一斤,然后拿到街上就开始狼吞虎咽。 末世什么稀奇古怪的玩意儿都吃过的叶青,对于食物的口感完全不挑,况且这个饼干带有葱香味儿,还挺好吃,所以叶青三两下就把这些饼干都给造完了。 不过吃完饼干后,她就发现问题了,这玩意儿太干,吃多了噎得慌。 叶青只好又折返回供销社,买了一瓶北冰洋橘子汽水。 玻璃瓶的橘子汽水,一毛钱一瓶,但如果把瓶子退还回去,就只要九分钱。 叶青要只是想解渴,要这瓶子没用,干脆当场就把汽水给干了。 吃饱喝足,她这才感觉自己又活过来了。 找了个没人的巷子,把她今天挣的钱数了数。 七条鱼,一共卖了近四十块钱,还有粮、油、糖、盐、布等乱七八糟的票二十多张,凑一块儿厚厚一摞。 这年代不管是淡水鱼还是海鱼都比不上猪肉值钱,菜市场上一斤猪肉能卖七毛五,但鱼却只要三毛,所以叶青那七条鱼能卖这么多钱,她已经很满足了。 兜里有钱心不慌,至少接下来的几天,她吃饭还有去市郊的问题都能解决了。 把钱票都收好,叶青就准备坐无轨电车回家。 她其实并不想回叶家,就原身家那群冷漠自私的亲人,叶青觉得她一天都忍不了。 但这年头住招待所得要介绍信,所以她压根没地儿去,除了回家别无选择。 想想还有一个星期就下乡了,她在心里面不断运气,宽慰自己再坚持坚持。 上了车,叶青就坐到了最后一排最角落的位置,开始天马行空地走神。 她暂时还不知道自己下乡插队到底是分去了哪儿,得等再过两天去革委会那边领了车票才能知道最终去处。 但她也没抱太大期待。 毕竟现在家家户户都有孩子,家家户户都得安排孩子下乡,有门路的肯定都会想办法去给家里孩子运作,尽可能往好的地方调。 剩下诸如北大荒、大西北这些苦寒地界,肯定就没人想去了。 但叶家肯定是不会有人帮她找关系运作的,所以她估摸着她很大可能得往大西北或者北大荒这些地方走。 虽然说经历过末世,到了这个年代,去哪儿叶青都能活得很好。 但如果可以,叶青肯定还是希望她能分配个好点的村落,最起码得山林植被茂密一点,不然她上哪儿去吸收能量完成异能升级? 想到这儿,叶青也有了几分紧迫感。 看样子,她得尽快去市郊,把异能升到二级,不然真要分到大西北那样的戈壁沙漠地段,估计要想像今天这样大面积地吸收能量就有些困难了。 除此之外,还得想办法攒一笔钱跟票,把下乡要用到的物品都准备好,不然等去了那山沟沟里,很多东西有钱都没地儿买。 叶青在心里默默整理着接下来她要添置的购物清单,正仔细思考还漏了啥的时候,忽然就听到“咚”的一声响,紧跟着就传来了乘客喧哗吵嚷的声音。 “怎么回事?” “天哪,有人晕倒了!” “好像没有呼吸了,该不会死了吧?” …… 叶青一惊,猛地就从座位上蹿起来,朝着电车中间挤去。 对峙,狮子大开口 “麻烦让一让!我学过急救!” 人太多,叶青根本挤不进去,没办法她只能在后头大喊了一声。 果然,这一喊,人群立马就自动给她让出了一条路来。 叶青急忙侧身钻了进去。 在电车的正中间,倒着一个头发斑白的老太太,人已经完全失去了意识。 叶青一面在老太太跟前蹲下来查探情况,一面问道: “有人能说一下刚刚的情况吗?老太太有没有什么异常?” 马上就有热心乘客喊道: “她刚刚就坐在这儿,然后忽然毫无征兆地浑身抽搐,紧接着人就倒了。” 叶青是学临床的,但是末世来之前,她大学都还没毕业。 只是末世一来,全球灾变,每天都会有数不清的人或受伤或病倒,医院严重人手不足,于是她们这些半吊子的医学院学生均被政府征召,个个都得披挂上阵。 而叶青也从临床直接变成了全科医生,也不再分什么内外科了,送进来的病人不管是什么病他们都得诊治。 当然,一开始叶青也就只能在科室里面打打下手,直到第三年,她觉醒了治愈系异能,凭借着这项天赋作为辅助,她的医术肉眼可见地飞涨。 到第十年,她的木系异能终于堪堪突破到二级,彼时她已经能独当一面,在幸存者基地也混出了一点名气和地位。 不过那个时候,她身边的亲人朋友一个个都没了,幸存者基地也隐隐有撑不下去的迹象,她就感觉自己也快熬不下去了。 当然,说这些就扯远了。 只说眼下,她用异能在这个老太太身上略探了探,就已经弄清楚是怎么回事了。 顾不上再耽搁,她迅速调整老太太的姿势,确保气道充分打开,紧接着将老太太的上衣解开,然后双手手掌根在胸骨处快速且用力地按压起来。 按压过程中,一抹淡绿色的木系异能悄悄渗入老人的心肺。 心肺复苏外加人工呼吸,这个过程持续了大约有差不多四五分钟,直到叶青的手臂都开始发酸,快要使不上劲儿了,老太太才幽幽转醒。 “哎,醒了醒了!真是神了!” 老太太这一醒,马上所有人的目光都惊讶又好奇地朝着叶青这边看了过来。 叶青擦了擦额头的汗,不好意思地冲着周围的乘客道: “麻烦大家都散开点,围太紧了不利于病人呼吸。” 这时候的人大多还是淳朴热心的,一听叶青这么说,立马就往后退了退,把中间的位置都给空了出来。 这老太太虽然人醒了,但意识还是迷糊的,叶青凑上前问了几句,老太太根本答不上来。 没办法,叶青只能请求司机想办法把车往最近的医院开。 老太太是冠状动脉粥样硬化引发的急性心肌梗死,虽然叶青用了急救措施先把人给抢救回来了,但并不意味着病人就已经脱离危险了,必须得尽快送去医院进行治疗。 当然,以叶青的木系能力,其实只要大量注入木系异能,这老太太的病当场就能够治愈个六七成。 但叶青又不傻,当然不会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老太太就把自己置身险境。 能够在这种情况下帮忙稳住老太太的命,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车里的乘客一听说老太太还没脱离生命危险,立马就都赞同让司机改道去医院。 很快,在众多热心群众的帮助下,老太太就被送到了最近的人民医院。 叶青一路跟着进了急诊室,又把老太太的情况大致跟医生解释了一遍。 因为暂时不清楚老太太的来历,叶青只好自掏腰包,帮忙先垫付了十块钱的医药费。 当然,叶青可不打算当无名英雄,在垫付医药费的时候,她是留了自己的名字跟联系方式的,等老太太的家属来了,这钱可是要家属还的! 亲眼见老太太被推进了手术室,叶青才松了一口气。 既然来了医院,她也不急着回去了,索性就把她穿越过来后就惦记的事给一块儿办了。 她给自己也挂了一个号,做一个详细的心内科检查。 这么一折腾,等再坐上回家的电车时天都已经黑了。 想到早上出门时的情形,叶青就猜到叶家肯定没留她的晚饭,她也不想大晚上的饿肚子,干脆先在外头吃了再回去。 正巧这个时间点国营饭店终于开门了,她下了车就直奔堰塘老街口的国营饭店,进去就点了两道荤菜一道素菜外加五两米饭,花了五毛外加两张肉票一张粮票。 多年不知猪肉味儿,叶青感觉她都快能吞下一整头猪了,而且这年代国营饭店的大师傅手艺是真不赖,就这么三道很普通的家常菜,好吃到她快把自己舌头都给吞掉了。 三道菜外加半斤米饭,都被她给吃了个干净,连最后的那点汤汁子儿都拌饭吃了。 就她这饿死鬼投胎一样的吃相,也幸亏是在这个时代,这要是换成末世前,怕是得让人笑话死。 但在七十年代,大家的日子都过得很紧巴,珍惜粮食的意识几乎根植在这个时代的每个人的灵魂深处,所以像叶青这样吃饭的还真不在少数,她这样狼吞虎咽的画风也就不怎么打眼了。 吃到撑,叶青抹掉嘴角的油,这才一脸餍足地回了筒子楼家属院。 不过,才回到家打开门,迎面就飞过来一把扫帚。 意识到危险,叶青反应还挺迅速,立马就闪到了一边。 扫帚落地,叶母的谩骂声紧随而来: “你还知道回来?你看看现在几点了,你爸跟你大哥在厂里忙了一整天,回来连口热饭都吃不上,你良心让狗吃了?你怎么不死在外面算了?” 叶青眼神骤冷。 “敢情全家只我一个人有手是吧?爸跟哥要上班,你跟大姐小妹总不用上班吧?只有我能做饭,你们其他人都只要坐等着吃就行了,我是这个家里的保姆吗?做了这么多年的饭,我就今天歇一天,也能被骂良心让狗吃了,那你们这些坐享其成的算什么?” 叶母见惯了二女儿逆来顺受的乖巧懂事模样,骤然看到叶青变成了叛逆刺头,顿时震惊又错愕。 但很快,她就反应过来,勃然大怒道: “你听听你这说的什么混账话,什么叫坐享其成,老娘养你这么多年容易吗,不求你给我多少回报,不过就是让你做几顿饭而已,你就这么大的怨言,我看你果然是养不熟的白眼狼!幸亏把你给送下乡了,不然留下来怕是得留成仇!” 不提下乡还好,一提下乡叶青就忍不住想起那个因心脏病猝死的可怜小姑娘。 叶青看着叶母笑问道: “你知道你二女儿有心脏病吗?” 叶母顿时愣住。 听到动静跑出来的叶父及叶家其他几个兄弟姐妹也被这话给弄得呆立当场。 叶青表情十分冷漠,目光扫过在场的所有人: “你们知道叶青有先天性心瓣膜缺损,不能过度劳累,不能受到刺激,也不能从事繁重的体力劳动吗?” “拜你们这些年所赐,因为操劳过度加上营养不良,她这个病已经是强弩之末,没几年好活了,说不准都坚持不到下乡就没命了。” 屋里一片死寂。 叶母的眼中有震惊一闪而过,她根本没注意到刚刚叶青说那番话用的是第三人称,在征愣了两三秒后她就回过神来,立马反驳道: “什么心脏病,你少在这儿胡说八道危言耸听,别以为你胡乱编造一个理由,就能逃避下乡插队!我告诉你,革委会的名单已经下来了就不会再更改,你就算是死,也得给我死在下乡的火车上!” 这话一出,屋里其他人也都反应过来。 “叶青,你能不能不要再任性了!现在政策就是这样,各家得出一个人,你大哥有工作你大姐有对象,只有你下乡最为合适!你得有点大局观跟奉献精神,不要让我跟你妈为难!”叶父一开口就是一通说教。 “是啊二妹,领袖同志都说了,农村天地广阔,去了乡下也能大有作为,你在城里没工作,还不如去乡下种地呢,再说这些年家里的活计你都是做惯了的,去了乡下肯定也能应付得过来,不像我,连饭都不会煮,菜也不会烧。” 叶红也紧跟着帮腔,一面茶言茶语,一面冲着叶青眼露得意。 叶志高则是一脸的义正言辞: “她就是娇生惯养吃不得苦,想要逃避下乡呢,爸妈,大妹,你们不用跟她说那么多,反正名额已定,她要是敢当逃兵,直接让革委会把她抓起来就是了!” 叶霞跟叶志远虽然没说话,但看向叶青的眼神也充满了厌恶和鄙夷,显然所有人都认为所谓的心脏病肯定是叶青为了不下乡找的借口。 叶青知道叶家人对原身没多少感情,可也料不到这一家人能冷漠绝情至此。 既然这样,她也没打算再跟这家人虚与委蛇了。 她点了点头: “虽然你们欺负我这么多年,但到底家人一场,本来以为你们多少还是对我有点亲情的,没想到是我自作多情了。” “不过既然这样,那反而好办了。” “你们不就是想要我下乡吗?也不是不可以,但在此之前,咱们先谈谈下乡前的交接手续吧。” “第一,今天早上革委会来送下乡通知的时候,可是给了250块的安置费,这钱你们得一分不落全给我!” “第二,给我准备好十斤新棉花,再加300块钱傍身,另外还得给我准备一块手表。” “没这些东西,想让我下乡没那么容易!” 叶青这要求可以说是狮子大开口。 别说是额外给她三百块跟一块手表了,就是原本革委会给的那250块安置费,叶母原本都打算自己昧下,压根没想过要交到叶青的手里。 现在听到叶青提出这么离谱的要求,其他人瞠目结舌,叶母则是暴跳如雷: “我看你这不是心脏病,是失心疯了!想要老娘给你准备这么多东西,你怕是在做梦!” 叶青一点也不意外叶母这个反应。 但她十分淡定,从口袋里掏出了下午在人民医院心内科开具的检查证明: “不同意也没关系,那我明天再去革委会走一趟好了。” “想必有这个证明,革委会应该会重新考虑咱们家的下乡人选,毕竟他们肯定也不想有插队知青死在下乡的火车上吧?” 谈判,撕破脸皮 一开始听叶青说要去革委会,叶家几人根本不以为意。 但等叶父接过那张查验证明,看清楚上面的诊断和盖的人民医院大红章后,整个人直接僵立当场。 叶母和几个兄弟姐妹见叶父表情不对,也都跟着伸长脑袋凑了过去,想要看看叶青到底在玩什么花样。 结果看完后,一屋子人都惊得说不出话来。 不过叶父叶母是不敢置信,其他几个兄弟姐妹就是各怀心思了。 好在叶青根本不在意这些人在想什么。 她特意去医院开这个医学证明,就是为了给自己增加谈判的筹码。 本来她还打算在叶家再隐忍几天的,奈何叶母不肯放过她,既然如此,那她也无需再忍,干脆直接撕破脸皮,尽可能为自己争取最大的利益。 “这是人民医院心内科的检查报告,上面的公章做不得假,如果不信,你们大可以自己去查。” “这些年我自认为我已经做得够多了,起得比鸡早,吃得比猫少,吃穿用度都是捡家里人不要的,如今还要被榨干最后一点剩余价值,送下乡自生自灭。” “付出这么多,最后得来的却是你们的指责,说我娇生惯养吃不得苦,实在是太可笑了!” “既然我的一片赤诚得不到你们的认可,那我也就没必要再当你们口中所谓的乖乖女了。” “东西已经给你们看了,咱们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 “要让我代替大哥大姐下乡可以,那就按我说的来!我要的东西,今明两天你们就得给我准备好,否则说不准我一个不乐意,就去革委会那边把我这个体检报告递交上去!” “你们说,要是革委会认定我的身体健康状况不符合下乡插队的条件,那咱们家,会把谁给顶上去呢?” 叶青说这话的时候,目光直勾勾地看着大姐叶红。 叶红心下一沉,脸上瞬间紧张又慌乱,她下意识地就探出手,把叶父手里那张查验证明给抢了过去,然后发疯一般三两下把那张纸给撕成了碎片。 “假的,都是假的!这玩意儿根本没用!肯定是叶青这死丫头找人伪造的!” 为了不下乡,她连街道办主任那个又矮又丑的跛脚儿子都下得去嘴,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绝对不能就这样前功尽弃! 只是让叶红没想到的是,她这边才撕完,那边叶青又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一模一样的: “撕呗,除了我手里这份,我在别的地儿还藏了好几张,有本事你就把我所有的备份都给找出来呀。” 叶青笑嘻嘻地看着叶红,眼中却没有一丝温度。 她当然不可能在别的地方藏着备份,但确实早料到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所以在医院那会儿,她以怕证明弄丢了不好补办作为借口,偷偷给医生塞了一点好处,让其多给她填了一份诊断报告。 这会儿搞的就是心态,她这边越是从容淡定,就越是能让谈判的另一方自乱阵脚。 果然,见叶青有恃无恐,叶红对叶青的话深信不疑。 她心下暗恨,却只能目光阴翳愤怒地死死盯着叶青。 这一刻,她撕了叶青的心都有了! 叶青可半点都不怵,她只问叶父叶母: “你们怎么说?” 叶家夫妇被这个变故给打了个措手不及。 他们完全没想到,这个被他们忽视多年的二女儿,竟然有先天性的心脏病,而且甚至已经病到了这样严重的地步。 即便这个二女儿再怎么不讨喜,那也是叶家的一份子,现在说没就有可能没了,这让叶家夫妇如何不震惊愧疚? 夫妻俩对视了一眼后,像是忽然找到了遗失多年的父爱母爱一般,看向二女儿的眼神里开始流露出浓烈的爱意和悔意。 只可惜,这份迟到的歉疚和爱意,于原身而言已经是为时已晚。 至于叶青,她根本不信,甚至还忍不住冷笑。 实在是这对失职的父母此刻那泛红的眼眶,无异于鳄鱼的眼泪,在叶青看来实在是虚伪得令人作呕。 “别搁这儿假惺惺了,恶心谁呢?真要心疼孩子,你们早干什么去了?就你们这样的,根本不配当叶青的父母!” 叶青根本不想配合这对父母演戏,说话就跟下刀子一样尖锐直接。 叶父叶母还没反应呢,那边叶志高先不乐意了,他立马就板着脸开始训斥说教: “叶青你怎么跟爸妈说话呢?还有没有点教养了?” 叶青是真见不得这个大哥露出这幅高高在上的嘴脸,得了便宜你老老实实当鹌鹑就得了,非要跑出来刷存在感,这不是上赶着找骂吗? “教养?我哪儿能跟大哥你比,从小到大也没人教我啊!” “你从出生开始就是家里最受宠的,吃穿用度都是独一份,工作妈也一早就给你准备好了,你是爸妈的心尖尖,我是啥?我在这个家连保姆阿姨都不如。” “所以你这个既得利益者,根本没资格在我面前指手画脚说三道四!” “你要真这么硬气,有本事你就把自己的工作让出来,然后主动报名上山下乡去,这样我们剩下的这些兄弟姐妹谁也不用争了,还得敬你是条汉子!” “可问题是你敢吗?” 叶志高被叶青这话给噎住,脸色瞬间被气得通红。 可叶青这话确实把他给架住了。 他还真不敢下乡插队,这堰塘老街前两年就有知青下乡,结果等到回来探亲的时候,这些人整个都快瘦成皮包骨了,说起乡下的日子更是哭爹喊娘直说苦不堪言。 正是因为知道乡下的日子不好过,所以叶志高这会儿被叶青怼了后,屁都不敢再放一个,生怕叶青再揪着他不放。 见叶志高这么快就怂了,叶青不屑地嗤笑了一声。 叶家夫妇这时候隐约已经意识到,二女儿跟他们离了心,但他们到底还是不死心,还想再打感情牌挽回一下。 “阿青啊,你误会了,我跟你妈不是——” 话未说完呢,就被叶青不耐烦地打断了: “别以为掉几滴猫尿就能让我心软,更别幻想我还能跟你们相亲相爱一家人,我不是三岁小孩了没那么好糊弄!想要我下乡就掏钱,行不行的你们赶紧给句准话!” 被叶青当场戳破了那点小心思,叶家夫妇酝酿好的悲伤表情瞬间挂不住,眼中不自觉闪过羞恼和厌恶。 这些年他们夫妻俩已经习惯了对叶青颐指气使,现在他们俩也仍然没能改变心态,总觉得只要给这个二女儿态度温和点说几句软话,这个二女儿就能重新被他们拿捏。 但他们不会料到,他们那个老实木讷的二女儿已经不在了。 此刻站在他们面前的叶·钮钴禄·青,早已经换了一个芯子。 来自末世,早就见惯了人生百态并看透了人性的叶青,根本不吃他们这一套。 叶家那对双胞胎早就傻眼了。 他俩是真没想到,平日里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的二姐,如今竟然变得这么吓人,不光是牙尖嘴利,就是那眼神跟气场,光是对视一眼都有些让他们胆战心惊。 只有叶红心急如焚。 她心里最清楚,上山下乡政策虽然是要求各家必须得最少出一个孩子,但在人选方面也是有要求的。 除了年龄之外,对知青的身体健康状况也有相关规定,像叶青这样有先天疾病的,确实不符合政策要求。 如果叶青真把这份查验证明交上去,那叶青的名字必然会被革委会抹除。 虽然革委会的做派向来说一不二,但是他们也绝不愿意沾染上人命官司,如果下乡知青病情严重到可能会死在火车上,他们肯定会提前就规避掉这个麻烦。 不然要是上头追责下来,负责安排下乡事宜的相关人员,很可能都得跟着吃挂落。 可一旦叶青不能下乡,那他们家必然还会被革委会找上门,到那个时候,这个下乡的人选,就只能落在她的头上了。 “爸,我听家栋说,他爸跟你们缫丝厂的杨副厂长好像是同学……” 叶红急切地把她掌握的最大一张底牌给亮了出来。 原本这件事她一直没有说,是打算等将来结婚了,以此作为谈判条件,从娘家谋取更大的好处的。 但现在被叶青逼到了绝境,为了自救,她不得不把这个杀手锏拿出来了。 叶红这话听起来好像没头没尾的,但在这个场合说出来,绝对不是无的放矢。 叶父是缫丝厂车间的技术员,早在十年前他就当上了技术组的组长,但自此后就再没有了任何升职的迹象。 叶父心心念念的都是当上主任,进入厂里的领导班子,这事儿差不多已经成为了他的执念,可不管是叶家还是叶母娘家都没人能给他助力,叶父也没这方面的门路,只能在车间技术组苦熬。 现在叶红说这话,那简直是搔到了他的痒处,让他不重视都不行了。 因为叶红嘴里的胡家栋,正是她最近在谈的对象,胡家栋的父亲是堰塘老街的街道办主任。 如果叶红说的胡家栋的父亲跟缫丝厂的杨副厂长是同学这话是真的,那只要叶红嫁到胡家,他就能借助亲家的这条人脉,跟缫丝厂的副厂长攀上关系。 到那个时候,有杨副厂长为他背书,他想要升职当主任那还不是分分钟拿捏? 叶父心下控制不住地激动狂喜,看向大女儿的眼神里立马就变得不一样了。 这个大女儿精明又孝顺,他果然没白养! 叶父冲着叶红宽慰地点点头,再看向叶青时可就再没了半分温情。 显然,他已经看出来了。 这个二女儿根本油盐不进,已经铁了心要跟他们决裂。 既然没了修补和挽回的可能,那叶父可不打算再浪费感情,反正这个病秧子也活不了多久了,说不定下乡连一个月都熬不住。 一个没有任何利用价值的女儿,死在哪儿他根本不在乎! 权衡好利弊后,叶父很快就做出决断,他定定看着叶青: “两天时间太短,不可能把你要的那些东西凑齐,等你下乡那天,我送你去火车站,会把你要的东西都给你!” 叶青心里清楚。 叶父所谓的送她去火车站,可不是为了向她展示他那点微薄的父爱,而是怕她拿了东西又反悔,得亲眼看着她上火车才放心。 她在心里哂笑,面上却是淡定点了点头。 她可不怕叶父说话不算数,答应给她的东西不给,她一点也不介意从火车站跑回来,把叶家这点破事撕得整个堰塘老街的人都知道! 反正她有医院的诊断报告作为护身符,根本不怕革委会追究。 叶家要是不怕家丑外扬,大可以试试看! 杀机,异能升级 得到叶父的承诺,叶青也就不用再去考虑其他人的想法了。 这个家看似平时都是叶母咋咋呼呼管着里里外外,但其实真正掌握着决定权的,还是叶父。 现在叶父同意了叶青提出的条件,就算叶母和叶家其他几个有意见,也只能憋着。 叶志高跟叶红对此当然不满。 毕竟这俩自私惯了,都把家里的钱视为了自己的,这俩一个十九一个十八,马上都是能成家的年龄了,早就做好了要把叶父叶母的手里的存款哄骗到手的打算。 可现在叶青忽然搞了这一出,又是要钱又是要手表棉花的,彻底打乱了这俩人的计划。 虽然叶父叶母都是工人,两个人的工资加起来每个月得有近百块的进项,但架不住家里头人多啊。 而且叶家在乡下还有爷爷奶奶在,每个月得给五块钱的赡养费,所以算下来,叶家每年能余存个百十来块就不错了。 这么算的话,叶家这些年存下来的钱,顶天了也就两千块出头。 可叶青这次狮子大开口,一下就分走了七八百块,等于家里的存款一下就得缩水三分之一,这让叶志高和叶红如何不恨不恼? 叶母也是憋屈得不行。 家里的钱怎么花她都是有成算的,她都已经想好了,自己的工作让给大儿子,再过个两三年,再想办法去给小儿子买个工作,剩下的钱,估计也就刚刚够给俩儿子娶媳妇儿用。 但这个家向来是由叶父说了算,他都同意了,叶母就算有再多的想法,也不好在这个当口反驳。 本来她在知道叶青命不久矣后,是真的觉得对这个二女儿有些亏欠的。 可叶青这么一闹,她仅存的那点愧疚顿时消失殆尽,只剩下恼怒和不满。 叶青当然知道家里这几个都各怀鬼胎,但她才不在乎,甚至在达到目的后,她就笑眯眯地进了阳台那间杂物间。 在外面奔波了一整天,她有些累了,得好好睡上一觉,毕竟明天一大早她还要去市郊呢。 哪怕已经跟这一大家子撕破脸皮,叶青却是有恃无恐,半点不担心叶家这些人会做出什么过激行为。 毕竟她有心脏病这事儿已经是明摆着的了。 叶家只要不蠢,都不会在这个时候来招惹她,不然真要是出点什么意外,让她在下乡插队前就挂了,那叶家可就要重新再出一个孩子下乡,那绝对得不偿失。 叶家投鼠忌器,哪怕再不满,也会在下乡这事儿尘埃落定前,把叶青给稳住。 这边阳台杂物间叶青睡得一脸香甜,那边叶家众人却是相当窝火。 “发什么愣?赶紧做饭去,也不看看现在都几点了?都饿得快要前胸贴后背了!” 叶父没好气地冲着叶母发号施令。 叶母脸色顿时拉了下来。 这些年家务活基本上都是二女儿在干,她都已经十指不沾阳春水很多年了,现在骤然要她来做饭,她甚至一时间都不知道该从哪儿下手。 叶母下意识就想叫大女儿来给她打下手。 可叶红鬼得很,知道叶父对升职的事儿感兴趣,立马就假装要跟叶父细聊那个杨厂长的情况。 这在叶父看来是大事儿,他立即迫不及待地拉着叶红问询打探,根本不让叶母把人叫走。 剩下那仨对视一眼后,都纷纷躲进了房间里,压根没有要去给叶母帮忙的想法。 叶母心里不得劲儿,只能在厨房摔摔打打。 手忙脚乱给弄好了晚饭,味道当然好不到哪里去,但大家都饿了,这时候也顾不上去计较饭菜的味道如何了,先胡乱应付一顿再说。 等晚上躺在床上,叶母翻来覆去越想越气,忍不住问叶父: “这二丫头真是翅膀硬了,以前看着挺贴心懂事的,没想到心思藏这么深!这个女儿真是白养了,老叶,你不会真打算如了她的愿,把她要的东西都给她吧?那些钱可都是咱们给儿子攒的!” 叶父眼中阴沉之色一闪而过: “这钱就算给了她,她有命花吗?放心,我早就想好了办法,保管叫她怎么把东西拿走的,怎么给我吐出来!” 叶母一愣,忙问叶父想了什么办法。 叶父却不多解释,只意味深长道: “反正她都活不长了,死也要死得有点利用价值!这事儿要是安排妥当,不光咱们家那些钱能追回来,说不准还能让革委会那边欠咱们家一个大人情!” 叶青还不知道叶父对她起了杀机。 她这一夜睡得倒是挺安稳,一大早还不到六点,她就睡醒了。 因为要去市郊,所以她也没耽搁,起了床胡乱洗漱了几下就出门了。 这时候叶家其他人都还没起床,昨天叶青闹的那一出,让这一家子都受了不小的刺激,所以几个人集体失眠了,辗转反侧到凌晨才睡着觉。 叶青先去国营饭店排队吃了早餐,一毛钱两根油条一碗豆浆就能吃到饱。 然后她又在菜市场转了转,四下看了看,了解了一下这个时期申城的物价情况。 这时候粮油副食还有肉菜摊都是要排队的,哪怕才六点,已经到处都排起了长龙,菜市场供应的东西不多,只要货物一上架,不到半小时就一抢而空。 叶青看了一圈心里面就大致有底了。 总之现在大街上能看得到的店面和厂子,都属于国营,什么东西都得凭票购买。 倒是供销社和百货大楼里面偶尔也会有不要票的瑕疵品,但这样的东西基本都会被内部人员消化,外人如果没这方面的门路,根本买不到。 叶青其实还想去黑市看看,可她初来乍到,还真不知道黑市在哪儿。 不过等从叶家拿到那笔钱,她手头就能宽裕很多,去黑市这事儿倒是也没那么必要。 她也就不浪费时间琢磨了,随便逛了逛,就溜达去了公交站。 花七分钱买了一张公交车票,乘坐城郊线前往郊外的佘山。 申城的地形地貌基本上是三角洲冲积平原,周围没什么高山峻岭,唯一能够称之为山丘的,大概就只有位于西郊的畲山了。 说是山,其实海拔还不到一百米,但这座山由十几座小山峰组成,森林面积足有四百多公顷,里面的植被相当茂盛。 所以叶青汲取异能的第二站,理所当然就选择了这儿。 果然,等下了车,步行到了山脚,那股浓郁的生机就霸道地笼罩而来,叶青能感受到自己身体里异能在躁动,很是迫不及待了。 这荒山野岭可不像人民公园,大白天的还有人来闲逛,估计这个时间点,这周边一带的农民都在地里上工呢,所以叶青完全没了顾忌,钻进林子里后,就跟老鼠进了油缸一般,敞开了肚皮吸收能量。 昨天在人民公园叶青就感觉自己隐隐有要突破的迹象。 所以这会儿在林子里才呆了半小时不到,她就感觉自己的身体快要爆炸了。 这就是异能要升级的征兆! 强忍着身体的剧痛,叶青继续咬着牙坚持,结果还不等她将身前这棵几十年老树的能量吞噬完,她浑身气血翻涌,眼耳口鼻都不受控制地溢出血来,紧接着就眼前一黑,直接昏了过去。 直到耳畔传来了叽叽喳喳的鸟叫声,叶青才幽幽转醒。 再一睁眼,就看到了正中央高挂的日头,估摸着已经是中午了。 也就是说,她这一晕,就晕了好几个小时。 不过比较庆幸的是,刚刚她的坚持是对的,因为她的异能,确确实实冲破了桎梏,顺利升到了二级。 叶青的脸上不由得露出了喜色。 毕竟初级异能跟二级可是有着质的区别。 初级异能下,她的身体就像一个小小的水潭,能蓄存的木系能量相当有限; 但升级之后,就好像是潭水汇入了湖泊,存储空间起码得到了百倍扩展,跟初级状态相比完全不在一个量级。 叶青甚至怀疑,现在她把整个畲山的所有植被吞噬殆尽,可能都达不到她的二级异能容量极限。 当然,秉承着低调发育的生存原则,叶青肯定不可能把整个畲山都给霍霍了。 她还是按照原来的策略,隔一段距离抽掉一颗成年树木的生机,再补种上几棵小树,以求可持续发展。 四百公顷的畲山,是人民公园的上百倍,里面的树可供叶青挑选的就多了,所有她也变得格外挑剔,不是生长高大旺盛的青壮木材她都懒得出手。 异能升级后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她吸收木系能量的速度也加快了,原来一棵树差不多得两三分钟才能搞得定,但现在基本上在半分钟内就完成了。 不过就算是这样,这么大面积的山林,她想要在短短几天内整个筛选一遍是不太可能的。 叶青也知道她不能贪心,好在畲山并不是她的终点站,等下了乡天高海阔,肯定还会有更大更茂密的林子在等着她。 在林子里面一呆就是七八个小时,到下午太阳西斜,叶青才停下来歇息。 因为有昨天在人民公园的经历,叶青这回没打无准备的仗。 她在国营饭店吃早餐的时候,特意多买了几个包子当做干粮,加上林子里还有各种各样的野果子吃,所以哪怕忙活了一整天她倒也不觉得饿。 眼看着太阳快要落山,她就不打算继续在林子里逗留了,准备先坐车回市里,明天再战。 虽然她有木系异能,但战斗力有限,这深山野岭的,谁知道里面有没有大型凶猛动物? 晚上要是在林子里过夜,万一遇到什么危险,她一个人很可能应付不来。 结果叶青才转身要下山,忽然就感觉后脑勺一阵剧痛。 ——有什么东西砸到了她头上。 找上门来 一个巴掌大的松球咕噜噜滚到了叶青的脚下。 叶青慌忙回过头去。 就见罪魁祸首——一只灰棕色的松鼠正在她身后不远处的一棵大树的树杈上跳脚。 一边跳,这小家伙还冲着她龇牙咧嘴吱吱叫个不停。 叶青不由得皱眉。 其实叶青一向对这种毛茸茸的小动物没啥抵抗力。 尤其是翘着个鸡毛掸子似的大尾巴松鼠,她看见了都会忍不住想要上手去rua一把。 可这玩意儿拿松球砸人就有点讨嫌了。 毕竟松球也是有点分量的,从那么高的树上丢下来,叶青感觉她后脑勺都肿了个大包。 气得她忍不住恶狠狠地瞪了这只松鼠一眼,赶忙伸手在那个包上揉了揉,用木系异能给自己快速消肿止痛。 不过叶青以为这松鼠是没抓稳松球,不小心掉下来的,也不好跟一个小动物过多计较,只能自认倒霉,转过身就继续往山下赶。 谁成想她才走了没两步,那只松鼠就急了。 小家伙着急忙慌地从树上跳了下来,直接蹿到了叶青跟前,拦住了叶青的去路。 似是怕叶青听不明白一般,这家伙在地上手舞足蹈连蹦带跳的,时不时焦急地伸爪子指了指林子里,时不时又抬头眼神跟叶青对视。 叶青顿时蒙了。 虽然她听不懂松鼠的语言,但她看得出来这只松鼠神情很焦急,像是在向她求助。 而且松鼠通常是怕人的,一般在林子里遇到人类靠近,它们肯定立马逃得远远的。 现在这只松鼠却克服了本能的恐惧,主动跑到她跟前来与她沟通,足以说明它所求的事有多十万火急。 “你是要找我帮忙?” 叶青试探着开口问道。 也不知道这松鼠听懂没,反正这小家伙脑袋歪了歪,略思考了两秒,转过身就重新往林子里蹿。 没走多远,这只松鼠就又在一棵矮灌木上停了下来,吱吱叫着示意叶青赶紧跟上。 叶青看了看快要落山的太阳,迟疑了一下,到底还是认命般跟了上去。 算了,就当日行一善了,实在不行,晚上用藤蔓编个吊床在林子里将就着睡一夜,想来应该也不打紧。 然后,叶青就跟着那只松鼠在林子里七拐八绕,最后来到了一处干枯的大树跟前。 这树看着有点眼熟。 可不是眼熟吗?就这枯败皱巴的模样,一看就刚饱受过摧残,不是她干的是谁干的? 叶青有些想不明白这松鼠把她领到这儿来是要干什么。 难道是因为她毁掉的这棵松树上长着的松果是这家伙看中的口粮,现在被她毁掉了,所以这个松鼠想要找她算账? 可这片林子里松树那么多,她在吸取能量的时候也刻意进行了筛选,隔一段距离才会霍霍掉一棵,按理来说应该不影响林子里的这些动物们囤粮过冬才对呀。 总不会是因为她攫取了这些树的生机,所以这个松鼠化身为正义使者,要对她这个森林破坏者进行审判吧? 就在叶青愣神的时候,只见那只松鼠三两下就蹿上了这棵已经死翘翘的老松树,然后停留在了一处树干上,冲着叶青骂骂咧咧叫个不停。 那愤怒又焦急的模样,叶青哪怕听不懂,也觉得这松鼠骂得有点脏,估计含妈量有点高。 叶青满脸都是问号。 就在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 在那个松鼠站立的树干处,一个不起眼的小洞里,探出了小半个黑黢黢的脑袋,跟眼前这只跳脚的松鼠碰了碰鼻尖后,也开始张开嘴吱吱吱叫个不停。 叶青这才发现,这树干中间位置,竟然有一个松鼠洞,洞里面还藏着一只松鼠,而且看这对松鼠亲热贴贴的样子,很可能是对夫妻。 眼见着叶青杵在树底下无动于衷,那俩松鼠似乎也已经放弃了希望,在树洞口你侬我侬像是在上演生死离别。 电光火石间,叶青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了。 她猛地一拍脑门,一脸尴尬又歉疚地看向这对松鼠小夫妻: “实在对不住啊,我真不知道你们的家在这儿,不然我肯定不会挑这棵树来霍霍,那啥,你也别骂了,我这就救你媳妇儿出来!” 叶青是真忘了,她满脑子记着的都是怎么快速吸收能量完成升级,完全没意识到她在吸走这些树木的生机后,这些树的树干会在瞬间干枯缩水。 松鼠的窝一般搭在树上,有的是直接占据鸟雀不用的窝,但也有的则是把啄木鸟掏过的树洞拿来做巢。 而很显然,眼前的这对松鼠,住的就是树洞。 但比较倒霉的是,它们的家,在一棵长势非常旺盛的松树上,而这棵松树,又凑巧被叶青千挑万选给瞄上了。 在经过叶青那摧枯拉朽般的破坏力后,这棵树转瞬间缩了水。 自然而然,原本刚好能让松鼠顺利进出的狭窄洞口,也跟着小了一大圈。 偏偏在大树缩水的那一瞬间,其中一只小松鼠还在洞里面睡觉呢,根本没意识到危险。 等到它反应过来时,它已经被囚在了这个牢笼一般的树洞里,再也出不去了。 得亏是这只松鼠的另一半还在外头觅食,不然夫妻俩双双被困在树洞里,那才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呢。 叶青是真的觉得过意不去,好端端的受这无妄之灾,这俩松鼠对她这个始作俑者就算骂得再难听,那也都是她应得的。 她赶紧边安抚这俩小家伙,边在脑子里快速思考对策。 这松树在经过她那有如吸星大法一般的摄取后,显然已经一丝生机也无,她这木系异能再厉害,也不可能枯木逢春,让这老树再重新回归本来的模样。 所以她现在能做的,只能是把这个树洞给撬开,然后把那只被困的松鼠先救出来。 叶青在自己随身背着的挎包里翻了翻。 里面唯一趁手的工具,是一把铁皮老式削笔刀,不过寸许,刀身刀柄都是铁质的,有点生锈了,但是看刀口还是挺锋利的。 这把削笔刀还是原身初中那会儿在上学的路上捡的,虽然不值什么钱,但是原身却很爱惜,一直在随身挎包里带着。 叶青也不知道这玩意儿能不能行,但这会儿她也顾不上那么多了,环顾了一下四周,找了根藤蔓就用木系异能快速催生,然后用藤蔓捆绑住自己的腰身,将自己送到了那个缩水的树洞处。 两只松鼠显然被叶青这一手给吓了一跳,不过俩小家伙很快就反应过来,意识到叶青是来帮忙救鼠的,外头那只立马闪身让开了位置,里面那只则老老实实地缩回了树洞里。 好在叶青手里这把削笔刀还算给力,加上被汲取完生机的枯树质地边得松脆了不少,所以她削了几十下后,顺利将这个树洞口给扩大了一半,让里头被困的那只小松鼠顺利钻了出来。 总算把小家伙给救了出来,叶青擦了擦额头的汗,也忍不住跟着松了一口气。 正想着给这对夫妻俩送点什么作为补偿呢,谁知这俩逃出生天后,立马就快速窜进林子里不见了。 那逃之夭夭的模样,俨然把叶青视为了洪水猛兽一般。 叶青摸了摸鼻子,一时间也心虚到不知该说啥才好。 驱动藤蔓将自己放回地面,她看了看天色后,也不再急着下山回家了。 主要是经过刚刚这一番插曲,太阳真的已经落山,估摸着时间都已经快到六点了。 来市郊的路上,她就已经找售票员打听过了。 出城的这条公交线路,最晚回城的一趟班车是五点半,也就是说,这个时间点,她就算下山,也赶不上末班车了。 所以她今晚上只能在这个林子里睡一宿。 经历过末世,叶青早就已经习惯了应对各种突发状况,因此哪怕这会儿被困在这片林子里,她倒是也不慌。 趁着这会儿天还没完全黑下来,她在这一带四下转悠了一圈。 运气不错,被她找到了一颗野生的板栗树跟猕猴桃藤,上面结着稀稀拉拉的果子,不算多,但也足够叶青充饥止渴了。 这时候已经是九月份,山里这些野果都已经快成熟了,叶青又稍微注入了一点异能催化,让这些野果直接从接近成熟期,变成了完全熟透的状态。 然后她把这些野板栗跟野猕猴桃都摘了下来,板栗爽脆且富含淀粉,猕猴桃清甜水分又足,好吃得叶青根本就停不下来。 吃饱喝足,叶青又就近找了个还算空旷平坦的位置,在周围几棵树的树杈之间催生了数根藤蔓,横七竖八直接编织出了一个圆型的高空吊床。 吊床离地足有四五米高,就这个高度,叶青估摸着除非是遇到擅长爬树的猫科动物,不然应该是不会有什么危险。 在生机环绕的密林中沉睡,对叶青这个木系异能者而言绝对是一种非凡的享受,这样的场景,在末世那十年叶青连想都不敢想。 所以她很快就睡着了。 这一觉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她迷迷糊糊正梦见自己在末世天灾来袭后跟着难民到处颠沛流离四处逃亡呢,忽然一声枪响,直接把她给吓了一跳,猛地就从吊床上弹坐了起来。 她看了看四周黢黑的夜色,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嘭嘭——” 又是两声枪响。 这回叶青听得分明,枪声就响彻在林子里,在寂静的深夜里格外清晰。 不准动! 暗夜里,叶青的眼睛亮到发光。 她倒不是害怕,而是好奇。 末世后期,全球秩序崩坏,官方约束力变弱,随着异能者的崛起,很多私人幸存者基地开始到处争抢地盘和资源,火拼这种事随处可见,叶青早已经习以为常,对枪声也没那么敏感紧张。 但眼下,她已经穿越到了七零平行时空。 虽然这个时期国内时局保守,但肯定是安定和平的,正常来说,山里面是不可能会出现枪声的。 叶青脑子飞速转动着,她怀疑是不是附近的农民趁着晚上没人,偷偷到山里面来打猎来了。 毕竟这时候物资匮乏,按照国家规定,各大生产队养的份额猪都得统一上交收购站,农民们只有等到年底的时候才有可能分得到几斤肉。 但地里面劳作又很辛苦,缺少油水就没力气干活,人不可能不馋肉,于是就有一些村里的老猎户,会在农闲的时候跑到山上来猎野猪野鸡野兔之类的,沾点荤腥。 只是,叶青的这个推测很快就被推翻了。 因为没过多久,她就听到了急匆匆的脚步声,有人穿过树林子,径直朝着她所在的位置而来。 叶青坐在高空吊床上没动,但借着夜色中微弱的月光,她能隐约看到,有两个人一瘸一拐地仓惶逃窜。 许是跑得实在太筋疲力竭,这俩好巧不巧的,就在叶青的吊床底下随意选了一棵大树,背靠着大树干坐下就开始歇息。 “老猫你伤到哪儿了?”其中一人边喘气边问道。 “肩膀,再往下一点,那枪子儿就得打老子心口上!妈的,这回碰上硬茬子了!” 另一个声音有些虚弱,边捂着肩膀边骂道。 “你之前一直很小心的,这回怎么会让人给盯上,连背后跟着尾巴都没发现?” “我怎么知道?我要是知道暴露了,我根本不会来见你!” “这条子是个狠角色,要不是咱们之前在这山里踩过点,把那小子引到陷阱里去了,今天咱们怕是都得交待在这儿!” “现在怎么办?” “能怎么办?你赶紧回去,就当做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过,继续等狐狸的指令!老子反正是暴露了,回去也是死,还不如跟这个条子同归于尽,一命换一命,也不算亏!” 中枪那男人眼中闪过浓烈的杀意。 从一开始他就明白,身份暴露就只有死路一条,他不能再拖同伴下水,必须在这个时候做出决断。 知道这事儿已经没法善了,不把陷阱里那条子给弄死,他们俩就都得完蛋,所以另外那人没再劝,两人在树下完成最后的信息交接后,就准备分开行动。 然而,这两人并不知道,他们俩自认为隐秘的对话,尽数被头顶吊床中坐着的叶青听了个正着。 叶青是真没想到,她不过就是在山里过个夜而已,竟然就碰上了俩特务接头,而且还被她偷听到了不少不得了的信息。 她赶紧将这俩特务交接的内容尽数记在了心里,同时默默将手探在了吊床的藤蔓上。 俩特务交接完毕后,也没再继续耽搁,一个绕道就要从另一头下山,另一个则咬牙处理了肩膀上的枪伤后,抓着枪准备原路返回,要去做掉那个伤了他的警察。 两个都没注意到,在他们身侧的树干背面,有两根藤蔓正在快速生长,不断往外蔓延。 绕道下山的特务,在穿过一片灌木丛后,忽然感觉脚下被一根藤蔓绊了一下,身体趔趄着就往前扑。 那人狼狈摔倒在地,只当是自己不小心,暗骂了一声后就要从地上爬起来。 谁知就在这个时候,耳畔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响,数不清的藤蔓蜂拥而至。 顷刻间他的手脚就被藤蔓锁死,甚至连他的嘴都被叶片堵了个严实。 面对这样突如其来的诡异变故,那特务连呼救都没来得及,他的眼中充斥着恐惧,只能拼了命地挣扎。 可这藤蔓捆得太紧,他整个人动弹不得半分,只能瞪大眼睛惊恐地看着地面,脑子里充斥着的唯一念头是: 完了!中陷阱了,这一定是那个条子在山里下的套! 叶青可不知道,她操纵藤蔓控制那个特务的行为,竟然让对方误以为是中了警方的埋伏。 但这会儿,她暂且也管不了那么多,在先解决掉那个要逃跑的特务后,她就忙不迭地去追另一个要杀警察的。 要不是不知道那个中陷阱的警察具体在什么地方,叶青早把那个中枪的特务也一并解决了。 只是这片山实在太大,如果光靠叶青自己找,怕是等明早上太阳出来了她都不一定寻得到,所以她干脆就来了一招螳螂捕蝉,先利用这个特务找到人再说。 因为对方手里有枪,所以叶青一路没敢跟得太紧,好在有藤蔓在前面引路,她倒是也不怕把人跟丢。 跟踪了大概有近二十分钟,就见那特务在一处隐蔽的山坳停了下来。 然后叶青就见那特务,猫着身形躲在了暗处,并偷偷地举起了枪。 叶青意识到,那个她要找的人,应该就在不远处。 她立马将木系异能快速注入藤蔓内,说时迟那时快,就在那特务准备朝陷阱内开枪射击时,数条形同触手一般的青藤一拥而上,把那特务直接绑了个严实,并悄无声息地将人吊到了附近的一棵大树杈上。 不费吹灰之力就活捉了俩特务,叶青对自己的战斗力还挺满意。 在末世她就是个战五渣,在面对其他攻击型异能者时她毫无抵抗力,只能躲在队友身后充当奶妈进行辅助。 没想到来了七零年代,她居然能靠自己抗怪,一个人carry全场! 叶青对自己今晚上的表现那是相当满意,她一边沾沾自喜,一边慢悠悠地凑上前,准备去查看一下那个掉进陷阱里的倒霉警察伤势如何。 谁知道才凑近那边的陷阱呢,忽然耳畔传来一声咔擦声,紧接着一个坚硬的玩意儿就顶住了她的头。 “不准动!” 一道低沉浑厚的男声在身后响起。 叶青身形一僵,脸上的笑瞬间就垮了下来。 刚刚收拾了那俩特务,她整个人都膨胀得快要飘起来了,完全忘记了危险和警惕,结果就是阴沟里翻船了。 果然,人就不能太嘚瑟,一嘚瑟就容易乐极生悲。 因为不清楚这人是不是特务的团伙,她根本不敢轻举妄动,只能识时务地举起手来。 “你是什么人?大晚上的跑到这林子里来干什么?” 男人冷漠质问。 叶青故作惊慌害怕,结结巴巴道: “我,我是附近山下的村民,家,家里没吃的了,我进山里来采,采野果子吃。” 叶青这一开口,那人似乎也有些吃惊。 “你是女的?” 原本严厉冷冽的男声,似乎收敛了几分,但许是行事警惕惯了,这人手里的枪依然紧紧抵着叶青的头,没有松懈半分。 “叔叔,你放了我吧,我才十六岁,家里还有好几个弟弟妹妹正饿着肚子等我回去呢,要不是实在揭不开锅了,我也不会大晚上的冒险进山来摘果子。” 叶青带着哭腔信口胡诌,并慌手慌脚地把她身侧的挎包打开。 那挎包里,确确实实是装了一兜子的猕猴桃跟野板栗,都是之前叶青摘下来后没吃完的。 那人见状,一手仍然举着枪,另一只手则忽然打开了一支手电筒。 强光照射下,叶青下意识就抬起手来挡住了自己的眼睛。 也就是一个愣神的功夫,那人又将手电筒给关了。 但就刚刚那一照,那人显然已经把叶青的模样看了个一清二楚。 确认面前站着的,的的确确就是个面容稚嫩且穿着陈旧营养不良的十几岁小姑娘后,那人这才放下心来。 只不过这一松懈,原本一直强撑着的身体瞬间就再也绷不住了。 然后叶青就看到,刚刚还一脸凶悍气势凌人的男人,忽然就这么直挺挺地就倒了下去。 “哎哎,你没事儿吧?” 叶青吓了一跳,慌忙凑上前去查看。 这一靠近,叶青就闻到了这人身上散发出来的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儿。 大晚上的根本看不清,叶青赶紧把这人兜里的手电筒给抢了过来,打开灯仔细检查。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顿时吓一跳。 只见这人二十来岁模样,但面色煞白,身上的衣服已经被鲜血浸透了。 后背衣服被划破数刀,露出的狰狞伤口深可见肉,左腿膝盖处有枪伤,子弹已经穿破了半月板,右脚则是中了捕兽夹,几个夹趾头被那锋利的铁片夹得血肉模糊。 其他的细小伤口忽略不计,但光是这几处,就已经看得叶青倒吸一口凉气。 伤得这么重,又失血过多,正常人早就撑不住了,这人竟然还能举枪威胁她,叶青是打心底里生出敬意。 虽然还没完全搞清这人的身份,但是叶青在用手电筒在这附近照了一圈后,通过血迹她基本确定,这人就是从她身后那个两米多深的陷阱里爬上来的。 那陷阱里插满了尖锐的竹刀,还放置了捕兽夹,看样子这人后背和右脚的伤,就是因为掉进这个陷阱才中招的。 从种种痕迹来看,之前那俩特务口中的“条子”,应该就是面前倒地不省人事的这位无疑了。 叶青本来就是追踪特务来救人的。 现在找到了正主,她当然不会袖手旁观。 虽然刚刚被这人举枪威胁,但对方是追踪特务而来,在山上又中了陷阱埋伏,对她这个大晚上在山里溜达的不明人员高度警惕戒备也实属正常,所以叶青没打算计较,只想尽快把这人身上的致命伤处理一下。 因为已经被这人看到了脸,所以叶青没敢使用太多异能。 她只能先帮对方将右脚的捕兽夹取下来,又在附近找了一些止血的草药,用石头快速研磨成泥后敷在了那些看起来十分严重的外伤处,再把这人身上的衣服撕成布条充当绷带,将伤口暂时包扎好。 最后她才输了一丢丢异能在对方身体里,确保对方不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有生命危险。 至于这人膝盖处的枪伤,叶青没敢动。 虽然她完全有能力把那颗卡在关节内的子弹给逼出来,但她又不傻,真要是这么干了,估计她前脚刚把人给救了,后脚就得被人抓起来给送进研究所。 她可不想因为烂好心救了个陌生人,就把自己给搭进去。 况且,以这个年代的医疗技术,取一颗子弹还是没啥问题的,完全用不着她出手。 自认为自己已经做到仁至义尽,叶青这才开始着手处理她抓到的另外那俩特务。 对这俩特务,叶青的手法就要简单粗暴多了,粗壮的藤蔓猛抽过去,快准狠,三两下就把人给抽晕了。 然后她才把人给放在地上,开始搜身。 嗯,把这俩特务身上带的物品里里外外都给翻了出来。 钱票还有手表之类的值钱物件,直接揣兜里; 至于剩下的诸如枪支、涉及到特务身份或者是特务间传递信息的物件,则统统放了回去。 做好事可以不留名,但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还别说,这俩特务身上财物还真不少,叶青甚至还在其中一个特务的贴身裤衩里,翻到了好几片金叶子。 要不是叶青翻得仔细,这玩意儿还不一定能搜得出来。 除此之外,叶青还在其中一个特务的嘴里发现了毒牙。 一般像这种毒牙,里面藏着的都是氰|化物,只要把毒囊咬破,瞬间就可以毙命。 叶青没去动那颗毒牙,而是一把就将那特务的下巴给卸了。 抓特务当然要捉活的才能把价值发挥到最大,想自杀?门儿都没有! 小发了一笔横财,紧接着叶青就开始动笔。 从自己的挎包里找出本子,又把其中一个特务身上带的钢笔拿了过来,叶青就举着手电筒用左手开始艰难写字。 把这俩特务之前在树下交接的内容都记下来,确认没有遗漏后,她就把纸撕下来塞进那位警察的裤兜里。 再然后,她又撕了一张纸,把这俩特务的身份以及这位警察的伤情都写在纸上。 做完这些,她开始把这仨往山脚下挪。 幸亏这山里多的就是藤蔓和树,靠着操纵藤蔓在树杈间穿梭,叶青很顺利地就把那三个大男人给运到了山脚,不然光靠她一个人搬运,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把人弄出林子的。 等把人运到城郊线公交车必经的那条路上,天边启明星已经亮起。 把那俩特务的手脚都用藤蔓死死捆绑住,确保人不会在半路醒来后伺机逃跑后,叶青就坐在附近的草丛里默默等待着。 直到早上的第一缕阳光慢慢升起,不远处的道路尽头,一辆破旧的公交车终于摇摇晃晃出现在叶青的视野里。 回过身再次在那位刚毅冷峻的警察身上探了探,确认对方性命无忧后,叶青没再犹豫,一转身就快速蹿进了不远处的林子里。 松鼠的谢礼 从城郊去往市区的第一趟早班车在早上六点半发车。 这时候的农民有代步车的不多,一个生产大队可能都不一定找得出来一户买了自行车的,想要进城,都得乘坐公共汽车。 所以哪怕这会儿才六点半,从镇上的始发站上车的乘客就已经不少了。 车子里面吵吵嚷嚷的,都是在聊着家长里短,或者是最近几个生产大队发生了哪些新闻趣事。 气氛正热络着呢,忽然晃晃悠悠的公交车在半道上猛地一个急刹,骤然停了下来。 车里或坐或站着的那些社员,都被司机这一脚给搞了个猝不及防,受惯性影响,身体都不约而同往前扑,有的人没站稳,直接摔了个趔趄。 “怎么回事啊师傅?” “好端端的刹什么车啊?” 车里的乘客稳住身形后,纷纷表示不满。 司机也恼火呢,他一把拉住手刹,拉开车门就往下冲,嘴里骂骂咧咧: “妈的谁这么缺德,弄这么长的藤条横在大道上,幸亏老子车开得慢,不然这要是撞上了,老子这车都得翻了!” 边骂,那司机边冲到了那根藤条跟前查看情况。 好家伙,几根手臂粗的藤条横在路中间,两头系在马路两旁的树上,大喇喇地挡住了公交车的去路。 乍一看,司机还以为是这附近村里面哪个王八犊子搞的恶作剧,当场气得脸色铁青。 他忙跑回车上,在工具箱里找了一把斧头,冲上去对着那几根藤条就是一顿砍。 把系在一边树上的藤条结砍断后,他就准备回车上。 结果这一转身,就看到树旁边草丛里躺着的三个人。 这可把他给吓了一大跳,差点没当场叫出声来。 “谁在那里?!” 司机立马就沉声喝问道。 草丛里的人没有半点反应。 那司机脸色顿时就白了。 大清早的,又是在这种杳无人烟的山脚下,能不让人多想吗? 司机脑子里瞬间脑补了一大堆。 这三个人不会是死了吧?是杀人抛尸吗?那这得是个多凶残的杀人恶魔啊?凶手该不会还躲在这附近的林子里吧? 这么想着,那司机心里不由得打了个寒颤,下意识想要逃回车上去。 可考虑到这有可能是命案,他到底还是壮大了胆子,硬着头皮小心翼翼地往前挪。 等终于凑到跟前了,他最先注意到的,就是那三人身上不同程度的伤。 其中俩人双手双脚都被藤蔓捆绑着,脸上不知道被什么抽得鼻青脸肿跟个包子似的,完全看不出本来样貌。 剩下那个倒是没被捆着,但上衣已经没了,而且身上的伤应该是被人处理过,已经用布条包扎好了。 司机弯下身正要去探探这几个人的鼻息,忽然注意到这个光着上半身的男人胸口上放着一张折叠好的纸条。 他下意识就把那张纸给拿起来展开。 纸上面的字迹歪歪扭扭,但内容还是能看得分明: [看到这张纸的同志,请您不要惊讶也不要声张,切记切记! 光膀子的同志是人民警察,在抓捕剩下这两个特务的过程中中枪昏迷,亟需送医救治。 鄙人恰巧撞见俩特务行凶,遂顺手帮了这位警察一把,但特殊原因我不便露面,只能帮到这儿。 所以剩下的还得麻烦您提供助力,目前三人均处于昏迷状态,但不排除中途会清醒,请尽快将三人送交公安人员处理!] 在这张折叠的纸里面,还夹着一张大团结,大团结上贴了一张小纸条,上面写着: ——十元辛苦费奉上,此为鄙人自掏腰包,无需告知公安,非常感谢! 看完这张纸条,确认这不是凶杀案现场后,司机心里的紧张和恐惧顿时烟消云散,不但不害怕,甚至于他还有些兴奋。 毕竟这年头,大众的政治觉悟和警惕意识是非常高的,一听到说抓特务,那绝对是一呼百应,不管男女老少都会积极热情地参与响应。 所以就算这个留纸条的人不掏这十块钱的辛苦费,只要知道这里面有两个特务,司机师傅也会毫不犹豫地把人给揪送派出所。 不过因为涉及到了特务,加上写纸条的人强调不能声张,所以司机师傅根本没敢大张旗鼓地叫人,而是在略思考了几秒后,就赶紧拎着斧头跑回了车上。 担心被其他乘客发现异样,这司机先佯装发动汽车,但打了几次火都没能把发动机点着,司机师傅气急败坏地拍着方向盘,然后一招手,把那名售票员同事给叫了过去。 两人嘀嘀咕咕小声商议了一番后,售票员就镇定地开始赶车上的乘客下车。 “我们的车出了点状况,得尽快叫人来修理,现在所有人都下车,去镇上坐下一趟吧!” 售票员这话一出,车上的众多乡亲顿时怨声载道。 “怎么回事啊,好好的怎么会抛锚?” “出发之前怎么不知道好好检修一下车辆,这不是耽误事儿吗?” “我们赶时间去城里办事呢,现在回镇上哪里还来得及?” “就不能先把我们送进城再去修车吗?” 六七十年代的八大员可是铁饭碗,能当上驾驶员和售票员的,个个都脾气暴躁相当不好惹。 所以一听到这些乡亲们抱怨,售票员立马横眉竖目,摔门开骂: “听不懂人话?车出了故障开不了了,怎么送你们进城?这么有本事要不车给你们来开?” 见售票员板着一张脸咒骂,这些乘客哪怕心里再不满,也只能老老实实地拎着行李下车。 好在畲山脚离镇上的公交站点并不远,走过去也就十分钟的路程,这些乘客下了车后,怕再耽搁会误了下一趟车,就都急匆匆往镇上赶。 等这些人都走了,司机和售票员赶紧手忙脚乱地把那边草丛里昏迷的仨抬上车,然后一轰油门就一路朝着城里疾驰。 一直躲在林子里,看到那公交车一溜黑烟只能见着车屁股后,叶青这才放下心来,转身重新回了密林深处。 昨天她在林子里呆了一天,也才筛选了三四公顷的树林子。 所以叶青打算今天再接再厉,继续她的异能升级大业。 不过因为昨天被那只松鼠找上门来算账后,今天叶青在挑选树木的时候就格外小心起来,怕再一个不注意把别的小动物们的窝给毁了。 这么一大片林子,叶青吸收异能吸收得那叫一个欢实,饿了就顺手摘点林子里的野果子吃。 中途运气好,还遇到了几只野鸡在林子里乱窜,她一个招手,几条藤蔓猛地就刺了过去,弹无虚发招招毙命,三只野鸡被藤蔓瞬间绞杀,齐刷刷落在了地上。 九月份开始,正是动物们贴秋膘的时候,这三只野鸡还挺肥,一只起码得有三四斤重。 叶青也不亏待自己,找了一条山溪,用削笔刀把鸡给宰杀了,就在溪水边生了个火堆开始弄烤鸡。 只可惜条件有限,她手边没锅也没陶罐子,不然高低得整一锅野山菌炖鸡汤,那鲜味儿,光是想想都能让人直吞口水。 不过,虽然没有汤,有新鲜熟透的野果子加上烤得外焦里嫩的鸡肉,也足够让叶青好好吃上一顿了。 这么香酥肥嫩的鸡肉,她已经不记得自己有多少年没尝过了,哪怕这鸡什么调料都没有放,叶青也依然大快朵颐吃得相当满足。 三只野鸡,叶青只吃了一只,剩下的那两只,她打算晚点带回城里去,看看能不能找到黑市处理掉。 不过眼下,她最重要的事情肯定还是吸收能量,所以吃饱饭后她也没耽搁,而是继续朝着山里进发。 让叶青没想到的是,下午她正在林子里疯狂吞噬树木生机呢,昨天对她骂骂咧咧的那两只松鼠,居然又找过来了。 这林子里松鼠其实挺多的,长得也基本上都差不多,叶青从昨天进林子到今天也不过两天的时间,就至少碰见了十好几只。 但昨天来找她帮忙的那只松鼠,额头上有一小搓黑毛,外貌特征非常明显,所以叶青一眼就认出来了。 看到这俩,叶青是好气又好笑: “这回我总没把你们的窝给端了吧?你们俩又来找我干嘛呢?该不会是想要来找我要赔偿的吧?” 松鼠夫妻显然并不能通人言,叶青叽里呱啦说的这番话,它们一句也没听懂。 但俩小家伙并不在意,冲着叶青咯吱咯吱叫了几声后,就开始从它们那鼓囊囊的腮帮子里掏东西。 一颗,两颗,三颗…… 很快,在叶青的面前,就堆了一堆奇奇怪怪的坚果,从松子到板栗到野花生到山核桃,这林子里能采摘到的品种,都快被这俩给集齐了。 叶青一面感慨这松鼠的嘴巴里是真能装,一面又有些懵,不晓得这俩毛绒绒整这出是几个意思。 俩松鼠把嘴里的东西都掏完了,就拱了拱那堆坚果冲着叶青示意。 叶青顿时明白过来,哭笑不得道: “这是送给我的?” 她蹲下身去,拿起了其中一颗野花生。 见叶青收下了它们的谢礼,两只松鼠高兴地跳脚,又吱吱叫着要叶青把剩下的那些都拿走。 蝴蝶效应?(修) 叶青看着脚边这些山果子,无奈极了。 昨天毁掉了这俩的爱巢,叶青心里面真有些过意不去,可受害者跑没影儿了,她就算有心想弥补,也找不着正主。 本就是她有错在先,却没想到这俩松鼠非但没怪罪她,竟然还因为她出手救出了被困的那只母松鼠,这夫妻俩就巴巴地给她送来了谢礼。 虽然这会儿已经快要入秋了,但是林子里的坚果大部分都还没有成熟。 也就是说,这对松鼠夫妻拿来的这些坚果,还是去年贮藏的存粮。 很快就到新一茬坚果收割的时节了,估摸着这对夫妻的存货也不多了,可就算是在这种存粮告急情况下,俩松鼠还给她送来了这么丰厚的谢礼,这让叶青在感动之余,实在是受之有愧。 投桃报李,叶青也不是那吝啬的人,她看了看手里捏着的这颗野花生,眼珠子一转,顺手就把花生给摁进了脚下的土壤中。 然后将一缕木系异能快速注入花生壳内。 顷刻间,种子发芽催化长出了绿苗,绿苗蹭蹭蹭长到半米高后又疯狂开花,然后花谢落地后,一颗颗落花生在土里快速鼓包灌浆,等到花生苗枯黄时,底下那一串串的花生都快要破土而出了。 整个过程不过两分钟,把那俩小松鼠都给看傻了眼。 叶青笑眯眯地把那株花生苗连根拔起,一簇簇白嫩的花生就映入眼帘。 虽然只有一颗种子,但经过叶青的异能催化的花生苗长得异常粗壮,结的果子当然也是又大又肥。 叶青帮着把花生给摘了,还把那泥土里埋着的也一并给挖了出来,最后一归拢,少说也有五六斤了。 叶青只从里面拿了一颗,剩下的这一堆花生,她尽数都推到了俩小松鼠跟前。 俩小松鼠还没搞清楚状况,直愣愣地看着叶青,似乎不太明白她的用意。 叶青轻笑一声: “这些算是我给你们的赔礼,赶紧搬回去藏起来吧,不然一会儿有别的小动物过来,说不定就把花生给抢了。” 这话两只松鼠显然是听不懂的。 不过叶青也不在乎这俩能不能听懂,反正只要她不拿走这些花生,俩松鼠迟早会搬回树洞里去。 五六斤花生,对人而言可能分量不算多,但是对小松鼠来说,这却差不多是它们半个冬天的口粮。 果然,在叶青转身离开后,那俩只松鼠在后面又是跳脚又是吱吱吱叫唤,焦急地提醒叶青落下东西了。 可叶青却没有回头,反而很快就没入密林里不见了。 两小松鼠看着那堆花生,隐隐地似乎意识到了叶青的用意,夫妻俩对视一眼后,默契地抓着花生往嘴巴里塞。 鼓囊囊的腮帮子都快要撑破了,俩小家伙又机灵地将剩下的那些花生用落叶盖了个严严实实,这才放心地离开。 叶青根本没管俩小松鼠搬运花生的事儿,她又在林子里忙了一两个小时,直到夕阳西下,知道时间已经不早了,才准备下山打道回府。 不过考虑到早上的事儿,她也没敢就这么大摇大摆下山,而去用异能操控藤条快速编了个筐子,又把她在山里发现的几窝野山菌还有野果子都采了丢进筐里,这才下山。 主要是怕那俩特务被扭送派出所后,当地的公安会来畲山这边走访调查,万一她空着手下山正好被人碰见了,说不定会引起警方的怀疑。 不得不说,叶青的小心谨慎还是很有必要的,她在背着筐子抵达山脚后,果然就在她横了几根藤条挡路的那块地儿,看到了几个穿着制服的派出所民警,估计是来勘察现场的。 见叶青从山上下来,立马就有眼尖的警察把她给叫住。 “那个小姑娘,你等一下!” 叶青心下一顿,但还是老老实实地走了过去。 好在因为叶青的打扮不起眼,加上她在林子里呆了两天,浑身都脏兮兮的灰尘汗渍,看上去跟附近的村里小姑娘没什么差别,所以那民警也没怎么多留意,只问她什么时候进山的,在山里有没有见到什么可疑之人。 在叶青故作紧张和不知所措地回答完后,那民警点了点头,在本子上寥寥记了几笔后就作罢,并未揪着她过多盘问。 顺利蒙混过关,叶青也不敢在山脚下逗留,赶紧脚底抹油开溜。 原本她是要在畲山脚下坐车回城的,但看这个情况,她要是在附近等公交车,说不定又会被民警给盯上,所以她还是费点脚,先走远一点避开民警调查监视的范围了再说吧。 申城人民医院。 顾卫东缓缓睁开眼睛。 “老大你醒了?这是几还认得不?” 察觉到床这边有动静,一个虎背熊腰的男人立马就扑了过来,一张大饼脸凑到了他脸跟前,焦急地伸出了两根手指头。 看着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顾卫东情绪翻涌,当场就红了眼眶。 他忙垂下眼睑,掩饰自己险些失态的情绪。 “我只是伤了腿,没伤了脑子。” 顾卫东的语气冷淡,一开口就噎死人。 被怼了的傻大个也不生气,反而还嘿嘿直乐,挠着后脑勺好脾气地解释道: “医生说打了麻药会有醒不过来的风险,我这不是担心你出现那什么后遗症嘛。” 顾卫东没接这茬。 比起后遗症,他更关心自己是怎么到医院来的。 上辈子他被困在畲山的陷阱内足足两天,最后还是一个进山砍柴的农民发现了奄奄一息的他,才将他救出了陷阱。 虽然侥幸捡回了一条命,但因为耽搁了治疗,他中枪的左腿从此就瘸了,只能从部队退役。 所以在发现自己竟然重生到了十八年前,回到命运的重要转折点后,他再不愿重蹈覆辙。 哪怕明知道那两个被他追捕的特务会埋伏在陷阱外等着狙击他,他也必须要趁着自己体力尚未完全流失之前,拼尽全力往陷阱外爬。 但让顾卫东没想到的是,在他终于爬上来后,并做好了与特务殊死搏斗的心理准备后,等在陷阱外面的,却不是那俩狡猾的特务,而是一个陌生的、瘦骨如柴的黄毛丫头。 再之后,确认那个黄毛丫头无害后,他就因失血过多晕厥,等到再次清醒过来时,人已经在医院里了。 “送我来医院的,是不是一个十几岁的小丫头?”顾卫东问道。 高福生愣了一下,摇了摇头: “不是啊,是公安局的民警同志送你来的。” “据说是城郊线的公交车驾驶员跟售票员从畲山那边经过,发现你跟俩名特务昏倒在路边的草丛里,就把你们给送去了公安局。” “市公安局那边接到报案后,马上就派人把你送到人民医院来了。” “也幸亏是那个司机跟售票员机灵,医生说要不是送来得及时,不然你那膝盖怕是就要保不住了。” “不过现在你不用担心了,子弹已经取出来了,医生说只要你好好静养,有个三俩月肯定就能恢复如初!” 听完高福生的解释,顾卫东也懵了。 送他来的怎么会是公交车司机跟售票员? 他明明记得,他昏迷之前,看到的是一个脸庞稚气的乡下小姑娘。 而且,什么叫他跟俩特务昏迷在草丛里,那俩特务竟然都已经被抓了?这怎么可能?! 上辈子那俩特务的落网可没这么顺利,其中一人想要趁他陷阱后反杀他,被他使诈当场击毙了,另外一个在同伴掩护下顺利逃脱,之后隐没在市井中,又潜伏了数年才被揪出来。 可现在,高福生却告诉他,那俩特务竟然已经双双被抓,还是跟他一块儿晕倒在路边然后被人扭送进派出所的,这太奇怪了! 不说那俩特务是怎么被抓的,被谁抓的,只说他跟俩特务晕倒在草丛里,那驾驶员跟售票员是凭什么判断出来,这其中有人是特务的呢? 顾卫东听完高福生这番话后,已经是满脑子的问号。 但人类的情绪并不能想通。 顾卫东这边焦急上火,那边高福生这个傻大个却龇着个牙花子乐得都快要找不着北了: “老大你可真厉害,抓着俩特务,这次任务算是超额完成了,说不定还能顺藤摸瓜,把那两特务的下线一网打尽,甚至连他们的上线都一块儿给揪出来!” “要不怎么说你是咱们团的王牌呢,几个营长副营长里面,论实力你就是这个,这次的任务时间紧危险性又高,那几个营长副营长谁敢接手?只有老大你敢出马,而且直接手到擒来!” “一次就活抓俩特务,那几个营长副营长谁有这本事?” “老大这回你可算是一战成名了,立了这么大的功,团里面肯定会要给你进行表彰,到时候你这个副营说不准就能转正了!” “嘿嘿,那啥,你快给我说说,你是怎么把那俩特务给活捉的?” 高福生直勾勾盯着顾卫东,那眼神就跟崇拜偶像似的。 很显然,这家伙从派出所那边的三言两语里,自动脑补出了一场惊心动魄的抓捕场面,并想当然地认为,那俩特务就是顾卫东自己逮到的。 高福生会这么想也不奇怪。 因为他并不知道更多内情,只晓得那个驾驶员发现顾卫东的时候,当时草丛里就倒着三个人,其中俩特务都被藤条捆绑着。 高福生当然就理解为,是顾卫东抓到特务后,把人弄晕并捆绑至山脚下,在准备扭送公安局时,他自己也失血过多昏迷倒地。 顾卫东眼中却是一阵茫然。 虽然这个任务是团里交给他来执行的,但那俩特务的落网,跟他没有半点关系。 他甚至都不晓得自己是被谁救的,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晕倒在畲山脚下。 这里面疑点重重,他肯定会主动给团里领导上报。 冒领军功这样没品的事儿,他干不出来也不屑干。 他想不通的是,按照他上辈子的经历,原本的事件轨迹不应该是这样。 可现在结果却大相径庭,他被提前获救了,俩特务也双双被抓,这实在太奇怪了。 别说高福生好奇了,就是顾卫东都想知道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因为他的重生,造成了蝴蝶效应? 顾卫东的嘴唇抿得紧紧的,脑子飞速转动着,把十八年前的往事,以及他重生回来后那短暂清醒的记忆都给翻了出来,试图寻找到蛛丝马迹。 但最后他发现根本是徒劳。 因为过去的记忆太过久远已然模糊,而他重生回来后清醒的时间又实在太过仓促短暂,除了那个深夜莫名出现在山中的小女孩之外,他找不到任何头绪。 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找到那个驾驶员和售票员,问清楚他们当时的情况,看看能不能从中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可他才要下床呢,高福生立马就急了,伸出手来制止了他的动作: “哎哎哎,老大你想干嘛?你现在这情况不能乱动,不然你这膝盖恢复不到位,会变成瘸子的!” 一提到“瘸”这个字眼,顾卫东身形一滞,眼中顿时闪过一片沉痛晦涩之色。 上辈子,就是因为瘸了一条腿,让他的前半生直接活成了一场笑话,事业碌碌无为,婚姻岌岌可危,甚至就连孩子都—— 想到这儿,顾卫东不由得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先冷静下来。 重来一回,终于有机会能重新改写自己的命运,他可不敢再轻举妄动,万一要是一个没注意,把好不容易捡回来的那条腿再给折腾瘸了,那他就真的连哭都没地方哭了。 不能下床,那就只能想别的辙了,顾卫东正想叫高福生去公安局那边打听打听情况,看看能不能把送他来医院的那个驾驶员跟售票员给找来。 没想到就在这个时候,他的目光不经意扫过床尾,忽然落在了那条搭在床尾的裤子上。 那是他执行任务时穿的裤子,应该是他被送来医院后,医院的护士帮他换下来的。 裤子有些脏,还划破了好几道口子,但一贯爱干净整洁的顾卫东,这会儿却顾不得裤子脏不脏烂不烂了。 因为他的目光,完全被裤兜里那个隐约露出来的一小截白色纸片给吸引住了。 差点暴露 虽然过去十八年的记忆早已模糊。 但顾卫东这会儿却有一种强烈的直觉。 这个裤兜里的纸片,绝不是他自己的东西! “把那条裤子给我拿过来!” 高福生不明就里,但他一向很听顾卫东的话,只要顾卫东这会儿老老实实躺在床上休养,让他干啥都成。 他马上就把那条裤子递给顾卫东。 顾卫东往裤兜里一摸,果然就摸到了一张巴掌大的纸。 这纸像是从作业本上撕下来的,上面还印刷着绿色的横格。 可能是出于谨慎,这张纸不但被折叠成了四方块,还用胶将纸张的边缘仔细粘起来了。 如果有谁要把这张纸打开来看,必然要将粘黏的部分撕开才行,但现在这张纸依然贴合得严丝合缝,说明之前没有人把这张纸拿出来看过。 顾卫东心下微松了一口气。 虽然他还没看到这张纸里面的内容,但塞这张纸条的人搞得这么神秘谨慎,说明里面的内容肯定很重要。 也幸亏他被送来医院后住进的是特殊病房,不然医院里人多眼杂的,这张纸说不定早就被人摸走了。 猜到这张纸里面可能写着什么重要讯息,顾卫东反而不急了。 他拿着这张纸先仔细检查了一遍,还拿着在鼻尖闻了闻。 纸上散发出一股浓烈的松香味儿,应该就是黏纸用的那个胶散发出来的。 这个细节看似无关紧要,但却能让顾卫东从中分析出不少东西了。 首先,这张纸的主人当时手边应该没有趁手的工具,只能就近取材,从松树上取了一点树胶用来当粘合剂。 这说明这个人给他塞纸条,绝对是临时起意; 其次,能取到松树的树胶,很大可能当时这个人正在树林子里。 顾卫东追捕特务的那片畲山密林里面,正好就生长着大面积的松树,那么这个给他塞纸条的人,有没有可能就是救他,并抓到那俩特务的人呢? 最后一个,这个纸是从作业本上撕下来的,说明塞纸条的这人要么自己还在上学,要么就是当时他(她)身边有一个还在上学并且随身带着作业本的人。 最后这一条分析,让顾卫东脑子里蓦地闪过一张清瘦稚气的脸。 那个大半夜莫名出现在畲山深林里,自称是进山找食物,并且背了一挎包的野果子的小姑娘。 那两名特务落网一事处处透露着诡异蹊跷,顾卫东总觉得,这事儿跟那个小丫头肯定脱不开关系。 也许找到那个小丫头,一切谜底就能解开。 检查完毕,确认没有问题后,顾卫东才小心翼翼把那层树胶揭开,将这张纸展开。 待看清楚纸里面写的内容后,顾卫东瞬间脸色骤变,转过头就冲着高福生焦急地喊道: “快,赶紧打电话通知团里,让姚政委来一趟,就说我这边有重要情报需要汇报!” 叶青乘坐晃晃悠悠的公交车一路回了城,并不知道,因为她留下的那张纸条,差点就让她暴露了。 不管是救人,还是留下那俩特务交接的线索,叶青都自认为她已经足够小心谨慎了。 除了被那个“警察”用手电筒照的那一下之外,其他地方她都没露出什么破绽。 但就算是被那名警察看到了脸,叶青也并不是很担心。 一来当时她已经在林子里呆了一天,早就灰头土脸了,那手电筒微弱的光就照了那么一两秒钟,她觉得那名警察怕是都未必看清楚了她的长相。 就算看清楚了也记住了那也不怕,反正她又不是附近的村民,留给那个警察的线索都是胡诌的,她就不信以现如今的刑侦技术和调查手段,能查到她的头上; 二来,她马上就要下乡了,从此以后天高皇帝远,她跟那名警察,估计这辈子也就仅有这一回交集了,公安局那边就算再怎么天罗地网地追查,也不可能跨省查到一个插队知青的头上去。 所以叶青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 要说她这次救人的计划里,唯一不够周密的,可能还是给那个警察塞纸条那一环。 万一在那个公交车司机把人送派出所的途中,那张纸条不小心掉了呢?那那个纸条会不会就落到别人的手上了?如果捡到纸条的人不知道轻重,把里面的讯息泄露了,惊动了特务的上线,让人给跑了怎么办? 事后叶青越想越觉得她这个事儿还是欠妥当,但做都已经做完了,她就算意识到了问题,也来不及了。 况且哪怕知道这里面有漏洞BUG,她思来想去,发现还是只能这么干。 毕竟她总不能为了抓特务的事儿,把自己给牵扯进去吧。 要想平安自保,她就必须少跟警察这类人打交道,不然说不准就有那直觉敏锐的,会发现她身上藏着的秘密。 所以对于这件事,她能帮的也就到这儿了,其他的她也是爱莫能助。 她只能在心里面默默祈祷,希望那张纸,能够顺利被那名警察或者是他的同事发现。 回了城已经是快七点了。 从那俩特务身上收缴了一块手表,叶青终于能掌握时间了。 穿来这几天,她每天都只能靠太阳跟天色来分辨时间,总担心要是哪天阴天或是下雨,她怕是就得抓瞎了。 除了手表,她还从那俩特务身上搜出来了一百多块零钱,以及一堆票证。 发了一笔小横财,叶青自然不会亏待自己,这两天在林子里靠吃野果子果腹,她又开始馋国营饭店大师傅做的荤菜和米饭了。 所以一回城,她第一件事就是冲进国营饭店先搓一顿再说。 吃完饭,叶青看着自己顺手带回来的那一背篓东西,又开始发愁。 九月份申城的气温还是有点高的,不管是野菌子、熟透的猕猴桃还是她猎的那两只野鸡,如果不尽快处理的话,恐怕过上一夜就要放坏了。 她想把这些东西拿到黑市卖掉。 于是从国营饭店出来后,她开始在街头巷尾到处转悠,看看能不能找到所谓的黑市入口。 但很显然,她有些想多了。 这个时代对于投机倒把打击力度巨大,尤其是申城这样的大城市,更是加大了惩罚力度,所以申城这边的黑市必然也就隐藏得愈加隐秘,没有熟人带根本连边都摸不着。 黑市没找着,但叶青也不想便宜了叶家那帮吸血鬼。 所以在略思忖了几秒后,她就决定去原身的学校走一趟。 九月份,原身原本该念初三了,可叶父叶母在下乡政策下来后,就偷偷把原身的名字报给了街道办,所以新学期开学,这对无良父母就没再让原身去学校报名。 这时候可还没有实施九年义务教育政策,很多困难家庭的孩子半路辍学,所以原身新学期没报到,学校那边也不觉得奇怪。 只有原身的班主任宋春华,在开学后还专门到叶家来家访,想要劝说叶父叶母再坚持坚持,至少让孩子把初中念完。 这位班主任原是好心,觉得即便是女孩子也要多念书才会有更好的前途。 可她并不晓得原身在家中的处境,也不知道叶父叶母早已经另有打算。 所以宋春华的这一趟走访,非但没能让原身重新回到学校,还让叶母阴阳怪气狠狠给了原身一顿没脸。 但叶青依然感念这位班主任为原身所做的努力,既然这些背篓里的东西卖不出去,那还不如送给这位班主任当谢师礼。 宋春华就住在学校的教职工宿舍,叶青去的时候,她正在宿舍批改作业,对于叶青这个时间点登门,有些意外又十分纳闷。 叶青大大方方地把她背后的背篓放在地上: “宋老师,初三我念不成了,我爸妈给我报名下乡插队,再过几天我就要走了。” 宋春华大吃一惊: “什么?你爸妈给你报的名?可你不是还有个哥哥姐姐吗?你才十六岁,下乡这事儿怎么会轮到你头上?” 叶青可没有家丑不能外扬的想法,更何况她本来也不认为叶家那些人是她的家人,所以对叶家父母的所作所为,叶青根本没打算遮掩,一五一十地都给宋春华说了。 最后叶青笑了笑,带着几分释然: “去乡下也不错,起码从此以后我就能只为我自己而活了,谁也不能再轻易掌控我的人生!” “不过宋老师您放心,就算下了乡我也不会放弃学习的!” “非常感谢这两年您对我的培养和照顾,这是我今天在郊外采的野果子野菌子,运气好还在山上抓到了两只野鸡,希望您不要嫌弃!” 叶青把背篓递了过去,宋春华手忙脚乱地就要拒绝。 但叶青却十分坚持,可以说是强硬地塞进了宋春华的怀里。 然后她又恭敬地给宋春华鞠了一躬,也不在宿舍逗留,转身就离开。 没想到她这边才走出教职工宿舍,宋春华就追了上来: “叶青,你等等!” 叶青一愣,回过头就见宋春华手里还拎着她那个背篓。 叶青以为宋春华还是不肯收她给的东西,正想着要找个什么说辞再劝劝呢,谁知道宋春华却忽然压低了声音解释道: “拿着你这些东西跟我走,我带你去找校长,看看能不能通融通融,提前把毕业证发给你!” 立个学霸人设 叶青是真觉得意外。 主要是,穿越前她好歹也是个名牌大学的大学生,虽然还没来得及毕业末世就来了,没拿到正式的毕业证,但那属于不可抗力,并不是叶青实力不够。 所以她从来到这个世界后,就没把原身初中没毕业这事儿放在心上,也没觉得一张初中毕业证有什么要紧。 也因此,她来给班主任送谢师礼的时候,根本没想过要找宋春华走什么后门。 现在宋春华说要带她去找校长,叶青才恍然意识到,竟然还可以这么操作。 “愣着干嘛?快跟上啊!” 见叶青还在原地站着没动,宋春华忍不住回过头来又催促了一句。 叶青赶紧疾走几步跟了上去。 一边走宋春华一边解释: “之前我去你家家访,看你爸妈态度客客气气的,还以为你复学的事儿有希望,所以这几天我就没再跟进这件事,没想到——” 后面那话宋春华没说完,大概也是觉得再说下去徒惹孩子伤心,于是她话锋一转,又絮絮叨叨说起了别的。 “这几年外头闹腾得厉害,好多学生都跟着心野了,学校这边也不敢管束,校长那边发放毕业证的要求都放宽了不少,好些最后没参加毕业考的孩子,也都给了毕业证。” “不过像你这种还差一年没上完的,可能稍微要麻烦点,但你这个情况又比较特殊,马上要下乡了,想来校长应该也不会太刻意刁难你。” “你也别对这事儿不上心,觉得一张初中毕业证不重要。” “我可告诉你,这事儿重要着呢!你没下过乡不知道乡下的情况,我家就有在农村的远房亲戚,现在农村教育普及率不高,能把小学上完就算不错了。” “你有个初中毕业证,就算是正儿八经的知识青年,说不准下了乡之后,村里面看你体格瘦弱年纪小,就给你安排个像是记分员、会计之类的轻省活儿,甚至还能让你去乡下的学校当老师,给村民们扫盲之类的,总比天天下地干苦力活要强吧?” 知道这孩子家里人不靠谱,宋春华那可是操碎了心,就差没掰开揉碎了说了,话里话外都是在提点叶青,去了乡下后别太实诚,该利用的筹码都得用上,想办法给自己寻摸个用脑子的活来干,能避开下地劳作最好。 边说,这位老师还边回头看叶青,眼神里满满的都是对叶青未来的深切担忧。 这孩子瘦骨如柴,浑身都没二两肉,面色苍白一看就贫血加营养不良,就这样的身子板,去了乡下可怎么办哟。 叶青跟在宋春华身后细细听着,温暖和感动都快要从心里面溢出来了。 原身在这个世上活了十六年,大概遇到的唯一一位真心对她好,并且完全不求她回报的人,就是这位宋老师了。 她眼眶都不自觉地泛红了,只能不断点头: “老师我知道,我会这么做的,等我在乡下安顿好了,会给您写信的!” 去了校长家,不等叶青开口,宋春华已经三言两语把叶青的情况都说了一遍,并把叶青带来的那一背篓山货都塞给了校长夫人。 看到背篓里那两只肥硕的野鸡,还有一堆新鲜的菌子和山果子,校长夫人脸上顿时笑开了花,麻溜地把东西拎进厨房里,还不等校长答话呢,她就率先开口应承道: “孩子下乡支援农村建设是响应国家号召,这可是好事情,特殊情况特殊处理,我家老陈不是那不懂变通的人,肯定会把孩子的毕业证给办好!” 陈校长还想要斟酌一二呢,没想到自家老伴儿就越俎代庖,直接替他给应下了,可没把这位老校长给气个够呛。 “这儿有你什么事儿?你给我把背篓放下,谁让你收人家的东西了?” 陈校长开口训斥了自家老婆子两句,转头就皱着眉神情严肃地盯着叶青: “毕业证发放是有规定的,你还有一年的课业没完成,按理说这个证我不能提前发给你。” “但宋老师说得也不是没道理,有毕业证,你下了乡之后情况可能会好很多,所以我这个当校长的也不能完全不近人情。” “想要我给你破例没问题,但有一个前提。” “我这儿有一套模拟用的初中毕业考试卷,别的科目就算了,我只要求你考语文跟数学就行,给你两个小时时间,我看看你完成度怎么样。” “只要这两门你都能考及格,这个毕业证我就发给你!” 宋春华一听这话,顿时心下一紧,立马就要再替叶青说几句好话,没想到还没开口,就被陈校长给止住了话头。 “你别再说了!她差一年没上,这已经是我看在你的面子上,给她提的最低要求了,达不到这个条件,这张毕业证她别想拿走!” 叶青却是在一旁笑了: “行,那就按您说的办!” 她原本还以为这位校长会提很苛刻的条件,没想到竟然就只是这样。 虽然她还没看过校长说的毕业考试卷,但是七十年代的初中的试题能有多难?她堂堂同舟医学院本科肄业生,要是连考个初中毕业考都能不及格,那她也不用在这个时代混了。 没想到这个学生会答应得这么爽快,陈校长还挺意外。 有底气是好事,但陈校长就怕有些人盲目自信,最后考完了却发现根本是一塌糊涂。 但这会儿陈校长也不好泼冷水,反正他的条件摆在这儿,达不到要求,那就请离开,他是绝对不会毫无原则地给人开后门的! 试卷找出来后,叶青就在校长家饭厅的桌子上伏案考试。 校长看了看家里的时钟,开始倒计时,宋春华则在一旁紧张的等待着。 但很显然,她的紧张很没有必要。 因为叶青做题的速度很快,几乎都没怎么思考和演算,刷刷刷就把答案给写上去了。 校长一开始看叶青的做题速度,还以为她是在乱填,眉头皱得都快要能夹死蚊子了。 但很快,他的这个猜测就被打破了。 一个小时后,叶青就交卷了。 她的试卷不光卷面整洁字体娟秀,答案也几乎跟标准答案一致,除了作文部分,其他的题完全没有可以扣分的地方。 校长这下是真惊着了。 他从来不知道,他们学校竟然还藏着这样的好苗子!! 一个初二的学生,初三的毕业试卷能考满分,这怕不是个学习天才? 别说是校长了,就是宋春华都懵了。 教了叶青这个学生两年了,她很清楚叶青的学习情况,这个学生平时是很爱学习也很刻苦,但是成绩在班里面其实也就是中等水平,根本没达到尖子生的级别。 可现在,这孩子竟然轻轻松松就把初三的试题做出来了,还全都做对了,这怎么可能? 叶青当然晓得原身的实力,但她却并不打算藏拙,不然等她下了乡,搞事情就会很被动。 毕竟如果她下乡前后变化太大的话,很有可能会让人起疑。 穿越异时空,身份都是自己给的!她要给自己重新立一个学霸人设,提前做好铺垫,这样将来万一真有人来申城调查她的过去时,才会合情合理有迹可循。 所以这会儿,面对校长和宋春华的惊诧质疑目光时,叶青故作难过地耸了耸肩,苦笑道: “家里孩子太多,上学的机会是我哭着求来的,但每次只要我比哥哥姐姐考得好,我妈就在家里摔摔打打,给我安排更多的家务活,所以后面我就不敢考得太好了,这样我爸妈的注意力才不会落在我身上,没准还能让我把初中念完。” 这话当然是半真半假。 原身上小学时成绩确实是不错,但每次她考了第一第二回家,叶父叶母并不高兴,反而还会各种贬低原身,说女孩子念那么多书根本没用,甚至还会在每次叶青放学回来后给她安排很多家务活来干,不停干扰她不让她回家学习。 叶父叶母的想法很简单,如果叶青学习太好,那么她将来很可能就能考上高中,到那个时候,他们是继续送孩子上学呢,还是不上呢? 叶父叶母肯定是不想送的,但他们又怕周围邻居指指点点,如果因此坏掉了叶父的口碑,他在厂里升职的事儿就有可能会受到影响。 所以唯一的办法,就是让孩子没时间学习,这样一来叶青的成绩就会下降,自然就没这方面的担忧了。 不得不说,叶母的这个策略的管用的,原身身体不好,又天天要做各种繁重的劳动,再加上还被叶父叶母冷暴力,所以原身上初中后学习越来越吃力,成绩也是一天不如一天。 现在叶青就是利用这一点,把原身成绩下降的事实,解释为是她故意藏拙。 再通过春秋笔法,把她塑造成了一个在家里不受父母待见只能隐忍负重的小可怜形象。 果然,这一解释,宋春华顿时恍然大悟。 “难怪我说你这孩子刚上初中那会儿成绩还不错的,后面怎么越来越差,原来这里面还有这么多隐情……” 不管是班主任还是老校长,都自动脑补了一大堆,看向叶青的眼神那叫一个震惊又心疼。 最后的结果就是,叶青不但顺利拿到了初中毕业证,还从老校长家拿到了一整套的高中课本。 老人家甚至还特意给叶青留了个通信地址,要叶青下了乡后,如果在学习上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只管写信来找他请教。 人设不能崩 因为考试耽搁了时间,等从校长家出来,已经快十点了。 这么晚一个小姑娘走夜路回去肯定不安全,所以宋春华坚决要求叶青在她的宿舍住一晚再说。 叶青本来就不想回家去应付叶家人,现在有人收留,她当然是求之不得。 怕叶青年纪小没成算,回宿舍后,宋春华就开始忙活起来。 先是给叶青列下乡要准备的物品清单,之后又给叶青演示她各种藏钱的经验技巧,比如做贴身衣服的夹层,比如纳鞋底的时候把钱藏在千层底里面,再比如黏到书页中间等等。 在忙碌这些事儿的时候,她还不忘絮絮叨叨,不停叮嘱叶青下了乡要多留个心眼,千万不能随便轻信任何人,遇到事情了尽量少管闲事,明哲保身才最安全。 看着这位老师紧张焦虑的模样,俨然跟一个要送女儿出远门的妈妈差不多,再对比叶家那边对原身的冷漠凉薄,如此强烈的对比,真是让叶青觉得讽刺无比。 感受到这份特殊的关爱,叶青的鼻头不由得一酸,忍不住伸出手来轻轻抱住宋春华: “宋老师,真的很谢谢您,等去了乡下,我一定会经常给您写信的!” 宋春华的眼神都不自觉地变得柔软。 她很喜欢孩子,但是教了这么多年书,学生们对她多是敬畏有余,亲近不足。 这还是第一次有学生抱着她撒娇做小女儿情态,这让宋春华感觉十分受用: “那你可要说话算话,别一下乡就野了,把我这个老师给忘到犄角旮旯里去了。” “那肯定不会!” 叶青赶紧拍胸脯保证,“只要您不嫌我烦,我一个星期给您寄一封!” 插科打诨了一通,总算缓解了宋老师的焦虑,两人洗漱一番后就熄灯准备睡觉。 昨天在林子里救人,折腾了一晚上没怎么睡,按理来说叶青应该很快能睡着才对。 可等躺在床上,她却一点睡意也无。 她想起了跟宋老师有关的流言。 宋老师才三十出头的年纪,却一直是孤身一人住在学校的教职工宿舍里。 据说她的前夫是位海外留学回来的教授。 但在运动刚开始的那年,这位教授就被下放到农场劳改了。 在被下放前,宋老师就果断跟她的丈夫离了婚,并且还专门登报和前夫划清界限。 这份登报声明发得及时,才使得宋老师没受到前夫的牵连。 可也正是因为这份声明,让她饱受争议,不知道有多少人背地里骂她心狠手辣翻脸无情,这些年她身边的流言蜚语就没断过。 叶青虽然跟宋春华才接触了几个小时,但能够为学生操心到这个份上,她觉得这位老师,绝对是一位温柔善良认真负责的好老师。 这样的人,不可能在大难临头的时候夫妻反目各飞各的。 叶青猜测,离婚和登报,应该是宋春华夫妻经过理智权衡协商后不得已做出的决定。 毕竟只有这么做,他们夫妻俩才有一个能全身而退,总比两个人都被抓去劳改要强。 所以这么多年过去了,宋老师没有再找,她还在等着她的丈夫平安归来后两人可以再续前缘。 叶青回想了一下之前她抱宋春华时这位班主任的反应。 看得出来,宋春华眼神里是欢喜的。 她应该很渴望有一个属于她自己的孩子。 但她放不下对丈夫的感情,做不到在丈夫身陷囹圄的时候背叛丈夫重新开始,所以她只能把这份母爱尽数转移到学生们的身上。 对这样的人,叶青打心底里觉得钦佩。 外界纷纷扰扰,很多人被时代裹挟,选择了向命运低头,但宋老师却一直很清楚她要的是什么,根本不受旁人所影响。 不过好在,黑暗总会过去,过几年那位教授就能平反归来,宋老师的固执等待,并不是毫无意义。 叶青在心里默默思忖,等下了乡,一定要跟宋老师多多通信,鼓励她保持乐观积极的心态,挺过这漫长冬夜。 另外若是可以的话,她还要找人打听一下,看看那位教授师公下放到哪里了。 如果找得到的话,到时候她得想办法给多寄点东西过去,牛棚的条件艰苦,别还没等到黎明呢,人就先熬不住没了。 这么胡思乱想了一晚上,第二天天不亮叶青就起来了。 距离下乡只剩下四天时间,宋春华也知道叶青要忙的事儿不少,所以她没再过多挽留。 但在叶青离开前,这位老师还是说了一句,如果这几天叶青没地儿去,晚上都可以上她这边来住宿。 叶青眼眶顿时酸涩不已。 这位宋老师,真的是温暖贴心到让人心疼。 出了学校后,叶青去的头一个地方就是废品回收站。 她得去废品站多找几本医学相关的书籍,到时候带下乡去糊弄人。 既然要立学霸人设,那就得贯彻到底,人设绝对不能崩。 叶青已经想好了,等下乡后,她要靠自己专业的医学知识技能,争取混进公社卫生站,吃上国家粮。 但这事儿并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办成的,她必须一步步小心算计慢慢谋划。 毕竟她对外的身份,只是个初中毕业生而已。 一个初中毕业的下乡知青,谁会相信她懂药理会医术?谁又敢把身家性命,交到一个连高中都没念过的黄毛丫头手上? 所以她必须要从下乡开始,就给大众灌输一个她自学能力很强的强烈记忆点,同时让熟悉她的人都知道她对医学感兴趣,这样等将来她去自荐当医生的时候,才不会显得突兀。 叶青来的是西城区一个废品中转站,比各街道设置的废品回收点要大上许多,但许是因为她来得太早,废品收购站还没到上班时间点,里面就只有一个管仓库的老头在。 一听叶青说要来弄点废纸回去生炉子,那老头头都没抬,丢下一句“报纸三分钱一斤,书本五分钱一斤”,然后摆摆手就让她进去了。 说是仓库,其实就是搭起来的棚子,每个棚子里摆放的废品各不相同,分门别类工作做得那叫一个细致,后世的垃圾分类跟这个时期比起来,那都是弟弟。 叶青很容易就找到了书籍摆放区,这一进去,琳琅满目的书就直看得她眼花缭乱。 叶青站在棚子里足足愣神了半分钟,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开始入手。 主要是,刚整完破四旧,民国前的那些古医书大多都销毁了,就算有少数几本没被销毁的,也没人敢大喇喇地拿出来,怕被扣上封建毒瘤的帽子。 这也就意味着,叶青可选择的医学相关的书籍很少。 好在这个时代,出了一本畅销书——全民健康指南《赤脚医生手册》。 这本书作为赤脚医生的培训教材,绝对是半农半医乡村医生学习基础医疗手段的首选书籍。 许是因为畅销百万册的缘故,这本书不光新华书店有买,在废品站这边叶青也发现了好几本。 不过这玩意儿要多了也没用,叶青就从里面挑选了一本品相最好的。 只是,光有这一本大部头装点门面肯定是不够的,找不到出版物,叶青只好改变思路,将目光投注在油印资料和手抄笔记上。 她运气还真不错,找了差不多半个小时,竟真让她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发现了一摞线装手抄本。 这摞书从外面看很是简陋粗糙,用的还是那种白色的缝衣线,针脚也歪歪斜斜宽窄不一,应该是抄书的人自己缝的。 但一看到封皮,叶青顿时如获至宝。 《冀北中药手册》《快速针刺疗法》《医学见能》《金塘县联合医院学术活动资料》,这四本书,光看名字就知道,都是跟医学有关的书。 叶青赶忙用力把这四本书从那堆书里面抽出来。 结果这一抽,把上面压着的一本红色封皮的书也一块儿顺了出来。 那书砸在叶青的脚背上,书页都散开来,她下意识就蹲下身去捡。 这一捡,叶青的表情就不由得露出了几分古怪。 潘金莲、李瓶儿、庞春梅,只这么粗略扫了一眼,几个名字就赫然映入叶青眼帘。 这不是,兰陵生的那个金什么梅吗? 再看看那个用红保书包裹的假封皮,这股欲盖弥彰的味儿,叶青实在是哭笑不得。 差点忘了,这个时代相对保守,带颜色的读物都属于违禁书,一旦被发现看这类书籍,是要按流氓罪抓起来的,严重的甚至需要坐牢。 可这类书又是禁不止的,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就像叶青手里的这本书一样,找不到购买渠道,就干脆自己手抄传阅。 说实在的,这本手抄本做得还挺精致,用□□当做封皮,单从外表上看,跟真的红保书几乎看不出什么差别,足可见抄这玩意儿的人,还是费了不少心思的。 但叶青可不敢沾上这烫手山芋,粗略翻了两眼后,就赶紧给放回原处了。 出去结账,那老头并不检查叶青都拿了什么书,只按规矩称重收钱。 五本书三斤不到,但得按照三斤算,叶青掏了一毛五分钱,拿着她选好的几本书籍资料急匆匆走了。 从废品站出来,叶青就准备去逛百货大楼。 本来叶青是打算少带点行李,缺什么等下了乡再添置的。 主要是东西买了她也没地方放,以叶家人的做派,她要是把东西拿回去,很可能就带不走了。 但现在叶青没有这方面的顾虑了,因为她打算都寄存在宋春华那儿,等要走的时候再一并带走。 申城毕竟是大城市,百货大楼的货品还是相对要齐全些,在这边买,宋春华给她列的那份清单上面的绝大部分物品都能凑齐,但等下了乡,就不知道要钻进哪个穷沟沟里了,说不定有钱跟票都可能花不出去。 不过,疯狂购物也是有风险的,那就是钱包肉眼可见的瘪下去了。 叶青手里钱票其实攒了有一百二三十块,一部分是她之前在人民公园卖鱼所得,一部分是她从俩特务那儿没收来的,但因为要准备的东西太多,她这钱很快就下去了一大半。 叶青这时候才蓦地想起一件事,好像有个人还欠了她的钱。 她又不是大冤种,垫付出去的钱肯定是要收回来的。 正好人民医院离学校那边不远,叶青把买的那些东西放回宋春华的宿舍后,就决定去医院要债。 魂都要炸飞了 叶青去了医院后,径直去急诊室那边找护士打听。 那个护士对叶青还有印象。 毕竟前天那个急性心肌梗死的老太太被送来医院的时候,随行的还有好几个热心乘客。 那几个乘客不遗余力地为叶青做宣传,把她在无轨电车上救人的英勇事迹都快夸出花来了。 后来叶青更是为了让老太太尽快进手术室,自掏腰包垫付了费用,所以急诊室那边的护士想不记得叶青都难。 所以这会儿叶青一来打听,那位护士赶紧帮叶青查老太太的信息去向。 “老太太叫陈惠珍,手术做完后就安排住到特殊病房了。” “不过那边非病人家属不能随便去探病,得让人带着才能进。” 叶青一愣。 不管是现在还是后世,能住进特殊病房的,往往都是身份来历非同一般的人,看样子这个老太太非富即贵啊。 这个消息顿时让叶青感到有点高兴。 她来医院就只有一个目的,想要把她垫付的钱给要回去。 能住得起干部病房的人,肯定不至于赖着她那十块钱不还。 至于这个病人是什么来头,那跟她没什么太大关系,她倒也没有要去探究的想法。 她冲着护士甜甜一笑,柔声请求道: “小姐姐,能不能麻烦你帮个忙,带我去特殊病房那边走一趟?你放心,我肯定很快就出来。” 护士看了叶青一眼,按章办事:“这不符合规定,那边住的都是领导,管理很严格的——” 因为要来医院探病,叶青也不好空着手上门,所以她特意拎了一小筐板栗。 这会儿见护士露出为难的表情,她马上就从筐子里抓了一把野栗子塞进护士的白大褂兜里。 这些野板栗可都是叶青用木系异能催熟的,个个圆润饱满,光看样子就知道肯定很好吃。 这个护士表情顿时微变,略犹豫了一下后,就低声示意叶青跟她走。 叶青立马跟上,等到了特殊病房门口,那护士让叶青在外面等着,她先进去找人问问情况。 过了大概一两分钟,那护士才从里面出来,跟着出来的,还有一个看起来更加老资历,表情也更为严肃不好惹的护士。 “你找陈惠珍同志有什么事?”年长的那位护士皱着眉看叶青。 叶青见状,马上故技重施,也抓了一把野板栗递到了这个年长护士的怀里,这才把她当日在电车上救人,之后给老太太垫付医药费的事儿说了。 “这两天我有事儿没顾上,这不今天抽出时间来了,就想来找病人的家属问问,看看能不能把那钱还给我,如果病人不方便,只要他们家有人来处理,我不进去都成。” 那护士本来有点不耐烦的,但看在叶青这么上道的份上,还是免为其难进去帮忙传达一下。 老太太的家属听到消息后,出来得也很快。 但叶青设想了好几种情况,却没料到病人家属的反应会是这样。 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人,站在门口眼神犀利地盯着叶青,开口就是质疑: “你就是叶青?不是已经把医药费跟感谢费都给你们送过去了吗?怎么还来?小姑娘,做人不要贪得无厌,还是适可而止的好!” 叶青心下顿时一沉。 一方面她对这个女人那高高在上的姿态很是不爽,尤其是这个带着威胁的口吻,让叶青感觉到了深深的冒犯; 另一方面,这个女人话里透露出来的讯息,又让叶青有了非常不好的预感。 “你们去过堰塘老街了?” 那个女人不悦地点了点头,不耐烦地应付道: “对,就是你们留的那个筒子楼地址,不止是垫付的医药费,还给了你们两百块酬谢和一堆礼品,够偿还你的这份人情了吧?” 叶青差点要怄死。 平心而论,这位病人家属的态度不好她也能理解,换成是她,在送了这么多东西之后,如果施救者还不满意,估计也会认为是不是对方挟恩图报,想要再从病人家属身上再咬下一块肉来! 可特么的,这些东西,根本就没落到她手上!她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肯定是被叶家那帮恶心的极品给私吞了! 这一想,叶青心下就懊悔不迭,气得想要骂娘。 她出手救助那位老太太,可根本没求什么回报,这个两百块的感谢费,如果是当面给她,她根本就不会收! 早知道她当初就不留叶家的地址了,她不过就是在畲山耽搁了一天,没想到竟然就给了叶家人可趁之机,让他们给她挖了一个这么大的坑! 关键是,这病人家属给的钱物是实打实的,人家还亲自上门表达感谢,态度足够重视了,她总不能跟人家说她和家里人闹掰了,送的那些东西她没收到所以不算吧? 所以算来算去,还是因为她办事不够谨慎周全,最后只能她自己默默吃下这个哑巴亏! 叶青心里面恨得牙痒痒,还得跟老太太的家属好言好语道歉,正要冲回堰塘老街去找叶家人算账呢,没想到一转身,就跟一个老头撞了个正着。 “小丫头,怎么是你?!” 一道惊喜的喊声,把叶青唤回了神。 叶青一抬头,就看到了一张笑得满是褶子的熟悉脸庞。 “大叔,您怎么在这儿?” 老头不是别人,正是前几天在人民公园垂钓的那位大嗓门陈友德陈老爷子。 陈友德很高兴,上次见识了叶青那高超离奇的垂钓绝技后,他就一直念念不忘。 他们几个老头在事后做了试验,想要用湖边那种水草复刻叶青那天钓大鱼的场面,但他们在人民公园折腾了一天也愣是没能成功。 这反倒激起了这些老头的好奇心和斗志,他们很想要找到那个神神秘秘的小丫头,搞清楚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若是可以,让他们掏点拜师礼都成。 可这两天几个老头在人民公园从早到晚地蹲点,也没蹲到人,这让几个老头顿觉挫败,平日里总是兴致勃勃的垂钓日常,都有点索然无味了。 陈友德倒是没想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他竟然会在医院里碰上这小丫头了! “你这丫头这几天可让我们好找!我可告诉你,这回你不能再躲了,高低得抽出时间陪我们几个老头子再去钓一回鱼,不然我们这些老头都要睡不着觉吃不下饭了!” 叶青一听这话立马不自在地摸起了鼻子,心虚得都有些不敢跟这位老爷子的眼神对视。 本来以为就是一锤子买卖,过不了几天就下乡了,她跟这帮老头根本不会再有交集,谁能想到这么凑巧,竟然在医院让人给堵着了,这不就尴尬了吗。 叶青正想着要找个什么借口转移老头的注意力好开溜呢。 没想到就在这个时候,站在那边陈老太太的那位家属忽然开口,打断了两人的话头: “老舅,您跟这位小叶同志认识?” 老舅?叶青一怔,旋即就意外地瞪大了眼睛。 陈友德,陈惠珍,都姓陈,这俩竟然是亲戚? 因为叶青那一手垂钓绝活,哪怕连人家名字都不晓得呢,陈友德就单方面宣布叶青就是他的忘年交了: “认识啊,当然认识,这是我们老年钓鱼团共同的小友,关系熟着呢。” 陈友德扯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说完这话他就好奇地看向大外甥媳妇儿, “小芸你们也认识?” 一看陈友德对叶青的态度这么熟稔,廖芸脸上原本对叶青的那股傲慢不屑瞬间消失不见了,假笑着就上前来拉住了叶青的胳膊: “哎哟,真是对不住啊小叶同志,阿姨刚刚误会你了,我家婆婆这次真的多亏了你,不然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这话陈友德听懂了,他瞬间激动地抬高了大嗓门: “什么?救大姐的,就是这丫头?!” 才刚喊完呢,那位年长的护士就表情严肃地瞪了过来: “这位老同志,请保持安静,不要影响了其他病人!” 陈友德顿时表情讪讪,倒是廖芸冲着他微微点头: “就是她。” 陈友德眼中顿时盛满了感激。 他大姐冠心病得了很多年了,但身体状况一直还算稳定,所以家里也就没怎么引起重视,谁知道这次竟然出了这样的事儿,把全家人都给吓得不轻。 而且按照医生的说辞,要不是当时有懂专业急救的人快速反应,帮忙按压让心脏重新搏起,只怕老太太根本等不到送进医院就没了。 比起廖芸这个儿媳妇,陈友德对叶青的态度就要自然真诚多了: “丫头,这个人情我陈友德记下了,你这边有什么困难只管提,只要我陈友德能办得到的,一定会想办法帮你解决!” 叶青心下暗暗吐槽:现在我最大的困难,就是寻思怎么把你给打发了,不然再让你缠着我问钓大鱼的秘诀我该怎么回答? 但这话她没法说。 那既然老太太家的人已经去叶家表达过感谢了,叶青当然不会再揪着对方不放。 虽然她跟叶家的关系没法解释,但她得坚定地表达出她对这件事的态度: “婶子,对不住,我这几天外出有事,一直没回家,并不知道我家里人收了您那么重的谢礼。救老太太这件事对我而言不过是顺手,也从没想过要求什么回报,并不需要您给这么丰厚的报酬,请放心,我会想办法把这笔钱还回来的!” 说完她就把手里那一筐板栗塞到了廖芸怀里,然后不等廖芸有所反应,转过身就走。 本来来之前她还打算进去探望一下陈老太太的,但她又不傻,当然看得出来廖芸对她有成见,既然人家不欢迎她,那她肯定没必要再上赶着去讨人嫌。 叶青穿过长长的走廊就要下楼,没想到陈友德回过神后竟然又追了出来,跟块牛皮糖一样不停在后面喊她等一等。 叶青顿觉头大,为了甩掉这个执拗小老头,她在下了一层楼后,匆忙拐个弯就胡乱蹿进了一间虚掩着房门的房间里。 陈友德果然没发现,继续往前追,不一会儿就顺着楼梯下去了。 叶青拍了拍胸口,这才暗暗松了一口气。 但马上她就意识到不对劲,感觉不远处似乎有人在盯着她。 她下意识就回过头去。 这一回头,就跟一双深邃的眸子对上了。 看清楚那人的长相后,叶青瞬间瞳孔地震,呼吸凝窒,只觉得魂都快要炸飞了。 第 16 章 叶·钮祜禄·青上线 我屮艸芔茻! 随便钻个房间竟然都能中大奖,要不要这么衰(sui)?!!! 叶青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想发出土拨鼠尖叫。 因为就在距离她几步远的病床上,那个鹰隼一般盯着她的男人,正是之前她在畲山救的那个警察! 申城这么大,那么多医院不能选,一定得到人民医院来治吗?而且她挑哪个房间里钻不好,怎么就能这么精准地舞到这位跟前的? 这特么也巧得太离谱了,电视剧都不敢这么演! 叶青表情那叫一个欲哭无泪,脚趾都快要抠穿地心了。 一天之前,她还信誓旦旦地认为她救人的事儿L天衣无缝毫无破绽。 甚至笃定哪怕被这个警察记住了她这张脸,她也不怕,反正对方根本找不到她本人。 可现在这算什么?自投罗网? 关键是,这位警察小哥,看见她后,目光就一直死死盯着她,显然已经把她给认出来了。 这时候叶青就算想装作不认识也不成了。 “嗨!叔叔这么巧啊,又见面了。” 叶青只好伸出爪子,冲着这位“警察叔叔”狗腿地打了个招呼。 但她的大脑却是在飞速转动,思考着她该怎么脱离眼前的困境。 她的目光落在这位警察同志的腿上,见他左腿上绑着笨拙厚重的支具,应该是刚取完子弹不久,她眼珠子滴溜一转,瞬间来了主意。 反正这家伙眼下行动不便,这屋里又没别人,她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想到就做! 叶青丢下一句“那什么,我还有点事儿L,先走一步”,转身拉开门就脚底抹油。 顾卫东正对叶青的突然出现感到惊喜万分呢。 一天一夜了,他满脑子的困惑,急于找到那个晚上在山里摘果子的小丫头问清楚。 没想到底下去调查的人还没反馈回来消息,这个人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 “你——” 谁成想他才刚要开口呢,忽然眼前一花,这个贸然闯入的黄毛丫头,竟然又跟只兔子一样颠颠跑了! 叶青不按常理出牌,直接把顾卫东给整懵了。 等反应过来后,他顿时急了,立马大声喊道: “高福生!高福生,快出来!快去把刚刚那个小丫头给我抓回来!” 高福生正在上厕所呢,听到顾卫东喊话,着急忙慌地拎起裤头就冲了出来: “老大出什么事儿L了?什么小丫头,在哪儿L呢?” 顾卫东快被这蠢货给气死了: “你搁厕所生孩子呢,这么慢!人往外面跑了,一个背着挎包,扎俩小辫,十六七岁的小丫头!” 高福生拉开病房门就飞奔了出去。 可追出去后,他把走廊里、楼梯间都查了个遍,偌大的特殊病房外头空空荡荡,哪里有老大说的那什么小丫头? 他甚至一路顺着楼梯口跑到楼下转悠了一圈,也没找到老大说的背挎包扎小辫的嫌疑目标。 高福生一脸懵地出去,又一脸懵的回来了。 饭在锅里的作品《七零赤脚女医》最新章节由??全网首发更新,域名[( “人呢?”顾卫东急切追问。 高福生摇了摇头。 这么好的机会居然没抓住!顾卫东气得想捶床! 高福生挠着头不明所以,完全不知道老大在发什么癫。 他在心里暗忖: 好端端的让他去抓什么姑娘?老大这该不会是年纪大了,想女人了吧?不过是受个伤住个院而已,竟然还住出幻觉来了? 这可不行!得赶紧给领导汇报!正好这回老大受伤需要休养一段时间,干脆让老大趁这个机会回趟老家,抓紧时间把个人问题解决了吧,不然这迟早得憋出毛病来! 顾卫东可不晓得,他让高福生去抓叶青的举动,居然让这小子脑补了这么多有的没的。 他这会儿L满脑子都是叶青,根本顾不上和高福生解释。 越想他就越觉得这个小丫头刚刚的反应不对劲。 如果这小姑娘没问题,为什么见了他之后就要跑呢? 要不是刚做完手术行动不便,他恨不得亲自去抓人! “去找护士问问,看看有没有人知道是哪个病人的家属!” 顾卫东不死心,想了想后又换了个思路,对着高福生吩咐道。 特殊病房这边外人不让进,能来这栋楼的,肯定是哪位病人的亲戚朋友! 高福生认命地出去了。 另一边,叶青躲在特殊病房后院子的香樟树树杈上大气都不敢喘。 她在听到顾卫东喊人后就疾步往楼下冲,正巧看到楼梯拐角那儿L的窗户开着。 这扇窗户正对着后院,院子里长着几棵十分茂盛的香樟树,其中有一棵树的树杈子正巧伸到了窗户口。 趁着楼梯间没人,叶青反应格外迅速,在高福生追出来的瞬间就做出了一个举动。 说时迟那时快,她把藏在挎包里的一根藤蔓抽出来直接甩了出去。 异能催化后的藤蔓疯狂生长,一端顺着那树杈子就绕上了树干,另一端则紧紧勒住了她的腰,眨眼间的功夫就把她从窗户口给拽了出去。 然后叶青就躲进了树冠里,一直到高福生无功而返,她才顺着那香樟树干往下滑,蹑手蹑脚地准备离开。 结果就在这时,一只手从后面伸了出来,直接搭上了叶青的肩膀。 叶青顿时就是一个哆嗦,吓得整颗心脏都快要从嗓子眼蹦出来了。 “我说怎么找不到你呢,原来是躲这儿L来了,你这丫头也太狡猾了,竟然藏到树上去了,可让我一顿好找!” 陈友德的大嗓门还是那么洪亮,压根不知道他刚刚这轻轻一拍,对叶青造成了多大的杀伤力。 叶青真的心跳都快要爆表了,好一会儿L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叔,您是我亲叔叔还不成吗?您知不知道人 吓人是会吓死人的?” “您说您追着我到底是想要干嘛啊?” 陈友德嘿嘿一笑,相当自来熟地说道: “也没什么,这不是看你钓鱼技术高明,几个老家伙都想请你来当老师,你放心,绝对不白学你的技术,我们愿意交学费!” 叶青快要哭了。 她没想到自己当日一时兴起,居然给她惹来了这么大的麻烦。 她不就是太饿了想混口饭吃而已,她容易吗?这帮老头竟然直接赖上她了? 关键是,她要是真掌握了什么独门钓技,绝对不会敝帚自珍,能教她早八百年前就教了。 可她是用木系异能作的弊啊,这玩意儿L她根本没法教! 叶青头都要大了,只能再次施展她胡说八道的本事,绞尽脑汁找借口来搪塞陈老头: “陈叔,真不是我不教你们,实在是没我师父的首肯,这个技术我绝对不能外传,不然我就是背叛师门,要被清理门户了。” 陈友德一听这话倒是愣住了。 “你还真是垂钓大师教出来的弟子啊?你师父是谁,方便透露吗?” 老头满眼的兴奋和好奇。 叶青本就是故弄玄虚,当然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往下编。 “不太方便,师门本来是有规定的,独门技艺只传男不传女,我师父教我已经是破了例了,我向老人家保证过,这门技术绝对不会从我这儿L流出去,不然我这辈子都要没脸见我师父了。” 叶青说得煞有其事,陈友德这下不信也得信了。 不能学这门技艺,他心下顿觉遗憾怅然,原本兴致勃勃的表情都垮了下来。 但他也知道这种事儿L不能强求,人家师门定下来的规矩外人无权置喙。 老头沉默了几秒后,只能退而求其次: “不能学技术也没事儿L,那你哪天有空,我们几个老头能不能再约你一起钓鱼?” “你是不知道,前几天你在人民公园露的那一手,对我们几个老头后劲儿L有多大!这几天大家茶饭不思的,就想着要叫上你再去钓上一场!” 叶青叹了一口气。 上次在人民公园,她就已经给陈友德这些人露了一点底,说了她生活窘迫没钱吃饭的事儿L。 有些事儿L她对廖芸没法解释,但面对陈友德这个自来熟的老爷子,她想了想还是没再藏着掖着。 “实不相瞒,我马上就要下乡了。” “家里孩子多,我跟父母的关系又不太好,所以他们背着我报名了下乡插队,我也是前几天革委会发通知的时候才知道消息。” “因为这事儿L,我跟父母算是彻底闹掰了,那天在公园,我其实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也是不得已才用了那样的法子,想从你们几位手里挣点饭钱。” 陈友德顿时恍悟。 看这小姑娘面如土色严重营养不良的模样儿L,也知道她说的话应该没掺杂多少水分。 他忍不住皱眉,追问道: “离你下乡还有几天?” 叶青老实回答道: “应该还有四天。” 陈友德思忖片刻后,拍着手劝道: “那你更应该跟我们去钓上一场!孩子,你别急着反驳我,你看看我说的对不对?” “你家这个情况,肯定是给不了你多少帮助的,你不得为你自己以后多做点打算?” “你总得多换些钱票傍身,下乡之后才有底气吧?” “不然就你这小身板,在农村挣的那三瓜两枣的工分哪儿L够吃哦?” “虽然你说你救我大姐不求回报,但欠你的这个人情,我陈友德说认就绝对不是一句空话!” “你这几天哪天有空,我呢帮你叫上那帮老家伙,大家一块儿L去春申浦那边野钓。” “春申浦那边大鱼有很多,但是比人民公园的鱼还要难钓,我们这帮老头技术有限,空军的次数居多,但你去了肯定不一样。” “我们这帮老家伙都是每个月拿固定退休津贴的,日子过得还算可以,所以你不用担心鱼钓上来了没人要。” “到时候你钓上来多少鱼,我们这些老家伙都给你包圆了,如果实在吃不下,我也能想办法帮你处理掉,肯定不叫你吃亏!” 叶青这下是真不知道该说啥了。 看着面前这个小老头一脸真诚的样子,说实在的,她心里面很是触动。 末世那十年,因为身怀治愈系异能,哪怕她的等级不高,也仍然吸引了很多不怀好意心生觊觎的人靠近,这些人用各种方式来接近她,看似真心相待,实则背后却充斥着阴谋算计。 人在面临死亡威胁的时候,为了活命什么都能干得出来,在吃过很多亏并且见识过太多人性的丑陋后,叶青都快要对同类PTSD了。 但她没想到,来到这个时代才不过几天时间,她就接连遇到了两个贵人。 不管是宋春华还是眼前这位陈老爷子,都是在真心替她打算,且纯粹到完全不抱任何目的。 而且陈老爷子有一点说对了。 现在才71年,离知青回城还有六七年的时间。 她并不知道下了乡是个什么情况,但如果不做足充分的资金准备,万一哪天她遇到了什么事儿L急需要用到钱呢? 叶青不是那不识好歹的人,老爷子的好意,她没法拒绝,遂点了点头应道: “那成,那就等明天吧,明天早上我们约哪儿L见?” 陈老爷子报了个地点,叶青表示知道了,也没再在医院多耽搁,转身就离开了。 她也确实没那么多时间可以耽搁,因为她只要一想到叶家替她冒领了那位陈老太太儿L媳妇送去的两百块谢礼就快要气炸了。 她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把这笔钱给要回来,根本没心情继续跟陈老爷子闲唠嗑。 乘坐公交车回了堰塘老街,叶青就怒气冲冲地进了筒子楼家属院。 可让叶青没想到的是,她做好了打一场硬仗的准备?[(,却在冲进家门后扑了个空。 家里空空荡荡一个人也没有。 叶父跟叶志高去上班,俩双胞胎去上课,他们不在不奇怪,可就连叶红跟叶母也不在,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青丫头啊,你今天怎么没去领粮食?” 许是看到叶青空着手回来的,旁边邻居大娘立马探头出来打量,纳闷地问了一句。 叶青一愣,这才想起来,月中了,又到粮站放粮的日子了。 申城这边的粮站每个月放粮两次,一次在月初一次在月中。 在这两天,各家都得拿着粮油本去买粮食。 虽然这时候城里面家家户户都是吃国家粮,但每个人每个月分配的份额是定量了的。 加上粮站放出来的粮食也分一二三等,每个月能供应的精粮细粮有限。 所以每次到月初和月中的时候,粮站就会上演抢粮大战。 往常叶家的粮食,都是靠原身一黑早就去排队抢回来的。 叶家其他人不光不帮忙搭把手,甚至等到了月中或者月末家里粮食快要不够吃的时候还会各种抱怨,怪原身不多抢一点。 光是为了每个月抢粮食的事儿L,原身就不知道受了家里人多少闲气。 现在叶青跟家里彻底闹掰,抢粮食的事儿L她肯定是撂挑子不干了。 所以这个活儿L自然就只能落到叶母跟叶红身上了。 难怪这俩不在家,肯定是一大早就去粮站排队去了。 叶青心下不由得冷笑。 原身吃了那么多苦,却得不到叶家人的半分心疼爱护,现在这个苦,也该轮到他们自己尝一尝了! 不过,叶家人都不在,找不到撕逼对象,叶青心里那股气要上不上要下不下,很是难受。 她当然不打算就这么算了,在环视了一下整个屋子后,她就径直往叶父叶母的房间走去。 主卧室的房门当然是上了锁的,但这并不能难倒叶青。 自从异能升级后,她操控起藤蔓来越发得心应手了。 把小藤条从房门底下的缝隙里探进去,一直延伸到门锁处,三两下就从里面把门锁给打开了。 家里没人,叶青大摇大摆地就走了进去。 在房间里仔仔细细地翻了个遍后,她很顺利就找到了一处叶母藏钱的地点。 里面放着整整齐齐的五十张大团结。 叶青还是很讲原则的,算上陈老太太家属送的那200块酬谢金,加上她给老太太垫付的那十块钱医药费,以及革委会那边送来的250块下乡安置费,一共是460块钱。 所以她只数走了46张,还剩下四张大团结,她又重新放回原处了。 不过,为了让叶母知晓这46张大团结的去向,叶青还特意在里面夹了一张纸条: 我的钱我自己保管,不劳你们费心——叶青留。 不知道叶母看到这张纸条后,会不会气得暴跳如雷。 但叶青才不会管,反正她已经打定了主意,既然都撕破了脸,她的便宜这些恶心的亲人一毛钱都别想占! 她也不怕叶母报警。 因为这钱本来就是病人家属指明要送给她的谢礼以及她的下乡安置费,她拿走这些钱无可厚非,警察只要查清楚了事情的原委,就根本不会拿她怎么样。 钱拿到手了,叶青心里的火气才消散了些。 她拧开房门正要出去呢,家里的门锁忽然被人从外面拧动。 有人回来了! 叶青心下一惊,忙又退回了叶父叶母的房里。 才把主卧室的门关上,外面就传来了叶红那尖锐刺耳的抱怨声: “该死的叶青,领粮食的事儿L本来就是她的活,要不是她突然发神经跑了,哪儿L用得着咱们来干?真是累死我了!” 叶志高没好气地呛道: “我还上着班呢,不也请了假出来帮你们搬粮食来了?我都没抱怨呢,你一个天天在家闲着有啥好抱怨的,赶紧把粮食放进屋就走吧,妈还在粮站那边等着呢,搬完这趟咱们还得再回去!” 叶红心里不痛快,进了屋把粮食丢在地上就啊啊啊地一阵乱叫,然后就开始咒骂叶青,骂得那叫一个难听,明明是亲姐妹,她却像是恨不得叶青立马去死。 叶志高也恨透了叶青,但他不是为搬运粮食这事儿L,而是为了叶青威胁叶父叶母,要从家里手里抢走大几百块存款的事儿L。 他可就指望家里的那些存款成家立业,经营他自己的小家庭呢,这笔钱要是真让叶青拿走了,等于严重损害了他的利益,这让叶志高如何能忍? 不过好在,叶父心里早有成算,根本不可能乖乖听从叶青摆布。 “你有力气骂人,还不如省着点,一会儿L能多搬一袋粮食回来!” “再说那短命鬼也活不了几天了,有什么好骂的?爸不是说已经找了你那个同学帮忙吗?到时候给她的吃的喝的里面随便动点手脚,就能让她在火车上直接挂了!” “只要她一死,咱们家就可以凭这个去革委会讹上一笔,那病秧子还能废物利用一把,也不算咱们家白养了她这十几年!” 叶志高这话说得轻描淡写,仿佛他们不是要杀人,而是杀一只鸡一条鱼那么稀松平常。 叶青站在主卧室内,却只觉得遍体生寒。 她真是万万没笑到,不过是临时起意回来一趟,竟然让她听到了这么大一个秘密! 妈的这到底是一家子什么魑魅魍魉? 虎毒尚且还不食子呢,这一家子狼心狗肺的畜生却能骨肉迫害手足相残! 不但欺辱原身,甚至在明知道原身病入膏肓命不久矣的情况下,还想要利用原身的性命来为他们牟利,这真的太丧心病狂了! 叶青拳头攥得死紧,眼中的恨意都快要凝成实质了。 原本她虽然讨厌叶家,但 因为她并不是真正的叶青,总觉得如果她选择报复这家人,可能并不一定是原主想要看到的,所以她出手没太狠,只打算给这家人一点教训,让他们破点财就算了。 可现在,听到这个骇人听闻的计划,叶青真的忍不下去了。 什么钱啊棉花啊手表啊她统统都不想要了,比起拿到这些东西,她更想把这一家子全创亖。 她的仁慈,是对人而不是对畜生的,这种丧良心的狗东西,根本不用留有余地,直接干就完事儿L了! 等叶红和叶志高放完粮食再次出门,叶青立马就开始行动起来。 要对付叶家这帮人也简单,无外乎各个击破。 大姐叶红最看重的就是街道办主任的那门婚事,没了这门婚事,这个女人就蹦跶不起来了! 大哥叶志高倚仗的,不就是叶母留给他的那个工作吗?那就把这个工作搅黄了! 至于叶母,她看似厉害,其实不过是个纸老虎。 作为一个传统女性,把工作交接给大儿L子后,她能依靠的只有丈夫和孩子。 如果丈夫和孩子出了事,她就要焦头烂额,日子得鸡飞狗跳不得安宁了。 要是让她连丈夫和孩子都靠不上,那就是天塌了,对她而言无异于灭顶之灾。 这个家里面,最难办的,反而是叶父。 他在厂里当技术工,工作稳定岗位也算清闲,而且这人有点城府,很善于伪装,在筒子楼这边有着还算不错的口碑,所以这个人反而是整个家里面最不好对付的。 主要是叶青喜欢蛇打七,她可不想折腾上半天却只是隔靴搔痒,完全没伤到叶父的根本。 既然要干,那最好是一招就把人给打趴下,让他再也爬不起来! 叶青在脑子里琢磨了一下,想到刚刚在叶母卧室那边翻找时看到的户口本,觉得办法也不是没有。 折返回主卧室把户口本拿了后,她故技重施,打开了叶红和叶霞住的那间房。 原身这个大姐有记日记的习惯,还曾经把自己暗恋高中某个男同学的事儿L写在日记本上。 这个秘密,还是原身有一次进房间打扫卫生的时候无意中发现的。 叶青运气不错,很容易就在叶红的床铺枕头底下找到了这本日记本。 她翻开来看了看,很快就挑起眉,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 实在是她这个大姐太厉害,在日记本里面真是什么都敢写。 她不光把她暗恋男同学的事儿LYY得挺露骨,甚至还袒露心声,骂街道办主任家的傻儿L子丑得令她作呕,声称要不是街道办主任家条件好,她又不想下乡,她才不会委屈自己跟这么恶心的癞蛤蟆谈对象。 如果只是这样也就罢了,关键这个大姐还挺有心机,每次跟那个对象外出约会,都会不动声色地从对方嘴里套话,然后把打听到的关于街道办主任的事儿L都给记在日记本里。 叶青猜测叶红很可能是想利用这些事儿L来算计她 这位未来公公,又怕自己时间长忘记了,于是她就把日记本当做记账本,把这些事儿L都尽数记了下来。 但叶红绝对不会想到,她写的这玩意儿L,没能成为她算计街道办主任的筹码,反而成为了叶青对付她的工具和把柄。 叶青原本只是想把日记本偷偷交给那位街道办主任的儿L子,让他知道叶红心里面有个白月光。 毕竟叶红在日记里已经写得这么直白了,只要知道他只是叶红的备胎,并且叶红对他的喜欢都是演出来的,这位街道办主任的儿L子但凡有一点自尊,都会受不了这样的羞辱,铁定会把叶红给甩了! 不过现在嘛,看到日记本里面记录的内容后,叶青就不准备这么干了。 小年轻谈恋爱闹掰,这事儿L并没有多少看头。 况且一个街道办主任的儿L子可没什么杀伤力,哪儿L比得上让街道办主任亲自出手来得得劲儿L? 所以叶青准备简单粗暴点,直接把日记本递交到那位街道办主任的手里。 要是让这位主任知道,他的儿L子被一个女人玩弄于鼓掌之间不说,甚至这个女人还想利用他儿L子来搜集他的把柄,然后用这些东西来威胁对付他,那这可就不只是黄掉一桩婚事那么简单了! 叶青想象不到这位街道办主任看完这本日记本后会用什么办法来对付叶红。 但能当上街道办主任,这人在玩弄权术上肯定是有一套的,背后的人脉更是不容小觑,要报复一个市井小老百姓,那绝对跟捏死一只蚂蚁差不多。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叶红后面的日子不好过了! 把日记本顺手塞进自己的挎包里,又将叶红的枕头抚平,叶青的嘴角微勾。 准备好接受街道办主任的雷霆之怒了吗,大姐? 从姐妹们的房间出来后,叶青又拐进了隔壁叶志高那个屋。 叶志高和叶志远的房间就没什么好看的了,俩男孩住着,这几天又没有原身来给他们打扫卫生了,里面自然是脏乱差还有一股异味儿L。 叶青嫌弃地捂着鼻子在里面转了一圈,没找到能利用得上的东西。 她皱着眉就要撤,结果就在关上门的瞬间,目光忽然落在了叶志高床边角落里那堆凌乱的书籍上。 那些书应该是叶志高高中用过的课本,毕业后他就胡乱地堆在了房间角落里,任由那些书在那儿L积灰,估计都有一年多没碰过了。 叶青留意到的,当然不是这些课本,而是课本里面夹着的那本红保书。 这年头几乎人手一本红保书,本来也没什么稀奇的。 可就是这本不起眼的书,却让叶青的脑子里蓦地灵光一闪。 她立马起身往外跑,为了省时间,还花了四分钱乘坐无轨电车坐了两站路,往早上她去过的那家废品收购站赶。 很快,她就又回到了废品站那个琳琅满目的仓库里,并目标明确地找到了那本之前她认为是烫手山芋、避之唯恐不及的手抄书。 因为用红保书的封皮包裹着,这本手抄《金瓶梅》拿在手里本来也没多少人注意。 但叶青怕出岔子,又在那堆废品书里面随便抽了两本压在上面作为掩护,因此去结账的时候很容易就过关,花了五分钱把书给带走了。 拿到东西后,她马不停蹄地又返回了堰塘老街,趁着叶红和叶志高两人去搬第二趟粮食还没回来之前,拿着刚到手的这本内有玄机的“红保书”,神不知鬼不觉地替换掉了叶志高夹在课本里的那本。 一切准备工作就绪,叶青心情不错,踏着轻快的步伐火速离开了筒子楼。 从今儿L起,叶家的一切都将与她无关,她以后再也不会回这儿L了! 至于之前向叶家父母索要的那笔傍身钱,叶青一甩头,根本不在乎。 拿不到就拿不到呗,有陈友德许给她的那个“包圆”承诺,她想要挣几百块还不容易? 现在叶·钮祜禄·青满脑子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她要把整个叶家搅个天翻地覆,让这群害死了原身的歹毒贱人都得到报应! 堰塘老街街道办事处。 值班员小王不过是去上个厕所的功夫,再回来就发现他那个桌子上莫名其妙多了一个奇怪的黄纸包,也不知道是谁送来的。 包裹用绳子捆绑得很严实,看不出里面是啥,但是纸包的正面,写了几个正楷字: ——胡自强主任亲启。 值班员小王皱了皱眉,把这个包裹仔仔细细查看了一遍后,没看出什么名堂来,迟疑了一下,还是拿着东西去了胡主任办公室。 “主任,这儿L有个东西,指名给您的。” 胡自强正在处理手头的工作,听到值班员这话也没在意,头都不抬地道: “哦,你放我桌上就行。” 小王见状也不好再打搅,赶紧把东西放下就走了。 胡自强把手头的活儿L忙完,才注意到桌上多出来的东西。 看这黄纸包四四方方还包得这么严实,他还以为是谁给他送的点心,顺手就拿了一把剪刀把包裹给拆了。 结果这一拆,里面一本塑料封皮的笔记本就露了出来。 胡自强顿时愣住了。 叶青把日记本送出去后,就笑眯眯地朝革委会那边赶。 拿了叶家的户口本,不好好利用起来怎么行? 叶家父母不是喜欢搞道德绑架那一套,背着原身就给她报名上山下乡吗? 那叶青也来一招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好了! 去了革委会,叶青拿着户口本就去找里头的办事员,一开口先背一段领袖语录: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 “领导,我叫叶青,来自一个思想觉悟非常高的家庭,我家里人从上到下,都对支援国家建设很感兴趣!” “我今年十六岁,本来九月份是要念初三的,但一听说国家号召年轻知青上山下乡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 我二话不说就报名了。” “我爸妈也有一颗无私援建的心,一切行动跟着党走!国家哪里有困难,他们就想去哪里!” “他们还说,边疆赛江南,羊肥粮如山,只要吃得苦,荒原变良田!” “这不,他们让我来革委会问问,现在我们国家的西部地区还缺不缺人,如果缺的话,他们很愿意积极投身到屯垦戍边的队伍中去!” 叶青一副大义凛然热血激昂的革命姿态,说出来的话更是激情澎湃,直把革委会这帮人给惊呆了。 这时候的口号都是号召大家到条件艰苦的地方去,可真正愿意远赴边疆投身生产建设的又有多少? 往常革委会要完成上面下达的支边指标,那是苦口婆心,挨家挨户地去做思想工作,可结果却是收效甚微。 现在忽然来了个不怕吃苦的,还指定要去屯垦戍边,革委会哪个不疯狂窃喜,就差没当场搞个列队欢迎仪式了。 尤其是革委会主任,他脑子灵活,最擅长的就是抓住一切条件来给自己造势。 一听叶青说完那番慷慨激昂的话,他心下一动,立马就有了新思路: 这不就是爱国奉献的典型吗?这样正面的先进案例可不多见,他们革委会绝对要大力宣传!这要是运作得好,不光是他们这个堰塘街道革委会能出名,说不定他这个主任的位置都得跟着升一升! 这样一想,这个革委会主任顿时激动起来,大手一挥,赶紧招呼手底下的人给这个小姑娘办理报名手续! 于是,叶青拿着户口本就很顺利地给叶父叶母报上了名,期间根本没人提出叶父叶母年过四十的问题,只要能完成任务指标,这些人可不在乎志愿者的年龄合不合适超不超标。 负责登记名字的工作人员只多嘴问了一句为啥本人没来。 叶青早就想好了应对的理由,说今天是粮站放粮的日子,父母都去排队抢购粮食去了。 那个工作人员想了一下每个月粮站放粮时那个盛况,眼中顿时闪过了然之色,也就没再过多追问。 亲眼看着叶父叶母的信息填到了报名表上,叶青才满意地笑了。 这对无良父母压榨原身还嫌原身娇气吃不得苦,既然他们这么能吃苦耐劳,那就干脆把他们送到真正的苦寒之地去,让他们好好吃一吃苦头! 计划进展得很顺利,但这里头有一个点比较棘手,那就是她这边虽然给那俩报了名,能不能成功叶青却没有太大把握。 叶母好说,她工作都让叶志远顶了,现在就是个无业游民,只要名字报上去,肯定就没得跑。 但叶父那边就不好说了。 毕竟他在缫丝厂那边是有正式工作的,即便革委会这边把支边的名单确定下来了,缫丝厂那边也不见得肯放人。 不过叶青反正是抱着能坑一个算一个的想法,要实在不行,她再试试别的办法。 临走前,她还不忘问那个登记员,这批援疆志愿者大概什么时候能启程。 那个登记员告诉她,一般五天内肯定就会有消息。 登记员没说的是,支援边疆这玩意儿L可比下乡插队麻烦多了,所以街道办这边怕报名的人反悔,一般是当天的表格当天就会交上去,免得夜长梦多。 叶青想想自己之前收到的下乡通知,心道: 好嘛,那就跟她是前后脚了,要是办事员的效率再高一点,说不定还能赶上跟她同一天上火车呢。 要是真跟她撞到了同一天那可就好玩了。 一家人背着行囊在车站月台上遥遥相望,然后她往北去北大荒,叶父叶母往西去大戈壁。 那场面,还怪刺激的! 叶青越想越兴奋,她甚至都有点迫不及待想看到叶父叶母收到去援疆的通知后是什么表情了! 报复叶父叶母的事儿L搞定,叶青就去了革委会另一边的知青接待处。 她得把她下乡的车票给领了。 穿过来也有好几天了,她还不知道自己插队的地方是哪儿L呢。 接待处办事员看了叶青的户口本,确认了名字后,就递给她一张知青下乡证明以及一张火车票。 “这两样东西都得收好,火车票丢了就上不了车了,知青下乡证明等到了目的地之后,得交到当地知青办,那边凭这个才能办理接收手续!” 办事员仔细叮嘱道。 叶青看了一眼这两样东西。 火车票果然是四天后的,56次,申城到雾凇城的直达车硬座票。 发车时间是早上七点一刻,但是到达时间却是第三天中午,得在路上走五十多个小时,这还是火车不晚点的前提下。 得在火车上坐这么长时间,这可不是一般的受罪。 叶青纵然已经有过心理准备,现在真拿到这张车票,心里面还是忍不住有些打鼓。 要不是她的异能顺利升级了,就原身这破锣身体,能不能熬到列车到达终点站都两说呢。 剩下的那张下乡证明上面,填写着叶青具体的下乡地址。 她被分配在了雾凇城蛟潭县一个叫靠山屯的地儿L。 叶青没听说过蛟潭县,但是龙脉之首,天池水开,长白山脚下的雾凇城她还是知道的。 而且,这靠山屯是啥意思还不清楚吗?那就是屯子背后就是山啊! 虽然不确定这个山指的是不是就是长白山,但是叶青觉得应该八|九不离十了! 原本叶青都做好了去大西北的最坏打算了,现在知道自己去的是北大荒,她脸色瞬间涨得通红,激动坏了。 长白山哎,那可是全世界著名的林海雪原唉,那么多茂密的植被,木系能量得丰富成什么样啊?数千平方公里的深山野林子,到时候她想怎么吸就怎么吸,还不够爽吗? 看到叶青这异于常人的反应,那个办事员都懵了。 别的知青在知道自己被分配去了北大荒后,脸上表情都快要挂不住了,有些娇气的女孩子甚至能当场哭出来。 可是面前这个姑娘在得知她要去的地儿L是北大荒后,竟然高兴得攥着拳头嘴里直喊耶,就跟天上掉了什么大馅饼似的。 办事员脸上一脸茫然:不是,什么时候北大荒也这么受欢迎了?! 第 17 章 借刀,一箭三雕 拿到车票,叶青对下乡这件事才终于有了点真实感和紧迫感。 来自21世纪后叶,她对下乡插队其实是没什么概念的。 因为她生长于城市,从小也没在农村待过,更何况在她生活的那个年代,早已经实现了农业自动化,农村都是搞机械智能种植,根本不需要农民亲自下田间耕种了。 她仅有的一点对六七十年代知青下乡插队的了解,都来自于她穿越前看过的几本绿江网年代。 书里面关于知青下乡后的描述,基本都是每天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干活还吃不饱,总之生存考验十分严峻且残酷。 经历过末世,过了十年吃不饱穿不暖战战兢兢苦日子的叶青,可不想再继续饿肚子了。 所以打从穿过来开始,叶青就目标明确,她是来这个时代休闲度假恣意享受的,不是来勒紧裤腰带过苦日子的! 等下了乡后她一定要混个正规编制,光明正大地拿津贴吃国家粮! 为了实现这个目标,叶青觉得她还得回去再仔细检查检查,看看她还有哪些准备工作没做好,务必在下乡前查漏补缺。 不然等上了56次列车,再想补救就来不及了。 把车票和下乡证明塞进背包,叶青就准备离开。 没想到还没走出革委会呢,就被一个女声叫住了: “叶青?你也是来领车票的吗?” 叶青抬起头,就看到俩女孩朝着她走了过来。 俩女孩都在十八|九岁年纪,穿着独属于这个时代的解放装。 其中一个一米六左右,齐耳短发,脸上长着俩梨涡,抿唇微笑的时候梨涡就露了出来,看起来还挺娇俏可爱的; 另外一个则个子稍微高点,梳着麻花辫,也是笑眯眯的,但眼神在盯着叶青的时候,总像是在探究算计着什么,看着就没那么单纯了。 刚刚叫住她的,就是这个高个子女孩,在叶青停下脚步后,她就急走几步迎了上来,还一把拉住了叶青的胳膊,热情笑问道: “你不记得我了?我是你姐的同学李娟啊,去年你去学校给你姐送被褥的时候我们还见过的。” 叶青扒拉了一下原身的记忆,隐约还有点印象。 当时叶红在高中学校寄宿,天气突然转凉,叶母就让原身去送被褥,叶红来学校门口取被褥的时候,身边确实还跟着个女生。 不过,叶青都已经跟叶家彻底撕破脸,她连对叶红都没什么好脸色呢,对叶红的同学就更犯不上谈什么交情了。 所以叶青不动声色地把这个李娟挽着她的手臂撇开,冷淡道: “你有事?” 叶青这个反应,让李娟脸上的假笑差点挂不住了。 但想到那人许诺给她的好处,她又咬咬牙忍下了不满,继续摆出一副熟络好姐妹的姿态: “没事儿,就是好久没见你,就想跟你打个招呼。” “哦对了,我之前听你 姐说,你也报名上山下乡了,现在具体的分配名单应该已经下来了,你知道你分配去哪儿了吗?” 叶青根本不想回答。 实在是她觉得这个李娟这股熟稔的姿态来得莫名其妙,整个人都透着一股违和感。 而且知青下乡插队并不是什么秘密,如果李娟真想弄清楚她被分去哪儿了,只要去革委会那边稍微一打听就能知道。 面对叶青的冷漠抗拒,李娟自顾自地又说道: “我跟你的情况也差不多呢,我大哥顶了我奶的班,底下弟弟妹妹又都还小,就只有我符合下乡要求,所以我就被家里人给推出来了。” “还是你姐聪明,一听到风声就马上给自己找了个对象,不但不用下乡,还可以高高兴兴等着做新娘子。” “不像咱俩,都傻乎乎只晓得听从家里人安排,可不就要吃大亏么。” 叶青听得很是不耐烦。 这个李娟自以为聪明,殊不知她那点小心思都被叶青给看穿了。 叶青怎么说也是从末世里厮杀出来的,这点话术就要拿来套路她,怕是还嫩了点。 不就是假装同病相怜,先引起她的注意和共鸣,然后再通过故意上眼药表达对叶红嫉妒不满来拉近和她的关系。 只要两人有了叶红这个共同的敌人,就意味着是同一个阵营的,这样一来她就会降低防备,很容易就和方达成同盟。 这样套近乎的方式,叶青在末世刚开始的时候就中过招且吃过教训,所以她早就免疫了。 她不知道这个李娟是怎么回事,不过她根本不在意。 不管这人跟叶红的关系好还是坏,那都跟她无关,她跟这人不是朋友,也没打算利用这个人来对付叶红,自然没必要在这人身上浪费时间。 叶青扯了扯嘴角就要走人。 却没想到这个李娟非常没有眼力劲儿,像是根本看不到叶青的不耐烦一般,还在那儿自说自话: “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觉得跟你投缘,你既然是叶红的妹妹,那就也算是我的妹妹了,我觉得我们就算下乡了,也可以写信常联系,大家互帮互助,一起加油鼓劲儿,以后在乡下肯定也能把日子过好的!” “忘记说了,我分配到雾凇城了,你呢?你分配去哪儿了?要是跟我们同路,那我们正好可以路上搭个伴。” 叶青本来都要甩袖离开了,一听这话身形却是一滞,猛地回过头来看向李娟。 这也是被分配去雾凇城的?! 叶青忽然想起了她之前在叶家偷听到叶红和叶志高的谈话。 她记得叶志高好像说过,叶父找了叶红的同学帮忙,要在火车上给她下药害她! 能在火车上面动手,那肯定说明这个动手的人跟叶青一样也是下乡知青,并且两人要去的地方即便不是同一个城市,也肯定是有部分线路重叠的,不然不会搭乘同一列火车。 有这么多先决条件,还得是叶红的同学,符合要求的人选可不多。 叶青的眼神都冷了下来。 她算是明白这个李娟为什么会莫名其妙凑上来,还对她这么热情了。 敢情,这就是叶父找的那个帮手! 先亲亲热热姐妹相称,降低叶青的防备,等上了火车后,周围都是陌生人,两个女孩子肯定就会抱团,到时候彼此交换点吃喝什么的就不奇怪了。 这就意味着,李娟只要随便在什么入口的东西上加点料,叶青必然就要中招。 真是好手段! 看着眼前还在喋喋不休的李娟,叶青脸上面无表情,但内里早已经是气血翻涌,出离愤怒了。 她的手不自觉地伸进挎包,握上了她那截藤蔓。 如果这个女人再聒噪下去,叶青很难保证她手里的那根藤蔓不会朝着这个女人的胸口直接戳过去! “表姐。” 就在叶青快要狂暴发飙的当口,旁边站的那个一直没吭声的梨涡妹子忽然往前一步站到了李娟跟前,圆溜溜的眼睛直勾勾瞪着叶青, “不介绍一下吗?” 女孩长相清甜,看着就很软萌,哪怕瞪圆了眼珠子,看起来也毫无威慑力。 但不知道为什么,叶青总觉得这女孩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不但将身体挡在了李娟前面,目光也若有似无地扫过叶青的挎包。 叶青心下一惊,瞬间把控制藤蔓的手给缩了回来。 李娟骤然被人打断了话头,脸上顿时闪过不悦,下意识就想要训斥身边那个女孩。 可才要张口,看到面前站着的叶青,她又硬生生把话给憋了回去。 “这是叶青,她姐姐叶红是我高中同学。” 李娟说着又指向梨涡妹,对叶青解释道, “这是我姑姑家孩子,她跟我一样也被分配去了雾凇城。” 李娟对这个小表妹有些敷衍,但小甜妹像是没察觉到李娟的态度异常似的,脸上仍然带着甜甜的笑,梨涡若隐若现: “叶青同志你好,我叫殷霜,也是今年下乡的知青,很高兴认识你。” 本来在知道这个李娟就是叶家找来谋害她的帮手后,叶青对李娟可以说非常厌恶,恨屋及乌,对李娟的表妹什么的,哪怕长得再可爱,叶青也不可能有什么好印象。 但在听到这个表妹自报家门后,叶青表情不由得一顿,有些诧异地朝着妹纸看了过去。 殷霜?这名字怎么听着这么耳熟? 她的脑海里蓦地闪过一个念头。 忍不住开口问道:“你妈叫李如兰,是缫丝厂后勤部的采购员?” 殷霜一愣,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 叶青呵呵哒。 她怎么知道,当然是因为她看过啊! 她不止知道殷霜的妈姓甚名谁,还知道那个妈根本不是殷霜的亲妈,而是她爸的第二任老婆。 不过因为殷霜亲妈在她很小的时候就过世了,加上这个后妈面慈心苦善于伪装,所以殷霜 一直被蒙在鼓里,根本不知道她不是后妈亲生的。 北大荒插队、李娟、在缫丝厂上班的姑姑李如兰、表妹殷霜,还有这个软萌甜妹脸上那标志性的梨涡,这些信息全都对得上! 这竟然是她穿越之前曾经刷过的一本绿江年代文——《七零锦鲤的甜宠日常》! 绿江的老读者光看个书名应该就能猜到这本的女主有个什么金手指了。 没错,女主是锦鲤命,正儿八经的欧皇体质,遇事总能逢凶化吉好运爆棚心想事成,总而言之就是老天爷的亲闺女。 这个女主,正是站在叶青面前的梨涡表妹,殷霜。 至于李娟,则是这本年代甜宠文里面不停给女主使绊子找麻烦的恶毒女配,从开头一直蹦跶到了完结章才嘎。 叶青这会儿真有点想要骂娘了。 不是因为她发现自己穿书了,也不是因为女主女配齐齐出现在她面前,而是她想起了这本甜宠日常的开篇剧情。 第一章就是写女主下乡在火车上遇到了人贩子,然后女主凭借锦鲤体质,机智地识破了人贩子的骗术,并成功帮助乘务警精准地揪出了一个人贩子团伙。 这个开篇爽点冲突齐全,读者看了都直呼很刺激很过瘾。 如果里面没有出现一个因为拉肚子拉得浑身虚脱无力,然后被人贩子挟持作为人质,最后因受到惊吓心脏病发当场挂掉的女知青的话。 当初叶青看这本的时候也乐呵呵看得根本停不下来。 可现在,叶青有点笑不出来了。 因为她有理由怀疑,这个没活过第一章的路人甲女炮灰,很可能就是她自己! 与殷霜李娟同行下乡,又都是去雾凇城插队,而且有心脏病,还在火车上中招后拉肚子拉到虚脱,这些线索可都明晃晃地直指她叶青! 叶青差点气个仰倒,所以他喵的她就是个第一章就领了盒饭,甚至连名字都不配有的倒霉蛋是吗? “差点忘了,叶青她爸好像也在缫丝厂上班,估计是她爸提起过姑姑的名字。” 见叶青不回答殷霜的问题,李娟眼珠子一转忽然想到了什么,笑道, “咱们的长辈在一个厂里上班,我跟你姐姐还是同学,现在咱们又一块儿上山下乡,这可真是缘分,叶青你说是不是啊?” 李娟仍然没忘记她的目的,那就是要尽可能跟叶青攀交情套近乎。 叶青可不打算遂了李娟的愿。 她对锦鲤文里面的女主女配没什么兴趣,也不愿意牵扯到这两人的争斗里面去当炮灰,她只想下乡好好过自己的小日子,其他不管是什么人都别来跟她沾边! 不过,刚刚李娟提到了叶父跟殷霜的妈都在缫丝厂上班的事儿,倒是无意间提醒了叶青。 她脑子里猛地灵光乍现,想到了一个对付叶父的绝妙办法! “不早了,我还有事先走了,你们自便!” 说着,叶青也不管这对塑料姐妹花 是个什么反应,直接甩开李娟就走。 李娟没达到目的,当场脸就沉了下来。 倒是她一旁站着的那个软萌白甜小表妹,在叶青走了之后,忽然开口道: “表姐,这个叶青性子好像有点不太好惹啊,你以后还是离她远点吧。” 还有一句话都到嘴边了殷霜又咽了回去。 那就是在刚刚李娟拉着那个叶青喋喋不休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她好像从叶青的身上,感觉到了极其危险的气息,所以她才会不动声色挡在了李娟前面。 不过很快那股危险气息又快速消失不见,好像那不过是她的错觉,殷霜判断不出是怎么回事,所以这会儿也不好跟李娟明说。 但她相信自己的第六感,毕竟从小到大,她靠着直觉避开了很多次灾祸,她相信这一次也不例外。 这个叶青,绝对不像她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羸弱好欺负! “你知道什么?这个叶青性子蠢笨木讷,好糊弄得很,只要稍微对她好点,她就能屁颠颠跟咱们做朋友!” 对于殷霜的警告,李娟根本不以为然。 主要是关于叶青从小到大的情况,她都已经从叶红那边打听清楚了。 叶红对这个妹妹的评价无外乎二点:二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老实好欺负,给点甜头就能把她当成狗使唤。 反正在叶红的嘴里,这个妹妹就是个任由她揉圆搓扁的蠢货。 李娟也见过叶青被叶红骂得眼泪连连却连屁都不敢放一个的样子,所以她对叶红口中关于叶青的描述深信不疑。 昨天革委会这边的知青分配方案刚确定下来,她就跟叶父叶红父女俩私底下碰面并且达成了协议。 叶家父女俩向她承诺,只要她在火车上搞点小动作给这个叶青一个教训,到时候就会给她五十块作为报酬。 李娟家里条件一般,她这次下乡插队的安置费早就被她妈攥到手里了,拢共就只打算给她二二十块傍身,所以叶家父女拿出来的这五十块钱对李娟而言,是一个不小的诱惑。 李娟当时就答应了两人,并信誓旦旦拍胸脯保证,这件事她绝对会做得神不知鬼不觉一点破绽不留。 但让李娟没想到的是,她在心里将搭讪的话术预演了数次,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工作,结果才见到叶青第一面就出师不利,当场碰了一鼻子灰。 好在她已经从革委会知青接待处那边打听清楚了。 这个叶青跟她还有殷霜都被分配到了雾凇城蛟潭县,所以哪怕这会儿叶青不搭理她也不要紧。 反正从申城到雾凇城的火车得在路上走五十多个小时呢,她有的是时间来谋划,等上了火车之后再行动也完全来得及。 想到这儿,李娟脸上忍不住露出了势在必得的神色。 叶青早看穿了李娟的伎俩,没出手只是因为被殷霜在旁边盯着,而且李娟暂时还没犯到她手上。 如果上了火车李娟真不老实要搞事情,她绝对会狠狠反击回 去,给这个女人一个毕生难忘的教训! 这会儿叶青脚步匆匆,是因为她急于去求证一件事。 她去了缫丝厂,但人还没进去,就被门口保卫科的值班员给挡住了去路。 “干什么的?” 保安室里面那人探出头来,目光警惕地盯着叶青。 叶青淡定笑了笑,从她那个挎包里掏了两颗野猕猴桃递给这位保安。 “大叔,我是来找人的,请问您能帮我叫你们厂后勤采购部的李如兰阿姨出来一下吗?” 那保安看了叶青拿出来的野果子一眼,没急着松口: “你找李采购什么事儿啊?” 叶青故作憨厚地笑了笑: “我是郊外向阳村的村民,我们那儿背靠畲山,山里头今年结的野果子马上快要成熟了。” “这不是快要到中秋了吗,各个厂里应该都是要给工人们发福利的吧?” “所以我想来问问,咱厂里还缺不缺物资,收不收板栗猕猴桃松子这些野果子呀,如果收的话,我们村可以组织人进山去采。” 那保安一听这话不由得愣住了。 他看着手里叶青给的那俩灰不溜秋的猕猴桃,好奇道: “这个就是你说的那什么猕猴桃?畲山里面采来的?” 叶青满脸都是殷勤笑意:“是哒,这个就是,大叔你可以尝一尝,我们山里的野果子别看长得不大好看,但是真的很甜的!” 那保安将信将疑,但还是撕开松软的皮咬了一口。 这一口果肉下去,清甜的汁水就溢满口腔,瞬间俘获了这位保安的味蕾。 天哪,世界上还有这么好吃的东西,这是什么神仙水果?! 他立马就瞪大了眼睛,像是生怕叶青跑了似的,冲着叶青急切嘱咐道: “你站这儿别动,我现在就去帮你找人!” 说着这位保安大叔马不停蹄地就往厂子里面冲,一会儿的功夫人就跑没影儿了。 别怪这个保安这么激动,实在是这年头各个厂里面都缺物资,他们缫丝厂每年为了过节福利那是焦头烂额想尽了各种办法,但每年采购部搞来的福利都不尽如人意,惹得工人们怨声载道,骂得很是难听。 保安每年也领厂里的福利呢,他也很希望今年厂里准备的节礼能整得稍微像样点,现在有人主动送上门来了,而且提供的水果还是他从来没吃过的,味道又这么绝,他当然不想错过这个能在领导面前长脸的好机会! 叶青真正的目的,当然不是为了给缫丝厂兜售什么山中野果子。 她只是想要亲自会一会这个李如兰,好确认她知道的那件事到底是不是真的。 不过,看到这个保安如此兴奋急切,叶青忽然就觉得,她刚刚胡扯出来的那个想法其实还真不错。 如果能利用上中秋节各厂发放福利的这个契机,说不准她还真能在下乡之前狠狠赚上一笔。 但这个事里面漏洞不少,如果 找不到内部人员帮忙操作,很容易被盯上。 她虽然贪财,但还是很惜命的,这个年代不适合到处蹦跶,只有闷声发财才能苟到最后。 那位保安一去就去了近二十分钟。 叶青一直在门口杵着,有点担心万一叶父从厂子里出来看见她就麻烦了。 但好在她来的时间点掐得还是很准的,下午两点多,厂里面刚开工没多久,工人们都在紧张热情地投入生产,暂时没人偷懒从车间溜出来。 二十分钟后,李如兰才姗姗来迟。 可能是觉得让叶青在门口等这么久有些不好意思,那个保安跟在后面表情尴尬。 李如兰倒是确如书中所描述的那样,长得丰腴妩媚又楚楚可人,哪怕已经二十大几了,也能看得出来是个美人儿。 不过叶青可不会被李如兰的这个漂亮皮囊给蛊惑了。 熟知剧情就知道,面前这位绝对是不折不扣的蛇蝎美人。 李如兰一看到叶青那寒酸的穿着打扮,眼中就隐隐闪过一丝不喜,但她面上还是笑得很和煦。 “你就是小赵说的那个可以给我们采购部提供野果子的小丫头?是什么野果子,你能给我看看吗?” 叶青点了点头,从她那挎包里掏了几颗板栗还有猕猴桃递过去。 叶青这个挎包是叶志高以前用过的,因为跟人打架给磨破了几个大洞,叶志高就扔掉不肯要了。 原身觉得就这么丢了太可惜,把挎包捡起来洗干净又拿碎布头补好,但叶志高嫌弃补丁太丑不肯要,于是这个挎包就成了原身的书包。 因为背的时间太长,加上这几天叶青又在公园跟畲山到处乱窜,这背包也就沾了不少灰尘,显得有些脏兮兮的。 李如兰一看叶青那个挎包就嫌弃得不行,对叶青拿出来的这些果子也同样瞧不上眼。 在李如兰看来,缫丝厂在申城虽然算不上数一数二的大厂子,但也没寒碜到要给员工发野果子的地步,这玩意儿真要是采购部收了,回头发到工人手里头,怕是得要笑死人。 所以她在接过叶青递的丑不拉几的野果子后,不过敷衍地看了几眼就随意扔在了保安室的桌子上。 她比较感兴趣的,是农村养的猪鸡鸭鹅。 要是能弄来这些东西,那厂子里今年的中秋福利绝对能在整个申城拔得头筹。 工人们一高兴,肯定会对她这个采购部组长赞不绝口,有了好口碑,到时候她再去杨副厂长那儿撒撒娇,她升职的事儿岂不是就板上钉钉了? 李如兰野心勃勃,脸上就愈发如沐春风,她温柔笑问道: “小姑娘,你们村里面今年有没有养计划外的猪或者鸡鸭鹅之类的啊,这个野果子我们不收,但是猪鸭鸡鹅有多少我们要多少。” 叶青一听这话心下不由得冷笑。 这女人真是够贪心的,还瞧不上她拿来的山果子,想要大鱼大肉呢,脸可真大! 计划经济时代,各个生产大队允 许饲养的家禽家畜都是有数的,况且家家户户连人都吃不饱?[(,哪儿来的那么多粮食喂养牲畜? 这个女人倒是敢想,还有多少猪鸭鸡鹅要多少,她怕是在想屁吃! 叶青心里面骂骂咧咧,面上却还要装作一脸纯良,见李如兰不要这些果子,她立马怂拉着脑袋满脸失望地摇了摇头: “没有哦,我们村的猪都让收购站收走了,村里人自己都一年没吃过肉了。” 一听这话,李如兰顿时没耐心再应付这个小村姑了,直接转身就走。 好在叶青已经顺利达到了目的,所以这会儿哪怕被李如兰甩脸子她也不恼,反而笑眯眯地冲着一旁的保安道: “大叔,刚刚谢谢您哦,这些板栗跟猕猴桃都送您了,您带回去给家里人尝尝鲜。” 说着叶青把她挎包里面这次带出来的那些猕猴桃和板栗全给掏出来塞进了保安怀里,然后满意地转身快速离开。 离开缫丝厂,叶青边走就边在脑子里复盘。 上午在革委会虽然她顺利给叶父叶母报名了援疆支边,但在叶青看来这件事成功的概率也就是半对半。 这样的结果叶青肯定是不满意的。 她要的是叶父叶母双双去大戈壁,如果让叶父侥幸逃过这一劫,那她的时间就有点紧张,再要对付叶父也没那么容易了。 可她抓不到叶父的把柄弱点,暂时也想不出什么一击必中的绝妙计策来,所以只能先这么赌一把。 但之后遇到李娟跟殷霜,发现自己穿越的竟然不是正常的历史时空,而是一本年代世界后,叶青瞬间脑子就灵光起来。 抓不到叶父的把柄和弱点没关系,她可以人为制造一个啊! 要知道当年她可是把这本锦鲤甜宠文从头刷到尾,里的剧情她可以说了如指掌。 女主的后妈李如兰,在运动爆发之前,跟骈头偷晴被女主爸爸意外撞破。 害怕遭到丈夫的报复,这位狠毒后妈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跟姘头合谋搞了一出栽赃嫁祸的戏码,借助运动那股风把女主爸直接送进了监狱。 然后这个女人就开始塑造苦情人设。 不管外人怎么劝,她都不离婚,且对外坚称要一个人拉扯孩子长大,哪怕丈夫被判了无期徒刑,她也表现出一副死心塌地矢志不渝的姿态,成功把周围所有人都给骗了,就连女主都被这个后妈耍得团团转。 这个后妈的真面目,一直到后期,女主父亲因立功减刑,获得了出狱的机会,才终于被揭露出来。 当然这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里面有个比较特殊的剧情点,牵扯到了一个医学常识,导致叶青职业病犯了,所以她记忆非常深刻。 李如兰在跟骈头勾搭上后,怕怀孕翻车,于是背着丈夫偷偷去医院上了环。 后面女主爸坐牢后,李如兰更加肆无忌惮,背地里继续跟那个姘头厮混,结果也不知道是上的环松了还是怎么回事,竟然中奖给怀上了! 这对李如兰和她那个姘头来说简直就是晴天霹雳。 为了不被人发现,两人只能想办法堕胎,可没想到试了好几种办法,那个胎愣是打不下来。 后面这个姘头就想了个办法,把李如兰给调到外地,让李如兰在外地租赁了一套房子住了大半年,偷偷把那个孩子生下来之后才回申城。 那个孩子,被李如兰送去福利院,以收养的名义被那个姘头带回了家,后来还引发了一系列的狗血剧情。 叶青当时看得直呼好家伙! 上环就能百分百避孕,这确实是绝大部分人的常识误区。 这玩意儿若是出现下移或者脱落的情况,是完全有可能失效导致意外怀孕的。 当时里这个神来之笔,确实是让看书的很多读者相当惊讶,纷纷表示涨姿势了。 所以叶青这次来缫丝厂,就是来确认这件事的。 因为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在殷霜启程前往北大荒没多久,李如兰就从缫丝厂借调去外地了。 这说明,李如兰意外怀孕的时间节点,就是在女主下乡前后。 叶青有点担心,她这个异界灵魂穿书而来,有可能会导致这个世界剧情崩坏,把李如兰怀孕这件事给扇没了。 好在叶青担忧的情况并未发生。 在给李如兰递果子的那一瞬间,她利用木系异能探查了一下,证实李如兰确确实实已经怀上了。 不过早孕时间还不长,估计也就个把月,说不定连当事人自己都还没察觉。 这件事一得到证实,叶青心下就稳了,她嘴角都不自觉的勾了起来,心里一直悬着的那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她要利用的,就是李如兰怀孕这一点! 因为她知道李如兰的骈头是谁! 这个人正是叶红口中街道办主任的同学,那位叶父急于攀附上的缫丝厂二把手,杨文昌杨副厂长! 李如兰跟杨文昌的这层隐秘关系,除了女主爸爸外,其他人并不知情。 六七十年代,搞破鞋是很严重的作风问题,一旦曝光出来,被拉出去游街示众挨批、斗都是轻的,严重的话甚至还得挨枪子。 杨文昌自己有家室,而且他能坐上缫丝厂二把手的位置,靠的就是他的老岳父。 眼下他老岳父还没退休呢,若是他跟李如兰通奸的事儿被人发现了,他屁股下那个副厂长的座位,还能坐得稳吗? 杨文昌同李如兰偷晴偷得刺激,可他也怕两人的关系暴露,所以才会在李如兰怀孕后,先是想尽办法让李如兰堕胎,后来发现堕胎不成后,又火速把李如兰给调走。 叶青心里面其实有点怀疑,书里头描述的李如兰数次用物理化学手段堕胎都没成功这事儿到底是不是真的。 因为站在李如兰的角度,堕胎对她肯定是没有半点好处,反而是把孩子生下来才对她有利。 她给杨文昌当地下情妇这么多年,不可能一点上位的想法都没有。 但她心里一定又很清楚,在老丈人退下来之前,杨文昌是绝对不会跟他老婆离婚的。 所以在意外怀孕后,李如兰以退为进,决定先把杨文昌的孩子生下来再说。 ?本作者饭在锅里提醒您《七零赤脚女医》第一时间在.?更新最新章节,记住[( 只要有了孩子,她跟杨文昌之间就有了羁绊,从此杨文昌再也别想把她甩脱。 不得不说,李如兰的这一招走得确实是高明,如果不是后面女主爸减刑出狱,李如兰没准还真能靠孩子顺利上位。 但如果真按剧情线发展,距离这对狗男女奸情暴露还有十好几年呢。 现在叶青来了,她可不会再老老实实按照剧情推进。 她打算来一招借刀杀人,直接以叶父的名义写一封举报信,就实名举报李如兰乱搞男女关系,并怀上了私生子! 这封信一旦递交上去,李如兰肯定会被带走调查,只要怀孕的事儿一经查实,李如兰就再无狡辩的可能。 到时候,叶父就是裤、裆里掉黄泥,不是屎也是屎了,他不承认那封信是他写的也没人会信。 以李如兰的城府和心机,她是绝对不会把杨文昌供出来的,反而还会想办法让杨文昌在这件事里面隐身。 毕竟只有杨文昌在外头安然无恙,才能找人想办法把她给捞出去。 这样一来,杨文昌这个副厂长一点腥不沾就能从这件事里全身而退。 到那时,杨文昌肯定会将矛头对准捅破这个秘密的始作俑者,叶父必然会被杨文昌恨之入骨。 作为一个大厂的副厂长,要报复一个小小的车间技术员那还不是轻而易举?钝刀子割肉都能把叶父给整死! 等叶父意识到自己被领导针对,在厂里再也干不下去时,等待他的结局,估计就只有背井离乡去援疆一条路可走! 等叶父叶母去西北大戈壁的事儿尘埃落定,到那个时候,叶青再反手一封举报信将杨文昌和李如兰的私情捅出去,杨文昌照样跑不了!这对狗男女,注定要被钉死在耻辱柱上! 当然,整治狗男女只是顺带的,就当她当活雷锋日行一善吧! 叶青是绝对不会承认,她其实就是单纯觉得女主那俩梨涡长得有点可爱,才顺手帮了女主一把,提前让女主那个恶毒后妈提前下线领盒饭。 没错,颜狗的世界,就是这么不讲道理没有原则,颜即正义颜即一切!! 第 18 章 干一票大的再下乡 复盘结束,确定整个计划没什么问题,叶青就开始搞事情了。 去供销社买了一刀白纸,又去邮局买了信封,然后在公园找了个安静无人的凉亭子坐下,就开始吭哧吭哧爬格子。 写举报信叶青没啥经验,删删改改的折腾了俩小时才弄完。 这时候也已经接近五点了,叶青算好了时间,趁着革委会那边下班没什么人的时候,赶紧把写好的两封信送出去。 没错,是两封。 既然说了要报复整个叶家,那就不能厚此薄彼。 她已经把叶红的那本日记送到街道办主任的手里了,属于叶红的报应很快就会来,叶母去大西北也已经是板上钉钉了,那么剩下的,就只有叶父、叶志高以及那俩双胞胎了。 叶青不光要玩借刀杀人,假借叶父名义写实名举报信,还打算把叶志高“私藏违禁书,且损毁伟人出版物”的事儿也捅出去。 这个年代,看小黄书违法,随意毁坏和伟人相关的物品,更是对领袖的大不敬,属于重罪。 叶青发现的那本手抄本,恰巧这两条都触犯了,只要被举报并且搜查出来证据,两条罪名叶志高一个也跑不了! 等把家里这四个成年人一锅端了,剩下俩双胞胎都不用叶青出手,就能被邻居还有叶家的那帮亲戚啃得骨头渣都不剩。 考虑到自己早上给叶父叶母报名援疆的事儿,叶青担心再去堰塘老街那边的革委会会被人出来,所以她穿过几条巷子,把举报信分别投递到了临近的两处街道革委会门口的信箱里。 信投递进去之后,剩下的就只要交给时间了,叶青等着看叶家这帮人的下场! 办完了大事,叶青心中那股郁气终于一扫而空,心情都瞬间明媚起来。 想起跟陈友德约好了明天要去春申浦的事儿,她脚下一拐,径直往供销社那边走。 上次在人民公园那是手头紧确实没办法,但这次跟大家伙组团野钓,她就不能再借吴老头的钓具了。 所以她得去供销社自己搞一套。 毕竟马上就要下乡了,这钓具不光明天能用,等去了北大荒也照样用得着。 其实这年头,大部分垂钓爱好者是舍不得花钱买钓具的,基本上都是自己手工DIY,钩子用缝衣针做,铅坠是用的牙膏皮,钓线是用猪血染过的尼龙绳,连鱼漂都是用细竹筒代替,总之能自己做就绝不花钱买。 但叶青没这个时间也没掌握这门手艺,只能去供销社买现成的。 好在这玩意儿的市场需求不多,供销社这边卖得并不贵,甚至都不要票,花个三五毛的,就能把全套的材料工具都买齐全。 当然,伸缩路亚竿那是想都不要想了,暂时还没有发明出来,也找不到韧劲那么强的材料,大家都是进山里砍上一根老毛竹,掰掉分叉竹枝子就能凑合着用。 快到晚饭饭点了,叶青从国营饭店打包了两份荤菜几个馒头,又厚脸皮地上宋春华家借宿 了。 宋春华看到叶青拎着饭菜回来后,还板着脸不怎么高兴: 在我这儿再怎么着也不会差你一口吃的?_[(,革委会给的安置费本来也没多少,你再这么乱花,到时候买下乡要用的那些东西的时候该不够花了!” 叶青笑了笑,指了指客厅角落里的那堆东西: “您给我列的那个清单上的东西,我今天就已经买得差不多了!” 宋春华顿觉惊讶,赶紧凑上前去帮叶青检查:“这么快就都买回来了?你哪儿来的票?” 叶青解释道: “也是我运气好,就前几天我坐电车的时候,无意中救了一个突然发病的老太太,结果今天那老太太的家属就找来了,非要给我一笔钱票作为感谢。” “所以我现在手里的钱完全够花,您可别担心了,快吃饭吧,这菜再不吃就要凉了!” 宋春华一听这事儿倒是来了兴致,立马就追问起具体情况。 一边吃饭,叶青一边挑能讲的讲了,至于老太太住特护病房,她那个儿媳妇眼高于顶门缝里看人的事儿,她一个字也没提。 但一出手就是两百块的感谢费,哪怕叶青没说,宋春华也能猜到叶青救的那个老太太身份不一般。 不过,自己的学生做好事得到了回报,宋春华可半点不眼红嫉妒,只会为这个学生是她教出来的而感到骄傲自豪。 “反正你自己得心里有数,花钱不要大手大脚,尤其是到了乡下,一定要看紧自己的钱财,切记财不露白!” 宋春华本来还打算带叶青去吃食堂的,现在叶青饭菜都买回来了,她只好坐下来跟着一起吃,但她可不想占孩子的便宜,顺手就从口袋里把一把粮票掏了出来。 “既然你手里有钱,那我就把我的粮票都给你吧,你明后天记得把这些拿去粮站兑换成全国通用粮票,免得下了乡用不了。” 说着,宋春华就把那把粮票直接塞进了叶青怀里。 叶青心下顿时一惊。 “那怎么能行?这些粮票都给我了,回头您自己吃啥?” 宋春华却是满不在乎:“叫你拿着你就拿着,我平时本来就吃得不多,一顿饭少吃两口死不了,而且我每个月都有津贴拿呢,没粮了我不会想别的办法啊?放心,肯定饿不着!” 叶青看着手里的这一把粮票,眼眶涨得通红,哽咽得都快要说不出话来了。 她又不傻,虽然宋春华嘴上说这是她自己攒的票,可叶青一眼看就出来了,这些粮票大大小小估计得有几十张,新的旧的摞在一块儿,绝对是宋春华临时找人凑出来的。 这年头城里面大部分人家分得的定额粮食根本都不够吃,能有多余的粮票攒下来的只在极少数,这么多票,也不知道宋春华是发动了多少人才借到的。 关键这些票宋春华借来了那都是要还的! 这就意味着,接下来的几个月,这位班主任都得勒紧裤腰带了! 越想叶青心里越是酸酸涨涨 ,眼泪瞬间不受控制地滚了下来,坐在餐桌边,手里还抓着筷子呢,她就哭得不能自已。 她根本不缺什么粮票,有木系异能傍身,她真要是缺粮食了,随便拿几颗种子催化,就能顷刻间收获一谷仓的稻米。 可宋春华不知道啊,她只知道自己的学生马上要下乡,而她改变不了国家政策,只能在自己能力范围内能帮一把算一把。 这一刻,叶青感觉她不管是心境还是认知,都得到了重新洗礼。 末世那十年的苦难,让她再不敢轻信任何人,可来到这个新世界,遇到了像宋老师这样善良纯粹的人,她在受宠若惊的同时,又觉得羞愧难当。 她叶青就是个胸无大志自私凉薄的利己主义者,究竟何德何能,让一个老师对她如此倾尽全力不求回报地付出这么多? 吃过晚饭,叶青什么事儿都没做,就安静地坐在桌子旁陪着宋春华批改作业。 在宋春华累了的时候,她假借给宋春华捏肩膀,不动声色地查探了一下宋春华的身体状况,还偷偷渡了点异能,将宋春华身体里的一些小毛病都给治好了。 宋春华只觉得奇怪,在叶青给她按摩之后,她浑身都觉得舒服多了,晚上也难得地没做噩梦,一觉睡到了天亮,早上起来整个人都神清气爽。 但宋春华脑洞没那么大,不会想到叶青昨晚上给她做的按摩其实另有玄机。 叶青早上照旧很早就出了门。 跟几个老头约好了在南门街口碰面,她作为晚辈总不好迟到让老人家等。 叶青觉得她已经算出发得早的了,但让她没想到的是,等带着钓具去了碰面地点,几个老头竟然都已经到了,而且看那样子,到的时间还不短。 “陈叔,你们怎么这么早就来了,不在家里多睡一会儿吗?” 陈友德摆了摆手:“年纪来了,晚上就觉少,不像你们小年轻,随便找个地儿一靠都能睡得着,我们每天三四点就醒了,然后只能睁着眼睛熬到天亮。” 叶青顺口就说道: “那这要么是基础疾病压迫神经造成的,要么就是身体里面的松果体素分泌减少了。” 几个老头看到叶青后就都围了上来,本来想问问她师从哪位垂钓大师的事儿呢,现在一听叶青说睡眠减少的原因,顿时都愣住了。 “叶家丫头,你刚刚说的那个什么,松果体素,是什么东西?” 叶青只好耐心解释道: “就是身体里面分泌的一种激素,这个激素会经血液循环而作用于睡眠中枢,让人产生浓浓睡意,直白点说,这玩意儿是来调节睡眠的,如果体内这个东西的分泌量减少了,深睡眠时间就会缩短,所以就会失眠、觉少、睡不安稳。” 几个老头活了大半辈子了,还是头一回听说这玩意儿,一个个既茫然又焦急: “真的啊,身体里面还有这个东西呢?那减少的话要怎么办,能吃药补上去吗?” 叶青看着面前这一二三四五排排站的好奇 宝宝,到嘴的话一顿?_[(,表情有些一言难尽。 不知道为什么,她看着眼下这个场景,总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就好像她是那贩卖保健品的骗子,在销售产品之前先开个讲座,给一帮无知老头洗脑似的。 她忍不住清咳了两声,拎着钓具尴尬道: “那什么,几位老叔,咱们今天的重点是去野钓,要不还是边走边说?” 几个老头这才回过神来,赶紧把自己的东西带上,坐公交车去春申浦。 叶青上了车就继续前面的话题: “松果体素分泌低,有三种调理办法。” “一种是吃西药,见效快但可能会有一些副作用。” “如果是年轻人肯定用这个办法合适,但是几位老叔都快六十了吧,那我就不建议用这个办法了,而且我也不确定这类药医院里面有没有得卖。” “另外一种呢,就是针灸治疗,配合中药进行慢调理,可能疗程时间会长一点。” “第三种就是食疗,那这就真得是一个长期的过程了,多吃燕麦,番茄,葡萄,核桃这些食材……” 叶青对这些如数家珍,说得头头是道,结果说着说着呢,就见到陈友德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看,她顿觉莫名其妙,忍不住伸出手来在自己脸上摸了摸: “陈叔,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陈友德摇头:“不是,我就是有点好奇,叶家丫头你不是拜了垂钓大师为师吗?咋还会医术呢?我那大姐冠心病发作,也是你出手给救回来的,你这小丫头年纪不大,没想到还挺厉害呢!” 叶青如今正是给自己立人设的时候呢,当然要抓住一切机会给自己做宣传,所以一听陈友德这么问,她立马就笑着回道: “垂钓只是我的一点小爱好而已,学医我才是认真的,并且把它当做我的毕生事业来修行,我想当医生,但是家里头条件不允许,所以我就只能私底下自学,这些年我在废品站淘了一些医书,囫囵吞枣的看,自己慢慢琢磨。” 这话让几个老头听得肃然起敬,都忍不住朝她竖起了大拇指。 为了展示自己的学习成果,叶青还让这几个老头伸出手腕,她就这么蹲下去,挨个给这几个老头号脉。 虽然是在公交车上,但是有异能辅助,叶青切脉探查的速度很快,基本上两分钟内就诊断完一个,然后当场就把每一个老头当下身体有的毛病都给摸出来了。 随着叶青把几个人的基础病症说完,几个老头那眼珠子瞪得就跟牛铃似的,简直惊为天人! 本来这些人只是对叶青的钓技好奇,这会儿那就是真心被这个小丫头露出的这一手精准号脉的绝活给折服了。 “只是自己看医书自学,就能学到这个程度?小丫头你这可真是天赋异禀,学习能力惊人啊!” “一定不能放弃,下了乡也要继续学!就你这股不服输不认命的劲儿,只要能坚持,假以时日你一定能在医学上有所建树!” “就是,下了乡也不怕,你到时候给我们几个老头写信,要是缺什么书只管跟我们说,我们都去帮你找!” 几个老头如今都快成为叶青的头号迷弟了,对叶青的热情和喜欢绝对不亚于对自家的亲孙女儿。 叶青对这几个老头的反应也十分满意,心下忍不住打了个响指:bing! 很好,看样子这几个人已经被她忽悠瘸了! 将来万一有人对她所学的医术出处产生怀疑,来调查她的学术背景和成长情况时,这些可都是“见证她一路成长”的有利证人! 去春申浦这一路,就是在叶青开着讲座细说老年人该如何养生中度过的。 于是,这趟公交车上,就出现了一个十分诡异的现象。 整个公交车里面,有近半个车厢的乘客不自觉朝着叶青那边靠拢,都在竖起耳朵旁听这个小姑娘讲课。 因为叶青的养生课讲得太生动有趣,每个人都听得津津有味意犹未尽,为此还有人因为听得太入迷而错过了下车,甚至在叶青他们抵达目的地下车的时候,还有人下意识地就要跟着他们走,还是被同伴叫唤了好几声才反应过来。 看到这个情况,叶青嘴角都不由得抽了抽。 这下她不光是像搞传销洗脑的骗子了,还有点像拐人的人贩子! 春申浦是浦江的上游,位于申城城郊,周围有林子有农田,还有一眼望过去平坦的江岸滩涂。 九月份进入旱季,滩涂干涸之后,就经常会有人到这边来垂钓。 陈友德他们输人不输阵,为了不空军那是做足了充分准备,各种饵料那叫一个齐全。 一到地方,几个老头就忙不迭地开始选钓位。 倒是叶青不慌不忙,她借了其中一个老头带来的一把小柴刀,先去附近的林子里转悠了一圈,找到了一丛野毛竹,挑了一根又老又直的砍了下来。 慢条斯理地修了枝并打磨光滑后,她试了试手感,确认能当钓竿后,才悠闲地回到滩涂上。 这时候,距离几个老头们下饵放竿已经过去半个小时了,但他们的浮漂一直毫无动静。 为了挽尊,陈友德再次强调道: “你别笑,这条河里面的鱼比人民公园的更大更精,是出了名的难钓,别看你有独门绝技,没准你今天的战果还比不上我——” 说着话的功夫,叶青已经把钓线绑好,又随意地扯了一根岸边水草挂钩子上,然后一挥竿子,干脆利落地把钓钩甩到了河里。 陈友德在那边大话还没说完呢,叶青那浮漂已经被一股大力拉扯着沉下去了。 ——们几个糟老头子呢。 陈友德的话音戛然而止,把没说完的话都给咽了回去。 他脸色涨得通红,一时间都不知道是该骂还是该激动了。 就算是打脸,那也好歹给他一点时间让他做做心理准备啊,要不要这么快?! 几个老头都激动地站了起来。 叶青如今溜鱼已经驾轻就熟游刃有余了,抓着钓竿不骄不躁,一点点地磨掉这条大鱼的耐性和体力,整个过程可以说一个多余的动作都没有。 这边不是人民公园,偌大的滩涂没几个人影儿,上鱼这点动静并没有引起什么人注意。 叶青看到这周遭的环境后,钓起鱼来顿时就没了顾忌,直接放开手脚来准备大干一场。 于是,一条,两条,三条…… 整个滩涂都成为了叶青“炫技”的秀场,再没给几个老头留半点可以施展的空间。 不过一个上午的时间,他们所在的那一片滩涂上,就摆满了叶青钓上来的鱼,每一条都是大货,保守估计得有上千斤! 近百条鱼堆在岸边,视觉冲击巨大,看起来那是相当壮观。 几个老头一边帮忙抄网捞鱼,一边在底下嘀咕: 这哪里是来钓鱼的,这怕是来进货的吧? 来之前本来他们几个老头都商量好了,不管这回叶青钓上来多少条鱼,他们几个老头都给分摊包圆了。 可随着叶青钓上来的鱼越来越多,几个老头从一开始的激动兴奋,慢慢地就变得沉默下来,这会儿更是吓得脸都绿了。 这要只是十几二十条,他们几个咬咬牙也能吃得下,大不了拿回去各家亲戚分一分呢。 可这特么都有近百条了,这谁吃得消? 几个老头赶紧向陈友德求救:咋办啊,大话都说出去了,总不能临了了要在这丫头面前食言吧?那可就太丢人了! 好在陈友德这回还真没掉链子,他胸有成竹道: “放心,我早有准备,别说是上千斤鱼了,再多几倍都能解决!” 几个老头将信将疑,有些怀疑陈友德是在说大话。 陈友德嘿嘿一笑,神神秘秘道: “我昨晚上去了一趟我大外甥那厂里,找了他们厂后勤部的采购员,跟人说好了下午让他开运输车来春申浦这边走一趟!” “本来我是想着这丫头要是钓个几百斤鱼的话,咱们几个老头肯定是没法带回去的嘛,就想让人来帮忙给咱拖回去。” “但现在用不着那么麻烦了,我到时候让那小子直接把鱼拉进他们机械厂得了,他们后勤部肯定也在为采购食材发愁呢,这么多鲜鱼送过去,我就不信他们会拒绝!” 几个老头眼睛都亮了: “好家伙,你这一招高啊!机械厂那么多工人,这些鱼送过去正好给食堂加餐,别说是上千斤了,再加一倍都能一顿干完!” 大概到下午一两点的时候,叶青终于收竿了。 钓鱼绝对是个体力活,为了能随时恢复体能,她这一上午可耗费了不少异能,持续几个小时下来她也着实有点吃不消了。 见叶青一收竿,其他老头都跟着鸣金收兵。 主要是他们几个今天都是来凑数的,个个空军谁也别笑话谁。 这期间几个人只吃了一点自带的干粮,都觉得肚子饿了,但是因为 陈友德说的运输车还没来,所以大家伙儿还得老老实实地在这边守着这堆鱼。 怕被人看见,几个老头还自发帮忙去林子里拖出来一堆枯枝子盖在了鱼堆上。 ▇饭在锅里的作品《七零赤脚女医》最新章节由??全网首发更新,域名[( 见叶青坐在滩涂上歇息,之前一直没怎么冒头的吴老头眼珠子一转,忽然从他那个钓具箱里面掏啊掏,掏出一个布兜子凑到了叶青跟前。 “叶家丫头。” 吴老头冲着叶青讨好一笑,把那布兜子打开,把里面装的两个东西偷偷摸摸塞进叶青的手里, “你那个独门技术,真不能教给我吗?要不你悄悄告诉我,你放心,这事儿就咱们俩知道,我绝对谁也不告诉,死了都得带进墓里!” 叶青:……倒也不必说得这么吓人。 “叔啊,真不是我不愿意教,是我在师门发过誓的,钓个鱼而已,我真犯不上为这事儿背叛师门,您说对吧?” 吴老头表情微僵,显然很是失落: “是啊,只是钓个鱼而已,可我就是想赢一次咋就这么难呢?” 叶青真是好气又好笑。 要不说男人至死是少年呢,这吴老头都五六十了,还跟个孩子一样好胜心这么强,大概是因为次次钓鱼都空军,这老头被这帮老伙计们嘲笑多了,心下不服气,总想着要找机会扳回场子,这不,靠自己的实力解决不了,就想要走捷径来寻求外援了。 叶青看了看吴老头偷塞给她的俩果子。 一只红富士苹果还有一只雪梨,个头虽然不大,品相也只能算凑合,但这已经是叶青来到这个世界,第一次看到的像模像样的水果了。 这玩意儿,估计申城那些食品商店都没得买,十有八|九是干部特供,普通人别说吃了,怕是连见都见不着。 可见吴老头为了能赢,真是下了血本了! 这两个果子对叶青的诱惑力还是不小的。 倒不单纯是贪这一口吃的,而是这两水果的果肉里面,每一房都藏着种子呢! 这要是把种子搜集起来,等于她就拥有了无穷无尽的苹果树,完全可以实现苹果和雪梨自由了! 叶青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看了看面前这个犟种小老头,到底是没舍得把俩果子给还回去。 她心念一动,忽然来了主意: “吴叔,独门绝技是真没法外传,但您若只是想赢,倒也未必一定得学我这门技术。” “您看这样成不成?” 叶青压低了声音, “我私底下给您调配一个饵料,这个饵料的配方也是我师门独有的,能保证您肯定能钓到鱼,不过只此一次,下不为例啊!” 不就是钓鱼嘛,她随便搞点食材剁碎,再在里头掺上点异能,保管就能引来一大波鱼群。 这话一出,吴老头顿时眼睛锃亮,立马小鸡啄米粒似地狂点头。 叶青嘿嘿一乐,心安理得地把这俩果子给揣进兜里。 嗯,这果子正好可以带回去给宋老师也尝尝,要是喜欢 吃,她下乡之前高低得给老师整两箱! 陈友德还是挺靠谱的,说了找了人,人到下午就真来了,开着的还是一辆解放牌运输车,大车斗看着就不小,这一堆鱼装进去绰绰有余。 车子在江岸边停下来后,跳下来一个二十多岁的大小伙子。 一看到滩涂上摆得满满当当的大肥鱼后,这哥们儿嘴张得都快能塞下颗鸡蛋了。 几个老头都很默契地没提这些鱼是怎么来的。 平时他们这些人钓鱼,钓个三五条的根本不打眼,也不会有人说什么。 但这次确实有点太多了,要是传出去被有心人利用,怕是得被打上“挖社会主义墙角”的帽子。 所以几个人都很谨慎,在采购员问起的时候,陈友德也谎称这些鱼是附近村民们捞的,如果机械厂不收的话,村里就要给送去收购站了。 那采购员怎么可能把到嘴的肉拒之门外,一听说要送收购站,立马就急了: “那不能够,叔啊,厂长可是您亲外甥,您也是从厂子里退休的,您不得替咱们厂的工人多着想着想?” “这些鱼看着多,弄回去也就够厂里每个工人吃上一筷子肉,您可千万别让村里人送收购站去了,您帮忙去跟村长说道说道,这鱼收购站给什么价,我这边也做主给他们什么价,而且还不用他们送,我自己搬车上去运走都成!” 几个老头都没插嘴,陈友德装模作样在那儿犹豫了老半晌,才勉强点头同意让采购员把这些鱼装车,他则“要去找村长协商”。 然后他就真跑进那边林子里,去找那个传说中的村长去了。 见陈友德戏精上身,叶青在旁边看着差点没笑喷。 等了大半个小时,眼见着这位采购员把鱼都搬上车了,陈友德才从林子里跑出来。 “行了,好说歹说村长总算是同意了,你把鱼拉走吧,让这个小丫头跟着你去厂里结账就是,她是村里人,让她把钱交给村长就成。” “不过我可得把话丑说在前头,不能欺负这小丫头面嫩,你们就给她少称漏称拖账不给钱啊!” “为了你的事儿,我可是把我的脸面都豁出去了,死皮赖脸说了不知道多少好话,人村长才松口!” “回头要是人家小丫头没拿到钱,我就带着村长杀去我那大外甥家算账,到时候要是让你们吃了挂落,可别怪我事先没说清楚!” 那采购员赶紧保证道:“那肯定不会,我是什么人叔您还不清楚吗?” 陈友德冲着叶青挤眉弄眼,趁着那采购员没注意,还把他那胳膊肘递到叶青跟前,压低声音郁闷地嘟囔道: “这林子里蚊子可真多啊,看看,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咬了我老头子一身的包!” 叶青忍俊不禁,忙冲着老爷子抱拳不停感谢,然后就顺从陈友德的安排,径直跳上了运输车的副驾驶。 那采购员跟陈友德好像挺熟的,对陈友德刚刚演的那一出戏戏,也不知道是真没看出来了,还是看出 来了但是没点破,总之在叶青爬上车后,这位采购员就麻溜地开车往城里赶。 叶青昨天就想过要不要趁着中秋节各个工厂给工人们发福利的时间点挣一波大钱。 但昨天在缫丝厂,李如兰根本瞧不上她手里的东西,连开口的机会都没给她。 叶青自己又没有这方面的渠道和人脉,随便找的人她也不敢信,也就不敢轻举妄动。 但现在,看着旁边陈友德帮忙找的这个采购员,叶青心下一动,那股干一票大的再下乡的想法又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虽然说这时候管得严,但各厂的后勤采购其实还是有一点点权限的,也不乏一些脑筋灵活的采购员,专门去乡下收东西。 所以叶青也不觉得她这个想法就一定是胆大妄为,这事儿要是操作得当的话,是完全可行的。 叶青试探着开口,跟这位小哥套起了近乎: “同志,您这么年轻就当上了机械厂的采购员,而且还能开这么大的大货车,可真是太厉害了!”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叶青这彩虹屁,再搭配上小姑娘崇拜的布灵布灵小眼神,直接就把这小哥给夸得找不着北了。 他一边故作镇定开车,一边嘿嘿笑道: “其实我是顶了我爷爷的班,十几岁就进厂了,在厂里干了七八年才混进采购部的,这还多亏了友德叔当时帮了我一把,在厂里送人去运输公司进修的时候,把我也弄进去了,不然我还学不会开这大卡车呢。” 叶青心下暗忖,这么容易就能把自己的私事车轱辘似地倒出来了,这位看样子不是个多有心机城府的人啊。 但叶青还就喜欢这种实诚人,这样她找对方合作才能放心。 她笑了笑,又跟这个小哥闲聊了一圈,然后才扯到这一车鲜鱼的话题上。 “要不是年景不好,村里也不会搞这个事儿,为了这一车鱼,可把我们整个生产大队的劳动力都给召集起来了,还耽误了半天上工呢。” “这要是你不来,我估计村长就得马上安排拖拉机把鱼送去收购站了,现在天气热,这些鱼可不耐放,万一坏掉了那就麻烦了。” 小哥深以为然,一边点头一边像是没话找话: “抓鱼这么费事儿啊?我还以为是你们村里人趁着中午得闲的时候弄的呢,那这不会影响村里的生产进度吧?” 叶青无奈道:“影响肯定是影响的,所以村长说了晚上大家伙儿摸黑也得干几个小时把工分补上来。” “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乡下的日子不好过,马上又要到中秋节了,各家总得分点钱好好过个团圆吧。” “为了这个,这段时间村里老弱妇孺只要是能动弹的,都去山里采野果子去了,虽然说山里的野果子不值多少钱,可只要有人收,好歹也能多一点进项。” 那小哥只当叶青是跟他闲唠嗑呢,也没多想,下意识就问道: “咱这附近山里面还有野果子摘呢?是什么野果子啊,好吃吗?” 叶青一看这小哥感兴趣,就知道猎物上钩了! 因为知道今天早上要来郊外野钓,所以她不光带了干粮,还把她留在宋春华宿舍的仅剩的几个野果子都给揣包里了。 结果上午那会儿光想着钓鱼了,压根也没顾得上吃。 叶青赶紧把挎包打开,将里面的猕猴桃跟野板栗掏了出来,还顺手把那颗猕猴桃跟板栗的皮壳剥了之后递到了小哥手里: “就是这个,同志你尝尝,山里的野果子虽然长得不好看,但是味道很好的,猕猴桃特别清甜,野板栗也很脆爽,都是你们城里面想买都买不到的东西!” 那小哥看叶青这么热情,实在不好拒绝,忙把车子停在路边,接过叶青递的果子塞进了嘴里。 这些用木系能量催熟后的果子,虽然品质上比不得靠叶青用异能直接种植结出来的果子,但也已经足够秒杀当前年代市面上能买得到的其他水果了。 和叶青预料的一样,这年头干采购的,像李如兰那样不识货的可没几个,面前这个采购员小哥吃完了猕猴桃和板栗,一脸的惊讶和意犹未尽: 小姑娘,这都是你们在山里摘的?纯野生的?” 叶青点了点头:“对呀,有什么问题吗?” 采购员甚至都不急着回城了,反而一脸焦急问道: “你们村里面的人都去采了吗?这些果子多不多,除了你给的这个什么猕猴桃还有野板栗,还有别的吗?” 叶青想了一下,那对松鼠夫妻送她的谢礼里面,好像还有花生、核桃跟松子,说明这些应该都是在畲山里面能找得到的品种,也都可以加进这个出货清单里。 “野核桃、野花生、松子算吗?不过这些应该不算水果,而是坚果,我包里面没装,不然也能拿给你尝一尝。” 这几个不用尝采购员也知道是啥,他眼中精光乍现,看叶青的眼神就跟看天降福星一般: “小同志,我是什么人你知道吧?” 叶青点头,故作不解地问:“知道啊,那位陈爷爷跟我们村长认识,他说了你是机械厂后勤里面管采购的。” 这个采购员挺着胸一脸骄傲:“那是,我们厂大几千人的吃喝都归我们采购部管呢,所以你知道我们采购部的物资需求有多大了吧?” “虽然说食品部门会划拨一部分物资给我们厂,但光是靠这些基础物资是肯定不够这么多人吃喝的。” “尤其是马上就要过中秋了,我们采购部正在为工人们的节日福利发愁,这不我也一直在想办法寻找物资渠道呢。” “刚刚我吃了你给我的这两个野果子,我觉得一点也不输城里那食品商店卖的什么青苹果,你能不能帮我问问你们村长,就是你们村里人在山上采的那些野果子,别送去收购站,都让我来收,成不?” 见叶青沉默不语,这小哥急了,生怕叶青以为他是骗子,赶紧拍着胸脯再三保证道, “你放心,价格上绝对良心,粮食收购站那边给什么价, 我们机械厂也照价给钱,绝不拖欠!” 叶青心里已经是暗喜,但嘴上没敢答应得太爽快: 这事儿我现在不能答复你,我现在最重要的,是把卖鱼的钱拿到手,回村里找村长交差,万一这事儿我都给办砸了,我怕村长会骂我,根本不会听我的了。⒚_[(” 小哥顿时一拍脑门:“对对对,先得去厂里把鱼送了,这事儿咱不着急,回头再说!” 小哥心里急切,一路上油门当刹车踩,等把鱼送去后勤处过磅入库,又马不停蹄地带着采购单去财务部结算。 大量收购鲜鱼,价格当然比不得菜市场零售,但机械厂这边还算公道,是按照两毛八一斤采购的,比正规收购站那边还高了一分钱。 这次叶青一共钓上来一千二百多斤鱼,算下来其实总共也就三百来块。 等小哥把钱一分不少地交到叶青手里,叶青对这个合作人选就更满意了。 因为这年头这样几千工人的国营大厂,各种规矩章程是很复杂的,一个采购单递上去,财务那边公对公账单光是审核走流程都要不少时间,是很少能当场现结货款的。 但陈友德找来的这个采购员,竟然能这么快就从会计那儿把钱拿到手,只有两种可能,要么这人跟会计关系好有私交,要么就是这个家伙的身份背景硬会计根本不敢惹。 叶青无法判断这人到底是属于哪一种,但不管哪一种叶青都不在乎。 她只在乎这个采购员能不能在同她合作,采购了她提供的物资后,在最短的时间内把她的钱给她结算完。 毕竟她就只有两天就要下乡了,如果到时候货物交出去后,财务部却拖拖拉拉迟迟不给她钱,那她费尽心思折腾了一通最后等于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这一路观察下来,叶青觉得这个人还挺靠谱,所以她决定冒险赌一把。 于是在离开的时候,叶青给这位小哥留了个口头约定,表示她得回村里去交账,然后再同村长谈收购山里野果子的事儿,如果村里开会商议过后,同意了小哥说的收购事宜,她再来机械厂找他。 小哥果然很想促成这场合作,赶紧自报家门,并表示明天他哪儿也不去,就在厂里等叶青的好消息。 叶青脸上一点表情都不敢露,一直等出了机械厂大门,再也控制不住,嘴角瞬间咧到了后脑勺。! 第 19 章 倒大霉的叶家 从机械厂回到学校,正好碰上初中生放学的时间点。 叶青猛地想起来,她从叶家偷出来的户口本,还在她挎包里放着呢。 看着从学校里蜂拥而出的学生,叶青心下一动,忙站在学校门口不远处盯着人流,等着正在上初一的那对双胞胎出现。 很快,那对姐弟就从教学楼慢悠悠地晃荡着出来了。 不过两人不知道是起了争执还是怎么回事,叶志远把书包扔在叶霞脚边,气冲冲地就从学校里跑了出来,叶青本来想叫住人的,结果压根没来得及开口人就跑远了。 叶青也懒得去追了,干脆将目标转移到叶霞身上。 叶霞拎起地上叶志远的书包,嘟着嘴不高兴地出来了。 “小妹。” 叶青照着原身以前的记忆,装成唯唯诺诺的样子凑上前去。 “是二姐啊。” 看到来人,叶霞不屑地撇了撇嘴, “你上这儿L来干嘛?不会是想要讨好我跟小弟,让我们俩去跟爸妈说好话吧?” “我可告诉你没门儿L!” “你这回可真是把爸妈给得罪狠了,他们非常生气,已经公开表示再也不认你这个女儿L,也不会让你再进家门了!” 说到这儿L,这个小妹又斜着眼看了看叶青, “话说这几天都没回家,你是上哪儿L去了?该不会是跟哪个野男人厮混去了吧?”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会害我和大姐都跟着你一起倒霉,到时候人家还以为我们叶家的女孩都跟你一样不要脸呢!” 叶青脸色瞬间黑了下来。 要不是为了把偷拿户口本这个漏洞补上,她早大耳刮子呼上去了! 这年头女孩的名声多重要啊,这小姑娘才十三岁,竟然就知道给人造黄谣泼脏水了,嘴这么毒,真是完美继承了叶家的“好基因”啊! 原身再怎么说也是这个叶霞的亲姐姐,而且这些年她照顾得最多的,其实就是这对双胞胎,从上学到日常生活几乎无微不至,可没想到贴心贴肺换来的,却是这对双胞胎的无情嘲讽和蔑视。 现在这个叶霞这么不尊重原身,一张口就是要毁掉这个二姐的节奏,实在是太没良心了! 叶青算是彻底看明白了,这叶家从老到小,除了原身,还真就没一个好人了! 这样一来叶青反而没什么心理负担了。 既然都是坏种,那就一块儿L收拾了得了。 叶家马上就要倒大霉,等家里成年人都出事了,这对未成年双胞胎姐弟没了大人庇护,绝对不会有好果子吃! 叶青心下冷笑,面上却是故作惊恐地连连摆手: “没有的事,我没跟什么野男人鬼混,小妹你不要乱说。” “革委会那边要求凭户口本领取下乡的车票,我就把家里的户口本带出来了,但是我怕回去被爸妈骂,户口本还是你拿回去吧。” “这 事儿L你别跟爸妈说,等二姐下乡之后,在山里采了野果子什么的,就给晒成果脯,然后偷偷寄给你,成吗?” 一听叶青说可以给她寄东西,叶霞眼中顿时闪过一抹贪婪之色。 ?饭在锅里提醒您《七零赤脚女医》第一时间在[]更新,记住[( 她到底年纪还小,不会意识到叶青拿着家里的户口本是偷偷搞事情去了,还以为叶青是真害怕叶父叶母责骂。 想着还个户口本也不是什么大事儿L,她眼珠子一转,装作不情愿道: “谁知道你说给我寄东西是真是假,想指使我帮你干活儿L,你总得给我点看得见的好处吧?我看你挎包里鼓鼓囊囊的,你让我看看你包里都有啥!” 说着,叶霞就不由分说地上前来翻叶青的挎包。 叶青可不是原身,她有木系异能傍身,如今不光五感变强,连身手都敏捷了很多。 就叶霞这小体格想偷袭,根本不可能成功,叶青很轻易就闪开了,连她的一片衣角都没能摸着。 开什么玩笑,她那挎包里可还放着吴老头送她的苹果和鸭梨呢,这要是让叶霞看见了还得了,不想办法拿走,这小崽子怕是根本不会善罢甘休。 虽然叶青并不怕叶霞,但是眼下正是她苟起来对付叶家的关键时期,绝不能节外生枝,不然要是引起了叶家的警觉,她前面那些计划,说不定就有可能要黄。 所以叶青退后几步,想了想还是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皱巴巴的票子: “我拢共就这点儿L钱了,这还是我之前帮人做值日攒的,你如果帮我把户口本捎回去,这钱就给你,不然就算了,我还是自己带回去吧,大不了就是挨几声骂呗,反正这些年我被骂的次数多了,也不差这几声。” 说着叶青就要把钱跟户口本都收回去。 看着叶青手掌心攥着的那张一毛钞票,叶霞哪儿L还可能让她收回去?立马眼疾手快地就把钱跟户口本一块儿L都给抢了过去,并火速揣进了自己的书包里。 “行了行了,要不要这么小气,我又没说不给你捎啊?” 叶霞白眼都快要翻到天上去了。 叶青也不耐烦应付这小太妹,东西给出去,她转身就走,不然她怕自己忍不住要揍人了。 此时的叶青还不知道,叶家那边,因为她交上去的两封举报信,今天已经乱了套了! 这天一大清早,宁洲街道革委会的值班员到岗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开门口的举报箱例行检查。 结果一打开就看到里面躺着一封匿名信。 这几年革委会这边收到的匿名举报信不计其数,但多数都是一些鸡毛蒜皮不痛不痒的邻里纠纷,这位值班员早就习以为常了。 所以拿到这封信他也没当回事,就这么漫不经心地撕开来。 结果把里面的信件抽出来一看,这人脸色瞬间就变了。 要单只是收藏违禁书,那这不算啥,把人抓过来狠狠批评教育一顿,关上一段时间,家属老老实实掏点罚款就能将人领回去了; 可这要是牵扯到损毁伟 人出版物,那才是大事! 谁知道这里面有没有涉及到什么反动派或者是间谍一类人员? 这可是重案要案,必须得引起高度警惕跟重视! 本来早上还有些困顿的值班员,在看完这封信后立马精神抖擞,眼睛里瞬间有了光。 “头儿L,快,来活了!” 堰塘老街筒子楼那边,早上叶家人在叶母在厨房又是摔打又是谩骂的声音里被吵醒,然后大家就都凑到桌子前吃了又一顿滋味难言的早饭。 这时候,这一家子才终于记起叶青的好来,都在怀念叶青做的早饭。 实在是叶母这做饭的手艺一言难尽。 她做不到像叶青那样每天早上四五点就起来忙活,每次都是快七点了才急匆匆做早餐,那自然是能怎么糊弄就怎么糊弄了。 所以在吃了几天这味同猪食一般的早饭后,就连叶父都有些遭不住了。 他十分不满地数落起叶母: 你还能不能行了,现在也不要上班了,你天天在家没事儿L干,就不能早点起来把这饭给做好点?你看看这是人吃的吗?⒔⒔[” 叶母正要反驳呢,没料几个孩子都跟着帮腔: “就是,妈,你要是再这么整,我以后就不在家吃早餐了,我还不如去国营饭店买俩包子路上啃!” “以前叶青做的就很好吃,你照她做的那样子弄就行,不要搞你这些花样!” 这可把叶母给气得够呛,叶父她不敢怼,对孩子她可没啥顾忌的: “叶青那死丫头弄得好吃,那你找她弄去啊!饭都堵不住你们的嘴,爱吃吃不爱吃滚!” 于是这一顿早饭算是不欢而散,一大家子人上班的上班,上课的上课,约会的约会,都是带着一肚子怨气出了门。 叶母心情也很不好,自己一早上起来就忙活,一口气都没歇,最后还得不了丈夫儿L女一句好话,这让她十分委屈也很是恼火,气没处撒,就又把叶青给恨上了。 于是她又开始在家里骂骂咧咧诅咒叶青。 谁知正骂在劲头上呢,忽然家门被人敲响了。 叶母没多想,一边跑去开门一边喊:“谁啊?” 门一打开,外面就站着几个红袖章。 这年头谁见了红袖章都得犯怵,叶母当然也不例外。 她心下一紧,原本难看的脸上顷刻间就堆满了笑: “同志,请问有什么事儿L吗?” 几个红袖章面色严肃,将叶母挤开就蜂拥着进了屋,并且警惕地在屋子里扫射。 “收到举报信,说你们家有人藏匿违禁物品,现在我们要对你们家进行调查,请您不要干扰阻挠我们搜证,否则对您没好处!” 说着,几个红袖章就粗暴地踹开了那几间卧室的门,在屋子里乱翻一气,暴力搜证。 叶母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情况给整懵了,过了好几十秒才反应过来。 她吓得脸色煞白,急切地哭喊道 : “是不是搞错了,同志我们家可都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绝对没有你们说的藏匿违禁物品,一定是有人在污蔑,你们不能诬赖好人啊——” 叶母在哪儿L哭哭啼啼大喊冤枉。 结果话还没喊完呢,就听到那边传来了一声惊呼“找到了”。 再接着,就有个红袖章从叶家兄弟俩的房间里冲了出来,手里举着一本红色封皮的书递到了带队负责人跟前。 “看,真的找到了,这书外面看是红保书,里面竟然是手抄本,抄的还是色晴读物!破坏伟人出版物,这家人也太猖狂啊!” 叶母的哭声顿时戛然而止。 她目光震惊恐惧地看向那本书,下一瞬忽然眼睛一翻,当场就晕倒在地。 红袖章可不管叶母晕不晕。 这本假红保书可是真真切切地就夹在一堆课本中间,那些课本上还明晃晃写着叶志高的名字呢,说明这本书的主人,就是这家的大儿L子! 证据确凿,自然容不得任何人狡辩! 筒子楼是这年头的时髦建筑,绝大部分城里人都以住进筒子楼为荣。 可这个房子有一点不太好的地方,那就是一层楼住着十几二十户,家家户户都靠同一条走廊过道通行,根本没有什么私密性可言。 这不,叶家闹出来的动静太大,马上旁边那些邻居就都跑过来围观看热闹。 现在见叶家竟然搜出了这么吓人的违禁品,众邻居顿时一片哗然。 “手抄违禁书,叶志高这也太胆大包天了!” “平时真看不出来这小子是这样的人啊?” “还毁掉伟人出版物,这可是重罪!这孩子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啊!” “小年轻根本不知道轻重,叶家平时也不知道怎么教育孩子的,这种事儿L都敢干!” “出了这事,叶志高这下可完了!” 有那平时跟叶家就不怎么对付的,看到叶家倒霉更是暗自窃喜,躲在人群中朝着红袖章高声喊道: “她家儿L子刚顶了她的职,在肥皂厂上班!” 几个红袖章对视一眼后,马上就安排了两个人去肥皂厂抓人。 等那几个红袖章撤走,才有人注意到晕厥在地上的叶母。 叶家出了这么大的事儿L,大家都在指指点点议论纷纷,里面幸灾乐祸或是落井下石的占了绝大多数,但还是有好心的邻居上前去查探叶母的情况,又是拍后背又是掐人中的,好一会儿L后,总算是把人给弄醒了。 叶母一醒,看着家里那一地狼藉,又听到邻居说那几个红袖章去肥皂厂抓叶志高去了,顿时脑子嗡的一下一片空白,眼泪瞬间就下来了,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赶紧去找你家老叶吧,这可不是小事儿L,人要是抓进去,怕是就再难囫囵着出来了!你家闺女不是跟街道办主任的儿L子在谈恋爱吗?赶紧让你闺女去找你那未来女婿帮忙啊!” 有邻居看到这情况, 忍不住出言提醒道。 这一提醒,叶母才回过神来,立马爬起来就往外跑。 也是凑巧,才跑到楼下,她就看到叶红面色煞白失魂落魄地从外面走了回来。 可叶母这会儿L根本去顾不上关心大女儿L的情况,她只要一想到大儿L子马上就要被革委会抓走了,心里就慌得不行,一张嘴就跟机关枪似的突突突: “红啊,家里出事了,志高那孩子不知道犯什么混,在家里藏了违禁书,还被人给查出来了!你赶紧去找你那对象,求王主任帮帮忙,可千万不能让你哥被人抓走!” “我现在得去缫丝厂找你爸,看看他那边能不能找到人去革委会求情!” 说着,叶母也没等叶红有所反应,绕过大女儿L就往缫丝厂那边跑。 叶红这会儿L面色惨白有如行尸走肉一般,她手里正攥着几页纸,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根本没听清楚叶母说了什么。 一大早上她就兴冲冲地去找胡家栋。 实在是家里的饭太难吃,她根本没吃上几口。 所以她打算叫上对象去国营饭店吃,反正也不用她掏钱。 可谁知道等去了胡家,她才要敲门呢,胡家栋已经双眼猩红地从屋里走了出来,一出来就面无表情地盯着她。 心大的叶红根本没注意到胡家栋的异常。 或者说从两人谈对象开始,她就从来没有在意过胡家栋的心情和感受。 在她的潜意识里,她找胡家栋本来就是委曲求全,所以胡家栋的心情感受根本不重要,只要他能供养她,能满足一切她想要的就行了。 所以等人一出来,她立马就凑了上去,撒着娇说她要去国营饭店吃豆浆油条,并催促胡家栋动作快一点。 胡家栋见状扯了一下嘴角,眼神一片冰冷。 昨晚上,看完了父亲给他的那本日记后,他一晚上没睡着,早上起来脸色奇差无比,连他家隔壁邻居看见了都忍不住多嘴问了一句是不是生病了。 可叶红见了他之后,却跟瞎了一样,完全看不到他脸上有多憔悴。 这也不奇怪,她对他的喜欢本来就是伪装出来的。 她要的是他胡家栋这个名字背后的家庭、人脉和权势,至于他这个人,她打从心底里厌恶至极,又怎么可能会真心实意地去观察他身体上的这些细微变化? 胡家栋这一刻才真正清晰地认识到,在这场关系里面,他到底在扮演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他只觉得这一切就是一场赤|裸裸的诈骗和羞辱,叶红的日记本,犹如在他脸上狠狠地扇了一巴掌,直接将他从美梦中打清醒了。 “蒋成伟是谁?”没头没尾的,胡家栋忽然问了一句。 一听见这个名字,叶红身形一顿,眼中瞬间闪过一抹慌乱: “什么?你刚刚说谁?” 胡家栋又问了一次:“蒋成伟,是谁?” 叶红心下狂跳不止,脑子也飞速转动起来。 胡家栋为什么会知道这个名字,又为什么会来问她这个?他该不会是听谁说了什么吧? 可不管胡家栋听说了什么,叶红都不可能承认,她立马就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道: “这名字听着有点耳熟,好像是以前咱们学校高年级的同学,你怎么忽然问我这个,这人你认识啊?” 从问出这个问题开始,胡家栋一直在观察着叶红的反应。 要不是看过了那本日记,胡家栋怕是都要被面前这个女人如此精湛自然的演技给骗了! 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管理好表情并相处应对策略,这个女人的反应之迅速,思维之缜密,着实是让他大开眼界。 这一刻,胡家栋才明白父亲昨晚上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这个姓叶的女人心机太重了,你不是她的对手,这样的女人进了咱们家,咱们全家都得被她算计得裤衩子都不剩!” 胡家栋心下大骇,看向叶红的眼神里再没有了半分爱意,只剩下满满的惊惧和忌惮。 他知道父亲说得对,这种有野心还善于算计的女人,不是他能掌控得了的! 既然无法驾驭,还不如及时止损,离得远远的。 “你走吧,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咱俩完了!” 胡家栋扔下一句话就要进屋。 叶红顿时懵了,下意识地喊道: “为什么?好端端的你发什么神经,是不是谁跟你说什么?那人是故意污蔑我的,胡家栋你能不能有点自己的判断力,别人随便胡言乱语你就信?” 胡家栋冷笑道:“别人说的话我肯定不信,但是你说的话我百分之百相信!” 下一秒,叶红就被胡家栋忽然扔出来的几张纸砸了一脸。 叶红不明所以,把那几张飘落在脚边的纸捡了起来。 待看清楚上面的内容和字迹后,她脸上的血色瞬间褪了个干净。 这是她写的日记,是从她的日记本上撕下来的! 叶红的脑子嗡地一声,愤恨羞恼以及不敢置信,整个人都快要炸了。 她死死地攥着那些纸,想要质问胡家栋,她藏在家里枕头下的日记本,为什么会落在胡家栋手里。 可她一抬头,看到的就是胡家栋那双无机质的眼睛。 就是这一眼,让她心下一寒,一股凉意自脚底窜起,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你如果要闹事,那我绝对奉陪到底!你手里的那几张不过只是一小部分,我一点也不介意把你剩下的那些日记贴到整个堰塘老街满巷子都是!” 胡家栋这话,才是真正的杀人于无形。 两个人对象谈得好好的忽然黄了,这事儿L对女方而言虽然不大好听,但肯定没到不死不休的份上。 可她那些日记真要是被张贴出去,那名声就要臭大街了,将来绝对休想再找个好婆家。 胡家栋这一招算是真正摁到了叶红的死穴,让她极度惊恐,再也不敢轻举妄 动。 此刻的叶红还不知道,她的这本日记本,真正惹恼的,并非胡家栋一人,而是胡家栋背后的整个胡家。 毕竟任谁知道身边有个人专门用小本子记下自家那些小秘密后,估计都要紧张得睡不着觉了。 叶红失魂落魄地抓着那几页日记回了家,一点也没注意听叶母说了啥,等回了家后,她才看到自家乱成了一团糟。 也是这时候,她才回过神来,找邻居打听才知道她家出事了,叶志高要被抓了。 叶母还不知道她叮嘱的那些话都被大女儿L当成了耳旁风,更不知道大女儿L跟胡家结了仇,她想借未来亲家的势来捞一把大儿L子,这个如意算盘注定要落空。 她急匆匆地跑去了缫丝厂,把叶父给叫了出来。 等把事情一说,叶父也急了。 他就一个小小的车间组长,能找着什么人求情啊?算来算去,家里面唯一能指望的,还就只剩下女儿L刚谈上的对象! 叶父也顾不上上班了,赶紧请了假就走,他得叫上大女儿L一块儿L,拎上点东西去求胡家帮忙去! 叶父拉着叶母行色匆匆地离了缫丝厂,完全没注意到他们夫妻俩前脚刚走出大门,后脚厂里就迎来了一拨红袖章。 等夫妻俩回了家,见到大女儿L在家里坐着,叶母赶紧焦急地冲了上去: “怎么样,你去找过家栋了吗?他怎么说啊,他爸能不能跟革委会那边说得上话,能的话得赶紧去把你哥给捞出来啊,时间长了,你哥在里头肯定要吃苦头的!” 叶母急得眼泪又要掉下来了。 叶志高可是家里的长子,叶母投注的心血和期待最多,也一早就计划好了要让这个儿L子给她养老,所以她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好大儿L就这么被毁了? 可她这边催得紧,下一秒叶红却抬起头来,揪着她的衣服嚎啕大哭: “胡家栋那王八蛋,他把我给甩了!” 这话简直犹如晴天霹雳,叶母听完顿时气血翻涌,一口黑血当场就从喉头喷了出来,整个人直挺挺地就往后倒了下去。 等叶霞放学回家,叶家已经笼罩在了一片阴沉压抑的气氛里。 叶志高被革委会带走了,叶红的对象也黄了,叶母突然中风,有气无力地躺在床上输液。 叶父被这接二连三的变故搞得焦头烂额,为了照顾叶母下午他连班都没去上,根本不知道缫丝厂那边也已经掀起了轩然大波。 整个叶家乌云惨淡,自然也没人会注意叶霞往主卧室里塞户口本的事儿L。 叶霞还在心底里暗暗庆幸,没人注意最好,免得她妈见到那户口本又想起不听话的二姐,然后找不到叶青这个出气筒就把气撒在她身上。 这时候的叶家人谁也想不到,眼下这点事故,不过才只是开胃菜,更大的台风海啸还在后头,并且很快就将降临到他们头上。 叶青暂时也不知道她的举报信这么快就开始发挥作用了。 她以为信件交上去后,再怎么也得有个三两天的等待时间呢。 要是知道这么快叶家就倒霉的话,她肯定会偷偷跑去堰塘老街看热闹。 把户口本交出去后,她没敢当着叶霞的面进校门,而是胡乱在学校附近的巷子里乱窜,确认叶霞并没有在后面偷偷跟踪她之后,才重新折返回学校。 在宋春华这儿L住了两天,她都跟学校的门卫老头混熟了,打了个招呼就要往教职工宿舍那边走。 结果却被门卫老头给叫住了: “哎,同学,对,就是你,你是去找宋老师的吧?正好我这儿L收到了她的挂号信,你帮个忙一块儿L捎过去呗?” 叶青没想太多,点点头接过老头递来的信就走。 边走她就边下意识地看了手里的信一眼。 信封上面贴着一张8分的邮票,但盖了一大串邮戳,上面寄件人一栏只写了山河农场四个字,别的什么都看不出来。 农场里寄出来的?是宋老师之前说的那个什么在乡下的亲戚吗? 叶青有些纳闷,但她也没细究,毕竟这是宋老师的私事儿L,她没有窥探别人隐私的嗜好。 把信带到宿舍,她放在书桌上就没再看。 但让她没想到的是,等宋老师下课回了宿舍,看到桌子上的信后,脸色却倏地一下就变了。 叶青一愣,鬼使神差的,她脑子里猛地就闪过一个念头。 这不会是—— 宋春华很是紧张那封信,立马就把信拿在了手里,但瞥了屋里站着的叶青一眼,犹豫了一下,到底没敢当着叶青的面把信拆开。 叶青这点眼色还是有的,当即就拿了俩铝饭盒笑道: 食堂应该开饭了,我去把饭菜打回来,咱就在家里吃,今天有人还送给我俩个好果子,正好可以拿来当饭后水果,一会儿L我切给您尝尝!◇” 说着,叶青就识趣地出去了。 等把饭菜打回来,宋春华就坐在床上,眼眶有些泛红,看起来应该是才哭过。 叶青心里就更有数了。 看样子,这封信,应该就是老师那位前夫寄过来的。 山河农场,就是那位教授下放劳改的牛棚所在地吗? 叶青默默把这个名字记下,打算回头找陈友德他们打听打听,看看这些老头知不知道这个农场在哪儿L。 不敢让学生发现她的异常,宋春华匆匆洗了一把脸,又笑着走到了餐桌前。 叶青也配合着装作什么都没看出来,招呼宋春华赶紧吃饭,一边吃她一边把今天跟几个老头去春申浦垂钓的事儿L说了。 当然,经过一点点艺术加工,把她钓了上千斤大鱼这一段给省略了。 “因为我之前在电车上救的那个老太太,是其中一位老叔的大姐,所以他们对我都可好了,还说等我下了乡,学习上如果缺什么书籍资料了就给他们写信,他们去帮我找。” 为了把宋春华的注意力转移走 ,叶青难得地絮絮叨叨了一回,还把她从吴老头那儿L骗来的苹果和鸭梨掏出来,献宝一样给宋春华看, 这两个果子老师你吃过没有?我这还是第一次见呢,都不知道叫啥,感觉有一个跟副食品商店里面卖的青苹果长得很像,但是这个苹果是红的,也不知道好不好吃。 ?想看饭在锅里写的《七零赤脚女医》第19章倒大霉的叶家吗?请记住本站域名[( 看到叶青拿出来的果子,宋春华怔了怔。 “这是红富士跟雪梨,两种都是北方才有的水果,红富士还是早几年从东洋那边引进过来的,可能是种植技术还不太成熟,这两个水果暂时还没在市面上流通,应该只有干部待遇的家庭,才能拿得到这类物资。” 叶青本意是转移宋春华的注意,不让宋老师沉浸在过去的悲伤里。 可不知道为什么,在提到红富士的时候,宋春华的语气有些怀念,并且眼中更是闪过浓烈的痛意。 叶青瞬间意识到她好像搞砸了,赶紧补救: “老师您不喜欢吃苹果吗?那要不就算了,咱们还是吃梨吧——” 话未说完,宋春华就笑了,她看出了叶青的小心翼翼,无奈叹了一口气: “没事儿L,我都行。” 叶青只好把两个水果洗干净去核切成小块端了过来。 里面的核她偷偷藏了起来,回头她得掰开数数看里面有多少颗种子。 宋春华捏起一块苹果放进嘴里。 熟悉的甜味儿L一碰触到味蕾,就让她顷刻间泪流满面。 “当年我跟我丈夫第一次见面,他就是给了我一个这样的苹果,那是我第一次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这样香甜的水果。” 叶青简直懊悔不已。 她感觉自己好心办坏事了,早知道会这样,她就不应该贪吴老头这两果子。 但让叶青没想到的是,吃完那块苹果,宋春华忽然就站起身来,径直走到床边,把床底下的一个木箱子拉出来。 在箱子里面翻啊翻的,她很快翻出了一个本子,又在那本子的夹层里,抠出来一张照片。 然后就给叶青递了过。 黑白照片上,是一个二十来岁浓眉大眼的小伙子,穿着学位袍戴着博士帽,有些清瘦,但笑得很是阳光大方的样子。 “他叫韩亚博,是专门搞生物学研究的博士,在D国留学多年,一直心心念念的事儿L,就是把新学科新技术带回国,因为他觉得在不久的将来,这门技术对民生而言至关重要。” “所以学成归国后,他就加毅然决然地加入了一个三无专家团队,开始基因工程方面的研究和探索。” 叶青:!!! 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 等等,叫啥?韩亚博?! 这个名字,她在那个甜宠锦鲤文里面见过啊! 女主殷霜的爹殷向党,就是什么单位的研究员,六十年代初进了一个团队立项搞研究。 整个团队如摸石头过河,忙活了五六年才好不容易有了一点进展成果,结果就在这 个时候,殷向党撞破了妻子和人偷晴。 再然后,李如兰就跟杨文昌合谋,两人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偷到了那个研究团队的成果,竟然将资料故意泄露了出去。 之后李如兰暗戳戳写了一封举报信,举报殷向党跟敌特勾结,泄露国家机密。 那会儿L正是运动刚开始的时候,到处风声鹤唳,都在对间谍反动派喊打喊杀,研究所出了这样的事儿L,整个团队都跟着倒了大霉。 革委会那边秉承着宁可错杀不能放过的态度,直接把团队里面学术背景或者是家庭亲属关系有可能有问题的研究员都给下放了。 可以说,团队的其他那些专家,都属于受到了女主父亲的牵连。 这其中,就有一个叫韩亚博的专家,据说是整个团队的灵魂人物,在下放到牛棚里都没忘记他的生物基因研究。 可以说,后来女主爹之所以能立功减刑提前出狱,其实就是靠的这位专家的研究成果。 但这位韩专家却因为劳改那些年疾病缠身,最终没能熬过凛冽寒冬,也没能等来平反。 叶青这会儿L人都傻了。 当年她看书的时候,也就是感叹一句这位专家命不太好,被女主爹牵连下放也就算了,后来还死在劳改农场,好不容易研究出来的那些成果,都便宜了女主的爹,让殷向党踩着他的学术建树直接起飞了。 但叶青万万没想到,这个世界会这么小,书里面这位英年早逝的专家,竟然是宋老师的丈夫! 叶青猛地抬起头,问了宋春华一句: “山河农场,是在墨河吗?” 宋春华一愣,虽然不知道叶青为什么会问这个,但她还是点了点头。 叶青心下顿时就是一沉。 果然,她猜得没错,书里面那个韩专家,就是宋老师的丈夫无疑! 而且她也知道为什么宋春华在看过农场那边寄过来的信后,会情绪失控了。 因为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个时候,韩亚博好像因为旧疾复发病倒了,由于病情过重,人已经到了弥留边缘。 农场那边估计是以为韩亚博要捱不过这一劫,赶紧提前给宋春华这边送来了消息。 虽然最后韩亚博还是硬挺了过来,可这场病依然夺去了他的健康,身体每况愈下,后面他拖着那破锣身体又强撑了几年,一直熬到灯尽油枯,终于把他那个项目成果搞出来了,才安心离开人世。 “那就是个书呆子,除了实验研究,别的什么都入不了他的眼。” “他回国那会儿L都二十七八了,一点成家的想法都没有。” “他倒是不着急呢,就是把他们研究所的所长给急坏了,绞尽脑汁地给他找对象。” “跟我相亲那次,竟然就是被他们所长连哄带骗给骗来的。” “骗过来了也不会哄女孩子,一直在说他的那些研究,什么DNA什么双螺旋,听得我头都大了!” “要不是看他给我的那个苹果好吃,我才不会跟他谈什么对象呢!” 许是终于找到了听众,宋春华像是打开了话匣子,开始不自觉地对叶青说起她和丈夫相识相恋的那些过往,一边回忆那些甜蜜往事,她就一边噙着泪微笑。 这一刻,叶青终于能够确定,宋春华和她的丈夫,是迫于形势的假离婚,绝对不是传闻中的夫妻反目分道扬镳。 也是在这一刻,曾经留在原身心目中那个不苟言笑宛若苦行僧一般的班主任刻板印象彻底被撕了个粉碎,叶青看到了宋春华小女儿L娇羞脆弱的那一面,而这一面,只有在她聊到自己丈夫的时候才会自然而然地流露出来。 叶青又是心酸又是难过,她很想要说点什么安慰一下宋春华,可一想到那位教授的结局是be,她就发现自己根本开不了口。! 第 20 章 公开处刑 叶青是怀着沉重的心情睡过去的。 睡之前她把那本甜宠文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又一遍,试图从里面提取更多有用信息。 但因为韩亚博并非故事的重要角色,所以书里面提到这个人的时候都是粗略带过,叶青能找到的有用信息相当有限。 女主父亲作为一个研究团队里的小人物,都能踩在巨人的肩膀上飞黄腾达,若是这个巨人能活着,他拥有的睿智头脑、掌握的渊博知识,将来能给国家带来的财富根本不可估量。 叶青觉得,她既然来到了这本书里,她遇到的这些人,就不再是二次元纸片人了,他们都是有血有肉的活生生的人物,绝对不能受到剧情的限制,成为作者手里为主角服务的提线木偶! 不光是为了宋老师这段无望的爱情感到可惜,也是为这个时代损失了一位如此伟大的科学家而心疼,所以她必须要为此做点什么,才不枉费宋老师真诚待她,也不枉费她到这个世界走一遭! 好在不管怎么说,知道了宋老师的前夫被下放去了哪家农场,叶青心里多少还是有了点底。 墨河也属于北大荒,她去插队的雾凇城,离墨河并不算太远。 可以等去了那边之后,她再想办法找人打听打听这个山河农场的所在。 隔天早上,叶青再一次乘坐城郊线去了畲山。 经过这两天的时间,畲山这边好像又恢复了平静,之前在山下调查的那些警察已经不见了。 但叶青还是没敢大意,她谨慎地重新换了一个距离公交站远很多的入山口,确认附近没人之后才进山。 前几天在这片山里尝到了汲取异能的甜头,叶青到底还是舍不得就这么撇下这片林子就下乡,趁着还有时间,她高低还得来这山里吃个尽兴。 更何况,她还答应了那位机械厂采购员的收购合作项目呢,这事儿在城里肯定是搞不成,她必须得来山里面走一遭。 这么大一片林子,叶青就是在里面随便造也霍霍不完,为了节约时间提高效率,她打算再像上次那样在山里过个夜,吃饱了木系能量后再说。 但让叶青怎么也没想到的是,她这边才进林子开工,攫取木系灵气还不到一个小时呢,忽然周边的树林子里就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动静。 很快,树上扑簌扑簌蹦下来一串又一串的黑影,直接将她给包围了。 叶青看着面前这群灰不溜秋的松鼠,满脸的惊讶错愕,嘴都张得快要合不拢了。 还是上次那对夫妻,就额头有一小撮黑毛的那个家伙站在最前面。 看样子,这家伙是负责来给这群松鼠代言的。 叶青干脆收起了手下的动作,双臂环胸好整以暇地看着这家伙,想知道这群松鼠搞这十面埋伏是为了啥。 小黑毛冲着叶青手舞足蹈吱吱乱叫,叶青掏着耳朵直接制止道: “你可别说了,我根本听不懂,直接亮明来意吧,找我干什么来的,不要浪费 彼此时间!” 小黑毛这回倒是还挺配合叶青的,马上回头朝着身边那些松鼠示意了一下。 然后叶青就看见?,几十只松鼠,齐刷刷地从各自的腮帮子里面——掏出了干果。 几十双爪子,动作整齐地把干果递到了叶青的跟前, 几十双乌溜溜的黑眼珠子,满含期待地看着叶青。 叶青:…… 叶青脸都黑成炭了。 她算是看明白了,因为上次她给那对松鼠夫妻用了一次异能催化,送了它们几斤花生,所以林子里的这群毛孩子,都来找她许愿求粮食来了! 叶青看着那边那小黑毛还在松鼠堆里挺胸抬头满脸得意的小样儿,简直恨不得一脚踹过去。 麻蛋这混蛋玩意儿回去之后到底是怎么给她宣传的?不会是给族群里的老老少少吹牛皮,说它遇上散粮童子吧?不然怎么会她这边才刚进山,就有这么多松鼠找过来了?! 这么多松鼠可不好打发,叶青真怕她拒绝了这些松鼠的请求后,会被这些毛茸茸群起而攻之。 真要是这样,那她可能就要成为史上第一个可能也是唯一一个被松鼠给挠死的穿越者了! 叶青丢不起这样的人。 但想要白拿走她给的粮食,那也是不可能的。 她汲取木系能量不容易,都是她一点点花时间攒起来的,她吝啬得很,这么白白花在松鼠群身上可舍不得。 正巧她还在为如何把那个机械厂的采购小哥要的物资准备好而发愁。 虽然她有木系异能可以对种子快速催化,还能控制藤蔓采摘树上的果子,但她终究只有一个人,要在短时间内快速高效地完成这项工作,绝对是个相当消耗体力的辛苦活。 现在看到这群松鼠,叶青脑筋一转,一个损招瞬间浮上心头。 免费的劳动力不用白不用,想要她给的粮食没问题,但得先给她卖苦力干点活再说! 叶青盯着这群小松鼠,嘴里嘿嘿笑着,眼睛里闪烁着狡黠的光。 她觉得她现在就是黄世仁,满脑子都是要怎么把面前这群“小杨白劳”给榨干! 这群松鼠被叶青盯着,只觉得这个两脚兽脸上的笑很是危险,让它们本能地想要逃回林子里去。 可小黑毛给它们描述的那个画面太具诱惑力了,为了像小黑毛那样得到小山堆一样的储备粮,它们心里面就算再紧张害怕也舍不得离开。 叶青也没耽搁,毕竟这群松鼠的劳动力有限,两天的时间能干多少活她自己心里都没底,只能尽可能地抓紧时间。 把这群松鼠带来的果子统统收了上来,叶青却没急着催化这些东西。 而是从她那背包里,把她昨天收集到的红富士和雪梨种子各拿了一颗出来。 在林子里找了一片空地后,她就开始“种植果树”。 很快,两棵果树拔地而起,三两分钟内就长到了碗口粗细,树冠散开如伞盖,花开花落后缔结出了一颗颗又 圆又饱满的果实。 松鼠并非只吃干果的,它们其实也吃各种蔬菜水果,但因为蔬菜水果不耐储藏,而它们又必须要保证充足的进食量才能熬过寒冬,所以富含油脂又耐贮藏的坚果,才成为了它们的首选。 但现在看到叶青催化出来的红彤彤的苹果还有金黄的大鸭梨,这些松鼠们立马眼睛都开始冒绿光,一个个又蹦又跳地恨不得直接窜到树上去抓着个果子就开啃。 这可是它们在这片林子里从来没见过的果子,光是看样子就觉得一定很好吃! 因为是异能催化出来的,这两棵果树长得都十分粗壮,每一根枝子上都是硕果累累,起码结出了上百公斤的果子。 在催化完全后,叶青看任由这帮松鼠跳上了树。 但她手里早折了数根细柳条,将自己彻底化身成了恶吏,只要有那只松鼠不守规矩朝着果子乱啃,她手里那催化出来的长长柳鞭就立马抽过去了。 刚被抽打,那些松鼠都懵了,完全不知道叶青这是什么意思。 两棵这么大的果树,这么多好吃的果子,只让看不让吃,这不是要急死鼠吗? 叶青不解释,两个物种之间语言不通,她也没法解释,只能靠这些毛孩子自己领悟。 抽打的次数多了,熊孩子们顿时就学乖了老实了。 还是那只小黑毛反应最快,不知道它是怎么想的,忽然就摘了一颗又大又红的苹果,屁颠颠地跳下树,递到了叶青跟前献殷勤。 叶青很满意这小子的上道,摸了摸它头顶上那搓黑毛,把苹果接了过去后,放在了指定位置,然后冲着那小黑毛示意了一下,这才随手摘了一颗苹果,切成数块后,从中拿了一小块递给那小家伙作为奖励。 小黑毛抱着那块苹果,将信将疑地啃了一口,见这回叶青没再抽它,这才放心地大快朵颐起来。 其他那些松鼠一看这个情况,立马依样画葫芦,都跟着摘了一颗果子送到了叶青脚边。 叶青很满意这些松鼠们的表现,把苹果块分发出去,确保这些小家伙个个都尝到了甜头后,就开始奴役这帮鼠黍给她干活! 一群松鼠们窜到树上摘果子时,脸上表情都有些懵: 我们不是来找仙女要粮食的吗?现在我们是谁,在哪儿,这是在干什么? 叶青才不管这些松鼠是不是集体在怀疑人生呢,她很满意自己想出来的这个办法,现成的劳动力不用白不用,她可真是太机智了! 在这群松鼠给她摘苹果摘梨子的空档,她把附近那些大树的能量都给吸收掉,清理出足够的空间后,就把那些松鼠带来的干果掏了出来。 核桃、松子、花生,板栗,这四个都是畲山里面常见的野果子,机械厂收购回去后,用来当做福利下发放给厂里的工人,也不会引起多少人注意。 叶青把这些坚果都催化了出来,核桃、松子、板栗给各种了七八棵,花生更是铺了一大片。 除了这些,叶青还在林子里找到了两棵猕猴桃 藤,把果子摘下来后,用里面的猕猴桃种子,在刚刚清理出来的那片林子里又种了七八棵猕猴桃藤。 叶青粗略估算了一下,种出来的这片果树,每样差不多都能摘下来上千斤了。 机械厂有大几千工人,这些应该完全能吃得下,也足够给厂里中秋节给工人们发福利了。 但若是再多就不合适了。 这时候每个单位都想要物资,到处都一粮难求,几千斤野果子还不算打眼,但如果机械厂忽然拉回去上万斤甚至更多的物资,肯定会引起有心人的注意和打探,说不准她这边就会暴露。 叶青只是想赚一笔钱就跑路,可不希望给自己惹祸上身,还是见好就收的好。 搞完这些,叶青那边的苹果树跟梨树上面的果子也摘得七七八八了。 叶青这才叫停,树上还剩下几十斤她也不打算要了,就留着给这帮松鼠崽子们当零嘴吧。 她也不怕这两棵果树在这个林子里会被人发现,以这帮松鼠的机灵劲儿,等今明两天她一撤,这树上的果子肯定会被它们都给抢摘一空,绝对连一颗都不会留。 而且这种北方果木,肯定是适应不了申城的气候的,这回能结果子是因为叶青用木系异能催化了,但到明年肯定是不会开花结果了,在这山里面又没人护理,还能不能熬得过这个冬天都是个未知数。 摘完苹果跟梨子,并不意味着这些松鼠们的短工生涯就结束了,叶青这个恶霸地主可凶得很,只给这帮毛孩子们休息了一会儿,吃了几块水果恢复了一下体力后,就又催促松鼠群赶紧去给她摘坚果。 众多松鼠们终于意识到它们上当了,掉进了这个杀猪盘大坑里,想逃又怕叶青的柳鞭,只能齐刷刷地朝着那小黑毛怒目而视。 都怪这臭黑毛,非要嘚瑟好心的仙女送给它的那些花生,害得它们都想来占这个便宜,哪里晓得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什么天降大馅饼,根本就是这只两脚兽给它们设的陷阱! 这只两脚兽也根本不是什么好心的仙女,而是黑面罗刹地狱夜叉,凶悍得很嘞! 碍于这个女魔头的淫威,这些松鼠敢怒不敢言,只能认命给叶青干活。 叶青顺利解放了自己的双手,就像一只鸟一样在林子里到处乱飞,吸收能量那叫一个轻松愉快。 怕这帮松鼠趁着她忙活的时候偷懒,她还会时不时地跑回来查看一下进度,这帮松鼠见状,原本想趁机逃跑的心思都只能歇了,都老老实实在叶青画下的地盘里努力挣工分。 大几十号松鼠替自己打工的结果就是,到晚上太阳快下山的时候,叶青催化出来的那些果树就都摘得差不多了。 这些干果树,叶青打算就留在林子里,万一有人怀疑她那些野果子的来源,至少有迹可循。 况且,留着这些果树,明年这些小动物们就能多贮藏一些果子,要是山下面的村民上山来发现了,也能多一个采摘进项。 叶青对此很是满意,也不吝啬给这几十位包身工支付一些报酬。 她从那些干果里面分出来一堆花生核桃松子野栗子,推到了这群小松鼠跟前。 “最多也就能给你们这些了,剩下的我得拿回去换钱的。而且再过个把月,这林子里的果子应该就都熟透了,到时候你们肯定能囤到足够的冬粮,给你们这些肯定够你们撑上这个把月的!” 说着,叶青手里的青藤快速从地底蹿出,密密麻麻的藤蔓很快结成藤网,把她那一堆果子都给团团围住,藏得严严实实,确保这林子里的任何小动物都无法靠近偷拿她的果子。 还想再打劫一波的众松鼠们:…… 得,我们是不是松鼠不知道,但你是真的狗! 悻悻然将叶青拿出来的那堆果子瓜分完,这帮松鼠腮帮子个个鼓鼓囊囊,一转身迅速作鸟兽散。 吃了今天这个大亏,这帮松鼠心里面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从此对林子里出现的两脚兽都极度惊恐畏惧,只要看到人就立马蹿得远远的,绝对不会靠近半分,就怕再被这些黑面罗刹再抓去当短工奴役。 等这群松鼠走了,叶青就继续在密林里穿梭,她的时间不多了,所以她晚上也不准备再搞什么吊床睡觉了,而是打算在林子里再吸上一晚上的能量,等明天早上一大早就回城。 隔天一大清早,趁着没人,叶青把她那些干果用藤编筐装好,筐子用树叶和枯草盖得严严实实,把这些筐子一一挪到山脚下后,又用异能催化了不少芦苇,把这些水果跟干果藏得纹丝不露,从外面完全看不出异常。 确定一点问题都没有后,她才放下心来,拿她事先准备的蛇皮袋,把那些苹果和鸭梨装进袋子里,拖着两大袋子水果上了回市里的早班车。 把蛇皮袋送回宋春华宿舍后,叶青去了机械厂。 本来答应那位采购员昨天就会来给他送消息的,但叶青觉得一天就给对方回复的话,会显得答应得太轻易了,让对方产生一种她这些山货来得太容易的错觉,说不定在收她这批货的时候会故意压价。 所以她故意拖了一天时间,先让对方等一等急一急再说。 机械厂后勤部,赵永飞一大早到厂里就耷拉着脑袋一副精神萎靡的样儿。 几个同事看见了,都忍不住拿他开玩笑: “小赵怎么一副打不起精神的样子?这是怎么了?” “嘿嘿嘿,该不会是昨晚上干什么坏事儿去了吧?” “小年轻还是得节制啊,年轻时候不注意,老了可要吃大亏!” 赵永飞趴在桌子上不想说话。 因为那个村丫头,他昨天望眼欲穿地在厂里等了一天,晚上差不多到十点才回家。 可一整天,他也没在厂门口看到那黄毛丫头的影子。 意识到自己被人给耍了,赵永飞心情那叫一个郁闷,回去连饭都没顾得上吃就躺下了,晚上还做了一晚上的梦,梦到自己开着车进了村,在村里面收了一大卡车的物资,一回厂里就受到了工人们的热烈欢迎,厂长还当场表示要给他升职 加薪。 再一醒来,美梦破碎,赵永飞才不得不接受现实。 马上中秋节就到了,那黄毛丫头他是等不来了,所以他还得想别的办法,看看能上哪儿去搞一批物资回来,不管多少不管好坏,先应付了厂里领导的检查再说。 只是赵永飞自己心里很清楚,要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搞到物资,怕是痴人说梦,下一次厂里开大会,他怕是又要被点名批评了。 所以赵永飞很是提不起精气神,到了后勤采购部也只想躺平摆烂。 没想到就在这个时候,保卫科那个值班员,忽然从外面跑了进来,冲着他喊: “赵哥,有一个姓叶的小姑娘来找!” 这一声犹如天籁,赵永飞在听到的第一时间,就从座位上弹了起来,脚下跟装了风火轮一般往外蹿。 一到门口看见叶青,赵永飞那叫一个热情: “妹子,怎么样了?” 叶青不大好意思地笑了:“对不住啊赵哥,昨天我没赶得上来城里的车,所以今天一大早我就来找你了,那个,你现在方便开着车跟我去一趟市郊吗?” 赵永飞立马激动得苍蝇搓手手:“是采摘野果子的事儿有眉目了?” 叶青看了看周围,刻意压低声音:“您跟着我走就是了。” 赵永飞顿时会意,让叶青在厂门口等一下,然后他一转身就往运输部那边跑。 不多时,一辆解放牌货车就缓缓从里面开了出来,赵永飞在驾驶位上朝着她招手,叶青赶紧拉开车门蹿上了副驾驶位。 在叶青的指引下,运输车很快抵达了畲山脚下。 车一停稳,叶青就招呼赵永飞赶紧下来搬东西,她怕耽搁太久,万一有村民路过这边,会引来人围观。 等叶青把那芦苇丛拨拉开,露出里面一筐筐的果子,饶是赵永飞有心理准备,也不由得心跳加速。 叶青不由分说地就把筐子往车上搬,她有异能在,可以操控藤条偷偷托底,这样能减轻藤编筐的重量,让她搬这些筐子变得轻松许多。 赵永飞也赶紧上来帮忙,一边把这些藤筐搬上车斗,一边心下暗暗咋舌: 这小丫头看着瘦津津,没想到力气竟然这么大!这么重的筐,她这小身板到底是怎么搬动的? 赵永飞百思不得其解,一直到把所有筐子都搬上车,仍然不自觉地往叶青身上偷瞄。 没有被附近村民看到,叶青暗暗松了一口气,再回到车上后才发现赵永飞一直在偷瞄她,她忍不住问道: “你在看什么?” 赵永飞回过神来,不好意思地摇了摇头,忙找了个借口转移话题: “没看什么,那什么,咱们干嘛要这么偷偷摸摸的啊?这不是你们村里人在山里采的吗,没必要搞得这么紧张兮兮的吧?而且这么多东西就让我拉走了,你们村长都不来看一看确认一下吗?这也太心大了吧?” 叶青瞬间沉默了下来。 她很清楚,她搞这一 出,前面编造的那些理由根本经不起查。 最起码,面前这位,就是整个环节里最大的破绽。 如果这事儿出了什么问题,她倒是可以拍拍屁股直接去北大荒,可留在这儿的赵永飞,可能就要倒大霉。 所以,在心里犹豫了好一会儿后,叶青还是决定,直接开诚布公玩一把坦白局。 她抬起头来看向赵永飞: “赵哥,我给你实话实说,你若是觉得不行的话,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其实我并不是这附近村民,我住在堰塘老街,是正儿八经的申城户口,跟陈友德老爷子的认识,也是一场偶然。” 叶青说着把她在人民公园钓鱼,之后又和几位老爷子约了到春申浦野钓的事儿都说了。 得知那一千多斤鱼都是叶青钓上来的后,赵永飞惊得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 但不等赵永飞说话,叶青就又继续道, “今天的这些野果子,也不是什么村长召集村里的劳动力上山摘的,而是我有次进山意外发现了那些果树后,自己偷偷摘下来的。” “我家里情况不好,我又马上要下乡插队,我急需用钱,不得已只能想这样的办法。” “虽然说果子的来历经得起查,果子的品质也没得挑,但是这事儿到底见不得光,被有心人发现的话,我没准就得被冠上挖社会主义墙角的罪名,所以我才不敢跟你明说。” “你考虑一下吧,如果你不愿意涉险,这些果子咱就扔山里算了。” “真是对不起,把你给牵扯进来,你要是生气怪罪,我愿意给你赔礼道歉。” 赵永飞没有说话。 他又不傻,叶青挑这个时间点才跟他坦白,分明就是在赌,赌他舍不得这批到手的果子。 这小丫头分明是在算计她,可她算计得正大光明,将选择权交到了他的手里,让他连气都生不出来。 赵永飞想起了昨天他品尝的那颗猕猴桃和板栗的美妙滋味儿,涎水不受控制地又分泌出来了,他确确实实无法抗拒这批野果子。 赵永飞心下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板着脸对叶青道: “走吧,赔礼道歉就算了,这事儿只此一次下不为例啊!回头我也得去跟友德叔好好说道说道,跟我有什么好见外的,有什么事儿不能实话实说吗,非要在我面前编瞎话演戏骗人,都怪他们立了个坏榜样,看看,这不把你这小丫头都给带歪了!” 说着,赵永飞就给车子点火,踩着油门往机械厂狂奔。 叶青是真没想到,这一关竟然这么轻易就揭过去了,赵永飞根本没追究她的问题,并且这批果子,他也照单全收了。 赵永飞心下未必不是忐忑的,可他眼下确实也面临着尴尬的困境。 领导已经下达了最后通牒,必须在中秋节之前搞回来物资给工人们发福利。 要是完不成任务,他就要被上头立典型了,甚至他这好不容易得来的好岗位,都有可能被人顶走。 为了自己的光明前途,他也必须得赌这一把。 再说了,这年头哪个大厂的采购员没有一点计划外物资的采购渠道?就这么一车山野果子而已,只要他不说,还真没人会特意过来深究,真要吃饱了撑着专门查这个,怕是各大厂的采购部都经不起查。 ㈥饭在锅里的作品《七零赤脚女医》最新章节由??全网首发更新,域名[( 这样一想,赵永飞心里也不那么紧张了,甚至为了缓解面前这个小丫头的情绪,他还说了一路的笑话,虽然效果不太好就是了,这丫头从头到尾都抿着嘴一脸严肃,根本不配合他。 因为叶青说了她缺钱,又马上要下乡,所以等赵永飞把山货带回机械厂过磅之后,很快就又拿着采购单去财务部做了结算,不到一个小时就将钱交到了叶青手里。 到这个时候,叶青终于不得不感慨一句,这个赵永飞真是个厚道人。 哪怕知道这批货有点问题,采购费赵永飞还是一分不差都给了叶青,没从这里面克扣掉任何油水。 难怪陈友德昨天谁都没找,就把这人给找过来了。 这时候叶青要是就这么走了,那就太不懂事了。 她赶紧拉着赵永飞出了门,今天说什么也要请赵永飞去国营饭店吃一顿饭才行。 赵永飞被叶青算计,其实心里面多少是有些不大痛快的,但架不住这妹子会来事儿啊,请吃饭都是点的大荤菜,还专门跑去供销社买了一瓶二锅头,赔罪的姿态摆得足足的。 赵永飞心里那点疙瘩顿时就被熨得熨帖了,乐乐呵呵地饱餐一顿后,拎着剩下的那半瓶二锅头走了。 走之前,叶青还要了这位大哥家里的地址,表示等她下了乡还会给赵永飞写信,要是在北大荒那边有什么好吃的特产,一定给赵永飞邮寄。 赵永飞并只当叶青是客气的话,所以根本没把叶青画的这个大饼放在心上。 但叶青这话是真的发自肺腑,她觉得赵永飞这人没什么心眼,人挺实在可靠的。 原先她想着干完这一票就跑路,觉得与这位打完这一次交道就到此为止了。 但现在她改变了这个看法。 将来的事儿谁又说得准呢?万一哪天两人又碰上了,还有再合作的机会呢? 在缺衣少食的年代还能对人释放出善意的人,至少道德上是经得起考验的,总比用那些不知根知底的人要靠谱得多。 所以叶青想着还是得留着这条路子在,以后时不时地得联系联系总不会错的。 吃了饭,叶青就打算去拜谢陈友德。 明天就要下乡了,那几个老爷子,她总不能一声招呼都不打就走。 给机械厂的那一批果子,叶青没有全部都卖掉,她单独留下了两筐子,每筐大概也就四五十斤的样子。 这两筐果子,一筐叶青是要留给宋老师的,另外一筐,她打算拎去陈友德家,让他给那几位老爷子分一分。 叶青先回了一趟学校,把给宋老师留的那筐放回宿舍,正要出门呢,没想到在楼梯口就跟急匆匆赶过来的宋春华碰了个正 着。 “你可算是回来了,我意听门卫大叔说你回来了,就赶紧过来找你,你快回家去看看吧,你家出事了!” 一听到这话,叶青可就来劲儿了。 “您听谁说的?” 宋春华那边还有课呢,根本没时间解释太多,只能言简意赅: “我在办公室听初一的老师说的,你家不是还有一对双胞胎在学校上学吗?今天那俩没来上学,班上有学生是你们那个筒子楼的,说是你大姐疯了,你大哥被革委会抓走了,你们家乱了套了!” 叶青眼中精光乍泄,激动得都快要蹦起来了。 她压根不为叶家的遭遇担忧,半点没有自己就是叶家一份子的自觉。 这会儿她满心想的都是赶紧去围观吃瓜,甚至都顾不上去给陈友德送果子的事儿了,把筐子重新放回宋春华宿舍,她就三步并作两步朝着堰塘老街那边狂奔。 结果等叶青跑到堰塘老街,就被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给堵在了弄堂口。 里面敲锣打鼓的,还放着鞭炮,也不知道是在干什么。 叶青不明所以,赶紧随便拉了个人询问情况。 那人应该不是这条街的,不认识叶青,听到叶青打探,立马就兴奋地给叶青八卦他知道的消息。 “好像是145里弄筒子楼的叶家,一家七口人,六个都报名去搞援疆建设,剩下的那个也要去北大荒插队,这不,堰塘跟宁洲两个街道的革委会联合起来,给他们搞欢送会来了,说是还请来了市报的记者呢!” 叶青一听这话,顿时懵了。 什么鬼?这些话单个听意思她都懂,但连起来她怎么就听不明白了呢? 援疆这事儿,她好像只给叶父叶母报名了吧?怎么现在听围观群众的意思,是叶家所有人齐上阵,都准备前往大西北? 可不是说叶红疯了吗?还有叶志高,不是说他被革委会抓了吗?难道她那封举报信没奏效?可如果没奏效的话,他为什么要援疆?好好留在申城不舒坦,要去大戈壁上受苦,这么想不开的吗? 叶青只觉得莫名其妙,完全搞不清楚状况。 知道是叶家这会儿正在被人围观,又得知里头还请了记者,怕被人认出来,叶青干脆慢慢退了出去。 转去了另一边围墙,她在弄堂另一侧找到了一棵老榕树,三两下爬了上去,找了一个最好的视野默默观察着底下发生的一切。 里面叶家几口人果然都在,就连那俩双胞胎都站在台上,六口人都戴着大红花,正在记者面前听从指挥摆造型拍照。 那边几个革委会领导则正在对着围观群众慷慨激昂地发表讲话,大意就是叶家发扬不怕苦不怕累的革命精神,毅然决然决定投身到边疆生产建设中去,扎根边陲开疆扩土,这样的勇气值得大家学习巴拉巴拉。 叶青心下嗤之以鼻,就叶家这群自私鬼,能自愿做出这么大牺牲?这话说出来怕是鬼都不信! 叶青觉得这里面肯定有她不知道的事 儿,而且看叶家那六口人虽然站在台上,可个个表情僵硬,笑都笑得格外牵强。 叶青还特别关注了一下叶红。 ?本作者饭在锅里提醒您《七零赤脚女医》第一时间在.?更新最新章节,记住[( 她被叶母和叶父一左一右夹在中间,眼神呆滞且是不是露出奇怪的笑,看起来精神好像真有点不太正常。 不止叶红精神状态奇怪,就连叶母也是,一边脸颊好像歪了,不太对称的样子。 叶志高也跟打霜的茄子蔫吧了,整个人瑟缩着站在台上,一副极为惶恐惊惧的模样。 叶青抓耳挠腮地想不通。 吃瓜的时候,最怕的就是这种吃不明白的瓜,她感觉自己就是在瓜田里面乱窜的茬,发现了一只大瓜,可愣是不知道从那儿下叉子。 就在叶青不知道该找谁打问的时候,好巧不巧地就有人给她送来了答案。 有两人从人堆里挤了出来,来到叶青所蹲的大榕树底下,靠墙站着,边抽烟边谈论着一墙之隔闹得沸沸扬扬的叶家的事儿。 “你说叶立军那闺女是真疯还是假疯了?” “应该是真疯了,就胡自强那护犊子的个性,能让他儿子吃亏?叶立军那大女儿也是胆子大,竟然敢算计胡自强的儿子,胡自强不得把她往死里整啊?” “关键叶立军那老婆也是个不知所谓的,居然还跑去胡家威胁人,要求胡家要么给赔偿,要么去帮他们把大儿子捞出来,这不就把胡自强彻底惹恼了?” “胡自强也不知道是从哪儿搞到了叶家那大闺女的日记本,把那些日记贴得满弄堂都是,那么多人都看到那不堪入目的内容了,那姑娘能不疯吗?” “捞什么大儿子,叶家大儿子不是好好的吗?” “嘿,好什么好啊,他家大儿子因为私藏小黄书,被宁洲街道革委会给抓了个正着,本来宁洲革委会那边根本不放人,要给他家大儿子治罪的,这不是咱们这边想要把叶家援疆的事儿搞成整个区的一块活招牌嘛,要是他家大儿子因为耍流氓进去了,那这家就有了一个污点,这块招牌还怎么立得起来?” “所以我们主任就去找宁洲革委会那边协商,还叫上胡自强一块儿上叶家去做思想工作,反正就是说服叶家人集体去大西北嘛。” “胡自强那家伙你是知道的,蔫儿坏,他家儿子跟叶家大女儿的事儿闹这么大,现在叶家大闺女疯了,他家脸上也不好看啊,他肯定巴不得叶家全家都赶紧搬走,只要人走了,时间一长大家就都忘了这事儿了,他可不就得想尽办法来促成这事儿呢?” “反正最后的谈判结果就是,叶家这边配合革委会还有街道办的宣传工作,在今天的欢送大会上,叶家全家在记者的见证下在援疆自愿书签字,宁洲革委会那边就不会再抓着叶家大儿子耍流氓的事儿不放了。” “叶立军估计也觉得家里这大儿子大女儿做出来的事儿太丢人,想赶紧离开申城躲躲清净,立马就答应了革委会这边提出的条件。” “怎么样,这回咱们街道,终于可以在市报上好好出一回风头了吧?” “你小子笑得这么得意,这里头你怕是没少出主意吧?” 那人嘿嘿一笑,猛抽了一口烟,把烟蒂丢地上碾了碾, “各方都满意,这就是共赢局,等着看吧,经过这一遭,估计整个市里都要向咱们两个街道看齐了!” 叶青在树上,把这两位堰塘革委会红袖章的对话听了个全程,等到听完之后,她简直目瞪口呆! 好家伙!她真是做梦都想不到,那胡家竟然能做这么绝,居然把叶红的日记张贴到满弄堂都是,这不是对叶红公开处刑吗,难怪会疯! 倒是叶志高,竟然因为堰塘街道这边要将叶家打造成援疆志愿者的活招牌而逃过一劫,虽然要跟着家里人一块儿去大戈壁,但最起码不用坐牢了,这对这小子而言,绝对是因祸得福了。! 第 21 章 一家人就要齐齐整整 直到在众多邻里以及市报记者的见证下,叶父在那份援疆志愿书上面亲笔写上自己的名字,他仍然精神恍惚。 明明在不久前,他还是这个筒子楼里人人称道的好丈夫好爸爸,有一份人人羡慕的工作,还有一家子和睦的儿女,甚至在不久的将来,他还有可能升职加薪,当上车间的主任,实现他这辈子的理想抱负。 可到底是为什么,不过是几天时间,一切就天翻地覆,家里人疯的疯,瘫的瘫,犯罪的犯罪,他为了自保,还不得不靠远走他乡才能自保? 叶父看着底下对着他鼓掌祝贺,赞扬的话不要钱一样砸过来的众多邻里,再看看身畔一脸惊恐茫然,不知所措的亲人,一时间竟然有些怀疑人生。 就在昨天,他一大早去缫丝厂上班,才知道厂里出了大事。 前一天因为大儿子被革委会抓走,妻子又忽然倒下,他不得不在家里耽搁了一天。 结果就一天没来,厂里就风向大变,所有人看到他都表情古怪,还都三五成群地凑在一块儿对他指指点点,不知道在议论着什么。 叶父觉得不对劲,忙拉着平时关系还算比较铁的同事询问情况。 那同事躲躲闪闪支支吾吾的,好一会儿才对他道出实情。 原来,就在昨天他请假离开厂里的前后脚,缫丝厂这边竟然也来了一波红袖章。 那帮红袖章一来厂里就直接找上了厂保卫科,说是接到实名举报,缫丝厂后勤采购部的李如兰李组长作风不正,乱搞男女关系,并且还怀上了那个男人的私生子。 这事儿一经传出,顿时一片哗然,所有人都惊呆了。 别说是厂里的工人了,就是李如兰自己都懵了。 怀孕了?她怎么不知道?这太可笑了,她都上环多少年了,怎么可能怀孕? 李如兰当场就矢口否认,并辩解称这根本就是在胡说八道,是对她名誉的污蔑,她要求跟这位实名举报人当面对质。 红袖章也没有要替这位实名举报人隐瞒的意思,敢实名举报,那就说明这人对这件事的真实性非常有把握,根本不怕外传。 所以当着众多工人们的面,红袖章就说道: “就是你们厂3号车间技术组组长叶立军写的举报信,你们是一个厂的同事,他敢署上自己的名字,说明这事儿他肯定是看见了,到底是不是对你的污蔑,只要你跟我们走一趟,查一查是不是真的怀孕了,这事儿就自见分晓!” 说着,红袖章就不客气地走了上来要把李如兰拉走。 李如兰听了当场脸色铁青,气得就想要骂娘。 她跟那什么叶立军根本没有交集,整个缫丝厂上千人,她不可能每个工人都认识,可这个人却跟个疯狗一样攀咬她,这是不是神经病? 关键是,李如兰自己也知道她跟杨文昌私底下干的那点勾当确实见不得光,所以她无法理直气壮,也不敢就这么跟红袖章走。 这要是真去了革委会 ,谁知道这帮人会用什么手段来审她? 李如兰不肯走?_[(,可她这边越是僵持,那边红袖章表情就越是不耐烦,看向她的眼神越是锐利怀疑: “李同志,你该不会是要我们找大夫到你们缫丝厂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你摸脉,当场验明正身吧?请你配合我们的工作,不要让大家伙为难!” 因为厂里就有保卫科的人在,这些红袖章对李如兰还算客气,没有直接要用强。 本来李如兰是不怕验的,她知道自己上过环根本就不可能怀孕。 可这会儿周围气氛这么紧张,加上那俩来拉她的红袖章来之前可能刚刚才抽过烟,一靠近,那股残余的烟味儿顿时扑鼻而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她闻着那股烟味儿只觉得无比呛鼻,那一瞬间,一股恶心反胃的感觉猛地就涌了上来,她下意识地就伸出手来捂住了自己的嘴。 这一捂,所有人都齐刷刷地朝着李如兰看了过来。 李如兰的脸,也突然唰地一下白了。 这一瞬间,她的脑中有一根弦突然断了,她蓦地想起来,好像当年她怀殷钊的时候,也是闻不得烟味儿。 而且,她的例假,好像确实推迟了几天没有来。 李如兰的心里顿时有了不太好的预感,眼中都不自觉露出了惊慌失措的神色。 她下意识地就朝着人群里看去,想要找杨文昌求救。 可杨文昌早在听到消息之后就跑远了,生怕沾边,又怎么可能会在这个时候露头? 李如兰没办法,只能一遍遍在心里疯狂祈祷,希望她不要这么倒霉中招,然后硬着头皮跟红袖章走一遭。 等李如兰被带走后,缫丝厂顿时引起了轩然大波,都在打听这个叶立军跟李如兰到底什么仇什么怨,以及好奇李如兰的奸夫到底是谁的。 杨文昌那边也在找人查叶立军。 因为知道李如兰戴环了,加上平时两人在厂里走动很少,装得就跟陌生人差不多,所以这个时候的杨文昌还是很笃定的,并不担心这把火会烧到他的身上。 但李如兰再怎么说也是他的女人,有人这么欺负他的人,这不是跟打他的脸差不多吗? 所以杨文昌很是恼火,当即就决定要拿这个叶立军开刀! 当天叶立军请假不在厂里,大家都觉得叶立军是知道红袖章要来拿人,故意躲出去了。 杨文昌自然也这么想。 他倒是也不急,反正只要叶立军还在厂里上班,那就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总能找着整人的机会。 于是,等隔天上午叶父来厂里后,没过多久就有质量检验小组来找茬,寻了个错处就把他的工作给叫停了。 在之后,也不知道是谁去给厂领导告密,说叶立军的儿子因为私藏违禁书,毁坏伟人出版物而被革委会抓走了。 厂里保卫科马上就把叶立军给叫了过去,表示儿子犯了这么大的过错,他这个父亲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这样的事在缫丝 厂影响很坏,所以厂里面决定要对这件事进行严肃处理,这样才能以儆效尤,起到警示的作用,让厂里的其他工人都回去好好约束自己的家人! 然后叶父就被厂里面撤掉了技术组组长的头衔,并且还罚他去扫半年厕所。 撤职外加处罚太过迅速,叶父甚至根本都来不及反应,等回过神来的时候,人就已经在公共厕所了。 他举着那把笤帚立在厕所门口,闻着熏天的臭气,一时间只觉得悲愤异常,立马就想要去找厂里的领导说理去。 可还不等他有所行动呢,之前那个同事就拉住了他,并且偷偷告诉了他一个内幕消息。 “你还不知道吧?李如兰昨天被革委会带走后,就一直没有回来,听人说是真被验出来肚子里有孩子了!” 叶父这下真惊着了:“什么?!” 那同事却露出了一副“举报信都写了你装什么装”的表情: “你也是真厉害,一举报一个准,李如兰之前在采购部那叫一个牛气轰轰,就差没横着走了,这回可完了,能不能囫囵着从里面出来都是未知数呢,这个女人是怎么得罪你了,你要这么整人家?” 叶父立马就解释:“这举报信真不是我写的,我什么也不知道!” 可这话有谁信啊? 那同事看叶父被针对,同情之余又觉得这家伙实在太蠢了。 你说你知道了内幕消息,暗戳戳报复一下不就行了,干嘛要实名举报,这不是站出来给人当靶子吗? 纠结了一下,这位同事还是决定告诉叶父一个秘密,免得这老小子都被撤职了还蒙在鼓里: “你晓不晓得,你把李如兰给搞了,你自己也要完蛋?你以为那李如兰为什么能进厂后勤部还能当上采购部组长?我听说她跟厂里不知道是厂长还是副厂长有亲戚关系,人家后台背景硬着呢!你一封举报信把人给害了,厂里领导能饶过你?” 那名同事压低了声音告诉叶立军这个秘密,但看叶立军的眼神就宛若在看一个傻子一样。 叶父如遭雷劈,他有如醍醐灌顶一般,瞬间明白怎么回事了。 一定是有人发现了李如兰怀孕的秘密,又跟他在厂里存在竞争关系,就假借举报李如兰的事儿来陷害他! 把他给干下去,那人正好渔翁得利! 这么来算的话,那能做这事儿的,就只能是其他那几个车间的技术组组长和他那个车间的副组长。 可叶父对此也仅仅只是怀疑,缫丝厂七个车间就有七个嫌疑对象,他并不能确定到底是谁干的。 但现在厂里所有人都认定这事儿是他干的,他根本百口莫辩,这让叶父觉得憋屈又惶恐,他不知道经此一事,他在缫丝厂还能不能待得下去。 同一时间,堰塘老街那边也发生了一件震惊整个街巷弄堂的丑闻。 叶母在得知叶红被胡家那小子甩了之后,异常气愤和不甘,还把自己给搞得当场中风,躺在床上吊了一大瓶药水才缓过来。 给她挂水的大夫临走前再三叮嘱她不能再激动再受到刺激了,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可叶母怎么可能不激动,只要一想到大女儿这好好的亲事就这么黄了,她就气得根本睡不着觉。 于是在思考了一晚上后,早上叶母从床上爬起来就要去胡家闹事。 叶红心情不好,头一天很晚才睡着,所以根本不知道叶母自作主张要去找胡家栋算账。 她跟胡家栋分手的原因是她身在曹营心在汉,明明在跟胡家栋谈对象,却还惦记着心里的白月光,这事儿她自己都心虚到难以启齿,当然不可能跟叶母明说。 于是叶母就单方面认定是胡家栋耍了她大女儿,她不能容忍胡家这么欺负人,当然要去胡家替叶红讨一个公道了。 她在胡家的巷子里站着,把门拍得邦邦响不说,还插着腰泼妇骂街,不光骂胡家栋,还把整个胡家的祖宗十八代都骂进去了。 她这一闹事,满弄堂的邻居都跑出来看戏。 胡家到底还是要脸,没过多久胡自强老婆就黑着脸出来了,问道: “你到底想怎么样?” 叶母一听胡家婆娘这话,还以为她是怕了,顿时态度更加放肆,竟然嚣张地威胁道: “要么你们家给我家闺女五百块作为补偿,要么你就想办法去把我家大儿子叶志高从革委会捞出来,否则我就让我闺女去革委会举报你家胡家栋耍流氓,你自己看着办!” 本来胡家夫妻俩都商量好了,打算先让儿子吃下这个哑巴亏,等这事儿过去之后,再找机会慢慢整治叶红的,可叶母这番威胁的话,当场把胡自强老婆给惹毛了。 “看着办?呵,我会让你知道,我是怎么看着办的!” 胡自强老婆脾气暴躁,也不是个好惹的,一听叶母这话,冷笑一声就一转身就回了屋,没多久就从屋里出来了。 手里拿着一碗糨糊和一摞纸,当着众多街坊邻居的面,她就开始往墙上贴。 叶母一开始还不明白胡家婆娘这是在干啥呢,一直到有邻居把胡家婆娘贴上去的东西念了出来。 不堪入耳的话一句句落入叶母的耳中,叶母站在人群中听得分明,等弄清楚胡家婆娘贴墙上的那些纸都是什么后,顷刻间她只觉得自己就是那马戏团的小丑,难堪得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天旋地转间,她又一次倒在了地上。 但这一次可就没那么幸运了,叶母二次中风,当场就出现了手脚僵硬,半边脸面瘫的情况。 等筒子楼那边的叶红听到消息赶过来阻止时,早已经来不及了。 看着满弄堂张贴的那些日记,又感受着周围人群中幸灾乐祸的嘲笑,不怀好意的打量,那赤|裸裸的眼神落在她身上,就好像要将她当场扒光一般。 如此巨大刺激,令叶红情绪彻底崩溃,当场她就跟疯了似地冲上去抠墙上那些纸,眼神都变得癫狂起来,又哭又笑又叫的,没过多久就开始神经错乱,整个人都不正常起来。 变故发生得太快,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 等意识到叶家母女俩出了事,这群邻居们才察觉到大事不妙,就是胡自强老婆都慌了神。 马上就有邻居帮忙把人往筒子楼那边送,俩双胞胎没能等到叶母回来做早餐,本来都背上书包准备饿着肚子去上学的,也被这混乱的场面给吓了一跳,这下学自然也没法去上了。 胡自强老婆意识到自己闯了祸后,赶紧去街道办那边找胡自强想办法。 等叶立军听说家里出事,急匆匆从缫丝厂赶回来时,整个叶家都快要分崩离析了。 仅仅两天的时间,老婆中风瘫在了床上,大女儿疯了,大儿子在革委会生死不明,他被撤职成了扫厕所的,还有俩双胞胎根本立不起来。 这个家就跟被厄运诅咒了一样,倒霉事接二连三地来。 家要垮了就算了,工作也成为了泡影,等再回到厂里,还不知道会不会又被领导穿小鞋,未来一片灰暗看不到半点希望,叶父面色煞白跌坐在地上,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就是在这个时候,胡自强带着堰塘老街和宁洲街道革委会的几位领导登门来了。 原来,堰塘老街这边收到了叶家夫妻的援疆支援申请后,就专门开会商讨这件事,决定要将叶家夫妻俩评选为勇于奉献的先进代表,打造成街道的一块活招牌,以此来鼓励引导其他市民们踊跃积极参加支边。 但这事儿才要确定下来呢,忽然就从街道办那边得到消息,叶家大儿子被宁洲革委会那边抓走了。 叶家夫妻俩是要作为老街的正面形象进行大力宣传的,他们的儿子竟然违法入狱成了劳改犯,那这事儿不就笑掉大牙了吗? 堰塘老街革委会怎么能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于是立马就安排人去跟宁洲那边进行谈判协商。 宁洲那边一开始当然不搭茬,毕竟这可是他们好不容易抓来的人,你说放就放,那我们岂不是啥好处都没捞着? 而且这人敢私毁伟人出版物,谁知道背后是不是别有用心,会不会是被间谍策反了呢,再往下深挖,说不定就能挖出什么重案要案呢。 堰塘老街革委会这边当然知道这不过是借口,但如果不拿出点诚意来,对方根本不会松口。 所以底下人一合计,干脆就两条街道联合起来,事成之后一起宣传一起拿政绩,这样你好我好大家好。 宁洲革委会意识到这里头有便宜可占,权衡了一下两件事里面哪个更能得利后,就不再推诿搪塞了,二话不说同意了堰塘这边的要求。 主要也是那个叶志高被抓回来后,一直不肯承认那本手抄色晴读物不是他的,宁洲革委会这边把那手抄本上面的字迹跟叶志高的字迹进行过比对后,也确认了那本手抄本确实不是他的自己。 叶志高怀疑很可能是他毕业的时候收拾书本没留意,被谁偷偷塞在他的书堆里的,反正就是不认罪,也声称他根本没看过里面的内容。 因为叶志高这边的调查陷入僵局, 没法给人定罪,这事儿要结案怕是还有得磨,宁洲这边正为这事儿头疼呢,现在堰塘那边送来了梯子,他们可不得赶紧就坡下驴吗? 于是两家革委会的主任齐上阵,再加上堰塘街道办的主任胡自强,组团上叶家去当说客。 本来革委会的计划,只是去劝叶家夫妻俩配合他们宣传的,哪里晓得在去的路上,这胡自强忽然又提出了一个新的想法。 如果真要大力宣传,光是叶家夫妻俩的影响力还是不够的。 要是能说服叶家全家出动,一家七口人都一块儿去支援国家建设,那这才是真正的大新闻,绝对能造成全市甚至全国轰动,正面宣传效果那才叫杠杠的呢! 两位革委会主任一听这话,对视了一眼后,瞬间都眼冒绿光。 两人能当上革委会主任,当然都是深谙弄权之术的精明人,当然知道胡自强出的这个主意,如果操作得当的话,能给他们带来多大的好处。 只是两革委会主任有点担心,他们虽然想要政绩,可也不想干那逼迫为难人的事儿,这让全家老小都去支边,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叶家夫妻怎么可能会同意? 胡自强却信誓旦旦,拍着胸脯保证他来劝,肯定能让叶家夫妻松口。 然后,等登了叶家门,胡自强就率先给叶父道歉,表示他家婆娘性子冲动,办事不考虑后果,把叶红的日记贴墙上给大家围观,结果造成了不可挽回的后果,他觉得非常抱歉,并表示愿意给予金钱补偿。 两革委会主任也在旁边跟着附和,都在替胡家说和。 叶父到底是个小市民,骤然见到革委会和街道办领导这么亲和,顿时就有些飘飘然,立马就摆手表示错不在胡家,是自家婆娘跟大女儿无理取闹在先,全然忘记了自家那婆娘半边身体都出现轻微偏瘫了,他那大女儿这会儿还疯疯癫癫神志不清呢。 胡自强不愧是在街道办当了这么多年的官,最擅长的就是跟街坊打交道,这会儿他也没摆官腔,就站在一个父亲关心孩子的角度,跟叶立军“推心置腹”,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叶志高这个情况,要是革委会那边追究,肯定是要被判刑劳改的,等服刑结束回来,他那些事儿早传得整个街道都知道了,留下了案底,他肯定找不到工作也娶不到老婆,这辈子就算是完了。 叶红呢,日记的事儿一出,等于身败名裂,加上如今精神状态也出了问题,继续留在堰塘肯定没好处,不如走远一点,去别的地方看看能不能把疯病治好,到了外地别人也不知道她的情况,以后病好了再找个婆家一嫁,这个坎就算是迈过去了。 叶家出了这些事,周围人肯定会指指点点,既不利于俩双胞胎生活学习,更不利于叶立军升职加薪,所以哪怕只是为了孩子们考量,叶家如今唯一的出路,就是尽快搬离堰塘,最好是走得远远的,去了外乡,没准对他们而言反而能置之死地而后生。 胡自强这番话,前面那些叶父其实都没听进去,什么不利于儿女的成长之类的,他根本不在乎。 但有一点却是直接说到他的心坎上了,那就是如果他想要升职加薪,就必须得“置之死地而后生”。 他觉得胡自强说得没错,他在缫丝厂如今已经等同于半个边缘人,想要再回到车间当技术员甚至是技术组长怕是绝无可能,而且遭受到领导记恨,以后厂里面等待他的,只会是明里暗里接连不断的麻烦,他若是不想被羞辱被磋磨,就只有跳出缫丝厂这一个办法。 可如果从缫丝厂辞职,他又能上哪儿去呢? 所以胡自强这话是对的,他在申城已经没有出路了,还不如破釜沉舟,带着妻小勇闯大西北去。 没准到了那边就有他施展抱负的机会呢,反正再怎么样,也比留在缫丝厂扫一辈子的厕所要强! 于是,叶父也不挣扎了,很顺从地就答应了两边革委会的要求。 配合革委会做宣传,携全家远赴边疆,成为大家口中的奉献标兵五好家庭,挽回叶家摇摇欲坠的口碑名声! 是以,兜兜转转阴差阳错,叶青等来的,就是在弄堂里的这场离大谱的锣鼓喧天表彰暨欢送会。 她虽然意外听到了俩红袖章的谈话,对这件事有了一点大概的了解,但没法获知更多具体的细节。 但这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殊途同归,她终于看到了叶家人得到报应,并且一家人齐齐整整去援疆,她对这个结局还挺满意。 之前这帮人不是还喊着原主娇生惯养吃不得苦,自私自利没有大局观吗?正好,这一回算是如了他们的愿,一家老小都把格局打开,集体去苦寒之地团建,看他们谁还叽叽歪歪! 叶青吃了瓜就撤,走远了都还能听到记者在台上问: “不是说这家还有个报名下乡插队的闺女吗?人呢,也出来亮亮相,一块儿来照一张!” 叶青赶紧加快脚步,生怕被后面的人群发现,至于拍照,敬谢不敏,她可不想跟叶家这帮玩意儿同框出镜,再冠上什么“先进标兵五好家庭”的头衔,她觉得臊得慌。 回了学校,叶青继续她的行程计划。 先是拎着她带回来的山野果子去跟几位钓鱼佬告别,顺便给吴老头送他要的饵料。 饵料叶青就是搞了一点从供销社买回来的饼干,还有一个国营饭店买的没吃完的馒头,都给碾碎和在一块儿,再往里面掺了点木系异能催化的青草碎末,调和调和就是一份“独门鱼饵”了。 她也没去别的地儿,就去了人民公园,果然几个老头都在湖边坐着呢。 叶青把那些山果子均分成了几份,每个人都塞了一袋子。 又趁几个老头不注意,偷偷把那饵料交到吴老头的手里,还冲着吴老头狡黠地眨巴了一下眼睛。 吴老头顿时会意,立马把那饵料揣进裤兜里,笑得见牙不见眼的。 叶青也没在人民公园多耽搁,因为她还有事情没做完。 革委会都把锦旗送到叶家了,记者又拍了照马上得登上市报,这就意味着一 切尘埃落定,不会再有什么变故。 所以叶青没了什么顾忌,直接就把她挎包里揣着的那封曝光缫丝厂李如兰和杨文昌通奸的举报信塞进了革委会信箱里。 李如兰还指望杨文昌找关系来捞她,做梦呢,害了研究所专家团队那么多科研人员,渣男贱女死多少回都不够解气的,赶紧直接锁死,一块儿完蛋吧! 再之后,叶青还是去了一趟医院。 考虑到上次险些被那位警察大哥抓包,叶青这次学机灵了,不但变了装,小辫改梳成了丸子头,还戴上了医用口罩,挎包也不背了,衣服都换了一套,走路姿势都故意大开大合,这样总不至于被发现吧。 她去了特护病房,再次找那位护士要求见陈惠珍老太太,还给了护士一个红富士苹果。 那护士记得叶青,这次态度竟然没像上回那么严肃: “是你呀叶同志,陈老太太的家属昨儿还跟我提起你呢,说你要是再过来,让我直接领你进去呢。” 叶青并不意外,因为她跟陈友德认识,陈老太太那个儿媳妇廖芸对她的态度前倨后恭,哪怕再不喜欢,对她也是笑脸相迎。 但这并不会改变叶青对这位廖女士的看法。 陈友德是好的,但他这个外甥媳妇儿,叶青不喜欢,既然不是一路人,那就完全没必要打交道,所以她得把这人送去叶家的那笔酬金还回来,免得将来在这个事儿上落人话柄。 叶青去了特护病房,终于再一次见到了那位陈老太太。 这时候的医疗技术还比较落后,没有办法进行支架手术重建冠脉血运,再加上陈老太太年纪又大,这个冠心病也有些年头了,只能进行一般的基础治疗,慢慢调养。 所以老太太的病症恢复得有些慢,这还是因为叶青当日急救的时候偷偷给渡了一口木系异能过去,不然这老太太怕是早没了。 虽然叶青不喜欢廖芸,但是她跟陈友德关系还不错,所以她还是来探望老人了,并且拎来了一袋山野猕猴桃。 老太太对叶青还是很感激的,一看到叶青来了,就招呼她那个儿媳妇儿赶紧给叶青搬椅子坐,还要给叶青泡麦乳精喝。 廖芸撇了撇嘴,磨磨蹭蹭半天也没动。 好在叶青又不是来蹭吃喝的,所以也不在意,她凑到老太太跟前查探了一下后,略微寒暄几句就要走,临走前不忘叮嘱老太太,她拿来的那袋猕猴桃是易克化的水果,富含丰富的维生素,让老太太多吃。 那猕猴桃里面也蕴含了木系异能,对老太太的病情有帮助,但这话叶青不能明说,她能做到这一步已经仁至义尽了,至于病人和病人家属听不听,那就不是她能控制的。 等离开病房后,叶青冲着廖芸使了个眼色,廖芸就跟了出来,然后叶青直接把她事先数好的二十张大团结塞回了廖芸手里。 “你们的谢意我心领了,但我说过,我救人凭的是我的良心,而不是求什么回报。钱你拿回去,这件事到此为止,你也只管放心,明天我就下乡 插队去了,以后不会再有人拿这件事说事!” 说着叶青就径直离开。 ?想看饭在锅里的《七零赤脚女医》吗?请记住[]的域名[( 生怕再跟那个警察碰上,叶青提心吊胆地下了楼,在经过上回那条楼梯的时候,不自觉地加快了速度。 结果在那个警察所在的楼层时倒是无事发生,却在下到第一层的时候,在楼梯拐角处,她不小心跟另一个匆匆上楼的大高个撞了个满怀。 “哎哟——” 这一撞,叶青感觉自己撞上了一堵墙,整个人都往后跌,踉跄了好几步才站稳。 “没事儿吧?对不住对不住,我这光顾着看信,走得太快没注意看路……” 那人挠着头连忙道歉。 叶青抬起头来,待看清这个人的模样后,表情不由得微僵。 这好像就是上次那个警察所在的病房里面跑出来追她的男人,没猜错的话应该是那个警察的同事! 幸亏叶青戴着口罩,不然她脸上失态的表情肯定要暴露了。 她连忙摆摆手表示自己没事儿,弯下腰把刚刚不小心撞落在地上的信捡起来递给对方,然后就闪开位置让了让。 那人接过信,丢下一句“谢谢”就继续往楼上冲,还没到病房门口呢,就扯开了嗓门大喊:“头儿,你老家对象给你寄信了!” 叶青闻言不由得挑了挑眉。 大高个这话,应该就是对病房里那个受伤的警察喊的。 头儿?那位警察看着还挺年轻的,最多也就二十出头,竟然还是个带官职的?这个年纪,是公安局里面的支队长之类的吗? 叶青又想了一下刚刚她给那个大高个捡信的时候,目光不经意朝信封上扫的那一眼。 ——顾卫东收。 这个顾卫东,是那个警察小哥的名字? 叶青笑了笑,也没多想,急走几步就离开了医院。 回到学校就真的有点晚了,这回叶青真的跟着宋春华去认认真真吃了一次食堂,两人平平淡淡地吃了一顿晚饭后,回了宿舍宋春华就开始帮着叶青收拾行李。 为了能轻装简行,叶青把能不带的东西都删减掉了。 比如棉花被,棉袄这些东西,她都没带。 九月份天气还算好,去了北大荒顶多也就是穿秋衣,还用不上厚被褥子大棉袄子,这些玩意儿又重又占地方,所以叶青都没买。 她原来找叶家要求他们给她准备十斤棉花,是因为这年头棉花难得,家家户户一年都不见得能攒上一斤棉花,所以她故意提这样的要求来为难叶家。 但其实只要是跟植物相关的东西,她就不缺,不管是粮食还是棉花,都是她轻而易举就能解决的东西,她犯不着带着这玩意儿拎上火车给自己的行程添麻烦。 但她这么整,宋春华在清点完她准备的行李后,当场就没忍住开口训她: “不是让你根据我列的清单来准备吗,你看看你都买了些啥!雪花膏、香皂这些玩意儿华而不实的,你买这么多干啥?有这钱你多买点红 糖白糖不行?” 叶青赶紧求饶。 天地良心,她在末世苦了十年,护肤品跟香皂是她一直心心念念想要又根本买不到的东西,加上之前在人民公园的时候,陈老头他们给她塞的那些票里面正好就有这个,票据不用掉的话就过期了,带着去外地也不见得就能花得出去,还不如在下乡之前都给用掉呢。 至于红糖白糖,她一个木系异能者,还能搞不定这玩意儿? 总之她准备的那些东西,是被宋春华絮絮叨叨给数落了一晚上。 叶青也不反驳,就这么笑嘻嘻地听着,然后晚上又给宋春华按摩了一回,等宋春华舒服得沉沉睡去后,她才把她从山里带回来的那一蛇皮袋红富士和雪梨都塞到了床底下,又把之前宋春华给她的那一堆粮票,都重新藏到了枕头底。 借着宿舍里不算明亮的台灯,叶青把她这些天攒下来的钱都拿出来整理了一遍。 卖给机械厂的那些干果,是按照一毛五的价格收购的,五千多斤山货,一共卖了七百五十多块钱。 再加上原来叶青手里的钱,一共一千三百二十来块。 叶青把那二十来块零钱和剩余的几张粮票揣进挎包里,剩下的一千三则按照这个时代的办法,都小心翼翼地缝进她明天上火车穿的那套贴身衣物里。 等忙活完这些后,她才安然睡下。 隔天一大清早,还不到五点,没惊动宋春华,她蹑手蹑脚地起床,留下一张纸条后拎着行李袋就往火车站赶。 在路上走了近一个多小时,才有早班公交车开出来,她又上公交车坐了几站路,才顺利抵达火车站。 火车票的发车时间是七点一刻,她得在七点之前检票进站台去等车,等到火车站的时候都已经六点五十了。 一大群拎着大包小包行李的旅客蜂拥着挤进站,叶青脚下都快架空了,完全是被身后的人群推搡着进去的。 等终于来到站台,她才终于有了喘息之机,赶紧放下行李不停深呼吸缓缓。 这时候火车还没进站,叶青目光就在整个火车站四下打量。 主要是七十年代的火车站什么样,她只在电视里面见过。 结果这一环顾,她就注意到了月台对面停着一辆绿皮火车,穿着制服的乘务警正在大声催促乘客赶紧上车。 那月台上,熙熙攘攘地站着不少人,其中有六个背着满身行囊的身影,特别显眼又熟悉。 大概是叶青这边的目光注视得太久,那六人中有人察觉到了,并朝着她这边看了过来。 这一看,那人顿时视线一凝,原本麻木的表情瞬间激动起来。 很快,那一行六人纷纷朝着叶青这边看了过来,隔着好几条铁轨,与这头的叶青目光久久对视。 叶青是真没想到,当日她在革委会给叶父叶母报名援疆的时候玩笑般的一个念头,竟然一语成谶,还真让她给说准了。 叶家人,真在她下乡的这天,搭乘专列去往大西北! 此刻,七个人站在两个相邻的月台上遥遥相望,一个往北,六个往西,从此天各一方,也许这辈子都不会再有交集。 叶青能看到叶父张着嘴想要喊什么,也能看得到叶母的愤恨不满以及其他那些兄弟姐妹的嫉妒不甘。 但叶青都不在乎了。 从这一天起,叶家将成为过眼云烟,从此她叶青成为自由身,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谁也不能再阻止她了! 听着身后传来列车员的吹哨声,叶青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得意又释然的笑,临上火车前,冲着那六人挑衅地摇了摇手: ——一路走好,拜拜了您嘞!! 第 22 章 偷鸡不成蚀把米 在月台等车的这会儿功夫,接连不断的旅客涌了过来,大包小包行李,还有挑着扁担的,总之没有一个是像后世那样两手空空或者轻松推个行李箱。 一看这情况,叶青心下已经有不好的预感。 哪怕她已经轻装简行了,可这么多的旅客要带着行李上车,一会儿估计得挤死。 果然,叶青的担心是对的。 列车一到站,这些旅客都一窝蜂往车门口挤,不管是哪个车厢的门口都堵得水泄不通,还有往车窗那儿递小孩塞行李的,看得叶青那叫一个目瞪口呆。 若不是叶青有异能傍身,就原身那个病秧子体质,面对这样的场面,怕是光上车这一关都得去掉半条命。 叶青找到了自己所在的车厢,可门口实在太多人要上车了,连个下脚的地儿都没有。 她就想着让提着大包小包行李的乘客先上,她等到最后车门口没那么挤了再说。 谁知道她这边还在磨蹭呢,就听到站台上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铃声和哨声,然后就有个指挥员在月台上举着个旗子不停挥手,门口那列车员脸色一变,马上就开口催促: “没上车的赶紧上车,马上就要开了!” 什么?这么快?! 叶青心下一惊,吓得再不敢谦让,也不挑是哪个车厢了,她往后看了看,瞬间就做出了决断,朝着一个乘客都差不多上完了的车厢夺路狂奔,争分抢秒地往车上爬。 那节车厢的列车员看了她手里的车票一眼,一把将她连人带行李粗暴地推搡上车,然后啪地一下就将车门给关上了,差一点把叶青的挎包都给卡门缝里! 叶青挤在车厢连接处的门框上,都没顾得上喘口气呢,又是一声口哨,紧接着火车笛声长鸣,下一秒车厢就猛地往前一冲,简陋的绿皮火车开始缓缓往前启动,不一会儿就开始哐且哐且开出了车站。 好险!叶青都忍不住替自己捏了一把冷汗。 她怀疑自己要是反应再慢一点,可能都赶不及上车! 在门口休整了一下,叶青才拎着自己的行李准备往前面的车厢挪。 刚刚为了快速上车,她往后面多跑了几l截车厢,这会儿距离她那张火车票上标注的座位着实有点远。 虽然眼下她所在的这个车厢连接处目前还算空余,但没办法,她要在这趟车上坐两天两夜的时间,不可能就一直在这儿凑合,真要是在这里站上两天两夜,她的腿怕是得废了。 只是这个时代的火车是真拥挤啊,别说是座位上了,就是过道、厕所甚至是行李架、座位底下都有人趴着,每节车厢里面那就跟沙丁鱼一样人挤人。 加上这个时代的列车上也没有空调,这时候又是九月份,南方气温还有些高,人在车厢里面随便动一下就汗流浃背,更别说要移动到前面车厢去了,那绝是比登山还难。 叶青尝试了一下,就发现压根挤不过去,最后没办法只能又重新退了回来,打算先过了这一站再说 。 好在列车走了一个来小时就在一个小站经停,一停车,就有不少短程旅客拎着行李下车。 △想看饭在锅里写的《七零赤脚女医》第22章偷鸡不成蚀把米吗?请记住本站域名[( 趁着这些人下车,车站的乘客又还没上来,车厢里终于有了一些空余,叶青一见有机会,眼疾手快地提溜着自己的行李就往前面的车厢跑。 越过三四个车厢后,终于来到了她车票所在的车厢。 但让叶青没想到的是,等她对照车票找到自己的座位时,她那座位上,却已经有人坐着了。 一个五十岁上下的老太太正坐在她的位置上嗑瓜子,她旁边那个座位上,还坐着个两三岁的小孩儿。 看老太太熟人地把剥好的瓜子仁塞那小男孩嘴里面,叶青猜测这孩子应该是她的孙子。 又仔细核对了一下自己车票上的座位号,确认自己没找错位置后,叶青就径直走了过去,对着老太太客气道: “这位同志,您好像坐错座位了,这是我的位置,能麻烦您让一让吗?” 那老太太嗑瓜子的动作一顿,旋即就抬起头来满脸不悦地瞪着叶青,一脸理直气壮地指责道: “我说你这个小姑娘怎么回事,看你年纪也不小了,尊老爱幼都不晓得的伐?别说我已经坐了你的位置,就算是我没坐,你看到我这个情况,也应该主动把座位让出来给我,明白伐?” 这老太太霸占座位霸占得那叫一个理所当然,当场把叶青给气笑了。 这不是典型的我弱我有理吗?她要是个脸皮薄的,只怕就真被这老太太给拿捏住了。 可叶青才不准备惯着,让座是情分不让是本分,这全凭自愿,但要是想玩道德绑架,她叶青可不吃这一套。 而且叶青已经看过了,这老太太面色红润嗓门洪亮,一看身体就很健康,根本就算不到老弱病残那一类群体里。 “大妈,这座位是我的,我可以让,但您不能要求我让,明白吗?而且您孙子这么小完全没必要自己独占一个位置,您抱着不就行了?” 见叶青不依不挠,那老太太脸上表情顿时挂不住了。 “叶青你怎么这样?不就是坐了你的位置吗?人家老太太这么大年纪了,带着个小孙孙出门不容易,你应该体谅一下,用不着这样咄咄逼人吧?” 老太太还没撒泼呢,身后就有人率先出声责备起叶青来。 叶青侧过身往后一看,就看到隔着一个过道的另一边,有两个熟悉的面孔。 好嘛,这不正是跟她一块儿下乡去往雾凇城的李娟跟殷霜么? 不过,之前在革委会门口,这俩还是满身斗志意气风发的模样,这会儿却跟打霜的茄子一样蔫吧了。 尤其是殷霜,双眼通红满脸憔悴,看向叶青的眼神更是充斥着怨恨,一副随时要冲上来跟叶青干仗的架势。 叶青愣了一下,脑子一转就明白过来怎么回事了。 这会儿殷霜可还不知道李如兰不是她亲妈,也不晓得她这个恶毒后妈都干了哪些坏事,所以她对李如兰的感情深厚着呢 。 结果“叶立军”实名举报李如兰,让李如兰被革委会带走,殷霜能不恨吗? 可因为要下乡去插队,殷霜根本没法找叶立军本人算账,那这个仇,她就只能将愤怒转嫁到叶立军的闺女叶青身上了。 所以这会儿殷霜已经把叶青视为了杀母仇敌,就连李娟都对她充满了敌意。 李如兰在缫丝厂后勤部上班,除了工资外还会搞到不少外人看不见的油水,她对自己娘家的哥嫂并不吝啬,只要有好东西都会时不时给她的哥哥嫂子家漏上一点。 作为李如兰的亲侄女,李娟跟李如兰关系很亲近。 知道哥哥嫂子重男轻女不喜欢李娟,李如兰对这个侄女也十分疼爱,暗地里贴补给李娟不少好东西。 这次下乡,李如兰甚至还给李娟承诺,只要李娟能在乡下死死看紧殷霜,就会给她偷偷寄东西,所以李娟很是喜欢这个姑姑。 现在李如兰被抓了,受影响的最大的,其实不是殷霜,而是李娟。 李娟在家里爹不疼娘不爱,能指望的就只有这个姑姑,可现在靠山倒了,等下了乡她的好日子就要到头了。 所以平日里跟殷霜不怎么对付的李娟,这次难得地跟殷霜默契联手了,塑料表姐妹一致对外,准备要拿叶青开刀。 叶青不由得挑了挑眉。 难怪她这边才跟占座的老太太起争执,李娟就迫不及待地站出来发难,这是压根不打算给她反应的时间啊。 叶青看着这对“表姐妹”,似笑非笑道: “不好意思啊,我这人脾气不好,体谅不了,这位女同志你这么有爱心,要不您给这位老太太让个位置?” 说着,叶青就看向那个老太太, “大妈,您去坐她那个位置吧,就隔着个过道而已,实在不行,您就让她旁边那位姑娘把位置也让给你,她们俩是表姐妹,肯定都是心地善良乐于助人的好同志!” 慷他人之慨是吧?当谁不会似的! 这话一出,那老太太立马就伸长着脖子朝李娟殷霜这边的座位看了过来,眼珠子转啊转的,把两边的座位做起了对比。 李娟跟殷霜两人表情却都僵住了。 她们也没想到叶青能这么不要脸,竟然直接把这难缠的老太婆往她们身上引! 李娟到底是没能沉住气,立马就着急忙慌地拒绝道: “凭…凭什么让我们把位置让出来?我们跟她又不认识!” 叶青顿时气笑了: “说得好像我跟她就认识一样,你之前让我体谅这位大妈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怎么,让别人让座的时候你挺慷慨的,轮到你自己身上,就立马不乐意了吗?李娟你要不要这么搞笑?” 李娟被这话噎得面色通红,偏偏又一句话都反驳不得。 一旁殷霜这时候才站出来笑眯眯打圆场: “叶青,都是一个地方来的,等下了乡我们还要守望相助呢,没必要一上车就针锋相对起内讧吧 ?” “不过就是让个座位而已,用不着这么较真,大妈您来坐我这儿好了。” 看着殷霜故作大方地让出了座位,叶青不由得眯了眯眼。 之前她觉得这个团宠锦鲤文女主脸上那俩梨涡看着挺顺眼的,还暗中帮了这个殷霜一把。 可现在,叶青觉得她之前看走眼了。 这小姑娘那甜美的外表是用来迷惑人的,但就这茶里茶气装模作样的做派,跟那李如兰简直如出一辙,跟她叶青压根就不是一路人。 叶青可不是个愿意吃亏的,这殷霜话里话外内涵她“较真”,那叶青还就真来劲儿了,非得较真一回不可! “这可不是较真,无规矩不成方圆,铁道部既然设置了售卖车票这个制度,就说明每个人都是得凭票对号入座,并不是上了车就可以随心所欲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不然那些买了站票的是不是都能随便坐了?那我是不是还能去卧铺车厢随便躺啊?” 叶青这话,直接让殷霜脸色难看起来。 叶青却还不打算就此作罢。 她慢条斯理地从自己的包里面掏出了一张纸,展开来亮在了那个占她座的老太太面前: “老人家,不是我得理不饶人,而是咱们都属于老弱病残,这座位我要是让给了您,回头我要是发病了可就麻烦了。” “我总不能为了发扬尊老爱幼的风格,把命都给搭上,这您应该能理解吧?” 叶青手里那张医院开具的检查证明就这么明晃晃举着呢,她还故意朝着周围转了一圈,让大家伙儿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白纸黑字加上盖着的人民医院大红章可做不得假,这一看,车厢里的众人顿时都惊着了。 谁也没有想到,这个一来到这节车厢就嘴皮子耍得飞溜、性子看着极为泼辣的小姑娘,竟然有心脏病! 哎哟,那这可不好惹,万一把人给气着了,心脏病发作可是要死人的! 在场的众人心下都紧了紧,那位前面霸占叶青座位还态度嚣张的老太太更是吓得脸都白了。 本来听到叶青让她到过道旁边去坐她还磨磨蹭蹭不乐意呢,这会儿却是一秒钟都不敢耽搁,立马就火烧火燎地把叶青的座位给让了出来。 她只是想倚老卖老占点便宜,可不想坐一趟火车还沾染上人命官司! 再战告捷,叶青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后就忍不住连连感慨,这张纸可真好用啊! 当初她用这玩意儿顺利拿捏住了叶父叶母,如今竟然还能凭着这个抢回自己的座位? 叶青在心底里暗暗为自己点赞。 她可真是太机智了,当初怎么就会想到去医院开这个证明报告的呢? 这年头大家都同情弱者,有这张证明在,她这一路上都不用怕被人骚扰了,正好能图个清静。 头顶的行李架已经满了,叶青只好把自己的行李塞进座位底下。 终于能安心坐下了,叶青一边端着她带来的军用水壶喝水,一边好整 以暇地看好戏。 过道那边,李娟跟殷霜已经被那个老太太给缠上了。 ?本作者饭在锅里提醒您《七零赤脚女医》第一时间在.?更新最新章节,记住[( 之前李娟“仗义执言”,要求叶青体谅老人家不容易,现在这位老人家就用原话堵住了这对姐妹花的嘴。 老太太仗着年纪大,把无理取闹蛮不讲理给做到了极致,要求殷霜让出来的位置给坐了还不算,还要李娟把她那个座位也让出来给她的小孙孙,理由是隔着过道不好照顾孩子,怕被人贩子给拐走了。 成功祸水东引,叶青看戏看得直乐呵,可她这副事不关己悠闲自得的姿态,却是把李娟跟殷霜给气了个够呛。 叶青心下忍不住冷笑: 怪谁呢?本来这里头没你们什么事儿,你们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鸟悄的就行了,非要上赶着来充当理中客,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不整你们整谁? 李娟跟殷霜到底年纪小脸皮薄,不像叶青那样豁得出去,争执了几l声后发现这个老太婆不好对付,只能捏着鼻子妥协了,老老实实把座位给让了出来。 老太太算计得逞,马上就把她小孙子给抱了过去。 不过即便是得了殷霜和李娟的座位,这老太太也一点不感激,反而还对着两人阴阳怪气了一通,总之没一句好话。 这态度,是真把殷霜和李娟给气得想打人了。 早知道这老太婆这么不识好歹,她们根本就不应该站出来帮她!这回可好,没让叶青吃瘪不说,反而让她们自己座位被抢,而且还受了一肚子的气! 塑料姐妹花相互对视了一眼,彼此都对对方充满了埋怨。 殷霜怪李娟不该开口,李娟怪殷霜不该假大方去做好人,为了对付叶青这个共同的敌人,两人好不容易才结成联盟呢,结果友谊小船说翻就翻了。 李娟气鼓鼓地坐到了叶青旁边,也就是之前老太太那个孙子坐的位置上。 倒是殷霜,这女人不愧是锦鲤团宠文女主,才尴尬地站在过道上呢,旁边就有一个乘客表示要去餐车吃饭,然后直接把座位让给了她。 叶青看了一眼也没在意,倒是李娟黑了脸,眼中不自觉地闪过一抹嫉恨之色。 原因无他,叶青的车票是里面靠窗户的位置,那边别人让给殷霜的位置,也是靠窗户的,只有李娟的这个位置贴着过道。 本来没换位置之前,李娟跟殷霜是坐在对面三连座最里面靠窗的位置的,可现在这一换,她就坐到了双人座贴着过道的位置上。 过道有不少乘客站着,又是拥挤又是嘈杂,而且那些站着的人稍微靠得近点,还有一股浓烈的汗臭味儿扑鼻而来,熏得人根本受不了。 靠着窗就没这个烦恼了,因为这年头的绿皮火车不像后世的快车跟高铁,这时候的车窗都是活动推拉窗,是能打开的,只要车窗开上一条缝,就会有流动的新鲜空气涌进来,把那些气味儿瞬间冲淡了。 所以李娟很是嫉妒不甘。 三个人都被这刁蛮老太太欺负了,可凭什么就她最倒霉? 这女 人也是个记吃不记打的,刚被叶青给反手教训了,才消停了没两分钟就又开始搞事了。 她忽然侧过头来,故意提高了声调问叶青: “叶青,前天我路过你们堰塘老街,怎么听说,你大哥藏什么违禁书,损毁伟人出版物,被革委会抓起来啦?还有你大姐叶红,据说写那羞人的日记,被人贴到了弄堂里公开示众,然后人直接疯了,这事儿真的假的啊?” 这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朝着叶青这边看了过来。 这年头没多少娱乐活动,大家能获知的新闻大事件很少,于是街头巷尾的这些八卦,就成为了大家茶余饭后特别感兴趣的话题。 现在李娟说的这两件事,信息量太大,给所有人都造成了不小的冲击,可不就把大家伙儿的关注都引过来了。 叶青是真不知道这个李娟会这么没脑子,非要上赶着来找死! 她想用这招来羞辱取笑叶青,可她难道不知道,她自己家也有个见不得人的烂事儿没解决呢,不好好夹着尾巴做人,竟然还敢到叶青跟前来挑衅,真是愚蠢到家了。 叶青忍不住朝着殷霜那边看了过去。 果然,殷霜的脸已经黑得不能看了,估计是没想到李娟会是这样的猪队友。 但叶青可不会再被这张梨涡小脸迷惑了,所谓先撩者贱,李娟找骂在先,就别怪叶青反击起来不留情面。 “是吗?那我怎么听缫丝厂的工人说,你姑姑李如兰因为跟人通奸,还怀上了野男人的种,前天刚被革委会的人带走了?”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那个姑父都被下放劳改好多年了吧,这男人都不在身边呢,忽然又有了孩子,总不可能是在梦里受孕的吧,你说对不对呀,殷霜?李如兰是你妈,这事儿你应该比谁都清楚吧?” 李娟这才意识自己干了一件蠢事,害人不成反被揭了短,这可太操蛋了! 她慌忙抬头求救般朝着殷霜看了过去。 殷霜这会儿却根本顾不上理会这个蠢货了,她的目光直直盯着叶青,那眼神里的冰冷恨意都快要凝成实质了。 叶青:老娘在末世混迹了十年,什么妖魔鬼怪没看过,会怕你?有本事就放马过来,我要是敢怂一下,叶青这个名字倒着写! 就算是个锦鲤团宠文女主又如何,她有木系异能傍身,还曾身经百战,她能怕一个在这个时代土生土长的小丫头?不管是明争还是暗斗,她叶青两辈子就没怕过谁! 周围这些乘客脸上表情从震惊到兴奋再到急切,变幻速度之快那叫一个精彩,就差没直接开口催促李娟跟叶青把刚刚的对话再展开来详细讲讲了。 实在是刚刚她们的对话,听起来就劲爆刺激,都迫不及待地想搬个小板凳坐下来认真吃瓜呢。 叶青冲着殷霜挑衅一笑,紧接着就又回过头看向李娟,继续刚刚的话题。 虽然她不喜欢叶家,但眼下到底关系到她自己的名声,她可不想让叶家的那些烂事儿,成为这些看客的饭后谈资 。 所以她又忍不住质问李娟: “另外,我倒是还想问呢,你刚刚说我大哥大姐的那两件事,这是从谁那儿听来的胡说八道呢?” “我大哥确实是因为一点误会去了一趟革委会,但是革委会那边早就调查清楚了,发现那件事跟我哥无关之后,已经把我哥放回来了啊。” “而且我家里人为了响应国家号召,可是全家主动报名去支援国家建设!” “我才十六岁就去北大荒插队,我父母还有另外四个兄弟姐妹也都在今天登上了前往大西北援疆的列车!” “甚至革委会那边还给我们家颁发了‘先进五好家庭’的锦旗,这事儿随便查查就能知道,你这么污蔑一个勇于奉献的先进模范家庭,你是何居心?” 叶青这番质问看似轻声慢语没什么张力,但却是掷地有声振聋发聩,问得李娟面色煞白,也把周围的众人都给惊着了。 马上就有车厢里的乘客听着叶青这话觉得耳熟,像是想起了什么,快速将身上的报纸给掏了出来: “全家去支边,还当选了先进五好家庭,小同志你家是不是堰塘老街的啊?” 叶青坦然地点了点头。 那人猛地一拍报纸,立马兴奋地大声嚷嚷起来: “哎哟,那就是了,今天的申城晨报上面都登了呢,看看看看,就这篇新闻报道,说堰塘老街145里弄筒子楼的叶家,全家都去支援边疆建设,街道办还专门开了欢送会呢,原来就是小姑娘你家啊,那可真是了不起啊!” 这人边夸边冲着叶青竖起了大拇指。 车厢里的其他乘客听了这话,也纷纷凑上来借那人的报纸传阅,很快,车厢里的人就都知道叶家全家人支援边疆建设的事儿了。 “思想觉悟真高,这种乐于奉献敢于牺牲的精神,真是太厉害了!” “这才是真正的真正的劳动模范,是大家伙儿学习的好榜样啊!” “龙生龙凤生凤,这一家子都根正苗红,所以人家小姑娘十六岁就敢报名下乡插队!” “人家小姑娘身体还带病呢,都敢去北大荒,这可真是勇气可嘉啊!” “……” 各种夸赞的话从车厢各个角落传来,所有人都在惊叹,看向叶青的眼神里都满是钦佩和赞许。 之前对叶青还态度嚣张的那个占座老太太,这会儿表情都收敛了许多,眼神里更是多了一层殷勤和讨好。 主要是这年头,有官方认证的称号头衔加身,那就等于握着尚方宝剑一样,走到哪儿都会受到尊重,这也属于一种时代特色了。 叶青这边吸引了火力,大家的关注度都落在了那份《申城晨报》上,倒是没多少人再去打探李娟和殷霜家里的事儿了。 好歹算是逃过一劫,李娟这下是真缩成了鹌鹑,窝在座位上一动也不敢动。 她不敢偏头看叶青,生怕再跟叶青对上,甚至只要叶青的视线朝着她这边扫过来,她都会紧张得瑟瑟发抖。 实在是这个女人太可怕了,接连两次交锋她都没能占到上风,吃够了教训李娟才深深意识到,她的那点整人的伎俩,在叶青面前根本不够看,每次主动挑衅都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于是李娟彻底老实了。 叶青撇了李娟一眼,不屑地轻哼了一声。 那边殷霜倒是沉寂了下来,低着头也看不清她的表情,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但叶青知道,刚刚她跟李娟闹的那一出,应该是把这位锦鲤小姐给惹毛了。 惹毛了就惹毛了呗,这个蠢货自己都被李如兰李娟这些人耍得团团转呢,等她将来知道了李如兰的秘密,就会知道此刻她为了李如兰而仇恨甚至想要报复叶家人的想法跟行为有多可笑了。 就是不知道,到那个时候,发现从头到尾她都在被李家人欺骗,真正的小丑是她自己时,这位锦鲤小姐会不会破防? 应付完那些乘客各种各样的问题之后,叶青终于能坐在座位上好好歇一歇了。 但火车坐久了就闲得无聊,她干脆从挎包里翻出了之前在废品站掏到的《赤脚医生手册》打发时间。 刚刚跟李娟的那场交锋让她出尽了风头,这事儿也不是没好处的,至少这一路上她的待遇直线上升。 一个是列车员拎着热水壶经过这个车厢的时候,都会主动问她需不需要热水; 另一个就是她要去上厕所的时候,她的行李都有人主动站出来表示会帮她看管,再也不用担心她去上厕所或者去餐车吃饭的时候,会在车上被人趁乱顺手牵羊给提溜走了。 感受到这个时代的另一种淳朴热心,叶青是真觉得新鲜又好玩,对于这些人的好意,她根本推拒不了,那就欣然接受。 不过因为她这边的一举一动备受关注,倒是让殷霜十分郁闷。 之前李娟跟叶家父母达成协议,只要李娟在火车上教训叶青一顿,叶家父女就会支付一笔酬劳。 但之后叶父实名举报李如兰的事儿,让两家彻底结仇,李娟跟叶家父女的计划当然也就不作数了。 她上火车后又接连两次在叶青手里吃瘪,顿时就意识到这个叶青根本不好对付,之前叶红所描述的那样老实木讷很有可能就是诓她的。 于是李娟就歇了搞小动作的那点念头。 但她这边安分了,并不代表殷霜也打算收手。 “亲妈”被害,殷霜对叶家恨之入骨。 叶立军这个罪魁祸首她暂时没办法报复,那她就先在他的女儿叶青身上收点利息。 但让殷霜没想到的是,李娟跟叶青互呛,竟然让叶青大出风头,整个列车的人都把叶青视为了重点关注和保护的对象。 现在叶青喝的热水是列车员亲自倒的,每次到饭点叶青就去餐车吃饭,所有食物入口的环节都把控得死死的,彻底堵死了她接触和偷偷下手的机会。 叶青又不傻,开篇就是她在火车上领盒饭,她还能给别人暗害她的机会? 所以她根本没像别 的主角那样准备一大堆干粮带上车。 反正她有零钱跟粮票,餐车上的伙食又不差,有热饭热菜的她吃干粮干嘛? 她又不是受虐体质,就没必要费那功夫了,直接去餐车吃更省事儿。 而且这天气温度高,食物在车上闷一天就坏了,食物变质也是造成拉肚子的元凶,她肯定要防患于未然! 找不到机会对付叶青,殷霜心里窝着火气,只能将枪口对准了李娟这个蠢货。 要不是这个草包多嘴,她妈的丑事就不会被叶青爆出来,她也不会被车厢里的这些乘客明里暗里地打量,落到这般难堪的境地! 于是,傍晚从餐车吃过晚饭回到座位,叶青就察觉到了异常。 坐在她旁边的李娟,开始就不停地开始跑厕所。 一开始还能维持在一个小时去一次的频率,但到了后面,间隔半个小时,二十分钟,十分钟…… 李娟的脸色越来越傻白,人也是越来越虚弱,最后干脆蹲在厕所里出不来了。 一看这情况,叶青是真有些惊讶。 剧情大神有点牛啊,原本里面拉肚子领盒饭的是她,但她为了避开当炮灰的命运,从上火车开始就警惕防备着,结果她没中招,拉肚子的人就变成李娟了? 难道说故事的主线不会变,只是事件承载的对象会有偏差?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是不是说明,后面人贩子拐卖孩子的事儿也会发生? 一想到这个可能,叶青心下就不由得一凛,下意识地就在车厢内四下环顾,警惕地在每一个乘客身上扫过,想要判断出这里面究竟谁是拐卖孩子的嫌疑人。 但这么看过去,她感觉这些人都挺正常的,完全看不出来谁不对劲儿。 要说满车厢里面最不对劲的,大概就是锦鲤女主了。 因为自从李娟开始拉肚子开始,她就一直在死死盯着这边的动静。 看她那微表情变化,叶青很怀疑这事儿就是她干的,毕竟这对塑料姐妹花午饭的时候是凑一块儿吃的干粮,那会儿是最好下手的机会。 叶青心下忍不住吐槽。 这个殷霜的行事作风阴损歹毒睚眦必报,完全就是那个后妈李如兰的翻版,这样的人竟然也能当女主,在里甚至还被美化成了单纯善良的娇美人形象,这让叶青非常想不通。 而且她记得,原里面,她这个炮灰路人甲在心脏病挂掉之后,还掉装备了! 没错,就是她随身携带的挎包掉了,让女主给捡了,然后女主还因此得到了一笔不菲的钱财,这笔钱成了后来女主发家致富的启动资金。 她现在怀疑,原里面,女主得到的这笔钱,很有可能不是她放在挎包里的那几l十块零钱,而是她缝在身上的那一千三百块巨款! 要真是这样的话,那女主是怎么得到这笔钱的,就很值得怀疑了。 毕竟她那笔钱可是缝在贴身衣物里的,外人是不可能通过捡一个掉落的挎包获得,除非是这笔钱早 被女主察觉到,然后在原书里面她这个路人甲因心脏病突发挂了后,女主趁着混乱找机会偷走了她的贴身衣物,这倒不是没可能。 想到自己辛辛苦苦冒着巨大的风险给攒下来的这一千三百块,竟然就这么被盗了,叶青忍不住想骂一句“啊呸”! 剧情大神想要让她死就算了,竟然还想要把她的钱白送给女主,这算盘打得真是够响的! 叶青可不会允许自己落到这样的境地的,如果实在拗不过剧情,在她当炮灰成为别人生存的养分之前,她也绝对会拉上女主当垫背的! 也不知道被女主下了多少药,李娟拉肚子虚脱,就差没像烂泥一样瘫倒在地上了。 其实这种情况叶青随便几l下就能治好,但她又不是圣母,才不会对一个从上车开始就对她抱有敌意各种使绊子的人以德报怨,滥发好心呢。 因此她选择了冷眼旁观。 反正拉到肚子里啥东西都没了,再熬一晚上就好了,李娟又不像原身有心脏病,拉一下肚子清理清理肠胃什么的,死不了。 她现在比较担心的,是人贩子的问题。 毕竟按照原来的剧情线,李娟这边拉肚子虚脱,就意味着马上人贩子就要上线了! 晚上八九点,列车在新的站点停靠,有一波短途乘客下了车,同样的又有一拨上来了。 车厢里再次人满为患,吵闹声嘈杂入耳。 叶青把手里的书给合上,目光不自觉地在这些新上来的乘客身上逡巡。 但尴尬的是,叶青从这一站开始就一路盯着,之后又途径几l站,短途乘客们上上下下,她也没找到传说中的人贩子。 最后叶青盯得眼睛都酸了,实在撑不住,就靠着窗户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但在火车硬座上睡觉是很不舒服的,叶青睡得并不安稳,中间总是会时不时惊醒,这样断断续续地熬到天露鱼肚白,一道粗犷的男声忽然响起,打破了车厢清晨的沉寂: “你干什么?!” 早上五点多,车厢里大部分乘客都以各种奇怪的姿势睡着呢,这声音分贝太高,直接把大家都给吵醒了。 叶青也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就看到之前霸占她座位的那个老太太,正在后面好几l排座位的地方站着,被一个身形消瘦做农民打扮的矮个子男人一脸愤怒地揪住了手臂。 一大清早的就吵,自然惹来了其他乘客的不满,马上就有人问怎么回事。 那男人立马就嚷嚷起来: “怎么回事?这老太婆鬼鬼祟祟的,跑到我婆娘这儿来揭我家娃的包被,我怀疑这老太婆是拐子!” 什么? 一听这话,所有人都惊着了,一个个都惊疑不定地朝着那老太太看了过去。 叶青也心下一紧。 她一直在关注人贩子,还真没把这个不要脸的老太太列为嫌疑对象。 可这一大早上的趁着孩子妈睡着了去掀人家怀里孩子的包被 ,这行为确实有些不正常。 叶青看向这个老太太的眼神不由得重新变得警惕和审视起来,甚至连带着这个老太太身边跟着的小孙子,都让叶青十分怀疑到底是不是她的亲孙子。 老太太被那男人拽住了手臂,挣又挣不脱,顿时也有些羞恼,一开始还支支吾吾的,后面被太多人盯着,只好硬着头皮解释道: “我就是看他媳妇儿带的孩子还在襁褓里,想知道孩子多大了,要是小的话应该吃不了多少奶,我孙子跟着我出来,昨天就没怎么吃东西,我想问问她媳妇儿能不能把剩下的奶水给我家孙子喝几l口!” 这话说完,车厢里的乘客瞬间就无语了。 因为之前霸占座位的事儿,不少人都注意到这位老太太带着个两岁多的小孙子,这年月大部分人家的孩子都是一个接一个地生,所以一般都是孩子母乳喂养到七八月就改吃米面这些东西,到两岁多,孩子吃的食物基本上就跟大人没差别了。 现在老太太竟然说要给她两岁多的孙子讨母乳吃,这理由可真够离谱的! 别说孩子的父母不信了,就是车上的其他乘客都不信,李娟之前被那个老太太欺负得毫无招架之力,这会儿见有机会,哪怕才拉了一晚上的肚子人正虚弱无力呢,仍然凑就上前去掺和一脚,叫嚣着要把乘务警给叫来查查这个老太太! 叶青没有说话,李娟虽然是个搅屎棍,但人贩子这个事儿不是小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能把乘务警找来,仔细询问一下也未尝不可啊。 不过,李娟的这个提议,却并没有多少人附和。 这年头的人,没几l个愿意真跟警察打交道的,就连那个揪着老太太不放的男人也不想多事,而是选择了息事宁人。 老太太这回自知理亏,又被这么多人盯着,倒是没敢胡搅蛮缠,见对方不追究,松了一口气立马就要跑回自己的位置上去。 结果她才要撤,就被那个抱着孩子的妈给叫住了。 “大婶儿,我家孩子还睡着呢,等孩子一会儿醒来了,如果他吃完奶还有得剩,您就把您孙子送来,我让您孩子喝上两口。” 那老太太倒是没想到,这个男人凶巴巴的,他婆娘倒是挺温柔大方,老太太就是抱着占便宜的想法来的,现在这个女人松了口,她达到了目的,赶紧高兴地点了点头,生怕这个女人反悔似的。 发生冲突的双方已经偃旗息鼓,人家夫妻俩都不计较了,其他乘客当然也就不好再揪着不放,只李娟犹自在那儿愤愤不甘,对没能见到老太太倒霉这一点耿耿于怀。 叶青暗自摇头,也根本没把这个小插曲往心里去。! 饭在锅里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希望你也喜欢 第 23 章 你行你上! 等到早上七点,车厢里又再一次恢复了吵闹嘈杂的景象。 叶青其实有点饿了,但是考虑到还有人贩子这个定时炸弹在,所以她有些犹豫要不要去餐车吃早餐。 李娟跑了一晚上的肚子,又没睡好,早上那脸色难看得吓人。 看李娟这个惨样子,职业习惯作祟,叶青到底还是没忍住提醒了一句: “腹泻要喝淡盐水及时补充水分。” 李娟愣了一下,旋即就撇嘴气愤质疑: “头一次听说腹泻喝盐水的,你是想咸死我吧?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想趁我生病故意落井下石想害我!” 李娟露出了一副“别以为能骗我,你已经被我看穿了”的警惕表情。 叶青:…… 她想自打嘴巴子,服了,非要多什么嘴,这种蠢货,她吃饱了撑着了管人家干嘛?死了也跟她没关系! 叶青正深刻反省自己呢,就听到列车广播忽然叮咚了一声,里面传来了广播员的提示音: ——旅客朋友们,列车即将抵达平县,经停时间二十分钟,请大家有序上下车,及时回到车厢,不要在站台长时间逗留。 这个广播一响,整个车厢的乘客都精神振奋了不少。 在车上坐了一天一夜了,不少人都给憋坏了,一听说会停二十分钟,都迫不及待地想要下去透透气。 也是在这个时候,之前被老太太盯上的那对农民夫妻,忽然在后面招呼那个占座老太太: “大婶儿,我家娃还在睡,我这有点涨得难受,要不还是让您家孙子先吃几口吧。” 老太太一听说还有这样的好事儿,立马眼前一亮,赶紧就把孙子抱起来往后面去了。 叶青心下还暗暗吐槽: 这老太太占便宜上瘾,真是不管在哪儿逮着谁都想要咬上一口,对这种人,最好的办法就是态度强硬不给一点机会,不然她绝对会得寸进尺顺着杆子就往上爬。 这对农民夫妻还是有点太老实了,这老太太的孙子看着可不小,胃口大得出奇,真要让这孩子先吃,绝对要把她自家孩子的口粮全都给喝没了才会罢休! 这么想着呢,列车也缓缓开进了平县火车站。 车还没停稳呢,就听到车厢里面有人指着外头的站台: “快看,碰上好玩的了,外头有个老乞丐牵着俩猴儿在那儿搞杂耍呢,赶紧下去看热闹去!” 这话一出,马上就有不少乘客都躁动起来,着急追问道:“哪儿呢哪儿呢?” 叶青就坐在靠窗位置呢,一偏头就能探出窗外,果然看到月台上形成了包围圈,熙熙攘攘的旅客里三层外三层地挤在那边看热闹。 在圈子的正中央空地上,站着一个邋里邋遢的老乞丐,那乞丐手里牵着绳子,绳子另一端套着个圈,圈住了一只母猴子的脖颈。 母猴子的旁边,还有两只小猴子,看那模样应该是母猴的崽。 在 母猴的带领下,三只猴子一会儿踩独轮子一会儿套圈一会儿做鬼脸的,还时不时地会蹿到人群堆里面跟人握手互动,或者是蹿到人的肩膀后背上,还会去抢围观者手里的食物吃。 这猴把戏平时城里人见得不多,所以三只猴子的举动很容易就牵动了大家的关注力,所有人的目光也都不自觉地聚集在了这些猴子身上。 许是这边正好有火车进站,那老乞丐察觉到又有火车来了,顿时眼前一亮,拿起脖子上的口哨又卖力吹了一下,给那俩小猴子下达了指令。 只是小猴子反应有点慢,可能是没听懂还是怎么回事,一个蹲坐在在地上面露茫然,一个挠了挠头左顾右盼到处乱看,没一个听从指令。 这下那老乞丐勃然大怒,举起鞭子就朝着俩小猴子抽了过来。 小猴子被打得龇牙咧嘴嗷嗷叫,吓得那只被铁链锁着的母猴急了,冲上去就要护着自己的崽子,没想到它这一护,那乞丐连它也一块儿打。 看到仨猴子被打,人群中有的惊呼有人起哄还有人哈哈大笑,所有人都被这个滑稽混乱的场面所吸引。 就连车厢里的这些乘客都再也忍不住了,等车厢门一开,一个个都迫不及待地冲下火车往月台上面钻。 叶青一看那围得水泄不通的人群,心下就紧了紧,立马拉响了警报。 目光在人群里戒备逡巡,很快,她的视线一凝,心都跟着沉了下来。 木系异能升级后,她的视觉就变得敏锐了不少,所以这会儿月台上的人群虽然稍微离得有点远,她看得还是很清晰的。 那个耍猴戏的围观包围圈里面人多眼杂,有些人在专注看猴戏,可有的人却只是在乱窜,专门往人多的地方扎猛子,故意推搡拥挤制造混乱。 然后在这样的情况下,有人就开始趁机浑水摸鱼,叶青亲眼看到有人在衣袖里藏着铁钩子和小刀,专门挑那些看戏的人的外衣口袋还有背着的挎包下手。 她瞬间明白那个在月台上耍猴戏的人是干什么的了。 他就是扒手团伙专门安排来分散这些旅客的注意力的! 人堆里扒手有好几个,动作极为熟练,一看就是惯犯,这些人配合默契,也不晓得会有多少人的财物会神不知鬼不觉地被他们窃走。 叶青看得顿时直皱眉。 这种情况下,她是绝对不会下车的,也不打算提醒这些人注意小偷。 她没有那么强烈的英雄主义情结,从来不会去做超越她能力范畴的事儿。 这些人可是团伙作案,谁知道在人群里还隐藏着多少个帮手呢,她就是一个治愈系战五渣,没那金刚钻不敢揽瓷器活! 更何况她自己身上都藏着一笔巨款呢,想办法苟着还来不及呢,非要去当个显眼包,万一被这个团伙给盯上了怎么办? 叶青可没忘记,她这头上还有个炮灰路人甲的紧箍咒。 避开了拉肚子这个大坑,谁知道后头会不会还有别的坑在等着她? 她必须得 时刻提醒自己“猥琐发育别浪”,不下车去凑这个热闹不会死,老老实实熬过这两天两夜,平安抵达雾凇城下了火车就是胜利! 这么一想,叶青就收回了自己探出去的头,缩回座位上准备老僧入定。 可等她这一回身,朝着自己所在的车厢看去,猛地就是一惊。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车厢里竟然差不多空了,竟然都跑下去看热闹去了! 这也就算了,就连那个爱占便宜的老太太都跑去看猴戏去了,还不停地往人堆里挤,想要挤到最里面去,连孙子都不管了!这可真是把叶青都给整无语了! 等等!孙子!对,老太太的孙子呢? 叶青脸色骤变,慌忙往后看去。 之间那对农民夫妻俩一人抱着一个孩子,襁褓里的那个在男人的怀里,而老太太的孙子则被女人打横抱着,脸朝着女人的胸前侧着,像是在吃奶。 可那两人却没老实在座位上坐着,而是站起身来要准备车下! 老太太的孙子之前在车上十分调皮捣蛋,什么都要摸都要碰,十分不安分,这会儿在那女人怀里却是极为老实,安静顺从到近乎诡异。 叶青这时候要是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那她就是傻子了! 老太太这个小孙子,一定被这对夫妻给迷晕了!不然不可能是这么个状态! 而且刚停车那会儿,这俩夫妻一点要下车的迹象都没有,等车里面人都跑得差不多了,他们才准备下,这很不正常! 叶青并不是没有警觉性,其实之前她是怀疑过这对夫妻的,甚至她还盯着这对夫妻仔细观察研究过。 但叶青观察过后就发现,那个女人确确实实是处于哺乳期,她怀里的孩子期间哭闹过一次,她给孩子喂奶的动作很是熟练,夫妻俩带孩子的模样甚至互动等看起来都很正常,叶青没从两人的身上发现什么破绽,所以她压根没把这两人往人贩子的方面想。 叶青甚至还担心这夫妻俩被人贩子给盯上,毕竟他们带着孩子,是人贩子最好的下手目标。 谁知道她怀疑了半天,竟然把嫌疑人给排除了! 现在这对夫妻俩要抱着孩子跑路了,那老太太还挤在外面人群里兴奋地看热闹呢,压根不知道她孙子马上就要被拐走了! 叶青这下顾不上再缩在角落当蘑菇了,赶紧站起身来,想要越过李娟去阻挠那对人贩子下车。 她倒也没想在大庭广众下就直接上手,只要打算悄悄埋伏在车厢连接处的拐角那儿,趁着那对夫妻俩着急下车不注意,偷偷用藤条把两人捆死丢厕所里去,只要顺利把孩子从他们手里抢过来了,问题就不大。 至于这俩是不是团伙作案,还有没有别的帮手,那都等后续她偷偷把乘务警找过来之后再说,反正只要这两人没有挟持孩子作为人质,一切就都好说。 叶青计划得很好,也并没把对付这俩人贩子当成多大的事儿。 可她千算万算,没算到这车里面还藏着个随时准备着要伸腿 给她使绊子的! 也许是受锦鲤运的影响,外面那么热闹,大家都下去凑热闹去了,但她心里却有一种强烈的不安感,在阻挠她下车。 所以她就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没有动。 这边李娟因为拉肚子浑身脱力,当然也没有下车。 车厢里面没多少人了,叶青这贸然站起来,顿时就引起了这对塑料姐妹花的注意。 李娟瞥了叶青一眼,以为叶青也要下去凑热闹,皱着眉根本不乐意给叶青让位置。 那边殷霜也在暗中盯着叶青的动作,看她目光盯着某个方向看,神色有些焦急的样子,下意识就顺着叶青的视线看了过去。 这一看,她也看到了那对农民夫妇带着俩孩子要下车。 这殷霜智商不低,几乎是电光火石间,她就明白那对夫妇是怎么回事了。 可她脑子虽然转得快,聪明却没用在正地儿。 在意识到叶青想要干什么后,想要赢过叶青的荒谬念头顷刻间占据了殷霜的脑子。 她意识到这件事如果是由她先发现,那她就能像之前的叶青一样大出风头,成为人人称颂的英雄!到时候大家只会对她进行赞扬和认同,前面被叶青爆出来的那件她妈的丑闻也会跟着翻篇,再没人会找她难堪! 这个念头一起,殷霜就什么都顾不上了,立马就抢在叶青之前站了起来,冲着那对夫妻大喊道: “你们俩要去哪儿?把孩子放下!” 叶青的动作一顿,不可思议地朝着殷霜看了过去。 殷霜表情那叫一个得意,好像抢在叶青的前头干了一件多么牛掰的事儿似的,愈发提高了分贝喊得激烈急切, “快来人啊,抓人贩子了,有人要拐走小孩,不能让他们下车!” 没想到殷霜会搞出这神操作的叶青:…… 她嘴角抽了抽,看那边殷霜一副抢到了她的功劳就极为痛快的模样,她果断表示,行吧,你行你上!我这正想着怎么苟到终点站呢,你有锦鲤运你不怕被人贩子团伙报复那就让你来,我就不掺和了! 于是她也不废话,立马又利索地坐了回去,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一点磕巴都没打。 见叶青退缩了,殷霜倒是有些懵。 但开弓没有回头箭,眼下的情况容不得她走神想太多。 因为她率先充当了吹哨人,喊的那几嗓子直接把车厢里剩下的乘客都给惊动了。 这年头群众们对于抓人贩子抓间谍都是相当积极的,一听殷霜说有人贩子要拐卖小孩那还得了,立马就有人冲出来要帮忙。 那对夫妻也没有想到,他们在车里呆了这么长时间,从始至终没引起什么人的注意和怀疑,结果在顺利得手马上就要下车的时候,竟然翻车被人给看出来了! 殷霜这一喊破,那俩人贩子顿时脸色大变,两人对视了一眼后,立马加快速度往车下狂奔。 这个时候车外面人山人海,大家都在看猴耍把戏,只要往那人堆里一挤, 就再难锁定到追踪目标。 这时候又没有监控,抱孩子的那么多,人家只要变一下装束,或者干脆把孩子转一道手,那就是人海茫茫拍马难追。 殷霜这个时候也终于后知后觉,意识到她莽撞了。 光顾着抢叶青的风头,她压根没想过这样一喊直接打草惊蛇,人要是跑了就坏事儿了! 可能又是她那锦鲤运起作用了,这边她才意识到自己办了蠢事,前面车厢连接处就有俩红袖章如同天降一般拐了进来,正好把那俩人贩子的去路给堵死了。 俩人贩子这下彻底急眼了,前面有红袖章后面有乘客,两头都被人挡住了去路,再不跑就真要完蛋了! 那女的反应最为迅速,把怀里那老太太的孙子往地上一扔,一个翻滚就朝着离她最近的车窗那边扑了过去。 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那女人贩子已经翻过车窗跃了出去,轻松落地后一个箭步就湮没在了人群里。 这还得了?车厢里其他乘客看到这个情况,都忍不住趴到窗户口朝着底下的人群大喊: “抓人贩子!快抓住那个女的,她是人贩子!” 但底下那些人的注意力都在猴子身上呢,根本没人晓得车上发生了什么事,就算乘客喊得再大声,也被人群中那哄笑声给盖过去了。 几个男乘客跟那边的红袖章都快速朝着剩下的那个人贩子扑了过去。 殷霜也急了,要是那个男的也跳窗跑路,她还怎么立功?所以她想也不想地就跟着冲了上去。 这年头列车上人员冗杂,治安管理麻烦,所以通常一趟列车都会配备数名红袖章,也就是俗称的乘务警,这些乘务警都是随身佩戴有枪支的。 之前那个女人跑的时候这俩红袖章刚拐进这节车厢还没搞清楚状况,等人跳窗了才反应过来,这会儿两人立马就掏出枪支对准了剩下的那个男的。 “不准动!再敢动就开枪了!把你手里的孩子放下!” 听到□□拉开保险的声音,那个男人浑身不由得一僵。 意识到自己失去了逃跑的先机后,他暗自咬了咬牙,一边缓缓把手中的襁褓往座椅上放,一边目光不住地往四周打量,寻找突破口。 忽然他的目光和人群中的殷霜对上。 这人贩子猛地一下想起来,要不是这个女人多管闲事乱喊乱叫,他们的计划马上就能成功,而他也不会落入到这般境地! 一瞬间,这个男人脑中忽然涌出一个阴毒且癫狂的念头,那就是既然老子不好过,临死前老子一定要抓了这个女人当垫背的! 也就是这目光对视的下一秒,这人贩子眼中凶光大盛,在众人都没反应过来之前,跟疯了一样朝着殷霜扑了过来。 说时迟那时快,殷霜的强烈直觉又再一次救了她,她提前感应到了危险,并在瞬间凭着本能拼命往后退,而且在往后退的过程中,她还慌乱地往旁边抓东西,下意识想要找到什么东西来自救。 然后好巧不巧的,她就逃到 了叶青她们这一排座位处,并顺手将坐在靠近走道那一侧的李娟给抓了个正着。 这一抓,几乎是出于本能的反应,殷霜想也不想的就把李娟从座位上拽起来往身后推,一把将毫无防备的李娟给推进了那个冲过来的人贩子怀里。 这神展开,把叶青都给看傻眼了。 我去!剧情又给对上了!只是原里面的倒霉蛋炮灰,从她变成了李娟这个大冤种! 叶青的眼神都直了,看向殷霜的眼神那叫一个惊悚又错愕,所以谁当炮灰这个事儿也可以呼叫转移是吗? 李娟也懵了,她没想到殷霜竟然会这么做,等她回过神来,她已经被那人贩子抓住了头发,脖子上更是被顶了一把匕首。 锋利的刀尖将李娟的脖颈划出了血痕,她本来就因为拉肚子浑身酸软虚脱,现在被这个人贩子抓来当了人质,根本无力挣扎,顿时吓得面无颜色,整个眼神里都只剩下惊恐与绝望。 人贩子没能抓到殷霜,眼神里充斥着怨毒和愤怒,他一只手狠狠揪住李娟的麻花辫将李娟挡在了身前,一只手攥着匕首狠狠对准了李娟的脖子,冲着那两名乘务警狞笑道: “退后!让老子下车!否则老子就弄死她!” 投鼠忌器,那俩警察也没想到这个人贩子会这么嚣张,一时不察竟然让这人贩子抓了个女同志来当盾牌。 怕伤到歹徒手里的人质,这下两警察投鼠忌器,根本不敢轻易开枪。 意识到自己有了逃命的机会后,这个人贩子得意非常,他的目光落在殷霜脸上,像是要把这张脸印在自己脑子里似的,深深地看了数秒后,才拖着李娟小心翼翼往后退。 然而,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这人贩子以为他可以侥幸逃脱的时候,忽然感觉身侧银光一闪。 下一瞬,这人身形一滞,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整个人直挺挺地往地上倒去,手里的匕首吧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在场的所有人都被这个突如其来的状况给惊呆了,大家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那两个乘务警也是一脸懵逼,但还是壮着胆子走上前去查探情况。 这一看,两人顿时傻眼了。 因为眨眼间的功夫,这个男人竟然已经晕倒在地不省人事了! 谁干的?怎么做到的?昏迷的原因是什么? 两人赶紧把李娟拉开,快速掏出手铐将这个昏迷的男人用给拷上,先把人控制起来再说。 紧接着,两人一边联系列车上的其他几名乘务警,一边围着这个人贩子仔细检查。 可研究了好几分钟,两人愣是没看出端倪。 两名警察又警惕探究的目光逐一在车厢里这些乘客身上扫过,试图从这些乘客中间找出可疑之人。 叶青一直缩在座位最里侧,尽量把脸部表情控制得跟其他乘客没什么差别,让自己处在没什么存在感又不会特殊被关注的状态,从而确保自己不被那两个警察注意到。 那两名警 察在她身上扫过,也确实没对她起疑。 主要叶青如今的这具皮囊才十六岁,面黄肌瘦看着就毫无攻击性,任何人都很难把她跟这件事联系到一块儿去。 等到那两名警察将注意力转到别处后,叶青才微微松了一口气,悄咪咪地把自己手心里攥着的剩余那根缝衣针给收进挎包里。 没错,刚刚那个人贩子,就是被她给弄晕的。 原本叶青是准备把这对夫妻直接活捉了的,可没料到殷霜横插了一杠子,导致她无法再避人耳目的情况下继续原来的计划,所以她只能躲在自己的位置上伺机而动。 没想到那个女的倒是反应快,发现危险后直接就跳窗了,导致叶青根本没来得及出手。 倒是这个男的,不知死活地挟持了李娟作为人质,还正好就站在了叶青所在的座位旁边过道里,可不就给了叶青偷袭的机会? 叶青的飞针,还是师从的同舟医院中医老教授。 末世刚开始的时候,她被征召进入到同舟医院开始了全科实习,有一次在会诊的时候,遇到了一位因为家人死亡而情绪失控的病患持刀伤人。 叶青在那名病患要捅伤一位中医老教授的时候,毅然决然地冲上前去推开了那位教授,因此肩部被病患狠狠划了一刀。 那位老教授后来就把他的独门飞针走穴技艺传授给了她。 只不过叶青比较愚笨,一开始根本学不会,光是单手把银针隔空弹射出去这一基础技能,她就整整练了三年,一直到她觉醒了木系异能后,才终于利用异能作为辅助,将这项技能参透。 到后来,随着叶青的异能慢慢变强,她的飞针技能也越来越熟练,在三五米之内,几乎能做到分毫不差,入木三分的境地。 来到这个世界后,她的木系异能升级比之前还要快,飞针技艺自然也没落下。 只是在这个时代,想要银针就没那么容易了,所以叶青在下乡之前,专门在供销社买了一大盒的缝衣针,准备到乡下之后,如果有需要用到飞针技艺的时候,就拿这个凑合着用。 倒是让叶青没想到,还没到乡下呢,这一盒银针,就已经开始派上用场了。 飞针是基于中医针灸而演化出来的一门特殊技艺,一般是用来救人的,杀伤力有限,但在眼下这个情况,却也能够杀人于无形。 不过这个人贩子身后还有其他团伙,杀了这人的话线索就断了,只有活捉才能顺藤摸瓜把剩下的那些团伙一网打尽,所以叶青才没把人给嘎了,而是选择了把人给弄晕。 叶青看着那边昏迷倒地的人贩子,嘴角微微勾起一抹笑来。 看样子虽然换了一句身体,她照样宝刀未老嘛。 一根缝衣针,直插头维穴,她的分寸把握得很准,起码能让这个人贩子晕上半个小时。 有这个时间,足够让这些警察收拾好残局了。 叶青算计得没错,在同伴的召唤下,另外几名红袖章来得很快,到了这个车厢后,听同事三言两语 阐述了一下大概后,几个人就赶紧开始处理现场。 先是查看了一下李娟的情况,确保人质没有问题后,就又去把那两个被扔在地上和座椅上的孩子抱起来检查。 “孩子没事儿吧?”马上就有乘客焦急询问情况。 几个警察把两孩子抱起来摸了摸鼻息,又把衣服包被之类的都解开来仔细看了又看,等检查完后,几人脸上紧绷的神色顿时就松快了不少,立马就安抚似的对乘客解释道: 孩子没什么太大问题,应该只是中药昏迷了,过会儿就会醒!?[(” 一听这话,所有人悬着的那颗心都跟着落了地。 大概火车只在平县停靠二十分钟,这会儿时间已经过去大半,马上外面的那些乘客就都要蜂拥着回到火车上了。 为了避免恐慌,这些乘务警在没检查出车厢里面有什么异常后,就没再在车厢里逗留,几个人直接把那个人贩子还有俩孩子都给带走了。 人一走,车厢里的这些乘客都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主要是刚刚的事儿太吓人了,又是枪又是匕首的,搞得大家的心惊胆战毛骨悚然。 这其中又以李娟反应最为激烈,劫后余生,她先是久久地呆坐在地上,等慢慢回过神来了,她只觉得肝胆俱裂惊惧仓惶,坐在地上不受控制地嚎啕大哭起来。 殷霜心虚地站在原地,表情讪讪的,想要说点什么,又知道这个时候她说什么都只会把李娟给惹恼。 毕竟她前面把李娟推出去替她挡刀的举动,实在是有些不厚道。 可殷霜心里面却还在为自己辩解。 她那会儿慌不择路,把李娟推出去完全是无意识的行为,又不是故意的,等反应过来之后,她也很后悔好不好? 可那个时候李娟已经在人贩子手里面了,她能怎么着呢?总不能站出去跟人贩子要求交换人质,把她自己给送上门吧? 要怪就只能怪李娟自己没点眼力劲儿,这么危险的情况下还非要坐在走道边,要是她早点意识到危险,躲进座位底下,或者干脆跟叶青位置对调,那这个倒霉的人,不就成了叶青了吗? 得亏叶青没有读心术,不然她要是知道这会儿殷霜心里的想法,怕是得跳起来骂娘:hetui!晦气! 红袖章扫尾离开,站台就响起了铃声和吹哨声,那些看猴把戏的乘客意识到发车时间快到了,纷纷转身跑回车上。 那个老太太也终于从兴奋中回过神来,想起自己下车看热闹之前落下什么了,心急火燎地跑回车上找自己的孙子。 可让她没想到的是,回到车上后,她却找不到那对给她孙子喂奶的农民夫妻了。 这下老太太脸色瞬间就白了,一下子人就瘫软萎顿在地上,一边拍着大腿一边哭喊: “我孙子呢?谁看见我家大孙子了?我孙子不见了!” 留在车上,亲眼目睹了刚刚那场惊心动魄的警匪对决的乘客,这会儿看到这个老太婆都齐齐无语了,一个个都忍不住狂翻白眼。 什么人啊,为了看热闹?_[(,竟然能心大到把一个两岁多的孩子丢给陌生人,现在倒是在这儿哭着要找孙子了,早干什么去了? 倒是殷霜,她的恢复能力是真的强,前面从被那个男的人贩子举着刀追杀,这会儿就已经平复好情绪了,还主动凑上前去同那老太太解释刚刚发生了什么事儿。 “老太太,别哭了,您孙子没事儿。” “那对给您孙子喂奶的夫妻是人贩子,本来是准备趁着混乱下车,把您孙子给带走的,但是正好让我给看见了,我给喊了一嗓子,把乘务警给叫来了。” “警察把人贩子给抓了,您孙子得救了!现在孩子被乘务警抱过去检查去了,没丢!” 殷霜这话说得可真有水平,刻意强调了她的功劳,不知道的还真以为她在这里面起到了多么至关重要的作用呢。 殊不知如果不是她为了抢功劳喊那一嗓子,以叶青的能力,完全刻意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俩人直接都抓了,根本不会有后面闹的那一出。 但这事儿叶青没法解释,也懒得解释。 她就默默看着殷霜在那儿添油加醋吹嘘她的功劳,车厢里刚刚经历过那场事故的乘客还都跟着附和,都在那儿夸赞殷霜观察入微胆识过人。 那老太太一听说自己孙子被人贩子迷晕了,立马气得破口大骂,把那俩人贩子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个遍,然后又对殷霜这个救自己孙子的“恩人”那叫一个感激,拉着殷霜连连鞠躬道谢不说,还为她前面霸占殷霜的座位各种道歉。 再之后,老太太就着急忙慌地去找列车员要孩子去了。 殷霜成功截胡了叶青的功劳,得到了她想要的关注和赞誉,忍不住侧过头朝着叶青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 叶青却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欠奉。 列车又重新启动,缓缓开出了平县,月台上耍猴戏的老乞丐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踪影。 叶青的注意力,从窗外重新转移到车厢里面刚刚下过车看过热闹的那批乘客身上。 她在等,这些人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发现,他们中了那个耍猴把戏的老乞丐的圈套。 大概过了又有十几二十分钟,这些乘客津津有味地听完了刚刚车厢里发生的那场人贩子拐小孩以及挟持人质的大新闻,重新回到各自的座位上后,才有人终于后知后觉,发现自己的挎包被人给划破了。 紧接着,此起彼伏的叫嚷声响起,各种失窃的状况出现,很多人身上带着的钱跟票证被偷走了! 甚至有知青在车里面当场气得大哭起来: “我的钱也不见了!那是革委会给我的下乡安置费,两百五十快钱呢,全让人偷了!” 这话一出,整个车厢都瞬间安静了下来,有没见过这么大笔钱的,更是惊得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 叶青都要无语了。 这趟列车上,下乡插队的知青估计占了三分之一,有的是在申城上车,有的是其他站上来的,这些人里面,只有 小部分是跟叶青一样要去往雾凇城的,但大部分的,应该是在火车经停的站点就下车了,然后分散开来,去往全国的其他城市的。 按照当前的政策,只要下乡插队,就都有安置费,一般在两百到三百之间不等,申城给的安置费是每人两百五十块,在这个年代,算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了,有些家庭条件要是差的,可能全家的存款加起来都未必有这么多。 但现在,这人竟然说他的下乡安置费给人扒走了,这可真是够心大的。 谁坐火车带几百块钱不都得想办法藏起来,甚至还得费尽心思分成好几个地方藏着? 这人倒好,把这么大一笔钱直接揣在兜里,那小偷不偷你偷谁? 那人还在那儿哭,并嚷嚷着要叫警察。 叶青看得却是直摇头。 那帮乞丐扒手很明显是团伙作案,得手了立马就跑了,现在列车都从车站开出来了,这些人的钱哪里还有可能追得回来? 车厢里面丢钱的人不少,大家都跟着附和,甚至扬言要警察来搜车厢里众人的行李,并怀疑扒手就在车上的。 但还没等乘务警过来呢,其他车厢也闹起来了,整趟列车大面积的失窃,终于引起了大家的重视,有人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了。 “该死的,肯定是那个耍猴戏的,我们是在看那几只猴子耍杂耍的时候被偷了!” 列车员获知了这一情况后,肯定是要引起重视的,毕竟这不是一件小事,马上就有红袖章拿着本子来登记信息了,失窃的人要把失窃的财物数额以及名字都上报上来,如果铁路局那边的警务室查清楚这件失窃案,把赃款追回来之后,会把财物归还给这些失主。 有那焦急的,立马就追问什么时候案子能查出来。 可这种事谁能说得准?万一要是那个盗窃团伙不再出现在平县,又改头换面去别的地方,那谁能查得出来? 总之,红袖章虽然说得很认真负责,但这种案子也不归他们管,还是得上报到地方上,由平县那边来解决,所以最后的结果肯定是遥遥无期,这些失主怕是有得等了。 下了车的乘客都在后悔不应该去凑热闹,没下车的乘客则暗自庆幸自己没跟风,不然也有可能要成为这些失窃者中的一员。 这里面唯一懊悔没下去的,就只有李娟。 她拢共身上也没多少钱,都让她藏在鞋底了,下了车扒手也偷不走。 因为拉肚子她实在提不起劲儿,才被迫留在了车上。 哪里晓得猴把戏没看成就罢了,竟然还被人贩子当成人质,差点就一命呜呼了。 这让李娟那叫一个气啊,再想到这一场无妄之灾,都是因为殷霜那个小贱人给害的,她心里就更是暗恨不已。 殷霜这会儿正享受着周围众人的追捧呢,哪怕知道李娟对她心存不满,她也根本没把李娟放在心上。 那个占座的老太太去了很久,足足过了一个多小时才带着自己的小孙子回来。 一回来就给周围的人说着她在那头打听来的消息。 原来那个人贩子手里头有迷药,之前那个襁褓里的孩子,也是人贩子拐来的,那个女人贩子给孩子喂奶之前偷偷把迷药涂抹在胸口,孩子就着奶水喝下去,马上就晕了,看起来就像是喝奶喝太累睡着了一样。 结果她看那女人给孩子喂奶眼馋,就想让她孙子也喝上几口,没想到那两人贩子竟然因此生了贪念,临时起意决定把她的孙子也一块儿拐走。 后面的事儿就不用赘述了,总之那个女人贩子虽然跑了,但那个男的被警察活捉,且已经从昏迷中醒过来了,只要抓回公安局好好审讯,总能把背后的同伙都给揪出来。 倒是那个还在襁褓里的孩子,据说经过了好几个人的手,加上孩子才几个月大,又没有什么特别的身体特征,警察要想将孩子送回他父母手中,就得从人贩子的口中把孩子父母的情况撬出来,这事儿短时间内要查明白估计有点难。 不过这事儿也不是他们这些平民老百姓该操心的,大家不过唏嘘几声,过后也就忘了。 叶青也没把这事儿往心里去,她早上就没吃早餐,所以一到午饭的点她就迫不及待地站起身往餐厅那边走去。 结果才穿过一个车厢,她就跟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孩在车厢连接处相遇。 在两人擦肩而过的瞬间,有什么东西从叶青的衣服底下钻进来,贴着后背悄无声息地靠近。! 第 24 章 专为做盗贼而生 叶青眼神一凝,脚步尚未停顿,却一个反手就扣住了那小女孩的手臂。 这一回身,就见那女孩手里攥着一根细细的铁钩子,在铁钩子的前端,绑着一把薄而利的刀片。 刚刚就是这玩意儿,顺着她的衣服底下贴上了她的后背! 小女孩没料到叶青这么警觉,被扣住手臂后顿时吓得脸色骤变,立马挣脱了叶青的钳制就极速撤退。 叶青当然不可能让她逃,电光火石间,一条柳鞭自叶青挎包内顺势而出,以闪电般的速度朝着对方甩了过去。 小女孩瘦得跟个猴儿似的,但行动可是极为敏捷,意识到危险后,竟然一个飞跃,踩着车厢壁就倒吊到了车顶,翻跃过叶青头顶试图逃往另一边车厢。 叶青看到这一套行云流水的花式逃跑动作后,简直惊呆了。 好家伙,飞檐走壁,这还是个身手老练会功夫的?! 发现这小毛贼有点厉害后,叶青就不再收着了,手里的柳鞭迅猛出击,以一个正常人完全无法理解的诡异角度,从女孩的侧面甩出,又绕了一圈猛地一下拉扯了回来,直接将小女孩的双脚锁死。 然后叶青这边力道一收,正在半空中晃荡的“小燕子”,瞬间被拉扯得直线坠落,狼狈地跌落在地上。 小女孩犹自不甘心,把她手中那个铁钩子扔掉,手腕翻飞间,竟然又从自己的袖筒内甩出了一把锋利的刀,一个蹿身就朝着叶青划了过来。 趁着叶青闪避,那刀就顺势朝着柳鞭扫去,竟是想要将捆绑她的那根藤条给斩断! 只可惜,她那刀再锋利,叶青手中的这根柳条却不是普通的柳枝,而是用异能催化出来的,在叶青没收回异能之前,这玩意儿几乎坚不可摧,她那几刀斩下去,根本连一点柳皮都砍不下来。 这里虽然是车厢连接处,但随时都有可能会有乘客听到动静出来查看情况,叶青可不想被人看到她“欺负小孩子”这一幕。 于是趁着那小女孩还在试图切断藤条的当口,她毫不犹豫地将另外一条柳鞭甩了出去,把那女孩的双手死死缠绕捆绑在一块儿,直接将人从地上提溜起来扔进了身后的厕所。 双手双脚都无法动弹,这女孩丧失了攻击和逃跑的能力,成为了砧板上的鱼肉,只能任由叶青施为。 变故发生得太快,完全没有给这小姑娘反应时间。 直到把人给控制了,叶青才将那地上的铁钩子还有那把锋利的小刀给捡起来。 她把厕所门反锁,这才回过身来目光死死盯着这小女孩。 如果她刚刚没察觉错的话,这小姑娘目的明确,不过只是打个照面的功夫,就想将她贴身衣物的后背划开一道口子! 叶青把玩着手里的铁钩子和飞刀,冷笑着看着这小女孩问道: “小小年纪,玩得还挺花啊,工具这么专业齐全,这身手也是干净利索,这事儿你没少干吧?平时是不是都在这条线上面活动啊?” 叶青 是真没想到,前头才避开了平县月台耍猴把戏的盗窃团伙?,后脚就又遇到小飞贼,这让她不得不怀疑,这个小孩,是不是也是那个老乞丐团伙中的一员! 要是这样的话,那这女孩就是揪出那个乞丐帮的重要线人,她肯定得把人上交红袖章,交给公安处理。 面对叶青犀利凛冽的质问,小女孩根本不回答叶青的问题,只表情愤怒地瞪着叶青,看那小样儿,还挺倔。 叶青可不是什么善茬,折磨人的手段多着呢,不说别的,就她那一手飞针,要是在人身上全使上一遍,保管能叫人生不如死。 叶青都懒得再废话,从挎包里摸出一根针就扎了过去。 针尖入穴,顷刻间小女孩脸色就白了,痛得满头满脸直冒冷汗,就差没在厕所里打滚了。 叶青就站在一旁冷漠地看着,直到这女孩熬不到三分钟,哭着喊“我说,我说”,才将针给撤下来。 “说吧,你盯上我多久了,为什么要朝我下手?” 叶青手里还捏着那根绣花针,配上她那张单纯无害的少女脸庞,任谁也想不到这竟然是一个心狠手辣的疯子。 这小女孩大概也看走了眼,她没料到平日里让她无往不胜的那些招式,今天竟然会阴沟里翻船。 面前这个女人耍得一手好鞭子,在抓她的时候,她甚至都没看清楚这女人手里的藤条是怎么甩出来的,几乎是眼前一花就被栽人家手里了。 再看这女人手里的绣花针,刚刚那股痛不欲生的痛意似乎还没过去,小女孩浑身都不受控制地瑟瑟发抖。 多少年了,从她跟着师父学艺开始,她已经很多年没这么吃瘪过了。 “我,我没盯你多久,刚刚是我第一次见到你。” 这话叶青能信就有鬼了。 她的感官敏锐,在这小姑娘动手的那一刻,就察觉到了这小孩儿的意图。 这小破孩眼光毒辣目标明确,举着小刀划她衣服的那个动作极为笃定,分明就是冲着她缝在贴身衣物里的那笔巨款来的! 但这很奇怪。 叶青确定在此之前她绝对没见过这个小孩儿,这小姑娘怎么就知道她会出现在这节车厢,并且如此精准地对着她出手的呢? 除非这小孩从她上车开始就已经在暗地里盯着她了,摸清楚了她早中晚要去餐车吃饭的规律,所以特意在这儿埋伏着,专门等着她经过的时候动手! 叶青的面色顿时就沉了下来,手里那针又要再度出手: “你骗三岁小孩呢?这话你觉得我能信?干你们这一行的,最擅长的就是察言观色,你自己看看我这形象装束,我像个有钱的吗?打个照面你就对我下手,还专往我后背划,你这目的相当明确,很明显是知道我身上哪里藏了钱,你不会以为我没看出来吧?” 小女孩对那根针已经有了心里阴影,一看叶青又要扎,赶紧带着哭腔解释道: “不是,我真没撒谎,姐姐你别扎我,我告诉你实话就是了!因为我从小 就有一个奇怪的能力,我的鼻子能闻到钱的味道,如果有人从我身边走过,他身上有没有带着钱,或者是值钱的物件,我一嗅就能嗅出来。” “刚刚我跟你打个照面,我就察觉到了,你后背的里衣内,起码藏了上千块的钞票,我这不就没忍住,对你下手了……” 说到后面,小姑娘的声音越来越低,都有些不敢去看叶青的脸色。 叶青已经惊得嘴巴都快要合不拢了。 她是从末世过来的,什么奇怪的异能没见过?但还是头一次听说,有人能闻到钱味儿。 怪不得这小女孩会当上小毛贼呢,她这个奇葩的特异功能,简直就是专为做盗贼而生的! 不光能飞檐走壁,还天赋异禀身怀绝技,这样的人,不做江洋大盗确实是有点浪费了啊! 这也就是生不逢时,要是出生了古代,高低得做个劫富济贫的女大侠,满世界搜罗贪官整治污吏,让那些人贪的民脂民膏都给吐出来! 扯远了,叶青摸了摸鼻子,收回了天马行空的思路,望着面前这个按后世而言可能也就上小学六年级的小孩子,一时间也觉得有些唏嘘。 哪怕有这么奇特的技能在手,但这孩子仍然灰头土脸,穿得也很破旧,手心手背都是老茧,看得出来日子过得并不好。 许是见叶青一直不说话,这小女孩眼珠子一转,忽然就从地上爬起来跪倒在叶青跟前,求饶道: “姐姐你放了我吧,我家里还有三个弟弟妹妹等着我呢,如果不是家里实在揭不开锅了,我也不会想到用这样的办法来搞钱,我错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还晓得卖惨打感情牌,这是个脑瓜子灵光的! 叶青好奇,问道:“你父母呢?” 小女孩眼神里闪过一抹痛苦之色:“前几年闹饥荒,为了让我们几个兄弟姐妹能吃上东西,偷偷去河里捞鱼,都被河水冲走了。” 叶青一愣,不知道为啥,这一瞬间这小女孩的模样,让她想起来她在末世遇到的那些失去父母庇护后在废土中艰难求生的孩子。 人在吃不饱的情况下,是没有资格谈论自尊跟道德的,不管是秩序紊乱的末世,还是眼下这个贫瘠的时代。 她的呼吸一窒,一时间竟对这个女孩子生出了几分恻隐之心。 不过她并没有立马就松开柳鞭,而是继续追问道: “你从哪儿上车的,刚刚经过的平县站,那月台上搞猴耍把戏的那个老乞丐你认不认识,是不是跟你一伙儿的?” 叶青这几个问题,倒是把这小女孩给问愣了。 但下一瞬,她就瞥了瞥嘴,不屑地摇头: “那帮人可跟我没关系,他们的手法都太糙了,那点伎俩我一眼就能看穿,这种人我可看不上。” 叶青:……都是小偷,谁还比谁高贵了?黑猫白猫能抓着老鼠的就是好猫,你咋还能瞧不起同行了? 但转念一想,这小丫头跟泥鳅一样的身手,叶青也不得不承认,嗯,小 偷好像也分大佬跟战五渣,这位确实是有瞧不起人的资本! 叶青犹豫纠结了一会儿,还是决定把这孩子放了。 这个年代,贫苦大众的日子都不好过,这孩子父母双亡,还要拉扯几个弟弟妹妹,会走上这条歧路着实情有可原。 大手一挥,叶青把她那两根柳鞭给收了回来,又从她那挎包里将那二十几块零钱全掏出来,只给自己留了一点吃饭的钱后,剩下的就都给塞进了女孩的怀里。 “你可以走了,这些钱你拿回去给你弟弟妹妹买吃的吧。” 不过下次你可别再干这事儿了,去找门正经行当,看你这身手就知道你是个能吃苦的,哪怕是先给人当学徒工呢?” “你现在已经走上歪路了,再继续干下去就回不了头了,要是被别人抓住,可没有我这么好说话,人家轻则打断你的手,重则把你扭送公安局,真要是那样,你这辈子就毁了!” 说着,叶青就准备要离开。 刚打开厕所门呢,她忽然又想起了什么,回过身来,把地上那根铁钩子跟小刀给捡了起来,直接揣进了自己的包里,冲着这小丫头狡黠一笑: “没收作案工具,你没意见吧?有意见也给我憋着!” 说着,她就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有这个插曲,叶青吃饭的时间都给耽误了,等她去到餐车,几样炒菜都已经见底,大师傅说要么吃剩下的,要么就给她下碗面,但得额外多给□□票。 叶青才舍不得多给粮票呢,她一个末世过来的,蟑螂蚯蚓都吃过,冷掉的剩饭剩菜有啥吃不得? 虽然是“海底捞”,叶青照旧吃得很是欢喜,饿了一上午了,这会儿一大盒饭菜下肚,她才觉得自己又活过来了。 再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时,叶青就惊异地发现,之前已经翻船的塑料姐妹花,竟然又和好了。 不是吧大姐? 你这个“表妹”都拿你来挡刀了,差点就要了你的命,这你不跟她拼命就算了,居然能还能原谅对方,跟啥事儿都没发生一样和人家谈笑风生?王安石那个肚里能撑船的宰相,到了你面前都要甘拜下风自愧不如啊! 叶青看了李娟一眼,只觉得匪夷所思。 她是真的想不通这个女人到底是个什么脑回路,蠢出新高度了吧? 关键是,原里面,这李娟还一路从开篇蹦跶到了最后一章,恶毒女配就这个智商,还能活到最后才嘎,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女主不会是故意拿她当猴耍,一直给她放水才让她活了那么久吧? 叶青觉得她就算是把头都薅秃了也想不明白。 看李娟对殷霜接受度良好,估摸着刚刚她不在的这段时间里面,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事儿,让殷霜又把李娟给哄回去了。 好在这也不关她的事儿,她跟这俩本就不是一路人,等去了乡下,如果分配的不是同一个公社同一个生产大队也就罢了,要是去了同一个地方,她绝对要想办法跟这俩分开。 但用什 么办法才能达到这个效果呢? 叶青心里面琢磨了一会儿,觉得就算她的医术再高明,但去了乡下估计也没办法那么快就让村里人发现她的才能。 ?饭在锅里的作品《七零赤脚女医》最新章节由??全网首发更新,域名[( 医术方面只能徐徐图之,可叶青真不想跟其他那些知青一块儿住大通铺吃大锅饭啊。 她有木系异能,完全有能力让自己吃好穿好住好,可要是集体生活在一个屋檐下,她那些好东西一样都没法拿出来使,难道非要逼着自己跟大家伙儿一块儿吃苦吗? 叶青不大乐意,所以她思来想去,觉得还是得从村里的工作着手。 记分员、会计、还有生产工具管理员什么的,这些叶青就不用想了,这些工作肯定是村里的香饽饽,本生产队都不知道多少人盯着,根本轮不到她们这些外来户。 那能让叶青打上主意的,就只剩下养猪养牛养羊这些活儿了。 别的活儿不好说,但在养猪养牛在这一块儿,叶青还是有不少优势的。 她有木系异能,这些牲畜每天想吃多少鲜嫩青草都不是问题;另外,她还有医术在手,万一这些牲畜出点啥状况,她好歹也能上手;甚至她还懂解剖和接生,劁猪以及母猪的产前产后护理她都搞得定。 光是这几点拿出来,那生产大队的队长只要脑子没问题,都不会拒绝让她去负责大队的牲畜喂养。 这么一想,叶青心里面就有点底了,告诫自己不要好高骛远,去了乡下之后一点点慢慢来。 坐火车上无聊,叶青又把她那本《赤脚兽医手册》给摸了出来。 这书编纂得还是挺详细的,虽然比不上后世叶青大学时期的那些教科书更先进精准,但这个时代能有一本书做到从中医针灸针法到望闻问切,从采集中草药到进行炮制到西医的手术室操全部涵盖,可以说是相当精诚伟大的巨著了。 叶青一面翻阅,一面在里面查漏补缺,还不忘掏出本子写写画画地记录。 李娟和殷霜聊了好一阵,才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来,看叶青居然在看什么医生手册,顿时撇嘴,嗤笑一声: “装模作样,看得懂吗你?该不会想凭看过这么一本书,就想下了乡去当医生吧?醒醒吧,医生要有这么好当,还能轮得到你?” 叶青都懒得搭理她,能被殷霜随便几句话就哄住,这种人脑子能有多好使?跟她争辩那都是拉低了自己的格调! 见叶青一点反应都没有,李娟感觉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气得更加不爽了。 倒是那个殷霜,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在哄完了李娟后,竟然还嫌不够,又开始往叶青身上使劲儿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也凑了过来,带着一脸的傻白甜笑,故作谦卑讨好地冲着叶青问道: “叶青,我们和好吧?前面是我们姐妹俩不对,我跟你道歉,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原谅我们姐妹俩吧!” “咱们是一个地方出来的,去了雾凇城就应该抱团取暖,不然到时候别的知青排挤针对我们的话,我们还搞内讧,岂不是只能站着 挨欺负?” 叶青心下暗叹。 这个殷霜可真是个能屈能伸的人物,但她该不会以为这世上只有她自己一个聪明人,其他人都是傻子?李娟被她忽悠瘸了,那是因为李娟脑子不好,可叶青是她能随便拿捏的? 论耍嘴皮子,叶青可从没怕过谁。 “殷同志,这我就得说道两句了,你刚刚说的这番话本身就有问题!” “首先,我们本来就不熟,算上之前在革委会那次,拢共才见过两次面而已,什么叫和好啊,我们有什么误会跟矛盾导致我们之间关系破裂到连陌生人都做不了了吗?” “另外一个,去到雾凇城的知青们来自五湖四海,你不能还没下乡就抱着敌意偏见?四海之内皆兄弟,怎么会排挤针对欺负人呢?我们是去乡下参与革命建设,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的,不是去拉帮结派搞内斗的。” “你这个思想有点危险啊,我觉得你应该深刻反思反思你自己了!” 叶青这一套套的说教,把殷霜给说得一愣一愣的,等到反应过来后,殷霜脸都快绿了。 她没想到,自己不过随口说了点哄人的鬼话,竟然能让叶青从里面抓到这么多漏洞,甚至还揪着这些漏洞逐一驳斥了她,就差给她扣上一顶“思想□□”的帽子了! 殷霜气得想骂娘,可她怕自己一开口,又被叶青给揪住她的漏洞不放,所以她张了张嘴,愣是一句话都没能说上来。 叶青手里的书跟笔就没放下,一边翻一边写,还不忘竖着耳朵等着殷霜这边反驳,然后她好跟殷霜再舌战个几百回合。 可她好像有点高估殷霜了,这姑娘嘴皮子好像不太利索啊,才一个回合就被她打得偃旗息鼓了。 叶青抬起头来失望地看了殷霜一眼,忽然生出了什么恶趣味儿似的,她状似无意地问道: “对了,有件事其实我一直想问你的,我看你跟李娟关系好像还挺好的,就有点纳闷,你跟后妈家的亲戚关系这么好,你亲妈亲姥姥家那边不会有什么意见吗?” 见殷霜面露不解,叶青故作惊讶地捂了捂嘴: “呀,不是吧,你怎么露出这副表情?该不会你不知道李如兰是你后妈吧?怎么会这样?” 叶青眨巴着无辜的眼睛,好像完全不知道自己说出来的这个事儿是个重磅炸弹似的, “这事儿可是我爸说的,他说在厂子里听见你那个后妈跟别的女工聊天,亲口承认你是你爸前面的老婆生的啊。” “我爸连李如兰怀孕那么隐秘的事儿都知道,总不会在这个事儿上撒谎吧,你说对不对呀,李娟?” 不就是茶言茶语吗?满级绿茶她也可以! 殷霜心下大骇,她立马就朝着李娟看过去。 这一看,就见到了李娟脸色骤变,慌了心神的模样。 一看李娟露出那样的表情,殷霜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十八年了,殷霜一直把李如兰当成自己的亲妈,哪怕这个亲妈对她全然比不上对自 己的弟弟殷钊温柔疼爱,殷霜也只当是因为她爸被下放??[,家里没有男人立起来不行,所以即便李如兰要把家中有限的资源都拿来培养弟弟,对她疏于照顾,她也从来不敢有意见。 可现在,被叶青道破这个隐秘内情,殷霜如遭雷击,这些年来她一直想不明白的那些事儿,终于都能够解释得通了。 所以,她根本不是李如兰的孩子,李娟也压根不是她的什么表姐,这些年他们都是故意骗她的? 殷霜脸色一片煞白,她目光凌厉地盯着李娟: “她说的是不是真的?这事儿你是不是也早就知道了,合着你们整个李家都在拿我当傻子耍?” 李娟肯定不会承认,可殷霜哪里还会信她的狡辩? 叶青离间成功,把这对塑料姐妹好不容易才建立起来的友谊小舟又再一次掀翻了。 然后她置身事外,一边坐在一旁悠闲地整理她的医学资料,一边好整以暇地看着这俩姐妹对峙撕逼,挥一挥衣袖,深藏功与名。 一旁相邻的几排车座上,还坐着好些跟她们一样去往北边城市插队的知青呢,在亲眼目睹了刚刚叶青的所作所为后,这些知青都是一脸的瞠目结舌,看向叶青的眼神那叫一个惊恐畏惧。 我的妈呀,这位女同志可太吓人了,一张嘴简直杀人于无形,放战国时期,只张仪苏秦那样的纵横家或可一战! 叶青可不管别人怎么看她,末世待过的人心理扭曲,深谙发疯文学,不惹她还好,非要上赶着凑上来,那她绝对要发大疯,创亖所有人的事儿都干得出来。 李娟跟殷霜闹成什么样,她都不受影响,一直按部就班地忙活自己的事儿。 这期间列车又停靠了一两个站点,等到六点多她去餐车吃晚餐,在路过之前那个车厢的时候在刻意四下环顾了一圈,见没再看到那个小女飞贼后,她才放下心来。 本来以为只要安静地熬过了今晚上,她北上雾凇城的这趟列车旅程就算是稳了。 但让叶青没想到的是,到晚上八点多的时候,列车广播忽然又响了起来。 广播员的语气有些急切:“紧急通知,紧急通知,请问有没有哪位旅客同志是内科医生,如果有的话,请尽快跟车厢列车员联系,我们现在亟需您的帮助,谢谢!” 播报内容又重复了好几遍。 车厢里的乘客听到这话,都好奇地打听,主要是广播员的这个语气,一听就知道肯定是出了什么事儿。 叶青听到这个广播也是一怔,但她皱了皱眉还是没轻举妄动。 这车上也许还有其他擅长内科的医生,她没必要非得去凑这个热闹。 而且以她这个年纪,就算真上去了,也未必有人会相信她是个医生,可能根本不会让她上手。 坐在她对面的是一个三四十来岁的中年人,之前就一直看叶青抱着那本《赤脚医生手册》在啃,这会儿就忍不住提醒她: “小同志,你是不是也是学医的啊,那你怎么不跟列车员说说, 去看看怎么回事啊?” 叶青也没觉得对方冒昧,笑了笑解释道:“叔,我还在学习阶段,没达到您说的那个水平呢,车上肯定有厉害的医生去处理,我这种半吊子就不要上去丢人现眼了。” 对方一听这话,只当叶青真是个才学医没多久的愣头青,点了点头也没再继续揪着叶青不放。 叶青心下却是有点烦躁,坐在座位上翻开书页也再看不进去了。 过了大概二十来分钟,列车广播又再一次响起。 这次广播员的声音愈发急切尖锐,声音都带着磕巴,听得出来有些紧张不知所措: “再次紧急通知,再次紧急通知,请问还有没有哪位旅客同志是内科医生,请您尽快到3号车厢来,有病人出现了紧急情况亟需帮助!” 广播里面播报了一遍又一遍,叶青表情顿时变得凝重起来。 这么长时间了,病人怕是等不起! 在沉默了几秒后,她一把合上了自己手里的书,倏地站起身来,在车厢乘客的错愕之中越过李娟跳进了过道,然后加快脚步朝着3号车厢飞奔。 等她到达4号卧铺车厢的时候,正好跟一位拎着医药箱的四十岁左右男人撞上。 那男人也没看她,提溜着药箱就脚步匆匆往前走,看样子也是去3号车厢的。 叶青也不说话,就默默跟在这人身后。 列车1到7号是软卧车厢,但1到3号应该属于贵宾区,门是紧闭着的,而且门口还有绿军装把守。 那男人一敲门,里面有穿着绿军装将门给打开,目光如探照灯一般警惕地在中年男人以及身后的叶青身上扫射。 “我是埠城中心医院的内科医生,这是我的工作证,听到广播说这边需要医生支援,请问是出什么事儿了吗?” 那边两个绿军装拿起中年男人的证件看了看,又示意对方把药箱打开。 医生把药箱交给对方检查,确认对方身上没有携带什么危险物品后,这才示意对方进去。 叶青本来想装成这个医生的助理学生混进去的,但显然行不通,车厢戒备森严,两个绿军装更是严阵以待,来一个人都要检查身份文件,并不是随便什么人都会放进去。 叶青既然都到这儿了,就没打算就这么回去,她想了想,还是鼓起勇气凑上前,语气诚恳地自我介绍道: “解放军同志,您好,我是申城来的下乡知青,要去雾凇城插队,这是我的下乡证明,我不是医生,但是我学过针灸,懂急救,虽然不知道里面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但也许我的这些技能能派得上用场。” 叶青这番话,倒是让两名绿军装愣住了。 两人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人就沉声道:“同志您稍等一下,我帮您去里面问问。” 叶青点点头。 绿军装敬了个礼,转身就进去了,没过一会儿,就又出来了,冲着叶青点头示意: “您可以进去,但是只能在旁边待命,未经允许不能贸 然插手,另外您的挎包需要交给我检查一下。” 叶青直接把挎包取下来,只拿了自己那盒缝衣针,剩下的包都塞进了那个绿军装的怀里: “针是我用来针灸的,不确定用不用得上,但我需要带进去以防万一。这个背包您先帮我保管吧,我得先进去看看情况再说!” 说着,叶青就赶紧往里面钻,能让广播站发动全列车的乘客来找人帮忙,说明这位病人的病情一定不容乐观,叶青不想再耽误时间。 知道是3号车厢出了事,叶青来的时候就猜测这位病患一定身份贵重,说不定是什么官员或者是重量级的专家之类的人物。 但等到她进了车厢,看到里面的情形后,她也不由得愣住了。 只见3号车厢里面,这会儿挤着足足有十来个人,都围在一张卧铺旁边,紧张地看着病床上那位蓝眼睛金头发的白人男子。 是的,白人,还是一张外貌特征非常典型的欧洲脸。 而且不止是床上躺着的这位,在这周围站着的,还有五六个卷毛,是哪一国的暂且不清楚,但绝对不是夏国土著。 这让叶青十分惊讶,甚至都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进门时的打开方式不对。 七十年代初,夏国正和大洋对岸冷战,和苏国也刚刚闹掰,跟周围所有国家关系都不好,处境可以说是十分尴尬。 而且这个时候国内所有人,只要谈海外关系就色变,谁家要是收藏了一本外文书,那几乎是要命的。 就是在这种紧张又敏感的时期,叶青竟然在火车上,看到了这么多老外,这让她能不意外吗? 但叶青也没顾得上想太多,因为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刚刚那个先她一步进来的中年男人,已经率先一步蹲在了那个病人跟前,将听诊器按在了对方胸口开始听诊了。 叶青的注意力,也落在了这个金毛老外的身上。 这人应该在五十来岁左右,身形有些肥胖,这会儿正躺在病床上翻滚,额头更是青筋暴起,浑身直冒冷汗,时不时捂着头不停痛苦□□。 旁边有个翻译不忘给新来的中年男医生描述这位病人的情况: “有基础的心血管疾病,还有高血脂跟糖尿病,晚饭后吃了药,本来要上床休息了,结果忽然发病,没有什么征兆就跌倒在地上。” 医生听了翻译的话点了点头,宽慰病人放轻松,然后就要上前去查看病人的眼耳口鼻。 但他才要有所动作,病人竟然开始疯狂呕吐,口角歪斜流涎不说,还伴随着身体阵阵癫痫,面部都不断抽搐起来。 一看到这个情况,那个医生顿时吓了一跳,叶青也立马跟着变了脸。 这时候她哪儿还顾得上想别的?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手里的缝衣针快速出手,快准狠地扎进病人头部的数个穴位内。 “卒中,急性脑血栓,要在四个小时内的黄金时间窗,给病人进行溶栓治疗!” 看那个中年医生还在磨磨蹭蹭进行诊断,叶青一只手按 在病人脑部的穴位上,神情严肃且笃定地说道。 这屋里还有其他人在呢,谁也没料到会出现这样的情况,见叶青面容稚嫩一看就未成年,顿时皱紧了眉,有一个穿着中山装的男人更是直接站出来冲着叶青大声严厉呵斥道: “哪里来的小丫头,这也是你能来捣乱的地儿?门口的警卫员怎么回事,怎么随随便便就让个小孩闯进来了?!” 说着就要上前来将叶青拉开。 没想到他才要伸手呢,那边那个中年男医生却一把拦住了对方,眼神震惊又复杂地道: “她的判断是对的!” 这话倒是让在场的众人都震住了。 倒是那几个白人还没搞清楚状况,指着叶青叽里呱啦手舞足蹈的,看上去十分生气的样子。 翻译员的脸色不怎么好看,但是还算镇定地解释并安抚着这些外宾的情绪。 好在,也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叶青扎在病人头部的那几根缝衣针开始起作用了。 那病人慢慢安静下来,抽搐的症状开始减轻,连口眼歪斜及呕吐的症状都有所缓解。 病人的症状好还是不好,都是肉眼可见的,这下那几个外宾都停止了争吵,目光齐刷刷地朝着叶青看了过来。 那位中年男医生眼中满是惊讶: “你用的中医手段?你这是怎么做到的?” 叶青点了点头:“对,用的是针灸手法,暂时封住了几处穴道,从而达到降低脑代谢,控制脑水肿的作用。” “但我这几根针撑不了太久,只能暂时让他的症状减轻一些,还是得尽快想办法对病人进行吸氧通气以及挽救缺血半暗带,尽快进行抗血小板、抗凝治疗,不然他这个情况会很危险,随时有致死致残的危险!” 叶青这番话说得飞快,听得那男医生也是一愣一愣的,主要是她用了很多西医专用术语,但是她却又用中医针灸做急救,这种情况男医生也是第一次见。 但这会儿显然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有一点是显而易见的,那就是叶青采取的急救措施确实行之有效。 而相比之下,那名男医生反而没什么更行之有效的办法。 这个时候和叶青争辩逞能显然是不明智的,所以这个男人很有自知之明地退开,将主导权交到了叶青的手中。 在场的其他人虽然不懂医术,但都长了眼睛,看得出来刚刚叶青那几下,确实让病人的症状有所好转,就都不再质疑叶青的能力了。 前面出言呵斥还试图阻拦叶青的那个中山装表情讪讪的,倒是他旁边还站着另外一名五六十岁头发有些花白的老者,这会儿正目光灼灼地看着叶青: “小同志,他这个情况要怎么治,我们都听你的!” 叶青犹豫了一下,说道:“我最多能为他争取四个小时的时间,四个小时之后就算我不撤针,这些针也会失效,但他这个情况,必须得去大医院进行抢救,小县城没那个医疗条件。” 老同志一听这话,忙偏过头询问一旁的列车员: “接下来四个小时内,这趟火车会在哪几站停靠?” 列车员看了看手表:“半小时后,火车刚好能抵达锦城,可以从锦城拐道去沈城,四个小时内到达完全没问题。” 但这个方案才说完,就被那名中年男医生给否决了: “沈城没有收治的条件,他这个病,除非去申城或者蓟城,其他地方的医院设备跟医生技术都达不到要求!我是埠城中心医院的医生,其他城市的各大医院是什么情况,我基本上都清楚!” 这话一出,叶青的眉头立马就锁紧了,车厢里的其他人脸色也跟着沉了下来。 56次列车,中午的时候刚过津口,如果是在那个时候发病,从津口换车去蓟城,两个小时就能到,可现在火车都已经出了山海关,早就跑远了,要想再折返回去,时间上根本来不及。 前面一直都还算镇定的老同志,这会儿也开始着急起来,他一把抓住叶青的手臂,卑微郑重地恳求道: “小同志,你一定要想想办法,务必把人给治好!这可是从罗国来咱们国家访问的代表,这么多年了,这可是头一拨啊,可千万不能在咱们这儿出事!不然这可就是外交事故,要出大问题的!”! 第 25 章 幸不辱命 罗国访问团? 叶青惊讶地看着这位老同志。 看出了叶青眼中的疑问困惑,老同志认真解释道: “没错,这是非常关键的一次访问,对于咱们国家当前的国际形势而言,这是迈出的重要一步,所以这位罗国访问代表,一定不能在咱们这儿出事!小同志你明白吗?” 叶青重重点了点头。 她并不是真正的初中生,当然能明白,这个时期国家外交有多艰难。 与苏国交恶,与对面鹰酱尚未破冰,周围小国也没一个盟友,刚建国没多少年的兔子正处于式微且孤立无援的状态。 国家要发展腾飞,光靠闭门造车是不行的,必须要正视这个问题,且勇敢地迈出这一步了。 在这种情况有,哪怕来的只是一个欧洲小国,那也必然要当成座上贵宾接待,给予对方最高规格的礼遇。 如果对方在访问期间出了事,死了或者是残了,那可就闹大了,不说罗国会不会翻脸,估计那些专门盯着这件事的外媒,就更有话题可写了,估计什么难听的阴谋论都能编得出来。 叶青抬起头认真看着面前的这位老先生。 之前她的注意力都在病人身上,没顾得上打量这个包厢里的其他人。 这会儿再看她面前这位老同志的穿着打扮,还有这一身上位者的气场,同叶青以前在新闻里看到的那些站在台上讲话的领导简直一模一样。 而且从刚刚的对话里面,她也能看得出来,这位才是车厢里这群人的主心骨话事人,大事上得由这位拍板了才算。 能带着团队接待访华团,还亲自护送陪同对方乘坐火车去别的城市,足以说明这位绝非一般人。 叶青没问对方到底是谁,但她知道眼前这件事如果处理不好,事态将会非常严重。 她心下不由得叹了一口气,也没什么好犹豫的了: “我能跟您单独谈谈吗?” 老同志一愣,深深看了叶青一眼,微微颔首,并朝着身边那个中山装秘书示意了一下。 不多会儿,两人就来到了前面清空的车厢。 叶青早已经打好了腹稿,反正她之前已经在陈友德那帮钓鱼佬面前杜撰了一个师门了,那她再给这个师门里面稍微多加一点料也没啥问题吧? “我的情况就是这样,因为要下乡插队,连初中毕业证都是提前找人办下来的,其实只念到了初二,至于医学,不管是中医还是西医,我都没有系统的学过。” “不过是我幼年时有个乞丐上我家来讨饭,我看那老乞丐可怜,就偷了家里小半升粗粮塞给他,没想到那老乞丐看出来我有病在身,是早夭之相,就把他的几门独门技艺传授给我,这其中就包括他的飞针绝活。” “飞针我虽然学了,但一开始并没有参悟,是后来我又靠自学摸索,囫囵着学了一些西医相关的基础理论知识,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反正是乱七八糟的知识全给糅杂在一块儿 ,加上怕死,才误打误撞给琢磨出来的。” “可能是知道我自己有心脏病,我特别怕死,对医学这一块儿比谁都要刻苦和执着,平时有事没事的,就会偷偷在我自己身上做实验,然后久病成良医,也总结出来了一些办法。” “反正以我现在的水平,在正统的中医和西医看来那就是个笑话,因为我用的办法,大多数都属于旁门左道剑走偏锋,其实根本登不得大雅之堂的。” 这番话当然是真假掺半,原身儿时确实这么接济过老乞丐,还因为偷了家里一小袋粮食,被叶母又打又骂,愣是饿了她两天没让她上桌吃饭。 所以叶青编造一个这样的故事,真要是去查的话,也能查到一些痕迹。 不过事情过去那么多年了,那老乞丐是谁,去了哪儿,有没有真的教过叶青所谓的独门技艺,肯定是查不出来了,教没教过叶青独门技巧的,这就更是无从查起。 反正叶青这个人过去十多年的成长足迹是清楚明白的,这一点堰塘老街那些街坊邻居都能作证,她也不怕被人查。 说到这儿,叶青看着老先生,试探着问道: “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您还敢用我吗?” 老同志听得暗暗心惊,看向叶青的眼神里满满的都是震惊和不敢置信。 “所以说,刚刚你给那个病人治疗的手段,都是你自学摸索出来的?” 叶青点了点头,苦笑着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了那一盒缝衣针: “正统中医,哪怕混得再差,也能有一套属于自己吃饭的家伙什吧,可您看看我用的是什么工具就知道了,这玩意儿是我在供销社买的,一盒五分钱。” “不怕您笑话,我今天用缝衣针给病人扎针,这要是让那些老古板中医看了,怕是得集体来狙击我了,因为我这一套在人家看来,那都不叫旁门左道了,那得是歪门邪道!” 老同志接过叶青那一盒缝衣针,里里外外看了看,久久没有说话。 好一会儿后,他才抬起头来问叶青: “所以你前面铺垫了那么多,其实是想告诉我,那位外宾的病,你能治?” 叶青无奈极了,要不说姜还是老的辣呢,这位也太会抓重点了。 她谨慎斟酌了一下措辞: “这位外宾的病症,要说我完全没办法解决,那倒也不是。” “但说实话,有一点咱们必须得承认,以咱们国家当前的医疗技术,哪怕是申城蓟城最好的医院最好的医生,要跟国际接轨确实还是有一定的差距。” “所以把他留在咱们这儿治病并不是明智之举,还不如让对方干脆回国去治疗。” 这话让老同志都愣了。 “你是说——” 叶青点头:“您要是真信得过我,那今天晚上把他交给我来处理,到明天早上,我还给您一个活蹦乱跳的访问代表,但我得把丑话说在前头。” “我的这个治疗办法,其中具体用到了什么病理学原理,这 个我没法解释。” “反正通俗简单点来讲,就是提前激发他的身体机能,超前预支了他的寿命跟健康,造成一种虚假繁荣,这您听得懂吗?” 老爷子觉得他有点明白叶青的意思了。 果然,下一秒他就听叶青继续说道: “但这样的办法其实治标不治本,甚至还有可能会造成更大的副作用。” “他如果不能在规定时间内找到正规医院进行正轨治疗,后果将不堪设想,甚至比原本他正常脑血栓的后遗症还要严重数倍。” “所以,愿不愿意这么治疗,得您跟访问团代表们商议,该怎么取舍,需要你们双方尽快定夺。” 老同志“哦”了一声,再一次抓住了重点,问叶青: “你说的这个规定时间,是多久?” 叶青表情一顿,小心翼翼瞄了老同志一眼: “那啥,这个访问团,在咱这儿还能呆多久?” 老同志斜乜了叶青一眼:“还剩下四天时间。” 叶青点了点头:“那我尽量把他的病压下去,让他下一次发作,在五天之后。” 敢情你这个治疗方法,能治疗到什么程度,完全取决于这帮代表在夏国访问的时间长短是吧? 老同志本来是很严肃地在和叶青沟通交流的,但在听完叶青给出的这个答案后,他却忽然“噗嗤”一声乐了,甚至还忍不住伸出手来在叶青额头点了点。 “你这个小同志,脑筋有点灵活,还挺会给我们出难题啊!” 说是叶青在给他出难题,但谁不喜欢这种损招儿?只要人不在自家领土上出事,等回去了再发病的话,谁管他是死是活呢,反正跟咱们无关就行! 叶青给的这个馊主意,算是真正说到这位老同志的心坎上了。 叶青眨巴了一下眼睛装无辜。 可老同志都把她给看穿了,这会儿还能信她是个傻白甜?这小丫头年纪轻轻,没想到内里蔫儿坏! “我去跟代表团谈谈,看看他们是个什么意思。” 老同志把手背在身后,施施然就出去了。 叶青并不知道这位老爷子出去后,是怎么跟访问代表们沟通的,是实话实说呢还是用了什么话术,反正没过多久,访问团就同意了他们这边给出的方案,愿意先将病压制着,等回国后再去做更进一步的检查及治疗。 只要人家同意了,叶青就没什么顾忌了。 那就放手开整吧。 其实以叶青现在的异能等级,要把这个病人治好不是难题,只是可能需要耗费掉她吸收回来的大半木系能量。 可叶青又不蠢,这人的病,于当下的医疗技术水平而言,属于疑难杂症甚至是不治之症,她要是一上来就给治好了,那她身怀异能的秘密就绝对要藏不住了。 所以她根本没打算用异能给这个罗国人疏导治疗,只打算用异能配合飞针手段,直接把这个人的部分穴位封堵上,再让增厚、狭窄或是闭塞的血管 壁受一点刺激,暂时形成一种假性工作状态。 只要能让这个人的身体机能维持上四五天的正常运转,等他安然无恙地登上飞机,那剩下的事儿就都与她、与夏国无关了。 叶青这个处理办法,不得不说也确实是胆大冒险得很。 这种时候如果病人是在正规的医院里面,恐怕任何一个中医西医,都不会认同她的这套处理方案。 哪个医生敢说我能压制一个病的发作周期,让它听我的,必须要在五天之后再发作?除非这个人是神仙,否则这就是个理想概念,根本不可能实现。 但看过叶青用缝衣针给人治病后,那位老同志却采信了叶青的这套离谱方案,并且不允许任何人质疑和阻拦。 叶青觉得这个老同志挺虎的,完全没有因为她的年纪就轻视她,甚至将一个这么艰巨的任务全权委托给她来实施。 可也正是因为如此,叶青感觉自己临危受命,责任感油然而生,对老同志连连拍着胸脯保证,绝对不会辜负了他的这一份信任。 这一晚,叶青就在罗国这位病患的床边熬了一晚上。 当然,缝衣针是没再派上用场了,因为在列车在锦城停靠的时候,老同志派了人在火车站的值班室那边往外打了电话,然后叶青要的那些东西,都在下一站被人快速送到了列车上,包括叶青开的方子上面的药材,以及一套完整的银针。 有了银针,叶青的飞针技术直接发挥到了极致。 她也并没有要避开人的意思,就在罗国访问团众目睽睽之下,将病人前胸后背包括头都给扎成了刺猬。 时不时这根针拧一拧,那根针抽一抽,全程都在故意炫技,在病人身上扎了几十针,愣是没见渗出一滴血,把罗国这帮土包子给看得眼花缭乱目瞪口呆。 一夜过去,把二碗煎成一碗的黑乎乎中药灌下去,叶青拔掉了病人头顶最后一根针。 拔针的下一瞬,昏迷了一整晚的白胖子幽幽睁开了眼睛。 “哇哦——” 罗国访问团彻底震撼住了,看向叶青的眼神简直跟看大罗神仙差不多,对她的这门飞针绝技,更是惊为天人。 叶青把手里的工具一收,冲着老同志那边微微一笑: “幸不辱命。” 老同志满意地点点头。 虽然叶青没明说,但他已经领会了叶青的意思,这四天的访问行程,应该安全了。 人已经醒来了,叶青就不继续再这边逗留了,准备回她自己的硬座车厢去。 老同志见状,拦住了她,把用过的那套银针递了过来。 叶青一愣,抬起头来看着对方。 老爷子笑了笑,用鼓励的眼神看着她: “以后,这就是你吃饭的家伙什了。” “不要妄自菲薄,医学只有行不行,没有所谓的正统不正统。” “不管是你,还是我们,其实都是在摸着石头过河,你做得很好,继续下去,把你的技艺发 扬光大,将来大雅之堂必有你的一席之地!” 叶青心下一震,双手接过了这份馈赠,眼睛亮亮地看着这位老者,发自肺腑地郑重道: “您说得对,我也相信,未来我们的国家,也能在摸着石头中强势崛起,在世界这个大舞台上占据绝对席位,成为其他国家不可忽视的中坚力量!” 拿到了她在这个世界真正意义上的执业工具,叶青心情很是激昂澎湃,给老先生鞠了一躬后,她才朝着门外走去。 这时候,包厢里面有一位金发女医护走了过来,手里端着个盘子,里面放着水杯以及那位病患日常吃的基础药,冲着刚刚苏醒的病人喊道: “卡尔先生,该到您吃降糖药的时间了。” 叶青本来都要走了,听到这话的瞬间,她脑子忽地闪过一个念头。 她猛地脚步一顿,回过头来就目光紧紧盯着那个女医护,问道: “卡尔先生吃的是什么降糖药?” 女医护听不懂中文,但她见叶青看她,知道叶青是在跟她说话,就下意识朝着翻译员看去。 翻译赶紧跟对方沟通,然后将女医护说的药名翻译给叶青听。 叶青其实根本不用对方翻译,女医护的回答她听懂了,但与此同时,她已经二两步走到了女医护跟前,拿起了那个降糖药。 那是一颗胶囊药,把外层的胶囊壳拆开后,里面的白色粉末就洒了出来。 叶青将那些白色粉末仔细检查,不光是在鼻尖闻气味儿,她还沾了一点粉末用舌头尝了尝。 这一尝,她表情就沉了下来,眼神极为凌厉地看着女医护: “这个药有问题!这不是降糖胰岛素!” 这话一出,几个罗国访问团代表一脸懵,不知道叶青说了啥,但在场的其他几个夏国人,却都齐齐变了脸。 那位老同志尤其,他的脸色瞬间凝重起来: “叶同志,你确定吗?” 叶青肯定地点了点头:“病人有糖尿病,降糖类药物一般用的都是短效或者长效胰岛素,胰岛素是一种蛋白质,是没有味道的,但是刚刚我尝过他的这个药了,味微苦,绝对不是胰岛素!” “以我的经验来看,这个药很可能是氨甲环酸。” “氨甲环酸无色无臭,也呈白色粉末状,如果不是专业医生不仔细检查的话,很难分辨其跟口服类胰岛素的区别。” “但是,氨甲环酸有一个非常特殊的作用,那就是促凝。” “这个药会促进血液凝固,从而诱发心梗以及脑血栓。” “而这位卡尔先生的脑动脉血管又恰好狭窄闭塞,血管壁过厚,本身就有一定的血栓危险,如果服用这个药物,就会加快脑部缺血缺氧坏死,导致脑血栓提前发作甚至加剧。” “我不清楚他服用这个药物到底有多少时间了,但我觉得,他昨晚上之所以会突然发病,极大可能就是跟服用了这个药有关!” 这几个夏国接待团的人员顿时 面面相觑,都从彼此眼神里看到了震惊和错愕。 都是在机关单位工作多年的老资格了,虽然不懂医学,但这几个人个个智商在线,叶青这话意味着什么,没人比他们更清楚。 这个药可是罗国访问团代表的日常服用类药物,如果是在他到访夏国之前就出问题了,那还好说,可要是在夏国境内被人动了手脚,那这可就是大问题了! 意识到这件事的严重性,老同志原本同叶青说话时那一脸和煦慈祥的笑意消失殆尽,顷刻间阴云密布,眼神里只剩下雷霆愤怒。 克制着情绪,他马上冷静地对身边的秘书道: “去给叶同志在隔壁软卧区安排一个床,熬了一晚上了,让她好好休息睡上一觉。” 然后,他又叫了一名警卫员进来,把叶青认为可能有问题的那个胶囊药小心翼翼地收集起来,等火车停靠到下一站后,马上拿去最近的医院或研究所进行成分检测。 与此同时,还得对几位访问团代表进行安抚,同时与对方沟通,弄清楚病人的降糖类基础药物,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服用的,在带进夏国的这个期间,有没有其他人接触过,每一个细节都得调查清楚。 事情一下子变得复杂起来,叶青作为编外人员肯定是无权过问的,她被客客气气地请到了5号车厢。 昨晚上那个呵斥过她的中山装,是老同志的秘书,这会儿对她态度异常热情周到,不但安排了一个单独的软卧包厢给她休息,还让列车员给她送来了热水,毛巾和牙刷,在叶青洗漱完后,还亲自给叶青端来了早餐。 叶青也没觉得惶恐,大大方方不卑不亢地道了谢,然后认认真真吃了早饭就躺下准备休息。 熬了一个晚上,她也确实是累得不行了。 列车如果准点的话,到雾凇城应该是中午十一二点,这期间还有差不多五六个小时,她正好能安心睡个回笼觉。 叶青正要躺下呢,中山装秘书随手招来了一名女列车员,让对方把叶青吃过的餐盘收走。 那女列车员低着头拿着笤帚边认真清扫垃圾边端走桌子上的盘子,不经意间朝叶青这边瞥了一眼后,身形倏地就僵住。 叶青要躺到软卧床上的动作,也不由得一顿,嘴角抿紧,眼神凌厉如刀般朝着这个列车员扫了过去。 有中山装在,叶青没有当场叫破,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对方把垃圾都逐一清扫完,要出门了,她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根针,飞也似地就甩了出去。 对方脚下一软,似是意识到了什么,回过头就一脸惊恐地朝着叶青看了过来。 叶青冷笑了一声,眼底都是汹涌的怒意。 中山装秘书并未察觉到叶青的异常,也没发现她跟刚刚那名女列车员之间的交锋,见叶青吃完早餐要休息了,就体贴地关上门回了贵宾区那边。 叶青这时候也睡不着了,就默默坐在床上等待着。 果然,不到二分钟,那个已经关门离开的女列车员,又重新乖乖回到了叶青 所在的包厢。 此刻女列车员的脸色已经惨白一片,满头的冷汗如瀑布一般滚落,眼中满满的都是痛楚,嘴唇更是被咬得都快要沁出血来了。 但她没有叫,也不敢叫,只是一脸惊惧惶恐地来到了叶青跟前,不敢哀求,也不敢有任何其他动作。 叶青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个“骗子”,冷笑道: “不是给了你一笔钱,让你下车,不要再干这个事儿了吗?你自诩自己是个聪明人,把我的话当耳旁风,觉得耍了我很得意很好玩是吗?” 那女列车员倏地一下就跪在了叶青床边,头上戴着的制服帽歪了,露出那张脸色惨白眼神倔强的脸,不是叶青之前遇到的那个身怀绝技的女飞贼是谁? 可之前在厕所,这小毛贼下跪卖惨,已经把叶青仅剩的那点恻隐之心给用光了。 这会儿再下跪,叶青再没了半分动容,甚至还有了一些不耐烦。 她冷冷道:“是你老实交代,还是我再给你扎几针?” 女孩咬着唇角,好一会儿才开口,将她的事儿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原来,这女孩是陕北人,幼年时父母确确实实因下河捞鱼双双出了事。 家中没了大人,女孩家的房子就被几个伯伯叔叔给霸占了,她的几个兄弟姐妹年纪都小,几个亲戚不愿意养,就把他们都转手送人了。 女孩当时不过七岁,因为不愿意被送去别人家当童养媳,于是她一怒之下逃出了村落,一路沿街乞讨。 稀里糊涂地乞讨至中原腹地,恰好碰上了破四旧,有个叫宋文罗的和尚因庙宇被砸,不得不下山还俗。 宋文罗离开寺庙后,在山下一个村子的外围建了个木屋住了下来,女孩正好在乞讨到了这个和尚家时,饿晕在了对方家门口。 那和尚见孩子可怜,就好心收养了她,不但教她拳脚功夫,还给她取了一个名字,叫宋慧莲。 宋慧莲确实有习武天赋,教她什么她很快就能领悟,武艺精进十分迅速。 但学会了武术,她就不愿意继续蛰伏在这个小村落里了,她想要挣钱,然后回老家去找她那几个兄弟姐妹。 但她年纪还小,又没文化,上哪儿能挣得到钱?几经辗转没能找到适合她的工作后,她就往歪路上走了。 有她那个从小就觉醒的特异功能作为辅助,再加上她的那一身拳脚功夫加持,她觉得来钱最快的行当,就是当盗贼。 于是,从两年前开始,这个小飞贼就盯上了这些火车上的乘客,摸上的列车线路不知凡几,专找有钱人下手。 总之,技术越练越纯熟,盗取财物时也越来越轻易就能得手,她对偷窃这件事彻底上了瘾,甚至完全都忘记了她一开始挣钱的初衷,是要回乡去找她的那些兄弟姐妹。 叶青越听越是怒火中烧,觉得自己真是好心被当成驴肝肺,白瞎了之前她的那番善意提醒了。 亏她还对这小毛贼留有一丝情面,觉得不能因为一时的走偏,就毁了人家一 辈子,谁知道这小女孩手里面都不知道有多少受害者了! 叶青手里的缝衣针在手指尖攒动,随时都有要扎进这小毛贼脖颈大动脉的冲动。 但她克制住了,深吸一口气,冷冷对这个小毛贼道: “我对你的可怜身世不感兴趣,也不关心你的出身来历,想要我不杀你,你就老老实实的按照我的要求,去找车上的红袖章自首,把你这两年干的那些事,都一五一十地给警察坦白!” “你如果照我说的做,我就把之前扎你身上的针给撤了,否则,这根针今天晚上,就会顺着你的动脉血流动,最后扎进你的心脏,到那个时候,大罗神仙都救不了你,明白吗?” 女孩猛地抬起头来,不敢置信地看着叶青,大概是没想到叶青竟然能这么狠,一出手就是要她命的节奏。 叶青可不觉得她这么做有什么问题,敢骗到她的头上来,这女孩就要做好去死的准备,她叶青可从来不是什么善男信女! 那女飞贼眼中满是懊悔,早知道她就应该在第一次在叶青手里吃亏之后就乖乖收手,听从对方的建议下车,而不是因为贪婪不甘,重新换了个车厢又再次回到了这趟列车上。 可谁能想得到,这个女人不在她自己的硬座车厢好好待着,还带换地儿的? 看叶青一脸冷漠,要求她去自首的话不容置疑,小飞贼终于意识到这事儿没了回旋的余地,她也不再辩解,缓缓站起来就要往外走。 结果都快要走出包厢了,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她的脚步忽然一顿,回过头来试探性地问叶青: “姐姐,如果,我能给你提供一条重要情报,你是不是能把我给放了?” 叶青手里捏的针顿了顿,抬起头来眼神没什么波澜地看向这小毛贼,不知道这小丫头又在玩什么花样: “比如?” 宋慧莲深吸了一口气: “比如我告诉你,之前在平县那个老乞丐的窝点在哪儿,整个盗窃团伙有多少人?” 叶青心下一动,这小丫头脑子倒是转得快,这是想要戴罪立功? 但想了想,她还是摇了摇头: “你知道的这个信息固然重要,但这次列车上大面积失窃,已经有人报了警,公安那边肯定会集中警力去调查,你就算不说,这些人落网也不过是迟早的事儿。” 这话让那女孩倍觉失望,但她并未放弃,反而又继续给自己增加谈判的砝码: “那如果我告诉你,这车上有个人很可能是间谍,因为他的行李箱里面有枪,并且还偷偷藏了一个古董,我怀疑他很可能是准备搭乘这趟列车抵达终点站后,从墨河那边出境呢?” 这话如同重磅炸弹,轰的一声在叶青脑子里炸开。 她猛地一下就坐直了身形,表情极为严肃凛冽地盯着宋慧莲: “你说什么?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你就算想再骗我,也不能在这种事情上面撒谎!” 宋慧莲认真地回望叶青:“我知道,有没 有撒谎,只要我把这个人给你找出来,你就能判断真假了不是吗?但我把这个人告诉你,够不够分量让你再饶过我一次呢?” 这小毛贼果然不是个吃亏的性子,得不到叶青的肯定答复,她是不会轻易将这个间谍给叶青指出来的! 叶青看着这个小丫头。 才十二二岁,却会察言观色还懂得审时度势,能在各种环境里面快速适应,还能以不变应万变,在最艰难的处境下都能保持头脑清醒冷静,并想出办法来自救。 这是多么好的天赋和能力啊,很多二二十岁的成年人都未必能达到这个程度,如果能在正确的引导下加以培养,这个孩子的未来真的存在着无限可能,而不是往一条歧路上越走越偏,最后迈入深渊,从此万劫不复! 叶青在心里再二权衡,最后她还是决定再信这个小丫头一次,伸出手来将她扎的那根针暂时先拔了出来: “你最好说的是实话,不然我有的是办法不留痕迹地杀了你!你见识过我的手段,就应该知道我不是在跟你开玩笑!” 小姑娘点点头,收敛起那些小心思小算计: “我知道,如果我说谎骗了你,回头不用你动手,我自己就从这火车上跳下去。” 宋慧莲带着叶青往7号车厢走去,经过7号车厢走向餐车,快要到达餐车时才压低声音向叶青示意: “左边,5排上铺,那个穿的确良衬衣的男的,二十来岁,他头上枕着的那个行李箱,里面就藏着我说的枪跟古董。” 叶青有些狐疑:“你怎么知道的?” 宋慧莲抿了抿唇:“昨晚上他去过一趟洗手间,把他那个箱子拎着,恰好跟我擦肩而过,我鼻子闻见了。” 叶青:是不是擦肩而过你心里没数?怕是你看人家拎着行李箱,猜到那里面可能有值钱的玩意儿,所以故意制造了擦肩偶遇吧? 另外,之前在厕所里你不是说鼻子能闻见钱味儿吗?你这又是蒙我的吧?这叫只闻得见钱味儿吗?你这连枪跟古董都能闻得出来,狗都没你厉害! 见叶青已经反应过来了,宋慧莲也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赶紧心虚又狗腿地冲着叶青笑了笑。 叶青:…… 这种嬉皮笑脸还擅长见风使舵的熊孩子可真烦人!叶青觉得有必要让她见识见识人心险恶!要是给她安排个凶悍严厉点的老师,再搞几十套试卷狠狠治一治,就不信她还能笑得出来! 叶·魔鬼·青不动声色地瞄了那个上铺一眼,又掏出手表来看了看时间。 宋慧莲问叶青:“要怎么办?要不,我想办法把他给引开,然后你趁机把那箱子给弄走?正好我穿着制服呢,方便行事!” 小丫头攥着拳头蠢蠢欲动。 叶青没好气地给这小毛贼头顶敲了一记暴栗: “能不能用点脑子,真以为你这穿上制服就成了列车员了,之前你去我那包厢打扫垃圾连头都不敢抬,不就是因为你这张脸根本蒙不了人吗?你还想去骗间谍,你以为人 家是吃素的?” 宋慧莲顿时皱起了鼻子:那怎么办??[(” 叶青指了指身侧的餐车车厢: “等!就坐在这儿等!” “等什么?”宋慧莲不明白叶青的意思。 叶青嗤笑:“你不是说他昨晚上去厕所都拎着箱子吗?那咱们就在这儿等着他,这会儿他还在睡觉,但也已经六点多了,睡不了多久车站广播就要响,到时候大家都会起床,他肯定就没法睡了,必须要下床来洗漱还有上厕所!” 宋慧莲顿时眼前一亮,对,以叶青的飞针技艺,还有她的撬锁技能,只要等那人进厕所,就有的是办法不动声色把人撂倒! 两人坐到了餐车最外面的那张桌子上。 坐在这张桌子上,能正好看到车厢连接处厕所的进出情况。 坐下后,怕被人察觉到异常,叶青也没紧盯着厕所那边,她打算找宋慧莲闲聊一下,看看还能不能从这小毛贼嘴里套出更多的线索来。 结果她才要没话找话呢,就注意到宋慧莲时不时瞄着旁边餐桌吃早餐的乘客吃,眼中不自觉地流露出羡慕和渴望的样子。 她忍不住问道: “饿了?几天没吃饭了?” 宋慧莲挠了挠头,有些窘迫:“没粮票,我是从金陵上火车的,在火车就只吃了两顿自带的干馍馍。” 叶青无语了:“你不是自诩自己是高端小偷,还瞧不上那平县火车站的老乞丐团伙吗?饭都吃不上,混成这样到底高傲的哪门子劲儿啊?” 宋慧莲:…… 敢怒不敢言,这姐姐可是真大佬,惹急了她敢杀人的! 叶青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粮票,又冲着宋慧莲凶巴巴道:“把我之前给你的钱还给我!” 宋慧莲赶紧老老实实地把昨天叶青给的钱一张不剩地全掏了出来。 叶青可不跟这小毛贼客气,把钱又尽数揣进了自己兜里,只从里面抽出一张够吃一顿面的钱,连着那张粮票拍在桌子上: “去吃碗面吧,速战速决,说不定那个男的马上就会起床。” 宋慧莲闻言没再推辞,赶紧去窗口那儿找服务员点了一碗阳春面,没多久就端着碗回来狼吞虎咽给嗦了个干净。 可能是真饿得狠了,连汤都喝了个见底。 吃饱喝足了,小丫头才不好意思地抬起头来看了叶青一眼。 叶青这时候可顾不上去观察小女孩的那点小心思,她这会儿的任务,是确认宋慧莲嘴里的那个间谍的真实性。 好在她这边并没有等太久。 就跟她前面推测的一样,七点列车广播准时响起,没多久那个原本侧躺在软卧车厢上铺的男人,就拎着个行李箱出现在了车厢连接处,推开洗手间的门走了进去。 叶青见状立马敲了敲桌板,朝着宋慧莲示意了一下,两人不动声色地挪到了厕所门口。 车厢里那人应该是在洗漱,叶青在外面都听到了水声。 宋慧莲身 上就跟百宝箱似的,明明之前都被叶青没收作案工具了,可这会儿她不知道是又从哪儿抽出来一根细铁丝,竟是上前就要把厕所门给撬开。 叶青额头直冒黑线,一把伸手就将人给拦住,瞪了宋慧莲一眼,摇了摇头制止她的动作。 开什么玩笑,这要真是间谍,警觉性一定非常高,这锁撬过去,一旦惊动了里面的人,说不定里面的人跳车甚至自爆都干得出来。 叶青冲着宋慧莲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往后退,回餐车那边去。 宋慧莲不解,但还是乖乖退了回去。 期间有人从餐车那边吃过饭走回来,叶青面色焦急地装作着要上厕所的样子,那几个乘客只随意地看了她一眼就走过去了。 叶青在外面等了没两分钟,里面的人收拾好了自己后,就拉开车门要出来。 看到叶青神色焦急地站在门口,厕所里的男人动作微微顿了一下。 叶青露出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 “叔叔,您完事儿了吗?我跑肚子了,有点着急上厕所,能不能麻烦您快点?” 说着,不等对方把厕所门全拉开,叶青就要往厕所里面挤。 不得不说,叶青这张稚嫩纯良的少女脸,还是很具有一定的迷惑性的。 那人见是一个小姑娘,心下完全没有防备,让开位置就要侧身出来。 没料到就在这个时候,变故突生,叶青手腕一翻,一根针就快如闪电般刺入了对方的身体里。 和之前对付那个人贩子的手法一样,不过这一次她改为了近身作战,眨眼间的功夫,就轻而易举地将人给干翻在地。 见人委顿在地昏迷不醒,叶青一脚就将厕所门关上,手上动作更是没停,先是用柳鞭将人的手脚捆绑住,又把这人的下巴给卸了。 忙活完这些后,她才探出头去,朝着餐车那边等着的宋慧莲招了招手。 宋慧莲一见叶青已得手,顿时眉飞色舞,屁颠颠地就过来了。 叶青把脚下那个皮箱轻轻踢了踢,宋慧莲顿时会意,二话不说抽出她那根细铁丝就开撬。 不得不说,这小姑娘年纪不大,掌握的技能还真是不少,就这撬锁的功力,没点工作经验练不到这么娴熟的程度。 见她半分钟不到就把皮箱给撬开了,叶青嘴角抽了抽,一时间真不知道是该夸好还是该骂好。 不过,等箱子打开,看清楚里面的东西后,她就真的忍不住想要骂娘了。 因为她在这个皮箱里面,不止找到了宋慧莲提到的枪跟古董,还发现了一瓶药! 一瓶口服氨甲环酸胶囊!! 第 26 章 里应外合 见叶青脸色阴沉得可怕,看起来就跟个煞神差不多。 宋慧莲想起被这位手里的银针支配的恐惧,浑身都不受控制地颤抖,小心翼翼问道: “姐姐,怎……怎么了?这个人……不是间谍吗?” 叶青抬起头看了宋慧莲一眼: “不,这个人的恶劣和危险程度,比你之前想象的间谍还要高N个等级!你做得很好,如果不是你告诉我这个人有问题,今天怕是真就要让他计划得逞并且逃之夭夭了!” 这可不是间谍,这得是特工级别! 宋慧莲一听这话,心下顿时大喜:“那我是不是——” 宋慧莲想问叶青,她是不是能得到释放,不用再面临叶青之前所说的自首跟死亡威胁了。 叶青却一把拍在她的肩膀上,表情严肃道: “你在这儿守着,关上门谁都不能进,还要看着这个人,防止他中途醒来逃跑或者自爆,能完成这个任务吗?” 宋慧莲咽了一口唾沫,她其实有点想跑路了,但碍于叶青的淫威,还是老实地点了点头。 叶青把门从外面重重关上,然后就朝着贵宾区车厢极速狂奔。 3号车厢依然有重兵把守,见叶青满头大汗的跑过来,守门的两名警卫员顿时面露诧异。 但他们知道叶青昨晚上刚成功治好了罗国外宾的病,正是得接待团领导看重的时候,她这么着急,肯定是有什么事儿。 两名警卫员赶紧把门打开,但仍然没放松警惕戒备: “叶同志,请问有什么事吗?” 叶青不能解释更多,只冲着对方摆摆手,边喘气边道: “麻烦您叫一下里面的田秘书,我这边有重要情报得给领导汇报。” 警卫员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人还在原地看守,另一人赶紧进去叫人。 不多时,田秘书就从里面走了出来,他心下纳闷叶青怎么不在5号车厢里睡觉,怎么又跑这边来了,又想到那个罗国外宾的病,心下又不由得提了起来: “怎么了小叶同志,是不是卡尔先生的那个病还有什么问题没解决?” 叶青眼神朝着旁边看了看。 田秘书以为叶青是担心在外头不方便说,赶紧就要把人往里面领,却被叶青一把给拽住了。 叶青眼神急切,压低了声音凑到田秘书跟前: “车厢里面有间谍,而且我怀疑跟这帮外宾有关,人已经被我用针给扎昏迷了,现在被控制在洗手间里面,您这边跟领导说说,赶紧派人跟我过去处理!” 叶青这话,可把田秘书吓得不轻,他猛地一下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望着叶青。 叶青重重点点头,强调道: “速度要快,不然我怕我那个针一会儿得失效!” 田秘书反应过来,赶紧道:“成,你在这儿等着,我先进去跟领导汇报一下!” 说着,田秘书就脚步凌乱仓促地 进去了。 大概也就几分钟的功夫,那位老同志还有一名穿着绿军装的中年男人就急匆匆地出来了。 这时候的绿军装还是71式,是在65式基础上改的,一般只分作训服和常服。 这位军人穿的就是常服,看不出来军衔,但从年龄气场还有陪同访问团外宾这一点判断,估计起码也得是个大校级别的。 一见到叶青,老同志就沉声问: “人在哪儿?” 叶青转过身就朝7号车厢那边跑:“跟我来!” 卧铺车厢还是很空旷的,不像硬座区人挤人,所以这一路过去,虽然横跨了四个车厢,但其实速度是很快的,也就是两分钟不到,几个人就已经来到了7号车厢与餐车的连接处。 叶青敲了敲厕所门。 里面传来了宋慧莲小心谨慎的声音:“谁呀?” 叶青放下心来。 还好这个特工没有做过特殊身体强化训练,对她扎进去昏睡穴的针没有免疫力,不然人要是中途醒过来了,宋慧莲这样的小毛贼怕是根本对付不了。 “是我。”叶青赶紧出声提醒。 厕所门马上就从里面打开了,小丫头脸色有些白,看得出来单独跟一个间谍关在厕所里她其实是非常紧张惶恐的,但是因为是叶青交给她的任务,她不敢拒绝,只能硬着头皮守在里面。 这会儿叶青总算回来了,她一直紧绷着的那根弦才终于松懈下来。 “呜呜呜呜,姐姐你总算回来了,我快要吓死了——” 小丫头正想要向叶青邀功,谁知道话才说到一半,忽然目光往后一瞥,到嘴边的话倏地就噎住了。 她的瞳孔骤缩,因为她看到了跟在叶青身后的三人,其中有一个竟然穿着解放军制服! 这一眼,才真是把小丫头给吓得魂都快飞没了。 她立马缩在角落跟个鹌鹑似的,一动也不敢动,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叶青有些没眼看。 啧啧啧,就这点出息,见个解放军就跟小鸡崽子看到了老鹰似的,怂成这样,还好意思瞧不起那帮耍猴戏的老乞丐! 叶青把这小崽子扒拉开,将里面的人露了出来,然后指了指旁边那个皮箱: “这人是7号车厢5排上铺的乘客,叫什么名字不清楚,这个行李箱是他随身携带的,我趁着他上厕所,用缝衣针给他的穴位扎了一下,半个小时内人应该醒不了。” “行李箱里面,有一把制式手木仓,一个古董,还有这个。” 说着,叶青用身上的一块手帕包住手,将那瓶氨甲环酸口服胶囊拿起来递给老同志: “这个药,跟今天早上我看到的那个卡尔先生服用的日常药一模一样,我怀疑就是这个人,把外宾吃的药给掉换了!” 这话可把跟过来的三人都惊着了。 几个人原本以为叶青抓到的就只是个单纯的间谍,谁知道这个间谍竟然跟暗杀访问团有关! 那名解放军同志率先蹲下身,去搜查那个特工身上藏着的东西。 不多时,就从这个特工的身上摸出来一只手表还有一支圆珠笔。 三两下把那手表就给拆开来,那位解放军同志表情一凛,冷声道: “手表式微型照相机,不确定里面的胶卷拍到了什么,但这确实是这两年苏修和鹰谍常用的盗取机密用的工具!” 至于那支圆珠笔,对方拿起来的动作都极为谨慎小心,根本不敢去碰笔盖上那个按钮。 “这是自杀笔,里面藏了炸药,一旦按下这个顶端的按钮,圆珠笔就会爆炸,威力可能不大,但足够把他连同他带着的这个皮箱给炸毁。” 叶青听得暗暗心惊后怕。 她没想到七十年代的特工竟然就已经有这么多精巧隐蔽的手段了。 得亏她之前对付这个特工时压根没给对方反应时间,不然真要让对方按下那个自杀笔那可就完了! 把这个特工身上携带的可能有危险的物品都逐一解除下来后,那位解放军同志才去翻那口皮箱。 可他刚蹲下去翻动里面的物品,一直没吭声的老同志忽然沉声急促地喊道: “小张,把那个布包裹掀开,里面的东西拿出来看看!” 张上校一听这话,赶紧把那个布包裹拉开。 里面的古董一掏出来,之前都还算淡定的老同志呼吸一窒,田秘书更是气得一佛出窍二佛升天。 “这是咱们之前在申城接待他们时,从金陵那边专门调过来的九龙金杯!怎么会出现在这儿?”田秘书脑子都快要炸了。 叶青有些纳闷:“什么金杯?这个很值钱吗?” “你说呢?这是金陵博物馆的镇馆之宝!罗国访问团抵达申城后,有外宾提出对咱们国家的文化瑰宝感兴趣,于是我们出于对外宾的尊重和礼遇,专门从金陵调来了几十件文物供他们观赏,其中就有这盏九龙金杯!这狗逼玩意儿,竟然把镇馆之宝给偷出来了!” 田秘书气得都顾不上身份合不合适,脏话都给骂出来了! 叶青这下也不淡定了。 国宝级的文物,那这得是价值连城的孤品了吧? 按理来说,这么高规格的接待,各个环节的衔接都应该是非常严谨的,尤其是这些从博物馆拿出来的文物,在给外宾观赏完毕后,必然都是要经过仔细清点并重新交还给金陵博物馆的。 所以这个特工,到底是怎么把这只金杯弄出来的? 而且他们把这个金杯盗走,是准备直接走墨河带离出境吧?这也太无耻太猖狂了! 叶青把外宾团出事,以及这个特工的情况重新回想了一下,慢慢地她有点琢磨出味儿来了。 她猛地抬起头来朝着老同志看了过去,眼神里都是震惊和恍悟。 我去,别是这批罗国访问团外宾里面,有人给当内应,趁着接待团拿出那批文物出来给外宾展览观赏的时候,跟这个特工里应外合吧? 这样一想,叶青越细想就越是暗暗心惊。 如果真是这样,那到底是个别人的个别行为,还是整个访问团都有问题? ?饭在锅里提醒您《七零赤脚女医》第一时间在[]更新,记住[( 如果都有问题,说明这帮人这次来夏国访问,一开始就目的不纯,根本是早就计划好了要来夏国搞事情吧? 叶青感觉她的脑子都快不够用了。 这要是后者,那就真特么太操蛋了!这帮混蛋玩意儿,这是被大洋那边洗脑策反了,专门来给夏国添堵搞破坏的吧? 妈的!叶青很是愤慨,这会儿觉得她昨晚上那么辛苦给那个罗国外宾治病完全是浪费她的感情了,这狗杂种还不如直接死了呢! 叶青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火气了,她这会儿恨不得冲去3号车厢,直接给那些外宾一人来上一针,全都嘎了算了! 见叶青眼睛都快要喷火了,老同志脸上一愣,旋即竟露出了几分安抚的笑来。 “小姑娘家家的,不要这么年轻气盛,东西追回来了就行,今天这事儿你做得很好,至于剩下的问题要怎么处理,就交给我们这些老家伙,你的部分到此为止,不要想太多,明白吗?” 老同志拍了拍叶青的肩膀,示意她放轻松。 叶青一愣,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操太多心,越界了。 确实,这事儿一出,国家方面绝对会出手彻查,这么大的案子,肯定会有能人来接手,她能简单粗暴充当打手打前阵就已经很不错了,但更高层面的东西,比如如何跟背后的大国博弈,本来就不是她这升斗小民应该考虑的问题,以她这点智商怕是也根本不够用。 叶青赶紧收敛了心神,并认真地给老爷子道歉: “对不起,我确实是情绪上头,有点激动了!” “您说得对,反正人已经抓到,专业的人干专业的事儿,怎么审怎么查得交给公安同志们来处理,我就不掺和了。” 说着,叶青就识趣地打算闪人。 不过,她目光一瞥,看到了缩手缩脚窝在角落不吭声的宋慧莲。 她嘴角忽然一勾,冲着这小毛贼招了招手。 宋慧莲还以为叶青要叫她走人,顿时来了精神,赶紧靠到叶青跟前,准备跟着她一块儿开溜。 谁知道下一秒,叶青手掌心银针翻飞,干脆利落地一针扎在了这小丫头的脖颈处。 宋慧莲一脸错愕地瞪着叶青,随即眼前一黑直接晕厥在地上。 在昏迷之前,她都不敢相信叶青竟然会出尔反尔骗她! 见这小毛贼终于因为信任在自己的手上吃了一回亏,叶青只觉得痛快不已。 敢骗她,那就要做好被反噬的觉悟! 总算掰回了一局,叶青心里面一直憋着的那股郁气才终于消散,眼中忍不住闪过一丝狡诈的笑意。 田秘书跟那位张上校被叶青这一手给吓了一跳,都愣愣地看着她,不知道她这是在干什么。 倒是那位老同志,处变不惊,只是笑问叶青: “这人不是你的 朋友吗?你这是做什么?” 叶青清咳两声,赶紧言简意赅地把宋慧莲的情况解释了一遍。 老同志觑着叶青:所以? 叶青嘿嘿一笑: 这小姑娘确实犯了错?_[(,盗窃这个事儿绝对不能轻饶,该怎么判就怎么判。” “我主要是觉得,她身上具备这么特殊的能力,不好好利用真是浪费好苗子了。” “她才十二三岁,如果有个老师能严加看管正确引导,未来她未必不能成为社会栋梁。” “所以看在她今天这抓间谍还算有功的份上,您这边能不能帮她一把,给她弄到部队啊或者什么别的训练营里去搞特训去?” “就她这狗鼻子,我觉得她除了能当毛贼以外,其实当警察去抓罪犯去搜救也是不错的。” “实在不行,就把她训练成情报局的编外人员,专门去逮捕潜伏在人民群众当中的那些间谍,这事儿她肯定做得来!” 老同志深深看了叶青一眼: “抓到这个间谍的人是你,她不过只是给你提供了一点情报而已,你就这么轻易把这个功劳算在她头上了,不为你自己争取争取?” 叶青一愣,明白老同志话里的隐晦提示后,她笑得十分坦然: “我要是说我淡泊名利,这话别说您不信,就是我自己都觉得这是鬼扯。” “但我觉得,比起我从您这儿索要到的那点奖赏,这个孩子的未来更为重要。” “她将来是成才还是作恶,眼下就是关键的岔路口,所以我想要推她一把,替她做一次选择。” 老同志顿时笑了。 对叶青这个小姑娘,他是打从心底里感到惊喜、欣赏和佩服。 这绝对是他这几年遇到的,最令他意外又忍不住好奇的一个孩子。 “你是要去哪儿插队来着?”老同志忽然问了一句。 叶青不解,但还是把她要去的地方告知了对方。 老爷子点了点头,摆了摆手就示意叶青赶紧撤。 “行吧,你的意思我明白了,你快回去再休息会儿吧,马上就到雾凇城了,这边的事儿交给我们来处理,这个女飞贼,我会按照你的要求去安排,保管把人给掰直了。” 得到满意的答复,叶青这下也不再啰嗦了,转过身高高兴兴地就走了。 一切顺利解决,叶青总算能睡个囫囵觉了,她把包厢门拉上,安安心心地陷入沉睡中。 快到中午的时候,包厢门被敲响了。 叶青忙从床上爬起,外面田秘书端着饭盒在等着,见她开门后,笑眯眯地说道: “叶同志,火车稍微晚点了一个小时,大概要十二点半的样子才能到雾凇城,领导说让你吃个午饭再去硬卧车厢那边取行李,时间肯定来得及。” 叶青赶紧点头道了谢。 田秘书把饭盒放下就走了,叶青把饭盒打开,就被这丰盛的午餐给惊着了。 嗯,红烧肉,清蒸 鲈鱼,还有香芋排骨和木须肉,光是这四道菜就足足装了两饭盒,另外还有两个铝饭盒里面则装着米饭,满满两盒超大分量的米饭,一顿根本吃不完。 叶青隐约有点明白了,田秘书就是故意的,知道她下乡插队,可能要到傍晚才能抵达公社生产大队,所以干脆直接把她晚饭的问题都一并给解决了。 立了这么大功,光是吃人家两份盒饭而已,这叶青可不会客气,把其中的两份菜一盒饭给吃了,剩下的她准备连饭盒一块儿打包带走。 吃了饭,看时间也已经过十二点了,叶青就不再磨蹭了,拎着饭盒赶紧往她的硬卧车厢走去。 硬卧车厢那边,因为昨天叶青急匆匆离开后,就再没有回来,很多人都在悄悄议论,不知道怎么回事。 革委会颁给叶家那个五好家庭的锦旗也不是一点作用都没有的,至少因为申城晨报上的那篇报道,整个车厢里面不少乘客对她都格外关心重视。 见她一夜未归后,坐在叶青对面的那个大叔甚至还专门去找列车员说明了这个事儿,生怕叶青出了意外。 不过好在很快,列车员在打听清楚情况后,就回来告诉他叶青没事儿,只是换乘到卧铺车厢去了。 这话一出,车厢里其他人都很是惊讶好奇。 这个叫叶青的女同志家里也不知道之前是做什么的,竟然还能搞到卧铺床位。 要知道这时候的火车卧铺床位一般都得单位托关系才能买,只有公干出差,单位才会给开具介绍信,而普通人要是没有买卧铺的门路,就算手里有钱都是白搭。 不过这些人好奇归好奇,对叶青换乘到卧铺车厢这种事儿绝对没什么别的想法。 但殷霜跟李娟就不一样了。 经过两天两夜的煎熬,她们的忍耐力已经告罄,情绪已经在暴躁边缘,现在得知叶青竟然能去卧铺车厢睡觉,她们瞬间心里失衡,眼中满满的都是对叶青的嫉妒和愤恨。 李娟气得咬牙切齿,都怪殷霜那个贱人!要不是她说要替姑姑报仇,她怎么会去针对叶青? 哪怕两家有仇,她硬着头皮也得跟叶青演一回好姐妹,看看能不能蹭到卧铺车厢那儿去好好睡几个小时啊! 天杀的这硬座车厢就不是人呆的,两天两夜的火车坐下来,她人都快散架了,要是能去卧铺车厢躺一躺,那得多舒坦啊! 这个叶青也是,太自私太不会做人了!能买到卧铺竟然瞒这么紧,要是早说有这样的门路,她就不会针对她了嘛! 殷霜更是懊悔万分。 从叶青那儿得知李如兰不是她亲妈后,殷霜才发现,从头到尾李家一直在故意耍她玩,李如兰对她爸的所谓深情也全是演出来的,根本就是一场笑话! 她不知道李如兰的姘头是谁,但因为这个女人怀了奸夫的孩子,这让殷霜心里隐隐地产生了不太好的猜测。 她爸的下放,是不是另有隐情?她疼爱了多年的殷钊,到底是不是她爸的亲生儿子? 越想殷 霜就越是细思极恐。 另一方面,李如兰是被叶立军给举报后才被抓走的,这完全是在替她除害,也就是说,叶立军根本不是她的仇人,而是恩人! 可她却把叶立军当成了“杀母”仇敌,还在一上车之后就嗾使李娟冲锋陷阵,试图借李娟的手来对付叶青,甚至还生出过要直接把人给弄死在火车上的念头,一步步把叶青给得罪了个彻底! 如果没有前面害人那些事儿,也许她跟叶青才是真正适合做姐妹的。 叶青聪明且全家根正苗红,家人还能为她下乡找门路买卧铺床位,说明她在叶家很得看重,这样的人跟她才算势均力敌,下了乡和她相互抱团彼此依靠最为合适! 可现在,殷霜知道,她在叶青心目中的形象早已经跌入谷底,想要让叶青打破这些固有印象和她重归于好,恐怕希望渺茫。 殷霜越想越怄得慌,攥紧了拳头一言不发,看李娟的眼神越发不善。 李娟是不是草包她不知道,但她绝对是世上最傻的傻|逼,认贼作母,被李家玩弄于鼓掌之间而不自知! 叶青可不晓得这对塑料姐妹花如今已经成“怨偶”了,相互仇视都恨不得对方死,她回了车厢后,就淡定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对周围人的好奇打探,也就是随口敷衍了几句,但对贵宾区发生的事儿只字未提。 坐下来也就是十几二十分钟的功夫,列车广播就开始响了: “旅客朋友们,列车前方到站,雾凇城站……” 一听说到雾凇城了,到这一站下车的乘客们纷纷松了一口气,煎熬了五十多个小时,终于可以下车了,谁不激动啊? 都高高兴兴地开始把各自的行李拎上往车门那边走。 叶青也把自己塞在座位底下的两个蛇皮袋给拉了出来。 拎起来之前,她不动声色地检查了一下自己在袋子上做的记号,很好,没被人拆开过。 她顿时放下心来,看样子她昨晚上不在这边车厢的时间里,没人来动她的东西。 随着人群往外涌,一下车就一股冷意扑面而来。 在申城还在夏天尾巴上的气候,到了雾凇城就很明显感觉已经进入深秋了,风飕飕吹过来,让习惯了南方气候的叶青都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她心下顿时有点暗暗后悔,不应该为了图方便,就连棉被棉袄都没提前备上,这去了乡下,万一突然变天下雪,那她可要被冻惨了。 看样子,等去了靠山屯,她得找个借口去一趟镇上,弄点棉花回来把秋冬被还有袄子都给弄出来以防万一。 一边想着,叶青就一边跟着大部队往前走,她不认识路,也不知道出站口在哪儿,稀里糊涂地出了车站,正迷茫着呢,就听到那边广场上有人喊: “下乡的知青到大广场来集合,下乡的知青到大广场来集合!” 叶青忙循着声音往大广场走去。 所谓的大广场,其实就是一个水泥地坪,地坪上停了七八台拖拉机,每台拖拉机 上面,都有人举着块牌子,牌子上写着各个县的名字。 叶青眼尖,一眼就见到了“蛟潭县”,她赶紧拎着行李就疾步走了上去,把她早就提前拿出来的下乡证明给掏了出来,问举牌的那个中年男人: “同志,请问去靠山屯是在您这儿集合吗?” 那人看了叶青手里的证明一眼,点了点头: “对,把你的行李放到车上去,然后就在旁边等着吧,等人都来了咱们再走,今天有三拨知青会到站,还有得等呢。” 叶青注意到旁边已经蹲着六七个知青了,估计都是跟她一样去蛟潭县的,又看了看拖拉机上已经堆着的行李,心下顿时有了不太好的预感。 如果有三拨知青的话,那得多少人,估计得有二三十个吧?到时候这么多人还有行李,该不会都得挤在这个拖拉机车斗里面吧? 还没等她想明白呢,跟她同一趟车次的知青大部队就都出来了。 因为大部分人的行李都比叶青要多,所以这些人出站速度没叶青快,这会儿上百个知青大包小包地涌了过来,每个县都分到了十四五人。 负责接应的见怪不怪,仍然是那句“把行李放拖拉机上,然后在旁边等着吧,得把人凑齐了才能走”。 叶青已经在车上吃过午饭了,所以再多等会儿她都无所谓,其他知青的脸色就不怎么好看了。 殷霜跟李娟拖拖拉拉的,总算把东西给挪到了广场上,两人都是狼狈不堪,再对比拖拉机旁边轻松自在地捧着军用水壶喝着水的叶青,差距实在太明显,瞬间刺激得两人脸都不由得绿了。 但这个刺激显然还没够。 就在叶青担心接下来得跟几十号人挤在拖拉机里回蛟潭县时,广场上忽然开来了一趟绿军卡。 众人一开始都没多想,结果那辆绿军卡径直来到了大广场的拖拉机跟前停下后,很快从车上跳下来一个绿军装。 那位绿军装在拖拉机前那些接引牌子上扫过,最后目光定格在“蛟潭县”那块牌子上,疾走几步就来到了那位负责接引知青的男人面前: “同志您好,请问您是蛟潭县知青办的负责人吗?” 那位负责人有些懵,但还是赶紧站直了身形:“嗳对,我就是。” 绿军装敬了个礼,从怀里掏出了一张军官证,递给对方看了看,然后才道: “您好,我这边接到上级命令,负责来护送一位叫叶青的知青同志前往贵县靠山屯,请问您知道叶青同志在哪儿吗?” 那位负责人一头雾水。 倒是叶青,她一听到自己的名字后,条件反射地朝着绿军装这边看了过来,意识到对方在找自己后,赶紧走出来应道: “同志您好,我就是叶青。” 绿军装看向叶青。 叶青把自己手里的下乡证明给递了过去。 绿军装看了一眼上面的名字和插队地址,确认没找错人后,就恭敬地向叶青敬了个礼: “叶同志 ,领导让我送您去靠山屯,请跟我走吧。” 叶青想起早上那会儿,那位老同志专门问了她下乡插队的地址,估计那会儿老爷子就已经想好要这么安排了。 周围所有人都齐刷刷朝着她这边瞪了过来,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呢,叶青心下多少有些不自在。 担心这可能不符合流程,她忙朝着知青办负责人看去: 同志,请问我可以提前走吗?⒔[(” 那个负责人哪里见过谁下乡来插队还搞这么大阵仗啊?心里面一个劲儿嘀咕,我的个乖乖,还有军车护送,这是哪位大领导家的千金上咱这旮旯沟来体验生活来了? 看那绿军装的军官证,好像还是个团长,这谁敢得罪啊? 他赶紧点点头:“可以可以,我们这边把人接到县里面的知青办之后,也是要按照你们分配的地址交由各个公社的生产大队带走,你要是有人送,那就再好不过了!” 虽然正常流程是到了县里得先办接收手续,然后才能分配去各个公社。 但他自己也知道,县里面只出一台拖拉机实在太少了,要把这么多知青以及行李拉回去估计够呛。 万一车子半路再抛锚的话,这些人就得靠两条腿走着回县里。 所以现在叶青可以提前带着行李走人的话,他当然是求之不得了,能少载一个算一个,只要人去了生产大队,接收手续什么回头再办都没问题。 叶青得到肯定答复,也不觉得自己在搞特殊了,立马就跟着绿军装同志走人。 她也琢磨出味儿来了。 老同志安排这一出,分明是怕她年纪小在乡下受欺负,所以找了人专门来给她来撑腰的! 虽然以她的实力,谁要是真敢犯到她头上来,吃亏的还不一定是谁。 但作为村里的外来户,如果能靠身份背景来帮她减少一点麻烦,叶青肯定是求之不得。 当然除此之外,叶青会这么快就欣然接受这份好意,主要还是因为她一想到那台破破烂烂的拖拉机要装那么多人跟行李就心下犯怵。 二三十号人挤在那个屁大点的车斗里,她都不知道有没有下脚的地儿,怕走到一半,她中午吃进去的那点饭菜都给颠出来! 在众人尚未反应过来之前,叶青就拉开车门跳上了军车。 绿军车一个甩尾掉头,帅气地轰着油门走了,只留给众多知青们一屁股黑烟尾气。 一直到人都走远了,广场上这些知青们才开始议论纷纷,交头接耳地打听刚刚那个女知青到底是什么来头。 殷霜和李娟早看傻了眼,完全不知道这个叶青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不是叶立军的女儿吗?叶立军不过就是个缫丝厂车间的技术组长而已,也就比普通的车间工人好那么一点,怎么可能调动得了军车来送叶青下乡插队? 所以叶青到底是哪里来的关系,竟然能享受这么好的待遇? 殷霜和李娟这会儿真是悔得肠子都青了。 叶 家看似不显山不露水,没想到背后竟然有部队里的硬扎关系?_[(,难怪那叶立军说举报李如兰就举报了,连李如兰怀孕那么隐秘的事儿都能提前知道,甚至搞实名举报也一点都不带怕的。 而且叶家全家都去支援边疆了,说是去大戈壁屯垦戍边,这怕也是个幌子,其实就是冲着“五好家庭”这个头衔去的吧?! 两人彼此对视了一眼,都自觉已经窥破了叶家一家大小赴疆支边的真相。 可弄清楚了这背后的秘密后,她们就越是后悔。 要早知道叶青背后竟然有亲戚来头这么大,她们哪里还会起什么内讧啊,只要抱上叶青这条金大腿,这会儿早就跟着叶青坐上军车走了,哪儿还用得着蹲这儿吹冷风?说不定下了乡都能跟着叶青吃香喝辣,啥都不用愁! 叶青还不晓得,不过是军车护送了一遭,竟然就让殷霜跟李娟脑补了这么多。 不过殷霜跟李娟怎么想她都无所谓,等到了靠山屯,她会尽量离那俩“是非源头”远远的,只要她们不来挨她,她不介意当一个吃瓜好群众。 这位开车的兵哥一路上表情都很严肃,坐得也格外板正,搞得叶青也不自觉正襟危坐,一路上一句话也不敢问。 反正车子从雾凇城火车站一路直接开到了靠山屯,足足开了近三个小时才到地儿。 叶青在心里算了算,越发觉得那位老同志搞的这个安排实在是太靠谱了。 如果没有军车护送,她怕是就得跟着大部队坐拖拉机。 以县里面那个拖拉机的速度,光是从雾凇城到蛟潭县里面,估计就得花上两三个小时。 完了之后那些知青还得在县里办完接收手续,再从县里到公社,又从公社分别去往各个生产大队。 我的妈呀,这一路辗转,怕是得到晚上八九点钟才能顺利到达各自分配的生产队知青点。 叶青光是想想就觉得累得慌,也不知道那帮知青刚来雾凇城就得了这么大一下马威,会是个什么心情。 北大荒一马平川,关东平原黑土地肥沃,军车一路开过去,能看得到的地方,到处都是一片金黄。 九月底,正是东北水稻收割的季节。 这些成熟的稻子散发着一股令人心旷神怡的气息,叶青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闻着这丰收的味道,就忍不住有热泪要涌上来了。 天蓝,水绿,物产丰富,万物生机勃勃,末日废土上再也见不到像眼前这般壮丽的景象,十年了,真是久违了。 快到靠山屯了,叶青才看到村子后面那座大山,大山蜿蜒数十公里,极目远眺看不到尽头,墨色的山峰上,能看得到葳蕤蓊郁的大树,还没下车,已经有浓郁的灵气笼罩而来。 叶青克制不住地情绪激荡,这一刻,她的内心在不停地叫嚣呐喊着,恨不得当场大叫出声来。 是这里,长白山,就是这里,她来对了! 军卡开到了村里,那位兵哥找人问了路后,一路开到了生产队大队长的家门口。 这时候还不到下午四点,村里的青壮年劳动力都在地里干活,大队长家没人,军车开进来后,只有一群小孩子围了上来。 那位兵哥从兜里掏了两颗糖递给其中一个孩子,让对方帮忙去地里找一下大队长。 那孩子看到糖,眼睛都亮了,立马转过身以最快的速度往地里去了。 其他孩子则艳羡地看着那个幸运的小伙伴,然后也跟着跑了。 还没等到大队长回来,叶青正犹豫要不要把她的行李先拿下来呢,就在这时,大队长家的院子门竟然被人从里面拉开了。 一个扎着麻花辫,上半身的确良衬衣配针织毛衣,底下一条布拉吉长裙的姑娘走了出来,神色极为不耐烦地问道: “等这么多天,终于等来了,顾卫东人呢?他是不是同意退婚了?”! 第 27 章 救人 乍听这女孩说话,叶青想到的第一个念头,不是这姑娘的这身装扮看起来跟这个村子格格不入,而是—— 这儿竟然也有一个叫顾卫东的? 是的,骤然听到“顾卫东”这个名字,叶青不免就想起了她在申城畲山里救的那个中枪子儿的警察。 如果没记错的话,那个倒霉蛋好像也叫顾卫东,名字发音肯定是一样的,但字是不是一样叶青就不知道了。 不过她就是觉得有点巧,转念再一想,这其实也不奇怪。 因为这个时代的取名特色就是如此,卫东,卫国,爱党,爱国,这一系列的红色名字出现频率太高了,会出现重名好像很正常。 她的目光,又重新落在了面前这个女孩身上。 二十岁左右,端正精巧的大五官,长得很是明媚妍丽。 而且这个女孩还挺时髦,针织衫是小V领,露出了里面的白色内衬,衣领跟袖子都故意长了一截,再搭配上那条布拉吉长裙,显得她整个人高挑袖长,白到发光。 这是叶青穿越到这个时代,遇到的第一个如此懂穿搭而且还能把自己身上的优点展露得如此淋漓尽致的女孩。 相比之下,穿着青色长衣长裤,胡乱扎了俩辫子,还背了个打补丁的挎包的叶青,反倒跟个真村姑一样,简直土得没眼看。 果然,看到叶青的这个装束后,那女孩有些鄙夷地撇了撇嘴,显然也觉得叶青太土了。 她的目光再次落回那个兵哥身上: “这么拖着有意思吗?那婚事本来就是我爸妈他们私自决定的,根本没人问过我的意见!包办婚姻是犯法的,他顾卫东要是个男人,就应该同意我把婚事给退了,不然逼急了我就告到部队去,我看他这个兵还当不当得成!” 叶青心下暗暗咋舌,这是大队长家的闺女吗?真是好厉害一张嘴!而且还懂婚姻法,这个年代有这么强法律意识的女孩可不多,这是个有文化还有见识的! 叶青觉得这女孩说得也没错。 没经过女孩本人的同意,父母就强行给孩子订下对象,这样的婚姻怎么能长久?违背妇女意志,如果男方是知情的的话,那这人根本不配当人民解放军好嘛? 叶青在旁边偷偷跟着点头,表示认同女孩的这个理念和做法。 不过话说回来,这位大队长家闺女好像认错人了,来的这位兵哥是接了上头任务护送她下乡来的,不是来退婚的。 叶青下意识地就想要替人家解释一句。 没想到她还没开口呢,她旁边那个表情严肃地开了三个小时军车,全程都没开口说过话的老哥,率先不乐意了。 他抬起手来拦住了大队长闺女的话头,沉着脸道: “哎哎哎,伍月英同志,话咱可得先说清楚啊,顾卫东可没说不同意退婚,你不用这么气急败坏。” “他顾卫东一大好男儿,文工团军医院不知道多少女同志想跟他谈对象呢,离了你照样能找个 如花似玉的姑娘缔结良缘,他拖着你干嘛?真犯不上!” 这话一出,刚刚还站姑娘那一边的叶青,不由得愣住了。 不是,啥意思,这位兵哥不是专门送她下乡来插队的吗?怎么好像认识这个姑娘? 而且听他这话里的意思,那位被退婚的顾卫东童鞋,好像也不是很满意这门婚事啊。 叶青顿时被激起了吃瓜的心思,好奇又八卦地在这位兵哥和那位大队长家闺女之间看来看去,活像只在瓜地里乱窜的猹,只想让他们再搞快点。 似乎是没想到会被人这么冷嘲热讽,大队长家闺女脸色顿时就有些不好看,板着俏脸冷声道: “既然不是想拖着我,那他人呢?怎么当个缩头乌龟躲在背后,让你来给他出头?” 兵哥无奈解释道:“这你可就误会了,伍同志,我可没有要给他出头的意思,这事儿他肯定得回来亲自处理,但这阵子团里事情比较多,他实在走不开身,所以委托我这个当政委的先来了解一下情况。” 伍月英眼中顿时闪过激动了然之色,她急切地追问这位绿军装: “你就是他们部队的政委?那你知道顾卫东是在执行什么任务吗?他是不是遇到了危险,受重伤回不来了?他现在人在哪里?” 这话就问得有点奇怪,人政委不是说了团里有事走不开吗?这姑娘怎么会认为是执行任务去了,而且还一下子就联想到人受重伤回不来,这个思路太跳了,让人有点跟不上节奏啊。 而且既然都要退婚了,你关心人家执行什么任务,遇没遇到危险,受没受伤干啥? 叶青忍不住暗暗吐槽。 郝少峰比叶青反应还要大,伍月英这些话,触及到了他的敏感神经。 他不自觉地眯起了眼睛,看向伍月英的眼神充斥着怀疑和探究,瞬间凌厉警告道: “伍同志,请你摆正你自己的位置,不该打听的不要打听!” 伍月英心下一惊,眼中闪过一抹慌乱和懊恼,但很快就被她给掩饰个过去。 郝少峰以为伍月英从谁那儿听说了什么,可他细想了一下又觉得不可能。 顾卫东执行的是秘密任务,而且距离靠山屯这边足有两千公里,这姑娘在村里足不出户的,根本不可能听到什么风声。 郝少峰只当是这姑娘着急退婚,口不择言之下结果歪打正着了。 而且他今天也不是来跟人吵架的,而是来说和的,跟人家姑娘打嘴仗毫无意义。 这样一想,他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压着脾气再度开口,语气都稍微温和了些: “伍同志,你跟顾卫东这桩婚约的来龙去脉,我这个当政委的了解得很清楚,所以我觉得我是有发言权的。” “顾卫东虽然性子是冷了点,但他是一个言出必行,正直善良且极富责任感的人,他的能力更是毋庸置疑,我这个当政委的都能向你担保,你跟他结婚,绝对不会嫁错人。” “我倒是有一点想不明白,你这孩 子上半年那会儿可是一个月给他寄两封信,对他还挺关心的,对这段关系应该没有抗拒和不满才对,怎么现在忽然又要退婚,你这变卦也变得太快了!” “我觉得你做事不要这么冲动,还是先冷静下来好好想一想,婚姻大事不是儿戏,你们俩亲都定了,现在说掰就要掰,总得有个理由吧?” “顾卫东暂时抽不出时间回来,我只好先来替他当一当说客,看看这件事还有没有回寰的余地。” 伍月英冷着脸斩钉截铁道: “没有理由,就是我们俩不合适,您也不用劝了,这事儿没得商量,必须退!” “你住口——” 伍月英这边才说完要退婚呢,那边就响起了一声严厉呵斥,一个脚上还裹满了泥巴的中年男人心急火燎地跑回来了,一回来就对着郝少峰连连道歉, “对不住了领导,家里孩子无理取闹,倒是让您跟着一块儿闹心了!” “您别听我家这孩子瞎说八道,这门婚事我跟她妈都不同意退,您回去跟卫东说一声,让他别往心里去,什么时候有时间了,回来就能跟月英把这婚事儿给办了!” 这话音才落呢,那边伍月英反应极为激烈,立马就语气尖锐地大声哭喊道: “要嫁你嫁,我是绝对不会嫁的!不就是一命偿一命吗?大不了我还给他们家就是了!你们谁要是再劝,我就吊死在他顾家的门上!” 伍月英红着眼睛怒瞪着她爹,好像让她嫁给顾卫东,是要让她去赴刑场跳火坑似的,那语气中的激烈和坚决,长了眼睛的都能看得出来。 这话说得就有点吓人了,人顾家只想要结亲,又不是要结仇,真要是闹出人命了,顾伍两家在村里怕是得要老死不相往来了! 伍月英这样的极端态度,瞬间就让大队长下不来台。 也让郝少峰原本挂在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不见。 作为团里的政委,郝少峰管的就是手底下的士兵军官们的政治生活,平时有事没事的还得给人当媒人介绍对象,最愁的就是部队里的那帮老光棍们成家的问题。 顾卫东到团里的时间虽然不长,但却是团里最省事的,体能训练上全力以赴,个人战绩极为突出,在婚姻大事上也不需要他费心,他一度觉得这个兵是徐团从师部选过来的最好的苗子。 结果这个苗子,这个月又是中枪又是退婚的,把他搞得一个头两个大,差点没被气死。 那犟种如今腿脚不便赶不及回老家,所以他只好自作主张,先下来了解一下具体情况。 他想着,是不是男方那边有什么事没处理妥当,导致女方产生了误会才强烈地提出要退婚。 如果这个误会不是太过严重的话,那他这个当政委的就帮忙解释说和一下,能解决的就给解决,不能解决的也看看是不是有什么其他缓和的办法,总不能让这桩好好的婚事就这么黄了吧? 但让郝少峰没想到的是,情况好像跟他设想的不太一样。 女方父母并不 反对这门婚事,倒是女方态度极为坚持,大有下了决心撞破南墙都不回头的意思。 这让郝少峰很是纳闷,原本抱着的劝和想法都冷了下来。 ?想看饭在锅里的《七零赤脚女医》吗?请记住[]的域名[( 他给那么多人牵过红线保过媒,在婚姻这个事儿上,他最大的感触就是,强扭的瓜不甜。 两夫妻关系要和睦,就不能剃头担子一头热,双方都满意的姻缘才能融洽长久。 尤其是对军人来说,有一个稳定的大后方,比什么都重要,所以找的军嫂不光要贤惠懂事,还得耐得住寂寞,如果军嫂从一开始对丈夫就没有信任和爱慕,这样的军婚对男女双方而言都会是痛苦煎熬。 虽然他打心底里不希望顾卫东的婚事就这么黄了,可若是女方这么瞧不上顾卫东,他就算是暂时把人孩子给劝通了,万一往后结了婚再闹出什么幺蛾子,那才是真的害了顾卫东。 顾卫东是团里综合实力最强的苗子,他可不希望看到这个好苗子因为婚姻不顺给耽误了,真要是那样的话,还不如现在就及时止损,哪怕是打一辈子光棍,都好过娶妻不贤。 伍大队长真是要被这个闺女给气死,顺手抄起院子里的笤帚就要揍人。 郝少峰见状,赶紧拦住了他,劝道: “伍队长,可别打孩子,婚姻大事确实得慎重,孩子不乐意咱也不能强按牛头喝水,不然这婚事就算成了,她心里头不痛快,这辈子又怎么可能过得好?” “我是顾卫东的政委,这次其实是我自作主张下来看看,如果您闺女实在不愿意,那这桩婚事依我看还是算了吧。” “孩子大了就有了自己的主见跟想法,咱们当长辈的,只能劝解引导,但不能替她做决定,毕竟日子是她自己在过,您说对不对?” 大队长被郝少峰这么一劝,只得悻悻然扔掉了扫帚,又用手指点了点那边僵持着的伍月英,到底是耸拉着脸没再开骂。 “不过就算是退婚,也不是小姑娘写一封信就能解决的,他们毕竟之前就订过亲了,所以还是得男女两家双方摆在桌面上,就算是退婚,也得干干脆脆说清楚。” “这不是小事,既关系到您闺女在村里的名声,也牵扯到顾卫东在部队的影响,咱们双方都大大方方不遮掩,这样村里将来才不会说闲话,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大队长眼中都是愁色,但还是点了点头。 如果不说清楚,往后万一有人说他家月英水性杨花忘恩负义一女许二男怎么办?这种话村里那些长舌妇不是说不出来的,所以郝少峰的话大队长深以为然。 郝少峰也怕呢,顾卫东才立了功,正是团里对他进行考察,并向上递交升迁申请的时候,万一这个时候传出他顾卫东作风不正始乱终弃之类的话,不管这事儿是不是真的,上头对顾卫东的印象肯定会大打折扣,说不定直接就扣着他升正营的申请不批了。 所以退婚这个事儿,必须要慎之又慎,一步都不能错。 “顾卫东现在确实是抽不开身,可能还得半个月才能够回村里,到时候 等他回来了再处理退婚的这个事儿您看行不行?” 您也别着急上火,如果这段时间月英想通了改变主意了,也完全来得及,到时候如果顾卫东敢不乐意,看我不打断他的腿! ?本作者饭在锅里提醒您最全的《七零赤脚女医》尽在[],域名[( “哦对了——” 郝少峰看了眼车上,发现了坐在车里的叶青,忽然一拍脑袋,想起了还有一件事没办, “我这次过来其实也是受上级委托,送这位叶知青到靠山屯来插队的!” “叶青同志,你快下来吧,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靠山屯生产大队的大队长,伍永兵伍队长。” 叶青在车上吃瓜吃得正得劲儿呢,没想到忽然被郝少峰cue到,赶紧收敛心神下了车,跟伍队长打招呼: “伍队长,您好,我是这次来贵屯插队的知青,以后还请您多多关照。” 伍永兵都懵了。 啥意思?坐军车来下乡插队?靠山屯这几l年接收的下乡知青,没有八十也有五十了,可哪个不是靠双腿走进他们这个旮旯沟的?由军车护送来的,这还是头一个! 他又仔细打量了这个城里女娃子几l眼。 穿着打扮上倒是不怎么讲究,但这瘦津津的模样,看着就没啥力气,估计风吹都得倒!就这体格竟然也敢下乡来插队?伍队长怀疑,真要是让这女娃子去地里干活,别说一天了,怕是连半天都熬不过去吧?这莫不是来搞笑的? 伍队长看了看叶青又看了看郝少峰,表情那叫一个一言难尽。 “往常都是县里知青办去车站接人,然后分到公社里了咱们屯的大队书记再去接,你怎么自己先过来了?” 伍队长只要一想到这批知青又都是这样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城里娃子,眉头就皱得快能夹死苍蝇了。 上头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把这些从没刚过农活的城里孩子强制送下乡,结果到了农村啥也不会,耽误他们这些社员上工不说,还要多几l十张嘴分走屯里人的口粮,搞得村里人怨声载道的,真是麻烦死了。 伍队长对叶青的态度可不咋热情,哪怕知道这个姑娘是被郝政委送下来的,来头肯定不一般,他也提不起兴致来。 倒是院子里一直站着的伍月英,目光一直盯着叶青一个劲儿打量,一会儿诧异一会儿好奇一会儿若有所思的,总之表情变幻莫测,显得十分古怪。 叶青没注意伍月英那边的神色异常,她也不在意伍队长这会儿对她的冷淡态度,总之她是什么人,等相处久了,屯子里的人自然就会知道。 因为叶青是郝政委送过来的,所以伍队长哪怕对叶青无感,该说的他还是耐心地都解释了一遍。 “既然来了,那就要做好扎根农村的打算,我们屯子可从不养闲人,你得有吃苦的心理准备。” “现在是水稻收割季,收完稻子就到了大豆跟玉米收获的时节了,再往后还有白菜萝卜这些,都得在十一月份之前都收完,再晚点下雪上冻就搞不成了。” “所以接下来的俩月,是咱们屯 一年里最忙的时候,不管大人小孩都得去地里干活,你们刚下来的知青也得跟社员们同进同出,明白吗?” 叶青点了点头。 伍队长也没指望这个新来的知青能听得懂,反正到时候下地有人先领着,他就不多费唇舌解释了: “知青们下来了原本都是安排在社员家里借住,但今年政策变了,据说城里家家户户都得强制安排一个孩子下乡,县里都通知了,单就你们这一批,分到咱们屯的,就有七八个,到明年可能还会更多,这么多人下来,社员家就不够住了。” “所以我跟几l个大队干部开会商议过了,等收完地里的庄稼之后,得叫上村里的壮劳力一块儿帮忙,在屯子里建个专门的知青点。” “你这边暂时就先安置到我家,就跟我闺女一个屋,先凑合着住上一段时间,等知青点建起来了,再给统一安排,你看成不?” 叶青哪儿敢说不行啊?来了这儿强龙不压地头蛇,人家一大队长,当然是怎么安排她就怎么服从,刚来就挑三拣四,这不满意那不服从的,那不是擎等着找收拾呢? 再说了,叶青才进村就看出来了。 这村里,别家房子都还是茅草顶的土砖房呢,就大队长家的房子是青砖瓦房,伍永兵把她安排在自己家里住,这分明已经是看在郝政委的面子上给她破了例了,不然你看别的知青有没有这待遇? 叶青赶紧对伍队长和郝政委道了谢。 郝政委见叶青这边已经给安排好了,回去就算是能交差了,所以他也没多言语,跟村长随便又寒暄了两句,就开着车去顾家了。 伍永兵这才领着叶青去找他闺女伍月英,让伍月英带着叶青去她房间里面安置。 伍月英一听她爸说叶青得在她家暂住一段时间,就皱起了眉,下意识就想要拒绝。 但下一秒她又像是想起了什么,眼珠子一转,对着叶青笑得一脸和煦: “那你跟我来吧,我的房间在后面,我叫伍月英,你呢?” “叶青。” 秉承着刚来尽量多听少说的理念,叶青一边跟着伍月英走,一边不动声色地在这个院子里四下打量。 伍月英似乎对叶青很感兴趣,路上一直在追问,就跟盘户口似的: “你看起来好小啊,你多大了?你是哪里人啊,怎么会来我们这儿插队?刚刚那个当兵的是你什么人啊,怎么是他开车送你过来的?你家是部队上的吗?那你跟顾卫东认不认识吗?” 叶青只觉得心累,这位姑娘叽叽喳喳的话好多啊,这一连串的问题,把叶青问得头都大了。 她叹了一口气,认真看着伍月英: “我十六岁,家里孩子多必须要有人下乡来插队,所以我就报名了,革委会那边给我的下乡证明就是让我来靠山屯,应该是随机安排的,没有为什么,至于你后面问的那些,无可奉告。” 说完,叶青就指了指伍月英领她进的那个房间: “这是你睡的炕吗?我晚 上也睡这儿?” 伍月英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被一个黄毛丫头的气场给压制了,眼中不免闪过一抹烦躁忿恼。 但没把这个莫名其妙出现的女知青的底细摸清楚之前,她还得按捺下情绪,继续装成知心大姐姐: “对,那个是我的炕,我们可以一人睡一半,你想睡哪边都可以。” “现在还没到烧炕的时候,等到十月底的时候炕烧起来了,咱们就在炕头并排睡,那样更暖和。” 叶青无所谓地点了点头。 大队长都说了,屯子里会建知青点,等烧炕的时候,她应该就能搬出去了。 而且她也没打算跟知青们同住,这段时间她先摸摸这个屯子的底细,找机会看看能不能有房子让她可以单独搬出去住。 实在不行她还可以去找村长商量一下,建知青点的时候给她另外起一间房子,建房子的花费她可以自己出。 叶青心里暗暗琢磨着这事儿,没注意到那边伍月英正在翻她的行李。 等她回过神来,她带来的两个蛇皮袋都已经被伍月英给拆开了。 叶青表情瞬间一沉,一把夺过自己的行李袋: “你干什么?” 伍月英撇了撇嘴,一脸理所当然道: “我帮你收拾啊,你坐了这么久的车来的,肯定累了吧,你好好歇息,我可以帮你把床铺啊衣服啊都整理出来。” 叶青面无表情地拒绝道: “不用,我自己能收拾。” 虽然才跟这个伍月英第一次见,但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这个女孩怪怪的,虽然说不上哪里不对劲儿,有一种奇怪的违和感。 因着这份直觉,叶青下意识地就不想跟这个女孩走得太近,对于对方这么贸然来碰触自己的私人物品,她就更加警惕和抗拒了。 没能接触到叶青的行李,就没法判断这个女孩的身份背景,目的没达成的伍月英有些失望。 但她也没着急,反正这个新来的跟她住一块儿,她多的是机会下手,要打探清楚这个人的来历并不难。 于是伍月英也不耐烦继续在叶青这儿耗着了,随口说了一句自己还有事,转过身就出去了。 人一走,叶青才松了一口气。 这个伍月英看样子没什么边界感,这给叶青的感觉很不好,她想要搬出去单住的想法愈发急切跟强烈了。 但初来乍到,她又明白这事儿只能徐徐图之,根本急不得。 看样子,当务之急还是得去想办法弄个箱子来,把她带来的这些行李先锁起来,免得她的这些东西什么时候被人给摸走了都不知道。 寄人篱下就是这点不好,啥也不敢添置,而且万一东西要是丢了,还不好找人家麻烦。 这么一想,叶青就在屋里坐不住了,把她带来的床单跟薄毯子铺在炕尾,又从行李里面摸了一小把酥糖,就抓紧时间出门了。 糖果的诱惑力还是很大的,叶青靠着那几l颗酥糖,顺 利收买了几l个在村里玩耍的小孩,不但打听到了屯子里谁家做木匠活,还知道了村里不少别的事儿。 比如,跟伍队长结亲的顾家住在村尾,顾家一共有四个孩子,在部队当兵的顾卫东排行老大,已经二十三岁了,顾卫东底下还有两个妹妹一个弟弟,分别是顾卫西、顾卫南和顾卫北。 叶青听到这几l个名字差点没笑喷,好家伙,这顾家给孩子取名儿可真够省事儿的啊。 至于两家的亲事,这还要牵扯到十多年前。 据说是伍月英小的时候,趁大人不注意偷偷跑到河边去玩水,不小心掉进河里了。 当时顾家爷爷正好看见,就跳下去救人,结果伍月英倒是被救上来了,可顾家爷爷却因为脱力溺水身亡。 因为牵扯到一条人命,当时伍家就对顾家许诺,伍月英的这条命,就是顾家的,将来等伍月英长大成人后,只要顾家不嫌弃,就让伍月英嫁进顾家,为顾家开枝散叶添丁进口。 这就是伍月英跟顾卫东娃娃亲的由来。 一年前伍月英满十八岁,这桩婚事就被再次提起,顾家也按照十里八乡最高的彩礼规格给伍家下了聘,就算是替自家儿子把这门婚事给定下来了,只等着顾卫东放探亲假从部队回来就能领证完婚。 但谁也没想到,这门在大家看来完全是板上钉钉的婚事,竟然在临门一脚时出了变故。 半个月前,伍月英生病高烧了好几l天,还被送去了公社的卫生站,没想到等病好了,却忽然闹着要退婚,一哭二闹三上吊那种,把整个生产队的人都给惊着了。 没人知道伍月英为什么会闹这一出,就跟魔怔了一样,伍大队长打也打了骂也骂了,还把人关在家里不让出门,结果伍月英竟然干脆绝食,还背着伍大队长偷偷给顾卫东的部队寄了一封退婚的信件,把伍大队长给气得扬言要跟这个女儿断绝关系。 之前在伍大队长家听得稀里糊涂的,根本没搞清楚具体是咋回事,这会儿由这些小孩你一言我一语地把故事给补充完整了,叶青表示这个瓜吃得有点撑。 而且叶青觉得,大队长家这个闺女伍月英,行事作风有点不怎么讲究啊。 你是人顾家一命换一命救回来的,你们家当初定下的这个婚约里面,可是带着对顾家的补偿之意,岂是你说退婚就能退的? 这婚约要是退了,那人家爷爷为了你失去的那条命你准备怎么偿还? 而且你要是不乐意嫁进顾家,你在成年之前你就要讲清楚,不要让顾家来下聘啊。 顾家做事厚道,让家里最有出息的儿子娶你,给的彩礼规格也是十里八乡最高的,这求娶的姿态摆得足足的,可是给足了你们伍家还有你这个未来儿媳妇面子。 你家当时欣然收了,就说明是满意这门婚事的,怎么才过了一年,说变卦就变卦了呢?这是把婚姻办成了过家家,把人家顾家当猴耍呢? 叶青这个外人听着都觉得槽点满满,忍不住替那位素未谋面的顾卫东鞠了一把同情泪。 其实叶青还有点疑惑,就是伍月英为什么生了一场重病之后就不乐意嫁了,是幡然醒悟觉醒了女性自我意识就不乐意嫁人了呢,还是单纯不想嫁给顾家这位大儿子了? 如果是前者,那这位伍小姐的思想可真够大胆前卫的; 如果是后者,那就更奇怪了。 毕竟这年头当兵的津贴待遇,比起很多在城里的工人都要高,跟这样的人结婚,可比找村里那些靠体力劳动讨生活的青年男同志强多了。 而且看今天那个郝政委的态度,这个顾卫东肯定很受领导器重,不然那个政委不会这么紧张他的婚事,还眼巴巴地跑到人老家来劝和。 这说明这个顾卫东在部队的职位不低,少说也得是个连长营长。 年纪轻轻就在部队熬出头了,未来前途更是不可限量,这样知根知底又优质的潜力股,说不要就不要了,为啥? 叶青想不明白,总觉得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关键信息。 不过很快她就哑然失笑,觉得自己对这件事未免有点太上心了,她就是个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又不是来当侦探的,分析那么多干啥。 她摇了摇头就把这个八卦甩到了脑后,叫上那几l个孩子帮忙在前面带路,去木匠家定做她要的箱子。 木匠家只有个老太太在家,其他人都去地里上工去了,不过叶青的运气不错,可能是知道马上有城里知青要下来插队,而这些知青到了村里都会有购买箱子的需求,所以这个木匠提前就做好了七八个木箱子。 叶青看那木箱子成品还挺精致,不但打磨得很光滑,还刷了桐油,大小很合适,质量也十分过硬,完全符合她的要求。 于是她一口气就买了仨,准备一个用来装衣服一个用来装被褥另外一个用来装零碎物品。 三只箱子她一个人肯定搬不动,所以只能又许出去几l颗酥糖,让那几l个小孩帮她把箱子给抬回大队长家去。 等到带着箱子回去,已经快要天黑了,叶青赶紧加快了脚步,结果才走到半道上,就听到了吵吵嚷嚷的声音,应该是去地里上工的人回来了。 叶青跟这些人还不认识呢,也没准备打招呼,反正该见的人明天自然就能见着,所以她就打算从这群人外围绕过去。 没想到她才走了没两步,就听到“噗通”一声,然后人群里一片慌乱,有人大喊: “落水了,孟知青落水了!” 叶青才注意到,不远处就是一条河,从屯子边穿过,应该是从山里下来的水源。 河水深不深的她不清楚,但借着灰暗的天色,她看见掉下去的那个人,此刻正在河里狼狈扑腾,看样子应该是不会水。 刚刚还在吵吵嚷嚷的那群人这会儿已经慌了神,一个个都吓得都傻眼了,你推我我推你的,愣是没有一个人敢跳下去救人。 就在这个时候,有个女知青眼尖,看到了不远处一个吹着口哨从林子里走出来的男的,立马就扬声喊道: “赵 麻子,你不是会游泳吗,快,我们这儿有个知青掉水里了,你赶紧下去帮忙救人啊!” 叶青看了看那边一脸坑坑洼洼丑得跟癞蛤蟆似的猥琐男,顿时就皱紧了眉。 那男的一听说要下河救人就眼冒绿光,那脸上瞬间带着贪婪和算计,看得人很不舒服。 看过不少年代,叶青是知道这个时代有些偏远山村对女性的名声有多苛刻的,加上她在末世见识过太多险恶人心,对于眼前这个女知青忽然落水一事,她很难不多想。 所以还不等那个叫赵麻子的男人跑到河边来,叶青就已经一个箭步冲了上去,纵身一跃就径直跳进了湍急的河水之中。 发现有人下水,那个赵麻子身形一僵,立马就朝着刚刚喊他的那个女知青看去。 那个女知青也被这个变故给打了个措手不及,表情都不由得狰狞扭曲了起来。 但很快她就意识到场合不对,赶紧把脸上的失态给掩饰了过去,并趁着没人注意,偷偷给那个赵麻子使了个眼色。 赵麻子很快会意,也跟着跳进了河里。 叶青一看到那个赵麻子下水,就越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见落水那姑娘在水里面胡乱扑腾,一点章法都没有,她更是不敢耽搁,一个猛子就扎了下去,顺手就扯了一把河里的水草疯狂催化。 随着她手里的水草在水底不断翻涌蔓延,很快这些水草就如藤蔓一般快速追上并缠住了那个女知青的腰身。 叶青一个用力,就把那女知青朝着她这边拉近,等人靠过来后,她就把那女知青从背后一把搂住,又借助底下水草的托举,以极快的速度将那名女知青给拖回了岸上。 眼看着那个赵麻子还想再从河里靠过来,叶青心下一发狠,手悄悄探入水中,一团看不见的水草立马就涌了过去,把那赵麻子的脚踝缠住,使劲儿往下拖拽。 赵麻子没防备底下竟然会有水草,等反应过来时已经被水草给缠得再也挣脱不开,顿时一阵手忙脚乱,竟然在水里翻腾着呛了许多口水,吓得也不断伸出头来喊“救命”。 可都知道他会水,他又已经游到了河边浅水区,这时候他喊救命,根本没人觉得他是真的遇到了危险,只当他是在故意搞怪吸引别人的注意力。 这时候谁还顾得上搭理他啊,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刚刚被叶青拖上岸的女知青身上。 就刚刚在水里淹了那么一会儿的功夫,这名女知青就已经昏厥,面上更是没了半分血色,被叶青摇晃也毫无反应。 之前一块儿下工的那些知青都齐齐围了上来,有个女知青更是径直凑上来抱着人就哭嚎起来。 叶青这时候可没耐心应付,一把就将人给扯开,气得破口骂道: “人还没死呢,嚎什么丧?!” 说着,也不等对方反应,她就把那女知青给拉起来,一边用力拍打女方后背,又不断抠口腔,最后将人平摊在地上,开始用力在女知青的胸腔处按压,期间又俯下身捏住对方鼻子快速进行人工呼吸。 一系列动作足足做了有几l十次,折腾得叶青满头大汗,身下的女知青才“哇”地一声吐出了好大几l口浑浊的河水,然后缓缓睁开了眼睛。 “呀,醒了醒了,终于醒了!谢天谢地,还好没事儿!吓死我了!” “这个女同志看起来好像年纪不大的样子,没想到这么厉害,不但水性好,还懂急救,刚刚我差点以为孟嘉没了,没想到被她随便捣鼓了几l下就把人给救活了!” “孟嘉这回真是福大命大,遇到贵人了。话说回来,这个救人的女孩是谁啊,你们认识吗?” “不认识,以前好像没在屯里见过?” 孟嘉刚刚在冰冷的河水里浸了个透,又在阎王殿走了一遭,这会儿浑身都克制不住地打着哆嗦,眼神里满满的都是惊骇和后怕。 叶青浑身也是水,风一吹冻得脸都快麻了,她顾不上多解释,赶紧提醒这些女知青: “赶紧把人带回去吧,有什么话儿明天再说,河边风大,再吹下去肯定得冻感冒,万一烧起来就麻烦了!” 说着她也不去管那河里还在扑腾自救的赵麻子,转过身就招呼那几l个给她抬箱子的小孩往大队长家赶。! 第 28 章 试探,暴露 等一身湿漉漉回到大队长家,满院子的人都朝着她这边看了过来。 大队长家一共有五个孩子,除了嫁出去的大闺女之外,还有三个儿L子,以及老幺伍月英。 仨儿子中有俩都已经结婚生子了,但因为小儿L子还在上初中,所以尚未分家。 这会儿L下工了,伍家三代十几号人都待在大院子里,一听到动静,大家动作一致,都好奇地在叶青以及她身后带回来的那帮小孩子身上打量。 好在不用叶青自己解释,她身后的那帮小孩就七嘴八舌地把事儿L给描述了一遍。 去掉其中添油加醋以及夸大吹牛的部分,还算是做到了百分百还原的。 一听说有女知青落水,伍大队长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顾不上吃饭,他立马就往外走。 叶青也不奇怪,作为生产大队的大队长,发生这样的事儿L他不可能不闻不问,肯定是要去探望一下那位孟知青,看看对方落水后有没有受伤,以及了解其中的详细情况的。 叶青让几个孩子帮她把买回来的那三个木箱子送到了伍月英屋里,就摞在了她睡觉的炕尾边上。 叶青暂时也没添置棉袄棉被这些东西,她带来的那两个蛇皮袋里面的物品,暂时放在一个箱子里就够了,所以两个空箱子她都压在了最底下,把东西都塞在最上面那个箱子里,并用锁头直接给箱子上了锁。 这锁头还是她在申城的时候提前在供销社买的。 主要是考虑到可能要跟一群知青住大通铺,那么多人挤在一个屋里头,东西很容易混淆,用锁头把自己的东西锁起来会更安全一点。 加上叶青自己身上有秘密,在个人隐私方面就需要特别注意,小心防备总归是没错的。 但她没想到才下乡来第一天,这锁这么快就用上了。 总算把东西拾掇好,叶青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她赶紧换下身上湿漉漉的衣服,然后拎着她从火车上带下来的那两个铝制饭盒走了出去。 进院子的时候她就看到厨房那边正冒着烟,应该是在做晚饭了。 叶青刚来大队长家第一天,也不好吃独食,干脆把她带来的饭菜拿出去跟大家一块儿L吃算了。 两道荤菜,应该能在这一家子面前留个好印象。 叶青把饭盒拿出去,还没走到厨房呢,就听到里面有嘀咕抱怨声。 应该是大队长媳妇,正在对两个儿L媳妇抱怨大队长不会办事儿L,把一个女知青安排在自家,又得多一张嘴吃饭巴拉巴拉。 叶青对此并不意外。 末世缺衣少食,幸存者们对于食物斤斤计较的模样跟这位大队长媳妇儿L没什么区别,就连叶青都不例外。 所以面对大队长媳妇儿L的这个反应,叶青接受度良好,甚至觉得她说得挺有道理。 虽然知青们下乡的头年,知青办那边是给粮食补贴的,但是给的份额并不多,估计可能根本不够吃。 如果知青家里条件好点的,可能会拿出点粮票来贴补自己的口粮空缺,但如果条件不好的,就只能厚着脸皮在这些社员家里蹭了。 而且在社员家里住,要多烧的柴火多用掉的水油盐,这些都没算进去的,这就意味着,各家每接收一名知青,其实都是吃了亏的。 ?本作者饭在锅里提醒您《七零赤脚女医》第一时间在.?更新最新章节,记住[( 所以大队长媳妇儿L才会对大队长的安排有这么大的怨气。 好在叶青并不是那心里没数的,大队长是看在郝政委的面上让她住进自家的,但这并不代表整个伍家就接纳了她这个外来者。 要想在伍家安安稳稳地住到知青点那边把房子建起来,这段时间她就不能给人家添麻烦,眼里得有活,像拾柴火挑水洗洗涮涮一类的,能搭把手的就尽量搭把手,总之勤快一点总不会有错。 叶青轻轻敲了敲门,大队长媳妇儿L的唠叨瞬间戛然而止。 厨房里仨女人都齐刷刷地朝着门口看了过来。 叶青笑了笑,把她那两个饭盒拎了进去: “婶子,我这儿L有我今天在火车上打包带来的菜跟米饭,热一下就能吃,要是不嫌弃的话,晚上正好能加道菜,您看行不行?” 说着,叶青就又看向另外两个年轻妇女, “这是婶子您儿L媳妇儿L吧?哎哟,两位嫂子一看就都是爽利贤惠的,婶子您好福气!” 大队长媳妇儿L没料到叶青会这时候过来,想到刚刚她背着人说闲话被抓包,她表情顿时就有些尴尬。 她下意识地觑了叶青一眼,却见这个城里知青面上笑容很是自然亲和,看不出半分不自在的样儿L。 她心下忍不住嘀咕,难道是这女娃子刚刚进来得太急没听见她那些抱怨? 没听见最好,大队长媳妇儿L马上就不纠结了,她顺手把这个城里女娃子带来的饭盒接了过去。 能这么随便就拿出来,大队长媳妇儿L本来也没觉得那饭盒里能是什么好菜。 结果这一打开,她就忍不住“嚯”了一声。 那边在切菜和生火的俩儿L媳妇儿L,听到声音也都伸长了脖子看了过来。 这一看,两人的眼睛就都齐刷刷变得锃亮。 红烧肉和香芋排骨,这可都是大菜,而且分量都不少,一眼看过去看得到的全是肉,把那两儿L媳妇儿L馋得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 “这……” 虽然大队长媳妇儿L嘴上嫌弃女知青在自家住麻烦,可叶青一出手就是两盒这么大的菜,大队长媳妇儿L顿时又觉得棘手,不好意思就这么心安理得地占人家女知青的便宜。 叶青看大队长媳妇儿L面露为难,忙笑着解释道: “婶子您不用有什么顾虑,我初来乍到,承蒙您跟大队长多多关照,往后我们相处的日子还长着呢,您可千万不用跟我客气,家里要是有什么事儿L需要我做的,只管吩咐。” “别看我瘦津津,其实我这个人力气挺大的,以前在家里也做惯了家务活,不是那种肩 不能挑手不能提的。” 就是可能我是南方人,一些习惯上跟您这边稍微有那么一点差异,但没关系,我都可以学,还望您和两位嫂子不嫌弃,能帮忙给我指点一二! ▅想看饭在锅里写的《七零赤脚女医》第 28 章 试探,暴露吗?请记住本站域名[( 不管到了什么地儿L,和人相处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要谦逊真诚,再加上一张笑脸,基本上就没什么复杂关系是处不来的。 果然,见叶青这么会来事儿L,说的话又漂亮好听,大队长媳妇儿L脸色顿时好看了很多,看向叶青的眼神都不再尽是挑剔不满了。 “那成,那婶子就不跟你客气了,别说,活了都快大半辈子了,我还没吃过火车上的饭菜呢。” 两个儿L媳妇儿L也都不过二十出头年纪,比起婆婆肯定是要活泼上许多,这会儿L见屋里气氛融洽了不少,马上八卦好奇心就起来了。 “你叫叶青啊,你从哪儿L来的?” “我听说你今天还是军车送来的,你家是在部队上的吗?” 得,这些问题前面伍月英就问过,这会儿L这两位嫂子也问,看样子是绕不过去了。 她只好解释道:“我家是申城的,我爸妈原本都是工人,但在我报名下乡插队的时候,他们带着我几个兄弟姐妹一块儿L去支援边疆建设去了。” “我家跟部队上没啥关系,不过在火车上,机缘巧合我帮了一个领导的忙,他大概是看我小小年纪来靠山屯插队,怕我人生地不熟会不适应,就找了个人送我。” “所以今天那个开军车的政委,其实我也是第一次见,在此之前我们并不认识。” 这就能讲得通了,两位儿L媳妇儿L已经听伍月英说过下午发生的事儿L了,这会儿L两人对视了一眼,就都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肯定是顾卫东部队的政委晓得了小姑子闹出来的退婚幺蛾子,专门跑到靠山屯这边来处理这件事,顺路把这位叶知青给捎过来的。 一想到小姑子,两位儿L媳妇儿L在底下偷偷打起了眉眼官司。 有外人在她们也不好说啥,但伍月英好端端地非要退婚,她们也表示很不能理解。 这么好的对象,别人挤破了头都想抢着要呢,自家这小姑子却千方百计地要把这个婚事给搅黄了,也不知道是为的什么。 叶青进了厨房就没着急出去。 她绝不是嘴上话说得漂亮,她是真的能干活,不光帮着擦桌子摆碗筷,见角落里堆着的干柴还没劈完,她二话没说上去拿起斧头就开砍。 末世极寒出现后,叶青就跟随幸存者大部队到处搜罗木柴,什么桌子柜子都给劈开来烧了,所以劈柴算是她的熟练工种,很容易就能上手。 于是,一声不响的,也就是烧顿饭的功夫,她愣是把角落里的那堆柴都给劈完了。 而且可能是当医生以后养成的职业习惯,叶青有一点强迫症,劈柴不光讲究快速效率,还得干净整洁。 她劈出来的柴,每一段长短粗细都大差不差,而且还在角落里摆放得极为整齐有序,一眼 看过去跟列兵似的。 等叶青把剩下的木屑扫干净,出去洗脸洗手,伍家这仨位女同志表情那叫一个震惊,不光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嘴巴都快能塞进去鸡蛋了。 实在是,屯子里这些年来过那么多城里知青,这么能干还不做作的,这是头一个。 这直接打碎了几位女同志对城里知青的刻板印象,一时间三人的心里面就只剩下一个念头: 都说东北女人彪悍,但在这个新来的申城女娃子面前,她们觉得自己怕是得屈居第二了,就这一手劈柴的功力,她们几个就都比不了! “妈,别发愣了,看着点锅!快翻一翻,菜糊了!” “啊,哦哦哦……” 伍大娘光顾着看叶青劈柴,手上的活都忘记干了,等回过神来那叫一个手忙脚乱,最后愣是将一锅她平时闭着眼都能做出来的白菜炖粉条子给烧糊了。 这下伍大娘脸都黑了,俩儿L媳妇儿L却是想笑又不敢笑,愣是把脸都给憋红了。 叶青可不知道她给厨房帮了“倒忙”,劈完那堆柴,她对自己的表现很是满意。 虽然已经过有好几年没干过了,但这门手艺还没丢,她很是得意,去了外头水缸那儿L打水洗手都忍不住哼着小调。 结果就是在这个时候,伍月英从外面急匆匆赶了回来,一看到叶青就厉声质问: “他们说,傍晚那会儿L孟嘉掉进河里,被一个面生的女知青给救上来了,这个人是不是你?” 叶青不明白伍月英为什么会这么生气,但救人这事儿L她做得又没错,所以她格外坦荡: “是我救的。” 伍月英气得眼睛都快要冒火了: “谁让你多管闲事了?你知不知道如果你不去救,赵——” 话说到一半,伍月英意识到这话不能说,到嘴边的话又被她给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她想说,如果叶青不救,那赵麻子就会英雄救美,孟嘉感激赵麻子的救命之恩,就会以身相许,到时候两人成就靠山屯的一段佳话。 可现在,这个叶青一插手,好好的官配CP,就这么被拆没了! 更重要的是,如果孟嘉没跟赵麻子结婚,那今年那个工农兵大学的名额,就肯定要落到孟嘉那个女人头上了,那简铭怎么办? 叶青却已经听出了不对,她的脸色倏地沉了下来,目光如鹰隼一般盯着伍月英: “赵什么?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伍月英被叶青那眼神盯得心下一颤,眼中不自觉地闪过一抹慌乱和心虚。 这个叶青别看年龄不大,可感觉脾气很不好的样子。 尤其是那双眼睛,跟x光似的,被扫一眼她感觉自己心里面的那点心思都被对方给看穿了一样。 “没什么,我是说你也太冒失了,刚来就敢下水,你知不知道那条鸭子河看着不宽,其实水很深很急,掉下去很可能会没命!” 伍月英赶紧转了话锋。 叶青眼中的笑不达眼底。 她从刚刚伍月英的反应还有她未尽的话里察觉到了古怪。 那个孟嘉掉进河里的事儿L本就透露着阴谋的气息,她现在很是怀疑?_[(,这件事是不是跟伍月英有什么关系。 不然伍月英为什么在听说孟嘉被她救了之后反应会这么大?还专门跑到她面前来质问? 但叶青心里清楚,没有证据,就算那件事真有伍月英的手笔,她也是不会承认的。 叶青不清楚伍月英为什么要这么做,是不是她跟那个叫孟嘉的女知青有什么矛盾,可再大的矛盾,算计别人的婚姻,甚至坠河还有可能会要了别人的命,这手段实在是太狠辣阴毒了。 原本叶青对这个伍月英的印象就很一般,这会儿L更是直接跌破到了负值。 她心里面警铃大作,提醒自己一定要提高防范意识! 这个伍月英不是个好相与的,万一不小心得罪了她,很可能会遭到对方的疯狂报复! 伍大队长这一出去,就去了近俩小时才回来了。 回来就说孟嘉应该是受到了惊吓,被知青们送回社员家后就发热了,也不知道晚上会不会高烧。 又说那个赵麻子也掉进了河里,还被水草缠住了脚,呛了不少水,要不是路过的赵老柱看见了,叫了几个人帮忙,用棍子把人给拉上来,那家伙怕是得溺死在河里面。 但救上来后,人也是吓得够呛,不停地说胡话,一会儿L说有水猴子拉扯他的腿,一会儿L又说水里有鬼,吓得赵老柱疯狂捂住了这个儿L子的嘴,生怕他再胡说八道惹出祸端来。 伍永兵对赵麻子的事儿L倒是不怎么在意。 这个二流子平日里在屯里游手好闲不务正业,不是偷鸡摸狗就是调戏别人家小媳妇儿L,屯子里对此敢怒不敢言,但有意见的不在少数。 现在这个瘪犊子的受了一回教训,别说是屯子里的人拍手称快了,就是伍永兵都觉得那混蛋玩意儿L纯属活该! 都是活了半辈子的老狐狸了,伍永兵只稍微找几个当时在场的知青打听了一下,就猜到孟嘉落水的事儿L是怎么回事了。 就是两个女知青之间闹了矛盾口角,然后其中一个情绪激动不小心把人给推下了河,然后那个赵麻子就想趁人之危,搞个英雄救美的事儿L出来逼人就范。 但他没想到中途会杀出叶青这个愣头青,一上来就把救人的事儿L给截胡了。 赵麻子救人没救成,还差点把自己给搭进去。 赵家穷得叮当响,赵麻子又是这么个熊样儿L,竟然还敢肖想城里来的知青,啊呸! 伍永兵想明白这王八蛋想要干啥后,那叫一个气啊。 要不是为了给赵老柱一点面子,他得当着众多乡亲的面就把这个王八犊子揍得满地找牙。 但这些话,伍永兵还不能当着家里这些孩子的面说出来,憋在心里那叫一个不痛快。 “老大老二老三,明天你们谁早上有空,去鸭子河 边看看,要是里面长了水草,就用铁耙子捞干净,这都快十月份了,那河里怎么又长水草了?” 坐到餐桌上,临开饭前伍永兵还不忘叮嘱俩儿L子。 但伍家这三个儿L子这会儿L根本顾不上跟伍永兵说话,都盯着桌子上那两盘肉呢,伍永兵这边一说开饭,全家人的筷子都往红烧肉和排骨里面戳,三两下就把荤菜给光盘了。 要不是伍大娘早有预料,提前给伍大队长夹了一块,这两盘肉他怕是一筷子都吃不上。 在听自家媳妇儿L说了这两盘肉是怎么来的后,伍大队长脸就彻底黑了。 伍大娘也觉得这一家子很丢脸,人家知青拿出来的菜,人家自己都没来得及夹菜就没了,这一家子就跟饿死鬼投胎似的,吃相实在是太难看了。 叶青:……虽然锅贴玉米饼子味道也还行,主要是这么正宗的粗粮饼她很多年没吃过了,所以嚼着还挺香,可这并不意味着她就不想吃肉啊,但伍家这些人的速度快如闪电,她始料未及,当然就只剩下干看着的份了。 叶青在心里暗叹自己失策,早知道会这样,她应该偷偷先给自己留几块的,这下好了,都被这帮饭搭子给造光了。 不过,经过这事儿L,对于屯子里各家的生活状况,她心里多少也有点数了。 连大队长家都缺肉吃,看样子她接下来的日子怕是要过得艰难了,想要补充油水,只有搬出去自己住这一条出路。 这么一想,叶青搬出去住的那个念头就愈发强烈了,她觉得吃完饭务必得找大队长聊聊,看看村里有没有闲置的房子,哪怕破一点也没关系,只要有个框架在,她一点点慢慢拾掇都成。 可饭还没吃完呢,那边就有人来喊了。 说是大队支书去公社那边,把今年分配下来的知青带回来了,现在都在晒谷场那边,等着大队长过去看看该怎么安置。 伍永兵赶紧端起碗筷,把饭菜快速往嘴里面扒拉,胡乱地把那一碗带着糊味儿L的白菜粉条吃光后,随手抹了一把嘴就往晒谷场那边赶。 叶青见状,也顾不上再吃了,赶紧跟着一块儿L出去。 她也是今年这批知青中的一员,由军车护送下来插队已经够搞特殊了,现在知青们都在晒谷场集合,她可不能不当回事,必须得去大队支书那儿L露个面,不然人支书还以为她这个城里娃不懂事,刚来就在人家面前摆架子呢。 况且,叶青也想要知道,这批新来的知青,屯子里打算怎么安排,如果有机会的话,她还是想要搬出去一个人住,比寄居在别人家自在多了。 去了晒谷场,叶青就见到了一脸菜色的知青们。 听围观的社员们议论,因为屯子里没有拖拉机,最近又水稻收割季,生产队的牛白天都在拉粮食,一整天忙活下来累得够呛,所以大队干部都不舍得再折腾那些老黄牛了,就没有套牛车去公社接人。 也就是说,这帮知青,是在大队支书的带领下,硬生生从公社走回靠山屯的。 叶青听得那叫一个心惊胆战,越发觉得那位老同志给她安排军车护送有多么明智了。 我的天哪,等于说这帮知青坐长途火车到了雾凇城之后,午饭都没吃上,就一路吭哧吭哧赶路,挤拖拉机去了县里,又从县里到了公社,再从公社拎着行李走路来的靠山屯。 ?想看饭在锅里的《七零赤脚女医》吗?请记住[]的域名[( 公社到靠山屯有多远叶青不知道,但这会儿L已经是晚上九点了,这就意味着这群知青一天都没吃饭了。 难怪一个个都累得跟个狗似的,几个女知青更是哭哭啼啼,委屈得都快要崩溃了。 叶青都不知道该说啥了,只能在心里默念阿弥陀佛。 这个下马威也给得太吓人了! 不过这些知青这会儿L显然还没意识到,下乡插队不是让他们来体验生活来的,而是真真切切地要让他们来这儿L当农民,身体力行地来劳动来的,在这个屯子里,容不得娇生惯养叫苦叫累,哭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老支书的脸也黑得跟煤炭似的,手摆在身后,哪怕大队长来了都没给他个好脸色,看样子回来这一路上,没少因为这些知青而生气。 “人都带回来了,你看着办吧,我回去了,赶紧把知青点建起来,把人都给我丢到知青点去,看了就烦!” 丢下这一句,老支书径直就走,根本不想再多看这帮知青一眼。 伍永兵嘴角抽了抽,又拿这个倔脾气的老支书没辙,只能硬着头皮先来处理这些知青的安置问题。 这次靠山屯一共分下来了八位知青,不知道是出于什么方面的考虑,之前跟叶青一块儿L坐车来蛟潭县的殷霜和李娟,都被分到了靠山屯。 除此之外,剩下的五位,都是男知青,年龄基本上都在十八九岁,也就是说,叶青是这批知青里面年纪“最小”的。 男知青的安置好说,随便找个社员家里一塞就成了。 但女知青的安置相对就要麻烦多了,得考虑到她们的安全问题,不是哪家有空余房间就可以安排的。 如果社员家里有适龄婚配的男青年,就得排除。 主要是怕村里这些男青年都像那个赵麻子一样对城里女知青产生不该有的想法,到时候要是闹出了什么事儿L,他不好跟上头知青办交待。 最后,大队长在再三考虑后,挑选了两户合适的社员家。 一个是赵老柱的大儿L子赵国胜家。 赵国胜家没儿L子,只有仨女娃子,而且最大的女娃都十五岁了,安排女知青住过去正合适。 另一个则是村里的五保户,双目失明的邹阿婆家。 去这个邹阿婆家可以单独分一个房间住,但有一个前提条件,那就是每天得给这位老阿婆干活,砍柴挑水洗衣做饭照顾老人家的吃穿住行。 因为邹阿婆都七十多岁了,眼睛又看不见,家务活她做起来很艰难,平时都是屯子里的邻居们轮流搭把手照料着,如果知青们借住过去,就得给老阿婆充当免费劳动力。 把这两家挑出来后,伍永兵就让 殷霜和李娟自己选。 这两人对视了一眼后,都齐齐开口选了赵国胜家。 她们来这一路上已经感受到了农村的艰苦,听说接下来每天还要去地里起早贪黑地上工,连个歇息的时间都没有,这样的日子光想想就知道有多煎熬,要是还加上一个七十多岁的盲人老太太要她们照顾,那还不如让她们死了算了。 两人互不相识,谁也不想去五保户家,为此甚至当场就吵了起来,争得那叫一个面红耳赤。 叶青跟着大队长出来,就是为了寻找机会看能不能搬出去住的,现在一听伍大队长的介绍,她顿时眼前一亮,略一思考后就觉得搬去这位五保户家是她当下最好的选择! 眼见殷霜跟李娟两个吵得不可开交,大队长脸黑得都快不能看了,本来就对这些麻烦的城里知青不怎么喜欢,现在印象更是跌入谷底。 他也不打算让这两人自己选了,直接点兵点将,省得这两个女知青再叽叽歪歪浪费时间。 正准备开口呢,没想到站在他旁边的叶青忽然说道: “我去邹阿婆家里住吧!” 这话让还在吵架的殷霜跟李娟瞬间安静了下来,大队长也愣愣地看了过来: “你确定?” 叶青赶紧解释:“叔,您别误会,我没有嫌弃您家的意思,相反我觉得您家里很好,婶子跟两位嫂子对我也很热情,不过我从小一个人住惯了,突然让我和别人住一间屋子,我有点不太适应。” 原身自己住在阳台隔断出来的储物间里面,也算是一个人住……吧? 大队长没误会,本来安排叶青住在他家,也不过是看在郝政委的面子上,现在叶青主动提出来要去邹阿婆家住,他肯定不会拦着。 他也懒得在这个事儿L上面费脑筋了,直接一锤定音: “那叶青知青就去邹阿婆家,殷霜你去赵国胜家,李娟,你上我家去,跟我闺女住一个屋!” 李娟一听这话顿时大喜,下巴得意地抬高,一副胜利的姿态瞪了殷霜一眼。 殷霜抿着唇,嗤笑了一声:“小人得志,看你能得意到几时!” 骂完这话,她又瞥了叶青一眼,心里暗恨不已。 这个叶青真是个神经病,好好的大队长家不住,竟然要去给个五保户老太婆当免费保姆,白白让李娟这个草包占了大便宜! 叶青可不管殷霜高不高兴,总之她顺利达到了自己的目的,心情很是愉快,等大队长这边一说解散,她二话不说就往伍家跑。 她得马上把自己的东西搬到那个邹阿婆家去,今晚上就能自己住一个屋了! 回到伍家,伍家这一大家子也在议论这些城里来的知青呢。 因为叶青傍晚的时候下河救人,之后又在厨房劈了一大堆柴火的关系,伍大娘对叶青可是喜欢得很。 想到自家那个让人头疼不已的幺女,伍大娘对丈夫安排女知青住进自家的事儿L也没那么反对了,甚至还觉得让这个小知青跟自家月英 住一个屋也挺好的。 这个叶知青不骄不躁性子看着就很稳重,自家月英多跟人相处,没准也能跟人学一学,看看能不能把那娇生惯养的坏毛病也改一改。 可伍大娘这才盘算完这事儿L呢,叶知青从外面跑了进来,竟然就说要搬走,这可把伍大娘给郁闷坏了,这在家里一天都还没住上呢,怎么就要走? 那边伍月英也觉得纳闷呢。 她从一开始就对这个不在她计划内出现的女知青深感怀疑,她觉得这个叶青跟她一样很可能也是重生的。 所以她一直在想方设法地试探这个叶青,想要摸清楚对方的底细。 但也不知道是这个女知青戒备心太强,还是她本来就猜错了,总之她没从叶青身上发现什么破绽。 伍月英并没有放下心来,她总觉得没发现破绽,是因为这个叫叶青的潜藏得太好,可越是这样,她就越想要撕掉这个叶青身上的伪装。 可还没等到她想出一个出其不意的试探招数呢,叶青竟然回来就开始收拾她的床单和毯子。 伍月英顿时懵了:“你这是干嘛?” 叶青言简意赅:“大队长另外安排了一个女知青上你家来借住,我搬去邹阿婆家里去住。” 伍月英一听这话就急了:“你要搬走?不行,你得跟我住,让那个女知青去邹家吧!” 叶青不耐烦了,这个伍月英怕不是有公主病,以为世界都得围着她转,什么事儿L都由她说了算吗? 见叶青继续把东西往箱子里塞,根本不听自己的,伍月英气得手里的梳子一把扔在了炕上。 忽然她像是想起了什么,问道: “叶青,《亚洲雄风》这首歌你听过吗?你会不会唱啊,能不能教教我?” 什么亚洲雄风?没看到她正在忙吗?这时候要她教唱歌,真是有毛病! 叶青心下暗暗吐槽。 这会儿L她一门心思想的都是搬去邹阿婆家她就能过上无人打搅的好日子了,根本没注意到伍月英正目光灼灼地盯着她,下意识地就回道: “我没听过,不会唱。” 见叶青表情自然,并不像是在说谎,伍月英顿时也迷茫了。 难道她猜错了,这个叶青不是重生的? 可不对呀,她的记忆力绝对没有出错,上辈子她们屯里下乡插队的知青里面,从来没一个叫叶青的,这一世为什么会出现这样一个变数? 伍月英很是想不通,感觉脑子都快要打结了,忍不住烦躁地薅了一把头发。 叶青压根没去管伍月英的纠结,她把自己的东西收进箱子里后,搬着那口箱子就往外走。 没想到伍家那三个儿L子看她搬箱子费劲儿L,自告奋勇地上前来帮忙,还把她那两口空箱子也一并送到了邹家。 叶青正好乐得当甩手掌柜,有伍家那三个儿L子帮忙领路,在村尾找到了邹阿婆家。 这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了,邹阿婆本来都已经睡下了, 一听说要安排一个女知青来给她作伴,立马就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来开门了。 门一开,借着微弱的月光,叶青就看见一个弯腰驼背头发银白的老奶奶就出现在眼前。 叶青赶紧迎上去,伸手搀扶住这位老阿婆。 这一扶,她就知道老人家为啥会看不见了。 一青二白,就是常说的青光眼白内障,两种疾病叠加,没能及时治疗,导致老人家慢慢地就失明了。 老太太的这个病拖得太久,已经到了晚期,如果是以这个时代的医疗技术,肯定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但如果是叶青的飞针配合异能进行治疗,却不是什么难题。 不过眼下才第一次见面,叶青肯定不会贸贸然就提这个事儿L,一来她初来乍到,对这位邹阿婆一点都不了解,二来她就算说自己能治,这位阿婆也未必会信。 进了屋,叶青才看到这个老阿婆家的全貌。 老太太家里一共就两间茅草房,一间正屋一间厢房,只有正屋盘了一个炕,厢房则堆满了杂物。 许是也知道自家这个条件不太好,老太太有点不大好意思: “闺女你咋上我家来住了?伍老四这安排得也太草率了,这个点把人给送过来,要是提前点说,我好歹叫人把我那厢房给收拾收拾,你看看,还得让你今晚上先跟我这老太婆挤一个炕睡。” 打扰了人家老人家歇息,叶青还觉得过意不去呢,人老太太不生气就已经是非常好的涵养了,可轮不到叶青一个外人来挑三拣四。 “没关系的奶奶,只要您不嫌弃我,我睡哪儿L都可以。” 老太太一听叶青叫自己“奶奶”就高兴,尤其是叶青那口音,软糯婉转吴侬软语的,听着就别有韵味儿L,老太太听着倍觉亲切,忍不住笑问道: “小姑娘你叫啥名字啊,是不是江浙一带的?” 叶青顿觉惊讶。 她没想到这个老太太虽然眼睛看不见,听觉却如此厉害,竟然光是从她的口音就听出她是从哪儿L来的了。 “奶奶您猜得也太准了吧,我叫叶青,是从申城过来的下乡插队知青。” 那老太太怔了怔:“申城的啊,那离靠山屯老远了,这一路来得不容易吧,你们那儿L这个时候是不是还在穿短袖呢?” 叶青感觉这邹阿婆的谈吐和见识真不像是寡居在深山老村里的无知老太太,但她也没打探,跟老人家聊了几句,就赶紧把人搀扶回了炕上。 老太太怕叶青住不习惯,躺回床上了都还在一个劲儿L跟叶青解释: “家里简陋了点,你今晚上先对付一宿,明天我把厢房拾掇拾掇,再从村里请人帮忙盘个炕,另外你看看还差点什么,我回头都找人给你添置上。” “我老太婆年纪大了,过日子有点粗糙,你小姑娘家家的,来了就把这儿L当成自己家,我这两间屋子你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千万不要客气。” 叶青本来还担心这会是个难缠的老 太太,没想到竟然这么通情达理,这让叶青感动的同时,越发觉得自己从伍家搬出来的决定做对了。 也是在跟邹阿婆睡前的闲聊里面,叶青才知道,老太太家隔壁住着的,就是村里闹得沸沸扬扬的退婚事件另一名当事人,顾卫东家。 邹老太太自从失明后,就一直是隔壁顾家在帮忙照顾,所以两家走得很亲近,邹老太太前面说的找人帮忙来盘炕,就是打算找顾家帮忙。 收拾厢房这事儿L叶青完全可以自己来,但炕这玩意儿L叶青从小到大只在电视里见过,到靠山屯才见到实物,这个东西要怎么盘,还真就触及到叶青的知识盲区了。 所以她没在这个事上过多费神,既然顾家有人懂这个,那就请顾家人来盘一个好了,大不了她给点工钱,总不会叫人白给她帮忙。 这么想着,叶青就默默地躺到了炕尾。 有生以来第一次睡炕,别说,叶青觉得还挺新鲜,可惜现在烧炕的时间还没到,不然她会更好奇。 不过很快她的困意就来袭了,昨晚上为了给那个罗国外宾治病,她一晚上都没睡,哪怕上午在火车上补了个觉,这会儿L也累得快要睁不开眼了。 然而,就在她即将陷入沉睡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她的脑子里忽然又回想起了那会儿L伍月英问过她的那个问题。 一个念头闪过,她猛地一下睁开了眼睛,浑身如过电一般,瞬间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亚洲雄风》这首歌你听过吗? 《亚洲雄风》,她隐约好像记得,那不是蓟城亚运会的主题曲吗?! 十几二十年后才会出现的歌,伍月英怎么会知道?! 哦吼!叶青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她好像,发现了伍大队长家闺女的大秘密!! 第 29 章 满门忠烈 没想到这位大队长家的闺女,费尽心思想试探她不成,竟然搞得自己掉马了! 叶青越想越是可乐,大半夜的差点没笑出声来。 再回想她今天遇到伍月英之后,这位女同志的种种奇怪行为,叶青总算是明白为什么她会有一种违和感了。 原来,这位伍小姐,竟然也换了个芯子! 难怪这位生了一场病后就吵着嚷着要退婚,甚至为此还不惜绝食。 难怪她才下乡第一天,就被这位伍小姐给盯上,对她各种明里暗里地试探,甚至眼看着她都要搬走了,强行挽留不说,还不分场合地要她教唱歌。 神特么会不会唱《亚洲雄风》,叶青这会儿回想起来都觉得无语。 拜托,她可是百年后穿过来的,七八十年前的老歌,压根就不可能出现在她的歌单里,她会唱就有鬼了! 搬箱子那会儿,叶青是真没反应过来伍月英问的那个问题是什么意思。 她还以为《亚洲雄风》是七十年代初城市里面流行的热门红歌,伍月英想要学这首歌,又知道她是从申城下来的,以为她肯定会唱,就想找她帮忙教学呢。 要不是刚刚叶青睡前灵光一闪,隐约记起来《亚洲雄风》这首歌的出处,她怕是还被蒙在鼓里,压根没意识到伍月英这么一个简单的问题背后竟然暗藏着玄机。 就是不知道,这位大姐究竟是自己重生回来的,还是跟她一样是别人的魂穿过来的。 不过不管是哪种,起码有一点可以证实,那就是这位大姐知晓的未来时间线肯定不长,有个二三十年就顶天了。 毕竟如果是从千禧年之后穿过来的,那会儿华语娱乐强势崛起,神仙歌手那么多,这位的歌单不会还停留在《亚洲雄风》上。 叶青估计,伍月英回来之前,可能正好是《亚洲雄风》红到家喻户晓,人人传唱的程度,于是她就想当然地把这个歌拿来试探叶青的底细了。 蓟城亚运会,九十年代初啊,叶青脑子转得飞快,那会儿正是改革开放经济飞涨,集体经济向个体经济转化,各种公司和私营业主如雨后春笋一般冒头的时候。 见过了那么多大世面,难怪一回来就要退婚,看样子伍月英应该是瞧不上那个穷当兵的对象了。 不过这也能理解,提前知晓了二十年以后的时局政策发展,就等于掌握了发财的先机。 站在时代变革的风口上,是头猪都能飞起来,所以伍月英不想再要一个当兵的给她拖后腿也是能理解的。 结了婚的都还能离呢,更别说两人只是订婚,知道这位换了个芯子后,叶青总算能理解为什么伍月英的行为会这么前后不一,转变速度这么快了,对于伍月英坚持要退婚这一点也觉得无可厚非。 人各有志,不想当军嫂也不能强求,这位没准回来就是抱着专心搞事业自己独美的想法呢,如果嫁给军人,大概率就得随军,到时候肯定得以家庭孩子为主了,哪儿还有什么精力去创业挣 钱? 叶青需要警惕的,是她被伍月英给盯上的问题。 她下乡之前还想着要苟一苟,尽量不跟人深交,免得暴露自己身上的秘密。 可她没想到,并不是她降低存在感就能高枕无忧的,伍月英既然回来了,她肯定知道原本的故事线里面,今天来靠山屯插队的这批知青里面,根本就没有一个叫叶青的女知青。 这也就意味着,叶青躲过了火车上心脏病发的劫难,出现在靠山屯,其实本身就已经是一个变数了。 也难怪她一出现在村里,就被伍月英问东问西查户口一样盘问了。 不过转念一想,叶青又觉得这事儿其实也没什么好紧张害怕的。 反正不管伍月英问什么,她装傻死不承认就是了,她又没干过违法犯纪的事儿,根本不怕被人查,如果伍月英要举报她这个穿越者,除非自己先自爆,否则这么荒谬的言论,别人只会以为举报者是神经错乱在胡言乱语。 伍月英哪怕再蠢,只要她脑子没进水,就不会把她自己穿越或者重生的秘密自爆出去,她真要这么干了,等待她的,只有可能是研究室切片或者是长久的牢狱之灾。 这么一想,叶青心里紧绷的那根弦就松懈了下来。 反正如果伍月英非要跟她过不去,大不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了,实在把她给惹急了,那就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人给做了,她在末世就杀过人,可一点也不介意自己手上再多染点血! 没什么心理负担后,叶青很快就睡着了,虽然第一次睡炕,还是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但她睡得前所未有的安稳,一觉睡到了外头天光微亮。 “叶知青,叶知青?” 听到外头有人喊,叶青立马就炕上翻身而起,摸出手表来看了一眼,才早上五点。 邹阿婆早就醒了,但她怕自己起床会把叶青吵醒,就一直躺在炕上没有动。 这会儿听到外头的喊声,老人家才慢慢爬起身来。 叶青见状,赶紧把老太太搀扶下床,又给老太太打了盆洗脸水,自己也胡乱洗漱了一下,这才拉开门走了出去。 门外站着伍大队长家的大儿媳妇儿秦杏枝,看到叶青终于出来了,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可算起来了,我就只来叫你这一次,明天开始你就要自己起床了,以后都是这个时间点出工,去晚了可是要扣工分的。” “跟我走吧,得先去晒谷场那边领工具。” 说着,秦杏枝就转过身要往晒谷场那边走,没想到这个时候,隔壁院子的木栅栏被人推开,一个四十来岁的婶子也从里面急匆匆出来了。 看到秦杏枝,那位婶子脚步一顿,脸色立马就拉了下来。 秦杏枝表情有些尴尬,但是还是跟人打了个招呼: “顾婶子,您好早啊。” 那位顾婶子就跟没听见似的,快走几步就越过秦杏枝往前走了。 叶青明白了,这位婶子应该就是顾卫东的妈,至于为什么对 秦杏枝会是这么个态度,用脚趾头想想也猜得到是怎么回事。 伍月英忽然闹着要退婚,搞得满屯子人尽皆知,就农村这个环境,那些爱嚼舌根的怕是没少议论,说不定还编排了不少难听话,流言蜚语满天飞,人顾家能痛快就怪了。 顾卫东的妈肯定是恼了伍月英,这不连带着迁怒上了伍家的所有人,连秦杏枝她也不乐意搭理了。 看秦杏枝不大自在,叶青赶紧笑着转移对方注意力: “嫂子,你能跟我说说上工的事儿吗?咱屯里这个工分是怎么记的,假如只干半天怎么算,请假该找谁?” 一顿唠嗑的,秦杏枝脸上的神色才自然起来,不光给叶青介绍了下地的相关事宜,还聊到了附近的一些情况。 比如屯子到镇上有多远,镇上都有哪些店; 还有每个月在哪里会有集市,允许周围几个村子的人去集市上自由交换物品; 再比如,在距离屯子几公里外,还有一个由建设兵团组建的大型部队农场,占地足足有几百平方公里,并且还在不断开荒扩建中。 叶青想起了她下屯子那一路上看到的那一望无垠的金黄稻田,如果照秦杏枝所指的方位来看,当时她经过的那些地方,可能绝大部分都属于这个部队农场的耕地范畴。 不过叶青眼下还没觉得这个部队农场能跟她有什么关系,只把秦杏枝话里面对她有用的信息给过滤了出来,记在了心上。 到了晒谷场,已经有不少社员到了,看到秦杏枝领着个瘦津津的女知青过来,顿时极为嫌弃不喜: “伍聪家的,这就是昨天下来的城里知青吗?看着咋还没我家三闺女高,她有十岁吗?这么小就来插队了?” 叶青:谢谢,您这话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让我感受到了成吨的冒犯! 原身从小营养没跟上,所以叶青这会儿个子是有点矮,估计还不到一米六,但她已经检查过了,她的骨骺线还没闭合呢,只要接下来这两年好好养,还是能追得上去的! 倒是秦杏枝,见过叶青劈柴那功力后,她可一点都不敢小瞧了这位小女娃,个子小但架不住人家能量大啊,浓缩的可都是精华,一会儿上工,她等着看这些人大跌眼镜是什么模样! 这边秦杏枝叫叶青起床还算顺利,但被分配去叫其他那些知青的社员,心情可就糟糕透了。 昨天新来的那批知青,有一个算一个,因为昨天下屯子的路上遭了大罪,这会儿全都躺在床上浑身痛得压根就起不来。 去叫人来上工的社员们在门外喊了一遍又一遍,也没能把人给叫出来,气得差点没破口大骂,最后实在等不了了,怒气冲冲地回了晒谷场,领了工具就骂骂咧咧地去了地里,见了伍队长立马就开始不停地抱怨: “这些城里娃也太不像话了,刚来第一天上工就这么懒散怠慢,这是准备让我们白养着他们吗?大队长,要是这些人下乡插队都是这么个态度,那你还是把这帮人给退回去吧,我家可养不起这样的祖宗! ” 其他村民也跟着附和,集体表达不满。 这年头家家户户的口粮都不够吃呢,还要多分出一部分来养这些知青,村民们心里面本来就不爽,现在他们起早贪黑地出工来干活,那些知青却在家里头呼呼大睡,谁心里能痛快? 伍大队长脸色很不好看,越发坚定了要赶快建好知青点把这帮糟心的城里娃扔出去的想法。 “行了,哪儿那么多废话,人家不来你们不照样也得上工?” 晓得这些人是心里不平衡了,伍大队长没好气地催促这些社员赶紧下地干活,他则甩着脸子回屯子里整治这帮知青去了。 等到殷霜那帮知青被挨个提溜出来,不情不愿地来到地里上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地里面一群女村民们情绪极度亢奋,争先恐后地要跟叶青比赛,看谁割稻子速度更快。 而叶青就跟吃了兴奋剂似的,弯着腰在地里面如秋风扫落叶一般割着稻子,手里的镰刀飞舞得都快能看得见残影了,把那些新来的知青们当场给看傻了眼。 不是,这哪里来的显眼包啊,没看见大家都在躺平摆烂呢,就您这么卷,合适么?你这么出风头,这是要陷大伙儿于不义啊! 昨天发现队伍里竟然有个十六岁的未成年的时候,这帮知青还挺高兴,觉得接下来不管干啥,反正都有人垫底,他们完全可以高枕无忧了。 可现在,看到这个黄毛丫头干活这么麻利,这帮知青才意识到,他们好像高兴得太早了! 叶青可没觉得她需要去体谅这些新知青们的情绪和处境,一大早她跟着社员们到了稻田里之后,就感觉终于来到了自己的主战场。 丰收的稻穗充斥着浓郁的灵气,等她一下到农田,周围的稻穗就这么贴在她的身体四周,那股灵气瞬间就把她给包围了,也令她的兴奋阈值顷刻间被拔高。 因为她不光能高高兴兴地收割稻穗,还能趁人不注意,偷偷把那些留在田里的稻茬以及打完谷粒后剩下的那些水稻秸秆里面残留的木系异能统统吃掉! 叶青感觉自己眼下就像是个勤劳小蜜蜂遇到了一片花海,满目扫过去全是花粉,根本吃不完啊吃不完! 一开始下地,可能是因为镰刀用得不太熟练,她的速度稍微有点磨蹭。 但慢慢地,随着她掌握了镰刀的使用技巧后,她的速度很快就跟上来了,并且越来越快,把村里那群妇女都给甩出去老远。 及时补充能量,叶青的体力总是能在快耗光时又马上喝蓝回血,这就意味着,她在割稻穗这一项上,所向披靡打遍全屯无敌手,哪怕这么多人来跟她搞车轮战,她都不带怕的。 于是,在其他新来的知青们还在遭受村里人的白眼和难听话的时候,叶青就已经一战成名,靠实力赢得了全屯子绝大部分妇女们的喜爱。 这个年代,大众普世的价值观,就是劳动最光荣,勤劳是美德,尤其是在农村,吃苦耐劳踏实肯干绝对就是最优秀最讨喜的,偷奸耍滑好逸恶劳则会被大家集体讨厌。 叶青这么能干,当然立马就能快速地融入到这个新集体里面,很容易就能跟村里人打成一片。 就连伍大队长都很是意外,昨天他以为这个刚来就搞特殊,用军车护送的叶知青,会是今年这一批下乡知青里面最难搞的,可谁知道他竟然看走了眼,就这么个小不点,竟然在干农活上面这么厉害,这可着实是让伍大队长刮目相看。 ▎本作者饭在锅里提醒您《七零赤脚女医》第一时间在.?更新最新章节,记住[( 原本伍大队长对叶青搬到邹阿婆那边住还有一丝顾虑的,这会儿看到叶青展现出来的能力后,反而放下心来。 体力强,能干活,而且大方又懂眼色,这个孩子倒是不错,哪怕年纪小点,安排去照顾邹阿婆倒也合适,观察上俩月,如果这小同志能把人照顾好,之后就让她留在邹阿婆家里长住也不是不行。 叶青不知道因为她今天出的这场风头,让她避开了接下来和知青们挤大通铺的命运。 八点早饭之前,按规定大家要先上三个小时的工,介于他们这批新来的城里知青没干过地里的活,大队长都没敢给他们派太重的任务,就只让他们一人割一分地就算完事儿了。 但叶青愣是以一己之力,愣是一大早地就干掉了半亩地的水稻,还提前了半小时收工。 这要是换成别的社员,说要提前回去,大队长跟记分员早就开骂了。 可看着叶青割完的稻田里那一捆捆扎得整整齐齐一丝不苟的稻穗,大队长就算想挑刺愣是都找不到理由。 再瞄一眼另一边那几个干啥啥不行的知青,大队长只觉得辣眼睛。 这个对比差距可太明显了,伍大队长努了努嘴后也不知道自己该说啥了,深深吸了一口气,他有些心累地冲着叶青摆了摆手,让她先回去。 得了首肯,叶青一声欢呼,撒着裹满泥的脚丫子就蹿上田埂跑了。 她那裤兜里,这一早上可偷偷从地里面捡了不少收割水稻时掉落的谷粒,估计得有一小把,她要趁着现在大家都在外面上工屯子里没人的时候,赶紧回去把这些谷子都催化。 昨天她到邹阿婆家的时候就注意过了,老太太家屋门口圈了个篱笆小院,院子里有大概三分的自留地,是用来种菜的,但估计老人家眼睛看不见,这地里的菜就稀稀拉拉也没个人打理,正好空出来方便叶青来给“种粮食”。 有这么些种子,估计种上一茬就能收获几十斤的稻谷了,她跟邹阿婆两个人也吃不了多少主食,几十斤就够她们俩吃上半个月的! 叶青兴致勃勃,甚至已经做好了每天晚上利用这块自留地长期备战,趁着冬天来之前,将她跟老太太要吃的冬菜和粮食都储备齐全的打算。 回去后,邹阿婆正在厨房摸索着自己做饭,可能是因为知道家里来了知青,老太太想好好招待一下这位小客人,于是把她藏了不知道多久的香肠都给找出来了,还拿着菜刀颤颤巍巍地要将那红肠切片,看得叶青那叫一个胆战心惊。 “邹奶奶,您怎么自己上厨房里来了?” 叶青急忙冲上去把老人家的刀给夺了下 来,又将老太太搀扶到一旁坐下。 你怎么回来了?老太太还奇怪呢,还没到下工的时候啊。 ?本作者饭在锅里提醒您《七零赤脚女医》第一时间在.?更新最新章节,记住[( 叶青笑道:“因为我能干,把大队长安排的活都超额完成了呀!邹奶奶,以后我住您家,这些事儿您可就别操心了,都交给我来做,您这又看不见,摸来摸去的,当心摔倒在地上爬不起来。” 这个年纪的老人骨头脆,摔一下可能就是粉碎性骨折,再要是引起别的并发症,怕是命都能给折腾没了。 见叶青这话说得很自然,并且接过早饭的活计就吭哧吭哧忙活,中间又是劈柴又是生火的,全程做事都很是利索,没听到这姑娘抱怨过半句,邹老太太就知道这姑娘不是在勉强,所以她很是听劝,没再逞能非得自己干,也没杵在旁边指手画脚,老老实实地拄着拐杖就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等叶青把饭菜做好端进屋,老人家乐呵呵地就过来开吃。 原本是抱着只要做熟了,哪怕味道差点她也不嫌弃的想法的,但这饭菜一入口,老人家就惊讶极了。 “你这做饭的手艺真不错,就是口味好像跟申城那边的不太一样。” 老太太一边吃一边就朝着叶青竖起了大拇指。 昨晚上叶青就感觉这位老太太提起申城的时候语气和神色不太对,但她那会儿跟老太太才第一次见面,也不好细问。 现在见老太太都把话题说到这儿了,她好奇心顿时又被勾起来了,忍不住就顺着话头多问两句。 “您还知道申城的饭菜是啥口味呢,您是不是去过申城啊?” 邹老太太笑了,点点头道:“我不光去过申城,我还在那边住过几年呢。” 这话可真让叶青意外了,她是真没想到,在北大荒这个偏僻小山村里,竟然还遇到了半个老乡。 “真的呀,啥时候的事儿啊,那您怎么没留在申城,还跑到北大荒这旮旯沟里来了?” 不是叶青瞧不上北大荒,对于她这个木系异能者而言,灵气充裕的长白山绝对才是她真正的归属。 但对于普通人来说,申城是大城市,就居住条件来说,肯定是北大荒完全不能比的。 而且老太太能去申城住好几年,说明这应该是好早以前的事儿了,那个时候如果留在申城定居,会被划定为城里人,有粮油本吃国家粮,还能享受医疗免费,绝对比在这个穷山沟里窝着要强。 所以叶青有点想不通,老人家怎么会好好的大城市不待,竟然跑到靠山屯来了? 邹老太太笑了笑,转过身去,在她炕上一个木匣子里摸索,好半晌,从里面摸出了一个布包裹,把那包裹打开后,将里面的几块功勋章和几张纸拿了出来。 皱皱巴巴的手,颤巍巍地把那些东西放在桌上,让叶青看: “四十年前,我丈夫在申城棉纺厂工作,我也随着我丈夫在申城居住。” “后来打仗了,申城也沦陷了,我丈夫跟两个孩子就都参加抗战去了。” “我跟一群女工 在外面躲藏了好多年,等战争结束再回到申城的时候,才知道我的丈夫跟孩子都没啦。” 后来我就回东北了,申城确实很漂亮,每到春天大街上到处都是梧桐花,但是那儿没有了我的丈夫和孩子,我不喜欢。 ?饭在锅里的作品《七零赤脚女医》最新章节由??全网首发更新,域名[( 叶青眼眶瞬间就红了。 原来,老太太拿出来的那几张纸和勋章,是抗战结束后,国家给下发的盖着红章的死亡证明,以及烈士勋章。 她没有想到,屯子里这个寻常到没多少存在感的老太太,家里竟然满门忠烈,丈夫跟孩子都牺牲在了战场上。 面前这位满脸褶皱的老太太,一边轻轻述说着那几十年的惨烈往昔,一边努力睁着她那双青白眼,摸索着她面前那张早已经斑驳的黑白全家福,似乎很想要看清楚上面的几张面容。 但摸索了半晌,才意识到不过是徒劳,她不由得泄气地收回手,轻轻一声长叹。 就是这一声叹息,让叶青险些落下泪来。 叶青把老人家的手抓住: “真的不喜欢了吗?您不想再回去看看您丈夫跟孩子用性命保下来的城市,看看它如今发展成什么模样?还有烈士园林,那里也许就葬着您丈夫跟您孩子的英灵,您不愿意再回去看看吗?” 邹阿婆一愣,旋即就哑然失笑,脸上涌上了浓得化不开的悲伤: “申城都建了烈士公园了吗?真好,可惜老太婆老了,眼睛也看不见啦,就算他们在那儿,我也回不去啦,我就守在靠山屯子里,等我百年的时候,他们如果还在等我,肯定就会来屯子里接我。” 听出来老阿婆不是不想,只是因为身体条件受限,她已经不能有更多的奢望,叶青心下酸涩: “如果我说,我能帮您治疗眼睛,让您重见光明,您信吗?” 这话,倒是把邹阿婆给问懵了。 她只当叶青是在说傻话,遂笑着宽慰叶青: “傻孩子,别想太多不切实际的,我这个眼睛治不好啦,不过村里人对我都很好很照顾,我这下半辈子也算过得很平安顺遂,没什么遗憾了,等下辈子再投胎,如果我跟我丈夫、孩子有缘的话,也许还能再遇上呢。” 叶青没再说话,而是站起身来,去挎包里把之前火车上那位老同志送给她的那套银针给翻了出来。 “您别动!” 叶青走到邹阿婆跟前,轻声细语叮嘱了一句,然后趁老人家不备,一针就扎到了睛明穴上。 轻微的刺痛感,让老太太一惊,下意识地就要闪躲。 叶青赶紧伸出另一只手固定住老太太的头: “您别害怕,我给您针灸呢,我学过中医,会一些针灸手法,给您试试看,您尽量放轻松,感觉一下眼睛那儿有没有什么不一样,有没有什么感觉?” 老太太心下很是惊讶,但马上就乖巧地坐在凳子上没再动了,过了一会儿后,她反馈道: “有一点点酸胀,还有点麻……” 叶青将飞针轻拢慢捻了几分钟后 ,将针快速拔出,给予了老太太肯定的答案: “您这个病叫青光眼白内障,我刚刚试了,扎针后您这边是有感觉的,说明还有治疗的希望,就是可能治疗的时间可能要稍微长点,十个月八个月的我也说不准。” 前头还一脸无欲无求,说这辈子没什么遗憾的老太太,倏地一下就冲上来一把抓住了叶青的胳膊,急切和不敢置信地追问道: “真的吗?我的眼睛还能治好?” 叶青笑道:“想要恢复到百分百的视力那肯定不可能,但让您的眼睛能感光,能恢复到正常人一半的视力,我还是可以做到的。” 叶青话给得比较保守,但这对一个七十来岁的老人家而言,已经是最好的答案了。 老太太忍不住裂开嘴笑了起来,一边笑,眼泪一边扑簌扑簌滚落,掉在了叶青的手背上,滚烫的温度像是岩浆炙烤着叶青的心。 叶青正想要宽慰老人家几句呢,没想到老太太又再次站了起来。 这回她比前面去炕上翻匣子更夸张,直接蹲下身去,把炕床底下摸啊摸地,将其中一块砖给抠开,从炕洞里面给掏出来了一个铁盒子,然后把那个盒子朝着叶青递了过来。 “我每个月都有政府给的五保户救济金,还有烈属补贴,吃穿花用都不愁,这些是我年轻时候偷偷攒的,只要你能治好我老太婆的眼睛,这些都给你当诊费。” 叶青哪里肯收,立马就要拒绝。 见叶青坚持不肯要,邹阿婆怕叶青嫌弃,赶忙把盒子盖都给揭开了: “里面有好几块袁大头,还有几个金首饰跟一只玉镯子,虽然这些东西现在不能拿出去,但是都是值钱的玩意儿,丫头你小心收着,将来拿去当嫁妆也绝对不寒碜的!” 面对这个对她毫无保留的老太太,叶青真的很想哭。 她自穿越到这个平行时空,就跟逆天改命了似的,从宋春华到陈友德到这位邹阿婆,遇到的这些人无一不是简单纯粹的好人,叶青在末世见多了尔虞我诈,对于这些心思单纯的人完全没有抵抗力。 知道要是再拒绝这位老太太,反而会让老人家心里难安,所以她就佯装把东西给收了,但这些东西可是老人家一辈子攒下来的积蓄,叶青哪里会真要?她打算回头等老太太不注意,把铁盒子再给偷偷塞进那个炕洞里面去。 这会儿她把东西收了,老太太果然很高兴,笑得见牙不见眼的,先是找叶青打听申城那家烈士园林的情况,然后又不停追问她这个眼睛治疗从什么时候就能开始。 “晚上就可以开始,以后每天晚上我给您针灸一次,另外如果可以的话,还需要配合中草药内服外熏蒸,不过现在我手边也没药材,咱们屯子这边有卫生站之类的吗?”叶青好奇问道。 老太太摇了摇头:“那没有,最远也要去公社,咱附近这一带都没得。” “那屯子里要是有人生病怎么办?”叶青很是好奇。 “一般生病就是用土方子啊,再不行才去公社卫生站抓药 吃。” 老太太说得很是理所当然,显然也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合理, “肯定是跟你们申城没法比,但村里就这个条件,各家都是这么过来的。 叶青下乡来之前就对自己的未来职业做出过规划,她对干农活并不算多排斥,但更喜欢的肯定还是当医生,现在听了老太太这话,越发觉得在乡下赤脚大夫这个职业还是很有搞头的。 很明显,靠山屯这一带,农民们对医生的市场需求其实是很大的,但是因为从业者还处于一片空白,所以大家苦着熬着也就习惯了。 但如果屯子里忽然出现了一个赤脚大夫,叶青估摸着这个大夫家的门槛都得被周围这几个生产大队给踏平了。 这么一想,叶青就有点来劲儿了。 她觉得如果操作得当,以她的能力,用不了多久屯子里的村民们就会哭着求着让她当赤脚大夫! 看样子,她得找机会在村里人面前好好展示展示她的飞针绝活才成。 让叶青没想到的是,这个机会,会来得这么快! 早饭吃了之后,见还有点时间,叶青也没让老阿婆再动手。 她自己把厢房里的杂物给稍微整理了一遍,能要的就先给收进地窖里面,不能要的就直接扔进厨房,回头做饭的时候往灶膛里一把烧了。 等时间差不多了,她才又去了地里。 早上叶青表现得太突出,可以说一战成名,所以她再去到地里,大队长就没再把她跟其他那些知青混为一谈,不但给她分配了更重的任务,还承诺如果她能按时按点做完的话,就给她记满工分。 记工分这个事儿,叶青之前就问过秦杏枝了,知道如今各个公社都是工分制,一天劳作的工分,从两分到十分不等。 两公分比较好挣,一般这种收割季,老人孩子在地里头捡一天的稻穗,都能挣上两工分。 但满工分就不好挣了,通常各家只有最厉害的男青壮年劳动力,从早忙到天黑,才能拿到十分满工分,妇女同志的话,一般就是记八工分,除非她也能跟男人一样可以挑重担可以当牲口使唤。 所以现在大队长说能给她算满工分,叶青肯定不会提出异议。 虽然一两个工分对她而言其实无所谓,但她如果能挣满工分,就在这个村里彻底打出名气了,这会让她顺利在屯子里把路人缘刷满,对她将来当赤脚大夫的工作开展大有好处。 毕竟,对这些村民们来说,一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书呆子医生,肯定不如一个能挣满工分的大夫说话更有威慑力,叶青年纪小,如果没一个厉害的名头来压镇的话,回头就算当了赤脚医生,也不会有村民信服于她。 所以这段农忙时间,就是叶青在屯子里立人设的最好时机,她必须得让整个生产大队的人知道,一个不想挣满工分的插队女知青不是好医生,她就是整个蛟潭县知青办最强的全能女大夫! 于是,整个上午,叶青稳定发挥,超强的战斗力再次证实了,她就是天生的农家 好手,比很多本地土著都要强。 村民们绞尽脑汁搜罗了一大堆好话来夸赞,而实力完全被碾压的那些知青们,从原本的怨气满满,到后面都已经彻底麻木了,对叶青也再生不出半点羞恼嫉恨。 人就是这样,如果大家旗鼓相当,存在竞争关系的时候,就会不自觉地生出妒忌,甚至会想要给对方使绊子把对方也给拉下来; 但如果对方的实力跟自己完全不在一个层级,超出了能力范畴并且拍马都赶不上的时候,那些妒忌不甘又会自然而然消失,只剩下敬仰钦佩和心服口服。 像叶青这样又强又卷的真“女汉子”,不管是老知青还是新来的那批,都已经自觉把她从知青圈除名了,大家都不认为这样的怪胎,跟他们是同一个物种。 叶青可不在乎除名不除名,反正她也没打算跟其他那些知青有过多接触,毕竟看多了的她,深知知青点才是真正的是非圈,各种幺蛾子层出不穷,如果不想麻烦惹上身的话,还是离那些有八百个心眼子的城里人远点! 中午叶青再次提前了半小时完工,她爬上田埂正准备回家做饭呢,忽然就听到地里传来了一阵骚动,只听见有个妇人惊呼: “哎呀,见血了,这可糟了,小西这肚子都快五个月了,该不会出事吧?” “这是累过头了,估计在地里热中暑了,快,先把人给送回岸上去!” 然后叶青就看到几个社员七手八脚地抬着一个妇人往田埂上送。 她目光落在那个妇人身上,只见那妇人也就二十出头的年纪,小腹微微隆起,应该是已经怀孕了。 但这会儿这位孕妇的额头冷汗直往外冒,咬着嘴唇痛得脸都白了,而她的小腿上,有血一点点地从裤子里流了下来。 叶青心下不由得一沉,本来欢欢喜喜下工的心情瞬间消失殆尽,她立马把挎包里的那盒银针给取了出来,三步并作两步就追了过去。 那边一群妇女手忙脚乱地把人送到树荫下,看那血还在往外冒,顿时一个个都慌得六神无主了。 有脑子转得快并且还算冷静的,马上就说道: “不能这么干等着,得去找顾婶子过来看看,不行就直接送到公社去!” “她家最近是不是走背运啊,这老大刚被伍家退婚呢,二闺女好不容易怀上个孩子,竟然又出了这样的事儿,这要是孩子就这么流了,还不知道顾婶子要气成什么样儿呢!” “可不是,这接二连三地出问题,别是惹到了黄大仙了吧?” “我的乖乖,这话可不能乱说,现在外头到处在嚷嚷着要破除封建迷信呢,你当心被革委会抓了去!” 正议论着呢,叶青已经挤进了人堆里,先蹲下来伸手给孕妇把了把脉,确定了问题所在后,她二话没说就把孕妇的衣服给掀了起来,露出了那个拱成小山丘的肚子。 然后她从盒子里拔出了几根银针,作势就要往孕妇的腰腹两侧扎。 一看叶青这个动作,围观的这些大妈大婶的这才反应过来,一个个齐刷刷变了脸,立马就着急地冲上来阻拦: “哎哎哎,叶知青你这是要干什么?这可不能乱来啊!”! 第 30 章 一股清流 叶青无奈解释道: “婶子,我会一点针灸,我给这位姐姐扎两针,她这是动了胎气了,不尽快给她稳住胎盘,这娃娃就要保不住了!” 旁边还有大妈将信将疑,不相信她一个小孩能懂保胎,尤其是见叶青手里捏着的那个银针那么长,要往人肚子上扎,光是看着就够吓人的,于是纷纷拉着叶青不让她动手。 叶青急得不行,都在考虑要不要使用点非常手段了,没想到这时候,外围忽然传来了一个坚定硬气的声音: “让她扎!” 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早上给秦杏枝甩脸子的那位顾婶子。 叶青并不知道顾婶子跟这位孕妇的关系,眼中顿时闪过一抹疑惑。 “叶同志,扎吧,这是我闺女,麻烦你了!” 苗翠兰挤进人群里,看着树荫下斜躺着的闺女,手抖得厉害,抬起头来就再次恳求道。 人家娘都开口同意了,其他人自然也不好逼逼赖赖。 叶青没了顾虑,赶紧把几根针扎了过去,穿透穴位后开始不断挑动刺激经脉,也就是几分钟的时间,那边就有媳妇子喊道: “唉唉,血真的止住了!” 是的,不光止住血了,刚刚还面色煞白痛得牙关紧咬的顾卫西,这会儿紧皱着的眉总算松开了,神色都放松了不少,看上去应该是没有大碍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叶青身上,跟看西洋镜似的,又是惊诧又是稀奇。 真是神了,这么危险的情况,竟然只需要随便扎上几针,就没事儿了?这个叶知青,真的才十六岁吗?这也太厉害了吧? 叶青对周围的目光以及议论充耳不闻,只专注于下针,差不多持续了一刻钟后,才将银针给撤了。 “好了。” 叶青再次给孕妇摸了一下脉,确定病人的气血确实已经稳下来了后,才抬起头看向顾婶子, “孩子有滑胎的迹象,这可不是小事,再进行高强度的劳动,怕是就要小产了,你们必须要引起重视。” “如果可以的话,最好是让孕妇躺床上安胎,有个十天半个月的会好点。” “另外,一会儿我回去之后,给您写个安胎的药方,回头您去公社那边的卫生站按方抓药就行,回来熬了给孕妇喝,对胎儿的生长发育会有好处。” 说着,叶青把银针收回盒子里就往外走。 邹老太日子过得比较清苦,叶青把家里清理了一遍后,就把老太太家里的粮食都摸清了,拢共也就十来斤玉米高粱面还有几斤糙米,剩下的就是几麻袋的红薯土豆,都是今年七八月份地里新收的。 照老太太自己的活法,平时如果邻居不接济,她就是自己胡乱弄点米面或者是红薯土豆混一块儿蒸了吃。 但叶青可不愿意这么吃,在末世没粮食没柴火的条件下逼不得已只能苦捱也就罢了,现在可不存在做不了饭的情况,所以哪怕食材有限,叶青也要在这有限的食材里面玩 出花来。 就在叶青琢磨午饭该怎么吃的时候,篱笆外面忽然传来了喊声: “叶知青,在家吗?” 叶青赶紧应了一声。 等走出去一看,来的正是刚刚在地里见过的那位顾婶子,她旁边还杵着个拘谨的汉子,也就二十出头的年纪。 还不等叶青问呢,顾婶子就率先介绍道: “叶知青,我是住你隔壁的婶子,我叫苗翠兰,你叫我翠兰婶就行。” “这是我大女婿,杨大志。” “今天真是太感谢你了,要不是恰好有你在,我闺女这一胎怕是要危险了。” “你帮了我们这么大的忙,我们这也没啥好谢你的,这只老母鸡在家里养了有两三年了,给你拿回去炖了吃,看你瘦津津的,正好喝点鸡汤补补营养。” 顾婶子说完这话就拉扯了一旁的大女婿几下,那边憨憨的杨大志才反应过来,赶紧把手里拎着的老母鸡递了过来。 叶青哪里肯收?今天田埂地头那一出,说是她救了顾卫西,其实不如说是双方共同成全了彼此,毕竟她也正好需要靠这件事在屯子里扬名呢。 “婶子,您这可就见外了,不过是我顺手扎几针的事儿,真用不着您这么破费,再说这养了两三年的老母鸡大补,留给您闺女生完娃坐月子的时候吃最合适,给我吃可就太浪费了。” 叶青笑了笑,忽然想起了昨晚上邹阿婆的话,顿时灵机一动, “鸡就算了,您看这样行不行,我是昨晚上才临时被大队长安排住到了邹阿婆这边来的,但阿婆家那个厢房里面没有炕床,再过个把月就要到烧炕的时候了,我听阿婆说顾大叔会盘炕,能不能请大叔什么时候得空了来给我盘一个?” 顾婶子马上就点头,十分干脆道:“这事儿好办,搭炕这事儿他最在行,今天下工之后我让我家老头去弄点废砖头回来,晚上抽点工,一个小时他就能帮你给弄好。” 盘炕的事儿顾婶子答应得十分爽利,那只鸡她也坚决不肯再拿回去,把鸡丢在了院子里,就拉着她那大女婿风风火火地走了。 叶青无奈只能把鸡先收下。 邹阿婆眼睛看不见,家里头就没养鸡,所以院子里也没有鸡窝鸡棚之类的。 叶青本来打算把这只鸡丢在院子里养,但很快她就发现,邹阿婆家那个篱笆墙应该有些年头了,好些地方都破了洞,鸡要是扔出去,怕是就要撒手没了。 没办法,叶青只好暂时先用藤条催化了一个箩筐把鸡给关在柴房里,等她改天把那个篱笆墙修好了再说。 不管怎么说,叶青的目的确确实实是达到了,下午等她再去上工的时候,她用银针给顾卫西保胎的事儿就已经传遍了整个屯子。 她一走出去,不管是认识的不认识的社员,都很热情地跟她打招呼,还找她打听她那个针灸的事儿,问她是不是学过医。 这些人的态度熟稔得就好像她不是昨天才刚来的城里知青,而是在这个村里住了很多年 的老土著似的。 除此之外,叶青在路上还遇到了李娟跟伍月英。 李娟如今借助在伍家,倒是跟伍月英很快攀上交情了,两人结伴慢悠悠出门,看那样子都有点消极怠工的意思。 看到叶青,那俩都愣了一下。 李娟如今的心情那叫一个复杂。 原本因为叶红对这个妹妹的各种不屑编排诋毁,李娟对叶青这个病秧子那是一百个看不上,甚至在叶立军说要教训这个女儿一顿时,李娟也毫不犹豫地就同意了。 可后来叶青表现出来的种种,跟叶红口中所形容的妹妹截然不同,再加上叶立军一家子竟然在叶青下乡后,全家都跑去援疆了,这让李娟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她在火车上的那两天两夜都没搞明白是怎么回事。 一直到下火车,她看到叶青被军车护送到靠山屯,她一下子福至心灵,有点搞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该不会,这个叶青,不是叶立军亲生的吧? 所以叶青这些年扮猪吃虎,故意装成病秧子瞒过了叶立军的眼睛,这回有了号召知青们上山下乡的政策,立马就偷偷报名下乡插队,用这样的办法来脱离叶家的掌控? 而叶立军在发现没法拿捏这个女儿后,很是生气恼火,才来找她帮忙去教训这个不听话的养女? 后来发现叶青太过厉害根本对付不了后,叶立军担心遭到报复,于是带着全家集体跑路了? 越想李娟越觉得自己脑补的这些才是真相。 难怪叶家人对叶青一点感情都没有,全家合起伙来欺负磋磨这个女儿呢,敢情这叶家养父跟养女斗法,还把她给裹挟进去当枪使了?! 意识到自己被人给利用了后,李娟那叫一个气啊。 叶家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她不管,可这叶立军跟叶红不能把她也给坑了啊。 这叶青肯定是找到自己的亲生父母了,而且她亲生父母来头估计还不小,不光能给她买卧铺床位,连部队的人都能搞得定,说明背景深着呢! 有这样的关系在,难怪叶青像变了一个人一样,谁都不放在眼里了! 可倒霉催的,她竟然把这样的人给得罪狠了,叶立军害了她姑姑,李娟虽然恨,但还没恨到要杀人的份上,但这会儿意识到自己受叶家父女的误导,竟然错失了一个抱金大腿的机会后,李娟是真的杀了叶立军和叶红的心都有了。 她这一下乡,家里那边差不多就要断绝联系了,又没了李如兰接济,等于在乡下她完全处于孤立无援的状态。 一想到每天要割那么多稻穗她就深感绝望。 如果她没在火车上得罪叶青,这会儿她就能借着叶青同乡兼好友的名头来在大队长刷刷好感度,让大队长给她稍微开开后门放点水,或者给她安排个稍微轻松点的活儿。 可现在,这唯一的一条活路,也被她自己给硬生生掐断了! 李娟差点要被自己给蠢哭了。 伍月英的情绪相比昨天就要平 和多了,看叶青的眼神里面没了尖锐和怀疑,只剩下满满的优越感。 因为她发现,自己昨天对叶青抱有的戒备和敌意,完全是多余的。 这个叶青虽然上辈子没在靠山屯出现过,但她前面已经试探过,那反应不像是重生的。 另外这个女知青来了靠山屯就拼命表现,那割稻穗的速度,根本不像个养尊处优的城里人,倒像是土生土长的泥腿子! 这样的人,就算真跟她一样是重生或者穿越来的,那也绝对是个没见过什么世面目光短浅的乡巴佬!不像她知晓未来那么多政策变革,见识过那么多万元户崛起,再等几年也能复制一条创业之路,成为人人艳羡的豪门有钱人。 这样一想,伍月英心里的警报顿时解除了,再也没把叶青这个毫无威胁力的土包子放在眼里。 叶青还不知道,她今天在地里面卖力挣工分的行为,居然让伍月英不再对她怀疑和盯梢了。 看伍月英跟李娟亲亲热热的样子,她还暗自嘀咕呢,这两人智商都不咋高,倒是臭味相投,才过了一天就处成好闺蜜了? 但想到之前在火车上,李娟跟殷霜两人前脚还说说笑笑姐俩好呢,后脚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叶青就又不免腹诽,别又是塑料姐妹情,转头翻脸比翻书还快,那可就又有乐子看了。 到了地里,叶青就要继续大显身手呢。 没想到就在这个时候,大队长忽然朝着她这边招了招手。 叶青愣了一下,确认大队长叫的是自己后,忙屁颠颠地爬上田埂凑了过去。 “伍叔,您找我有事?” 伍大队长狠狠抽了一口手上的卷烟,才问道: “中午那会儿,顾家闺女在地里差点流产,是你给治好的?” 叶青心下一动,看样子自己的扬名计划果然奏效了。 她也没觉得这事儿有什么可藏着掖着的,毕竟她下乡前在申城、在56次列车上,都做足了铺垫,学霸人设早就立得稳稳当当了,而且她的实力也摆在这儿,根本不惧任何怀疑以及检验。 “对,是我给治的,她那是身体太受累,胎盘前置出现早剥迹象,我给扎了几针,暂时缓解了血肿迹象,但后续要是还这么高强度劳动的话,可能会流产甚至引发大出血。” 伍大队长对叶青说的这些专业术语那是一个也听不懂。 但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个叶青一说起给人治病,那眼睛就亮得放光,脸上的自信和笃定绝对不是作假,这说明这个女娃子别看年纪不大,人家是有大本事的! 从十几年前知青下乡开始,他们靠山屯来过的城里娃起码得上百号人了,有的来了没多久就回城了,有的来了之后就在屯子里成家立业再也没走,但这么多人里头,伍大队长就还没见着过一个,像叶青这样的能耐人。 关键这个女娃子,她一点也不拈轻怕重,让她下地割稻子她是真上,而且干得一点也不比屯子里的老把式差,有谁落水了,这么危险的情况别人都吓得不敢下 水,就她麻溜地下河救人,屯子里妇人流产,她也二话不说就上手去救人。 这样的孩子,不管在哪儿,都能很容易地就俘获大家的喜欢和尊敬,就是伍大队长,这会儿也一改自己往常对知青们不耐烦的态度,不得不用全新的眼光来看待这个小丫头。 作为靠山屯的生产队大队长,这些年他一直就在为屯里的医疗现状担忧。 可医疗资源差这一点不止是靠山屯有,其他生产大队都一样,甚至就连红旗公社的卫生站,其实也就是个摆设。 里面仅有的一名医生还是个关系户,小病能看,但开的药都是照本宣科,稍微有一点麻烦的病,他就看不了,让去县里挂什么专家号。 不光如此,还爱摆谱,经常迟到早退缺勤不说,只要是有病人去看病,就全程拉着脸,对村里人极为不耐烦,活像是欠了他几百万似的。 为了村里人看病难的事儿,伍永兵不是没去找公社书记反映过,可书记说医疗这一块儿他们也没办法,现在整个县甚至全国都是这么个情况,医务系统缺资源缺人,他们公社这还算好的,如果再抱怨不满,万一这个关系户也撂挑子不干了,那就真连个应急看病的地儿都没了。 这可没把伍永兵给郁闷死。 他不知道书记那话是不是在敷衍搪塞他,但因为这个回答,让伍永兵意识到,要改善屯里人看病难的情况,只能靠屯子里自己解决。 伍永兵心里面开始产生一个大胆的想法,他想要在屯子里自己搞个卫生站,如果县里头肯拨款拨药那就再好不过,要是县里头不管,那他就准备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但这个大胆的想法要实施成功,最关键的就是要有医术高明的大夫来坐镇,不然他这个屯卫生站构想得再如何完美,没人给看病那都是白搭。 现在,看着面前站着的这个小不点,伍永兵意识到,多年的瞌睡,终于有人送来枕头了!他的那个大胆计划,终于能够落到实处了! “你学过医?是只会给孕妇看病,还是别的也能治?” 伍永兵仔细询问道。 叶青想了想,些微将措辞给说得保守了些,没敢太狂妄: “就,一般的病基本上都能看,我擅长针灸,常规的疾病基本上都可以用针灸配合药物服用进行治疗,但如果是疑难杂症的话,我就不敢确定了。” “另外外科的基础缝合我也能做,前提是要有手术刀这些基础医疗器械。” 在末世当了十年的全科医生,叶青真的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病都诊治过,哪怕不用异能作为辅助,她刚刚说的这些情况,但靠她自己那十年的丰富坐诊经验也完全能搞得定。 叶青的这个回答,完全出乎了伍永兵的意料。 伍永兵以为,叶青能针灸就很强了,单靠这一点,就足够这个屯卫生站正常运行了,可他没想到,叶青竟然内外科都有所涉猎,这可真是天上掉馅饼了! 伍永兵听得眼睛都不由得直冒精光,这会儿他就只有一个感觉,那就 是他捡到宝了! “你想不想当赤脚大夫,给屯子里的社员们看病?”伍永兵问道。 叶青心下暗喜,面上却还要故作镇定和茫然: “您是说在屯子里当赤脚医生吗?可咱们屯子里不是没有卫生站吗?” 伍永兵表情一僵,但马上他就笑得极为自信笃定: “只要你愿意,屯子里的卫生站就不是问题,我会向公社提交申请,但等申请递交上去后,县里面可能会需要对你先进行考核,通过考核之后才会审批。” 身经百战的叶青基本功还是很扎实的,对于考试她可半点不怵,立马就点头应道: “那成,我等您的消息,什么时候要我参加考核了我去就是。” 伍永兵没想到叶青会是这么个反应,看这小知青淡定自若,像是根本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似的,他心下不由得一梗: “我可没跟你开玩笑,这是很严肃的一件事,你得专心应对,别回头我这边申请交上去了,你考核上给我掉链子,那我的脸面可就在公社、在县里丢尽了!” 叶青愣了愣,无奈极了:“我没有敷衍您的意思啊,当医生怎么会是玩笑,这个职业最是容不得弄虚作假,有没有能力,医术得到不到位,随便检验一下就能见真章,不是我这段时间临时抱佛脚就能突飞猛进的。” “不过您只管放心,我会全力以赴,绝对不给您拖后腿就是了。” 说到这儿,叶青又忍不住问道: “不是,叔,既然要让我当赤脚大夫,那您还没跟我把待遇说清楚呢。横不能我给村里人免费看病,一点好处都没有吧?” 伍永兵斜乜了叶青一眼:“那你想要怎么样,屯子里给你管饭还不够啊?” 叶青立马转身就走:“那还是算了,当我啥也没说,我一个初中毕业的未成年,我会看什么病啊,您还是另请高明吧,我觉得我每天在地里面挣十个工分也挺好的,年底不光有粮吃,还能分到钱呢,这小日子过得也挺舒坦。” 伍永兵差点没被叶青这无赖样儿给气笑了: “回来!你也就这点出息!真以为这地里十个工分那么好挣呢,我今天肯给你算十个工分,那是看你今天的表现比其他那些新来的知青要突出,才给你放了水了,你还想天天让我给你算满工分,尽想的啥美事儿呢?” “不过你往后要是在屯子里给大家看病,并且社员们都满意的话,我倒是可以一个月给你二十个满工分,这个工分,够你在屯子里吃喝不愁了。” “如果你觉得少了的话,平时没事儿的时候,还可以跟其他社员一起下地干活,挣的工分跟你当赤脚大夫的那部分不冲突,怎么样?” 叶青一听这话才笑着点了点头。 是嘛,她就说不能那么抠,哪有让人做白工的道理。 一个月二十个满工分,平均每天就有六七个了,很多知青农忙时节跟着社员起早贪黑地干活,都挣不来这么多。 更何况在北大荒,一 年还有两三个月是被大雪所覆盖,只能缩在屋子里猫冬,完全不能外出干活的。 也就是说,如果靠山屯的卫生站建起来,叶青光是靠这个赤脚大夫的岗位,日子就能过得比绝大部分村里人要好了。 叶青对伍大队长的这个答案还是比较满意的,马上就催促道: “那您赶紧去公社申请吧,我这边完全没问题,随时都可以考核上岗!” 伍大队长哼了一声,他不知道要搞快点啊,他现在可比其他任何人都着急要把这个卫生站的事儿落实到位。 毕竟这个叶知青虽然分配在他们的屯子里了,但他可没忘记,这小丫头昨天是被军车直接护送过来的,县里知青办的接收手续都还没办呢。 万一让县里其他人知道了这个小丫头的能耐,生出了抢人的想法,那这个人他们靠山屯可未必能留得住! 这么一想,伍大队长心里面就生出了一种紧迫感,连在地里都受不住了,一转身跑回家去,把叶青的那张下乡证明找出来,又找老支书商量了一番后,就忙不迭地骑着他那辆二八大杠去镇上了。 看伍大队长这么心急火燎的,几个村干部还纳闷呢,也不晓得大队长这是又干啥去了,咋跟个火烧猴子屁股似的。 叶青心情可是十分不错,毕竟她刚下乡的时候还想着要徐徐图之,没想到才来第一天呢,就让大队长主动来投递橄榄枝,邀请她坐镇卫生站了。 照这个进度,不出三个月,这个卫生站应该就能建起来了,她就要获得县里的认可,成为医务系统的编外人员了! 叶青已经可以预见接下来她当上村医后的悠闲小日子了,光是想想就美得让她眯着眼,看什么都觉得在冒泡泡。 至于拿到正式编制吃上国家粮的事儿,那都往后再说,只要当上了赤脚大夫,总能让她寻摸到机会的! 下午叶青继续稳定发挥,充实地度过了来到靠山屯的第一天,并顺利拿到了她的第一个满工分。 晚上吃过晚饭,顾家果然给叶青盘炕来了,顾卫东的父亲顾振兴,带着他大女婿杨大志一块儿,两人不知道从哪儿拉来了一板车的废红砖,进了厢房就吭哧吭哧开干。 叶青把她从申城带来的红塔山香烟拆了两包递了过去。 这香烟还是她用她从陈友德几个老头那儿得来的票买的,一包得三毛五呢。 原本叶青是打算把香烟带到生产队来贿赂领导的,但现在伍永兵对她十分满意和欣赏,这香烟暂时就用不着了,她索性就拿来当做给顾大叔翁婿俩盘炕的工钱。 没见过这么精致的硬盒包装香烟,两个庄稼汉惊了一下,马上就红着脸摆手拒绝,压根不敢接这么贵重的礼。 一旁过来监工顺带着搭把手的苗翠兰,看到叶青把这么好的烟拿出来,也急忙劝叶青: “哎哟,这烟一看就是高档货,小叶同志你可别糟蹋了好东西,他们平时能搞个卷烟嘬上两口就得了,这玩意儿你自己留着,万一哪天要找人帮忙半点啥事儿,拿 这个烟送人正合适!” 叶青笑了笑:“等要送人的时候再说吧,我家是申城的,这个烟我要真想买,还是能想得出办法来的,婶子您就别客气了,让顾叔跟杨大哥尝尝,这个他们肯定没抽过!” 说着叶青干脆把其中一盒给拆了,从里面抽出两根来,给两人分别递了过去。 盒子都拆开了,苗翠兰也不好再拦着了,只能回过头没好气地瞪了俩大男人一眼。 两庄稼汉这回倒是没再推拒叶青递过来的散烟,都乐呵呵地把烟给接了过去。 顾振兴还把那烟给放在鼻子跟前闻了闻,然后嘿嘿一笑,宝贝似地把那烟往兜里揣,藏之前还小心翼翼地瞄了那边顾婶子一眼,生怕被自家婆娘发现后把他的烟给没收了。 叶青笑了笑,趁着苗翠兰不注意,偷偷把剩下的烟都给塞进了顾振兴的怀里,还狡黠地冲着这位大叔眨巴了一下眼睛。 顾振兴顿时乐了,嘿,这闺女,这股调皮捣蛋的劲儿,跟他家小南简直是一样式儿的。 邹阿婆也在旁边跟顾婶子闲聊凑热闹。 这些年老太太得了顾家的照顾,两家都快处成干亲了,加上叶青今天帮顾卫西保住了胎儿的缘故,两人谁都没把叶青当外人,当着叶青的面就聊起了顾卫东和伍月英退婚的事儿。 “昨天卫东部队的政委来了,本来是来劝和的,但看伍月英那孩子已经下定了决心,就没有再劝,又说卫东其实也想要退婚,看样子这桩婚事铁定是要黄了。” 一说起这个事儿,顾家婶子就满面愁容,气得吃不下饭睡不着觉。 邹阿婆倒是一点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儿: “两孩子都要退婚,说明两人压根就没看对眼,退了就退了呗,有啥大不了的,没准孩子在部队能找到更好的呢。” “你说当初你们俩代替他上伍家去求的什么亲,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孩子在部队压根没那想法,你们非要越俎代庖,这下好了,好心办坏事,亲家没当成呢,倒是弄得跟伍家关系都僵了,何必呢?” 一说起这个,顾婶子也是一肚子怨气: “这可不是我们擅作主张,是伍家那婆娘找我要我家卫东在部队的通信地址,说她家月英想要跟我家卫东通信,那意思不就是对我们家卫东有好感吗?所以我们才上门去提亲的。” “不然我们成什么人了?仗着老爷子救了人家孩子,就谢恩求报啊?真不是那么回事!” “而且去年伍月英对卫东可是特别上心,还专门来找我问随军的事儿,我想着人家姑娘都这么主动了,我们这当爹妈的总不能还不当回事吧?不然伍家的脸面往哪儿搁?” “谁知道这年轻女娃子一天一个态度,这才多久,说不嫁就又不肯嫁了,真是把我们家当猴耍了!” 邹阿婆是打从一开始就不满意伍家那姑娘: “现在小年轻都不搞盲婚哑嫁那一套了,都是要先谈对象,谈得合适了才结婚,卫东从入伍开始,这些年回来了几天啊,你 们这么整,是在给你们自己娶儿媳妇,不是在给他找老婆,真要是替他考虑,就得让他自己找,找个让他称心如意的!” 顾婶子这回算是吃够了教训了,对邹阿婆这话深以为然: “吃一堑长一智,经过这一回啊,我是真准备撂挑子当甩手掌柜了,以后卫东的婚事,我肯定不瞎出主意了。反正郝政委都说了,以后卫东娶媳妇儿的事儿他来解决,让我只管安心等着当婆婆当奶奶就成。” 邹阿婆这下才笑了: “这样才对,看开点,不要成天跟自己过不去,跟伍家那边也别甩脸子,没那个必要。” “你等着看吧,卫东有本事又肯拼肯干,往后在部队只会越来越好,倒是伍家那闺女儿,被伍家夫妻俩惯得娇气得很,眼高手低又没个定性的,以后还不定怎么着呢。” “我倒是觉得你得庆幸没娶了伍家那姑娘当儿媳妇,就你这风风火火的性子,跟人家未必处得来,真要是娶进门来了,说不定你们婆媳俩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的,反而搞得鸡飞狗跳日子不得安生。” 这话一出,顾婶子眼前猛地闪过和伍月英争吵厮打的各种难堪场面,那一瞬间她竟感觉那画面好似真的发生过一般,心下一悸,差点喘不上气来。 邹阿婆对伍月英无感,倒是觉得叶青这姑娘挺对她脾气的,就是可惜,这还是个孩子呢,要谈婚论嫁,还得再过个几年才行,跟卫东年龄上就不大合适。 邹阿婆的脑子倒是转得快,马上就问一旁安静当吃瓜群众的叶青: “阿青啊,你家有几个兄弟姐妹啊,有没有比你大,还没婚配的姐姐?” 叶青没想到吃个瓜还能被cue,反应过来老太太这话是什么意思后,不由得哭笑不得: “有是有一个,但我家除了我,剩下的人都上大西北屯垦戍边去了,这山高路远的,跟顾大哥连面都见不上,更不合适吧?您可别乱点鸳鸯谱,而且我那个大姐有心上人了,这红线可牵不得!” 邹阿婆顿觉失望,刚上头的那点想法瞬间就歇了。 “昨天我就是坐那位郝政委的车下乡的,他在伍家闲聊,我跟着听了一耳朵,说是顾同志在部队挺受欢迎的,军医院还有文工团都有女同志属意他呢,我觉得婶子根本不用着急,您儿子找对象这事儿肯定没问题。” 叶青忙又补充了一句。 她没见过顾卫东,但这位顾同志才二十三岁,正在事业上升期呢,着什么急啊,先把工作干好了再说,等过个七八年,在部队的职位稳定了再成家也完全来得及啊。 不过这话叶青可不敢说,这个年代大众尤其是农村的男女结婚普遍都早,很多还不到二十岁就已经过上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生活了。 像顾卫东二十三了还没结婚的,在村里已经算是大龄男青年了,如果他不是在部队当兵,估计那些七大姑八大姨能着急到每天上家里来催一次婚。 叶青反正是不能理解,她上辈子虽然谈过几场恋爱,但都是无疾而终,后来到 了末世,身边抱着目的接近自己的人太多?_[(,她就更没了结婚的想法。 这辈子所处的时代固然已经不同,但她对婚姻仍然持悲观态度,如果可以,她觉得就自己一个人独美也不错,只要混上了国家医疗正式编制,她就能抱着铁饭碗过上安逸自在的小日子,完全不用依赖任何人。 谈过大儿子退婚的事儿,顾婶子又聊起了另外仨孩子。 先是唠叨顾卫南和顾卫北,在县里上高中也不知道粮票够不够吃。 又担忧顾卫西肚子里这个孩子,因为结婚三年了肚子一直没动静,村里不知道多少人说闲话,笑话她这闺女是不下蛋的母鸡,如今好不容易怀上了,万一要是保不住,村里更有难听话说了。 杨大志在旁边把顾婶子这话听了个全,忍不住就插嘴道: “理他们做什么,都是些不积口德的,自家的事儿都没整明白呢,尽在那儿操心别人家的肚子了,我都不在乎有没有儿子,他们倒是先替我给着急上了。” 顾婶子可不认同杨大志这话,还在那儿絮絮叨叨,说杨大志的妈当年是怎么临终嘱托的,她不能让他妈在底下都睡得不安稳巴拉巴拉。 叶青也是这时才知道,原来杨大志不是本地人,是□□的时候,跟他妈从豫城逃荒意外来到了屯子里,然后杨大志的妈病没了,杨大志就被顾家收留了下来,这一收留就是近十年。 三年前杨大志跟顾卫西偷偷处对象,被顾婶子给抓了个正着,怕两个小年轻不懂事闹出人命来,于是顾振兴夫妻就做主,让两人结婚了。 说是嫁女,但这对新婚小夫妻根本就没挪窝,吃住照样还赖在娘家,甚至连队上的工分都没分开算过,跟招了个上门女婿根本没差别。 杨大志也不觉得这样有什么问题,他在最苦难的时候被顾家二老收留了,这些年就跟顾振兴夫妻俩处得跟亲儿子一样,也打定了主意将来要给老丈人丈母娘养老。 大儿子在部队,基本上指望不上,小儿子小女儿在县里上学,也绝大部分时间都不在家,女儿女婿肯陪在身边,顾振兴夫妻俩只有高兴的份。 但顾家这样的相处模式,村里看不惯的人可不少,尤其是杨大志,村里人说他软饭硬吃,闲言碎语的那叫一个难听。 顾卫西夫妻俩对村里人的指指点点根本不在乎,可顾振兴夫妻俩却很是介意,所以苗翠兰急切地期盼着自己女儿这一胎能够坐得安稳,不拘是男孩还是女孩,只要能平安生下来,起码也能打那些乱嚼舌根子说她闺女不能生的人一个响亮的嘴巴子。 叶青就在旁边默默听着,越听她就越是对这个顾家心生好感。 这年头,农村对教育可不怎么重视,能把孩子送去上个小学扫扫盲就不错了,一个屯子里,初中毕业的都没几个,更别说还把孩子送去县里上高中了。 光是从这一点,就能看得出来顾家不是那目光短浅只顾眼前利益的人家。 更别说,这家嫁女儿还能让女儿女婿住在家里,后世很多受过现代教育的父母,都不一定能做到这样开明。 而且,这顾家老爷子能为了救一个落水的孩子而丧了命,顾家夫妻可以收留逃荒而来的难民,还肯照顾一个几乎无法自理的盲人老太太。 正所谓窥一斑可见全豹,综上种种,叶青觉得,这个顾家家风清正,家庭关系也很简单,在这个时代的农村多孩大家庭里面,绝对称得上是一股清流。! 第 31 章 不速之客 不得不说,这位顾大叔的盘炕手艺确实是没得说,一个小时都不到就弄完了,而且砌出来的炕非常周整,又快又好。 “新炕暂时还不能睡,得烧柴火慢慢烘烤,等泥里面的潮气都散尽了才能用。” 怕叶青南方来的不知道炕的用法,顾振兴又仔仔细细地教叶青怎么烧炕,事无巨细地叮嘱了一遍又一遍。 叶青认真把这些注意事项都记下,在顾家人走的时候,她把之前答应给顾卫西写的保胎药方子交给了杨大志。 “我都是开的比较常规的药材,明天你抽空去公社卫生站看看能不能把上面的药凑齐,如果不能的话,再来找我,我回头进山里头去看看,把缺的药材采回来。” 三人听了这话都是感激不已,杨大志更是拍着胸脯道: “大妹子你什么时候想进山就只管叫我,我随时给你当向导!” 叶青确实是想进山,自从来到长白山之后,她身体里的异能就一直处于饥渴难耐的状态,时刻都在叫嚣提醒着她赶紧进山里去痛痛快快吃个痛快。 但如果让杨大志护送,她行动可能就不是那么方便了。 只是初来乍到,她又确实需要有人领路,不然很有可能进去了就出不来了。 毕竟长白山不但森林茂密植被广阔,里面还充斥着各种各样的危险,野兽的种类多不可数,真要是碰上了,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叶青也就没拒绝杨大志的好意,吸收木系能量这个事儿急不得,得先让本地人带进去熟悉熟悉地盘之后再说。 送走了顾家人,已经是晚上九点多,叶青赶紧烧热水让邹阿婆洗漱,等躺到炕上后,她就开始给老太太做针灸。 青光眼白内障到后世多是以手术治疗为主,药物为辅,但那是建立在后世越来越精密高端的医疗仪器主导的情况下,就眼下这个年代,这种方式肯定是不可能实现的。 好在叶青有异能在手,还有强大的飞针技艺支持,这两者相结合,通过不断刺激穴位经络,也能获得不错的治疗效果。 初次针灸的时间稍微长一点,大概持续了近一个小时,可能是治愈系异能入体的感觉太舒泰,等叶青把老太太眼周那密密麻麻的飞针撤走时,邹阿婆都已经迷迷糊糊睡着了。 叶青早预料到了这个情况,所以治疗之前就让老太太提前做好了睡前准备,这会儿人睡了,她给人盖好被子,就从屋里走了出来。 她可还没忘记,白天她从地里捡回来的那些零碎的稻谷还没种呢,趁着晚上夜深人静,村尾也不会有人来的时候,正好方便她行事。 把这些稻谷均匀撒在院子里那块自留地上,然后就是异能催化。 她如今的异能等级虽然已经达到了一级,但并不意味着身体里的木系能量能随取随用。 事实上,一级异能的催化量仍然是有限的,像水稻这样的一年生草本类植物,从发芽到成熟,她一天能催化的量也就是两到三亩的面积。 如果是多年生的树木,单株耗费的能量就是草本类植物的数十倍,要让树长成到能开花结果,一天能催生五十株绝对就是她的异能极限了。 当然,眼下就这么几l把水稻种子,估摸着也就一三两,叶青还是吃得消的。 异能覆盖后,也就是三两分钟的功夫,院子里这个不大的自留地里面,就长满了金黄的稻穗。 白天叶青上完工之后,去农具保管室那边打了招呼,要借镰刀给院子里锄草,农具保管室的那位大婶也没怀疑,登记了一下就让她把工具带回来了。 这会儿叶青就又再次发挥了她的割稻穗的能力,快速将这些稻子给收割了。 一小袋稻种,其实也就种了不到一百个平方面积,但因为叶青用的是异能,将稻种的优良基因激发到了最佳状态,所以这些水稻结穗灌浆后颗粒都十分饱满,稻穗也是长长一大串,沉甸甸的都快把秸秆给压弯了腰。 这也就导致,等叶青收割下来后,这些稻穗足足装了有四大麻袋,估计脱粒之后得有近两百斤。 叶青对此十分满意,她也不贪,就催化了这一茬就收手,等把这些粮食吃完了再说。 毕竟近两百斤的优质稻谷,打成白米也能有一百三四十斤了,够她跟老太太吃上好几l个月了。 把这些稻谷都给搬到地窖里面藏起来,再回到地面上后,叶青把院子里的那些秸秆还有留在地里的稻茬上面的残存能量抽走,再把稻草捆扎好塞进柴房里,这些稻草被吸收掉生机后,已经完全干枯,正好可以拿来引火。 等要离开柴房的时候,叶青才注意到那只被滕筐罩着的老母鸡。 关在屋里这都快十个小时了,这老母鸡没吃也没喝,如果它能说话,估计早开口骂娘了。 叶青顿觉不好意思,赶紧给这位快要生气叉腰的老母鸡道歉: “对不住啊,主要是我这没养过除人以外的活物,完全没想起来要给你准备饭食,你下次可记得要提醒我啊,比如生个蛋咯咯叫什么的,看在你是功臣的份上,我会很高兴地投喂你的!” 说着,叶青就去抓了一把玉米高粱面,又在院子里老太太那个自留地里掐了一把老菜帮子,切碎了和一块儿端进去。 那老母鸡看到终于有饭吃了,激动得不停扑闪着翅膀,叶青都要放下食盆了,看这老母鸡稍微有点瘦,就大发善心地往食盆里稍微加了一点木系能量,给这母鸡稍微补一补。 加了料的晚餐当然味道非同一般,这老母鸡吃得都顾不上咯咯叫了,埋头啄得那叫一个欢快。 叶青也没继续在柴房守着,因为被这只老母鸡一提醒,她才想起来,院子里那个篱笆已经老化,好些地方都破了个洞,她如果要在院子里养鸡,就得先把那篱笆给补好了才行。 不过这事儿也难不倒她,她有藤条呢,只要把那玩意儿往篱笆上一扔,就能轻而易举地覆盖上整个篱笆,将底下那些洞都给补得严严实实。 怕被人察觉到异常,叶青没让这些藤条往 外蔓延,就在篱笆内部生长,而且高度只到原来篱笆的三分之一,如果不是经常在院子里走动,又特别留意到邹阿婆家这个篱笆的情况的人,是不会发现这个院子一晚上有多大变化的。 邹阿婆眼睛看不见,平时常来邹阿婆家串门的,也就只有顾家婶子,但这阵子顾卫西有滑胎的征兆,顾婶子肯定得忙着照顾自家闺女,也顾不上来这边,所以叶青压根不担心她在院子里动的这点手脚会穿帮。 ?本作者饭在锅里提醒您最全的《七零赤脚女医》尽在[],域名[( 总算把院子给补好了,叶青又顺便在院子里靠墙的一角用藤条给编了个鸡棚,往里面又铺上了一层干枯稻草后,就准备把那只老母鸡提溜到外头去。 让叶青感到非常意外的是,就她刚刚出去这么一会儿的功夫,这只老母鸡不但把食盆里的粮食都给吃光了,竟然还不声不响地下了一个蛋! 见叶青进来了,这老母鸡还挺傲娇,挺着胸脯得意地冲着叶青咕咕叫了两声,似乎是在邀功一样。 叶青好奇地把那颗蛋捡起来,热乎乎的还有些烫手呢。 她忍不住朝着这老母鸡竖起了大拇指。 就冲这家伙这么积极冲业绩的份上,她往后也得多给它加餐加料,把它喂得膘肥体壮的,多多给她下点蛋! 叶青正要蹲下身去抓鸡呢,没想到就在这个时候,这老母鸡忽然就炸毛了,一边蒲扇着翅膀往后退,一边眼露惊恐地龇着毛摆出了战斗状态。 叶青一愣,也觉得有些不对,马上就回过头去。 这一回头,她就跟黑暗中的一双绿油油的眼睛对上了。 我的妈呀! 叶青被这双眼睛给吓了一跳,手里的藤蔓差一点就要化成鞭子甩出去了。 等深吸一口气冷静下来后,她才看清楚这位不速之客是谁。 半眯着的眼睛泛着诡异的光,但在夜晚昏暗的月光下,隐约还是能看得清楚身形的,一尺来长的个子,却有一条长长的尾巴,再加上那鬼鬼祟祟的野性习性,这玩意儿不是黄鼠狼是什么? 关键是这黄鼬胆子还挺大,都被叶青发现了,竟然也不跑,反而还试探着迈出了它的小jiji。 叶青心下警铃大作,还以为这玩意儿是来偷鸡的,立马就回过身去护住了自己这只老母鸡。 开什么玩笑,接下来她家每天能不能吃上鸡蛋,就靠这只老母鸡了,这要是让这黄鼠狼给咬上一口,那她以后的蒸鸡蛋羹煮荷包蛋还有煎蛋炸蛋鸡蛋糕什么的,就都要泡汤了。 叶青做出戒备的姿态,随时准备把自己手里的藤鞭对着这黄鼠狼抽过去。 可这黄鼠狼却根本顾不上搭理她,这小家伙径直冲进了柴房,然后无视了叶青摆出的防御大阵,竟然直接去到了那老母鸡——旁边的食盆。 然后把那老母鸡啄完还剩下的那点粮食残渣,逐一舔了个干净。 叶青:emmm,这很难评。 她都被这一幕给整懵了,傻愣愣地看着那黄鼠狼吭哧吭哧吃鸡食,好几l秒才反应过来,这黄皮子怕是闻到 她掺在食盆里面的木系异能了,跑到这柴房里面来跟母鸡抢食的!这玩意儿是成精了吧?鼻子这么灵! 叶青被这黄鼠狼整的这一出给弄得啼笑皆非。 见这黄毛小东西一个劲儿地蹲在那儿舔着光秃秃的食盆子,模样着实是滑稽又可怜,叶青想了想还是起身去了地窖,从底下掏了两红薯出来,往红薯里面注入了些微的木系异能后,递给了这只如同饿死鬼投胎一般的黄鼠狼先生。 没料到叶青会凑上来,这黄鼠狼眼中猛地闪过一抹凶狠之色,龇着牙摆出一副随时都要冲上来咬人的架势,却在叶青把那两只红薯递过去的瞬间,愣了一下,鼻尖略微耸了耸,炸起来的黄毛重新变得温顺,连高高翘起的尾巴都老实地落了下去。 叶青把红薯放在地上,就往后退了两步回到了安全社交距离。 这黄鼠狼犹豫了不到两秒,上前抓起一块红薯就开啃。 然后这货眼前顿时一亮,一把将红薯塞进嘴里叼着,又抱起剩下的那只红薯转身就跑。 都跑到门口了,它又回过头来用那绿油油的眼睛再次看了叶青一眼,这才一溜烟消失在了夜色里。 叶青这才注意到,这家伙竟然是顺着院子里的那圈篱笆爬过来的,这玩意儿身形敏捷,两米高的篱笆三两下竟然就爬上去了,伶俐得让叶青都忍不住暗暗吃惊。 所以她搞的这圈篱笆,是拦了个寂寞吗? 叶青再次回过头来,摸着下巴若有思想地看向角落里吓得瑟瑟发抖的老母鸡。 越看她就越是怀疑,这玩意儿,养在院子里真的安全吗?不会在她出去上工的时候,被黄大仙偷塔吧? 本来打算把这鸡丢去院子里放养的,现在叶青放弃这个想法了。 她觉得还是继续留在柴房里养着吧,等她有时间了,专门给这个老母鸡搞个防盗系数高一点的鸡屋之后再说,不然她怕自己辛辛苦苦给这老母鸡养出来的肉,回头都白白便宜了黄鼠狼,那多不划算啊! 接下来的两天,叶青在屯子里的生活按部就班,逐渐走向正轨,并且她适应度良好,在这个新地盘如鱼得水,越来越放松自在。 但人类的悲喜往往并不相通。 跟她一块儿下乡来的那些知青们,个个叫苦连天哭爹喊娘,动不动就是这个受伤那个生病,过得如同地狱一般水深火热,随时都处在爆发崩溃边缘。 有顾婶子在,叶青非常快速地就融入到了屯子里那些大妈大婶的群体里,一边干活一边乐呵呵地看着知青们闹的那一出出好戏,时不时地还能吃到第一手瓜,可以说每天都过得有滋有味儿的。 之前她下河救的那个女知青孟嘉,落水的当天晚上就发起了高烧,烧了两天才缓过来。 等病好了,这位女知青就恢复上工了。 然后,这位孟嘉童鞋就开始了她的复仇行动,并且行动力那叫一个迅速,战斗力那叫一个爆表。 先是上工的当天,这位姐把一个叫刘梅的女知青摁在稻田里暴揍了一 顿,还将镰刀抵在那个女知青的脸上让对方小心点,把那个女知青吓得当场尿裤子了; 再之后,她说自己在去挖野菜的路上不小心把手表给弄丢了,故意引着一帮屯子里的村民帮忙去找,然后在众人找到山脚下的一处荒废茅草屋时,惊起了屋里的一对野鸳鸯。 赵麻子跟村里的张寡妇在茅屋里野合呢,被整个屯子的人抓了个正着,把大队长跟赵麻子的爹气得那叫一个暴跳如雷,就差没把这俩不要脸的东西给直接拧去沉塘了。 这时候城里面对这种耍流氓的行为惩处力度非常大,但在这个偏僻的山沟屯子里,其实多数还是大队长一言堂,不至于闹到要把人扭送去见官的程度。 如果是屯子里的其他人犯了这事,大家顶多啐上一口骂上几l句,最不济也就是赵麻子跟那寡妇两人领个证,从假鸳鸯变为真夫妻,这样就算是堵住众人的嘴了。 可谁让这赵麻子不做人,平日里手脚不干净,偷了东家盗西家,把整个屯子的住户都给得罪了呢? 现在出了这样的事儿,满屯子的人都盯着呢,没一个人愿意就这么轻轻揭过去的,都嚷嚷着要让这俩搞破鞋的游街示众,然后全屯子的人都来扔烂菜叶丢臭鸡蛋! 大队长只觉得心累,他又不蠢,把整件事儿复盘一遍后,他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赵麻子偷人肯定是事实,但利用这件事还把村民们这么多年积累在心里的怨怼激发出来的,却是那个叫孟嘉的女知青。 这可真是兔子逼急了也会咬人,这些城里知青平时看着不声不响的,没想到算计起人来这么狡诈,哪个都不容小觑! 可事情已经成这样了,能怎么办呢? 赵麻子犯了众怒,伍永兵哪怕想轻拿轻放,也要问屯子里这些人同不同意。 更何况,那个女知青既然敢整这一出,就早就谋算好下一步了。 他要是不对赵麻子严肃处理,这位女知青就敢闹到公社甚至县里面去,到时候把公家的人给招来了,那才是真的一发不可收拾。 真到了那个地步,整个事件最终会走向一个什么样的结果,就不是他一个小小的生产队长能够控制的了。 所以思来想去,伍永兵觉得不能心软。 最后的结果就是赵麻子跟寡妇都被伍永兵罚去掏粪了,另外等到猫冬的时候,还要把这俩强制送去上河工开荒地,惩戒三年并且不算工分! 什么叫上河工和开荒地呢? 就是疏导和开通河道,修筑水库堤坝,以及开垦出新的农田。 这时候的北大荒,之所以称之为北大荒,就是因为这里的特殊地貌。 有很多的流域、谷地、平原都处于广大的荒芜地区,要整成肥沃的农用庄稼地,或者是修建成可以顺利灌溉农田的河道,其中的工程量极为巨大。 而这时候又没有多少工程器械可以用,不像后世开个荒直接挖机就推过去了。 这时候开垦荒原修筑河堤,只能依靠人工,得征集大 量的壮劳力参与这些重大工程。 而且这类工程基本上在深秋和寒冬腊月进行,因为春夏和初秋都得在各自的生产队上耕种,没时间来做这些。 按惯例,这类工程在征集劳动力的时候,一般是要求各家派出一个青壮年,在冬天户外零下几l十度、外头土都上冻了的情况下,这些人还得拿着铁锹锄头去开荒,不仅需要自备衣服跟粮食,甚至还要在外面挖掘简易的地窝子住上几l个月。 总之,不管是下河工还是开荒地,其中的艰苦都是难以想象的,一般人没点韧劲儿还真吃不消。 现在大队长说要惩戒这对狗男女去干这个,而且一干就得三年,大家伙儿听了之后都对这个处置结果无话可说。 那些老知青们更是吓得倒抽一口凉气,心下暗暗咋舌,表示这也太狠了。 只孟嘉默默站在人群中和大队长对视,好一会儿后,她才转身离开。 但大队长知道,她等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不会再揪着这个事儿不放了。 叶青还是被顾婶子科普了一嘴,才晓得去下河工跟开荒地是什么意思,看着那边得到报应的赵麻子,叶青可真是半点都不同情。 她是知道孟嘉上次落水的事儿是被人给算计了,至少从明面上看,那件事参与的人里面就有被打的刘梅和这个赵麻子,至于这件事背后还有没有藏着其他幕后推手,叶青就不得而知了。 原本她还以为那个孟嘉是个任人欺负的傻白甜,没想到这姑娘发起狠来这么有血性,而且反击得这么干脆利落,看得叶青都忍不住赞一句“干得漂亮”! 这姑娘对叶青的脾气,搞得她都有点想去勾搭这个小姐姐了。 叶青有些蠢蠢欲动,但让她没想到的是,还不等她释放出她的交友信号呢,那位小姐姐就主动送上门来了。 看完了赵麻子跟寡妇的热闹后,下了工的叶青回家拎上一袋稻谷就准备去水车磨坊那边舂米,结果才要出门呢,就跟来登门道谢的孟嘉撞了个正着。 看出叶青要去磨坊,这位姑娘也没墨迹,直接从怀里掏出了一个锦盒递给叶青: “叶知青,之前我落水,多亏了你出手相救,这几l天我一直想来亲自向你道谢,但一直高烧不退,也就没顾得上来登门。” “这是我从老家带来的丝巾,一直压箱底也没拿出来戴过,送给你当见面礼,希望你不要嫌弃。” 叶青忙要推辞,之后见这位小姐姐并不是跟她假客套,她才笑着接了。 看叶青要去磨坊,孟嘉马上就很有眼色地上前来给叶青帮忙,两人抬着麻袋边往河边走边闲聊起来。 叶青对这位孟知青今天干的那一出可是十分欣赏,忍不住夸赞道: “今天你整治那个姓赵的人渣,那一招可真够解气!” 孟嘉一愣,旋即就无奈苦笑:“解气吗?可知青里面好多人都觉得我过分,尤其是我还打了刘梅,他们都觉得我心狠手辣,如今那些人都离我远远的,生怕跟我沾边呢。” “而且我这回还把大队长给得罪了,他知道这事儿是我算计的,还被我逼着不得不处理赵麻子和那个张寡妇,肯定在本子上记我一笔了,回头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给我穿小鞋呢。” 叶青闻言皱了皱眉: “大队长应该不至于吧?这又不是你的错,是他们先招惹你在先,你不过是报复回去而已,难道受了委屈还不能反击了?上哪儿都没有这样的道理!” 叶青这话,让孟嘉脸上表情更加苦涩纠结了。 很显然,这个叶知青才刚来,还没搞清楚这个屯子里错综复杂的关系,所以想法才会这么天真。 “你知道,这个屯子里有哪三家大姓吗?”孟嘉忽然问了一个很没头没尾的问题。 叶青摇头,不解道:“啥意思?” 孟嘉解释道:“靠山屯,伍、赵、顾三家姓氏占了大头,其中伍家的人又是最多的,赵家跟顾家其次。” “而这三家之中,赵家有个姑娘嫁给了伍队长的一儿子伍敏,所以算起来,伍家跟赵家算是姻亲。” “这就是为什么赵麻子手脚不干净,在村子里混账了这么多年,依然没人主动提出来要挖掉这颗毒瘤。” “因为整个屯子有一大半的人都沾亲带故,所以赵麻子哪怕再恶劣,村里人都心存顾虑,担心如果主动提出来要惩治赵麻子,很有可能会明里暗里地得罪了一大片人。” “今天我在背后推动了这件事,确实是给了大家一个同仇敌忾且师出有名的契机,所有人的枪口对准了赵麻子,就不存在谁来当出头鸟了,赵麻子犯了众怒,被整治是必然。” “但作为赵家的姻亲,大队长知道这事儿是我一个外来户算计的,心里肯定不痛快。” “而且赵家其他人也不是傻子,肯定回去琢磨一下就能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了。” “大队长哪怕是为了安抚赵老柱一家,也必然要搞点事来刁难刁难我的,不然他没法给赵老柱一个交待,赵老柱家那口气往哪儿出?” 叶青听得瞠目结舌,完全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山脚小村庄里面,竟然也有这么多弯弯道道。 她不免替这个女知青的处境感到焦急,皱眉问道: “那你准备怎么办?” 孟嘉耸了耸肩,表示没辙: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尽量去周旋,实在不行就吃点闷亏,人生路上哪里有可能是顺风顺水的,只要不伤及人命和自尊,不算计我的婚姻,吃亏买点教训也没啥。” 叶青觉得这话好有道理,愣是不知道该说点啥了。 但这事儿如果落到她身上,她可能不会是这么个处理方式,因为她就是个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绝对不肯吃亏的主。 既然要出手教训,她必然得把对方打趴下,而且还要起到震慑作用,就算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她也会发疯一把,让其他人知道她不是好惹的,吓得那些宵小再不敢来沾她的身! 但人的性格不同,思维方式也迥 异,孟嘉这种能屈能伸刚柔并济的个性,也是有可取之处的,至少叶青还挺欣赏这姑娘的,这是她来到这个时代遇到的第一个她觉得可以多接触来往的同龄人。 “你是哪里人啊?来靠山屯插队多久了?”叶青好奇问道。 孟嘉笑道:“我是燕城的,燕城离蓟城比较近,强制上山下乡政策实施得也最早,我都来这边两年了,本来去年差一点,我就能去上工农兵大学了,但是很可惜,我运气差了点,公社考试那天我正好碰上经期,肚子疼得厉害,到最后一门时压根没法集中精神考试,结果以一分之差跟第一名失之交臂。” 说到后面,孟嘉表情有些失落。 这又是叶青的知识盲点了: “什么意思,工农兵大学竟然是参加公社考试就能考上去?” 孟嘉看叶青一脸茫然的表情就知道她不懂,忙解释道: “去年蓟城那边两所高校重新试点招生了,各个省市的工农兵单位都能推举人才去上大学,咱们红旗公社这边也分配到了一个名额。” “所以为了公平起见,去年红旗公社组织了一场公开考试,只要是符合要求的都能报名参加,最后成绩排第一的就能拿到这个工农兵大学的名额。” 叶青有些好奇:“意思是今年还没开始吗?可这都快十月份了,这个大学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学啊?” “很正常,去年也是农忙结束,大概十一月底开始公开考试的,十一月结果就出来了,名额推举上去,到过年前就能有录取通知书下来,开春就可以去上学了。” 孟嘉笑问叶青, “今年你想要参加吗?要的话这段时间你就要抽空看看书复习复习功课了,公开考试一共考四门,语文、数学、思想政治跟常识,小学初中高中的内容都会涉及一部分,你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把我整理的笔记借给你。” 叶青立马摇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不了不了,我就不参加了。” 她对这个工农兵大学可不感兴趣,好不容易下乡来了长白山,她还没进山去尽情吸收灵气呢,吃饱了撑着才会把自己又给折腾回城里去! 在乡下多好,能种田能种菜还能养鸡,要是闲下来了,她再进山去搞点猎物开开荤,或者是去河边钓钓鱼什么的,那日子过得可太滋润了,比城里简直好过千倍万倍! 不过叶青看得出来,这个孟嘉应该是很想去上这个大学的,看她年纪应该也就一十岁左右,这个年纪,如果继续在村里蹉跎的话,将来很可能就要顶不住年龄的压力,随便找个庄稼汉嫁了。 但这姑娘一看就是个心有丘壑有理想有抱负的,如果就这么在乡下成家并从此扎根靠山屯一辈子,她很可能会心有不甘甚至抱憾终身吧。 想到恢复高考后,紧接着就是知青回城的大热潮,那么多青年男女为了回城抛弃婚姻和孩子,叶青心下不由得一紧,有点担心这位姑娘也会沦落到成为抛夫弃子的回城大军中的一员。 她忍不住开 口提醒道: “既然你去年就只差了一点点,今年能考上的几l率应该比较大,不过就算这次不行也不要气馁,一年不行就三年五年八年十年又如何?就像你说的,人生路上哪可能一直顺风顺水,我觉得只要你有足够坚定的信念和毅力,总能有实现目标和梦想的那一天,毕竟机会永远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你说对吗?” 这样的毒心灵鸡汤,如果是后世的年轻人听着肯定嗤之以鼻,但对孟嘉来说,如今的她就缺一个能够给予她精神上的理解和支持的人。 因为她身边的人都劝她,甚至包括她的父母都给她写信来告诫她,让她放弃考大学的想法,觉得女孩子没必要念那么多书,并不断提醒她已经一十一岁了,必须尽快找个合适的对象结婚生子,不然再拖下去就成了老姑娘,以后可供她挑选的对象会越来越少。 但孟嘉却很不甘心就这样认命,她也不想一辈子困在这个穷乡僻壤的小山村,她觉得只要自己能考出去,总有一天她能成为在蓝天上翱翔的雄鹰。 现在叶青的这番话,让她产生了心灵上的共鸣,她觉得自己瞬间被注入了一股强大的能量,哪怕再大的风雨,都不会再让她的信念动摇半分。 “叶知青,真的很谢谢你,机会永远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这句话真的很有哲理,我决定以后就把这句话当做我的座右铭了!” 叶青看着孟嘉那明媚中充满了希望的眸子,也不由得跟着抿嘴笑了。 来到了水车磨坊,叶青就把麻袋里的稻谷倒进了水碓里。 这个磨坊建在鸭子河岸边,利用水流来带动水碓,从而实现自动舂米。 不过舂米速度受水力的影响,如果河里的水位下降,流速变缓,水碓的转动速速就会随之变慢,甚至有可能直接罢工。 在等待舂米的过程里,叶青跟孟嘉闲聊着,不知道为啥,她的脑子里倏地闪过了之前她在伍队长家时伍月英质问她为什么下河救人的画面。 之前她感到十分困惑的一个问题,那就是到底什么样的深仇大恨,会让一个女知青不惜将另一个女知青推下河,甚至还想让对方被一个乡下一流子纠缠,试图毁掉对方一辈子? 但在跟孟嘉聊了这么一会儿后,叶青猛地想到了一个可怕的点,并且越想她就越是细思极恐。 她立马抬起头来,急切地追问孟嘉: “去年公社考试,你比第一名只差了一分,这个成绩是所有人都知道吗?” 孟嘉不明所以地点了点头: “对呀,公社需要将前十名的成绩还有考试试卷都公开张贴出来,让大家都知道是谁拿到了那个推举名额嘛,不公示,万一里面有什么猫腻呢?” 很显然,孟嘉并不觉得这么做有什么不妥。 可叶青却是心下大骇,意识到问题出在哪儿了。 是,第一名是公平公正地拿到了工农兵大学的录取通知书,高高兴兴地回城去上学去了。 可剩下的那些没考上的,却未必会甘心 。 那么,这些人来年必然要再战的。 可这些人到底能不能考得上,他们心里能没数吗? 如果知道自己成绩不好必然没戏,那可能想赢的心还不会那么强烈。 可万一是垫垫脚尖就有可能够得着的呢?比如说去年差一点点就能考上的,在成绩榜单的三四五六名的那几l位呢? 他们会甘心就此认命吗?答案肯定是否定的。 既然不愿意认命,那他们会怎么做? 只有两个办法,一个就是埋头拼命学习,争取来年一举夺魁; 另一个,那就是把前面可能会成为他挡路石的人,直接给拉下来,毁掉对方,让对方再也没资格成为自己的竞争者! 所以,孟嘉这个第一名,等于已经成为了所有想要上工农兵大学的知青的眼中钉了! 难怪她会被人推下河,还差点让个一流子给毁掉了清白名声。 这姑娘,怕是还没明白问题的严重性,她要是不提高警惕,像上次那样的危险情况,极有可能还会发生第一次,第三次! 只要今年公社的工农兵大学推举名额没定下来,这样的陷害就不会停止! 尤其是,被推下河那事儿,叶青怀疑背后推手可能是伍大队长家闺女伍月英。 伍月英是个重生穿越者啊!她回档到这个年代,一上来就盯上了孟嘉,为了什么还不明显吗? 按照一般的年代文既定套路,穿越或者重生回到这个时代,都不会对工农兵大学感兴趣才对,毕竟相比起过几l年恢复高考后正儿八经考上的大学,这个工农兵大学的含金量就太低了。 但从这个伍月英试探叶青不成反害得自己掉马这件事就能看得出来,这个女同志的智商稍微有点欠缺,估计在学习上也极有可能是个学渣。 学渣自己知道以她的能力靠正规途径是考不上大学的,那她会盯上这个工农兵大学的名额也就不难理解了,毕竟凭她是大队长的闺女这一点,她就有近水楼台先得月的机会。 作为一个事业型女性,叶青觉得她的分析从逻辑是没问题的,但她并不知道,她高估了伍月英的智商和觉悟,这个重生者一回来的确是盯上了上工农兵大学的名额,却根本不是为了她自己。 当然了,不管伍月英真正的目的是啥,最终的结果都是,孟嘉被这个穿越者视为了假想敌,这姑娘现在就跟个活靶子一样,随时都有可能被周围的人放冷箭,根本防不胜防。 这么一想,叶青看向孟嘉的眼神,忍不住充满了同情。 她好奇问道:“去年的第三名是谁呀?也是咱们屯子里的吗?还是其他生产大队的?” 孟嘉略回想了一下,不太确定地道:第三名,好像是简铭,也是咱们屯的知青。?_[(” 叶青眼中顿时闪过了然之色:“那他跟刘梅关系怎么样?” 孟嘉是个聪明人,几l乎一点就通,叶青这个问题一问,她愣了一下就反应过来了,猛地抬起头来不敢置信地看向叶青。 叶青没再多言,但她眼神里的深意几l乎不言而喻,孟嘉的脸色倏地一下就沉了下来。 顾不上再跟叶青闲聊了,这姑娘再次郑重地对叶青道谢后,就急匆匆地转身离开了磨坊。 看着孟嘉仓促凌乱的身影,叶青心下都不由得替这姑娘捏了一把冷汗。 主要是这事儿无解啊,除非孟嘉这一次公社考试顺利考上第一名,拿到推举名额后尽快抽身跳出这个圈子,否则后面只会有无穷无尽的麻烦在等着她。 同样的,经过这事儿,也让叶青越发坚定了心中的想法,那就是必须要远离知青群体,不然谁知道哪天不知不觉就被卷进莫名其妙的是非里面去了呢。! 第 32 章 出大事儿了! 水车磨坊舂米的速度比较慢,叶青带来的那一麻袋稻谷,舂了大半个小时才舂完第一遍。 是的,这个时代打米就是这么麻烦,采用原始的水碓工具舂米,第一遍舂出来的是带着一层薄薄黄皮的糙米,需要舂第二遍,出来的才是完全脱壳的白花花的精米。 这时候农村很多人家因为粮食不够,吃的多是只舂一遍的糙米,只有家里有孩子的,才会舂精米给孩子熬米汤喝。 不过叶青可不存在粮食不够吃的情况,糙米的口感不太行,粗得割嗓子,吃这玩意儿L还不如吃玉米高粱面顺口呢,所以她全部给舂成了精米,剩下的糠麸还有碎米她也都尽数用筐子收集起来带走。 这些稻谷可都是她用木系异能催化出来的,糠麸跟碎米都残留了灵气,拿回去养鸡可是好东西,她可舍不得丢掉。 舂好的大米也就二十来斤,叶青提溜着回去也不怎么显眼,路上偶尔遇到一两个村民,看了看她手里拎着的麻袋,也没有多嘴询问。 主要是叶青住在了邹阿婆家里,这事儿L大家都清楚。 邹阿婆是烈属,每个月公社那边都有固定的抚恤金下发,所以老太太家里肯定是不缺粮食的。 一个孤寡老太太日子过得这么好,当然惹人眼,也不是没人打过老太太手里钱的主意,像滥赌又好吃懒做的赵麻子,就曾经摸进老太太家里想要偷东西。 但这货进了一趟老人家屋子,啥东西也没摸着,反而被知道了消息的伍大队长叫人给绑了,他爹赵老柱,在晒谷场当着整个屯里人的面亲手将这个二儿L子狠狠毒打了一顿。 那个时候,赵麻子才知道,整个屯子里,真正不能去招惹的,不是伍大队长,而是那个盲人老太婆。 邹阿婆家满门忠烈可不是开玩笑的,因为靠山屯有这位老太君在此坐镇,借着老太太这个烈士遗孀的名头,这些年来靠山屯得到了不知道多少隐形好处,公社那边也会不自觉地偏袒他们这个小屯子。 比如在收购任务猪上,收购站给他们的价会稍微给得高一点,还会在过磅的时候故意放水,对他们提前将生猪喂饱的事儿L睁只眼闭只眼; 再比如在每年给粮仓交公粮的时候,其他村都会被要求必须老老实实排队等待,但他们屯去了却能明目张胆地走后门插队; 甚至在抽查粮食质量的过程中,哪怕发现粮食晒得还不够干燥,也不会被粮站要求打回去重新晒干了再送来,更从来没存在过被收购员吃拿卡要的情况。 相比之下,其他生产大队就没有这么好的待遇了,每年到了粮食跟任务猪验收的时候,从生产队长到底下的社员,个个愁眉苦脸如临大敌,不知道要吃多少憋才能把一年的辛苦劳动成果顺利交上去。 因着这个缘故,整个屯子的人都对邹阿婆格外敬重,生产大队的干部们,更是个个都盼着老太太能长命百岁,恨不得把邹阿婆给供起来了。 赵麻子不知轻重闯进老太太家偷窃,偷老人家的钱也 就罢了,就怕他把老太太给吓出个好歹来!万一人要是就这么没了,那罩着他们屯子这么多年的吉祥物可就倒了! 所以伍大队长极为愤怒,当场就把人给绑了,就连一贯溺爱老儿L子的赵老柱,都当着全屯人的面愣是打断了好几根棍子,把赵麻子的腿都差点给打折了。 有赵麻子的这个案例在,屯子里再没有那不知道轻重的敢去打老太太的主意。 可以这么说,在靠山屯这个生产大队,不管外头闹得有多腥风血雨,也不会有人不开眼舞到邹阿婆跟前来,在邹阿婆这儿L,永远会是波澜不惊的避风港。 叶青刚开始选择住到邹阿婆家那会儿L,并不知道这位老太太在屯子里是这么特殊的存在,也是在后来了解到了老太太家里的过往后,才慢慢琢磨出味儿L来。 难怪村里以前来过那么多知青插队,大队长都没往老太太家里头安插过人,而且这一回安排人的时候,也一直在强调住进去的人必须要照顾老太太的饮食起居。 叶青非常怀疑,伍大队长极有可能是受到了锦鲤女主那莫名其妙的气运所影响,才会破例做了这么个安排。 毕竟老太太原本就被顾家照顾得很好,就算不安排知青来当住家保姆,老太太的日常生活也完全不会受到影响。 所以这个到邹阿婆家里来居住的机会,原本其实应该是伍大队长留给殷霜的。 可谁让殷霜没能领悟这其中的意味,接不住这份好运呢? 她不想在屯子里起早贪黑地上工的同时,还要给一个七十来岁的老人家当免费保姆,所以把这个最好的居住环境,白白让给叶青了。 叶青这几天在邹阿婆家住得挺好的,老太太很精明也很开通,绝对不会瞎指手画脚东管西管。 饭好了她就出来吃,晚上到时间了就洗漱上床睡觉,白天没事儿L就把她那个女红筐子给翻出来,偷摸着把那千层底拿出来纳鞋底勾鞋面儿L。 虽然看不见,但她一点点慢慢地摸索捯饬,别说,做出来的老棉鞋针脚还挺细密。 叶青一开始甚至都没意识到,老太太那是在给她做鞋,直到一个月后老人家把那棉鞋拿出来让叶青比对一下看看合不合脚,她才知道那老棉鞋竟然是老人家专门给她做的。 当然,那是后话。 眼下叶青才来屯子里不到一个星期,老太太给叶青提供住所,叶青则每天晚上会给老阿婆针灸治眼睛,两人算是各取所需彼此依赖,加上又都有在申城生活过的经历,性格上也十分合得来,所以相处得很是融洽。 晚上叶青用新米蒸了一大盆饭,配上炒的酸辣土豆丝和酸菜炒鸡蛋,简单的一顿饭却格外美味,平时吃得不算多的老太太,愣是把一大碗米饭都给吃光了。 家里有没有大白米老太太心里是有数的,但是她也没问叶青这么好吃的精米是从哪儿L弄来的。 不聋不哑不做家翁,邹阿婆深谙这个道理,不管是对屯子里的人,还是对叶青,她一直秉承着这个做人准则。 因为吃撑了,老太太就不能早早上床睡,得去外头溜达溜达消消食。 她也不用叶青送,自己拄着个拐杖慢慢摸索着就往顾家去了,说是要去看看卧床养胎的顾卫西。 顾家就在隔壁,离邹阿婆家的篱笆小院不到二十米,老太太平日里又是走惯了这条路的,哪怕看不见也能轻而易举地摸过去,所以叶青也就没去管。 她把厨房收拾干净后,给老母鸡喂了一些糠麸和碎米,然后就去了老木匠家。 上次买的那二个木箱子叶青很满意,所以她想找老木匠打一张书桌以及一个大点的泡澡桶。 是的,叶青是到了靠山屯才知道,她以前看印象里东北人洗澡就去公共澡堂子的概念,其实是错的。 六七十年代,东北也只有城镇才有公共澡堂子,农村里面是没有的,所以大部分人冬天是不洗澡的,甚至有一些邋遢的农民,一整年可能都洗不了一个澡。 这对于叶青这个纯正的南方人而言,简直是炸裂的,她无法想象,屯子里的人每天起早贪黑在地里面忙活,身上汗流浃背不说,还沾染了无数的稻谷粉尘,晚上回去之后竟然能做到不洗澡,就这么胡乱洗把脸就躺床上睡觉,到底是怎么睡得着的? 叶青来靠山屯几天了,每天都在为洗澡的这个问题发愁,这几天她都是睡前用盆装了热水擦拭身体,可这实在是不得劲儿L,她感觉自己身上能搓出好几斤泥了,再不好好洗个澡,她怕是要疯。 所以她迫不及待想要找老木匠给她弄个成人能坐进去的泡澡桶,解决她来到北大荒遇到的最大难题。 除此之外,厢房那边虽然盘好了火炕,但却缺一张桌子。 虽然她买的木箱子放在炕上也能凑合着当桌子使,可是得盘着腿坐着,时间长了脚容易麻,而且箱子搬来搬去的也麻烦,不如直接做一张小书桌摆在窗户边上来得方便。 上回叶青来的时候,老木匠一家都去上工了,根本没碰上面,这回倒是都在家,因为上次叶青一口气买了二只木箱子,出手相当阔绰,所以她一登门,老木匠一家对她都格外热情。 在叶青说出要定制的物件后,老木匠也很欣然地就应允了,并且在叶青表示愿意稍微多加点辛苦费后,对方拍着胸脯保证二天内肯定帮叶青把她要的东西赶制出来。 叶青可太需要一个这么上道的老师傅了,只要能尽快拿到她要的洗澡桶,让她先付钱都成。 不过这时候的人还挺淳朴,叶青都打算先给钱了,这老木匠却不肯收,非要等东西做出来叶青验收合格了再说。 得到满意答复,叶青喜滋滋地回了家,然后就开始琢磨要在她住的厢房后面搭个简易洗澡棚的事儿L了。 搭棚子对叶青而言其实并不难,她有异能在手,只要钉个大框架,然后让藤蔓顺着架子不停往上爬就行。 藤蔓多铺展上几层,让枝叶围得密不透风,就能起到保温隔热遮阳避雨的作用了。 不过这个方案很快就被叶青 自己毙掉了。 修补院子里的篱笆时她可以图省事用这个办法,因为篱笆不起眼??[,而且篱笆上会长植物本来也正常,所以基本上不会惹人注意。 可要是她在屋后面搞个洗澡棚还这么整,那么大一丛藤条拔地而起,还专门绕着她那洗澡棚生长,就跟受过训练似的指哪打哪儿L,明眼人都知道不正常好么? 所以叶青也就只敢在自己脑子里想想,后面觉得还是得找隔壁那位顾大叔咨询一下。 于是叶青就又去了顾家,正好顺便一道把邹阿婆给接回来。 顾家的房子就要比邹阿婆家大了许多,正屋就有二间,正屋后面两侧还有东西厢房,前面院子里的厨房和杂物间都是正儿L八经的屋子,不像邹阿婆家的厨柴房都是外搭出来的。 二间正屋,顾振兴夫妻俩住在正中间的主屋,两边一间是大儿L子顾卫东的卧室,一间是如今顾卫西夫妻俩的婚房,后面两间厢房,则是小儿L子和小女儿L住着。 顾婶子是个勤快人,一大家子住在这么大的房子里,她每个屋都给收拾得整整齐齐干干净净,比起之前叶青去过的大队长家的青砖瓦房还要利索。 既然要找人帮忙,叶青也没空着手上门。 她拿了一盒之前她从申城带来的香皂,这玩意儿L她一共买了五块,当时收拾行李的时候,宋春华看到那一堆的香皂还教育了她一顿。 香皂这东西在乡下不常见,镇上的供销社也没得买,所以叶青把东西一拿出来,立马就吸引了顾婶子还有顾卫西母女俩的眼球。 这香皂不管是从外形还是从气味儿L,都比农村用的臭胰子高档了不知道多少倍,只要是女人就很难抗拒它的诱惑力。 不过顾家这对母女都是很本分的人,哪怕对这个香皂非常喜爱,也坚决不肯收叶青给的东西。 叶青只得解释道:“婶子,我那儿L还有呢,再说我家就是申城的,如果我缺这个东西用了,找我朋友帮忙邮寄几块过来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而且,我这属于无事不登二宝殿,今天其实是专门来找顾大叔帮忙的,您要是连这点东西都不肯收,那我都不好意思开口了。” 话说到这份上,苗翠兰才把东西给收了。 顾振兴赶紧道:“闺女你有啥事就直说,甭管跟你叔客气。” 叶青忙把她想在厢房后面搭个洗澡间的事儿L说了。 顾振兴立马就笑了:“就这点事儿L,也值当你拿块香皂来才敢开口啊?不就是想弄个保温棚嘛,这个简单得很,回头我给你弄点木头打四个柱子,上面用干稻草搭个顶棚,周围再用地膜绕上几圈就行了。” 这话倒是让叶青愣住了:“地膜?您是说塑料地膜吗?咱这儿L能买得到塑料地膜?” 顾振兴听了这话顿时直乐呵:“瞧你这话说的,咱们这儿L又不是与世隔绝了,还能没这玩意儿L?开春那会儿L,育稻种搭大棚做秧田可都得用这农用地膜呢,用来保温催芽杠杠的。” 用地膜来来搭建大棚育种催芽,确实是最合适也最便捷,但叶青是真没想到,北大荒农村七十年代初就已经农用地膜普及了。 有这个好东西,那叶青当然同意啊,虽然地膜搭棚子是简陋了点,但是叶青可一点都不嫌弃。 只要等洗澡间搭建好了,里面还不是她想怎么改造就怎么改造嘛,到时候她偷偷在棚子里面用藤蔓裹得严严实实的,绝对保温又舒适,什么时候想泡澡都不是问题。 和顾振兴约好了搭棚子的时间,叶青就欢欢喜喜地领着邹阿婆回去了。 等回了家,她照例给老太太做针灸治疗,然后才坐在厢房的炕上,点着昏暗的煤油灯,拿出纸笔来开始写信。 靠山屯暂时还没全屯通电,只有晒谷场那边才拉了一根电线,并接通了广播喇叭,其他地方都是没电的,只能用蜡烛或者煤油灯照明。 邹阿婆看不见,家里根本用不上照明灯,所以叶青这煤油,还是从顾家讨要来的。 来靠山屯也有几天了,她准备给宋春华、陈友德还有那位机械厂的采购员赵永飞各写一封信报个平安。 二封信,给宋春华的最厚,给赵永飞的最薄,愣是写到晚上十一点多才写完。 厢房的土炕也烘烤了四五天了,干得也快差不多了,叶青打算尽快搬到厢房这边来自己睡,不然每天早上邹阿婆四五点醒来之后都不敢翻身,怕弄出动静来吵到她。 不过,天气眼看着就要转凉了,这几天她都是跟邹阿婆睡,被子也是盖的老阿婆的,如果要搬到厢房来住,她就得尽快准备自己的褥子和棉被了。 所以叶青打算去镇上一趟,一方面得把她写的这几封信给寄出去,另一方面,还得想办法弄些棉花回来,然后找人帮忙做厚棉被跟棉袄备冬。 于是,隔天叶青就去找了大队长请假。 正巧大队长那边刚把靠山屯卫生站的申请材料准备好,要去一趟公社,就说顺便载叶青去镇上一趟。 不用自己走路,叶青当然是求之不得,毕竟靠山屯这边距离镇上有五六公里路程,还是稍微有点远的。 把她送到镇上,大队长骑着二八大杠就走了,叶青也没问他办完事儿L啥时候折返,估摸着她想再搭顺风车回屯子里肯定是不可能了,只能先去办自己的事儿L,怎么返程等回头再说。 这个镇子叫青山镇,镇上只有几个简陋的店铺,食品站、供销社、邮局、农技站、派出所以及汽车站,一条街望过去,几乎一眼就能看得到头。 几个公社十几个生产大队都围着这个青山镇生活,数万人的日常必需品,都要从这个小镇购买。 但叶青去供销社还有食品站里面转悠了一圈,一时间打击巨大。 原本她在申城看那些供销社和百货大楼的物品就觉得已经够落后了,但到了青山镇才发现,这里的商店很多柜台都是空的,根本凑不齐几个货架橱窗。 果然是有钱都没地儿L花。 叶青转悠了一圈,一件东西也 没看上,于是只好拿着自己那二封信去了邮局。 到邮局寄信,里面那邮递员不是很耐烦,丢出来了二个信封让她自己填。 但这里面涉及到了邮政编码,叶青哪儿L知道申城的邮政编码是什么,看了那邮递员一眼,她想了想,从口袋里掏出来一大把花生递了过去。 这花生还是叶青早前在畲山给那帮松鼠催化时截留下来的,她留了几斤,原本是打算带在火车上当零嘴吃打发时间的,但是后来火车上发生了太多事儿L,花生她压根没机会拿出来吃。 这回到镇上来寄信,考虑到在这地方人生地不熟的,加上这个年代八大员都有点不好惹,怕在邮局碰钉子,她就预先往自己挎包里揣上了几把花生。 果然,出门在外要想吃得开,那就得礼多人不怪,叶青这一大把花生掏出来,那个邮递员瞄了一眼后,脸上那不耐烦的神色顿时缓和了不少,还主动问她: “不是要寄信吗?是哪儿L有问题?” 然后在叶青提出不知道邮政编码后,这位邮递员拿出来一本厚厚的册子出来,快速帮叶青翻找到了申城那边各个区的邮政编码。 二封信,分别贴上八分的邮票,再把信封口一黏,盖上戳往邮筒里一丢,这信就算是投递出去了,至于要多久才能到,那谁也没个准。 不过,看了那邮递员给她信封上贴的邮票,叶青忽然想到了一件事。 这十年特殊时期,可是发行了不少红色邮票,眼下这些邮票看着不起眼,但到二二十年后,这玩意儿L有一段时间可是被炒出了天价。 叶青没有集邮爱好,对邮票的收藏种类她也完全不了解,只隐隐约约地知道有几张特殊的红色邮票,单张曾经价值申城一套房。 反正现在也在邮局了,她手里头如今也不差这点钱,所以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她就又凑到了邮局的橱窗口,问道: “同志,请问您这儿L的邮票可以单独购买吗?我能买点回去留着下次写信的时候用吗?” 叶青想着,这年头各公社和生产大队离镇上这么远,交通又不便利,大部分人要来一趟邮局都不容易,肯定有人是把邮票和信封买回去,有写信的需求时就写好信等邮递员路过村里的时候顺带着给捎上带走的。 所以她要求单独买点邮票,应该也并不奇怪吧。 许是真拿人手软,看在前面那一把花生的份上,这个邮递员大姐没对叶青翻白眼,只问她:“你要买多少?” 叶青瞄了那大姐一眼,试探着问道:“你们邮局现在正在发行的邮票有多少种啊,我能挨个都买上一套吗?” 那邮递员大姐一愣,当场就直白地戳穿了叶青找的蹩脚借口: “你买这个邮票不是想写信用,是打算拿来集邮吧?” “邮局里近二年发行的邮票都有,不过这些都很常见的,你收集这玩意儿L没用,不值几个钱。” 叶青顿觉尴尬,亏得她还小心翼翼遮遮掩掩的,以为自己撒的那个谎很高明 呢,没想到一眼就被人给看穿了。 不过看这个邮递员表情很淡定,说明这个时代的集邮爱好者很常见,叶青也就不再掩饰自己的意图了,大大方方点头道: “对,我有点收集癖好,就喜欢集邮,值不值钱的倒是其次,主要是来了邮局不买几张邮票我心里面就不得劲儿L,您看看咱邮局都有哪些种类的票,都给我来一份呗,放心,钱不是问题。” 叶青这话,倒是让这个邮递员大姐的表情顿了顿。 她也没再啰嗦劝诫,青山镇这样的小邮局,每天来寄信的人屈指可数,邮局里面不知道堆了多少邮票在那儿L积灰呢,现在有人愿意买,她当然是求之不得了。 她忙从邮局的展柜底下,把早两年发行,到现在已经过时的几版邮票都给翻了出来: “这些套票你确定都要吗?” 叶青立马点头如捣蒜:“对,麻烦您都给我拿一套!” 那邮递员立马开始数手里这些票的张数,然后口算特别利索,把那些邮票清点完毕后,就立马对叶青道: “一共是十二块二毛六,你自己算算面额,看有没有错。” 叶青哪儿L还会算这个啊,反正大差不差的,花这点钱就能一下子拿到上百枚红色邮票,她掏钱可是掏得极为干脆,毕竟这玩意儿L将来的升值前景可是十分可观的。 叶青赶紧把钱递给对方,然后把邮票整整齐齐夹在本子里,再小心翼翼地放进自己的挎包里。 邮票的收藏价值高不高,取决于邮票的品相,有指纹有折痕有脏污,可都是会影响它的售价的,所以叶青一点也不敢大意。 买到邮票,叶青就准备去农技站看看,谁知她这边才要走呢,里面那位邮递员大姐,忽然又叫住了她: “哎,小同志,你集邮有什么特殊要求没有?以前发行的那些老版本你要不要啊?” 叶青顿时一愣,明白这位大姐的意思后,她猛地一下就瞪大了眼睛,惊喜地回过头去。 看出叶青有想要的意思,这位大姐也不在里面坐着了,直接走出来并且把门给带上,就冲着叶青使了个眼色示意她跟上。 见这个陌生大姐往大街上走,叶青心里有些警惕,但是抵不过老版本邮票的巨大诱惑,加上她对自己的自保能力心里还是有底的,所以略犹豫了一下她还是跟了上去。 让叶青没想到的是,这位大姐竟然领着她来到了农技站,并且还冲着站点里面的一个中年男人索要钥匙。 那男人从裤兜里扯了一串钥匙扔过来,那大姐就又带着叶青绕到了农技站的后面。 叶青这才发现,镇上这些店铺门面的背后,就是青砖黑瓦的住宅小院子。 这位邮局大姐来到那个院子门口,打开了一扇有些生锈的铁栅栏门,见叶青表情似乎有些紧张,反应过来后赶紧解释道: “这里是我家,刚刚农技站那个,是我老公,我找他拿钥匙开门。你在这儿L稍等一下,我去把册子取出来。” 说着,这位大姐就进了院子打开了一个屋子走了进去,没多久就抱着一本册子出来了: “这个是我从进邮局工作开始攒的邮票,基本上这十多二十年市面上发行过的邮票,我这儿L都有,估摸着得有四五百张,你如果想要的话,这一整本册子算两百块,要的话你就拿走。” 这话听得叶青心下狂跳不已。 她赶紧把册子翻开,等看清楚这里面都有些什么邮票后,她惊得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 实在是这个册子里面邮票,真的太齐全了,从建国初的纪字头邮票,到后面的特6、鲁迅纪念票、样板戏、再到早几年开始的红色诗词,每一版无一缺漏,甚至连发行时间,邮票名字及纪念意义等等都做了清晰的备注。 更为重要和夸张的是,叶青还在里面看到了几张特殊的邮票,那就是叶青一个外行都有所耳闻的“江山红横版”“胜利”“大片红竖版”以及“黑题词”这四张。 这几张邮票涉及到错版等原因,在发行当天就重新又全部召回去销毁了,市面上基本上没流通,所以后世那些为数不多流出来的真品,受到了无数集邮爱好者的追逐,价格一路持续高涨,在拍卖行一度拍出单张直逼申城一套房的天价。 叶青是真没有想到,不过是随意给出的一把花生,竟然让她无心插柳,被天降的这么大一块馅饼给砸中了! 从这本册子她就看得出来,面前这位大姐对集邮有多专业和热爱,相比之下,她就是一个低级的毫无感情的投机者,跟这位大姐高下立判。 叶青顿觉不自在,甚至觉得她根本不配拥有一本这么高级的集邮册子,她抬起头来讪讪地看向这位大姐: “这——大姐,这本集邮册做得这么精致详细,一看就知道您花了很多心思,这是您的心头好吧?那我哪儿L好意思夺您所好啊。” 这位邮局大姐倒也是个直性子,直接就对叶青道: “我不跟你绕弯子,我家里儿L子快要结婚了,我跟我老公手头钱不趁手,正在着急筹钱。” “刚刚你买邮票我就看出来了,你应该是外地来的下乡知青吗?而且看你出手还挺阔绰的,家里头条件应该还不错,不然不会有闲钱玩集邮。” “你就说这册子你要不要吧,要的话你就拿走,我这翘班来给你取这个,可不能耽搁太久,你就干脆一点给句准话。” 见这位大姐是真想要将这本册子出手变现,叶青顿时把她心里面那丝愧疚给收了回去。 这可是人家求着她买的,她这也算不得趁人之危吧? 叶青将这本册子从头看到尾,随便粗略估算了一下,整本册子如果按照邮票的面值来看,总价应该在六七十块钱。 但这玩意儿L,也不能完全按照邮票的面值来计算,如果不是这位大姐自己是邮递员具有职业方面的便利,其他人是很难凑出这么完整的一套新夏国邮票发展史的。 尤其是那里面还有那四张未正式发行的特殊邮票,毫不夸张的说, 两百块把这本册子买下来,将来能给她带来的回报可是成本的几十甚至几百万倍。 叶青也是个做事极为干脆利落的人,这个册子她确实是看上了,而且既然知道买下来稳赚不赔,那她就没有白白把这么好的挣钱机会推出去的道理。 ?想看饭在锅里的《七零赤脚女医》吗?请记住[]的域名[( 她立马就点头应道: “大姐,你要是真打定主意了要卖,那我就买了!但我今天出来得仓促,身上没带这么多钱,这册子您能不能帮我保管两天,我把钱准备好之后,再来镇上找你来取?” 两百块叶青身上还真有,她那些钱都在身上穿着呢,但这年头别说是农村了,就是城里面,正常人也没有谁上个街就随随便便揣几十张大团结的,所以叶青留了个心眼,没说当场就给钱。 但邮局大姐得了叶青这个肯定答复后,悬着的那颗心顿时就落了地。 她爽快地点头笑道:“那当然没问题,这册子我给你留着就是,你也不用担心我会转手卖给别人。” “不怕你笑话,就这玩意儿L,不懂行的是压根不会明白它的价值的,要是知道我开价两百块,怕是得以为我想钱想疯了。” “所以我要找到个合适的买家也不容易,能遇到你这样大方又识货的,已经算是我走了狗屎运了。” 这倒是实话,别说是青山镇,就是放眼整个蛟潭县,要找到肯花两百块来集邮的,估计五个手指头都数得过来,如果叶青不要,二五年内这本册子绝对要砸在这位大姐手里了。 许是看叶青也是个好说话的,这位大姐收起了往日的眼高于顶,对叶青态度那叫一个热情和善: “我叫徐献珍,你叫啥啊大妹子?” 叶青报了自己的名字,这位大姐又问道: “要是下次再有新版邮票发行,你还要不要?要的话到时候我私下给你留一套,你什么时候上镇上来了,只管来找我就行,你看怎么样?” 叶青当然求之不得了,这时期的邮票,不管是哪个版本,升值空间都很大,她难道还会嫌挣的钱多了不成? 跟徐献珍又闲聊了几句,这位大姐见出来的时间太久了,再唠嗑下去就要耽搁正事儿L了,这才心急火燎地锁上门回邮局去,叶青也重新绕回了前面农技站。 她可没忘记自己来镇上还有另外一件重要事——买棉花种子。 但让叶青没想到的是,北大荒的农技站里面,竟然没有棉花种子买! 这可真是让叶青当场傻了眼。 “棉花种子?买这玩意儿L干哈?咱们这儿L也不兴种这玩意儿L啊,不说产量高不高,就是种不种得活都是问题,小同志你是哪个公社的啊,谁让你来买这东西的?” 徐娴珍的丈夫,也就是农技站的负责人,一听说叶青要买棉花种子,也是一头问号,看叶青的眼神跟看外星人似的。 叶青这才意识到她似乎犯了一个非常严重的常识性错误。 因为在她的印象里棉花在边疆能种,南方也能种,所以她就想当然地以为,这种 植物不挑地域跟气候,哪儿L都可以生长。 但现在,现实狠狠扇了她一巴掌,让她意识到之前的自以为是有多可笑。 没有棉花种子,她就没法种植出棉花,那她的棉被从哪儿L来? 自从觉醒异能开始,从来都是运筹帷幄,没受过什么挫折也鲜少失误的叶青,这会儿L人都麻了,一时间竟然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了。 她耸拉着脑袋,垂头丧气地就准备离开。 结果才走到门口呢,就跟一个人险些撞了个满怀。 一看到来人,农技站里面徐大姐的老公倒是笑了: “乔教授您来得正好,这儿L有个小姑娘,说要买棉花种子,我这儿L可没这玩意儿L,但您是省农科的,应该有办法能搞得到。” 进来的是个戴着草帽穿着一身脏衣服一副刚下地农民打扮的中年男人,听到农技站负责人的话后,立马就朝着叶青这边看了过来: “棉花种子?买这个做什么?” 叶青听到刚刚徐姐老公提到了“教授”“省农科”之类的字眼,心下对这个中年男人的身份隐隐有了一些猜测,忙解释道: “您好,我是靠山屯的,开了一块荒地,村里人说种不了庄稼,我就想尝试看看能不能种点别的,正好村里家家户户都缺棉花,要是能试种成功,就能解决大家冬天保暖的问题了。” 中年男人对叶青的这个解释也不知道信没信,他的目光落在叶青身上,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问了一句: “你是南方人吧?听你的口音,江浙沪的?” 叶青一愣,她寻思着她好像也没有口音吧?怎么这一个两个的,都能听得出她是从江浙沪来的? 而且,她是从哪儿L来的,好像不是重点吧? 叶青无奈道:“对,我是申城人。” 也不知道是不是“申城”这个地名触动了对方的某些开关,这位中年男人眼神变了变,对叶青的态度竟然温和耐心了不少: “棉花种子我能给你弄来,但我可以明确告诉你,这玩意儿L在蛟潭县种植不了,棉花只适合在热带亚热带和暖温带生存,咱们这儿L纬度高、气温低、热量不足,满足不了它的生长需求,你如果想要把你的那块荒地的最大价值发挥出来,那我劝你趁早放弃种棉花这个想法吧。” 对这一点,叶青倒是有不同的意见: “您说种不了,是现有的品种达不到条件吗?那为什么不想办法培植抗旱抗冻品种呢?农业要发展,固步自封思维定式是不行的,怎么创新怎么突破才是关键,还没尝试就怕这怕那,那永远只能在原地踏步了。” 如果谁都因为有点困难就放弃,那就不会有杂交水稻之父了,袁老的毕生研究,就是从第一株天然雄性不育水稻植株开始的。 叶青这话,让这位乔教授浑身一震,他确实是没想到,一个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的小孩,竟然能说出这么有哲理深度的一番话。 这段时 间他们的实验这段时间一直都处在瓶颈状态无法突破,整个团队都陷入了自我怀疑中,但刚刚叶青的话,却让他如醍醐灌顶一般,脑子里忽然涌上来好几个灵感。 顾不得逗留,甚至忘记了自己本来是上农技站取药的,这位乔教授转过身就激动地往外走,只丢给叶青一句棉花种子过几天给你,竟然就骑着二八大杠跑了。 ?饭在锅里的作品《七零赤脚女医》最新章节由??全网首发更新,域名[( 见叶青满脸的困惑,徐姐的老公忙笑着解释道: “刚刚那位乔教授,是省里面农科所的,带了个团队在部队农场那边专门开了一片试验田搞项目研究,专门做什么基因遗传工程,反正我这文盲也听不懂,只知道挺厉害的,你放心,他既然答应你了会给你棉花种子,肯定就不会食言,过几天你再到镇上来一趟就是。” 本来叶青还有些漫不经心的,听到“基因遗传工程”这个熟悉的词汇,她心下却猛地一动。 又是教授,又带团队搞研究,还是搞基因遗传工程项目的,再加上这位乔教授在听到她提及申城时眼神里流露出来的异样,叶青脑子里蓦地闪过一个诡异的念头。 这个乔教授,该不会认识她那个师公韩亚博吧? 叶青暗暗摇头,赶紧把这个荒谬的想法甩出了自己的脑子。 没买到棉花种子,叶青只能暂时将希望寄托在这位乔教授身上,看时间也不早了,她就准备回靠山屯去。 回去没了顺风车可搭,叶青只能靠自己的双腿走回去,走了一个多小时才终于回到了屯子里。 结果没想到她才到村口,还没顾得上喘气呢,就看到老支书带着几个年轻小伙儿L急匆匆地从地里跑了回来。 看到她站在村口,老支书顿时眼前一亮,边往屯子里面跑,边冲着她喊: “叶知青,快!去地里面!出事儿L了,出大事儿L了!”! 第 33 章 城里来的女罗刹 老支书话都没说完就带着人跑回屯子里去了,叶青只听到出事,到底出了什么事儿却根本不清楚。 叶青还以为是屯子里有人打起来了,她又向来喜欢吃瓜凑热闹,肯定是要凑过去瞧一瞧的,赶紧就捂着自己的小挎包往地里跑。 还没等叶青蹿到地里呢,半道上就碰上了顾婶子。 见叶青一个劲儿往这边蹿,顾婶子脸色骤变,冲着她不停摆手,急切驱赶并厉声呵斥: “你这丫头,怎么还往这边跑,快回去,现在这边有危险!” 叶青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是老支书让她赶紧过来的吗?怎么顾婶子又急着赶她走,到底是出什么事儿了? 顾婶子一看她这模样就是还没搞清楚状况: “山上有野猪冲下来了,估计是看地里的玉米快熟了,蹿进玉米地去刨食偷吃的,结果旁边地里干活的人没注意,被野猪给冲撞了,现在地里都乱成了一锅粥,老支书带人回去取猎qiang去了,你可快别来添乱了,哪儿安全躲哪儿去!” 叶青一听这话顿时就愣住了。 心下暗道好家伙,这地儿不愧是长白山山脚,物产资源丰富,野生动物果然也嚣张啊,大白天的,竟然就有野猪敢下山到处乱窜! 如果是别的事儿,叶青还没那么感兴趣,可现在一听说有野猪,叶青眼睛都亮了。 她活了两辈子了,长这么大还没见过活的野猪长什么样儿呢,那玩意儿据说挺彪悍的,但叶青有藤蔓护体,自保能力肯定还是有的,所以叶青完全没有要躲开的意思,反而还有些蠢蠢欲动,想去会一会这个凶残的物种。 叶青忍不住拉着顾婶子追问道: “婶儿,一共下来了几头野猪啊,跑哪儿去了?我怎么没看到?” 顾婶子是真的拿这个城里来的调皮丫头没办法,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尽想着瞧热闹呢,这么危险都敢往前凑,真是一点危险意识都没有。 “起码得有四五头,都在地里头蹿呢,把大家伙儿都给吓得够呛,你可别过去,看到那边倒了一大片的稻子跟玉米地没有,那都是野猪给祸祸的!现在也不知道那几头野猪躲在哪儿呢,你留意一点周围,当心那玩意儿从旁边窜出来顶你!” 顾婶子脸色铁青,眼神里都是紧张惶恐之色。 苗翠兰以为她把话说得这么明白了,正常城里人听了早吓坏了,还不得赶紧跑啊?谁知道叶青这孩子是跑起来了,可她不是往屯子里跑啊,她竟然撒丫子就往地里跑! 苗翠兰顿时吓得脸都白了,冲上前就一把揪住了叶青。 “你这熊孩子是傻了吗,竟然还往玉米地里蹿!你这是干哈去?” 叶青一脸理直气壮: “我打野猪去啊!这野猪天天在山上跑,肉肯定比家猪肉还好吃,有这好事还不积极,那不是脑子有问题?” 四五头野猪呢,一头成年野猪得好几百斤了吧,四五头,那就是上千斤的肉啊,这 行走的猪肉摊子送上门来了,还有啥好犹豫的?冲上去干就完事儿! 苗翠兰:…… ?饭在锅里的作品《七零赤脚女医》最新章节由??全网首发更新,域名[( 我看脑子有问题的是你吧?你知道野猪长啥样吗你就要上去干架?那玩意儿皮糙肉厚,一身蛮力极为凶残霸道,冲上来把人给顶一下,内脏都得被顶碎了!这么大的攻击破坏力,就你这城里知青小胳膊小腿儿的,还想要去跟人家干仗,我看你怕不是来搞笑的! 苗翠兰简直是哭笑不得。 亏得这几天她跟这个城里小姑娘相处了之后,还跟自家老伴儿夸这个叶知青又聪明又懂事呢,谁成想前头的那些表现都是迷惑人的假象! 这孩子其实本质上就是个十几岁的毛丫头,那股调皮捣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劲儿,比她家小南小北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叶知青,想吃肉婶子能理解,但你听婶子的话,别闹,这野猪不是家猪,脾气可没家猪温顺,碗口大的树都能被它们给撞断,赤手双拳是对付不了的,只能用猎qiang,咱躲远点,老支书取猎qiang去了,打野猪这事儿,交给他们男人来就行!” 苗翠兰耐心劝道,就差没说你这城里来的愣头青没事儿不要去添乱了,野猪哪儿是你一个小孩子能弄得过的。 叶青知道苗翠兰不信她,忙把自己那挎包里的那盒缝衣针给翻了出来。 自从有了老同志送她的那盒银针,缝衣针这东西就失宠了,但叶青照旧还是揣在了身上,就是为了在这种关键时刻能派上用场。 “婶子,我没跟您开玩笑,您别忘了我会飞针,正常人跟野猪硬碰硬那肯定就是去送菜的,可咱学医的不用,野猪这玩意儿看着吓人,其实就是光长了一身蛮肉,它那身上到处都是穴位弱点!” “这么说吧,就是庖丁解牛您知道不?有经验的老屠夫能够根据牛的骨骼关节,分分钟把一头牛给拆解了,我们中医,可以根据穴道,分分钟把一头活生生的野猪给撂倒。” 我听你在这儿吹牛!苗翠兰信了叶青这话就有鬼了! 几根缝衣针就想分分钟把野猪撂倒,我看是野猪分分钟把你给踩成肉饼顶成肉酱! 甭管叶青说得多天花乱坠,这婶子就是揪着叶青的衣服不肯放,生怕一松手这人就撒手没了! 叶青很无奈,她这话当然是掺杂了水分,但有藤蔓还有飞针在手,她能杀野猪这事儿真不是吹牛啊!这怎么就不信呢? 就在叶青考虑该怎么劝才能让顾家婶子放松警惕她好开溜的时候,忽然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了一阵骚乱: “来了,往这边来了!” “快当心,野猪跑出来了!” “有好几只,都往这边冲过来了!快躲开!” 一群大妈们连跌声地尖叫惊呼! 然后叶青就看到几道黑影从地里冲出来,竟是朝着她和顾婶子所在的方向狂奔了过来。 几乎是下意识地,苗翠兰拽着叶青转身就要跑: “叶丫头,快闪开!” 这些 野猪跑的速度很快,人只有两条腿,怎么可能跑得过它?真要是转身逃窜,这玩意儿绝对会从后背顶过来! 叶青一把就拦在了苗翠兰身前,手里的缝衣针不要钱似地飞了出去。 一盒缝衣针也就二十来根,早前叶青就用掉了几根,这会儿剩下的那些,都被她尽数扎进了这几头冲过来的野猪身体里。 事发突然,叶青这飞针也就失了准头,有的飞针直接扎进了野猪的眼睛,有的则是射在了皮肉里。 野猪皮糙肉厚,飞针杀伤力有限,除了其中那只扎到眼睛的野猪当场倒下了之外,剩下的那几只并没有受到多少伤害,反而还因飞针扎得太痛,脾气愈发暴躁起来。 眼看着这些野猪有要狂暴发飙的趋势,叶青哪儿还敢再耽搁? 她佯装从挎包里掏鞭子,其实是将那截藤蔓快速催化,下一秒抽出藤鞭就狠狠地甩了出去。 藤蔓扫过,冲上来的野猪顷刻间摔了个人仰马翻,然后在围观的众人根本没看清楚之前,她就把那几头野猪的腿脚都给捆绑锁死了。 再紧接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上去,叶青对准那野猪的脖颈就是一刀。 哦,这把刀,还是她之前在火车上遇到那个女飞贼宋慧莲后顺手没收回来的作案工具,也被叶青随身带着防身用,别说,这女飞贼的作案工具就是好用,那把刀看着小巧玲珑的,其实非常锋利,几乎达到了削铁如泥的程度。 所以这会儿,叶青朝着野猪最薄弱的脖颈下的大动脉下手,不过就是一刀划下去,那软肉轻而易举地就被割开,瞬间那温热鲜红的猪血滋滋滋喷溅而出,叶青的脸上身上都被喷了一身的血。 但她并没有闪躲,也浑然不觉得自己那一身血的模样有多吓人,一头猪被撂倒后,她就又继续冲向剩下的那几只。 也就不到两分钟的功夫,地里面那一众大妈大婶们,就眼睁睁看着,叶青就跟个煞神一样,接连让五头成年野猪葬送在了她的刀下。 一阵接一阵的惨烈嚎叫声响起,一头头野猪相继倒地,这些大块头一边不停挣扎,一边瞪大了眼睛惊恐地看着那个如同地狱而来的刽子手。 苗翠兰人都傻了。 前面叶青说她能分分钟把野猪撂倒,苗翠兰压根没把那话放在心上,只当这城里愣头青不知晓野猪的厉害,净在那儿瞎说八道。 结果现在,叶青就在她面前狠狠秀了一把绝活儿,用实际行动告诉她,人家不是在吹牛,而是真战神! 那边老支书率领一众壮劳力从屯子里取回猎qiang,正吆喝着要往玉米地里冲,边跑边还商量着围猎策略,分配好任务谁往东谁往西,准备搞个四面楚歌十面埋伏,将这几头野猪困在地里一个都跑不了呢。 结果还没到地里,就听到了野猪的凄厉叫声,吓得一众男人们立马撒丫子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冲了过来。 然后,一群靠山屯老土著,就被眼前这一幕给震撼地定格在了原地,一个个眼珠子都惊得快要瞪出来了。 只见叶青一手握着藤鞭,一手捏着锋利的小刀,浑身是血地站在稻田边上,犹如一个杀人如麻的女罗刹。 而在她的脚边,横七竖八地倒了一地的野猪。 关键是这些野猪脖颈全部被划开了,鲜血疯狂往外淌,竟是尽数一刀毙命。 这画面实在是壮观又诡异,刺激又疯狂,带来的视觉冲击过于巨大,令人肾上腺素瞬间急剧飙升,头皮都不受控制地隐隐发麻。 全场一片寂静,没人敢开口说话,一时半会儿的,这些人也完全不知道该说啥才好。 实在是,这事儿超出了在场所有人的认知,这么多年了,这里头不管男的女的老的少的,谁见过这么杀野猪的? 五头成年野猪,被一个还没成年的小丫头,单枪匹马地就给干掉了?这事儿说出去谁信啊?这是城里来的小白兔吗?这特么是狼灭啊! 长白山脚下就没有孬种废物,靠山屯更是几乎每一个男人都会打猎,但即便是木仓法再精准的老猎手,这会儿都处于懵逼状态,满脑子都只剩下一个念头: 我是谁我在哪儿我拿着木仓是准备要干什么来着? 老支书都懵了,狂咽了好几口唾沫后,才终于找到自己的发音位置: “叶……叶知青,你没事儿吧?” 这一问,总算把那边的苗翠兰给唤回了神智,她这下也终于反应过来了,赶紧冲上前去就往叶青那身上摸: “没事儿吧孩子?是不是哪里受伤了?” 叶青摇了摇头,语气平静得跟个没事儿人似的: “婶子我好着呢,这都是刚刚喷溅的猪血,不是我的血。” 说到这儿,叶青感觉刚刚发挥得似乎还不太尽兴,有些意犹未尽地转过头找老支书确认: “老支书,一共下来了几头野猪呀,是不是不止五头啊,您再看看还有没有漏网之鱼呗。” 老支书是真服了,这到底是哪儿来的怪胎啊,正常的城里姑娘,胆小一点的连杀只鸡都得嘤嘤嘤哭上一会儿呢,可这个叶知青,宰了这么多头猪,跟踩死了几只蚂蚁似的,一点情绪波动都没有,这也太镇定了吧? 难道学医的,都这么凶残狠辣吗? 这也就算了,关键是下一秒,在确认下山的野猪都在这儿了后,这姑娘居然还找他谈判: “老支书啊,大队长不在,我就只能找您做主了,这些猪可都是我杀掉的,那我也算是大功臣了吧?我就不说我要分一整头猪这样的要求了,您给我分一条猪腿,再给我一副猪下水,一些猪大骨跟一块猪脸肉,这不过分吧?” 老支书的嘴角抽了抽,实在是他这会儿脑子还打结呢,根本跟不上这个城里知青的说话节奏。 叶青可没觉得自己主动开口索要有什么问题,这种事儿,就得趁着大家伙儿都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就先说清楚,不然一会儿等开始杀猪分肉了,她再说自己要多分点肉,屯子里这么多人呢,能保证所有人都没意见? 她这么不 要命地往前冲,不就是为了吃野猪肉吗,这会儿可不是矜持的时候,该提出来的诉求就必须要提,不能为了面子,把她辛辛苦苦打下来的肉都给弄没了! 这小女娃一直目光执拗地盯着他,大有不给个准话她就不愿意善罢甘休的架势,老支书还能怎么着啊?只能点头同意道: “行行行,不就是一条猪腿一副猪下水的事儿吗,我记着呢,一会儿就跟杀猪的人说,给你留着!” 叶青寸步不让,再次强调并补充道:“是一条猪腿一副猪下水还有猪脸肉跟猪大骨,这些一个也不能少!” 老支书算是看出来了,这小姑娘较真着呢,不能随意敷衍糊弄,不然人能跟你急你信不信? “赵铁明,你过来!我年纪大了怕记不住,你把叶知青要的东西记清楚,一会儿屯子里杀猪,先把这丫头要的东西分给她,一样也不能少啊!” 老支书直接把村里记工分的记分员给叫来了,用本子把叶青要的那几样东西仔仔细细地写下来,这下这小丫头总挑不出毛病了吧? 叶青这下才算满意,觉得刚刚她好像有点太强势了,正要说几句好话拍拍老支书的马屁呢,没想到就在这个时候,有个男知青踉踉跄跄地从玉米地那边冲了出来,一上来就惊慌失措地哭喊: “老支书,李云波快要不行了!” 这话一出,可把老支书给吓了个够呛。 他这才想起来,那会儿他们这些人去取猎qiang,就是因为野猪下山后冲撞了地里干活的知青,当时好像就是有人受伤了,所以他看见叶青回来后,才会那么着急地叫叶青赶紧到地里面去帮忙。 老支书猛地一拍脑袋,赶紧拉上叶青就往玉米地那边跑。 等冲进事发地点,就见到那边好几个知青都蹲在农田里瑟瑟发抖,看那架势应该是都被突然冲出来的野猪给吓着了。 在他们的中间,还有一个男知青躺在田间地头,正捂着腹部痛苦呻/吟。 一看那知青的情况,叶青表情骤变,疾走几步就冲了上去,蹲下身按压了几下后,她的脸色就变得凝重起来。 面色灰败如土,呼吸困难,以及左季肋部疼痛难忍,心率加快且伴随血压骤降,这是非常典型的脾脏破裂症状! 脾脏破裂如同打开了水龙头,血会源源不断流进腹腔,如果不及时动手术,人会休克昏迷甚至会有生命危险,抢救的黄金时间非常短! 情况太过紧急,叶青急得都顾不上解释了,她从挎包取出银针盒子,快速地拔出一根根银针就往这个男知青身上扎,很快这个知青身上就密密麻麻扎得跟个刺猬似的。 但扎完针后,这位男知青脸上的痛苦神色确实缓和了不少,至少能保持清醒,并且睁开眼睛朝着叶青祈求地看了过来。 虽然没说话,但这个男知青眼神里的意思很明显,他在求叶青救他。 叶青心下不由得叹了口气,伤成这样,除非动手术,否则这个人就只能等死。 她的异能是能 做到差不多起死人而肉白骨,但众目睽睽之下,她是绝对不会拿自己的命来冒险的,能够在银针扎进去的过程中偷偷渡一口异能给他,已经是她能做到的最大极限了。 “老支书,得赶快把这个男同志送去县里!他伤到了内脏,很可能脾脏破裂了!我的飞针只能暂时帮他吊着命,但是不送去医院动手术,再拖下去这个人怕是就要保不住了!” 叶青表情极为严肃,说出来的话,把在场的众人都给吓得不轻。 老支书也懵了,他还以为这个知青只是受了点皮外伤吓成这样的,没想到竟然会这么严重。 那个男知青一听叶青说自己可能会死,脸色瞬间吓得又白了,叶青见他情绪激动呼吸又急促起来,赶紧宽慰他: 不要怕,别紧张,我给你做了急救措施,这些银针扎你身上,把你腹腔里面的血管都封阻了,暂时能减缓你脾脏出血的速度,只要咱们顺利就医,问题就不大,一会儿我陪你去医院,路上有我在,我保你性命无虞!” 叶青这话,如同一剂强心剂,让这个男知青的惶恐不安顿时散去了不少,激动情绪也终于稳定下来。 老支书还不是很明白叶青说的动手术是怎么回事,忍不住问道: “叶知青,去公社卫生站不行吗?县里太远了,去公社的话,我可以赶紧让人去套牛车。” 叶青无奈:“叔,公社卫生站没有动手术的条件,医生跟设备都没有,去了也不过是浪费时间,他这个情况耽搁不得,我的飞针,最多能给他拖延两三个小时,超过这个时间,就真的要出大问题了!” 从没遇到过这样的事儿,老支书脑子里乱糟糟,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一时间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在原地团团转。 好在这时候,去公社那边递交申请材料的伍大队长回来了,得知屯子里打了五头野猪,他还没顾得上高兴呢,就被告知有知青受伤了,他赶紧跑过来查看情况。 “部队农场有车!刚刚我回来的路上看到了,他们也在收粮食,有个军用大运输车就在路边停着,我赶紧去问问!” 弄清楚怎么回事后,伍永兵马上骑着他那个二八大杠就又跑出去找车去了。 等了大概二十分钟左右,伍永兵在前面带路,竟然真的领着一辆车缓缓开进了屯子里,不过来的不是伍永兵说的大运输车,而是一辆绿皮军卡,跟上次那位郝政委护送叶青下乡时开的车很相似。 一靠近出事地点,伍大队长就在田埂上大喊: “老支书,快,安排几个人把李云波搬上车,这位乔教授说他正好要进城,可以帮我们把人送去县医院!” 叶青一愣,忙抬起头来朝着军卡看去。 果然,上午在镇上农技站看到的那个搞基因工程的乔教授,正巧就坐在副驾驶位置上。 乔教授显然也认出了叶青,朝着她打了个招呼: “是你啊小同志,你是在这个屯子里插队吗?” 时间紧迫,叶青也顾不上跟这 位乔教授过多寒暄,微微点了点头,就开始指挥人把李云波给搬到军卡后面的车斗上。 怕路上太颠簸,还得在车斗里面垫上厚厚一层稻草用来减震,等总算把人放到了车斗上,所有人都跟着松了一口气,叶青更是后背都快被汗给浸透了。 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大队长肯定得跟着,另外除了叶青之外,伍永兵还叫上了男知青里推选出来的负责人,一位叫陶庆祥的二十来岁的男同志。 这么安排主要是考虑到李云波动完手术后得在医院住院,到时候需要人陪护照顾。 伍大队长掌管屯子里的事务,肯定不可能在医院过多耽搁,叶青一个女同志就更不适合照顾病人了,就只能把这事麻烦事儿交给负责人来接手。 陶庆祥倒是还挺乐意的,毕竟这段时间可是屯子里最忙最累的时候,比起留在生产大队搞抢收,去医院照顾个病人那可轻松太多了。 手忙脚乱地坐到车上,军卡就径直往县里赶。 开车的是位年轻小哥,估计是建设兵团里面才入伍没多久的新兵蛋子,开车那叫一个莽。 许是因为听说了这位病人的紧急情况,他那油门可是真敢踩,从靠山屯到县医院,平时要一个多小时的路程,愣是让他不到四十分钟就开到地儿了,差点没把车斗里的叶青给整吐了。 好在叶青的飞针技术还是练到家了,李云波并没有因为这一路上车速太快就伤势恶化,等军卡在县医院停稳,叶青赶紧跳下车冲进里面焦急大喊: “医生,这边有个伤者需要马上进行手术,伤者疑似脾脏破裂,能不能尽快安排一位急诊科手术室医生?” 叶青这一喊,把门口打盹的护士给惊醒了,一听说脾脏破裂,这个护士脸色瞬间就变了: “我们医院只有何主任能做脏器类手术,但何主任今天去省里学习去了,现在医院外科手术室,只有两个值班医生,要不你们还是送去省里吧,省城的医疗条件跟设备都比我们这边要好,手术医生经验也比我们医院要丰富。” 这可不是这个护士推脱,实在是蛟潭县医院规模只有这么大,医疗资源有限,脾脏破裂这种大手术,一般没个十年以上的临床手术经验,谁敢随便接手?但真要掌握了这么精湛的技术的医生,那都是业界大能了,多的是大医院抢着要,县医院根本留不住。 叶青也没想到会是这么个情况,她特意没让老支书把人送过去公社卫生站,就是知道卫生站缺少医疗设备和医生,做不了这个手术,但她以为县里的医院能搞得定这个手术的,没想到她有点太乐观了。 可她坐过郝政委的军卡,从雾凇城到靠山屯要近三个小时,如果现在从蛟潭县再转去雾凇城,起码也要近两个小时,而她扎在李云波身上的飞针,最多也就能撑这么长时间了。 可这还是在路上一切都顺利、并且去了省城医院马上就能进行手术的情况下,万一中间出点什么问题,只怕耗费的时间更长,李云波根本等不了也赌不起。 叶青急了:“贵 医院只有何主任能做这个手术吗?其他医生一点相关经验都没有吗?病人等不了啊,他已经受伤一个多小时了,是我用银针封闭了他的部分穴位,才勉强还没让他失血休克,但是去省里来不及了,我担心去的路上人就会不行了。” 那名护士也着急,可县医院就是这么个现状,技术不到家的值班医生谁敢上手术台啊,一个不好,那可就是一条人命,根本没人承担得起这样的责任。 叶青能怎么办啊,总不能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人死吧? 她忍不住勒起袖子,冲着这个护士示意道: 你们要是没有医生,那就借我一间手术室行吧?病人真的等不了了,这么耗下去不行,我来主刀,你这边安排两个人来给我打下手,成吗?◇_[(” 这话一出,可把那个护士给惊呆了。 她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小同志,你在开什么玩笑?给病人动手术要有执业证明的,你是哪家医院的医生,有工作证吗?” 人命关天的事儿,叶青能是在开玩笑吗,她对这位护士道: “你要是不能做主,就去叫个能做主的领导来,这个手术我能做,但是我需要有一助二助来配合我!” 这时候伍大队长、陶庆祥、兵哥司机以及乔教授已经用门板把李云波给抬进了医院大厅,见叶青还在跟那名护士交涉,忙问怎么了。 叶青只好把情况复述了一遍,然后又用自信笃定的眼神看着躺在门板上的李云波: “如果我说这个手术我真的能做,你敢不敢让我来帮你开刀?” 李云波这会儿人还算清醒,他分不清中医西医内科外科,但他想活命。 叶青那一手飞针绝技不是假的,那些针扎在他的身上,确实是让他感觉身体里注入了一股力量。 他不信任任何人,但是他信任叶青,他猛地探出手来,如同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紧紧揪住了叶青的手臂: “救……救我!求……你!” 叶青拍了拍李云波的手背,转过身来就给那个护士写了一个电话号码: “你如果决定不了,就赶紧去跟你们领导汇报,让他打这个电话,告诉对方我是叶青,我这边有个知青脾脏破裂,需要我来给他动手术,你看电话那边的人怎么说!” 叶青这会儿气场全开,那不容置疑的上位者姿态,把这位护士都给唬住了。 这位护士看着面前这个十几岁的稚嫩少女,心下竟然有些犯怵,迟疑了一下,还是拿着叶青写的那个电话号码急匆匆跑去找院长去了。 叶青给的电话,是火车上那位老同志留给她的,就塞在递给她的那个银针盒子里。 叶青其实并不知道对方到底是什么身份,但能给罗国访问团作陪,他给的电话应该还是管点用的吧? 事实上叶青猜得还真没错,也就是等了十来分钟的功夫,那位护士就慌手慌脚地领着一个五十来岁的老头过来了。 那老头一看到叶青,差点大 跌眼镜:“你就是叶青?!” 叶青点了点头:“对,我就是,我是底下红旗公社靠山屯的插队知青,今天我们屯子里遇上野猪来捣乱,伤到了人,现在伤者情况紧急,我需要借你们医院的手术室一用,请问您能做主吗?” 那老头都不知道该说啥了,那个电话他打了,等接通后,那头的人一自报身份,吓得他电话都差点给丢了。 弄清楚叶青这边遇到的麻烦后,那边的人就要求他照着做,无条件支持叶青同志的要求,如果出了什么意外,不需要医院来担责,电话里那人愿意来负责善后。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老头能拒绝吗?他是蛟潭县医院的院长没错,可在电话里那人跟前就不够看了,上级领导怎么吩咐,他就得乖乖照做,哪怕觉得这件事太儿戏,他也只敢在心里面质疑,然后该怎么执行还得怎么执行。 “十分钟后,手术室给你准备好,两个手术室那边的值班医生,都可以来给你当助手,还需要哪些东西,你跟器械护士说,让她给你准备。” 老院长说完这话后,目光就落在了叶青跟那边等着治疗的李云波身上,表情极为严肃, “手术室可以借给你,但是我可丑话说在前头,如果手术失败,这事儿可跟我们医院没关系,到时候谁来闹都没用,明白吗?” 李云波点了点头,他的心里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但强烈的求生欲,还是让他决定赌一把。 叶青倒是笑道: “您放心,不会有这个情况出现!” 别人说这话可能是狂妄自大盲目自信,但叶青还真不是,有治愈系异能在手,只要她能动刀,就不存在失败的可能。 伍大队长也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的,他们是送李云波来县医院抢救没错,可怎么就变成由叶青来主刀了呢? 这城里丫头未免也太大胆了,人命关天的事她都敢掺和! 关键是这丫头敢提,受伤的李云波竟然也敢信,而医院这边也不知道是怎么搞的,竟然也真敢陪着这丫头胡闹! 可这会儿除了相信叶青,好像确实也没有别的办法了,伍大队长心里直犯嘀咕,也不知道这么死马当活马医到底行不行。 不管行不行的,叶青都已经成为了一行人里面的主心骨,等医院这边准备好了手术室,李云波被推进了一间简陋的房间,叶青要的一助二助也很快就位。 顾不上互相介绍和了解,叶青一边做全身消毒,一边就开始安排这两个临时手术组的成员该怎么站位怎么给她打下手。 两个助手,正是那位何主任带的两个学生,如今是这个医院的住院医生,何主任不在,他们就在手术室这边值班,还以为今天又是无所事事的一天,万万没想到忽然被迫给人来当助手。 两人一看到叶青后就一脸的错愕,但叶青并没有给他们多少思考的时间,随着麻药起效,她一上手术台,拿起手术刀那一刻开始,就再也没会有人敢轻视和质疑她。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 有,叶青不光是那些专业术语如数家珍,主刀做手术的时候手法也是干脆利落,落下的每一刀每一针都没有迟疑过,就好像她的那些动作都是经过精密计算一般,不多也不少。 更让这俩助手感到震惊的是,这个伤者确确实实是脾脏破裂,并且破损的情况还挺严重,但因为有叶青提前用银针给伤者做过急救,所以切开腹腔后,伤者脾脏的出血量却并不算太多,并且在手术过程中,那些切口处也没有大量血珠涌出来。 ?饭在锅里提醒您《七零赤脚女医》第一时间在[]更新,记住[( 是飞针遏制了血管的出血,这样的方式,不但能让切口处视野变得更为清晰,使得手术过程更加简单易操作,同时还避免了手术过程中因失血过多而不得不给伤者输血的麻烦。 搞清楚这些银针起了什么作用后,两位助手医生差点没当场给跪了。 这时候他们才意识到,他们面前站着的,根本不是什么小孩儿,而是真正的大佬,还是祖师爷级别的! 这是哪位泰斗家的孙女儿,跑到他们蛟潭县来砸场子来了? 两人都快要疯了,看向叶青的眼神那叫一个狂热! 对这两人的反应,叶青可一点也不意外,毕竟她的这门绝活,别说是现在,就是在百多年后的末世,都受到了业内很多医生所追捧。 末世幸存者十不存一,血库从第一年开始就清空告急,到后面更是直接成了无用的摆设,一旦有病人需要动手术,想要输血那几乎是不可能的,医生们只能从其他方面想办法,所以那位中医老教授才会发明创造这门飞针技艺。 老教授其实也没藏私,只要愿意学,他都会倾囊相授,但这门技术要领悟参透非常难,没这方面的天赋和悟性,练个十几二十年都未必能入门,要不是叶青觉醒了木系异能,恐怕她如今也还在门外打转呢。 不过叶青可没心思搭理这俩助手,她的全部心神,都在这台手术上,从动刀那一刻开始就极为淡定,专注地对伤者内脏进行修补。 她的手速很快,到后面穿针引线,上下飞舞,看得那两助手那叫一个眼花缭乱,一直到最后叶青把最后一针缝合完,打结剪线,那俩才回过神来。 其实两位助手在这个过程中并未起到多少作用,除了偶尔给叶青递递工具拉拉钩,清洁一下术区之外,别的啥也没干。 主要是这位小孩姐太牛了,他们甚至都有点怀疑,是不是就算没他们帮忙,这位姐自己一个人都能把这台手术做完。 三个小时后,手术终于结束,监护仪状态显示正常,说明伤者的生命体征平稳,这也就意味着,手术真的成功了! 两名助手和器械护士都忍不住高兴欢呼,叶青也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剩下的事儿就不用她来处理了,她从手术室走出,一抬头就看到满走廊杵着七八号人,都齐刷刷地朝着她紧张地看了过来。! 第 34 章 鸿门宴 “怎么样?人还活着吗?” 老院长几乎是第一个就跳了起来,猴急地冲上来问道。 您这是有多怕我把这场手术搞砸了,闹出人命来啊? “手术很成功,病人状况还挺理想的,但今晚上还处于危险时期,得留在无菌病房观察一晚上。” “如果到明天情况都稳定的话,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术后的感染预防了,如果恢复得快的话,半个月到一个月就能拆线了。” 这话老院长根本不信,还以为叶青是蒙他的,他也不跟叶青废话了,把叶青扒拉开,就自己换了衣服做完消毒径直冲进手术室里面了。 手术室里面只剩下一点收尾工作,叶青也就不管了,因为她一出来就注意到,手术室外面的走廊里坐着的,除了伍大队长、陶庆祥跟医院里面的护士医生之外,居然还有那位乔教。 叶青纳闷不已,这场手术都过了几个小时了,不是说这位教授着急要回雾凇城办事吗,怎么还在这儿L坐着? 但叶青暂时且顾不上他,她今天去镇上逛街,是靠双腿走路回屯子里的,回屯子之后又是杀猪又是救人的,来了县里头之后又做了一台二个小时的手术,全程一直处于高度精神紧绷状态。 这会儿L终于可以松懈一下了,她就感觉到一股疲累感迅速涌了上来,手都有些控制不住地开始哆嗦。 再怎么厉害的异能内核,也架不住这具身体是个病秧子体质啊。 叶青心下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坐下来后就悄悄按住了自己的手腕,一边往手腕里注入异能缓解酸痛,一边靠着墙闭眼歇息。 似乎是看出了叶青精力不济,伍大队长跟陶庆祥刚要抓着她追问里面的情况,那边乔教授开口道: “让她休息一下吧,一台手术台忙活了这么长时间,正常人都要吃不消,看这孩子那手抖成什么样儿L了,怕是累得够呛。” 等了这么长时间,总算等来了手术成功的消息,乔教授也就不在医院耽搁了,起身往医院外面走,又忽然想起了什么,对那边闭着眼养神的叶青道: “你要的种子,明天我从省城回来的时候会捎给你。” 叶青忙睁开眼看过去,乔教授却没再啰嗦,摆了摆手径直走了。 叶青也没去送,她实在是太累了,坐在走廊椅子上,没一会儿L就睡着了。 这时候里面的战场也已经打扫完毕,李云波被推出了手术室,麻醉药劲儿L还没过,人暂时还处于昏迷状态,护士准备把人送往无菌病房。 陶庆祥赶紧有眼色地跟了上去,伍大队长也要去看看,结果他才站起身来,就被跟床出来的老院长给拉住了胳膊。 “哎哎哎,这位农民同志,耽误你点时间,我找你打听一下,你们是哪个公社的?能说说今天这个病人是怎么一回事吗?为什么会伤成这样?” 伍大队长还以为医院这边了解病人的具体情况是必须要走的一个流程,见老院长这么问,他赶紧老 老实实站定,把屯子里今天被野猪袭击的事儿L一五一十说了,又将李云波是哪里人,什么时间到靠山屯来插队的,事无巨细做了详细补充。 但慢慢地,伍大队长就察觉到不对劲儿L了。 因为老院长对他所说的什么野猪下山,还有李云波是哪儿L来的压根不感兴趣,他很快就将话题转到了叶青身上,把叶青的年龄,籍贯来历,兴趣爱好之类的都问了个遍,而且越聊就越是激动,就跟发现了什么稀世珍宝似的。 伍永兵能在靠山屯当生产队大队长这么些年,靠的可不光只是屯子里那占了多数的伍姓族人推举,而是他自己有脑子反应快。 像这会儿L,老院长话里话外都是在好奇打听叶青的事儿L,这反应很明显不对劲儿L,伍永兵心里面立马警铃大作,开启了一级战备状态。 不是,这老头啥意思?他这是发现了叶知青有能耐,所以想要挖他们靠山屯的墙脚了吧? 伍永兵表情瞬间僵住,对院长的恭敬和热情立马降至冰点。 开什么玩笑,他们靠山屯好不容易来个有本事的,他还指望这个叶知青能把他们屯子的卫生站点建起来,甚至是发扬光大呢,现在卫生站连个影子都还没见着呢,就有人要把他物色好的卫生站站长都给拐跑,那怎么能行? 要不是碍于现在还在人家的地盘,而且有个李云波还指望人家用心收留治疗,只怕这会儿L伍永兵就要当场翻脸了。 老院长还不知道自己的想法已经被这位伍大队长窥破了,他确实是抱着要抢占好苗子的意图,实在是刚刚他进手术室后,听手底下那俩打下手的医生描述完了叶青那二个小时手术的表现后,就知道他看走眼了。 这个看起来名不见经传的小丫头,也不晓得是哪个医学世家培养出来的,实力碾压他们医院的一众医生。 尤其是她那个什么飞针技艺,真要像那俩医生所描述的那样,可以降低术中刀口出血,还能减轻病人的痛感,那这完全就是为外科手术量身定做的辅助外挂啊。 要知道如果这门技术能够全国推广普及,那等于以后所有的外科手术都能被保驾护航,绝大部分手术的成功率能得到大幅度提升不说,甚至一些棘手的手术难题都能迎刃而解。 这个技术,绝对会引起业界轰动!如果,唯一掌握了这门技术的人才,出自他们蛟潭县人民医院,那是不是意味着,他们蛟潭县也能凭借这块活招牌水涨船高,成为备受全国瞩目的医疗重点单位? 老院长一想到这个,就抑制不住地心跳加速,眼睛都直冒绿光。 两位来自不同行业不同阶层不同单位的领头羊,彼此脸上都挂着虚假客套的应酬式微笑,实际上各自都心怀鬼胎,均想将好苗子攥在自己手里! 叶青可不知道因为她,伍永兵跟老院长两人暗暗较劲儿L的,差点都快要打起来了。 她睡了大概半个来小时,再睁开眼时,才觉得自己终于又活过来了。 这时候无菌病房那边李云波已经醒过 来了,护士反映说病人状况良好,情绪也比较稳定,叶青这才放下心来。 看看时间已经下午二点多了,叶青肚子饿得咕咕叫,这才发现自己光想着救人,连午饭都没顾得上吃。 一提起吃午饭,叶青就想到了她今天猎杀的那几头野猪。 这个时间点,屯子里肯定已经杀完猪了,一想到能用新鲜的猪下水好好整一锅热乎乎的杀猪菜,里面再加点酸菜粉条子什么的,那滋味儿L,光是想一想就令叶青瞬间口水止不住地往外冒。 “大队长,咱们可以回去了,再不走,一会儿L赶不上回镇上的车了。”叶青赶紧催促伍永兵。 李云波的手术已经做完,他们这么多人再留在医院里也没有意义,还不如赶紧回去吃野猪肉去! 蛟潭县一天就只有二趟车经过青山镇,上午一趟中午一趟下午一趟,下午那趟车在四点左右,如果赶不上车,就只能在县里面住一晚上了。 叶青这一提醒,伍永兵也意识到不能再耽搁了,赶紧从身上掏了十块钱塞给陶庆祥: “住院的所有开支先由生产队这边垫付,这个费用具体应该怎么分摊,得等回去后我去找几个生产队干部开会商议过再说。” 叶青也跟着叮嘱了几句术后的注意事项,让陶庆祥照顾病人耐心精一点。 陶庆祥生怕自己给忘了,赶紧把叶青说的那些都逐一记在了本子上。 等叶青跟大队长紧赶慢赶地跑到县里的汽车站,去往青山镇的车都已经发车出站了,要不是大队长一边大着嗓门吆喝一边在车屁股后面狂追,那车估计就真要跑远了。 破旧的公共汽车一路摇摇晃晃,总算在天黑之前把两人带回了镇上,才一下车,竟然就看到了大队长家的二儿L子伍聪在街口伸长着脖子在朝着这边张望,一看到他们下车,立马高兴地冲着两人挥手喊道: “老爹,叶知青,这边!” 原来,见伍永兵一行人进了县里这么久都没回来,老支书有点担心,让人伍聪提前下工,骑着二八大杠到镇上来接人来了。 “五头野猪都宰完了,老支书还专门称了一下重量,您猜出了多少肉?足足有一千一百多斤!” “老支书做主,给叶知青分了一条腿,剩下的猪肉各家按人头分,另外,没人要的那几副猪下水,还有大骨,猪头猪尾巴这些,直接在晒谷场架了一口大锅,熬了几大锅的酸菜粉条猪杂汤,各家各户晚上都能免费吃上一顿杀猪菜!” “刚刚我出来的时候,杀猪菜都已经炖上了,咱麻溜点回去,正好能赶得上开锅吃肉!” 伍聪一上来就激动地冲着他爹炫耀,比年底生产大队分粮食还让他高兴! 这话一出,不止叶青眼前一亮,就连伍大队长的动作都不由得加快了几分,显然,谁也逃不过杀猪菜所带来的诱惑。 二个骑一辆二八大杠,自然不可能让叶青这么大一姑娘坐前面的横杠子,于是只能委屈伍大队长坐前面了,伍聪骑上车后,叶青才小跑着侧 坐到后座上,然后自行车往旁边歪,扭了好几个弯才稳住。 自行车在坑坑洼洼的路上颠簸,叶青提心吊胆了一路,总算赶在六点之前顺利回到了屯子里。 一回去,叶青就明显感觉到靠山屯村民们的精神头都不一样了。 前几天叶青刚来的时候,许是天天搞抢收,大家都累得不行,所以每个人面色都蜡黄,表情麻木,看起来一点也提不起劲儿L来。 可这会儿L,每个人在路上都是风风火火精神抖擞,遇到谁都会热情攀谈,腰板子都挺得笔直,看上去明显精神焕发了。 这也不奇怪,靠山屯生产大队一共二百来户,一千多斤野猪肉分下去,各家都能分到二斤左右了,这不年不节的,忽然能吃到这么多肉,谁家不跟过年似的高兴啊? 叶青想到她分到的那些猪肉和猪杂件,心下也是止不住地雀跃欢喜,脚步都不由得加快了几分。 但让她没想到的是,她还没走到村尾呢,屯子里就有村民发现了她,然后很快就有一群大妈大婶热情地围了上来,拉着她就一个劲儿L唠嗑,问的问题更是一个比一个离谱,把叶青当场给吓得瞳孔地震,简直是落荒而逃。 “小叶知青,你在城里有没有喜欢的人啊?没有的话,考虑在咱们屯子里谈个对象吗?” “你父母对你未来另一半有什么要求啊?” “小叶知青你想嫁个什么人家啊,彩礼啊工作啊,这些有硬性要求吗?” “小叶知青你要不要考虑一下我儿L子啊,我家二代贫农根正苗红,我儿L子身体好长得也不赖,你要不要相看一下?” “小叶知青,我娘家侄儿L也不错,勤奋能干能吃苦,家里家外一把抓……” 我的妈呀,叶青都要无语了,这是发生了什么,才几个小时不见,这些大妈大婶是受什么刺激了? 得亏叶青个子小又身手敏捷,二两下就找了个空隙从人堆里钻出了包围圈,然后趁人不备撒丫子狂奔。 好不容易逃回了邹阿婆家院子,叶青忍不住捏了一把头上的冷汗,连连拍着胸脯平复情绪。 谁能想到这些屯子里的大妈大婶这么疯狂啊,一个个化身媒婆,竟是争相要给她介绍对象,这是把她当成唐僧肉了,个个都想骗回家去吃干抹净呢? 叶青都要无语了,这些大妈大婶有没有搞错啊,她现在的身份,还是个十六岁的孩子啊,谈的哪门子的对象? 结果她这一回头呢,正好跟站在屋檐下的顾婶子视线对了个正着。 顾婶子一看她回来了,立马疾走几步迎了上来: “小叶啊,我家卫东——” “停!” 叶青一听这个开场白就一个头两个大,还以为顾婶子也跟外头那些大妈大婶一样要推销自家儿L子呢,立马着急地打断了顾婶子的话头, “您别说了,我对谈对象不感兴趣,也暂时没有要在靠山屯嫁人生子的想法,您快打住!” 顾婶子顿时蒙了: “啊?什么谈对象?我是想问你,听说猪大骨熬汤喝补钙,这是真的吗?” “你振兴叔下午去了一趟公社,接了部队那边打来的电话,说是我家卫东出任务伤到骨头了,可能过几天得要回村里来修养一段时间。” “你振兴叔专门去问了公社那边卫生站的医生,说是伤到骨头的话得多补补钙,我这不是就想来找你问问,吃大骨汤能不能补钙,要是能的话,今天村里杀的那几头野猪,正好还剩下了好几根大骨没人要,我都去买回来。” 叶青这才反应过来是她自作多情误会了,人顾婶子可不是来给她推销自家儿L子的。 她忍不住老脸一红,尴尬得都快要抠出两室一厅了。 不过刚刚顾婶子这话,也让她瞬间抓到了一个奇怪的重要信息。 顾婶子的儿L子真出任务受伤了? 那当初在伍家,伍月英追问郝政委的那些话,看样子不是无的放矢啊! 这么看的话,那伍月英,该不会是重生或穿越回来后,提前知道了顾卫东会在这次任务中受伤的事儿L,才急赤白脸地嚷嚷着要退婚的吧? 可这也不对啊,如果只是伤到一点骨头的话,正常来说只要养养就能恢复啊,不至于到要退婚的地步吧?难道是还有什么别的隐情? 这个念头也就是在叶青脑子里一闪而过,见顾婶子还眼巴巴地等着她解惑呢,她赶紧说道: “婶子,猪骨汤确实是有营养,能健脾益气,改善脾虚,滋补身体,但您要指望这个来补钙,那不太现实,这玩意儿L能补钙但是效果一般。” “您要是真想给您儿L子补钙,建议您看看能不能有渠道弄到牛奶、羊奶这些东西,实在不行就从豆类、坚果、鱼虾这些上面入手,这些东西的钙含量,比您说的猪骨汤要高得多,尤其是河里面的虾蟹、还有蚌壳田螺,含钙量都极为丰富。” 顾婶子听了叶青这话,马上就笑了: “那我还是把那几根猪大骨给买回来吧,至于你说的那什么豆类、坚果跟鱼虾螺蚌,这些好弄,黄豆黑豆我们家自留地里面就种了,坚果可以进山里去摘,鱼虾螺蚌改明儿L让你振兴叔跟大志去河里面抓就行!” 说着,顾婶子就急匆匆地往晒谷场那边去了,她怕那几根大骨被人给截胡了。 叶青回了屋就看到了老支书答应分给她的大猪腿、猪下水、猪脸肉跟猪大骨已经在屋里放着了,叶青把那大猪腿拎起来掂了掂,就不由得点了点头。 这老支书做事还挺靠谱,答应给她的东西一点都没少,光是这一腿野猪肉,估摸着就得有二二十斤,够她跟老太太吃上很长一段时间了。 她嘿嘿一笑,冲着屋里的邹阿婆喊道: “邹奶奶,走啦,我带您上晒谷场吃杀猪菜去!” 老太太在屯子里的记分员来送猪肉的时候,就知道了叶青杀野猪的事儿L了,现在一听说有杀猪菜吃,脸上立马就笑开了花。 今天老支书做主,让 大家伙儿L早点下工,整个屯子的人都聚集在了晒谷场吃席。 靠山屯在长白山脚下,其实要说完全没肉吃那也不是,但是村里面组织壮劳力进山打猎,那也要等到深秋动物们都贴完秋膘之后再进山,也就是说,在农忙结束之前,各家想要沾点荤腥还是比较困难的。 但是农忙消耗的体力巨大,肚子里没有油水,哪里有力气干活?因此这段时间大家都是在硬挺着,日子是非常煎熬的。 现在忽然能吃上一顿有油水的大荤菜,并且各家还能分上几斤肉,那整个屯子都笼罩在了喜悦的氛围之中。 叶青牵着邹阿婆过去的时候,就看到晒谷场上临时砌了八个灶台,灶台底下柴火烧得特别旺,上面架着的八口大铁锅里面,都在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泡泡,里面的杀猪菜香气四溢,闻到那香味儿L,满晒谷场的社员们都不自觉地狂咽口水。 八口大锅煮得满满当当,什么食材都往里面扔,东北大锅炖就是这样,除了猪下水猪脸肉大骨头这些,还有粉条子、酸菜、晒干的豆角、土豆、蘑菇这些,各家把家里存的干货都给拿出来了。 为了转移注意力,社员们另外又在晒谷场生了一个火堆,一群人都围坐在火堆边,自发组织在一块儿L庆贺,大妈大婶小媳妇儿L们这个时候也不扭捏,时不时地就会上去唱唱歌、扭个秧歌或者是来个二人转什么的,总之场上格外热闹,孩子们的尖叫欢呼声都快要冲破苍穹了。 叶青一出现,屯子里立马就有人兴冲冲地围了上来,叶青心下一紧,还以为这些村民又要来找她介绍对象,正要说话呢,没想到下一秒,一群女同志们就七手八脚地把她给抬了起来,不断地吆喝着,将她给抛向半空中。 外围一群男社员跟孩子们都跟着起哄,叶青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不断在半空中飞起又落下,被抛得头晕眼花,可看着这些人脸上洋溢着的灿烂笑容,她也不自觉地被这些人所感染。 人们的欢喜情绪是如此真实,叶青恍惚间感觉她上辈子那十年身体和心灵上饱受的摧残,似乎都在这一刻被抚平治愈了。 这个时代的人,是如此的容易满足,只要一顿肉,就能让他们这么快乐,这就是老百姓的心声,这也是民生最真实的反映。 叶青在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一直考虑的都是下乡了之后怎么苟且偷生,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就行了。 可叶青这时候,隐约开始动摇,也许,她那种精致利己的想法是错的,她得到了上天给于的异能馈赠,又来到了这个时代,不能只想着她自己能不能活好,真要是这样,可能就是浪费了她这一身的本领,也白瞎了这场穿越机遇。 怎么将她的能力好好利用上,带领整个农民兄弟们过上月月有肉吃的好日子,可能这才是她穿越而来的真正意义所在。 叶青这边和靠山屯的村民们其乐融融,不远处的那群知青们却站在外围,眼神复杂地看着这场并不属于他们的欢乐。 这些城里孩子,虽然也高兴晚上有肉吃,但他们无法理 解靠山屯这些人为什么会这么激动,他们跟这个屯子格格不入,一直处在团体外游移状态。 所以现在看到叶青这么快就和村民们打成一片,他们既羡慕又不屑,既敬佩又困惑,既崇拜又畏惧,各种情绪交织着,总之对叶青的感官是非常复杂的。 而跟叶青一同下乡的殷霜跟李娟二人,那就更不用说了。 这会儿L这俩就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后悔。 早知道这个叶青是个大力怪,又能干农活又能给人治病还敢跟野猪干仗,她们说什么也要在下乡之前死死抱住这个叶青的大腿! 有这么强大的能力,长眼睛的都知道,这个叶青接下来绝对能在乡下混得风生水起,她们要是在下乡之前就跟叶青打好了关系的话,这会儿L她们就能沾上光,也跟着吃香喝辣了! 可世上哪里来的早知道呢? 人就是这样,如果只是稍微有一点实力,可能会遭人妒忌,但如果能力强到别人只能望其项背,那身边反而会少很多妒贤嫉能的人。 就想眼下,在发现自己跟叶青之间的差距巨大后,殷霜跟李娟就完全改变了各自的心态,除非真的触碰到了两人的利益,否则这俩谁都不想再跟叶青对上,因为知道不管是文斗还是武斗,她们俩都不会是叶青的对手。 所以李娟不动声色地瞄了不远处站着的殷霜一眼,眼神晦涩,里面暗藏着的只剩下阴狠和算计。 相比起这对塑料姐妹花之间的暗潮汹涌,另外一个人的反应就要实际得多了。 这个人就是伍月英。 伍月英怎么也没想到,这个之前被她视为假想敌的疑似穿越者叶青,又瘦又弱的小矮子,笑眯眯的看起来十分和善的城里女知青一个,竟然这么凶残狠辣,杀起野猪来竟是比她杀只鸡还容易,这也太变态了吧? 这会儿L伍月英已经不关心叶青是从哪里来的,也不在意她到底是不是穿越者了。 有这样的能力,这就是一个强有力的合伙人,她要是把这个女的拉进自己的创业阵营,有这个实力,还怕搞不定创业资金吗? 趁着这几年政策还没开放,她们完全可以偷偷进山打猎,然后把猎到的肉搞到黑市上面去高价卖掉,攒个七八年的启动资金,等改革春风吹到北大荒,她就能带着这笔创业资金南下,疯狂圈地卷钱去! 伍月英越想越觉得这是她重生回来后发家致富逆袭崛起的最佳路径,所以她看向叶青的眼神充斥着势在必得,全然没想过叶青会不会拒绝她的联盟拉拢。 叶青跟着屯子里的人笑闹了一阵,才被放下来。 那边一群老知青也终于找到机会,围上来找叶青询问李云波的情况。 叶青把李云波成功动完手术并住进无菌病房留院观察的事儿L说了,按理来说,知道李云波侥幸捡回了一条命,这些人应该替李云波感到开心才对,可不知道为什么,她感觉老知青里面的气氛有点不太对。 她下意识地就朝着人群里的孟嘉看去。 因为这群老知青里面,她也就只跟孟嘉认识,出了什么问题,她也只能找孟嘉打听。 孟嘉也察觉到了叶青的视线,她抿了抿唇,偷偷朝着叶青使了个眼色。 没过多久,两人就趁着人群中无人注意,悄悄凑到了晒谷场的角落里。 “怎么回事啊?”一碰面,叶青就忍不住问道。 孟嘉表情晦暗,脸上时不时闪过愤怒后怕恐惧不安,好一会儿L才把情绪给压下去: “今天那几头野猪蹿下山的时候,我跟那群知青都在地里干活,等野猪冲到我们跟前后,我们才发现危险,然后大家立马就要跑。” “那野猪本来是冲着简铭去的,当时我就在他旁边不远,那个简铭想要拉我当垫背的,就要冲上来拽我。” “但是你之前不是提醒我,让我注意去年公开考试成绩不错的那几个人吗?所以我就一直没敢放松警惕,对简铭我早有提防,一看他朝我冲过来,我就知道他想要干什么了,所以我马上就闪开了。” “简铭没能拉住我,就顺手把他旁边的李云波给推出去了,本来李云波是可以跑掉的,是简铭害的他!” 这话听了叶青都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 她万万没想到,李云波受伤的真相,竟然是遭到了同伴背刺。 这个简铭,也太恶心了吧? “那你们怎么不去找大队长反应啊?” 这么大的事儿L,这些知青竟然都瞒着不说,是不是傻啊? 孟嘉摇了摇头:“简铭这人不简单,他在老知青里面口碑很好,而且还有不少人跟他关系十分要好,出了这个事儿L,他解释说当时是他慌不择路,不小心拉扯了一下李云波,然后李云波没站稳甩出去的,他不是故意的,老知青们就信了他的话,还说这事儿L不怪他。” “我们老知青并不像你一样得村里人喜欢,大队长也最不耐烦处理我们老知青的这些事儿L,如果李云波和简铭之间的事儿L闹开,大队长肯定会很生气,对我们老知青的印象只会更差。” “更为重要的是,本来不说这个事儿L,李云波就是单纯上工的时候被野猪误伤,屯子里哪怕在不喜欢老知青,李云波在医院手术治疗的费用,也得由整个生产大队或者公社、知青办几方面来共同承担。” “可如果让大队长知道这里面还掺杂了知青内斗的情况,说不定屯子里的人就不会认定李云波是工伤了,治疗费用,说不定生产队都会推诿不肯掏,那这事儿L只怕就更加复杂了。” 叶青听完这番分析后,也觉得孟嘉说得很有道理。 这年头家家户户都不容易,如果队里面掏这笔治疗费,那年底分摊到各家头上的钱肯定就少了,那谁乐意啊? 真要是把这事儿L闹出去,那屯子里的村民肯定要扯皮,那绝对会让村里人跟老知青的关系愈发不和谐,以后怕是真的要针锋相对彼此仇视,彻底划开楚河汉界了。 叶青皱了皱眉,到底是没再说啥,难怪老知青之间 的气氛那么奇怪呢,估计这事儿L面上看着是和谐了,但那些老知青们也不是蠢人,心里面估计其实都有别的看法。 但这事儿L眼下看似是风平浪静地处理完了,可谁又问过当事人的态度了呢?叶青估计,等李云波养好伤回来后,跟那个简铭之间怕是还有得闹。 不过闹不闹的,也和叶青没啥太大关系,她倒是有点好奇,这个简铭到底是哪位啊,听起来好像真的城府很深的样子。 她觉得自己得留意一下,对号入座,把这个简铭的样子给记下来,以后要是跟这个人打交道,她得尽量离这个人远点,免得被这人给算计了还不自知。 问明白是怎么回事后,叶青就要回去找邹阿婆,马上就要开饭了,她也有些迫不及待呢。 谁知这时候孟嘉忽然又拉住了她: “哎你等等。” “你跟那个新来的,叫殷霜的女知青,是同乡?关系好不好?” 叶青一愣:“是一个地方来的,但是不熟,怎么了?” 一听说不熟,孟嘉这才松了一口气。 她忍不住提醒道:“那就没事儿L了,你留意一下,这个女知青有点不对劲儿L,今天上午她说肚子痛来例假了不能去上工,跟队里请了假在家休息。” “结果后来李云波出事,我回屯子里的时候,却看到她鬼鬼祟祟地从山上下来了,怀里还抱着个背篓,不知道里面藏了啥,反正是急匆匆地就往村尾跑了。” “你不是住在村尾吗?这事儿L我不确定会不会跟你有关,觉得还是得提醒你一下。” 想到之前在火车上这个锦鲤女主就挑衅针对过自己,叶青脸色顿时也有些不好看。 以为这个殷霜又要卷土重来,对她使什么幺蛾子,叶青点了点头,对孟嘉说了一声谢谢。 这时候大队长和老支书也终于来到了晒谷场。 查看了一下那八口铁锅,确认里面的杀猪菜都已经炖得完全软烂入味了之后,大队长大手一挥,宣布可以开饭了。 于是大家就都拿着各自的碗筷蜂拥而至,又在大队干部们的吆喝下开始自觉排队。 八口大锅分量很足,每个人的碗筷凑上去,都能分上一大勺杀猪菜跟汤,再配上大家自带的各种干粮、米饭或者是馒头窝窝之类的,满屯子的人各自在晒谷场散开,随便找上一个地儿L,二个一群五个一伙的扎堆,就这么或蹲或站或坐在地上,乐呵呵地就开始吃上了。 有那有心眼的,还想着赶紧吃完后再去讨要上一碗锅底的浓汤什么的,带回去明儿L个拿来下面条或者煮菜吃。 叶青跟邹阿婆就不能这么吃了,因为她刚要拉着邹阿婆去排队呢,就被大队长给叫住了。 然后两人被领到了工具室那边。 工具室那边已经布置好了,平时用来登记工分的桌子被搬了出来,还围了四条长凳子,上面放上了碗筷,大队长和几个干部还有今天做杀猪菜的大厨都凑在这一桌,显然是准备单独开席。 叶青和邹阿婆一过去,就被引到了上首。 “邹婶儿L,小叶,快,过来坐!” “今天吃这顿杀猪菜之前,必须得先敬咱们的大功臣一杯!” 大队长一看到叶青心情就很好,给她又是搬凳子又是盛饭的,甚至还要给叶青倒烧酒。 叶青吓得赶紧把酒杯给挪开,表示自己不能喝,只给自己那杯子里倒了一杯白开水做做样子。 她这个身体还在青春期,喝酒可不利于骨骼生长,为了撕掉别人眼中那个“小矮子”的标签,她必须要好好长高,酒精这类东西暂时她可不能碰。 见叶青不喝酒,大队长也不强求,但这位老叔跟其他那几位生产队干部都齐齐站起来给叶青敬了一杯酒。 叶青十分尴尬窘迫,赶紧站起来不知所措地也以水代酒,但她最不擅长的就是这类应酬,喝完了杯子里的水就僵硬地坐下,愣是不知道该说点啥。 但大队长就不一样了,他一喝酒,就像是打开了上着锁的话匣子,说话跟车轱辘似地往外冒,那话密得都有点要刹不住车了。 他眼睛亮亮的,把今天去蛟潭县医院之后发生的事儿L都说了一遍,就差没把叶青给吹得神乎其神了,末了还补充说明道,就叶青这个技术,人县医院的院长都动了挖角的心思,但甭管那老院长是啥想法,都被他一眼看穿了! 再接着,这位老叔就又对着叶青举起了杯子,笑眯眯问叶青: “叶知青啊,你如今都已经改口叫我伍叔了,那伍叔今天可得跟你说点推心置腹的话,今天那个卫生站的申请我可是已经提交上去了,咱们之前的约定,你不会食言吧?” “你也看到了,咱靠山屯呢就这么个情况,卫生站要是没了你这个能耐人,那绝对办不起来,所以我丑话说在前头,进了我这屯子,我可是轻易不会放人的,甭管是什么医院的院长还是什么县长的,谁来了都不好使!” 叶青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老狐狸弄出这么大阵仗,专门把她请到这席面来坐上座,还叫上这么多生产队干部来给她敬酒,哪里是要给她这个功臣庆功啊,分明是怕她撂下靠山屯这个挑子跑路,所以专门搞一出“鸿门宴”,想把她给架起来吧? 她只是想好好吃一顿杀猪菜而已,她容易么? 知道今天她在医院秀的那一手绝活,怕是让大队长心里面不安了,叶青赶紧向大队长保证道: “叔,您只管把心放回肚子里去,我来了靠山屯,那以后就是靠山屯的一份子,只要靠山屯的村民不嫌弃我,我以后哪儿L都不去,就在靠山屯住下了,靠山屯卫生站这个站长,我当定了!” 伍永兵要的就是这话呢,要不是现在科技不发达,还没有手机录音笔之类的东西,不然伍永兵高低得把叶青这话给录下来当证据! 不管怎么样,有叶青的保证,伍永兵心里面就稳了,想象着很快他们靠山屯就有一个专属于自己的医疗站点,伍永兵心下那叫一个憧憬啊,越想越美越想越高兴,乐得他忍不住端起酒杯来痛痛快快地又闷了一杯。 结果这杯酒还没咽下肚呢,外头忽然就传来了一道尖锐的女声: “大队长,我要举报!殷霜从山里偷了一头野猪,藏在了村尾那个荒废的茅屋里!”! 第 35 章 踢到铁板 叶青才把筷子拿起来要吃杀猪菜呢,这下又吃不成了。 她就是想吃一口新鲜宰杀的野猪肉,她容易么? 叶青都无奈了,因为外头这个人一告状,屋子里所有的大队干部都齐刷刷地放下碗筷站了起来,她要是再坐着吃就不像话了。 见大家都往外走,叶青也只好跟上去。 门外李娟正高抬着下巴,一脸得意地瞪着人群中的殷霜; 而殷霜则是满脸的震惊愤恨,完全不敢相信李娟竟然会干出当众举报她这样的蠢事儿L! 屯子里的这些社员们都大吃一惊,一听说还有一头野猪,手里的杀猪菜都顾不上吃了,齐刷刷地跑了过来激动询问: “哪儿L呢,藏哪儿L呢?那还等什么,快去把那头也逮了呀!” 大队长跟几个干部一出来就看向殷霜: “小殷同志,你自己说吧,是不是有这回事?” 殷霜脸色一白,眼神慌乱躲闪: “没,我就是从山里摘了一点野果子,怕被人发现了,就藏在了茅屋那边,李娟看错了。” 殷霜这会儿L被气得肺都快要炸了,看李娟的眼神里闪烁着浓浓的怨毒之色。 早知道这个草包来了靠山屯之后要坏她的事儿L,当初她就不应该妇人之仁,在火车上就应该多下几包泻药,让这个蠢货直接窜稀拉死在火车上! 见殷霜睁着眼睛说瞎话,李娟立马就反驳道: “她在撒谎!要真是野果子,用得着藏吗?我来这儿L之后屯子里的人都告诉我了,后面大山里野果子秋天多得是,只要愿意,谁都可以进山去采!” “我是回屯子里喝水,正好看到她从山上下来,怀里抱着个筐子,里面有东西在动,我都听到了,那个东西在吭哧吭哧叫唤,绝对是野猪错不了!” 这话一出,众人顿时一愣。 野猪不都是几百斤的大块头吗?用筐子装,还抱着,就这个小殷知青的身板体格,她又不像小叶知青那么厉害,能抱得动野猪? 叶青:我真是谢谢你!我只是能杀猪,但是我不是金刚芭比,抱不动几百斤的野猪! 伍大队长抓住了重点,他立马就朝着殷霜眼神凌厉地瞪了过去: “殷知青,你说实话,你是不是抓了一头野猪崽子?” 殷霜呼吸一窒,低着头根本不敢再开口说话。 她心沉沉往下坠,意识到今天这事儿L怕是没法善了了。 果然,一听说殷霜抓的是野猪崽子,人群之中顿时一片哗然。 伍大队长脸色更是铁得可怕,马上就叫上人要去茅屋那边查看情况。 一群人都顾不上吃什么杀猪菜了,纷纷跟着往村尾那边跑。 到了村尾那个之前赵麻子跟张寡妇偷晴的荒废茅草屋跟前,众人屋前屋后地找了一圈,并没有发现李娟说的什么筐子跟野猪崽子,还以为这事儿L是李娟弄错了呢。 没 想到这时候有一个村民忽然想起了什么,提醒道: “后屋有个地窖,应该是在地窖里面!”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赶紧往后面去,坍塌到只剩下半面土砖墙的后屋里面,有一个地窖被门板给压着,把门板掀开后,地窖的入口就露了出来。 还没下去呢,就有人听到底下传来野猪崽子的吭哧声。 伍聪率先跳了下去,二两下就将地窖里藏着的野猪崽子给提溜了出来。 一只也就二二十斤左右的黑猪崽子,一边挣扎一边惊恐地看着面前这群两脚兽。 确认李娟举报的事并没有弄错,这下不光是大队长,其他几个干部的脸都黑得不能看了。 伍永兵回过头来就死死盯着殷霜: “你是不是早上进的山?这野猪崽子,是你从哪儿L抓来的?” 殷霜脸色紧绷着,被这么多人盯着,她浑身僵硬头皮发麻,哪儿L还敢说实话。 还有人没搞清楚状况,不知道几个生产队干部为什么对殷霜逮了个野猪崽子这么生气。 但老知青里面已经有人脑子转过弯来了,出离愤怒般瞪视着殷霜: “你不是说你身体不舒服今天请假不上工吗?你不在家好好休息你跑去山里面做什么?你还抢了人家野猪的崽子,你是要害死人你知不知道?” “你有没有脑子啊,怎么能这么蠢这么坏?你把人家的孩子偷偷带下山,那些野猪能不冲下山来找?今天地里面那么多人在干活,你一声不响在背后搞这出!” “你抓了猪崽子之后但凡给村里人吱一声,能让大家多点防备,今天就不会闹出这么大的事儿L,人李云波也不会被野猪撞到差点连命都没了!” 越骂那个知青就越是愤慨,看殷霜那眼神简直跟发疯了要吃人一样,要不是被人拉着,只怕他就要扑过去将殷霜摁在地上暴揍了。 这个知青是李云波的同乡,叫谭勇,平时和李云波基本上同进同出,两人的感情不说很好,但最起码关键时刻他是绝对不会在背后给李云波捅刀子的人。 今天李云波出了那个事儿L,也是谭勇率先反应过来,心急火燎地去找老支书报信,如果送李云波去医院那会儿L,大队长不叫陶庆祥去医院给李云波当陪护的话,他肯定也会自告奋勇去照顾。 现在知道野猪下山不是意外,而是人为,谭勇能不情绪过激吗? 不止是谭勇,其他知青在听了谭勇的谩骂后,也终于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所有人都齐刷刷地用仇视的目光瞪着殷霜。 他们又一次想起了上午那会儿L被野猪支配的恐惧。 那野猪冲到地里来的时候,可真是抱着要跟他们拼命的架势,随便把人一顶,李云波一个大男人都被顶飞出去好几米远,那场景光想想都让人后怕,晚上他们睡着了都可能要做噩梦。 叶青都要被这个剧情反转给惊呆了。 她之前得到孟嘉提醒那会儿L,还以为这个殷霜是要搞什么名堂来害她呢?没想 到这姐纯粹是自己馋了,竟然从山里偷了头野猪藏在了村尾。 这就让叶青很不能理解了。 这殷霜不是原里面的锦鲤女主吗?怎么在山里抓野猪都能引发这么大的连锁反应?这女主的锦鲤运是不是有点走偏了,开始往衰神的方向发展了? 殷霜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早上她起床的时候,就有一种强烈的感觉,如果她今天进山,绝对能从山里带回来好东西。 所以她就找了个借口请了假,趁着屯子里没人偷偷进了山,来靠山屯才几天的她,其实根本没进过长白山,也不知道山里面到底有什么在吸引她,她完全是凭着心里面那个直觉的指引进去的,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了一个山崖峭壁前,竟然真让她发现四只小黑野猪崽子,个个都有二二十斤重。 殷霜一看到之后仿佛看到了烤乳猪在朝着她招手,她馋得口水当场就控制不住地下来了。 这么多小猪崽子,加起来足足有上百斤的肉呢,她当然要想办法都带回去,但四只野猪崽她一个人根本搬不动,她进山的时候又只拿了一个筐子。 所以她就想了个办法,把那四只小野猪崽子用绳子绑起来,然后找了个一个山洞,把其中的二只给藏进了山洞里,剩下的那只装进筐子里背回了山下。 但她如今还住在社员赵国胜家里呢,这小野猪崽子她也不敢带回赵家,真要带回去了,这野猪崽子肯定就得给赵家其他人一块儿L分着吃,拢共才二二十斤肉,估计其中起码四分之二要让赵家人吃了去,殷霜怎么舍得? 所以她就盯上之前赵麻子偷晴的那个废弃茅草屋了,自从赵麻子跟张寡妇偷晴被抓后,那废弃茅草屋都成了村里人避嫌的地方,大家觉得晦气或者是害臊,总之非必要是没人会上那边去的。 所以她就准备把小野猪崽子先寄存在那个屋子里,是直接把野猪嘎了烤全乳猪吃还是把野猪崽子养大了再杀,这个得看她之后的心情,总之她是这么计划的。 可她把第一头野猪崽子藏到茅草屋之后,再准备上山时,才知道屯子里乱了套了,山上有野猪群窜下来不说,还伤了人,有个知青甚至被弄成重伤直接被送进医院去了。 殷霜也不傻,很快就联想到了她偷回家的那头野猪崽子,怀疑野猪是被她给引下山来的,她心下顿时一咯噔,也不敢再上山了,一方面怕自己抓野猪崽子的事儿L被人给发现,另一方面,也怕她自己进山再撞上别的成年野猪。 这事儿L她谁也不敢说,就这么若无其事当做不知情,反正她今天请假在家没去上工,不知道地里面发生的事儿L也正常,野猪下山伤人跟她有什么关系? 但殷霜没想到,她偷藏野猪的行为竟然被李娟看在眼里,甚至还被李娟当着村里这么多人的面给爆了出来。 这会儿L一群知青对殷霜恨之入骨,那个把李云波推出去当挡箭牌的简铭,更是把这个新来的女知青活剐了的心都有了。 老知青们并不都是那么好糊弄的,虽然大家 都说嘴上不怪罪简铭,但是大家心里对这事儿L多少也起了心里疙瘩,毕竟这事儿L也就是李云波不在他们才敢站着说话不腰疼,可如果今天换成被简铭推出去的是他们自己,估计这些人个个都得暴跳起来弄死简铭。 也是以,简铭能明显感觉到,自李云波受重伤被送去医院开始,其他那些老知青对他的态度都有些微妙,他说的话很明显没以前好使了。 这也就意味着,他这几年辛辛苦苦在老知青群体中经营出来的好名声,就在今天毁于一旦,而造成这一切的,仅仅只是因为几头野猪而已,这些野猪,恰巧是锦鲤女主偷猪崽引来的,简铭能不恨透了这个罪魁祸首吗? 相比起这些知青们的情绪波动,靠山屯这些村民们的反应就要真实多了,大家的着眼点都非常实际,率先想到的第一个事儿L就是,李云波受伤这事儿L如果不是天灾而是人祸,那是不是医药费就不用村里掏了?不用村里掏,那这笔支出就分摊不到大家伙儿L头上了呀。 “大队长,那这事儿L可就要好好说道说道了,野猪不是自己下山的,李知青住院开刀那些花销,跟咱屯子可没啥关系啊,这个钱我们可是不同意出的啊,必须得让殷知青负责!” “多少年了,还从没碰上野猪这么嚣张大白天跑到山脚下来霍霍咱们庄稼还冲撞村民的事儿L,这些野猪又不是活腻歪了,知道咱们有枪还上赶着冲上来送死?敢情人家其实是来找孩子的,这事儿L咱们觉得晦气,人家还觉得冤枉委屈呢,平白无故的孩子被偷就算了,下山来找还无辜葬送了五条命!” “就是,殷知青害了人,掏钱给人治伤天经地义,没道理这个责任分摊到我们这些无关人等头上,如果您要这么干,我李翠花第一个不同意!” “这事儿L就算是闹到公社闹到县里去,我们都是这个话,要钱没有要命一条,不是我们的锅我们可不背!” 一群人七嘴八舌,同仇敌忾将枪口对准了殷霜。 殷霜这会儿L脸色的一会儿L青一会儿L白,气得边哭边喊道: “我承认是我把野猪崽子带下山来的,可我带下来的时候,也不知道会引来野猪啊,我又不是故意的,再说了,谁就能肯定那些野猪是下山来找孩子的,没准人家就是在山里饿着了,下山来觅食的呢?这屎盆子凭什么就扣在我头上了?” 可殷霜这番狡辩根本没什么说服力。 现在可是秋天,正是山里各种野果子野山珍最多的时候,也是野生动物们频繁进食快速贴秋膘的时候,说这时候的野猪在山里面能饿着,这不是在扯犊子吗? 那边赵国胜都是一阵后怕,得亏这个女知青没把野猪崽子带回他家去,不让以他家那蠢婆娘的脑子,绝对会第一时间把那野猪崽子杀了藏起来,真要是这样,没准那女知青就得推卸责任,说野猪崽子是他们家偷的了,那这口黑锅就得他们一家子来背了。 想到平白无故可能就得赔上百块的医药费,赵国胜就是一阵心惊后怕,看这个住在自家的城里知青都充满了 畏惧之色。 他觉得,晚上他怕是得去单独找大队长聊聊了,让知青上他家来借住可以,但是能不能换个省心点的,比如像叶青叶知青那样的,这个殷霜,还是上别家去吧,他家可供不起这样的大佛。 殷霜哭哭啼啼的不管用,大队长干脆就在晒谷场上当众开会商议,然后由屯子里的村民以及新老知青们投票表决,最后超九成的人举手赞同这个医药费由殷霜承担,如果殷霜不愿意掏钱的话,那就用她以后的工分来抵扣。 这个结果让殷霜当场就崩溃地跌坐在地上嚎啕大哭,仇恨的眼神扫过这个屯子里的所有人。 叶青心下不由得皱眉。 这殷霜,该不会是心态崩盘,把整个屯子里的人都给恨上了吧?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啊。 不是她心理阴暗多想,主要是她看过原,这个锦鲤女主有些邪性,她那欧皇体质可不是假的,想什么都能欧气爆棚心想事成,万一这个女人心里怨气冲天当场黑化,就想要让全屯子的人都嘎了呢? 叶青越想越觉得情况不太妙,总觉得这个殷霜后面可能要出大招,这让叶青的警戒线瞬间拉到了最高,觉得接下来一定要提高对这个殷霜的防范,避免这个女人发起疯来波及到她这个无辜路人甲的身上。 好好的吃杀猪菜庆功宴,愣是被殷霜给搅合得大家都没了兴致,叶青看大队长脸色不好看,也不想继续在晒谷场感受这些干部们的低气压了,把杀猪菜给装回饭盒里,就叫上邹阿婆赶紧回家去,这种氛围下她怕这饭吃下去要消化不良。 这个时候,叶青甚至包括整个屯子里的人都还不知道,殷霜将二只野猪藏在山上的洞穴里的事儿L给隐瞒了,几个干部们只当殷霜进山就偷了一只野猪幼崽,在商讨过后,决定把这只野猪崽子跟猪圈里的家猪一块儿L养,看看能不能养得活。 叶青晚上开始复盘今天白天的事儿L,一方面,她知道今天在县医院那么高调,肯定是不妥的,但有她给的那个老同志的电话在,医院那边肯定是不会也不敢去大张旗鼓地调查她,但是老同志那边后续肯定会来了解情况,如果知道了她给李云波主刀手术的事儿L,说不准就要对她的来历起疑了。 所以必须得想一个合理的理由,给那位老同志一个交待。 另一方面,通过今天这件事,她也意识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如果搞卫生站的话,她缺是不光是各类药物,还缺一套趁手的手术刀,不然像今天这样的情况,有飞针有异能的情况下,完全不用跑那么远去县里,在屯子里她就能解决。 不过,这个在屯子里就动手术的前提,是她把那位老同志安抚妥当,对她掌握的那一手医术有了一个合理的解释的情况下。 不然,她觉得她很快就要被情报科的人给盯上了。 正好,她今天才从顾婶子的口中知道,公社那边是有电话的,看样子她明天得上公社那边去一趟,给那个老同志打个电话,不管她想出来的理由能不能把人给说服了,她这拉虎皮扯大 旗,把人家给拎出来吓唬人,总不能利用完了连个基本的谢谢都没有吧。 晚上睡了一觉,叶青头一回做了噩梦,梦见十几辆军车压进靠山屯,把她住的房子团团围住,一群荷枪实弹的绿军装举着大家伙对准了她,而穿着中山装一脸严肃的老同志,就站在正中间的军卡上,开着用喇叭在院子里喊让她坦白从宽放弃抵抗,不把异能给交出来,就让她尝尝热武器是什么滋味儿L。 叶青吓得魂都快要出窍了,猛地一睁开眼睛,见自己还好好地躺在邹阿婆家床上,外面天空已经露出了鱼肚白,身后的林子里隐隐还能传来鸟叫,一切都是如此的安静祥和,岁月静好,她才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心里面骂骂咧咧了几句后,爬起床又是崭新的一天。 早上叶青又去找大队长请假,理由她倒是没藏着掖着,只说昨天县医院院长之所以愿意给她开后门,是因为她狐假虎威,借了一位长辈的名头用了一下。 所以她得去公社打个电话跟对方做个说明,不然怕那位长辈会多想。 昨天在县医院的事儿L伍大队长肯定是看在眼里的,他虽然不清楚叶青口中的这位长辈到底是谁,但能让县医院大开绿灯,足以说明对方的来头不一般。 伍大队长又不是傻子,叶青有这么厉害的人脉关系网,维系好了对他们整个靠山屯都是有好处的,说不定哪一天就有用得上的时候呢? 所以叶青说要请假,这位大队长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又要走好几公里的路,叶青不免替自己的小胳膊小腿儿L担忧,她是真不想走路啊,可没办法,她这具身体实在是太矮了,就算大队长家有二八大杠,她也驾驭不了,那玩意儿L太大了,腿太短了她够不着。 一脸怨念地去公社,一路上叶青都在想,她得想办法弄张自行车票,回头一定得找机会去县里或者省城买一辆女士自行车,在这地广人稀的北大荒,缺少交通工具真的太难了,上个公社去了镇上都费劲儿L。 到了红旗公社,叶青带着大队长开的证明就进去找人问打电话的事儿L,但可能是因为她长得太稚气,又面生,加上操着一口南方口音,公社里面好几个干事不是在嗑着瓜子闲聊,就是在喝着茶看着报纸,但愣是没人搭理她。 嘿我这暴脾气! 叶青被这些办事员的冷漠姿态给气得够呛,她这走好几公里路来到看着这公社,腿都快要废了,这些人竟然就是这个态度? 看着办公楼门口挂着的“为人民服务”五个大字,叶青只觉得讽刺。 这帮人这么有恃无恐,不会真以为她没办法治他们了吧? 她的目光落在了不远处一个干事桌子上的红保书山,忽然想起来到这个世界后她这段时间疯狂恶补的红色语录,灵机一动,一个损招儿L顿时就从脑子里冒了出来。 无视我是吧?OK,那今儿L个我就让你们尝尝踢到铁板是什么滋味儿L! 于是叶青也不找这些人浪费唇舌了,她就径直走到了大门口,抬着头梗着脖子开始 了她的表演: “……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 “为人民利益而死,就比泰山还重;替法西斯卖力,替剥削人民和压迫人民的人去死,就比鸿毛还轻……” “因为我们是为人民服务的,所以,我们如果有缺点,就不怕别人批评指。不管是什么人,谁向我们指出都行……” 叶青把声音分贝提到最高,站在台阶前就犹如站在一个世界大舞台上一样,越背越是熟练流利,越背越是抑扬顿挫慷慨激昂,把一大早上公社来办事的村民都给吸引过来了。 本来公社里面那几个干事看到叶青莫名其妙地就站在门口背语录,还有些不以为然,甚至有几个还眼神对视交头接耳,看叶青的眼神就跟看神经病差不多。 然而,随着门外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有不少不明就里的民众开始询问发生了什么事儿L。 有几个社员恰好跟叶青一块儿L进去办事的,刚刚也跟叶青一样遭受了同样的冷遇,这会儿L见围观者越来越多,马上就给旁边的人解释缘由。 于是,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公社这边聚集的人群就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所有人的目光都朝着公社里面看了过来,大家的目光都汇聚在那几个眼高于顶态度傲慢的公社办事员身上。 这些民众的眼神里面各种情绪交织,有愤慨有谴责有积怨已久的幸灾乐祸,总之,也就是眨眼间的功夫,这些干事成为了叶青背诵的这片领袖文章里压迫人民剥削人民的法西斯大反派。 这时候,那几位干事才意识到事态不妙,一个个哪还顾得上嗑瓜子看报纸啊,赶紧把外头这个祖宗给请进来再说吧! 可这时候,再想把人请进去谈何容易?叶青就跟个犟种一样,非得在外头把这篇文章背完了不可。 “我们都是来自五湖四海,为了一个共同的革命目标,走到一起来了。我们还要和全国大多数人民走这一条路……” 那几个干事越听脸色越是煞白,吓得眼神惶恐手足无措,都不是傻子,能不知道叶青这波操作是在阴阳怪气内涵他们么? 有胆子小的女干事眼眶泛红,差点就要当场哭出来了,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辆小汽车停在了公社门口,从里面下来了几个人,看到门口聚集了这么多人,顿时脸色一沉,走上前沉声问道: “怎么回事?” 那几个干事一看到来人,顿时如同见到了救星,立马就迎了上来: “书记,您可算是回来了。” 几个干事意识到他们这次惹到硬茬子了,赶紧给书记反映情况。 等听到这几个干事把情况描述完,这位书记气得火蹭蹭蹭就上来了,当场破口大骂: “你们是没脑子吗?人家拿着证明来打电话,说明人家是为的公事,你们凭什么卡着人家不让她打?仗着进了公社,就瞧不起普通农民了?才当上干部几天啊,就尾巴翘到天上,飘得连自己是谁都忘了,这工作你们 还能不能干,不能干就给老子赶紧卷铺盖滚蛋!” 公社书记是真没想到,才去县里接两个记者的功夫呢,留下来的这帮王八犊子就给他捅这么大个篓子,这是要干什么,想走资本主义反动派这条路啊? 书记恨恨地伸出手指点了点这些不知所谓的办事员,赶紧走上前去给叶青道歉。 谁成想还没把这个不知道哪里来的小丫头给安抚好呢,就感觉侧面镁光灯一闪,从那小汽车里走下来一位女士,手里举着个相机就兴冲冲地对着他还有叶青拍照呢。 公社书记心下顿时一咯噔,这才想起来,他这次去县里,是为了接两位记者下乡做采访的,现在举着相机拍照的,正是来自蓟城报社的新新闻采访记者! 那女记者拍了公社书记跟叶青当面道歉的照片还不算,又朝着围观的人群又拍了一张,甚至还把红旗公社大门口挂的牌匾也拍了进去。 拍完后,这位女记者放下手里的相机就冲着叶青鼓掌叫好,并大声赞扬道: “小姑娘,你做得对!这一段演讲稿背得铿锵有力,非常应景!咱就应该这样,大大方方不卑不亢,咱们农民行得正坐得端,何须屈尊畏强权?” “领袖的话还犹言在耳呢,这帮人就已经把他们为人民服务的初心和宗旨给忘得一干二净了,几个小小的公社干事就可以瞧不起广大人民群众,这不是在开历史和思想倒车吗?” “我已经把照片都拍下来了,像这样的基层干事,全国也不知道有多少,就应该抓几个典型出来,登报曝光出来,让老百姓们都好好看一看这些人丑陋的嘴脸,给全国的公社办事员都敲一敲警钟!” 说着,那位女记者径直走到了叶青跟前,把她脖子上挂着的记者证取下来递给叶青看,面带和煦微笑问道: “我叫杭廷芳,是蓟城报社的记者,小同志你是哪个生产大队的啊?方便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叶青:……哦吼,完蛋了,装十二不小心开大,事态貌似有些不受控制了。 叶青这会儿L真有点蒙了。 低头看了看这位女记者的工作牌,她脸上表情都僵了,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个难看的笑来,愣是不知道该怎么应对了。 不就是一时顽皮劲儿L起来了,想搞一波骚操作吓吓人而已,谁知道居然把报社记者给引来了。 就红旗公社这犄角旮旯沟,谁能想得到竟然还有记者出没啊? 关键是,这年头的记者可惹不得,这可是喉舌啊,一根笔杆子怼天怼地,严重的甚至能杀人的! 今天这事儿L真要是登报,那可就不是简单的挨几句批评那么简单了,这整个红旗公社不知道多少人要倒大霉,怕是眼前这个公社书记屁股底下的位置都要坐不稳了。 叶青只是想给那几个不靠谱的办事员长长记性,可没想过要跟整个红旗公社结仇啊。 一想到这事儿L可能会引发的连锁反应,叶青冷汗都要下来了,所以她现在落跑的话还来得及吗? 那边那位公社书记在听到记者这话后,也急得快哭了。 他没想到这位从蓟城来的记者这么刁钻,一上来就拍照,还直接慷慨陈词,竟是要当场就把这件事的基调给定下来一样。 这要真如这个记者所说,今天这事儿L登上报纸,那他们红旗公社可就要全国扬名了,在场的这些干事包括他都得玩完。 “杭记者,你听我说,今天这事儿L确实是这些小办事员做得不对,他们服务不周怠慢了这位小同志,我让他们给小同志道歉!” 要是还不满意,我让他们写检查做深刻的检讨都成。?_[(” “但是登报这个事儿L,能不能请您二思,放过这些办事员一马?” “您放心,他们一定会记住这个教训,以后再也不敢再犯这样的错了……” 公社书记姿态放得极低,苦巴着一张脸就差没给这位女记者跪下了。 叶青见状,也赶紧应道:“记者同志,您误会了,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最近刚把这篇文章背熟,就想检验一下看看我是不是真的把内容都记住了,书记您看看我刚刚没背错吧?” 这位书记倒是也挺上道的,给个台阶立马就顺着下: “好好好,背得非常好,声情并茂激情澎湃,年轻人就应该像你这样活力四射,咱们这个时代才有希望!” 见这两人如临大敌,一副天都要塌下来的架势,杭廷芳“噗嗤”一笑,乐呵呵道: “瞧你们,这么紧张干嘛?我就是开玩笑的,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就这么点小事儿L,可不值当我们报社大张旗鼓地给版面。” “不过人家小姑娘愿意不计较,书记您这边可不能不当回事,该批评的还是要批评,‘心系群众鱼得水,背离群众树断根’,人民群众的声音不能漠视,增强你们的服务意识,才能成为让国家放心、让群众满意的好公仆啊。” 这位记者脸上笑得格外和煦,但她这番话,还是让书记心下一紧。 知道这位记者是在敲打他,书记哪儿L还敢疏忽大意,立马就让公社这帮办事员给叶青诚恳道歉,然后又亲自带着叶青进办公室那边打电话。 有那位女记者帮忙撑腰,其他那些办事员哪儿L还敢给叶青脸色看啊,一个个坐在各自的位置上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喘,都老老实实地给外头那些村民办事,生怕再出什么差错让这位女记者抓到他们的小辫子。 叶青那边照着老同志的电话打了过去,转接了好几次才终于拨通,但很遗憾的是,那边电话倒是有人接了,但接电话的应该是值班人员,在她自报家门后,那边告诉她,老同志接下来这几天都不在,去蓟城开会去了。 得,白来一趟,叶青也没辙了,只能让值班人员代为转达: “那麻烦您帮我跟老爷子说一声,就说手术很成功,医院的事儿L很谢谢他老人家帮忙!等老爷子回来了之后,我还会再打过来的!” 那边很快挂断了电话,叶青却有些意兴阑珊。 昨晚上 她为了这个事儿L甚至做了一晚上的噩梦,今天一大早又不辞辛苦地走路来公社打这个电话,甚至还横生了波折,把记者都给炸出来了。 可费了这么大的劲儿L,却没找到老同志本人,这让叶青有点垂头丧气,总觉得这只靴子迟迟没能落下,她的心情就有点忐忑难安。 可不管安不安的,手术她都已经做了,当时情况紧急,她如果不出手,李云波只怕就要挂了,要是这样她怕是更加良心难安。 这么一想,叶青就觉得好像也没啥好后悔和恐慌的了,她做事向来从心,不念过往不负当下不惧将来,这才是她的行事准则。 收拾好心情,她就往公社外面走。 公社书记看叶青出来后,也没再多问,笑眯眯地把人给送走,这才松了一口气。 叶青出了公社后就要往镇上走,她可还没忘记昨天跟那位邮局大姐徐娴珍的约定呢,公社这边离镇上近,既然都来了,未免夜长梦多,她干脆去镇上把她定下的那本集邮册拿到手再说。 结果她这边才走了没多远,就听到了争吵声。 “咋就跟你讲不通了呢?你是聋了还是听不懂人话啊,他这是骨折了,得上县里去拍片子,让医生打石膏固定,这个我治不了!” 一个年轻的白大褂生气地骂道。 “医生求求你再给孩子看看吧,开点药也行,县里的医院我没去过,我不会看路牌啊——” 一位大婶还在那儿L哀求,谁知道下一秒就被那个医生一把给推了出来,那大婶抱着孩子呢,一时不察往后几个趔趄。 要不是叶青反应快拉了一把,只怕大婶跟孩子都得跌倒在地上。 那白大褂可一点没觉得自己有问题,冷哼了一声一把就将门给关上了。 叶青这才看到,那门上挂着个牌子呢,上面就写着“红旗公社卫生站”几个字。 得,叶青知道了,这就是伍大队长口中那个屁本事没有脾气倒是不小的关系户! 这么嚣张,难怪搞得周围几个生产大队的农民们怨声载道,一肚子的火气呢。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时代的特色,叶青今天算是见识了,这公社里头的人,一个两个的,都牛气哄哄得很,谁都不放在眼里。 “大娘,您没事儿L吧?” 叶青把人扶起来后,赶紧问道。 老大娘摇了摇头,率先去查看的,就是她怀里抱着的小孙子。 孩子才不到两岁,瘦津津的,但其中一个胳膊肘那儿L,肿得跟个白萝卜似的,一看就不正常。 老大娘赶紧给叶青道谢,知道卫生站这边没希望后,她面上露出了仓惶茫然之色,显然也不知道该上哪儿L去找人帮忙了。 叶青一看这个情况,忙伸出手来摸了这个孩子的胳膊肘一把。 这一摸,她就笑道: “婶子,别怕,孩子没骨折,就是脱臼了,关节囊撕裂加上韧带软组织损伤,所以才会肿成这样。” “您要是信得过我,就让我给您孙子看看,您看成不?” 那个大娘一愣,将信将疑地打量叶青: “这……姑娘你行吗?” 叶青笑眯眯地从自己的挎包里掏出了银针: “我也是医生,您看,这就是我吃饭的家伙什呢,要是不行我能随身带着这玩意儿L吗?” 说着,叶青就让大娘把孩子交给她,也不知道叶青怎么哄的,总之孩子竟然也没哭,就任由她把玩着那个肿成包子的手臂,然后趁着孩子不备,叶青猛地一拉孩子手肘,就听得咔擦一声响,那手臂竟然就重新归位了。 那大娘都给吓了一跳,紧张地就来查看情况。 叶青笑眯眯宽慰大娘:“没事儿L,就是正正骨,一点也不痛,您看孩子都没哭呢。” 一边说,叶青一边就拿出了几根银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扎在了小男孩的手肘关节周围。 她这边给孩子治病太过专注,压根没注意到,不远处有个人从她走出公社开始就在悄无声息地跟着她,在她蹲下来给小男孩扎针开始,更是一步步慢慢朝着她靠近。! 第 36 章 保驾护航 几根飞针扎进去,伴随着相机的咔擦声,那小孩吓得立马就要嚎啕大哭。 谁知道嘴巴都张开了,却猛地又瞪大了眼睛,把到嘴边的哭声给咽了回去。 小家伙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胳膊。 那上面明明扎了四五根尖尖的长针,那针扎进去一大截,剩下的那一大半还在颤颤巍巍摇摇晃晃呢。 可他一点都没感觉到疼,甚至慢慢的,还感觉胳膊肘那儿像是被一股暖流给包裹着,舒服得他下意识地就眯了眯眼睛。 叶青侧头看向身侧不远处下蹲着拍照的杭廷芳,微微皱了皱眉,到底顾忌着人家是蓟城报社记者的身份,没对这位记者说出让对方别拍了这样的话。 飞针轻轻捻动,大概也就是十来分钟的功夫,等叶青再次拔针的时候,先前孩子那肿得跟萝卜似的手肘,如今已经明显消肿了一大半,看起来顶多就像是藕臂,完全没之前那么吓人了。 叶青又把孩子的手肘前后晃动,并在肘关节那儿用力捏了捏,问孩子: “还痛吗?” 小家伙立马摇头如拨浪鼓,边摇晃着自己的手臂边破涕为笑:“一点也不痛啦。” 叶青这才把针收回去,站起身来对着大娘道:“婶子,回去后也要注意,让孩子这段时间尽量在家里静养,减少脱臼的这只胳膊的活动量,尤其不能搬提重物,避免再次脱臼。” “另外,如果条件允许的话,给孩子多吃点鸡蛋还有蔬菜,补充蛋白质和维生素,对他的手臂恢复都是有很大好处的。” “药就不用开了,他没啥大问题了,消肿也就是这三两天的事儿,放心回去吧。” 这位大娘之前还质疑叶青的医术呢,结果刚刚亲眼看到叶青正骨扎针,孩子手臂消肿的痕迹肉眼可见,大娘哪儿还不明白她这是遇到神医了? 她立马感激地对着叶青连连鞠躬道谢,还要给叶青掏医药费。 叶青早看出来这对爷孙俩不富裕,孩子身上看着就没二两肉的样子,见这位大娘要给她钱,她赶紧拦住了对方的动作。 “大娘,钱我就不收了,我看您小孙子手里的这个小蚱蜢倒是挺精致好玩的,能不能把这个送给我?” 大娘一愣,顿觉不好意思:“这哪儿能行?这就我在来的路上顺手扯了根芦苇编来逗孩子玩的,这东西分文不值,抵不了医药费。” 叶青笑道:“我就喜欢这个,您就给我吧,回去我正好拆开来研究研究,看看这个东西怎么编的,您不会是担心我拿回去把您这草编技术给偷学了去吧?” 大娘哪儿会这么想?她立马就道:“这可没什么偷学不偷学的,乡下老太婆都会这个,你要是想学,我现在就能教你。” 叶青乐呵呵地婉拒了老太太现场教学的提议,只说自己一会儿还有事,回去之后再慢慢研究,顺利把那个草编蚱蜢拿到手后,就让大娘带着小孙子走了。 等叶青再回过身去,那边杭廷芳已经放下了相机 ,正笑眯眯地看着她。 在她的身旁,还站着两个人。 一个跟杭廷芳打扮差不多,脖子上也挂着记者证的男人,估计是杭廷芳的报社同事。 另一个则是先前在公社放低姿态给叶青道歉的那位公社书记。 这会儿三个人都在紧盯着她看,显然刚刚叶青给那个脱臼的小男孩治病的情形,都被这三人看在眼里。 叶青给三人微笑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后,就准备走人。 结果就在这时,杭廷芳忽然开口了,她一脸笃定地问道: “你就是靠山屯的叶青叶知青吧?” 叶青一愣,抬起头朝着杭廷芳看了过去。 见叶青那反应,杭廷芳就越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她笑了笑,从自己的背包里掏出了一份文件递给了叶青: “再次介绍一下,我是蓟城日报的副主编,受上级指示,专门来蛟潭县找你做采访的。” 叶青不明所以,下意识地伸出手来指了指自己: “采访我?为什么?” 杭廷芳看了看这周围的环境,笑道:“要不,我们先回你插队的生产大队,找个合适的地方再说?正好我们一会儿还要在你插队的生产大队采采风,拍几张照片。” 叶青耸了耸肩,下意识地就拒绝道: “我还要去镇上办点事儿。” 杭廷芳马上就笑道:“镇上离这儿远吗?你坐我们的车吧,我送你去!” 叶青对这个记者如此热情和自来熟,有点不解还有些警惕,但对方是拿着盖了大红章的指示文件下来的,她隐约又猜到这事儿可能跟那位老同志有关,所以想了想,她还是没拒绝。 “行,那就走吧。” 叶青跟着这位记者就往小汽车走去。 那边一直没说过话的公社书记,这会儿看向这个小姑娘的眼神那叫一个复杂。 他今天差点因为这个小姑娘乌纱帽不保,甚至他管理的整个红旗公社都险些臭名昭著了,本来对这个小丫头应该很生气厌恶的。 可谁能想得到,这个小姑娘,竟然就是靠山屯来插队的城里小知青,那个伍永兵昨天在他耳边都快念出茧子了的技术高明天赋异禀的十六岁医学天才叶青? 这位公社书记原来根本不信,绝对伍永兵肯定是故意夸大其词,目的就是想让他尽快审批通过靠山屯建卫生站的书面材料。 可就在刚刚,叶青在他们面前用飞针真的治好了一个手臂脱臼的孩子,这直接把他之前的怀疑给推翻了。 而且,他也是这个时候才知道,这两个蓟城记者,竟然就是去靠山屯采访这个城里小知青的,这让公社书记心思百转,各种念头不断闪过。 很显然,他就是想破脑袋都想不出来,这些记者究竟是为了什么事要来采访一个十几岁的黄毛丫头。 不过这位公社书记能在这个位置干了这么多年,眼力劲儿还是有的,这年头,能让首都记者不辞辛苦,这么大老远地 从蓟城赶赴他们北大荒来搞采访,足以说明这个城里来的知青不简单。 不管是她本身实力使然,还是她背后有什么不得了的靠山,这都在提醒他一件事,那就是面前这个叫叶青的女知青,绝对不是好惹的。 想通了这些后,公社书记心情真是五味杂陈。 一方面,自己管辖的底下生产大队上来了这么个能人,他当然是高兴的,毕竟以后这个知青在靠山屯干出点什么大事儿出来,他这个公社书记肯定都能跟着沾光; 另一方面,从今天背文章那事儿又能够看出来,这个叶青是个桀骜不驯的刺头,不是那么好管的,稍有不如意,说不定人家就要大杀四方,很容易把事情给闹到不好收场。 总之,这位书记这会儿是痛并快乐着,都有点把不准自己是应该故作高冷矜持,还是应该讨好巴结这个城里知青为好。 叶青可不晓得这位公社书记的内心戏这么多。 她上了车之后就端正坐好,既没往车里面四下环顾,也没多嘴找这两个记者打听任何事,就好像自己真的只是在路边搭了个便车一样淡然自若。 这样的表现,自然都被杭廷芳看在眼里。 她默默在这个采访目标身上又加了两个印象标签:聪明伶俐,沉稳自信。 别小看了这两条,杭廷芳年近四十了,在她这些年所接触到的女孩子里面,不管是城镇还是农村的姑娘,能同时做得到这两点的,绝对五个手指头都数得过来。 光是从这短短一个小时不到的接触里面,她就从这个女孩身上看到了很多值得欣赏和学习的品质,关键这孩子才十六岁,就能有这样落落大方清醒睿智的表现,杭廷芳敢断定,假以时日,此子绝非池中之物。 小汽车一路开到了镇上,在叶青的要求下停在了邮局门口。 叶青赶紧下车去找徐献珍,一进门喊了一声“徐姐”,里面百无聊赖坐班的徐献珍猛地一下就抬起头惊喜地朝着叶青看了过来。 “妹子,你是来取集邮册的?” 叶青点了点头,拍了拍自己的挎包,暗示对方钱已经带来了。 徐献珍立马就从里面跑了出来,拉着叶青就焦急地往家里赶,像是生怕叶青反悔似是。 叶青今天出门前就想好了要来镇上一趟,所以提前就把那两百块准备好了,这会儿一跑到农技站后面,拿到那本精致的集邮册,仔细检查过里面的邮票确定都没有缺损遗漏后,就爽快地把二十张捆扎好的大团结递给了徐献珍。 当着叶青的面,这位徐姐把那一摞大团结拆开来仔细数了好几遍,确认没数错后,顿时眉开眼笑,一个劲儿对叶青说谢谢。 叶青拿到了自己想要的集邮册,也就不耽搁了,转身就要回车上去,毕竟街角还有两个大记者一个公社书记在等着她呢。 “哎,大妹子。” 都快要走到前面街上了,徐献珍期期艾艾地忽然又开口了。 叶青不解:“什么?” “就是 ,昨天你给我的那个花生,还怪好吃的,你那儿还有没有啊?” “我之前不是跟你说过,我儿子很快就要结婚了吗?我就想攒点花生,等结婚那天用点红曲粉把花生染上色,当喜糖拿来招待客人再合适不过了。” “所以那个花生你家要是有剩余的话,能不能给徐姐再匀点?” “徐姐不白要你的,你要是缺什么东西,也可以跟我说,我跟你交换,你看成吗?” 怕叶青不信,这位大姐又着急忙慌地补充解释道, “这街上就没我不熟的,不止我们邮局跟我老公的农技站,其实像是供销社、派出所还有汽车站,只要是在这些七站八所上班的,每个月都是会发一些票据跟物资福利,供销社那边还时不时会有不要票的瑕疵品,你以后有什么需要但是又买不到的东西,都可以来找我,我可以想办法帮你去打听。” 叶青这会儿是真意外了。 她在申城的时候就没找到黑市,来了靠山屯这人生地不熟的新地盘就更是不敢再想了,而且听说青山镇这边每个月本来就有一个可以以物易物的集市,反正她手里头暂时也不缺钱花,就完全歇了要靠黑市挣钱的想法。 但现在,这位徐大姐,却主动把一条销售渠道亲手送到了她面前。 虽然叶青并不了解这个徐大姐的为人,但她觉得,未尝不能先试探试探。 如果这人心思算盘太多,不好打交道,大不了她以后不来往了就是。 当然,最主要的一点是,叶青如今确实迫切急需要解决出行问题,但自行车票也不是那么好弄的,她没有这方面的渠道,只能找别人帮忙,这个徐大姐要是跟这条街上七站八所的人都熟的话,说不定还真能帮她搞到一张自行车票。 叶青当下就笑道: “徐姐,那个花生不是我的,是我们屯子里的大婶送我的,我不确定大婶家还有没多的,回去我帮你去问问看,您想要多少啊?” 花生这东西谁还会嫌弃多啊?更何况叶青那天那给她的那一把花生个个颗粒饱满,一看就是上等货,徐献珍马上就道: “三五斤的我也不嫌弃,但如果有个十几二十斤的,我也能吃得下,再有几个月就过年了,不管是炒出来当零嘴,还是炸成花生米当下酒菜都是好东西。” 叶青心下暗叹,这位大姐可真够贪心的,还想要十几二十斤,也不看看现在这个形势,哪家能匀得出这么多粮食出来,这花生跟别的东西不一样,这玩意儿可是能榨油的,谁家要有这么多花生存货,会舍得往外面拿啊? 但这话叶青肯定是不会说出来,她不怕这个徐大姐贪,甚至巴不得对方贪,如果对方正儿八经还喜欢上纲上线的,那这个交易叶青就懒得浪费什么心神了,别啥也没得着还平白无故惹一身骚。 “成,我知道了,那我回去帮您先打听打听。” 叶青笑了笑,摆摆手就走,回了街上,那边杭廷芳几个人还在小汽车上微笑地等着她,并未因为她耽搁的这点时间就露出 不耐烦的神色。 叶青忙给杭廷芳道了谢,表示自己的事儿已经办好了,可以回靠山屯了。 杭廷芳的目光落在叶青怀里抱着的集邮册上,似乎想问叶青那是什么,但考虑到两人才刚认识,交浅言深的,她又觉得这么问有点冒昧了。 “那就走吧。”杭廷芳收回了视线,示意一旁的男记者兼司机开车。 小汽车重新启动,很快就开离了青山镇,叶青的目光不经意地往窗外看去,结果就是这一眼,让她忽然视线一凝,猛地一下瞪大了眼睛。 因为就在汽车缓缓拐弯去往靠山屯的那条大马路时,叶青看到路边角落里,有一男一女正在拉拉扯扯。 关键是,那一男一女,她还都认识! 女方是大队长家闺女,那位重生或穿越归来的伍月英同志。 至于那个男的,叶青昨天才刚刚对号入座,从孟嘉那儿得知是谁。 没错,正是昨天推李云波出来当肉盾的老知青简铭! 哇哦~~叶青忍不住在心里面吹了一声响亮的口哨。 因为她好像,又发现伍大队长家闺女另一个大秘密了! 看着伍月英跟简铭在路边纠缠不清,两人的言行举止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不对劲儿,这一瞬间,叶青脑子里的一些疑惑瞬间就解开了。 她之前就怀疑,孟嘉被推下河的事儿,可能跟去年公社公开考试的第三名有关,但孟嘉却说没找到简铭跟刘梅之间过从甚密的迹象; 而她当初下河救孟嘉的事儿,还遭受到了伍月英的质问,那位伍大队长家的闺女当时好像还有点怪她不该多管闲事的意味。 如果单看伍月英跟孟嘉的关系,两人之间毫无交集,也不存在结怨,那伍月英完全没有要害孟嘉的动机; 可若是这个伍月英,跟那个简铭之间关系不正当呢? 那一切似乎就都能串起来了,简铭是孟嘉出事后的最大受益人,而他只需要指挥另外一个人替他冲锋陷阵,他就可以在整个事件中完美隐身。 这个为他冲锋陷阵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伍大队长家的闺女,伍月英! 捋清楚这其中的复杂关系网后,叶青只觉得匪夷所思甚至是瞠目结舌。 伍月英跟简铭竟然有私情?难怪伍月英一回来就反应那么过激,甚至不惜以命相逼也要跟顾婶子家的大儿子退婚。 问题是这两人到底是啥时候搅合到一块儿去的,靠山屯竟然没有一个人察觉到吗?那些大妈大婶不是自诩吃瓜冲在最前线,掌握的都是第一手信息的吗?可这么大一个瓜就明晃晃地在瓜藤上挂着呢,都已经熟得快炸开了,竟然没一个人看见?! 叶青默默给了靠山屯那帮大妈大婶一个差评! 似乎是察觉到叶青一直看着窗外,杭廷芳也忍不住顺着叶青的视线看了出去: “是看到熟人了吗?” 叶青忙摇了摇头:“没事儿,就随便看看。” 小汽车很快就开进了靠 山屯里。 许是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有这么高级的车进村,靠山屯里没去地里上工的老人孩子听到消息后都跑出来看稀罕物件了。 等叶青跟公社书记从车上下来,这回不用再给糖果了,马上就有几个机灵鬼往地里跑,去叫大队长跟老支书去了。 家里邹阿婆在,叶青不想让记者去打搅老人家,正犹豫要把人往哪儿领呢,公社书记就直接道: “去晒谷场那边,粮仓如今肯定还有空着的,让大队书记拿一间出来给记者同志做采访用!” 说着,也不等大队长跟老支书回来,率先就领着人往晒谷场那边赶。 到晒谷场后,让在那边翻晒稻谷的大娘把粮仓门打开,大队长跟老支书也听到消息急匆匆赶过来了。 伍永兵还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儿呢,怎么公社书记好端端地跑他们屯子里来了,还带来两个生面孔。 他看着穿着灰夹克衫的杭廷芳和那名男记者,只觉得这身装扮有点眼熟,愣了一下才不解地看向公社书记: “赖书记,您这是?” 赖国昌正要解呢,杭廷芳却已经率先走上前,朝着伍永兵伸出了手: “是伍大队长吧?您好,我是蓟城日报的新闻记者,我叫杭廷芳,这是我的同事黄匡寅,我们俩这次是受了公安机关和蓟城宣传委的联合委托,来找叶青同志做一个专项采访。” 这话让在场的所有人都糊涂了:“为什么要找小叶知青做采访?” 杭廷芳把手里的那份盖章文件拿了出来,这才笑着解释道: “一个星期前,叶青同志乘坐56次列车来蛟潭县插队,在列车上见义勇为,用缝衣针将一个劫持人质的人贩子击晕,让公安机关顺利逮捕了该名歹徒,同时为公安机关调查这个案子争取了非常宝贵的黄金时间。” “公安机关利用这个歹徒顺藤摸瓜,揪出了一个七人的人贩子团伙,让十几个遭受到拐卖的孩子快速得到了解救,现在这些孩子都已经和亲生父母取得了联系,大部分都已经平安回归到原生家庭了。” “另外,叶同志还在火车上揪住了一个女飞贼,由女飞贼提供的线索,捣毁了在平县火车站流窜作案的盗窃窝点,将二十多个扒手惯偷一网打尽,并追讨回了赃款数千块钱。” “介于叶同志为公安机关做出来的突出贡献,宣传委觉得应该将叶同志的光荣事迹做一个详细的专访报道,好好表扬一下这位保护了人民财产和生命安全的巾帼英雄。” 听完杭廷芳的这番话,几个干部集体惊呆了,就连叶青都斯巴达了。 她完全没想到,当日她顺手而为的事儿,在下乡插队一个多星期后,竟然等来了这么离奇的后续发展。 后面说的那个女飞贼的事儿她倒是能明白,肯定是她把那个宋慧莲交到老同志的手里之后,女飞贼为了立功自保,把那个在平县火车站耍猴的老乞丐团伙给供出来了。 但前面那个人贩子被打晕的事儿,她其实做得很隐蔽,从头 到尾都没有露出什么奇怪举动,当时火车上根本没人怀疑到她身上来,公安机关的人,到底是怎么知道那事儿是她干的? 带着这样的疑惑,叶青进了临时准备的采访间,接受了杭廷芳的面对面谈话。 “来之前我做过功课,你家里面一共七口人,除了你,剩下的人都去大西北屯垦戍边了,那你一个人来了北大荒,会害怕吗?” 杭廷芳一开口提问就很是犀利。 但她这个问题,却并未让叶青感到紧张不安,反而,这姑娘笑着扬了扬自己那个挎包里的银针盒子,反问杭廷芳: “您觉得,一个敢对人贩子还有女毛贼飞针的人,会害怕独自到北大荒插队吗?” “事实上,我觉得这儿可能是我的第二故乡,我来了这儿觉得这里的一切都很亲切,包括白山黑水,包括一望无垠的金黄稻田,包括这个屯子里的可爱村民。” “在我下车看到这些美景的那一刻,我甚至克制不住热泪盈眶,因为我觉得我天生就是属于这里的,它们很美,我在这儿找到了我的心灵归属。” 杭廷芳作为记者,接触和采访过很多人,所以她看人十分毒辣,也能分辨出每个人说的话到底是真是假。 这会儿,坐在这个并不算多明亮的粮仓里,她能感觉到了这个十六岁城市少女眼中的热爱是真正发自肺腑的,她是如此的真诚直白,但正是这份真情实意,让一贯冷静自持的杭廷芳,也忍不住为之动容。 “这确实是有点出乎我的意料,我以为你们这些因为政策不得不下乡插队的孩子,对农村或多或少是有些排斥的,但我在你身上,确实没有感受到任何消极的情绪。” “实不相瞒,来之前,我跟外务机关那边的杨老通过电话,老人家对你很是欣赏,一直在跟我描述他在火车上碰见的一个非常聪明有趣的小家伙。” “这次接待的罗国访问团,已经顺利完成了他们的访问行程并平安回国,杨老说,访问团在56次列车上突发状况,是你力挽狂澜,帮他们接连解除了两次危机。” “但是介于这次访问的特殊性和机密性,你立的这两次功劳并不方便对外公布,所以杨老在电话里一直跟我说,这对你其实很不公平。” “你得到了高明的医术传承,原本可以在大城市的大医院里面发光发热,却不得不来到这个小村庄里面种地劳作,我以为你会心存不满,怨天尤人的,但我感觉我好像有点狭隘了。” 叶青忍不住笑了: “可能你做的功课还不够。” “我家中有五个孩子,我行三,其实我从小在家里就是透明人,大概是习惯了被家人漠视,所以我对申城那个老街弄堂和筒子楼,其实没多少归属感。” “我父母和兄弟姐妹对我没多少感情,但有意思的是,我在这十几年的成长路上,却遇到了数不清的贵人,哪怕其实我们毫无血缘关系,但这些人却教会了我很多,我的恩师教给我一身医术,我的母校教会我善良和包容,我的班主任给予我母 爱般的关怀,这让我觉得,人其实不必拘泥于自己获得了多少,而在于她给予这个世界多少。” 我想,这或许就是我来到这个世界的意义,只要心存爱意,哪里都可以是诗和远方,农村和城市也许在很多人看来是天壤之别,但在我这儿,却并无差别。 ⑧想看饭在锅里的《七零赤脚女医》吗?请记住[]的域名[( “我享受长白山脚下的这份安宁静谧,也愿意为了北大荒的发展献出我的毕生热情,就像领袖说的,农村这片天地大有作为,我来了这儿,就说明这儿是需要我的,不管是在田间劳作,还是在乡野坐诊,总归是会有我的用武之地。” “而且我对北大荒的未来很有信心,我相信在不久的将来,北大荒会成为北大仓,我会在这个长白山脚下,见证这片土地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看到这个屯子里的孩子们,都将拥有一个光明的前程和未来!” 杭廷芳怔忪地看着叶青,久久没有说话。 许多年后,杭廷芳在自己写的回忆录里面,提到了她对叶青的这次采访,上面写道: ——那一刻,我觉得自己面前坐着的这个瘦瘦小小的姑娘,浑身充满了无尽的力量,她的眼神坚定而神圣,就像是一颗蒙尘的珍珠,哪怕身处荒野,谁也不能阻止她发光! 后面杭廷芳一点点把叶青在56次列车上的经历挖掘了出来,包括她当时出手救人质和抓女飞贼时的心理,当时的具体情形是怎么样的,面对面的采访结束后,杭廷芳又去屯子里找了大队长、老支书以及随机选了几个村民,对叶青下乡后的表现进行侧面了解。 然后杭廷芳就意外得知了叶青下乡第一天就下河救人、之后又给差点流产的村民保胎,再之后还有杀野猪以及给脾脏破裂的知青做手术的事迹,总之一桩桩一件件,完全超出了记者的预料,听得杭廷芳都快要把眼珠子给瞪出来了。 这些事例,随便哪一件,都够他们写一篇报道挂在头版最醒目的位置了,可偏偏这些事都是发生在一个人身上,该如何取舍,怎么才能详略得当,这竟然是两位大记者同志此行遇到的最大难题,杭廷芳觉得她选择困难症都犯了。 之后,杭廷芳又到了地里面转悠,正好看到叶青在田间上工,正在和屯子里其他大妈大婶比赛割稻穗。 看着叶青手里的镰刀舞得飞起,一边跟人比赛,一边还时不时回过头来对着比她落后的几个大妈大婶吐舌头做鬼脸,开玩笑挑衅,笑得恣意又张扬。 在阳光映照下,那张草帽下稚嫩却朝气蓬勃的笑脸,美得让人根本移不开眼睛,杭廷芳几乎是出于本能地,就举起相机将这个绝美的场景给抓拍了下来。 就是这张照片,让杭廷芳脑子里瞬间灵感爆棚,她觉得她已经知道这次的这篇报道应该怎么写了。 采访结束后,杭廷芳和黄匡寅没敢再耽搁,他们得赶紧回去把这篇报道给赶出来,所以谢绝了伍大队长的挽留和午饭接待,急匆匆地就离开了。 但是靠山屯这边却因为记者的到来直接炸开了锅。 尽管经过这短短几天的相处,大家都已 经晓得了这个新来的叶知青是什么样的人,但是能让蓟城那边的记者都追着来搞采访报道,这还是超出了大家的认知。 蓟城日报,这时候可是全国闻名的大官媒大报纸啊,在老百姓的印象中,绝对属于一般人可望不可即的高大上单位,能登上这样的报纸,甚至还让人家记者直接出一篇采访来单独报道个人事迹,这绝对是莫大的殊荣,有些做法夸张点的人家,怕是都要把这个报纸给供起来,将来都能留给孩子当做传家宝了。 哪怕叶青只是来靠山屯插队,而且只来了不到一个星期,但整个屯子的人都觉得面上有光,一个个议论纷纷,与有荣焉,高兴得就好像这个即将登上国家报纸的,是他们自家人一样。 有那夸张的,就差没直接跑到自己的娘家、七大姑八大姨家去宣传去了,各家各户下工后都在扎堆议论这个事儿,原先就对叶青格外中意的,这会儿更是卯足干劲,想要把这个新来的城里知青扒拉进自家户口簿里了。 谁家要是能娶上一个这么能耐的媳妇儿,那不得光宗耀祖,瞬间在屯子里的地位都能提高好几个台阶啊! 叶青还不知道她即将迎来一件让她感觉极为头疼的事儿,那就是邹阿婆家的门槛马上就将被媒婆给踏平了。 她在思考一件事。 今天的采访,她也从杭廷芳的口中获得了不少讯息,并捋清楚了这次采访的具体情况。 这次个人采访,杭廷芳说是公安机关和宣传委联合委托的,但杭廷芳却跟外务机关也联系了,那个杭廷芳口中的杨老,应该就是之前叶青在火车上碰到的那位老同志。 甚至叶青都有点怀疑,这个采访,牵头的说不定那是那位老爷子。 这就不难理解,为什么那个人贩子劫持人质时被弄晕的事儿,公安机关会很快锁定是她干的了。 因为人贩子被公安民警带回去后,肯定会让医生给他做检查,那人贩子身体里的缝衣针必然就会被发现。 恰巧之后叶青又在贵宾区那边使用过缝衣针扎晕过间谍,所以两件案子只要联系起来,线索一比对,调查人员就能发现手法跟扎晕的工具都是一致的,会知道抓人贩子那事儿也是她干的也就不奇怪了。 叶青一开始其实没参悟到杨老的意思,以为这位老同志是单纯觉得上次她在火车上帮了那么大的忙,不给她点补偿就觉得亏欠了她。 但后面叶青在地里上工,割着稻穗呢,慢慢地却又琢磨出不对来了。 如果只是单纯要给她补偿的话,随便给她发个奖状奖励一点物资什么的,不就可以打发了吗?完全没必要搞得这么大张旗鼓。 除非,这老爷子是故意的,想让她扬名立万,成为最醒目的存在,让那几个单位来给她背书撑腰,用这样的特殊方式来保护她! 这样一想,叶青就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她觉得,之前在火车上,她给老爷子的那番解释,一定是漏洞百出,让那位老爷子察觉到她在撒谎了! 但可能是因为叶青 的语焉不详,老爷子自己脑补了一些东西,以为叶青之所以刻意掩饰,是因为她的师父可能因特殊原因遭受迫害正身陷囹圄,不方便对外人道。 所以老爷子非但没追究她的谎言和医术出处,反而给予了她百分百的包容和信任。 甚至在意识到她的医术来源可能会引起情报部门的怀疑,让她也遭受到不好境遇时,出面力保了她,并采用媒体报道这样的方式,让她直接大方曝光在阳光之下,让某些别有用心的人暂时不好也不敢对她下手。 越想叶青就觉得这才是合理真相,难怪昨天她在蛟潭县医院不过是让院长给老同志打个电话,医院方面就立马松口,对她的要求有求必应。 想到在她不知道的地方,这位她甚至叫不出名字的老爷子,在为了她与各方斡旋,拼上了职业生涯也要为她保驾护航,这一刻,叶青的眼眶不由得涨得通红。 叶青觉得,这或许就是她来到这个时代的意义吧。 虽然她只是一缕孤魂,可来到这个世界,她却并不觉得孤单迷茫。 因为这个时代,有那么多有趣的有爱的人,他们给与的那些温暖和感动,让叶青那颗残缺不全的心灵一点点得到治愈;他们身上闪烁的人性光辉,亦在不断照耀和指引着她前行的那条路。 叶青这边感动到热泪盈眶的同时,在离她几十米远开外的田埂间,有另一个人,也正双目赤红,一脸愤恨不甘地瞪着她。 这个人,正是偷藏野猪崽子不成,反而倒欠了一屁股债的殷霜。 她不知道李云波的治疗费用到底要多少,事实上,因为是叶青亲自动的手术,起码手术费叶青是不会找她讨要的,单是这一块儿,就可以让她省去一大笔的赔偿。 但她依然感觉到不满,觉得她之所以会倒霉,完全是因为叶青害的。 如果不是叶青为了出风头跳出来杀野猪,那么她从山上下来那会儿,野猪正在地里面肆虐,整个屯子里应该正好处在一片混乱之中,李娟也肯定在地里躲躲藏藏呢,哪里有时间回屯子里,也就不会看到她抱着小野猪崽子藏进村尾茅屋的秘密了。 所以她恨李娟,恨屯子里的人,恨那些老知青,同样也迁怒猎杀野猪的叶青。 这种恨意其实是真的很没有道理的,可殷霜才不管,这件事她并非有意,但吃亏的却是她,所以她有理由创亖所有人。 原本她对叶青的恨意,其实只有三分,但架不住,今天杭廷芳和黄匡寅下来了啊。 那会儿殷霜还在地里上工呢,就听到田里面有村民在议论,说是有两个蓟城日报来的记者来屯子里了,要为列车上见义勇为抓人贩子的平民英雄做一个采访。 这话一出,当时殷霜心下就是一阵激动狂喜。 抓人贩子,这个人说的不就是她吗?蓟城日报竟然来采访她来了? 殷霜都快要在地里站不住了,迫不及待地想要上岸去寻那两个记者,但是想着这些记者既然是来找她的,大队长肯定会来通知她,所以她只能不断告诫自己要冷静,不能着急不能慌。 她在脑子里不停幻想着记者来了之后会采访她什么,而她甚至在心里不停地打着腹稿,一遍遍在脑子里模拟着她面对记者时要怎么从容应答对方提出的问题。 设想了无数遍,她自觉自己已经做好了完全的准备,并伸长了脖子朝着田埂处望穿秋水般期待地看了千万次,可她等来的却不是记者的身影,而是一条让她难以置信甚至头晕目眩的噩耗。 那两个记者,来采访的对象不是她,竟然换成了叶青?!! 第 37 章 凶手叶青? 为什么?凭什么? 殷霜气炸了,她觉得那两个记者肯定是被叶青给骗了。 当日在火车上,明明是她喊破了人贩子的意图,把当时在场的乘客还有乘务警都给引了过来,这才拦住了那两个人贩子的去路。 这个抓住人贩子的平民英雄应该是她才对! 她叶青干了什么?一直躲在火车座位上当缩头乌龟! 殷霜觉得肯定是大队长跟叶青沆瀣一气,把那两个下乡来采访的记者给蒙蔽了,那个大队长看中了叶青的医术,想要把叶青推上神坛,然后给他们靠山屯牟利,于是就搞了一出偷梁换柱,把她殷霜的功劳给顶替了! 越想殷霜就越是按捺不住愤怒,恨得浑身都控制不住地直颤抖! 这个靠山屯,实在是欺人太甚! 但经过昨天野猪崽子的事儿,殷霜根本不敢在村里闹。 她知道靠山屯的这些人,都被叶青灌了迷魂汤,都已经成了叶青的狗腿子,她在村里闹开,根本讨不到什么便宜,说不定反而会被满屯子的人群嘲。 所以她瞅准机会跑出了地里,往大马路上蹿,试图去拦截回蓟城的记者。 可她没想到的是,杭廷芳跟黄匡寅着急回去赶稿子,根本没想在路上耽搁。 所以哪怕看到有人在路边挥手拦截,开车的黄匡寅也没给一个多余的眼神。 小汽车一路疾驰而去,在马路上掀起一地的灰尘和尾气,除了让殷霜搞得灰头土脸之外,啥也没捞着。 殷霜没达到目的,如何肯善罢甘休? 她不能容许本来应该是属于她自己的荣誉,被叶青给冒领了! 所以她重新回了地里后,就一直愤愤地盯着叶青,一边思考着自己应该怎么办。 那天在火车上的事儿,靠山屯这边就只有她、叶青跟李娟知情。 但她觉得李娟不会冒着得罪叶青的风险来给她作证。 一方面,当日在火车上,是她把李娟推出去,才让李娟成为了歹徒手里的人质,差点让李娟死在人贩子的手里; 另一方面,从昨天野猪崽子的事儿就能看得出来,李娟那个蠢货如今巴结上了大队长家闺女,已经打算跟她彻底撕破脸皮,不像原来那么好拿捏的了。 没人给她作证,所以她哪怕说出真相都没人会信。 要捅破大队长跟叶青两人的阴谋算计,她只能借助于外力。 想到叶立军实名举报把李如兰给送进去的事儿,殷霜心里瞬间有了主意。 下午上工的时候,殷霜沉默寡言隐忍不发,在村里大肆讨论叶青被记者采访的事儿讨论得热火朝天的时候,她一直埋头干活,跟谁也没谈论过这事儿。 在她心里已经认定叶青就是劫匪强盗,本来靠山屯村民们口中的巾帼英雄是她,现在这件事却被冠在了叶青的头上,她怎么可能做得到心平气和跟个没事儿人一样去跟人说笑议论? 也正是因为殷霜对这 件事避之唯恐不及,所以,她又一次错过了了解记者采访叶青的具体缘由和细节的机会。 晚上,在赵国胜家所有人都睡下后,她打着手电筒,躲在被子底下偷偷写了一封举报信。 有叶立军的例子摆在眼前,她倒是也总结了不少经验教训,举报信可以写,但是不能以她的口吻,更不能搞什么实名举报。 她不确定她能不能斗得过叶青,不能把自己暴露在人前,而且她本来在屯子里就不受欢迎了,如果让大家伙儿知道举报信是她写的,只怕屯子里的这些村民会更加厌恶她,那她以后在靠山屯的日子就更不好过了。 所以殷霜思来想去,决定以列车车厢里另外一名不知名下乡知青的口吻来写。 从一个旁观者的角度,把当日人贩子如何骗取老太太的信任,然后趁着老太太到平县后下车看猴戏的空档,偷偷把老太太的孩子带走的事儿做了详细说明。 最后,再质问和控诉叶青和靠山屯生产队大队长相互勾结,抢占功劳,欺骗村民,蒙蔽记者,诘问这二人这么做是何居心,并恳请青山镇革委会介入调查,还受害者一个公道! 担心被人比对字迹,殷霜甚至用了左手写信,歪歪扭扭的字迹,勉强能辨认里面的内容。 仔细检查过,确认举报信没有问题后,殷霜甚至根本顾不上睡觉,连夜就往镇上跑。 把举报信丢进革委会门口挂着的信箱里,她才再次折返回屯子里。 她是凌晨摸黑去的镇上,回来的路上,只要一想到叶青被革委会带走调查的场面,她就肾上腺素激增,整个人都沉浸在兴奋之中。 她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看到叶青身败名裂锒铛入狱的场面了。 正是因为太过专注于看到叶青倒大霉,所以殷霜压根没有留意到身边的危险,直到她脑子里那股强烈的直觉再次提醒她,危险降临! 殷霜表情骤变,几乎是出于本能,她向旁边一闪,快速往前蹿出去好几步。 锦鲤附体的她,又一次成功躲开了暗处的埋伏。 “小姑娘,大晚上的不在家里睡觉,怎么往外头跑啊?该不会是去会情郎的吧?” 躲在暗处的人见没能一击得手,当下有些遗憾地丢掉了手里的棍子,嬉皮笑脸地朝着殷霜看了过来。 殷霜心下大骇。 她光顾着对付叶青了,根本没想过这个穷山沟大晚上的还潜藏着别的危险。 面前站着的,不知道是哪个生产大队的二流子,大半夜喝得醉醺醺的,那双色眯眯的眼睛在月色下闪烁着幽光,正不怀好意地盯着她,抱着什么意图几乎不言而喻。 殷霜吓得面无血色,一边惊恐地看着这个二流子,一边警惕地连连往后退。 那二流子似乎是觉得面前这小姑娘胆小怕事好拿捏,看到殷霜捂着自己的挎包害怕得瑟瑟发抖,就像是一只可怜无助的小白兔一样,他反而愈发兴奋,立马化身成为大灰狼就扑了上去。 谁知道就是在这个时候,殷霜从 她那挎包里猛地抽出手来,一把细碎的辣椒面直接就朝着那二流子的脸上砸了过去。 那二流子一个不防备,眼睛鼻子嘴巴里都被糊了一脸的辣椒粉。 “啊——” 一声惨叫,这二流子捂着眼睛就开始哀嚎不止,再也没了刚刚那饿狼扑食的强硬姿态。 殷霜冷笑一声,脸上哪还有半点小白兔的胆小怕事模样? 锦鲤附体这么多年,她避开了那么多次危机,能是个单纯好欺负的小白兔? 从下乡开始,殷霜对陌生环境的警惕意识早就有多提防,大晚上出门前她就担心自己会遇到这类情况,所以提前在挎包里面准备了一些东西以备不时之需。 看着被辣椒粉辣得泪流满面痛苦不堪的二流子,殷霜眼中闪过一抹阴狠。 她蹲下身捡起刚刚那个男人偷袭她用的木棍子,照着这个男人的后脑勺就狠狠砸了过去。 这一下,她面目狰狞,几乎是把她浑身的力气都使出来了。 一声闷哼后,那二流子后脑勺被开了瓢,当场就被砸得应声倒地,昏迷不醒。 殷霜犹觉得不解恨,想到这段时间她在靠山屯所受到的屈辱,她心下恨意不断上涌,正愁找不到发泄的渠道呢,这个二流子算是直接撞到她木仓口上了! 殷霜从挎包里找出了绳索和小刀,先把人脱光了绑在树上,又用对方的裤衩子狠狠堵住二流子的嘴,然后就握着小刀这个男人身上疯狂发泄。 那男人本来都已经被打晕了,竟是又被折磨得从剧痛中疼醒了过来,原本醉醺醺的酒意早已经散尽,他呜呜呜地想要惨叫,可根本没法发出声音,只能惊恐地看着面前这个发了癫的女人。 不知道在这个二流子身上划了多少刀,殷霜心中那股强烈的恨意褪去,她回过神来,恍惚间才发现自己到底干了什么。 夜色下,这个被绑在树上的男人,已经被她折磨得奄奄一息,下半身更是被划得乱七八糟血肉模糊。 殷霜震惊又恐慌,吓得手里的小刀都给扔在了地上。 受这么重的伤,这个男人算是废了,如果他已经娶妻生子了还好说,如果没有,废掉命根子的这个仇,绝对会让这个男人对她疯狂展开报复,不死不休! 意识到自己闯了大祸,殷霜脸色煞白,死死捂着自己的嘴巴不让自己叫出声来。 她强迫自己尽快冷静下来,事已至此,慌张害怕是没有用的,她必须得想出一个周全的办法来解决,最好是把自己从这个事里面摘出去! 对,摘出去! 电光火石间,殷霜脑子里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她的眼中瞬间闪烁着诡谲与疯狂。 是的,她想起了叶青,想起了这段时间接连让她遭受屈辱的叶青! 既然叶青敢冒名顶替,联合大队长一块儿抢走她的功劳,那这个杀人罪,也让这个女人来背好了! 殷霜从她的挎包里翻出了一个细小的白色塑料瓶。 那 个塑料瓶里面,装着她下乡前去卫生所开的救命药,头孢拉定。 因为担心下乡后到了屯子里不方便看病,所以她才专门找人花大价钱在申城的卫生站开了一瓶这样的消炎药备用。 ¤饭在锅里的作品《七零赤脚女医》最新章节由??全网首发更新,域名[( 据卫生站的医生说,像生病发烧发炎感染什么的,只要不是太严重,这个消炎药吃上几片就能。 唯一需要注意的是,这个药不能跟酒一块儿服用,一块儿吃的话会有生命危险。 殷霜并不懂这其中的原理是什么,但她怕死,所以她把医生的话谨记在了心里,本来以为她不喝酒,这个药物禁忌其实于她并没有多大关系,但没有想到,这么快就让她给用上这个冷知识了! 这会儿,殷霜看着面前的这个满身都散发着酒气的男人,嘴角忍不住勾起了一抹阴狠冷笑。 你自己送上门来寻死,可怪不得我心狠手辣,不把那你给除了,我在这个靠山屯以后都别想安生了! 扯掉这个男人嘴上堵着的破布,殷霜倒了一把白色药丸子就往对方嘴里塞,怕对方咽不下去,她还在附近找了个破瓦罐子,在路边渠道舀了半罐子脏水尽数灌进了这男人的嘴里! 确定那些头孢拉定全部都被这个男人吞咽下去后,她才放下心来。 然后,殷霜用棍子沾上血在对方肚皮上划下了几个字,快速打扫完整个现场,确定这附近没留下任何能直接指向她的证据后,又回头看了这个很快就将去见阎王的男人一眼,这才脚步匆匆地离开。 隔天一大早,放下了心中的忐忑不安,终于睡了个安稳觉的叶青,一起床就照旧跟着大部队去地里上工。 结果等到了地里还没干多久的活呢,就听到不远处一阵骚乱,有上工的村民喊“矮林子那边出事了,死人了”,边喊边急匆匆地跑回来找大队长报信。 一群人听到这话都给吓了一跳,纷纷往出事地点跑。 在距离屯子大概也就一公里的矮林子边,一个男人被绑在树上,人一动不动不知道是不是真死了,但光是伤势看着就格外凄惨可怖,被划得皮开肉绽,浑身上下没几块好肉了。 最重要的是,在那个男人肚皮上,写了好几个醒目的血红大字。 流氓死有余辜——靠山屯叶青留 这几个字,瞬间让众人头皮发麻惊悚骇然,一个个都齐刷刷地朝着叶青这边看了过来,并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与叶青这个“杀人凶手”保持安全距离。 原本叶青是屯子里的香饽饽,人人都想跟她攀交情套关系。 可就这么一会儿,她的身边却已经直接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真空包围圈,两三米之内都愣是没人敢靠近了。 叶青差点被气笑了。 真是凭空泼来好大一盆脏水,这凶手栽赃陷害这一招玩得真是溜啊! 她也没往前凑,免得现场留下她的痕迹,到时候反而更解释不清了。 她赶紧朝着那边急匆匆赶来的大队长道: “大队长,人有没有死还不清楚,本来我应 该去查看一下人还有没有救的,但现在我变成了最大嫌疑人,救人这个事儿我就不适合出面了。” “您还是尽快派人去镇上报案吧,这个事儿咱们屯子里处理不了!得让公家的人来调查!” “另外,还组织人赶紧把现场给保护起来,不要让人再往前凑了,不然证据破坏了可就不好找凶手了!” 这话一出,老知青群里面有个女声忽然就尖锐地喊叫了起来: “你少在那儿装了,杀人凶手不就是你吗?直接把你扭送去派出所不就行了?” 这个女人声音一起,知青堆里马上就响起了附和声,都嚷嚷着要把叶青给抓起来,还说一命偿一命,必须要让叶青付出代价! 叶青眼睛眯了眯,看向最开始带节奏那人。 那个女知青,赫然正是之前被孟嘉摁在地里暴揍的刘梅。 叶青心下了然,这个刘梅当初把孟嘉给推下河,目的是想要赵麻子毁掉孟嘉的清白,没想到计划实施到一半,忽然杀出了叶青这个程咬金,抢在赵麻子之前把孟嘉给救了,导致他们的计划被迫落空。 所以这个刘梅对她怀恨在心,才会在这个关键时刻迫不及待地跳出来咬她。 叶青只觉得无语。 这个刘梅可真是脑子有坑,她不会以为,孟嘉的事儿,她被打一顿就算是过去了吧?她自己都杀人未遂呢,现在到底是哪里来的脸,敢摆出一副义正言辞的姿态来扬言要抓捕“杀人凶手”的? “你们不用在这儿煽风点火,我是不是凶手,公安机关自有判断,不是你们空口白牙嚷嚷上几句,就能给人定罪的。” “我杀猪是什么手段,相信在场的婶子们当初都有目共睹,所以我说实话,如果我非要杀人,我可以做到悄无声息毫无痕迹,根本不需要把人绑在树上这么麻烦。” “所以用你们的猪脑子想想,如果我是凶手,我会把人绑在这么显眼的位置,还专门往对方身上留下我的名字吗?我有这么蠢吗?” 叶青冷笑道, “凶手的目的,就是转移你们的视线,祸水东引让你们把火力都集中到我的身上,这样她就可以成功隐身,但你们愿意让无辜的人遭受冤屈,而让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吗?” “如果你们还觉得我是凶手,那我无话可说,把我抓起来就是了!” 这番话一出,全场都安静了下来。 虽然这个时候大部分人的文化程度可能都不高,但是叶青那番话说得浅显易懂,只要有正常人的智商,就会知道刚刚他们差点就被人牵着鼻子走了。 这个时候伍大队长站了出来,他非常笃定地说道: “小叶知青不可能是凶手,她的银针一扎一个准,如果真想要杀谁,几根针扎到死穴,就能让人当场毙命,她根本不用搞这么复杂的杀人手段。” 说着,他急忙凑到了那个被绑在树上的男人跟前,将手探向对方的鼻息和脖颈。 一两分钟后,伍永兵脸色铁青地收回了手, 冲着周围的人摇了摇头: “人已经没气了,但我摸着还有点余温,估计死了没多久,也不知道谁这么缺德,把人弄死还不算,还要把人折磨成这样,这也太歹毒了!” 屯子里的人马上就问道:“不是,死的这人是谁啊,有认识的吗?” “不知道,好像不是咱们屯子里的。” 这人脸上被划得都是刀痕,根本看不清本来面目,伍大队长看了几眼没认出来,干脆也不纠结了,赶紧叫上他大儿子伍聪去镇上报警。 伍聪已经回屯子里取来了二八大杠,骑着车就往镇上夺路狂奔。 这个事儿太吓人了,看得人心惶惶,大家都在警惕地看向各自周围,生怕这个杀人凶手就隐藏在自己的身旁。 经过刚刚叶青的解释,还有伍大队长的提醒后,众人这时候终于意识到了蹊跷,确实如叶青所说,除非不想活了,否则谁犯了杀人案,会在案发现场这么大喇喇地留下自己的名字?这不是擎等着让公安来抓吗?正常人都不会这么干。 所以凶手这么干,分明就是想把杀人的罪名嫁祸给叶青。 可叶青来靠山屯才几天啊,她一个城里小姑娘,在蛟潭县人生地不熟的,按理来说根本没和谁结下这么大的梁子啊。 谁这么恨她,把杀人的罪都栽赃在她身上,这是不把叶知青给弄死不罢休的架势啊。 叶青的目光,在屯子里那些老知青,还有伍月英的身上扫来扫去。 她比这些围观的村民想得更多,反应也更快,她觉得,这个杀人凶手,肯定就在老知青和伍月英之间没得跑。 毕竟,她来屯子里时间不长,跟其他人都不熟,也没有利益冲突,村民们不至于搞出这种陷害的把戏。 至于别的生产大队的人,那就更不可能了,叶青下乡拢共才几天啊,还不至于出名到让周边那些生产大队的社员都记住她的名字。 但靠山屯里的知青就不一样了。 叶青这段时间在屯子里做的事儿可不算少,没准就有哪一件触到了知青里面谁的雷点,影响了谁的利益,或者是让谁看不顺眼了。 这些人里面,她最先怀疑的,就是那个简铭。 因为叶青一直在盯着人群里那些老知青的反应,在发现被绑在树上的那个男人死了后,她很明显感觉到简铭的表情不太对,他眼神里闪过震惊慌乱,甚至有些躲闪不敢看那个男人的模样。 这反应很奇怪,如果是陌生人,看到这个可怖的死亡现场,可能会害怕,但是慌张和心虚就大可不必了吧?至少叶青没从这些围观村民里的任何一个人的脸上看到这样的微表情,大部分人虽然也惊恐,但惊恐中带得更多的,还是好奇和戒备。 叶青觉得这个简铭很可疑,要么他认识死者,要么他就是害死这个死者的凶手。 叶青把这个异常默默记下,然后提醒大队长尽快安排人保护好这片现场,最好是找绳子来拉起警戒线。 大队长不懂刑侦查案的流程,不太明 白为什么要这么做。 叶青只好解释道: “这个人虽然死了,但是尸体还有死亡现场是存在着很多有效的线索的,比如说凶器,比如说死者身上有没有留下凶手的物件,还有指纹和脱氧核糖核酸,这些都是需要公安机关在现场调查取证的,如果现场被破坏了,就没办法通过这些线索快速找到凶手,从而加大调查案件的难度。” 伍大队长挠着脑袋: “你的意思我大概懂了,但是你说的那个什么脱氧核糖核酸是啥?” 特殊时代,叶青不敢说DNA这个英文简称,她故意提到脱氧核糖核酸,就是想要引大队长追问,没想到大队长这么上道,立马就顺着她的话往下问了。 她立马就扬声解释道: “就是基因序列,简单来说,人身体里都是携带了特殊的基因序列的,每个人的都不一样,而且这个东西,存在于人的血液、毛发、任何皮屑、肌肉组织里面,跟人的指纹一样都是独一无二的。” “也就是说,你到过某个地方,进行过什么活动,都会留下痕迹,哪怕只是掉一块头皮屑,一根头发,只要被公安机关的人找到并提取出来,就能得到一条脱氧核糖核酸序列,到时候只要拿去跟人比对,谁的脱氧核糖核酸能匹配得上,就能够证明谁就是凶手!” 叶青心里很清楚,这个时期国内的公安机关,肯定是没有DNA提取这项刑侦技术的,她之所以会当着伍大队长的面提出来,其实是说给凶手听的。 知道现在警方查案的方式有这么高明后,那个凶手可能就要自乱阵脚,说不定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会露出狐狸尾巴来。 果然,叶青这话一出,整个屯子里一片哗然,大家都对这个什么脱氧核糖核酸比对技术表示惊叹,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查案办法,这简直是闻所未闻啊。 “真的假的,现在公安都这么厉害了吗?那这么说的话,凶手很快就能被抓住了?” 村民们立马就来了精神,大家都迫不及待地等着去镇上报案的伍聪回来。 叶青一直在盯着那个简铭呢,可让她感到失望的是,简铭只在刚开始看到死者的时候表现异常,但在她提到DNA比对后,他却毫无反应,完全不像叶青所想的那样心神不安慌了手脚。 这怎么可能?正常的凶手,在知道自己可能计划败露的话,怎么可能还这么淡定?这心理素质是不是太强了点? 试探失败,叶青顿觉迷茫,难道她猜错了? 偏偏这个时候,一群村民都对叶青信口胡诌的脱氧核糖核酸比对技术产生了好奇,谁都不愿意回地里去上工了,就想看看派出所的民警来了之后,到底是怎么进行这个什么基因比对的。 这下叶青就有点尴尬了,难道要她解释,这玩意儿确实是有,但是还没流传到国内来呢。 就在叶青纠结要不要找个什么借口尿遁的时候,人群外围忽然传来了严肃沉稳的男声: “叶知青说得没错,理论上来说,这个技术确实是 可能实现的!” 叶青一愣,回过头去一看,就见到乔教授正站在人群中,目光正紧紧盯着不远处树林子里被捆绑的死者。 伍大队长顿觉惊讶:“乔教授?您怎么来了?” 乔友清又穿着一身灰不溜秋的解放装,头上戴着一顶草帽,脖子上还挂着一条毛巾,脚上的黄胶鞋都是泥,就这么走进了人群中,从他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布袋子递给叶青: “呐,你要的种子。” 叶青赶紧接过布袋子并对着乔友清道谢。 “我来给叶知青送东西,去地里没找到人,正好听说这边出了命案,就过来看看。” 乔友清这才向伍永兵解释道, “我是专门研究植物的基因序列的,如今就带着一个科研团队在隔壁部队农场搞基因工程项目,所以对于生物基因研究这一块儿,我算是比较有发言权了。” “叶青同志刚刚说的那个基因比对,从理论上确实是存在实现的可能性。” “但这个办法暂时只是理论上可行,实际上目前可能还没能在公安机关查案上进行运用,这孩子可能是看过几本侦查相关的书籍,所以以为这个技术已经成熟了,但其实并不是那么回事。” 这话顿时让在场的人都愣住了。 伍永兵也有些懵,但下一秒他就乐了: “原来还没这个技术啊,我就说呢,要真有这么厉害,那这世上哪儿还有人敢犯罪啊,那不是一抓一个准吗?” 说着,伍永兵就无奈地看向叶青, “你这孩子尽在这儿胡说八道,查案这种事儿你都要显摆显摆,去去去,亏我还信以为真,当你真的什么都会呢!” 叶青有些心虚地摸了摸鼻子,这可不能怪她逞能啊,主要是那个凶手栽赃嫁祸给谁不行,非要惹到她的头上来,她为了自证清白,可不就得使用一点非常手段嘛。 谁晓得啥都没能试探出来,这个凶手仍然潜藏在人群中,这让叶青心情很不爽,恨不得分分钟把这个敢陷害她的贱人给揪出来! 伍大队长那边开始赶人,把这些瞧热闹的村民都往地里赶: “马上就要到交公粮的最后期限了,不赶紧把地里的收成给整回家,都搁这儿闲唠嗑,你们是打算到寒冬腊月在家里头喝西北风呢?都给老子上工去!” 不准看热闹了,村里人这才悻悻然地往回走。 伍大队长叫上了几个大队干部,找了几根绳子先把这一片给围起来,不让人靠近,同时还叮嘱村里人不要让家里的孩子上这边来,实在是这个死者模样太吓人了,万一有孩子见了被吓出个好歹来就麻烦了。 叶青没回去上工,主要是她现在没被爬出所那边排除嫌疑之前,仍然是最大的嫌疑对象,必须得在这边等待警察的到来,然后接受民警审讯调查。 在等待的这段时间里,乔友清也没离开,就站在叶青身后不远的地方默默看着。 趁着周围没人注意,这位教授忽然开口问道: “你是怎么知道DNA序列可以进行基因比对的?” 叶青一愣,下意识地就回过身去,却见到那位教授正目光灼灼地紧盯着她。 叶青心下蓦地一动,第一次她见到乔友清时就产生的那个奇怪荒谬的念头又再一次冒了出来。 我老师的丈夫,就是研究基因工程的,他算是这方面的专家,不但懂得很多这个领域相关方面的知识,并且还掌握了不少与DNA相关的新学科新技术。?_[(” 叶青没有正面回答乔友清的问题,而是故意试探道。 乔友清根本不打算跟叶青绕弯子,而是直接急切追问道: “你说的这个人,是不是姓韩?” 叶青心中一震,暗道果然,她的猜测没有错,这个乔教授,真的跟她那个师公认识! 叶青没再藏着掖着,点了点头后,压低了声音道: “您认识韩亚博教授?” 乔友清心里面也产生了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他看着面前这个小丫头,一时间只觉得这个世界真小。 没想到相隔两千多公里,他竟然能在青山镇遇到跟韩亚博相关的人,这到底是怎么样的缘分啊! “我算是韩亚博的老师吧,他大学刚开始是学数学的,但是后来被我拐到了生物学科,研读了生物工程专业,他去留学,还是我帮他引荐的学校。” 叶青:!!! 她立马就激动地问道:“那您如今能联系上我师公吗?我师母收到过好几封信,只知道人在山河农场,但是没有具体地址,信跟包裹都寄不过去,人也联系不上,不知道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这话一出,乔友清瞬间沉默了下来。 一看乔友清这个表情,叶青顷刻间感觉像是被泼了一盆冰水,瞬间从头凉到脚。 “我也打听不到具体在哪儿,可能山河农场只是一个代号,但没有消息或许就是最好的消息,吉人自有天相,总会有团聚的那一天的。” “倒是你,你一个小孩子,就不要操心大人的事儿了,既然来了屯子里,就好好在这儿插队生活,不该你管的事儿不要管,别引火烧身,明白吗?” 说到这儿,乔友清又看了看那边被绑在树上的尸体,略皱了皱眉,冲着叶青安抚道, “案子的事儿别紧张也别害怕,一会儿派出所的警察来了,你该怎么回答就怎么回答,不要撒谎也不要有所隐瞒,你放宽心,有我在,不是你做的事儿,谁也不敢冤枉你!” 这话倒是让叶青怔忪了一瞬。 她没有想到,仅仅因为她是韩亚博爱人的学生,这位乔教授,竟然就一副要替她撑腰,并将她护在羽翼下的意思。 那这位教授,对他的学生韩亚博,感情得多深厚啊,在知道了韩亚博的遭遇后,又该是多痛心难过。 叶青心下十分感动,正想谢绝乔友清的好意呢,但乔教授却根本顾不上跟她再寒暄了,一个转身就往部队农场那边跑。 他得尽快去找人给县里的公安局打个招呼才行,别让人真把这孩子给拿捏住了,万一碰上个急着破案的二百五,搞成冤假错案就麻烦了! 叶青话都到嘴边了,没想到这位老教授竟然就这么跑了!而且那速度就跟被狗撵的兔子似的,蹿得贼快,追都追不上。 发生这么大的事儿,伍聪那边不光通知了镇上派出所,公社那边也跑了一趟,也就半个来小时的功夫,他就带着一串人赶回靠山屯了。 镇派出所那边就调动了七八个警察,连所长都出动了; 公社这边赖国昌领着好几个干事也是心急火燎下来了。 在他们管辖的地方出了这样的事儿,赖国昌和镇派出所都表示震惊又愤怒,等亲眼看到死者的受害现场后,更是气得脸色铁青: “太嚣张了,这个凶手简直无法无天,真当咱们这青山镇没人管了!” 经过初步的现场排查后,一个有经验的老民警很快就皱起了眉,向所长表示: “这人的死因不是他身上的这些外伤。” “具体是什么不清楚,但他身上的这些伤虽然狰狞恐怖,但其实都是皮外伤,最严重的就是□□遭到严重损毁,但是这些伤都不足以致死。” 说到这儿,那位民警向所长表示,这样复杂的案子,可能不是镇派出所能解决得了的,可能得向上级部门申请,由县里的刑侦警察来接手。 镇派出所的所长虽然很想要立功,但自己有几斤几两他还是清楚的,赶紧就点头同意,让手底下的人在现场继续走访侦查,同时他则叫上两个民警,带着目前最大的嫌疑人叶青回镇派出所做笔录,并通知县里面的刑侦部门来进行支援。 叶青心态倒是还算稳得住,主要是她确实行得正坐得端,对此事问心无愧,所以去了派出所,完全是一派淡定自若,哪怕被警察接连问了不少尖锐的问题,她也都能从容地应对。 但让叶青没想到的是,她这边倒是轻松自在呢,但是另一边,蓟城和申城那边几个单位部门的高层在得到消息后,却是当场炸开了锅,电话跟不要钱似地朝着蛟潭县公安局涌了过来。 赖国昌昨天全程陪同蓟城日报那位副主编来靠山屯采访,将杭廷芳的整个采访过程都看在眼里,他就意识到自己可能低估了这个叶青的能量。 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能让一个大报社的记者对其态度如此客气,都说明这个叶青绝对非同一般。 所以赖国昌回去后细细一琢磨,就决定调整自己对这个新来的小知青的应对策略,准备将叶青的事儿视为重中之重,以后只要事关这位小同志,他都要在第一时间进行处理。 结果才把他的心态调整好呢,隔天叶青就出事了。 赖国昌一听说叶青牵涉到了一场人命案里面,顿时就急了,毕竟这位叶知青才接受完那位杭记者的采访,说不定就要在这几天登报了,现在闹出这样的事儿,蓟城日报那边再把巾帼英雄的报道刊登出来,说不定就有可能要被有心人士利用。 所以叶青刚被镇派出所一带走,赖国昌就迫不及待地回公社去打电话。 他得联系蓟城日报那边,看看这个事儿要怎么处理,实在不行的话,就把新闻报道往后延迟一段时间,等这个案子调查清楚,把叶青的杀人嫌疑给洗清了再说。 赖国昌这个电话一打,杭廷芳就懵了,蓟城日报也傻眼了,再然后,那几个委托蓟城日报采访的单位,甚至连来蓟城开会的杨老都知道消息了! 再然后,就是蛟潭县公安局的电话开始遭到连番轰炸,一个又一个的国字打头单位的问候给砸了过来,把那个根本都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儿的接线员都给吓懵了。! 第 38 章 孽缘啊 “我是蓟城日报的主编,你们县青山镇靠山屯那边发生命案,请问已经有人下去处理了吗?” “我这里是蓟城宣传委,青山镇的案子具体是怎么个情况知道吗?是否排除叶青同志的嫌疑了?” “我是蓟城公安局的,听说你们那边发生命案了,请问需要支援吗?” “我是外务机关申城负责人,叫你们局长接一下电话,我要找他咨询一下靠山屯的那件案子。” 接连好几个电话打过来,那位接线员差点以为自己还没睡醒,产生幻听了呢。 他们县公安局这个电话,往常一天都难得会响一次,所以来值班室实行的是轮班制,都是行动队谁查案忙一段觉得累了,就会上值班室这边来当接线员睡个一天的觉缓缓。 但让这位接线员没想到的是,今天他才趴桌子上睡下呢,电话就不停地响,而且电话里面的人一开口自报的单位,一个比一个吓人,把这个接线员给震得都不敢说话了。 他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进去找局长,着急忙慌地把这个情况汇报给他。 贺连山都懵了,怀疑自己听错了:“你说谁打过来的电话?” 你在开什么玩笑?我们蛟潭县这么个犄角旮旯,什么时候跟蓟城那边有过联系了?怎么会有蓟字打头的单位来过问案子,你别是被人给涮了吧? 贺连山都要伸手去摸手底下这个警察的脑子,看看人是不是发烧了。 难道是这几天查案子精神太紧绷了,把这孩子给累得生病了? “真没骗您,那边都在等着您过去听电话呢,估计那几个单位,会在几分钟以后再打过来!” 贺连山将信将疑,只好去值班室看看情况。 结果还没走到值班室呢,电话又一次响了,贺连山把电话给接起来,那边就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你们贺局长呢,我要找他打听一件事。” 贺连山愣了愣:“老赵,是我,到底出什么事儿,怎么这一大早的你也这么心急火燎的?” 赵金良吃了一惊:“你还不知道?青山镇那边出命案了,人绑在树上被虐杀了,据说死得十分凄惨,镇上派出所还没给你打电话吗?” 镇派出所所长这会儿正情绪暴躁,气得想骂娘呢。 这时候镇上的电话配的还是手摇式,拨通电话后要先接到人工插转台,然后告诉接线员要接入到那个单位,接线员转接之后电话才能拨通。 可是他这边电话打了好几个,接线员都告诉他那边正在跟其他线路通电话,所以他根本就打不进去! 贺连山听了赵金良的话后,当场倒抽了一口凉气: “暂时还没接到通知,人死了?什么时候的事儿,凶手抓到了吗?” 赵金良没去看现场,都是从乔友清那儿知道消息的,具体是个什么情况他也不太清楚,他打这个电话,主要是受了乔友清的委托。 “人肯定是死了啊,但是凶手还没确 定呢,我打你电话,就是为了凶手的事儿。” “这个歹徒聪明得很,行凶之后还在现场留了个下乡女知青的名字,要把罪名给推到那个女知青的头上,那个女知青是我这边一个老教授的故人的孩子,才下乡还不到一个星期呢,是绝对不可能杀人的。” 这话一说,贺连山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老赵,作为部队农场的场长,你应该知道当领导最不能容忍的就是走后门,我们查案都是实事求是,不讲任何人情关系的,你这个电话真的不应该打。” 赵金良苦笑:“咱们认识这么多年了,我还能不明白你是什么脾气?当年你转业,我到了建设兵团,咱们各自为阵,什么时候我找你来走过后门了?我没别的意思,我那个老教授他也只是担心孩子,所以希望你们秉公彻查,如果案子有疑点,就不要轻易结案,把人家清清白白的孩子给冤枉了,就这一点要求。” 贺连山表情严肃:“这一点,不论你电话打不打过来,我们都会做到,人命关天的大事,本来就容不得弄虚作假,你让那位老教授只管放心!” 部队农场的电话才挂断,就又有电话打进来了,正是刚刚手底下接线员提到的蓟字打头单位。 然后接下来足足有近十分钟,贺连山都在值班室接电话,关键是,打进来的这些电话,说来说去就一个重点,要求他们尽快彻查,抓到凶手以洗清一位下乡女知青的杀人嫌疑。 这么多单位个人,都齐刷刷地出面来保一个下乡女知青,这也太奇怪了,贺连山的好奇心瞬间被提了起来。 他实在是好奇,这个叫叶青的女知青,到底是何方神圣,怎么会让这么多单位如此紧张和重视,甚至就连他那个这么多年来不苟言笑最重规矩的老友赵金良都破了例? 于是,贺连山也不在局里呆了,赶紧叫上几个刑侦科经验丰富的老手,开着那台破烂警车就径直往青山镇赶。 青山镇派出所所长电话足足打了二十多分钟才终于打通,等电话那边传来县公安局值班人员的声音时,派出所所长委屈又激动,差点没哭出声来。 可下一秒,他说要找贺局长,值班人员告诉他局长出任务了,瞬间让这位所长心都凉了半截。 好在就在挂电话之前,那位值班人员多嘴说了一句,局长带着人去青山镇查案去了,才让那位所长放下心来。 不过,他马上就又反应过来。 不对啊,这边他接到报案就下去跑现场,还没把情况汇报到县里呢,县公安局那边是怎么提前知道消息的? 就是在这位局长的忐忑不安之中,贺连山带着四五个老刑警一路狂飙抵达了青山镇派出所,然后见到了案件的首要嫌疑人,被多方关注的那位下乡女知青,叶青。 等看清楚嫌疑人竟然是一个十六岁的小姑娘后,贺连山脚下一个趔趄,那叫一个大跌眼镜。 不是,就这样一个瘦不拉几,除了矮之外没什么特别的小姑娘,到底有什么魔力,值得让蓟城那么多大单位都亲自打 电话来关注这个案子? 而且,这可是杀人案,就这么个小姑娘,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她能杀得了人? 本作者饭在锅里提醒您《七零赤脚女医》第一时间在.?更新最新章节,记住[( 带着这样的困惑,贺连山开始了解案件,并开始了解这个引起多方攒动的下乡女知青。 但很快他就发现,他貌似犯了一个十分严重的错误,那就是以貌取人。 面前这个毫不起眼的小姑娘,竟然一下乡就又是下河救人又是杀野猪的,靠着那个小身板,竟然一个人赤手空拳连杀了五头成年野猪? 这是个什么概念?贺连山就是部队转业出来的,但是要他不带枪去杀野猪,借他几个胆子他都不敢! 而且这还不算,这姑娘据说在下乡的火车上还抓过人贩子,救过人质,甚至还逮过女飞贼,凭的就是她的一手飞针绝活。 贺连山看完了派出所这边在靠山屯找村民们做的笔录后,整个人都困惑不已。 他好奇地看着这个小姑娘:“那什么,叶青是吧?你那个飞针,到底是个什么概念,你能给我演示一下吗?” 这姑娘看了他一眼,笑道:“那我能请您配合我一下吗?” 贺连山一愣,不明所以,但还是点了点头。 然后,贺连山就被这姑娘要求靠墙站立不动,这姑娘顺手将派出所办公区桌子上不知道是谁吃剩下的半截胡萝卜给拿了起来,并冲着贺连山示意: “您得稍微下蹲一点,那啥,我个子矮够不着。” 贺连山不知道这个小丫头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还是老老实实地蹲了下来。 派出所里面剩下的几个片警,都凑过来瞧热闹,很好奇叶青这是要干什么。 然后,只见叶青把那半截胡萝卜稍微削平整一点后,直接扣在了贺连山的头顶,再示意贺连山站直身形。 “您闭上眼睛别动啊!” 叶青笑眯眯地提醒了一句,那脸上的表情看起来一脸无害,好像跟闹着玩儿似的。 贺连山没察觉到有什么危险,老老实实一一照做。 但就在这位高个子局长闭上眼睛的那一瞬,叶青就从自己那挎包里抽出了一盒银针。 下一瞬,就跟暴雨梨花似的,漫天开始飞起了银光,那细小的银针一根接一根不要钱似地往贺连山那边飞去,吓得在场的众多警察都瞬间变了脸色。 “窝草!” “我屮艸芔茻!” 一连串的语气词情不自禁地爆了出来,从一开始的惊恐,变成了错愕,再到震惊,再到难以置信惊为天人,整个过程甚至不超过十秒钟。 等贺连山再度睁开眼时,就发现他面前站着的那些同事,都已经集体石化。 而他的头顶上,那半截胡萝卜上面,已经密密麻麻戳了二三十根银针,没有一根银针脱靶,甚至没有一根针是偏离了那个胡萝卜的正中心位置的。 “怎么了?”贺连山一头雾水,下意识地抬起手来把那截胡萝卜取了下来。 结果把那胡萝卜拿下来一看,他也 当场僵住了。 “这……” 派出所所长点了点头,表情又是兴奋又是凝重: “没错,就是您想的那样,这都是刚刚叶青同志扎过去的,比贺局您的枪法还要准,这姑娘,别不是哪个隐世家族跑出来的高徒吧?别的都不说,就光她刚刚露出来的那一手绝活,要真是冲着杀人去的,确确实实能做到杀人于无形。” 贺连山刚刚闭着眼睛呢,根本没看到叶青飞针的场面,这会儿看着那半截胡萝卜,听着手底下的人这么评价,仍然感觉十分不真实。 “能再演示一下吗?”贺连山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这回我不闭眼成不?” 叶青却没再演示她的飞针,而是偏了偏头,指了指她刚刚在桌子上发现的一副扑克牌,笑道: “胡萝卜还是稍微有点硬了,我那银针稍微有点软,次数多了我怕伤了我的针,要不我用这个来给您演示吧?” 说着,不等贺连山点头,叶青已经把那副扑克牌拿在了手里,在众目睽睽之下,夹起扑克牌就朝着窗外的一棵柿子树飞去。 那柿子树离窗户还有三四米远呢,但叶青手里的扑克牌却像是飞刃般,一张一张又一张,张张精准地插入了树枝间的一颗泛黄的柿子上。 一直到那颗柿子被扑克牌切掉半边肉,叶青才停下了动作。 她侧过头问身侧的贺连山:“这样应该差不多了吧?” 贺连山早已经呆若木鸡,跟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一样,眼珠子瞪得跟牛铃大。 半晌,他咽了一口口水,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那什么,方便问一下,你这一手,练了多少年了吗?” 叶青伸出了两根手指:“八年。” 末世从老教授教她飞针开始,她确确实实是日复一日地练习了八年,这还是在异能辅助她练习的情况下,如果没异能,要想掌握这门技艺,以她那笨拙的领悟力,可能穷尽半生都未必能摸得到门道。 叶青这话说得轻描淡写,但贺连山却是打心底里感到佩服。 毕竟叶青展示的这手绝活,不像其他手艺,是可以边学习边给自己创收的,这个技术日常生活中根本不实用,要凭借这门手段去谋生怕是收效甚微,所以正常人能坚持练习八年不动摇,光是这一点就值得人竖起大拇指。 而且叶青已经将这门技艺练到炉火纯青出神入化的境界了,给她一根针,她速度怕是能比枪还快还准,有这样的能力,杀人确实不算什么难事,根本用不着玩绑人虐杀那一套。 当然,除此之外,贺连山在刚刚和这个姑娘的交谈中也能看得出来,这个孩子精神稳定眼神清正,没有半点紧张心虚的情绪泄露出来,一个人如果犯了杀人案,在面对这么多警察的时候,绝对不可能这么淡定。 “行吧,你这边的情况我都了解了,一会儿你在笔录上面签个字,就可以回去了。” 贺连山也是个干脆人,这姑娘没问题,那就没必要把孩子继续拘着了,还是赶紧把人放了吧。 毕竟这小丫头也不知道是什么来头,让上面那么多单位都跟着紧张着急,这案子三五天的没破都不是重点,先把这孩子的嫌疑给调查清楚了,给上头一个交待才更重要。 叶青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在笔录上签了字后,她就客客气气地给这位她不认识的局长道了谢,然后就要走人。 结果这时候,那位局长忽然又叫住了她: “对了,叶知青,这个凶手杀了人还要嫁祸给你,说明这人应该是跟你有旧怨,那你有没有怀疑的对象?” 这可真把叶青给难住了。 她来这个世界的时间拢共才半个来月,认识的人本就不多,跟她结仇的,她其实五个手指头都能数得出来。 但这些人里面,真的会有杀人凶手吗? 叶青有点不敢细想。 她无法想象,这个杀人凶手是在什么样的精神状态对人下的。 如果这人真是她认识的那几个人中的一个,这真会让人毛骨悚然。 但叶青还是把与自己生过龃龉的几个人一一列出来并做了说明。 李娟、殷霜这两人是在火车上跟她结的怨,至于刘梅、伍月英以及从未跟她有过交集的简铭,则是因为救孟嘉惹来的祸端。 后面那仨,还是叶青自己妄自揣测的,带着很强烈的主观意识,这一点叶青很坦诚也很直白地对贺连山解释清楚了,怕因为她的这种带偏见的证词,影响了警方的判断。 走完了流程后,贺连山就摆摆手要送叶青出去,没想到还没走到门口呢,外头就有个老太太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走了进来: “我是抗战烈士遗孀,我家三代忠烈,我享受国家烈属津贴,我今天拿着我家三代人的烈士勋章来,强烈要求你们把我家孩子放了,叶青是我孙女儿,她没有杀人,你们不能冤枉好人!” 叶青看着面前这个啥都看不见,还要摸索着门框才能一步步往前挪,嘴里却一声声嚷嚷着让警察放人的邹阿婆,瞬间眼泪就往外迸。 “阿婆,您怎么来了?” 叶青疾走几步就迎了上去。 老太太一听到叶青的声音,就迫不及待地伸出手来抓住了她,并死死地攥住了她的手掌,像是要给予她力量似的, “孩子,别怕!咱没做亏心事,不怕任何人查!昨晚上你就跟我睡一个屋,阿婆睡觉轻,你晚上有没有出去过,我还能不知道吗?” “阿婆可以为你作证,那个人绝对不是你杀的,这些警察休想冤枉了你!” “你放心,你顾叔跟顾婶子已经上公社去给卫东打电话去了,让卫东的领导出面,一定能帮你洗清冤屈,很快就能让派出所把你给放了” 叶青听了真是又感动又好笑,她没想到为了她的事儿,居然让这么多人大动干戈,十几年没出过靠山屯的老太太,拄着拐杖跑到镇派出所来了也就罢了,连顾家人都在为了她奔走,她叶青何德何能啊。 怕老太太担心,她赶紧解释道: “阿婆,派出所这边已经调查清楚了,杀人的事儿跟我无关,正要放我回去呢,您一个人怎么从屯子里赶过来的?” 邹阿婆一愣,再三确认道:“真没事儿了?可以回家了?” 叶青笑道:“真没事儿了,不然您觉得警察能让我在这派出所到处闲逛乱跑吗?” 老太太顿时高兴极了: “嘿,那正好,我叫伍聪套了牛车送我过来的,那孩子正在外头等着呢,我们赶紧走,坐牛车回家!” 爷孙俩手牵着手就要回家,才出院子呢,一辆破破烂烂的警车从外头开了进来,是跟着贺连山一块儿下乡的那几个刑侦警察,一到青山镇就着急忙慌地跑现场去了,这会儿勘察完回来,不光带回了他们在现场提取的一些证物,连死者的尸体都给带回来了。 其中一个刑警一下车就冲着门口的贺连山兴奋地嚷嚷道: “头儿,死者身份还在确认,现场我们都看过了,死者身上虽然有很多伤,但是都不是致命伤,反倒是他身上有不少呕吐物,大小便失禁,视网膜充血,看起来死之前应该是中了什么毒,或者是突发了什么疾病。” “不过你猜我们发现了啥?嘿,在死者嘴里塞着的那个裤衩子里面,夹带了一颗白色的药丸子!” “我们现在高度怀疑,这个人不是被虐杀死的,而是中毒死的,这个药丸子就是毒药,但这个毒药具体是什么成分暂时还不清楚!” 叶青本来都要走了,但目光不经意间落在了那个警察手里亮出的那个证物上,视线不由得一凝,忽然扬声问道: “能把那个药丸子给我看看吗?” 那个老刑警皱起了眉,下意识就要呵斥。 没想到却被他一旁的贺连山给拦住了。 贺连山拿着装药丸子的小纸包给递了过来,叶青手边没有手套,于是在院子里顺手掐了两根树枝,小心翼翼把药丸夹起来,放在鼻尖嗅了嗅。 “能再详细说说死者都有哪些症状吗?呕吐物里面,有没有闻到酒味儿?”叶青再次确认道。 那个老刑警立马就点头:“你怎么知道?死者死之前确实喝了不少酒,应该处于醉酒状态。” 叶青点了点头:“那就八|九不离十了,这个是头孢拉定片,不能跟酒混着吃,临床上容易出现双硫仑样反应,胸闷气短呕吐并伴随血压下降以及意识丧失等反应,严重的会过敏性休克,呼吸衰竭,最后死亡。” 这话一出,几个老刑警都愣住了,就连贺连山都是一脸茫然,显然对叶青说的这个根本一无所知。 “你说的这个什么头孢拉定,是毒药的名字?”贺连山下意识问道。 叶青也很诧异:“头孢配酒,说走就走,你们不知道?” 但问完后,叶青就恍然想起来,这时候是七十年代初,貌似头孢素来药物也才刚刚在国内投产。 她手里捏着的这颗头孢拉定,属于第一代头孢,也就是说比较原始的头孢抗菌素,很可能只是在申城 、蓟城那些大城市的医院才有得卖,像蛟潭县这样的小县城,可能听都没听说过。 叶青只好耐心解释道: ?想看饭在锅里的《七零赤脚女医》吗?请记住[]的域名[( “头孢拉定是一种抗生素,它本身并不是毒药,只是日常用来消炎治病的药物,只是它不能跟酒一块儿服用,这个死者,很可能是在喝酒之后,又吃下了大量头孢,导致胃容物起反应,造成呼吸衰竭而死。” “这是一个非常有用的线索,你们可以查一查这个头孢拉定片的来源,这个药,蛟潭县人民医院如果没有,那就只能是外地人带进来的。” 说着,叶青把药丸子重新放回纸包里,递还给贺连山。 扶着老太太走出了派出所,还没走多远,就有几个农民打扮的人边哭边踉跄着来了派出所,说自己的儿子昨晚上没回家,听说靠山屯那边死了人,他们怀疑死者就是他们的儿子。 也就是叶青搀扶着老太太坐上牛车的功夫,派出所的院子里就传来了呼天抢地的哭嚎声,看样子,那位死者的身份,已经得到确认了。 不过叶青没再多管闲事,冲着伍聪道了谢,一行人就重新回靠山屯。 她不是那不识好歹的人,当初知青下乡,伍永兵都舍不得劳动屯子里的牛到公社去接人,但如今她这边出了事儿,伍大队长不但没有马上跟她划清界限,反而还在全屯子的村民面前帮她说话,并且偷偷让伍聪送老太太到派出所来帮她斡旋,就冲这一点,她就觉得伍永兵这人还挺有人情味儿的,也默默记下了他们父子的这份人情。 牛车才赶了十来分钟路呢,就跟从公社出来的顾振兴夫妻俩撞了个正着。 顾振兴夫妻俩看叶青好好坐在牛车上,一直悬着的那颗心才总算是落了下来。 “谢天谢地,还好没事儿,你这孩子真是吓死我了,好端端的,怎么会卷进这种事儿里面去?” “那个杀人的到底是谁啊,这胆子也太大了,怎么能这么陷害人呢?” 顾婶子着急忙慌地上前来检查,把叶青前前后后都仔细看了个遍,确认人没啥事儿后,这才忍不住骂骂咧咧道。 两口子也爬上了牛车,还有些不好意思: “我们俩心急火燎地上公社来给部队打电话,想联系我家卫东,看看能不能找到仍然帮忙呢,结果部队那边说人还在申城养病呢,还得再过几天才能回来,根本没能联系上人!” 叶青这边其实本来就没啥事儿,却还劳动邹阿婆跟顾家二老跟着一块儿焦心,这让她觉得很过意不去,她忙又对顾振兴两口子道谢: “叔,婶子,真是对不住,让你们操心了,我——” 话未说完呢,叶青却蓦地觉得不对劲儿,猛地一下抬起头来,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苗翠兰: “等等,婶儿,您刚刚说什么?您儿子在哪儿养病?” 苗翠兰笑道:“在申城啊,是不是很巧啊,就在你老家呢,没想到吧,嘿嘿,我大儿子也去过申城,回头等他回屯子里了,没准你们俩还能有话聊呢。” 叶青:…… 叫顾卫东,出任务受了伤,还在申城养病,叶青心里隐隐地生出了不太好的预感。 应该不会,那么巧吧?那个在申城人民医院住着的,不是个抓敌特的警察吗?应该跟苗翠兰的大儿子,八竿子打不着吧? 叶青心存了几分侥幸心理,试探着问道: “婶儿,咱家,有卫东哥的照片吗?” 苗翠兰马上点了点头:“有啊,半年前我儿子被调去了特种兵团,还专门给寄回来了一张照片,穿着绿军装可精神可帅了,你要看啊,那等回去我给你找找!” 叶青觉得,她应该没那么倒霉吧? 等回到靠山屯,苗翠兰真从家里翻出照片,兴冲冲地拿来给叶青看。 看到照片上那张眼神锐利五官轮廓棱角分明的脸后,叶青的最后一丝侥幸心理彻底破灭,她感觉眼前发黑,恨不得立马找块豆腐创亖算了。 当初在人民医院,她误打误撞跑去了人家养病的特护病房,这事儿的好笑程度,顶多只能算0.0001%; 但她下乡插个队,还能自投罗网跑到人家老家来,甚至还好死不死地住到人家隔壁当了邻居,这事儿的无语程度,却直接飙升到了99.9999%。 这到底是什么样的孽缘啊!叶青这会儿只想知道,她现在想办法跑路还来得及吗? 她倒不是怕被那个顾卫东发现是她抓了敌特,毕竟抓敌特这事儿她在下乡的火车上也干了,并且她身上的飞针技艺已经算是过了明路,完全不用担心会有人怀疑她是不是身负特殊异能。 她之所以心虚不敢面对那位中枪的大哥,完全是因为,当初她抓那俩间谍的时候,还把人家给抢劫了,不止抢了一百多块钱,还搞到了一块手表和几片金叶子! 这事儿确实是她当时起了贪念,可末世的时候大家都是这么干的,所以她当时也没觉得自己那么做有什么问题,凭本事抢来的钱,她凭什么不能花? 可这会儿,意识到自己盗窃的事迹可能马上要被解放军同志揪出来,再对比昨儿她在蓟城那名女记者面前装得人五人六还说了那么多冠冕堂皇的漂亮话,叶青就觉得心虚气短,脸都跟着臊得慌。 苗翠兰在把照片递给叶青之后,就一直在悄悄打量这小丫头的反应。 这个小姑娘盯着自己的儿子看了半晌,一开始表情有点奇怪,像是惊慌失措,吓得不轻的样子,但后面这孩子的脸竟腾地一下涨得通红。 苗翠兰心下顿时就是一乐。 哎哟,这是想到什么了,给害羞成这样? 苗翠兰眼底眉梢都跟着扬了起来,她就说,自家儿子长这么标志,怎么可能会没有姑娘看上他?那伍家闺女蠢笨不识货,可不代表其他人也跟她一样眼瞎!这不,人叶知青那么有能力,看到她儿子的照片照样脸热! 当然,找叶青这姑娘当儿媳妇儿,她是想都不敢多想的。 虽然在苗翠兰心里头,自家大儿子那是一顶一的优秀,但她作为 亲妈,她也不得不承认一点,她家卫东各方面的条件,跟这位申城来的叶青叶知青相比,那还是要稍微差了点,不管是年龄,能力,家世,那都不咋相匹配。 大概唯一能比得过人家的,就是身高体重,自家儿子一米九的大高个儿,虎背熊腰跟一座山似的,站在人前的时候竖着剑眉严肃起来不怒自威,那正经吓人。 可这么严肃,不但不吸引女孩子喜欢,反而会把姑娘都给吓跑啊,这不,人伍家那闺女不就嚷嚷着要退婚,死都不肯嫁了嘛。 一想到这事儿,苗翠兰就感觉到头疼,只能赶紧劝自己打住。 叶青可不知道,她心虚害臊的举动,居然让这位顾婶子产生了这样的误会。 还不等她把顾家婶子的大儿子就是她在畲山遇到的那位警察的事儿消化完呢,屯子里不少村民就来打听消息了,听说叶青被派出所那边排除了嫌疑,并无罪释放后,大家都跟着松了一口气。 “我就说那事儿肯定跟叶知青无关!她是什么人这几天大家也都看得清清楚楚,这么有能耐的姑娘,怎么可能放着大好前程不要,去杀什么人嘛!” “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来咱们屯子也才几天啊,不可能跟人结怨也不存在情仇,谁这么缺德啊,要害这么个无辜的孩子?” “就是,我看说不定是有谁见不得咱们屯子里好,知道大队长要在咱们这儿搞卫生站,让叶知青来挑大梁,这不就眼红了,想要把叶知青给害了,好让咱们屯子的卫生站建不起来!” 一群人议论纷纷,也不知道是谁思维比较跳脱,开始怀疑是不是知青们搞得鬼。 “会不会是城里下来的那帮知青啊?马上公社就要公开选拔考试了,今年的工农兵大学名额还没定下来呢。” “叶知青这几天的表现大家有目共睹,这孩子连医术都是靠自学摸索出来的,说明她的学习成绩一定很好,今年的选拔考试,她要是报名,肯定能考第一!” “是不是有知青怕被她抢走上大学的名额,所以要提前把她给毁了啊?” 这话一出,人群中顿时一片哗然,并且越想越觉得这个话有道理。 于是,去年参加考试的那些知青,尤其是考前几名的那几个,瞬间都就成为了众人怀疑的对象。 孟嘉去年考试排在第二,自然也就成为了重点嫌疑人。 叶青生怕这些村民们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发散思维,到时候再被人给利用,煽动情绪去伤及无辜就麻烦了,赶紧站出来解释道: “大家还是不要再乱猜了,这个案子县公安局已经接手,来了一群有经验的刑侦警察,有他们在,肯定很快就能查出真凶是谁,大家不要着急,给公安同志们一点时间吧。” 等村民们走了之后,伍大队长带着几个村干部也来打听情况,叶青只说她这边已经排除嫌疑了,但是警方那边查到了什么线索,怀疑了什么人,她就不知道,她所知道的具体细节一个也没透露。 不过等到下午的时候,叶青跟着 屯子里的大部队一块儿去地里上工,才要分配割稻子的任务呢,忽然就有一帮村民怒气冲冲抄着家伙来了靠山屯,上来就问叶青是谁,一看就来者不善。 叶青也不是怕事的,马上就站出来道: “我就是叶青,找我有什么事儿?” 来的那帮男女老少二话不说,抄起手里的农具就要往叶青身上招呼。 靠山屯这些村民当然也不是吃素的,一看有人要来砸场子,哪里可能就在旁边干看着?立马就都蜂拥了过去! 等大队长发现情况不对,冲过来时,现场已经是一片混乱,整个稻田里打成了一团糟。 “住手,都给我住手!” 伍永兵差点要被气死了,冲上去一把就将那些打架的人给拽开。 等看清楚来的人是隔壁臭松沟屯的人后,伍永兵的脸都黑了: “你们臭松沟的人是疯了吗?不在你们的田里面抢收,跑到我们屯子里来打架,这是欺负我们靠山屯没人了?” 为首那个是个五十来岁的尖嘴猴腮老太太,一听伍永兵这话就忍不住破口大骂: “去你妈的欺负人,老娘是来抓凶手的,找的是你们屯子里的知青,跟你们靠山屯有个屁的关系?杀人偿命,这个姓叶的知青她害死了我儿子,就应该给我儿子偿命!” 伍永兵一愣:“你是臭松沟的刘婆子?今天死的那个,是你儿子?” 那老太太眼睛瞬间就红了:“可不咋地,就是我小儿子刘奎,昨晚上说是跟几个小子去吃酒,结果一晚上没回来,今天就听说出事了,去了派出所一认就认出来了,他那小手指头缺了一根,除了是他还能有谁?” 一听说死的人是刘奎,在场的靠山屯村民面上没说啥,心里却都在暗暗叫好。 这刘奎,人称五魁手,是青山镇出了名的盗窃老手,比那赵麻子还有过之而无不及,周边这些生产大队,就没他不敢偷的,几乎家家户户都被他光顾过,据说他没了的那根小手指头,就是偷窃时被抓后主人家当场给剁下来的。 不仅是偷钱,这混蛋还调戏村里的小媳妇俏寡妇,对各个屯子里的妙龄少女也是色眯眯虎视眈眈,惹得周边这些生产大队都是怨声载道,恨不得将这王八蛋除之而后快。 但因为这刘奎的爹是臭松沟屯的生产队大队长,而且据说他家在镇革委会以及部队农场那边都有关系,所以大家都只能忍着,劝诫自家的女同志在路上见到那刘奎就远远避开,根本没人敢拿他怎么着。 没想到这次被杀的人,竟然就是刘奎这颗毒瘤,这可真是出乎大家的意料,要不是顾忌场合不对,怕是满屯子的人都要拍手称快了。 不过,屯子里的人觉得这刘奎死了活该,可他的亲人不会这么想。 那刘婆子去派出所认领儿子的尸体,当然不可能看不到刘奎身上那几个猩红的大字,她不懂什么查案也不听警察的话,等不及公安局那边破案,就认定了叶青就是杀害她儿子的凶手。 所以从派出所出来后,她就迫不及待地回村摇人,把刘家那些沾亲带故的亲戚都给叫上,然后就不依不挠地跑来靠山屯闹事了。 这老婆子如今心中恨意滔天,只想抓住叶青泄愤,最好是她儿子怎么死的,就让这个姓叶的女知青十倍百倍地品尝他儿子死前承受的痛苦的滋味儿! 可她没料到,她不过是来要个人而已,伍永兵和这么多靠山屯的人竟然都出面阻拦,这可让刘婆子的愤怒和怨恨瞬间推到了最高点。! 第 39 章 老狐狸 “刘婆子,你儿子死了,我们也替你觉得难受,但这不是你来我们靠山屯私自来抓人的理由!” “叶青同志已经去派出所接受过公安的调查了,公安都把她给放回来了,说明害死你儿子的凶手真不是她,她也是被人给陷害的。” “人孩子来屯子里才一个星期,连我们自己屯子的人都认不全呢,跟你儿子更是素不相识,她去杀你儿子干啥?” “你得讲点道理,让派出所那边把案子查明白了再说,不然这不是又制造一起冤案,让陪着你来讨公道的这些邻里亲戚都跟着犯罪吗?” “你就不怕错杀了一个无辜的人,到时候不但没能给你儿子报仇,反而让你自己个儿也跟着搭进去吗?而且你问问你身后的这些人,他们也愿意手上沾上一条人命吗?” 这话一出,刘婆子身后的那些人都开始犹豫起来。 见这帮亲戚仅仅因为伍永兵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就给劝得动摇了,刘婆子气得要死: “你少在这儿给我吓唬人,你没死儿子你当然站着说话不腰疼,照你这么说,我儿子难道就白死了?” 伍永兵真的苦口婆心在劝,但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个刘婆子油盐不进,根本不是个肯听劝的,真正的突破口,是她身后的那些臭松沟的村民。 所以伍永兵直接把谈判目标转移到了刘家那些来壮势的亲戚上: “老乡们,你们也看到了,刘婆子她现在为了自己的儿子,哪怕搭进去自己的命都无所谓,但你们也愿意吗?” “你们也别觉得只要你们人多,就算闹大了也不能拿你们怎么样,我实话告诉你们,叶青叶知青如今是上面的重点培养苗子,你们要是真把人给害了,参与的人不光会被判坐牢,而且个个都会留案底。” “以后你们的子子孙孙,谁要是想去当兵或者是去城里工作,那是想都不要想了!” “现在城里头查得严,想要个好工作,三代直系旁系都得查一遍,家里头亲戚只要有一个有案底,政审就通不过。” “也就是说,你们的后代唯一飞出这个大山沟的机会,很可能就因为你们今天闹的这一出直接作没了,你们的子孙,将来世代都只能像咱们一样,被困在这个山沟沟里面当泥腿子。” “造成这样的后果,你们也愿意吗?” 这下来闹事的众人顿时都面面相觑,原本被刘婆子煽动得上头的愤怒慢慢褪去,冷静跟理智归笼后,一行人开始萌生退意。 是,作为刘家的亲戚,他们肯定是支持刘婆子来讨公道的,同一个生产大队同一个姓氏,他们这点团结凝聚力还是有的。 可要如果报这个仇,是以牺牲他们自己的子孙后代为代价,那谁也不能干。 刘婆子一看到这帮亲戚的反应,就知道今天要把那个叶青抓回去怕是难了,看着伍永兵这根搅屎棍,刘婆子那叫一个恨啊,手里死死攥着那把锄头蠢蠢欲动。 就在刘婆子要冲上前照着伍永兵的 头敲上一锄头的时候,忽然不远处有个村民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 刘婶儿??[,别打了,你家小儿媳妇儿摔了一跤,肚子破了水了,怕是要早产,赶紧回去看看吧!” “什么?” 刘婆子顿时一惊,哪里还顾得上闹事啊,转过身就疯了似的往家跑。 小儿子才被人给害了,儿媳妇儿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可千万不能出事! 带头闹事的人都跑了,剩下刘家那些亲戚群龙无首,当然不可能再继续跟靠山屯这帮人胡搅蛮缠,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大一会儿的功夫就都撤走了。 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叶青正要给刚刚帮忙的众人道谢呢,没想到这个时候,那边伍永兵却忽然喊道: “叶丫头,带上你的银针跟我走!咱们去一趟臭松沟!” 叶青一愣,还没说话呢,屯子里的其他人率先急了: “不是,大队长,臭松沟的人刚刚才跑过来闹事,对着叶知青喊打喊杀的呢,好不容易把人给劝退了,你这不躲着他们就算了,怎么还带着叶知青主动送上门去呢?” “就是,去干啥啊,刘家那就是一帮蛮不讲理的刁民,如今他们已经认定了叶知青就是杀人凶手,你带着叶知青过去,那不是擎等着被他们砍吗?” “可千万不能去,臭松沟那帮蛮人真敢动手,去了哪儿还有命回来!” 大队长却根本不理会这帮愚昧的村民,只目光灼灼地望着叶青: “去吗?” 叶青脑子灵活,转瞬就已经明白了大队长的意图。 刘婆子那儿媳妇儿早产,这会儿估计乱成一锅粥了,万一再遇上难产什么的,村里的接生婆未必能处理得了。 不管刘家之前有多大的误会,叶青这个时候如果能上门,不计前嫌去给人帮忙,不说化干戈为玉帛,起码能让刘家对她的印象有所改观,没准就此放下成见理性思考,再不搞之前聚众上门来抓人那一套了。 叶青立马眼睛就亮了,对着伍大队长连连点头: “去!” 说着叶青就上了田埂,取了自己的挎包后,跟着伍永兵屁颠颠地走了。 等到了臭松沟刘家,还没进院子呢,就听到院子里传来了刘婆子的哭声。 “天杀的王家,你们这帮丧良心的囊货,我儿子才没了,你们竟然就想把闺女领回去改嫁,还要把我家老三的孩子都给弄掉,心肠也太歹毒了,你们肯定会遭报应的!” “遭报应?我看你儿子才是遭报应了,我闺女嫁到你们家,过过一天好日子没有?挨打挨骂是家常便饭,还要磋磨儿媳妇儿干那么多农活来养你们家儿子!” “你儿子吃喝嫖赌样样沾,就没干过一件人事儿,这十里八乡的,知道你儿子被人杀了,谁不说一句死得活该?要不是跟你家是亲家,老娘都得回去放一串鞭炮庆祝庆祝!” 另外一个婆子也是不甘示弱,跟着刘婆子互骂,而且是哪儿疼就专往哪儿捅刀子 ,气得刘婆子当场就炸了,冲上去就要照着那老婆子脸上抽嘴巴子。 不过有话说得好,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刘婆子厉害,她这个亲家也不是个好相与的,打架扯头发抠眼睛那叫一个快准狠,总之两人很快就抱团厮打在一块儿,谁也没占上便宜。 叶青跟伍永兵没急着挤进去,就站在外围默默观察着局势。 然后就听到人群里议论纷纷,把这两个婆子之间的恩怨大概都了解清楚了。 打架的两人,其中一个是刘婆子,臭松沟柳大队长的媳妇儿;另一个就是刘婆子的儿子刘奎的丈母娘王婆子了。 刘奎是个好吃懒做的二流子,在这四邻八乡的名声可以说已经臭名昭著,所以这周围的村子里根本没姑娘愿意嫁给他。 只有王家,生了四个闺女好不容易才得了一个儿子,家里又穷得叮当响,等小儿子成年了,就家里那两间茅草屋,根本不可能讨得到媳妇儿。 于是,王家自然就打起了卖女儿换彩礼的主意,四个闺女,其中有两个都被嫁到了后山更穷更偏远的山沟里去了,还有一个更是直接卖给了老光棍,轮到小闺女王春花这儿,他们打听来打听去,瞄准了臭松沟的刘家。 刘家是臭松沟的大队长,而且据说跟镇上的革委会还有部队农场那边都有关系,家底肯定是极为殷实,小闺女嫁过去,只要稍微贴补帮衬一下娘家,就能让他们都跟着吃香喝辣,如果要是能再让亲家帮忙给小儿子在镇上的革委会或者是部队农场那边找个工作,那就更是爽歪歪了。 打着这样的如意算盘,王家根本不在乎刘奎名声臭不臭,毅然决然地将小闺女嫁进了刘家,然后就开始指望这个小闺女拉拔着娘家一块儿过上好日子。 可惜王家的如意算盘打得再响,也要刘家肯配合,但刘家能养出刘奎这样的祸害,这一家又岂是什么良善之辈?王春花自从嫁进刘家后,那简直是进了火坑,真正地生不如死。 不但公公婆婆磋磨,妯娌也欺辱,再加上刘奎更是动辄拳打脚踢的,别说是让她往娘家扒拉东西了,她自己都没有哪一天是能上桌吃饱肚子的。 而且嫁给刘奎三年,据说王春花前面曾经怀上过三次,头两次都被刘奎给打流产了,后来那次则是因为过度劳累,刚显怀没多久就稀里糊涂胎停了。 因为一直没能给刘家生个一儿半女,刘家对这个小儿媳妇更是变本加厉,看王春花是哪哪儿都看不顺眼,刘奎更是见天在外头鬼混,经常好几天都不回家。 一直到今年,王春花好不容易怀上了孩子,也终于坐稳了胎,刘家才收敛了一些,不再毫无节制地压榨这个小儿媳妇了,刘奎也消停了一些,一家子都在等着王春花能安稳地把这个孩子生下来,甚至就连王家都盼望着小闺女这一胎能生个儿子,从此就能在刘家翻身做主作威作福。 谁知道眼瞅着都怀了八个月了,孩子马上就要临产,这刘奎居然让人给杀了! 王家这下哪里还能坐得住?刘奎没了,这闺女以后可不得守 寡?没了男人撑腰,那王春花在刘家哪儿还有什么地位可言?那他们家指望闺女帮衬的事儿,岂不是铁定要泡汤了? 王家越想越不甘心,于是一家子齐齐找到刘家来,想要把自己的闺女给接回家去,至于王春花肚子里那个孩子,要么直接引产,要么生下来之后就扔给刘家养,反正他们家闺女是绝对不会为刘奎守寡的! 王春花才二十出头呢,好好养一养,照样能再嫁出去!大不了就是选个地方再偏远一点的婆家,反正只要能拿到彩礼钱,嫁远一点有什么关系? 王家抱着再卖一次闺女的想法,可王春花却不愿意。 这半年刘家对她的态度已经有所改观了,再说见天打骂她的刘奎已经死了,她只要把孩子好好生下来,再在刘家老老实实做小伏低当个安分儿媳妇,刘家看在三房唯一的孙子的面子上,也会对她好一点。 但是如果再听从父母的安排,嫁到更偏远的山沟里去,谁知道过的会是什么日子,没准比在刘家还不如呢? 好不容易就要熬出头的王春花,坚决不肯跟王家人回去,于是在拉扯推搡间,大着肚子的王春花不小心摔倒在了地上,羊水当场就破了。 听这些村民们七嘴八舌地议论完事情原委后,叶青心情极为沉重复杂。 王春花错了吗?没有,事实上,她想得是很有道理的,娘家跟婆家,都不是她的避风港,但相比起娘家那吃人的魔窟,没了丈夫的刘家这边,或许她还能靠着孩子拼出一条活路。 这个时代,大环境就是这样,女性不嫁人,就不受娘家待见,嫁了人,在婆家也未必过得好,两边都在试图吸她的血吃她的肉,大部分女性只能在这两者之间委曲求全寻求一个舒适区,根本不敢再奢望更多。 后世很多男人羡慕这个时代的婚姻,说这个时代的女人淳朴简单,不像后世那么现实物质,但事实上,这个时代的婚姻,完全是建立在女性忍辱负重基础上的,所谓的幸福婚姻,既得利益者都是男人,但对于女人而言,又有几个说自己是过得幸福的? 这样一想,叶青不免就想到了自己,越发打定了主意,这辈子她绝对不要随便找个男人搭伙过日子,不然要是被鸡贼的婆家算计,就跟这个王春花一样,怕是得活得生不如死。 她一定要好好搞事业,认真工作给自己挣够退休金,将来等老了,她有钱有闲,就世界各地到处去看看,至于男人跟爱情,遇上合适的了那当然皆大欢喜,要是遇不上,那她也绝不强求。 正天马行空胡思乱想呢,那边就有个大娘从屋里跑了出来,冲着正打得面红耳赤不可开交的两亲家大喊: “别打了,刘婆子,这人我接生不了!你赶紧找人去套牛车,把人送去公社卫生站,你家儿媳妇难产,出了好多血,再不赶紧去医院,大人小孩都要保不住了!” 这话一出口,满院子瞬间都安静了下来,两扭打在一块儿的老婆子都顾不上再厮杀了,凑热闹的众人也都齐刷刷停止了看戏。 “哎哟,这可真是作 孽啊!王春花人那么瘦,把人作践成这样,哪儿来的力气生孩子?” “这娘家也真是拎不清,刘奎才没了,尸骨未寒呢就跑出来闹,还把孕妇给攮地上去了,这也太不靠谱了!” “大出血了吧这是,这可太危险了,铁栓子他那媳妇儿,就是大出血没了的,这个情况去公社卫生站也没用啊,就公社那个屁本事没有的医生,连接生婆都搞不定的事儿,他要是有办法就奇了怪了!” “七活八不活,刘奎这媳妇儿都八个月的肚子了吧?那这孩子生下来怕是也活不成,还不如赶紧想办法救大人,不要再这儿浪费时间了!” 后面这话正好让刘婆子给听见了,刘婆子立马就朝着说话那人怒目而视,恨不得直接冲上来把说话那村民的嘴给撕烂。 眼看着刘婆子叫人帮忙套牛车,看样子还是打算听接生婆的话把人送去卫生站,站在人群后面的叶青和伍大队长对视了一眼。 伍永兵忙冲着叶青努了努嘴,示意她抓紧机会出手。 叶青点了点头,把手里的银针盒子摇了摇,表示她准备好了。 伍永兵马上就扯着嗓子大喊道: “刘婆子,难产大出血,你送去卫生站也是白折腾,卫生站那个关系户根本不会治,你要是真想要救你儿媳妇儿肚子里的小孙子,我带了个人来给你帮忙,保证把你儿子留下的这根独苗苗给救出来,你看怎么样?” 这话一喊,所有人都齐刷刷朝着伍永兵这边看了过来。 刘婆子一看到伍永兵和他旁边站着的叶青,怒意中烧,立马就喝道: “该死的杀人凶手,你竟然还敢送上门来?伍永兵你这老不死的,这时候还敢上我家来挑事儿,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一边骂,刘婆子一边就要抄家伙。 伍永兵这会儿真有一种“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的无力感,无奈解释道: “刘婆子,你别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可真是来帮你的,这位叶知青别看年纪不大,但是医术高明,之前我们屯子里顾振兴家那闺女,在地里见红差点流产,就是这个叶知青帮忙救治,才顺利保住了胎。” “就前天,我们屯有个知青被野猪给顶了,撞得内脏都破裂了,送去县医院都没医生敢治,也是这位叶知青,跟县医院借了一间手术室,亲自操刀给人做手术,把人顺利给救回来了。” “你们要不信,只管去打听去,这孩子的医术,连县医院的院长都赞不绝口。” “我之前已经跟你说了,叶知青不是杀你儿子的凶手,但是你听不进去,现在人我给你带来了,是要杀了她然后你自己也跟着吃枪子儿呢,还是让她去给你儿媳妇接生,保住你儿子最后的血脉,你自己看着办!” 刘婆子手里都抓着锄头把了,被伍永兵这话给将住,表情一阵变幻,愣在原地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就在这个时候,那边有个大娘忽然惊喜地喊道: “哎哟,小姑娘,原来是你啊!” 周围围观的村民一听这话,都有些纳闷和好奇: “周家嫂子,你认识这个女知青?” 那大娘一拍大腿,大声道:“可不是认识吗,我家大孙子之前不是摔折了手嘛,那手肘肿得老高,都说是骨头摔断了,我还去公社卫生站找那个医生,想要人家帮我孙子看看呢,结果那个医生非说治不了,让我带着孩子上县里去看!” “我一老太婆子,哪里去过县医院哦,连路牌上面的字我都认不全呢,没想到在卫生站外头正好就遇上了这个好心的姑娘。” “这小姑娘说她能治,拿着几根银针在我孙子那手臂上扎了好几针,然后孩子的手就接好了,这才一晚上功夫呢,也不肿了也不疼了,活蹦乱跳的,连我那儿媳妇儿都说神奇,还让我找人打听一下,看看这个女大夫是哪儿的,以后家里人生病都去找她治呢!” “没想到这姑娘是隔壁靠山屯的啊。” 周家嫂子的孙子摔断了手,用了几个土方子也没啥效果,孩子手臂肿得跟个萝卜似的,天天在家里哭爹喊娘,这事儿满臭松沟的村民都知道,昨儿才听说找人给接好了,没想到竟然是这个姓叶的女知青给治好的。 刘婆子这下表情没再那么狰狞愤怒了,她盯着叶青上下打量,似乎对叶青会医术这一点仍然是将信将疑。 “让她进去!” 就在刘婆子还在迟疑不定的时候,不远刘婆子的丈夫刘勇全带着两个儿子拖着板车回来了,板车上放着的,正是他儿子刘奎的尸体。 周围的人都下意识地让开了位置,让刘勇全把刘奎把板车推进院子里。 刘勇全进了院子后,一双充血的吊梢眼就朝着叶青和伍永兵看了过来,最后视线落在叶青身上,眼角微微抽动了一下,语气有些生硬但还算客气: “叶青是吧?我儿媳妇儿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就交给你了,只要你能让孩子能平安降生,我保证以后会管教好我家老婆子,绝对不会再让她去骚扰你了!” 叶青等的就是这句话。 她并不是怕刘家或者是臭松沟的这些村民,但她下乡是来插队的,不是来拉仇恨专门跟本地人为敌的。 如果那刘婆子恨她入骨,天天带着人上靠山屯去找她闹,就算叶青再有能耐,被这种无赖给缠上,估计也得被烦死,真要是对这种人大打出手,说不定还要被人指责心狠手辣,总之怎么处理都不对。 所以叶青肯定是希望能够跟刘家化干戈为玉帛,大家好声好气握手言和,没必要相互仇视把关系闹僵。 本来她跟刘家也确实不存在什么恩怨情仇,如果不是那个凶手背后捣鬼,他们原本就只是互不相干的陌生人。 “可以,孕妇跟孩子那边我来想办法,但我有一个要求,我进去接生的时候,身边不能有人指手画脚,刘大娘这边得您多做做工作了,她有点钻牛角尖了,对我未必放心!” 叶青这话说得相当直白不客气,刘婆子马上脸色一沉,又要开骂。 那边 刘勇全一把就把刘婆子扯到了一边,一脸阴沉地瞪着自家婆娘: “你给我安生点,有什么话,都等孩子生下来再说!这可是老三的孩子,不管怎么样,都得平平安安地生出来,不然你就不怕奎子死不瞑目,在地底下都不得安生吗?” 说到这儿,刘勇全压低了声音,对着刘婆子咬牙切齿地吐出了几个字, “什么账,都得等后面再算,等孩子生了,王春花跟王家这帮狗娘养的,都给老子撵出去,杀咱们儿子的凶手,也别想有好日子过!” 刘婆子心下一惊,抬起头来看着丈夫那双猩红阴翳的眸子,怔怔点了点头。 叶青被刘家大儿媳妇儿领进了一间厢房,一进去,浓郁的血腥味儿顿时铺面而来。 破旧的炕床上,一个大着肚子但浑身却没几两肉的女人,这会儿面色煞白浑身无力地躺在床上。 见叶青进来了,那女人朝着叶青微微转过头看了过来,但是那眼神里黯淡无光,看起来已经没了多少求生意志。 叶青伸出手来在女人的手腕上探了探,又在肚皮上摸了摸,差不多就明白怎么回事了。 这是摔那一脚太严重,胎盘部分脱落,加上子宫收缩乏力引起的分娩大出血,这种情况如果不及时刺激宫缩尽快把孩子生下来,不光孩子会在子宫产道内引起窒息,大人也会失血过多休克死亡,情况确实是十分危险。 那个接生婆大概是知道情况不对,跟刘婆子说完话后就跑了,生怕闹出人命来刘家会怪罪在她的头上。 叶青将银针取出来,就朝着一旁的刘家大儿媳妇示意: “能麻烦您给我准备一壶开水,剪子、缝衣针还有棉线吗?” 刘家大儿媳妇平时对这个妯娌其实也不怎么好,但在这种生命攸关的情况下,她还是放下了成见,叶青这边要什么,她二话没说就去准备了来。 叶青把她的银针、剪子、缝衣针跟棉线都用开水仔细烫过,消完毒之后,就开始如挽剑花一般将银针一根根熟练地扎进产妇的身体穴位里。 不大一会儿的功夫,王春花身上从头到脚扎就被扎了足足有二三十针。 意识到叶青是在救她,王春花吃力地抬起了手,对着叶青绝望哀求道: “大夫,别白费力气救我了,我不成啦,但是求求您,救救我的孩子,您一定要想办法帮我把他生出来!” 叶青有些无奈道: “孩子有救,你也会没事,你放宽心,我行医这么多年,阎王爷还没在我的手上抢走过一条命,你只要想活,黑白无常来了都不能耐你何!” “你想想你好不容易熬过了这些年,以后也没有丈夫打你骂你了,把孩子好好培养长大,将来你就能跟着孩子相依为命,过上轻松自在的生活。” “眼看着好日子就在眼跟前,就舍得就这么轻易放弃吗?” 一边捻着针,往针里面偷偷渡着治愈系异能,一边叶青开始给王春花鼓劲儿。 “为母则刚,你的 孩子好不容易来到这个世界,他还没看过蓝天白云青山绿水长什么样呢,你不能让他白来一遭啥也没捞着吧?” “你不得好好抚养孩子长大,等将来看着他上学,工作,结婚,生子啊,万一这是个天才神童,将来能当上科学家,工程师,甚至是将军呢,你甘心就这么把他生存的机会扼杀掉吗?” “而且你就不怕,你就这么撒手,孩子生下来了能不能有好日子过?刘家人能善待他吗?他没了爹没了妈,被人欺负了谁来给他撑腰?” “你公婆年纪这么大了,再过几年就得指望儿子儿媳妇给他们养老,你的孩子他们根本顾不上,到时候谁又能来给你养?你指望你那两个妯娌善心大发吗?” 这番话一说完,王春花顿时怔住,久久说不出话来。 叶青长叹了一口气,拍了拍她的手背: “不要气馁,你再坚持坚持,给你自己,给你孩子都争口气,替你们俩都挣一个活命的机会!” 王春花眼泪刷刷地就流了下来,她抬手在自己脸上胡乱抹了一把,用力点了点头,眼神里多了一抹狠劲儿: “大夫,我听你的,我争口气!我能行!” 也不知道是刚刚扎的那些银针起了效果,还是叶青刚刚那番劝慰的话管用,总之,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王春花感觉她身体里流失的力气似乎又回来了,精神头都肉眼可见的好了许多。 叶青看了看王春花的产道后,却是皱起了眉。 许是还没到生产时间,所以哪怕王春花的胎盘部分脱落,并且羊水已经差不多流干了,但是产道却迟迟没有打开,哪怕叶青用银针刺激,效果也不太理想。 这情况,要自然分娩就很难了,如果坚持让产妇顺产,孩子估计等不及出来就得闷死在肚子里。 但是剖腹产肯定也是不现实的,这个产房太过简陋,根本不具备动这么大手术的设备条件。 叶青看了看王春花:“你得做好心理准备,五分钟的时间,要是你的产道还不能开,我就不等了,得想办法把孩子弄出来,说不定要在你的会阴处侧切,我尽量用银针麻痹你的下半身知觉,但是肯定还是会疼的,你到时候咬个东西忍一忍,行吗?” 其实现代产科在接生的时候,临床上也经常有给产妇侧切的情况出现,但是一般都是在产妇生产到一半,出现巨大儿生不出来的情况下,才会不得已对产道进行侧切。 这种时候,因为产妇开产道外加宫缩阵痛时间太长,基本上已经疼痛到麻木了,所以再侧切时,哪怕不打麻药,产妇也并不会有太大的感觉和反应。 可王春花的情况又不太一样,她没有经历宫缩和开产道的过程,这时候硬生生把会阴处切上几刀,把孩子给拉出来,那种疼痛感,就如同刮骨疗伤一般,非一般人不能忍。 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这时候不管是孩子还是产妇,其实都是在争分抢秒,叶青必须要在关键时刻做出决断,不然拖得时间长了对产妇对孩子都没有好处。 王春花听不懂什么是侧切,但是再疼,还能比她这些年被刘奎暴打更疼吗?就算更疼,那她也是在为了自己跟孩子挣命,她这么多年都忍下来了,还在乎再多疼这么一会儿吗? 她冲着叶青点头,眼神坚毅道: “大夫,不用等了,直接动手切吧,我不怕!” 也就是不到半个小时,院子里等着的众人,就听到屋里传来了婴孩的啼哭声。 刘勇全跟刘婆子听到声音,迫不及待地就要往屋里钻,却在门口直接被大儿媳妇给堵住了去路。 一个被破旧包被裹着的孩子被大儿媳妇儿抱了出来,刘婆子眼疾手快地就接了过去。 太好了!是个男娃子,老三有后了!” 刘婆子一扯开包被,看到孩子带把儿后,立马就激动得眼眶直冒泪花,就是刘勇全那猩红的吊梢眼都不由得带上了几分笑意。 没人关心屋里的王春花好不好,之前在刘家打得不可开交的王家人,这会儿早已经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叶青把最后一针缝完,剪下棉线线头后,又查看了一下王春花的身体状况,确认心跳平稳血压正常,这才将扎在王春花身上的那些银针逐一撤掉。 “是个男孩,发育得挺好的,活蹦乱跳一点毛病都没有,这下你可以放心了,好好坐月子养身体,半个月后我再来给你拆线。” 叶青把银针在滚水中烫过后,收回盒子里,也没在产房里继续逗留。 等她出了屋子,满院子的村民都安静了下来,一众大妈大婶,更是用惊异的眼神朝着她行注目礼。 叶青看向刘勇全和刘婆子: “母子平安,恭喜了!孩子虽然是早产,但是身体的各个器官都已经发育成熟了,只要能吃能睡,在母体里少吸收的那点营养很快就能补上来。” 刘婆子的表情僵了僵,一时间也不知道对这个叶青是敬还是恨。 叶青也不在乎对方怎么看她,反正只要不来靠山屯找她的茬就成,反正以后她也不愿意再跟这种人打什么交道。 “我这边应下的事儿做到了,刘大队长,希望您也能做到说话算话,伍叔,我们走吧!” 说着,叶青就率先往外走,那边伍永兵笑眯眯地抽了一口叼着的卷烟,手背在身后慢悠悠地跟上。 才走出刘家没几步,就被身后追上来的一大帮臭松沟的村民直接给围了个水泄不通。 这些村民之前信了刘家的话,还真以为刘奎是这个靠山屯的叶青杀的,可经过那位周家大娘的自来水安利,再加上刚刚叶青用实际行动证明了她的医疗水准有多高后,这些村民马上就倒戈了。 这些村民们都觉得肯定是刘家搞错了,这个叶青见人三分笑不说,还愿意免费给人治病,这么善良单纯的孩子,怎么可能会是杀人凶手? 而且人家才十几岁,这么瘦不拉几的小丫头,能把他们家那个膀大腰圆的三儿子刘奎给杀了?这不是净扯淡吗? 这会儿大家热情而急切地拦住 叶青,当然不为别的,为的就是找叶青看病。 这年头,谁没个头疼脑热啊,年纪稍微大一点的,这儿不舒服那儿难受都是难免的,基础病各人得的都不同。 但是村里找不到人看病,公社那个卫生站也不靠谱,大家都只能咬着牙捱着忍着,这其中有多辛酸苦楚之后自己才知道。 现在靠山屯来了个小知青,又能治断骨又能开刀做手术还能接生,这在大家伙儿看来,那就是货真价实的神医了,这谁不激动啊? 臭松沟的人恨不得把这个小知青从靠山屯给抢过来了,这样大家要是生病,都能来找这个小知青看,那日子,光是想想就美滋滋啊。 可伍永兵能让吗? 这位大队长鸡贼着呢,一看到这群臭松沟的人围上来,就知道他们要干什么了,还不等大家开口呢,率先就母鸡护崽似地把叶青这孩子拉到了身后,连嘴里那卷烟都不抽了,一把扯出来扔地上碾了碾。 “都给我往后退退,孩子年纪小没见过这场面,你们都这么冲上来,知道的晓得你们是来找人孩子看病,不知道的人家还以为你们想打架要闹事儿呢!” 前头这些臭松沟的村民确实抄着家伙去靠山屯喊打喊杀过,这会儿被伍永兵这么阴阳怪气,大家伙儿顿时都有些不好意思。 “那啥,伍大队长,今儿那事确实是我们做得不对,是我们没搞清楚状况,被人当枪使了,我们给叶知青道歉!” “对不住了叶同志,你大人有大量,不要把我们这些人今天犯的混事儿放在心上!” “对啊,您看咱们这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了,往后咱们两个生产大队常来常往,您要是有什么用得着我们的地方,只管吩咐,我们要是能帮得上忙的,肯定不打磕巴。” 这些村民也算是能屈能伸,很是能审时度势了,一看以后有求到叶青的时候,立马就做小伏低,讨好巴结的姿态摆得足足的,生怕叶青因为之前的事儿心里留疙瘩。 叶青对此倒是没多大感觉,但伍永兵却是嘿嘿笑着,整个人都快要飘起来了。 这么多年了,臭松沟屯跟靠山屯两个大队互看对方不顺眼,抢水抢地抢份额猪抢山林里的山珍猎物,每年都会因为各种资源的争抢闹矛盾打群架,别苗头那更是家常便饭。 这还是头一次,让臭松沟的人对着他靠山屯低头,伍永兵这会儿的感觉,就跟泡着桑拿一样,心里那叫一个熨帖舒坦。 这越发让伍永兵意识到叶青对于他们靠山屯的重要性,靠山屯卫生站,必须要尽快搞起来,这是他们靠山屯能不能毫无争议地成为红旗公社扛把子,最至关重要的一步! “想看病可以,但是套近乎可不行,我们靠山屯又不是没人了,人叶知青有什么难事儿,我们靠山屯自己就能解决,用不着你们臭松沟的人来献殷勤!” 伍大队长不软不硬地怼了一句。 要不是怕递交上去的申请资料还没审核通过,臭松沟这帮人可能会眼红在背后偷偷搞事儿,他怕是就忍不住 要把他们屯很快就要有卫生站的事儿大肆宣扬出来了。 但这会儿还没尘埃落定,伍大队长暂时还只能憋着。 不过看到臭松沟这群人对叶青这么热情,他就知道这帮人都是识货的,有所求就好啊,说明各个屯子里的医疗状况都堪忧,人人都被病痛所困扰,迫不及待想要来个好医生改善他们的痛苦现状了。 伍永兵已经可以预见,等卫生站真的建起来后会多么热闹了,以后他们靠山屯都跟借着这个卫生站水涨船高,说不定屯子里的年轻人都能跟着沾光,成为相亲市场的香饽饽! 叶青算是看明白了。 伍永兵这个老狐狸,把她带到刘家来给王春花接生,化解和刘家的恩怨误会只是顺带的,他真正的目的,是要让她这块活招牌在臭松沟好好搞宣传打广告! 连几十年经验的接生婆都搞不定的事儿,她这个下乡知青却能顺利把孕妇和孩子保下来,这一手绝活一露,说服力杠杠的,估计用不了一天时间,她这个神医的名头,就能从刘家吹到整个臭松沟都家喻户晓,并且逐步向整个红旗公社周边辐射! 以后卫生站建起来后,这十里八乡的社员都得上靠山屯来求医,她这个卫生站站长怕是得忙成狗,光是想想叶青就两眼发黑,有些想要撂挑子不干了! 这伍大队长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啊! 把臭松沟的人给打发了,伍永兵志得意满地带着叶青回靠山屯,没想到才走到半道上,就看到伍聪骑着二八大杠找来了。 “可算是找着人了,爸,叶知青,你们俩赶紧快回去吧,镇上来了好多红袖章,说是接到了举报信,要来查你们俩呢!”! 饭在锅里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希望你也喜欢 第 40 章 黑锦鲤殷霜下线 这话让叶青和伍永兵都懵了。 “红袖章,来查我俩?有没有搞错啊,我俩有什么好查的?” 伍永兵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叶青也是一头雾水,两人急忙加快脚步往靠山屯那边赶。 等回了屯子里,满屯子的社员都没让下地,全被召集在晒谷场那边接受红袖章问询呢。 不过这些红袖章的问题,也把一众社员给问懵了。 “啥?叶知青跟伍大队长勾结,抢占别人的功劳?叶知青那么厉害,还用得着抢别人的功劳吗?” “这是哪个脑子有坑的写的举报信啊,有毛病吧?我们屯子里多少年没来过像叶知青这样的能耐人了,好不容易来了一位,让我们屯子都能跟着出出名,竟然还被人给举报了,这个写举报信的没病吧?” “缺了大德了,叶知青这到底是招谁惹谁了,早上被人栽赃陷害杀人,派出所那边才给她洗清冤情呢,这又来个举报的,还有完没完了?人孩子才十六岁,从南方来咱们这破旮旯地儿插队容易吗?” 靠山屯的村民这回是真恼火了。 主要是今天这一整天净搞这些狗屁倒灶的事儿了,公家的人一拨拨的来,来了就要找他们问话,这严重拖慢了他们上工抢收的进度,这让大家伙儿心里都十分不满。 镇上的红袖章也听说了靠山屯这边今天死了人的事儿,但是他们跟派出所那边属于两个派系,那边查命案他们这边查举报信,互不干涉也互不来往,并没有提前通过气。 这会儿看到屯子里这些村民怨气这么大,而且对他们的到来极为抗拒,这让几个红袖章完全始料不及。 这些红袖章还以为本屯子的人都在包庇生产队大队长,于是就将突破口对准了那些下乡插队的知青,想要从这些外来人的嘴里听到他们想要听的真相。 可那些老知青们哪怕再眼红叶青在屯子里的待遇,也说不出违心的话,毕竟叶青下乡这段时间的表现大家都有目共睹。 这姑娘积极劳动,只要下工就没有哪一天干活是磨洋工的; 遇到野猪来袭,她也是真敢上,并且在杀了五头野猪后也格外豪爽大方,肉说分就分了,一点勉强和不高兴都没有。 这就算了,关键是,为了救一个不相干的李云波,这小姑娘不光动用了人脉关系,甚至愿意赌上自己的名声和前途。 据说给李云波做的那个手术足足耗费了二个小时,出手术室的时候,小姑娘手腕子都在发抖,累得靠着墙就能睡着。 这些事儿,这个女知青回来之后一句都没跟人提过,也从未标榜过她有多善良多伟大。 但大家伙儿都有眼睛,看得到这个女孩的品质好坏,所以这会儿红袖章来调查,他们也做不到颠倒黑白去污蔑人家。 红袖章挨个问了不少人,这些人里面绝大部分说的都是公道话,只有刘梅回答的时候似是而非意有所指,但是在红袖章抓住了重点继续追问细节的时 候,又开始支支吾吾前言不搭后语。 红袖章平日里行事作风虽然简单粗暴了些,但他们也不是傻子,这里头谁说了真话谁说了假话他们还是能分辨得出来的。 ?本作者饭在锅里提醒您《七零赤脚女医》第一时间在.?更新最新章节,记住[( 这个刘梅明显是公报私仇,为了泄愤故意诱导利用他们,这让红袖章很是生气,当场就把胡说八道的刘梅给骂了一顿,还让她当场写检讨,不然就把她一块儿抓走。 刘梅没想到自己的谎话会被拆穿,还被红袖章当场威胁,顿时吓得瑟瑟发抖,再不敢生出不该有的坏心思了。 不过,几个红袖章还是从李娟那儿问到了一点有用的信息,至少对于当日在火车上抓人贩子的情况,大致有了一些了解。 按照李娟的口述,当日她们乘坐的56次列车在抵达平县火车站后,那对人贩子夫妻想趁乱拐走小孩,确实是被殷霜率先喊破了意图,才得以被阻拦了下来。 如果单从这一点来看,殷霜确实也算是立了一点功的。 可那蓟城日报的记者做采访之前肯定是专门找公安了解过具体情况的,能被一个知青和生产大队队长轻易就给糊弄了?冒名顶替这种事儿,记者发现不了端倪? 红袖章们都有些糊涂了,觉得这事儿怎么看怎么古怪,完全不符合逻辑。 好在很快,被举报的两名当事人就回来了。 红袖章们表情严肃,表示接到举报信要找叶青和伍大队长了解情况。 等把举报信的内容说完后,不止是叶青,就是伍永兵都彻底黑了脸,当场忍不住破口大骂道: “完犊子玩应,有本事就站出来跟老子对峙!整得罗锅拔象的,真把自己当个人了是吧?别让老子知道你是谁,否则老子弄死你个欠儿登!” 叶青连举报信都没看,却在瞬间就想明白这封信是谁写的了。 她把蓟城那边的记者来采访她的两大原因仔仔细细地解释了一遍,然后对着红袖章道: “本来有些话我是不想说的,但这封举报信,就差没指着我的鼻子骂了,所以我不能再为了给人留面子,再把那天火车上的真相给瞒着了。” “事实上,那天在火车上,我坐在靠窗的里侧,其实早已经注意到了那对夫妻的不正常。” “但我怕打草惊蛇,没敢声张,只想跟着那两人下车,再趁那两人不注意偷偷用针把人扎晕,既能不费吹灰之力把孩子救下来,还能把两个人贩子都给抓起来。” “可我才要动手呢,离我不远的殷霜同志也发现了人贩子的异常。” “她可能并不知道我能对付那俩人贩子,怕被我抢占了立功的先机,于是迫不及待地就扯着嗓子喊了起来。” “然后情况你们应该也知道了,人贩子受惊,其中一个跳窗就跑,另外一个被红袖章堵住了去路,就挟持了人质。” “我不敢标榜说我自己有多厉害,但如果按照我一开始的计划,后面那场混乱风波原本是可以避免的,可殷霜同志贸贸然喊话,让我不得不藏在椅子后面重新寻找下手的机会 !” “所以我觉得,所谓殷霜同志的立功根本就是无稽之谈,要不是她拖后腿给我帮倒忙,那件事原本可以处理得更漂亮!” 后面那个评价,叶青可以说相当犀利不客气,一边说,她还一边在人群里寻找着殷霜的身影。 但很可惜,她根本没在攒动的人头里面找到目标。 叶青这番话,却让在场的众人都一片哗然。 谁也没想到,叶青立功的背后,还藏着这么多事儿,真要是按照叶青的说辞来看的话,这个殷霜立的算哪门子功劳啊,她这根本就是在当搅屎棍嘛! 就是红袖章们听了之后都无语了。 他们就说蓟城来的记者不会蠢到连有人冒名顶替都看不出来,原来是有人嫉妒眼红见不得别人好,就在背后搞举报这一套! 红袖章白来了一趟,面上顿时就有些不好看。 他们也不傻,举报信里面的内容若是被查出来是真的,叶青被抓走了之后,最受益的人是谁?当然是殷霜! 没人会无缘无故去为一个毫无关系的陌生人打抱不平,所以这封信是谁写的,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是谁。 “殷霜是哪位,麻烦你出来解释一下!” 红袖章冲着人群里喊道。 但好一会儿都没人站出来说话。 这让红袖章和伍大队长都忍不住皱起了眉。 “队长,殷知青下午请假了,说是肚子疼得厉害,我看她脸色确实不太好,就同意了。”记分员赵铁明想起了什么,忽然解释道。 这时候,人群里有个小丫头站了出来红着脸讷讷道: “殷霜姐姐应该是来月事了,昨天晚上她肚子痛,跑出去上厕所好久才回来,而且今天早上我还看到她在洗衣服,估计是弄脏了裤子。” 这话原本没什么问题,靠山屯这边绝大部分人家里都是没有专门修建旱厕的,晚上尿急要么就在屋里拿尿桶或者痰盂解决,要么就得跑去公共厕所。 可电光火石间,叶青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她表情一凝,迫不及待问那个小姑娘: “你是国胜叔家的?你确定殷霜昨晚上出去过?她出去了多久,大概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赵国胜家大女儿点了点头:“对,我半夜醒来没看到她,大概过了一个多小时她才回来,但是我那会儿太困了,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时候。” 一旁伍大队长见叶青表情不对,忍不住问道: “怎么了?” 叶青回过头就对着伍大队长道: “叔,这封举报信,我敢肯定就是殷霜写的!因为蓟城记者昨天才到我们屯子里来采访,所以外头别的知青肯定不可能这么快知道消息!” “也就是说,这封举报信,只可能是昨天或者今天上午送到镇上革委会的信箱里面的!” “可今天上午殷霜没有请假,那她只能是昨天晚上去的镇上!” “您别忘了,昨晚上去青山镇的那条路上, 还发生了一起命案!” “如果殷霜从那条路上回来的,刘奎被虐杀的事儿她肯定看见了,为什么她不声张?除非——” 这话一出,伍永兵也反应过来了,他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 “你是说,杀刘奎的人,有可能就是——” 叶青没说话,但她脸上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赶紧去赵国胜家,把人揪出来问清楚!”伍永兵气急败坏,马上就冲着那些村民喊道。 红袖章也没想到来调查一封举报信,竟然会出现这样的神转折,几个人对视了一眼后,都意识到这事儿闹大了,赶紧也跟着往赵国胜家跑。 只是,让大家没想到的是,去赵国胜家后,一行人却扑了个空,里里外外找了一圈也没看到殷霜的人影。 “不好,人跑了!!” 伍永兵脸色骤变。 如果殷霜这会儿好好地在赵国胜家歇息,那她的嫌疑说不定还能洗清。 可偏偏这会儿她不见了,那就真的足以说明问题了! 没想到自己管辖的屯子里竟然真的出了杀人犯,伍永兵又气又怒,立马就叫上所有的劳动力,在屯子里里里外外地翻找搜查,试图把殷霜给揪出来。 叶青也是瞠目结舌。 她是真没想到,凶手竟然会是殷霜! 这可是和平年代,没想到竟然有人敢杀人,而且杀人之前还把人折磨成那样,这个殷霜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干嘛? 最让叶青觉得匪夷所思的是,这还是她看过的里面的团宠锦鲤女主,一个杀人犯当的哪门子女主,这别不是个黑锦鲤吧? 最可笑的是,这个殷霜竟然还畏罪潜逃。 这个时代,没有介绍信几乎寸步难行,殷霜到底是哪里来的信心,觉得她跑了就能逃脱罪名?如果她老实去自首,说不定还能落得个死缓,可她这一跑,这颗花生米怕是要吃定了! 此刻藏身山林的殷霜,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走到这步田地。 原本按照她的设想,刘奎的尸体被发现后,公安就会被叶青带走,然后镇上的革委会来为她正名,抓人贩子的功劳就会重新回到她的身上。 到那时候,叶青在屯子里受到的那些优待,就都会成为她的! 甚至她还能凭着登上蓟城日报这一点,想办法为自己拿下今年红旗公社的工农兵大学推举名额,顺利回城上大学去! 可她做的美梦,在上午叶青被伍聪的牛车带回来,彻底破碎。 她不明白,为什么叶青是凶手的证据都已经那么明显了,派出所那边却轻拿轻放,这么容易就把人给放了? 不应该直接结案判刑,把叶青送去监狱,或者把她发配去边疆农场改造吗?要知道,当初她爸就是被举报,然后因为一个根本没有定论的罪名,就被下放去劳改了。 发现事情没有按照她的走向发展后,殷霜心里那种不好的预感就开始变得紧迫和强烈,她的第六感告诉她,她不能继 续呆在靠山屯坐以待毙了,不然她肯定要暴露被抓。 于是,她下午请假没去上工,而是直接跑去了山里,躲进了那个藏野猪崽子的山洞里,她把自己昨晚上那身染了血根本洗不干净的衣服给烧了。 再之后,她就悄悄藏在后山,并偷偷关注着山下的情况。 等发现革委会带着举报信来调查时,甚至还抱着一丝侥幸心理,觉得她或许还能逆风翻盘。 可很快,她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等到全屯子的人开始掘地二尺地找她的时候,她彻底慌了,知道自己再留在靠山屯,肯定要完蛋! 就在这个时候,冥冥之中似乎有什么在指引她,让她往另外一条路上跑,只要顺着那条路尽快跑下山,她就有活命的机会! 这个强烈的直觉,曾经救过她很多次,所以这一次殷霜也没有怀疑,她立马就按照心中所想,往那条路上夺路狂奔。 然而,才从那条路冲出山脚,她就被迎面疾驰而来的一辆军卡给撞了。 “砰——” 一声巨响,殷霜就像个破布娃娃一样飞了出去,跌在满是石子的路面上,又翻滚了好几圈才停下来。 “怎么回事?” 军卡一个急刹车,车里坐着的几个人都不受控制地往前冲,坐在副驾驶的赵金良更是直接撞在中控台上,额头都磕出血来了。 开车的司机早就慌了,看着前面倒地不起的那个女人,磕磕巴巴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场……场长,撞,撞人了……” “什么?” 赵金良一边捂着额头一边着急地推开车门跑下去查看情况。 车后座的乔友清和他旁边另外一个小年轻也紧跟着下了车。 只见离军车大概六七米远的地方,躺着个年轻女人,这会儿人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脸上被碎石子划得乱七八糟,嘴里更是疯狂往外吐血,看起来被撞得十分严重,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救。 赵金良快要气死了,冲着那个新兵蛋子就骂道: “你怎么开的车?!有个人你没看见吗?” 那个新兵也快要哭了,委屈又惊恐:“我,我也想不到,她会突然从山上冲出来,我根本来不及反应……” 旁边那个小年轻皱起了眉:“赵场长,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得先救人!” 说着,那个小年轻就要冲上去把那个地上的女人抱起来。 但他才弯下身呢,就被一旁的乔友清给拦住了。 “别动!撞成这样,她五脏六腑可能都有内伤,你不是专业医生,贸贸然搬动,可能会给人造成二次伤害,说不定人本来还有救,你动一下人就没了!” 说完这话,乔友清看向那个新兵蛋子: “你赶紧掉头,去靠山屯找叶青,让她来救人!就是上次咱们送去县医院的那个女知青,你认识的!” 那个新兵蛋子顿时回过神来,朝着乔友清点了点头,转身就开着军车往靠山屯那边跑。 这边赵金良看着乔友清,表情紧绷着: “你说的叶青,就是今天让我打电话找人求情那个吧?现在可是人命关天,这人真的靠谱吗?” 乔友清反问道:“能独挑大梁,二个小时内快速完成脾脏破裂手术,成功把人从鬼门关拉回来,这人要是不靠谱,你上哪儿再去找个更靠谱的?” 赵金良顿时不说话了。 主要是现在情况紧急,这个伤者看起来很严重,他也确实拿不出什么更好的办法。 倒是那边那个小年轻,目光一直直勾勾地盯着躺在地上的殷霜,不知道为什么,他脑子里有一种奇怪的冲动,总想要凑上前去,把那个女人尽快带走。 可他又知道,眼下这个情况,乔教授说的确实是对的,他不懂急救措施,轻易挪动对伤者不利,更别说在没有车的情况下,他根本无法把人带走。 可是随着等待的时间越长,他心里那个奇怪的念头就越发强烈,甚至他感觉如果自己不那么做,他可能就要失去这辈子最重要的人似的。 “夏航毅,你没事儿吧?” 见身边站着的小年轻额头直冒汗,并且眼睛一直直勾勾盯着那个地上躺着的伤者,乔友清忍不住生出了担忧。 这孩子才从蓟城调来省农科,刚跟着他一块儿下来搞试验田,就发生了这样的事儿,该不会是把人给吓坏了吧? 夏航毅摇了摇头,掐着手掌让自己保持清醒镇定,甚至刻意偏过头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 可他越是压抑,就越是感觉自己内心躁动疯狂。 就在他感觉自己快要失控的时候,刺耳的引擎声传来,一辆军卡划出漂亮的弧线,在几个人跟前停了下来。 一个瘦小的女孩率先打开车门跳了下来,二两步就朝着这边冲了过来。 在她后面,紧跟着下车的,还有几个红袖章。 叶青看到地上撞得血肉模糊的殷霜,心情也是极其复杂。 刚刚那个司机小哥跑去屯子里找她,说在路上撞到了一个女人后,她就隐隐有种预感,觉得这个人很可能是畏罪潜逃的殷霜。 现在看到地上躺着的人,叶青的猜测得到证实,她心中却只觉得荒诞离谱。 这可是锦鲤女主啊,竟然这么轻易就领了盒饭,这杀青戏未免也太潦草了吧? 其实都不用再多看了,因为殷霜的瞳孔已经有扩散的迹象,以如今这个时代的医疗技术,救活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但叶青还是蹲下身去探了探她的脉搏。 很快,她就冲着那边站着的赵金良和乔友清微微摇头: “多处重要器官受损,腰椎骨断裂,腹腔内大出血,呼吸衰竭休克,生还的希望很小,抱歉,已经没有送医抢救的必要了。” 话虽如次,叶青还是掏出了挎包里的银针盒子,想要在殷霜的身上扎几根银针。 扎针的目的,一方面是减轻一下她的痛苦,另一方面,她想让人再多清醒一段时间,最好是 拖到镇派出所那边的人赶到,把关于刘奎的那个案子的具体细节都调查清楚。 但让叶青没想到的是,就在她拿出银针要扎过去的时候,一团黑色竟然从殷霜的身体里钻了出来,试图顺着银针往叶青的身体里爬。 叶青吓了一跳,几乎是下意识地就将木系异能召唤出来抵挡。 那黑影似乎察觉到了叶青的抗拒,在感受到异能的威胁后,竟在瞬间就调转方向,一个箭步就朝着几步远外的一个年轻男人冲了过去。 察觉到这团黑影的意图后,叶青心下一凛,说时迟那时快,她不假思索地就将手中的银针飞射而出。 下一瞬,一阵凄厉刺耳的尖叫传入叶青耳中。 她那根飞针,将那团黑影死死钉在了路边的一棵树上。 那团黑影不断扭曲挣扎,叶青这才看清,那赫然竟是一条黑色的鲤鱼,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邪性,在叶青看过去时,甚至还怨恨阴毒地盯着她。 但叶青的飞针上带着木系能量,治愈系异能入体后,那股灵气快速就扩散至黑锦鲤全身。 很快,黑色渐渐褪去,那锦鲤的鳞片终于焕发新生,浑身都闪着金光。 不过,也就是眨眼的功夫,那条金色锦鲤就碎成了万千金色尘埃,在微风中快速消散,再也找寻不到半点痕迹。 叶青也没想到,她之前的猜测,再次应验了。 这个殷霜的身体里,竟然真的藏着一条黑锦鲤! 难怪这个女主为人处世很是奇怪,做事更是尽往那歪门邪道上钻,跟善良正义更是毫不沾边。 不过现在黑锦鲤已经被她一针给嘎了,殷霜自己也尝到了坏事做绝的恶果,只能说是咎由自取。 叶青并未受刚刚的黑锦鲤所影响,仍然将手中的几根银针扎进殷霜的身体里。 确定人还能拖上一会儿后,她就冲着那边的兵哥示意道: “同志,可能得麻烦你再开车去一趟镇派出所,车祸得让派出所的人来处理,另外,这位女同志,可能涉嫌杀害了一名臭松沟的村民,得趁着她还清醒,把她交给公安局的刑侦警察来问话,我扎的这几根银针拖不了太久,务必要尽快!” 这话一出口,在场的几个人都浑身一震,那个司机小哥下意识地就朝着赵金良那边看去。 赵金良立马就摆手,吼道:“还愣着干嘛,赶紧去啊!” 上午才报的案,镇派出所那边的刑侦警察分拨行动,才跑到省里把那些物证进行检测分析,甚至还想要去做刘家的工作,看看能不能说通家属,对刘奎的尸体进行解剖呢。 结果来了个军车,说凶手抓到了,但是凶手已经快要死了?? 贺连山心急火燎地带着人赶到现场,看到的就是殷霜躺在血泊里面的情形。 叶青把情况简要描述了一遍,就退开把位置让了出来。 可能是没了黑锦鲤在身体里进行操控,又或者是因为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总之殷霜在最后弥留的那十来分钟里,再 没有过多狡辩和隐瞒,老老实实把她杀害刘奎的事儿都一五一十地说了。 最后,殷霜的目光朝着叶青看了过来,眼神里没了憎恨嫉妒,过往的争强好胜已经烟消云散,她的脸上只剩下释然。 ツ想看饭在锅里的《七零赤脚女医》吗?请记住[]的域名[( “如果……如果可以重来一次……我,可不可以……” 我可不可以成为你真正的对手,堂堂正正地跟你比,哪怕是输了,我也能大大方方地向你祝贺,能把你视为我学习和进步的榜样,而不是用那些见不得光的手段跟算计,成为人人喊打的阴沟里的臭老鼠。 殷霜的眸子逐渐暗淡下去,瞳孔溃散,再没了半分光彩。 叶青重重吁了一口气,站起身来把路边树上那根银针收回来后,就准备回屯子里去。 后面的事儿她就不打算管了,人都没了,怎么给刘家人一个交待,怎么安排殷霜的后事,那都是公安局那边要解决的,跟她可没有多大干系。 不过,她这边才拔了银针呢,那边站着的一个小年轻就眼神复杂地叫住了她: “同,同志,刚刚,那条鱼是怎么回事?” 叶青闻言不由得一愣。 黑锦鲤从殷霜的身体里窜出来,被她钉死在树上的时候,发出了那么大的噪音,但在场的乔友清赵金良甚至包括那些红袖章,表情都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这说明他们是看不见那条黑锦鲤的,也听不见锦鲤发出的声音。 而她觉醒木系异能后,五感经过特殊的进化,才能准确感知到危险,并清晰地看到了那条锦鲤前后的变化。 但现在,她发现这里除了她自己之外,竟然还有一个人也能看得见黑锦鲤? 而且如果她没记错的话,之前在她阻拦了那条黑锦鲤靠近后,那玩意儿立马就掉转头准备换了一个新的附体目标,那个新目标,貌似就是眼前这个年轻男人。 为什么会这样?当时距离那条黑锦鲤二两步之遥的有好几个人,为什么那个黑锦鲤谁都不选,偏偏就选了这个男人?这个男人有什么特别的吗? 这让叶青顿时生出了几分诧异和好奇。 “什么鱼?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这个时代对于怪力乱神那一套还是挺忌讳的,加上叶青自己都解释不了黑锦鲤的事儿,为了少给自己惹麻烦,所以她干脆直接装傻,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叶青睁着眼睛说瞎话,把夏航毅当场给噎住了。 他都看见了,那条鱼是从那个女人身体里钻出来的,而且很明显是冲着他来的,如果不是叶青那一根飞针,那条鱼,说不定就要飞到他身体里来了。 那场景,他绝对不会看错。 可叶青把那条鱼给弄死了,在那条鱼灰飞烟灭消失在了视野里,他的心中不知道为什么,格外的怅然若失,就好像丢了一个什么至关重要的宝物一样。 但他也不傻,那条鱼出现得诡异,在场那么多人都看不见,就他跟这个小知青看见了,现在人家不承认,他也不能揪着人不放,不然一个迷信 的帽子扣下来,他就得吃不了兜着走。 但夏航毅却是深深地看了面前这个小知青一眼,把这个叫叶青的小姑娘给记下了。 “夏航毅,走了!” 这边的车祸问题交给赵金良跟公安局那边去协商解决,而且叶青的杀人嫌疑也彻底被洗清了,乔友清就不愿意再耽搁时间,催促夏航毅走人。 叶青本来都已经走远了,听到乔友清喊出那个名字后,脚步不由得一顿,倏地一下就回过头,瞪大眼睛看着那边站着的那个年轻男人。 夏航毅,那不是那本团宠锦鲤里面殷霜的官配男主吗? 叶青看了看那边支离破碎被抬上警车的殷霜,再看着老老实实跟着乔友清离开的夏航毅,一时间也有些茫然。 所以,锦鲤女主下线之前,是来找她的官配男主的?那这既是他们的初次见面,却也是他们的最后一次同框? 得,叶青也终于明白,为什么那条黑锦鲤会想要将这个夏航毅视为新目标了。 正所谓一个被窝里睡不出两种人,这个夏航毅能成为女主官配,说明他跟殷霜就是差不多的人,黑锦鲤附体找的一定是同频的人,所以这个夏航毅,必然就是黑锦鲤的上上选了。 至于在此之前,这黑锦鲤还试图钻到她的身体里来,这一点叶青就想不太通了,难道是看上了她的异能体质? 可她的木系异能,貌似对黑锦鲤是相克的啊,这一点从她一根针就把那玩意儿给嘎了就能看得出来,既然相克,黑锦鲤不应该在第一时间就离她远远的吗? 想不通,叶青也就懒得想了,反正她已经把那个怪物给收拾了,也不用担心那玩意儿会再卷土重来,她接下来最重要的事,是赶紧把种棉花的事儿提上日程。 等回了靠山屯,叶青把殷霜出车祸身亡的消息告知给了屯子里的村民后,众人也是一阵唏嘘,谁都没想到,这个殷霜最后竟然会是这样的结局。 “这么轻易就死了?不知道臭松沟那个刘婆子知道消息后,能不能接受得了。” “估计够呛,这个殷霜可是把刘奎折磨得不轻,死前都没给人留一点体面,刘家恨不得把刘奎受过的屈辱都在她身上使一遍,结果现在人都死了,刘家有气都没处撒。” “谁能想得到啊,一个城里女娃子,竟然敢杀人,还下那么重的手,真是人不可貌相啊,看来咱们以后对这些城里知青都得客气点,不然谁知道哪天是不是就被人给弄了呢。” “就是,说来说去,都是穷闹的,这些娃儿们也不容易,谁想离开父母离开城里跑到乡下来种地啊,还不都是被逼的么?” 说来也奇怪,原来靠山屯对下乡知青那是极为不喜和排斥的,但经过殷霜杀人这事儿后,不管大家心里愿不愿意,起码面上对那些知青们的态度好了很多。 不久后屯子里甚至还专门组织了一次知青会议,大队干部们主动询问知青们对靠山屯有哪些意见建议,并表示知青们如果有什么困难,屯子里能帮忙的肯定都想办法帮忙解 决。 除了知青们在屯子里的待遇提高了之外,伍永兵还另外做了一个重要决定,那就是将李云波住院治疗的开销,都记在了靠山屯的公账上,由整个生产大队来报销。 原本这笔钱,屯子里之前是要求殷霜来承担的,但是殷霜死了,这就成了一笔烂账,伍永兵觉得还是得善待这些城里娃,所以他第一次没有征求屯里任何人的意见,专断地拍板了这个决定。 还别说,因为这几件事的实施,屯子里的氛围和谐了很多,原本对靠山屯没什么归属感,往日里多数是在地里磨洋工的那些城里知青,忽然一改消极怠工的态度,都变得勤快了不少,跟屯子里那些社员也能开玩笑打成一片了,这确实是伍永兵完全没想到的。 当然,这里面要说心境变化最大的,还要数李娟。 她一直都不知道,当日在火车上,竟然是叶青在暗处偷偷飞针扎晕了那个人贩子,才让她从歹徒手里捡回了一条命。 直到这次殷霜写举报信,听了叶青的解释后,她才知晓背后的隐情。 这让李娟对叶青的感官极为复杂,恨也不是爱也不是。 还没等她消化完叶青救了她命的事儿呢,然后殷霜就成了杀人凶手,紧接着殷霜被撞身亡,这接二连二的刺激,让李娟彻底吓傻了眼。 她是真不敢想,殷霜竟然能这么狠,想到他们家配合她姑姑演戏,背地里偷偷欺负了殷霜十多年,李娟只觉得细思极恐。 如果殷霜这次不出事,以殷霜的心狠手辣,真的会放过她,放过李家吗? 这让李娟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自此彻底夹起尾巴做人,再也不敢到处乱蹦跶跟人结仇了,就怕一不小心惹到个狠角色,一不小心也像那个刘奎一样被人不声不响给嘎了。 知人知面不知心,她跟殷霜当了十八年的塑料姐妹花,都没能看出殷霜的黑心莲本质,那就更别说其他人了。 反正经过这次事件后,李娟是真被吓破了胆,从此老老实实在靠山屯扎根,农活也慢慢能上手,因为表现得还不错,竟然还被屯子里的几个婶子给相中了,明里暗里地试探她要不要在屯子里找对象呢。 但这些都是后话,跟叶青关系也不大,刘奎的死因查清楚后,她无事一身轻,回了家就开始忙活怎么弄一桌子好吃的,请邹阿婆、隔壁顾婶子夫妻俩,还有伍永兵父子俩到家里来好好吃上一顿饭。 毕竟今天为了她的事儿,这些人都没少操心奔波,叶青承了这些人的情,总不能一点表示都没有。 本来叶青是不打算一块儿请的,毕竟顾家跟伍家才因为儿女退婚的事儿闹别扭,如今要把两家的长辈凑一张桌子上来吃饭,叶青担心顾振兴夫妻和伍永兵都会不自在。 但让叶青没想到的是,她才跟顾振兴夫妻俩提了一句请吃饭的事儿,这夫妻俩倒是挺大度,马上就提醒叶青别把伍永兵跟伍聪给落下了。 连当事人都不介意,叶青当然巴不得请一次就全员到位,能让她省下不少事儿,于是她就把伍永兵 父子俩也一并给邀请上了。 正巧昨天她分到了一条猪腿、猪下水、猪脸肉跟几根大棒骨,食材都还算新鲜,可以拿来做上几道大菜。 大棒骨熬一大锅奶白的骨头汤,里面放上一些白萝卜片和几颗枸杞子就很鲜美了; 猪脸肉直接放香料开卤,卤到软烂切片跟花生米凉拌,用来下酒最为合适; 猪下水清洗干净后,切一部分弄个猪杂香辣爆炒,另外那些则拿去烟熏着等以后再吃; 至于猪腿,她切了一块肉下来做了个猪肉白菜炖粉条,剩下的她都用重盐腌渍着,准备放在阴凉通风的房梁底下吊着,打算做成火腿。 除此之外,叶青还炒了几个小菜,蒸了一大盆红薯米饭,再配上一瓶叶青从申城带来的熊猫牌乙级大曲,这就已经是这个年代相当高规格的接待宴了。 顾家人还有伍永兵父子俩进屋后,看到叶青摆在桌上的那几道菜后,都忍不住咋舌,直说叶青这也太大手大脚了。 “你这孩子,年纪小果然是不知柴米贵,随便吃点就得了,弄这么多干啥,照这么吃,昨儿个你分的那点肉,还不够你几顿造的!” 伍永兵坐下就嘀咕上了。 叶青被骂了也不恼,嘿嘿一笑,只招呼客人赶紧坐下吃饭。 伍永兵嘴上唠叨着,但身体却很诚实,一坐下就率先把那瓶酒拿在手里仔细研究。 许是在北大荒没见过这样式的酒,桌子上不管是伍永兵、伍聪还是顾振兴,都目光灼灼地盯着这瓶乙级大曲,显然都晓得这个是好酒。 但二人光盯着瓶子上的标签纸看了又看,愣是没谁真把这瓶酒给打开。 叶青能看不出来这仨想喝?她也不废话,一把就将酒给抢过去,二两下就把瓶盖给拧开了。 “叔,我不怕跟你说实话,这玩意儿我带下乡,本来就是准备送屯子里的领导的,但我没想到我跟您这么投缘,这酒就一直没找着机会送出去,这不,今天总算是请您赏脸,上家里来吃上一顿正经饭了,您甭跟我客气,今儿个这酒不喝完,您可别急着回去,成不?” 说着,叶青就给仨人各倒了一杯酒。 一瓶酒也就一斤,叶青那倒酒手法太豪迈,二杯酒倒完,瓶子里的酒就快要见底了,看得桌子上仨男同志那叫一个心惊胆战,肉疼得眼角都直抽抽,一直嚷嚷着够了够了。 叶青从来不来那些虚的,说请吃饭那就真是奔着让大家吃好吃饱去的,每道菜都做了满满一大盆,见几位长辈都拘谨着光吃红薯饭舍不得夹菜,叶青还直接拿了个勺时不时给大家碗里面添上一大勺肉,总之不把这些菜光盘不算完。 所以最后每个人都吃得肚皮滚圆,撑得瘫在椅子上半晌没动弹。 就是在这种情况下,上回来院子里跟那只老母鸡抢食,被叶青用两只红薯给打发了的黄鼠狼,又一次越过篱笆跳进了院子里。 许是知道叶青才是那个能给它好东西的正主,所以这回这黄鼠狼也不再去柴房跟老母鸡抢 鸡食了,而是径直蹿进了屋,循着气味儿二两下就蹦到了叶青跟前。 不过,这双绿油油的眼睛一出现,可把屋里其他人下了个够呛。 跟叶青的淡定不一样,长白山脚下还是流传了不少有关于黄大仙的传说的,所以哪怕如今外头破除迷信的口号喊得再响亮,对于黄大仙,靠山屯的人多少还是有些忌讳和害怕的,总觉得只要是这玩意儿出现,就意味着会有不太好的事儿发生。 苗翠兰作势就要抄家伙把这家伙给赶走,却被叶青给制止了。 “别,婶子,它是来找我的!” 见这只黄鼠狼眼巴巴地看着她,就差没给她拱手作揖求她行行好给点吃的了,叶青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只好又去了地窖,给这家伙拿了两个稍微加了点料的红薯。 许是见叶青给它东西挺爽快,这黄鼠狼目光在叶青那屋子里四下环顾,最后落在她挂在房梁上的那条猪腿上。 这家伙鼻子耸动,嗅了嗅气味儿后,忽然眼珠子一转,冲着叶青叫了两声,叼起两只红薯就往外走,一边走还一边回头看,示意叶青跟上。 叶青一愣,下意识就要跟出去。 “别去,这只黄皮子古怪得很,跟上去万一着了它的道——”苗翠兰猛地一下拉住了叶青,满眼都是警惕。 没想到苗翠兰说得这么邪乎,叶青听了简直哭笑不得: “婶子,动物的思维不像人那么复杂,这只黄鼬确实是稍微聪明机灵了点,但它没有坏心,让我跟上肯定是有什么事儿,过去看看就知道了。” 伍永兵见叶青执意要跟上,忙冲着一旁的顾振兴示意: “老顾,你去取猎qiang,咱们一块儿跟上去看看!” 伍永兵和顾振兴愿意给她当保镖和向导,叶青当然是求之不得,二人一块儿随着那只黄鼠狼钻进了后山林子里,七拐八绕的,很快就来到了一处黑黝黝的山穴前。 还没进去呢,就听到里面传出熟悉的吭哧声。! 第 41 章 养猪养牛小能手 一听到声音,三人都眼露诧异之色,伍永兵率先就举着火把钻了进去。 不多一会儿,这位大队长就面露红光,眉飞色舞地从里头出来了,怀里还抱着一只被绳子捆绑的黑猪崽子。 “快看我找到啥了?野猪崽子,里面还有两只!都被绳子绑着,嘿,这黄大仙还真是神了,居然真是来给咱们引路的!” 伍永兵那叫一个兴奋。 供应站每年给屯子里分配的任务猪都是有定数的,基本上养到能出栏了,就都会被收购站收走。 除此之外,生产大队还单独养了一头老母猪,每年能产上一胎猪崽子,这些猪崽子养大了之后倒是能自己宰杀给本屯子的村民们分肉。 但老母猪产的猪仔数量有限,能有个六七只就算不错了,但这并不意味着这六七头猪仔就能顺利上岸,基本上每年这六七只猪仔里面,有几只是要半路夭折的。 所以现在,找到了三只野猪崽子的伍大队长才会这么激动,因为这野猪崽子在山中糙养到这么大,体质比一般的家猪要强上不少,只要带回去圈养,很快就能长膘,到明年秋收的时候绝对膘肥体壮,正是宰杀的好时候! 把剩下的那两只都给抱了出来,三人一人怀里抱了一只就准备下山。 叶青回头看了一眼,见那只黄鼠狼还在洞口站着呢,她忙伸手,把她上山前特意揣兜里的几只红薯掏出来,一个不留地都丢了过去,算是给那家伙的报酬。 回了屯子里,伍永兵就要把这几只野猪送去生产大队的猪圈里。 叶青在地里面顺手拔了几片菜叶,偷偷加了点料喂进这些野猪崽的嘴。 虽然没人提,但是光是从这三只野猪崽子身上绑着的绳子就能猜得到,肯定是殷霜把这些家伙藏在山洞里的。 估计一开始殷霜是想把这些猪崽都转移到村尾的那个茅草屋的地窖里偷偷养的,但没想到她才带了一只野猪下山,就让李娟当着屯子里那么多人的面给爆了出来。 暴露了行迹后,她的计划就被迫终止了,所以那三只小猪崽子根本没人管它们死活,要不是叶青几个发现得早,怕是这三只猪崽子得活生生饿死在山洞里。 这会儿看到三只野猪崽子叫声都有些微弱,叶青怕几个小家伙犯病养不活,赶紧先用点异能给提提精气神,身体恢复得好了才能快速贴膘长肉,看在野猪肉还挺好吃的份上,叶青一点也不吝啬付出点木系能量。 把野猪崽子安置妥当后,叶青回家照旧给邹阿婆做针灸。 一边扎针,叶青一边不忘吴侬软语地絮叨: “今天我得要批评您一句,您一个七十多的小老太太了,让伍聪套个牛车送你去镇上,还把您烈士遗孀的身份都搬出来了,这是要干啥啊?打算用您这身份来胁迫警察?” “那我跟您说,您这个思想可有点危险啊,阿公跟两位阿叔他们用命换来的荣誉,可不能让我好这么给抹黑了,不管是为了啥事儿,都不能把他们的勋 章给拿来当筹码,所以这事儿只此一次下不为例啊。” 我知道您是担心我,但烈士遗孀的身份不是这么用的,要是都这么干,往后谁还会敬重烈属啊,咱不能给烈属群体蒙羞,身为烈士的家属,更要以身作则,严于律己,这样才能约束别人,您说是不是啊?” “以后谁要是再让您这么干,您可不能耳根子软再应下了,这么大年纪了,您该吃吃该睡睡,当好靠山屯的老太君就行了,别的都不要瞎操心,晓得伐?” 老太太也不反驳,笑眯眯应了,这要是别人,她还真不会去管闲事儿。 可她跟这叶丫头投脾气,短短几天已经处得比真正的爷孙俩还亲,所以一听说叶青出事,她能不着急吗? 把老太太给哄睡着之后,叶青就把乔教授给她的那些棉花种子给翻了出来。 趁着夜色正浓,偷偷在自留地种了几茬棉花,差不多收了二十斤左右的棉花后,叶青就立马收手了。 有这些棉花,足够她做一整套褥子和盖被,另外还能余留出一些来做大棉袄了。 不过这个棉花她暂时还不能拿出来,都塞在麻袋里藏进了地窖里,打算回头等闲下来了,再去找顾婶子帮她做。 把自留地里面的那些杆子都拔出来扎成捆扔进厨房,叶青浑身也是脏兮兮不能看了,赶紧去烧水准备洗澡。 早前她在老木匠家定做的洗澡桶和书桌,傍晚那会儿老木匠就亲自帮她送过来了,那泡澡桶呈椭圆形,足足有一米多长,叶青如今的身高,坐在里面甚至能把腿给伸直,绝对是泡澡神器。 她来靠山屯都一个星期的时间了,终于能好好泡个澡松快松快了。 就是这么大的泡澡桶,光是洗澡水都得多烧一锅,但为了能痛痛快快洗个澡,哪怕多挑几担水多费点柴火叶青也乐意。 唯一可惜的是,抢收季还没结束,隔壁顾大叔暂时也没能抽得出时间来给她搭盖洗澡棚,所以她暂时还只能在厢房里面洗,这样一来洗澡的动作幅度就不能太大,不然会把屋子里溅得到处都是水。 十一点左右,她这个澡总算是搓完了,洗完以后浑身清爽舒泰,感觉像是搓掉了好几斤泥一样,整个人都减负了。 洗得香香地躺在炕上,很快就陷入了深度睡眠,这是叶青来到这个时空,第一次这么快就睡着,并且一觉就睡到天光微亮。 早上起来她只觉得神清气爽,就着昨晚上的洗澡水把换下来的衣服洗干净,又去挑水把水缸灌满,甚至还劈了一堆柴,眼看着到了上工的时间了,才往晒谷场那边赶。 这几天屯子里发生的事儿太多,大家伙儿光顾着吃瓜看戏,稻田的抢收进度严重被耽搁了,所以今天大队长一大早就召开全屯动员大会,要求所有人全力以赴,必须在规定时间内把赶进度把剩下的稻子都给收割了,不然晚上摸黑加班都得来干! 动员大会有没有用叶青不知道,她在听了大队长的那番动员演讲后,十分激动,都已经打算不再隐藏实力,准备抱着十足的热 情投入到这次的抢收中去,结果让她没想到的是,她正要去领劳动工具呢,却被伍永兵给临时换了个工作。 “让我去养猪?”叶青瞪大了眼睛,十分诧异。 伍永兵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还有几头牛呢,猪圈牛棚都在一块儿呢,暂时都交给你来弄,你看你能不能行?” 这有什么不能行的?这可太行了,原来叶青就设想过如果下乡之后没找到机会当医生的话,她就进军养猪行业,高低得在大队上混个养猪能手当一当呢,现在不让她去抢收了,让她去养猪,对她来说当然求之不得了。 不过她有点纳闷:“怎么好端端的要让我去养猪啊,之前养猪的那位赵大娘呢?她不干了?” 昨天晚上把那几头野猪崽子到猪圈那边的时候,叶青才听伍永兵说了,生产大队的猪圈牛棚,是安排给赵老柱的媳妇负责的。 这个岗位也没多少技巧,只要每天把牲畜喂饱,就能挣五个工分。 虽然挣得稍微有点少,但比起下地去抢收,这个活可轻松清闲太多了。 村里不知道多少大娘争着抢着想要这个岗位呢,赵老柱的媳妇怎舍得让出来呢? 一说起这个,伍永兵的表情就有点不好看: “还不是因为咱们昨晚上带回来的那三只野猪崽子闹的,赵老柱那婆娘早上看到猪圈又多了几头猪崽子,非说我增加了她的工作量,然后撒泼打滚要求我给她涨工分,不然她就不干了!” “她真以为这个活儿非她不可呢,我还就不惯着她,直接让她滚蛋了!正好你这边很快就要建卫生站了,你这段时间就别下地了,就接手猪圈牛棚那边的活儿,正好闲下来的时间你给好好琢磨琢磨,看看屯子里的卫生站应该怎么弄,需要提前做哪些准备之类的。” 叶青:…… 让她养猪养牛什么的她当然无所谓,但她觉得,大队长这么干,不是在推她出来挡枪吗,那赵家大娘回头发现自己的活儿被人给顶了,还不得恨到她头上来? 但叶青想了想又觉得也没什么好顾忌的,她跟那个赵麻子刚来就已经结下梁子了,她就算不接这个工作,赵老柱家只怕也未必待见她,虱子多了不怕痒,反正恨她也不会让她少块肉。 她也不怕那位赵大娘来找她闹,自从当众杀了那五头野猪后,她也算是一战成名了,那赵大娘真要是敢来撒泼,她就敢把她的银针跟飞刀亮出来,想打架她可十分乐意奉陪,就是这位大娘得自己掂量掂量后果。 靠山屯生产大队今年有二十头任务猪,还有今年老母猪自己下的崽五头,再加上这几天从山里抓的野猪崽子四头,一共三十头。 牛的话是四头青壮年公牛,还有一头怀孕待产的母牛,那四头公牛每天白天都在地里帮大队拉粮食,所以牛棚里面暂时只有那头怀孕的母牛在。 猪圈和牛棚,建在村口的鸭子河边,离后山比较远,主要是怕山上会下来野兽攻击牲畜,河边比较空旷,寻常是不会有大型动物跑来的,而且附近有水源还有大 片的青草地,方便把牛群放出来吃草。 别说,这个活看着轻松,但要把五个工分拿到,其实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猪圈里面就三十头猪张嘴要吃饭,光是把这些生猪给喂饱,每天就得打两三百斤的猪草,再加上还有几头黄牛每天跟着社员们在地里干活,体力消耗巨大,必然需要足够的粮草补给,不然早累趴下了。 好在这一块儿对别人来说困难重重,对叶青而言却是绝对的专业对口。 她就往河边那草丛里面一钻,要多少草料没有?哪种牧草口味最佳营养最丰富最容易长膘,她就专挑那几种催化,半个小时不到她就能把猪圈牛棚里那些祖宗的口粮都给整出来。 但她绝不是敷衍了事,接手了这份工作后,她就真的认认真真地开始做调研。 白三叶草、菊苣、聚合草、紫菜苜蓿、苏丹草和串叶松香,叶青挨个拿去做了实验,然后根据生猪的进食速度和食用后都情绪反馈,调配出来了一个不管是家猪还是野猪都满意的比例配方。 除此之外,她还将猪圈的卫生情况,家猪和野猪的进食差异,母猪的身体健康状况,以及牛棚那边母牛的动态,还有怀相等等,专门做了一个日志表格仔细进行记录。 就在叶青正全神贯注于她的养殖大业,甚至天马行空地思考着要怎么扩大靠山屯的牲畜养殖规模的时候,忽然有车从外头开了进来,再接着,就有几个孩子心急火燎地跑来找她,说是县里来人了,大队长让她赶紧去晒谷场。 一听这话叶青就不由得皱起了眉,还以为又是公安局来人找她调查殷霜杀人那个案子的,顿时心下就有些不太耐烦。 但人都来了,她也不能拿乔说不见人,只好把自己手里的日志表格先放下,收拾了一下身上的脏污后,就去了晒谷场。 结果一到晒谷场,叶青就看到几个老熟人。 两个小年轻,是之前叶青做手术时给她打下手的助手医生。 在他们俩的旁边,杵着个四十来岁,戴着眼镜的中年男人,正用震惊又挑剔的眼神上下打量她。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星期前叶青在雾凇城下火车后见过的那位知青办负责人,以及昨天才见过的公社书记赖国昌。 这些人怎么扎堆凑一块儿了? 叶青有些纳闷,忙朝着伍永兵看了过去。 就见伍永兵面上皮笑肉不笑,显然对这几个人的到来不怎么欢迎的样子,但还是扯了扯嘴角对叶青解释道: “这位是蛟潭县人民医院的何海何主任,他知道李云波的脾脏手术是你做的,想把你招进他们县医院外科手术室给他当助手,但你是咱们靠山屯的插队知青,要把你的档案调走,得从知青办走流程,还得我这边出具介绍信。” 这位何主任也是个厉害角色,怕伍永兵压着人不放,还专门把县知青办的负责人都给找来了。 有县知青办出面,正常情况下,还真没哪个生产大队的大队长敢提出反对意见。 伍永兵都快 要气炸了,眼看着他这边的卫生站就能建起来了,临门一脚忽然有人能摘桃子,这让他如何甘心? 当初在医院他就觉得那个院长对叶青不怀好意,现在看来还真让他给猜对了,这帮人果然在打着跟他抢人的鬼主意,还搞以权压人这一套,真是不要脸! 叶青挑了挑眉,很是直接地拒绝道: “抱歉,我暂时没有离开靠山屯的想法,恐怕要辜负何主任您的这番好意了。” 叶青自认为自己挺礼貌的,可她也不知道是戳到了面前这位戴眼镜的中年男同志哪个痛点了,这位大叔立马脸色一拉,拧着眉瞪着叶青: “你这姑娘是不是有点太不识好歹了?想要拿乔也得有个限度,真以为我们蛟潭县医院随便什么人都能进呢,要不是我们院长坚持要给你开后门,就你这年龄学历,别说给我当助手,就是去我们医院打杂都不收!” 这话叶青就不乐意听了,我好像没求着要进你们医院吧,是你们自己贸然找上门来的,还不允许我有拒绝的权利了? 而且我有在外科独挑大梁的实力,在哪儿吃不开,非要上赶着去给你当助手,然后由你来指挥我?我又不是脑子有毛病? 叶青穿越前就算是医院各个科室轮转的老油条了,对这里头的门门道道清楚得很,有能耐的医生被一些搞权术会钻营的无能医生打压得没法出头的事儿她又不是没见过,所以这个何主任一说要收她当助手,叶青就隐隐感觉有那股味儿了。 她弯了弯嘴角,笑意不达眼底: “何主任,人各有志,我就想响应国家响应领袖的号召,扎根农村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这好像没犯法吧?怎么到您嘴里,我这成了不识好歹了?” “而且我这人做事向来讲原则,既然是贵县的院长给我开后门我才能给您当助手,那我就更不能答应了,怎么能让院长为了我搞特权阶级那一套呢,这不是违规操作吗?万一要是有人举报,那我跟院长岂不是都要吃挂落?我一个小人物倒是没啥,让院长受牵连就不好了,所以这个事儿还是算了吧。” 何海脸色骤变,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气得指了指叶青,却愣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大概是没想到叶青会对何主任这么不客气,旁边那两个给叶青当过助手,早就化身为叶青的铁杆粉的住院医生顿时面面相觑。 他们也没想到何主任会临时改变说辞,明明在下来之前,院长给他们的任务,是不管叶同志提出什么样的条件,哪怕是要求单独开个科室都成,总之务必把叶青同志给招进医院。 当时何主任当着院长的面可是答应得好好的,怎么到了地儿说变卦就变卦了,还要让叶知青给他当助手,这不是故意恶心人么? 两个住院医生欲言又止,但碍于何主任在院里的权威,他们俩到底是没敢插嘴。 眼见着气氛变僵,那个知青办负责人赶紧站出来打圆场: “叶知青,你一个小姑娘不要这么尖锐,人何主任不是那个意思,再说了,人家县医 院确实是好单位,多少人消减了脑袋想进呢,你一个外地知青,没学历没门路的,想要跳出插队知青这个圈子,可不得从当助理开始干起吗?” 人家何主任也是看你在医学上确实有天赋,不想你这样的好苗子被埋没在村里,这才愿意给你一个实现理想抱负的机会,你也不要这么着急拒绝,仔细考虑一下,或者你要不要跟你的父母联系一下,和他们再商量商量??” 叶青耸了耸肩:“不用了,我父母都去边疆支援国家建设了,我们全家都属于革命建设一块砖,哪儿需要就往哪儿搬。在农村就挺好的,您说的好机会,还是留给别人吧。” 说着,叶青就看向那边的赖国昌: “您该不会也是来劝我的吧?” 赖国昌赶紧摆手摇头:“嘿,你这丫头说的哪儿的话,我巴不得你留在我们公社呢,有你亲自坐镇,甭管卫生站建在哪儿,咱们红旗公社求医困难的现状必然能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我还能把这么好的事儿推出去?” 自从县里这几个人下来开始,伍永兵的表情就一直很僵硬,虽然之前叶青已经一再给他保证过不会离开靠山屯,但伍永兵并不能完全放心。 尤其是县医院的人专门下来给叶青投橄榄枝,这让伍永兵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生怕叶青被对方的糖衣炮弹一哄骗,立马就忘记了跟他的承诺,屁颠颠跟着县医院的人走了。 但好在叶青这边态度十分坚决,拒绝得也异常干脆,一点都没给县医院那边面子,这让伍永兵顿时笑开了花,脸上褶子都快要堆起来了。 他赶紧向叶青解释道: “赖书记跟何主任他们是前后脚来的。” 也就是说,赖国昌跟县里的这波人不是一伙儿的,来靠山屯为的也不是同一件事。 叶青疑惑地看着赖国昌:“您也是来找我的?” 赖国昌看了看那边的何海几人一眼,他清咳了两声后,从他那公文包里掏出了一张报纸,笑眯眯地递给叶青: “昨天下午,杭记者就给我打电话,让我留意今天的《蓟城日报》,咱们公社是订购了这个报纸,但一般邮递员都要隔天才能送过来,这不,我就专门托人一大早从省城给捎来了一份,你看看吧。” 叶青心脏猛地一下狂跳不止,赶紧把报纸接过来。 伍永兵也意识到了是什么,马上就凑了上来。 报纸一打开,就看到了B版刊印着一个醒目的新闻标题—— 《铿锵玫瑰插队北大荒,见义勇为英姿展芳华——巾帼英雄叶青纪事》 底下跟着的,正是叶青戴着一顶草帽在地里笑得恣意张扬的脸部特写照。 没想到杭廷芳竟然偷拍了这样一张照片,还把她这个特写照片给登在报纸上了。 虽然是黑白照,但她笑得龇着个牙花子的样子却格外醒目,还没看内容呢,叶青已经羞耻尴尬得脚趾都快能抠出两室一厅了。 关键是,这个时代的新闻,主旋律色彩是非常浓重的, 尤其是像这种光荣事迹,那都是极尽溢美之词,把叶青在列车上英勇制服人贩子,抓捕女飞贼的事迹,描述得那叫一个夸张。 明明叶青在杭廷芳采访的时候轻描淡写,寥寥几句就已经解释完了整个过程,但到了杭廷芳的这篇采访报道里面,却将整个抓歹徒的过程渲染得惊险刺激跌宕起伏。 要不是上面印着她的照片,她怕是都要怀疑这篇报道在说的到底是不是她的事迹了。 然后,杭廷芳在新闻后面还总结,并引用了领袖的话: 【——世界是你们的,也是我们的,但是归根结底是你们的。你们青年人朝气蓬勃,正是兴旺的时期,好像早晨八九点钟的太阳,希望寄托在你们身上。 看见叶青,就好像看见了晨起时的朝阳,她是那么的青春靓丽,生机勃勃,但她自信却又懂得谦逊,张扬的同时也处事谨慎。 这是一个用肉眼就能看得出来品质高洁且胸有丘壑的姑娘,哪怕只和她相处了不过几个小时,就很容易对这样的女孩生出好感。 当她眼含泪意说出,她在靠山屯这个小山村找到了心灵归属的时候,我是大受震撼且为之动容的。 这样的姑娘,她很特别,因为她深沉地热爱着这片土地;但她又不特别,因为她不过是万千插队知青中的一个。 在我们看得见或者看不见的地方,还有更多如她一般挥洒着汗水浇灌着农田,在农村风彩卓然尽显芳华的优秀女青年。 叶青,不过是这个群体里的一个缩影。 这些孩子,才是这个时代的希望,如叶青这样的知青越多,社会才会蓬勃向上发展,国家也才会越来越繁荣昌盛!】 这个时代的报纸,正面A版都是给领导人的,只有B版才能刊登其他新闻,而杭廷芳写的这篇报道,足足占据了B版大半个版面,可以说是给足了叶青排面。 而且之前叶青偷偷找杭廷芳打听过,《蓟城日报》在全国各地都有印刷点,采用的是飞机运送报纸纸型、分地印刷就近发行的方式,基本上分地印刷点的周围地区在报纸出版的当天或者第二天就能看得到报纸,而《蓟城日报》在全国的日发行量,足足有近五万份。 可别小看了这个五万份,这可不是后世,这时候实施的是计划经济,连纸张的产量都有限,加上这个时代还是采用的手动印刷机,所以五万份的油印报纸,已经是个不小的数目了; 而且这个时候全国的基础教育尚未普及,很多人大字不识一箩筐,更别说养成翻阅报纸的习惯了,所以订购《蓟城日报》的,也多是单位或者厂里的宣传部门,五万份报纸,足够在全国各地铺开。 说不定还会被当成知青插队的榜样人物,被拿出来在各个县市的单位、工厂、公社搞宣讲,估计用不了多久,叶青这个名字,就要响彻大江南北了。 叶青也没想到杭廷芳会把这篇报道写成这样,这是不是有点太夸张了? 但伍永兵、赖国昌却很是兴奋,这俩当着县里来的那几个人的面,直接就 把新闻大声地朗读了一遍。 念到后面,那个县知青办的负责人简直是瞠目结舌,而先前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一开口就骂叶青不知好歹要靠走后门进县医院的何海,这会儿感觉就像是被人扇了几耳光似的,脸上瞬间臊得慌。 ≧本作者饭在锅里提醒您《七零赤脚女医》第一时间在.?更新最新章节,记住[( 七十年代初,纸媒本来就没多少家,能在省报上占上个豆腐块,都算是光宗耀祖的大事件了,更别说登上的是《蓟城日报》这样全国闻名的大报纸,而且还占据了这么大个版面,那得是多大的殊荣啊。 有这篇报道作为履历,叶青这个人身上就烙上了真正的官方烙印,也代表了《蓟城日报》方面对她的极度赞扬和认可。 有一个大报社在背后给她背书撑腰,孩子会狂妄一些实在是太正常了。 这要是换成他们在场的这些人登上了蓟城日报,别说是给这么大个版面专项报道了,哪怕是寥寥几十个字的骑缝豆腐块,或者是能在某篇新闻里面被提到自己的名字,都能让他们在整个蛟潭县横着走了。 何海这时候已经意识到,他可能把老院长交待的事儿给办砸了。 可特么谁能想得到,一个十几岁才初中学历的小丫头,能登上《蓟城日报》啊?活了四十多年了,他还是头一次听说这样的事儿,这实在是太离谱太荒谬了! 何海努了努嘴,愣是说不出话来来,只能下意识地侧过头,朝着自己身侧带着的两个住院医生求救地看了过去。 可那两个住院医生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前面你对人家傲慢无礼,非要把人弄到你的科室里面低你一头,想把人家当软柿子搓圆捏扁。 这会儿发现人家姑娘不但技术过硬,背景也深厚了,就前倨后恭,再想用老院长之前提的那些福利待遇把人家给笼络过去,你觉得人家能搭理你吗?你早干什么去了? 那两位住院医生也是无语了。 他们跟何主任其实也有好几年了,老院长对他们是寄予厚望,让他们跟何海学习技术,希望他们将来可以尽快独当一面。 他们一开始确实也是抱着虚心求教的态度去的外科,在何海面前伏低做小,听话讨好,可何海除了让他们日常打杂把他们指挥得团团转之外,一点经验技能都不教给他们。 每次老院长问起,他才装模作样让他们跟着观摩几场手术,还说是他们悟性差,总之是各种贬低他们的能力,导致他们好几年下来在外科实操上一点进步都没有。 慢慢的,这两人也算是看明白了,知道何海就是故意不教,受够了何海的敷衍和压榨,他们也就成了老油条,甚至已经开始在背后偷偷找机会,打算从外科调离,去别的科室试试。 这次老院长说要把上回动手术的那个小孩姐给挖过去,甚至愿意为了那个小孩姐单独开一个科室,他们顿时激动不已,还以为他们终于迎来了职业转机。 两人暗地里都商量好了,他们回去就找老院长提交申请,只要叶青去了医院,不管是在哪个科室哪个职位,他们都要从外科这边调过去,哪怕是 给小孩姐当学徒工都成! 可两人万万想不到,何海竟然这么大胆,连老院长千叮咛万嘱咐交给他的任务,他都敢阳奉阴违耍花招,关键是你要真能拿捏人家也就算了,结果还把事儿给搅黄了,这时候再想补救,哪里还来得及? 两个住院医生都无语了,一开始何海就没让他们俩有开口说话的机会,这会儿他们哪里还敢插手? 以何海的尿性,他们真要是帮忙说话了,回头老院长要是追究起来,这何海绝对会颠倒黑白,把办砸了这口锅扣在他们俩的头上来! 在何海手上吃过好几次大亏的两人,这回可不打算犯蠢了,干脆作壁上观,表示他们也爱莫能助。 何海差点没被气死,见之前帮他打圆场的那个县知青办负责人都跑了过去,拿着那份报纸看了一遍又一遍,脸上洋溢着激动和不敢置信,何海深吸了一口气,只能硬着头皮凑上前去,试图做最后的挣扎和努力。 但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呢,那边赖国昌又给掏出了一张纸,笑眯眯地递给叶青: “哦,对了,你的申请资料我这边已经递交到县里了,县卫生局对你的情况十分重视,已经准备让你参加十天后的城镇医务基础考核,只要你这边考试能过关,县里面愿意为靠山屯开绿灯,同意你们建立卫生站的申请。” “这是你的准考证,可不能弄丢了啊。” 叶青惊讶地接过了那张手写的准考证,是真没想到这位公社书记办事这么效率。 能不效率吗?昨天下午杭廷芳给他打过电话后,大概也就是前后脚的功夫,他就连续接到了县里的电话问询,都是在找他了解这位下乡小知青的具体情况的,然后过了不到一个小时,县里就通知他拿着靠山屯那边递交上来的资料去卫生局开会,等去了卫生局,半个小时都不到,他就拿着这张准考证回来了。 往常他去县里面办点事儿,这帮上级办事员哪个不是推三阻四的,从来没个好脸色?但这回这些人个个和颜悦色平易近人,甚至就连卫生局的局长都主动拉着他询问靠山屯那边办卫生站有什么困难需要解决,总之一个比一个姿态放得低,赖国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肯定是上头有人打过招呼了呗。 不管这个打招呼的人是谁,总之赖国昌终于意识到了一点,那就是红旗公社,这回好像真捡到宝了,能让上头都这么重视,这个叶青绝对不容小觑,只要好好把这位祖宗伺候好了,不管是靠山屯还是红旗公社,往后怕是得被这位大佬带着起飞! 所以现在有人要从他手里面挖人,别说伍永兵心情不爽,就是赖国昌也得第一个跳出来反对。 赖国昌可不像叶青那么好说话,这会儿他看着何海,脸上仍然是笑嘻嘻的表情,但说话那就叫一个阴阳怪气了: “何主任啊,您也看到了,叶知青致力于乡村医疗建设,县里面对她的这个想法也是极为重视,予以了最大力度的认可和支持。” “如果您想要把叶知青调走,可能光找县知青办的同志还不行,还得去县政办 、卫生局、计划局还有农经委都跑一趟。” 毕竟靠山屯这边的申请材料,是经过这几个单位的领导首肯点头了的,你们县医院不能一声招呼不打,就把这个卫生站的主心骨给抽走,您说是不是?⑹⑹[” 这话一出,何海的脸都绿了。 他要是有能耐能让那些单位的领导都点头,他还能自己眼巴巴地上这儿来?随便指挥谁下来一趟,不就把人给带走了? 明白这事儿已经没了转圜余地,自己再留在这儿纯粹是自取其辱,何海恨恨地看了叶青一眼,转过身就冲着那俩干杵在那儿配像的住院医生骂骂咧咧撒气: “还傻愣着干啥?呆这儿让人给没脸呢?赶紧滚,没看见人家上了个报纸了不起了,都不把咱们县医院放在眼里了吗?” 说着,也不等那俩年轻医生反应,何海就已经气冲冲回车上去了。 他这态度,其他几个人看了顶多也就是撇撇嘴,倒是搞得县知青办的那个负责人很是尴尬,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如何自处了,毕竟前面他还帮着何海说话,劝叶青服从安排,去县医院给何海当助理来着。 “小叶同志啊,你上次下乡没跟大部队一起,我这边也没找着机会跟你多聊聊,对你的情况有所疏忽,我给你道个歉。” “但你大老远从申城来了这儿,致力于改善我们靠山屯的乡镇医疗现状,这事儿我们县知青办也绝对举双手赞同。” “总之,我们县知青办就是你的娘家,以后咱们常来常往,遇到了什么困难或者麻烦事儿,你只管知应一声,我们县知青办一定给你撑腰!” 叶青对县知青办的这个反应并不意外。 她的下乡手续是县知青办经手的,所以她身上就打着蛟潭县知青办的标签呢,这事儿谁也没法否认。 现在她登上了报纸,并且马上就要出名了,县知青办必然要利用这件事来大做文章,甭管是蹭热度提升知名度,还是趁机搞政绩争取更多话语权,总之这么好的机会,县知青办的领导只要不蠢,就必然不会错过。 别说是县知青办了,叶青估摸着整个蛟潭县,马上都可能会有大动作,毕竟这可是天上掉下来的大馅饼,属实是叶青在追着县政办喂饭吃了,他们要是这都还接不住,那这个蛟潭县怕是就没救了。 所以在见到这位县知青办负责人态度来了个180度大转弯后,叶青接受度良好,但她的态度跟之前没什么差别,不远不近宠辱不惊,也没把这人说的什么当娘家人之类的场面话信以为真。 笑着应酬了几句,把这位县知青办负责人客客气气送走,叶青就准备回河边去继续做她的新工作,她对养猪养牛还是有很多的想法和点子的,已经准备好要趁着这段时间大刀阔斧地大干一场。 赖国昌本来还想找她聊聊这个新闻的事儿呢,这么大的事儿,公社甚至县里肯定都会开办表彰大会,估计到时候还要让叶青去大会上做演讲,总得要让孩子有个心理准备吧,不然到时候站台上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那可就丢人了。 可看到叶青那淡定从容的反应后,他就意识到自己又错了。 他就不能用寻常的眼光来看待面前这个孩子,能凭着几根缝衣针就徒手干掉歹徒,还能将暴动的野猪刀刀毙命,这叶知青什么大场面没见过?他的担心实属多余了。 赖国昌正要说点啥挽尊呢,没想到就在这个时候,不远处心急火燎地跑来了几个孩子,看到伍永兵和叶青就喊: “伍叔,知青姐姐,出事了!那四头野猪崽子冲出了猪圈,把河边吃草的母牛给顶了!” 这话一出,叶青瞬间脸色就变了。 那头母牛肚子里还怀着小牛犊子呢,那几头野猪崽子别看个头不大,但蛮力可不小,这要是直接冲撞上去,那母牛跟小牛宝宝哪儿还能有命活!! 第 42 章 母牛下跪 靠山屯的猪圈建得很是粗糙简陋,说是猪圈,其实就是用木板钉了一个围栏,顶上盖上草棚子之后,把生猪圈养在里头。 要不是怕被发现不对劲儿,叶青刚从伍大队长手里接过这个养猪的活计的时候,就恨不得直接催化一些藤条,把猪圈给加固一下。 尤其是猪圈如今又加了四只野猪崽子,这野猪可不像生猪那么老实,这玩意儿野性难驯,桀骜得很,只要饿了就在猪栏里面发疯到处乱顶,能不跑出来吗? 关键是,叶青上午的时候在河滩边上给偷偷用草籽催化了不少牧草,把那头怀孕的母牛从牛棚里面放出来了。 因为那头母牛怀胎已经有八九个月了,眼看着就要临产,所以叶青想着给母牛吃点好的,同时也让它出来多活动活动,这样对母牛接下来的生产有很大帮助。 但她没想到,就因为她在河滩上放牛,竟然造成了这么大的纰漏,一听到几个孩子说野猪崽子把母牛给顶了,她立马就急了,撒开脚丫子就疯了似地往鸭子河边跑。 伍永兵跟赖国昌也立马紧随其后跟了上来。 等冲到河边,果然就看到在河滩上到处乱窜的野猪,还有一头已经倒地不起的母牛。 几个孩子已经被野猪崽子吓坏了,躲在猪圈围栏旁边不敢乱动,就怕也被那野猪崽子给冲撞到,看到叶青过来,赶紧喊道: “知青姐姐,野猪仔要跑了!母牛出了好多血,会不会死啊?” 叶青摆摆手,冲着几个孩子摇头: “我去看看,你们赶紧回屯子里去,这边危险,不要再过来了!” 说着,叶青也不去管那几个孩子了,先跑去河滩那边查看母牛的情况。 只见母牛正趴在草地里,身上倒是没什么外伤,但是下半身湿漉漉的,羊水混着胎盘血淅淅沥沥地往外冒,估计就是撞的那一下把羊水给撞破了。 这会儿母牛应该是知道自己马上要生产了,一边挣扎着用力,一边抬着头鼻头喷出大汩热气,还时不时呜呜地哀叫几声,看到叶青和伍永兵赖国昌三人来了,这母牛立马试图支撑着身体站起来,眼神也很是慌乱惊恐,情绪暴躁地做出一副要攻击人的姿态。 叶青赶紧从旁边顺手揪了一把牧草,边小心翼翼地递到母牛跟前,边轻轻伸出手抚摸母牛的头、脖子和腹部: “别紧张,我是来帮你的,你别怕,尽量放轻松,先躺下来,乖乖配合我,我会让你跟你的小宝宝都没事儿的!” 也不知道是叶青的温柔安抚确实有效,还是她递过去的牧草上的木系能量太诱人,这母牛犹豫了一下后,冲着叶青哞哞叫了两声后,竟然真的逐渐平静了下来,还张开嘴来把叶青抓过去的那把青草卷进嘴里开始嚼动。 见这头母牛真的乖乖躺下,眼睛直勾勾盯着叶青,不一会儿的功夫,那黑黢黢的眸子里,竟然有泪沁出来,惶恐害怕和哀求的眼神更是溢于言表,把跟过来的伍永兵和赖国昌都给惊呆了。 两人面面相觑,要不是亲眼所见,谁能知道,生产队的牛竟然会露出这么通人性的表情神态? 叶青却没去管伍永兵跟赖国昌有多错愕,她这会儿的关注焦点,都在这头母牛身上,见它把那把牧草吃下后,赶紧又从附近扒拉了一堆新鲜嫩绿的青草,尽数送到了母牛跟前。 孕妇生产是很耗费体力的,更何况这头母牛还是被野猪冲撞后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发动,估计惊吓之后身体已经脱力,精气神远不如平时的正常状态。 所以必须尽快让母牛赶紧多吃点东西补充体力,这样才能在一会儿产崽的时候把牛犊快速生出来。 伍永兵和赖国昌还要凑到母牛后面去看,没想到就被叶青给阻止了: “母牛动了胎气,提前发动了,暂时没什么太大问题,不过母牛在野外生产肯定没有安全感,周围人太多它会躁动,随时会朝人撅蹄子,情绪过激的话甚至还会引起难产,所以你们最好还是离远一点吧,也让那些在河滩上玩耍的孩子都别靠近这边!” 一听叶青这话,两人连忙停下脚步,再不敢贸贸然上前来了。 不过,看叶青应付得游刃有余的,伍永兵跟赖国昌都很意外: “你还会给母牛接生呢?兽医你也懂?” 叶青这会儿也头大呢,几乎是硬着头皮解释道: “这个我其实就只学了点皮毛,没怎么深入研究过。” 这个是实话,当年叶青在医学院,人医的课程都学不完呢,哪儿还有工夫去兼修兽医啊。 可后来末世来了,全世界都乱了套了,没有了宠物医院,然后她就抓瞎了。 因为她在外面跟一个女孩合租,那女孩养了一条小金毛,结果末世一来,那姑娘在酸雨来临的第二天就跟着男友逃回老家去了,那只小金毛就被丢在房子里不管了。 叶青看那只小金毛实在可怜,就自己收养了,可宠物狗并不是那么好养的,会生病,还要打各种疫苗,叶青又啥也不懂,于是就只能找相关的书籍边自学边摸索。 得亏是她有人医的基础,所以兽医这块儿上手起来还挺快的,到后面就连金毛成年后的绝育,都是她亲自动的手。 因着那条金毛一直忠诚坚定地陪在她身边,叶青才觉得自己在末世并不是真的孤苦无依,一路跌跌撞撞辗转了许多个幸存者基地,哪怕身边的亲人朋友一个个离开,她也仍然坚强地苟活了近十年。 但在叶青穿越前一个月,那条金毛在跟随她外出搜罗物资的时候,为了救她,用身体挡下了一位冰系异能者偷袭的数支冰刃,那会儿叶青的木系异能几乎耗尽,根本无力回天,只能眼睁睁看着金毛停止呼吸。 正是因为这场意外,让叶青丧失了信念支撑,对同类彻底失望,求生意志越来越低,浑浑噩噩一个月后,她做好了与末世诀别的打算,连自杀用的药都准备好了,谁知道还没来得及服用呢,老天爷就把她送来了新世界。 这会儿面对伍永兵和赖国昌的询问,叶青不免想起曾经与 自己并肩作战的爱犬,眼神都有些黯然。 伍永兵不知道叶青正在em,他只关心屯子里的生产工具会不会出问题。 毕竟整个靠山屯如今拢共也就四头牛能派得上用场,今年这头母牛好不容易又怀上了小牛犊子,满屯子的人都高兴。 毕竟只要小牛犊生下来了,过个两年就能成年,一头青壮年黄牛,能耕地拉粮食还能当交通工具,生产力是普通成年男人的几十倍。 多一头牛就等于给社员们集体减负,这可是全村的希望啊。 “学点皮毛也总比我们这些睁眼瞎强,本来我还打算去镇上请农技站的技术员来帮忙看看的,但既然你懂怎么接生,那我就不费那功夫了。” “你只要帮这头母牛平平安安把牛犊子生下来就行,抓野猪的事儿你就不用管了,我去找几个人来帮忙!” 说着,伍永兵就指挥那边几个孩子去地里叫人,他则急哄哄地去逮那几头在河滩上乱窜的野猪崽子去了。 很快,老支书就听到消息,带着人来帮忙抓野猪了。 好在河滩这边距离山林子比较远,加上叶青在河滩上偷偷用木系异能给催生了不少牧草,那些野猪受到灵气的吸引,在把母牛给顶撞开后,就专挑鲜嫩肥美的牧草啃食,压根忘记要逃跑的事儿了。 所以一行人来了之后,很容易就把那几头窜出来的野猪崽子又尽数给逮起来扔回猪圈里面去了。 不过等把野猪抓回去后,伍永兵和老支书本来是打算检查一下猪圈,然后找工具把猪圈维修加固一下的,可两人转了一大圈,却没发现猪圈哪里有被野猪撞破的迹象。 这就奇怪了,猪圈没有破洞,那这四头野猪崽子是怎么跑出来的? 两人赶紧抓了之前在河滩上玩的几个孩子审问,几个孩子吓得脸都白了,生怕大队长和老支书怪到他们头上,立马就哭着解释道: “我们只是想去河里抓几条鱼烤着吃,但是我们没去猪圈那边,野猪不是我们放出来的!” “赵四奶奶之前在河滩上转悠,但是这会儿不见人了。” “对,我也看见她了,她还去猪圈那边往里面扔猪草了!” “可是知青姐姐不是说,赵四奶奶已经不负责猪圈牛棚这边的活了吗?她还来这边干什么?” 几个孩子七嘴八舌,不一会儿就把赵老柱媳妇儿来过的事儿给招供出来了。 伍永兵脸色瞬间就一片铁青,气得差点没当场骂娘。 孩子不会撒谎,尤其这么多孩子都指认,就更不可能出错! 所以是怎么回事还用想吗? 肯定是赵老柱那媳妇儿之前跟他吵着要加工分,他没同意,把赵老柱媳妇儿养猪的工作给撸了,那老虔婆子回去后不甘心,知道他把工作让给叶青来做后,就来寻不痛快了,想要故意给叶青使点绊子! 但她大概没想到,不过是偷偷把野猪崽子放跑,那几头野猪却把母牛给撞了,捅下这么大篓子,那老婆子肯定意识到 自己闯祸,可不得赶紧跑了? 老支书比伍永兵还气,他也姓赵,跟赵老柱还是同曾祖的远堂兄弟,赵老柱的媳妇儿背后搞出这种事儿,老支书也觉得脸上臊得慌。 幺儿子赵麻子是全屯公认的祸害也就罢了,如今连媳妇儿都管不好,老支书真是替这个远堂兄弟丢人,恨不得当场就把赵老柱给揪出来狠狠打一顿才解气。 “先把猪圈的问题解决了,赵老柱媳妇儿那边回头再说!去搬点树桩子跟木板子来,再给猪圈加固一下,这几头野猪崽子不比家猪,不把围栏弄结实点,回头没准真撞开了!” 伍永兵忍着怒气,还是跟老支书商量起修缮猪圈的事儿。 但经过刚刚几个孩子告状后,伍永兵算是铁了心要治一治赵老柱家,这一家子真是太不像话了,就因为他撸掉了养猪的活儿,竟然就能背后把猪给放出来,这不是拿屯子里的集体财产开玩笑?这种事儿如果都轻拿轻放,以后有样学样的人不知道会有多少,反正犯错的成本低,谁也不会当回事,所以绝对不能骂几句就算了! 等把猪圈修好,那边负责给母牛接生的叶青却迟迟没有动静,伍永兵和老支书顿时觉得有点不对,忙过去询问情况: 叶知青,怎么样了?还顺利吗?⒑_[(” 叶青表情有点凝重: “情况可能有点不太理想,牛犊的位置不太对,怕是生不出来。” “母牛的预产期,原本按照时间来推算,应该还有大半个月的,通常在母牛产前一两周的时间内,它会利用身体的外力动作,把小牛犊的体位调准到头朝产道,以方便它自己生产。” “可现在它还没来得及调整胎位就突然破了羊水,要顺利把小牛犊生下来就比较困难了,我这边一会儿只能尝试人为干预一下,看看能不能帮它把肚子里的小牛犊位置掰正,如果还是不行的话,那就得想别的办法了。” 说到这儿,叶青看向伍永兵: “大队长,得麻烦你帮忙给母牛清理出一个单独的牛棚出来,既然它现在生不出来,那就直接转移到牛棚里面去,不然我怕得熬到半夜再生产,外头气温太凉了母牛跟小牛犊都会受寒。” “哦对了,您再弄一桶干净的温水,往里面加几勺食盐再放点红糖,母牛破了羊水,□□大量流失,得及时补充一点水分。” 伍永兵和老支书认真把叶青要的东西记下来后,就赶紧回去准备了。 很快,伍永兵就把叶青要的清水拎过来了,老支书也把牛棚腾出来,叶青看母牛的体力也稍微恢复了一些,就准备把母牛往牛棚里面挪。 叶青去检查了一下牛棚的环境后,却蹙紧了眉,对老支书说这个地方不行。 “有什么问题吗?” 老支书不是很理解,毕竟以前母牛就是在这儿生产的。 叶青叹了一口气: “太脏了,这里头牛粪都得清理出去,还有苍蝇蚊虫到处飞,这种环境下细菌滋生太快,母牛产后很容易发炎感染。” “得把整个牛棚打扫彻底,还要往里面多放干稻草,既要环境干净,卫生通风透气,还要确保温度保暖适宜,这些都对母牛的产后恢复有很大帮助。” 老支书和伍大队长面面相觑,似乎从来没听说过养个牲畜还有这么多讲究。 这也不奇怪,这个年代农村很多人并没有卫生意识,别说是牲畜养殖了,甚至就连不少妇人生产都很随意,有的甚至直接在厕所或者地里面就生了。 所以叶青的这个理论,在老支书和伍大队长两个大男人听来似乎有点太夸张了,真的有那个必要么? 叶青一看这两人的表情,就知道两人在想什么了: 既然你们安排了我来负责咱们生产大队的牲畜养殖工作,那就得听我安排。” “我早上来的时候就发现了,咱们屯子里养猪养牛毫无章法,随便看几眼我就能挑出各种问题和毛病。” “这个母牛,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以前生过很多胎了吧?每一胎都能养活吗?” 两人老老实实摇了摇头。 “那就是了,你们说为什么好好的牛犊生下来却养不活?” “生病夭折了呗,都说家财万贯,带毛的不算,家禽家畜喂养过程中出现折损,这不是很正常吗?”伍永兵一脸理所当然。 叶青好气又好笑: “出现折损是正常,但如果改善养殖环境,再对养殖方法进行优化,这个折损概率,其实是可以控制和减少在一个极其微小的数值的。” “不说远了,咱们屯这头母牛得差不多十岁了吧?按照一年一胎算,咱们屯子应该有七八头成年黄牛才对。” “但实际上,咱们一共才四头牛养成壮年投入生产,这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差不多接近一半的折损率,真的正常吗?” 这话让两个生产队干部瞬间哑口无言。 叶青耐着性子道: “不管你们信不信,养牛养猪这个事儿,我既然插手了,就绝对不允许再这么胡乱整了。” “回头我必须要弄个清晰明确的科学养殖章程出来,将来甭管这个工作岗位由谁来接替,都得按照我的办法来。” “您二位就看着吧,最多两年,我保管让你们看出我这个方法的好处来!” 伍永兵和老支书拗不过叶青的坚持,只好配合叶青的要求打扫牛棚去了。 但眼下这两人还真没把叶青说的这番话往心里去。 毕竟在他们看来,叶青一个城里娃子,擅长医术不奇怪,但说她还懂养猪养牛?别开玩笑了! 两人根本不信叶青说的什么科学养殖那一套,也不认为叶青真能搞出什么名堂来。 不过眼下母牛难产,问题还是有点棘手的,所以两人没跟叶青犟,只要能让小牛犊子顺利生下来,城里娃穷讲究就穷讲究吧。 等叶青要的干净牛棚都弄好,已经到中午了,但母牛还没能把小牛犊生出来,叶青只好让几个村民帮 忙,把母牛挪进产房里。 这个过程中,叶青生怕母牛躁动发疯,只能偷偷用木系异能极尽安抚。 等母牛终于搬进牛棚里面,所有人都跟着松了一口气。 又等了大概半个小时,小牛犊还没有要出来的迹象,叶青就知道不能再等了。 她试探着伸出手朝着母牛的腹部摸去,想要将横在母牛子宫内的牛犊扳一扳,看看能不能把位置掰正。 可不知道是里面的小牛犊不配合,还是母牛吃痛,母牛立马就嗷嗷大叫起来,站起身来着急躲避叶青的抚触,甚至就连木系异能不管用了。 这下叶青开始意识到情况不太妙。 “胎位正不了了,只能这么着生出来!应该是这个牛犊的个头长得有点太大了,羊水又提前撞破,所以就卡在里面出不来。” “那怎么办?”这下伍永兵和老支书都急了。 尤其是老支书,他就在牛棚外面看着呢,见母牛可怜巴巴地趴在草堆里面也不怎么动弹,一时间备受触动,也跟着心酸地红了眼眶。 这头母牛,还是十年前他大老远从隔壁镇买回来的,那会儿这头母牛还是个才半岁的小牛犊子呢,而到如今,它已经是儿女成群,靠山屯地里埋头干活的那几头壮年牛,都是这头老母牛的孩子。 鞠躬尽瘁这么多年,这头母牛也从原来的初生牛犊慢慢变老,再不复当年的强壮健硕。 本来屯子里都已经做好了这是母牛怀最后一胎的准备,眼看着就要顺利生产了,没想到竟然遇上这样的事儿。 老支书越看越是难过,忍不住从口袋里掏出卷烟,颤巍巍地点燃,狠狠抽了一口,借着吐烟的那股劲儿,边咳嗽边擦了擦眼眶。 叶青咬了咬牙: “用肥皂水试试,牛犊太大,产道狭窄的话,就只能增加润滑度看看能不能靠外力把牛犊子拉出来,要是还不行,那就只能开刀了!” 一听说要开刀,老支书拿着卷烟的手都在抖,伍永兵也被吓了一大跳: “开……开刀?这,能行吗?” 叶青哪儿知道能不能行啊?她给人接生过,侧切和剖腹产她都有很丰富的临床经验,但给母牛开刀接生,她却也是开天辟地头一回。 但这种情况下,她能想得到的办法也就这么多了,总得挨个都尝试一遍,不能任由小牛犊憋死在母体内吧? “能不能行我也不知道,只能说尽力一试,如果前面那些办法都不见效的话,那就只能走这一步了。” “这话说起来可能会有点残忍,但真要到了那种情况,我估计就只能在母牛和小牛犊之间保一个,怎么取舍,还得你们来做决定。” 如果是妇人生产,叶青根本都不会问保大保小的问题,遇到这种情况当然是第一时间先保产妇; 但牛不太一样,这是属于生产大队的集体财产,母牛眼瞅着已经到了生命尽头,顶不了大用了,而初生的小牛犊却代表着新的希望,一两年的时间就能完全投入到劳动生 产当中去。 所以是保一个可能再无法产崽的母牛,还是保一个将来能给屯子里提供大量劳动价值的小牛犊,这不是叶青上下嘴皮子一碰就能决定的。 伍永兵和老支书对视了一眼,马上语气坚定道: “那就开刀,能保一个算一个,叶知青你不要有任何的顾虑,只管按照你的办法来,出了任何问题我们俩去跟屯子里的人解释,责任我们俩来承担!” 有这话,叶青就算是吃了定心丸了,她对这事儿没把握,主要是因为她的飞针在母牛这儿行不通,因为她熟悉人体身上的任何一个穴位,但到了母牛这儿就有点抓瞎了。 所以叶青能指望的,只有她自学过的那半吊子兽医知识,还有她的木系异能辅助,真要给母牛动刀子,她心里其实也没底,就怕一个没弄好,把事儿给办砸了。 为了给母牛接生,几个人甚至连午饭都没顾得上吃,伍永兵把肥皂水准备好后,叶青就迫不及待地尝试将肥皂水灌入干燥的产道。 大概是知道叶青在救它和它的孩子,所以母牛哪怕十分痛苦,但是仍然在努力配合叶青,奈何这个小牛犊的生产着实不顺利,叶青用肥皂水折腾了一个多小时,也没取得什么明显成效。 这时候母牛的体力明显已经在快速流失,哪怕叶青数次使用异能,也挽回不了母牛的颓势,眼看着它就快要撑不下去了。 意识到不能再拖了,再拖下去,不管是小牛犊还是母牛都得被熬死,叶青忍不住朝着那边的伍永兵和老支书看去: “两位叔,赶紧做决定吧,我得准备下刀了!” 如果是救母牛,叶青就只侧切,把小牛犊拉扯出来就算完事儿,是生是死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但如果是救小牛犊,她就可以把产道开到最大,力保小牛犊能从产道里滑出来,只是这么做的话,母牛很可能会丧命。 不管怎么选,都有可能导致一方出问题,所以该怎么取舍,对生产队的两位领导而言,实在是难以抉择。 两人在一旁争执了好几分钟,最后老支书难过地抱住了自己的头,蹲靠在牛棚旁边围栏处,根本不敢回头再看一眼。 伍永兵看到老支书这个模样,本来做好的决定都到嘴边了,忽然又顿住了。 最后他咬着牙改了口: “救小——救母牛!小牛犊没了就没了,这头母牛是咱们屯子的大功臣,咱们不能在关键时刻就这么放弃它的命!” 这话一出,那边老支书猛地一下抬起头,不敢置信地看向伍永兵。 叶青也愣了一下,然后她重重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好!那我就要开始动刀了!” 叶青把早就准备好了刀具、缝衣针、缝合线、剪刀那些东西拿了出来,又用一旁水壶里面烧得滚开的水消好毒之后,就准备开始动手。 万万没想到,她这边才要举起刀子呢,就在这个时候,匍匐在地上都已经快要休克的母牛,却忽然做出了一个让在场三人都 惊得眼珠子快瞪出来了的动作。 只见这只母牛,竟艰难地从稻草堆里爬了起来,前膝盖噗通一声就朝着叶青跪下了,头则低下来,在叶青脚边不停磕蹭。 那双黑溜溜的眼珠子里,眼泪跟滚珠子似地疯狂往下掉,眼神里充斥着浓浓的痛苦祈求之色。 这个场面,让在场的三人备受震撼,齐刷刷地沉默了下来。 叶青只觉得心都跟着紧缩起来,嘴唇哆嗦着,一时间根本下不去手。 她不是傻子,当然看得出来母牛是什么意思。 它知道叶青要救她,也知道如果救它的孩子,它就会没了活命的机会,可它仍然在跪求叶青不要伤害它的孩子! 它下跪求生,求的是它孩子的一条活路! 叶青下意识回过头,朝着伍大队长还有他身后的老支书求助。 两个大男人这会儿都跟着红了眼眶,但他们都同时狠下心来冲着叶青吼: “救母牛!别犹豫了,就救母牛!” 叶青死死咬着嘴唇。 在这个千钧一发之际,她心中忽然冒出了一个赌一把的疯狂念头。 反正怎么都是死,还不如拼上一把! “我改主意了!不成功便成仁,要么两个都救活,要么,就一尸两命,两个一块儿死!” 喊完这句话,也不等伍永兵跟老支书是个什么反应,叶青火速把自己挎包里的银针给翻了出来,抽出几根长针就毫不犹豫地扎了过去。 叶青隐约还记得自己几年前曾经看过一张奶牛的穴位图的大概轮廓,但那个记忆已经很模糊了,而且她不确定奶牛跟面前的黄牛穴位是不是一致,只能尝试着一点点摸索。 可刚开始试探时,接连扎了六七针竟然都扎错了,拔一次针就有血珠子疯狂涌出来。 这让叶青心慌意乱,手都不自觉地开始发抖,吓得都有些不敢再继续了。 可叶青没想到的是,明明母牛被针扎得浑身都僵住了,但它竟然完全没有挣扎躲闪,就这么回过头来,定定地看着叶青,眼睛里只有宽容和鼓励。 感受到了母牛这份沉重而伟大的母爱,不知道为什么,叶青原本紧张害怕的情绪竟然离奇地平静了下来。 一针一针又一针,又扎了四五次后,终于顺利探到了她要找的经脉! 叶青心下控制不住地一阵狂喜,意识到这一把稳了! 只要找准了第一个穴位,后面的就能靠着她的治愈系异能顺藤摸瓜全部都给摸索出来! 这时候,叶青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了,额头上更是豆大的汗往下流,眼角都被汗渍灼得一阵阵尖锐刺痛。 但她根本顾不上擦拭,全副身心都在母牛的身上。 大概过了近半个小时,整整一盒的飞针尽数没入母牛身体里,在她的异能注入后,犹如活了一般在母牛身上犹如跳舞一般不停颤动。 也是在这个时候,母牛的产道迅速得以扩张,打开到了一个惊人的宽度。 叶青眼疾手快地将手伸了进去,将里面憋了四五个小时的小牛犊调整好位置后,一点点从产道里面拉了出来。 前面叶青大喊要么都活要么都死的时候,伍永兵和老支书都懵了,但看到叶青给母牛下针,他们也不敢再阻挠,生怕影响了叶青的判断,让她错失了抢救母牛和小牛犊的最佳时机。 两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叶青动作,紧张得都死死抠着围栏边的木桩子,把老木桩上面都抠出好几个爪子印了也没察觉。 等到亲眼看着叶青将小牛犊顺利从母牛身体里拉出来后,两人再也忍不住了,一边鼓掌一边冲着叶青高声欢呼,激动得都快要热泪盈眶了: “生出来了,终于生出来了!唉呀妈呀,叶丫头你可真是神了!” 叶青却顾不上回应,等小牛完全滑出产道后,她忙着将小家伙的口腔、鼻周围的粘膜和黏液擦拭干净,还要检查小牛犊的身体状况,确认没有什么器官损伤才能放下心来。 这时候母牛也艰难地拖着身形靠了过来,不停伸出舌头舔舐小牛身上的脏污,眼中满满的都是对自己孩子的温柔爱意。 等母牛把小牛犊身上的毛舔干净后,小牛就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并且完全是处于本能地,它开始往母牛怀里钻,寻找到母乳后立马大口吞食。 母牛也老老实实地配合,哪怕它刚刚生产完,身体十分虚弱,仍然努力侧着身子让孩子吮吸初乳。 一直到这个时候,叶青悬着的那块石头才终于落了地,她浑身脱力地跌坐在地上,一边用衣袖擦着脸上的汗,一边抬起头来朝着伍永兵和老支书哈哈大笑: “我赌赢了!两头牛都被我抢救回来了!” 伍永兵和老支书也跟着她笑,一个个乐得跟二傻子似的。 度过了最难的那一关,后续相对就没那么紧张和危险了,叶青便没再让伍永兵和老支书再在牛棚这边守着。 因为怕母牛产后出现突发状况,所以叶青也没敢松懈,仍然坚守在牛棚里,期间顾婶子给叶青来送了一次饭,她也是胡乱扒拉着吃完的,压根都没顾得上细嚼慢咽。 快到傍晚的时候,小牛犊就已经能在牛棚里面活蹦乱跳到处转悠了,母牛体内的胎衣恶露也总算尽数排出。 确认母牛身体状况还算良好,应该不会再出什么问题后,叶青才拔掉了所有银针,这时候整套的母牛接生流程才算正式结束。 叶青浑身又是汗又是血,脏得都已经完全不能看了,屯子里的村民们也陆陆续续下工,听说又产下了一头小牛犊子,都好奇地凑到牛棚这边来看热闹。 农业机械落后的七十年代,牛这么重要的生产工具,每一个庄稼汉都极为重视,小牛犊的诞生,对靠山屯而言绝对是一件大喜事。 不过关于母牛难产的事儿,伍永兵和老支书并没有瞒着,下午回地里上工的时候就已经把具体情况都给大家通报了,所以满屯子的人都晓得母牛今天遭了大罪,这会儿谁也没敢凑得太近 ,也不敢大声喧哗,生怕惊扰了母牛休息,都只站在牛棚外面远远地看上几眼。 但叶青从牛棚里面走出来的时候,这些社员们还是情不自禁地朝着她竖起了大拇指,发自内心地敬重和佩服这个城里来的小姑娘: “叶知青,你是好样的!” 叶青的身体很疲惫,但是在看到这一张张对着她真诚夸赞的笑脸时,一种前所未有的充实和自豪感又油然而生,让她不自觉地就挺直了胸膛。 知道叶青今天辛苦了一整天,伍永兵下了工就带着人来给叶青接班了。 接班的人,是赵老柱的大儿子赵国胜。 “今天那几头野猪崽子,是赵四婆娘放出来的,那混账玩意儿早上被我撸了养猪的活儿,心里不服气,就在背后偷偷搞鬼,结果险些酿成大祸!” 一说起这事儿,伍永兵就气不打一处来, “那婆子被赵老柱给打了一顿,跑回娘家去了,她儿子赵国胜说要来替他妈赎罪,母牛产后这一个月,晚上就让他在这边守牛棚吧!” 赵国胜挠了挠头,对着叶青连连道歉,整个人看起来憨憨的: “叶知青,对不起,我妈做事不考虑后果,给你添麻烦了。” 叶青才知道那几头野猪不是自己撞开猪圈跑出来的,想到今天母牛差不多是去掉了半条命才把小牛犊给生出来,原本这些罪它是完全不用受的,叶青的脸色就不由得冷了下来。 哪怕明知道这事儿跟赵国胜无关,但作为赵大娘的儿子,叶青也很难做到心平气和。 “我一个外来知青,本来没资格对你家老太太说教,毕竟她的年纪都能当我奶奶了,但有些话,我不说不痛快!” “她知道她今天干的事儿,会对屯子里造成多大的损失吗?如果母牛今天真的难产,一尸两命,屯子里的人能放过她?” “这可是公然破坏集体财产,而且破坏的还是生产工具,这事儿到哪儿都是大罪,认真追究的话,她怕是得下放去农场劳改上七八年了!” 叶青很是愤怒,实在是赵老柱这个媳妇儿太过分了。 不满意队里的安排,你正大光明地提出来啊,怎么跟大队长理论争吵撒泼耍赖都成,但你不能在背后搞这些小动作,为了泄私愤,就置队里的财产于不顾,这就太恶劣了,简直是又蠢又坏! 叶青算是明白为什么那个赵麻子会成为屯子里的毒瘤了,上梁不正下梁歪,有个妈打样呢,歹竹里能养出好笋就奇了怪了。 所以说实话,刚刚从鬼门关走过一遭的母牛,交给这个赵国胜来值守,叶青真不怎么放心,就怕这人万一再给她整出什么幺蛾子,把她好不容易抢救回来的母牛再给折腾没了,那叶青真怕自己的暴脾气要刹不住车,直接把人给嘎了。 但她见伍永兵好像还挺信任这个赵国胜的,就把偏见先撇到一边,不动声色地观察了一下这个人。 然后她就发现,这个赵国胜还挺老实本分的,代母认错的态度十分诚恳,并未因为叶青说话 难听就露出不耐烦的神色。 之后在叶青说起晚上守夜要注意哪些事项时,他也一条条仔细地记下来,还几次重复背给叶青听,生怕自己漏下了哪一条,在照顾母牛时出了差错。 见这人倒还算靠谱,叶青才没再揪着赵四婆子的事儿不放。 不过,这并不意味着她就同意让这件事这么草草收场,叶青在回去的路上,就对伍永兵道: “母牛气血亏损,身体有些虚脱,这段时间需要尽可能给它喂□□料,我这几天也进山去采点草药,给它熬一副方子吃一吃,尽量把亏空的身体给补回来。” “但这次生产对它造成的身体损害应该不小,明年究竟还能不能再揣崽,这事儿我暂时还不能给您任何保证。” “赵大娘这个事儿我觉得还是得严肃处理,不能因为她跑回娘家去了就不予以追究了,不然以后大家都这么干,整个屯子里哪儿还有什么规矩可言?” “如果可以的话,最好是尽快把那位赵大娘给叫回来,我这边还需要找她了解一下情况。” 伍永兵愣了一下:“你找她想了解什么情况?” 叶青解释道: “咱们屯子里的牛,是她负责喂养的,但今天我给母牛接生的时候发现了一个很大的问题,那就是母牛体型并不壮硕,甚至还隐隐有些消瘦,但它怀的牛犊个头却很大。” “这还没到母牛的预产期呢,如果没有这次的野猪冲撞事件,小牛犊还得再在母牛肚子里长半个月。” “可别小瞧了这最后半个月,一般孕后期才是胎儿长得最快的时候,我估计真要再等到半个月后,这小牛犊的块头怕是比现在还要再大上一圈。” “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如果不是今天突然破了羊水,按照正常的怀孕周期,等到四十周的时候再发动,哪怕小牛犊的胎位调整回来了,母牛也很难把这个巨大儿顺产下来。” “咱们屯子里的这个母牛,已经生产过七八次了吧?那应该算是经验丰富的老油条了,哪怕只是出于保护自身的本能,它也不会让自己的孩子营养过剩才对。” “而且单纯吃草料的话,是不可能会出现胎儿巨大的情况的,所以我觉得这事儿有些蹊跷。” 伍永兵听明白了: “你怀疑这个母牛怀胎的时候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让小牛犊长得太大了?” 叶青耸耸肩:“这个就得问过那位赵大娘之后我才能做出判断了,有没有问题,都得调查过再说。” 伍永兵的表情顿时变得格外凝重。 毕竟叶青提到的这个问题不是小事,母牛的生产,就是关系到整个屯子的民生大计,必须得拿出十二万分的小心来,绝对不能含糊小觑!! 第 43 章 顾卫东回来了 申城人民医院。 “我是真搞不懂你了。” “好好的娃娃亲,人家写封信来吵架,你哄哄不就行了?哪个女人不闹脾气的?你好歹解释几句看看有没有挽回的余地啊!结果你倒好,人家说退婚你就同意,你不会以为你这样就是真男人了吧?” “真以为外头姑娘多得随便你挑啊?我告诉你,就你这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的臭脾气,过了这个村就没了那个店了,你还想要成家?我看你这辈子就是打光棍的命!” 顾卫东懒洋洋靠在椅子上晒太阳,任由自己身后的郝少峰絮叨。 在听到郝少峰骂他这辈子都要打光棍的时候,他甚至松散地将身体都摊开在了椅子上,眼底眉梢都是笑意。 庸庸碌碌了一辈子,好像一直在努力试图抓住什么,可到最后,他什么也没抓住。 下岗潮一来,工作说没就没了;出国潮一来,老婆也要离婚跑路;甚至就连辛苦养大的孩子,都是替别人养的。 上辈子的他,把自己活成了一个笑话,或许还是别人眼中的死瘸子窝囊废绿王八。 所以重来一次的他,反倒是把一切都看开了,他不愿意再被捆绑在枷锁里,让自己活得那么累了。 打光棍好像也是个不错的选择,一人吃饱全家不愁,他正好可以狠狠拼一把事业,看看这辈子没废掉这条腿的他,到底能在当兵这条路上走多远。 看着自己那条已经好了大半的腿,顾卫东如今眼中只有庆幸和对未来的踌躇满志。 “我看侬就是脑子瓦特啦!” “谈对象那事儿我就不说了,问题你好好抓个敌特,都受枪伤伤成这样了,非说那两人不是你抓的,背着我偷偷给上头做汇报,把我给你提交上去的转正申请给撤了不说,还让人去畲山周边找个什么小姑娘!” “这都找了得有十来天了吧?你找到人了吗?” “人家那两敌特自己都招了,说他们就是被你追着打,慌不择路不小心落到了你设的陷阱里面晕过去的!” “不要晋升也就算了,你三等功也不要,你知不知道有了这个三等功,明年开春大比武的时候你再拿个个人赛一等,你营长转正的事儿照样板上钉钉?” “这个时候你不趁热打铁,居然还跟团里申请,要拿你这次立的功,去换个什么学历进修,你知不知道两年的时间,你在团里就得落后别人一大截,没准等你回来的时候,连高福生的军衔都比你高!” “你不会是打算干几年就退伍,早早收拾铺盖卷滚蛋吧?” 郝少峰很是不满顾卫东这个吊儿郎当的态度。 他这边正在口若悬河呢,那家伙却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完全不在状态。 “哎我跟你说了这么多,你到底听没听啊?听了的话你倒是给我个反应,好歹知应一声啊?” “吱——” 郝少峰:…… 徐团长这到底是从哪儿弄来的混 账玩意儿,这瘪犊子的也太气人了,能不能把他给老子原路退回去啊? 成功把郝政委给气冒烟了,顾卫东才收起脸上漫不经心的笑,侧过头来认真看着郝少峰: “政委,您甭劝我了,我知道我自己在做什么,也晓得我到底想要什么。” 就是因为我想要走得更远,所以我才绝对不能错失这次的进修机会,等我进修回来之后,我向您保证,一定会把我落下的都补回来,绝对不会辜负您的期望!?_[(” 郝少峰嗤笑:“你说得轻巧,怎么补回来?你就是比别人差了两年啊,难道你打算五年三|级跳啊?” 顾卫东挑了挑眉,态度狂妄又嚣张: “难道不行?” 郝少峰立马气笑了:“年纪不大,你这口气倒是不小!你知不知道,老子拼死拼活干到现在也才混了个团长!” 顾卫东当然知道,如今的特种兵团有多风光,将来的命运发展就有多令人唏嘘。 也正是因为清楚这一点,他才明白,这一次的进修机会,他才必须要抓住。 甚至顾卫东都想要劝劝郝少峰,看看能不能把团里有上进心的,都弄到进修班去塑个金身呢。 结果他这不经意间一抬头,目光扫过了走廊上经过的一个路人,视线却是一凝。 “同志——” 毫无征兆的,顾卫东忽然就开口叫住了那个路人。 那人顿住脚步,很是茫然困惑:“您叫我?” 顾卫东点点头,指了指这人手里拿着的那张报纸: “能把您那报纸,给我看一下吗?” 那个路人迟疑了一下,还是把报纸给递了过来。 顾卫东一低头,就看到了报纸上那张笑得恣意张扬的脸。 “呵——” 他一把就拍在了那张报纸上。 他就说找了这么久都没找到人呢,搞半天,这小丫头跑路,跑到北大荒去了! “走,回去收拾东西吧!” 顾卫东拄着拐杖站起身来,朝着身侧的郝少峰喊道。 郝少峰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收拾东西干嘛?你上哪儿去?” 顾卫东回过头来,在下午细碎的阳光中,犹如发现猎物的猎手一般,眼中尽是狡黠和得意: “回靠山屯,退婚去!” 远在靠山屯的叶青,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掉马。 她忙活了一天,给母牛接生之后,只想赶紧回去烧一大锅水好好洗个澡,把她身上沾染的那些脏兮兮臭烘烘的味道通通洗干净。 让她没想到的是,等她回到家,顾婶子已经帮忙做好了晚饭,还把她要的洗澡水都给烧好了。 看到叶青回来,苗翠兰赶紧就进厨房,把热水倒进叶青那个洗澡盆里,调好水温后,就催促叶青去好好泡个澡。 叶青顿觉不好意思: “婶子,您放那儿就好了,您帮忙做饭烧热水已经很辛苦了,哪 儿还能让您给我倒洗澡水,这也太麻烦您了。” 顾婶子却一点也不觉得麻烦,反而还一脸的荣幸和欢喜: 就这么点事儿,哪儿就辛苦了?丫头,你可真是咱们屯子的大福星啊,只要你出手,我看就没什么病是你治不了的。??[” “前头臭松沟那个王春花难产,那么危险你都给救回来了,这回也是,听老支书说,差一点那头母牛跟小牛犊子都要救不活了,结果愣是让你妙手回春,想办法给抢回来两条命。” “你说你爸妈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厉害的闺女呢?这小脑袋瓜子也太聪明了!” “要是我家也能有个像你这么灵光的姑娘就好了,我怕是得把她给供起来!” 这位婶子是真喜欢叶青,那种怜爱宠溺如看自家闺女一样的眼神简直溢于言表。 而且她不光只是嘴上说,等叶青洗完澡出来后,她又忙不迭地把叶青换下来的脏衣服都给抢了过去,非要让叶青歇着: “衣服我来帮你洗就行,你去吃饭,吃完饭早点休息,你今天忙活了一天,早就累坏了,我正好也要洗衣服呢,顺手给你搓两下的事儿。” 叶青表情却是不大自在,主要是长这么大,她都是靠自己,还从来没被人这么无微不至地照顾过,一时间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婶子,您是不是有啥事啊?” 总不可能是无缘无故对她这么热情吧?她跟顾家还没熟到这个份上啊。 苗翠兰一愣,倒是一旁的邹阿婆忍不住笑了: “她能有啥事?她就是大大咧咧,对人古道热肠惯了,你一个城里人不太习惯这样的亲近很正常,但往后跟她相处的时间长了你就知道了,当年我回靠山屯的时候,一开始也不太能适应。” 叶青忍不住挠了挠头,她在末世养成的防备人的习惯一时半会儿还真改不了,总担心人家是抱着目的接近她,对于这种不计回报的付出,她确实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这就是时代差异造成的巨大代沟了,这个时代都讲牺牲和奉献,整个大环境都以雷锋精神为荣,所以像顾婶子这样的人并不算个例。 不过,甭管顾婶子有多热情,帮忙做饭烧洗澡水这些也就罢了,但洗衣服尤其是贴身衣物这一块儿,叶青是坚决不愿意让他人代劳的,哪怕顾婶子是女的也不行。 实在拗不过叶青的坚持,苗翠兰也就不再坚持了。 “那行,那你自己洗吧,我去叫你顾叔或者是杨大志多帮你挑几担水,回头你洗衣服不要省着用,水要是不够了,只管言语一声,男人们力气大,挑水这种事儿让他们来干!” “要是怕水太凉,你就烧一锅热水再洗,再过几天我家小南跟小北就放假回来了,到时候我让那俩小崽子进山砍柴去,多帮你搂点柴火回来!” 叶青:…… 洗完澡又吃饱喝足了,重新躺在床上,叶青开始复盘今天给母牛接生的全过程。 再回想当时扎针的情形,叶青仍然有些恍惚,觉 得她能把小牛犊和母牛同时救回来这事儿,真有些不可思议。 她也不知道当时自己到底是怎么就有了那么大胆的想法,对母牛的穴位毫无把握就敢下针,关键是她竟然还成功了! 当时那个情况,如果稍有差池,就是一尸两命。 真要是母牛小牛犊都死了,后续还不知道要惹出多少风波来。 这么一想,叶青也不由得一阵侥幸和后怕。 学医的人靠的从来不是误打误撞的运气,而是实力的严谨,所以第一次干这么没谱的事儿,叶青是真被吓出心理阴影来了。 所以这会儿重新复盘后,叶青就在心里打定了主意,必须得尽快找人想办法,去弄一套中兽医的针灸手册图解之类的书回来。 她准备重新捡起当年她学得半吊子的兽医技能,把兽治这一块儿好好学习和研究一段时间了。 不说有多深的造诣,最起码普通的症状,她要做到一看就知道是什么病,并且能直接上手,避免将来再遇到这样赶鸭子上架的情况,只能凭直觉和运气来解决问题。 而且经过今天这场惊心动魄的接生后,叶青估计伍永兵这个老狐狸怕是又要拿她去打广告做宣传了,怕是用不了多久,她这个城里来的小神医力挽狂澜抢救难产母牛的事迹,就要在方圆十里内传遍,到时候,不知道又要有多少生产大队求上门来了。 乡下人可不懂人医兽医的区别,如果她在兽治这块儿啥都不会,只怕会让村民们大失失望,她这块小神医的活招牌也要直接砸自己手里了。 一晚上睡得并不太安稳,主要还是担心母牛的身体状况,隔天一大早,天都没亮叶青就跑去牛棚那边。 等叶青来了,赵国胜肉眼可见地松了一口气,忙把母牛昨晚上的情况给叶青仔仔细细做了说明。 他昨晚上在牛棚里面睡的,提心吊胆了一晚上,就怕出啥问题。 好在母牛跟小牛犊一切正常,清早的时候,母牛还站起来在棚里面走了走,吃了一些糠麸和豆饼之类的精料,给小牛犊哺乳也没表现出任何不适。 叶青满意地点了点头: “昨晚上是最危险也最难熬的时间段,没出现啥问题,母牛就算是顺利度过难关了,接下来只要好好养,身体状况很快就能恢复,您回去吧,白天我来守着就行。” 赵国胜赶紧回去,得趁上工前再眯一会儿养养精神。 叶青则进牛棚,凑到母牛和小牛犊跟前又探了探,然后就跑去河滩边上催化又收割了不少鲜嫩青草,扔了一筐在牛棚里,剩下的则剁吧剁吧丢到了猪圈里。 这会儿其实还早得很,猪圈里的生猪都还在酣睡,但是叶青收割的青草自带灵气,一丢进去,香气立马就霸道地侵入了小猪们的鼻腔。 原本还睡得香甜的猪群顿时就躁动起来,一个个都从窝里爬起来兴奋地往猪槽这边拱,吭哧吭哧就开吃,有的甚至为了争抢一个最佳的进食位置差点当场打起来了。 叶青站在围栏外面,一边好 笑地看着这些生猪们抢食,一边摸着下巴盯着那四头黑黢黢的野猪崽子默默沉思起来。 “大清早的,你这是在琢磨什么呢?” 因为担心母牛和小牛犊,伍永兵昨晚上也没睡好,一大早的就跑来鸭子河边了,没想到还没到牛棚呢,就看到叶青正在猪圈外边盯着里头的猪瞅个不停,边看边眼珠子滴溜溜转个不停,就跟在打什么鬼主意似的。 听到伍永兵的声音,叶青毫不掩饰地回道: “我打算,把这四只野猪崽子统统都送进宫里去!” “啥?” 伍永兵一愣,没听懂叶青这话啥意思。 叶青顺手就比划了一个咔擦的动作,嘿嘿一笑: “这野猪崽子破坏力太强了,受体内雄性激素的影响,会不停躁动和争斗,冲撞母牛还是轻的,就怕它们还会为了争食物、争地盘、争地位不停打架斗殴,到时候吃进去的食物都消耗在这个上面了,生长速度就会变得很缓慢,也不容易长膘。” “所以干脆都送进宫去当公公吧,没了雄性激素的刺激,它们就会变得温顺了,也能跟其他家猪和睦相处,养个一年半载的就能出栏。” 伍永兵人都麻了,下意识地咽了一下口水: “你,还敢劁猪?” 这话问出来之后,伍永兵又觉得自己这个问题问得太蠢了。 这城里女娃,连野猪都敢杀,劁猪她有啥不敢的? 但这会儿伍永兵却莫名觉得有些紧张,下意识地就缩了缩脖子,甚至很想伸出手捂住自己的裤|裆。 实在是面前这个小姑娘太可怕了,哪怕她脸上的笑很是纯良无害,但他却感觉到她眼神里隐藏着一股噬人的杀意,看着就让人不寒而栗。 伍永兵吓得话都说不利索了,胡乱唠嗑了几句就找了个借口迅速尿遁了。 这城里女娃太凶残了,他生怕一言不合这小姑娘就要朝着他飞刀子。 看伍大队长被她给吓得落荒而逃,叶青差点没笑喷,目光重新落回那几头野猪身上。 为了杜绝昨天冲撞母牛的类似事件,给野猪崽子绝育这事儿宜早不宜迟,等她搞到她要的中兽医针灸图解手册,就可以开整了! 叶青打算上午喂完生猪后,就想办法去一趟镇上农技站碰碰运气,看看徐献珍徐大姐的丈夫那儿有没有她要的书。 正巧之前她还答应了那位徐姐“匀”她几斤花生的事儿呢,这也隔了有几天了,可以给人送过去了。 几头野猪崽子正埋着头认真干饭呢,忽然齐刷刷地停了下来,警惕地朝着四周看了又看。 四小野猪:不知道为什么,莫名觉得风吹蛋蛋凉,有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心头是怎么回事? 吃过早饭,叶青正准备去河滩上割草准备喂猪呢,结果就在这个时候,公社书记带着一帮县里领导下来搞视察了。 昨日的《蓟城日报》,在当天中午抵达蛟潭县邮局后,才由邮递员慢悠悠分发到各单位。 虽然报纸姗姗来迟,但领导们下午陆陆续续忙完了各自手头的工作,然后就悠闲地坐下来开始喝茶看报。 于是,占据了B版大半个版面的那篇专访报道,自然也就被不少人看见了。 一开始看到报道的标题,那些领导们还不以为意,可等他们细度时,发现新闻里面竟然有“蛟潭县靠山屯”这样的字眼,这些这些人集体坐不住了。 然后,从昨天傍晚开始,县知青办那边、红旗公社的电话都快被打爆了,不知道多少县领导在打听这个叶青到底是谁,怎么不声不响的就登上了《蓟城日报》,还给了这么大个版面。 县卫生局那边更为夸张,靠山屯递交卫生站申请的事儿他们才刚刚开会商议完,对于这个卫生站点能给予多少资源调度,几位领导却迟迟拿不定主意,还想着等叶青那边参加完考核,确定合格之后再说呢。 谁知道这时候《蓟城日报》这篇新闻报道就出来了,县卫生局局长二话不说当场就拍板,给靠山屯卫生站的资源调度提高到和与红旗公社卫生站齐平,并且还决定划给这个卫生站两个正式的编制岗。 也就是说,在卫生站正式落成后,当上站长的叶青,就自动拥有了正式的编制,由县卫生局统一调度管理,同时,叶青还能再招个人来给她打下手,并且这个人也是带编制拿津贴并且吃国家粮的那种。 在如今各地方财政困难,卫生局医疗资源紧缺的情况下,这绝对是县卫生局能拿出来的最大诚意了。 毕竟就连红旗公社的卫生站,都只有一个正式岗呢,底下生产大队竟然能单独建站还拿到两个正式工,这其实本来是不符合规矩的,卫生局完全是看在这篇新闻报道上,给叶青破了例了。 卫生局这边这么上道,其他单位总不能一点表示也没有吧?于是,一大早的,靠山屯这边就来了好几辆车。 县政办带头,后面还跟着农业局、审计局、卫生局等一大串的机关单位,每个单位都派了代表,都是冲着叶青这位大名人来的。 靠山屯的村民都懵了,活这么多年,他们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大阵仗。 这么多县里头的大官亲自来村里探望,额滴个乖乖,这得是多大的排面啊。 这时候,村里人才晓得,叶青上次被记者采访的事儿,真的登上了报纸了,这些县里的领导,都是被那篇报道给引来的。 伍永兵又是激动又是不知所措。 平时挺精明强势,对社员们动不动就骂得狗血喷头的伍大队长,这会儿脑子里竟然一片空白,手搓着裤缝,愣是一句话都说不上来。 赖国昌见伍永兵这没出息的样儿,那叫一个恨铁不成钢啊,气得差点没直接朝着伍永兵屁股踹上几脚了,赶紧站出来打圆场: “伍队长,领导们今天就是来屯子里转一转,顺便来慰问一下叶青同志,叶同志人呢?” 伍永兵这才回过神来: “在鸭子河边,屯子里原先养猪养牛的社员不干了,我就把她调到猪圈牛棚 那边去了,我这就叫人把她给叫回来。” 县政办的领导听了这话马上笑道: “不用去叫了,正好我们也亲自下去看看叶同志在咱屯子里的插队情况嘛,我才听你们公社书记说,昨天叶同志又在你们屯子里干了一件大事,给一头难产母牛接生,现在母牛跟小牛犊怎么样了?” 伍大队长干巴巴道: “都挺好,都挺好。” 这是回答了个啥啊,有你这么聊天的吗,你这是要凭一己之力把这个天给聊死啊! 赖国昌都快要气死了,真想把伍永兵那个嘴给撬开。 领导这么问,是想知道母牛跟牛犊子好不好吗?他们是想知道叶青是怎么力挽狂澜给母牛接生的,你倒是展开说一说啊! 你这家伙平时不是挺能叭叭,在我们公社拍桌子骂娘的,啥事儿你干不出来的?现在怎么就跟个小鸡崽子似的,蔫吧了? 见伍永兵就跟个木头桩子似的,关键时刻就掉链子,赖国昌知道这家伙靠不住,只好自己来了。 “昨天刚开始的时候我也在呢,当时那母牛被撞得羊水都破了,叶知青立马就说她来接生……” 赖国昌硬着头皮把他昨天跟进的部分都给添油加醋描述了一遍,后面不知道的,他才找伍永兵补充,好不容易把这一趴给应付过去了。 果然,领导们都对叶青的事儿感兴趣,一群人边往河滩走边七嘴八舌地议论探讨。 等叶青背着一大筐子的猪草回到猪圈时,看到的就是一群穿着中山装的男同志们正在猪栏牛棚前指点江山,把叶青都给看愣了。 一看到叶青,伍永兵总算找到了救兵: “小叶,这些都是县里来的领导,专门下乡来慰问你的。” 叶青一脑门的问号。 慰问她?她吃得好睡得好也没缺胳膊少腿的,有啥好慰问的? 但她还是露出了应酬式的假笑: “领导们好,我是叶青。” 一群领导目光都落在了这个小姑娘身上。 怎么说呢,就这细胳膊细腿的小不点儿,看起来真的很普通,完全想不到,这姑娘小小的身躯里面,蕴藏着那么大的能量,不光能抓歹徒跟飞贼,还敢徒手杀野猪。 大家伙儿无论怎么看,都想象不出来那是个什么画面。 不过不论大家伙儿心里怎么想,叶青这个被《蓟城日报》大肆报道的巾帼英雄,却是板上钉钉毋庸置疑的。 对蛟潭县这些单位的领导们而言,在他们治下的地方,出现了一位这样形象高大个性鲜明的女同志,绝对是给蛟潭县加大分了,以后他们对外做各种工作汇报的时候,也终于可以言之有物,可以狠狠吹一回牛皮了。 所谓的慰问之行,其实主要就是下来看一看这位能让《蓟城日报》不惜花费大半个版面来报道的女知青到底长什么模样。 毕竟,真正的表彰大会,他们也要等上头的消息,毕竟叶青是在火车上立的功,需要省城那 边跟蓟城交接完毕后,下派到县里面来,才能由县里面来负责主办,什么样的规模,用什么样的基调,都得由省里面商榷。 所以,这些县领导眼下能做的,就是先在叶青面前先刷个熟脸卖个好,拿出他们春风化雨的执政态度来,给人家孩子送送温暖。 于是,由县政办代表带头,率先询问起叶青下乡靠山屯遇到了哪些困难。 叶青多灵光啊,立马就意识到,这可是改善靠山屯的基础设施条件的大好机会啊,赶紧朝着一旁的伍永兵挤眉弄眼示意。 奈何伍永兵这会儿脑子就是一团浆糊,压根没get到叶青的意思。 叶青这下没辙了,只能豁出去自己的脸面: “要说困难其实哪儿没有呢,如今整个农村都是这么个现状,咱们靠山屯也不是个例了。” “我是来了靠山屯之后,才晓得咱们这儿连个知青点都没有,都是在社员家借住。” “可现在的政策就是城里各家都要安排孩子下乡,今年还只要求一个孩子,没准到明年就变成家家户户都只能留一个孩子了,这谁又能说得准呢?” “但这样一来,屯子里社员家哪儿还能收留得下那么多知青啊?难不成到明年,新下来的知青都睡外头马路上吗?” “所以我觉得屯子里知青们的居住条件,亟待改善。” 县里的领导显然不知道如今底下各个公社都是这样,听了叶青的话,忍不住朝着伍永兵看去: “是这样吗?” 伍永兵表情讷讷: “确实是这样没错,但屯子里原本已经计划好了建个知青院子,回头就让知青们都搬进去,这不是最近还在忙着地里抢收嘛,所以大队上就打算,等秋收结束后再说。” “正巧我们屯刚向县里申请了建卫生站的事儿,到时候知青点跟卫生站可以一块儿建,只要材料准备齐全,最多一个月就能把房子给弄好。” 那边计划局闻弦知雅意,赶紧接口问道: “建卫生站有具体方案了吗?其他方面都能凑合,但老百姓看病这事儿不能凑合,这个卫生站既然要建,就得建好,缺什么东西只管提,能解决的我们局里都会帮忙想办法!” 伍队长不敢提,叶青可没啥好顾虑的。 送上门的薅羊毛机会要是抓不住,那她十年末世算是白混了! 原本屯子里是打算卫生站就建在村尾那个荒废的茅草屋上的,就着原来那个茅草屋的地基进行修缮,弄个两间土砖茅草房就成了。 可现在县里的领导都发话了,主动提出来愿意帮忙,叶青要不顺杆往上爬那她就是傻子了。 叶青立马就跟这位计划局的领导哭诉卖惨,表达的意思总之就一个,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生产大队账上没多少钱,建知青点跟卫生站要用的基础建筑材料,除了木料椽梁屯子里能自己解决之外,其他的像红砖黑瓦玻璃这些一概买不起。 那位计划局领导本来接话,是打算给支援上几十块钱就 算完事儿了。 可他哪里晓得这个城里来的女知青这么厚脸皮,一上来就是狮子大开口,竟是想要他们计划局把建房子的所有材料都包了。 关键是看这个小姑娘一脸装无辜卖可怜的模样,摆明了是吃定他们这计划局不好意思当着其他单位的面拒绝她提的要求,这位计划局领导嘴角都不由得抽了抽。 可前面大话他都已经说了,这会儿再想收回去也来不及了,他张了张嘴愣是不知道该说啥,只能深深看了这个小女娃一眼,把吃的这个哑巴亏给记下了! 叶青可不怕被领导记住,反正这羊毛就只能薅这一次,往后她也不会跟这些人再打交道,白得的好处傻子才不要。 伍永兵站在旁边人都傻了。 他觑了这个胆大包天的小知青一眼,吓得大气都不敢喘。 我的天哪,县里的领导你都敢坑,你这丫头不要命了?你就不怕这些领导一生气,回头给咱们屯子穿小鞋啊?人家可是县领导,随便在哪个地方卡一卡脖子,咱们屯子里的日子怕是就要不好过了! 叶青可不像伍永兵这么怂,县里面正要拿她登报的事儿做文章呢,她才要这么点东西,而且还不是为她个人,都是在为屯子里谋福利,这些县领导只要不是短视到只看到眼前这点利益的,都会想办法来满足她的这些要求。 赖国昌在一旁倒是暗暗傻乐,这靠山屯真是运气好,捡到了叶青这个聪明人,这小丫头别看年纪不大,脑子还挺好使,这么快就转过弯来了,可比伍永兵这蠢蛋靠谱多了! 看了看那边吃了暗亏还得笑着应付的计划局局长,不知道为什么,赖国昌有一种预感。 以后这靠山屯有叶青这女知青坐镇,往后这些县里头的领导上赶着来找亏吃的机会还多着呢! 除了索要建知青点跟卫生站的建筑材料,叶青还不忘朝农业局那边的领导代表询问关于中兽医针灸方面的书籍一事。 她本来还想去找徐大姐爱人帮忙打听呢,这不瞌睡有人送枕头,专业人士都主动上门来了,她哪儿还用得着舍近求远? 相比起跟计划局那边要的那些东西,几本兽治方面的书籍那可太便宜了,那位农业局副局长立马就爽快应下了,并拍着胸脯对叶青保证,这两天肯定会帮叶青把她要的书找全,并且安排人帮忙直接送到屯子里来。 接连有两家单位被点名,其他那些来凑热闹的领导们心里都是惴惴,生怕也让叶青给注意上,好在一直到这场慰问活动结束,叶青也没再开口提什么过分要求。 等把这群领导送走,伍永兵才终于松了一口气,一回头他就点着叶青的额头没好气地道: “你这丫头,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叶青懒得跟伍永兵掰扯,一个生产队大队长,眼界肯定是受到了局限的,他能把屯子里的事儿调摆得明白,但对于政务机关里面的那些事儿,肯定就啥也不懂了,所以他才会觉得叶青今天那么做是出格了。 殊不知以叶青登上《蓟城日报》 的那份履历,想要借她来狠狠刷一笔政绩的人不知道有多少,只要她有利用价值,县里面那些领导都得上赶着来讨好她,计划局那边如果不乐意,多的是其他单位抓住这个机会来送温暖。 不过有了这个小插曲,叶青反倒是不急着去镇上了。 她的心情不错,在把猪圈牛棚料理妥当后,下午见昨儿个那群抓鱼的孩子又跑来河滩了,心下玩心大起,忍不住把她当初在申城买的钓具给取了来。 看到叶青居然有钓具,那群毛孩子立马就被吸引了过来,一个个蹲在叶青旁边看她摆弄,还叽叽喳喳地告诉叶青,让她上谁家自留地里去挖蚯蚓,那家的自留地里面蚯蚓肥得很。 不过叶青才不听呢,她揪了一根河边青草,就那么挂在了钓竿上。 几个孩子们看到叶青就这么钓鱼,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 “知青姐姐,你这样怎么可能钓得到鱼?这个叫空心莲子草,河里的鱼又不傻,它们才不会吃你揪的这个——” 话才刚说到一半,那边叶青抛出去的钓线就被拉直了,叶青这边猛地一拉竿子,好家伙,一条又白又胖的大鱼就在水面上开始翻腾。 一群孩子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一直到亲眼看着叶青一拉一放间干脆利索地把那条鱼给扯回了岸上,还有些回不过神。 “我看这河里都是傻鱼,空心莲子草它们也挺喜欢吃的,你们觉得呢?” 叶青冲着几个孩子调皮地眨巴了一下眼睛。 一群小毛孩子瞬间眼睛锃亮,对叶青又是好奇又是崇拜,一个个都缠着叶青教他们。 叶青单纯为了好玩,教是不可能教的,这辈子都不可能。 鱼钓上来了,差不多有十好几斤,叶青就指挥孩子们在河滩边用石头搭个临时灶,然后上面架一块平整的石头当锅子,直接弄烤鱼吃。 马上就有孩子回家去取了盐巴和辣子面,也有孩子跑去附近不知道谁家的自留地扯了小葱和香菜,都不用叶青动手,这帮毛孩子就接过了杀鱼的活,个个都成了帮厨小能手。 不用自己动手,叶青乐得吃现成的,不过是一条鱼,就让她顺利打入到了这群毛孩子内部,不但当上了靠山屯的孩子王,还收获了一帮死心塌地要效忠她的小弟。 听着这帮小孩自发叫她“老大”,叶青简直是哭笑不得,一时间仿佛以为她置身的不是靠山屯鸭子河,而是铜锣湾呢。 县里的那帮领导办事还是挺有效率的,在靠山屯转一圈回去后,当天下午叶青要的那些东西就陆陆续续送过来了,先是计划局那边送来了各种建筑材料,再然后是农业局那边送了几十本兽医相关的书籍和兽医用的工具箱,箱子里不仅有各种基础类药物,还有两支不锈钢注射器,一套兽用手术刀。 叶青在那一堆书籍里面找到了她要的中兽医针灸手册,里面果然就有各类牲畜的穴位解析图,有了这个,她给野猪做阉割手术就方便多了。 于是,隔天一大早,叶青就开始磨刀霍霍向野猪。 郝少峰是真不明白,这位祖宗到底是在闹什么幺蛾子,好端端的不在申城医院静养,非要坚持回老家。 一路上他见顾卫东盯着他手里那份《蓟城日报》都快要盯出花来了,也不晓得到底是在看什么。 开着军卡赶路了一天两夜,两人终于在早上抵达了蛟潭县,然后军车拐道先去了县一中,把顾卫南和顾卫北接上,这才回靠山屯。 车子快要开进靠屯子里了,忽然一阵惊天动地鬼哭狼嚎的声音传来。 听到动静的郝少峰一愣,下意识地把车速放缓,车后座听着郝政委数落顾卫东,一直正襟危坐噤若寒蝉的顾卫南顾卫北姐弟俩这下也坐不住了,急忙四下环顾,寻找声音的来源。 然后三人就见到右侧不远处的鸭子河河滩上,四头被藤条捆绑得结实,并排撂在倒在地上的野猪崽子,正一边惨叫,一边眼神惊恐地看着它们面前那个女煞神。 这位女煞神就蹲在不远处,身前烧了一堆柴火,右手捏着一把锋利的小刀,在火堆里反复灼烧。 “我去,这是哪家的熊孩子啊,竟然能抓到野猪?这也太厉害了吧?她这是准备干嘛?要宰了来做烤乳猪吗?” 郝少峰赶紧踩刹车,把军车停靠在路边上。 一提起烤乳猪,刚在学校清汤寡水吃了一个月的顾家姐弟俩口水都快要流下来了。 就是郝少峰也有些嘴馋,看到那边有四头野猪,他顿时心下一动,想要上去分一杯羹。 他冲车上三人道: “你们几个在车上等一等,我去找那个孩子商量一下,看看能不能分咱们两只野猪,回头弄回你家去,咱们也弄个烤乳猪尝尝!” 说着郝少峰就跳下河滩,朝着那火堆边的小姑娘跑去。 顾卫南跟顾卫北是什么性子?那是比皮猴子还顽劣,这都回了自家屯子了,哪儿还有什么好拘谨的,一看郝少峰跑下去了,立马也拉开车门跟了上去。 顾卫东对这位不着调的政委实在是无力吐槽,正要把他手里的报纸折起来呢,结果一偏头他就看到了那边河滩上生火的小丫头的大半张脸。 这一看,他手上动作就不由得顿住了。 虽然离得有些远,可他仍然一眼就认出了河滩上蹲着的小姑娘就是他要找的人! 郝少峰真以为叶青是要杀野猪吃肉呢,一边兴高采烈地冲了上去,一边就准备掏自己的腰包把他身上那些钱跟票据翻出来。 可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呢,就见刚刚还好端端蹲在那儿生火的小姑娘,左手从一个盒子里抽出数根银针,毫不犹豫地朝着其中一头野猪的身后扎去。 与此同时她的右手抓着的那把在火里烧得绯红的小刀,快准狠地切入了那头野猪身体内。 关键部位割开后,一个勾拉间手起刀落,一团血肉模糊的目标器官就从野猪身上剥离了下来。 “窝草!!!” 郝少峰只觉得瞳孔地震,头皮发麻,天灵盖都差点被创飞了! 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整个过程速度之快,根本让人完全反应不过来。 看着地上掉落的那个血呼刺啦的东西,郝少峰只觉得头晕目眩,顾卫北更是下意识地屏住呼吸,默默往后退了好几步。 叶青全副身心都在劁猪上,尚未察觉到身后多出了几个围观者。 在顺利劁完一只野猪后,她终于找回了早些年给她那只金毛爱犬绝育时的手感。 一回生二回熟,一边慢悠悠地给工具消毒,她一边还不忘笑眯眯地侧头对着一旁剩下的那几只小猪温柔安抚: “二号爱妃请不要着急争宠,马上就翻你的牌子,但是如果你再这么热情的话,我不介意留到最后再宠幸你,如果你嫌速度太快的话,我还可以将这个过程无限延长,绝对让你爽翻天!” 郝少峰、顾卫北:……你听听你这说的是人话吗? “噗嗤——” 顾卫南忍不住笑出声来。 听到笑声,叶青一惊,猛地回过身朝着后面看去。 这一看,她当场傻眼了。 河滩上一共站着四个人,在离她两步之遥处,有两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以及穿着一身绿军装的郝政委。 至于另一边拄着拐杖沿着坡道缓缓走下来,正目光如鹰隼一般盯着她的,不是顾婶子家那位只闻其名未见其人的大儿子是谁? 叶青是真懵了,为了阉割这四头野猪,她今天还特意清场,把昨天闹哄哄的那群调皮毛孩子都给赶走了。 但她没想到自己劁猪的场面还是被几个外人看到了。 尤其是这四人里面,还有一个顾卫东。 一看到顾卫东,不知道为什么,她就觉得头皮发紧,跟个被年级主任抓包的问题学生一样,下意识又想落跑。 这会儿她手里还抓着那把割野猪蛋蛋的手术刀,刀尖上甚至还在滴血呢,一时间她是拿着也不是,扔了也不是,尴尬得都不知道手该往哪儿放了。 想到杭主编费尽心机,用各种华丽辞藻把她的事迹描述得高大上,极力给她塑造出的光鲜亮丽的女英雄形象,就这么被她给整得稀碎,叶青就有些欲哭无泪。 再厚的滤镜,也遭不住这巾帼女英雄一言不合就给人表演阉猪啊。 顾卫东还不知道叶青这会儿脑子里一片凌乱,只想赶紧毁灭这个地球去火星生活。 他这会儿目光死死盯着这小骗子,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他以为之前在畲山,这姑娘把那俩敌特捆绑成了木乃伊、将人给抽得鼻青脸肿面目全非,就已经够离经叛道的了。 没想到还有更离谱的。 年纪轻轻的小丫头,不但劁猪手法狠辣干脆,竟然还能笑眯眯地跟野猪开黄腔,这实在是让他大开眼界了。 他真想知道,到底还有啥事儿是这个胆大妄为的小骗子干不出来的!! 第 44 章 腿瘸了? 叶青已经自闭了,反正都让人看见了,她再遮遮掩掩也没用,干脆躺平摆烂,爱咋地咋地吧。 “郝政委,好久不见啊,上次您开车送我下屯子,我还没谢您呢,要不今儿中午我下厨,请您上家里吃顿便饭?” 叶青挥舞着手里那把手术刀,手上都是血,脚边还躺着一团肉疙瘩,笑眯眯地表示要请郝政委吃饭。 郝政委脸都快要绿了,赶紧打哈哈: “呃……叶,叶青是吧?上回送你过来只是顺路,不是专门为你跑那一趟,你不用这么客气,那什么,我这边还有事儿,就先走了,你继续,继续,呵呵——” 刚刚那个画面实在太凶残了,对郝少峰造成了严重的心理阴影,这会儿他仍然心有余悸,尤其是这小姑娘脸上那抹单纯无害的笑,让他心里头瘆得慌。 郝少峰是一秒都不愿意在这个河滩上多呆了,只想赶紧找个借口尿遁,去别的地方洗洗眼睛先。 顾卫北见状立马跟上,两人前面想吃烤乳猪的心情有多急切,这会儿溜得就有多快,走了没两步干脆直接跑起来了,就跟后面有恶犬撵似的。 叶青:…… “你是今年下来的知青?” 郝少峰带着顾卫北跑了,顾卫南还在呢,这姑娘倒是胆子大,眼睛落在叶青身上不停打量,最后目光好奇地看着她身后那一堆工具, “你这是在劁猪吗?我第一次见到女同志做这个,而且还不用人帮忙,你一个人竟然就搞定了,你可真厉害!” 见面前这个小姑娘一点也不怕,反而还凑上前来认真观摩,叶青有些诧异: “你不怕?” 顾卫南立马摇头:“这有什么好怕的?你一城里来的知青都敢动刀子,我们山里人啥玩意儿没见过,早些年只要劁猪匠上屯子里来劁猪,我们这些小孩都跑去围观呢,你别管郝政委跟我弟,他们俩就是矫情!” 说着,顾卫南皱了皱鼻子,又指着那边的三头野猪崽子,开始催促道: “你继续啊,刚刚我来得慢了点,你动作又太快,我根本没看清你就已经弄完了。” 一听这话,叶青可就来劲儿了。 难得碰到个这么捧场的,她当然要好好炫技一把。 “成,那你可要看好了呀!” 叶青没了逗弄小野猪的心思,勒起袖子就准备速战速决。 从劁第一只野猪那儿找回了手感,这次叶青的速度更快了,十分钟不到,就把剩下的三头野猪都给阉割完了。 “这就结束了?” 顾卫南看得那叫一个兴奋,恨不得也拿上一把刀跟着上手,见叶青速度这么快就弄完了,顿觉意犹未尽,语气里满是失望之意。 叶青摇了摇头,解释道: “劁是劁完了,但还没彻底完事儿,飞针封闭了穴位,会暂时麻痹这些小猪的痛觉,同时减少出血量,但是得等刀口的血小板凝结才能拔针,起码还需要半个小 时的观察时间。” 顾卫南目光落在那四只野猪崽子屁股上扎着的银针上,满眼都是惊讶好奇。 主要是叶青的这个阉割方法,跟她以前见过的那些劁猪匠使用的方式不太一样。 像蛟潭县这边,多是采用缝合和抹草木灰的传统老办法,不但过程复杂,还需要至少两个人帮忙打下手。 打下手的人得把生猪的后腿死死抠住不能乱动,劁猪匠才能动手施为,并且在阉割过程中,哪怕生猪不挣扎,都会出现大量出血的情况。 但叶青的这个方式,完全不需要经过繁琐的缝合包扎过程,野猪在阉割过程中痛感不强烈,并不会挣扎反抗,单人就能完成这项手术工作,而且整个扎针和下刀的过程如行云流水一般,看起来很有几分暴力美感。 这让顾卫南产生了极大兴趣,相比起老式劁猪匠那种粗暴落后的劁猪方式,她对叶青的这个高明办法可太好奇了。 你这是自己琢磨出来的,还是别人教你的??_[(” 顾卫南在叶青那一盒银针上面摸了摸,眼睛亮如星辰。 之前叶青还只觉得这姑娘捧场,并没有想太多,可这会儿,见这女孩耐心观摩完了她动手术的全过程,不旦不排斥这血腥场面,甚至目光还一直落在她那些工具上,露出一副蠢蠢欲动跃跃欲试的神情。 她心下不由得一动: “你对这个感兴趣?想学?” 顾卫南倏地一下就抬起头来,期待地看着叶青: “你愿意教我?” 叶青其实也就是随口一问,但让她没想到的是,这女孩竟然认真了。 这让她眼睛不自觉眯了眯,审视起面前这个孩子,一时间也不知道该给出个什么反应。 这还是她来到这个世界后,遇到的第一个对她掌握的技术感兴趣并且想要学习的女孩。 但比较奇葩的是,人家感兴趣的,不是她的飞针也不是她的医术,而是她自己都还只能算是半吊子的劁猪技能。 “能是能教,但要想学我这个,可不是简单的学几下实操就能直接上手了,你别看着我这个方法简单易操作,但其实是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光是这个飞针技艺,我就练了七八年,没有一点天赋悟性,连入门都难。” 叶青指了指她那个盒子里的飞针,轻轻抽出一根,然后朝着不远处随手一扔。 下一秒,那根软趴趴的银针就如同箭矢一般笔直飞出,顷刻间已经扎在那猪圈外墙的木围栏上。 飞针末端仍然在颤颤巍巍抖个不停,但针尖已经没入木板内寸许深。 “入木三分,要达到这个境界才算是出师,没有一定的毅力,寻常人很难坚持到这一步。” 顾卫南脸上若有所思,试探着也捏起了一根银针,朝着木围栏上射去。 叶青的本意是要告诉顾卫南这个飞针并不是她看到的那么简单,所以在见到顾卫南要模仿她的动作时,她也就没有阻止。 但下一秒,叶青淡定 的笑就裂开,瞬间脸上那故作高深的表情绷不住了。 因为这姑娘,真就站在叶青飞针的地方,将她手里那根银针,也原模原样地扎进那块四五米远开外的木板子里了。 ④饭在锅里的作品《七零赤脚女医》最新章节由??全网首发更新,域名[( 银针还是晃动,顾卫南人就已经凑了过去。 等查看过她的针扎进去的深度后,再对比叶青的那根,小姑娘表情立马一垮,很是失落和遗憾: “确实是不简单,我的力度还不太行,只扎进去几毫米,跟叶知青你这个差远了。” 这话看似轻描淡写,但却对叶青造成了万点暴击,差点没让她当场哇的一声哭出来。 姑娘我怀疑你在凡尔赛,但我没有证据! 你知道当年我从那位中医老教授手里学到这门绝学后,花了多少年才练到你现在这个程度? 你这轻飘飘的一句力度不够,把我这些年的沾沾自喜直接掼在地上摩擦,碾得连渣滓都不剩了好么? 叶青已经不知道该说啥了。 当年学这套飞针技术的时候,她就一直领悟不到其中的奥义,一年多天天练,愣是连门都摸不着。 那会儿老教授就说她天资愚钝,没这方面的天赋,让她趁早放弃。 但叶青不服气,觉得老教授把所谓的天赋看得太重了,分明是在故意贬低打压她,于是她偏偏不信邪,非要在这个飞针上面死磕。 到后来其实叶青已经慢慢意识到,老教授的话是对的,要不是她觉醒了木系异能,有了异能作为辅助,她恐怕练习多少年都悟不出飞针的窍门。 没有这方面的天赋,纵然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努力,也不过是原地踏步白费时间而已。 现在,顾卫南随意飞出的那一针,更是让叶青再次深刻地认清了现实。 在飞针这项技能上,所谓的努力,在天赋面前真的就是不值一提。 叶青终于能明白,为什么当年她在医学院的时候,听到一些老师提起他们上学那会儿遇到的那些大佬级别的同学时,会露出那种既敬仰崇拜,又恨得牙根痒痒的表情了。 叶青这会儿就是这样的心情。 没经过任何的技能指点,仅仅凭模仿就能把她刚刚演示的动作精髓参透,这已经不是天赋异禀了,这都可以称得上惊为天人了。 这姑娘要是从小就培养,到现在这个年纪,怕是已经能独当一面,别说是靠山屯了,就是整个蛟潭县,怕是都没叶青什么事儿了。 “你是顾卫东的妹妹顾卫南吧?你现在念上高几来着?”叶青试探着问道。 顾卫南点了点头:“我现在上高二。” 这时候已经没有高考了,上完高中要是不能进厂,就只能回来务农。 叶青确实是见猎心喜,不忍心浪费了这样的好苗子,于是她指了指顾卫南射进木围栏上的那根针: “这么说吧,就你刚刚比划的这一下,我足足练了四五年才达到你这个水准,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吗?” “你在飞针上的天赋非常高, 当年我的资质要有你的这一半,不,哪怕只有十分之一,我老师都得把我当块宝供起来。” “你有这么好的资质,如果单单把学好的飞针用在劁猪上,那完全是暴殄天物,你要不要试试,走人医或者兽医这条路?” 顾卫南顿时愣住了:“什么?” 叶青朝着顾卫南伸出了手: “我叫叶青,是今年刚分到你们靠山屯的知青,同时也会是马上即将建起来的靠山屯卫生站的站长。” “我学得有点杂,人医全科和兽医我都有涉猎,并且暂时还没有拿到执业资质,但目前在红旗公社这一块儿,我自认为我的医术应该还算拿得出手。” “你如果对人医或者兽医感兴趣,我觉得你可以趁着假期尝试着接触一下,看看你有没有往这方面发展的意向。” “如果有的话,等你高中毕业,就上卫生站来当学徒工吧,我免费带你几年试试看,怎么样?” 顾卫南立马追问道: “那是不是说,我也能学你刚刚那个劁猪的手艺?” 叶青嘴角抽了抽,不是,好好的姑娘家,不想着打扮得漂漂亮亮去谈个对象就算了,怎么倒是跟劁猪杠上了呢?这玩意儿一上手,回头姑娘你在相亲市场上怕是就要跟异性绝缘了你知道吗? 见这姑娘是真对劁猪感兴趣,叶青砸吧了一下嘴,无奈道: “你要是愿意学,教你也不是不行吧。” 顾卫南瞪大了眼睛,惊喜地伸出手来握住了叶青的手,迫不及待地点头如捣蒜: “愿意,我愿意!只要能给您当徒弟,让我干什么都成,有什么活姐姐您只管使唤我!” 叶青摸了摸鼻子,老黄瓜刷绿漆,硬着头皮装一回嫩: “那啥,我好像听翠兰婶子提过,你今年17,所以我大概,可能比你还小一岁。” 顾卫南反应倒是快,立马就改口: “那我就叫您师父好了,三人行必有我师,没人规定师父一定要比自己大!” 叶青觉得这事儿这么儿戏也不成,还是得跟顾卫南的家里人商量一下,看看顾振兴夫妻俩是个什么态度。 如果他们不愿意孩子学医,并且对自家孩子有其他更好的工作安排,那她这就纯属多管闲事惹人嫌了。 “这事儿八字还没一撇呢,先别急着改口,等中午回去,问问你父母对我提议的这事儿是个什么看法吧。” 说着,叶青就弯下身去检查,见那四头野猪崽子的刀口凝血情况良好后,她才把银针给拔掉。 拔完针后,把几头野猪重新扔回猪圈里,撤掉藤条捆绑的小猪们先是有些懵,等反应过来它们终于刑满释放后,马上就又恢复了横冲直撞的本性,在猪栏里欢快地四处乱拱了起来。 叶青往里面倒了一大筐新割的鲜嫩猪草,算是给这些刚去势的“猪公公”们的一点小小补偿。 看几头野猪吃得欢快,并没有表现出半分不适,叶青就放下心了。 能吃能睡,不出两天这些家伙的身体就能恢复,没了雄性激素的影响,长膘速度蹭蹭往上蹿,估计到明年开春就差不多能出栏了。 养猪养牛这个工作,只要不出现病症,基本上就只需要把这么多张嘴喂饱了就行,这对叶青来说不是什么难事儿。 她早上忙活了两个小时,给猪栏牛棚里搂了一大堆鲜嫩牧草,这会儿这些牲畜们都吃饱了,一声不吭趴在草堆里休息呢。 见手头没什么活了,叶青就准备早退,回去正好把昨儿个那些县领导拎给她的那些慰问品清点清点,中午好好吃上一顿。 正要叫顾卫南走人呢,没想到那边伍永兵已经急匆匆地跑了过来。 顾卫南赶紧叫道: “伍叔。” 伍永兵看到顾卫南,表情愣了一下,这会儿他还不知道顾卫东已经回来了,只当顾卫南是放月假了,点了点头后,就看向叶青: “你不是说上午要劁猪吗?要叫几个人来帮你?我跟老支书两个人够用吗?” 叶青愣了一下,才知道伍永兵是准备来给她打下手的,顿时摆摆手哑然失笑: “不用,我已经都弄完了。” 伍永兵不敢置信:“已经阉割完了?你确定?你一个人整的?” 说着伍永兵就伸长了脖子朝着叶青身后的猪圈看去,想看看那些野猪还好不好,该不会被叶青一刀都给嘎了吧? 叶青见伍永兵不信,只好指了指一旁的顾卫南道: “这还能有假?不信您问她,她亲眼看着我动的刀,或者您干脆去那个火堆边看看好了,切下来的物件还在那边草地里扔着呢,那玩意儿总不会骗人吧?” 一听这话,伍永兵像是得到了提醒似的。 他一拍脑门,不等顾卫南点头,就率先朝着火堆那边跑去。 不一会儿的功夫,他就从地上找到了那几块血呼刺啦的东西,跟捡到宝似的小心翼翼将那四块肉球都给揣进兜里。 “咦~~” 看到伍大队长这个动作,叶青和顾卫南都皱起了眉,脸上不自觉露出了嫌弃之色。 “不是,伍叔,这么埋汰的玩意儿,扔河里喂鱼得了,您干嘛还捡起来?”顾卫南实在是没忍住。 伍大队长嘿嘿一笑: “这可不是你们小孩子能打听的,总之这野猪蛋肯定是好东西,寻常想吃这一口还不一定有机会遇上呢,得亏我反应快先跑过来了,不然这玩意儿就要被老支书给抢走了!” 说着伍永兵也不继续在河滩边逗留了,揣着那几个玩意儿喜滋滋地溜了。 一听伍永兵说是弄回去吃的,叶青表情瞬间犹如戴上了痛苦面具,顾卫南也是一脸的瞠目结舌。 野猪蛋腥骚气那么重,这得多重的口味儿,才吃得下这玩意儿啊? 两人光是想想都觉得胃里面在翻腾,很是不能理解伍永兵这是什么特殊的异食癖。 结果这位大队长前脚才走呢,后脚老支书就跟着 蹿来了。 一听说叶青都已经劁完猪了,而且那野猪蛋都被伍永兵抢走了,老支书顿时气得吹胡子瞪眼,一副错失一个亿的表情: “伍永兵这个老狐狸,真是太极贼了,四个野猪蛋,他怎么能一个人全给占了呢,好歹给我留俩啊!” 叶青:要不是知道那玩意儿是我亲手割下来的,看你们这个反应,我怕是都要怀疑我扔掉的不是四坨野猪蛋,而是四块千足黄金了! 等回了村尾,大老远的,就看到顾卫东就坐在自家院子门口,正隔着个篱笆笑眯眯地陪着邹阿婆说话。 这个时间点,屯子里去上工的人还没回来,顾家除了卧床养胎的顾卫西外,暂时也没什么人。 看到叶青和顾卫南回来,顾卫东意味深长地瞥了过来,那一眼,直看得叶青心慌慌,下一秒直接走成了同手同脚。 顾卫西也怕她家大哥,尤其是这次回来,她感觉她家大哥气势更足了,一个眼神扫过来,都让她跟个小鸡崽子见着老鹰似的,吓得大气也不敢喘: “哥——” 顾卫东这会儿可没空搭理顾卫南,摆摆手示意: “小南你先进去,我跟叶知青说点事儿。” 顾卫南哪儿敢多嘴问她大哥要说啥事儿啊,得了这话她就如同得了特赦令,立马撇下叶青就钻进自家院子不见了。 叶·尔康手·青:不是,姐妹,咱刚刚回来路上不还聊得挺开心的吗?结果你大哥一句话就让你把我给抛下了,你这也太不讲义气了吧? 叶青见状,冲着顾卫东微微一笑,捂着挎包就又要开溜。 可这回就不像之前在申城人民医院那么幸运了,顾卫东如今腿脚利索了不少,而且他早有防备,知道这小丫头是个什么尿性了,一看她冲着自己笑,就知道这狡猾的小骗子又要故技重施,二话没说伸出手来就抓住了叶青脑后的辫子啾啾。 “唉——疼疼疼!” 受制于人,叶青哪儿还敢乱动啊,赶紧举手求饶。 顾卫东好整以暇看着这个才到他胸口的小矮子: “你属兔子的吗?每次见了我就跑,你跑什么啊?” “你信不信,就你这小短腿,我单腿跳都能追上你?” 叶青气得想打人: “大哥,抓人小辫子可以,但你不能这么直白地羞辱人啊,小短腿怎么滴了,吃你家大米了?” 嘿,还是个牙尖嘴利的小兔子!顾卫东乐了: “你骗人还有理了?是谁说家里穷得都要揭不开锅了,好几个弟弟妹妹饿着肚子等你摘果子回去,我还真是信了你的邪了,活了一把年纪了,竟然让你个丫头片子给哄了!” 叶青:…… 没想到这位解放军童鞋记性这么好,当初在畲山里她信口胡诌的话,他竟然还记在脑子里,这会儿再翻出来,把叶青给噎得都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好了。 “说吧,为什么见了我就跑?还有畲山那俩敌特,是不是你抓的?我口袋里 那个纸条,也是你塞的吧?” 正主亲自来抓人了,叶青就知道这事儿不给这位大哥一个合理解释怕是翻不了篇,她只好“老老实实”交待道: “行吧,我摊牌,但是你能不能先把辫子松开?” 顾卫东看了看这个张牙舞爪的小不点,就这小身板,他怕是单只手都能提溜起来,也就没再揪着对方那辫子不放。 “我是申城市里的居民,大概一个月前,我父母偷偷背着我给我报名下乡插队,等革委会来通知了,我才知道我马上就要前往北大荒。” “我那会儿确实是穷得饭都吃不上了,而且也没钱准备下乡物品,就想去山里采点野果子拿到城里去换钱。” “然后你就知道了,我在树上摘果子呢,那俩敌特就正好从树下经过,还在树底下偷偷交接信息,密谋说要去弄死陷阱里的人。” “我就只好先下手为强,把他们都给弄晕了,又跑去陷阱那边准备救你。” “你跟那俩特务,确实都是我弄到山脚下去的,至于我为什么不敢暴露我自己,甚至见了你就跑,那不是废话嘛,我那会儿以为你真是警察,而我当时缺钱,就趁机打劫了那两个间谍,我把他们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都给抢了,而且钱都被我给花完了!” “我偷了钱,我当然见了你就跑,也不敢暴露我的信息,就怕警察来抓我去坐牢。” 叶青这番话说得理直气壮,一副“要钱没有要命一条”的无赖相。 顾卫东:……亏他这段时间在医院里费了不知道多少脑细胞,甚至脑补了不知道多少阴谋论,结果最后的真相,竟然这么扯淡? “你偷了那两人多少钱?” 叶青细数了数:“一百多块现金,还有一堆票据,几片金叶子,还有一块手表,别的就没了,其中一人身上还带了一支钢笔,但那支钢笔一看就是舶来品,我怕拿了反而容易引人注意,万一要是让他的上线看到了,可能会打草惊蛇,所以我就没敢要。” 顾卫东当场气笑了。 所以你觉得我还得夸你一句聪明是吗? “大哥,咱要不打个商量呗?就是那个什么抓特务的功劳我不要了,都算在你头上,然后你呢也放我一马,我拿走的那些东西,您就当什么也不知道,成不?” 叶青拿出自己的筹码,试图跟对方求和。 顾卫东嘴角弯了弯,眼底眉梢都是戏谑: “所以,偷了这么多钱挥霍一空,转头在火车上又大义凛然抓起了女飞贼,还被报纸夸成了独一无二的铿锵玫瑰。” 顾卫东掏出了他兜里那张《蓟城日报》,指了指上面那张戴草帽的大特写照片, “传闻中见义勇为让大家拍手称赞的巾帼女英雄,就是你这样的?” 一看到顾卫东手里的报纸,叶青不由得老脸一红。 实在是这人语气里都是阴阳怪气,叶青两辈子都没干过多少坏事,现在因为偷盗钱财被人抓包,她多少也觉得有些尴尬和丢脸。 那会儿她还带着末世的思维,零元购就能发一笔横财,不干白不干,再说那俩间谍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她就当是劫富济贫了,干一票就金盆洗手呗。 可谁能晓得,自认为做得天衣无缝的事儿,最后复盘起来却发现全是漏洞,更离谱的是,她还自投罗网,跑到人家老家来了,这不是擎等着被人抓吗? 看出叶青确实是无比心虚懊悔,顾卫东心下暗笑,把手伸到这小屁孩面前,不容置疑地命令道: “拿来吧!” 叶青一愣:“什么?” “钱跟票花了就花了,但手表跟金叶子肯定还在你身上,把这两个交出来吧,有这两个东西,我才好给上面一个交待,不然跟间谍的口供对不上,这些东西人家还不得以为是我贪了啊?”顾卫东无奈解释道。 叶青顿觉尴尬,敢情她这边贪的那些东西,都是顾卫东在给她买单啊,难怪这大哥揪着她不放呢。 “呃,那你稍等一下,我进去把金叶子都给找出来。” 那玩意儿都让她夹在了一本书的封皮里面,直接压在箱底了,要翻出来还有点费事儿。 叶青如今在靠山屯小日子过得还不错,而且往后肉眼可见的会越来越好,所以她也没必要贪图那点东西不放。 唯一可惜的是,没了手表,她在时间上就稍微有些把控不准了,回头可能还得再琢磨琢磨,看看想个什么办法再弄一块手表回来。 叶青进了屋就开始往厢房那边去,没想到顾卫东居然也拄着拐杖跟了进来。 叶青领地意识还是很强的,马上就劝道: “你那膝盖没事儿了吗?还是少走几步吧,这么快就下地走路,当心回头留下后遗症!” 顾卫东表情一顿,看了叶青一眼后,瞬间get到了对方的意思。 他立马收住了脚步,就靠着屋外的墙上没再继续往前: “你怎么住进了邹阿婆家里?” 叶青一边翻箱倒柜,一边解释道: “刚来的时候住的其实是伍大队长家里,但我不太习惯跟人同住一个屋,正好那时候伍队长要安排知青住进邹阿婆家,我就趁机搬过来了。” 顾卫东看了看这收拾得井井有条的屋子和院子,还有邹阿婆那鹤发童颜的好气色,原本冷厉的眉眼都不由得柔和了几分: “阿婆年轻时候吃了很多苦,你既然住进来了,麻烦你多费点心,把老太太照顾好。” 叶青挑了挑眉,开玩笑道: “你不是要把我抓起来送去公安局吗?大老远从申城跑回靠山屯来,总算把我这个贼给抓住了,就打算这么轻轻揭过去,不准备追究啦?” 顾卫东瞥了似笑非笑的叶青一眼: “看在你后来又是救人又是抓贼,到了靠山屯也一心向善,种种表现良好,确实有在痛改前非的份上,就算你戴罪立功,那件事到此为止,但仅此一次,下不为例,要是再犯,两罪并罚,到时候可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叶青“哼”了一声,弯下身把压箱底的那本书拿起来,翻出了里面的数片金叶子,又从兜里掏出了那块手表,老老实实地递了过去。 看出叶青对那块手表有些恋恋不舍的样子,顾卫东眼神微闪,眼疾手快地把东西抢到手里。 东西都上交了,叶青心里面那点不自在顿时就没了,她看了看顾卫东,忽然想起了之前她在青山镇看到伍月英跟那个简铭拉拉扯扯的画面,八卦之心又起了,忍不住好奇问道: “顾同志,你跟伍月英,是不是真打算要退婚啊?” 顾卫东把手表和金叶子检查了一遍,确认没什么问题后,就用帕子把东西仔细包起来揣进兜里。 然后他淡定看向叶青: “听阿婆说,最近有很多大娘要给你介绍对象,你有看上的吗?” 叶青立马心生警惕:“你问这个做什么,关你什么事儿?” 顾卫东脸上不由得露出恶劣的笑: “是啊,我退不退婚,关你什么事儿啊?你一个小屁孩儿,不要东家打听西家对卦的,好奇心害死猫知道吗?” 叶青:!!!被这家伙一句话给噎死!她叶青唇枪舌战这么多年从无败绩,没想到会在一个毛头小子身上栽跟头! 看叶青脸都憋成了绛紫色,气鼓鼓跟个河豚似的,顾卫东心里顿觉痛快,总算让这小骗子也吃了一回憋了! 正要拄着拐杖回去呢,想了想,他又停了下来,伸手在他那绿军装的内口袋里掏啊掏,从一叠票据里面翻出了一张,朝着叶青递了过来。 “什么?”叶青不解。 顾卫东把那张票塞进叶青手里: “我腿脚不便,你得自己想办法去买,你看看是上省城还是找你申城那边的亲戚朋友都随意,这个票全国的百货大楼通用。” 说着,也不等叶青反应,这人就拄着拐杖一深一浅地走了。 叶青低下头看去,只见她那手里,赫然是一张印着“申城半刚防震”字样的手表票,供应部门写的是百货公司。 叶青怔了怔,旋即就不由得笑了起来。 这个顾卫东,虽然脸有点黑嘴巴有点毒,但好像人还不错。 等到中午的时候,屯子里的人就陆陆续续下工了,叶青这边正在厨房忙活做饭呢,隔壁顾家就传来了顾婶子的一声凄厉的哭喊,把叶青都给吓了一跳,还以为出什么事儿了,赶紧跑去院子里查看情况。 只见顾婶子一把抱住了她家好大儿,边哭边嚎: “儿子,怎么会这样?你的腿怎么弄成这样了?老天爷啊,好好的一个孩子,怎么会出这种事儿?” 叶青正纳闷呢,顾卫东那个腿,手术做得挺及时的,在医院也养了快有半个月了,刀口基本上已经愈合,只要再慢慢调养上个把月,就能恢复如初,怎么顾婶子还哭得那么惨? 结果她就听到顾卫东的声音: “妈,刀枪无眼,这种事儿很正常,您哭成这样,让领导看了 还以为您在怪部队呢,就算我这腿瘸了,以后部队也肯定会帮忙安置,大不了我就复原转业,回老家当个没出息的工人,怎么,难道不在部队当兵了,您就不认儿子了?” 这话让顾婶子哭声一滞,赶紧收了哭腔: “不是,真瘸了?兵也当不成了?一点办法都没有了?怎么会这样啊,申城那边都治不好吗?” 顾婶子下意识地看向郝政委那边。 郝少峰能怎么说?他也很无助啊。 回来的时候,顾卫东这瘪犊子说一出是一出,非要他陪着演一场戏,还坚决不允许他把真相透露给顾家人,他问为什么,这王八羔子也不解释,反正就是要装瘸子,把郝少峰都给整懵了。 看顾家嫂子哭得这么伤心凄惨,顾家其他人也个个红着眼眶,眼中尽是苦楚之色,郝少峰真怕自己一个憋不住就把这个谎言给戳破了。 可再看顾卫东,这死小孩倒是真沉得住气,那佝偻着背脊沉痛又隐忍的模样,演得就跟真的似的,好像他真受了多沉重的打击,他那腿再也好不了一般。 实在是受不了顾家那压抑的氛围,郝少峰根本没在顾家多留,吃了午饭就立马跑了,他得回团里了,这段时间为了顾卫东这小子的事儿上下奔波,搞得他也是身心俱疲,他得赶紧回去老婆孩子热炕头,慰藉一下他备受摧残的小心灵。 “在家好好养伤,别的都不要想,还有,少给我闯祸闹幺蛾子,你到底想要干什么我不管,但你别弄得不好收场,回头要老子来给你收拾烂摊子!” 丢下一句话,郝少峰开着军卡一溜烟就跑了。 把郝政委送走,顾卫东一回身,就看到了隔壁篱笆院子里冒出的脑袋。 小丫头个子太矮,被那篱笆一挡,脖子以下都不见了。 这会儿她正伸着脖子,露出个小脑袋,眼珠子在他那左膝盖上一个劲儿打量,那眼神俨然已经把他的谎言给看穿了似的。 顾卫东脚步一顿,朝四周看了一眼后,就朝着叶青伸出了一根手指头,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叶青顿时会意。 得,她就说这事儿不对,当初她救了顾卫东之后,就给他的伤势做了一些急救处理。 别的那些伤口她都用异能修复过,只有那处枪伤她没动,就是因为她觉得只要及时把子弹取出来,他那个膝盖要恢复如初问题不大。 如果真严重到了会造成腿瘸的地步,当时她肯定就一并出手了,哪怕不把子弹直接逼出来,也会想办法用异能保住他的那条腿。 而且她今天一看到顾卫东,就觉得这家伙的伤恢复得还不错,以她的眼力劲儿,怎么可能会看错?搞半天是这家伙自导自演,撒了个谎骗人呢。 还说我是骗子,我看你也没好到哪儿去! 叶青忍不住腹诽。 但对方既然要她闭嘴,就说明他这么做是有用意的,叶青还不至于讨嫌到直接把这事儿给当众戳穿。 但叶青多少是有点好奇,她不晓 得顾卫东搞这一出是想要做什么,但看这家伙连自家人都瞒着,绝对没憋好屁,她觉得应该马上就有鱼要上钩了! 果然,叶青的猜测没错,没过多久,这鱼就主动找上门来了。 ?想看饭在锅里的《七零赤脚女医》吗?请记住[]的域名[( 顾卫东回来了,而且是带着伤回来的,据说他那条腿好不了了,会变成瘸子,以后也不能再回部队去当兵了,只能退伍回靠山屯种田。 一个下午的时间,满靠山屯就流言满天飞,关于顾卫东的事儿传得沸沸扬扬,不知道多少人明里暗里地打听顾家的事儿,上工的时候都在偷偷议论,看顾振兴夫妻俩的眼神里,也是好奇同情困惑探究幸灾乐祸什么的都有。 顾婶子情绪不太好,下午割稻子分了神,还把腿给割伤了,吓得顾卫南心急火燎地来鸭子河滩上找叶青帮忙。 叶青赶紧回了屯子,给苗翠兰缝合伤口,又叫上顾卫南和顾卫北陪同,就在后山脚下那片林子里找了一些简单常见的治外伤的草药,碾压调和成膏状后,敷在顾婶子的腿上。 “这几天就不要碰水了,不然可能会感染发炎。” 说着,叶青瞥了那边面无表情的顾卫东一眼,到底还是没忍住,宽慰顾婶子道: “婶儿,您也别太着急,顾大哥这个腿,也未必就真的治不了了,您可别忘了,我是干什么的。” 这话一出,顾婶子身形一震,猛地就抬起头来,犹如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死死拽住了叶青的手臂: “对,婶子怎么忘了,你那个飞针很厉害,丫头,你一定要帮我家卫东想想办法,算婶子求你,只要能治好他的腿,你让婶子干啥都成!” 叶青叹了一口气,拍了拍顾婶子的手背: “我肯定会竭尽全力去尝试的,您也得放宽心,万事往好了想,别一个劲儿钻牛角尖,不然回头顾大哥那边没事儿呢,您倒是先倒下了,那这个家里头不就乱了套了?” 那边邹阿婆也跟着帮腔: “就是,你这就是自己折磨自己,你看看我这个眼睛,医院不是也说治不好了嘛,结果叶丫头不照样能治?” “我可不蒙你,昨天我就感觉我这眼睛好像能感觉到些微的光亮了,说明了啥?说明叶丫头的那个飞针是真管用,医院里的那些医生,也不见得就一定靠谱嘛!” “你之前不是还说叶丫头妙手回春,不管什么病,只要叶丫头出马,就没有她治不好的?卫东的这个腿,肯定也没问题的!” 这边顾家人你劝一句我劝一句,总算是把顾婶子焦躁不安的情绪给安抚下来了。 她正想让顾卫东把裤腿给撩起来,让叶青现在就帮忙给看一看伤呢,结果外头顾卫北就黑着一张脸进来了。 “哥,伍月英来了!”! 第 45 章 伍月英掉马 一听这话,屋子里几个人齐齐变了脸色。 倒是顾卫东格外淡定,拄着拐杖就出去了,见到伍月英后,脸上表情也没多少变化。 伍月英来的时候是有点忐忑心虚的,可等看到顾卫东拄着拐杖走出来的样子,她脑子里对顾卫东瘸腿的形象又一点点浮现上来,伍月英心底那点不自在瞬间就消失不见。 她坚定了自己的决心,觉得自己这回做的决定没有错! 虽然这一次,顾卫东回靠山屯的时间比上辈子要早了很多,但这并不影响她的判断。 顾卫东的腿肯定是瘸了,马上部队就会把他退回原籍,接下来这家伙就要去钢铁厂当保安,然后一辈子在保卫科再没挪过窝。 嫁给一个瘸子,本就让她一度在亲戚朋友面前抬不起头来,这个瘸子还是个拿死工资的保安,这更是让她的人生一眼就能看得到头。 上辈子的种种,让她明白她选择顾卫东本来就是一个错误,如果没有这桩婚事,她也许早就跟着简铭出国,拿到对岸的绿卡,过上人人艳羡的上流社会奢华贵妇的美好生活了! 如今重生回来了,伍月英当然不愿意再重蹈覆辙。 她要在尚未酿成大错之前,把一切都扳回正轨,至于顾卫东这没出息的窝囊废,谁爱要谁要去,反正她伍月英坚决不会再嫁第二次了! “上次你们政委来屯子里,我已经把我的态度表达得很清楚了,希望你不要再死缠烂打,把这桩莫名其妙的婚约给解除了,是个男人就干脆点,别让我看不起你!” 伍月英态度强势,一副这事儿没得商量的姿态,看向顾卫东的眼神也极为鄙夷不屑。 顾卫东盯着伍月英,没有说话。 他其实并不知道上辈子的伍月英是不是也曾经这样抗拒过这桩婚姻。 他只记得那会儿他刚伤了腿,在申城足足养了两个多月才回北大荒。 等他回来的时候,部队的转业手续都已经办完了,是郝政委领着他去钢铁厂办的入职手续。 再回到屯子里,伍家就主动提起两人结婚的事儿。 彼时他还沉浸在职业生涯毁于一旦的巨大打击里,只觉得自己的整个人生都看不到希望了,于是破罐子破摔,周围人怎么安排他就怎么听,稀里糊涂地就啊跟伍月英领证了。 婚礼当晚他喝得醉醺醺不省人事,隔天看着躺在自己身边的女人,他才后知后觉意识到他竟然就这么草率地结婚了。 那时候他其实隐隐已经有些后悔,但遭遇了重大打击的他,根本无法静下来认真思考他到底要什么,只想要尽快从黑暗压抑的情绪中重新振作起来。 就如同父母亲朋劝说的那样,他也信了那个荒诞的理由,觉得办一场喜事冲一冲,或许身上的霉运就能散了。 可能是因为他步入婚姻的初衷就不虔诚,所以老天爷才会惩罚他,那场婚姻,没能如他所愿,终结他的霉运,反而成为了他人生悲剧的开始。 重生一回,看着面前这个年轻靓丽的伍月英,顾卫东内心毫无波动,甚至还隐隐有些厌恶和不耐烦。 上辈子他和伍月英结婚十八年,但其实真正相处的时间并不多。 刚结婚第二天,他就去钢铁厂上班了,没过多久家里就传来了伍月英怀孕的消息。 后来孩子出生后,伍月英不是跟他吵架,就是在跟他妈、他妹妹干仗,在顾卫北娶媳妇儿后,新妯娌也成了她开撕的对象。 先是在屯子里造谣说他妈跟他妹妹欺负她,之后又对顾卫西结婚后仍然住在娘家的事儿极为不满,吵着闹着要把妹妹妹夫给赶出去,再后来顾卫北结婚,新婚第二天她就敲锣打鼓地要分家,把全屯子的人都给引到家里来了。 他爸妈对这个大儿媳妇失望透顶,最后实在疲于应付,只好应了伍月英的要求,分了家还专门在屯子里要了一块宅基地单独给他们夫妻建了房。 结果分了家后,伍月英就再也不愿意踏入顾家半步了,别说是平日里,就是逢年过节也再没去看过他父母,对他的三个弟弟妹妹,更是横眉冷对,根本老死不相往来。 甚至她还怨恨上了顾卫东,绝对在分家那件事上顾卫东没站在她那边,所以只要顾卫东放假从厂里回来,她就各种挑刺找茬跟他吵架,最后找借口带着孩子回娘家住。 两个人相看两相厌,本就没什么爱情和默契的婚姻,完全成了有名无实的空壳。 这场可笑的婚姻,煎熬凑合了十八年,直到那个男人回国,彻底让伍月英丧失了理智,迫不及待地想要冲破婚姻的枷锁束缚,奔向她想要的理想生活。 于是她就像现在这样毅然决然地提出了离婚,害怕他不同意,甚至不惜在他刚刚面临下岗危机、一片兵荒马乱之际,给予他一记痛击。 想到后面发生的那些事儿,顾卫东眼神微沉,侧过头去叫顾卫南: “小南,去把我行李包里面的那摞信封拿过来。” “哦。” 顾卫南转过身老老实实进屋去取东西,等拿了顾卫东说的信封出来后,还忍不住瞪了伍月英一眼。 顾卫东把那叠鼓鼓囊囊的信封直接递给了伍月英: “这是伍同志这一年来寄给我的信,我都已经整理出来了,也请伍同志你把我寄的信退还给我,谢谢!” “另外,既然伍同志你执意要退婚,那是不是得请你拿出点诚意来,至少把我家走的礼、还有我寄的那些津贴物资还回来?” 没想到顾卫东会这么直接,伍月英呼吸一顿,脸色顿时涨得通红,羞恼又是愤恨地道: “不用你提醒,我会让我爹把东西还给你的,你大可以放心,你家的便宜我一分都不会占!” 说着,伍月英一把就将顾卫东手里那一摞信给抢了过去,然后转过身怒气冲冲地就走了。 “哥,伍月英怎么这样啊?当初可是她们家自己主动提出来要议亲,你才——” 顾卫南气鼓鼓地插着腰,要不是怕她哥生 气,她早就冲上去跟伍月英干仗了。 不就是大队长家的闺女吗,有什么了不起,不照样在乡下务农,居然还瞧不起她哥,什么东西! 顾卫东回头看向二妹: “我觉得比起这个,你更应该给我解释一下,为什么你的班主任说你把同学给摁在厕所打了一顿,还拿小刀威胁说要废掉人家命根子,这事儿是怎么回事?” 一直在屋里竖着耳朵默默吃瓜的叶青,一听这话差点没当场呛住。 好嘛,她就说这顾卫南好端端一漂亮姑娘,怎么会对她那个劁猪的手艺辣么感兴趣,搞半天源头在这儿呢! 顾卫南虽然很怕自家大哥,但她可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事儿,知道班主任给她大哥告状,立马当场反驳道: “王阳弘那个王八蛋,见我们班一个女孩长得好看胆子又小,就盯上那姑娘了,故意捏造了一封情书非说是那女孩给他写的,然后对人就说那女孩是他对象,甚至连人家上厕所都跟着,还要对女孩动手动脚,我实在是看不过去,就教训了那鳖孙子一顿。” “他还说要整我呢,结果我说我大哥在部队当军官,那王八犊子立马就怂了!” “欺软怕硬的恶心玩意儿,这种人就是欠收拾,我呸!” 一提起这个事儿,顾卫南那叫一个气愤。 顾卫东一看二妹这桀骜不驯的模样,就一阵头疼。 他真心觉得自家最小的这俩弟妹,怕是出生的时候搞错性别了,这个二妹从小就天不怕地不怕的,惹事能力那是一流,啥事都想用拳头来解决,脾气虎得很。 倒是幺弟,从小就是个哭包,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文文弱弱跟个战五渣差不多,但别看他外表毫无攻击性,其实就是个白切黑,内里焉儿坏,经常在背后搞各种小动作,算计人这块儿他们全家都不是这小子的对手。 “你是去学校学习的,能不能不要总想着闯祸?你要真看不惯,你也稍微懂点脑子,哪怕去报警,或者是去革委会举报人家耍流氓,让公家的人来查呢?” “我问你,你这么做,真的有救你班上那个女同学于水火吗?并没有吧?” “你冲上去打人家一顿,除了给你自己惹来麻烦,让那个姓王的记恨上你,没有任何好处,甚至就连你帮的这个女生,她也不会感激你,反而还会怨你多管闲事。” 顾卫东这话,让顾卫南惊讶不已:“你怎么知道?我也不明白,我明明是帮了那女同学,可她非但不谢我,反而还跟我绝交了,甚至还在背后说我坏话,联合其他女生排挤孤立我,我真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为什么她要这样?” 顾卫东还没说话呢,那边顾卫北伸着脖子就探了过来,笑着插嘴道: “因为你打人,把事儿给闹大了,大家就都知道你为什么打王阳弘了,你的行为,让你那个同学陷入更加剧烈的流言蜚语之中,本来王阳弘纠缠她,她就算反抗不得,还有谈对象那块遮羞布在,但你这么一闹,让大家都知道她是被骚扰的受害方,她名 誉扫地,她肯定就把你这个多管闲事的人给恨上了呀。” 归根结底,是你这个同学她自己立不起来,她欺软怕硬,不敢反抗王阳弘,所以就只能迁怒上你了,因为她知道你最心软好欺负! §饭在锅里的作品《七零赤脚女医》最新章节由??全网首发更新,域名[( 顾卫南立马气得脸都黑了:“我心软好欺负?这是什么鬼话,就我这暴脾气,怎么还被人当成软柿子了?” 顾卫北耸了耸肩: “你不会真以为,靠拳头武力就真能起到震慑了吧?你那个女同学就是看透了你的本质,知道你不会对女同学下手,所以才那么肆无忌惮,有时候处理问题别太冲动上头,不要遇到什么事儿就一个劲儿莽上去,你老这么干,迟早要吃大亏!” 被幺弟教育,顾卫南表情很是郁闷,她心下不服气,可又找不到话来反驳,只能看向她哥: “那这人我都已经打了,我还能怎么做,才能让我不被人家记恨?” 顾卫东看向顾卫北:“你说呢?” 顾卫北想了想,嘿嘿一笑:“那还不简单,既然解决不了问题,那就解决制造问题的人嘛,只要这个王阳弘跟你那个女同学都不在学校里面待了不就好了?” 顾卫南听得一头雾水:“啥意思?人家在学校好好上学呢,怎么可能不在学校里待了?” 顾卫北耸了耸肩:“那我就不知道了,我指是指了一条路,但具体怎么操作,我懒得动脑筋,你自己去想办法,大哥我这个办法说得没错吧?” 顾卫东瞥了顾卫北一眼,没接茬,只问顾卫南: “王阳弘的父亲,是不是在县钢铁厂任职?还在车间里面当了个小官?” 顾卫南点了点头,对她大哥简直是五体投地: “哥你连这个都知道啊?你跟我们班主任打听的?” 顾卫东没解释,只揉了揉妹妹的头,淡笑道: “知道了,你别听老四的,什么解决制造问题的人,这就不是你一个学生该干的事儿,你应该做的就是好好学习,把你的高中课业认真学完,至于剩下的都不用管,明白吗?” 顾卫南也不知道她哥说的“知道了”是啥意思,但她哥既然都说让她别管了,那她就当这事儿翻篇了,大不了以后再也不跟那个女同学来往就得了。 至于那个王阳弘,量他也不敢来找茬!真要是敢来惹她,那她不介意把她师父那一手劁猪的绝活学到手,到时候第一个就拿这个王八犊子开刀! 叶青还不晓得,顾卫南已经在打着学会劁猪手艺后就去没收那个王阳弘的作案工具的算盘了,这会儿她在一旁听得津津有味,越听就越是对顾家这对姐弟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这俩一文一武一个外毓一个内秀,随便哪个都算是同龄人里的佼佼者了。 就是这个性别,是不是姐弟俩投胎的时候没商量好谁先来,所以投错胎了? 她正琢磨着要不要同顾婶子商量商量顾卫南学医的事儿呢,结果这个时候,一个让叶青意想不到人来屯子里了。 人是被老 支书领进村尾的,叶青看到人之后很是诧异: “古院长,您怎么来了?” 没错,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之前叶青在蛟潭县医院有过一面之缘的那位老院长。 古院长也很尴尬,他知道他已经错过了来挖人的最佳时间,主要是何海那个蠢货,好好下个乡非要整幺蛾子,把他交待的事儿给办砸了。 自从见过叶青那场脾脏手术后,古院长就意识到这个叶青在临床手术上的技艺比他们院的何海主任还要高。 尤其是她那一手飞针技艺,如果能够发扬光大,教出几个像样的徒弟,那他们蛟潭县医院,未来怕是要一飞冲天,说不定有一天能跟跟协和齐名! 这让古院长意识到,这个叫叶青的女医生,他必须得招到医院不可!就算这姑娘提出各种过分条件,只要人家肯来,他都会去想办法解决! 本来前天他是打算亲自下来一趟的,可临时接到通知,他得去省里开会,于是这个事儿他就只能交给何海来处理。 当时他是真的把这个女知青的情况都掰开揉碎了跟何海讲清楚了,甚至把这其中牵扯的利害关系,以及这个女知青到了他们县医院之后,他准备如何借住这个女知青手里的技术,重点培养一批人才的意思,都表达得很清楚了。 他以为何海明白了这个人的重要性后,一定会尽职尽责,按照他的要求把人给请回去,见何海对着他拍胸脯保证会完成任务后,他就放心去省城开会了。 谁知道才去了两天,再回来他就被告知,去靠山屯挖人的任务,何海给他办砸了,并且还带来了一个让古院长气得眼前发黑的消息,那个叶知青,登上了《蓟城日报》,马上就将成为全雾凇城,甚至是乃至全国最炙手可热的大名人! 古院长在看了那篇报道后,就明白大势已去,挖人这事儿,他们已经错失了先机,后续只会有更多的大医院来抢人,他们蛟潭县根本毫无竞争力,只能被淹没在大汩洪流之中。 好好的翻身崛起机缘,就这么被何海那个没脑子的给搅黄了,这让古院长如何不气愤?一怒之下,他当场把何海给停职了,让这个蠢货先滚回家去反省一段时间之后再说! 琢磨来琢磨去,古院长觉得这事儿不能就这么放弃,趁着新闻才刚出来,还没来得及发酵之前,他还得下靠山屯一趟,再试探试探这个叶知青的态度。 于是这位古院长这次没带任何人,就自己跑到青山镇来了。 到了靠山屯,看到叶青,古院长也没藏着掖着,直接就道明了来意。 这位院长倒是不像之前那个何海主任那样高高在上眼高于顶,他是真带着诚意来的,把他能给的最好待遇都逐一摆在了台面上,比如说职位,比如说薪酬津贴以外的福利补偿,比如说叶青进了医院后能得到的资源以及重点培养项目等等,反正是只要能拿出来说的,这位院长事无巨细都说了。 说实在的,这位院长给予了一个医院能给医生最好最想要的东西,不管是物质生活上还是职业精神上 ,都做到了细致周详算无遗漏,就是叶青来自后世,也不得不承认,那些条件无可挑剔,连叶青听了都忍不住心动。 不过叶青还是很直接地就拒绝了。 知道这位老院长是真带着诚意来的,叶青也没敷衍搪塞,而是领着老院长,在屯子里规划的那个村尾的荒废茅草屋附近转悠了一圈。 指着那个如今还是一片断壁残垣的老宅基地,叶青笑得很是坦然: “古院长,我承认您给的那些条件待遇都很好,但是我仍然是那句话,比起县医院,靠山屯乃至它周边的那些生产大队,可能更需要我。” “您那个县医院规模不小,能给予的条件也优渥,可以随时随地吸引各种医务上的人才来就职,但靠山屯不行,红旗公社也不行。” “小村庄没有县医院那样吸引人才的能力,这里的人却跟县里的人一样会生病,他们努力利益他们的身体创造劳动价值,把种出来的最好的粮食养出来的最肥的家禽牲畜无条件上交给了国家,让城里人个个都吃上了最优质的国家粮,他们自己却勒紧裤腰带过着艰难拮据的苦日子,最后熬出一身的病痛了,却没有人能为他们的身体健康买单。” “民生大计,不能把老百姓分成三六九等吧?国家不能只关心工人们的医疗状况,却忽略了农民们对基础医疗的强烈需求。” “所以我想要从我这儿,打破农民们求医无门的现状,也许我个人的力量杯水车薪,但是我可以把我的这个理念传播出去,凭着我的影响力,未来未必不能吸引到更多跟我抱着一样的理想和抱负的同道中人。” “所以您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仍然要拒绝您的这份真诚聘书,真的很抱歉。” 古院长看着眼前的这个破烂不堪的屋子,再回看身侧这个目光坚定的小姑娘,一时间不由得感慨万千。 明明这个女孩儿个子小小的,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在这个女孩的身上,却感受到了两米八的气场。 他自认为自己拿出来的物质条件没人能不受到诱惑,可面前这个女孩,却连犹豫一秒都没有,拒绝得极为干脆利落,对于她的未来,她有着明确的规划,且是那样自信笃定,丝毫不受任何外力影响, 更为关键的是,这个女孩,她虽然来自大城市,眼神里却没有对自己这个城里人的身份感到有任何的骄傲和沾沾自喜,她把农民视为了平等的存在,她平等地怜悯着在这个世上受苦受累的每一个人,并不认为城里的工人就比农民高贵,甚至她还站在了农民的角度在急他们之所急,想要努力凭借她的身份她的能力,为农民们解决民生上的大问题。 难怪《蓟城日报》不惜拿出那么大版面来赞扬,这样的女孩,确实值得这份殊荣。 老院长心下只觉得遗憾,可控制不住的,他又对这个女孩口中所说的农村基础医疗的未来憧憬和好奇,他期待看到未来国家能有这样一批白色战士,扎根基层服务农民,让劳碌了一辈子的贫下中农们,也都能看得起病,吃得起药,活得更有尊严更有盼头。 “不用觉得抱歉孩子,虽然我对于不能同你共事感到遗憾,但你的理想我为之钦佩,并且很愿意给予你祝福和鼓励,你在做一件很伟大的事儿,比我们这些大城市里自诩精英的人更为纯粹,我自愧不如!” 老院长拍着叶青的肩膀,没再继续坚持。 眼看着老院长就要离开了,叶青目光落在顾家院子里一闪而过的顾卫南身上,忽然脑子一动,想起了什么,赶紧追上去又叫住了老院长。 “古院长,请等一下!” 古院长停下脚步回头看向叶青: “还有事?不会是想改变主意了吧?” 老头嘿嘿笑着开起玩笑。 叶青耸了耸肩:“不是,我是觉得,虽然我不能去贵院正式入职,但是咱们未必不能深度合作,您觉得呢?” 这话让老院长愣住了: “你的意思是?” 叶青笑道: “您也知道,靠山屯这个卫生站开起来之后,就我一个人的话,能铺陈开的摊子是相当有限的。” “而且屯子里能提供的资源相当有限,所以如果有什么困难,我这边如果解决不了的话,就只能请外援。” “同样的,我也看出来了,您这次来给我投递橄榄枝,想要我去贵院工作,看上的无外乎就是我的外科能力,还有那套飞针技艺。” “我的外科经验,还有那套飞针技术,我并不敝帚自珍,所以您有没有想过,咱们筹码交换一下呢?您把您那边的好东西拿出来,我也把我的技术拿出来,咱们交换交换,达成共赢不是更好吗?” 这话顿时让古院长眼睛都亮了,他惊喜地看着叶青: “你这丫头,可真是——” 这脑子转得也太快了,怎么长的啊这孩子,谁家十六岁的娃有这么精明的,这都已经智多近妖的程度了吧? 叶青笑得跟个小狐狸似的: “卫生站还没影儿呢,但我可以先跟您预约一下,比如说我这边缺各种医学书籍,脉案资料,这些贵院应该都不缺吧?” “等卫生站正式挂牌后,我还打算带个培训班,专门教授外科手术和飞针上的经验技巧,人选我暂时想控制在三到四个人左右,如果您这边有合适的人选的话,也可以推荐过来,如果通过我的考核,我可以也一并教,但前提是,这人可能得免费上我这边的卫生站给我当学徒工打杂,时间不得少于半年。” “另外,您如果觉得我这个医术还算拿得出手,贵院碰上疑难杂症难以解决,尤其是外科手术上一时半会儿找不到人主刀的话,也可以请我去飞刀做手术,但我不免费,得拿医院的资源来换。” “卫生站还缺什么东西,我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周全,总之,咱们这种共赢模式,完全可以更紧密更深入嘛,不拘泥于形式,只要对双方都有利,后续的合作多多益善,您说呢?” 老院长能怎么觉得?他觉得叶青这些话简直说到他的心坎上了。 这丫 头不去他们医院入职没关系啊,只要能培养出来几个像她那样也能飞针的好苗子,他聘请谁不是一样的?甚至这个去学习飞针的人,他都可以实现挑选出更亲近更靠谱的自己人。 至于叶青提到的送下乡给靠山屯卫生站免费干半年,这算什么条件?这年头想学技术的那波人谁不是这么过来的?大部分人当学徒工,都是三年起步好吗? 要不是靠山屯卫生站还没建起来,老院长甚至恨不得现在就当场拟协议,直接拉着叶青签字画押,生怕这姑娘就这么随口一说,果断时间就后悔了。 “你这个话可不能是耍我老头玩啊,我告诉你我可真当真了,回头等靠山屯的卫生站挂牌了,我立马就能把人给你送来,到时候你可不能找借口再推三阻四,食言而肥啊!” 老院长生怕叶青是在开玩笑,赶紧再三确认道。 叶青乐了:哪儿能呢,在这种事儿上,我从来不拿人开玩笑,那咱们就这么说定了,以后常来常往,我跟您打交道的日子还长着呢。” 把高高兴兴的古院长送走,叶青一回头,就看到院子门口杵着的顾卫东,正目光复杂地看着她。 这让叶青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忍不住问道: “怎么了?” 顾卫东忽然问道: “你想要什么?” 这没头没尾的,把叶青给说懵了:“什么意思?” 顾卫东指了指他的腿: “我身上的伤,在畲山的时候是你帮我偷偷做的急救吧?如果不是你,我的伤不可能好得这么快,而且我的腿也不会恢复得一点后遗症都不留。” 这事儿叶青不否认,虽然顾卫东的那条腿她当时没动手脚,但她给顾卫东清理其他外伤的时候,是动用了木系异能的。 治愈系能量一入体,身体素质整体都能得到提升,自然外伤恢复得就快。 甚至就连那个被子弹射穿的枪伤,在治疗和恢复过程中,同样也能受到一定程度的影响,当然这个影响肯定是正面的。 这也是为什么,明明当初在畲山上,顾卫东的伤势那么严重,却在入院后不到半个月就出院了,恢复速度快到连申城医院的医生都啧啧感叹的程度。 没想到叶青才来靠山屯不到十天,竟然就惊动了县医院的院长,让人家亲自登门来递橄榄枝了,这着实让顾卫东感到震撼,也让他更加清晰地认识到,叶青的医术到底有多高明。 而他这辈子之所以开局就跟上辈子的走向截然不同,根本原因并不是他有多坚韧不拔,而是因为面前这个小姑娘当初对他伸出了援助之手。 想到这儿,顾卫东对他之前一直揪着这小姑娘不放一事多少有些过意不去,所以他觉得他应该做一下弥补: “我这人有点较真,之前揪着你抓敌特的事儿不放,还让你把拿走的那些东西交出来,并不是刻意针对你,主要是那些敌特狡猾得很,我怕你拿走的东西里面,还有什么隐藏线索没被挖掘出来。” “但你放 心,该是你的功劳就是你的,那两个间谍确实是你揪出来的,包括你提供的那些重要信息线索,我都原封不动给上报给团里了,等团里调查完整个案子,肯定会对你的突出贡献进行奖励。” “除了手表以外,你还有什么想要的吗?有的话你只管提,我手里要是没有,也会想别的办法,或者你有什么想做的事儿,需要我帮忙的,也可以跟我说。” 顾卫东平时话其实并不多,今天跟这个小姑娘说的,大概已经是他上辈子大半年的话量了。 叶青没想到这顾卫东态度转变这么快,前面对她还不假辞色呢,这会儿已经有逐渐向顾婶子发展的趋势了。 不过她确实救了顾卫东,现在这家伙自己主动送上门来让她宰,叶青可不会客气,她这会儿想起自己充公的那几片金叶子和那块手表还觉得肉疼呢,可不得让这个罪魁祸首的钱包好好出点血! “自行车票你有吗?这青山镇离靠山屯太远了,我有时候想去镇上一趟,得走好远的路,来回一趟脚都要长水泡,我想买辆女士自行车,二八大杠太大了,我实在驾驭不了。” 顾卫东闻言,看了叶青那小短腿一眼,眼中不自觉闪过一抹笑意。 “票没有,但你要的自行车我能帮你想想办法!” 叶青顿时高兴不已。 “别的我暂时也想不到,那就先这样吧,我等你的好消息,你可得快点帮我把自行车给弄回来啊,别让我等上好几个月啊,我着急用呢。” 说着,叶青就喜滋滋地准备进去,都垮过院门了,她忽然又顿住,回过头来状似随意地问了一句, “哦对了,你认识简铭吗?” 顾卫东一愣,眼神倏地一下就变得凌厉起来。 一看到顾卫东这个反应,叶青还有啥不明白的。 得,她还以为伍月英那事儿就她自己知道,抱着这个隐藏在瓜田里的大瓜她纠结又得意,甚至还在犹豫到底要不要跟顾家人稍微透露一点口风呢。 没想到,这位瓜田正主,早就已经知道伍月英劈腿的事儿了。 难怪这大哥一回来就装腿瘸了,还不对家里人说实话,搞半天他就是在故意钓鱼,只要他腿废了,不能再回部队了,伍月英退婚的意愿就会越来越强烈,伍家那边应该也不乐意要一个瘸腿女婿,应该也会很快松口,这样一来他退婚的事儿就顺理成章了。 就是有点奇怪,伍月英想要退婚,是因为她重生或者穿越了。 原本的伍月英跟这个顾卫东结婚后日子过得并不太如意,所以才会在一回来之后就迫不及待地要退婚改变原主的命运; 那顾卫东呢?顾卫东到底是什么时候知道简铭这个人的存在的?又知道简铭跟伍月英之间多少事?伍月英跟简铭,真的背地里已经越界了,让顾卫东无法忍受,甚至不惜用装腿瘸这样的方式,也要退掉这桩婚事? 叶青看着那边眼神跟气场瞬间不一样的顾卫东。 鬼使神差的,她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荒诞的 念头。 伍月英是重生或者穿越来的,那有没有可能,这个顾卫东,也换了个芯子呢? ?饭在锅里提醒您《七零赤脚女医》第一时间在[]更新,记住[( 这个想法一产生,差点没把叶青给吓了一跳。 她立马拍了拍自己胸口,冲着顾卫东干笑道: “那什么,我就是随口一问哈,主要是我前几天不小心看到伍月英跟简铭一起在镇上闲逛,简铭是我们屯子里的老知青了,他跟伍月英会认识好像也不奇怪,是吧?” “倒是我觉得这个伍月英奇奇怪怪的,我刚来屯子里的那天,有个女知青被人推下河,我正好看见了,就下去把人救了,这事儿本来也没啥,可那个伍月英居然跑来质问我为什么要下水救人,好像我救人不应该似的。” “我就是看她好像不太喜欢我,还老是去翻我的行李,才跟伍大队长提出要搬出来的,结果我都收拾东西要搬家了,她还在那儿强拉着不让我搬,非要我教她唱歌,什么《亚洲雄风》,我听都没听过,怎么教她嘛,简直是莫名其妙。” “我觉得你这个未婚妻,可能这儿有点问题,你跟她退婚是明智之举!” 叶青边说边指了指脑袋,看似是在茶言茶语内涵伍月英,实则她的目光一直落在顾卫东脸上,想要试探他听到《亚洲雄风》这个歌名时会是什么反应。 但让叶青比较失望的是,顾卫东已经收起了他脸上的凌厉,这会儿面色平静无波,根本看不出他有任何情绪异常。 没查验出顾卫东到底是不是重生或者穿越者,叶青只好收起了试探,冲着这位挥了挥爪子就脚步轻快进屋了。 一直到叶青进了屋见不到人了,顾卫东看起来都很是镇定。 但在转过身的那一瞬间,他脸色却猛地沉了下来,眼神里满是暗潮汹涌,表情波云诡谲。 他就说,上辈子他根本没收到伍月英寄的退婚信,这根本不正常,果然,伍月英跟他一样也重生了!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就是在去民政局离婚的路上,他们俩坐的车出了车祸,所以一块儿都回到了十八年前! 这样也好,如果是十八年后的伍月英,那他对于退婚这件事就没有任何心理负担了,这个婚约必退无疑,因为伍月英比他更加急切! 毕竟不退婚,她跟简铭的关系就不能摊到明面上,而她要是再不抓紧简铭这个潜力股,过不了几个月,人就要拍屁股走了,再回来得等到十八年后,到那个时候,简铭就是归国精英,华尔街的金融新贵,成了伍月英再也高攀不上的存在。! 第 46 章 猎物送上门 就在叶青试探完顾卫东的当晚,伍永兵就拖着伍月英来顾家了。 彼时叶青刚把县里那些领导送来的慰问品清点整理完毕,一共收到了各种米面油糖点心若干,还有毛巾、牙膏、搪瓷缸、热水壶、布料之类的南杂物品,都是这个时代县里面较为常见,但在青山镇却不是那么好买的东西。 有这些慰问品的出现,叶青倒是正好找到了合理的借口,可以正大光明地将她那些棉花一块儿拿出来了。 到时候万一要是有人问题,她也可以推到那些领导身上,反正也没人知道县里面到底给她送了多少慰问品,里面又究竟有没有棉花。 吃完晚饭,邹阿婆就要去顾家串门子,叶青正好就把那两麻袋棉花还有棉布给拎上。 她想要找顾婶子帮忙,看看能不能帮她做一床褥子跟一床棉被,另外顺便再跟顾振兴夫妻俩聊聊关于让顾卫南学医的事儿L,看看他们夫妻俩是个什么看法。 顾家也已经吃完晚饭了,看到叶青和邹阿婆来了,顾婶子赶紧就指挥小儿L子小女儿L去搬凳子泡茶,不但把家里不多的瓜子点心给翻了出来,还笑眯眯问叶青喝不喝麦乳精。 叶青摇头如拨浪鼓,表示她刚晚饭吃撑了,这会儿L喝不下东西。 但顾婶子哪里肯听?看着叶青这小胳膊小腿儿L的,她马上就道: “哎哟,小孩子哪里有吃撑的时候?随便动一动不就消化完了?我跟你说,你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可得吃点好的多补补,麦乳精咱们这儿L还买不着呢!” 顾婶子说完这话,就立马朝着自家大儿L子使眼色。 顾卫东正好不想喝那甜滋滋的玩意儿L呢,二话没说就进了屋,把他从申城带回来的那罐才开封喝了一次的麦乳精给抱了出来,直接把那一整罐子都塞进了叶青怀里。 “都瘦成麻杆了,满屯子都找不着比你还矮的,这玩意儿L你拿回去喝吧,要是觉得好喝,回头我再找人帮你捎几桶回来。” 顾卫东这话,让屋里这些人齐刷刷静了下来。 几个人悄悄用眼神交流了一下,似乎都在问这是个什么情况。 主要是顾卫东平时哪怕是对家里仨弟弟妹妹都是严肃苛刻不假辞色的态度,对外人就更是疏离淡漠拒人于千里之外,这还是顾家人第一次见到他待人这么温和体贴,甚至还主动要帮叶青带东西,这可真有点像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顾婶子那根敏感的神经猛地一下就被触动了,目光在叶青和她家大儿L子之间来回逡巡,似乎想从这两人的互动里面看出点什么特别猫腻出来。 顾家那仨姐弟就更不用说了,八卦之火瞬间被点燃,恨不得立马就搞清楚这两人是不是有什么关系,不然他们家这位不苟言笑的大哥,怎么一下子有变身狗腿子的趋势? 叶青可不知道就只是一桶麦乳精,就让顾家人反应这么剧烈。 她看着怀里的麦乳精,表情那叫一个憋屈郁闷。 她矮她知道,可是能不能不要总是强调这个?她才穿过来半个来月啊,而且这具身体也才十六岁,之前不长完全是营养没跟上,但她的骨骼还没愈合呢,真的还有很大的潜力可以挖。 虽然说南方女孩大部分都是小个子,但原身的父母可都不算矮,按照公式换算,叶青觉得她再长个五六厘米完全不是问题。 叶青正要把那罐麦乳精给退回去,没想到就在这个时候,院子外面传来了伍永兵熟悉的声音: “顾老弟,在家吗?” 屋里众人一愣,顾振兴还没啥反应呢,苗翠兰的脸色率先就沉了下来。 院门一拉开,外头站着的,可不正是伍永兵伍大队长? 在他身侧,伍永兵的手臂,还死死抠着涨红着眼眶试图挣脱钳制的伍月英。 “顾老弟,翠兰大妹砸,我听说卫东回来了,这不,我带着家里这不懂事的闺女来赔罪来了!” “真是对不住,家里孩子不懂事,都是被我们夫妻俩这些年给惯坏了,月英做事冲动浮躁一会儿L一个主意,让你们夫妻和卫东都跟着受连累了。” “不过咱两家这么多年的老交情了,相互都算知根知底,孩子也是在咱们眼皮子底下长大的,这婚约的事儿L又是整个屯子都熟知的,我这豁出老脸,再来找你们商量商量,这婚事咱不退了,你们看成不?” “要是你们夫妻俩不放心,明儿L直接让卫东跟月英去领证去,喜酒等咱秋收结束之后再办都成!” 伍永兵这话,可把顾家人都给整懵了。 伍月英当场就被气哭了:“我不去,你这是专横独断,包办婚姻,再逼我嫁给这个瘸子,信不信我就吊死在他们家房梁上!” 伍永兵差点被伍月英给气晕过去。 他之前就不同意伍月英退婚,顾卫东这孩子是他看着长大的,去了部队后这孩子也争气,接连立功升职,才二十三岁就已经当上副营长了,未来前途无量,可以说整个靠山屯甚至是整个青山镇,都找不到比这条件更好的女婿了。 现在顾卫东伤了腿,马上就面临退伍转业,伍永兵就更不能让女儿L在这个节骨眼退婚了。 不然传出去,还不得说伍月英没良心不仗义,看人家残废落难了就立马翻脸,那伍月英的名声还要不要了?他伍家在靠山屯还要不要做人了? 伍永兵当然也知道,顾卫东要是残废了,还从部队退下来,那这辈子基本上就看得到头了,相比起原来的副营长身份,肯定是有不小的落差,但相比起屯子里其他那些年轻小伙子,伍永兵仍然觉得这孩子更顺眼。 更何况,自家这个小女儿L,还欠了顾家一条命呢,这个婚,哪儿L是说退就能退的? 所以他希望能重新撮合这对小儿L女,来之前的路上也是把这其中的利害关系掰开揉碎了跟伍月英解释,试图劝自己这个女儿L改变主意。 一路上,伍月英都低着头沉默以对,伍永兵就以为小闺女把他的那些话给听进去了,心里还一 阵高兴,准备到了顾家好好说和之后,就让这对小年轻赶紧去领证,只要把结婚证办下来了,这事儿L就算板上钉钉,容不得小闺女再胡闹了。 可他想得倒是挺美,架不住伍月英根本不配合,还一上来就要死要活的,摆明了要把顾家得罪死,好把这桩婚约给搅黄了的架势。 当着顾家的面说要上吊,顾振兴夫妻俩脸色能好看就奇了怪了。 顾卫东不想再跟伍永兵墨迹: “伍叔,我已经把部队的结婚申请撤销了,本来我跟伍月英的婚事,也是我在部队的时候长辈们私自应下的,下定的事儿L就没经过我的首肯,伍月英同志既然瞧不上我家,那这桩婚事完全没必要勉强。” 苗翠兰这会儿L是真哪哪儿L都瞧不上这个伍月英了,马上也给自己儿L子帮腔: “强扭的瓜不甜,月英你这孩子不嫁就不嫁,可别说我们家胁迫了你,我们家可是正经人家,可不做封建地主家逼婚那一套!” 平素话并不多的顾振兴,也毫不犹豫地站队自家婆娘和儿L子这边,并苦口婆心地劝说伍永兵放下执念: “是啊老伍,婚姻大事还是得要看孩子自己的意愿,结亲不成不要紧,但这要是真闹出人命来了,可就不好收场了。” “你也不要太为难孩子,两人既然不合适,那这桩婚断了就断了,真不是什么大事。” “你就是太把当年的事儿L放在心里了,我父亲当年救孩子,绝对没有要你们家回报的想法,这么多年了,这事儿L在我们这儿L早就已经翻篇了,我父亲要是泉下有知,看到两家的孩子如今都健健康康地长大成人了,肯定也会觉得欣慰,并不一定非得咱们两家结成亲家,他才能瞑目。” 伍永兵听到这儿L,哪儿L还不明白顾家的意思? 自家闺女把退婚的事儿L闹得沸沸扬扬,满屯子都知道了,而且伍月英对嫁进顾家这么嫌弃抗拒,顾家但凡要点脸,都不会再接纳这个儿L媳妇。 他心下一阵苦涩难堪,努了努嘴想要说点啥,可看了看一旁倔强地梗着脖子的小闺女,他就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了。 其实在建国之前,他跟顾振兴关系铁到同穿一条裤子,两人一块儿L在屯子里长大,当过抗日童子军,后来又一起在屯子里组建民兵队伍,可以说是过命的交情都不为过。 但后来顾老爷子出事后,两家就慢慢疏远了,倒不是顾家怨恨他们伍家,刻意不跟他们来往,而是他家那婆娘觉得欠了人家一条命,跟人相处的时候总是不自在。 两家婆娘来往少了,自然而然的,他跟顾振兴的关系也就回不到从前了。 原本伍永兵以为,只要闺女嫁到了顾家,他跟顾振兴就又能找回儿L时无话不谈的默契,但现在看来,显然是他想太多了。 知道这事儿L再没了转圜的余地,伍永兵的忍不住长长叹了一口气: “振兴啊,真是对不住,养出了这么个孽障,把你们家卫东都给耽误了。” “明天 中午,我叫上老支书还有村里几个老族叔出面做个见证,把俩孩子的婚事给解除了,之前下定的彩礼,还有卫东给月英贴补的那些东西,我都会弥补回来,到时候你们也对一对单子,看看有没有遗漏的。” 既然婚事谈不成了,那两家就更要把事儿L大大方方摊到明面上,免得再生出什么误会嫌隙,以后就怕是连故交和邻居都没得做了。 顾家对此倒是没什么意见,既然是伍月英执意要退婚,那不用他们家提,伍家也会主动把那些彩礼给退回来,不然伍家怕是要被整个靠山屯的村民戳脊梁骨骂了。 和顾家商量好退婚的事宜后,伍永兵就转过身往回走,他的背脊都佝偻了下来,整个人像是瞬间老了十岁。 倒是伍月英很是高兴,笑眯眯地就追上了她爹,甚至还主动挽住了伍永兵的手臂,询问起公社那边今年工农兵大学推举名额的事儿L。 伍永兵正在气头上,根本没心情同伍月英闲聊,一把将小闺女撒娇的手臂给撒开,板着脸道: 你先回去吧,我去一趟赵老柱家说点事儿L!?” 他没忘记之前叶青说要找赵四婆娘问话的事儿L,赵四婆娘都已经逃回娘家两天了,赵老柱再不去把人接回来就太不像话了! 伍月英看她爹头也不回地走了,很是不高兴地跺了跺脚,知道一时半会儿L怕是没法从她爹嘴里套到关于今年公社推举考试的内幕消息,她眼珠子一转,立马转身就去周家找简铭去了。 顾家的气氛算不上好,哪怕早就已经知道了伍月英要跟顾卫东退婚,但儿L子刚瘸了一条腿,伍家那姑娘就迫不及待跳出来要退婚,这让顾家心里怎么可能舒坦? 要知道,当年为了救伍月英,可是豁出去了顾爷爷一条人命,那姑娘不感恩就算了,还在这个节骨眼上跑出来落井下石,这换成谁怕是都会气愤想不通。 如果是在几天前,顾振兴夫妻俩也不在乎伍家退不退婚,他们的儿L子一表人才,还是部队的军官,年纪又不算大,还愁找不到个合适的对象? 可现在却不一样了,这孩子出任务受伤,那条腿往后很大可能会落下残疾,在部队的职位也黄了,以后要是回了靠山屯务农,哪里还会有姑娘看得上? 尤其是他前头定的对象伍月英,甭管性格好不好,最起码长相上没得挑,要是往后找的对象各方面跟伍月英相差太大,顾振兴夫妻担心顾卫东可能会接受不了那么落差,万一心态失衡该怎么办? 一想到这儿L,苗翠兰心里就止不住的着急。 她立马就想到了叶青,冲进屋后一把就抓住了那丫头的手,犹如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叶知青,你可一定得给我家卫东瞧一瞧他那个腿,你看看你那个飞针能不能治好他的伤,算婶子求你,他那条腿可千万不能瘸啊,这要是瘸了,他怕是要连个婆娘都讨不着,这辈子可怎么过哦!” “总不能以后还要让他妹妹的孩子给他养老吧?万一要是外甥长大了不孝顺,把他给赶出家门 了,他难道临老了还要拄着个拐杖背着个麻布袋挨个屯子乞讨去?” 越说苗翠兰越是辛酸,想到自家这儿L子将来衣衫褴褛拖着残疾的腿去当叫花子的凄凉场面,她眼泪都快要下来了。 顾卫东银牙暗咬,脸都黑得快能滴出墨了。 他这妈可真是敢想啊,他顾卫东混得再窝囊再狼狈,也不至于就沦落到了去讨饭的地步吧?真要是到了那个境地,他还不如直接找面墙创亖得了,活着也是浪费粮食! 看到顾卫东面部抽搐,又不能说出真相,只能暗暗运气的憋屈模样,叶青忍笑是忍得相当辛苦。 活该!谁让你小子为了钓鱼,连自己家里人都骗,这不风水轮流转,也终于让你吃一回憋了吧? 顾卫东能看不出来叶青在看他笑话?忍不住冲着叶青使眼色,让她赶紧帮他解围。 叶青看顾婶子是真担心儿L子后半辈子的日子要不好过,也就收敛了面上的漫不经心: “婶子,您先别着急,我这就给顾大哥看一下,要是能治,您说的那些情况就都不会发生,咱妈也不用杞人忧天,您说是不是?” 说着,叶青就示意顾卫东把他那个左裤腿给撩起来。 本来叶青只是装模作样看一看,单纯为了安抚顾婶子的情绪。 但等她伸手在顾卫东那膝盖周围摸索了一圈后,面上表情却倏地严肃起来。 顾卫东本来还以为叶青是在演戏,心道这小孩演技可真够厉害啊,一秒入戏,不去当演员可惜了。 可慢慢的,他也感觉有些不对劲了,因为叶青一直在他那左腿上按压,足足四五分钟后,才抬起头来看着他。 “怎么样啊,叶丫头?能治好吗?”见叶青迟迟没说话,顾婶子率先沉不住气,着急追问道。 叶青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能治,他膝盖上的枪伤虽然严重,但是用飞针是能治好的,比较麻烦的,可能是他身上的几处暗伤,如果不引起重视,眼下年轻可能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等他年纪稍微大一点,到阴雨天怕是就要疼痛难忍,甚至有可能到下不来床的程度。” 这话一出,别说是顾家其他人了,就是顾卫东自己都惊讶地朝着叶青看了过来。 顾卫东是真没想到,叶青就直是随便那么摸了几下,竟然就把他身上的旧疾都给探出来了,这眼力劲儿L,比大医院的检测仪器还精准,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相比起顾卫东的淡定,顾婶子就听到这话后反应就比较激烈了: “什么?他身上还有旧伤?伤在哪儿L了,这么严重这孩子都没跟我们说过!那他这个情况叶知青你有办法治好吗?” 叶青算是知道,这个顾卫东才二十出头,是怎么当上副营长的了,年纪轻轻就一身都是伤,这货为了立功真是连命都不要啊,难怪这次能为了追击敌特孤身深入到畲山里面去,还为了找线索查真相不惜大老远地从申城跑回靠山屯来抓她。 在摸到顾卫东身上那些旧伤后,叶青对顾卫东原先 对她紧追不舍的举动多了几分理解,不管怎么说,这位确实是一个敬业且较真的好军官,但是冲着这一点,叶青就不忍心看他在从军这条路上折戟沉沙。 “治是可以治,但他这个情况,没个半年到一年的调养时间根本达不到根治效果,他没有这个时间配合治疗。”叶青实话实说。 顾卫东惊讶地抬起头来。 上辈子,他确实如叶青说的那样,出现了一到阴雨天就浑身疼得直打滚的情况,每次一发病,他就躲在钢铁厂宿舍里自己硬捱,那他身上那些病痛,他从未跟父母和妻儿L提过。 但顾卫东真没想到,他身上那些被医院都判了死刑的旧伤,在叶青这儿L竟然有根治的办法! 不过,要治疗一年的时间,对当下的顾卫东而言,确实是一大难题,再过一个月,他就要去进修,两年的时间可能都会处于封闭学习状态,等进修班毕业后,他还答应了郝政委要五年连跳三|级,根本不可能抽出一年的时间拿来调养身体。 顾婶子也想到了儿L子在部队那边的情况,如果他腿上的枪伤能治好的话,儿L子肯定马上就要归队,根本不可能在老家休养上半年至一年这么长的时间,所以叶青所说的治疗办法完全不现实。 “就没有其他适合他的办法吗?”顾婶子问道。 叶青想了想,看了顾卫东一眼,略有些尴尬和犹豫。 “也不是没有,但刚开始的两个疗程,可能会稍微麻烦一点,而且治疗时间会拉长,可能需要口服中药三五年才能看到显著效果。” 顾婶子一听说还有其他办法,立马就拍板道: “时间长点怕啥,只要能治好病,咱不怕麻烦!你说怎么治,我儿L子就怎么配合你,你让他往东他绝对不会往西!” 顾卫东这回倒是没有反驳他妈的话,上辈子他可受够了身上那些旧疾病痛所带来的折磨,要是真能把那些暗疾治好,他肯定是求之不得了。 叶青咳嗽了两声,摸着鼻子道: “前面两个疗程,每个疗程在七天左右,需要早晚药浴的同时配合飞针……” 顾卫东:…… 顾婶子还没反应过来呢,乐呵呵笑道: “这有啥麻烦的,我还以为要动刀子呢,药浴就药浴嘛,就当每天多洗两个澡呗,到时候我帮忙烧热——” “水”字还没说完呢,顾婶子忽然意识到不对了。 她猛地抬起头来看向叶青,干巴巴问道: “呃,还要飞针?边泡边针灸?” 叶青点了点头,硬着头皮解释道: “烈性药不适合口服,对肝脏肾脏的损伤巨大,所以只能采用药浴。” “因为针灸能打开经络腧穴,在针灸的同时进行药浴,能让水中的药物渗透进四肢百骸。” “这种方式前期见效最快,半个月的时间就能把旧伤情况恢复个七七八八,剩下的部分就只需要口服药物温和调理就行了。” 顾婶子顿时打起 了哈哈,马上朝着自家儿L子看了过去。 屋里顾家其他三小只也都表情诡异地看向顾卫东,想要看看自家大哥会是个什么反应。 顾卫东脸上没啥表情,只一双黑黝深邃的眼睛直直地觑着叶青。 叶青有些不大自在,赶紧转移了话题: “这事儿L反正不着急,顾同志你可以考虑一下再说,那什么,婶子我今天来找您,是想找您帮忙给我做一条被子跟褥子的,棉花跟布我都拿来了,您看看这些棉花够不够,我这几天把厢房的那个炕已经烤得差不多了,只要搬过去就能住,现在就只缺被子跟褥子了。” 顾婶子看出叶青表情不自然,心下好笑,也不拆穿,就顺着叶青的话题说道: “哎哟,我前儿L上你那屋看过,看到你那个厢房的炕上光溜溜的,就想问你是不是没准备被子了,还打算把我家卫东早两年从部队寄回来的旧军被拿给你凑合着用来着。” “你这个是今年的新棉花吧?哎哟,这个棉花可真软和白净,品质也太好了,做出来的被子肯定舒服!” “用这个做褥子可太浪费了,你要是不嫌弃,就把我家卫东盖过的旧军被拿去当褥子,他们部队这些物资倒是从来不缺,每隔一两年就会发新的,他原来用旧的都给寄回来了,正好还有一套多的,你直接拿去垫炕上当褥子得了。” “多出来的棉花,婶子给你做几套棉袄棉裤,你没在北大荒待过,不晓得咱这冬天有多冷,等到了寒冬腊月,不多穿点,能冷得你骨头都疼。” 叶青不缺棉花,更何况那啥军被还是顾卫东盖过的,她拿去当褥子未免有点不合适,所以她赶紧拒绝道: “不用了婶子,就用这个新棉花做褥子吧,我有点气血不足,到了冬天晚上睡觉手脚总是冰凉,必须得把褥子弄得松软,被窝里才能睡得热。” “做棉袄棉裤的棉花我那儿L还有呢,肯定够用。” 顾婶子闻言也就不再多劝了,笑道: “差点忘了,你这丫头如今可是登上过报纸的名人了,县里头的领导都专门下乡来给你送慰问品,这棉花也是他们前天带来的吧?还别说,这些领导想得还挺周到的,知道你一个南方人来了咱们这最缺啥,连棉花这样的福利物资都想到了。” 自家人知自家事儿L,秉承着多解释多错的原则,叶青没在棉花这个事儿L上多纠缠,倒是转而问起了顾卫南在学校上高中的情况。 “我听卫南姐说,她现在在县里面上高二了?那您跟振兴叔有想过她毕业之后要干什么吗?有没有具体的就业方向?” 叶青这个话题转得太快,把顾婶子都给问愣了。 主要是顾卫南学习只能算中等,就她那个成绩,要想凭考试考到县里的那些单位或者厂子里面去,恐怕希望极为渺茫。 顾家又没啥门路能给孩子找关系,这也就意味着,等顾卫南高中一毕业,估计就只能回来像他们一样务农,或者像屯子里其他人家的姑娘一样,到年纪了赶紧物色一 个对象嫁出去。 但孩子这么小呢,真要是就考虑结婚嫁娶的事儿L,是不是有点太早了? 顾婶子有些迷茫,忍不住就朝着顾卫东看去。 顾卫东瞥了自家调皮捣蛋的二妹一眼: “她不是能耐着,跟男同学打架打得挺欢实吗?我看她精力旺盛,也不怕吃苦,干脆等毕业了直接参军入伍算了!” 这可让顾卫南一下炸了毛: “我可不要当兵,一去部队就三五年都不能回家,见不到爸妈跟大姐,也吃不到妈做的菜,我连在学校里面熬一个月都艰难,更别说三五年了,我死都不要去当兵!” 顾卫东见状,忍不住看向自家小弟。 顾卫北也立马低下头往顾卫西身后躲,生怕自己大哥把主意打到他的头上。 当兵苦得很,他们家也就只有大哥从小就对当兵无限崇拜和狂热,剩下的姐弟仨谁都对这个吃苦受罪的职业不感兴趣。 顾卫东差点没被这俩熊崽子的反应给气笑了。 叶青试探着问道: “顾叔,婶子,你们有没有考虑过,让卫南姐学医呢?” “我今天在鸭子河滩对她进行了一个简单测试,发现她在飞针上很有天赋,如果她对学医感兴趣,你们又不反对的话,等卫生站建起来后,可以让她跟着我学习。” “我今天还见了县人民医院的古院长,跟对方约好了以后的合作方向,未来我可能会在咱们屯子里开设一个培训班,专门教授外科和飞针相关的课程,县医院有意向的医护人员,都会到咱们屯子里来学习以及义务工作。” “如果你们同意并且支持的话,到时候卫南姐可以跟着第一批学员一块儿L在我的培训班上上课。” 叶青这番话,让顾振兴夫妻俩惊喜不已: “哎呀,能跟着叶知青学习你那些本事,那当然是再好没有了,就怕卫南这丫头笨手笨脚的,啥都学不会还尽给你添麻烦!” 想到顾卫南单靠模仿就能玩转飞针,叶青无语凝噎,您闺女要还算笨手笨脚的话,那我这种怕就是来人世间凑数的了。 因为叶青给的这个提议,给顾振兴夫妻俩解决了一个大难题,苗翠兰那叫一个高兴,于是这夫妻俩决定哪怕晚上不睡觉,连夜弹棉花缝被套也要把叶青的棉花被给做出来! 叶青不知道这对夫妻俩会为了她的事连夜赶工,她在跟顾家商讨完顾卫南的事儿L之后,就给顾卫南列了一个书单,让她自己抽空去县里的书店或者废品站淘一下,看看能不能淘到基础医学上的相关书籍,弄回来后翻一翻,看看能不能看得懂。 等回了家给邹阿婆做完针灸后,叶青洗了澡都准备要躺下了,忽然听到外头窗楞子上传来了敲击声。 老太太刚做完针灸睡得沉,倒是没被这个细微的声音给吵醒,但叶青却听得分明,她猛地一下从炕上坐了起来。 “谁?”叶青警惕地压低声音问道。 没人回答她,但敲击声过了一 会儿L又响起来了。 七十年代的北大荒,玻璃属于奢侈品,各家的窗户,都是用报纸或者毛边纸糊的,厚厚的纸张也看不到外头是个什么情形,所以叶青只能壮着胆子从炕上爬起来,小心翼翼推开了正屋的门栓看向外头。 这一看,叶青就懵了。 夜色下的院子里,出现了五双幽绿色的眼睛,大大小小的黄鼬,并排站在了屋门口,有的嘴里叼着林蛙,有的叼着山鼠,有的叼着兔子。 看到叶青出来了,这五只黄鼠狼立马就蹿了上来,老老实实把嘴里叼着的猎物推到了叶青跟前,然后几个家伙也不吭声,就这么直勾勾地用眼睛盯着她。 叶青:…… 这五只黄鼠狼,绝对没有前两次跟她讨要红薯的那只。 可这帮家伙,上她这儿L来的目的,显然是一致的。 看着脚边的那几只断了气的小动物,叶青当场就给气笑了: “你们把我这儿L当成供销社还是粮站了?前面那个家伙到底是怎么跟你们说的,让你们都跑我这儿L来买红薯来了?” 叶青指了指其中的山鼠和林蛙,很是嫌弃地推到一边,只收了那只兔子: “剩下的这些你们都给我带走,这俩玩意儿L我可不收啊,看在这只兔子还算肥硕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给你们拿几只红薯吧,但只此一次下不为例,下次你们再这么不请自来,我可就没这么大方了啊。” 叶青把兔子提溜进厨房,然后就下了地窖,给这五只黄鼠狼拿了六只稍微加了一点料的红薯,送兔子的那只多分了一只。 那五只黄鼠狼达到了目的,叼着红薯就跑,真是一刻都不带耽搁的,一个多余的眼神也没给叶青。 叶青:总觉得我被这帮黄鼠狼当成工具人了。 不管怎么说,大晚上的给她送来了一只肥硕的野兔子,叶青还是挺高兴的,虽然是她用六只红薯换来的,但这兔子估摸着得有三四斤,够她跟邹阿婆好好吃一顿的了,算起来还是挺划算的。 一想到明天就能吃麻辣兔头和冷吃兔肉,叶青哈喇子都快要流下来了。 不行,不能再想了,赶紧去睡! 不敢深想,叶青重新回了屋躺下,隔天早上起来,她就先迫不及待地把那只兔子给宰了。 黄鼠狼逮野兔子都是直接咬脖子,把脖颈咬断后将兔子身体里的血吸干,然后肉却不怎么吃。 所以叶青得到的这只兔子,身上也没什么外伤,只有脖颈处一个撕咬裂口。 兔毛完整,叶青肯定要连兔皮一块儿L剥下来,这个皮毛鞣制之后,拿来做围脖手套耳罩都是很合适的,叶青可不想浪费了。 这种时候就需要用到她的解剖学技能了,每一个临床出来的医学生,对于解剖兔子、青蛙和小白鼠都不陌生,叶青也不例外,她甚至能在三分钟内,就将一整张兔皮从兔子身上完整剥离下来。 兔肉她给斩成肉丁,放了豆酱食盐淀粉腌制后,怕被老鼠爬去啃咬,她用罩 子罩住后锁紧了橱窗里。 然后她把红薯小米粥熬上,又弄了个凉拌菜跟酱菜,早餐就算是解决了。 老太太起得也早,叶青最近不用去赶着上早工了,所以干脆吃过早饭再去猪圈那边搂牧草喂猪喂牛,反正有异能作弊,她的速度很快,也就不用担心去太迟了生猪和牛群造反。 吃饱喝足了,叶青精神奕奕地去上工,照旧是俩小时都不到,就把大半天的活都给干完了。 就在她考虑要不要开溜,回家里去做冷吃兔的时候,伍队长领着个老婆子来了鸭子河滩。 一看到那老婆子的模样,叶青就知道对方是谁了。 跟那个赵麻子五官眉眼极为相似,绝对就是之前负责养猪养牛的赵四婆子无疑了。 叶青等的就是这个老大娘,一看到人来了,就直接开门见山: “赵大娘,有件事我希望您能老老实实回答我。” “屯子里的猪和牛之前都是你在负责喂养,但前天我给母牛接生的时候发现,母牛之所以难产,被野猪崽子撞破羊水只是直接原因,但根本问题,是它肚子里怀的小牛犊长得太大了。” “所以我想问您,平时您喂母牛吃的,就只是单纯的草料糠麸豆料这些吗?” 赵四婆娘被伍大队长带过来的时候,心下是十分不爽的。 毕竟要不是因为叶青,她还好好地管着屯子里的猪圈牛棚,每天挣四五个工分呢。 谁晓得她不过就是跟伍大队长抱怨了几句工分太少,竟然就被伍大队长直接开除了,让个黄毛丫头顶了她的缺,这让赵四婆娘心里怎么可能痛快? 这会儿L被叶青询问,她立马就反呛道: “你这话问的就有意思了,我不喂这些,难道还能喂玉米高粱这些粮食不成?而且牛犊长得壮实还不好吗?喂得好点,小牛犊出来后才能健康长大,母牛揣崽的时候,隔着个肚皮,我也摸不出来崽子长得大不大,会不会难产啊,这应该也怪不到我头上吧?” 这话叶青觉得没有什么问题,这年头哪家生产大队不指望自家的牲畜长得结实,小牛犊长大点,生出来了才不会生病,若是瘦津津的,怕是就要让人发愁了呢。 但有问题的是,这年头没有瘦肉精这类饲料,牛羊猪马单是吃草料糠麸豆饼这些东西,是不可能在怀孕的时候就把崽子养成巨大儿L的。 而且叶青之前就发现了,母牛其实有些消瘦,看起来还有点营养不良。 母体营养不良,但胎儿L又巨大,这说明胎儿L在母牛体内,吸食了母牛身体的营养精血,给母牛的身体造成了很大负担,就很不正常了。 “您不用跟我强调这些,您只要告诉我,除了草料这些,您是不是还往母牛的食物里添加了别的东西,是不是给它吃了什么特殊药物了?”叶青目光紧紧盯着赵四婆子。 果然,一听到叶青提到“药物”这样的字眼,赵四婆娘眼神微闪,心虚得不敢跟叶青对视。! 第 47 章 明牌 一看赵四婆娘这副神态,伍大队长立马就明白了,这是真有事儿瞒着呢! “到底是怎么回事?赵四婆子,你最好给我老实交代,敢再扯谎,你信不信我回头罚你家赵麻子再多上两年河工!” 要不说还是伍大队长了解这些屯子里的社员呢。 这赵四婆子最擅长偷奸耍滑那一套,但她也是有软肋的,她的软肋就是自己的小儿子赵麻子。 只要拿赵麻子说事儿,对这个赵四婆子,伍大队长几乎是一拿捏一个准。 如果伍大队长说要罚她自己去上河工,赵四婆子可能还不会怎么在意,毕竟她也一大把年纪了,去上河工或者开荒地,她完全可以赖在原地磨洋工,难不成还会有人真把她打死不成? 但换成是她儿子赵麻子,那就不行了,她嫁进赵家这么多年,就只生了这一个儿子,能不疼宠溺爱吗? 赵国胜是丈夫前面老婆生的,她这些年非打即骂各种压榨磋磨,只要赵国胜稍微有一点不听话,她就敢给他扣不孝顺的大帽子,逼得赵国胜那一大家子不得不任由她搓圆捏扁。 但对自己的小儿子,她就舍不得动一根汗毛,也见不得这个儿子吃半点苦头,可以说,赵麻子之所以会长成如今靠山屯人憎狗嫌的毒瘤,赵四婆子功不可没。 不过赵四婆子可没觉得她是在害自己的儿子,不管这屯子里谁说她家小儿子坏话她都会冲出来极力维护,甚至不惜跟人争吵打架。 反正在她这个亲妈滤镜下,她儿子永远是最棒最优秀的,哪怕赵麻子干出多少腌臜事儿,在赵四婆子看来也都是别人撺掇带坏的,都是别人的错,跟她儿子无关! 所以这会儿伍永兵一说要给赵四麻子加罚两年,赵四婆子就急了,立马老老实实把她背后偷偷干的事儿给倒豆子一样给倒了出来。 “就是半年多前,母牛刚揣上崽那会儿,有段时间我忙着给我儿子相看对象,给……给母牛吃的料草不够,然后母牛就开始生病,又是拉肚子又是吃不下饭,趴在牛棚里面一点精神都没有。” “我怕要是母牛出了事儿,队里怪罪下来,这个活我就干不成了,所以,所以我就去找了马屎坡那边的窑婆子帮忙打听,看这个事儿怎么弄。” “窑婆子不知道找了谁,说是给我弄来了一个土方子,能增加母牛食欲,还能让小牛犊长得结实,我就混在草料里面给母牛试了试,没想到那母牛还挺喜欢吃的,之前那发病的情况很明显都减轻了。” “所以这半年,只要母牛出现不吃草料的情况,我就会去窑婆子那儿弄点那个土方子来喂一喂,大概用了有四五副药的样子。” “我不知道叶知青说的什么牛犊太大难产的事儿,是不是跟这个土方子有关系,但真的就只是一点增加食欲的药而已,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赵四婆子的这番话,让叶青不由得眼皮一跳。 什么土方子,能让母牛增强食欲,可偏偏母牛在生产的时候身形明 显消瘦,说明母牛孕期根本没长多少肉,营养都往小牛犊那儿去了。 这听着就不对劲儿,她立马就着急追问道: “这个土方子的具体成分您知道吗?或者您手里有没有那个窑婆子开的那张方子,能拿来给我看看吗?” 赵四婆子摇了摇头: “她没写方子给我,是配好药碾碎成粉末后拿给我的,就一个黄纸包包着,一次往草料里面加一点,你要看方子肯定是没有的。” 叶青顿觉失望。 她有一种强烈的预感,母牛难产的问题症结,就出在这个所谓的提升食欲的土方子上! 但没有具体的方子,搞不清楚成分,就有点难办了,母牛到底吃了什么,总不能靠猜测来下定论。 “不过我家里还剩下了一小半包药,叶知青你如果要看的话,我可以去拿过来。” 赵四婆子忽然又想起了什么,补充了一句。 这话顿时让叶青眼前一亮,急切道: “那可真是太好了!您赶紧去取了来我看看!” 赵四婆子转身就要往家里去,伍永兵生怕这老婆子又搞什么骚操作,回头把家里剩的那包药给故意销毁了,干脆就跟着赵四婆子一块儿上家里去取东西。 十来分钟后,两人回来了,伍永兵把一个黄纸包递给了叶青。 叶青赶紧打开纸包查看。 这一看,就让叶青皱紧了眉。 只见这药包里面是一堆用乱七八糟的中药材碾碎混合在一块儿的药沫子,看起来黑乎乎的,一拆开一股浓郁的中药味儿就扑鼻而来,根本无法辩清楚里面到底都有些什么东西。 但如果是正常的中药,为什么要搞成粉末?关键是这里面还掺杂着一些气味特别大的劣质中药材,这根本不像是正经土方子,反倒像是为了掩盖其中的什么特殊成分,故意弄成这样,颇有些欲盖弥彰的味儿。 叶青把那粉末捏起来闻了闻,冲鼻的气味儿让她无法辨别里头具体都涵盖了哪些成分,她试探着捻了一点点粉末放到舌尖舔了舔。 这一尝味儿,叶青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她立马抬起头来,表情严肃地看着伍永兵: “叔,想办法跟镇上派出所联系一下,或者是去找公社赖书记一趟,这个药可能有大问题!” 伍永兵顿时愣住了。 他本来也跟赵四婆子的想法差不多,以为就是一包土方子而已,能有多大事儿?可现在看叶青一脸凝重,根本不是在同他开玩笑的样子,这让伍永兵心下不由得一个激灵,立马就意识到不太对劲。 “什么找派出所?就一个土方子而已,多大点事儿,犯得着这么大惊小怪上纲上线的吗?你这个城里知青怎么能这样啊,你真把你自己当回事儿了?” 伍永兵那边还没表态呢,赵四婆子率先急了。 她没想到叶青竟然准备报警!警察一来,她放野猪崽出来顶撞了母牛的事儿就瞒不住了,到时候她要是受到牵连, 说不定就得进去坐牢! 一想到这个可能,赵四婆媳怎么可能淡定?她迫不及待地冲上前,就要把刚刚拿出来的那个药包从叶青手里抢过去毁了! 但叶青一个异能者,反应能力难道还比不过一个老婆子吗? 她一看赵四婆子冲上来,立马就敏捷地侧身闪出去好几步远。 同时手里的银针飞速射出,一针就把那张牙舞爪的老婆子给扎得当场腿软,直接跪倒在地上动弹不得。 伍永兵顿时被吓了一跳。 他看过《蓟城日报》上那篇关于叶青在火车上见义勇为抓捕歹徒的报道,但只看过文字,没看到具体的现场情况,到底还是有些失真,很难想象那是个什么样的场面。 但就在刚刚,叶青那一根针飞出去,轻而易举地就让撒泼发疯的赵四婆子丧失了战斗力,这一幕如此真实地发生在伍永兵面前,带给伍永兵的视觉冲击无疑是巨大的。 这一刻,伍永兵才真正深刻意识到,那位蓟城日报的记者写的新闻稿,根本没有任何夸大其实的成分,甚至很可能还有点委婉了。 这叶青,简直就是屯子里这帮蛮不讲理的老太婆的克星啊! 但这一言不合就动手的脾气,该死地竟然让伍永兵觉得还有点暗爽是怎么回事? 见伍永兵一直盯着她看,叶青耸了耸肩,解释了一句: “没拿她怎么样,就只是扎了她的麻穴,暂时让她的一条大腿处于麻痹状态,不能走路而已,最多半小时就没事儿了。” 伍永兵看着那边按着那条大腿骂骂咧咧逐渐气得发癫的赵四婆子,心下实在是想笑,面上却还故作镇定: “我一会儿就让伍聪骑车去公社,你说这个药有问题,找赖书记做什么?” 叶青认真叮嘱道: “那您把这包药,分成两份,咱们屯子里自己留一份,另一份让伍聪同志送去公社,让赖书记想办法找相关单位,把这包药的成分检测分析一下!” 说着,叶青看了那边赵四婆子一眼,压低声音对伍永兵补了一句, “我怀疑,这里面可能不止有激素成分,还掺杂了罂粟粉!” 伍永兵听了叶青这话,表情有些茫然,显然他也没多少文化,根本不知道叶青提到的那个什么罂粟粉是什么东西。 叶青只好换个更直白点的词: “就是大烟,鸦片!” 这回伍永兵听懂了,罂粟粉是啥他完全没那个概念,但一提起大烟鸦片,他立马就变了脸色。 伍永兵的眼神里露出了震惊和惶恐之色,拿着那包黄色药沫子的手都不由得抖了抖,他不敢相信,自己管辖的屯子里,怎么会出现这么可怕的东西?! 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伍永兵二话没说转身就跑,甚至都没敢再提让自己儿子去干这事儿,他自己回家骑着那辆二八大杠吭哧吭哧就往红旗公社那边赶。 开玩笑,这要真像叶青说的,里面含了那什么鸦片成分,这问题可就大 了去了,光是公社那边怕是都管不了这么大的案子,得赶紧往上面汇报。 伍永兵一走,赵四婆子立马就气势嚣张起来,一边怒骂一边命令叶青赶紧把她腿上的针拔了。 叶青来到了赵四婆子面前,蹲下身来看着赵四婆子。 她脸上笑嘻嘻的,但笑意一点都没达眼底: “赵大娘是吧,我这人其实真的很好说话的,只要不犯到我的头上来,我一般不会对人动粗。” “但谁要是真惹到我了,我也不会跟任何人客气,你之前为了给我使绊子,敢偷偷把野猪放出来害我,这事儿已经触到我的底线了。” “你要是懂事呢,就最好是当着全屯子的面,老老实实把你害母牛难产的事儿说了,当众认错,求得大队的社员们原谅。” “当然,你要是不愿意,那我也不强求,顶多,就是让你回头出点什么意外,平地摔上一跤,摔个粉碎性骨折,或者是半身不遂之类的,到时候下半辈子,你就在床上度过吧,省得再跑出来祸害人了。” 赵四婆子气得脸色铁青,一脸怨毒地瞪着叶青: “你敢威胁我?你知不知道这儿是靠山屯,你一个外来的丫头片子,哪里来的勇气敢威胁我?你信不信我回头就能找人把你弄死?” 叶青立马就哈哈大笑起来: “弄死我?哎哟我好怕哦,咱俩要不要比比,看看是你找的人弄死我比较快,还是我的银针更快?” “想弄死我的人,都已经去阎王殿报道了,你要是想做下一个,就只管放马过来!” 说着,叶青捏着一根银针,在赵四婆子的跟前晃了晃,冷声道, “识相点的,就按照我说的,当众道歉检讨,如果村里人不满意,大队干部们怎么罚你就怎么认,不然,你就等着出意外吧!” “我能保证,一点痕迹都不留就让你彻底成为废人,瘫在床上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却还得留着这条命如同蛆虫一样赖活着,你要是不信的话,大可以来试试!” “就像你家赵麻子,上次为了害人家孟知青,不惜跳到鸭子河里面去,我不也没直接弄死他,还给他留了一条命嘛。” 这话一出,赵四婆子骂骂咧咧的话顿时戛然而止,她猛地抬起头来,不敢置信地瞪着叶青: “我儿子上次掉河里差点淹死,是,是你干的?” 叶青笑得那叫一个嚣张: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儿子不是自己跳下河,然后被水草缠住腿上不来的吗?跟我有什么关系?” 叶青嘴上否认着,可她脸上的表情,却分明一副“就是我干的,有本事你来打我啊”的模样。 赵四婆子快要气疯了: “你这个该死的贱人,娼妇,老娘弄死你你信不信!” 叶青笑了笑,手里银光一闪,那根把玩的细针就已经飞入这老婆子体内。 下一秒,这老婆子就痛得在草地上打滚,浑身都不受控制地蜷缩起来,刚刚还一副刁蛮 跋扈的姿态,这会儿却痛得脸色煞白,面容都狰狞扭曲起来,只能跪在叶青脚边不断痛哭求饶。 叶青面无表情: ?本作者饭在锅里提醒您《七零赤脚女医》第一时间在.?更新最新章节,记住[( “我刚刚就说了,我能神不知鬼不觉让你变成废人,现在你信不信了?” 赵四婆子点头如捣蒜: “信信信。” 叶青又问:“那我刚刚说了,要求你当着全屯子人的面公开道歉,认罪自首,你怎么说?” 赵四婆子立马道: “晚上,今晚上我就去自首,大队要怎么罚我都成!” 这还差不多! 叶青勉强满意,蹲下身来把这老婆子身上的那两根银针拔了出来: “你最好说到做到,不要挑战我的忍耐力,真要把我惹毛了,我让你体会一下什么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银针一拔,痛感顿消,赵四婆子浑身瘫软在地上,衣服从里到外都湿透了。 她眼神惊恐畏惧地看着面前这个瘦不拉几的小姑娘,整个人瑟瑟发抖,就如同霜打了的茄子一般,再没了前面那不可一世的嚣张。 叶青都懒得再跟这老婆子纠缠,站起身就准备走人: “赶紧滚吧,以后记着,可千万别来招惹我,我这人不喜欢对人动粗,但非要送上门来找打,那我也不介意给你松动松动筋骨!” 一直到看着叶青走远了,赵四婆子才终于踉踉跄跄从地上爬起来,如同劫后余生一般落荒而逃。 叶青笑盈盈往回走,准备回家去弄麻辣兔头和冷吃兔丁,结果才经过水车磨坊,就看到磨坊门口,顾卫东嘴里叼着一根草靠在门框上,正目光幽幽地盯着她看。 叶青脚步一顿,回头看了猪圈那边的草滩一眼,不确定刚刚她教训赵四婆子那一出,被顾卫东看见了多少。 “你来舂米?怎么不让杨大志顾卫北他们来,你伤还没好利索,不能拎重物。” 叶青隐约听到里面水碓磨子碾压粮食的咔擦声,忍不住提醒道。 “大志拎过来的,一会儿碾完他再来取,我闲得无聊,上河滩来转转。” 水车磨坊离猪圈那边并不远,但顾卫东没问叶青那边出了什么事儿,反而是忽然提起了别的事儿: “我有个战友是鲁东的,他家爷爷年轻的时候在大药房当长工,专门负责古法熬制阿胶;还有个战友是陕北的,他老家盛产红枣,他自家的院子里就种有枣树,你如果要的话,我就去找他们,看能不能请他们家里人帮忙给捎一些过来……” 叶青一开始还有些没反应过来,不知道这好端端的顾卫东怎么就说道这事儿上了。 正要拒绝呢,忽然她脑子里一闪,想起了昨晚上她在顾家跟顾婶子的对话。 那会儿顾婶子舍不得她那些新棉花拿来做褥子,说要把顾卫东盖过的旧军被给她垫炕,她为了拒绝顾婶子的提议,就随口说了句自己气血不足的话作为借口。 原身确实是气血亏空,早些年在叶家吃了太多苦,所以身体底子很差, 到冬天就手脚冰凉。 但这事儿对叶青来说其实不算什么麻烦事,她这段时间每天都会用一点点异能进行梳理,逐步在修复这具亏损的身体,估计最多三两月应该就能将体质提升至最佳状态了。 所以她昨天也就是对顾婶子随口提了那么一嘴,但其实心里面压根没把这个气血不足的问题当回事。 但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她是真没想到,顾卫东居然会专门为了这事儿来找她,还主动提出可以给她弄来阿胶和大枣。 这着实是让叶青感到意外。 她本来拒绝的话都到嘴边了,又给咽了回去,想了想后,她点点头道: “那就麻烦你了,你帮我问问,看看这些东西要多少钱,我到时候把钱补给你!” 顾卫东想起叶青上缴那些金叶子和手表的时候那个肉疼的表情,猜测这小姑娘手里头怕是根本没多少钱,于是他直接道: “不用,就当是我支付给你的医药费了,不是说要给我药浴针灸吗?什么时候可以开始?我在家休养一个月就要归队,如果可以的话,还请你尽快给我安排吧。” 叶青一愣,看着顾卫东没说话。 顾卫东挑了挑眉:“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 叶青回了一句,转身就往屯子里走, “等我这几天抽空进山去采到需要用的药材,就可以开始。” 穿越前她都是三十加的年纪了,早就已经练就了铜墙铁壁般的厚脸皮,顾卫东以为这样挑衅,就能让她乱了阵脚?切,她叶青还不至于这么没出息,不就是个长得高点身材好点的男人嘛,上辈子她什么样的优质小鲜肉没见过! 叶青撇了撇嘴,边往村尾走,边腹诽着,绝对不承认这会儿耳后根隐隐发热的那个人就是她自己! 回家就开始生火,很快麻辣兔头和冷吃兔丁就喷香出锅,把屋里正在默默纳鞋底的老太太都给引过来了。 “青丫头你这做什么好吃的呢?这也太香了!” 叶青嘿嘿一笑,赶紧夹了一块兔肉塞进邹阿婆嘴里。 老太太年纪大了,平时吃得并不算重口,但这一道兔肉,还是很轻易就俘获了她的味蕾。 “哎哟,这个可真好吃,是兔肉吧?原来兔肉还能这么弄呢,赶明儿屯子里进山打猎,可得让振兴他们帮忙多打几只兔子回来做这个!” 叶青一听这话顿时眼睛就亮了: “屯子里每年都会组织进山打猎吗?一般是什么时候啊?” 老太太笑道:“得等到腊月了吧,那会儿大雪就封山了,那些没囤够食物的动物,就会出来觅食,在雪地上留下脚印,进山正好就能寻得着,不然平时那些家伙躲在林子里头哪儿找得到哦。” 叶青来了劲儿,她在各种电视还有书籍里面都见过关于在雪山里打猎的场景,但是她自己还没真正亲身体会过,所以她很想见识见识,另外她还不知道□□要怎么用呢,有点想学。 不过 眼下才九月末,这个时间屯子里主要是为了抢收的事儿,离进山打猎还远着呢。 “再过两天就中秋了,咱这边一般都是怎么过节的啊?”叶青有点好奇地问老太太。 邹阿婆笑道: “咱北大荒可比不得你们申城,尤其是屯子里,对过节这种事儿其实没那么看重,尤其是这个世界正是秋收的关键时期,各家各户都在起早贪黑地抢收粮食呢,哪里顾得上过什么节啊,能在晚上吃一顿猪肉白菜炖粉条子,再配个五仁月饼,或者是一盘毛豆、花生米、山里红这些小零嘴,坐在院子里看看月亮,就已经是顶顶好的生活了。” 叶青顿时就乐了:“那这个简单,我这几天准备准备,到时候咱们就这么过,家里猪肉还有不老少呢,一定把那猪肉白菜炖粉条子咕咚得软烂,吸饱了汤汁后,味儿足足的再出锅!” 邹阿婆年纪大了,吃不得太硬的东西,一听叶青这么说,立马笑得见牙不见眼。 正巧这个时候,顾婶子来给叶青送棉被跟褥子,听到叶青跟邹阿婆说起过中秋的事儿,立马也来了兴致: “哎哟,那到时候咱两家一块儿过节,小叶你第一次来咱们屯子里,光是你跟阿婆两个人过节多冷清啊,正好我家几个孩子今年都在家呢,人多凑一块儿才热闹呢!” 邹阿婆往年就是在顾家过的中秋节,今年说要一块儿过,她肯定是没意见的,她还笑着感慨了一句: “自从你家卫东去部队当兵,这都已经七八年没在家里过中秋了吧,今年总算是能在家里待上一段时间了,还赶上了中秋团圆,这可真不容易啊。” 顾婶子也跟着点头,又是高兴又是伤感: “谁说不是呢,这回中秋节是赶上了,但过年就根本不用盼了,肯定是回不来了。” “唉,以前是盼着他有出息,如今看着他腿伤成那样,我又恨不得他平庸一点,就做个没啥能耐和志向的农民,一辈子就在这屯子里地里打转,平平安安的也没啥不好的。” 叶青这段时间和顾振兴夫妻俩也逐渐熟悉了,对顾家人的感官不算差,所以对于顾婶子的这个提议,她也没有拒绝。 她的目光落在顾婶子抱进院子的那床褥子和棉被上,满脸都是诧异和困惑: “婶子,这该不会是给我的吧?” 苗翠兰笑道:“不是给你是给谁的?不是你自己拿了棉花让我给你做的吗?昨晚上我跟你振兴叔连夜帮你把棉花给弹好了,正好小南小北回来了,我今天就没去上工,打发他俩去替我,我留在家里做饭,顺便把你要的棉被和褥子都给缝好了。” “咯,你自己拿去厢房铺开来试试,看看成不成。” 叶青顿时惊喜不已: “这可怎么好意思,我其实没那么着急,十天半个月的能弄好就成,哪儿用得着耽误您跟振兴叔晚上睡觉的时间来给我连夜做这个?” 苗翠兰如今看叶青是哪哪儿都喜欢,恨不得把这闺女当成自家娃疼爱,一听叶青这么说就忍不住 笑了: “你没在东北待过,不晓得东北这贼老天变脸有多快,头天可能还是秋高气爽的大晴天呢,隔天一场雪就下来了,然后到处地里都冻上了,不提前把冬被准备好,那大雪一来,晚上能冻得人直接打摆子,所以你这被子真要等上十天半个月,怕是就要来不及了!” 叶青确实不太了解这边的气候,听顾婶子这么说,不大好意思地抠了抠后脑勺。 不得不说,顾家夫妻做事都很是认真细致,叶青的棉花被和褥子都弹得格外绵密松软,而且缝合的针脚也很是匀称,光是抱着都觉得格外温暖舒服。 等铺到炕上,叶青往上面一躺,就有点舍不得起来了。 这要是下午的时候再把这被子晒一晒,沾染上太阳的气息,那晚上睡在这样的炕上,得多美啊。 叶青对顾婶子的手艺那叫一百个满意,高高兴兴地出去给人道谢,还不忘把她做的冷吃兔丁给装了一盘,非要塞给苗翠兰让她带回去尝尝。 等人一走,叶青就准备开始张罗午饭,她打算炒个青菜再弄个西红柿鸡蛋汤,再搭配上米饭,中午就准备这么吃了。 结果叶青这边才把米饭蒸上,院子外面就有人喊,叶青还以为是去公社的伍永兵回来了,赶紧跑出去,没想到看到的,却是一辆熟悉的军卡,还有那位已经两面之缘的兵哥司机。 一看到这位一头大汗满脸焦急的样子,叶青心下不由一跳,还以为是乔友清那边出什么事儿了,赶紧问道: “怎么了小朱同志?” 朱金刚急切问道: “叶知青,我们农场那边有一头母牛难产了,听说前两天你们生产大队也遇上母牛难产,是你帮忙接生的,所以我们场长想请您过去帮忙看一看,您现在有空吗?” 叶青一愣,没想到她给屯子里母牛接生的事儿,已经被宣传到连隔壁青山农场都知道了。 她见过隔壁建设兵团那位赵场长,感觉人有点严肃,但是跟乔友清关系好像还挺好的样子。 人都主动求到她这儿来了,不管是什么情况,叶青都打算去看看再说。 她冲着这位小朱司机点了点头:“请稍等一下,我得把家里老人安排一下。” 说着,叶青就朝着隔壁喊了几声,顾婶子也在厨房忙活呢,听到叶青叫她,赶紧跑出来问怎么了。 叶青解释了两句,又说道: “我不确定能不能赶得及回来吃午饭,家里菜跟米饭都准备好了,得麻烦婶子您帮忙炒一下,给阿婆盛到桌上。” 说着,叶青就进屋把她那个兽医专用的药箱给背上,出了院子就要爬上那辆军车。 正巧这个时候顾卫东和杨大志舂完米回来了,看到门口停着的军车,脚步不由得顿了一下,问叶青要去哪儿。 叶青回了一句要去隔壁农场给母牛接生,顾卫东目光不由得落在小朱司机身上,然后把手里的那一小袋碎米丢给了杨大志,径直就爬上了军卡后座。 “我陪你一块儿 去。” 叶青本来想要拒绝的,但一想她对青山镇这一带确实是人生地不熟的,万一要是有点什么突发状况,有个人帮忙撑腰好像确实会好点,于是到嘴边的话就又给咽了回去。 朱志刚可没想那么多,他这会儿满脑子都是农场里母牛难产的事儿,只要叶知青能帮忙把小牛犊顺利接生出来,去几个人都不是重点。 更何况顾卫东那身上还穿着绿军装呢,说明这人也是军人,朱志刚对同行肯定是不排斥的,反而还天然有着好感,所以顾卫东这一上车,朱志刚就赶紧启动引擎把车往屯子外开,一边开车一边还不忘跟顾卫东闲聊: “哥你也是军人啊,在哪个军区还是建设兵团服役呢,您这是伤着腿了?没什么大问题吧?” 顾卫东挑能回的随便敷衍了两句,倒是反向操作,从朱志刚这儿套了不少话。 朱志刚年纪估计也就二十左右的年纪,还是个没什么心眼的愣头青呢,根本不是顾卫东这老油条的对手,稀里糊涂的一路被人手拿把掐也愣是没反应过来。 等顺利抵达隔壁农场,下车的时候,叶青眼观鼻鼻观心,没朝顾卫东那边多看一眼。 之前她拿《亚洲雄风》试探过顾卫东,这家伙当时根本没露出任何破绽。 但通过刚刚这家伙在车上的表现,这会儿叶青已经有九成把握,这顾卫东绝对是换了个芯子了! 寻常二十出头的小伙子,不会有这么厉害严谨的话术和深沉隐晦的心机,这家伙一套又一套,完全把同龄人朱志刚给吃得死死的。 这要不是确定顾家大儿子才二十三岁,打死叶青都不信这家伙跟朱志刚是同龄人! 所以叶青觉得,这个顾卫东,一定跟伍月英的情况一致,也重生或者穿越了! 伍月英是在大概一个月之前回来的,那之后她就开始性情大变,提出要跟顾卫东退婚。 那个时候,顾卫东正好受伤住院,按照重生或者穿越的惯常定律,顾卫东最可能回来的时间节点,可能就是当日在畲山中枪然后遇到她那次了。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上辈子的顾卫东,不管是如何从深山获救的,都绝对不可能跟叶青有任何的交集。 这也就意味着,她从当日出现在畲山,其实就已经是一个变数了,之后救这位大哥的种种行为,其实都没在顾卫东原本的记忆里出现过。 所以,她根本不用试探和隐藏,因为她在顾卫东这儿,早就已经掉马了! 叶青心下忍不住暗骂,难怪这人一直揪着她不放,甚至在面对她的试探的时候还能那么淡定呢,敢情这家伙一早就察觉到她是同类,并且已经做好了应对的心理准备。 叶青甚至感觉刚刚车上那一出,都是顾卫东故意的,他如果不想掉马,完全能把自己藏得更深,但他却故意在叶青面前露出了破绽,分明就是想要摊牌。 或许是那会儿是河滩上两人的针锋相对,让顾卫东想通了,他不想装了,想直接自爆身份,同叶青玩明牌。 试探来试探去还要提心吊胆的,叶青也觉得累,反正都知道对方换了芯子了,还不如大家直接摊牌,这样彼此都能放下戒备,反而会轻松许多。 不过,跟顾卫东的交锋都得先往后挪一挪,眼下叶青的重点,是帮青山农场的母牛接生。 军卡一路开进农场后,就径直去到了养殖场那边。 青山农场的规模巨大,除了一望无垠的种植地以外,还有专门的养殖场,占地好几亩,光是即将出栏的生猪就养了数千只,还有数百头的青壮年黄牛,大几十头待产母牛,各种山羊绵阳若干,鸡鸭鹅更是成群。 叶青哪怕早有心理准备,看到这个国营农场里面的养殖规模后,都忍不住惊叹啧啧。 家禽家畜这么多,这个农场农产品得多丰富啊,尤其是看到小羊羔和那些家禽后,叶青眼睛都在发亮,已经在悄咪咪打这些东西的主意了。 这要是能各弄上几只幼崽回去,养到明年年中的时候就能吃上肉了,那日子得多美滋滋啊? 不过这想法,叶青也就只敢在心里面想想。 她可没忘记,现在是计划经济时代,老百姓是不被允许随便养殖家禽家畜的,就算要养,也有各种条条框框限制,数量上品种上都有要求。 因着这个,叶青觉得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干脆还是不养为好,她如今已经算是名人了,可不能因小失大,在这种事儿上让人给抓住了把柄。 到了目的地,果然之前叶青见过一面的赵金良已经在等着了。 一看到叶青,赵金良立马就迎了上来。 “叶同志,麻烦你帮忙去看看,母牛已经发动好几个小时了,一直生不下来,农场里的技术员都没有办法。” 叶青点了点头,也顾不上给赵金良介绍她身后跟着的顾卫东,拎着她那个兽医药箱就往牛棚里面钻。 牛棚里面味儿有点重,也不怎么通风,倒是拉了一条电线点了一只白炽灯,母牛的产房,就在白炽灯照得最亮的那块区域,里面还三三两两地围着好几个人呢,看到叶青进来,也没多大反应。 叶青看了看里面躺着,身形消瘦的母牛,又看了看那母牛圆鼓鼓的肚子,眼皮就又不受控制地狂跳不止。 实在是,这头母牛的孕相,跟靠山屯那头母牛的状况如出一辙。 哪怕没上手,叶青就已经猜到,肯定是母牛肚子里的牛犊体型太大,导致母牛根本生不出来! 见那母牛身下湿漉漉的,很明显已经破了羊水,再加上母牛蔫哒哒地趴在地上,很明显是没多少力气生产了,叶青当下就顾不上耽搁了,一撩袖子就是纵身一跃,直接跳进了围栏内,拿着银针盒子就往母牛身后凑,要像之前她给靠山屯那头母牛接生一样,先给这母牛扎上一圈银针再说。 “哎哎哎,你干什么呢?!” 就在叶青捏着银针要下扎的时候,那边一直围着的几个人才发现叶青的动作,立马就有一个戴着眼镜的技术员着急地冲上来厉声阻拦。 “哪里来的黄毛丫头,你谁啊?”! 第 48 章 骇人听闻的大案 “小廖,你让开,这是隔壁靠山屯的叶大夫,我请来帮忙接生的!” 见那个技术员拦着叶青不让她动手,后面跟进来的赵金良赶紧喊道。 那个戴眼镜的技术员顿时愣住,有些不敢置信地看向赵金良: “场长,您有没有搞错?这母牛都已经不行了,您还找个不知道从哪儿来的江湖郎中来耽搁时间,这黄毛丫头成年了吗?她哪里懂什么母牛接生,您别是被骗了吧?” “我早就说了,这时候就不要再想那些有的没的,只能抓紧时间把小牛犊给剖出来,至于这个母牛,救不活那也是没办法,再耽搁下去,这怕是要一尸两命,您爱信不信吧!但是您要是再这样找乱七八糟的人来掺和,那这烂摊子我可就不管了,回头出了事儿您可别来怪我!” 说着,那技术员看了叶青一眼,直接就跳出了围栏,直接双臂环胸站在外围冷眼看着,好像就在等着叶青闹笑话似的。 叶青可没管这人啥态度,她蹲下身摸了摸这头母牛,基本上就确定自己猜的没错。 这头母牛是足月正常分娩,所以体内的小牛犊,甚至比之前靠山屯那头提前发动的母牛肚子里的还要大了一圈。 现在母牛的产道其实已经完全打开了,但小牛犊根本没法正常从产道内滑出来,再这么耗下去,小牛犊怕是就只能在肚子里缺氧憋死。 这会儿叶青顾不上询问关于母牛孕期饮食的更多细节,她现在最重要的任务,是先把小牛犊从母牛体内弄出来。 好在之前在靠山屯接生过一头母牛后,叶青处理这种情况已经很熟稔了,加上这段时间她有专门将县农业局送来的中兽医针灸图谱翻看过,对于母牛的穴位,她差不多闭着眼睛都能摸出准确位置了,所以这回下针她快准狠,速度可以说快得惊人。 几十根银针扎下去,也不过就是等了十来分钟的功夫,原本奄奄一息的母牛终于开始有了动静,重新又抬起了它的头。 “场长,麻烦尽快给母牛喂食一点盐糖水,它的羊水破了,体|液流失太多,得尽快补充水分和能量。” 部队农场的这头母牛,跟靠山屯那头的情况还是稍微有点不大一样的,因为小牛犊大了一圈,所以靠外力拖拽也很难弄出来,只能用侧切的办法拓宽产道。 侧切这个法子,之前叶青给王春花用过,这回用在牛身上,叶青就更没啥好顾忌的了。 等那边给母牛喂完盐糖水,叶青就开始动手。 见她从箱子里取出了兽用手术刀,那个姓廖的技术员又开始叫了起来: “你这是要干什么?你要给它开刀?你简直疯了,没有麻药,不说母牛能不能受得了这个疼痛,就算受得了,刀口会大出血,母牛哪儿还有命活?你这跟我说的剖开母牛肚子把小牛犊取出来有什么区别?” 叶青抬起头来,也不看那个技术员,只看着赵金良: “赵场长,既然您找了我,就说明您是信任我的技术的,所以 该用什么办法接生,就得听我的,我不希望有人在旁边鬼喊鬼叫指手画脚,这会影响我的判断和下刀!” 赵金良是见识过叶青的能力的,之前那个被撞得内脏都快碎了的女知青,就是这个小叶大夫下针之后,硬生生拖了一个多小时才断气,这事儿,就连当日那几个下来调查案子的老刑警都是啧啧称奇,直说不可思议。 所以这会儿,看到叶青表情笃定,一副胸有成竹的架势,赵金良对叶青的医术那是一点都不怀疑,直接就点头表示: “听你的听你的,叶知青只管按照你的办法来就行,别人的什么看法你不用往心里去!” 说着,赵金良就沉着脸看向旁边那个廖技术员: “廖栋你给我闪一边去,这母牛都发动了快六七个小时了,你也没想出办法,现在我好不容易请个人来帮忙,你还在这儿给我哇哇叫,你这是什么意思?真以为这个养殖场就是你说了算,离了你就没能人了是吧?” 廖栋也没想到赵金良语气会这么硬,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下他的面子,这让他感觉又是愤慨又是难堪,忍不住嘲讽道: “成呗,良言难劝该死的鬼,您宁愿信个黄毛丫头也不信我,那就等着看这个不知道哪儿来的村姑,把好好的小牛犊都给治死了吧!这个养殖场技术员我看我也不用干了,您还是另请高明吧!” 说着,这个廖栋就气冲冲把身上那身白褂子给脱了下来扔在了地上,黑着脸就要往外走。 没想到廖栋竟然连赵金良都敢顶撞,养殖场里面还有好几个干事和战士在呢,一时间全场一片寂静,几个人大气都不敢出,气顿那叫一个尴尬。 倒是叶青一脸的镇定自若,她才不在意那个姓廖的撒不撒气呢,巴不得这个碍事的家伙赶紧滚出去,再站在旁边唧唧歪歪,她怕她会忍不住直接给那家伙几针让他闭嘴。 确定母牛产道周围的穴位已经被她尽数封闭,痛感降到了最低后,叶青就伸手去探查母牛产道的情况,最后确定好了下刀侧切的位置后,拿着刀干脆利落地就切了下去。 侧切后,产道一下子就扩开了,小牛犊的前肢和头也终于露了出来,叶青三两下就快速将其拉出了母体,整个过程甚至连十分钟都不到。 小牛犊到底还是在母体里憋得时间太长,产下来后好一会儿都没怎么动弹,叶青见状,赶紧又用针给刚出生的小牛犊也扎了几针,并悄悄渡了一点异能过去。 等了几分钟后,小牛犊才终于有了反应,先是挣扎蠕动,慢慢地才尝试着从地上一点点站起身来。 看小牛犊总算恢复了生机,站立就是迟早的事儿,叶青就没再管了,她赶紧用针线先帮母牛把切开的刀口进行缝合。 因为封闭了穴道,母牛产道处被切开的刀口出血量大大得到了抑制,甚至连痛感都几近于无,所以母牛全程都很是配合,一直到叶青用针线缝合了几十针,都没有出现任何的异动或暴躁情绪。 等把一切都收拾妥当,已经过去了大半个小时,那边小牛 犊也在一次次跌倒尝试过后,终于颤巍巍站直了身形。 “站稳了,真的站稳了!” 一直到这个时候,周围屏住了呼吸的众人,才终于忍不住激动地欢呼出声。 赵金良第一反应是急切追问母牛的情况: “叶知青,母牛情况怎么样?” 叶青笑道: “暂时没什么大问题,等胎衣脱落后我才会撤针,到时候如果它的生命体征平稳,就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了。” “但它的产道经过侧切后,刀口容易受到感染,这段时间必须要保持产房清洁通风,如果有条件的话,给它喂食一些土霉素或者庆大霉素进行消炎,刀口恢复起来可能会更快速。” 赵金良一直悬着的那颗心这才算是落了地。 不过,他这边才觉得心里安稳呢,下一秒叶青的话,就把赵金良给惊着了。 “但是,有个情况我得给您说明一下,这头母牛并不是意外难产,而是人为。” 这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齐刷刷地朝着叶青看了过来,赵金良更是瞪大了眼睛: “你说什么?人为?” 叶青点了点头,指了指她身后的小牛犊: “这头小牛犊体型过大,是造成母牛难产的直接原因,但为什么母牛吃草料会导致胎儿巨大,这才是关键问题。” “我之所以这么笃定,是因为我们靠山屯那边的那头母牛,也是因为胎儿巨大才造成的难产,并且连母牛的身体状况,跟您这边一模一样。” 这话让赵金良听出了不对劲来,他立马打断了叶青的话: “你说什么?一模一样?什么意思?” 叶青指了指母牛:“就是母体消瘦,但是胎儿却长得很大,超出了正常母牛自然分娩的承受范畴。这种属于非自然性质的病变特征,一头牛会出现这种情况很正常,但是同时出现,就未免有些太过巧合了!” 赵金良脑子转得快,很快就抓住了重点: “你之前说这不是意外,而是人为,所以意思就是,你已经知道造成这种情况的具体原因了?” 叶青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只能说是我的一个推测吧,因为我们屯子里已经查到了证据,是之前负责养猪养牛的大娘信了外头骗子的土方子,在母牛生病的时候胡乱给母牛用药,才导致了这个情况的出现。” “那个土方子里面,疑似混杂了激素以及罂粟粉成分,药包我们已经送去公社了,等检测出具体成分,就能确定是不是这个原因造成的。” 赵金良不是伍永兵,他一听说“罂粟粉”这个词,脸色瞬间就黑了下来。 只要是有初中文化,了解近代史的,就都知道夏国这一百多年来所遭受到的苦难,其中有一大半是“罂粟粉”给害的,赵金良作为一个建设兵团的总指挥,对这玩意儿当然不陌生,甚至是深恶痛绝。 但他没有想到,现在的日常生活中,老百姓没谁再敢明目张胆地吸食这玩 意儿了,可却有人将主意打到了牲畜的身上。 这让他异常愤怒,他立马就侧过头去,看向身后站着的那几位养殖场负责人。 “牛场这边是谁负责的,这段时间给待产母牛喂食了哪些东西,都有做过登记吗?拿来给我看看!” 那几个负责人这会儿都已经吓傻了,能进入建设兵团还能当上养殖场的干事,这些人就都不是蠢人,听到叶青提及“罂粟粉”这个词,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都怕跟这玩意儿沾染上关系。 于是,马上就有人把刚刚发脾气跑出去的那个廖栋给卖了: “母牛孕期都是由廖技术员还有他妻子吴芳负责的,吴芳负责母牛的日常喂养,廖技术员负责母牛的身体监测、检查还有生产,这事儿一直都是他们夫妻俩在做,是从来不让外人插手的!” 赵金良一听这话,赶紧指挥人去把廖栋跟吴芳给找来。 这事儿不是小事,如果真被证实给母牛喂食了“罂粟粉”,廖栋和吴芳两口子不死都得脱层皮,几个养殖场干事不敢拖延,马上就有人跑出去找人了。 廖栋回到宿舍还觉得愤慨又屈辱,一边在屋里骂骂咧咧,一边幸灾乐祸地等着养殖场那边传来噩耗。 他老婆吴芳刚把午饭做好呢,看到他竟然回来了,还有些纳闷: “不是说母牛难产吗?你怎么回来了?是已经生产完了吗?小牛犊情况怎么样了?” 一提起这个,廖栋就忍不住冷笑: “生什么生,今天能生出来我廖栋名字倒写着!赵金良不知道是被灌了什么迷魂汤,不知道从哪儿找了个骗子,要给母牛动刀子接生,还非不听我的建议,真是太可笑了,老子当了这么多年技术员了,还能比不过个黄毛丫头更有经验?等着吧,一会儿坏事儿了,那帮人铁定还得来求我!” 一听这话,吴芳也忍不住皱起了眉,不过很快她就像是想到了什么,眼中瞬间闪着精光: “这也不是什么坏事啊,之前农场里也没把咱当回事儿,好几次我说要找场长要个名额,让梁子也来咱们这儿呢,赵场长老是推三阻四,压根不肯给咱们讲半点情面。” “这次可不就正是好机会吗?他们撂了你面子,再要来请的话,咱可就不是那么好说话了,这回铁定得让赵场长松口,给咱分配一个建设兵团的名额不可,而且必须得是一进来就进养殖场,不能去垦荒田上河工!” “拿到了名额,你就可以赶紧给老家发电报,让梁子过来咱们农场了!” 吴芳想得挺美,建设兵团在农场的日子虽然苦了点,但是每个月有固定津贴拿,等小叔子来了,等于家里就有两个男人都有固定工资上交给她了,她到时候每个月给老家多寄五块钱,剩下的可就都能自己攥在手里,家里的日子可就好过了。 廖栋并不知道吴芳的打算,但他确实是被妻子这话给安抚住了,越想越觉得吴芳这个主意不错,当下也就不恼火了,反而美滋滋翘着二郎腿,拿起筷子就悠闲地坐下来准备吃午饭。 结果才吃了没两口呢,就真如他所预料的那样,外头响起了敲门声,养殖场那边真有人来请了。 廖栋顿时又是得意又是窃喜,示意吴芳把门打开后,就忍不住斜乜了来人一眼,装腔作势开始拿乔: “是不是还是生不出来啊?我早就说了,没用的,场长非不信,那小丫头才多大,能摆弄得明白这事儿就奇了怪了,场长要是——” 话还没说完呢,进来那人就打断了他的话头: “已经顺利接生出来了,小牛犊都能站着走两步了。” “——早信我说的,也不至于,等等,你说啥?” 廖栋话说到一半呢,猛的一下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望着来人,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听凑了。 那个负责人点了点头,想到叶青提到的“罂粟粉”,这人看廖栋和吴芳的眼神都带着警惕和审视,表情意味深长道: “饭先别吃了吧,廖技术员,吴同志,场长请你们过去一趟,有话要问你们。” 这话顿时让廖栋和吴芳两人都愣住了: “找我们问话?我俩都要去吗?场长有说是为了什么事儿吗?” 那位负责人眼观鼻鼻观心,对刚刚听到的那个骇人听闻的情报只字不敢提,只说两人过去之后就知道了。 廖栋对养殖场的同事还是比较了解的,这位来通知他的干事,他平时也跟人打过很多次交道,两人关系不说多好,但对方平时对他的态度绝对不至于这么冷淡。 这让廖栋心里顿时生出了不太好的预感。 夫妻俩对视了一眼后,都从各自的眼神里看到了困惑茫然。 但不管怎么说,场长说要问话,两人也不能不去,赶紧随便收拾了一下后,就跟着那位干事又重新回了养殖场。 那边赵金良已经趁着这个时间间隙,安排一个班的士兵,把养殖场这边的草料间、休息室还有仓库都搜过一遍了,并未在这些地方发现疑似“罂粟粉”的可疑物品。 赵金良心下有些烦躁,恨不得马上找人再去催一催,还好没等一会儿,廖栋和吴芳就来了。 亲眼看到牛棚里面那头难产的母牛躺在围栏里面,还有一头小牛犊在母牛身侧供啊拱,边甩着尾巴边吮吸母乳,廖栋心里的那点侥幸瞬间消失殆尽。 意识到他真的小瞧了这个不知道哪里来的女知青后,廖栋顿时懊悔不跌,觉得他前面那么生气甚至还故意给场长甩脸子撂挑子的举动有点太莽撞失策,估计是把场长给惹毛了。 廖栋正想着要怎么拍场长的马屁,把刚刚他当众发脾气的行为给圆回来呢,结果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到赵金良问道: “母牛孕期是你们夫妻俩照顾的,你们俩老实交代吧,给这头母牛喂食过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廖栋一愣,有些不明白赵金良为什么要这么问。 “就是日常草料,偶尔会给加点玉米、麸皮和豆粕,别的啥都没喂过。” 吴芳也跟着点头,认 同了丈夫的这番话。 见两人根本没搞清楚状况,她忍不住追问道: “你们有没有用过什么土方子,里面都是碾压碎的中药粉末的那种。” 夫妻俩仍然是一脸茫然,尤其是廖栋: “用土方子做什么?我就是养殖场的技术员,兽医从业多年,这方面我技术不说特别高,但至少在咱们农场应该也算是拿得出手了,我手里可从来没开过什么中药方子,那玩意儿没啥科学根据,比起西药差远了。” 中药比西药差远了?这话叶青可就不爱听了,在她熟知的末世,中医几次力挽狂澜,拯救了不知道多少被病毒肆虐的幸存者基地,受到了全世界医务工作者的追捧推崇,怎么到了这个技术员嘴里,就嫌弃鄙夷成了一文不值的骗子学科? 这个技术员不仅是傲慢无知,还是个中医黑呢? 叶青表情顿时不好看起来,她直直盯着这对夫妻: “确定没用过吗?母牛这边的工作一直是你们在管,没别人接触过?” 廖栋没说话,倒是他身边的吴芳,在略思考了一番后,摇了摇头,补充道: “那倒也不是,前段时间因为过度劳累,我小产了,找了兵团家属院那边的妇女主任家亲戚帮忙代班了半个月,当时牛棚这边的母牛,都是她帮忙饲养的。” 这话一出,赵金良还没啥反应呢,叶青却是心跳狂飙,嚯地一下就抬起头来: “全部的母牛?农场这边还有其他待产的母牛?有多少头?” 叶青反应这么大,把廖栋夫妻给吓了一跳,也让一旁的赵金良猛地意识到了什么。 他倏地一下站起身来,当场脸就白了,嘴唇都不受控制地哆嗦起来。 “养殖场一共有一百多头母牛,目前有孕待产的母牛超半数,即将临盆的大概有三十几头,还有在孕初和孕中期的大概五十多头。” 勉强稳住了身形后,赵金良发紧的嗓子好一会儿才给出答案。 哪怕叶青一早就知道部队农场这边的牲畜数量可能有点多,却也没料到竟然有这么多母牛集体揣崽。 如果没发生母牛难产的事儿,对于部队农场这边给出的数据,叶青只会高兴和祝福。 毕竟母牛怀孕,就意味着马上会有新牛犊诞生,农场能很快就增加几十上百头小牛,再过上一两年就都能投入到劳动生产,可以让部队农场这边的扩张速度再次加快,要成为国内首屈一指的大规模农场也就指日可待。 可现在,叶青却笑不出来了。 她顾不上追问那个什么妇女主任家的亲戚是谁,来自哪里,人现在还在不在农场了,这会儿她必须得做的,是先见到那几十头待产母牛,搞清楚这些母牛的身体健康情况再说! 赵金良也明白事情的轻重缓急,让几个士兵把廖栋夫妻先看管起来后,他就迫不及待地领着叶青上草料场。 农场里其他青壮年黄牛如今都在地里干活,只有怀孕及待产的母牛不用参与劳作,如今这些母 牛都在草料场散步吃草,悠闲养胎。 叶青被领过来后,立马就发现不少问题母牛,在逐一将这些母牛的肚子检查了一遍后,叶青的表情越来越凝重,最后甚至吓得后背都快被冷汗给浸透了。 赵金良眼神里也充斥着震惊和惶恐,哪怕叶青不说,他也能从这个小姑娘的眼神里看懂意思了。 “有多少?你直说吧,不用跟我绕弯子了。” 赵金良手颤抖着掏了一根烟出来,点烟的动作却根本不利索,愣是擦断了好几根柴火也没能把火给点着。 叶青脸色前所未有的难看: 即将临盆的母牛,超九成中招了,剩下的那些还在孕初孕中的母牛小牛犊还在成长阶段,我摸不出来,并不能确定会不会也是这个情况。??[” 也就是说,三十几头进两个月内就要生产的母牛,有近三十头揣的崽是巨大儿,只要分娩,就会像今天这样会难产,这个数据占比,可以说是相当恐怖了! 这已经不是一个小状况,这简直可以说是骇人听闻的大案了! 这时候农用机械尚未在国内普及,像青山农场这样大规模的农场,除了靠建设兵团数以万计的战士们人工劳作以外,剩下的基本上就是靠牛、马、骡子驴子这类生产工具了。 但现在,竟然有人盯上了牲畜里面最重要的牛,还直接朝着母牛下手了,一旦这批母牛都挂了,短时间内农场里面的牛群,很难再有新鲜血液加入,建设兵团要想扩大农场规模的计划也必然受阻。 这一招完全是在釜底抽薪,阴损歹毒至极! 叶青长这么大,什么离奇新闻没听过?但是对牲畜下手,还整这么大一盘棋的,她却还是头一次听说。 她下意识就朝着赵金良那边看去。 她觉得这事儿,只有两种可能。 一种可能是有人见不得赵金良好,想要暗中捣鬼,想要陷害他并将他给拉下马,然后好将赵金良取而代之,而靠山屯,不过是恰巧倒霉跟着遭了殃而已; 如果是这个原因,那这事儿牵涉的就只是私怨,把人给找出来就行了,问题不算太大。 可若是另外一种情况,有人想要搞事,故意对母牛下手,就是为了不让农场规模再进一步扩大,甚至是意图将整个农场都给毁了,那可就麻烦了。 赵金良似乎也想到了这一层,他这下是真的没法再保持淡定了,必须得尽快把这个情况,上报到师部,让上头的领导派人下来调查。 这时候留着叶青继续在农场里就不合适了,他赶紧招呼朱金刚把叶青重新送回靠山屯去。 “叶知青,今天给母牛接生的事儿真的非常感谢你了,但现在我必须要去跟上头汇报这个紧急情况,暂时先顾不上招待您了,您先回去,等我这边忙完了,再亲自登门道谢!” 说着,赵金良就脚步匆匆地离开了。 顾卫东从叶青到农场接生开始,就一直跟在不远处作壁上观,这会儿赵金良都要走了,他才慢慢走上前来,问道: “出什么事儿了?” 他离得有些远,只知道叶青这边似乎是在那群待产母牛身上发现了什么大问题,但叶青跟赵金良到底说了什么,顾卫东却是不得而知。 虽然没捅破那层窗户纸,但是不管是叶青还是顾卫东,都对彼此的重生/穿越者身份心知肚明,在确认双方都没有恶意,也不存在算计后,叶青对顾卫东也没那么警惕戒备了。 甚至她隐隐的还觉得,顾卫东这家伙有脑子还有战斗力,跟她倒是同一类人,如果他们要是在末世认识的话,没准还能成为并肩作战的战友嘞。 所以这会儿顾卫东一问,叶青也就没遮掩,把靠山屯那边发现罂粟粉,以及部队农场这边的情况都跟顾卫东说了一遍。 顾卫东脚步不由得一顿。 他猛得回过头,朝着那些在山坡上吃草的母牛看去,恍惚间似乎想起了什么。 “怎么了?”见顾卫东表情不太对,叶青忍不住问道。 顾卫东眼神幽深,他只是依稀记得,当年他从部队退伍,进了县钢铁厂后,有一段时间确实是隐隐约约听说青山农场这边出了什么事儿,好像是死了不少牛,最后调查也没查出来原因,只是撸了几个农场高层的职务,把人给下放了,关于死牛的案子却不了了之。 当时整个蛟潭县还传出了牛瘟的谣言,弄得底下那些公社都人心惶惶,连他那个曾经的老丈人都专门去县里找过他,让他帮忙去县农业局的人去靠山屯调查一下,看看屯子里死了的那头母牛是不是也是得了牛瘟没了的。 是的,如果没有叶青,靠山屯那头母牛,就将在半个月后死于难产,母牛连带着肚子里的小牛犊,一个都没活下来。 “赵四婆子说的马屎坡,在长白山的深山老林子里,得翻过老人沟,离靠山屯起码几十里地,那里面的人以前以伐木为生,后来当了土匪,到解放后才重新当良民,但基本上是以打猎为生,跟外面几乎没多少联系。” 这话让叶青立马脱口道:“《智取威虎山》?这个马屎坡,里面该不会有个座山雕分雕吧?穿林海,跨雪原,气冲霄汉——” 听着叶青后面唱那几句四六不像的戏腔,顾卫东嘴角抽了抽,无奈道, “我是想说,如果在这种深山老林子里种罂粟,基本上没人会知道。” 叶青倏地就顿住了。 顾卫东语气笃定,哪怕没明着说,但意思表达得已经很直白了。 他在告诉她,马屎坡里面,有人在种罂粟!而且是大面积种植罂粟! 这让叶青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 能让顾卫东如此肯定的透露给她的信息,肯定就是百分之百准确的,因为这家伙是重生来的,所以他有关于马屎坡种罂粟的相关记忆! 不管重生前的顾卫东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至少眼下,这个讯息绝对是至关重要的情报,一定要尽快找到种罂粟的那个人并将其控制,万一要是走漏了风声,说不定那人就有可能把种的罂粟植株给毁了 ,一点证据都不留! 叶青顿时有些着急起来: “上午的时候,那个赵大娘不老实,一直骂我,加上上次她还故意使坏,把野猪崽子偷偷放出来,害得母牛被撞早产,所以我就故意吓唬她,还用银针扎了她好几下。” 顾卫东立马get到了叶青的意思: 你怕赵婆子去找那个窑婆子算账,然后打草惊蛇??[(” 叶青点头:“怪我没想周全,我之前只是想着让大队长把药包拿去送检,但我没想到这个事儿会牵扯这么大,赵大娘在村里没人管,万一真一怒之下跑去马屎坡了怎么办?” 顾卫东表情严肃: “我觉得这里面种罂粟的人不是关键,关键在于想出那个土方子并利用罂粟来使坏的人!你跟小朱同志现在回靠山屯去,如果那个赵婆子还在屯子里,你就想办法稳住她,如果不在,你赶紧让小朱同志回来!” “我现在去找赵场长说明情况,让他派人现在就去马屎坡抓人!” 叶青脑子拎得清,知道顾卫东肯定熟悉马屎坡的具体位置,甚至有可能他还知道那些罂粟可能种在哪片深山当众,而这时候她继续留在这儿只能拖后腿,所以她立马就点头表示同意顾卫东这个方案。 没再继续啰嗦和逗留,叶青爬上军卡就由朱金刚护送回靠山屯。 也是凑巧,叶青正要去找那个赵四婆子呢,没想到军卡才拐进屯子里,就见到赵四婆子正往山里蹿。 这时候正是大中午,各家各户都在家里吃午饭做午休,赵四婆子这个时间点往深山老林里面蹿,还能去哪儿?肯定是打算翻山越岭去马屎坡的! 叶青表情一凝,让朱金刚停下车后,她就径直往山里冲,追了数分钟后,终于在半山腰林子里将赵四婆子给追上了。 在赵四婆子甚至都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叶青手里的藤条就甩了出去,三两下就把那赵四婆子给捆绑了个结实。 一直等躺到在地上,赵四婆子都是懵的,根本不知道叶青这个地狱女阎罗又在发什么疯。 她努力在自己脑子里回想了一遍,确认自己这几个小时老老实实没再干什么坏事儿,而且也没有冒犯到这位,可为什么好端端的,又把她给绑起来了? 一想到叶青那银针的威力,赵四婆子吓得面无颜色,浑身都不自觉地抖了起来,急得结结巴巴解释: “叶……叶知青,我我我没想跑,我就是去后山屯办点事儿,晚上那个检讨大会我记着呢,肯定按照你的要求来道歉!您让我往东,我绝不敢往西!” 叶青可不信这老婆子会这么老实,估计是打着能跑就跑,不能跑就拖的打算,她也不管这老婆子到底是去后山屯还是马屎坡,总之今天明天都绝对不能容许这个老婆子离开靠山屯,不然谁知道这老婆子会不会胡说八道把土方子的事儿给泄露出去? 这么一想,叶青觉得还不够保险,干脆直接从挎包里掏出银针,二话不说就往赵四婆子的身上戳了几下。 也就是 十几秒的功夫,赵四婆子就发现她没法说话了,一张嘴就只能阿巴阿巴,根本没办法把她要说的话清楚明白地表达出来。 这个情况一下把赵四婆子给惊呆了,她当场就吓哭了,真是涕泗横流,看向叶青的眼神又惧又怕,再也生不出半分歹念来了。 这个城里女娃子太歹毒了,一言不合就给人扎针,实在是丧心病狂毫无人性! 得亏是这个时候《还珠格格》这部戏还没有出来,容嬷嬷那个形象尚未深入人心,不然赵四婆子高低得那叶青跟容嬷嬷做做比较,看看到底是谁更心狠手辣。 叶青可不管赵四婆子怎么腹诽,总之她把人连拖带拽弄下山后,就将人塞进了朱金刚那辆军卡,让他把人给带回部队农场交给赵金良。 结果她这边才把朱金刚送走,去公社的伍大队长就骑着二八大杠回来了,一看到叶青,他就迫不及待地冲到了叶青跟前,边喘气边道: “叶丫头,情况可能不太妙!” “除了咱们屯子,后山屯跟马架屯这个月也出现了母猪难产的情况!” 这话一出,叶青顿时大吃一惊。 “什么?!” 伍永兵以为叶青是在为这个消息吃惊,忙继续解释道: “后山屯跟马架屯的母牛,都是这个月发动后难产死了,底下生产大队把情况上报给了公社,但公社只当是个例,也没把这事儿太当回事。” “结果我今天去找赖书记送那个药包,公社那边才察觉到不对劲,现在赖书记已经派人下去查去了,我怀疑后山屯跟马架屯的母牛,可能也是喂食了那个大烟,才导致的难产!” 叶青人都要傻了。 她本来以为幕后搞鬼的那个人最终目的是毁掉部队农场,靠山屯因为离部队农场比较近,所以才会跟着遭了殃。 可现在,伍大队长带来的这个消息,却再次推翻了叶青前面的猜测。 连后山屯跟马架屯都中招了,这个涉事村落的地域可就太广了,绝不是简单的无辜受牵连那么简单,反而更像是被人刻意为之! 也就是说,那个幕后主使者,针对的目标不仅仅是部队,甚至就连公社底下的这些生产大队都不准备放过! 这么干,绝不是为了泄私愤,背后肯定还隐藏着更大的阴谋! 朝母牛下手很可能只是一次小小的尝试试探,下一步说不定就要拿其他牲畜开刀了! 叶青立马就想到了农场和各大生产大队养殖的数以万计的生猪。 生猪可不同于母牛,那玩意儿是要宰杀吃肉的,含有罂粟成分的猪肉让人给吃下去,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这可真是找了个绝妙的切入口啊! 从牲畜着手,害死了母牛,就没了新的小牛犊出生,农业生产就等于瘫痪了一半; 而生猪要是出了问题,就不光是毁掉了农村养殖业的根基,更是让吃肉的城里人防不胜防! 真要是任由这事儿发展扩散,百年前的屈辱历史说不定又将卷土重来! 越想越是细思极恐,叶青只觉得一股寒意自脚底蹿至天灵盖,整个人都不受控制地打了个颤栗。! 第 49 章 撕破脸皮 伍永兵一早就拿着药包去公社找赖国昌去了,这会儿还不知道,叶青这边又有了更爆炸的情况。 叶青觉得这事儿必须要让两边通个气,不然很可能会造成新信息差,双方在调查案子的时候说不定会惹出大乱子。 叶青赶紧把她上午去部队农场之后发现的情况快速给伍永兵说了一遍: “叔,估计您还得受累再跑一趟公社或者是部队农场,把两边的情况整合一下,不然两边都只掌握了手里的那点信息,还不清楚问题的严重性。” 伍永兵显然也意识到出了大事儿,顾不上多歇息,他重新又跨上了他那辆一八大杠: “赖书记不在公社,他拿着药包去县里找人检测去了,咱们现在直接去部队农场!你也跟我一块儿去,我怕我见了农场的领导我说不清楚。” 伍永兵在村里说一不一强势惯了,但他只要一见到领导干部就腿软,话都说不利索,这毛病也不是一年两年了,所以叶青一说要去部队农场,他赶紧就示意叶青赶紧跳上车后座。 想到这位大叔上次在县里那些领导下来视察时那个没出息的表现后,叶青也有些无奈,只好自己跟着伍永兵又往部队农场那边赶。 还好部队农场离靠山屯也不是很远,伍永兵虽然已经快五十岁了,但到底是当过民兵队长的庄家老把式,身体素质没得说,几公里的路程,他骑车半小时左右就到了。 万幸他们来得还算及时,刚到部队农场门口,还在跟岗哨上执勤的士兵解释她的来意呢,从农场里面就开出来了几辆军卡。 许是看到了叶青,为首的那辆车在门口突兀地停了下来,露出了后车座表情一脸凝重的赵金良,还有他旁边坐着的顾卫东。 “叶知青,小朱不是送你回去了吗?你怎么又过来了?” 叶青一看到赵金良和顾卫东,心下也是一阵大喜,赶紧小跑了几步冲了上去: “赵场长,又有一个新情况!” 叶青没再管后面跟着的伍永兵,直接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就跳上了军卡。 “红旗公社那边,不止靠山屯一个生产大队中招,而是有三家都出现了母牛难产的情况,并且有两个屯子的母牛,已经因为抢救不及时,当场一尸两命。” 回过头来,叶青一脸严肃地看着赵金良,语气极为急切, “这事儿现在不单是你们农场遇到的麻烦了,我怀疑是整个青山镇,甚至是整个北大荒面临的大危机!” “那个土方子里面具体掺杂了哪些违禁成分咱们暂时还不清楚,但危害已经显而易见。” “大烟是什么东西不用我说您都懂,那玩意儿一旦服用,就会上瘾,连人都很难戒掉,更别说动物了。” “关键是危害巨大,会彻底毁掉牲畜的免疫系统,让其成为毫无精气神的行尸走肉。” “咱们的耕牛是拿来进行生产的,如果没了它们辅助,大部分农业工种可能就要瘫痪了;” “而且有罂粟在牲畜体内残留,这类肉也是不能拿来食用的,人吃了也会成瘾,严重危害健康!” 这绝对不是小事,必须要尽快查清楚!幕后搞鬼的人居心叵测,绝不只是要毁掉耕牛那么简单。 □本作者饭在锅里提醒您《七零赤脚女医》第一时间在.?更新最新章节,记住[( “耕牛出问题,劳动能力降低,会让农村的粮食大量减产,会严重影响到国家的粮食征收肯定是毋庸置疑的。” “但如果就连农村的家禽和生猪都中招呢?供应站把农村养的这些体内毒素含量严重超标的肉和蛋征收上去,城里人可都得吃这些食材,到时候免疫系统慢慢遭到破坏,怕是用不了多久,身体素质就会被逐步瓦解!” “不是我危言耸听,而是这事儿真要是发生了,那后果绝对不堪设想,咱们绝对不能抱有任何一丝侥幸心理!” “我们南方有句话说的是,如果你看到了一只蟑螂出没,那么在暗处,可能已经有了成千上万只蟑螂在埋伏。” “帝国主义亡我之心不死,所以咱们必须要提高警惕,现在咱们红旗公社已经出现这个情况了,我怀疑不只是咱们这儿,整个蛟潭县,甚至是整个北大荒究竟有多少公社中招的?” “或者咱们胆子还能再放大一点,合理推测一下,会不会外省也有这个情况?” “这谁也不敢保证,总之不能再坐以待毙,必须要尽快把这个情况汇报上去!” “如果真如我推测的那样,那么这事儿背后怕是藏着一个大阴谋,一两个人根本干不成这个事儿,必然是团伙作案,甚至多方面配合,才会造成这样的局面!” 叶青这番话,让车里几人心底都不自觉开始颤抖。 尤其是赵金良,他接手青山农场这些年,一直在拼尽全力组织手底下的建设兵团开荒拓土规模扩张,还不断支持省里面的农业科研团队搞研究寻求突破,为的是什么? 为的不就是要让农场的产量能够快速提升,让更多的老百姓能够日日吃得饱饭,尝得上肉吗? 而目前农耕生产,对牲畜的依赖性太大了,容不得出一点问题。 如果动摇了牲畜,就等于是动摇农业生产;动摇农业生产,就意味着动摇民生,乃至于动摇整个国本! 如果叶青的推测被证实的话,那这个问题可就太大了,这得是有多少敌特势力悄无声息地渗透进来了啊,越想赵金良脸色就越是凝重。 本来他打算亲自带着人去马屎坡抓人的,这会儿却顾不上了,只能看向副驾驶的顾卫东: “小顾啊,去马屎坡的事儿得麻烦你来带队,发现任何可疑人员,一律带回来再说,如果有负隅顽抗的,必要时刻不用顾忌,直接亮家伙,出问题了由我来担着!” 顾卫东认真点了点头:“收到!首长!保证完成任务!” 赵金良正要叫叶青一块儿下车呢,叶青看了看车后座上顾卫东那条受伤的腿和他身侧放着的拐杖,不由得皱了皱眉,忙出声道: “等等!” “你那腿行吗?” 这种时候,哪儿还管得了那么多啊,不行也得行了,事出突然,又如此紧急,只能硬着头皮莽上去,不然多耽搁上一会儿,说不定就有人听到消息直接销毁证据跑路了。 顾卫东正要说话呢,那边叶青就跟只灵巧的猴子似的直接蹿下了车,一把拉开了顾卫东身侧的车门,并从挎包里掏出了银针盒子,朝着他示意: “把腿伸出来,我给你扎两针!” 顾卫东一句话都没问,直接就把左腿给伸了出来。 叶青一把将裤管给撸上去,两根银针快速扎入穴道,与此同时异能顺着银针一点点涌入了经络,将受枪伤的膝关节尽数包裹。 异能一入体,顾卫东表情就不由得顿了一下。 上辈子他饱受旧疾的折磨,曾经也在各个中医馆辗转,针灸一类的治疗办法更是尝试过无数次,久病成良医,老中医的那些手法他都差不多摸出点门道了。 可叶青的这个飞针,却让他明显感觉不太一样,针扎入身体后,会有一股奇怪的暖流涌进身体,顾卫东也说不上来那究竟是什么,只觉得非常十分奇妙又舒泰,恨不得想要更多。 不过容不得他更多思考和分辨,两分钟后叶青已经撤掉了银针: “我给你的膝关节做了封闭,短时间内哪怕受力也不会有太大影响,只要不过分用劲儿,坚持上三五个小时不是问题。” 说着,叶青就把针收进盒子里,对顾卫东叮嘱道: “小心行事,注意安全,切记不要逞能!” 然后她就退后两步,示意司机可以走了。 顾卫东没有说话,只深深地注视着叶青,一直到军卡走远。 遇到这么重大的事件,都能如此镇定冷静,完全没有自乱阵脚,甚至连半分的惶恐慌乱都没有流露出来,这个小姑娘的身体里,得藏着个多么强大的灵魂? 突然间,他就很好奇,原本的叶青,多大年纪了,会是个什么样的人? 叶青并不知道顾卫东心中所想,目送几辆军卡走远后,她就随着赵金良去了场长办公室,赵金良急着给上面汇报情况。 办公室的电话也是手摇式,拨号之后需要转接人工插转台,大概过了一两分钟后,接线员才顺利把电话接入。 电话一拨通,赵金良就迫不及待地喊道: “师长,出大事了!” 随后赵金良就把农场这边发生的事儿仔细说了一遍,期间他还让叶青就靠山屯以及红旗公社那边的情况进行了补充。 大概是赵金良汇报的这件事太过骇人听闻,当听到赵金良转述了叶青的那个大胆的猜测后,那边的人也是震惊不已,立马就表示会跟总司令部那边联系,并马上派人下来接手和调查这个案子。 知道上面已经对此事引起了高度重视后,叶青这才松了一口气。 只要上头不掉以轻心,大力彻查,就不愁那些躲藏在阴沟里的臭老鼠揪不出来! 打完电话的赵金良,看着坐在椅子上的叶青,眼神 里也充斥着敬佩和欣赏。 他没想到这个小叶知青虽然年纪不大,却能见微知著观察入里,将所学的知识灵活贯通到日常生活中每一个细节里面,这可不光是一般人靠读几本书就能做到的。 ○饭在锅里的作品《七零赤脚女医》最新章节由??全网首发更新,域名[( 这一次,要不是她通过母牛难产一事察觉到了异常,专门找了靠山屯大队长仔细查问,只怕根本不会有人怀疑母牛的难产是人为的。 那么他们农场这边的母牛难产情况,也会被忽略,真要任由这件事进一步发展,等到他们农场那几十头待产母牛都发动了,怕是就要出大事了。 只要想到几十头母牛短短一个月内相继死亡,造成巨大的财产损失,赵金良就不由得一阵心慌后怕,吓得冷汗都快要出来了。 几十头母牛得价值大几千上万,损失这么大对部队农场绝对是伤筋动骨般的重创。 但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母牛死了,小牛犊当然也就跟着泡汤了,这就意味着接下来农场没年都有几十头耕牛的缺口。 少了耕牛充当辅助,青山农场原计划里的开垦荒原速度,必然会受到影响,只怕上头安排下来的扩张任务,也势必要完不成,这么巨大的责任,上头肯定是要追查和问责的,到时候不只是他这个农场场长干不成了,只怕农场里面一大半的干部都得跟着倒霉。 一想到自己幸运躲过一劫,赵金良对叶青就由衷的感激和喜爱。 之前乔友清因为这个小丫头,专门来找他帮忙,让他去给老战友贺连山开后门的时候,赵金良还很是纳闷。 因为在他的印象里,乔友清一向刚正不阿,从来不在背地里攀扯搞这些不入流的关系的,怎么这次会打破他以往的行事准则,就只是为了救一个女知青? 这让赵金良甚至产生了怀疑,以为这个叫叶青的小丫头,跟乔友清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特殊关系。 但通过这几次和叶青的短暂接触后,赵金良就理解乔友清为什么会那么做了。 谁碰上这么个天赋异禀智力超群的孩子,会不喜欢不惜才啊?换成他是乔友清,他也会拼尽全力地去保护这个孩子,觉得舍不得她受半点伤害和委屈。 就像眼下,赵金良心里就只有一个想法,既然这孩子都来了青山镇,在哪儿插队不行啊?既然能去靠山屯,来他们部队农场不也一样吗? 赵金良现在只想跟伍永兵抢人,哪怕豁出去脸面不要,也得把这个小丫头留在自己的农场里! “小叶同志啊,我听说,你是今年才下乡来到咱青山镇的?” 叶青以为打完电话就能走了,没想到赵金良竟然找她唠嗑上了。 但这位是农场的场长,乔友清都在人家农场里头工作呢,叶青肯定还是要给点面子的,所以她就老老实实正襟危坐: “对,我是申城人,今年才插队到咱靠山屯。” 赵金良笑得就跟个猥琐怪蜀黍似的,迫不及待要从他口袋里掏出“糖”来诱拐面前这个小姑娘: “是这样的,我们青山农场隶属 于北大荒农垦总局,目前是由我们五十六团负责主持建设,农场目前军人加上军属以及志愿者,一共有七万余人,不管是在人医还是兽医方面,都存在巨大缺口。” 你在医疗技术上手法高明,留在靠山屯我觉得有点埋没了你的才华了,但来了我们国营农场就不一样了,我可以保证,给你的待遇,绝对是你想象不到的,不管是军职军衔,还是津贴补助,我都会帮你提到最高档,如果你还有其他方面的需求,也只管提,我这边也会不遗余力地去给你争取! ?饭在锅里的作品《七零赤脚女医》最新章节由??全网首发更新,域名[( “你也看到了,我们部队这边属于准军事化管理,内部人员相对比较简单,不想外头那么乱,你来了这儿就不用担心会被针对,之前像是那种杀人陷害栽赃的事儿,你大可以放心,在我们这儿绝对不会发生,你只需要全身心做你自己的事儿,有我给你撑腰,谁惹你你都不用怕。” “如果你想要找对象成家,咱们农场里也多的是优秀男同志供你挑选,不管是军官、技术员还是工程师都多得是,或者你想找个同行的话,我们农场里头配套的医务室也有军医,你说出你的要求,我都可以去帮你物色,你觉得怎么样?” 叶青:…… 敢情这位大叔不是想要找她闲唠嗑,是想要把她给招揽进麾下,可伍永兵还在农场外面等着呢,这位团长挖墙脚的锄头就舞得飞起,就不怕伍永兵来找他拼命吗? “赵团长,真的很感谢您的好意,但是很抱歉,我并没有参军入伍的想法。” “不怕您笑话,在您之前,蛟潭县人民医院的古院长其实也跟您一样,许给我很多优渥的条件,希望我去人民医院任职。” “但我给老院长的回答跟给您的是一样的。” “凭您跟古院长给我的这些条件,可以招到很多优秀的医生,但靠山屯什么都拿不出来,它和贵单位相比,没有任何的竞争力,但靠山屯的老百姓,照样会生病,他们难道就不用看医生治病了吗?” “所以我得留在靠山屯,为靠山屯乃至整个红旗公社的农民们解决看病难的困境,我想凭借我的一己之力,看看能不能撬动农村基础医疗的这座大山。” “或许这个愿望很难,甚至在很多人看来很可笑,但我仍然想这么做,并且绝不后悔我自己的这个选择。” 赵金良当下愣住了。 他诧异地看着叶青,他以为他会在这个孩子的眼中看到迷茫畏惧,虚假漂移或者是冠冕堂皇之类的情绪,但是没有。 这个小姑娘坦然而沉静,满眼的璀璨星光,只有对未来的孤勇和一往无前。 赵金良感觉自己失语了,跟这个孩子相比,他竟有些自惭形秽。 “反正咱们农场离靠山屯也近嘛,您这边若是遇到了像是今天这样的麻烦,照样还是能去靠山屯找我,我一话不说拎着药箱就走,为咱们农场服务绝对义不容辞!” “这样一想,是不是觉得我在哪儿其实并没有多大关系?” “另外您也只管放心,咱们农场那几十头待产母牛的 分娩问题,我既然插手了,肯定不会不管,如果您这边的养殖场技术员解决不了,那后续的接生工作都由我包了。” 这话好歹是让赵金良的心里好受了些,他赶紧点头,认真且郑重道: “那母牛分娩的事儿就拜托给你了,我会让养殖场那边的干事跟你交接,并且让他们一切行动都听从你指挥!” 叶青想了一下后问道: “我今天已经看过了,那些母牛有好几头已经足月,临盆也就是这几天的事儿了,那要不,从明天起,我每天下午抽时间上咱农场来一趟,直接用银针催产,把足月的小牛犊一次性都给接生出来?” “这样分娩节省时间,母牛能少受点罪不说,负责养殖场的同志也能少操点心,不用每天提心吊胆去检查母牛有没有发动,省事儿。” 赵金良当然是求之不得了,谁不想这么干啊,问题是养殖场的那些技术员有一个算一个,谁也没叶青这样的技术啊。 他赶紧带着叶青又去了养殖场,同时安排了朱志刚跟着,让他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全程负责叶青这边的接送和日常。 叶青忙不迭地去给那些待产母牛做表格登记,怀孕时间,体重以及怀孕指征,还有分娩时间推测等等,所有数据都要进行整合,把已经足月和即将足月的母牛做了几个小组分类,确保接下来给这些母牛分批催产时不至于会出现遗漏。 等她忙活完离开农场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等看到门口杵着的伍永兵,叶青才猛的一拍脑门,想起来她忘记找人给大队长捎句话让他先回去了。 叶青顿觉不好意思,倒是伍永兵一点也不生气,他这会儿坐在军卡上,一八大杠就扔在后面的车斗里,整个人坐得笔直,表情那叫一个骄傲和得意。 上次去县里,伍永兵其实就是坐的这辆车,但那会儿他一心都在李云波的身上,生怕李云波出事,所以根本没心思关注旁的事儿。 但这回就不一样了,一来那个土方子的事儿已经有领导接手,不需要他再继续操心了,一来这车里也没了领导坐镇,所以他也没觉得那么紧张拘谨了,一上车就在这车里前前后后又是看又是摸的,对什么都感觉到新奇。 不过他的这股好奇劲儿,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靠山屯离部队农场并不远,几公里的距离,十来分钟就到了。 结果军卡快要开进屯子里了,他不小心一瞥,竟然看到路边那个矮树林子里,有一对男女举止亲密地在拉拉扯扯。 这一眼,当场就让伍永兵瞪大了眼睛,气得脸色当场就铁青了下来。 叶青察觉到伍永兵表情不对,顺着这位大叔的视线看去,这一看,心下就忍不住“哇哦”了一声,暗道刺激! 才吵吵嚷嚷着要退婚的伍月英,就在屯子外面跟她那个地下男友钻小树林子呢,关键是这姐妹儿也太不注意了,你谈恋爱搞对象可以,你找个更隐蔽点的地儿啊,现在被你爹当场抓包了,这下你还怎么瞒得住? “小同志,麻烦你在这儿停一下 !” 可能是顾忌到自己女儿的名声,伍永兵当场没有发作,愣是一直忍到军卡开进了屯子,才喊着让朱志刚停车。 眼看着伍永兵把一八大杠搬下车斗后,就迫不及待地又冲出了屯子,叶青就意识到这位大队长怕是要去抓奸了。 想象了一下那个修罗场面,她的表情那叫一个兴奋,恨不得立马就跟上去吃瓜看戏。 但这个时候她的肚子开始咕噜咕噜唱起了空城计,叶青这才想起来,这一整天她都在农场和靠山屯奔波,连午饭都没吃上,早已经是饥肠辘辘了。 她这还在长身体的时候,可不能老是这么饥一顿饱一顿的,老这么下去,可是要耽误长高的。 这么一想,叶青就不再惦记着去瞧热闹了,先回家去填饱肚子再说。 等回到家,邹阿婆和顾婶子正在院子里边晒太阳边纳鞋底呢,看到叶青回来了,顾婶子赶紧喊她: “哎哟,可算是回来了,饿坏了吧?饭菜都在锅里热着呢,我这就去给你拿!” 把饭菜给叶青端出来,顾婶子不忘问叶青, “丫头,我家卫东怎么没跟你一块儿回来啊?” 涉及到重大事件,叶青也没敢随便跟人乱说,哪怕这人是顾卫东的妈也不行,叶青只好含糊着笑道: “我去部队农场给母牛接生呢,顾大哥正好遇上了赵场长,估计是两人聊得投缘,他就被赵场长叫走了,应该是去帮什么忙吧,您甭担心,在部队出不了啥事。” 顾婶子没多想,只笑道: “我不是担心他出啥事,我是担心他那条腿,还没好利索呢就到处跑,在家里头是一刻也闲不住,跟头拴不住的牛犊子似的,就这野性子,真不知道将来哪个女人能管得住!” 一提起这个,顾婶子就想起了跟伍家的婚事,脸上表情都不由得黯然了几分。 正闲聊着呢,外头就有孩子在喊: “快去看呐,大队长叔叔疯了,拿着鞭子要抽死伍月英!” 这话一出,顾婶子猛地就抬起头来,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听清外面孩子在喊什么了吗?我怎么好像听见说伍永兵要打死伍月英?” 邹阿婆眼睛看不见,但耳力还是很好使的,马上就道: “是喊的这个,翠兰你赶紧去看看,可别又是退婚那事儿,这都已经说好了,两家和和气气把礼退了就算完事儿了,可不能再闹出什么幺蛾子了!” 顾婶子如今对这伍月英也是腻歪得很,只想尽快了结这件事,一听说伍永兵要揍伍月英,怕屯子里再把两家的婚事又翻出来议论,赶紧出门要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叶青大概已经猜到是怎么回事了,见顾婶子往外走,赶紧胡乱扒拉完碗里的饭菜跟了出去。 一走到伍家附近,还在院子外面呢,就听到里面传来激烈的争吵声。 只见伍永兵手里的鞭子抽得啪啪响,而伍月英则一边哭一边梗着脖子喊着你打死我算了,伍永兵 那媳妇在旁边不停阻拦,红着眼睛不让丈夫打孩子。 伍永兵气狠了,冲着俩儿子喊:“把你们娘拉开!今天老子不打死这不要脸的,老子就不姓伍!” 说着,伍永兵手里的鞭子真就抽了出去,伍永兵媳妇想也不想地就冲上去抱住了自己的女儿,那一鞭子直接就打在了她的后背上。 伍永兵这一鞭用的力气可不算小,大队长媳妇儿这一下挨了个瓷实,后背当场就有血浸了出来。 伍永兵脸色骤变,又是懊悔又是生气,看伍月英的眼神极尽失望,对自家婆娘这惯着孩子的行为也是十分恼火: “你还护着她,你也不看看她都干了啥事儿!慈母多败儿,你自己看看你把她惯成什么样子了!养了个这么个玩意儿,真是把老子老脸都丢尽了!” 大队长媳妇儿也很生气,她可一点都不觉得自己闺女做错了什么。 不就是退个婚嘛,孩子不喜欢顾家那小子,总不能强逼着她嫁,现在小年轻都讲究自由恋爱,父母强加干涉的婚姻肯定不会美满,欠顾家的恩情,大不了他们代替孩子偿还,总不能真让女儿被那个救命之恩毁掉一辈子的婚姻幸福吧? 再说顾家都已经同意了,说明人家也未必就真看重她家月英,本来这桩婚事就是之前他们家月英上赶着,真要嫁过去了,月英欠人顾家一条命的事儿根本绕不过去,怕是只能任由婆家拿捏,要是顾家人不好相处,她闺女还不知道要吃多少暗亏受多少磋磨呢。 甚至就连她这个当丈母娘的,在顾卫东面前说话都硬气不起来,说不定还得对顾家各种讨好,这让大队长媳妇儿心里面很是不得劲儿。 原先看闺女喜欢顾卫东,大队长媳妇儿才主动对顾家提了以前那个娃娃亲的约定,但如今闺女变了卦,她越想就越觉得顾家不是月英的良配,闺女要真不想嫁,退婚未必是件坏事。 伍大队长一看他媳妇那样儿,就知道她根本不清楚内情,这会儿外头已经围过来不少人了,都在瞧热闹呢,他也不好揭闺女的短,只能忍着怒火叫伍月英进屋。 伍月英哪里肯进去,就怕进去了被她爸按着打,她立马就嚷嚷道: “你再怎么打我,我还是那句话,我就要嫁给简铭,他比顾卫东那个瘸子好一千倍一万倍!” 这话一出,周围顿时一片哗然,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自己听到的。 “伍月英说啥?她要嫁给谁?” “简铭?是咱们屯子里那个姓简的男知青吗?” “怎么会是他啊?他们俩啥时候勾搭到一块儿去的?” “那谁知道啊,不过听说那个简铭好像是蓟城来的。” “蓟城可是首都哎,难怪伍月英瞧不上顾卫东了,原来是攀上高枝了。” “攀上高枝就攀上了呗,退婚就是了,也不用这么欺负人,还要反过来踩顾家一脚吧?” “就是,人家顾家可不欠他们伍家啥,倒是这个伍月英,身上还背着顾家老爷子一条命呢!” 周围的人都忍不住议论纷纷起来,大家都朝着身侧的顾婶子看去。 苗翠兰脸色黑得可怕,手都不自觉地攥成了拳头,浑身气得直哆嗦,她忍不住厉声大喝: “伍月英!你爱嫁给谁就嫁给谁,我顾家根本不关心也不在乎,但你要是再敢说我儿子是瘸子,这个靠山屯有你没我,有我没你,不信你就试试!” 平素一贯与人为善的苗翠兰,这会儿看伍月英的眼神阴冷如同世敌,要不是怕长辈和小辈开撕,有理也会变成没理,她真的想当场就冲上去弄死这个小贱人! 伍家人也当场懵了,谁也没想到伍月英会这么疯,竟然敢说出这种话,还是当着顾家婶子的面,这真是太过分了! 大队长媳妇再怎么疼闺女,这会儿面上也是讪讪的。 屯子里谁不知道,伍家欠了顾家一条命啊,如今伍月英反悔不肯嫁就算了,还当众侮辱拉踩人家儿子,这实在是太欺负人了,人苗翠兰能不生气发飙吗? 伍永兵简直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他觉得自己在靠山屯这些年建立起来的英明威望,都随着伍月英这一喊,顷刻间毁了个一干一净。 他甚至都不敢去看苗翠兰的脸色,努了努嘴想解释点啥,愣是说不出来,整个人佝偻着背脊,瞬间像是老了十岁不止。 苗翠兰冷笑着扫过伍家这些人,最后目光定定落在伍永兵身上: “当初要订婚的是你们,现在要退婚的也是你们,之前伍月英还拿我儿子腿受伤说事儿,敢情是早就已经看好下家了!” “我倒要看看,这么费尽心机踹掉我儿子,究竟是什么样的高枝儿,能瞎了眼看得上你这样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说到这儿,顾婶子直接看向身后的众多吃瓜群众,大声喊道: “大家都看到了,不是我顾家不讲道义,是他们伍家欺负人把我顾家当傻子耍,以后两家的婚事就此作罢,谁要是再提我儿子跟伍月英的事儿我跟谁急!” “散了散了,都回去等着吃伍大队长家的喜酒吧!” 伍永兵只觉得脸皮都被人揭下来扔在地上踩了,偏偏还只能老老实实受着,因为这事儿确实是他们伍家不厚道在先,怨不得顾家婆娘会这么生气。 顾婶子挺直着脊背离开了人群,全程没多看伍家一眼,就这么潇洒霸气地没再回头,一直到拐过弯了,才终于牙根发颤,没忍住哭出声来。 叶青把刚刚那一幕看在眼里,真心觉得这个伍月英就是个蠢货,哪怕重生回来了,也改变不了她没脑子的本质,不过是浪费重生的名额而已。 你要跟那个简铭结婚,你也忍过这段时间再说啊,不知道你现在正在跟顾家退婚,正处于风口浪尖上吗? 这么大张旗鼓地宣扬出来,是生怕自己的名声太好是吧? 好好把婚退完了,往后你跟谁谈对象跟谁结婚谁管你啊,还非要拉着顾卫东出来踩,是打定了主意要跟顾家彻底结仇吗? 这是笃定顾卫东再也站不起来 了,一辈子就只能是当个瘸子了?,才这么有恃无恐,根本不把人放在眼里了吧? 叶青简直要无语了,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这道理正常人应该都懂吧,可这伍月英脑子里却好像根本没这个概念,也不知道是怎么长到这个岁数的。 伍永兵就算再怎么努力跟顾家斡旋,也架不住自己这闺女是个只会拖后腿的猪队友啊,这么一弄,顾家跟伍家等于彻底撕破脸皮,往后关系怕是再也难回到从前了。 见顾婶子情绪激动,跟在后面的叶青心下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婶子,我偷偷跟您说实话吧,顾卫东那个腿,其实根本没瘸。” 叶青凑到苗翠兰跟前,点着脚尖偷偷附到她耳朵边说道, “他早就知道伍月英跟简铭的事儿了,为了逼伍月英主动提退婚,才故意装瘸的。” 这话一出,苗翠兰的哭声瞬间戛然而止,她不敢置信地看向叶青: “真,真的?” 叶青点了点头: “这种事儿我还能骗您不成?他是怕你们知道真相了会露出破绽,所以就连你们一块儿瞒着呢。” “我之前就说了,他那个腿的问题不大,严重的是他身上的那些旧伤,不治好的话,可能不光阴雨天会疼痛难忍,严重的话说不定还会影响子嗣。” “不过您也别担心,我今天都已经跟顾卫东约好了,过几天进山挖到需要用的药材,就可以着手给他进行治疗,最多一个月,就能让他那些暗伤好个七七八八,剩下的只需要长期吃药丸调养,养个三两年的基本上就能根治了。” 这话一出,顾婶子的注意力顿时就被转移了,哪儿还顾得上哭啊,赶紧问道: “要准备哪些药材?明天就让你振兴叔跟大志去挖!这点体力活他们都能干,你只管吩咐他们去做就是!” 叶青无奈: “光他们进山不行啊,药材他们不认识,而且他们也不晓得该怎么挖,得我去指导才行,不过这两天怕是还不行,隔壁部队农场那边有几头母牛马上要临产了,赵场长请我过去帮忙接生呢,等我解决了这件事之后再说。” 顾婶子也知道这事儿急不得,只好先按捺下内心的迫切。 不过,这会儿知道自己儿子的腿根本没瘸,顾婶子心情大好,之前压在心头的那块大石瞬间就被搬开了,连带着刚刚在伍家受到的那股郁气都跟着消散了。 “走,回去,一会儿婶子就把家里养的那只大鹅给宰了,今晚上咱铁锅吃炖大鹅,你跟邹阿婆都到婶子家吃饭!” 这位大婶喜笑颜开,拉着叶青就急匆匆往家里赶。 叶青却高兴不起来,她心里还藏着事儿呢,也不知道顾卫东带人去马屎坡那边,情况到底如何了。! 第 50 章 你人还怪好咧 顾家的这顿铁锅炖大鹅到底没能吃成。 因为晚上六七点,眼看着就快要开饭的时候,隔壁部队农场的军卡又开进屯子里来了。 赵金良和乔友清都亲自来了,一见到叶青,表情看起来就格外凝重。 “你之前说,那个土方子药包,你们屯子还留着备份?东西在哪儿?” 叶青不解,赶紧说道:“在大队长家收着呢,是出了什么问题吗?” 赵金良点头,言简意赅道: “你们公社的书记把药包送去县里化验,检测分析室的技术员操作不当,不小心将送检样本污染了,结果检测不出来,只能重新来过。” 正常技术员怎么会出现这种失误?叶青心下不由得一突,抬起头来就紧张地问: “是不是——” 赵金良点了点头: “人已经被控制了,情报局马上会下来接手调查,等把人查个底朝天,藏得再严实的狐狸尾巴总归会露出破绽来!” 连县里的检验部门都渗透进去了,足以说明这件事有多棘手和严重,叶青心里面那个不好的预感却反而更加强烈了,她觉得她前面的那个大胆猜测,怕是很有可能要成为现实。 显然,赵金良和乔友清也是一样的想法,所以这会儿两人来靠山屯,既是为了取那个备份的药包,也是为了带叶青去县里开会。 “一会儿乔教授直接把药包带回省农科去做检测,叶知青你收拾一下跟我走,去县里紧急开会!”赵金良对叶青说道。 叶青愣住了,反手指了指自己:“我?” 赵金良点了点头:“对,阳城军区派来的人已经到县里了,这件事牵涉太广,县政办、公安局、农业局、革委会还有情报局都要调动起来,因为是你第一个发现问题并且提出质疑的,所以你要去做陈述汇报,另外参与商讨关于这件事的紧急解决预案。” 叶青还有些懵懂,稀里糊涂的被赵金良给拉上了车。 二人又去了伍大队长家,拿到了那个备份的药包,然后军车就在伍家众人好奇的打探目光里一脚油门扬长而去。 到了县里的政务机关单位,叶青随着赵金良一下车就感觉到了气氛的凝重。 门口杵着好几个绿军装,都是荷枪实弹,而参与会议的人员都已经就位了,每个人都拉着脸神色极为严肃,看得出来,这个突发状况,打了县里所有领导们一个措手不及。 进会议室之前,叶青不但被搜身了,还被询问了各种问题,就差没把她祖宗十八代都给翻了一遍。 这个小心谨慎的态度,让叶青都不自觉地紧张起来。 “别怕,一会儿把你知道的汇报清楚就行,天塌下来还有高个的顶着,这次的事儿你做得很好,要不是你第一个提前预警,只怕这事儿再让它偷偷发酵一段时间,就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 赵金良忙安抚地拍了拍叶青的肩膀,示意她放轻松。 好在叶青 很快就调整好的状态,主要是县里面这次参加会议的,好几个都是上次下靠山屯考察的领导,跟叶青都见过,看到那几张熟悉的脸,叶青顿时就觉得也没那么吓人了。 等所有人都到齐后,会议就开始了,主持这次会议的,是军区下来的一位老首长,没有太多啰嗦的会前发言,这位大佬一上来,就让叶青这位当事人先陈述具体的事件经过。 ?想看饭在锅里的《七零赤脚女医》吗?请记住[]的域名[( 赵金良还挺为叶青捏了一把汗的,就怕这孩子没经历过这样的阵仗,关键时刻会紧张到说不出话来。 但让赵金良没想到的是,他低估了这个小知青的抗压能力,面对与会的几十位老中青年领导,叶青思维清晰口齿流利,把整个过程言简意赅地复盘了一遍后,整个会议室的所有人就都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老首长的脑子反应极为迅速,在听完叶青的讲述后,很快就做了总结陈词: “从广义上来说,这绝对是一起极端分子制造出来的恐怖袭击,虽然明面上看他们针对的目标是牲畜,但实际上最终的受害者,仍然是人民。” “所以我们必须要尽快行动起来,在尚未引起民众恐慌之前,将这件事彻查清楚,现在我们开始分工,兵分两路进行。” “一方面,就是要把整个这场阴谋的策划者和实施者都通通揪出来,确保没有遗漏任何一个死角,也不放走任何一条漏网之鱼。” “这方面得交由情报局、公安局以及革委会的同志来执行,该怎么调动和配合,你们自己尽快商讨出一个方案出来;” “另一方面,则是得在最短的时间内,用最快捷的办法,来确认和统计,咱们县到底有多少生产大队的耕牛受到了这批不明来源的毒物污染!” 说到这儿,老首长就朝着叶青看了过来: “叶同志,你是第一个也是目前唯一一个接触到问题母牛的人,以你的经验,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办法,可以让普通人也能快速判断出母牛是不是食用了罂粟,受到了毒品污染?” 这个问题还真把叶青给难倒了。 她能说出七八种用检测吗啡成分的原理办法,但基本上都是需要借助到试剂和仪器才能做得到。 “动物食用罂粟后,除了会有一些行为异常之外,没有什么特别明显的特征是能用肉眼进行分辨的。” “但是如果有试剂,可以利用显色反应进行快速地进行检测分析。” “鸦片成分在动物体内短时间内难以代谢完全,所以一旦食用,在它们的尿液里面就会有鸦片、吗啡类物质存在。” “这类物质遇到硫酸、甲醛类化学试剂后,会出现紫色到蓝紫色、红紫色一类的颜色变化。” 叶青斟酌了一下后,给出了一个相对还算简捷高效的办法。 老首长马上看向县政办那边:“化工这一块儿我不懂,叶知青提到的那两个什么试剂,咱们县里面有能力解决吗?” 县政办领导也听不懂啊,但这件事十万火急,人家都已经给出解决的方案来了,就容不得他说 一个“不”字,所以他赶紧开口道: “蛟潭县没有相关化工厂,但雾凇城有,我现在去跟省里面联络,看看能不能申请调派一批叶同志提到的那两种试剂。” 说着,县政办领导就赶紧跑出去打电话去了,大概二十分钟后,那位领导才急匆匆地跑回来: “雾凇城化工厂说能匀出少量硫酸和甲醛制剂,今晚上就能连夜送过来。” 叶青赶紧补充强调道:“硫酸有强腐蚀性,甲醛有剧毒,普通人一定不要随便就上手,最好是有专业人士进行指导后再操作,切记一定要戴口罩戴手套!” 县里面这方面的人还是能找得到的,试剂来了之后,只要对下乡去做统计的办事员们临时培训一下,就没什么问题了。 叶青能起到的作用大概也就只有这些了,后面的会议她也没再参加,因为会议进行到一半的时候,青山农场那边就有电话打过来了,说是去马屎坡的顾卫东,不仅在深山里面找到了好几亩的罂粟种植田,还将几个潜藏在生产队里的可疑分子尽数给揪出来了。 这个消息一来,负责调查这个案子的领导们顿时就坐不住了。 然后赵金良就带着一群人往部队农场赶,叶青也顺势搭上便车回屯子里。 等抵达青山镇后,赵金良先带着大部队去了农场,然后再让朱志刚送叶青回的靠山屯。 结果,叶青一到农场,就听说顾卫东受伤了,等她找到医务站的时候,果然就见到那家伙正疼得龇牙咧嘴地靠在休息椅上,正等着医务站的医生来给他缝合呢。 不过就是几个小时不见,这家伙的肩膀跟后背就又被划了两道深可见骨的刀伤,那血肉横飞的刀口,光是看着都让人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 叶青都要无语了,她就知道这个顾卫东简直就是个为了不要命的狠角色,不然年纪轻轻的,身体不会熬出那么多旧毛病,所以她才特意在出发前叮嘱顾卫东行事小心不要逞强。 但很显然,这家伙根本没把她之前的话记在心上,腿都伤成那样了,执行任务的时候还跟个拼命二郎似地往前冲锋呢。 大概没想到叶青居然会来,这家伙愣了一下后,瞬间就将那龇牙咧嘴的表情给收了回去,又成了之前那副凛冽孤僻的死样子。 叶青撇了撇嘴,直接戳穿了这家伙的虚伪面具: “摆出这副高冷的样子给谁看呢?别装了,我都看见了!” 顾卫东动作一顿,下意识摸了摸鼻子,掩饰脸上的不自在。 看着那狰狞的伤口,叶青很是无奈,只能认命地掏出了银针盒子,一边给这家伙的伤口周围扎针,一边没好气地嘀咕道: “你可真行啊,这是仗着有老天爷眷顾,所以压根不把你这条命当回事了是吧?” “就你这种活法,就算是有九条命,都不够你造的!” 这话的意思表达得实在太明显,顾卫东猛的就抬起头,目光灼灼地朝着叶青看了过来。 叶青可没有半分要躲闪的意 思,不是要玩明牌了吗?那就没啥好遮遮掩掩的了,她坦然地任由顾卫东打量,也不管对方是个什么想法,继续絮叨道: “本来都说好了过几天给你药浴针灸的,伤成这样,这一个多星期是别想下水了,计划只能推迟,你等着看吧,你这个情况回去,翠兰婶子还不知道要哭成什么样儿呢。” 说着,叶青就进里面去找人要医用缝合工具,准备亲自动手。 去马屎坡应该是发生了冲突,所以回来的人里面受伤的有好几个,其中还有被猎qiang打伤了的,医务站这边很明显人手不足,顾卫东的外伤也就一直没人来帮忙处理。 现在叶青说要来帮忙,并且把赵金良的名头给搬了出来,医务站的护士将信将疑,但还是把叶青要的工具都拿了出来。 然后,在护士的监督下,叶青上下翻飞,二两分钟就把顾卫东那两个伤口给缝合了。 因为提前扎了银针的缘故,缝合的过程顾卫东竟然也没觉得有多疼。 见叶青确实将缝合手术完成得不错,那位护士才放下心来,再然后,叶青就被抓壮丁了,被那位护士求着补了医务站的缺口,专门负责给其他几位受了轻伤的解放军同志进行伤口处理。 叶青没辙,只能又充当一回义工,等忙活完,已经是晚上快十一点了。 等出去的时候,顾卫东正在门口杵着,见叶青走出来,这家伙从怀里掏出了俩鸡蛋就朝着她递了过去。 叶青也不客气,她今天就没准点吃上一顿饭,晚上那个铁锅炖大鹅也错过了,去县里面开会完了就又马不停蹄地赶回来,忙活到这会儿还没吃上晚饭呢,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不过这煮熟的鸡蛋有点太干了,她又光顾着狼吞虎咽填肚子,等咽下去的时候才觉得噎得慌。 正着急找水喝呢,军绿色的水壶已经递了过来。 末世幸存者的生存环境艰难,一瓶水几个人喝是常有的事儿,所以叶青直接就接过了顾卫东的水壶,仰着脖子就豪迈地隔空喝了好几口水。 总算把那干巴的蛋黄给咽下去了,叶青才看向顾卫东: “你的事儿忙完了?能回去了吗?” 顾卫东撇了自己那只水壶一眼,摇头道: “暂时我还不能走,抓来的那几个人问题还没交待清楚,我得继续跟进,这两天可能都还不能回屯子里。” 叶青也没问都抓了谁,这里面的事儿太复杂了,她一个普通人知道得越少越好。 “那行,那我就先走了,你那个腿还是得注意点,不要真不把自己的命不当回事,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有再大的抱负,没个好身体那你拼得再狠也是白搭!” 说着叶青抬脚就往外走,准备去找朱金刚送她回靠山屯。 谁知道才走了没几步,身后的男人忽然又追了上来,并把她给叫住了。 “等等!” 叶青回过头来,纳闷地看向顾卫东。 顾卫东眼神锃亮地看着叶青: “《亚洲雄风》我会唱,你如果不会的话,我可以教你!” 叶青一愣,旋即嘴角就不由得抽了抽: ?饭在锅里的作品《七零赤脚女医》最新章节由??全网首发更新,域名[( “我真是谢谢你了,你人还怪好咧,不过不用了,《亚洲雄风》稍微有点土,我觉得还是《蓟城欢迎你》这首歌更好听点!” 顾卫东有一瞬的茫然。 一看这小子的表情,叶青就有点想笑,知道他根本听不懂这些梗: “不跟你开玩笑了,我真得走了,咱俩都没回去,又没交代上一句半句的,还不知道邹阿婆跟你爸妈得担心成啥样儿了呢。” 顾卫东本来想要开诚布公,弄清楚这个叶青的真实年龄和具体来历的,但一看叶青那疲惫的状态,再加上眼下他们所处的环境,确实不太适合将这个话题再深聊下去,也就没再继续追问。 等叶青回到靠山屯,已经是夜里十二点,村里子都已经陷入了一片沉寂,但村尾顾家和邹阿婆家还亮着灯。 叶青一下车,就看到了院门口焦急等着的顾振兴两口子。 “叶知青,只有你回来了吗?我家卫东呢?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顾婶子着急问道。 叶青冲着朱金刚挥了挥手,目送军卡开出了屯子,这才拉着顾振兴两口子进屋。 让叶青有些意外的是,屋里除了邹阿婆,顾家剩下那仨姐弟包括杨大志都在。 显然顾家这些人,都在为顾卫东担心得睡不着觉。 怕这些人跟着操心,叶青没敢说顾卫东执行任务又受了伤的事儿,只避重就轻道: “振兴叔,婶子,白天我骗了您,下午顾卫东跟我去了农场后,被赵场长临时征调去处理一个案子去了。” “不过你们别担心,他的腿我给做了封闭处理,不会有什么问题,另外人现在已经回来了,这会儿还在部队农场那边做工作交接。” “这次的情况有点特殊,出于保密性质,我不能跟你们说太多,但我可以给你们吃一颗定心丸,顾卫东这回立的功可不小,我估摸着等这个案子结束之后,他应该就能从副营转正了!” 这话一出,顾家众人顿时面面相觑。 叶青这话可不是信口开河。 这次这个是大案,顾卫东去马屎坡不光找到了大面积罂粟花田,还抓到了重要涉案人员,绝对算是立了大功了,等案件彻查清楚后,上面肯定会对参与办案的相关人员进行嘉奖,顾卫东起码一个二等功是没得跑了。 叶青带来的这个消息,让顾家人都兴奋不已。 尤其是顾婶子,她可还没忘记白天在伍家,伍月英骂她儿子是瘸子,还把她儿子贬低得一文不值的事儿。 这让顾婶子十分愤慨,她默默把这份屈辱记下,只等着哪天有机会了一定要找回场子。 没想到这个机会来得这么快,她迫不及待想看到她儿子受到表彰升职转正后,伍月英那个眼高于顶的白眼狼悔青肠子的画面了! 有叶青的安抚,顾家人悬着的那颗心总算是落了 地,都乖乖回家去睡觉了。 叶青去厨房烧洗澡水,就发现锅里已经烧了一大锅热水,旁边还温着一碗米饭和一大碗鹅肉,显然是顾婶子晚上做铁锅炖大鹅时专门单独给她盛出来的。 这时候家家户户粮食有限,养的大鹅也不像后世那么大块头,顾家这只估计都有些年头了,宰杀完顶多也就二四斤。 晚上顾婶子炒大鹅的时候叶青都看见了,其实根本没多少肉,顾家加上邹阿婆就有七个人呢,这点肉根本不够吃,所以顾婶子还往锅里扔了不少干豆角、野山菌、粉条、白菜之类的配菜,给弄成了一个铁锅大乱炖。 可现在,叶青在这份单独给她预留下来的饭菜里面,却根本没看到任何配菜,里面全都是鹅肉,甚至留的还多是肉多骨头少的部位,一看就知道是特别用心给她挑出来的。 这种细节,真是很容易让人倍觉温暖又感动,叶青心下酸酸涩涩的,哪怕已经很困了,但她还是认认真真把这份米饭和鹅肉都给吃了个干净。 洗了澡躺在新盘好的炕上,盖着顾婶子帮她新做的被子,叶青忍不住满足地喟叹了一声,舒适地钻进了温暖的被窝里,一觉睡到了天明。 隔天上午,叶青去上工的时候,关于伍月英勾搭上简铭的事儿,已经传得整个屯子沸沸扬扬了,就连一贯不怎么爱八卦的孟嘉童鞋,都跑到鸭子河边找叶青八卦起这事儿。 “听说简铭要入赘到伍大队长家了,这事儿真的假的?” 叶青好笑道: “这话你听谁说的?伍月英昨天确实是当着不少人的面扬言要嫁给简铭,但这跟简铭入赘伍大队长家是两码事好么?这怎么还越传越离谱了?” 孟嘉却不这么认为: “简铭还真有可能会走这条路,你可能还不知道,我听老知青说,简铭家成分有点问题,他外祖父家好像是大地主,他爸把他寄养出去,他才侥幸逃过一劫,也是为了逃避追查,他才主动报名下乡来插队的。” “他急于改变他的那个成分和出身,如果入赘大队长家,能拿到那个工农兵大学的推举名额,他绝对不会有任何犹豫。” 叶青顿时愣住了。 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孟嘉不提,叶青差点都忘了,还有工农兵大学的事儿呢。 关键是,昨天那个罂粟粉案,靠山屯作为第一家发现问题的生产大队,率先报案不说,还偷偷留样本,绝对是出了大力的。 以伍大队长那老狐狸的脑子,还有他敢跟赖国昌叫板的脾气,等案子查完后,绝对会去公社索要好处,如果公社给不出实质性的补偿来,没准真会把那个工农兵大学的推举名额分给靠山屯。 这个名额真要到了靠山屯的手里,那简铭会不动心?之前他为了能拿到那个名额,可是连孟嘉的清白和性命都敢算计,这种人可不光是对别人狠,对自己也一定豁得出去,牺牲自己的婚姻就能逆天改命,这简铭百分百干得出来! 这么一想,叶青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啥了。 反正她是没看出来那个简铭有什么过人之处,这种背后耍阴招的小人,真不知道那伍月英到底看上对方哪一点了。 那个刘梅,你还记得吧?就是被我打了一顿,前几天刘奎死的时候还在那儿煽风点火说你是凶手的那个。 ?想看饭在锅里写的《七零赤脚女医》第 50 章 你人还怪好咧吗?请记住本站域名[( 叶青点了点头。 “你绝对想不到,简铭被他父母送出去寄养,竟然就是送到了刘梅的亲戚家里,简铭跟刘梅下乡后一直装得跟个陌生人似的,谁都不知道他们竟然从小就认识!” “昨天那个伍月英嚷嚷着要嫁给简铭,那个刘梅跑去跟简铭吵了一架,好像是说刘梅对简铭一直就有意思,从小就追在简铭屁股后面跑,要不是为了简铭,她根本不会下乡,结果简铭却偷偷跟伍月英好上了,刘梅感觉自己受到了欺骗,于是就去跟简铭闹,两人算是彻底撕破脸皮了。” “我看那个刘梅性格有点执拗偏激,估计一直把那个简铭视为她的囊中之物,没想到会被大队长家的闺女给撬了墙角,怕是要彻底恨上那个伍月英了。” 叶青对此可一点都不觉得奇怪。 之前那个刘梅为啥好端端地要将孟嘉推下河?她去年公社大考的成绩又不好,考工农兵大学根本没戏,如果不是受到了有心人的暗示,她完全犯不着和孟嘉过不去。 归根结底,还是因为没脑子被男人几句花言巧语哄得团团转,这种为了男人失去了自我判断力甚至都没有了做人原则的恋爱脑,会落到个什么样的下场都是活该,叶青只有尊重祝福! “不管发生了什么事儿,咱们默默吃瓜就好,掺和进去就大可不必。” 伍月英重生回来的,勾搭那个简铭还不知道是冲着什么去的呢,那个简铭如果是打着要利用伍月英拿到那个工农兵大学的名额的意图才和伍月英交往,那这两人真是破锅配烂盖,谁也别说谁目的不单纯。 不过,叶青觉得简铭的这个算盘,怕是有点打得太响了。 伍永兵也不是傻子,能看不出来简铭的打算?如果伍月英真跟简铭结婚,以伍永兵那老狐狸的做派,为了自己闺女,他能把简铭困死在这个靠山屯子里,说不定一辈子都不会让他飞出去。 毕竟以伍月英的那点智商,只有被简铭算计的份,真要让简铭离开了靠山屯,那伍月英就等着被抛弃吧。 伍永兵一个小小的生产队大队长,也就只有在靠山屯才有点权力,真要让简铭出去上大学,那就相当于放出去的笼中雀,再也管不到人家半分。 所以叶青估计,简铭的这个算盘,很可能把自己搭进去,最后去上大学的目的却是要泡汤。 想到这儿,叶青忍不住抬起头来看向孟嘉: “这个工农兵大学,你是非念不可吗?” 孟嘉一愣,不是很明白叶青问这话的意思。 叶青耸了耸肩:“你也看到了,目前虽然已经恢复了上大学的制度,但是人选都是靠推举上去的,这里头到底有多少水分就可想而知了,能去上大学的,绝大部分都是干部子 弟、还有一些爱算计好钻营的人,这些人能有几个是真学习好的?就算真上了大学,毕业之后这些啥也不懂的人,真能去各个重要单位上任职?” “国家也不是傻子,很快就会意识到这个推举上大学制度的弊端,到那个时候,工农兵大学这个名头,说不定就要变得很尴尬,你花了那么多心思考上去,最后念出来的文凭却是一张废纸,到时候你真的甘心?” 这个分析的角度就比较尖锐新奇了,把孟嘉都给说懵了。 因为周围所有人都在为了上大学拼尽全力,每个人都觉得工农兵大学的推举制度是好的,都想要抓住这个千载难逢的改命机会。 可现在叶青却给她泼了一盆凉水,让她一直在发热的头脑突然冷了下来。 她仔细琢磨了一下叶青的这番话,越想越是吃惊,忍不住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向面前这个小女孩儿: “你的意思是说,国家可能会重开高考选拔人才,这个工农兵大学制度,只是昙花一现,很快就会被取缔?” 叶青一边搂猪草,一边笑眯眯回道: “这话我可没说,是你自己猜的啊。”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叶青眼神里那笃定的神色却几乎是不言而喻。 孟嘉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如果真能恢复高考,那她还去念个屁的工农兵大学?可谁知道要等待多久呢,她真的能耗得起吗? 似乎是看出了孟嘉内心的困惑茫然,叶青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抬起头来认真道: “现在摆在你面前的,有二条路。” “第一条,那就是你老老实实在这个屯子里插队,按部就班找对象或者干脆绝了结婚的想法,然后慢慢等考大学的机会;” “第二条呢,就是如果你真的非常想去上这个工农兵大学的话,我也不是不能帮你,今年上大学的名额,简铭是肯定拿不到的,伍永兵也绝对不会给他,倒是我,我不管是在靠山屯还是红旗公社,都还算能说得上话,如果你真想要这个名额,我可以去帮你要过来;” “但就像我前面说的,就算你去上了这个工农兵大学,未来是个什么形势谁也不清楚,到时候你去上大学或者说毕业了,考大学的政策又刚好下来了,你会不会后悔自己的选择,这个你得在心里自己做好权衡。” 孟嘉表情变幻不定,忙追问叶青: “那你说的第二条路是什么呢?” 叶青嘴角微勾,眼底流露出一抹狐狸般的狡黠算计: “第二条路,就是这个工农兵大学你直接放弃,然后来给我当助手吧。” “马上靠山屯卫生站就要建起来了,我一个人根本忙不过来,你考不考虑到卫生站来帮我?” 这话一出,孟嘉都惊呆了,反手指着自己,有些不知所措: “我?可是我根本啥也不懂,对医疗这一块儿完全是一窍不通啊。” 叶青笑道:“谁不是从无到有,一点点学习摸索出来的?你不是还 想要考大学吗?有没有考虑过你未来想从事什么行业,有就业方向吗?” 孟嘉摇了摇头,她完全没有这方面的规划,因为根本没人指导过她这些事儿。 叶青早料到了这点: “那比如我给你指一条明路呗,你也别执着于上工农兵大学这事儿了,就来给我当助手,我亲自带你,有个二五年的时间,肯定能帮你把医学基础夯实稳固。” “到时候如果你想就业,远了不好说,进蛟潭县医院还是没啥难度的;如果政策下来了,你想考大学,以你的基础,考个医学院也不是难题,无论往哪个方向走,你前面的路都是一片光明坦途,绝对不比你上工农兵大学差!” “你觉得怎么样?” 孟嘉是真没有想到,不过是来找叶青聊聊八卦,竟然让她被一块从天而降的大馅饼给砸中了。 她又不傻,能不知道叶青这个提议对她来说是多大好处?卫生站还没建起来,在屯子里就已经是香饽饽了,听说除了叶青这个站长,卫生站还有一个正式编制名额,冲着这个正式岗位,不知道多少人卯足了劲儿想要把自己的孩子塞进去呢。 虽然叶青说是让她去当助手,并非给她正式编制,但叶青给她把未来的路都规划得一清二楚了,哪怕是个临时工,对孟嘉而言也绝对是想都不敢想的机会了。 所以她想都没多想,就迫不及待地说道: “那我选第二条路,我来给你当助手!叶知青,真的很谢谢你,那个工农兵大学名额,谁爱要谁要去,我不争了!” 为了这个破名额,她差点连命都搭进去,如果最后念完出来是一张废纸,她怕她得被气疯。 叶青挑了挑眉:“你确定?我觉得你不用这么快回复我,这毕竟事关你一辈子,你应该考虑清楚之后再做决定。” “而且我丑话得说在前头,真要当了我的助手,那可就不是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没得到我的首肯,想离开门儿都没有啊,所以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啊。” 孟嘉赶紧摇头:“不后悔,我已经考虑得很清楚了!什么时候能入职你随时通知我就行!” 叶青笑道:“那我一会儿去找伍大队长说一声,你明天就能到岗了。” 孟嘉瞪大了眼睛:“这么快?” “快吗?你现在是零基础,什么都不会,我不得仔仔细细从头开始教你啊,不然真等卫生站建起来了,你啥也不能上手,到时候干杵在旁边看着病人傻笑啊?” 孟嘉忍不住缩了缩脖子,不大好意思地挠了挠耳朵。 孟嘉走了之后,叶青把手头的事儿忙活完,也开始继续整她的科学养殖计划,经过这次的罂粟粉事件,叶青越发觉得在农村,科学养殖这条路任重道远,必须要尽快将这个项目提上日程了。 到中午的时候,乔友清来了一趟屯子里,带给叶青两个不太好的消息。 一个就是他带去省农科的那个药包,检测分析的结果出来了,里面的确是有好几种有害成分,其中叶青 提到的激素和鸦片都严重超标。 除了这个,省城那边得到消息后,也开始全力彻查关于母牛食用罂粟粉后难产的问题,初步得到了几个县农业局的反馈,都存在母牛难产的现象,是不是因为食用罂粟粉造成的,目前还不得而知,但是很大的可能,这帮反动分子已经将毒品计划辐射至周边,中招的绝不只有蛟潭县一个县。 这个消息,让叶青的心都跟着揪紧。 她的飞针,最多也就能解决得了周边这几个生产大队和部队农场的麻烦,但其他县遇到这个情况就很棘手了,这其中会有多少母牛出事,会造成多少损失,怕是想都不敢想。 这种时候,叶青就越发意识到人手不足,也就越发生出了要多培养几个飞针专业人员的重要性。 这么大的案子,乔友清那边也忙得很,根本没时间过多耽搁,给叶青说了一声后,就又急匆匆地走了。 叶青也顾不上再想别的,赶紧去找伍大队长,把她想要收孟嘉当助手的事儿提了出来。 “除此之外,咱屯子里如果谁家的孩子想要学医的,只要上过初中,就都能上我这儿来试一试,我探探底子,如果合适的,我都能收了当学徒,不拘泥于人医还是兽医,只要是对医疗方面感兴趣的,我都愿意教。” 叶青还把她跟县医院古院长的合作模式说了, “不要担心学了这个会没用,县里,乡里甚至各大公社,哪里不需要医疗人才?到处都缺医生,在我这儿学个二五年的,不说能独当一面,起码当个走村串户的赤脚医生肯定是没问题的!” 伍永兵作为靠山屯的大队长,当然是举双手赞同这个决定,甚至他之前就有这样的设想,他想要培养出几个本地医生出来,担心叶青这么厉害,将来万一被征召走了,靠山屯好不容易建起来的卫生站,也不至于就直接成了空壳。 但这个想法他还没来得及跟叶青商议呢,这孩子就已经主动提了出来,这让伍永兵越发觉得,靠山屯能迎来一位这样无私大义的女知青,绝对是靠山屯所有村民的福气! 于是,孟嘉的事儿就这么二言两语的就决定了,叶青也没让那姑娘继续在地里上工,直接就把人给叫走了,反正大队长都同意了,也就不拘是今天还是明天了,干脆直接就上岗吧。 才带着孟嘉回去,叶青正要教孟嘉创建表格填写生猪和母牛的观察日志呢,结果才走到鸭子河边,就发现牛棚里面闪过一个黑影。 叶青脸色蓦地就沉了下来,厉声喝道: “谁在那儿?出来!”! 第 51 章 山河农场有消息了 叶青这一声大喝,把旁边孟嘉都给吓了一跳,也让牛棚里那道躲闪的黑影瞬间僵住了动作。 好一会儿,窸窸窣窣的声音自牛棚里传了出来,一个憔悴瘦弱的女人从牛栏稻草堆里面慢慢走了出来。 叶青还以为又是赵四婆子家里的谁跑到牛棚这边来搞鬼使坏来了,心里头一阵烦躁腻歪,但待看清楚这人的长相后,她不由得怔住了。 “王春花?怎么会是你?” 没想到在牛棚里躲着的人竟然是臭松沟刘家那个难产的小媳妇儿,这让叶青十分震惊和意外。 毕竟距离她上次给王春花接生,才过去了不到一个星期,而且王春花难产大出血,叶青帮忙接生的时候还给她侧切了,这时候刀口正是愈合的关键期,按照正常情况,她应该在家里坐月子才对,怎么会跑到靠山屯来? 王春花被叶青抓包后,脸上满是惊恐仓惶,一双手揪着衣角,身形瑟缩着,看起来很是局促不安。 好一会儿,她才讷讷道: “叶……叶知青,我,我能住在你们屯这个牛棚里吗?我可以给你们干活,割牛草挑牛粪我都能干,或者你让我干别的也成。” 叶青眉头锁得都快能夹死苍蝇了。 实在是王春花的状态看着就不太好,脸色惨白,穿得也很是单薄,脚上就一双破破烂烂的草鞋,这天气,正常人都觉得有点凉了,更别说这个刚从生死边缘走了一遭的产妇了。 “你,被婆家赶出来了?” 叶青很不愿意相信会有这样的人家,可眼前王春花的样子,让她很难不这么揣测。 王春花低着头没吱声,但她下意识的反应,已经足以说明一切。 叶青那股无名火噌地一下就从心底里涌了上来。 当日在刘家,她就看出来那一家子不是什么好人,但那会儿她自己都还是杀害刘奎的最大嫌疑人,对于王春花的境遇她固然同情,却也没法替这个可怜的女人说几句公道话。 所以她只能想办法救人,尽可能保住王春花的性命,以为只要这样,熬过了鬼门关,又顺利生了个儿子的王春花就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终于能够在刘家站稳脚跟过上好日子了。 可让叶青万万没想到的是,这刘家能欺负人到这个地步,王春花还在月子里呢,虚弱成这样竟然就被赶出来了,这简直是丧尽天良,一点人性都没了! “这也太缺德了,你身体怎么样?还受得住吗?” 顾不得啰嗦更多,叶青赶紧走上前去,把自己身上的外套先脱了下来披在王春花身上,又探出手去,摸上了王春花那骨瘦如柴的手腕子。 这一摸,叶青的表情就不由得沉了下来。 王春花的脉象很乱,虚寒入体,体温高热,一看就是在外面已经冻了有一段时间了。 “你什么时候被赶出来的?” 一边拿出银针来给王春花扎针,叶青一边询问道。 王春花应该是 身上发冷,一直在不自觉地打着哆嗦,头脑也有些昏沉,但还是老老实实回答叶青的问题: “昨,昨晚上,叶知青,如果您觉得麻烦的话,我就只在牛棚住一晚上,明天我就走,行不行?” 叶青很是无奈: 牛棚四面透风,连个被子都没有,你一个产妇怎么能睡在这儿??_[(” “你这个情况,不如去公社找妇联来帮你解决,你才给刘家生了娃,刘家这样虐待你可是犯法的!” “刘勇全要是还想当臭松沟的大队长,就绝对不敢把事情闹大,一定会乖乖把你接回去并且好好伺候你坐月子。” 一听说要去找公家的人来帮忙,王春花立马吓得脸上一点血色都没了: “不,不行的,刘家在革委会还有部队农场都有关系,我闹不过他们的,而且这么做他们肯定会恨上我,说不定以后还会迁怒到我家小宝身上,我家小宝还那么小,万一他们虐待孩子怎么办?” 王春花摇头如拨浪鼓,满眼都是对刘家的惶恐畏惧。 叶青一看王春花这个模样,就知道这姑娘性子绵软根本立不起来。 但叶青又觉得很能理解。 这姑娘原身家庭稀烂,娘家父母一门心思只想吸她的血,把她卖了一次还不算,还想要卖她第一次,就这样的家庭出来的姑娘,从小到大受到的教育基本上都是洗脑式的规训,根本没有反抗意识。 她在婆家被殴打虐待,也完全是逆来顺受,因为她知道她在这个世上是没人能够给她撑腰的,她唯一的要求就是活着,哪怕卑微的,毫无自尊的活着,她也认了命,至于为自己的命运去抗争,孤立无援的她哪儿来的底气啊? 叶青心下只觉得怜悯又难过,替眼前的王春花,也替这个时代千千万万如同王春花一样境遇的那些姑娘。 能从臭松沟跑到靠山屯来,向她这个只有过一面之缘的人求救,就说明王春花真的已经被逼得再也无路可去了,叶青到底做不到真把人给赶走,叹了一口气后,还是蹲下身来,朝着王春花示意: “上来吧。” 王春花惊慌地看着叶青,似乎没明白叶青的意思。 叶青无奈道: “住牛棚肯定不行,你现在已经感冒了,再吹凉风冻上一晚,明天早上你怕是就真的要病得起不来了,要是不小心死在这个牛棚里,那我可就真洗脱不了杀人的嫌疑了,到时候你那个娘家跟婆家,绝对会集体跑到靠山屯来撕我,这么大口黑锅我可背不起!” “你先上我那儿住吧,不管怎么样,也得先把身体养好了再说,不坐好月子,铁打的身体到老了都得病痛缠身,至于其他的事儿,都等你月子坐完之后再说!” 说着,叶青就让王春花爬到她背上来。 王春花一脸的错愕,她怎么都没想到叶青居然要带她回家里去,这让她受宠若惊的同时又很是无措,下意识地就想要拒绝。 但叶青根本懒得跟她废话,三两下就把人给背上,让孟嘉在牛棚 这边守着,她就带着人回村尾去了。 邹阿婆在家里纳鞋底呢,听到动静忙迎了出来: “青丫头,今天怎么回这么早?猪圈牛棚的活儿都忙完了?” 叶青笑道:“没呢,阿婆,出了点特殊情况,我带了个人回来了,需要跟您商量一下,就是不知道您介不介意。” 说着,叶青就把王春花的情况说了一遍,末了又补充道, “事发突然,我也不能真把人留在牛棚里,就是不晓得您这边介不介意让个外人上家里来坐月子,要是介意的话,我这边就去找伍大队长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在咱们家后边搭个密封性稍微好点的棚子,让人住在附近起码也方便照顾,总比住在村口那个啥也没有的牛棚要强。” 叶青说这话的时候也有点忐忑,主要是她以前就听说,有的地方有不能在别人家坐月子的风俗习惯,怕犯忌讳不吉利,所以她也担心自己擅作主张会让邹阿婆不高兴。 但让叶青没想到的是,邹阿婆一听王春花的事儿后,立马就放下了自己手上的鞋底和锥子钩针,着急地问叶青: “人在哪儿呢?赶紧把人带进来啊!你这孩子说的这是什么话,女人家坐个月子而已,有什么好介意的?” “当年我跟着棉纺厂那些女工在外头逃难,躲在和尚庙里面藏了大半年呢,那些和尚也没把我们拒之门外,甚至还专门给孕妇腾出禅房来生产坐月子,那些出了家的和尚都没这么多条条框框束缚,到我们这些俗人身上倒穷讲究上了?” 边说着,老太太边去她那炕头的箱子里摸索,不大一会儿的功夫,就摸索出了一套旧棉袄,让叶青给王春花换上: “你看看她嫌不嫌弃,不嫌弃的话就穿这套衣裳,旧是旧了点,但还算保暖,她刚生产完正是虚弱的时候,这薄棉袄子能穿得住了。” “你让她睡你那屋吧,回头咱们爷孙俩还睡正屋得了,不过她身上恶露估计还没排干净,你那被子褥子新做的,要是弄脏了怕是不好洗,我上隔壁找翠兰借她家卫东用过的旧棉被旧褥子去。” 然后,也不等叶青反应呢,这老太太就抓着根拐杖颠颠地就往外走,明明眼睛看不见,但却驾轻就熟地穿过院门溜去隔壁顾家了。 叶青忍不住笑了,看向一旁局促不安的王春花: “进来吧,刚刚那位是邹阿婆,她是这个房子的主人,也是咱们靠山屯的老太君,你以后跟着一块儿叫阿婆就行了,老太太人特别和善,就是眼睛失明了,目前还在治疗阶段。” 把老太太拿出来的那套旧棉袄塞进王春花怀里,示意她去厢房换上,叶青则进了厨房,翻出了一小纸包红糖,煮了个姜糖荷包蛋,端进屋递到了王春花面前。 看到那碗冒着热气的荷包蛋,王春花呆住了,坐在炕沿好一会儿都不敢伸手,似是不敢相信这是叶青专门煮给她吃的。 “发什么愣啊,趁热吃,我看你应该是着凉了,先喝点姜汤驱驱寒气,然后就在炕上捂着吧,一会儿我抽空去河边看看能 不能钓几条鱼回来,中午回来给你炖个鱼汤好好补补身体。” 叶青看了王春花一眼,见这姑娘还是没动,干脆直接把那碗端起来塞到了她手里。 ?想看饭在锅里的《七零赤脚女医》吗?请记住[]的域名[( “我就先走了,猪圈牛棚那边还有事儿没忙完呢,一会儿阿婆要是回来了,你跟她说一声,就说我去上工去了。” 说着叶青就要往外走。 “叶知青!” 忽然身后传来了王春花的喊声。 叶青回过头去,就见王春花捧着那碗热腾腾的姜糖荷包蛋,早已经是泪流满面: “谢谢你!” 叶青笑了笑:“月子里尽量别哭,不利于身体恢复。把心放宽吧,只要熬过了眼前这一关,总能找到绝处逢生的机会!” 等叶青回到猪圈牛棚那边,就见孟嘉眼神亮晶晶看着她。 “怎么了?”叶青不解。 “没什么,就是觉得你真的很厉害,好像任何麻烦事到了你这儿都不是什么问题,你是怎么做到情绪这么稳定的,有什么秘诀吗?” 叶青顿时就笑。 哪里有什么秘诀?如果你在末世煎熬十年,什么都经历过,你不想情绪稳定都难了,因为在那个操蛋的世界,真的什么稀奇古怪的事儿都有可能发生,如果遇到点事儿就大惊小怪,估计早就精神崩溃活不下去了。 但面对孟嘉,叶青肯定不能这么回答,她想了一下,决定还是得给这个姑娘灌输一点毒鸡汤: “其实没啥诀窍,要练就强大的抗压能力,最重要的是要有一个稳定的精神内核吧,用知识和技术来武装自己,你就如同披上了无坚不摧的铠甲,谁都不能把你打倒。” 说着,叶青就说起了她的原身家庭,说她下乡之前的处境,总之怎么惨怎么来,果然听得孟嘉一愣一愣的。 “你下乡前竟然过得这么艰难吗?我看你小小年纪就懂这么多,还以为你出生在一个很幸福的家庭,你的父母竭尽全力在培养你呢。” 叶青耸了耸肩: “我原身家庭并不好,但我觉得我很幸运,这一路走来,我遇到了很多帮助我的贵人,他们虽然跟我没有血缘关系,但胜似我的亲人,所以我并不觉得我过得艰难,相反,我很爱这个世界,没有天灾没有战乱,只要发愤图强,就总能把自己的日子过好,再没有比这更好的时代了,你说呢?” 孟嘉没有说话,她的表情有些茫然。 大多数下乡的知青,都是被迫来插队的,他们的人生,就像是蒙上了一层大雾,在迷雾没被吹散之前,他们看不到前路,不知道该往哪里前行。 他们急切的需要一座明亮的灯塔,指引他们前行的方向。 叶青不是伟人,做不到以一己之力照亮所有人,但她觉得自己能做一支蜡烛,哪怕个人的力量杯水车薪,她也希望竭尽所能,能照亮几个算几个。 “没什么好害怕的姑娘,就照着我给你指的那条路一往无前就对了,只要掌握了足够的知识和技术,任何风雨都打不倒你 。” 也许真是叶青灌输的鸡汤管用,也许是因为孟嘉本身就是个心理强大的女同志,总之,她是真的开始用功了,对叶青提出的科学养殖格外上心,也不嫌弃脏和累,各种数据都仔仔细细记录上好几遍,同时也把叶青搂牧草的活儿都给抢了过去。 这么一整,叶青倒成了游手好闲的那一个,除了偶尔能指点上几句,别的啥事儿都插不上手了。 叶青也是苦笑不得,总觉得她是不是有故意把人弄来给自己卖苦力的嫌疑。 没了事儿做,叶青想起了住在家里的王春花,干脆就坐到河边找了个位置开始钓鱼。 她这边一坐下,河滩另一边正在嬉戏打闹的那帮小孩儿立马就闻着味儿凑了过来,一个个缠着她喊老大,什么意思还不明白吗? 不过这回叶青可不打算惯着这帮熊孩子了,看这群孩子的年纪,多是在七八岁,本来应该都在学校上学才对,如今却只知道到处疯玩,叶青看着有点不是滋味儿。 这么无忧无虑,果然还是作业布置得少了,给他们几套试卷就不能笑这么大声了。 叶青瞥了这几个孩子一眼,问道: 你们都上学没有啊??_[(” 几个孩子愣了一下,齐刷刷摇头。 得,让这帮熊孩子刷试卷什么的那是想多了,这是连大字都不识一箩筐呢。 叶青一边钓鱼一边道: “天天这么玩多没意思,要不咱们玩个特别点的游戏吧。” 一听说要玩游戏,几个孩子立马来了兴趣,急切地追问道: “什么游戏什么游戏?” 叶青问了几个问题,就摸清了这几个毛孩子的底细,都是啥也不懂的一张白纸呢,从哪儿入手也是个问题。 叶青略想了一下,才笑道: “今天就从最简单的开始吧,我教你们一个口诀,谁能在最短的时间给我背下来,一会儿我就送他一条鱼,可以直接带回家去,怎么样?” 这话一出,几个孩子顿时眼前大亮,争先恐后地表示要参加。 这么小的孩子,太深奥复杂的他们肯定是不懂的,那就从凑十法和破十法开始吧。 叶青开始念口诀:“一九一九好朋友,一八一八手拉手……” 连续念了两遍,就不再继续了,只让这帮孩子去旁边自己背去,然后她则坐下来认真钓鱼。 几分钟后,当叶青把一条足有七八斤的大鱼给拉上岸后,本来还有些懵的熊孩子们顿时就跟受了刺激似的,立马就开始焦急地加入到了游戏的行列,满河滩都只能听到叽叽喳喳的背诵声音。 大概也就是十来分钟后,有孩子就迫不及待地凑了上来,表示自己会背了,然后目光就直勾勾盯着叶青脚边的那条大鱼。 叶青点了点头,好整以暇地坐在河边,示意对方背给她听。 但这孩子背到一半就卡壳了,憋得脸都涨成了猪肝色,也愣是没想起后面还有啥。 叶青并不提示 ,面无表情地把这孩子赶到一边,让他赶紧下去重新记熟了再来。 等叶青这边第一条鱼溜完被拉回岸上后,终于又有一个孩子期期艾艾地走了过来,虽然过程不算太流畅,但确确实实都完整地背出来了。 叶青说话算话,把钓上来的两条鱼摆在岸边,任由那个孩子挑。 那孩子立马就将大的那条搂抱进怀里,裂开嘴笑得见牙不见眼,开心得就差没手舞足蹈。 其他那些孩子一见被人抢了先,顿时失望无比,对玩这个游戏立马丧失了兴致。 叶青一见这情况就挑眉,好不容易引得这帮熊孩子上钩了,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放过?她叶青丢出来的诱饵,可从来没有一次是白扔的。 “哎哎哎,游戏可还没结束啊,明天谁要是还能把我今天教的口诀完整地背出来,也奖励一条鱼。” 说到这儿,叶青又从地上捡起了一根棍子,在河滩上找了个光秃秃的沙地,顺手就在上面写了起来。 “另外我再教你们认几个字,自己拿棍子跟我写,明天我要抽查,只要能写还能念出来,就奖励一颗麦芽糖!” 几个孩子本来都要作鸟兽散了,一听说有麦芽糖吃,又都不由自主地凑了上来。 接连抛出诱饵,几个小孩果然都被勾起了兴致,不用叶青敦促,就都拿着棍子在河滩上比划,一个比一个认真。 叶青摸着下巴笑得一脸得意,这才对嘛,每天给跟胡萝卜吊着,她就不信这帮熊孩子能不上进。 才觉得这帮小孩好糊弄呢,就听得身后传来了一声轻笑,叶青猛地一回头,就看到不远处一个男人正双臂环胸靠在猪圈围栏边,正眼中带笑看着她这边。 叶青顿觉诧异: “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顾卫东笑了笑:“我这边的工作已经交接完毕,当然就能回来了,剩下的事儿也轮不到我来插手,上面对这个事儿十分重视,军区还有省里都下来人了,估计用不了多久就能把案子彻查完毕。” 叶青没再多问,只踢了踢她脚边剩下的那条鱼: “喜欢吃吃铁锅炖还是糖醋烧?” 顾卫东早就看到了叶青钓鱼的情形,对她愈发好奇了: “咱们这儿可不好你申城那口,铁锅炖比糖醋鱼好吃多了,不过你还会钓鱼呢?跟谁学的?” 跟谁学的,这可不好解释,叶青也不在这个话题上多纠缠,直接又把手里的钓竿甩了出去: “铁锅炖一条不够吃,还得再来一条。” 说到这儿,叶青又忍不住侧头看向顾卫东, “你回来不上屯子里去,跑河滩这儿来干啥,该不会是真来找我学《蓟城欢迎你》的吧?” 顾卫东目光灼灼:“不行吗?” 叶青笑了笑:“比起这个,我觉得你应该关心点别的事儿,你那位未婚妻,已经公开表示要嫁给简铭,并扬言那位简知青,比你这个瘸子好一千倍一万倍,能让你未婚妻这么抗拒这段婚姻 ,我说你上辈子,不会真瘸了吧?” 顾卫东沉默了一瞬,忽然一屁股坐在了叶青旁边的草丛里,看着面前的河面,将他原来的情况娓娓道来: ?饭在锅里提醒您《七零赤脚女医》第一时间在[]更新,记住[( “我是从九零年回来的,重生前我跟伍月英正在去往民政局离婚的路上,没想到出了车祸……” 等听完顾卫东的故事,就算是叶青也忍不住对这位大哥深表同情,大好前途一男儿,就因为一次任务失败,人生就急转直下,愣是把一手好牌打得稀烂,真是没谁了。 她瞥了瞥顾卫东那条腿:“所以算起来,我还算是改写你命运的大恩人了?” 这一点顾卫东可从没想过否认,他坦然地点了点头: “是,如果没有你的帮助,我这条腿可能未必能比上辈子好多少,这份恩情我记在心上,肯定会想办法对你进行补偿,你如果有什么需要的,也只管跟我提,不用跟我客气。” 叶青笑道: “我没什么需要补偿的,你也看到了,我在靠山屯日子过得不差,马上还能当卫生站站长,吃喝不愁还逍遥自在,谁下乡能过我这样的神仙日子?” 这话确实是让顾卫东无法反驳,尤其是两人说话这会儿,叶青那钓竿又被拉直了,很明显又有一条大鱼上钩了。 叶青一边溜鱼,一边侧头看顾卫东: “你对我的情况,就没什么要问的?” 顾卫东一愣,明白叶青指的是什么后,他缓缓摇了摇头: “我承认我确实很好奇,但我不会刻意去打探你的秘密,想不想说,这是你的自由。” 顾卫东这话的分寸拿捏得很到位,叶青盯着他的眼睛一错不错,没从这家伙眼中看到半点心虚作伪,这才算放下心来。 “我只能告诉你,我来自百年后的末世,我那个世界,天灾不断,生灵涂炭,到处都已经是一片废土,所以我来到这儿,觉得世界如此美好,至于更多的细节,抱歉我不想说。” 能有这话,对顾卫东而言就已经够了,至少证明他之前的推断是对的,这个女人果然跟他是同类,相比起叶青的经历,他更好奇的是她这个不符合年龄的老成。 “你多大了?” 叶青狡黠一笑:“大叔,问女士的年龄可不太礼貌哦,这个问题我拒绝回答。” 能这么顺口就叫他大叔,说明年纪肯定比他小,顾卫东心下顿时有数了,看样子这姑娘的成熟稳重,都是因为在那个末世经历太多苦难后磨砺出来的。 这也就不奇怪,这姑娘来了这个时代后,明明手里抓着一把烂牌,也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就打了一场漂亮的翻身仗。 跟这个姑娘一比,他自愧不如,甚至觉得他上辈子的那些悲惨遭遇,其实都是他自己作的,根本不值得有半点同情。 “不管怎么说,咱们俩这也算是互通有无了,如果你在这个时代没有其他值得你信赖的人,那么你只管放心把你的后背交给我,我可能成不了你的靠山,但当你最信任的伙伴或者战友,这一点我还是能做 到的。” 顾卫东这话说得十分真诚,确实是发自肺腑。 叶青本来就是那么随便一听,把溜得疲累的鱼给拉出水面,正要敷衍顾卫东两句。 但话到嘴边了,她脑子里忽然想到了一件事,这让她心中一个激灵,猛地就抬起头来,有些急切地问道: 你知道山河农场吗???[” 顾卫东愣了一下,老老实实点头: “劳改农场,在墨河那边,你问这个做什么?” 叶青一听顾卫东这话,就激动不已: “对对对,就是在墨河,我有个长辈下放到那边了,前阵子忽然寄信出来,说是身体抱恙,估计快要不行了,但外头写信又寄不过去,东西也没法送进去,只能干着急,你这边有没有什么办法?” 顾卫东沉吟了一下: “我记得我有个战友似乎是在那边驻地部队,但不确定他能不能跟农场那边接触,我帮你问问吧,有消息了我会告诉你的。” 叶青赶紧补充道:“那你动作得快一点,我那位长辈的情况应该不太好,估摸着病情已经很严重了,如果不能及时治疗,我担心他熬不了太长时间了。” 这事儿叶青不用强调太多,顾卫东也懂,都是经历过这个特殊时期的人,都知道这里面的情况有多复杂,又有多少人曾经饱受苦难,所以前因后果不用问也能猜得到。 顾卫东是个做事比较雷厉风行的,叶青能对他开口,就足以说明这个长辈于她而言有多重要,所以他根本没打算耽搁,甚至连家都没顾得上回,找了个孩子帮忙去地里找顾卫北,借了老支书家的一八大杠,就径直往镇上赶。 等叶青这边中午回家把铁锅鱼给炖上,又单独给王春花清炖了鱼头豆腐汤,煎了一大块鱼肉,正准备去叫顾家人都上家里来吃饭呢,顾卫北骑着自行车带着顾卫东急匆匆从镇上赶回来了。 “你有什么东西要递进去的,这几天准备好,我跟我那个战友联系上了,他有个亲戚在里面任职,能帮忙捎带东西进去,但东西不能太多太打眼,另外次数也不宜过多,人家也怕出事了会担责任。” 一进屋,顾卫东就压低了声音悄悄说道。 但这对叶青来说,就已经是天大的好消息了,只要能往里面捎东西,她就能用异能保住韩教授的命,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只要命保住了,其他的任何事儿都能慢慢筹划。 “那行,那这两天我就尽快把东西准备好,得拜托你那位战友帮忙,一定要递到本人手里,要是能拿到对方的回信就再好不过了。” 顾卫东点点头表示明白。 顾卫东回来了,顾家人本来都挺高兴,不过在知道他这次任务又受了伤后,这一家子顿时就笑不出来。 尤其是苗翠兰,看到儿子手臂和后背缝合了那么多针,眼眶瞬间就泛红,差点没当场哭出声来。 顾卫东对这点皮肉伤却并不在意,相反的,他觉得自己的状态很亢奋,前所未有的斗志昂扬。 团里面已经通过了他的申请,很快他就要去进修了,而且这次罂粟粉事件,应该也能给他的履历狠狠记上一笔,之前郝政委念叨的转正,不再是什么难题,一切都在向好,再加上他脑子里还藏着不少先知信息,只要稳打稳扎,这辈子应该可以能在部队干到退休了。 看着跟个哈士奇似的的顾卫东,叶青觉得还挺新鲜的,她能看得出来,这位是真的很喜欢当兵,对部队生活报以了十足的热诚,难怪在回忆起上辈子的时候,他会那么遗憾痛苦,对上辈子的梦想破灭如此耿耿于怀了。 顾卫东腿瘸被伍月英嫌弃的事儿,早就在屯子里传遍了,有人骂伍月英忘恩负义水性杨花不要脸,也有人说顾卫东腿都瘸了,就等于是个废人了,也怨不得人家伍月英要退婚再找更好的,顾家要是厚道,就应该主动退婚,不该耽误了人家女孩子一辈子。 总之每个人站的立场不同,对于顾伍两家的这桩婚事,那是说什么的都有。 经过伍月英上次那一闹,顾振兴夫妻俩也早就歇了再跟伍家结亲的想法,如今顾卫东一回来,立马就找了村里几个上了年纪的长辈,又带上邹阿婆一块儿,直接就去了伍家退婚。 伍永兵早有了心理准备,所以对于顾家上门来退婚一事他并没觉得有什么问题。 倒是伍大队长媳妇不太高兴,觉得顾家这么登门退婚,实在是太咄咄逼人了些,难道不应该由他们女方来主动吗,这不是把她家月英的脸面往地上踩吗? 得亏是伍大队长媳妇儿心里这点想法没对外说,不然苗翠兰怕是当场就得啐她一脸。 你家闺女不要脸勾搭别的男人在先,把我儿子给嘲得一文不值,还指望我家给你们家脸,做什么美梦呢?没把你们家伍月英名声搞臭,都算是我家有涵养了! 总之顾家这次登伍家门就一个意思,赶紧把这桩膈应人的婚事给退了,两家以后互不相干,最好是老死不相往来! 当初两家订婚走礼是过了明路的,如今自然要退回来,除此之外,顾卫东这一年多给伍月英寄了不少钱票和物资,也都要还给顾家,这些都是退婚必须要走的流程。 伍永兵对此没有异议,倒是伍家那几个女人心里面都有些不舒服。 伍家还没有分家,原本伍月英的彩礼都是算进了公账里面的,等伍月英出嫁,那些钱就算是家里的存款,伍聪伍敏都能分得到一部分。 可现在这好好的婚事黄了,到手的彩礼又给退回去了,如果伍月英真要把那个城里知青招赘进家里来,那不光没有彩礼,家里说不定还要往里面贴钱,这让伍家那俩儿媳妇儿怎么可能乐意? 伍永兵媳妇儿也不高兴,她这好好的闺女,因为退婚名声都毁了,顾家难道不应该对她闺女做一点补偿吗?现在竟然要把彩礼原封不动全退回去,这让伍永兵媳妇儿如何甘心? 至于伍月英,都过去了十八年,她压根就不记得自己当初收了顾卫东多少东西,现在让她退给人家,她哪里拿得出来? 所以说是要退婚, 伍家这边却半天没能把该退还的东西给掏出来,那么多村里老人盯着,伍永兵只觉得臊得慌,气得差点没当场把家里这几个女人给狠狠骂上一顿了。 这帮蠢货,伍家都快要成了整个屯子里的大笑话了,好不容易经营出来的声望都要被这个闺女给害得全毁了,再不拿出点诚意来安抚顾家,老子这个大队长都不用干了! 容不得这帮女人再耍心机,伍永兵直接进屋,找到了家里藏钱的地方,把钱尽数都给翻了出来。 不顾自家婆娘那杀人的目光,伍永兵直接把彩礼退给了顾家,还额外掏了五十块,算是抵了顾卫东这一年给伍月英寄的那些钱票和物资。 “大侄子儿,叔叔教女无方,生生耽误了你,叔叔代月英向你道歉,今天这事儿过去,希望你心里面不要留疙瘩,以后咱俩家照常来往,不要因为这桩婚事坏了咱们两家这么多年的交情。” 伍永兵是真的觉得很可惜,他很喜欢这个女婿,奈何伍月英瞧不上,做不成翁婿他只能望洋兴叹。 顾卫东笑了笑,面上对伍永兵还是很客气,也没要那个五十块的补偿,只拿走了自家给的那一部分彩礼钱,不过他倒是抬起头来看向伍月英: “别的东西都可以不计较,但唯独有一样,还希望伍同志能还给我。” 伍月英愣了一下,不知道顾卫东说的是什么。 顾卫东眼底没有半分笑意: “我爷爷留的那块传家玉佩,我爷爷在世的时候说是要留给未来长孙媳妇儿的,当初订婚后,我妈就把那块玉佩给了你,既然咱们现在都已经退婚了,那块玉佩还希望你能还回来!” 这话一出,伍家众人都齐刷刷朝着伍月英看了过去,伍月英的表情也瞬间变得十分难看。 像是为了堵住伍月英的后路,顾卫东继续道: “破四旧的时候,那块玉佩是专门在革委会做了登记,填写了来历和出处正式过了明路的,所以不属于违禁物品,不存在被没收查缴一说。” “伍同志应该不会想把我们家的传家宝给昧下吧?” 面对顾卫东紧紧相逼,伍月英表情僵硬又难堪,一时间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重生回来后她一直想的都是怎么抱上简铭这位未来精英的大腿,却全然忘记了玉佩的事儿。 直到这会儿顾卫东提起来,她才恍然想起来,那块玉佩,这个时候早就不在她手里了。! 第 52 章 顾卫东的报复 “你还拿了人家的玉佩?” 这事儿伍永兵还真不知道。 主要是那块玉佩是订婚之后苗翠兰单独塞给伍月英的。 考虑到玉佩的贵重性,所以她没当着伍家其他人的面给,就怕伍家那俩儿L媳妇惦记上。 这会儿L听到顾卫东一提起来,伍家众人都是一脸茫然,显然都不知道玉佩的事儿L。 伍月英原本还想狡辩说玉佩被收缴了,哪里晓得顾卫东提前勘破了她的意图,直接堵住了她的嘴,让她想找个借口都找不到。 “你要是不肯还,那我不介意请派出所的同志来协调处理,这事儿L我想着随便上哪儿L去说都是我家占理,大队长家应该都是明事理的人,不至于让我们家难做吧?” 顾卫东语气淡淡的,但威胁之意简直不要太明显。 伍月英还没开口呢,那边伍永兵就先生气了,回过身来一脸愤怒地瞪着自己女儿L: “让你退你就退,还在那儿L磨蹭什么?你不肯嫁给人家,还收人家的东西做什么,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呢!” 众目睽睽之下,伍月英低着头表情狰狞,对顾卫东可以说恨到了极点,好半晌她才声如蚊蚋: “玉佩不在我这儿L,我,我把它卖了。” 这话一出,在场众人顿时一片哗然。 尤其是伍永兵,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 “你说什么?卖了?你卖给谁了?你是不是疯了?那是人家爷爷留下来的遗物,你一声不吭就卖了,你有没有脑子啊?” 伍永兵肺都快要气炸了,他一直觉得他这辈子还算行得正坐得端,不管是当民兵上阵杀敌还是当农民下地干活,他从来都没有偷奸耍滑过,谁知道经营了一辈子的好名声,竟然要在今天被伍月英这个不孝女给毁得一干二净! 顾家人也气疯了。 苗翠兰这会儿L看伍月英的眼神那简直就跟下刀子似的,顾家其他那些人也是一脸愤愤不平,都没有想到这个伍月英做事会这么没有下限。 陪同着一块儿L来的那些村里的年老长辈一时间表情都是一言难尽,尤其是邹阿婆,她跟顾老爷子是老邻居也是故交,当年她从战乱的申城回东北,是顾老爷子亲自南下把她接回靠山屯的,这份情谊,邹阿婆一辈子都记得。 “伍家丫头,那块玉佩是顾清平生前最宝贝的东西,你轻描淡写一句卖了就想翻篇,这事儿L别说顾家不答应了,我这个老太婆都不会同意。” “你什么地点卖的,卖给谁了,卖了多少钱,事无巨细都得交待清楚!” 伍月英知道开弓没有回头箭,这会儿L反而有些豁出去了,直接梗着脖子道: “他们家给我的东西就是我的了,也没说不能卖掉啊,我手里头没钱花,正好赶集的时候碰上的一个货郎,就卖给他咯。” “那个货郎我也不认识,时间太久不记得长什么样子了,钱我都给花没了,要赔钱 的话你们自己说多少,大不了我写个欠条,等我以后挣了钱还给你们就是了!” 顾卫东对伍月英给的这个答案一点都不意外,这么多年了,这个女人自私自利又蠢又毒的本质从来就未曾改变过,哪怕重来一回,她依旧死不悔改,真以为全世界的人都得惯着她! 顾卫东气笑了,都懒得跟伍月英废话,直接转过头就对身后的顾卫北说道: “小北,你去一趟镇上派出所吧,就说我们家报案,传家宝被人给卖了,不知道这算不算盗窃罪,让派出所的同志上屯子来一趟。” 说到这儿L,顾卫东似笑非笑地看着伍月英,意有所指道, “正好我昨儿L才听人说,咱们屯子有位从蓟城来的简知青,好像也带了一块传家玉佩。” “等派出所同志来了之后,我就让他们去问一问,顺便我也观摩观摩,看看这传家玉佩是不是都长一个样儿L,也不知道那位简知青家里的玉佩,是不是也在革委会登记造册过。” “这要没有登记造册,那可就属于私藏违禁物品,封建旧文化旧思想的尾巴没割干净啊。” 伍月英脸色倏地一下变得煞白,震惊又惶恐地看着顾卫东。 她怎么都没想到,顾卫东竟然一下就猜到了玉佩的去处,还要让派出所的人去查简铭,这要真让简铭被警察抓走,那玉佩的事儿L可就穿帮了,简铭有几张嘴都说不清,万一留下了案底,他上工农兵大学的事儿L就想都不用想了。 伍月英这下也不敢再胡说八道了,立马就急切喊道: “别报警!我,我说!我刚刚就是开个玩笑而已!玉佩没卖,是我一个朋友觉得那个玉佩的样式好看,借去观摩描花样去了,我,我一会儿L就去拿回来还你!” 这两天伍月英跟简铭的事儿L闹得沸沸扬扬,屯子里谁不知道?刚刚顾卫东那话说得又如此直接,就差没指着伍月英的鼻子骂了,稍微有点脑子的,都能听得出来是什么意思。 所以伍月英这会儿L找这个蹩脚的借口来欲盖弥彰根本没用,在场的人都反应过来了,伍月英把顾家的玉佩送给简铭了! 这真是滑天下之大稽,自己脚踏两条船也就罢了,还把前未婚夫的定情信物送给劈腿的小情郎,这事儿L说出去都让人匪夷所思,理解不了干这事儿L的人的脑回路! 这下别说是伍永兵了,就是伍家其他人都觉得臊得慌,恨不得找条地缝给钻进去。 因为当年顾老爷子救伍月英而丧了命,这些年伍永兵媳妇儿L一直就觉得在顾家人面前低人一头,说话都挺不直腰板,因为心虚愧疚的心理作祟,她刻意疏远了苗翠兰,也不怎么跟顾家人来往,好像只有这样才能让她心里面稍微舒坦点,可以平心静气地粉饰太平。 但她没想到,她家闺女接二连三干出来的这些事儿L,让她这些年伪装出来的硬气土崩瓦解,顾家人这会儿L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就犹如一个个响亮的巴掌,直扇得她鼻青脸肿抬不起头来。 见自己这个女儿 L一副理直气壮,不以为耻的模样,伍永兵浑身气抖冷,在众人都没料到之前,一个箭步冲了上去,狠狠一巴掌就扇在了伍月英脸上。 “啪——”的一声脆响,伍月英不敢置信地捂住了自己的脸颊。 “现在,立刻,马上,去把玉佩给我拿回来!不然就别再叫我爸,我伍永兵没有这么不知羞耻的女儿L!”伍永兵厉声怒吼道。 伍月英捂着肿了半边的脸颊,心下愤怒又耻辱,她的眼神恼恨地瞪着伍永兵,又咬着嘴唇死死攥紧了拳头,目光扫过这屋里的所有人,然后一个转身就跑出去了。 伍月英一跑,伍家人简直就犹如被放在架上烤。 伍聪伍敏两兄弟这会儿L真是对这个妹妹烦到了极点。 那两儿L媳妇儿L就更不用说了,对这个不知所谓的小姑子那叫一个烦躁厌恶,两人偷偷对视了一眼,都只想这个神经病小姑子赶紧嫁出去,最好是嫁得越远越好。 如果伍月英要是真敢招赘,这俩儿L媳妇绝对要得闹着分家,并且两妯娌各在屯子里要上一块宅基地,把房子建得离这个小姑子越远越好! 原本以为,伍月英这一出去,最多半小时就会回来了,可让大家怎么都没想到的是,顾家在伍家一等就是两个多小时,一直到晚上八九点,整个屯子里大部分人家都已经熄灯睡下,这边顾家请过来作见证的老人都个个哈欠连天困得不行了,伍家这位大小姐才从外面姗姗归来。 一进门,看到顾家人还在,伍月英表情一顿,撇了撇嘴朝着顾卫东冷笑了一声: “有什么好拽的,不就是块玉佩嘛,你家这破玩意儿L,老娘还不稀罕呢,还你!” 说着,伍月英就从那衣兜里拽出了一个东西,作势要朝着顾卫东砸过来。 “伍月英!” “有本事你就扔,不把你弄去坐牢老子就不姓顾!” 顾卫东几乎是在伍月英动作的同一时间就意识到这个女人又要搞什么幺蛾子了,立马疾声喝道。 伍月英扬起手的动作瞬间停在了半空中,看向顾卫东的眼神又是愤恨又是不甘。 她这个动作,差点没把伍家那几个人给吓得魂飞魄散,心都要从嗓子眼蹦出来了。 都不用伍永兵说话,伍聪伍敏两兄弟已经在第一时间就冲了上去,一把就将伍月英手里那玉佩给抢了过去,生怕伍月英再犯浑又闯出祸来! 这可是人家的传家玉佩,真要是摔出个好歹呢,他们全家倾家荡产都赔不起! 兄弟俩攥着那块玉佩仔细检查,等把东西交到苗翠兰的手里,那根弦都一直紧绷着,没得到顾家的答复,确认玉佩没问题之前,两人谁也不敢大喘气。 苗翠兰把玉佩检查了一遍,见没啥损坏的迹象就放下心来了,正要将玉佩给揣进兜里呢,没想到这个时候,一旁顾卫东忽然伸出手来,对他妈道: “给我看看!” 不怪顾卫东小心谨慎,他家这块玉佩可是顶级的羊脂玉材质,在眼下这个时 期确实是人人避之唯恐不及,但到二十年后,却被炒成了天价。 当年如果不是看到了那个所谓的华尔街精英在国内杂志上那篇采访报道,他甚至都不知道,他家的玉佩,竟然早在很多年前就被伍月英这个蠢货拿去送人了! 所以这会儿L顾卫东极为小心,就怕家里的那枚玉佩被简铭那个居心叵测的小贼给掉包了! 果然,顾卫东这边才把玉佩拿到手,那边伍月英的表情就有些不对劲,看起来好像很心虚的样子,而且一直在紧张个关注着他这边的情况。 这让顾卫东越发敢肯定,伍月英和简铭肯这么爽快地把玉佩还回来,这里头肯定是有什么猫腻。 这枚玉佩是顾卫东的爷爷顾清平留下来的,整块玉的玉质就好像刚刚割开的肥羊脂肪一般温润坚密,纯晶莹透,因为质地足够细腻凝白,可以说是极为罕见稀少。 当年顾卫东一度曾想要从伍月英手中拿回这件玉器去蓟城拍卖行估价,但每次都因伍月英各种胡搅蛮缠而不了了之,一直到后面伍月英吵着闹着要离婚,而那个简铭更是直接堂而皇之地将那件玉器的照片登到了杂志上,那时顾卫东才知道,他家的传家宝,早就成了别人的东西! 眼下顾卫东仔细检查完这块玉佩,外表上确实没看出有什么不一样。 虽然他做事向来谨慎,但他对玉佩这一块儿L确实不懂行,摸索了好几分钟也没检查出又什么异常后,他只能先把东西给带回去再说。 等顾家人把那些来帮忙作见证的老人送回去,再回到村尾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快十点了,这个时间点,叶青正在厨房里做麦芽糖呢。 下乡的时候她把所有的糖票都买了糖果点心,至于红糖白糖她却是一点都没买,就是因为她觉得糖这一块儿L她可以自己解决。 这几天她偷偷在自留地种了一批麦子和糯米,各收了差不多有百十来斤,虽然不多,但是拿来做麦芽糖却是尽够了。 麦芽糖的制作办法相对而言比较简单易操作,用异能催化出麦芽来后,混上糯米饭在缸里面发酵了一天,等麦芽和糯米糖化后,晚上正好给拿出来过滤出汁水熬糖。 她这边刚把糖水熬到能挂旗,将灶膛里的火褪掉,正要捏上两块糖浆拿去给屋里的邹阿婆和王春花试一试呢,结果才走出厨房,就听到了院子外面的动静。 叶青赶紧叫了一声:“阿婆,婶子,事情处理完了?哎呀,那回来得正好,我这边麦芽糖刚刚熬好准备出锅呢,你们快来尝尝看甜不甜!” 顾婶子在伍家受了一肚子气,回来的时候各种含妈词汇输出了一路,正心情不爽呢,一听说叶青这儿L有糖吃,顿时也不客气了,搀扶着邹阿婆就径直往厨房里走,一边往里面走一边深呼吸了一口气: “叶知青你还会做麦芽糖呢?这个味儿L好香啊,不用尝都知道肯定很好吃!” 叶青也觉得自己挺厉害的,她以前只看过做麦芽糖的视频,大概知道制作方法,没想到来了这个世界后第一次尝试,竟然 就成功了。 叶青夹了两团糖浆在冷水里冷却成糖块后,分别塞进了邹阿婆和顾婶子嘴里。 这麦芽糖一入口,邹阿婆顿时就笑得见牙不见眼,顾婶子更是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这个糖真好吃,又甜又香,一点都不比外头集市上买的甜菜糖块差哎!” 叶青笑了笑,她倒是想用甜菜熬糖,甜菜熬糖不用经过发酵,只要把块根碾碎成汁水就行,在流程上比制麦芽糖要更简单,但她手边没甜菜种子,等下次去镇上,一定得去农技站问问。 “就是有点可惜没有山楂和野果子,不然这个粘稠度正好能做冰糖葫芦。” 这时候顾家另外俩小只也挤进厨房来了,一边嚷嚷着他们也想要尝尝,一边接过叶青的话茬: “山楂和野果子,这个时候后山多得是,叶知青你想吃的话,明天我们姐弟俩帮你去摘!” 叶青一听这话顿时就来劲儿L了。 她早就想进山去了,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太多,导致她一直没能腾出时间。 这会儿L顾卫南和顾卫北这么一说,她果然很很心动了。 “你们要进山的话带上我啊,不过明天可能不行,明天我要去部队农场给待产的母牛接生,要不后天吧,等后天我就得闲了,可以跟你们一起进山,我要给你们大哥准备药浴用的药材包,正好得进山里面去找一些要用到的药材。” 两姐弟对此没什么意见,他们这次是专门请了半个月的秋收假回来给屯子里帮忙抢收的,所以时间上很充裕,叶青这边推迟个一两天都没啥问题。 叶青把冷却好的麦芽糖分装好,给顾卫南和顾卫北的嘴里也各塞了一大块糖疙瘩,正要收回手呢,那边顾卫东进来了。 他正想开口问有没有他的份呢,没想到下一秒他妈就把他的话给堵了回来: “不用给东子,他不爱吃甜的,上次他领导送他的那个麦乳精,他都嫌太甜了腻得慌。” 顾卫东:…… 朝着叶青手边那分装好的麦芽糖看了一眼,他讪讪缩回了手,这才对叶青说道: “你懂玉吗?” 没头没尾的忽然问出这话,叶青也是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哈?” 顾卫东把他怀里那玉佩掏了出来,言简意赅道: “这是我家的传家玉,刚从伍家拿回来,但我觉得有些不太对劲儿L,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你要是懂的话,可不可以帮我看看?” 叶青哪里懂玉?但看顾卫东掏出来的那块玉佩油润光泽,在昏暗的煤油灯下看着甚至还隐隐泛起莹莹辉光,一看就惹人喜欢,她还是忍不住伸出手来接了过去观摩。 不过这玉一接到手,叶青就感觉有点奇怪。 她的五感灵敏,好像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酸味儿L,她有些不确定,干脆把那玉佩直接凑到鼻子前仔细又闻了闻。 这一次叶青确定了,这酸味儿L就是从玉佩上面传来的。 “这 玉佩,是不是在白醋里面泡过啊?还是沾染了汗味儿L,所以才带着一股酸臭味儿L?”叶青忍不住问道。 这话一出,屋子里几个人都愣住了。 顾卫东之前光顾着查看玉佩的外形是否有破损,的确没想到玉佩的气味儿L这一层,这会儿L叶青一提醒,他马上就把玉佩拿过去嗅了嗅。 这一嗅,他就知道叶青说的是对的。 “不确定弄上去的是什么,但确实是有一股酸味儿L。” 叶青马上说道:“那就要注意了,玉石的主要成分是钙镁硅酸盐,这类矿石最怕的就是酸,因为它会跟酸性物质产生化学反应,导致表面受到侵蚀,从而变得粗糙松垮,光泽度肯定会大大降低,玉石的质地受损后,可就不值钱了。” 叶青这番解释,虽然涉及到了好些化学上的专业名词,但屋子里的几个人还是听懂了。 几个人立马停下了吃麦芽糖的动作,都齐刷刷地沉下脸来。 顾卫东的脸色更是阴沉得可怕,气得拳头都不自觉攥紧了! 他就说,以伍月英那个女人一贯的行事做派,绝对不会这么心甘情愿就把东西还回来,果然被他猜对了,这玉佩被动了手脚! 这两人也真是够狠的,得不到就毁掉,他家的人没谁懂玉,拿到手之后没看出问题,肯定就会把玉好好藏起来,绝对不会意识到要把玉佩拿去清洗。 这就意味着那些酸性物质会一直附着在玉佩上,等过段时间再拿出来的时候,这枚玉佩怕是要被毁得不成样儿L了! 看顾家人这反应,叶青就知道他们比她还外行,她忙进屋去找了香皂,泡在清水里面搓了一小盆温淡的肥皂水,把那块玉佩放进去小心翼翼清洗了一会儿L,确定没有了酸味儿L后,再拿出来用清水不断冲刷了好几遍。 “酸性物质要用碱进行中和,肥皂的主要成分是脂肪酸纳,遇水成弱碱性,你家玉佩遇到这种情况,用弱碱来清洗最合适,但清洗干净后,还要再用清水冲几遍,确保上面没有弱碱存留。” “这种顶级的玉石最忌讳的就是酸碱,对表面的损伤几乎是不可逆的,这要是酸性物质附着在表面一致没清洗,时间长了这块玉怕是就废了。” 叶青一边洗一边还不忘给顾家人科普。 等洗完之后,叶青又找来毛巾仔细擦拭干净,拿在煤油灯前认真检查了一遍,才终于松了一口气,把玉佩交给顾卫东: “应该没泡多久,玉上面没有什么损伤,幸亏发现得早,这要是拖上一段时间就麻烦了。” “这对狗男女,自己不检点在先,还敢在背后搞这种歹毒的阴招害人,哥,绝对不能就这么便宜了他们!” 顾卫南这暴脾气,就跟个炮仗一样一下被点着了,勒起袖子要冲出去找人干仗。 不过还没等冲出去呢,她就被顾卫北给揪住了衣领子。 “你急什么?家里头这么多男人,用得着你来出这个头?大哥跟伍月英的事儿L今天已经算是翻篇了,犯不 着再闹大了惹得满屯子的人都来看咱家的笑话!” 这话可就让顾卫南十分不爽了:咱家没把他们揪出来游街示众已经算是对他们仁慈了,难道吃了这么大个哑巴亏还不能吱声了?凭什么?这也太便宜他们了!” 顾卫北忍不住叹气:“你那脑子长出来是用来干嘛的?大哥老说你适合当兵,我看你真要是去当了兵,一辈子都只能当打前锋的大头兵,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净给人当枪使了!” “这种事儿L咱们就算找他们算账,他们会承认吗?一点酸味儿L,咱们也拿不出证据,真要是在这个上面小题大做,屯子里的人可能还会觉得咱们家是在借题发挥,没准本来咱家有理的事儿L,闹到最后反而成了没理的那一方了。” 顾卫南顿时卡壳了,看看顾卫北又看看顾卫东: “那你们说怎么办?总不能真就这么算了吧?” 顾卫北脸上露出了他那招牌般牲畜无害的笑: “什么怎么办,你女孩子家家的少掺和,赶紧吃完糖回去刷牙睡觉,真把你自己当母老虎了?我告诉你你要再这么彪下去,以后别说是这个青山镇了,就是整个蛟潭县你怕是都找不着对象!” 顾卫南气得追着顾卫北就打: “你说谁是母老虎?你怎么说话呢?没大没小的,你还知不知道我是你姐?” 这事儿L叶青作为外人肯定是不好掺和,但她注意到顾卫东眼中闪过的幽光,就猜到这家伙怕是也憋着坏呢。 虽然不晓得这家伙打算怎么对付那个简铭和伍月英,但以顾卫东骨子里的那股狠劲儿L,他要是出手报复,就绝对不会是不痛不痒整蛊一下就算完,肯定会打得那俩人爬都爬不起来。 叶青不由得在心里替那俩默哀,惹谁不好偏偏要惹顾家这位拼命三郎,这家伙可是为了任务连命都敢不要的主儿L,你俩再怎么能算计,能疯得过他? 麦芽糖冷却了一会儿L,能直接上手后,叶青就把糖浆给起锅,然后在手里面快速拉扯,直到将金黄色糖浆拉成白色长条状后,用剪子剪成大小差不多的糖剂子,再搓揉成圆球形,麦芽糖丸就算是做好了。 叶青用纸袋装了大概一斤左右,塞给顾婶子让她带回去吃,顾婶子哪儿L好意思收啊,谁知道下一秒她就被叶青的话给堵回来了。 “我还打算找您给我做棉衣棉裤呢,这点东西您都不收,那我哪儿L好意思再找您帮忙啊。” 叶青笑着把那一大袋麦芽糖给塞进了顾卫东怀里,根本没给顾婶子拒绝的机会。 看着纸袋子里那雪白的糖块,顾卫东偷偷咽了一口唾沫,转身走进夜色里,趁家里那仨没追上来之前,眼疾手快地捏了一块塞进了自己嘴里,然后装作无时发生一般快速闭紧了嘴巴,好像刚刚偷吃那人不是他似的。 把麦芽糖做好,再将厨房一通收拾,又给邹阿婆做完针灸,就已经很晚了,叶青洗漱完正要把脏水倒进自留地里呢,忽然就瞥到隔壁院子里闪过三道黑影。 叶青 脚步一顿,然后就装作没看见一般进了屋。 一看那三道黑影⑩_[(,她就猜到是怎么回事了。 夜黑风高夜,顾家仨男人这是准备跑出去整活了。 隔天一大早,叶青还没去上工呢,孟嘉就一脸幸灾乐祸地跑家里来了,一进门就告诉给她一个超级劲爆的消息。 “昨晚上简铭跟那个刘梅偷偷躲在草垛里面乱搞,今天一大早被人给抓了现行了!” 叶青手下动作一顿,抬起头来震惊地看着孟嘉: “哈?” 以为叶青不信,孟嘉赶紧手舞足蹈地描述道: “真的!早上大家伙儿L都去地里上工呢,那俩也不知道是睡得太死了还是怎么回事,躲在草垛里愣是没醒来,结果打的鼾声让屯子里的村民给听见了,一掀开那草垛子,你猜怎么着?赫,两人衣衫不整地搂抱在一块儿L,那叫一个辣眼睛哦,臊得好些女知青都捂住了眼睛。” 叶青嘴角不由得抽了抽。 她就说昨晚上那仨是跑出去整活去了,没想到竟然是搞这种骚操作呢。 听着孟嘉的描述,她都能想象到当时是个多么劲爆的场面。 就是不知道,闹了大半个月,又是搞绝食又在自毁名声的,费尽心机把原本的婚约给退了,就等着结婚了,结果物色好的“潜力股”竟然被刘梅给截胡了,那伍月英会不会被气疯。 “这算不算耍流氓啊?这么伤风败俗道德败坏的事儿L,屯子里难道就这么放任不管?”叶青有些好奇。 孟嘉立马就道: “哪儿L能呢?这可是众目睽睽之下,这么明显的乱搞男女关系,大队干部怎么可能包庇?当场就把两人给抓起来了,现在屯子里的社员们都在喊,要将那丢人现眼的两人推出去游街示众呢!” 叶青比较好奇的是简铭跟刘梅的反应: “他们认罪了?” 一说起这个孟嘉就觉得好笑: “简铭不认,一直在喊冤枉,说他晚上在社员家里睡的,是有人把他打昏了塞到草垛里面去的,他是被人给陷害的;” “但他不认没用,刘梅已经承认了,说她跟简铭从小就认识,两人本来就是未婚夫妻关系,这次会发生这样的事儿L完全是情难自禁,因为屯子里没有建专门的知青点,他们俩连个单独相处的时间都没有,他们也是被逼得没办法了,才跑到草垛里边来亲热的。” “又说他们两家的父母都已经默认了,之所以没领证,是在等过年的时候回老家去探亲的时候一块儿L办喜酒。” “简铭都快要疯了,气得对刘梅破口大骂,可刘梅一口咬死了他们在谈对象,不论简铭怎么歇斯底里地咒骂都逆来顺受,一副受气小媳妇的模样,越发坐实了他们俩在外野合的事实。” “现在伍大队长和老支书他们正在开会,商议对简铭和刘梅的处置结果,屯子里的社员们都无心上工了,都扎堆在村口议论这事儿L呢。” 叶青越听越可乐,差点没当场 喷笑出声来。 这简铭跟刘梅,绝对是被顾卫东那兄妹仨给弄晕塞进草垛堆里的,目的应该是为了搞臭简铭的名声。 按照正常人的逻辑,这种情况下刘梅如果想要脱身,最好的办法就是反手状告简铭女干污了她,那么简铭绝对要被钉死在弓虽女干犯的耻辱柱上,这辈子都别想再翻身了。 但叶青估摸着就连顾家那仨只都不会料到故事会是这么个离奇的发展走向,简铭倒是喊冤了,但刘梅为了赖上简铭,竟然豁出去脸面不要,硬是把两人给捏造成了正在谈对象的未婚夫妻关系。 村里这么喊打喊杀,简铭肯定很快就会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如果不想被戴上耍流氓的帽子的话,唯一的办法,就是顺着刘梅的话,捏着鼻子认下两人的未婚夫妻关系。 叶青猜得没错,顾家那仨昨晚上做完坏事就回屋睡了个昏天暗地,然后今天一大早,顾卫南和顾卫北就迫不及待地起床,乐颠颠地跟着大部队一块儿L去地里上工,其实完全是为了去看好戏的。 然后,顾卫南和顾卫北的表情就从兴奋激动变成了震惊错愕,到最后表情那叫一个一言难尽,愣是被刘梅那位“奇女子”给整不会了。 姐弟俩一直到看完热闹回到家,都没能回过神来,甚至不知道应该怎么跟他们家大哥解释。 等顾卫东了解完来龙去脉后,也是目瞪狗呆,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不过,很快就他坐在炕沿边上浑身直颤抖,乐得都快要在床上直打跌了,怕扯到身上缝合的伤口,他还不得不压抑着,忍得那叫一个辛苦。 大哥你笑啥???[”顾卫南很是不解。 顾卫东心情十分愉悦,挑着眉问道: “咱们昨晚上弄那一出的目的是为了啥?” 俩小只齐齐回道:“当然是为了给那个简铭一个教训,最好是让他直接去坐牢才好呢!” 顾卫东笑道:“那我估摸着,眼下这个结果,可能比坐牢更让他痛苦。” “为啥?”顾卫南和顾卫北都是一脸茫然。 “简铭勾搭上伍月英的目的,不就是想要借助她当做跳板,进而拿到那张通往回城路的工农兵大学录取通知书吗?” “现在刘梅这么一搅合,他跟伍月英肯定没戏了,上大学那条路也就被堵死了,说不定伍永兵为了让伍月英死心,还会想办法让刘梅和简铭的关系彻底坐实。” “到时候简铭为了活命,肯定会捏着鼻子不得不娶了刘梅,两人只要一领证,伍月英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两人折腾算计了半天,结果啥也没捞着,还把自己给搭进去了,你说这个结果对他们俩来说,难道不是最痛苦的惩罚?” 甚至还有另外两个搞笑的点,顾卫东暂时不方便说。 那就是那个刘梅据说有偏执型人格障碍,固执嫉妒敏感多疑还有偏执妄想症,一旦被这种人喜欢上,那就等同于被一块牛皮糖给黏上了,这辈子都别想再甩脱这个人了。 这完全就 是一场灾难,以刘梅的变态掌控欲,接下来简铭怕是有得受的了。 而伍月英,按照时间来推算,为了彻底拴住简铭,这个蠢货很大可能已经对简铭交付了身心,上辈子那个孩子,说不定这个时候已经投胎到她肚子里了。 ?本作者饭在锅里提醒您《七零赤脚女医》第一时间在.?更新最新章节,记住[( 如果简铭跟刘梅领证,伍月英怕是又得给她肚子里的孩子物色一个便宜爹了,但这一回没了顾卫东这个冤大头接盘,顾卫东倒是要看看伍月英打算怎么办。 不得不说,顾卫东的分析是对的。 对于勾搭得自家闺女魂不守舍,甚至不惜用上吊绝食这种招数来威胁父母反抗婚约的简铭,伍永兵那是一百个看不上。 伍永兵巴不得这个男知青赶紧跟别的女人组建家庭,只要领了证,就等于断了伍月英的念想,所以眼下发生的这件事,反而正中伍永兵下怀。 于是,当屯子里的社员们都起哄要把简铭和刘梅拉出去游街示众的时候,伍永兵作为大队长,反而站在了这两位下乡知青那边。 伍大队长一脸义正言辞地表示,知青们下乡不容易,屯子里的村民也要给予一定的理解和支持,尤其是像刘梅和简铭这种情况,确实也算是情有可原,只要他们赶紧去镇上补办上结婚证,成了正经夫妻,大队上就可以网开一面,游街的事儿L可以免除,只对他们处以一定的劳动惩罚。 伍月英嚷嚷着要嫁给简铭的事儿L早传遍整个屯子了,村里人谁不知道伍永兵家闺女跟这个简铭不清不楚,跟顾家还没退婚呢就已经勾搭上了? 现在伍永兵这么说,屯子里的人也不是傻子,立马就想明白伍永兵的意图了。 但伍永兵毕竟是屯子里的大队长,加上这次的事儿L涉及到的又是俩城里知青,跟村里谁都不搭嘎,大家也乐得给伍永兵这个面子。 于是刘梅和简铭两人就被大队干部们进行了一番深刻的思想教育,最后的结果就是,简铭承认了和刘梅在谈对象,并且在伍永兵的敦促下,由伍聪套牛车亲自押着那两人去镇上领结婚证。 等睡了个懒觉,日上三竿才起床的伍月英得到消息的时候,刘梅已经喜滋滋地拿着那张结婚奖状回来了,一路上这姑娘高兴得都快要飘起来了,甚至回了屯子里还举着那张奖状挨个地拉着人炫耀呢。 看着刘梅手里的结婚证,再看看后面如丧考妣般跟着回来的简铭,伍月英瞬间跌坐在地上,差点没当场气疯了。! 第 53 章 媚男倒霉一辈子 收了孟嘉当助理后,叶青在猪圈牛棚那边的活儿就更轻松了。 孟嘉是个实诚姑娘,知道叶青计划今天上午要去部队农场给母牛接生,所以这姑娘一大清早就起床去河滩割草喂牛喂猪。 等叶青起床做好早饭,她不光喂好了牲畜,还吃了一肚子的瓜,一脸兴奋地跑到村尾来找叶青分享了。 叶青在吃饭上养成的还是南方人的习惯,那就是一顿饭喜欢玩比较多的花样,尤其是如今家里还多了一个坐月子的产妇王春花,她弄的种类就更丰富了。 昨天中午孟嘉就已经在叶青这儿吃过一顿饭了,昨天叶青钓上来的两条大鱼足有十几斤,给直接弄了个超大铁锅炖,她又舍得放油放各种作料,所以炖出来的鱼滋味儿那叫一个绝,就连铁锅边上的锅贴玉米饼子都好吃得让人根本停不下来。 孟嘉甚至觉得,昨天那一道铁锅炖鱼,绝对是她有生之年来吃过的最好吃的菜,没有之一! 但这年头谁家的粮食也不够吃,一般是鲜少留人在家里头吃饭的,孟嘉昨天蹭完那顿饭回去都觉得不好意思,所以今天早上她是吃完了红薯粥才过来的。 不过没想到她一进院子,正好碰上叶青端着饭菜出来,那早饭漂亮又精致,看着就很好吃,孟嘉一下就看直了眼,忍不住不争气地狂咽口水。 叶青一看孟嘉那眼馋的样儿,就知道这姑娘肯定早餐没吃饱。 这也不奇怪,现在已经是秋收了,各家各户刚好是存粮耗尽,正亟待着分新粮的时候,大部分社员家里面一天能吃上两顿干饭就算不错了,早上这一顿肯定都是熬点粥对付,连二合面窝窝头估计都不一定能拿得出来了。 所以叶青直接就指了指厨房,说道: “自己去拿碗筷,多吃点,今天可能要在外头忙活挺久的,中午都不一定能吃得上饭!” 孟嘉还在那儿犹豫呢,没想到这个时候,顾卫南已经推着一辆二八大杠过来了。 见她把自行车靠篱笆放好,叶青赶紧招了招手: “快进来,我看顾婶子还在厨房里忙活,估计饭还没好呢,我这儿正好做的有多的,你在我这儿吃了得了,赶紧吃,吃饱了好出门干活!” 顾卫南也不客气,走进来后坐下就大喇喇地拿起一个小笼包开吃,一边吃还一边嘟囔: “师父,你这个包子味道是真好,就是个头有点太小了,我一口就能炫一个,吃一笼都不够我塞牙缝的。” 叶青没好气地瞪了顾卫南一眼:“你还挑上了?知道这些包子我早上花多少工夫才包出来的吗?” 然后叶青就指了指孟嘉,对顾卫南解释道: “这位是孟嘉孟知青,以后她跟你一样,也在我这儿学习,她比你大,你以后得叫她师姐。” 顾卫南赶紧就叫了一声“师姐”,见孟嘉还有些拘束,这虎妞更是二话不说夹起一只小笼包就塞进孟嘉的嘴里。 “师姐你不用同咱师父客气,她虽 然年纪比咱们小,但她本事厉害着呢,往后咱们好好学习,多帮师父干活,哪怕每天上她这儿蹭饭,她也不会嫌弃,对吧师父?” 说完这话,顾卫南立马转过头来,冲着叶青讨好一笑,跟个狗腿子似地凑过来给叶青又是捶腿又是揉肩膀的,搞怪动作弄了一大堆。 叶青嘴角不由得抽了抽。 她算是发现了,这顾卫南就是个典型的社牛,才认识没几天呢,就已经自来熟到一口一个“师父”叫得清甜,上她这儿更是跟进自家院子似是,完全没把自己当外人了。 相比之下,孟嘉就要内向社恐多了,哪怕跟她分享了好多次八卦,但是真来了她这院子,多少还是有些放不开。 “你们要是认可我的厨艺,以后等卫生站建起来了,直接跟着我搭伙都成,但我丑话说在前头,平时在生活上我可以对你们多多照顾,不管是蹭饭还是嘻嘻哈哈都没啥,但在学习上态度必须给我端正该完成的学习进度一点都不能敷衍含糊!” “将来你们无论是做人医还是兽医,面对的都是生死大事,稍微有一点差错和失误,可能就会造成一条生命的死亡,这不是开玩笑的!” “我的实力你们应该也算有目共睹了,不怕跟你们说大话,你们跟我几年,只要按照我说的按部就班学习到位了,不说让你们大富大贵,至少吃香喝辣还是能保证的。” “但若是你们不认真对待,在基础和实操上给我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话,那就别怪我不给面子,让你们哪儿来的给我卷铺盖卷滚回哪儿去!” 叶青这话说得挺严厉的,表情也十分正经,顾卫南立马正襟危坐,半点不敢再放肆了。 倒是孟嘉反而还不像前面那么拘谨紧张,甚至还有一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两人在面对如班主任一般严肃板正的叶青时,反应截然不同。 叶青当年在同舟医学院的时候,遇到的都是严师,后来被征调去医院当全科医生,生存环境严苛,就更容不得她有任何懈怠,她在医学上学到的所有技能,都是在她咬着牙逼着自己磨练出来的。 所以在叶青看来,学医,就要做好吃苦的心理准备,拿不出拼命的那股狠劲儿,那一开始就不要入这一行,不然那就是浪费彼此的时间。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顾卫南在飞针是确实是很有天赋,但这个姑娘性子有点太跳脱了,暴脾气还有些好战,如果沉不下心来学习的话,未必就适合走医生这条路; 倒是孟嘉,虽然话不多,但眼里是带着狠劲儿的,即便没有医学相关的基础,只要她肯下苦工,总能在医学行业找到适合她走的路子。 当然,这才刚开始,下结论都还为时过早,叶青既然愿意给她们当助手的机会,就有的是办法让这俩找到入门的办法,哪怕是搞魔鬼式训练,她也得把这俩给带出师! 快速吃完了早饭,叶青也不用去猪圈牛棚忙活了,招呼上两人就直接去隔壁青山农场。 叶青是个小矮子,孟嘉个子也就一米六出头,两人又都很瘦,顾卫 南一米七五的大块头,骑个二八大杠带上她们两人游刃有余?_[(,于是叶青就坐在前面的横杠上,孟嘉坐在后车座上,三人骑着自行车一路颠着就要去往部队农场。 结果自行车才骑到村口呢,正好碰上伍聪驾着牛车带着刘梅简铭从镇上回来了,一跳下牛车,刘梅就举着一张结婚奖状到处嚷嚷,甚至还拦着叶青几个,把那奖状给递过来炫耀。 叶青还没见过这个时代的结婚证呢,正想要看得再清楚些,没想到就在这个时候,一道黑影径直就冲了上来,一把揪住刘梅的头发就狠狠往地上掼。 刘梅一时不察,直接被狠狠推搡在地上。 那黑影还不肯罢休,冲上去抢过刘梅手里那张结婚奖状,三两下就死了个稀巴烂,紧接着就压坐在刘梅身上,伸出手来开始左右开弓。 那巴掌一个接一个扇得啪啪响,不一会儿就把刘梅那张脸给扇得鼻青脸肿。 “伍月英,你在干什么?” “天哪,伍月英疯了!” “打架了,打架了!伍月英跟刘梅在村口打起来了!” “我嘞个去!这也太凶残了吧?” 不少社员这会儿正聚在村口闲聊呢,一看到这个激烈的战况,顿时又是震惊又是激动,有冲上来劝架的,又幸灾乐祸或者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还有跑去叫人的,总之场面那叫一个混乱。 刘梅这时候终于回过神来了,哪儿肯吃这个亏?一个侧身就将打她的伍月英给掀翻在地,伸出九阴白骨爪,一只手往伍月英脸上狠狠抓了过去,顷刻间伍月英那脸上就出现了五道鲜红的指甲印,另外一只手则朝着伍月英胸口拧,那力道,光是旁边的人看着都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 你来我往,招招到肉,打得简直是不可开交,好几个人拉都拉不开。 叶青仨都顾不上赶路了,齐齐跳下自行车,在村口不远处蹲着默默观战,看得那叫一个瞠目结舌。 “这也太拼了吧?为了个男人,至于吗?” 叶青朝着那边人群看去,另外一位当事人简铭,正缩卵在人堆里,冷漠看着两个女人厮打成一团,那反应,就好像眼前这事儿与他全然无关,那两个打架的疯女人他一个也不认识似的。 叶青是真的很想不通,这简铭到底是好在了哪儿,让面前这个刘梅和伍月英都齐齐看上了,甚至为了这么个糟心男人,把自己搞得如此狼狈丢人? 反正叶青是对这个简铭哪哪儿都瞧不上,完全发现不了这人身上有丝毫亮点,她也不知道伍月英跟刘梅为什么瞎眼成这样,难道没发现那个简铭除了他自己其他人他谁也不爱吗? 叶青忍不住咋舌,一转头就教育起身边俩吃瓜搭子: “古话说,三条腿的□□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满大街都是,所以以后你们俩都得把招子放亮点,不要在垃圾堆里面找男人,不行咱就换,为了个男人当众闹成这样,就太没格调了!” “女人可以穷可以丑,但坚决不能为了男人卑微和雌竞,媚男得倒霉一 辈子,知道吗? 看着比自己年纪小脸庞也尤其稚嫩的叶青一本正经地传授爱情经验和哲学?,孟嘉和顾卫南那叫一个风中凌乱,只想问一句,童鞋你这么夸夸其谈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但你谈过对象吗? 闹出这么大的动静,生产队的干部肯定得跑出来处理,所以没一会儿的功夫,伍永兵和老支书就都跑来了。 叶青看到伍永兵那张大黑脸,是真的替这位大叔熏疼。 到底是做了什么孽,才摊上这么个没脑子还不着调的闺女啊,一波刚平一波又起,天天整活儿就没个完了,伍家这些年好不容易赞起来的声望,都快要被伍月英一个人给败完了。 仨只瞧热闹正瞧得起劲儿呢,甚至顾卫南还想要骑自行车折返回村尾去叫上她大哥小弟一块儿出来看戏,没想到就在这个时候,朱志刚开着军卡来靠山屯了。 一看到叶青,这位小战士急得一头汗: “叶知青,快,又有母牛提前发动了,场长让您赶紧过去!” 叶青一听这话,哪儿还顾得上吃瓜看戏啊,一把背上药箱就往军车上蹿,还不让把顾卫南和孟嘉一块儿捎带上。 “老支书,自行车我们用不上了,烦劳您自己推回去吧!” 叶青指了指那辆二八大杠,那是叶青一早让顾卫南去老支书家里借的。 老支书一看那辆军卡,就知道叶青是上隔壁农场去干正事的,忙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三人一爬上军卡,朱志刚就赶紧掉头往屯子外跑,军卡都开出去一截了,还能远远听到风中传来伍永兵的怒火咆哮声: “……断绝关系!……没你这个丢人现眼的女儿!” 但这会儿三人都顾不上去好奇事态会如何发展了,因为叶青开始给俩学员介绍部队农场的养殖场规模,以及这次她去接生的那批母牛都遭遇了什么样的麻烦,然后又科普母牛生产时会遭遇到哪些突发状况,一旦真发生了棘手的难产问题,应该要怎么做紧急处理等等。 去部队农场的路并不远,开车也就十来分钟而已,所以这个课题叶青根本都没能深入探讨,只是言简意赅地随便说了说,还没完全进入正题呢,就已经到地儿了。 她也就不说了,自己率先跳下车,又叫车里那俩也赶紧跟上。 孟嘉和顾卫南刚刚那一路听了不少专业名词,还有一些实际案例中遇到的问题以及处理技巧,因为都是干货,两人听了只觉得头大,一时半会儿的根本就消化不了,只能掏出纸笔来记下。 还没把笔记记完呢,那边叶青就在叫了,两人也顾不上收拾了,把小本子一把塞进挎包,马上就小跑着追上叶青的脚步。 到了部队农场门口,少不得又是一通搜身检查,岗哨的战士确定没问题了,三人才被放进去。 可能是前不久叶青才在农场里发现了母牛被人动了手脚,所以这次叶青进来就发现,农场里的气氛比上回要紧张了不少,岗哨巡逻兵的分布都重新做了调整,比先前要紧凑密 集了许多。 叶青去养殖场路上还碰到了乔友清,他正带着一帮手底下的研究员在研究试验田里的农作物,上次叶青见过的那个锦鲤文男主夏航毅也在,叶青朝着他和乔友清微微点了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然后就脚步匆匆地去养殖场了。 到了牛棚那边,果然看到了那头已经提前发动的母牛。 叶青如今已经对这个情况见怪不怪,驾轻就熟了。 一上手检查完毕,就知道应该怎么处理,直接叫旁边的养殖场负责人做好准备工作,喂完盐糖水补充了体力后,就开始扎针,再然后就是侧切,把小牛犊从产道拉出来,最后就是刀口缝合了。 整个接生过程甚至连一个小时都不到,动作干脆利落有如行云流水一般,直看得孟嘉和顾卫南两人眼花缭乱。 关键是叶青在接生的过程中,嘴也没停过,一直在给孟嘉和顾卫南演示和讲解,每做一个步骤都会告诉她们为什么要那么做,用到了什么样的医学原理,需要注意一些什么问题等等。 两人光是记个笔记都手忙脚乱,叶青却能把难产的母牛和刚出生的小牛犊都给摆弄得明明白白,还能抽空讲课带徒弟,这其中的差距,让顾卫南和孟嘉深受刺激,愈发不敢对叶青教授的任何一堂课程掉以轻心。 第一头发动的母牛接生完毕后,叶青就又让养殖场的负责人把她上次表格里面登记的那几头临产的母牛都给牵了过来,按照她之前跟赵场长提议的,直接飞针催产,一次性把这几头母牛肚子里的娃都给接生出来。 然后孟嘉和顾卫南就看到叶青跟只蝴蝶一样在几头母牛之间来回蹁跹飞舞,那飞针距离和速度看得两人一愣一愣的。 一个上午的时间,叶青愣是让六头母牛都顺利把小牛犊给降生了下来,在缝合刀口的时候,她一开始还给两个学员演示,到后面就干脆让两人直接上手,并且必须要将刀口从下针到收线整个缝合过程都尝试一遍才算完。 平时给自己缝衣服被子之类的活,这两位女同志都是做过的,并且做得其实都还不赖,但这会儿让她们直接去给母牛的皮肉进行缝合,两人心里肯定犯怵。 但在叶青严厉的催促下,两人还是硬着头皮上了,等克服了对血腥的那种恐惧后,两人在叶青的指令下一句一个动作,虽然过程中还是有些手抖,但竟然缝合得还挺不错。 “很好!记住今天这个感觉,农场这边一共有上百头怀孕母牛,目前待产并且胎儿巨大的母牛就有几十头,接下来的一个月,这些母牛的接生任务都得咱们来完成,往后只要需要对侧切口进行缝合的工作,就都交给你们来做!” 两人一听这话,脸顿时就白了,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叶青:“啊?” “啊什么啊?” 叶青在这种时候可是十分认真, “这对你们来说是最好的积攒经验的机会,要不是这次出了这种特殊情况,上哪儿能遇上这么多临床的手术可以允许你们上手?白得的实操训练机会,一定要好好把握 !” 不光是缝合伤口,如果可以的话,我甚至希望你们能直接拿刀,争取都尝试给母牛的产道侧切几次,最好是这一个月内就把母牛接生这一块儿的技能操作熟练度刷满,往后再遇到这样的情况,你们就知道要怎么处理了! ?本作者饭在锅里提醒您最全的《七零赤脚女医》尽在[],域名[( 当年她们还是在校生,根本没经历过几次临床操作呢,还不是被征召到医院,乱转在各个科室不说,遇到紧急情况照样也得进手术室操刀,不断被压榨和挖掘着潜力,在一次次的逼迫中不断成长。 可能孟嘉和顾卫南刚接触她这种教学模式,暂时会不太习惯,但叶青并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多尝试上几次就适应了,叶青始终认定一件事,人的潜力是巨大的,就端看你肯不肯对自己足够狠了,要想突破,不逼一把是不行的。 不管怎么说,今天催产的那六头母牛,结果都还算不错,生出来的几头小牛犊很健康,母牛产后状况也算良好,到三点多的时候,几头母牛的胎衣就尽数排出来了,剩下的事儿就属于产后护理了。 之前叶青就给养殖场的负责人仔细叮嘱过要怎么照顾开刀后的产后母牛,她来的时候也去看过之前她接生的那头难产母牛了,发现刀口恢复得还不错,证明养殖场这边的工作人员确实有把她的话听进去,并且都一一执行了。 所以这次那六头母牛接生完毕后,叶青就不再过多逗留了,给负责人把注意事项再说了一遍后,她就带着两位学员离开了农场。 等回了靠山屯,三只一下车就迫不及待想要去打听今天上午伍月英跟刘梅打架的后续,结果就在这个时候,邹阿婆却忽然叫住了叶青: “青丫头,上午来了个邮递员,送来了一封你的挂号信,你快看看是不是你家人给你寄来的!” 叶青顿时愣住了:“给我的?” 她家里人寄的?那绝对不可能,叶家那帮人都去大西北了,根本不知道她到了蛟潭县之后到底插队到了哪个屯子,没有具体地址,他们的信根本寄不过来。 她立马想到了之前她寄往申城的那三封信,暗道难道现在的邮局效率这么高,她给宋老师陈老头还有那个采购部小哥寄过去的信,才几天时间就有回音了? 不过等她把邹阿婆递过来的信拿到手后,她就感觉不太对了。 天恒少管所?这是什么地儿? 信封上寄件处明晃晃的几个大字,把叶青给整懵了。 她迟疑了一下,才把信封撕开,把里面的信纸给掏了出来。 结果这一看,叶青就不由得乐了。 满满三张纸,上面歪歪扭扭的字迹,还好多错别字,骂骂咧咧写的都是对叶青背叛她的无尽控诉,不是那小毛贼宋慧莲又是谁? 原来,这女飞贼被叶青打晕交给老同志处理后,老同志按照叶青的要求,把这个小毛贼带下车,交给了冰城的公安局先进行调查处理。 这小毛贼为了戴罪立功,把她知道的关于平县火车站那群乞丐帮扒手的事儿都给倒出来了。 之后,杨 老就将这小毛贼给送进了天恒少管所,让她在里面接受封闭式管理特训。 所谓的管理特训,就是边劳动边学习文化知识,既要开垦荒原水田,还要好好接受老师的文化灌输熏陶,甚至每周还需要进行文化课的考核,如果考核不能通过,就得接受额外的劳动加训,总之日子过得那叫一个惨绝人寰苦不堪言。 所以这姑娘对叶青当日骗她的举动怨念很大,专门写了一封信来对叶青表达不满,同时怀念她当初在火车上无拘无束当飞贼时的悠闲自在日子。 不过,在信件的末尾,这小女贼到底还是补了一段话,说她在天恒少管所吃得住得都挺好,并且杨老还答应了她,只要三年内她能经过少管所的特训考核,就能得到解放,还能送她去特种兵团参军入伍,让她发挥她在盗贼这方面的优势,所以小飞贼虽然有些不满意眼下的生活,还是决定捏鼻子认下了。 这小女贼口嫌体正直,最后别别扭扭地给叶青道了一声“谢谢”,信封里面还附带了一张小丫头穿着少管所制服在荒原举着铁锹傻里傻气的照片,差点没把叶青给看乐了。 知道杨老真的按照她的要求,把这宋慧莲给弄去少教所了,叶青很是满意,在那种地方改造上三年,她就不信这女飞贼那随心所欲的性子还掰不回来。 挺好,叶青看了看信封上的地址,没说不让她回信,于是她就进了屋,给宋慧莲回了一封,把她来到靠山屯插队后遇到的事儿挑能说的都详细地说了一遍。 末了又问宋慧莲在少管所还缺什么,如果有什么东西需要她这边帮忙准备的,只管在信里面提,她可以帮忙把东西捎寄过去。 写完了信,叶青也不打算干等着了,这个时代的邮递员跑村的频率可不高,有时候一个月都不见得能来屯子里一趟,所以等着邮递员来给她把信捎走不现实,还是得直接去镇上邮局寄信更方便快捷。 更何况,叶青也想起了之前在镇上答应那位邮局大姐“匀”她几斤花生的事儿,这已经又过去好几天了,叶青觉得是时候去给对方回音了。 于是叶青又叫上顾卫南去老支书家借自行车,送她去镇上跑一趟。 顾卫南骑车技术还不错,又正好放假在家,基本上随叫随到,都快成了叶青的专属司机了。 叶青从地窖里把她之前种麦子时顺手种的一大袋花生给拎了出来,从里面倒了五六斤单独装在了一个小布袋子里,然后拎着那一袋子花生就出了门。 顾卫南平时性格直爽,但还是很懂分寸的,看到叶青拎出来的那个布袋子,也没多嘴问里面装的是什么,径直踩着单车就把叶青送去了镇上邮局。 到镇上都快四点半了,徐献珍跟另外一个大姐一边唠嗑一边就要给邮局关门呢,叶青见状赶紧喊: “徐姐!稍等一下再下班,我来寄信!” 徐献珍一听到声音就抬起头来,看到果然是叶青后,顿时脸上就带着热情的笑,把邮局门上的锁头快速取下来,然后就迎了过来: “哎哟,可算 是把你给等来了,我差点都以为你要不来了呢。” 说着,这位大姐目光就落在叶青手里提溜着的那个布袋子上。 叶青也没藏着掖着,把那布袋子晃了晃,压低声音道: “有六斤左右,到底是多少我也没称,您回去自己过一下称吧,先把我那信给寄出去,别的事儿一会儿再说!” 徐献珍赶紧点了点头,把人往邮局里面领。 前面跟徐献珍唠嗑的那个大姐,目光好奇地在叶青和徐献珍之间打量。 徐献珍一边给叶青处理寄出去的信件,一边朝着那位大姐解释道: “秦姐,这个是靠山屯的叶知青,就前几天上《蓟城日报》那个。” 这话一出,那位秦姐顿时眼睛都亮了,看向叶青的眼神十分惊异,大概是怎么都不信,眼前这个瘦不拉几的小矮子,竟然就是报纸上说的那个又是逮人贩子又是抓女飞贼的巾帼英雄。 “真的假的啊,姑娘你真就是报纸上那个从申城来的一手飞针绝活十分厉害女知青啊?” 叶青笑了笑,从她那挎包里掏出了一个铝制的盒子,把那盒子打开,就露出了里面一整盒的银针,晃得那位秦大姐心惊肉跳,震撼无比。 “哎哟,还真是啊!姑娘你可太厉害了,看你年纪好像不大吧,成年了没有啊?” 叶青边跟这位大姐闲聊,边示意那边徐献珍帮她往寄出去的那封信里面塞几张邮票。 主要是她怕宋慧莲那姑娘手里头没钱,回头囊中羞涩连寄信的邮票钱都掏不出来,所以她干脆把邮票直接寄过去,回头那姑娘要是给她回信,有现成的邮票就不用担心了。 等信封盖上邮戳丢进邮筒,叶青才把手里那一袋子花生递给徐献珍。 徐献珍也没避开那位秦姐,直接从口袋里掏出手帕,把手帕逐层掀开后,从里面拿了一摞票证在叶青跟前一字排开: “我攒的票都在这儿了,你自己看看你需要哪些,要什么自己挑。” 叶青往这堆票里面看了看,没看到粮油糖肉之类比较常见的重要票证,基本上都是一些比较偏门的票,就猜到这肯定是徐献珍一早就准备好了要让她挑的。 叶青见状也不客气,把这里头的煤油票、理发票、洗澡票、烟票、肥皂票之类的平时她没渠道获取的票都给挑出来一两张。 这类票不值什么钱,而且大部分徐献珍都用不着,不然也不会攒了这么多,见叶青需要,她也不吝啬,一股脑的把叶青挑出来的这些都塞进了叶青怀里,怕叶青觉得吃亏,还又从自己那裤兜里单独掏出来一张供销社的购买券补给了叶青。 叶青忍不住挑了挑眉,觉得这位徐姐人还挺豪爽大气的,她那些花生虽然品质不错,但其实真按照市场价来算的话,顶多也就是两块出头。 但这位大姐给的那张购买券,就是两块的面额,这玩意儿就跟后世的代金券一样,是能直接拿去供销社买东西的。 代金券加上那叠票证,已经超过叶青那一 袋花生的价值了,这位大姐却一点也不觉得自己吃亏,反而还生怕叶青反悔似的,赶紧就把那袋花生给抢了过去。 “你那是换了啥呢?搞这么神神秘秘的,给我看看?” 那位秦姐一直在旁边关注着两人的动向呢,一看徐献珍那动作,顿时就生出了好奇,赶紧凑上来伸着脖子想要看看徐献珍那布袋子里装的到底是啥。 这年头以物易物,拿票证换点日常用品,只要不是大额的倒买倒卖,基本上都不算违规,所以徐献珍才没有要避开人的意思。 她把那布袋子打开,露出了里面一颗颗籽粒匀称饱满的花生。 那位秦姐看到东西后,撇了撇嘴:“我还以为是啥呢,值当你这么藏着掖着的,不就是一点花生么,这玩意儿有啥好稀奇的。” 徐献珍嘿嘿一笑: “我是不稀罕,但我那大儿媳妇稀罕,之前叶知青来镇上寄信,随手给了我一把,我拿回去之后,我那大儿媳妇本来各种害喜啥都吃不进去的,没想到吃了这个花生后,嘿,你猜怎么着?竟然好了!现在吃嘛嘛香,比之前那见啥都吐的样子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这不家里小儿子马上也要结婚了嘛,我可不得多费点心思,找这位叶知青再给换点花生回去,万一要是小儿媳妇吃了这个花生,马上也怀上了呢?” 这话那秦姐听得很是不以为然。 就一点花生而已,哪里会有这么玄乎?她顺手从徐献珍那布袋子里抓了几颗,剥开壳就把那花生米往嘴里塞。 没想到这一嚼,她立马眼睛就瞪得溜圆,迫不及待问叶青: “叶知青啊,这个花生你那儿还有没有?能不能也匀我几斤?” 叶青下意识就朝着徐献珍那边看了过去。 徐献珍赶紧介绍:“这是粮站的秦姐,她爱人是粮站收购部的负责人。” 这话听得叶青立马一个激灵。 哎哟,粮站收购部啊,整个青山镇的公粮收缴,可都是这个收购部负责的。 别小看了这么个不起眼的单位,这年头所有的地都是国有,一个小小的粮站收购部负责人,权力就不算小了,要想看哪个生产大队不顺眼,一句“不合格”就能把你那个生产队的公粮给卡着不让通过。 交不上公粮,生产队就只能老老实实把粮食重新拉回去筛选晾晒,要是不想这么麻烦就只能想办法走别的后门。 总之,里头的门道多得很,基本上各个生产大队都有过被吃拿卡要的经历。 所以一听说这位秦姐是粮站负责人的爱人,叶青赶紧从自己那挎包里揣摸了一把她昨天自己整的那个麦芽糖塞了过去,又给一旁站着的徐姐也分了几颗。 “姐,这是我自己做的麦芽糖,你们尝尝看怎么样。” 跟这位秦姐打好关系绝对没坏处,这种时候叶青可比谁都会来事儿,虽然她不像顾卫南那样社牛,但真要是讨好起人来,绝对能让人如沐春风,一点都察觉不到她是在给人明目张胆拍马屁。 果然,三言两语的,那位秦姐就很快跟叶青熟稔起来了,对叶青做的这个麦芽糖,也格外感兴趣。 叶青一点也不吝啬她这个麦芽糖的做法,很大方地把她的经验技巧都分享给了两位大姐,并且表示,如果家里头有甜菜的话,用这个方法还能制作手工红糖,如果往里面添加一些药材,还能制成古方红糖,对治疗一些妇人病挺有帮助的。 这世上,就没女人不对妇人病不感兴趣的,只不过是平时找不着机会聊这个话题而已,现在一听叶青提起,两位大姐立马就凑了过来,好奇问叶青: “小叶你还懂妇人病呢?” 叶青顿时就笑了,指了指她那包里装着的银针: “我是大夫出身,哪儿能不懂这个?不光懂,我还会治,绝大部分妇科病,基本上我都能搞得定。” 这话可让两位大姐惊喜不已,两人马上顾不上闲唠嗑了,赶紧对叶青道: “哎哟,那可真是太好了,小叶你要是不急着回去的话,能不能给我们俩也看一看?我俩如今都是一样的毛病,经期时来时不来的,晚上老睡不着觉,白天又提不起精神,还时不时烦躁,动不动就想发脾气,脸上还长各种斑,你看看这是咋回事?” 叶青光听这些症状,就大概猜到是怎么回事了,等一上手探脉,就更是肯定了自己的推测: “这是更年期围绝经期的典型症状,简单来说就是年纪到了,子宫衰老,雌性激素分泌下降,从而导致停经,并引起一系列生理、心理上的变化。” 两位大姐顿时急了: “那能治吗?” 叶青笑着点头:“问题不大,我给你们扎两针,再开个方子,你们照着药房去抓药,三碗煎一碗水,每天晚上睡前喝一副,大概半个月时间症状就能有所减轻了,一个月就能恢复正常。” 两位大姐将信将疑,但想到面前这个女知青是上过报纸的,两人对视了一眼后,还是决定让叶青试一试。 还别说,叶青那银针看着长得吓人,但扎进去并不怎么疼,关键是真就是两针,顶多也就是十来分钟的功夫,等针灸结束,两人瞬间感觉胸口那股憋闷焦躁的感觉轻松多了,好像一块压在心口的大石头被搬开了似是,连呼吸都痛快了不少。 “这可真神了!” 两人眼睛都亮了,那位秦姐更是激动又是崇拜地拉着叶青,欢喜的表情溢于言表。 徐献珍的目光也落在叶青身上,眼中若有所思。 叶青把方子写下来递给两人,又跟那位秦姐聊了几句,顺利跟对方建交,还拿到了这位秦姐家的住址后,她就没再继续逗留,出了邮局后,她去了农技站找徐姐的爱人买了一包甜菜种子,就叫上顾卫南回靠山屯。 没想到才回到村尾,就见她家那院子门口围了不少人,院子里还传来了争执谩骂声。! 第 54 章 建国以后不让成精 “怎么回事?” 一看到这个情况,顾卫南率先就挤开人群。 叶青也忙冲了进去。 “叶知青回来了!”围观的人群也马上让出一条路出来。 等进了人群里,叶青就看到了让她血压飙升的一幕。 一个五十来岁的老太太,正双手叉腰不停咒骂着,而在她的前方,有两个人正在动作粗鲁地将王春花往外拉扯。 其中一个老太婆拽着王春花的双腿,如同破布一样往院子外面拖,王春花不断挣扎反抗,一手双死死扒着院门不肯松口。 另外那个三十来岁的矮瘦男人见状,回过身就去掰王春华的双手,见怎么也掰不开后,怒火中烧,伸手就朝王春华脸上扇了两耳光。 王春花产后本就虚弱,加上人又瘦还生着病,哪里是两个健康成年人的对手?她只能不停哭嚎,一张脸白得跟纸一样,眼中的光芒逐渐黯淡下去,整个人都处于崩溃绝望的边缘。 双目失明的邹阿婆,这会儿只能颤巍巍跟在王春花后面,一边举着拐杖不停地在空中乱晃,试图保护王春花,一边生气大喊着“你们不能这样”。 叶青看得气血翻涌,肺都快要炸了,什么都没想,她就把包里的藤鞭快速抽了出来,冲上去一把就将那两人狠狠掀翻在地上! 她叶青生平最恨的就是强者欺凌弱小,男人暴打女人,面前这两人正好就犯了她两个忌讳! 把那两人给卷到一边后,叶青还犹自不解气,鞭子又朝着那男人抽了过去,把刚刚那个男人打王春花的那只手的手背狠狠抽出了一条红印。 那男人吃痛,顾不上去拖王春花了,竟转身挥着拳头就朝叶青冲了过来。 叶青心下冷笑,都说打人不打脸,她这回还就专朝脸上打了! 她不再保留实力,一鞭子直接抽在那男人脸上,瞬间将那男人半边脸颊抽得皮开肉绽! “嗷——” 一声惨叫,之前还气势嚣张欺负人的男人,痛得捂住了脸颊哀嚎,面容都控制不住地狰狞扭曲起来。 见儿子被打,那个抓人的老太婆目眦欲裂,扔下王春花就朝叶青扑过来! 叶青一鞭子抽在那个老太婆脚边,将人拦在了一步之外,冷声道: “你再冲上来试试!我这鞭子抽过去,保证你半年内别想下床!” “我这人平时不喜欢欺负上了年纪的老人,但是如果老人无德,非要送上来讨打,那就别怪我下手太狠!” 这话一出,那老太婆顿时被吓得不敢再挪动半分! 那干脆利落的那么一甩,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叶青手里那藤鞭子就一下抽了俩。 没防备叶青忽然会露出这一手,围观的众村民都被吓了一跳。 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叶青已经把那嚣张的母子俩都给震住了。 这还不算,她手里那藤鞭子还在手上不停地甩啊甩,那干脆利落的动作和声音,直听 到在场的众人心下都不由得跟着一颤一颤的。 整个院子门口一片死寂,每个人大气都不敢喘。 只有显眼包顾卫南,在看到叶青露出来的这么一手漂亮的挥鞭后,眼睛都在放光,一边吹着口哨吆喝,一边拼命鼓掌: “我的妈呀,师父你这也太酷了!就是速度快了点,我还没看过瘾呢!” 叶青额头黑线都快要下来了,她这正酝酿气势呢,被顾卫南这么一喊,愣是没憋住,当场就给破功了。 “你把邹阿婆扶回屋里去!这边人多眼杂,当心冲撞了老太太!” 叶青没好气地瞪了顾卫南一眼。 “哦。” 看到叶青那脸色,顾卫南终于意识到她刚刚那一下捧场切入的时间点可能不太对,缩了缩肩膀,赶紧把邹阿婆往屋里带。 前面那会儿口若悬河骂得格外起劲的王家老太婆,这会儿谩骂声早就戛然而止,甚至还不自觉地往后退了几步。 看清楚那边矮瘦男人脸上和手背肿成了小山丘似的醒目鞭痕后,这位老太婆心下顿生忌惮,惊疑又畏惧地盯着叶青: “你谁啊?凭什么上来就打人?” 叶青走上前去,把躺在地上的王春花给拉起来,这才回过身来冷笑道: “真是好笑,你们闯进我家院子,伤了我的病人,还敢问我凭什么打人?” “来之前你们也没去打听打听,我叶青是什么人?你们把我住的地儿当成你们家菜市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了?” 王婆子还挺怕叶青手里那藤鞭的,但一想到王春花是她闺女,她立马就又理直气壮起来,挺着胸膛叫嚣道: “我可不是上你家来闹事的,我是来找我闺女的,王春花是我的女儿,我这个当妈的来带她回家天经地义,谁都没资格阻拦我!” 叶青早认出来这个老太婆是谁了。 上次在臭松沟,就是这个老太婆带着娘家人上刘家去闹事儿,把王春花给推搡在地上,才还得王春花难产的。 当时这个老太婆跟刘婆子打了一家,把个烂摊子丢给刘家后就趁乱带着家里人逃走了,根本没管王春花和她肚子里那孩子的死活。 本来以为闯了这么大的祸,这王婆子再没脸来找自己闺女了,没想到这才过了几天啊,竟然就又卷土重来,甚至还打听到靠山屯来了! 这种恶臭的吸血鬼娘家,要是碰上叶青这样的,那绝对一秒钟都忍不了,哪怕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她也一定不会让这家人好过! 但叶青并不知道王春花是个什么想法。 上一世她当医生就是吃过亏的,帮了一个受婆家压榨欺凌饿得都快要奄奄一息的女幸存者,把她从噩梦深渊里面拉了出来,还替她把家暴男给暴走了一顿。 结果那女幸存者得到解救后,没过多久就又跟她那个丈夫和好了,还倒打一耙反过来怪叶青多管闲事把她丈夫打伤,气得叶青差点没当场乳腺增生! 自从吃过那个恶亏后,叶青 对这种原身家庭比较凄惨的可怜女性,都不自觉地抱有一种审视和防备心理,就怕好心没好报,最后还被反咬上一口。 所以眼下王婆子来抢人,叶青也没急着跟这个王婆子理论,而是先朝着王春花看去,用眼神观察确认王春花是个什么反应和态度。 似乎是看明白了叶青的意思,王春花心下一紧,立马就伸出手来死死抓住了叶青,不停地摇头,紧张又惶恐地朝着叶青露出了哀求的神色: “我,我不走,我能不能,留在你这儿,让我干什么都可以!” 叶青闭了闭眼睛,在心里面暗骂了一句: 就再当一次烂好人,信这个王春花一次! 再睁开眼睛时,叶青的脸上已经浮起假笑,眼中不带半点波澜: “你就是王春花的妈啊?那可真是太好了,我正想要找你呢!” “你是王春花的妈,要带走她当然是天经地义,天地良心,我可绝对没有要阻拦你们的意思啊,不过在带走她之前,咱们得先把账算清楚!” “上次你们家王春花难产大出血,是我们大队长带着我去臭松沟帮忙开刀做了接生手术,好不容易才把王春花跟她肚子里的孩子给保住!” “当时刘家怀疑是我杀了他们家儿子,连手术费都没给我出!结果隔天杀人凶手就落网了,我的嫌疑被洗清了,这笔辛苦费,我本来就打算去找刘家要!” “结果刘家把王春花给赶出来了,她去哪儿不好,非要往靠山屯钻,又正好被我给逮着了,这不,我把人给扣押在我家,就等着有人来赎来呢!” “正好,你现在主动登门了,那就把我的一百块钱手术费给了吧!欠债还钱也是天经地义的事儿,刘家不愿意出,你这个娘家总不能再推三阻四了吧?” 说着,叶青就朝着王婆子伸出了手,面带笑意看着她。 一听说要一百块钱的手术费用,王婆子顿时懵了,气得当场破口大骂道: “一百块?你怎么不去抢?” 叶青忍不住掏了掏耳朵,笑道: “您这话说的,当时那情况,整个臭松沟的村民都能为我作证,我是征求过刘家的意见后,才进去救人的,我要不出手,你闺女连同她肚子里的孩子都得死!” “两条人命,不会连一百块都不值当吧?这话你问问在场的这些靠山屯的邻居们,你问问他们一百块换两条人命到底值不值?” 马上围观的那些社员们就大声吆喝:“值!我家媳妇儿要是出了这事儿,甭说是一百块了,砸锅卖铁我都得救!” 叶青摊了摊手,朝着王婆子笑道: “你看,我没有狮子大开口,要价非常合理啊,另外,你闺女昨儿个来我们屯子里后,她已经在外头冻了一个晚上了,人还发着高烧,我给她做了针灸治疗,所以您还得额外付我五块钱的看诊费用。” “也就是说,一共一百零五块钱,咱们一手交钱一手交人,我绝对十分乐意您把人给接走!” “ 这人是自己求上门来的,我一个医生也做不到见死不救?[(,但谁家真乐意让个刚生完孩子的产妇在家里头坐月子啊,这满屯子的,谁家不嫌这种事儿晦气?我巴不得你赶紧把这个麻烦给接走呢!” “但你要是拿不出钱来,那就不好意思了,我这也不是什么慈善机构,你们不是我们靠山屯的人,也没在我们生产大队贡献工分,所以免费看病治疗这种事儿,想都不要想!” “不给钱,人就不能走,得老老实实在我这儿给我干三年活儿,把这笔医药费偿还完了再说!” “如果您现在手头的钱不趁手,也没关系,打个借条按好手印,回头我拿着借条上你们生产大队去找你们大队长,等你们家年底结算工分分的时候,先把我的钱偿还了再说分粮食的事儿!” 王婆子当场暴跳如雷,气得直接冲上来就要跟叶青拼命。 但叶青在末世的时候面对异能者的时候是战五渣,但眼下面对这些普通土著,哪怕是再泼辣彪悍的村里妇人,打架她也不带怕的! 叶青甚至连眼皮都没抬,只轻轻一针飞出去,那王婆子就当场匍匐在叶青的脚边,脸朝下摔了个狗吃屎,并且连爬都爬不起来了。 一看到王婆子那滑稽的姿势,围观人群顿时哄笑出声。 叶青的脸上带着笑,眼神里却只剩下凌厉和冷冽,就如同一个地狱阎罗一般: “大妈,想打架啊?行啊,你快站起来,咱们继续,我今天的事儿正好忙完了,可以陪你多过两招!” 王婆子不想爬起来吗?她眼中都快淬了毒了,可很快她就发现,无论她怎么使劲儿,她腰部以下就是使不上劲儿,只能跟条狗一样趴在地上。 听着周围人群的嘲笑声,还有叶青无情又嚣张的挑衅,这老婆子差点没被气疯了。 “你,你是不是往我身上下了什么妖术?” 王婆子面露惊恐,就好像叶青是什么山野精怪一般。 这问题险些让叶青当场绷不住了。 “这你可别造谣啊,建国以后就不让成精了,我可是生在红旗下长在春风里,根正苗红的唯物主义青年,信仰是五星红旗和马列主义,我的医学理论和技术,也都是以科学为依据,封建迷信那一套我可从来不碰的啊!” 叶青立马替自己狠狠刷了一把价值观,坚决不允许有人往她身上泼脏水! 马上就有围观群众在旁边哈哈大笑: “这老婆子被叶知青一根银针就给扎趴下了,哈哈哈,吓得爬都爬不起来了,还以为叶知青是妖怪呢,太好笑了!” “就这还上咱们屯子里来抢人呢,不给钱就想将人带走,叶知青答应我们都不会答应!” “欠一百多块钱,干三年活儿就算了?我看起码得干个十年八年的,没见这个王春花都瘦成什么样儿了,这能干啥体力活儿?还要在叶知青家白吃白住坐月子,三年哪儿还得完?” “就是!三年根本不够!必须得十年八年,干不满这个时间坚决不能把人放走! ” 叶青本来就是随口那么一说,没想到围观的这些屯子里的人竟然都跟着帮腔上了,甚至还一个个化身周扒皮,直接把三年愣是网上加到了十年八年,这节奏,是不把王春花给扣押在她这儿当长工不打算罢休了。 叶青听得眼角都不由得抽了抽,暗暗咋舌屯子里这帮人也太狠了。 不过她也不傻,知道这些村里人都是在帮她呢,巴不得大家越狠越好,如果是三五个月的,这王家可能觉得不痛不痒,但三五年甚至十年八年的,他们怕是就得吓得再不敢动歪心思了。 果然,这些人一喊,那王婆子瞬间就缩了缩脖子,眼神里只剩下郁闷跟懊悔,看样子是有点想打退堂鼓了。 眼看着王婆子似乎要中途退缩,那边吃了叶青一鞭子的老婆子顿时不乐意了: “王家婆子,你可是已经收了我儿子给的八十块钱彩礼了,我们家就指望着娶这个儿媳妇回去开枝散叶呢,人今天我们必须得带走!至于你闺女欠这个女大夫的钱,那我们管不着,你自己想办法还!” 那老婆子气势汹汹,竟然还想要冲上来抓人。 叶青一听这话差点没气笑了。 敢情这王婆子还是先暂后奏,收了人家的彩礼然后才领着男方来抓人的,这是真打算再卖一次闺女! “想娶个媳妇儿回去开枝散叶啊?那你们怕是打错了算盘,让这个老婆子给骗了!” “王春花前几天才难产大出血,子宫受损严重,以后想怀孕怕是有点困难。” 叶青笑眯眯拦住了那个老婆子。 这话一出,那老婆子顿时瞪大了眼睛,甚至就连那边捂着脸痛得哭爹喊娘的男人都停下的嚎叫,母子俩均是不敢置信: “什么?不能生了?!” 叶青摇了摇头,补充道: “倒也不是真的完全生不了,就是得好好将养,花个七八年才能慢慢调养好,每个月怎么着也得吃上一副药方子吧,花费可能也不多,五块钱就够了!” 这还得了,他们那穷山沟沟里头本来就穷,为了不让三十多岁的儿子打一辈子光棍,东家借西家凑的,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凑了八十块彩礼,就为了买个媳妇儿回去赶紧传宗接代。 结果现在这个物色好的媳妇儿竟然不能生了,甚至还有可能成为药罐子,每个月得花五块钱治病,这哪家能承受得了? 五块钱,都够他们家全家每年的油盐酱醋开销了,每个月要花五块钱,谁家娶回去的婆娘能这么败家?这娶的怕不是媳妇,是娶了个得供起来的祖宗! 那对母子俩当场就破防了,哪里还顾得上去抓什么王春花啊,一转身就齐齐朝着王婆子那边冲了过去,上手就开撕: “你这个丧了良心的毒妇啊,竟然敢骗我们家那么多钱!我儿子打了这么多年光棍,娶个媳妇儿容易吗?你竟然敢把个不能生蛋的母鸡塞给我们家,是想要让我老孙家绝后吗?真是太欺负人了!” 王婆子被叶青给定住了穴位动弹不 得,这会儿被那母子俩混合双打?[(,完全没有招架之力,不一会儿就被打得鼻青脸肿披头散发跟个疯婆子差不多了。 叶青满意地看到这三人起内讧,狗咬狗一嘴毛之后,这才大发善心,把王婆子身上那根麻痹了她下半身运动神经的银针给撤了。 一被撤掉银针,王婆子立马就从地上爬起来,愤恨地朝着地上吐了一口血沫子,连带着断掉的半截黄牙一块儿给吐了出来,然后指着那对母子俩就开始疯狂喷粪。 另外那个老婆子当然也不是善茬,马上就反呛了回去,两人在院门口当着众多围观群众的面迅速展开骂战,一个又一个本地方言不要钱似地往外蹦,语速快到叶青这样的外地人完全跟不上也听不懂了。 这时候三人似乎都已经忘了来靠山屯的初衷,不管是那对母子还是王婆子,都没再正眼看过王春花一眼。 一个不能再生养,还欠了一屁股外债的女人,长得又不够漂亮标致,在那三人看来就形同废物,根本没有半分利用价值了。 “妈,甭跟这死老太婆废话!上她家去,让他们家还钱!敢不还钱,咱们就打她儿子一顿,废掉她儿子一条腿,看她还骗不骗人!” 那个矮瘦男人知道打不过叶青,所以哪怕挨了两鞭子,也不敢在叶青面前造次。 他也歇了要抓王春花回去做老婆的想法,不想继续在靠山屯丢人现眼了,只想尽快从王家拿回那八十块的高额彩礼。 反正只要钱拿回来了,他完全可以去别的生产大队重新物色个能生的媳妇儿。 王婆子也不想沾染上小闺女这个“赔钱货”了,原本以为还能把这小闺女再嫁一次,换回来一笔彩礼钱,谁知道这死丫头不争气,不但伤了身子,还欠了上百块的医药费! 如意算盘落空,王婆子只觉得晦气,也没再看王春花一眼,抬起屁股就往外头蹿,那逃跑的速度,像是生怕被这个小闺女给缠上,在让她往外掏钱似的。 那对母子俩立马就追了上去,不大一会儿的功夫,三人就跑没影儿了,就好像刚刚那一场闹剧,压根就没发生过一般。 倒是周围的那些围观群众,稀里糊涂地看完了热闹,可能是感觉事情的发展没如他们预期的那样事态升级,一时间都觉得索然无味意兴阑珊,还有好几个好事的大娘,齐齐凑上来好奇打探: “叶知青,这是臭松沟刘家那小儿媳妇啊?多大年纪了?” “她才生完娃,怎么就被刘家赶出来了?是不是干啥事惹怒婆家了?” “你说她再也不能生了,这真的假的啊?你不是医术高明吗,能不能治好啊?” “屯子里伍喜来死了老婆有两年多了,前面那个老婆给他生了仨孩子,家里正好缺个婆娘掌家,这姑娘要是不介意给人当后娘的话,要不直接跟伍喜来搭伙过日子得了!” 叶青:…… 王春花被婆家磋磨了好些年,又刚刚经历了自己娘家背后捅刀子的惨烈教训,这会儿一听到屯子里有人叫她再嫁人,她就吓得浑 身都不自觉地开始颤抖,下意识地就往叶青身后缩。 叶青无奈看向这些也不知道是好心还是别有用心的大娘,直接一句话就让这帮人都歇了当媒人牵红线的心思: “几位大娘,搭伙过日子就算了吧,你们怕是忘了,我前面就说了,王春花的身体出问题了,难产大出血伤了根本,每个月光是吃药调养就得五块钱的花销,甭管你们介绍谁来相亲,首先得承受得起每个月五块钱的吃药花销,王春花才会再嫁,不愿意出这笔钱的一律免谈!” 这话一出,果然刚刚还叽叽喳喳问题一大堆的大娘们,都齐齐不做声了。 一个月五块,一年就得六十,这对农村庄户人家而言,绝对是一笔巨额开支了,别说是偏远山沟了,就是整个靠山屯也没几家能掏得出来。 所以叶青这话,直接把这帮热情当媒人的大娘当场给劝退了。 等把那些大娘们给打发走,再将王春花领回屋里头,叶青才要去厨房准备做晚饭呢,没想到就在这个时候,王春花“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叶青脚边,把叶青都给吓得立马就往旁边闪跳出好几米远。 “你……你这是干什么?” 叶青瞪大了眼睛,惊得话都说不利索了。 王春花眼中噙着泪花: “叶知青,你又救了我一次!我真的很感谢你对我的帮助,反正我以后也不能生孩子了,以后我这条命就是你的,我这辈子哪儿也不去了,就跟着你,当牛做马地报答你!你让我做什么都成!” 叶青差点给呛着: “不是,大姐,现在可不是旧社会了,你还打算卖身给我,当我的贴身丫鬟啊?再说我自己都是个普通人,除了吃喝拉撒跟工作之外,我别的啥也不需要,我要你当牛做马干啥?” 她很无奈地把王春花从地上给拽起来, “你是不是傻?我前面说那些话,都是应付你那个妈还有她带来的那俩母子的,不那么说,他们能那么容易就放弃把你带走吗?” “什么欠我手术费,还有你子宫受损不能怀孕那话,都是假的,你这次生产大出血,确实是伤到了身体,但没那么严重,好好养个一年半载的就没事儿了,也不需要每个月五块的医药开销。” “我找的那个接口,是拿来吓唬屯子里那些邻里乡亲的,不然你住在我这儿,往后还不知道有多少不知所谓的人上门来骚扰呢,我这也算是提前帮你一劳永逸了,往后你如果再想嫁人也不怕,就对外说我已经帮你治好了就行。” 王春花愣住了,反应过来后更是眼泪扑簌扑簌往下滚落。 叶青是见过这个姑娘在难产那天为了孩子爆发出来的那股强烈求生欲的,虽然在对待娘家和婆家的时候性子绵软了些,但这姑娘在刘家那么艰难的生存处境下还顽强地熬到了今天,说明这姑娘的内里还是很坚强很有韧劲儿的。 所以叶青今天才会没忍住又当了一回烂好人,想要再拉拔她一把,看看这姑娘到底还有没有救。 “今天这事儿 一过,我估摸着用不了多久,刘家那边也会得到消息,知道你欠了我上百块的医药费,刘家越发不会让你回臭松沟去了。” “所以你往后打算怎么办,你心里面有没有具体成算?别说给我当牛做马那种话了,我不是黄世仁,没有剥削压迫人的爱好。” 叶青也不去厨房了,就坐在炕沿上开始跟王春花谈心。 王春花似乎从未想过这个问题,骤然被叶青这么一问,她眼神中也透露出了迷茫和无措,紧张地捏着身上的衣服,一句话都答不上来。 正好这个时候,顾卫南从外头进来了: “我就说这边院子里闹出这么大动静,怎么我家一个人都没见着,搞半天他们都不在家,话说师父今天你甩鞭子的动作也太飒了吧?我本来以为你之前劁猪那一手已经够让人震撼了,没想到你还有保留项目呢!” “师父你能不能教我啊?我也想像你那样潇洒地挥鞭子,谁敢来惹我我就抽谁!” 叶青没忍住翻了个白眼,就你这脾气,真要是学会了挥鞭,那你就是惹祸头子,我怕振兴叔跟顾婶子一天到晚得跟在你后面帮忙擦屁股收拾烂摊子! “不能!贪多嚼不烂,你好好练习飞针,学好劁猪技术,再不济就把我今天教你们的接生技巧再温习一遍,要不就去看看书,我不是给你列了个医学基础清单吗?你让你哥想办法把那些书给凑齐全,你给我翻烂吃透,回头我可是要考的!” 顾卫南脸立马就垮了下来,再也不敢嘚瑟了,老老实实缩在角落装蘑菇,尽可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那边原本很是迷惘,完全找不到方向的王春花,在听完刚刚顾卫南和叶青的对话后,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她直勾勾地望着叶青,好一会儿后,忽然期期艾艾问道: “叶,叶知青,我,我也能学劁猪吗?” 叶青差点怀疑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你也想学劁猪?” 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了?是她的打开方式不对吗?还是这些东北女人个个都不一般?不然怎么一个两个的都对劁猪这么感兴趣? 王春花肯定地点了点头: “对,我想学!” “为什么?”叶青是真的想不通。 顾卫南想学劁猪她只是有点诧异,但很容易就接受了,因为那姑娘是真彪悍,飞针拿刀啥也不怕,天赋什么的都另说,只胆量这一项,就已经胜过了很多人。 但王春花她就不太能理解了,她肯定是能干各种农活的,但她性子太绵软了,真要让她在活猪身上动刀子,她怕这姑娘得吓得晚上做噩梦。 王春花倒是挺坦诚,也很能正视她自己的弱项: “我不想再被人欺负了!如果我敢拿刀劁猪,别人都会惧我三分,刘家也不敢惹我,一旦我能熟练掌握劁猪这项技能,臭松沟只会求着我回去,说不定刘家还会主动把孩子还给我,将来我的日子会越来越好,哪怕不依靠任何人,我自己也能保护我自己!” 叶青心下一震,十分惊讶 地看着面前这个瘦弱枯黄的女人。 说完这番话的王春花,心下忐忑不安,但她仍然坚定地和叶青对视,没有半点躲闪退缩。 好几秒后,叶青忍不住笑了。 她觉得,经历了那么多次失望后,她终于赌对了一回。 这一次的烂好人,她没有白做! “想学劁猪很难的,你如果打定了主意要学这个,我肯定愿意教你,但你也别急着就把你自己的未来框定死了,因为以你的性格,其实有更合适你的工作。” “我觉得比起劁猪,你往药房或者是护理方向发展更好,以后就负责在卫生站的药房帮忙,比如进山采药,然后晾晒炮制药材,来了病人之后就帮忙抓药之类的,给病人或者牲畜扎针注射,以及兽医方向诸如牲畜的产后护理等等,这些工作应该都挺适合你的。” “我教授的劁猪技艺跟传统方法不太一样,既要求胆大心细,还需要在飞针上面有一点天赋,相对来说反而不像外人看到的那么简单。” “不过你有这个想法就很不错了,我不打击你的积极性,你到时候可以都尝试一下,看看到底是哪个工种更适合你。” “也别觉得只有劁猪才能让你变得强大,你要是能在我提到的那几个工作岗位上做得足够出色,你信不信将来别说是臭松沟,你在整个青山镇都能横着走,刘家如今有多趾高气昂地欺辱你,将来你就能让那帮极品舔着脸都高攀不上你!” “武力并不是解决问题的唯一办法,只要你有足够的能力匹配,你身边多的是人来巴结讨好你,甚至都不需要你亲自动手,欺负过你的那些人都会得到该有的报应!” 这话叶青说得其实很直接了,但眼下的王春花,受眼界的限制,暂时还理解不了其中的意思。 不过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位女同志并未因为原身家庭的洗脑,就完全丧失了自我反抗意识,只要有爬出深渊试图自救的那份决心在,就不怕她立不起来! 六点多的时候,隔壁顾家那一大家子终于从外面回来了,四个大男人推着一辆板车回来的,板车上坐了一位老爷子,后面还跟着顾婶子和大着肚子的顾卫西。 顾卫南一听到动静,赶紧跑了出去,叶青也就跟着一块儿出去查看一下是怎么回事。 一看到叶青,顾卫东急走几步就凑了上来,把情况大致解释了一下。 原来顾卫东的姥爷苗老爷子一个星期前摔了一跤,没想到这一摔,就再也没能从地上爬起来,躺在床上一直不能动弹,也说不了话。 苗家几个儿子找公社的医生给老爷子随便诊治了一下,也吊了两天水,但情况不但没有好转,反而还越发不好了。 正是农忙的时候,几个儿子都在地里忙着抢收,加上家里条件又不太行,儿媳妇均不同意送去县里治疗,于是就只能任由老爷子躺在床上,就这么稀里糊涂地拖着。 眼看着人越来越不行了,苗家几兄弟才着急忙慌给红旗公社这边打电话,通知苗翠兰这个妹妹赶紧 上娘家去看看,没准就是见老爹最后一面了。 于是,上午公社那边传来消息后,苗翠兰就急匆匆叫上一家人前往苗家屯。 顾卫南因为跟着叶青去部队农场给母牛接生,反而跟公社那边来传消息的人错过了。 苗翠兰回了苗家屯之后,发现父亲的病完全是被耽误成那样的,气得跟娘家几个兄弟大吵了一架,然后就执拗地把苗姥爷给接到靠山屯来了。 “你这边能不能帮忙给我姥爷诊断一下,看看到底是什么病,还有没有痊愈的可能性?”顾卫东问道。 叶青点了点头,哪怕只是冲着顾婶子的面子,这个忙她也肯定是要帮的。 不过她有点纳闷,忍不住反问顾卫东:“这事儿你前几天不知道?” 你不是重生的吗?自己姥爷摔跤这事儿,上辈子应该就经历过吧?怎么这辈子回来把这么重要的事儿给忘了?早点想起来然后提前规避的话,苗老爷子压根就不用受这个罪啊。 顾卫东忍不住苦笑,压低声音悄悄解释道: “真不知道,上辈子我是两个月后才回屯子里的,那会儿我姥爷已经瘫了,一直到我姥爷走,我妈都没告诉我我姥爷是摔成那样的。” “我只知道我妈当时把人送去县里治了一个月,没治好,回来之后我那几个舅舅舅妈嫌麻烦,都不肯照顾我姥爷了,还觉得是我妈多事送去治疗,才让老人家拖着没去世,认为我姥爷那情况还不如死了一了百了。” “总之我姥爷后来就在我家住下了,不然你以为我家里为什么那么着急让我结婚?就是因为觉得家里糟心事儿接二连三发生,想要办个喜事儿来冲一冲。” 叶青看向顾卫东的眼神顿时充满了同情,所以这位上辈子就是这么一步错步步错,把自己大半辈子都这么给搭进去了啊。 叶青取了银针就进了顾家院子,那边苗翠兰已经把顾卫东那屋给腾出来了,顾家几个大男人七手八脚地把苗姥爷给挪到了炕上,一看叶青进来,苗翠兰就急切地走上来要开口。 叶青一把拦住了顾婶子:“婶儿,啥话都不用说,我这就给老爷子诊治,不管情况好或者坏,我一定尽力而为!但如果要是连我都没办法的话,那我觉得你们也就不用再费心思上县里了,别浪费那个钱,明白吗?” 苗翠兰眼圈一红,点了点头表示她知道了。 叶青蹲下身来给老爷子查看,一会儿探脉搏一会儿又在脑袋四周摸来摸去的,还时不时按一按胸口,捏一捏脚踝,整个过程持续了足足有十来分钟,顾家全家人的心都跟着揪了起来,每个人都紧盯着叶青,大气也不敢喘。 在经过仔细的检查后,叶青开始下针,在老爷子的头上扎了足足二三十针,捻动飞针随着脉络不停旋转,整个过程持续了近一个钟,直到叶青脸色发白,累得手都不自觉地开始发抖了,才将银针一根根撤下。 这时候,一直没什么动静的苗老爷子,不仅缓缓睁开了眼睛,甚至连僵硬的手臂都开始缓慢抬了起来。 看到苗翠兰后,他张了张嘴试图说点啥,但始终没能发出任何声音。 苗翠兰赶紧看向叶青。 叶青忙解释道:“高血压导致的脑实质内出血,小动脉发生了病理性变化,管壁上应该是出现了玻璃样或纤维样变性,但问题说严重倒也不至于,刚刚经过我的施针后,基本是没什么太大危险了。”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得尽快用药进行调理,但还是我之前提到的那个问题,我手里头没有现成的药材,得进山去找,最好是明天一早,我们就出发!” 顾家几人异口同声喊道: “明天我陪你去!”! 第 55 章 进山打野 顾家的男人一个个自告奋勇,都要陪叶青进山。 叶青顿时哭笑不得: “叔,大志哥,你们就别去了吧?我们就是进山采个药,不往深林子里面走,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还有顾卫东,你那腿什么情况你自己心里没数啊?还跟我们进山,你不想让你自己那条腿好了是吧?” 说到这儿,叶青就看向顾卫南顾卫北: “你们俩对这一片应该很熟悉吧,带个路应该没问题吧?” 顾卫南跟顾卫北马上就点头: “那肯定没问题,我们俩从小就在这片山脉里头蹿,前年开始还跟大部队进深林子打猎了呢,附近这片山闭上眼我们俩都能走。” 那就行了,叶青也不容其他人反驳,直接拍板: “那就这么定了,就咱们仨,加上孟嘉,明天就在后山随便转上一圈就回来。” 见屋里剩下那几个人似乎还想要反对,叶青忍不住亮了亮她手里的银针盒子: “真没事儿,要是遇到了什么危险,他们俩自保肯定没啥问题,我一盒子银针跟一把刀就能跟野猪群对峙呢,什么野兽不长眼来找上咱,那都是送菜,放心,肯定都能囫囵着回来。” 这话如果别人说那是狂妄自大,但叶青说那却是极有说服力的。 顾卫东想起叶青当初大晚上在畲山密林里摘野果子,一个人悄无声息地就干掉了俩穷凶极恶的间谍,顿时不知道该说啥了; 苗翠兰也想起了不久前叶青单枪匹马杀了五头野猪的场面,就叶青那矫健的身手和非凡战斗力,进了山那就是猛虎归林,野生动物看了她都得躲远点,不然很容易小命不保。 顾家人对视了一眼,都找不到理由来反对了,只顾振兴还有点不放心,赶紧强调道: “我去老支书家再去借一把猎qiang回来,明天你们姐弟俩都带木仓进山,一定不要贪玩,多警醒提防些,不管采没采到药材,总之到下午三四点的时候就赶紧下山回家,切记不能在山里面耽搁时间,记住了吗?” 顾卫南顾卫北老实地点头如捣蒜。 两人都表示明白,这个时节正是贴秋膘的时候,林子里各种野果子不少,出来觅食的动物没有日行夜行之分了,都在争分夺秒地给自己屯粮食,所以他们这个时间进山,会遇到危险的可能性不小。 叶青一听说带猎qiang,顿时就眼前一亮,有点想开口让顾振兴给她也借一把,她也想过一过用猎qiang在林子里打猎的瘾。 似乎是看出了叶青眼睛里的蠢蠢欲动,顾卫东清咳了两声,偷偷凑了过来,压低声音问: “你会用猎qiang?” 叶青一愣,倒也没瞒着,老实摇了摇头,解释道: “不会,但我用过袖珍炮,□□,听说过吗?” 末世秩序紊乱,有幸存者基地抢占了官方的军火库,木仓支当然就外流了,叶青后来外出打野 时也走运地捡到了一把装备,找当时在医院值守的一位士兵请教,才学会了怎么使用手木仓。 因为觉醒了木系异能的关系,叶青在五感上很明显要比普通人高出了一大截,加上她练习飞针多年,在木仓支使用时很容易就掌握了精准度,命中率不敢说百发百中,起码十次能有九次不掉链子。 不过因为她没能捡到多少子弹,所以她在末世开木仓的次数并不多,不到万不得已也一般很少将那把最后的杀手锏给拿出来。 顾卫东还真挺意外,□□他还真听说过,是在报纸上看到的,那可是真正的狩猎手木仓,外形彪悍漂亮,威力十分巨大,但发射力量非一般人能控制。 □□作为手抢中的大炮,一经问世就受到了全世界的枪械爱好者的追捧和喜爱,顾卫东当然也不能免俗,但他当年都已经退役了,在军事报纸上看到关于□□的相关报道的时候,也没了接触该款装备的机会。 没想到叶青竟然连那玩意儿都用过,顾卫东那叫一个羡慕嫉妒恨啊,作为一名特种部队的王牌精英,他立马就被叶青给吊起了兴致,迫不及待地就要拉着叶青探讨,想要知道关于□□的更多参数,恨不得把叶青脑子里知道的所有细节都给挖出来。 叶青一个医务工作者,哪儿会注意这些东西?连那把木仓都是意外捡到的,落到她手里之后就一直被她藏着,出场的机会并不多,更别说让她去拆卸那款手木仓,挖掘其中的具体参数还有设计细节了,她又不是军事迷,没这方面的爱好。 所以当顾卫东目光灼灼拉着她询问出一连串的问题时,叶青瞬间变成了蚊香眼,脑子成了一团浆糊,一个问题都答不上来。 “我只能回答你我自己使用时的具体过程和感受,另外就是教我射击的那位老师当时有提到关于那把木仓的设计原理跟数据,我大概模模糊糊还记得一部分,但也回忆不太完全了。” 其实叶青的记忆力一直不错的,在她感兴趣的事情上,只要是用心记过的东西,她就很少会忘记,但木仓支这一块儿,她是真没上心,毕竟谁能未卜先知到有一天能穿越回百年前,要用上一个自己完全没有涉猎过的知识点呢? 好在顾卫东自己虽然没摸过□□的实物,但他当年因为兴趣,私底下是搜集过不少关于□□的相关的报道资料的,所以大部分参数他其实自己就记得。 这大哥一边跟叶青聊,一边就顺手找来了纸笔在本子上写写画画,等叶青这边把她知道的东西都倒豆子似的倒完了,顾卫东的图纸也已经画完了,包括枪支的外形,还有内部原理结构图,甚至就连各种参数细节都补充得差不多了。 叶青在一旁看着,惊得嘴巴都快能塞下一颗鸡蛋了。 好家伙,这就连设计图都给整出来了?难道她刚刚说的不是用户体验,而是直接报的具体细节参数? 这熟练的素描绘画手法,将□□的精髓都跃然于纸上了,这大哥上辈子怎么就沦落到去钢材厂当保安守仓库去了?这也太屈才了吧? 叶青差点 没给这位大佬跪下了,她咽了一口口水?[(,问道: “有你这个图纸,咱是不是都能直接把这个装备给复刻出来了?” 顾卫东有些遗憾地摇了摇头: “还差好几个内部核心数据,可惜你不是干我们这一行的,都摸着实物了,怎么就不知道把东西拆开来看看呢?” 虽然这家伙嘴上抱怨着,但看着自己刚刚绘制出来的图,他眼睛里还是不断闪烁着精光,好一会儿后,这家伙摸着下巴嘿嘿一笑: “不管了,把图纸叫上去让上面那些老头子们头疼去,我都画这么详细了,他们要是还找不到个能人把那几个核心数据给研究出来,那就活该咱们跟这个装备无缘!” 叶青点了点头,也觉得这话有道理。 这个时期,国内各个行业都处于摸着石头过河的阶段,尤其是军事领域,很多装备都是捡其他发达国家淘汰不要的落后产品进行仿造和改进创新。 顾卫东的这份图纸拿上去,上头可能未必能照着图纸原模原样地制造出□□,但也许就从中得到了其他的灵感,制造出独属于夏国的贪狼破军,甚至直接实现弯道超车也不是没有可能。 这么一想,叶青心下就一阵激荡,忍不住朝着顾卫东竖起了大拇指。 “你明天拿我的猎qiang进山吧,晚上我把木仓拿出来做下保养,调试一下准度,你明天一早来拿。” 顾卫东忽然冲着叶青说道。 叶青一愣,还没来得及说啥呢,那边顾卫南已经听到他大哥那话了,立马就凑了过来,眼神暧昧地看了两人几眼,别有深意地啧啧感叹道: “哎哟喂,我没听错吧大哥?你不是最宝贝你的那把木仓,谁都不让碰的吗?小时候我不过就是摸了你那玩意儿几下,你就把我屁股打得开了花,现在你竟然要把你的木仓拿给我师父使?你不觉得你有点太偏心了吗?” 别说是顾卫南了,屋子里其他人都惊讶朝着顾卫东看了过来。 家里头谁不知道,顾卫东手里那把猎qiang,是已经去世的顾爷爷留给顾卫东的,顾卫东对那把猎qiang极为看重,除了他自己外,其他人谁都不能碰,自从他参军入伍,那把木仓就一直压在箱子里锁着,连箱子的钥匙顾家人都不知道藏在哪儿。 现在顾卫东竟然大方到要把猎qiang借给叶青,这简直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顾卫东没好气地瞪了大惊小怪的顾卫南一眼: “你在那儿鬼吼鬼叫个啥?你小时候毛里毛躁的,我能让你玩木仓?万一不小心走火了,伤着人了怎么办?我打你是想要让你记住教训,怕你贪玩害人害己!” 这么冠冕堂皇的话,顾卫南能信就有鬼了,她撇了撇嘴,嗤笑反驳道: “那现在我长大了,这两年我也跟爸还有姐夫他们进山打过好几次猎了,你总该能放心了吧?那你把你的木仓借给我用,让师父用老支书他家的木仓行不行?” 顾卫东立马不容置疑道:“不行!” 见小妹脸上露出了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顾卫东又接着补充道: “你已经有丰富的用木仓经验了,谁家的猎qiang你都能很快熟悉,有什么问题你都能自己上手调试。” “但叶知青没摸过猎qiang,明早我把木仓调试好之后,教她几个窍门她才能上手,用别人家的木仓她没办法快速适应。” 顾卫南顿时哑口无言,她觉得自家大哥这明明就是在找借口,可她找不着反驳的证据。 她的目光跟探照灯似的,在顾卫东和叶青两人身上扫来扫去,总觉得这俩人之间的气场有点奇怪。 尤其是她大哥对她师父的态度,有点太过殷勤了些。 这还是她印象里那个冷酷古板的大哥吗?这很不对劲儿! 叶青可不管这两兄妹在打什么机锋,她只要一想到明天她也能进山去打猎,她就兴奋又期待,赶紧回家去准备明天要用的东西了。 隔天一大早,叶青才起床准备去做早饭呢,顾卫东就找了过来。 他带着拿着一把擦拭得光泽油亮的猎qiang,到了院子里后,往不远处的篱笆上挂了一个草靶子,然后就开始给叶青演示该怎么用猎qiang打靶。 “这是双管式猎qiang,后坐力有点大,使用的时候一定要注意技巧,不然当心肩膀承受不住。” 顾卫东往枪里头装了一把空弹,然后朝着草靶子瞄准,一枪打过去,正中草靶中央那块红色板子。 “你试试!” 顾卫东把木仓交给叶青,叶青马上紧张地把木仓杆子拿了起来。 在顾卫东帮她调整了几次高度和姿势后,叶青终于朝着草靶打出了第一枪。 确实如顾卫东所说,这双管猎qiang的后坐力比□□的还要大,她这第一枪根本没能稳住枪杆,直接脱靶了。 “里面有六颗空弹,你还有四次机会。” 顾卫东适时提醒道。 叶青是个不肯服输的,哪怕这会儿她肩膀受枪托后坐力撞击后酸疼得厉害,她也没皱一下眉头,反而汲取了第一次的经验教训,开始学着利用自己的核心力来控制住手臂不动弹,避免在开木仓的时候失了准头。 第二木仓,又脱靶了,但这次几乎是擦着草靶飞出去的。 第三木仓,中了,但还没打到红心板上。 最后两木仓,叶青就再没失误,接连两颗子弹都中了红心,这强大的悟性和适应能力,把顾卫东都给惊着了。 “你真是,天生的射手,有没有想过往军人方向发展?我觉得你去当个狙击手正当不错,以你的这个惊人天赋,从事这个职业绝对有前途!” 顾卫东忍不住劝道。 叶青脸上表情都木了,哪怕没把衣服掀开,她也知道自己肩胛骨那块儿肯定已经青肿了,这会儿她一边偷偷往自己肩膀上使用木系异能,一边面无表情道: “谢邀,我还是老老实实当我的医生吧。” 猎qiang固然好玩,但这玩意儿绝对不适合她。 见叶青龇牙咧嘴地揉着肩膀,顾卫东忍不住勾了勾嘴角,从口袋里掏了个东西递给叶青。 叶青一愣:“什么?” “肩垫,垫肩膀减震的。”顾卫东言简意赅地丢下一句。 叶青顿觉尴尬,看来刚刚她肩膀被后坐力伤到的事儿,早被顾卫东给看穿了,亏得她还在那儿装淡定粉饰太平,其实人家还不知道在心里怎么笑话她呢。 她赶紧转移话题,干笑道: “原来还有肩垫这种玩意儿啊,我这还是头一次见。” 说着,叶青就把那肩垫拿起来仔细看了看,又给戴在肩胛骨那儿试了试。 还别说,这肩垫做得挺精致的,针脚细密不说,不大不小还挺软和,这个尺寸,也就叶青这个小身板用着正合适。 叶青还以为是顾婶子专门给她做的呢,立马就忘记了尴尬,很是高兴的道: “这个东西做得也太好了吧?顾婶子对我可真好,怎么就想得这么周到呢,我一会儿可得好好谢谢她,这个肩垫真的太适合我这样的战五渣弱鸡了!” 这下轮到顾卫东尴尬了,他摸了摸鼻子,不自在地清咳了一声。 “那个,东西是我自己做的,谢谢就不用了,你觉得好用就行。” 叶青:??? 想象一下一个一米九虎背熊腰的大高个儿,捏着绣花针一本正经做女红的诡异画风,叶青怎么想怎么觉得有点张飞绣花的意思,差点没当场笑出声来。 看出叶青眼中隐藏不住的笑意,顾卫东一贯冷静淡定的脸上,难得露出了几分羞恼: “当兵的会针线活是基操,去了部队要学做内务,缝衣服口子是训练的必修课,战备枕头里装针线包这都是生活常识,以前打仗,战士们都是一边抗战一边给自己缝补衣服。” 这话让叶青笑意瞬间收敛,她赶紧给顾卫东道歉: “对不起,我不是嘲笑你的意思,就是头一次见像你这么大块头的男人居然会针线活,觉得挺意外也挺好玩的。” “但我真的觉得你很厉害,这个肩垫虽然不大,可从这个针脚就能看得出来你基本功很扎实,比我可强多了,我连个袜子都不会缝呢。” 叶青这一夸,顾卫东顿时又有点飘了,抬了抬下巴傲娇道: “一个肩垫有什么好夸的,我连棉衣棉裤棉被衬衫都能做,手艺可一点都不比我们家苗翠兰女士差,你要是不嫌弃的话,回头我做一套你试试!” 叶青算是发现了,这位是真不经夸,她感觉她要是再哄上几句,这大哥怕是能立马主动把她以后做衣服鞋袜被子那些活都给包揽了。 “大哥,我们俩不嫌弃,你给我们姐弟俩也做一套呗?” 顾卫东这边才兴冲冲孔雀开屏呢,旁边就有俩不识趣的搅屎棍插嘴,顾卫南和顾卫北笑嘻嘻地在篱笆那边探头探脑,很没眼色地凑了上来。 顾卫东刚还 有些嘚瑟的小表情瞬间收了回去,又恢复了那副严肃冷峻的模样,那速度,简直比川剧变脸还快。 “噗——” 这下叶青真忍不住了,笑得前仰后合乐不可支。 吃过早饭,孟嘉照例把喂猪喂牛的活忙完了才过来,叶青把水壶装满水,又带上了她早上煎的肉饼当干粮,把锄头砍刀这些东西都备上,然后一行四人各背了个叶青自己编织的滕筐,带着猎qiang就朝着山里进发。 靠山屯位于长白山东南部尾端,只能算是断块山地的余脉,距离长白山中段的主峰南麓及天池足有几十公里,顺着山脉往里面走,绵延不绝的山棱,一望无际的林海几乎看不到尽头。 一行人边往里面走,边给叶青科普长白山里的各种故事和传说。 按照这俩的说法,这周边一带的各个生产大队,基本上每年农忙结束后,都会专门安排猎户进山狩猎,打到猎物后回屯子里再给各家各户分肉吃。 有一年他们大哥跟着屯子里的猎户进山,运气不好在里头迷了路,后来愣是足足走了半个月都没转出来,据说最后还是靠狐大仙指路才终于找到了下山的路。 这也不奇怪,两千多平方公里的原始山林,越往里走越是杳无人烟,在冬天大雪封山的情况下,会辨不清方向太正常不过了。 这也是为什么叶青轻易不敢进山,需要让本地土著给她充当向导的缘故,实在是这山里的植被太过茂密,一旦进了山迷失了方向,很可能在里面转悠上几个月都出不来。 好在林子里面植被复杂,也就意味着物产也丰富,比如菌子、野菜、山果子就多不可数,还有各式各样的小动物,诸如兔子野鸡獾子还有傻狍子,总之山里面的好东西层出不穷,不管是动物还是植物,可采集的种类多到超出叶青的想象。 反正几个人一进山,叶青就跟装了减速带一样,看见什么东西都想采想挖,就跟上辈子刷各种短视频看那些主播进山打野一样,她就愣是没直起过腰。 也就是一两个小时,几个人的筐子里就装了不少东西,从蘑菇木耳到野生浆果到叶青要找的药材等等,还用飞针和藤鞭双管齐下,抓到了一只野鸡,挺肥的,起码得有三四斤。 不过,在附近转悠了俩小时后,叶青就发现,她要找的大部分药材都找到了,但还差两味不怎么常见的,在附近一带怎么都找不着。 叶青有点担心是不是这山里没有,正犹豫要不要再往里面走一点点,没想到就在这个时候,顾家那姐弟俩就在林子里发现了一个兔子洞,俩人撅着屁股就要去捣兔子窝。 可能是听到动静,那兔子从另外一个窟窿里蹿了出来,一个箭步就冲进矮灌木丛里去了。 一看这情况,顾卫南顿时气急败坏地背着猎qiang就往里蹿,对那只兔子紧追不舍。 其他人见状,只好也跟了上去。 大概追了有七八分钟后,顾卫南从林子里出来了,手里还提溜着一只肥硕的野兔子,一来到几个人面前,她就哈哈 大笑道: “我本来还打算用木仓的,谁知道这玩意儿这么蠢,一头撞在了树桩子上,直接把自己给撞晕了,让我白捡了个便宜!” 说着,顾卫南就把那兔子拿到三人眼前晃了晃,嘿嘿一笑: “看,这兔子多肥,正好我带了砂罐子,要不咱们就在山里烤兔子肉吃吧,内脏正好可以拿来炖蘑菇汤,不过兔子皮得留下,等鞣制好了,师父我给你做个兔子围脖或者手套,冬天的时候穿戴着可暖和了!” 说着,顾卫南就提溜着那兔子要去找山溪给宰了。 没想到就在这个时候,身侧一只手忽然横过来,拦住了她: “等等,把那兔子给我看看!” 顾卫南不明所以,但还是老老实实把兔子递给了叶青。 叶青抓着兔子就往它那腹部探去,摸了两下后,她就朝着顾卫南遗憾地耸了耸肩: “这兔子腹部有硬块,肚子里估计揣了好几只崽子,马上要分娩了。” 这话一出,三个兴奋地等着吃大餐的人,瞬间都感觉被当头浇了一盆凉水。 虽然大家都嘴馋,但还不至于饥不择食到就把一只怀孕的母兔子给宰了的地步。 “那就……放了吧?” 顾卫南有些失望,没想到费了这么大功夫抓到的兔子居然不能吃。 “为什么要放了?” 就在顾卫南准备把这兔子给放掉的时候,叶青忽然又开口了。 三人都诧异地朝着叶青看过来,不是说怀孕了,肚子里揣了好几只崽子吗?总不能残忍到这个地步吧? 叶青一看这几个人的表情就知道他们误会了,好笑道: “不能吃也不代表就一定要放了啊,抓回去,等它产崽子之后咱们可以自己养呗!这玩意儿生长速度和繁殖速度都很快,最多一年咱们就能实现吃兔子肉自由了!” 说到这儿,叶青就开始念起了兔肉食谱, “红烧兔肉,麻辣兔头,冷吃兔,手撕兔,香辣兔煲,宫保兔丁……” 一连串的菜名报出来,惹得在场的那三只齐刷刷瞪直了眼,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 一想到这么多种美食在朝着他们招手,三人看向叶青怀里那只母兔子的眼睛都在冒绿光,立马就喊道: “带回去!以后养兔子的活儿我们三个包了!” “对,反正我那牛棚猪圈每天也要喂呢,多几只兔子不是什么麻烦事儿,也就是多割一筐子牧草而已!” “我也可以帮忙,趁着假期多帮忙晒一些干草料,给兔子囤过冬粮!” 面对美食的渴望,这仨态度出奇一致,自告奋勇喂兔子那叫一个积极。 叶青顿时就笑了,对这仨如此上道十分满意,别说是这三个人了,她自己也馋兔子肉馋得厉害呢,上回那群黄大仙送来的兔子,她给弄成冷吃兔和麻辣兔头,根本没吃过瘾呢。 野兔比家兔要活泼,而且弹跳力也非常强,这只母兔子之前撞木桩 子撞得晕乎乎,但这会儿已经回过神来了,立马就在叶青的怀里不怎么老实起来,挣扎乱窜横冲直撞,看样子是想要找机会逃跑。 这玩意儿要是一个没看出,估计马上就撒丫子蹿林子里去了,叶青只好把它藏在筐子底下,上头用枯树枝给密密麻麻卡死,只留下一个刚好够它活动的空间。 “行了,这样就跑不掉了。” 叶青拍了拍背篓,抬起头来看了看三人,忽然心下一动,笑着提议道, 兔子肉是不能吃了,但别忘了我还抓到了一只野鸡呢,野鸡肉做个叫花鸡,再炖个鸡杂菌汤好像也不错。?[(” 这话一出,三人顿时眼睛就亮了。 叶青算是看出来了,这三个跟她出来的人,都是秋游的心态,进山就为了混一口肉吃。 她从挎包里翻出了从宋慧莲那儿没收来的小刀,就示意顾卫南顾卫北带路: “得找个有水的地方,咱们得把这野鸡宰了,把毛给拔干净才能弄叫花鸡。” 顾卫南马上就道:“这附近有条山溪,我带你们过去!” 一行人赶紧就往那条溪流赶去,不大一会儿就听到了叮咚的溪流声。 几个人在林子里呆了两个多小时,都有点累了,看到清澈的溪水都有些兴奋,赶紧蹲下身来给自己洗了一把脸。 “这里面还有鱼呢!” 叶青还在那溪水里看到了好几条鱼,可能是有人靠近的缘故,这些鱼受到了惊吓,游弋速度非常快,一晃就不见踪影了。 顾卫南笑道: “应该是从山上跑下来的,顺着这条溪流往上走,大概十几公里有个山池子,这溪流就是从那池子里流下来形成的,你看到的那个鱼,叫细鳞鲑,是咱们长白山这一带特有的鱼种,生长速度很慢,但是肉质特别鲜美,以前据说还是专门给宫里上供的贡品呢。” 一听说是给皇室里的达官贵人们吃的食材,叶青顿时就来劲儿了。 她倒是要看看,这个什么细鳞鲑有多好吃,能让皇帝都这么念念不忘! 叶青二话不说就从挎包里翻出了她的钓鱼装备,把宰杀野鸡的活儿交给顾卫南和孟嘉处理,然后她就要去找个合适的钓位开始下饵。 结果,她才在溪水边找了个突出来的大石头坐下,正要往那钓钩上挂草梗呢,不经意间一抬头,就感觉到眼前一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对面丛林里一闪而过。 叶青眉头不由得一皱,下意识就回过头去,想要问身后那三人有没有看到什么。 结果这一侧头呢,她就看到不远处顾卫北正盯着溪水边的一处泥泞地沉默不语。 一看顾卫北那眉头紧蹙一脸凝重的表情,叶青就觉得不对: “是有什么问题吗顾卫北?” 顾卫北蹲下身去,摸了摸那些泥巴脚印,又在附近转悠着看了一圈痕迹后,走过来对三人道: “等把野鸡弄干净,咱们换个地儿再生火吧,不能再往里面走了,这些脚印看着不对, 我觉得可能是豺獾或者土狼的脚印,这一片可能是它们的饮水水源,咱们误闯进它们的地盘了。” 叶青立马就响起了刚刚溪流对面闪过的那个黑影,忙点头道: “很可能是,我刚刚好像看到有一只在对面林子里蹿,不过那玩意儿跑得太快,我没看清楚到底是什么。” 一听说他们可能碰上狼了,孟嘉手一抖,拔鸡毛的动作都慢了下来,脸色泛白,眼神都跟着紧张起来。 顾卫南见状,忍不住笑道: “不用这么紧张,咱们不进深山里面,就在这外围没啥危险。” “这可是长白山,什么玩意儿没有?别说是豺獾土狼了,我们连熊瞎子都见过哩,以前我大哥跟猎户进山,还见到过东北虎跟金钱豹,在这山里面到处乱窜的稀奇古怪的动物多得是,这个季节山里面能吃的食物很多,咱们不主动去招惹它们,它们肯定也不会主动跟咱们对上。” 顾卫北也看出来孟嘉害怕了,赶紧出言宽慰: “对,没事儿,豺獾跟土狼都属于群居性,这可能是它们觅食的地盘,它们肯定会捕食对它们而言更熟悉更不具威胁性的物种,不到万不得已它们不会来攻击人,再说我们今天进山可是带了充足的弹药,真要是有不要命的敢冲上来偷袭,咱们手里头可是有三支木仓呢,对付三五只野兽都不成问题!” 不过话虽然是这么说,一行人还是提高了警惕,孟嘉和顾卫南赶紧加快了手上拔鸡毛的速度,顾卫北也把那砂罐子拿去上游取水,叶青则赶紧下饵,准备尽快钓几条细鳞鲑上来做烤鱼。 叶青这边上鱼的效率还是很高的,短短十来分钟的功夫,就钓上来了七八条。 这细鳞鲑个头都不大,也就三四十厘米左右,体背部呈绿褐色,体侧较黑,身上还有橘红色的斑点,看起来倒确实跟叶青往日里见过的淡水鱼有些不太一样。 估摸着就差不多够吃了,叶青就把钓具收起来,结果她上了岸要将鱼给捡起来拿去孟嘉那边让她们俩杀了一会儿好拿去烤呢,却错愕地发现,她丢在岸上那七八条鱼,竟然少了一大半! 看着那草丛里躺着的孤零零的两条鱼,叶青都懵了,她差点以为自己记错了,难道她只钓上来这两条?可她数数再差也不至于错到这么离谱吧? 前后左右找了一圈也没见到剩下那几条鱼,叶青都要无语了,真是见了鬼了! 就两条细鳞鲑肯定不够吃,叶青只好又重新坐回去,把收好的钓具拿出来重新钓,又一次上鱼后,她才把鱼从钓钩上解下来,一回头就跟一双乌溜溜的柳叶凤眼对上了。 一头黄棕色的小狐狸,正蹑手蹑脚地从草丛里探出头,嘴里头叼着的,正是叶青刚刚丢在草丛边上的细鳞鲑。 大概是没想到叶青会忽然回头,正好被抓了个现行的小贼见行迹败露,立马转身就跑,就这,还没舍得把嘴里叼的那条鱼给放下。 “嘿!搞半天是你这坏家伙偷了我的鱼!” 叶青气急败坏,刚要追上去 呢,那边忽然就传来了突兀的一声枪响。 那只小狐狸身形一颤,瞬间就蹿进林子里没影儿了。 林子里也有不少鸟受到了惊吓,扑棱着翅膀飞上天空。 很快周围一片死寂,只余下溪流水叮叮咚咚的流动声。 叶青和孟嘉顾卫南三人齐刷刷地站起身往枪声响起的方向看去。 刚刚还在上游取水的顾卫北不见了,刚刚那枪,很明显就是他开的。 “小北,出什么事儿了?” 顾卫南着急问道。 那边没声音,这让三人都跟着紧张起来,都顾不上手头的活儿了,生怕顾卫北那边遇到了什么危险,赶紧就去把筐子背上,同时顾卫南和叶青都把各自的木仓架在肩膀上,打开保险栓做好随时开火的准备。 没想到就在这个时候,林子里就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顾卫北激动的喊声也随之传了出来: “二姐,叶知青,你们快看我打着什么东西了?!” 不多时,顾卫北就兴奋地从林子里跑出来了,他那肩膀上,还背着一头足足有一米出头的大家伙! “傻狍子?!” 一看到顾卫北背上的猎物,顾卫南率先绷不住了,立马就急切地迎了上去。 顾卫南把肩膀上那只傻狍子一把甩在地上,然后就开始手舞足蹈地描述他刚刚放枪击杀这只野物的全过程,表情那叫一个眉飞色舞: “我去取水呢,结果就感觉林子里有什么动静,往里面一看,就看到这蠢蛋在林子里探头探脑朝着我这边张望,估计是听到了咱们在溪水边的声音,正好奇呢。” “这货脑子可真是不好使,还东张西望的,可不就被我一枪给干掉了!” 顾卫北说着指了指那傻狍子中枪的脖颈位置,抬起下巴一脸嘚瑟道: “看,我枪法怎么样?一击必中,弹无虚发!” 顾卫南可一点也不惯着: “傻狍子好奇心很重的,见到人都不会跑的,不然你猜它为啥叫傻狍子?猎到一头这玩意儿有啥好得意的,有本事你能打到斑羚马鹿啊!” 不过这头傻狍子块头可不小了,估计得有五六十斤,确实算是他们今天进山最大的收获了。 “那咱们还烤叫花鸡吃吗?要不直接下山算了?”叶青看了看那只傻狍子,忍不住问道。 顾卫南立马表示反对:“这才几点啊,既然都进来了,这么早回去干嘛?你不是说还有几种药材没找到吗?等吃了烤鸡再找,肯定能找得到的!” 顾卫北和孟嘉也跟着急切点头,显然,三人都对叶青之前描述的叫花鸡念念不忘,没尝到这个新菜肴之前,绝对不甘心就这么回去。 面对这仨吃货,叶青也是没辙,只好耸了耸肩道: “那行吧,那咱们继续!” 说着,叶青就准备去把被那只狐狸偷剩下的那几条细鳞鲑给捡起来,结果她这一退回原处,差点没气炸了。 好家伙,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连剩下那三条细鳞鲑都不见了!! 饭在锅里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希望你也喜欢 第 56 章 被包围了 “怎么了师父?” 见叶青双手叉腰,气得面颊鼓鼓都快成河豚了,顾卫南忍不住好奇问道。 叶青指着那片草丛,差点没气哭了: “我刚刚钓了七八条细鳞鲑,都扔在这草地上了,结果被一只狡猾的狐狸给盯上了,趁我不注意偷走了大半!” “本来还剩了三条的,刚刚顾卫北打傻狍子,我就跟你们跑去看热闹了,一回头,好嘛,剩下那三条也没了!全被那小贼给打野完了!” “真是气死我了,有本事你再来啊,信不信我一木仓崩了你!正好我还缺个狐狸披风过冬!” 叶青在后面那林子里转了一圈,也没找到那小偷,骂骂咧咧地又转回了原地。 本来以为她这么气愤,身边那三个会替她打抱不平才对,可让她没想到是,她这一回头,就看到了瑟瑟发抖的顾家姐弟,就连孟嘉也是一副噤若寒蝉的模样。 “咋了?”叶青只觉得莫名其妙。 顾卫南看了看四周,结结巴巴道: “师父,这,这可是长白山啊,可不能这么骂狐大仙,你快呸呸呸,跟狐大仙道个歉,不然当心被报复。” 叶青:???一脸黑人问号脸。 啥玩意儿?我钓的鱼被那小贼给偷了,我还得给它道歉? 见叶青不信,顾卫南有些着急: “我们这儿,狐黄白柳灰都轻易不能招惹,尤其是狐大仙,人人敬畏不敢冒犯,有那犟种不肯听,非要去得罪,结果都倒了大霉了!” 说着,顾卫南就说起屯子里伍家有个叫伍福来的,据说以前跟伍永兵顾振兴他们一块儿当过民兵,也是响当当一条硬汉,后来解放了就靠打猎为生,好不容易娶上媳妇儿还生下了一儿一女,结果在山里打猎的时候打伤了一只狐狸,后来就被狐仙给报复了。 “两个孩子,儿子忽然得病死了,女儿莫名其妙变成了傻子,他自己从山上掉下来,摔断了腿,他媳妇儿受不了打击,带着那个傻闺女跳河了。” “据说他摔下山那次,就是被狐仙从背后搞的鬼,而且屯子里的人都说,他媳妇儿是被狐仙给魇怔了,才带着孩子跳河的,反正就是短短个把月的功夫,就家破人亡了,那之后福来叔就一蹶不振,至今都还是村里的穷光蛋老光棍一条,家里头啥都没,这辈子怕是都没有翻身的可能了。” “这么玄乎?真的假的啊?” 叶青本来是压根不信邪的,她一唯物主义大好青年,怎么会信这个?可顾卫南说得信誓旦旦,而且一旁的顾卫北和孟嘉都跟着齐齐点头,脸上的小表情皆的紧张兮兮的,顿时搞得她心里头也隐隐有些发毛。 让她给那黄毛小贼道歉那是不可能的,她只能强装镇定,嘴硬道: “好了好了,我尊重你们这儿的传统民俗,也并没有要冒犯你们这些本地大仙的意思,但尊重总归是相互的吧?我这好不容易钓上来的鱼,一声招呼都不打就全偷了,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这次就算了,就当是我大方送的见面礼,但下次再这样可就没礼貌了啊!” 叶青刻意把分贝提高,也不知道这番话到底是说给顾卫南三人听的,还是说给那个不知道躲在哪个草丛里的狐大仙听的。 ?本作者饭在锅里提醒您最全的《七零赤脚女医》尽在[],域名[( 不管怎么说,她这也算是服软了,跟着她一块儿过来的三人,都跟着松了一口气。 鱼被偷得一条不剩,叶青只好重新坐下来继续钓鱼,不过这回她学聪明了,钓到鱼就直接丢给顾卫北,让他赶紧将鱼给杀了去掉内脏,给装回背篓里藏好,生怕那只狐狸再趁她不注意又来搞偷袭。 等她这边又钓上了六七条鱼,顾卫南和孟嘉那边也已经把那只野鸡身上的毛收拾干净了。 叶青也就不再贪多了,把钓具一收,也加入到了处理食材的行列,把要吃的各种果子,还有拿来炖汤的鸡杂以及野菌子都清洗干净,然后三人就赶紧离开了那条山涧小溪。 等绕过一处山坳,重新找了一处平整的地方,确定已经远离了那片豺獾土狼觅食的山溪后,四人才决定在此生火烧烤。 野营这一块儿不用叶青插手,顾卫南和顾卫北就是这方面的高手,两人一个挖坑搭灶一个捡柴生火,动作熟练麻利得很,叶青和孟嘉两人根本插不上手。 叶青见状,忙从挎包里掏出了她事先准备的一个小竹筒罐子,里面装着她进山前提前准备好的腌料粉,又把之前她在山上挖到的野姜和山葱给拿来洗干净切碎之后,给那细鳞鲑上抹了一些,剩下的都给塞进那只野鸡腹部。 腌制好的野鸡,要用大片的叶子包裹,然后裹上一层泥巴,然后埋进烧得都是红炭火的坑里,埋得严实后,再在上面继续生火。 叶青这次上山还带了几只红薯,本来是打算如果在山上东西不够吃的话,就拿来路上啃了填肚子的,这会儿既然生火做饭,那烤红薯就必须得安排上了。 所以埋叫花鸡的时候,她就把那几只红薯也一块儿给埋了进去。 叫花鸡和烤红薯都是需要时间的,尤其是叫花鸡,估计得烤一两个小时才能熟。 几个人也不着急,留了顾卫北看着火,其他三人则分开行动,就在这附近继续转悠,叶青忙着去找她没找到的那两味药材,顾卫南则背着枪在林子里乱窜,猎野味儿去了,至于孟嘉,她不敢走远,就在周围一两百米范围内采菌子摘野果子。 还别说,叶青的运气真不错,在林子里钻啊钻的,竟然还真让她又找到了一味药。 这味药材比较少见,所以寻常还真不一定找得到,眼下这一株,还得亏她眼尖,不然还真不一定找得着,关键是就找到的这一株,其实也就不到半尺高,还是个一年都不到的药苗呢。 这么小的药苗子,肯定是没多少药效的,要就这么挖出来那就是暴殄天物了。 叶青忙朝着周围看了看,确定那三人都还在林子里的其他地方忙着各自的事儿,起码离她有两三百米远,在各种乔木灌木的遮挡下,连个人影都见不着。 她顿时放下心来 ,赶紧探出手,对着那株小苗就是一顿疯狂输出。 木系异能一注入,小药苗很快就蹿得老高,长到了手臂粗细,并且快速开枝散叶开花结果,然后结出来的果实炸裂开,里面的种子扑簌扑簌往地上掉,掉下去的种子又开始快速生根发芽,长出了一大片的药田。 ▃本作者饭在锅里提醒您《七零赤脚女医》第一时间在.?更新最新章节,记住[( 叶青这才满意地收回了手。 她正要开口喊那边的顾卫南顾卫北来帮忙挖药材呢,没想到这一抬头,就跟林子里那双熟悉的柳叶凤眼正对上了。 我勒个去!叶青被这玩意儿给吓了一跳。 这眼睛,这泛着金光的黄毛皮子,不是之前那只偷了她七八条细鳞鲑的狐狸是谁? 叶青是真没想到,他们都离开那片山涧一两里地了,这家伙竟然一直在鬼鬼祟祟跟在她身后,而且就悄无声息地蹲守在不远处的灌木丛里,一双大眼睛就那么直勾勾地盯着她。 显然刚刚她催化药苗的那一幕,都被这狐狸尽数看在眼里。 这会儿这只狐狸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尖尖的嘴巴甚至还微微勾起,就好像真的通灵了,在盘算着什么鬼主意似的,那诡异的模样,直看得叶青瘆得慌。 她心下暗骂,该不会真让顾卫南那乌鸦嘴给说中了,她前面扬言要崩了这小贼的话,让这家伙给听到了,所以这家伙才一直偷摸跟在她身后,想要伺机报复她吧?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叶青心下顿时一阵发毛,瞬间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担心这玩意儿会忽然暴起来攻击她,叶青下意识地将手伸进挎包里,把那截藤鞭握在手里,做好随时防御的准备。 没想到就在这个时候,那狐狸忽然一个转身,就潇洒而快速地消失在了丛林里。 叶青真被这个狐狸的反应给搞懵了,愣是不知道这玩意儿是来干什么的,来的时候神不知鬼不觉,现在走得也是这么六亲不认的步伐,几个意思呢这是? 盯着林子里看了好一会儿,确定那狐狸不是故意装作离开,再偷偷杀个回马枪后,叶青才放下心来。 没再纠结刚刚那点小插曲,叶青赶紧叫不远处林子里的顾卫南和顾卫北过来帮忙。 前面她一时太激动,没计算好异能的输出数量,把那株小药苗愣是给催化成了老树桩,现在这树桩底下的主根怕是都扎进去得有一米多深了,要把这玩意儿挖出来可不大容易。 顾卫北跟孟嘉一听到叶青喊,赶紧就钻了过来,倒是顾卫南,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压根没见着人。 见叶青竟然找到了这么大一株药材,顾卫北都惊呆了,尤其是当叶青强调这个药材还是她前面说的差的最后两味药其中的一味后,更是惊喜不已,忍不住朝着叶青竖起了大拇指。 叶青可不跟这小子客气,直接就把锄头递了过去,示意他甭说废话,赶紧开挖。 怕顾卫北不好施展,叶青先指挥他把附近那些种子催化出来的小药苗挖掉了一部分,把空地都给腾挪出来再说。 老树桩子可不好挖,三个人轮流上 阵,挖了一个一米多深的大坑,才把那株药材给拔出来。 把药材连装进筐子里后,叶青又把挖出来的那些小药苗重新种了回去,只自己单独留了两株。 ?饭在锅里的作品《七零赤脚女医》最新章节由??全网首发更新,域名[( 她准备等下山后,就在邹阿婆后院那儿单独开辟出一个药圃小园子,专门拿来种药材。 所以这次她进山,找到的药材不管大小,都是连根挖出来的,等到了山下她打算利用异能催化一批药材幼苗,都种到她那个药园子里。 这样多进山几次,慢慢积累,以后她的药园子里各个药材种类就能凑齐,只要母株不死,她就能确保自己的卫生站初步实现中药材自由了。 挖好了药材,回到火堆那边又坐了小一十分钟,顾卫南才终于背着筐子吭哧吭哧回来了。 “你干啥去了?叫你半天都没听到你应声,我都准备去找你了。”一看到他姐回来了,顾卫北赶紧开口询问。 顾卫南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找我干啥?在这儿我闭着眼睛都能找到路,还能丢了不成?” 说着,顾卫南就把她那背篓给放下来,冲着几个人嘿嘿直乐呵: “快看我找到了啥!” 三人凑上去一看,也愣住了。 只见顾卫南那滕筐里,竟装了满满一大筐的松子,目测估计得有大几十斤。 “这么多,你这上哪儿找来的?”顾卫北惊讶问道。 顾卫南笑得就跟中了头等彩票似的: “我去那边林子里找猎物,正巧看到一头地松鼠偷偷摸摸地从地里面钻出来,我就赶紧上去查看情况,结果你猜怎么着?好家伙!一个巨大的松鼠洞,连接在一颗大樟树底下,里面藏得满满的都是坚果,我估摸着得有上百斤不止!” “哈哈哈,我就趴在那儿掏了差不多半小时的松鼠洞,看看,掏出来这么多,怎么样,收获不错吧?” 几个人连连点头,都听得目瞪口呆。 顾卫北看了看他姐那筐子,忍不住问道: “你这才装了一筐子,那洞里面岂不是还剩下不老少?我再拿个筐子,你带我一块儿去,咱俩把剩下的也给掏完呗?这松子可是好东西,拿回去能榨油!” 说着,这小子竟然就要去腾旁边的筐子。 他们这一趟进山带了四只背的筐子还有几个手拎的篮子,如今那几只背筐都装了东西,需要把东西倒进篮子里才能腾出一个空的筐子出来。 叶青见状哭笑不得,赶紧伸手拦住了这对兴冲冲的姐弟: “我说你们俩还是适可而止吧,就这一筐都得大几十斤了,等于把人家的家当偷走了大半,好歹得给人家留点,不然你让人家怎么过冬啊?真要是把那个洞里的储备粮食都给掏空了,那只松鼠回来怕是得气得上吊!” 之前在申城的畲山密林子里,叶青就跟松鼠群打过交道,那些小东西就像是林中的小精灵,虽然个头不大,但都还挺机灵的,叶青还挺喜欢这个物种的。 而且叶青记得她以前刷到过关于松鼠的科 普视频,据说松鼠的气性很大,它藏粮食的洞穴很多,经常自己就把藏粮食的地儿给忘了,但一旦发现洞穴被人给掏空了,它就会很生气,不吃不喝都是轻的,严重的甚至还会直接找个树杈自挂东南枝。 叶青的这个说法,倒是让顾卫南三人感觉很是诧异和新鲜。 这时候就能看得出来时代的代沟了。 叶青受的是百年后的教育观念,加上后世濒危甚至灭绝的物种太多,所以她一直是秉承着万物有灵和谐共生,维持世界物种多样性的原则,在绝大部分情况下,她对野生动物都抱有善意和尊重,轻易是不愿意杀生的; 但相比之下,这个时期的夏国,尚未受到环境污染的影响,山林里的动植物也没遭受过渡捕杀和挖掘,所以物种是极其丰富的,而老百姓天天饿肚子,每天想的就是怎么填饱肚子,想的都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对保护物种多样性以及可持续发展暂时还没有太大的意识,反正只要是有肉的没毒的,不管是啥物种都能猎杀回去吃。 因此,在顾卫南几个人的概念里面,他们没把那只松鼠一块儿给抓回去吃肉,就已经算是很仁慈了,至于他们偷光了人家贮藏的松子会对那只松鼠造成多大的影响,并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内,也不觉得这事儿有什么大不了。 不过,三人虽然不能理解叶青的观念和意识,但既然叶青坚持,他们也不会硬要跟叶青对着干。 毕竟违拗了叶青的意思肯定会让叶青不开心,他们是高高兴兴进山来秋游的,没必要在这种小事情上把气氛给搞僵。 正好这个时候,火坑里的烤红薯开始散发出浓郁的地瓜香气,把几个人都给香迷糊了。 这个时候也到了快中午了,几个人在林子里蹿了一个上午,都觉得有些饿了,也就顾不上去想掏松子的事儿了,赶紧坐下来填饱肚子再说。 叶青赶紧找了个棍子,把火坑里面的几只细长的红薯给翻了出来,一人分了俩只。 这几只红薯里面,叶青偷偷给加了点木系能量,比寻常的红薯要更为香甜软糯,一掰开来,那味儿瞬间就让几个人馋虫大动,都顾不得红薯烫不烫了,迫不及待地就张大嘴先咬上一口再说。 “哇,这个红薯真的好好吃啊!” “不过明明跟咱们家的红薯是一样的品种,为什么这个烤出来这么好吃?” “不知道,可能是因为烤红薯就是野营的时候吃才最美味?” “有道理!” 三个人谁也没多想,就是单纯觉得今天这红薯烤得火候正好,口感好到让人根本停不下来。 叶青对红薯的兴趣倒是不大,她的目光落在了那几条已经烤得外焦里嫩的细鳞鲑上,这个时候的山鱼正是肥美,用烧烤调料腌制过的烤鱼滋滋冒着油,光是看着都让人忍不住食指大动。 叶青正要拿起一条大快朵颐呢,忽然感觉气氛不太对,对面刚刚还叽叽喳喳的那三只,竟然都齐刷刷闭上了嘴巴,坐在原地一动不动。 “怎么了?”叶青 开啃的动作不由得一顿,纳闷地问道。 顾卫南身形都僵住了,顾卫北则指了指她身后,朝着她挤眉弄眼的: “狐,狐大仙来了!” 叶青一愣,猛地回过头去。 这一回头,嘿,先前跑掉的那只黄毛狐狸,竟然又来了! 叶青差点没气笑了,一而再再而三的,这鬼玩意儿到底是要干啥啊?玩心态想吓唬她吗?她叶青可不是吓大的! 本来考虑到尊重本地民俗,她是不打算下手的,但非要送上门来找抽,那她可就要控制不住洪荒之力了,狐狸披风她可不挑颜色,黄色的也不是不可以! 叶青正要勒起袖子跟这鬼玩意儿正面开战呢,结果让她没想到的是,就在这个时候,那笑面狐狸脑袋一歪,竟然从身后叼了个东西凑了上来。 来到叶青脚跟前后,就把那东西放下,然后不停地冲着叶青摇晃它那条又长又蓬松的大尾巴,甚至还靠上来给了叶青一个贴贴,并且发出极为谄媚魔性的笑声。 那笑声,竟是跟封神里面妲己那笑声一模一样,听着就跟随时要幻化成形上来吸走人阳气似的,让人魂都跟着颤了颤,这要是大晚上听到,怕是当场就能把人给送走。 叶青算是能明白,为什么古代穷书生写野外艳遇,绝大部分情况下碰上的精怪都是狐狸精了,荒郊野岭的听见这声音,确实是什么科学什么理智都得被抛诸脑后,实在是太渗人了。 并不知道自己的笑声有辣么吓人,见叶青无动于衷,这只狐狸眼中竟然露出了困惑和委屈的神情来。 迟疑了一下后,它又伸出爪子,将地上那东西朝叶青推了推。 叶青这才回过神来,看向脚边那东西。 等看清楚那玩意儿是啥后,她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 ???!!! 我的妈呀!一朵巨大的红灵芝!颜色红得都快要发黑发紫了,关键块头足有大半个脸盆那么大,估摸着得有好几斤重! 这么大的红灵芝,年份少说都得五六十年了,颜色深沉色泽光亮,形状完美还没有虫眼,质地厚实坚硬而且还这么大体积,光是从这些外形特征来判断,都足以说明这是一株品相顶级的野生红灵芝了! 红灵芝可是灵芝之王,这么大一朵,要是到了一百年后,都能直接拿去拍卖行竞拍了,估计起拍价就得七位数! 叶青这会儿人都快要傻了,在弄清楚这头狐狸的意图后,她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这只狐狸: “你这灵芝,是专门叼过来送给我的?” 那狐狸抬起头来看了叶青一眼,又不遗余力地用它那尖尖的嘴巴将那株灵芝朝着叶青这边顶了顶,并冲着叶青示意了一下。 这下叶青确定了,这位狐大仙,真是来给她送东西的! 叶青顿时震惊了,好家伙,她还以为这家伙是来找她打架的呢,这神转折谁能想得到啊? 她忙蹲下身把那株灵芝给捡了起来。 东西一入手就感觉 到沉甸甸,而且浓郁的灵芝香气扑面而来。 叶青越发可以肯定,这就是灵芝中的仙品,营养和药效等级都是排在最顶尖的红灵芝无疑! 这下叶青再不计较先前这位大仙偷她那几条细鳞鲑的事儿了,别说只是吃她几条鱼了,就是让她当场叫爸爸都成! 叶青绝不愿意承认,自己就是见钱眼开的肤浅人,但有这朵灵芝带来的钞能力,她感觉自己瞬间开了滤镜,面前这张奸佞狡猾的狐狸脸一下就看顺眼了,竟莫名觉得眉清目秀起来,连它那笑声里都透露着一股清澈的蠢萌味儿,一点也不吓人了,反而还有点可爱。 “大佬,你说吧,还要吃多少条鱼,我马上就去给你钓,要吃多少都成!” 叶青毫无原则地拍起了胸膛,脸上笑得一副不值钱的样儿,比这只狐狸还要谄媚奸猾。 见这只狐狸不理她,只盯着她放在手边不远处的那个铝制饭盒不放。 叶青愣了一下,还以为这只狐狸是想吃她那条烤好的细鳞鲑鱼,赶紧就把那鱼连同棍子一块儿给递了过去: “你不会是闻到了烤鱼的味儿,专门跑来想跟我们撸串炫烧烤的吧?” 但让叶青没想到的是,对她递过来的那条烤鱼根本无动于衷,这狐狸目不斜视,目光还是固执地盯着她那个铝制饭盒。 电光火石间,叶青恍然大悟。 她猛地一拍脑门,顿时哭笑不得。 得,她算是明白咋回事了,她那铝制饭盒里放着两只刚从火堆里扒拉出来的烤红薯,还没顾得上吃呢,敢情这狐狸跟当初她在山下碰到的那只黄鼠狼一样,也看上她那加了料的红薯了! 估计这家伙早在之前就闻着木系异能的气息了。 所以在山溪那儿,叶青用加了异能的水草钓细鳞鲑时,这家伙误以为那细鳞鲑身上有灵气,才会把她钓上来的鱼全部都叼走; 后面也是因为受到她挎包里那几只红薯的特殊气味儿的吸引,才会在她离开山涧进入林子后,也一直偷偷跟在她后面。 估计是见前面叼走了那几条细鳞鲑后,叶青那么气急败坏,这狐狸也晓得它要从叶青手里再讨要红薯可能不容易,所以才想出了这么个曲线救国的办法,用一朵大几十年的野生红灵芝来跟叶青兑换红薯! 叶青差点没笑出猪叫,这买卖可太划算了,这么顶级的红灵芝,药用价值可大了去了,别说只是给两只烤红薯,就是给两百斤两千斤她都愿意啊! 她一话没说就拿过自己饭盒里那两只红薯递了过去。 那狐狸果然笑得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缝了,叼起那两只红薯就跑。 本来以为这就算完了,叶青跟顾卫南几个都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叶青是生怕对方反悔,顾卫南仨是面对狐大仙就紧张惶恐压根不敢大喘气。 但让四人怎么都没想到的是,这家伙明明都蹿进林子里了,竟然又杀了个回马枪。 把那两只红薯放下后,蹭到了顾卫南几个身边,将他 们仨脚边扔掉的那些红薯皮尽数吃进嘴里,嚼得津津有味,一副极为享受的模样,直接把顾卫南三人都给看得风中凌乱,当场石化。 把红薯皮一点不剩都吃完了,那狐狸才又叼起叶青给的那两只红薯离开,这回它是真钻进林子里去了,再也没回头。 好半晌后,顾卫南几个才回过神来: “师父,这……这狐大仙,不是肉食动物吗?怎么,还吃上红薯了?” 叶青能怎么解释?总不能说因为我这红薯里面加了东西,人家受不了诱惑,对她那个异能上瘾了吧? “哦,可能是天天吃大鱼大肉腻了,想吃点清粥小菜改改口味吧。”叶青面无表情地信口胡诌。 在场这三人又不是傻子,能信了这话就有鬼了。 不过,他们想破脑袋怕是也想不到叶青有异能,只能再次认定狐大仙果然通灵性,同时自动脑补,肯定是前面在山涧那儿叶青骂它的话被听到了,所以这只狐狸跑过来用这样的方式给予叶青警告,一定是这样没错! “师父,你看我说的没错吧,这狐大仙就是厉害,你以后可千万不要再随便乱说话了,不然当心它真来报复你。” 顾卫南对老一辈留下来的故事和传说深信不疑,生怕叶青再犯忌讳,赶紧再次告诫她。 唯一清楚内里真相的叶青:…… 这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孤独感,真憋得她难受。 “赶紧吃饭吧,我感觉叫花鸡应该也熟得差不多了,咱们吃了之后抓紧时间再在山里头转一圈,看看还能不能找到最后那一味药。” 长白山可不像畲山那边那么安全,这儿连接的毕竟是大片的原始丛林,里面充斥着各种未知危险,说不定在哪个地方就藏着凶猛的生物,就算忽然窜出来一只虎啊豹啊之类的,叶青都不觉得奇怪。 “要是找不到那味药怎么办?” 顾卫北还挺担心的,找不到那味药,给他哥治病的事儿就又得往后推,这可咋整。 叶青耸了耸肩:“找不到就只能想别的办法了,回头去县里面找那位古院长问问,或者不行的话我再找隔壁部队农场的赵场长或者乔教授帮忙,让他们去省城打听打听,新鲜的找不到,炮制好的药材肯定有,放心吧,问题不大。” 听到叶青这么说,顾卫北这才放下心来。 吃完了烤鱼和红薯,三人才把火堆再次扒拉开,将埋在里面的叫花鸡给翻出来,把烤得焦干的泥巴敲开,露出了里面鲜嫩多汁又香甜浓郁的叫花鸡。 这鸡一开封,前面吃的那俩瞬间就被比下去了,本来都已经吃得快差不多的四人,这会儿看到这只叫花鸡后,又再次味蕾大开,迫不及待就分餐开吃。 一只鸡被分成四份,两只鸡腿两只鸡翅,都顾忌不上啥吃相了,抓起来就大口开啃。 野鸡天天在山里跑,肉质本来就比山鸡还要好吃,再加上这个特殊的烹饪方式,好吃到四人差点连舌头都给吞下去了。 最后连带着那几头鸡爪鸡 屁股甚至整个鸡架子都被顾卫北嘬干净了,四人边吃边打嗝,不小心都吃撑了。 正各自端了个铝饭盒,慢慢喝着炖好的鸡杂菌菇鲜汤呢,忽然旁边顾卫南就“哎哟”了一声,捂着自己的后脑勺就冲着旁边顾卫北委屈地喊道: “顾卫北你打我干嘛?找揍是不是?” 顾卫北正双手捧着饭盒意犹未尽地回味着刚刚那叫花鸡的绝美滋味儿,心里头还在慢慢琢磨着,他已经把叶青那个叫花鸡的做法偷师完了,等下回再跟着他爸还有姐夫他们进山,他一定要找机会露上一手,让他们也开开眼界,尝尝这道神仙菜肴! 正沉浸其中呢,忽然就被顾卫南推了一把,并且他姐一口黑锅就朝他扣了上来。 顾卫北只觉得莫名其妙,指了指他手里的饭盒: “我没打你啊,我喝汤呢,我打你干嘛?” 顾卫南可不信,平时顾卫北最喜欢干这种缺德事儿了,总会趁着她不注意搞偷袭,在背后敲她一记暴栗,然后在她找他算账的时候,他又各种装无辜,表示不是他干的,次数多了顾卫南都对这一招免疫了,反正只要被打,就认定是顾卫北干的! 这回顾卫北是真冤枉,他光在那儿琢磨叫花鸡的做法了,生怕自己漏下了某个环节,还准备找叶青再请教请教呢,哪儿有那空闲去弹他姐脑蹦子? “谁打你了,你赶紧喝你的汤吧,吃完了咱们就继续进山林子里找药材去,采完了趁太阳下山之前赶紧回去!” 顾卫北没好气地怼了他姐几句。 顾卫南都快被气死了,她也是真委屈啊,明明就是顾卫北这坏家伙干的,力气那么大,她感觉自己的脑门都肿起来了,疼得她眼冒金星,可这家伙竟然不承认,太过分了! 就在顾卫南隐忍着怒气,打算喝完汤再找这个罪魁祸首算账的时候,又一个东西飞了过来,径直砸在了她的脑门上,那东西甚至还反弹到了顾卫南的饭盒里,那鸡杂菌汤溅了她一脸。 “啊——有完没完?!” 看清楚那铝饭盒里面飘着的竟然是一个硕大的松球后,顾卫南顿时气炸了,站起来就朝着那东西飞来的方向怒目而视。 没想到这一看,她就傻眼了。 砸她松球的,根本不是顾卫北,而是一只怒气冲冲的黑皮松鼠! 只见四五米外的一棵高大挺拔老松树上,一只黑不溜秋的松鼠正在树杈上气得不停跳脚,见顾卫南朝着它看了过来,那家伙又从那鼓囊囊的腮帮子里面掏出了一只松球,竟是又一次朝着顾卫南给砸了过来。 顾卫南这回不能再站着挨打了,赶紧一把闪躲开,然后气得脸色铁青,抹了一把脸上的鸡汤后就冲着那松鼠开骂: “我说是谁打我呢,敢情是你这小兔崽子!你有本事打人,你有本事下来跟老娘单挑啊,你信不信今天老娘弄死你!” 听到顾卫南这么气急败坏地谩骂声,众人都顺着顾卫南的视线朝着那松树上看去。 这一看,叶青就忍不住噗嗤一 声笑开。 得,偷了人家仓库的粮食,人家这不就找上门来算账来了? “你还在这儿骂骂咧咧呢,那松鼠可比你更生气,人家回去发现家当被小偷一次卷跑了大半,能不跑来打人吗?换成是我,怕是得气得跟你同归于尽!” 叶青没好气地替这位松鼠说了句公道话。 这话一出,顾卫南顿时愣住了,她这才反应过来,为什么她会被一只莫名其妙的松鼠给盯上,敢情是专门来找她寻仇来的。 “这就是那只被我掏了洞的地松鼠?”顾卫南诧异问道。 叶青还没说话呢,旁边顾卫北就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不然呢?这底下坐着四个人呢,怎么人家谁都不砸,就专砸你一个?肯定是你之前偷它家的时候,被人家给看见了,所以它认定了你是它的仇家,就专盯着你报复呢!” 顾卫南顿时顾不上骂骂咧咧了,心虚又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她做错事在先,哪儿还能理直气壮地跟那只松鼠对峙啊。 “那现在怎么办?” 顾卫南看了看她自己那筐子里装着的大几十斤松子,实在是舍不得还回去,这松子含油量高,这么多松子,都快能榨上十斤松子油了! 但正主都找上门来了,这事儿容不得她不愿意,叶青正要开口让顾卫南把那筐松子退回那松树的巢里面去,没想到就在这个时候,那松树忽然在树上发出了尖利的叫声。 这声音有些耳熟,叶青瞬间脸色骤变。 果然,下一瞬,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很快,周围这片松林里,赫然出现了几十上百只松树,都在树上愤怒地叫着跳着,竟然是把他们四个直接给包围了! 好家伙,这松鼠,还摇人了! 没见过这情况的顾家姐弟俩,顿时傻眼了。 叶青的嘴角也不由得抽了抽。 看样子之前她担心那松树被偷家后会气得找树杈子上吊的事儿是不太可能会发生了。 谁能想得到,社牛顾卫南同志招惹的,也是个社牛小松鼠!这家伙在林子里怕是有点地位,随便叫上这么几声,竟然就给召唤来了这么多同伴! 眼前这场面,跟她当初在畲山碰上的情况十分相似,唯一不同的是,在申城的时候,那群松鼠是找她来讨要花生的,态度还算是友好,但眼下这群松鼠,却是来索要赔偿的,一个个异常愤怒,随时都有要对他们群起而攻之的危险! 一只松鼠的战斗力可能不咋的,基本上伤不到人,但要是几十只就另当别论了,真要是被这些家伙冲上来挨个咬上几口,那可就麻烦了。 毕竟这玩意儿在野外生长,可能携带着病毒,如果不及时注射狂犬疫苗,顾卫南怕是不死都得脱层皮! 但现在可是七十年代,靠山屯这地方,上哪儿去找狂犬疫苗? 一想到可能会出现的严重后果,叶青收起了脸上的漫不经心,表情都不自觉地变得凝重起来。! 第 57 章 长白山隐形霸王 “怎么办?” 看到这个情况,平日里再怎么虎的顾卫南,这会儿也慌了神了,连忙开口问一旁的弟弟。 顾卫北哪儿知道该怎么办啊,气得张口就骂他姐: “不作死就不会死,这山里头那么多野果子你不去摘不去捡,非要去掏人家的老巢,你说你这不是活该吗?” 这会儿这小子倒是大义凛然了,俨然忘了前头腾筐子想要去把人家松鼠洞里剩下那些松子全部搬空的人是谁。 顾卫南气结,一时间火气上来了,竟是直接把她背上那猎qiang给扛起来,拉开保险栓就要对着树上开火。 叶青两眼发黑,气得差点没当场暴揍这熊孩子一顿。 她一把就抓住了顾卫南的手臂: “你疯了吗?你看清楚这树上到底有多少只!咱们拢共才带了几颗子弹,这么多松鼠你杀得完吗?” 叶青一边开骂一边就把地上那筐子松子给背在了背上,厉声喝问顾卫南: “你掏的那个松鼠洞在哪儿?” 顾卫南愣了一下,但还是老老实实给她指了指来的方向: “往那边直走大概三四百米的样子,在一棵老樟树底下。” 叶青指了指地上的那些筐筐篮篮,又指了指旁边的火堆,不容置疑道: “现在,你们赶紧把火堆给灭了,不能留火星在山里,然后背上东西往反方向走,到前面大概四五百米远的地方等我!” “尤其是顾卫南,你不能再跟过来了,你现在属于犯了众怒了,再过去会刺激到这群松鼠,万一这些家伙集体冲上来围攻你就麻烦了,听懂了吗?” 顾卫北一听叶青这话就急了: “你要自己把这些松子还回去?不行,还是我去吧,这么多松鼠,你一个人去太危险了!” 叶青抬起头看向顾卫北: “你去了能怎么办?也像你姐一样用手里的木仓吗?” “别犯蠢,都走!我手里有一整盒子的飞针,不怕跟你们说大话,这些松鼠真要是暴动了,大不了我一针一个,也能全把它们交待在这个林子里头!” “带上你们任何一个,都只会给我拖后腿,明白吗?” 叶青这话说得够直白了,在场三只意识到他们其实都是累赘后,都羞愧地低下头去。 “别发愣了,赶紧行动,我这边想办法稳住这些家伙,你们快点撤!” 叶青急切催促道。 三人见状也不敢再耽搁了,怕拖累了叶青的进度,赶紧按照叶青所要求的开始行动,手脚麻利地灭火,动作迅速地背筐子拎篮子,把所有东西都带上后,小心翼翼地倒退着往林子另一头撤退。 叶青整个过程里都在背着那筐松子充当靶子,甚至还故意把那些松子晃动得哐哐响,吸引这些松鼠的注意力。 果然,树上密密麻麻的松鼠,目光都落在了叶青这个显眼包身上,倒是对收拾东西甚至撤离 的顾卫南三人不怎么在意了。 叶青负责断后,确定那三人都成功突围,脱离了这个危险包围圈后,这才松了一口气,然后她就背着那筐松子,朝着顾卫南所指的那个老樟树的方向夺路狂奔。 她这一跑,那些松鼠还以为她要卷粮潜逃呢,于是上百只松鼠开始暴躁起来,齐刷刷地跟着她跑。 这些松鼠在树林子里行动速度是极为快的,在松枝间快速跳跃,边追边还吱吱吱吱骂得格外脏,上百只松鼠陪她玩速度与激情,那追逐场面简直是壮观又刺激,让人肾上腺素瞬间爆表。 这要是换到几十年后各种高级录影拍摄设备出来了,就眼下这个奇观,随便拍上几帧放出去,怕是就得引起全网轰动,各大平台空降热搜第一,什么《动物世界》《绿色星球》来了都得是弟弟! 叶青在林子里如同一阵风,每次在松鼠要追上她的时候,她就会把手里的藤鞭甩到树上,借助藤蔓的力道把自己的身体拉扯腾飞出去,在林间快速荡漾。 那些松鼠在背后穷追不舍,咬得十分紧,但始终都差了那么一点,气得骂得更脏了,偏偏又拿叶青无可奈何。 叶青在林子里横冲直撞的,竟然也没把方向给跑偏,几分钟后,她终于找到了一棵老樟树,在那老树根底下赫然看到了一个地洞。 那地洞周围很明显被人翻开过,旁边有新堆的土堆,还有被扒拉开的枯枝烂叶,一看就是顾卫南干的! 叶青弯下腰往那洞里一看,果然看到里面还藏着不少松子,她顿时就松了一口气。 赶紧将背着的筐子放下来,正要把筐子里那些松子给倒进洞里去呢,没想到就在这个时候,那些松鼠紧追慢赶的,终于追上来了。 一帮森林小矮子,齐刷刷地跳下树,围住叶青这个南方小矮子,龇牙咧嘴手舞足蹈的,皆是在对叶青表达着愤怒和不满。 尤其是为首的那只被偷家的松鼠,这会儿应该已经是在狂暴边缘,看那架势,冲上来就要跟叶青干仗了。 叶青赶紧举手求饶: “别,别,哥,我叫你哥还不行吗?暴力不能解决任何问题,咱有话好好说成不?偷你松子是我们不对,但东西我都一颗不少地给你还回来了,你看要不这事儿咱就算了?” 但很显然,服软这一招,对这位社会松鼠哥不太管用,叶青眼前一花,就感觉那松树倏地一下蹦到了她身上。 叶青心下一紧,生怕这松鼠的爪子要挠到她脸上来,为了自保,她下意识地就从挎包里掏出了她的银针盒子,准备开始反击。 结果没想到她动作太匆忙,着急忙慌间,把她挎包里的一颗花生给带了出来。 那花生被带出挎包后,竟然正好就掉到了那只松鼠脚跟前。 然后诡异的一幕出现了。 那松鼠身形一顿,暴躁的情绪瞬间戛然而止来。 它的目光落在了脚边那颗不起眼的花生上。 下一瞬,这家伙弯下身捡起了花生,三两下就从叶青身 上跳了下去,抓着那颗花生嗅了嗅后,抱起花生就开啃。 等剥开那颗花生,吃下第一颗花生米后,这家伙本就圆溜溜的黑眼珠子瞬间快要从眼眶子里蹦出来了。 ?饭在锅里提醒您《七零赤脚女医》第一时间在[]更新,记住[( 像是怕被同伴给抢走似的,这家伙机警地看了看周围,然后眼疾手快地把剩下那几颗花生米都给塞进了嘴里,快速咀嚼吃独食。 吃完那颗花生后,似乎是觉得意犹未尽,它又直勾勾地看着叶青——身上的挎包。 叶青顿时哭笑不得,不过,眼下她虎落平阳,为了安抚这位暴躁的社会哥,她还是把那挎包给翻开,将里面为数不多的一把花生都给掏了出来,递给了这位松鼠哥。 这花生,还是之前她去镇上邮局找徐大姐的时候顺手揣兜里的,没想到竟然会在这么紧要的关头为她处理了一场危机公关,成功化解了一场生死恶战,这确实是让叶青始料未及。 松鼠哥一看到叶青拿出来的那把花生,顿时一阵狂喜,迫不及待地就冲了上来,把那些花生尽数塞进嘴里,一直到撑不下了才算完。 随后这家伙三两下就蹿上附近一棵老松树,钻进那树干中间一个不起眼的树洞里,不一会儿的功夫,就又重新跑回来了。 再回来后,它那鼓鼓囊囊的腮帮子就瘪下去了,显然那些花生都被它放回巢里面去了。 紧接着,这家伙深深了叶青一眼后,就冲着身后形成包围圈的松鼠群咯吱咯吱叫唤了几声,不一会儿的功夫,那帮前来助阵的松鼠都集体安静了下来。 然后这位社会松鼠哥跳到叶青跟前,开始比手画脚地叫唤个不停,一会儿朝着那地洞指了指,一会儿又指了指叶青身旁的那个筐子。 叶青还以为这哥是要她把筐子里的松子倒进洞里呢,赶紧依言照做,准备将东西完璧归赵。 没想到叶青会这么干,那松鼠也懵了。 几秒后,它叽里咕噜各种跳脚,拦住了叶青的动作,急得抓耳挠腮的。 最后被逼得没办法了,它干脆直接跳进了那个被顾卫南掏过的地洞里,不一会儿的功夫,又腮帮子鼓鼓囊囊地蹿出来了。 然后这家伙就跳到了叶青身上,在叶青的手掌心站定后,不停掏啊掏,愣是给掏出了整整一巴掌的松子。 叶青顿时愣住了: “这是,给我的?” 这松鼠歪了歪头,见叶青并没有明白它的意思,只好回过身去,朝着那些同伴咯吱咯吱又叫了几声。 然后,之前骂骂咧咧喊打喊杀的松鼠群,在听到这位社会哥的指示后,竟然齐齐从树上跳了下来,都钻进了那个地洞里面,又很快都腮帮子塞得鼓鼓地从树洞里跑了出来。 再然后,就跟前面那松鼠哥一样的动作,这些松鼠都齐齐跳上了叶青那个背筐,把嘴里的松子不停往外掏,直到筐子里的松子装得都快要溢出来了才算完。 叶青简直惊呆了,她这个时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会错了意。 她不敢置信地朝着那树洞指了指,又当着这个松 鼠哥的面,试探着将手探进洞里面,小心翼翼抓了一把松子出来。 那松鼠哥竟然一点也不生气,甚至还蹦蹦跳跳手舞足蹈的,一双圆眼珠子亮晶晶,显然是十分高兴。 这下叶青要是还没看明白是什么意思,那她就真是傻子了。 好家伙,这社会松鼠哥可真够大气啊,竟然因为她给的那一小把花生,要将整个树洞里的松子都送给她当回礼! 叶青差点没惊掉了下巴,一张嘴都快要合不拢了。 侧过头看了看那边堆满了松子的背篓,又看了看面前这个慷慨豪爽的松鼠哥,好一会儿后,叶青才消化了这个事实。 “哈哈哈哈——” 想到几分钟前她背着筐子在林间狼狈逃窜的滑稽情形,再对比眼下这离谱诡异的场面,叶青怎么想怎么觉得好笑,忍不住当场捂着肚子笑出声来。 那松鼠哥站在不远处歪着脑袋看了叶青好几眼,不理解叶青在笑什么。 叶青笑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来,看着眼前乌泱泱一大群毛茸茸,还有她脚边那堆成了小山丘的松子,福至心灵,她低下头在挎包里翻啊翻,把最后三颗花生都给翻了出来。 然后找了个空旷的地方,把那些花生都给种进了土里。 异能催化,很快花生就生根发芽长出了三株花生苗,开花结果后底下长出了一串串硕果累累。 叶青把那三株花生苗连根拔起,从花生苗和土里面一共扒拉出来大概有三四斤花生。 再次将这些花生作为种子进行第二次催化,环绕着松鼠家所在的那片区域,种出了漫山遍野的花生苗,整个过程不过十分钟,花生苗就尽数成熟了,底下结的花生暴土而出,个个颗粒饱满,白白胖胖的葫芦外形光是看着就格外诱人。 松鼠哥早在叶青催化花生苗的时候就呆住了,等到发现自己家附近长出了漫山遍野的花生,且结出来的果子都带着特殊的香甜气息,跟前面叶青从挎包里掏出来的那把花生气味一致后,这只松鼠瞬间陷入了癫狂。 其他那些松鼠也不傻,在闻到了地底下那些花生散发出来的诱人气息后,都意识到这些花生是好东西,马上就开始躁动起来。 不用叶青解释,这帮松鼠就开始了抢花生的混战,就连刚刚那位振臂一呼就全族响应的松鼠哥,都快速加入这场混战,都在疯狂争抢这些花生。 本来就是叶青催化出来送给这群松鼠的,当然是手手速够快就归谁,后续到底谁挖的花生最多叶青可不管,她看了看那地上堆着的松子,觉得不应该辜负了那位松鼠哥的好意。 所以略加思索后,她就有用异能编了一个滕筐,把剩下的那些松子装了进去,整个地洞里的松子全部掏空后,两个滕筐正好装满。 不过两个筐子,她当背篓肯定是背不了了,只能在山林子找了个碗口粗细的棍子当扁担,将两只筐子用藤蔓绑好后,直接用扁担挑起来。 等挑着扁担离开那片林子,终于重新回到她们之前生火烤红薯的地段,叶青 再回想起刚刚那惊险的场面,仍然一阵心惊后怕。 得亏是挎包里那颗花生带出来得及时,不然今天跟松鼠群的那场恶战,就够她喝一壶的了。 重重舒了一口气后,叶青就赶紧去找顾卫南三人汇合,刚要往她之前和那三人约定的地点赶呢,就听到林子里传来了脚步声。 “师父,是你吗?” 叶青一听到顾卫南的声音,立马应道: “对,是我,你们怎么又跑回来了?” 从林子里跑出来的,正是顾卫南三个。 他们本来是听从叶青的安排去另一边林子里等着了,但半个小时过去了,叶青都还没有回来,三人越等越是焦急,生怕叶青出了什么事儿,就又原路折返回来了。 这会儿看到叶青完好无损地出来了,三人心里一直高悬着的那块石头才算是落了地。 顾卫南赶紧问道:“师父你没出什么事儿吧?有没有哪里伤着了?” 叶青笑着摇了摇头: “没有,好着呢,一根汗毛都没少。” “那群松鼠呢?你怎么把它们给甩掉的?” 顾卫北朝着后头看了看,显然是对刚刚被那群松鼠包围的场面有了心理阴影。 叶青嘿嘿一笑,又开始胡说八道起来: “哦,我略施小计,就让它们对我俯首称臣了,这不,那只地松鼠不光不追究咱们偷它粮食的事儿了,还把它贮藏的所有松子都送给我了。” 说着,叶青就把她肩上挑着的那个担子放下,把她那背篓上面盖着的枯草拨拉开,露出了里面装得满满的两筐松子。 一看到那些松子,顾卫北三人眼睛齐齐瞪得溜圆,根本不敢相信这些松子竟然是那群穷凶极恶的松鼠送的。 “师父你在开什么玩笑?那群松鼠恨不得杀了咱泄愤,怎么可能这么快就转变态度,还把自己好不容易存的过冬口粮送给你?该不会,你真用银针,把那些松鼠都给干掉了吧?” 顾卫南目光狐疑地在叶青身上上下打量,对叶青刚刚那番话一个字都不信。 她的这个揣测,马上就得到了顾卫北和孟嘉的一致认同,显然,三人都觉得刚刚叶青离开那半个小时,肯定是大发神威去了。 毕竟,这位不久前可是有过一言不合就连杀五头野猪的战绩,更别说只是杀一群战五渣松鼠了。 就算没有把那群松鼠一锅端,最起码也肯定是宰了几只杀鸡儆猴了,不然那些松鼠不会给叶青上供这么多松子儿,显然都是被叶青这个地狱女煞神给吓怕了! 见这三人都用同样的眼神盯着她,显然都觉得她刚刚肯定大开杀戒了,这让叶青嘴角不由得抽了抽。 “爱信不信吧,反正危机现在已经解除了,现在时间也不早了,咱们又获得了这么多战利品,继续在山里面逗留也不合适了,要不剩下那味药今天就先不找了,直接回去吧?” 叶青征询几个人的意见。 其他三人当然没意见,刚刚 被松鼠包围那一幕,早把这三人给吓破了胆?_[(,这会儿都还心有余悸呢,都想赶紧回去睡一觉压压惊再说。 两大筐松子,前面叶青都是靠藤蔓托举才从刚刚那片松树林里背出来的,这会儿有外人在,她就不能再这么作弊了。 不过好在顾卫南和顾卫北挺有眼色,见叶青挑这两筐松子十分费劲儿,马上就主动接过了这个重担,姐弟俩打算轮流当挑夫。 背起剩下的那些东西后,一行四人就开始往山下走。 没成想才走了不到几百米远,忽然一道黑影飞速在红松树间穿梭,单手挂在树杈子间晃荡着,不大一会儿的功夫就跳到了四人前面,径直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这,这又是啥玩意儿?”孟嘉的声音里都带着哭腔。 才刚从被松鼠群围攻的噩梦中回过神来呢,竟然又被一只不知道是啥的吓人生物给拦住去路,她来靠山屯插队也有两年了,也不是没进过山,但还从来没有哪一次是像今天这么波澜起伏惊险刺激的! 不过,这会儿别说是孟嘉了,就是顾卫南跟顾卫北都是一脸呆滞。 面前这个拦路的家伙浑身深黑色,脸长得跟猴子或者猩猩有些像,但这玩意儿的嘴唇和鼻子为红色,两边还长着橙色的胡须,看起来跟个大花脸似的。 头很大,手臂也极长,站直后差不多得有一米出头的身高,光看长相给人感觉十分怪异,乍一见很是吓人。 “这是啥啊,我怎么从来没见过?” 顾卫南在长白山土生土长了十七年,随着顾振兴杨大志他们进山打过很多次猎,但面前站着的这个动物,她还从来没在山里头见过。 倒是旁边一直没说话的顾卫北,盯着面前这个黑黢黢的家伙沉思了好一会儿后,忽然吐出了两个字: “山魈!” 这两个字,直接把顾卫南给吓得话都说不利索了: “什么!?这玩意儿,就,就是山魈?” 叶青不明白顾卫南为什么会在听到“山魈”后吓得脸当场就白了: “山魈是什么?有什么问题吗?” 顾卫南侧头惊恐地看着叶青: “长白山有句老话,叫‘宁遇豺狼,不惹山魈’,光从这句话,你就能知道山魈有多可怕了。” “打小我就听老人们提到各种山魈方面的传说,说这玩意儿是山中精怪,长得跟鬼一样丑,但跑得比豹子还快,可以徒手撕裂母大虫,比狐大仙还厉害,算是长白山的隐形霸王!” “但事实上,活了十七年了,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真正的山魈长什么模样!别说,这长相真是不敢恭维,难怪给它取名叫山魈呢。” 叶青看着面前这个似猴又似狒的家伙,倒是不觉得害怕,反而感到有些古怪新奇。 这个山魈,单从外形上来看,应该属于灵长类的一种。 不过比较奇怪的是,就叶青所了解的地理和生物常识来看,一般灵长类动物大多是生活在热带和亚热带地区才对,像长 白山这种温带山地气候,不管是地理位置还是生态环境,都不适合任何灵长类动物生存。 那为什么这个山魈,会出现在长白山地界? 叶青脑子里闪过一抹疑惑。 但容不得她多想,因为就在这个时候,这只拦路的山魈,开始冲着他们手舞足蹈不断蹦跳着,手拍打着胸脯做出奇怪的动作,同时嘴里还发出类似狒狒一样的哦哦啊啊的声音,看那神色,像是非常暴躁焦急的样子。 几个人又是困惑又是害怕,都不知道这只山魈做出这一系列怪异举动是什么意思。 顾卫南一颗心都跟着提了起来: “这玩意儿该不会是想找咱们打架吧?村里老人说这玩意儿真要发起怒来,老虎豹子都得退避三舍,也不知道真的假的,要不咱们还是放枪把它吓走吧,不然真要是跟它对上,我怕咱们四个加起来都不一定是它的对手!” 这么一想,顾卫南就有些慌了,下意识就要把她背上的木仓给拿下来瞄准这只山魈。 “等等!” 叶青赶紧拦住了顾卫南鲁莽的动作,若有所思道, “你都说了,这山魈你以前从来没见过,说明它肯定不是生活在这片村里人惯常出没的山林子里头,那它就只有可能是从海拔更高的主峰那边下来的!” “这玩意儿战斗力再强悍,即便是它能打老虎金钱豹,真要遇上群居的豺狼之类的,也未必是人家的对手,再说这山里头可还有熊瞎子出没呢,它这个体型,能干得过熊瞎子?” “所以它从主峰跑下来干嘛?觅食?这儿可不是它狩猎的舒适区!” 这话顾卫北很是认同: “对,好端端的,它不在它熟悉的深山密林里活动,非要跑到一个陌生的地盘上来,还贸贸然拦住咱们,肯定不是为了觅食那么简单!” 顾卫南皱眉:“你们的脑子比我好使,那你们说它来干嘛的?” 叶青想到了上午遇到的那只狐狸,仅仅是因为嗅到了她身上那几只红薯的特殊灵气,那家伙就一直鬼鬼祟祟地在背后跟着她跑。 在想到她今天在这个林子里数次使用木系异能,鬼使神差的,叶青脑子里一个念头蓦地闪过。 她怀疑,这只山魈,有可能也是被她的木系异能给引过来的。 不过,靠山屯这边的林子,距离主峰可有些距离,这只山魈,怎么会这么快就嗅到她身上的木系异能气味儿,并且还从那么远的地方追过来了? 顾卫北也在陷入沉思,他并不知道叶青身上有异能,但他在头脑风暴了一阵后,忽然想到了什么,迟疑着开口道: “会不会,是我上午打死那只傻狍子的时候,开枪的声音太大,把这只山魈从主峰那边给吸引过来了?” 这个假设,猛地让叶青眼前一亮,她立马就打了个响指,觉得这话有道理。 这山魈肯定是先听到声音,循着枪声追到了这片林子,然后才嗅到了她使用木系异能的气息,这才追过来的。 “我怀疑,它是在跟咱们求助,不然无法解释这玩意儿跑下山还主动挑衅人这种不正常的现象,它应该是遇到什么困难自己无法解决,所以才不顾安危跑下山来找人帮忙!” 叶青推测道。 这话一出,顾卫北和孟嘉越想越觉得有道理,连带着这只山魈在那儿着急跳脚的动作,这会儿似乎都看明白了几分。 “那咱们怎么办?还下山吗?” 顾卫南挠了挠后脑勺,说实在话,她还从来没听说过山魈向人类求救这种事儿,这实在是匪夷所思。 叶青看了看那边还挂在半空的太阳,又看了看那边急得抓耳挠腮的山魈,迟疑了一下,还是咬牙决定道: “走,先跟上去看看!” 不过,背上背着这么多背篓,显然不适合赶路,于是在顾卫北的带领下,几个人把背篓给藏到了附近的一处山洞里,用枯草把东西给盖严实后,才背着猎qiang轻装上阵,壮着胆子跟着那只山魈往深林里面走。 那山魈赶紧在前面领路,不断在针叶阔叶乔木林间穿梭荡漾,超长的手臂在攀爬上发挥着巨大优势,不一会儿就晃出去老远。 怕几个人跟丢了,它每蹿出去一段路后,就会在林子里发出叫声,并时不时地倒过来找人,给四人充当领路向导的意味十分明显。 看到这只山魈的表现后,几个人越发觉得,叶青前面的推测恐怕十有八/九猜对了,这山魈绝对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事儿要请他们帮忙! 在林子里七拐八绕的,紧赶慢赶地走了得有差不多一个多小时,久到几个人都气喘吁吁浑身被汗浸透了,累得都快要瘫倒在地上准备要摆烂放弃的时候,那只山魈在停下来。 这时候,几个人才发现,他们竟然被这只山魈给领到了一处悬崖前,这会儿他们正处在一处险峰的峰顶,在他们不远处,就是一处危险陡峭的绝壁,稍微再往前走两步,看到的就是高达数百米的悬崖。 那只山魈一抵达目的地,就冲到前面那处悬崖跟前,伸长着脖子往地下看,还焦躁地发出叫唤声。 几个人正纳闷这家伙是在干嘛呢,没想到就在这个时候,那悬崖下面,竟然也传来了同样焦急的叫声,像是在回应上面这只山魈的呼喊。 这下,几人齐齐愣住了。 叶青赶紧往前走了几步,小心翼翼朝着悬崖底下看去。 这一看,她顿时就吓了一跳。 只见那底下,数百米深的悬崖一眼看不到头,而大概在距离她们所站的峰顶十几米高的一处悬崖峭壁处,正好有一块突出的岩石平台,不过半个多平方大小的平台上,赫然有一只黑色的小山魈困在其中。 这下,叶青顿时恍然大悟。 搞半天,这只山魈,是去山底下搬救兵来帮忙给它救娃的! 其他三人也在悬崖边探头探脑,均看到了岩石上被困的那只小山魈。 那小山魈之前大概是贪玩跑到这片险峰来了,结果不熟悉附近的环境,在悬崖边 攀爬时意外踩空掉了下去。 不幸中的万幸是,这小家伙掉落悬崖后,并未直接摔入几百米的深渊,而是落在了那块悬崖边突出来的石块平台上。 ?本作者饭在锅里提醒您最全的《七零赤脚女医》尽在[],域名[( 但悲催的是,它虽然侥幸捡回了一条小命,但在它踩空掉下去的过程中,还被带落下去的石块给砸了。 那石块砸在它身上,刚好把它卡在那个平台上,让它根本动弹不得,除了着急呼救外,其他的它都干不了。 这只母山魈,肯定是在发现自己孩子不见了之后,才从主峰跑下来寻找,结果就发现自己孩子卡在了悬崖下面。 偏偏这处悬崖壁有极为光滑,根本连个落脚攀爬的地方都没有,这只山魈下不去,眼看着自己的孩子在底下叫声越来越微弱,它被逼得没办法,只能下山去寻求外援。 正好叶青几个进山采药,还放了木仓,那山魈受到枪声吸引,就追去了他们所在的那片树林子。 “原来是它的孩子掉下去了,难怪这只山魈这么暴躁着急,可这该怎么办啊,这么高的悬崖,就算找咱们,咱们也下不去啊!” 看清楚底下的情况后,顾卫南忍不住嘀咕。 叶青还在专注地盯着平台上那只山魈打量。 她的视力比一般人要好,自然看得出来那只小山魈的状态不太对,估计是被那块大石头压着的时候,正好砸断了其中一条腿,那山魈吃痛后,奋力挣扎,结果越挣扎越糟糕,伤口直接被锋利的石块磨得鲜血淋漓。 “这只小山魈很可能已经困了有几天了,估计之前母山魈一直在找它的孩子,今天才在悬崖这边找着,几天不进食也没喝水,还砸断了腿骨又受了外伤,这只山魈感觉生命力正在快速流失,估摸着撑不了多长时间了。” 说到这儿,叶青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再不把它救上来,就这个情况看,这小家伙怕是凶多吉少。” 一听叶青这话,旁边三人都沉默了下来,脸上露出了于心不忍的神色。 但都不是傻子,这处悬崖一看就危险,他们又什么工具都没有,总不能冒着生命危险下去救一只动物吧?真要是搭上自己的命,那未免太得不偿失了。 顾卫北看了看叶青,叹了一口气: “优胜劣汰肉弱强食,这种事儿在山里面太常见了,咱们能力有限,就算要救也是有心无力。” 顾卫南和孟嘉虽然没说话,但看她们俩的表情就知道,这俩跟顾卫北的想法是一样的。 叶青没接茬。 她比这三人多了后世上百年的先闻先知,对于地球物种的发展演变,她了解得更多,同时也有更深刻的理解感触。 至少就她的印象里,哪怕是在万物生灵尚未受到末世天灾席卷之前,她也从来没听说过“山魈”这个物种,这玩意儿,似乎只存在于《山海经》那类志怪异兽古籍里。 但现在,这个传说中的物种具象化了,叶青甚至怀疑,这玩意儿只在长白山这一带活动,哪怕是眼下这个尚未被开发的原始丛林里 面,存世量都屈指可数。 再等个几十年?_[(,长白山天池被纳为世界级景区,过度开发后,这个物种就将消亡在历史长河中。 这就可以解释,为什么后世几十年,国内所有的地理生物类书籍以及各种纪录片里面,再也没有出现过“山魈”这种动物,甚至也没有任何一位生物学家,有捕捉到关于这个物种在长白山的任何生活迹象。 这也就意味着,山魈在七十年代,就已经成为了长白山的濒危物种。 再大胆猜测一下,甚至很有可能,眼前的这两只山魈,是这个世界上硕果仅存的两只也说不定。 如果真是如此,那么眼下被困在底下悬崖上的这只小山魈,就弥足珍贵,甚至很可能就是这个物种能否继续繁衍生存下去的关键,一旦这只小山魈死亡,这个物种的灭绝将会成为必然,一切都将无可挽回。 这个猜测可能夸张了点,但叶青不敢赌,所以她绝对不能眼睁睁看着这只小山魈死在她眼皮子底下。 “你们在这儿等着,我去找点东西!” 叶青丢下一句话后,就转身朝着林子里走去。 等进入密林里,确定后面那仨没跟上来后,她就从挎包里取出藤条开始催化,催生成一根又粗又长如同麻绳一样的藤蔓后,她就拖着这玩意儿往悬崖那边跑。 “我在山里面找到了一根藤条,很粗也很结实,应该能用,你们想办法找棵粗点的树或者是石头什么的,帮我把这根藤条固定上,我吊着藤条下去试试,看看能不能够得着那个平台!” 见叶青要把那藤条的末端往自己腰上系,那几个人顿时就急了,纷纷开口道: “师父,要不还是我去吧!” “我从小就在林子里爬树掏鸟蛋,我不怕高,让我来!” “顾卫北你少在这儿抢风头,你会掏鸟窝有个屁用,这是攀岩,你爬树再厉害也是白搭!” 顾卫北:“……” 眼见着这仨为了谁下去的事儿当场吵得面红耳赤,叶青无奈极了: “行了,别吵了,你们谁下去都不如我下去,这里面就我最矮最轻,这藤蔓虽然看着结实,但未必能承受得住你们的体重。” “而且,那只小山魈应该是伤得不轻,你们又不会飞针,下去了也没法给它做专业救急,万一不小心在挪动的过程中造成了二次伤害,那这只小山魈就算带上来了,也有可能救不活。” “所以你们谁下去都不合适,只能我来做这个事儿。” 这个理由顿时让三人无法反驳。 “那师父你下去可千万要小心啊!你放心,我们三个肯定会在上面拉紧藤条,绝对不会出问题!” 知道叶青做出的决定容不得他们再质疑,三人只能妥协,怕藤条不够长,顾卫南和顾卫北索性也不去找什么树干石头了,直接把藤条绑在他们自己身上,姐弟俩都是大块头,绑一块儿重量可不小,拖拽叶青这么个小个子绝对绰绰有余。 两人都受到过顾卫东的训练,熟练掌握了军用绳结的打法,很快就将那根藤蔓的一头系在了自己腰上,绳结系的又紧又牢,不用利刃解都解不开。 藤蔓是叶青用异能催化改造过的,坚韧结实程度堪比麻绳,所以叶青根本不用担心它中途会断裂。 确认一切准备工作都已经万无一失后,叶青将藤条末端系在腰上,打好死结后,才拽着藤蔓小心翼翼地往悬崖壁下滑。! 第 58 章 狼来了! 好在这悬崖看着陡峭,往下还是有些突出来的岩层是可以落脚借力的,加上借助藤蔓的托举,叶青这往下一步步看似惊险,其实走的很稳健,除了需要克服一下对悬崖底下那几百米高的深渊的恐惧外,其他倒是没有什么问题。 很快,她就顺利降到了那个石台处,并探出手来将小山魈身上压着的那块大石头搬开。 这一搬开石块,果然就看到了小家伙腿部已经扭曲错位,外伤看起来更是血肉模糊。 小山魈已经很虚弱了,叶青不敢疏忽大意,赶紧往这小家伙身体里注入了一些治愈系异能,先保住这小家伙的命再说。 然后她把这只小山魈从石头缝隙里面搬出来,检查了一下它那错位的腿骨,确定骨头粉碎性骨折后,当机立断就给这小山魈的腿骨周围扎了数针,麻痹了这小家伙的痛觉后,快速将其腿骨拧回原位,同时木系能量不要钱似地往碎裂的腿骨处灌。 也就是三五分钟的功夫,那小山魈身上那些碎裂的腿骨就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迅速长拢愈合,原本扭曲错位的关节也重新归位,看上去再没有任何异常。 小山魈大概也是感觉到了自己身体的变化,瞪大了眼睛惊异地看着叶青,再不像之前那样哭嚎惨叫了。 不敢再耽搁,叶青将小山魈绑在自己身上,然后拉扯了几下藤条,抬起头朝着上面喊: “好了!快把我拉上去!” 孟嘉一直在上面紧盯着底下的情况,这不到十分钟的时间里,她的心一直悬到了嗓子眼,生怕中途出什么问题,叶青从半空中掉下去。 这会儿听到叶青喊,她赶紧就示意那两姐弟快把藤条往上来,她自己也冲上去帮忙。 不光是孟嘉,站在上面负责固定藤条的顾家姐弟俩,后背早都已经被冷汗给浸透了,一听到叶青说可以了,简直犹如听到了天籁,立马使出了浑身的劲儿把藤条火速往上拖。 眼看着藤条拖拽上来大半,马上人就要上来了,忽然底下传来了叶青着急叫停的声音: “等一下,先别拉了!” 这一声喊,让三人顿时心下不由得一颤,脸色骤变。 不知道叶青为什么紧急叫停,顾卫南焦急问道: “师父,怎么了?没出什么事儿吧?” 叶青这会儿距离悬崖还有四五米的样子,但在距离她左侧两手臂间距的悬崖峭壁处,一丛茂密的矮灌木底下,竟然藏着一株掌状复叶植物,赫然正是叶青此次进山后,搜寻了大半天都没能找到的最后那味药材。 因为这株药藏在那矮灌木底下,如果从悬崖上面往下看,药材就完全被灌木遮挡了,是绝对不可能被发现的。 但巧合的是,叶青绑着藤条下来救小山魈,在返回的途中不经意间侧仰着头看了那边灌木丛一眼,竟然就发现了这么巨大的惊喜。 “没事儿,先把这只小山魈拉上去再说!” 叶青尝试着朝那个灌木丛的方向靠了靠,又仔细 观察了一遍,确认那株复叶植株百分百就是她要找的药材后,这才示意上面的人继续拉藤条。 好不容易顺利爬回崖顶,顾不上喘口气呢,那只母山魈就焦急地冲了上来,试图把叶青怀里那只小崽子抢过去。 叶青赶紧冲着母山魈柔声安抚: “别着急,你家孩子腿上受了伤,需要先给它缝合包扎,伤口处理完了之后才能让你带走。” 怕引起怀疑,在悬崖底下,叶青只是偷偷给这只小山魈把碎裂的腿骨给治愈了,但那些皮肉外翻的伤口她都没有动,这些都是皮外伤,虽然肉眼看起来有些吓人,但其实缝合之后有个十天半个月的就基本上能结痂痊愈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听懂了叶青的话,本来躁动不安的母山魈,竟然真的安静了下来,没再粗鲁地上前试图争抢自己的孩子了,只是一直就站在距离叶青两步远的地方,一直紧盯着自己的孩子。 叶青动作麻利地掏出了缝衣针,没有线,她就示意那只母山魈靠过去,从它身上拔下来几根又粗又长的毛发,拿来当做缝合线。 那母山魈竟然非常配合,老老实实任由叶青拔了它好几根毛,哪怕吃痛也没躲,只目光一眨不眨地盯着叶青给小山魈缝合伤口。 那诡异又和谐的画面,直看得旁边那仨眼珠子瞪得跟铜铃似的,震惊得无以复加。 给小家伙做完清创又仔细缝合完后,叶青又从附近找了一些草药碾碎,弄成药膏敷在这个小家伙缝合的伤口处,同时把她挎包里的一条旧手帕给撕成了碎布条,将伤口包扎好,这才把那几根银针给撤掉。 弄好这些后,叶青才把小崽子递给母山魈。 母山魈赶紧凑上来抱住了自己失而复得的孩子,在小崽子那浓密的毛发间又是抠又是挠的,很是亲昵贴贴了一会儿后,才把那小山魈背在背上。 回过头来看着叶青,这母山魈拍着胸脯朝她嗷嗷叫了几声,像是在跟叶青表达感谢。 叶青微笑着摆了摆手,这母山魈才手脚利落地攀爬上附近的老桦树树梢,几个纵跃间消失在了四人的视线里。 等两只山魈走了,叶青就见到身后的三只正一脸敬仰崇拜地看着她。 特殊原因,这个年代不让提怪力乱神,但三人眼神里透露的意思很明显,都觉得叶青怕是会什么法术,不然怎么会一进山之后就又是狐狸又是山魈的,甭管多厉害的山鬼地仙,到了她这儿都老老实实服服帖帖的? 叶青可不管这仨心里面在脑补啥,她这会儿满心满眼惦记的,都是悬崖底下那株药材呢。 显而易见,虽然这长白山物种丰富,但她要找的那最后一味药材比较特殊,在东北这个地界可能并不是特别适宜生长,所以她才会找了这么大半天了,才寻摸到了这么一株。 不过好歹也算是柳暗花明,只要有一株作为母本,到叶青手里就能催化出千千万万株,所以她还是挺激动的,赶紧对这四人说道: “别再那儿挤眉弄眼地搞怪了,赶紧的,再把我放 下去一趟,刚刚我在底下,看到我要找的最后那味药了,就藏在那边那丛矮灌木底下!趁现在天还没黑,咱们得抓紧时间!” 三人一愣,顿时反应过来,难怪前面那会儿,叶青在爬上悬崖的半道上会忽然叫停了,原来是发现那悬崖上藏着药材了。 前面叶青下去救那只山魈的动作麻溜干脆,看起来游刃有余的,三人对她下悬崖这事儿总算是心里有了点底了,所以这会儿叶青要求再下去一趟,三人也没有再提出异议。 一回生二回熟,这次几个人配合得十分默契,叶青也总结出了经验,下降时动作娴熟了不少,拿着锄头和铁锹上去就是哐哐一顿造,不一会儿的功夫就将她要的那株药材给连根挖了出来。 重新回到崖顶后,几个人不敢再耽搁,收拾好东西就赶紧往山下赶。 但之前那只母山魈带着他们在林子里瞎转悠,七拐八绕进得太深了,这会儿太阳西斜,天色慢慢黑了下来,他们在林子里绕啊绕的半天都没绕出来,最后竟然在里头迷路了! 这下一行四人顿时傻眼了。 叶青斜乜了顾卫南顾卫北一眼:你们俩不是吹牛皮,说在这片林子里闭着眼睛都能回家吗??_[(” 这对姐弟俩顿觉尴尬,忙替自己挽尊: “是之前那只母山魈带的路太没有章法了,我们以前也没在这一带走过,谁知道会这样啊。” 几个人都很着急,也都知道晚上留在林子里很危险,但有时候就是这么倒霉,越是遇到着急的事儿,越就是会有更倒霉的情况发生。 就在几个人在林子里跟个无头苍蝇瞎转悠的时候,天上忽然出现了乌云,没过多久就开始打雷又下雨。 山里面气候就是这样多变,说下雨就下雨,这下四人再着急也没辙了,只能在附近寻找避雨地点落脚。 好在顾卫北很快就在附近找到了一个山洞,山洞不算深,但容纳四人还是够的,而且在山洞里面还有一个小水潭,水是从山壁上渗透下来的,看起来潭水还挺清澈,刚好可以让他们拿来煮水喝。 这下四人才算是松了一口气,躲进那山洞里面边歇息边等雨停。 顾卫北找来了一些干枯的枯枝败叶,很快生起了一把火,几个人赶紧就围拢了过来。 “这大雨要是不停的话,咱们今晚上就只能在这个山洞里面先凑合一晚上了。” 在山里面赶路了几个小时,这会儿四人都十分疲惫,烧了一罐子热水边喝边商量起晚上应该怎么办。 顾卫南和顾卫北姐弟俩到底是本地土著,看了看外头的天色后,两人就很肯定地说道: “这雨估计得下好几个小时,咱们不能在这儿干等着,最起码得把晚饭的问题解决了。” “你们俩在这儿待着,我们姐弟俩去林子里转转,看看能不能打到猎物!” 说着,这姐弟俩背着各自的猎qiang就冲进了雨帘里。 还别说,这俩不愧是长白山土生土长的好猎手,大概也就十来分 钟的功夫,叶青跟孟嘉在附近找了一堆干柴,才要往快要熄灭的火堆里头加呢,就听到林子里传来了清晰的枪声。 然后没过多久,那姐弟俩就抬着个黑黢黢的大家伙回来了。 “打了个什么啊?” 一看到两人抬回来的东西,叶青和孟嘉就齐刷刷凑了上来好奇打量。 “一只刺猪!” 顾卫北解释道, “得有二十来斤,个头不算小了,刺猪一般就长这么大,你们可得小心一点,这玩意儿身上都是刺,被扎一下可不是说着玩的!” 叶青看了一下就明白了,刺猪,应该也叫豪猪,从头部到尾部都挂满棘刺,刺应该是没毒,但刺上面长着倒钩,一旦扎进人的皮肤里面,拔出来的时候会把皮肉都带出来,所以会非常疼。 不过,看这头刺猪的个头确实是不小,收拾收拾碳烤上,四个人晚饭肯定是不用愁了。 孟嘉忍不住问道:“这么快就弄回来一只猎物,你们俩也太厉害了,难怪能跟着屯子里的老猎户进山打猎呢!” 顾卫南嘿嘿一笑: “走了狗屎运了,这么大的雨,动物都躲起来了,本来我们还想着看能不能找到兔子窝,或者打两只落汤鸡也成呢。” “没想到这些玩意儿都没找着,倒是这黑头黑脑的家伙忽然从灌木丛里面冲了出来,还要攻击我呢。” “还好我反应快,一枪就把这玩意儿给崩了,不然怕是得被这家伙给扎成刺猬!” 说到这儿,顾卫南又指了指这只刺猪身上的那些倒刺: “这玩意儿身上长满了尖刺,这些刺就是它的防御铠甲,怕被这玩意儿扎,山里面大部分大型猛兽对它都十分忌惮,轻易是不敢招惹这家伙的。” “估计刚刚这家伙是在丛林里躲雨,听见我们姐弟俩的脚步声了,以为是被猛兽盯上了,就准备先下手为强。” 叶青忍不住冲着顾卫南竖起了大拇指: “二十多斤的刺猪,去掉皮毛内脏也还有十好几斤,肉咱们可以拿来熏烤乳猪,剩下那些内脏还能切碎弄个猪杂汤,完全够咱们吃了。” 一听到叶青这话,几个人顿时馋得眼冒绿光,连肚子都适时地咕噜咕噜响了起来。 一想到又能吃到没吃过的美食,仨只都顾不上啰嗦了,赶紧开始分工。 顾卫南姐弟俩马上就把匕首给拿了出来,准备先把这头刺猪给宰杀了,只是叶青在旁边看了一会儿后,就有些看不下去了。 实在是这俩虽然打猎是一把好手,但收拾这猎物的动作真的太粗鲁了,一点美感都没有,真要让他们俩这么弄,回头这头刺猪的肉怕是得被整得稀碎,要弄烤乳猪那是想都不要想了。 叶青看得眼角直抽抽,忍了好一会儿后终于是忍不住了。 “行了行了,你们俩闪开,这猪我来拆,你们姐弟俩赶紧去林子里再搬一些干柴回来,这雨这么下,用不了多久林子里那些柴就都得被打湿,晚上我们如果要在这儿 过夜的话,必须得多准备点柴火。 两人一听叶青这么吩咐,也没再迟疑,赶紧去外面拾柴火。 上过解剖课程的医学生,对于拆解动物方面那绝对可以信手拈来,叶青手里的匕首一切入,原本顾家姐弟俩处理得十分艰难的刺猪,很快就被她整个连皮带刺给剥了个干净。 等顾卫南顾卫北两人搂着柴火回来的时候,一整张完整的刺猪皮就赫然摆在了叶青脚跟前。 “这么快?!”他们俩这跑出去捡柴火连三分钟都不到吧?叶青竟然就已经把皮都剥完了? 两人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就连孟嘉都好奇地凑了过来。 开什么玩笑,她解剖课可是院长亲自教的,不快点能拿满分? 叶青瞥了三人一眼,决定狠狠炫一把技术。 于是,顾卫南几个就只觉得眼花缭乱,短短五分钟都不到的功夫,叶青手上那匕首上下翻飞,就如同庖丁解牛一般,把整只被剐了皮的豪猪给解得七零八落,不但骨肉分离,连内脏都分门别类逐一排开。 整过过程有如行云流水一般,边拆她还边给一旁的顾卫南孟嘉二人讲解,告诉俩人拆下来的这个是什么关节,为什么要从这儿下刀,另一个又是什么内脏,跟哪个粘连在一块儿,切下来的时候要注意什么等等。 意识到叶青又在上课了,顾卫南和孟嘉两人立马收起了脸上的漫不经心,认真仔细地听了起来。 倒是顾卫北,这会儿表情呆滞,下巴都快要惊掉了。 他这会儿就一个想法,窝草,这位知青姐姐也太猛了吧?不光会劁猪,连将一只豪猪剥皮拆骨都能做得这么轻松随意,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不过该说不说,叶青这一手,拆出来的肉跟骨头都十分干净整洁,在刺猪肉上面抹上一层调料,快速腌制一下后,再用削尖的棍子把肉给串起来,就能快速弄到碳火上烤了。 再把那内脏切成片,丢进陶罐子里炖煮,往里头丢些野山葱野姜末,顾卫南还往里头丢了一把她捡柴火时顺手采来的山韭菜和野平菇,很快一罐子猪杂汤就熟了。 于是,四人就坐在火堆边,一边喝猪杂汤一边等着烤乳猪。 叶青带的那一小罐调料,是她用各种香料还有盐、花生芝麻糖酥等食材碾碎后调制出来的,腌制后肉特别香,尤其是在炙烤的时候,随着刺猪肉的油脂一点点溢出,不到一会儿工夫,那香气就在林子里四下弥漫,把所有人的口水都给勾出来了。 孟嘉忍不住好奇问道:“师父,你这是用的什么调料啊,怎么这么香?” 叶青头也不回地贯口报香料名字:“哦,就是混了一些中草药粉,八角,小茴香,肉蔻,白芷……” 念了好些中药名字,直接把三人都给听得头昏脑涨,因为这些药材,他们好些连听都没听过,而且药材还能用来当调料?这让三人十分惊讶,瞬间感觉长了见识。 似乎是看出了这三人的惊讶,叶青笑了笑,眼角瞥了一眼火堆上架着的那只烤乳 猪,忽然生出了几分恶趣味: “中药很神奇的,我这些调料不算稀奇,还有其他更让你们闻所未闻的呢,比如说,中医善用的几味药材,紫河车知道是啥不?” 三人齐刷刷摇了摇头。 “就是人的胎盘,主治补气养血益精。” 这话一出,三人脸色都有些古怪,看得出来对用人的胎盘入药这一点,都极为震惊。 但这显然还不够刺激,叶青又继续输出: “那夜明砂、望月砂、左盘龙你们知道是啥吗?” 三脸茫然。 叶青笑眯眯解释: “夜明砂是蝙蝠的粪便,望月砂是兔子的粪便,左盘龙是鸽子的粪便,都是中药材。” 三人这下脸色骤变,手里端着的那碗猪杂汤都瞬间不香了。 叶青还怕这把火烧得不够旺,再次面无表情道: “那你们知道,人中黄是啥吗?” 这下三人齐齐站起身来往外走。 又是人又是黄的,这要不是傻子,都能猜到那是啥了。 看到这三人的表情和反应,叶青在后头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等了差不多半个来小时,烤乳猪总算是烤得外焦里嫩,可以开吃了。 本来被叶青那几个中药材名称给整得胃里面翻江倒海的三人,这会儿又快速将那个小插曲给抛诸脑后了,齐刷刷地围了过来准备享受这份美食大餐。 叶青把匕首拿了过来,正要将刀交给顾卫北,让他来开切,结果就在这个时候,她不经意地抬了一下头,竟然就跟林子里的一双绿幽幽的眸子对上了。 跟那双绿眼睛正对上的那一刻,叶青的心脏都漏跳了半拍,吓得浑身汗毛当场就竖起来了。 “我屮艸芔茻!顾卫南顾卫北,快操家伙!” 叶青立马低声朝着一旁的顾家姐弟俩低声喝道。 顾卫南跟顾卫北一听叶青让他们操家伙,还以为是让他们俩拿刀来切肉呢,赶紧就要把他们随身携带的匕首给掏出来。 叶青差点没被当场气哭,急得汗都快要下来了,一个劲儿给两人使眼色: “不是!枪啊,快拿枪!狼,有狼来了!” 两人顿时怔住,下意识地就朝着身后看去。 这一看,这对姐弟俩也僵立在了当场。 只见距离他们所在的洞穴不过几步之遥的地方,一只灰色土狼正威风凛凛地立在黑色雨幕中,目光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他们这些人。 一行四人瞬间如临大敌,顾卫北反应最为迅速,赶紧把他的猎qiang给架上,又将另外一把递给了顾卫南。 狼可是群居性动物,这玩意儿一旦出现,肯定就是成群结队,最少都得三五只一起行动。 现在这只出现在他们的洞穴外,说明这周围少说也埋伏了好几只,这要是被狼群给包围了,他们四个哪怕有猎qiang,都未必能应付。 叶青下意识地就把她 挎包里的银针盒子给掏了出来,随时准备对狼群发动攻击。 没想到就在这个时候??[,林子里忽然传来了一声奇怪而尖利的口哨声,那土狼听到哨声后,竟然一个转身就跑回林子里去了。 顾卫南和顾卫北听到那哨声后,也齐齐愣了一下,两人对视了一眼后,忽然朝着外头林子里扬声大喊: “大哥,是你吗?” 几秒后,林子里竟然真有了回应: “是我!” 一听到顾卫东熟悉的声音,几个人顿时都跟着松了一口气,不过想到刚刚那只土狼,顾卫南又迫不及待提醒道: “大哥,你小心点儿,刚刚林子里出现了一只土狼,你注意看看周围的情况,别被狼群给包抄了!” 林子里没有声音,但不一会儿的功夫,顾卫东的身形,就出现在了众人的视野里。 他举着一支灯光微弱的手电,身后还跟着杨大志,两人衣服均已经被山雨给浇头了,但在看到山洞里面站着的四人后,一直悬着的那颗心才算是落了地。 “你们几个怎么弄的,不是说好了只在外头转一转,采完药三四点钟就下山的吗?怎么跑这么深的林子里来了,而且还大晚上不回家,知不知道爸妈还有屯子里的干部为了找你们几个都快要急疯了?” 杨大志平时话不算多的,这会儿也忍不住开口骂了起来, “尤其是你们俩,叶知青跟孟知青不是本地人不清楚情况也就算了,你们俩土生土长,难道不晓得这长白山深山里头晚上有多不安全?” “你们胆子也太大了!” 顾卫南跟顾卫北被杨大志给骂得头都耸拉了下去,羞愧得都不敢跟大哥和姐夫对视。 叶青顿觉尴尬,真要算起来,她才是这群人里面年纪最大的,但今天之所以会滞留在深山里,责任还在于她,要不是她执意要跟上那只山魈,他们就不会在深山里迷路,三四点那会儿肯定早就下山了。 她赶紧给盛怒的杨大志解释道: “大志哥,你们赶紧先进来烤烤火驱驱寒,今天这事儿怪不得顾卫南跟顾卫北,是我的问题,发生了一点特殊情况,我们被绊住了脚。” 说着,叶青就边把两人往洞里面引,边给两人解释起他们遇到山魈的事儿。 那边顾家姐弟俩赶紧把柴火烧旺,孟嘉也给两人各盛了一碗热乎乎的猪杂汤。 杨大志听着叶青讲完他们四个去山崖营救小山魈的事情经过后,也是一脸的不敢置信: “你们竟然遇到鬼狒了?那玩意儿可凶得很,山里老猎户说它们敢跟熊瞎子干仗还不落下风,它没伤着你们吧?” 顾卫南立马就吹嘘道: “那肯定没有啊,叶知青可厉害着呢,她随便安抚几句,那山魈立马就老实了,不止是山魈,她连狐大仙都搞得定,进山一趟,都快成这山里的动物之友了。” 顾卫东目光落在叶青身上: “还遇到狐狸了,看样子你们在山里呆的这一 天还挺精彩?” 顾卫南和顾卫北立马你一言我一语地把他们在山里遇到的情况都说了一遍,重点提到他们被一群松鼠给包抄了,最后是叶青帮忙突围的事儿。 想象着叶青在上百只松鼠中夺路狂奔的场面,顾卫东眼底顿时闪过一丝笑意,正想问叶青是怎么解决麻烦,甚至还带回了两筐子松子的,没想到这个时候,孟嘉忽然指着那边雨幕中,结结巴巴带着颤音: 狼,是那只狼,那只狼又来了!?_[(” 这话一出,几个人也顾不上闲聊了,立马站起身来朝着外头看去。 顾卫南和顾卫北一看到那双绿油油的眼睛就急了,着急忙慌地又要去拿枪。 没想到这个时候,顾卫东却忽然淡定笑道: “别紧张,它是来找我的!” 四人顿时错愕,齐刷刷朝着顾卫东这边看了过来。 杨大志忙笑着解释道: “这土狼跟大哥是老朋友了,以前大哥还养过它一段时间呢,这次你们进山,天都黑了也没见你们回来,爸妈急得不行,赶紧去叫伍大队长帮忙,召集了几个壮劳力进山来找你们。” “但山里头那么大,要找你们几个哪儿那么容易?大哥就说要进山来找满仓,让它帮忙带路。” “没想到满仓竟然真的还认得大哥,而且让它闻了闻你们的东西的气味儿,它竟然真的就带着我们来找你们了!” 正说着呢,那边顾卫东就将脖子上一个奇怪的口哨取了下来,吹了一声后,冲着雨中那只土狼招了招手: “满仓,过来!” 那土狼原本立在雨中一动不动,看起来凛冽肃杀很不好惹的样子,结果顾卫东这边一吆喝,它立马嗷呜一声,径直就朝着山洞这边扑了过来。 眨眼的功夫,土狼就冲到了顾卫东脚边,尾巴翘得高高的,一边摇晃一边蹭着顾卫东的腿,那求抚摸的期待感都快要从眼睛里溢出来了。 这前后的反差,差点没让叶青惊掉下巴。 倒是顾卫南和顾卫北很快反应过来了,惊喜地问道: “大哥,这就是当年那只受伤的小狼崽子吗?它竟然长这么大了?!” 见叶青和孟嘉露出了困惑的表情,顾卫北立马解释道: “这是满仓,我大哥还没入伍之前,有一年屯子里组织进山打猎,正好碰上了它,那会儿这只土狼的母亲不知道是跟金钱豹还是啥猛兽搏斗死了,小土狼估计才出生不到一个月,身上也带着伤,虚弱地守在母狼的残骸旁边,还不停拱着母狼的身体找奶喝。” “我大哥看那小土狼崽子可怜,就把它给带回了屯子里,还偷偷给这小家伙喂了好几个月的米糊糊,等这家伙能在山里头自己觅食了,才把它送回山里。” 顾卫南在一旁也插话补充道: “为了养狼这事儿,当年我大哥可没少挨呲,他带个狼崽子回家,还骗我妈是狼狗。” “满仓当时又太小,吃不了硬的东西,我哥就拿了家里 头大米去磨坊磨成粉,再熬成糊糊喂这个小家伙。” “结果后来不小心露馅了,被我妈拿着笤帚满屯子追着打,哈哈哈,没想到一晃这么多年过去,这只土狼竟然长这么大了!” 听完这番过往,叶青忍不住朝着和土狼互动的顾卫东看去。 按照顾家姐弟还有杨大志所说的话,养土狼崽子这事儿至少已经过了七八年前了,那会儿□□才过去没多久,顾家的条件肯定算不上好,加上顾家还收养了杨大志,估计家里头日子应该过得也是紧巴巴的。 在那种条件下,这顾卫东居然敢偷家里的白米去喂狼,这行为在绝大部分家长看来,绝对属于熊孩子中的战斗机了。 在发现自家儿子干出这事儿后,翠兰婶子肯定气成了河豚,叶青甚至能想象得到她抓着扫帚气急败坏要追着顾卫东胖揍一顿那鸡飞狗跳的场面。 再看看眼下这一人一狼温馨和谐的一幕,叶青的嘴角顿时露出一丝笑意,甚至连眉眼都不自觉变得柔和起来。 如果眼下叶青的手里有个手机的话,她一定要把这幅唯美画面给拍下来,再配上这个时间跨度足足有七八年的宛若童话一般的故事,发到网上去肯定能治愈很多人。 土狼的寿命一般在十二到十六岁之间,现在这只土狼八岁左右,正是它生命最蓬勃的青壮年时期。 它已经成长为真正的成年雄性,在丛林狼里面也算得上绝对的实力佼佼者,但是在顾卫东的面前,它仍然会不自觉地摇尾巴撒娇,那唯我独尊霸气侧漏的气场,瞬间收敛得无影无踪。 叶青蓦地想起了当年末世刚来临的时候,那只被主人抛弃,只能跟她相依为命的金毛。 在经过无数次的战斗操练,加上她时不时用木系异能对那小家伙进行体能改造后,那个小家伙在十年的时间里也已经成长为了英姿勃勃威风凛凛的帅小伙。 如果不是那场意外,它的未来也会很长很辉煌。 就在叶青缅怀过往的时候,那边顾卫南已经试探着伸出Jiji,想要学顾卫东那样,伸出手去摸一摸那只威风凛凛的大土狼。 谁知道她才露出要靠近的意图呢,这只土狼一转过头,就对着她龇牙咧嘴露出了凶神恶煞的表情。 顾卫南表情骤变,立马就又把脚给收了回去,不满地喊道: “满仓,你不记得我了?当初我也喂养过你的,你对大哥这么狗腿服帖,怎么对我就这么凶?你这区别对待是不是太明显了?” 一旁顾卫北斜乜了他姐一眼,嗤笑道: “你说的喂养,是指把你不喜欢吃的胡萝卜跟芹菜偷偷丢掉,非逼着满仓帮你吃掉那次吗?” 没想到顾卫北会当场拆台,顾卫南气得立马朝着弟弟扑了过去,两人打闹了好一阵才安静下来。 顾卫南还不死心,还想要勾搭一下这只土狼。 奈何顾卫南使尽浑身解数套近乎,这只土狼却根本不为所动,偏过头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懒得欠奉,把顾卫南给气了 个够呛。 “大哥!你让我摸一摸吧!这么大的土狼,我还没摸过呢!” 顾卫南见搞不定这只狼,只能将目标对准了顾卫东。 顾卫东吃完了那碗热乎乎的猪杂汤,这才觉得湿冷的身体缓了过来,他不理会撒娇的顾卫南,而是看向叶青那边: “你想摸吗?” 他早就注意到叶青的神色不太对,似乎陷入到了某种悲伤的情绪里,但他不好明着问,只好开口转移叶青的注意力。 叶青被顾卫东这话给问得愣住了。 她撸过猫撸过狗,但是撸土狼这事儿这她还真的从来没试过。 “可以吗?” 叶青目光放光,一双眼睛瞬间粘在了这只土狼身上,内心蠢蠢欲动。 见叶青果然没再神游天外,顾卫东忙在土狼的头上拍了拍,直接下令: “满仓,趴下!” 得到命令的土狼,立马就趴在了地上。 顾卫东又喝道:“翻过来!” 土狼赶紧翻过身,四脚朝天露出了白花花的肚皮,甚至爪子还在空中蜷缩起来,丛林猎食者瞬间秒变哈士奇。 想到之前这家伙在雨幕中气势汹汹威风八面的霸气模样,再对比这会儿躺倒在地瘫软成一坨毛茸茸的蠢萌姿态,叶青差点没当场笑出声来。 在顾卫东的示意下,她伸出手来,在土狼的肚皮和脖颈处摸了摸,又挠了挠,土狼竟然极为配合,被叶青揩了半天油都没恼。 叶青也没想到这只土狼会这么温顺,一时间心都不自觉软得一塌糊涂,转过身就把之前剔下来的几根刺猪骨头给拿了过来,奖励给这只土狼吃。 面对叶青的示好,这土狼睁开眼睛警惕看了看,并没着急下嘴,而是先朝着顾卫东那边望了过去,得到顾卫东的点头同意后,才张嘴把骨头叼了过去。 叶青的记忆又一次在脑海中翻涌。 当年她家小金毛也是这样,总是时不时地跑到她面前来求撒娇贴贴抚摸,其他人无论怎么讨好它都不为所动,除了她喂的食物外,别人给任何东西它都不会吃。 似曾相识的感觉让叶青一时间有些恍惚,她的眼眶瞬间湿润了,忙低下头去掩饰自己的失态。 见叶青撸狼撸得这么舒服,顾卫北看得也有些眼热,趁着它这会儿老实听话,顾卫北也悄咪咪凑上去想要过把瘾。 谁知道他这边才走了没两步,正要伸手呢,那土狼就察觉到了它的意图,倏地一下站起身就露出了一嘴獠牙,那炸毛的架势,随时都有要冲上去一口咬断他脖颈的架势,把顾卫北吓得当场脸就白了。 “哈哈哈哈,还以为你就特殊了?快得了吧,大哥不同意,它谁也不让上手!” 见顾卫北也跟她一样吃瘪,顾卫南顿时心理平衡了,立马不客气地对顾卫北开启了嘲讽模式。 顾卫北当然不甘示弱,两人又开始相爱相杀,吵了个不可开交。 叶青摸了一会儿后就收回了手,几 个人这才坐下来认认真真吃饭,把那头烤乳猪分吃了个干净。 填饱了肚子后,外头的雨总算慢慢停歇,但夜色也彻底黑了下来,早已经看不清下山的路了。 顾卫东带来的手电筒也没电了,这时候下山肯定不明智,所以六人只能决定先在山洞里对付过这一晚再说。 不过晚上还是需要警醒的,毕竟这山里头确实潜藏着各种危险,说不准什么时候就有猛兽来偷袭。 于是一行六人分成了三组,轮流守夜以及往火堆里添加柴火,以确保火堆能一直燃烧到明天早上。 只要火堆不灭,野兽就不敢轻易靠近。 杨大志和孟嘉负责上半段,因为刚刚下过雨,动物暂时还不会外出,这个时间值守是最安全的,后半段则交给顾卫南和顾卫北,那时候已经睡饱养足了精神,加上天将破晓,动物也都归巢了,危险系数也比较低。 只有凌晨那几个小时是最难熬的,人那会儿最犯困,而夜行动物则正好会在那个时间段外出觅食,由顾卫东和叶青加上土狼满仓一块儿值守最合适。 叶青晚上情绪并不高,躺在角落一直没怎么睡着,一直熬到了把杨大志和孟嘉替换下来,她仍然处于清醒状态。 似乎是察觉到了叶青的异常,等把杨大志和孟嘉替换下来后,顾卫东坐到了叶青身边,一边往火堆里加柴,一边不动声色问道: “你以前,养过宠物?” 叶青愣了一下,沉默半晌后,才点了点头: 嗯,养过一只金毛犬,是别人扔下不要的,不过在我来到这儿之前,它为了救我,死了。?[(” 这件事一直压抑在她的心底,叶青从来没对任何人说过,也从来不觉得自己的那些事儿,能找到懂她的人倾诉。 但这会儿,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黑夜会让人无端变得脆弱敏感,看着顾卫东那双平静无波的眼睛,叶青忽然就有一种冲动,她很想要跟这个人聊一聊她的那些曾经过往。! 第 59 章 救狼,异能耗尽 “末世来之前,我还是个医学院大三的学生……” 在寂静的深夜,在这个深山洞穴,看着面前不断跳动的火光,还有木柴燃烧时不时发出的噼啪声,叶青在几经犹豫后,还是决定将她的过去娓娓道来。 洞穴里剩下那几个,都已经陷入沉睡,叶青的声音也压得很低,只有离她很近的顾卫东能听得清楚她说的话。 她一直觉得自己的过去乏善可陈,并没有多少值得提及的内容,但让她没想到的是,真正敞开了心扉后,她才发现那些被她深藏在心底的灰暗记忆里,其实是有非常多值得人怀念和感恩的故人和旧事,甚至让她就是三天三夜可能都分享不完。 尤其是在提到她和爱宠小金毛的那些过往的时候,叶青控制不住地泪流满面。 顾卫东充当着一个非常合格的倾听者,全程没有插嘴问过任何问题,但在看到叶青无声落泪的时候,他适时地拍了拍他身侧趴着的满仓的屁股。 满仓本来身体蜷缩着窝在顾卫东脚边假寐,只一双耳朵时不时会动一下,应该是在时刻警惕着周围林子里的动静。 这会儿被顾卫东拍了一下,它困惑地抬起头来看向顾卫东。 顾卫东微微抬了抬下巴,朝着叶青那边示意了一眼后,这只大苍狼迟疑了一下,最后碍于顾卫东的淫威,还是无奈地站起身来,按照顾卫东的指示绕到了叶青身侧。 这土狼身形可不比叶青的体格小多少,巨大的块头蹭啊蹭地,竟是直接蹭进叶青的怀里,一只硕大的狼脑袋还在叶青的脖颈间贴了贴,像是在无声安慰叶青一般。 叶青的眼泪瞬间流得更汹涌了。 她家小金毛,曾经也是这般依赖地趴在她身上同她亲昵互动,可在这个世界,她再也寻不回那个忠诚的伙伴。 末世小金毛死的时候,叶青情绪麻木到一声也没哭,如今两个时空一个多世纪,她那过长的反射弧好像终于反应过来了,铺天盖地的悲伤在这一刻席卷至全身,痛得她不能自已,只能紧紧搂着这只土狼无声流泪,泣不成声。 好半晌,情绪发泄完毕后,叶青才回过神来,有些不好意思地躲在角落擦拭脸上的狼狈。 顾卫东将手伸进口袋里,窸窸窣窣一会儿后,摸出一颗用黄油纸细细包裹的糖果朝着叶青递了过来。 “吃颗甜的缓一缓。” 叶青木木地接了过来,等她把黄油纸撕开,看清楚里面糖果的样子后,顿时愣住了。 这不是她之前做的麦芽糖吗?这大哥把她拿给顾婶子的那一袋麦芽糖块,用油纸给拧成糖果了?问题是他不是不吃甜食吗,怎么还随身携带了这玩意儿在身上? 叶青嘴角抽了抽,但还是把糖果塞进了嘴里。 也不知道是真的吃了甜食后心情会变得开心点,还是说因为她把压抑在心底的那些事儿痛痛快快发泄出来了,总之叶青感觉自己这一刻情绪纾解轻松了很多,就好像放下了千斤的担子一般,整个人都释然了许 多。 她忍不住用力揉了揉怀里这只老实安抚她的大土狼,又用手仔仔细细将土狼身上刚刚沾了她不少眼泪弄得乱七八糟的毛发一点点理顺,抱着这家伙狠狠rua了一圈后,感激地对它道谢: “谢谢你刚刚那个爱的抱抱啊,满仓,你好可爱啊,我好喜欢你!” 这话太肉麻了,满仓不适地打了个喷嚏,吭哧一下站起身来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 女人!请注意你的措辞,本狼王这么威严赫赫,你竟敢说本狼王可爱,谁给你的胆子? 满仓不爽地抬头瞪了叶青一眼后,急忙求救地朝着那边铲屎官看去。 见顾卫东没再用眼神强迫它必须陪着这个女人后,它立马如释重负,一边不断用力甩着脑袋和身上沾的泪珠子,一边快速躲开了叶青的魔爪,跟躲母夜叉一样赶紧跑出了叶青能触碰到的范围之内。 叶青:…… 算了,她收回前面说的话,这家伙虽然毛多,但一点也比不上她家小金毛可爱! 顾卫东忍着笑意,也没顺着刚刚叶青说的那些过往继续往下问,而是转移话题,跟叶青聊起了他们两都熟悉的改开前后那一十年,并问起了叶青接下来的打算。 叶青从一开始决定下乡,就做好了在农村长期扎根的打算,既是为了她的异能升级目标,同样也为了实现她在农村医疗上的远大抱负。 所以这会儿顾卫东一问,她就很实诚地说了她已经决定了要在靠山屯做好攻坚战,至少在接下来的十年一十年内,都没打算挪窝。 这个回答,确实是让顾卫东很意外。 他以为叶青既然知晓后面的百年政策和历史,应该会顺应潮流,和大部分知青一样考大学回城,然后在城市里面去尽情施展才华,让她的能力被更多的人看到。 可没想到,叶青竟然完全不按套路出牌,她根本没有参加高考的打算,也不决定回城,靠山屯在很多人看来就是犄角旮旯沟,很多本地年轻人都只想找机会飞出这个穷乡僻壤,没想到叶青却这般随遇而安,来了就没打算离开。 像是看出了顾卫东眼中的困惑,叶青耸了耸肩: “我觉得,我不说你大概也感觉到了我的一些特殊,具体是什么原因我不会细说,靠山屯是老天爷指引我来的,是我的天选第一故乡。” “我希望凭我的能力,打破人们对农村医疗的传统误区和固有印象,将来把这个小村庄给打造成蛟潭县甚至整个雾凇城的一张全国闻名的活名片,到那个时候,回不回城,其实不管是对我,还是对村里那些下乡知青而言,可能就不会有太大区别了。” 这话一出,顾卫东当真是肃然起敬,忍不住对着叶青竖起了大拇指。 “那你呢?你未来有什么打算?继续在部队发光大热?还是用你脑子里的那些信息差,从部队转业然后大干一场?”叶青好奇问道。 顾卫东正要回答叶青这个问题呢,没想到就在这个时候,从密林深处忽然传来了一声狼嚎。 那狼嚎应该是从比较远的另外一座山峰传来的,听得其实并不算多真切。 但也正是这声狼嚎,让原本一直安静趴在顾卫东身边睡觉的满仓倏地一下就从地上站了起来。 这土狼竖起耳朵听了一会儿后,忽然整个身体拱了起来,仰着头朝天就是一声嗷呜长鸣。 高亢又深沉的狼嚎声震四野,在空旷安谧的森林里、突兀的夜色中振聋发聩,把山洞内原本睡着的四人直接给惊醒了,几个人迷迷糊糊地坐起身来,一边朝着四周打探一边问出了什么事儿。 顾卫东和叶青也不清楚状况呢,两人都顾不上闲聊了,赶紧去安抚引颈长鸣的土狼。 但满仓却逐渐焦躁起来,一开始的平稳狼嚎逐渐变成了尖锐破裂的嗥叫,最后它再也在沉不住气了,一个箭步就冲出了山洞,一眨眼的功夫就消失在黑黢黢的夜色里。 “大哥,满仓怎么了?”被这一声声毛骨悚然的狼嚎惊醒后,几个人瞌睡虫都跑没影儿了,齐齐凑了过来打听怎么回事。 顾卫东表情有些凝重,一个翻身拿起他的那杆猎qiang就追着满仓出去了。 顾卫南和顾卫北见状,也立马操起木仓就要跟上。 没想到这时候杨大志一把伸出手来拦住了他们,严肃地低声喝止道: “别去,咱们就在这儿等着!” 顾卫南眼中焦急又担忧:“可是——” “没有可是!大哥是军人,也是老猎手,他手里有木仓,会保持警惕,咱们暂时就不要跟上去了,去了也是给他拖后腿的!” “而且刚刚我听到狼嚎了,肯定是满仓的同伴在召唤它,大哥去了也就是看看情况,估计很快就会回来了,咱们去了还要让他分心,不如在这儿按兵不动!” 说着,杨大志往快要熄灭的火堆里又扔了好几根大木柴,将火烧得更旺, “这个时间点是夜行动物最活跃的时间,咱们去外头很容易跟猛兽碰上,但只要守在火堆边,基本上就不会有安全问题!” 杨大志这番话,把几个人都稳住了,顾家姐弟俩哪怕再焦急,也只能先按捺下冲动,老老实实坐在火堆旁边等着。 叶青则一直竖着耳朵,试图通过她那过人的五感来听山里头的动静。 但也许是距离太远,山里面一片幽静,除了之前那几声若有似无的狼嚎,这会儿在洞穴内她只能听到火堆里噼里啪啦的声响。 五人在洞穴里面坐立不安地等了近俩小时,忽然密林深处传来了突兀的木仓声,这下几个人都坐不住了,顾卫南更是倏地一下就从地上站了起来。 “是我哥,肯定是我哥放的木仓!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 叶青的脸色也绷紧了,这大晚上的,如果不是真遇到了什么危险或者特殊情况,顾卫东应该不会随便开木仓,难道他追出去后遇到了猛兽,或者是被狼群围攻了? 要真是这样的话,那恐怕就麻烦了,单只丛林狼还好解决,但要是真对上的是狼群的话, 怕是得有一场恶战,也不知道顾卫东跟满仓一人一狼能不能应付得过来。 几个人的心都跟着提了起来,但越是这样越是不敢乱了阵脚,几个人在杨大志的严厉告诫下压根不敢轻举妄动,就怕真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冲进了林子里,大晚上的在里头迷失了方向,到时候跟顾卫东走散了就麻烦了。 提心吊胆的在火堆旁边坐着,木仓响过了还不到半小时呢,那边林子里就窜出来一个黑影,把几个人都给吓了一跳。 “是我!” 顾卫东一头汗水跑了回来,到了叶青跟前后连喘气都顾不上了,迫不及待喊道。 “叶青,那边出了点事,你快跟我走一趟!” 叶青着急追问道: “你们遇袭了?你没受伤吧?你这大晚上的在林子里面跑,腿受得住吗?” 顾卫东这会儿哪儿还顾得上那么多啊,缓过来一口气后就解释道: “我没事儿,是满仓出事儿了,它媳妇儿带着族群跟熊瞎子杠上了,十几头土狼跟熊瞎子恶战,结果压根没讨得了便宜,它上去帮忙,也被熊瞎子给扇了一巴掌,肚子被撕开了很大一条口子,我看情况不太对,放了一木仓才将那熊瞎子给吓跑,但满仓的伤势不太妙,我感觉怕是要糟,赶紧过来找你去看看还有没有得救!” 叶青顿时一阵心惊肉跳,顾不上多问了,赶紧起身就跟着顾卫东往外走。 当年她的小金毛,就是中了异能者的冰刃后划破了肚皮,失血过多抢救不及时而死,她今天跟满仓才第一次认识,看得出来这只土狼正处于壮年,绝对不愿意见到它也步了她家小金毛的后尘! 长白山有黑熊跟棕熊两大猛兽,黑熊最大可超过五百斤,棕熊更夸张,普通的都有五六百斤,最大的甚至可达到七八百公斤。 在东北,这个物种又被称为狗熊,因其近视,还被戏称熊瞎子。 虽然被称之为熊瞎子,但这玩意儿夜视能力跟嗅觉都异常强悍敏锐,可以辨清500米外的动静,所以真要是碰上了它,可别想轻易就逃离它们的魔掌。 熊瞎子战斗力极其恐怖,一爪子下去能把碗口大的树桩子拍断,同时它们的咬合力也惊人,属于长白山丛林里近身肉搏的绝对霸主。 得亏那熊瞎子被顾卫东放木仓给惊跑了,不然真要跟那玩意儿正面对上,他们这几个人加起来也不过是给人家送菜的。 见叶青要跟着顾卫东离开,其他几个人这下也坐不住了,立马拿上各自的东西就急匆匆跟上,一行人在顾卫东的带领下,紧赶慢赶地抵达了事发地点。 等到了顾卫东所说的狼熊恶战位置,就看到周围的树林子里一片狼藉,到处都是被熊瞎子撞倒和拍断的树桩子还有灌木,七八只土狼在地上舔食着各自的伤口,还时不时有嗥叫声传出,整个林子里充斥着浓重的血腥味儿,光是看这个情况,就可以知道狼群输得有多惨烈。 叶青就是在这个情况下,借助顾卫东手里那微弱的手电筒光芒,看到了倒在地上的满 仓,她一个箭步冲了上去,等看清楚满仓身上的伤势后,顿时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 才两个来小时不见,土狼满仓就奄奄一息地倒在了地上,它的腹部已经完全被野熊的利爪划开,里面的肠子都流出来了,鲜血更是将身下的枯枝败叶染透。 在它的旁边,有一只母狼正在不停地用脑袋拱着它的脖颈,还时不时伸出舌头舔着满仓的眼睛,嘴里发出低沉的呜咽声,似乎是在呼唤着满仓站起来。 叶青一看这个情况就知道,要是再拖下去,这头土狼就真要没命了,赶紧拿着银针盒子就要往前凑。 可她才要靠近,那母狼立马警觉,朝着她龇牙咧嘴,嘴里发出示威般的严厉警告声。 叶青顿时急了,立马喊道: “你别冲我吼,我是来救你丈夫的!” 顾卫东见状,赶紧出声安抚母狼: “别紧张,这是我朋友,她是医生,只有她能救满仓的命!” 也不知道这母狼是不是听懂了两人的话,它歪着头狐疑地看了看顾卫东又看了看叶青后,竟然真的让开了位置,只是一双眼睛仍然戒备地紧盯着叶青。 叶青赶紧凑上去,先用银针给满仓扎了几针吊住命再说! 不过这只土狼的伤势,比起叶青之前接生过的那几头母牛,还有白天在悬崖那儿救的那头小山魈可要严重多了,叶青在仔细检查过伤势后,就知道这情况不用异能是肯定不行了。 她赶紧让几个人帮忙,生火的生火,烧水的烧水,而她自己则争分抢秒,手里的银针快速往土狼身上扎,同时借助飞针,将异能不要钱似地往土狼身体里面灌。 这番操作过后,土狼山上一直往外汩汩流的鲜血总算是止住了。 但土狼肚皮完全被划开,光是缝合都得好几层,加上这又是大晚上,黑黢黢的又没有灯,使得清理和缝合伤口的工作变得极为棘手。 光是把这土狼身上被污染的那些脏污杂草泥土清理干净,就花费了叶青很长时间。 在这个过程中,满仓一直在不停哆嗦,一看就是失血过多引起生理反应了,怕这家伙体力不支当场休克,叶青赶紧示意几个人帮忙在周围多生了几堆火,尽可能地给这只土狼取暖以保存体力。 最后,在天边开始泛起鱼肚白的时候,叶青终于将土狼的伤口缝合完毕了。 幸而这只土狼的求生意志很强,加上顾卫东一直在旁边不停鼓励它,还有其他几个人帮忙打下手助阵,才使得这整个手术过程得以顺利进行。 不过饶是如此,在经过几个小时紧锣密鼓的手术操作后,叶青的手臂跟手指更是因肌肉劳损,抖得跟帕金森一样,完全不听她使唤了。 等最后一针缝合完毕,她当场跌坐在地上,面色煞白,眼眶更是酸涩难受得厉害,异能完全被掏空,后背都被冷汗浸得能拧出水来了。 眼见旁边几个人都紧张地看着她,她忍不住扯了扯嘴角,嗓音沙哑地笑道: “还好抢救得及时,总 算有惊无险,满仓这家伙的命应该是保住了!” 这话一出,所有人悬着的那颗心才算是落了地,同时对叶青真正发自肺腑的钦佩和敬重。 刚刚叶青的整个救治过程,他们都看在眼里,不说那一系列繁琐得令人眼花缭乱的手术动作,就只说叶青在缝合过程中只能借助昏暗的火堆光线来操作,其艰难程度就能可想而知了。 可整个过程中,她没有说过一句多余的废话,从始至终都保持着冷静理智,每个步骤都有条不紊一丝不苟,全身心投入到了救治的工作当中,在那几个小时里面,她就像是与外界隔绝了一般,除了救狼这个使命,周遭的所有一切都与她无关。 这让几个人深刻意识到,叶青和他们以前在公社见到的那位只会照本宣科的医生真的不一样,她尊重生命,并且不管是对人还是对牲畜,她都一视同仁,这才是真正将医德刻入到了骨子里的妙手仁医。 顾卫南和孟嘉两人虽然拜了叶青为师,但在两人的概念里,她们学的应该是怎么飞针怎么动刀怎么认识药材怎么开药方子这类治病技能。 但今天看到了叶青在野外给土狼动手术,这场别开生面的特殊公开课程,才是真正令这两人的内心深处受到了极致的震撼,也让两人对于医生这个行业,有了更加清晰深刻的认知。 她们第一次意识到,要想成为一名合格的医生,甭管是人医还是兽医,都远没有她们之前所想的那么简单容易。 但同样也是在这一刻,两人反而被激发出了斗志。 叶青比她们俩可都要小呢,就已经掌握了堪比妙手回春一般的救命技能,她们能拜在这样的能人名下为徒,已经比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要幸运了! 得了名师从旁指点,怎么能抱着只学那么一点皮毛就满足的想法呢? 不说要超越叶青,最起码也得掌握师父的几门绝学,将来出去了才不给师父丢脸,在独当一面后不至于砸了叶青的招牌! 不然她们哪儿来的脸面敢对外自称是叶青的徒弟? 这一刻,两人的眼神都变得坚定起来,头一次开始思考她们到底想要什么,未来究竟要成为什么样的人,在彼此对视了一眼后,都从各自的脸上里看到了强烈的野心。 顾卫东倒是没那么多感慨,他一直在注意关注叶青的身体状况,在看到她脸色煞白地跌坐在地上,胳膊和手都在不停颤抖时,他的心下备受触动,感激震撼酸涩钦佩心疼,各种浓烈的情绪不受控制地涌了上来,头一次,他的眼眶也跟着红了,鼻子都不自觉开始泛酸。 从兜里掏出了他随身携带的小铁盒,他也顾不上对叶青是不是唐突冒犯了,走上前去一把挽起叶青的衣袖,把那铁盒里面的药膏抠出来就往叶青手臂上抹,然后双手快速且用力地在叶青手臂和手指间揉搓按捏起来。 很快,抹了药膏的位置就开始发热,一股麻痒但舒适的热流开始涌入经脉,叶青忍不住闭上眼睛舒服地喟叹了一声,那酸痛僵硬的肌肉逐渐得到缓解,慢慢地手臂和手指抖 动频率都没那么厉害了。 叶青好奇地看向顾卫东手里那个不过硬币大小的铁盒子,有些好奇问道: “你这个是什么?我怎么看着像是清凉油?” 顾卫东一愣,低下头看了一眼后就笑道: “不是,只是装过清凉油的盒子,被我妈拿来装药膏了,这是治疗跌打损伤的药油膏,是我妈在家里自己熬制的。” 叶青一听这话顿时职业病又犯了,兴致勃勃问道:“能给我看看吗?” 顾卫东忙将铁盒子大方地递给了叶青。 叶青拿起盒子仔细看了看,又凑到鼻子前闻了闻:“这个药膏是不是用了红花桂叶之类的药材啊?” 这个顾卫东就不清楚了: “那你得问我妈,这个应该是我奶奶教她的,好像是用很多种花熬制出来的,专治跌打损伤消肿止痛这类问题,但具体有哪些成分我就不是很清楚了,我只知道好像比较麻烦,要在春夏之交百花盛开的时候才能做,采各种各样的花就得耗费不少时间精力,耗费上几个月的时间可能才能熬上一小罐子。” 叶青顿时心里有底了。 后世流行的治疗跌打损伤祛风止痛活血化瘀类的药,最出名的就是红花油。 但红花油虽然是中医外用药,最开始的实际产地却是在马国,是改开后引进国内,产品得到热销后,才有国产企业引进该药油的配方自己进行生产。 眼下这个时候,红花油还在国门外打转,尚未开拓大陆市场呢。 叶青感受了一下顾卫东刚刚给她用的这个药膏的功效后,觉得这个药膏,可能跟红花油的作用差不多,成分估计也有些类似。 长白山物产丰富,到春夏之交山里面可能百花争艳,有些花本身就是药材,采摘一些具有类似祛风止痛活血化瘀的功效的花,混合在一块儿熬出花油后,确实也能起到类似的效果。 叶青心下不由得一动。 正所谓靠山吃山靠海吃海,靠山屯别的东西没有,唯一的两大优势,就是背后的长白山,还有面前的黑土地。 这两样要是利用好了,要发展起来还是比较容易的。 如果顾卫东家里的这个药膏能利用起来,靠着这个跌打损伤的花油配方,屯子里自己就能建工厂搞量产,将来带着整个靠山屯自己的产品走出去,到时候顾家光是凭借这个配方就能躺着挣钱,并且还能带领整个靠山屯的邻里乡亲们一块儿吃肉喝汤过上发家致富衣食无忧的好日子。 当然,叶青脑子里也就是短暂地闪过了这样一个念头,毕竟眼下时局还紧张着呢,要在靠山屯建一个私营药厂,起码在改开政策全面放开之前是想也不要想。 她的心思重新又转移回了土狼身上,忙问起顾卫东关于满仓族群跟熊瞎子干仗的事儿。 “它们碰上的是黑熊还是棕熊啊,怎么好端端的怎么跟熊给杠上了,难道是满仓媳妇儿带着族群准备围猎熊瞎子?” 这事儿顾卫东自己都不清楚呢,他摇 了摇头: “是一头成年黑熊,得亏不是棕熊,棕熊可比黑熊还要凶猛,那玩意儿一巴掌拍下去,满仓怕是得直接被碾压成一堆肉酱。” “当时母狼在林子里召唤满仓,等我们过来的时候,两边已经在恶战了,具体怎么对上的我也不太清楚。” “不过应该不是狼群主动挑起的,满仓就是这个狼群的头领,它都在咱们那儿呢,这帮土狼群狼无首,不会无缘无故去挑起战斗。” 说到这儿,顾卫东有些担忧地看着躺着地上的满仓,再次确认道, “它真的没问题了吗?” 叶青耸了耸肩: “我只是说暂时死不了,但是你自己应该也很清楚,这野外危险重重,血腥味儿会引来猛兽猎食。” “而且土狼本身并不懂得如何对身体进行疗养,虽然它们在日常生活中中毒或受皮外伤了,会本能地去寻草药自救。” “但像眼下这种重伤的情况,别说是凭本能去找草药了,它能不能站得起来都是问题。” “如果不能及时换药的话,它的伤口感染肯定是必然的,除非人工干预,否则它能不能活得下来,这其实还是个未知数。” 叶青这番话让顾卫东顿时锁紧了眉头。 他的目光担忧地看着那边躺着的满仓,心情不断沉入谷底。 一旁的顾家姐弟还有杨大志表情也跟着变得沉重起来。 虽然满仓对除了顾卫东以外的人都不假辞色,但他们几个也毕竟是见过满仓幼年时的模样的,如今时隔数年又再次遇到了它,还见到了这家伙成年之后强壮健硕的模样,几个人都替它感到高兴,也为这一次意外重逢感到开心欢喜。 谁知道还没怎么亲近呢,这家伙就身受重伤,哪怕在被叶青那么奋力抢救过之后,竟然还是随时有性命之忧,这个结果让几个人心里头顿时很不是滋味儿。 “得换多久的药?”顾卫东问道。 叶青算了一下:“这个我不太能确定,得根据它的伤口恢复情况随时进行调整,但最起码前一个星期得每天换药观察吧。” “如果一个星期以后没有出现高烧发热症状,并且身体状况稳定,那就没什么大碍了,养个把月就能活蹦乱跳恢复正常,不然肯定会留下后遗症,想要再恢复以前那样强悍的战斗力怕是难了。” 但如果真出现了这样的结果,对满仓而言无疑是致命打击。 狼群是无比残酷的,只认实力不认脸,想要当头狼就得有足够强悍的身体素质,不然对族内成员不具备威慑力,很快就要被谋权篡位并且被边缘化甚至被赶出族群圈子。 如果满仓的身体无法恢复到之前的健康状态,哪怕它侥幸苟活了下来,等待它的,也绝对是残酷凄惨的命运。 对于这一点,顾卫东可以说极为感同身受。 毕竟上辈子,他也跟满仓一样,因为受伤瘸了一条腿后,不得不退役回老家,职业生涯尽毁,从此只能与部队无缘。 所以顾卫东这会儿表情十分凝重,大概是不希望满仓沦落到遭族群驱赶的下场,在沉默了一阵后,他忽然开口道: 再往前面走,大概两三公里左右,有一个守林屋,是以前猎户们打猎的时候临时落脚的地方。 ?本作者饭在锅里提醒您最全的《七零赤脚女医》尽在[],域名[( “反正我身上的伤也还没好,你说的那个药浴我这几天暂时也整不了,所以接下来一个星期,我就带着满仓在守林屋这边住着吧。” “大志你一会儿就带着他们几个下山,再给我送一点弹药上来,往后每天早晨的时候,我会带满仓在山脚茅草屋那边等你给它换了药再回山上住。” “你不是想要药材吗?一会儿你把你采的药材给我看看,这一个星期我就留在山上,可以顺便帮你多采一些。” 叶青对顾卫东的这个提议倒是没有异议,想了想后她说道: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们可以再晚一天下山,让大志带着孟嘉回屯子里去通报一声就行了。” “这土狼刚做完缝合手术,头一天最为关键也最为危险,如果出现了发烧现象,要及时进行处理。” “你在山上陪着只能防止它不到处乱跑,监督它的伤口是否感染恶化,但真出现了棘手的情况,你也解决不了。” “干脆带着它去守林屋,守到明天这个时候,如果满仓的情况稳定了,那基本上就脱离危险了,到时候我们几个再下山。” 顾卫东点了点头,医疗这一块儿叶青肯定是专业的,她既然这么说了,顾卫东一个门外汉也不会不懂非要装懂。 “黑熊的活动时间并不规律,之前我虽然放木仓吓跑了那个家伙,但谁也说不准那家伙还会不会再回来,现在这里也不安全,我们得尽快离开。” “正好把满仓带去守林屋养伤,然后你也留在木屋里面好好休息一下吧,刚刚做了那么长时间的手术,我看你累得够呛。” “我们其他几个人就在木屋周围那片林子里挖药材打猎,既然都进到这深山里头来了,总得多带点药材和猎物回去。” 听到顾卫东说黑熊可能还会回来,几个人哪儿还敢耽搁? 把东西带上,那边顾卫东则小心翼翼地把满仓给抱起来,一行人就脚步匆匆准备撤离。 母狼这会儿已经知道叶青之前是在救它的伴侣,对叶青等人的敌意少了很多,见顾卫东要把满仓带走,它也没再露出威胁恐吓的表情,只是紧紧地跟在了几个人后面。 剩下的那些土狼虽然身上也受了伤,但相比起满仓这个头领就要轻微得多了,见母狼跟满仓要离开后,那几头土狼对视了一眼后,也都一瘸一拐地跟了上来。 叶青在忙活了一个通宵之后,异能耗尽,身体极度疲累,还要跟着赶好几里路,着实是快要撑不住了。 但没有办法,成年黑熊往往都是有伴的,如果那头被吓跑的黑熊只是自个儿杀个回马枪那还好说,可若是携伴侣一块儿折返回来,那他们在场这么多人都不够人家塞牙缝的。 这种关乎到身家性命的时刻,叶 青可顾不得那许多了,先赶紧逃命要紧。 好在单纯只是赶路的话,其实速度还是很快的,两三公里的路程叶青他们只走了一个多小时。 如顾卫东所说的那样,他们真的在密林深处发现了一个破旧的小木屋,屋子看起来应该有一段时间没人住了,推开门进去,里面也满是灰尘和蜘蛛网。 “自从守林员去世后,这个屋子只有每年冬天才会有进山打猎的村民来住几天,平时根本没人收拾,不然也不至于会是这番光景。” 进屋之后,杨大志忙对叶青解释道。 几个人赶紧都加入到了清理屋子里的行列,小木屋并不大,也就十个平方左右,里面除了一张简陋的炕床外,就只有一个敞开的灶膛,上面架着一个黑不溜秋的铁架子,可以放砂煲铁锅之类的做饭炖汤。 木屋也并没有窗户,只在灶膛顶部做了个烟囱,因为在这深山密林里,有窗户显然并不安全。 许是长久没人入住的关系,木屋里的好些木头都有被虫蚁啃噬的痕迹,甚至包括木屋的门都破了。 顾卫东似乎早有预料,从屋子里翻出了修缮工具,先是找了一堆茅草给土狼做了个窝,把那家伙放进窝里之后,就开始砍木头对这个木屋里的设施进行修缮。 这时候叶青已经撑不住了,她的眼圈周围黑了一大圈,整个人精神萎靡,时不时地就打哈欠,在顾卫南和孟嘉两人把炕床打扫干净后,她就赶紧和衣躺上床补觉去了。 不过她这才睡着没多久呢,那边忽然就传来了顾卫南急切的叫喊声: “大哥,大哥,你快出来看啊!” 叶青被惊醒了,忙坐了起来。 也就是她补觉的这个时间里,杨大志已经带着孟嘉回山下去报信去了,而顾卫北在领着杨大志把他们昨天藏在山洞里的那些东西给取了送下山后,又重新回到了木屋这边。 这会儿,顾卫南姐弟俩正在不远处的山瀑布前清理昨天他们没吃完的刺猪内脏以及被叶青整张剐下来的刺猪皮。 豪猪内脏打算切碎后熬上一罐子猪杂蔬菜粥当午饭; 至于刺猪皮,则是叶青专门吩咐让带上的,说是上面那些倒刺拔下来可以当中药材入药。 结果两人还没把手里头的东西清洗完呢,就听到不远处传出了动静,姐弟俩循着声音看了过去,瞬间惊得眼珠子都快要掉出来了。 叶青听到喊声后,忙跑出了小木屋,顾卫东本来在锯木头的,也忙跟了出来查看情况。 这一出来,就见顾卫南正一脸惊异地指着不远处的林子里。 叶青和顾卫东忙朝着顾卫南所指的方向看去,也齐齐愣住了。 ——只见不远处的林子里,几只小狼崽子正和两头黑黢黢的小熊崽子滚作了一团。! 第 60 章 熊家长找上门 “过去看看!” 顾卫东冲着叶青说道。 两人齐齐朝着顾卫南姐弟俩所在的位置跑去,不一会儿就来到了那几只小家伙跟前。 这一靠近,看清楚是什么情况后,几个人顿时都傻眼了。 林子里一共有五只小狼崽,还有两头黑熊幼崽,正在为了一个土蜂窝争夺不休大打出手。 只可惜小狼崽估计才两个来月,尚未断奶呢,小乳牙不够锋利,想要学着它们的父母用獠牙来咬断对手的脖子显然是不太可能; 黑熊幼崽也没好到哪儿去,身上的肌肉跟掌尖的利爪都还没开始发育呢,挠来挠去给对手造成的伤害值基本为负,倒是把自己折腾得东倒西歪气喘吁吁。 总之,虽然双方奶凶奶凶的打得不可开交,但怎么看都像是在卖萌耍赖。 最让几个人哭笑不得的是,这几个小家伙的脸,无一例外都肿成了包子。 看样子在掏那个土蜂窝的时候,这几只狼崽子和黑熊都没逃脱得了惩罚,被土蜂给蜇得不轻,也算是为贪嘴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大概是听到了小狼崽子的叫声,原本守在满仓身边的母狼立马就从木屋里蹿了出来,冲到了林子里就冲着几只小狼崽子嚎叫起来。 几只小狼崽听到母狼的召唤,立马就朝着母狼狂奔过去,在母狼跟前亲昵地蹭了又蹭,委屈地撒娇卖萌起来。 不过,温馨亲近的画风并没有持续太久。 五只小狼崽子自认为有娘撑腰了,立马就变得硬气起来,气势汹汹地折返回去,把两只小熊崽嚣张地撞开后,叼起那只土蜂窝就跑。 两只小熊崽虽然在体型比要比小狼崽大上好几圈,但到底是年幼还没经过多少历练,看到母狼威风凛凛地杵在不远处,马上就紧张忌惮起来,果然不敢再继续和小狼崽争抢了。 只是俩熊崽到底还是不太甘心,就站在原地,怯生生又可怜巴巴地望着那个被它们兄弟俩好不容易捣鼓下来的野蜂窝,怎么也不愿意离开。 很好,之前让叶青感到困惑的谜底终于揭晓了! 她就说好端端的,土狼群怎么会跟黑熊瞎子对上?搞半天是这帮坑爹的熊孩子惹出来的! 这两头黑熊幼崽,估计就是昨晚上那只跟满仓恶战的大黑熊的孩子。 孩子大晚上跑出来不见了,那熊瞎子能不着急吗?肯定得在林子里四处乱窜,焦急寻找自己的孩子呢。 估计那大黑熊一开始就去土蜂窝那边找过了,在土蜂窝附近没找到自家熊孩子,却闻到了几只狼崽子的气味儿,就误以为自己的孩子被土狼给带走了,于是就跑到土狼的地盘上去索要自己的孩子。 结果满仓的媳妇儿以为那头黑熊是来找晦气的,双方一言不合就开打,最后弄了个两败俱伤。 谁成想那俩熊崽子根本没碰上土狼群,它俩发现林子里藏着的土蜂窝后,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爬上去把那只蜂巢给捅下来,结果蜂巢刚落地呢, 就被五只狼崽子给截胡了。 两头黑熊幼崽怎么可能乐意?立马就追上那五只狼崽子开始打了起来。 正好蜂巢被捅后,那些野山蜂也恼火呢,也追上来盯着这几只狼崽子和黑熊蛰。 于是几个毛孩子一边被野山蜂蛰得鼻青脸肿,一边不停地抢蜂巢吃蜂蜜,在山里面打闹成了一团,压根不知道它们把自己的爹坑得有多惨。 总结说来,这其实就是个乌龙事件,但最后却因一只蜂巢引发了一场血案。 如果木屋里的满仓同志知道它这场无妄之灾,完全是被自家孩子给坑的,甚至还险些因此命丧黄泉,也不知道它会作何感想。 至于那个被熊孩子坑了的熊爸爸,被土狼群攻击了那么长时间,身上肯定也没少挨呲儿,这会儿还不知道在哪个林子里舔舐伤口呢,估计也不大好受就是了。 顾卫东这会儿是真的有点无语了。 本来他还以为是土狼群围猎黑熊或者是黑熊要逮狼吃呢,结果哪种情况都不是,这就是两个性子冲动脾气暴躁的家长因为缺乏沟通导致误会冲突升级后引发的暴力流血事件。 推断出整个事件的真相后,叶青对这个神转折也是啼笑皆非。 “那只黑熊受伤也不轻,这会儿不知道躲在哪儿了,但我估计它肯定不会放弃寻找自己的幼崽!” “所以咱们得想个办法把这两头黑熊崽子给引到其他地方去,不能让它们继续在木屋这一片逗留,不然再把那头黑熊引过来,要是误以为是咱们抢走了它的孩子就麻烦了!” “那玩意儿脾气暴躁,发起疯来可不是开玩笑的,看看土狼群是什么下场就知道了,咱们不能坐以待毙,不然会很危险!” 顾卫东很快就冷静地分析道。 几个人都觉得顾卫东这话很有道理,都怕跟黑熊正对上,必须得尽快把这两只熊崽子送走! 可那两头黑熊幼崽这会儿满心满眼都是那个装着蜂蜜的野蜂巢,哪怕顶着肿得跟猪头一样的胖脸,只剩下一条咪咪缝的眼睛里,仍然盛满了对甜蜜的渴望,那模样真是怎么看怎么可怜,搞得几个人都于心不忍,根本下不去手。 看到这个情况,叶青心下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她忍不住朝着一旁的顾卫东伸出了手。 顾卫东顿时愣住,不明所以地看着叶青,不知道她这是什么意思。 叶青指了指他的口袋,言简意赅道: “麦芽糖!” 顾卫东瞬间秒懂,赶紧把他口袋里装着的那把用油纸包着的麦芽糖都给掏了出来。 叶青拿着糖转身就回了小木屋,把她们这次进山带的那只陶罐子取出来,装了水放置在炭火上,把顾卫东给她的那些麦芽糖全部拆出来丢进罐子里,然后一边烧水一边搅动,很快麦芽糖就在水里面融化,最后熬成了略微粘稠的糖汁。 然后叶青在木屋里找到了一只破了个缺口的旧碗,把瓦罐子里的糖汁倒进碗里,又在木屋外折了根稍微粗一点的树枝 ,粘上一些粘稠的糖汁凑到了那两只黑熊幼崽跟前。 两只黑熊幼崽先是警惕地看着叶青,在刚闻到树枝上糖水的气味儿时还稍稍有些迟疑。 不过很快,两熊孩子就没能按捺住好奇,试探着伸出舌头舔了舔那根树枝。 瞬间,一股甜香的麦芽糖的味儿就俘虏了俩熊孩子的味蕾。 两个小家伙眼前大亮,万万没想到这个世界上竟然还有比蜂蜜更好吃的东西! 尝到甜头的两熊孩子哪里还顾得上去惦记那只被抢走的野蜂巢啊,立马就抱着那根树枝欢快地舔了起来。 熊嗜甜,只要是甜食就都是它的最爱。 归根究底,其实是因为含糖量高的食物,能让它们摄取到更高的能量,而高热量可以让它们变得强壮有力,同时还能迅速长膘抵御严寒。 但是自然界,熊能寻找到的高糖食物就只有蜂蜜,所以它们才会对蜂蜜如此情有独钟念念不忘。 但是如果用高浓度的糖浆给它们吃,它们也照样会乐得找不着北。 叶青赶紧冲着那边的顾卫南和顾卫北招了招手。 姐弟俩立马就跟了上来。 叶青把手里的碗塞给了两人: “这是用麦芽糖熬的糖汁,你们俩就用我刚刚那个方法,用树枝沾上糖汁,把这两头黑熊幼崽给引走,越远越好!然后扔了这个破碗再回来,可别让这黑熊幼崽再跟过来了!” 两人顿时会意,拿着那碗糖汁一通商议后,一个背上猎qiang,一个拿着树枝和糖碗,快速引着俩黑熊幼崽朝远离木屋和土狼窝的反方向跑去。 那两只黑熊幼崽果然上当,在舔干净叶青扔的那根木棍上的糖汁儿之后,发现顾卫东和程东两个人手里又拿了一根蘸了糖汁的树枝在前面晃动,立马就跟着跑了过去。 待到那两只黑熊幼崽终于消失在不远处的林子里,叶青和顾卫东两人才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不过有了这个插曲,叶青再也睡不着了,见顾卫东在外边修葺木屋,叶青干脆就给狼群的另外那些伤员上药治疗。 除了满仓外,土狼族群的其他成员基本上都是些皮肉伤,经过一晚上的时间后,都已经凝血结痂了,其实并没有太多大碍。 但叶青反正也闲不住,就干脆在附近弄了些药草捣成汁来给这些狼敷上。 刚开始的时候叶青还有些不大敢靠近,怕这群狼会凶性大作。 但让她没有想到的是,率先对着她匍匐下身躯的,居然是之前那头对她警戒心特别强的母狼。 母狼昨晚上也跟黑熊近身肉搏了一番,额头被黑熊划破了三条豁口。 叶青把药汁涂抹在它的伤口处,伤口受到药物刺激后,这母狼明明疼得浑身都绷紧了,但它却始终保持着平静稳定的情绪,也再没有对叶青亮过一次獠牙。 有母狼温顺在前,后面的那些狼族成员在母狼低声呜咽着发出警告声后也都不敢反抗,一个个乖乖趴在地上任由叶青施为。 在叶青给这些伤员逐一上完药后,母狼甚至还在叶青的跟前蹭了蹭⒈_[(,用这样的方式对叶青表达感谢。 不得不说,之前叶青为了救满仓不惜耗尽异能,付出这么多治愈系能量还是有效果的,在顾卫南姐弟俩把俩熊崽子引开,重新折返回木屋的时候,土狼满仓终于从昏迷中苏醒了。 虽然还不能动弹,但它的眼睛里有了光彩,看起来精神头好了不少。 一见这情况,顾卫东高兴得不得了,在咨询过叶青,确定可以喂食少量的流质食物后,他直接把自己的那份猪杂蔬菜粥给让了出来,用瓦罐熬得细碎软烂后,才一点点小心翼翼地喂进了满仓的肚子里。 吃完早饭,就已经是九点多快十点了。 几个人商量着要再去山里面挖点药材。 考虑到顾卫东身上还带着伤,昨晚上又冒雨赶上山来找他们,一整晚上都没休息好,于是几个人就没让顾卫东跟出去,而是让他留在小木屋里面守着满仓。 不过这深山里危机重重,随时都会有野兽出没,只这一天一夜的时间,他们就已经见过了土狼和熊瞎子这两种凶猛野兽了,所以几个人都保持着十足的警惕性。 对让自家俩弟妹带着叶青进林子里采药这事儿,顾卫东还是相当不放心。 “这深林子里可不像咱们屋后头那片山,到处危机四伏,你一定要多留意周围,绝对不能放松警惕,也别跑得太远了,如果出现紧急情况应付不了的,就鸣木仓示意,我在木屋这儿肯定听得见,一定会及时赶过去!” 顾卫东再三叮嘱道。 顾卫南顾卫北点头如捣蒜,拍着胸脯表示他们俩肯定能应付。 然而才进林子里没多久,他们就遇到了一只金灿灿带着黑褐色金钱花斑的大猫。 一看到那只站在树杈见脚步轻盈地睥睨众生的金钱豹,顾卫南的汗毛立马就竖起来了,吓得花容失色,当场喊了一声“我的妈呀”。 顾卫北也紧张得立马举起了他手里的猎qiang,警惕戒备地瞄准了树上那只凶猛野兽。 倒是叶青的目光,一直一错不错地盯着这只花豹子,根本舍不得眨一下眼睛。 这只金钱豹体型并不大,也就一米多长,但是身材比例非常优美匀称,如果后世那些动物学家在这儿,一定会贪婪且迫不及待地拿出相机和摄影机来,把这只野生金钱豹如此漂亮的身段拍摄下来。 毕竟再过几十年,想要在长白山再看到金钱豹在林间漫步,怕是比中头等彩票还难了。 顾家姐弟俩对它的惶恐和忌惮,但这只金钱豹却只有对陌生人闯入它地盘打搅它睡觉后的不爽,它的眼神里王者蔑视尽显,不屑地看了底下三人一眼后,就从栖息的那株大树上径直跃下,脚步婆娑轻巧地穿梭在丛林间,很快就消失在树林深处。 看到这只云豹自己主动离开,顾家姐弟俩这才松了一口气。 这下三人真不敢再往更远的地方走了,就在这附近一带找起草药来,见到什么能入药 就挖什么。 挖了差不多得有两个小时后,眼看着时间已经到了中午,几个人也有点累了,就决定先回木屋吃了午饭再说。 结果一回到木屋那边,三个人就被木屋门口的情形给吓了一跳。 只见几只土狼这会儿守在小木屋四周,而在木屋门口,正并排堆着一堆动物尸体,全部都是被咬断了脖颈拖过来的。 什么兔子野鸡都是小儿科,叶青甚至还在里面看到了一只野生黄羊,这些玩意儿凑起来起码得有上百斤重了,也不知道这些土狼是费了多大劲儿才拖回来的。 “怎么回事儿?” 顾家姐弟俩一看到这情况就懵了,先是怀疑这些土狼是不是凶性大发了,紧接着又有些担心起屋子里顾卫东的情况,忍不住着急喊道, 大哥,你在里面吗?╳_[(” 顾卫东正守在满仓旁边打盹呢,并不清楚外边的情况,听到几个人的动静后才拉开门走出来,顿时也被门口那一堆猎物给惊着了。 这时候满仓媳妇儿也从林子里一瘸一拐地回来了,它的嘴里还拖着个血淋淋的猎物。 看清楚它嘴里叼的是什么玩意儿后,顾卫南姐弟俩就直呼好家伙! 那是一只刺猪,比昨天晚上顾卫南猎到的那头大了一倍不止,估摸着得有五六十斤! 这母狼就叼着那刺猪的一只后蹄子,费劲且目标明确地往前拖,显然也是要把猎物拖至这间小木屋。 这是怎么回事?狼群不都是就地猎杀然后当场啃食,吃完就拍屁股走人的主吗?什么时候开始竟然改变生活习性,懂得囤食物了? 叶青几个正一头雾水呢,那边母狼终于将那头刺猪拖回来了。 然后这母狼就是嗷呜一声嗥叫。 那群原本趴在木屋前的土狼,都齐齐起身叼起地上的猎物,规规矩矩地来到叶青跟前。 然后所有土狼整齐划一地将那些猎物送到了叶青跟前,母狼也把那只大刺猪推了过来,然后整个狼群在母狼的带领下,匍匐在叶青脚边,做出了温和恭顺的动作来。 几个人都不傻,一看母狼着动作,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敢情这些猎物,都是母狼领着族群猎来送给叶青的谢礼。 “母狼这个动作,应该就是归顺臣服的意思,我以前听老猎户说过,藏獒、猎鹰还有土狼这几种动物骨子里桀骜烈性,一般很难对人臣服,只有它们打从心底里认可了才会认主,而且一旦认主,就会永远对主人忠诚顺服,终生不会背叛。” “所以一般养藏獒的人必须要在藏獒刚出生的时候就开始抱养,而猎鹰在成为猎户的捕猎工具之前,需要经历非常艰难的熬鹰过程。” “至于土狼这种生物,我还从来没听说过谁能真正让它们认主,你这大概是开了先河了!” 顾卫东眼神里带着笑,开口解释道。 这话倒是让叶青有些诧异: “认主?你跟满仓不算吗?” 顾卫东摇头 :“我跟满仓更像是平等相交的玩伴,在它能独立生存后我就把它放归山林了,我也从来没有要求它认我为主,所以我们的关系,跟你这种情况不太一样。” “你救了母狼的伴侣也救了它和它的族人,它感念你的恩情,心甘情愿地向你臣服,只要你需要,它会愿意一辈子从你为主。” 叶青忍不住朝着这头母狼看去。 为了猎这头大刺猪,这只母狼身上可没少被蛰,这会儿浑身上下都快要被猪刺扎成筛子了。 可这家伙仍然没放弃这只猎物,狠辣地咬断了这头刺猪的喉咙并且固执地将猎物带了回来。 凌晨那会儿从山洞撤离的时候,叶青特意叮嘱顾卫北几个把那块剐下来的刺猪皮给带上,上午在小木屋,叶青给几头土狼上过药后,趁着时间空档,就用镊子一点点拔那块皮上面的豪猪刺,并且小心翼翼将豪猪刺给收集起来。 这头母狼估计是看见了叶青的那番动作,以为叶青很喜欢刺猪身上的刺,所以她才会如此坚毅郑重,甚至不愿假其他土狼之手,一定要自己去猎杀刺猪,就为了将这只猎物亲自献给叶青。 叶青心里那种感动酸涩又哭笑不得的情绪无以复加。 上辈子她在她家小金毛身上也感受到过这种赤诚而热烈的拥笃维护,但那是因为她和它曾并肩作战过无数次,相识于微末又跌跌撞撞一块儿成长。 可她跟这群土狼从未有过交集,只是因为她出手救了它们,就能让它们赤胆忠心死心塌地,这让叶青感受到了一种直击灵魂的震撼。 这一两天的进山之旅,让她被这些动物们重新上了一课。 这一堂课,让她打从心底里认识到,这些在这片深山里野生着长大的的动物们,其实都是有思想有灵性的,它们的情感并不比人类少。 人类的生存和发展,不应该以威胁甚至是缩小覆灭它们的生存空间为前提。 想起百年后的末世,遭遇天灾席卷后,整个星球如同炼狱。 同类相残,生存空间不断被压缩,人类痛苦挣扎了十年,但末世并未结束,也许永远也不会结束。 那十年的亲身经历,曾经让叶青感受到无尽的苦难和孤独,可这一刻,她却忽然如醍醐灌顶一般,意识到那场浩劫,未必不是人类作茧自缚自己求来的“福报”。 一个个消失的物种生灵,一片片被污染的土地和天空,无一不在昭示着,那都是人类毁灭自己的生存家园的证据。 与此同时,叶青脑中有个念头一闪而过,隐隐地她好像知道她为什么会从末世穿越到七十年代了。 也许,老天爷将她送到这个穷苦落后的时代,并未莫名其妙毫无缘由的。 很可能就是希望她能够利用自己的特殊异能,为这个尚未坏掉的世界做点什么,就如同改变原身在原本故事线里的既定命运一样,也能将整个星球的生态演变轨迹扭转,不再重蹈覆辙,让整个人类、万物生灵的那场末日劫难再度重演。 这个念头一起,叶青就 惊讶地发现,她身体里有什么桎梏蓦地被冲开,瞬间她就感觉她的异能升级了! 没有任何的预兆,也没有半分身体不适,全然不像她之前在畲山那次经历了七窍流血昏迷不醒那样凶险万分,也就是一闭眼一睁眼的功夫,叶青就发现她的异能变强了。 本来她因为救土狼满仓而消耗殆尽的异能,这会儿如同江河一般汹涌而来,强大的治愈系能量快速涌入她的身体里,充斥着她的每一个经脉穴道、神经末梢,整个过程势不可挡,又在顷刻间轻松完成。 这个突如其来的变故,完全让叶青始料未及,她当场就懵了。 自从上次在畲山升级过异能后,叶青就发现她的异能如同潭水汇入了湖泊,但如果想要再按照她原本的那种靠攫取森林木系能量的方式来实现升级,就得将整个湖泊都填满,但这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但那个时候,叶青还局限在她末世那十年的经验和定势思维里,总觉得她如果要想升级异能,就只有靠吸收能量来冲破桎梏这一个办法,所以她才会来到靠山屯,想要在长白山寻求突破。 可现在,突如其来的异能升级,像是响亮的一巴掌,直接将叶青给打醒了。 到这一刻,叶青才意识到,末世那十年她其实一直走了弯路了,她总结的所谓的升级经验根本就是错的! 她的这个治愈系异能,靠吸收能量来机械刻板的完成升级,能让她升到二级已经是走了狗屎运了,如果没有顿悟到这层高度,别说是末世摸爬滚打十年了,就算是来到这个新世界重开一局,怕是到死她都只能卡在二级升不上去! 想明白这其中的关键后,叶青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差点没被自己给蠢哭了。 果然她就是像那位中医老教授评价的那样,天资愚钝没脑子吧,不然怎么会用了这么长时间才参透这其中奥义? 她就像是武侠里那种被稀里糊涂收进宗门的外门弟子,一直只知道靠提升蛮力来修炼外功,苦练数载几乎没什么长进,却在有一天忽然发现,内门弟子是先练习心经修炼内功来提升的,跟她根本就不在一个赛道! 见叶青表情变幻不定,顾卫东敏感地察觉到叶青不太对,忍不住问道: “你没事儿吧?” 叶青这才回过神来,赶紧摇了摇头表示没啥。 她对土狼认主这事儿兴趣不大,但这会儿她倒是替这头母狼感到肉疼。 被豪猪刺扎一下的滋味儿绝对不好受,更何况这母狼有半边身子都快被扎成刺猬了,上面横七竖八地布满了刺猪射出来的小短刺,光看着都让人倒抽凉气,也不知道这母狼是怎么忍耐下来的。 叶青心下无奈,只能从挎包里掏出镊子来,示意母狼站着别动,然后她蹲下身来,一点点小心翼翼地把这头母狼身上那些刺给拔下来。 一旁顾卫南见状,也跟过来帮忙。 就像之前顾卫南之前说的那样,这豪猪刺上面长满了倒刺,扎进肉里后深的能有两三厘米,一根刺拔出来就 有一个血呼刺啦的小洞,鲜血直往外汩,得一边拔的同时一边对伤口进行止血处理。 还好几个人才在山里面挖了不少药材,里面就有止血的外用药材,叶青就翻了一些草药出来,偷偷往里面注入了一点木系能量后,碾烂捣碎成草药汁子敷在母狼的伤口处。 异能能将草药的作用发挥到极致,几分钟就能见到效果,很快母狼身上那些血肉模糊的伤口就不再流血了,不过要等到伤口结痂,可能还要三两天的时间才行。 忙活了老半天,才把母狼身上的刺都给拔干净,正要去清理工具呢,顾卫北忽然指着门口那堆猎物问她: “叶知青,这些东西怎么办?” 叶青瞥了那边乖巧温顺的母狼和它的族群一眼,迟疑了一下还是说道: “盛情难却,还是收了吧,明天一块儿带下山去。” 叶青其实并不想要这份谢礼,也不想侵占这些土狼们好不容易打回来的猎物。 但她担心如果她不收这些东西的话,这母狼很可能会以为她对这些猎物不满意,万一再带着族群去山里面去狩猎更大的猎物,那叶青才真是要头疼了。 一想到这土狼族群可能会把斑羚马鹿什么的给拖回来,叶青心下不由得一个激灵,觉得她还是赶紧把这些猎物高高兴兴收了,成全这母狼的一片心意算了。 这一堆猎物里面,最值钱的就是那头大刺猪和那只黄羊了。 刺猪不用问,昨晚上叶青几个已经吃过,味道很是鲜美,而且刺猪皮毛上的那些尖刺有很大的药用价值,叶青打算一根根都收集起来,回头带下山去好好炮制一番后拿来入药。 至于那只黄羊,起码得大几十斤呢,长期在山中跑动,黄羊肉质鲜嫩肥美,家养的绵羊山羊完全不能比。 不过这么多肉,带回去还是有些打眼,如果是她自己打的,那么给屯子里各家各户分上一些叶青都觉得无所谓,但这些猎物是土狼送给她的谢礼,叶青就不愿意分了。 像是看出了叶青的纠结,顾卫东在一旁适时提醒道: “要是觉得为难,就先把这些东西藏在木屋这边,我回头给你熏制处理了,再分批给你带回去。” “当然如果你愿意的话,也可以把肉拿到黑市去处理掉,皮子我都给你剜下来,让我爸帮忙给你鞣制好,肉的价格不会比菜市场那边低,肯定不会让你吃亏。”顾卫东对着叶青压低声音保证道。 这话让叶青一愣,忍不住好奇问道: “黑市?青山镇还有黑市?” 之前她在申城的时候,也曾动过找寻黑市的念头,奈何她人生地不熟的,找了大半天愣是连黑市的门朝哪儿开都不清楚,没想到来了这靠山屯,竟然从顾卫东的嘴里听到了黑市这个词。 顾卫东不由得挑了挑眉,笑着解释道: “不在镇上,是在县里,这年月缺衣少食的不在少数,城里人都馋肉吃没地儿买,屯子里的农民没钱没票连兑换生活用品都难,大家不都得找点特殊渠道解 决一下生活所需嘛,所以有黑市很正常。 叶青一转念就明白了。 看样子顾卫东上辈子在县钢铁厂工作那会儿?[(,应该没少在黑市转悠,可能在县里头的黑市还结实了不少人脉,不然他不会说的那么笃定,甚至承诺绝对不会让她吃亏那种话。 叶青看了看地上的猎物,想了想后道: “那些小的猎物就给我留着吧,黄羊跟刺猪肉也替我切下来三五斤,我得拿回去给邹阿婆尝尝鲜,内脏和大骨如果没人要的话,也可以给我留着,我拿回去卤成下水当下酒菜、炖大骨萝卜汤喝,剩下的你看着处理就行。” 顾卫东闻言点了点头,表示记下了。 因为异能升级的关系,叶青的精神头格外的好,所以回了木屋后她又偷偷用木系异能给满仓治疗了一下伤口,虽然说不至于让土狼马上就变得生龙活虎,但内里的伤都给修复得七七八八了。 下午几个人又轮番外出,在山里面挖了几个小时的药草。 这回运气不错,不但发现了一根株年份得有二三十年的天然何首乌,还在一处一线天石缝里面找到了一丛纯野生的铁皮石斛。 这些药材,可是叶青在靠山屯建的那个药圃未来能否发展壮大的关键资本,她当然毫不客气地都给挖走了。 等到回到小木屋后,叶青将他们采回来的药材仔细进行了清点,还别说,虽然只进山了两天,期间还发生了各种各样的小插曲耽误了不少时间,但依然收获满满,可以说是运气爆棚了。 晚上有狼群在木屋周围镇守,终于没再发生什么特别情况,甚至都没有别的野兽敢靠近小木屋,加上满仓的伤势肉眼可见的好转,于是四人总算是睡了一个安稳觉。 隔天一大早,叶青三人收拾好东西就准备下山,只留下顾卫东继续在木屋里面呆着。 不过,几个人刚拉开木门,就懵了。 只见原本安静守在门外的母狼和一群土狼,此刻正弓着身体滋着毛,如临大敌一般和对面的仇敌愤怒对峙。 而正对着木屋门三四米远的距离外,四只黑不溜秋的毛熊排排坐,正瞪着圆溜溜湿漉漉的大眼睛,傻白甜一样盯着从小木屋走出来的四人。 关键是,在这四只毛熊的脚下,齐刷刷地踩着几只动物的尸体。 叶青这一眼扫过去,顿时一个头两个大,整个人都要不好了。 偏门口那四只黑熊并不能感受到叶青内心的崩溃情绪,在看到有人出来后,立马就叼着面前的猎物往门口挪。 这画面跟昨天那头母狼带着族群干的事儿如出一辙。 不过,这四只黑熊在把血呼刺啦的猎物扔到叶青跟前后,就乖巧地蹲在地上,仰着脑袋一脸渴望地望着她。 叶青顿时满头黑线,一时间竟无语凝噎。 很好,这下一家子齐齐整整,全冒出来了! 两只大黑熊带着两头幼崽,其中那只公熊身上甚至还布满了被利齿撕咬后留下的伤口,用脚趾头想想也能猜 到,这肯定就是昨天跟满仓那个土狼族群在山林里大打出手的那只! 至于剩下那两只幼崽,光是看那两张仍然肿得跟包子似的脸就知道,这肯定是昨天掏野蜂窝外加坑爹的那俩倒霉蛋熊孩子没错了! 叶青真的很想大声质问顾卫南姐弟俩: 不是说了让你们把这两小崽子送得越远越好吗?怎么你俩不但没能把这熊孩子送出去,还把它们爹妈都给引过来了?! 这会儿,这两熊家长正把它们带来的猎物往叶青跟前推搡。 一头梅花鹿和一只野猪,都已经死翘翘多时了。 至于那只公黑熊的脚下,那肉呼呼的大毛熊掌还踩着一条一两米长的大青蟒呢。 这条青蟒倒是还留着一口气,只是也再没有那缠人的力气了,尾巴偶尔还会稍微扭动两下,只是这家伙好几次从晕厥中幽幽苏醒,刚伸直脑袋想要逃呢,结果就被那黑熊一爪子又给拍回去了。 这一巴掌不把那青蟒扇得眼冒金星七荤八素就奇了怪了。 叶青在一旁看得都直嘴角抽抽,替这只可怜的白山青蟒感到脑壳疼。 “这也是来报恩的?”顾卫南有些瞠目结舌。 她错愕地瞪着这门口杵着的几个大黑影。 被这几只黑熊堵着,这小木屋的门口直接被堵得死死的,他们仨想要出门显然是不可能了。 叶青用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瞪着顾卫南: “报什么恩?你是给人家治伤了还是帮人家找娃了?” 顾卫南顿时噎住: “那这几头熊瞎子把这么多猎物扔这儿是几个意思?” 顾卫北脑子活泛,看了看那几只黑熊眼巴巴的小表情后,很快就反应过来,噗嗤一声乐了: “肯定是昨天咱俩扔的那个破碗闯的祸!我看这两只大黑熊十有八|九昨天也尝到叶知青熬的那个糖汁儿了!” “估计是对麦芽糖那甜滋滋的味道上了瘾,所以这一家子直接拿猎物来堵门了,要跟叶知青换糖吃呢!” 亏得这小子还笑得出来呢,叶青都快要哭了。 不作死就不会死,昨天她为了减少麻烦,所以就想走个捷径,把顾卫东带来的那些麦芽糖都给融成糖水,就为了把那两只熊崽子给引开。 谁知道,就这么一碗不起眼的糖汁儿,居然还给她埋下了祸根,让那俩熊孩子的家长直接找上门来了! 而且叶青估计,这两只黑熊八成昨儿下午就找过来了。 结果隔着老远就看到了母狼带着族群打猎然后给叶青献贡的场面,俩熊家长顿时误会了,以为狡猾的土狼族就是用这招从两脚兽手里讨到了糖吃! 于是这俩傻白甜有样学样,也带着俩熊孩子转身跑回林子里祸祸那些野生动物去了! 梅花鹿、野猪、白山青蟒:士多啤梨苹果橙,香蕉你个巴拉拉,所以这关我们啥事儿?我们食物链底端这些倒霉蛋到底招谁惹谁了?! 第 61 章 又大赚一笔 前面叶青是用麦芽糖熬的糖汁儿,但顾卫东兜里拢共就揣了十来颗,都让她给掏空了,这会儿她上哪儿再变出麦芽糖来啊? 可这几只黑熊蹲守在这儿,摆明了就是冲着她手里的糖汁来的。 她要是拿不出来,这几只黑熊可不会有耐心听她讲道理,绝对会亮起自己的黑爪子,问木屋里这几个人听不听得懂这个道理。 这边叶青急得都快要冒汗了,顾卫南顾卫北俩姐弟还在盯着那条青蟒好奇打量呢。 毕竟白山青蟒可是东北人刻在骨子里敬畏的柳仙,地位仅次于黄鼠狼跟刺猬,甚至很多人认为柳仙的法力比狐仙的还要大,总之对蛇是极为尊重和崇拜的。 顾家姐弟对蛇也是挺惶恐畏惧的,以往在山里面,他们俩算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儿,但只要看到蛇,就会吓得哇哇叫,腿软得路都不敢走。 但这会儿看到这么大一条白山青蟒,就这么毫无尊严地被黑狗熊踩在脚下,时不时地就给上一嘴巴子,可以说相当不给面子,这个场景,瞬间就让俩姐弟滤镜碎了一地,再也对青蟒敬畏不起来了。 姐弟俩开始在旁边议论,要是今天这条白山青蟒,跟昨天那只用赤灵芝来交换红薯的狐狸打起来,也不知道到底谁更厉害,甚至为了这事儿争得面红耳赤差点又打起来了。 叶青简直被这对姐弟俩给气死,就差没把这俩不着调的小崽子都给狠狠暴揍一顿。 见叶青表情凝重纠结,顾卫东立马反应过来了: “那把糖你都给用了?” 叶青抬头瞪他:“那不然你以为呢?就那么一把糖,能熬出那么多汁已经算不错了,要不是为了把那俩熊崽子给骗走,我能想出这样的损招儿?” 没想到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让这一家四口都赖上她了! 见叶青紧张着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再对比外头那几只坐得如同幼稚园小朋友一般乖巧的毛熊,这场面实在是抓马得很,顾卫东很难忍住不笑。 一看他竟然还笑得出来,叶青立马疯狂翻白眼: “你还笑,赶紧想想办法吧,不然咱们今天怕是别想出这个门儿了,万一俩熊家长以为咱们只给土狼吃糖,不给它们两口子吃,愤怒发狂起来,说不准得把咱们几个给撕了!” 顾卫东这会儿也在疯狂想着应对办法呢,想到之前叶青曾说过用甜菜根压榨出汁水就能熬出红糖,他脑子里顿时闪过一个念头,试探着问道: “你上次说的那个熬糖的办法,能用山里头的野果子榨出水果汁来代替吗?” 这话瞬间点醒了叶青。 对啊,没有麦芽糖,可以用果糖代替啊! 这山里面别的可能没有,但是各种野果子多了去了,采回来之后给碾压出果汁,就能熬成粘稠的果糖,什么山梨膏蓝莓酱蔓越莓酱,都是顶顶甜的美味,保管吃上一口就能让这几只黑熊陶醉得找不着北,绝对会忘记了蜂蜜的味道! 叶青的眼睛 立马变得锃亮,看顾卫东简直就跟看到了救星一般。 “神来之笔啊大哥,你这脑子怎么就这么好使呢?我可真是越来越欣赏你了!” 这话让顾卫东身形微顿,有些不自在地偏过头,小麦色的面颊隐隐发烫,但他的眼睛却不自觉地弯起,瞳仁里的欢喜根本藏不住。 叶青没注意到顾卫东的表情变化,她忙着应付那堵门的一家四口呢,试探着伸出脚,指挥那四只毛熊先挪挪窝把路给让出来。 几只毛熊已经见过狼群对叶青俯首称臣的场面了,知道叶青才是这群两脚兽里面唯一那个能给它们提供甜食的人选,所以叶青这会儿对它们颐指气使指手画脚,这一家子也不恼,反而老老实实按照吩咐来到了叶青给它们重新划好的地盘。 不过,没吃到甜汁呢,几只熊不可能甘心就这么离开,于是一家四口继续默默在木屋不远处蹲守。 叶青见状只得赶紧打发顾卫南顾卫北去山里采野果子,甭管是什么品种,只要是已经成熟的甜的都可以,必须速战速决,用时越短越好。 深山丛林里面的物种比靠山屯后山那一带的物种更为丰富,因为后山还是会有不少老弱妇孺时不时地进山转悠,采摘山珍野果的人多了,自然东西就少了。 但叶青他们所处的这片深山,平日里鲜少有人会进来,各种奇奇怪怪的野果子多得数都数不清,关键是正好又是秋冬时节,这些果子都成熟了,随便捏一颗果子都能满嘴爆浆,唇齿间都是清甜的果香味儿。 也就十几一十分钟的功夫,顾卫南顾卫北姐弟俩就从山里面扒拉了满满一篮子的野果子回来了。 五颜六色的野果子看起来就很好吃,有的叶青甚至都叫不上名字,但并不妨碍她把这一篮子野果子尽数取出来捣碎,用纱布过滤出果汁后,再将果汁倒进锅里用小火慢慢熬。 熬了一个多小时,熬得外头那几头毛熊都快要等得不耐烦了,锅里的果汁才终于熬成了膏状。 粘稠的果酱微微发红,看起来晶莹透亮,光是闻着味儿都觉得十分香甜,把顾卫南姐弟俩都给馋得不自觉狂咽口水。 不过这回可没有破碗能提供了,叶青就让顾卫东把他修葺木屋时卸下来的一块废弃的木板子给拿来用了。 把果酱直接倒在那块木板上,将木板送到四只黑熊跟前。 之前的麦芽糖是叶青用异能催化出来的麦芽和糯米发酵熬制的,所以做出来的麦芽糖自然跟普通的麦芽糖不太一样。 所以这次为了仿制出跟麦芽糖汁差不多的野果酱,叶青也往里面稍稍加了一丢丢的木系异能。 因此叶青才把那果酱拿出来,几头黑熊闻到那股独属于木系异能的特殊香甜味道,立马就巴巴地凑了过来,甚至连刚出锅的果酱烫嘴都顾不上了,伸出舌头就欢快地舔起木板来。 见几头黑熊吃得那么得劲儿,顾卫南忍不住拉了拉叶青的衣袖,小声试探着问道: “师父,这个果酱看起来真不错,蘸馒头肯定很好吃!能不 能,我跟我弟在山里摘一些带下山,然后你教我怎么熬制?我俩想等收假后带到学校去,早上就馒头当早餐!” 本来三人是打算一大早就下山的,被这几只黑熊一耽搁,时间已经过去好几个小时了,反正回去也赶不上午饭,叶青也就不着急了,索性点点头道: “可以,给你们俩小时,能采到多少我就不管了,回去后我帮你熬一次,你在旁边看着学一遍应该就会了!” “耶!”姐弟俩对视了一眼后,着急忙慌地抓着篮子背着筐子就往山里面跑,争分抢秒地采摘野山果去了。 叶青心下也有些意动,她对这些野果子也很感兴趣,毕竟那玩意儿可不光只是能做果酱,还能酿果酒果醋,晒干了还能当果脯制果茶,总之能做的东西多了去了。 但她这趟进山主要目的是为了采药,别的事儿她都得暂时先撇到一边,所以这个念头她也就只能在心里面想想。 似乎是看出了叶青的想法,顾卫东悄悄将这事儿记下,也没说话,只在一旁默默关注着叶青应付那几头黑熊。 连续倒了好几次果酱汁,直到将那一整锅果酱都倒到见底了,这几头黑熊依然意犹未尽,一副完全没吃饱的样子。 但锅里确实是倒不出半点糖汁了,叶青甚至还用清水又将锅底涮了好几遍,最后把那些涮锅水都倒给这几只黑熊喝了,然后把锅单拎到这些傻大个跟前,翻转过来晃了晃,示意里面真的啥也没了。 演示了好几次后,这几头黑熊终于明白叶青的意思了。 虽然没吃过瘾,但它们倒也没再继续闹腾,把那几头猎物丢在木屋门口后,两口子带着黑熊幼崽转身就走,扭着圆滚滚的屁|股很快就消失在不远处的密林里。 总算是走了,叶青捏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终于大松了一口气。 那边的土狼群也终于不用再炸毛,摆出蓄势待发随时准备战斗的姿态了,三三两两地退回了各自的安全位置,重新在木屋的周围慵懒地匍匐了下来。 这下轮到叶青和顾卫东头疼了。 又多出来一头梅花鹿和野猪,怎么弄下山都成了问题。 光那头梅花鹿,就不下一百斤,一只就抵得上先前顾卫南顾卫北和土狼群打到的所有猎物的总和了。 更别说还有一头成年野猪,看那体型,少说都得有三四百斤重,顾卫东就算再厉害,一个人也背不动这么重的猎物下山。 叶青凑上去查看了一下那条昏迷的蟒蛇,很快就发现那家伙不过是在装虚弱。 虽然之前被那头公熊几巴掌扇得有些晕乎乎,但其实这条青蟒就只是受了点皮外伤,还没到奄奄一息小命不保的程度。 不过估计是被扇了几巴掌总结出了经验,这条青蟒在意识到那对黑熊两口子有些狗后,就不敢再轻举妄动了,干脆就在地上直接装死,尽可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好寻找机会逃脱黑熊的魔爪。 这会儿黑熊两口子一走,这青蟒在叶青拿棍子随便拨弄了几下后,立马生龙活虎 起来,边朝叶青吐着蛇信子边往一旁的灌木丛里钻。 已经入秋了,长白山的气温一天比一天低,蟒蛇应该马上就要入洞穴冬眠,很可能是在林子里最后一次觅食的时候倒霉地碰上了黑心的毛熊两口子,然后就被逮来了。 见这条青蟒还能行动自如,叶青也就不拦着了,在顾卫东略显惋惜的眼神里,任由它快速游弋消失在丛林里。 叶青一回头才看到顾卫东那遗憾的神情,顿时一愣,有些好笑道: “干嘛,难不成你还想吃蛇肉羹?你们东北银不是对狐黄白柳灰特别忌讳的吗?” 顾卫东一脸正义凛然: “彻底的唯物主义者是无所畏惧的,人民解放军战士的信仰的党和人民,领袖说过人定胜天,这世上鬼神说都是扯淡,人要想改变命运,只能靠自己!” 叶青下意识反问道: “不信鬼神,那你也不信灵魂跟永生,不信来世和轮回?所以你能解释,咱俩这情况是怎么回事吗?” 顾卫东顿时噎住。 很显然,叶青这个问题,给他将了一军,以他脑子里的那点知识储备,完全无法解释,所以他当场宕机了。 叶青昨天受了母狼的启示后略有顿悟,甚至因祸得福让她那一直停滞不前的异能都意外升到了三/级,所以她大概猜到她为什么会被老天爷送到这个平行时空了。 这会儿看顾卫东表情纠结,她忍不住笑了: “科学的尽头谁也不知道是啥,有可能是玄学,也有可能是另外一个高等文明和更高维度的科学体系,也许咱们自认为自己是高等生物,殊不知在另一个维度的生命眼中,我们人类也许就只是一群虫子。” “反正咱们既然都已经来了,这条命都是赚的,又何必再畏手畏脚,放开拘束恣意而活就成了,可别再像上辈子那样白活一场!” 顾卫东对这话十分认同,他想起之前在山洞守夜那会儿叶青问他的那个问题。 “之前你不是问我有什么打算吗?” “我想利用我重生那一十年的信息差,尽可能将我脑子里的知识储备都给挖掘出来,在军事领域挖发挥出我的潜在价值,帮助国家跟部队在国防上少走一些弯路。” “另外,如果可以的话,看看能不能站在时代的风口上挣一笔钱,给那些因伤退伍转业回老家的老兵们谋一条新的出路,至少在他们上了年纪面临下岗潮的时候,我能成为他们的坚强后盾,让他们不至于为了生活和生存陷入绝望。” 顾卫东这番话格局高下立见,重生之前因为改革开放带来的一系列冲击,蛟潭县钢铁厂不得不进行重组改制,所以厂里很多老职工都被迫下岗,顾卫东是淋过这场大暴雨的,知道当时遭受到这股冲击导致失业的退伍转业老兵有很多,所以这一次重新来过,他想要给别人撑起一把伞。 叶青都忍不住为之动容。 她想起之前顾卫东仅仅因为她提供的几条信息就能随手绘制出沙漠之、鹰,窥一斑而见全豹, 这个男人其实胸有丘壑,从不缺野心和抱负,只是上辈子腿废了后就彻底被打断了脊梁骨,也丧失了奋斗意志,才会浑浑噩噩过了半辈子。 这一世读档重来,这家伙踌躇满志,浑身都充满了冲劲儿,看样子是真打算大干一场了! 叶青笑着冲他竖起了大拇指: “挺好,我之前提过的那首歌《蓟城欢迎你》里面,就有一句歌词是这么唱的,有梦想谁都了不起!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希望在未来真要是辉煌腾达了,你仍然能不忘初心,铭记你今天说的这番话。” 顾卫东脸上是前所未有的郑重: 那就请叶青同志监督吧,将来如果我要是食言了,麻烦你多多提点斧正,若我还不肯兑现承诺,你只管拿你那飞针来扎我,把你帮我治好的这条腿再收回去!” 叶青眼中顿时闪过一抹诧异:“你来真的?” 顾卫东笑道:“我这人一口唾沫一口钉,能说出口的话就绝不能是空话!若有朝一日我真成了那嗜钱如命的黑心商人,你完全不用手下留情!” 叶青点了点头:“成,那我把这话记着了,真要是有这么一天,我绝对会跟你死磕到底,不毁掉你毕生心血我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叶青心里面很清楚,以顾卫东一贯较真的秉性,他恐怕还真成不了黑心商。 不过这人太实诚了,就算将来利用信息差吃上了时代红利,资金也不过只是建梦想大厦的第一步,他需要找到一个真正契合且认同他的理想的团队来从旁协作,还要防止被别有用心的狡猾小人坑骗,总之,要想为那些退伍老兵们建一座真正意义上的乌托邦,这其中困难重重任重道远,绝非三两个月甚至是三两年就能完成得了的。 这将是一场持久战攻坚战,未来可能他得付出半辈子的精力心血在上面。 但叶青肯定是无条件支持的,甚至如果将来顾卫东需要她的支持的话,在支持老兵再就业这个事儿上她掺上一脚也不是不行。 当然,那都是后话,眼下的情况是,多出来了五六百斤肉,怎么运出去是个大问题。 不过顾卫东直接表示不用叶青操心,他这边来想办法,至于想什么办法,他没说,叶青也就不问了。 反正她乐得当甩手掌柜,在顾卫南顾卫北终于采够了两筐子的山野果子后,三人才背着筐子拎着篮子下山。 在此期间,叶青把她采到的那些草药都逐一教顾卫东进行了辨认,顾卫东记忆力还算不错,那些草药在认过几次后,他就能一丝不差地从一堆杂草中找出来了。 只要认识了药材,接下来他在小木屋的几天时间里,如果闲得无聊就能帮叶青再挖一批药材了。 叶青一行人要走,母狼立马带着几只土狼一路护送,直到三人下到山脚才停下来。 离开三天两夜,终于顺利回到靠山大队了,三人都不约而同松了一口气。 叶青也没去管母狼和她的族群,反正等她回屯子里之后,它 们应该就会自行返回深山里面去,这一点叶青并不怀疑。 等回到村尾,顾婶子和邹阿婆正在院子坐着。 两人都在纳鞋底,不过顾婶子边跟邹阿婆闲聊边忙活着手头的活,时不时还要伸长脖子里朝后山那边翘首以盼。 等看到叶青和顾家姐弟俩平安归来后,她立马就丢下了手里的女红筐子迎了出来。 “你们可算是回来了,我这几天提心吊胆的,晚上慌得都睡不着觉,就怕你们几个在山里面出事,哎你哥呢,怎么没跟你们一块儿下山?他没遇到什么危险吧?” 顾婶子说着才察觉到不对,好像还差了一个人。 顾卫北赶紧拉着她妈走到一旁小声嘀咕道: “妈你小声点,哥还在山里呢,虽然情况有点离奇,但这确实是事实,你是不知道我们在山里都发生了多少匪夷所思的事儿。” “叶知青在山里面救了一群土狼,然后那些土狼就给她送了好些猎物当谢礼,后来还来了几头熊,也拖了好几百斤的野猪跟梅花鹿来找她讨糖吃,总之这一趟进山,叶知青算是赢麻了。” “不过那么多肉,真要就那么带下山的话太惹人注目了,万一屯子里的人不讲理,非要叶知青分肉怎么办?所以哥在山里帮忙守着呢,让我们几个先回来了,他让姐夫傍晚下工之后,去镇上找个人,应该是准备晚上偷偷拿到县里去处理掉。” 顾婶子听得头都晕了,还以为自家儿子是在说胡话呢。 但看自家俩孩子都一本正经地望着她,也不像是撒谎的样子,顿时把她都给整迷糊了。 可这又是狼又是熊的,光是听着就让人怕得慌,这个小林胆子也太大了,这要是遇到危险,被土狼给咬了,或者是让熊瞎子给扇了那可咋整哟。 她立马就转过身,小心翼翼地在叶青身上上下摸索着,紧张地问道: “叶知青你没受伤吧?进山这几天还吃得消吗?有没有被吓着啊?” 叶青赶紧摇了摇头,笑道: “没有呢,我的体力您还不知道嘛,之前去地里上工,跟大婶们比赛割稻子我可从来没输过。” “这山里的路虽然不咋好走,但是我觉得还挺好玩的,感觉进去一趟见了不少新鲜玩意儿,也长了不少见识。” “而且顾卫南跟顾卫北全程都在卖力帮我挖药材呢,大部分时间其实我都是在当甩手掌柜指挥他俩干活,我啥重力活都没怎么干。” 家里俩孩子能帮得上叶青的忙,顾婶子还挺高兴: “你可别舍不得使唤他们俩,都长到十七八岁了,连这么点活儿都干不了,那岂不是白瞎了我十几年粮食?” “所以你不要觉得不好意思,不只是这回,往后只要有需要他们俩卖力气的地方,只管指挥他们去干就是,你自己就不要上手了!” 说着,顾婶子还瞪了自家那俩熊孩子一眼, “你们俩听到没有啊?以后眼睛里要看得见活,自己主动勤快点,不要每次都得人家叶 知青来叫你们才动!” 顾卫南跟顾卫北对视一眼后,生怕自家老妈借题发挥,赶紧点头如捣蒜: 知道了知道了!” 姐弟俩这话回答得并不走心,但事实上,经过这次进山三天两夜的遭遇后,这对姐弟是真的对叶青惊为天人,甚至叶青在他们俩心目中的地位,比他们家大哥顾卫东还要高。 这俩从小到大一直活在顾卫东的光环之下,对顾卫东极为敬重崇拜也极尽维护,听不得任何人说他们大哥一句不好的话。 但现在,这俩已经彻底被叶青所折服,大哥什么的都得靠边站了。 能在山里面轻而易举地就把那些野生动物给收服了,还能让那些天生野性难驯的兽类心甘情愿地把猎物送到她跟前来,这位叶知青要么会什么神秘法术,要么就是有什么特殊体质,总之不管是哪一种,都绝对非同一般。 他们俩在县里面念书这么多年,各种八卦奇闻什么没听过?但还真没听说过谁有这样的能耐。 就冲这一点,叶青在顾家姐弟俩心里面那就是宛若神仙一般的存在,高山仰止景行行止,牛得不能再牛了,别说是那头母狼了,这对姐弟俩都感觉自己已经臣服在叶青的石榴裙下,叶青要他们往东他们绝不敢往西。 叶青还真要找这对姐弟俩帮忙,她把从山上采的药草都送回自家院子后,就准备去找伍大队长。 结果才要去地里找人呢,伍永兵自己就过来了,看到叶青几个终于回来了,那颗悬着的心才总算是落了地。 “可算是回来了,前天你们几个进山就没出来,把我跟老支书都给急坏了,一帮子生产队干部都进山去找,后来东子说他来想办法,让我们先回来,我们这些老家伙还担心得一整宿没睡好,要不是隔天早上杨大志回来说找着人了,我跟老支书怕是就要发动全屯子的人来找你们了。” 叶青赶紧跟伍永兵道歉: “对不起,伍叔,我们进山确实是遇到了一点事儿,耽搁了时间,后来又在山里碰上雷雨天气,暴雨太大了我们也不敢赶路了,就只能躲在山洞里面等天亮。” 说着,叶青就把母山魈来求救,他们去深山里的悬崖边救小山魈的事儿解释了一遍,至于别的她倒是没提。 但只母山魈向人求助这一件事,就足够让伍永兵啧啧称奇了。 不过伍永兵还是忍不住提醒叶青: “我没见过山魈,不知道长啥样儿,但我小时候听村里的老猎人提过,深山里有野人,比母大虫还凶,那玩意儿不光吃人,还跑下山来强行把妇人掳到山上去糟蹋,我怀疑你说的这个长得人形鬼面的山魈,可能就是以前老人提到过的野人!” 叶青哭笑不得: “叔,那不可能,山魈又叫鬼狒,是一种灵长类动物,跟其他热带亚热带的猴子猩猩狒狒同属,虽然体型比猴子块头要大,但最大也就能长到一米出头,有个三四十公斤顶天了,哪儿可能掳走妇人嘛,抓三四岁以下的小孩还差不多。” “ 那玩意儿其实就跟峨眉山的猴子一样,可能有点凶悍顽皮?_[(,会抢人种的庄稼,会破坏人类的建筑设施,但吃人还有糟践妇人这事儿肯定干不出来。” “估计是以前咱们长白山这一带山魈的数量不少,经常到山下来祸害庄稼农田,加上那玩意儿长得丑力气又大得出奇,所以大家以讹传讹,真真假假的传闻掺一块儿,就演变成野人吃人还糟践妇女了。” “但我跟那山魈打过照面,敢肯定它们轻易不会攻击人,而且如今这个物种都已经迁徙至深山主峰那一带了,一般也不会下山,这个您只管放心,在屯子里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 伍永兵失笑: “我们在山脚下土生土长,从小到大什么没见过?这个屯子里当年跟着我一块儿当民兵的那帮人,哪个没上阵杀过鬼子?连真正穷凶极恶的敌人我们都不怕,哪儿还会怕什么山魈?” “我是提醒你,哪怕这一次有惊无险,也不要使了警惕心,这长白山里头危险重重,就是我们这些男人冬天进山都得成群结队,就怕落单了会回不来了,你以后再遇到这种情况,可千万不能这么鲁莽了,知道吗?” 叶青心下一暖,赶紧给伍永兵道谢,这才提起她想要建个药圃的事儿。 “庄稼地那边我就不占用了,我想回头在邹阿婆这屋后面开垦出一个小院子,等卫生站建起来之后,旁边最好也给我留上一块自留地,到时候我直接给种上从山里面挖回来的这些药材。” “卫生站也不能光指望县里给咱们拨下来的那点药,看看公社那边就知道了,整个县里头医务资源有限,真正轮到咱们靠山屯的数量估计也没多少,所以咱们还是得未雨绸缪,做好自给自足的准备。” “西药咱们没办法,但靠山吃山,咱长白山里头药材种类肯定是管够,所以我想着在草药这一块儿想想办法,争取几年的时间能够实现屯子里看病自由,用药免费,您看怎么样?” 这可是大好事儿,伍永兵能不同意吗?他立马就点头到: “你先放心在后院种着,这事儿我回去就找几个屯子里的干部一块儿商量,回头好好捋一个章程出来,药材这可是大事儿,如果真能让咱们屯子看病用药都免费,我给你专门划一块儿地出来都成!” 伍永兵看着叶青带回来的那些药材,都快要两眼放光了。 他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但这会儿他太过激动了,一时半会儿也没法静下心来深想。 叶青也料到伍永兵不会反对,这位大叔虽然一见到县里领导就犯怂,但大部分时候还是很睿智很靠谱的,他没有太长远的见识,但在对屯子里有利的事情上,他绝对力排众议给予支持。 叶青还就喜欢跟这种拎得清的人打交道,这要是碰上个啥也不懂还爱指手画脚瞎指挥的草包领导,她哪儿还有心思搞什么卫生站玩什么农村基础医疗改革啊,怕是每天光气都给气饱了。 所以仔细想想,她来到这个靠山屯还真的挺幸运的,遇到了有脑子还有责任心的村干部。 跟这样的领导合作很省心,不用操心会有村干部有私心天天来找茬闹幺蛾子,她正好能全心全意地将所有精力都投入到卫生站的建立和发展上。 有这样的村干部群体带队,靠山屯要富起来,其实也不过就是时间问题! 说完事儿,伍永兵就准备要重新回地里去,叶青见状,赶紧把人又叫住了。 她进屋去找了个麻布袋,将之前那只松鼠哥送给她的那两筐松子给单分出来了十来斤,给伍永兵提溜了出去。 “叔,这是我从山里带回来的松子,您带回去给老支书还有屯子里那些干部一块儿分一分,这应该是今年新下来的果子,数量不多估计没法榨油,但当个零嘴瓜子闲得没事的话嗑一嗑还是不错的。” 松子这东西在后山里头有很多,不费什么钱,但要一颗颗捡拾起来也不是容易事儿,一般只有家里头有孩子有老人的,才会在秋收前后进山去整这玩意儿。 见叶青一下拿了这么多,伍永兵下意识地就想要拒绝。 叶青笑道:“您可别推辞,这也是我这次进山的收获,运气好掏了个松鼠洞,足足两大筐子呢,就算分给您这些,家里头也吃不完,我还打算找时间把剩下的那些给拿去油坊榨油呢。” 说着,她也不跟伍永兵再客气推搡,直接把那袋子就塞进了伍永兵的怀里。 把人送出去后,叶青就冲着顾家院子那边喊人。 得了伍永兵的首肯,叶青就准备抓顾家姐弟俩来当壮丁,把后屋的药圃园子给开垦出来了。 等到傍晚下工后,顾振兴和杨大志回来了后,也都加入到了帮忙的行列,于是等到晚上七点多的时候,邹阿婆后面就真被整出来了一个足足有七八十平的院子,还专门在周围钉上了木围栏桩子。 叶青对此很是满意,虽然院子不大,但是她有异能在,种的各种药材贵精不贵多,只要各个品种足够齐全,以后这个小药圃就能充当母本,源源不断为靠山屯的药材种植基地提供各种小药苗,完全不用担心会缺货断茬。 晚饭是在顾家吃的,吃过饭后,杨大志就去老支书家借了自行车偷偷跑镇上去了,应该是听了顾卫北给他带的话,帮顾卫东去镇上找人去了。 叶青则用藤蔓在院子一角搭了个小棚子,往里面又垫了不少稻草后,才把那只从山里逮到的即将待产的母兔子给塞进了棚子里。 前院如今有兔子还有母鸡,等来年开春再在自留地里种上各种蔬菜瓜果,这个小院子就能变得生机勃勃春意盎然了。 叶青不由得又想起了小金毛,心下不由得有些怅惘。 如果当年小金毛没死,而是跟她一起穿越到了这个时空,那该多好,她可以和它在这个院子里嬉戏,还能一起进山去打猎采蘑菇挖野菜摘野果子,那神仙日子光是想想都让人心里美得冒泡。 不敢再深想,叶青赶紧叫上顾卫南还有顾婶子,把顾卫南姐弟俩从山里面采摘回来的那些野果子拿来做果酱,大家七手八脚地把那些果肉给取出来,然 后放进锅里面细火慢熬。 在山里面条件有限,加上那几头黑熊催得既,所以当时熬果酱的时候叶青没往里头添加别的东西。 但现在回村里来了,又是给自己吃的,在果酱制作上叶青就更细致讲究了,不仅多了几重工序,还往里面添加了不少麦芽糖,尽可能让果酱的味道发挥到极致。 在叶青教顾卫南和顾婶子熬果酱的这个时间里,杨大志已经偷偷领着几个人从另外一条隐蔽山路进山了。 一行人避开靠山屯的村民在深山间穿梭,大概在十点多的时候就赶到了顾卫东所在的小木屋。 木屋外围了不少土狼,一听到动静立马就鬼哭狼嚎,差点没把几个人给吓了一跳,好在屋里顾卫东早就在等着了,一见土狼群躁动马上就跑出来喝止,这才及时阻止了一场人狼混战。 来人看到顾卫东后立马就笑着冲上来往顾卫东的肩膀上先捶了两拳头: “东子,你这一入伍,咱们可真是好几年不见了!哥几个不得找个地儿好好喝上一杯?” 顾卫东也跟着笑,但还是解释道: “暂时还不行,我这腿前阵子中过枪,伤还没完全好利索,估计得再养一养才行,等彻底好了,我请客,咱们在镇上国营饭店好好搓一顿,怎么样?” 那几个人立马就笑着应了,然后也没过多寒暄,把木屋里堆的那些猎物用麻袋装了好几大袋,背着东西就急匆匆下山去了。 隔天凌晨三四点左右,叶青睡得正香呢,就听到窗楞子上传来了敲击声,她立马惊醒,套上衣服就出了门。 果然,院子里顾卫东已经在等着了,脚边放着两只巨大的麻布袋,看到她出来后,就忙不迭地从怀里掏出了一个鼓囊囊的破布包递了过来。 “钱你点一点,野猪跟刺猪屠宰完之后,一共出肉四百一十斤,县里面肉的价格是五毛一斤,但得凭票购买,黑市不要票是八毛,但因为东西是我找人运下山去宰杀的,所以他们给的价是七毛;” “黄羊跟梅花鹿的价格比猪肉贵一些,算的是九毛一斤,一共得了两百斤肉。” 顾卫东说着踢了踢他脚边那两只□□布袋。 “按照你的要求,这些猎物宰杀后剩下的那些骨头,头跟内脏,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筋头巴脑的东西,我都给你留下了,另外还给你留了十斤猪肉、十斤鹿肉和五斤黄羊肉,你看行不行?” 哪里有什么不行的,叶青简直高兴坏了好吗? 自打来了靠山屯,她一直都是在往外掏钱,光是那本集邮册,她就掏了一十张大团结,就这花钱速度,她还真怕自己会坐吃山空。 但没想到顾卫东效率这么高,竟然真一晚上的功夫就帮她把那些猎物都给处理掉了,一下子入账四五百快,叶青瞬间感觉自己一夜暴富,瘪下去的荷包再次鼓起来了。 把那布包裹里的钱粗略数了数,她就一股脑地揣进了兜里,然后蹲下身去查看蛇皮袋里的那些肉跟下水。 “内脏还有头、大骨这 些玩意儿没油水废柴火还不好吃,所以要的人不多?,就算拿到黑市也只能低价贱卖,所以你一说要留,人家一话没说都给你捎回来了。” 叶青上次做的那顿铁锅炖鱼顾卫东可是记忆犹新呢,知道叶青的厨艺好,所以对于带回来的这些东西,他可是好奇得很,想知道叶青会把这些没人要的玩意儿给弄成啥样。 看出来顾卫东眼馋了,叶青忍不住笑道: “这些东西要是再等个把月就能直接放外头上冻了,但这段时间气温还稍微有些高,放不住,只能先腌制了然后烟熏上,做成腊制品之后,放上一整年都不会坏,想吃了切上一盘当下酒菜正合适。” 顾卫东正经好这一口呢,当初他在部队的时候,有个战友是川渝那一带的,回老家探亲后带来了一罐子切成小段煸炒过的腊肠,他当时也尝了一筷子,那滋味儿他至今没能忘。 所以一听叶青这么说,他口水都快下来了,恨不得立马就当“尝委”,再吃上一口他惦记了两辈子的腊味。 看出顾卫东眼中的浓烈渴望,叶青心下不由得暗笑,同时默默决定,等这批腊味做好之后,给顾家分上一半。 毕竟她这次进山,还多亏了顾家姐弟跟顾卫东帮忙,不然她一个人哪儿敢进深山,也就不会有这么多奇遇,而且就算得了土狼和黑熊赠送的谢礼,她也没办法这么干脆利落地处理掉这批猎物。 马上天就要亮了,所以两人也没多聊,顾卫东正要帮叶青把那两麻布袋给拎到厨房里面去,没想到这个时候,一个黑影忽然跃过篱笆,直接从外面蹿进了院子里。! 饭在锅里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希望你也喜欢 第 62 章 滑脉 待看清楚那黑影长啥样儿后,叶青瞬间无语了。 黄棕色的长尾巴,一双柳叶凤眼,不是上次在山里偷了她七八条细鳞鲑的狐狸小贼又是谁? 叶青是当真哭笑不得。 继之前那只自来熟的黄鼠狼之后,她这又迎来了一位不请自来且目的明确的客人。 也不知道这只狐狸是怎么知道她住这儿的,这一大清早的就钻到她这院子里来了。 关键是抬起头来见自己被人发现后,它也不躲不闪,反而径直往叶青所在的位置扑了过来。 顾卫东没见过这只狐狸之前跟踪叶青讨红薯吃的场面,所以一见这家伙冲过来,还以为它是来咬人的,立马就抬起腿要朝着这玩意儿踹过去。 “哎别别!” 叶青见状赶紧拦住了顾卫东, “它是来找我的!” 顾卫东一愣,猛地一下想起来什么,惊诧地看向叶青, “这就是之前你们在山上遇到的那只狐狸?这玩意儿下山来做什么?还专门跟踪你来屯子里,不会跟那几头熊一样,也是来讨糖吃的吧?” 叶青挠了挠头: “差不多吧,不过它要吃的不是糖,可能是红薯。” 顾卫东:???一脸黑人问号?你确定这玩意儿要吃的是红薯,不是吃鸡鸭鹅肉? 见顾卫东不信,叶青转身就去了地窖,不一会儿的功夫就从里头拿了两只红薯出来了。 那狐狸立马就谄媚地凑了上来,尾巴跟上了电动发条一样卖力摇晃,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那两只红薯,哈喇子都快要流下来了。 这下顾卫东真心觉得开了眼界了,长这么大,他还没见过有哪只狐狸能为了一口吃的这么豁得出去的,这也太不要脸了! 叶青把那两只红薯丢在地上,那只狐狸作势就要上来咬,结果都凑到跟前了,忽然又顿住了。 像是想起了什么,这只狐狸掉过头又跑到了刚刚站过的那块地儿嗅啊嗅,从地上扒拉起一个什么东西后就凑到了叶青跟前。 然后这家伙就用尖尖的嘴巴蹭了蹭叶青的手背,仰起头示意她把手伸出来。 叶青不明所以地伸出手,下一刻,一簇红艳艳的果子出现在了叶青的手掌心。 没错,是一簇,就那一丛枝叶上,起码得有二二十颗。 红彤彤的果子每颗都在花生豆大小,全部簇拥着长在一根花柄上,看那果子的新鲜程度,应该是才被这狐狸刚摘下来没多久。 叶青一看到这果子就惊呆了。 她没想到,这竟然是人参籽,而且单枝能结这么大这么多果子,用脚趾头想想都能知道这底下长着的人参,绝对是个上了年份的大家伙! “你哪儿摘来的?” 叶青瞬间瞪大了眼睛,好奇地追问道。 可惜人狐之间语言有壁,这狐狸并不能听懂她的这个问题,在把那些人参籽给了叶青后,它自认为已经给了叶青足够 丰厚的报酬,于是一转身叼起那两只红薯就往外蹿,越过篱笆墙后就头也不回地跑了。 叶青本来还想要让这只狐狸帮忙带路去找到那株上了年份的野山参的,万万没想到这只狐狸跑得这么快,根本不给她半点时间机会。 ?想看饭在锅里写的《七零赤脚女医》第 62 章 滑脉吗?请记住本站域名[( 如意算盘落空,叶青顿觉郁闷,只能瞪着那片用藤蔓围起来的篱笆,心里恨恨想着,回头她就得把这片篱笆再往上加高一倍,她倒要看看这帮家伙还能不能再跳得过来! 顾卫东好奇地看了看叶青手里拿着的那一把红果子: “这是什么野果子?能吃吗?” 叶青顿觉纳闷:“你一长白山脚下的东北银,没见过这个?这是参籽啊,能吃,还能入药,有很高的药用价值。” “不过就这么点,拿来当药引子都不够,倒是能当种子,正好昨天我跟伍大队长说了一声,在邹阿婆家后屋开辟了一个药园子,回头这些人参籽我都给种上,看看能不能人工培育出人参。” 这话让顾卫东惊讶极了: “人参还能人工种植呢?” 顾卫东会有这样的疑惑也不奇怪,改开以前,国内市面上出现的参,大部分都是从深山里挖出来的野生参,而且多数产自长白山。 这个时期,人参属于中药材中的昂贵奢侈品,寻常人别说吃了,见都未必能见到真的。 一直到八十年代,包产到户制度出现,加上农林业开始各种扶持种植产业,东二省开始有农户尝试人参种植。 并且随着经验的一点点积累,慢慢地种植技术日趋成熟,加入这个产业的参户数量急剧上升,种植面积也迅速扩大。 到千禧年前后,人参才终于不再是富人的专属,普通人的膳食药方里也能用得起这味药材了。 顾卫东是从九十年代初重生回来的,那会儿国内的人参种植业还处在猥琐发育阶段,他没涉猎过药材种植这一块儿的话,不知道人参种植的发展史实在是再正常不过了。 叶青见顾卫东是真对这个好奇,忍不住笑道: “不光人参能人工种植,灵芝也能,要是弄个大棚,还能专门采集灵芝孢子粉呢。” 先前那只狐狸就送给叶青一支大几十年的野生红芝,那红芝叶青一直用布小心翼翼包裹着,带下山后也没把那布包裹拆开,就是怕里面所剩不多的孢子粉都抖没了。 她打算回头往后面那药圃里埋几截枯木桩子,把红芝的孢子粉洒上去,再利用她的木系异能催化,试试看能不能把红芝也种出来。 这要是能种出来,那可就真是赚大发了! 顾卫东又不傻,一看叶青那眉飞色舞一脸期待的小表情,他就明白叶青想干嘛了: “你打算将来在靠山屯,发展中药材种植产业?” 叶青没想到顾卫东反应这么快,脑子一转就猜到她的计划了,忍不住挑了挑眉,反问道: “不行吗?我懂种植中药材的技术,还知道怎么炮制加工,如果我还能在农村基础医疗这一块儿站 稳脚跟,那我甚至连这些药材的销路都不用愁,一整条产业链都尽在掌握,万事俱备只欠包产到户这场东风!” “趁着前几年大家都还处于懵懂期,靠山屯快人一步,走在所有人的前列,只要大家拧成一股绳,成为药材种植产业的领头羊那就根本不是梦!” 叶青踌躇满志野心勃勃,已经在畅想未来的美好蓝图了。 但顾卫东沉吟了一下,还是忍不住浇她一盆凉水: “想法肯定是好的,但你有没有考虑过一点,你再怎么懂技术,终究是个外来户。” “屯子里的农户被土地卡了一辈子,好不容易能包产到户,大家想的肯定都是勒起袖子好好种地,只要地里的稻子小麦玉米收成好,就能吃饱饭。” “所以你一个城里来的知青,要拿什么来说服这些村民们放弃种庄稼,跟着你搞药材种植这么个看不到未来前途的新兴产业?” 这番话,瞬间将叶青浇了个透心凉,她顿时愣住了。 不得不说,顾卫东这话确实很有道理,叶青想了好一会儿都找不到话来反驳。 她有后世几十上百年的先知和经验,自然能站在上帝视角侃侃而谈,并且坚定不移地相信这个产业未来绝对会成为发家致富的不二行当,可靠山屯的村民们没有这些超前的意识和认知,怎么会相信她空口白牙的几句吆喝? 除非她在此之前,在村里先立几个典型,让大家亲眼看到这一行确实是能挣大钱的,到时候不用她多费唇舌,自然会有村民自愿走上这条路,甚至会一个个趋之若鹜,削尖了脑袋也要挤进这个圈子里面来。 得了顾卫东的点醒,叶青顿时心中有数了。 她点了点头道:“你这个话提醒了我,我确实得提前想好应对策略了,不然真等到政策下来了再去解决麻烦,就未必能赶得上那个时间差了。” 顾卫东本来想提醒叶青,要想解决这个隐患,其实有一个最简单直接的解决办法,那就是转换身份。 她如今的户籍,还是挂靠在知青办的,但她要是在靠山屯成家立业,拿到宅基地建房子,彻底融入进这个集体,那就算是正式成为屯子里的一员了。 这样屯子里的人就不会再对她见外和排斥,她后续的很多计划要实施起来会变得简单顺畅得多。 但顾卫东又怕这个建议提出来可能会让叶青产生误会,于是到嘴的话几经斟酌后,到底还是又给咽了回去。 约好了中午在村尾茅草屋那儿给满仓换药后,顾卫东就重新回山上去了。 不过这么一折腾,叶青也睡不着了,看了看厨房里那两蛇皮袋的肉和下水,她也懒得再睡了,干脆直接把那些食材给处理了。 羊头猪头跟鹿头,把贴脸肉还有耳朵切下来,剩下的部分放在锅里慢慢熬,把头骨熬成奶白色的高汤,上面的肉小心翼翼剔下来,几个头估计都可以剔出来大几斤的肉。 二十斤猪肉连同剩下那些野鸡野兔之类的小猎物,加上那几副动物下水,叶青打算全 部熏成腊制品。 哪怕熏制出来后分一半给顾家,她自己也还能剩下不少,算上她上次分到的那条野猪腿,这些腊菜存起来省着点吃的话,估计应该能吃到年底大雪封山,村里组织进山打猎了。 到时候叶青肯定得跟大部分进山搞采购,高低也得再给自家厨房进点货。 至于单独留的那十斤鹿肉和五斤黄羊肉,叶青就不打算熏制了,这两个品种的肉一看就品质高档,不趁着新鲜打个锅子那绝对可惜了! 所以叶青准备中午的时候直接叫上顾家人还有孟嘉一块儿,上家里来吃锅子。 猪下水很难清洗,也得亏是叶青舍得往里头洒面粉,不然光是那几副大肠就够她受的了。 一直到早上顾家人起来准备去上早工的时候,叶青才把那些食材给处理完,几个小时的时间,差点没把她给累得够呛。 但她并不能歇息,还得把前两天挖回来的那些药材整理出来,小苗都给种进药圃里,已经长成了药性足够的那些药材,还得炮制成成品。 这期间孟嘉跟顾卫南也都来跟着帮忙打下手,叶青就又教给两人怎么炮制药材,每一种药材要经过的工序都不一样,怎么煸炒蒸烤,其中的精细复杂程度,绝对是一门大学问。 除了教两人炮制药材,叶青还又上顾家给苗老爷子诊治了一次。 因为异能升级的缘故,叶青如今对病症的把控能力也跟着上升了一个台阶,对顾家姥爷这个病,她也有了新的感悟,所以在给老爷子扎过针之后,叶青重新增减了几味药,还调整了用药剂量。 “这个药得坚持吃上半个月才能看得到效果,吃完这个疗程后,我再根据老爷子的情况来对药方子进行调整,要是说想恢复到正常人健步如飞甚至是能下地劳作的状态,那我不能保证,但如果只是让他重新站起来,能跟人简单说话交流,并且做到生活自理,那还是没问题的。” 这番话叶青是当着顾家姥爷的面说的,看似是在向顾婶子解释,其实是故意说给病人听的。 老爷子虽然人瘫痪在床上不能说话,但是脑子还是清醒的,这会儿一听叶青说能治到他可以下床可以说话,一直紧绷着的那根弦才松懈下来,偏过头眼角沁出了一行泪来。 因为摔倒后再也动弹不得,之前在苗家屯,苗老爷子没少受儿子儿媳妇儿嫌弃,各家推卸责任,跟踢皮球一样把他往外推,这家送到那家那家送到这家,总之一直在闹腾,就没个消停时候。 如今来了大女儿这儿,苗老爷子心里面其实觉得很丢脸同时也过意不去,生怕因为他的到来给大女儿惹麻烦,让她因此被女婿刁难。 这几天苗老爷子甚至都已经丧失了求生意志,觉得他与其这样毫无尊严地苟活着,净给儿女添堵,还不如直接死了干脆,如果不是他无法从床上爬起来,只怕他早就找根横梁吊死了。 但他万万没想到,峰回路转,居然有个城里来的闺女说他这个病能治,这可把苗老爷子给激动坏了。 他到不是为 了自己能多活几年,而是真的不想拖累儿女,等病好了,他到时候就尽快搬回苗家屯去,可不能在女儿女婿这儿碍眼了。 苗翠兰可不知道自家老爹是这么个想法,她仔仔细细地问清楚了治疗时的注意事项,还让顾卫南把医嘱逐条地写下来,生怕有一丝的疏忽怠慢导致耽误了自家老爹的病情,甚至就连熬药这事儿她都亲力亲为。 中午叶青果然弄了个火锅,熬好的骨头高汤打底,再将黄羊肉和鹿肉切薄涮锅子,那滋味鲜掉眉毛。 顾卫东正好送满仓下来换药,所以中午这顿美食他当然也不会错过,一屋子人围在不大的厨房里,愣是一顿饭就把那十斤鹿肉和五斤黄羊肉都给吃光了。 期间顾振兴夫妻俩一度要叶青切个二两斤肉意思意思就行了,奈何叶青根本不听,在她看来,吃火锅就要敞开肚皮吃才舒坦,况且这黄羊肉跟鹿肉就是要趁着新鲜吃才好吃,在隔个一两天就没那个味儿了。 当然最主要的是,这些肉本来也不是她自己辛苦狩猎回来的,是黑熊跟土狼族白送的,所以哪怕一顿饭干掉十几斤肉,叶青也不觉得有多心疼。 总之,这一顿饭,扎实让大家伙儿都吃尽兴了,人均一斤多肉下肚呢,能不爽吗? 别说是这些土著了,就是叶青自己,这应该也是她近十年以来头一次吃得这么奢侈,毕竟在末世别说吃肉了,能不能吃饱都是个问题,那日子的艰苦和煎熬程度,比六七十年代还要惨烈。 吃过饭,叶青随着顾卫东去了村尾,满仓跟它媳妇儿正在茅草屋那边守着呢,因为村尾就顾家和邹阿婆两家在,平日里也没人会来这边,所以根本没人注意到茅草屋里面藏着两头土狼。 给满仓换过药,叶青查看过其伤势后,就对顾卫东说道: “比我之前预期的恢复得要快上许多,你把它送回山上小木屋,再养个二两天就没什么问题了。” 顾卫东早就隐隐猜到了叶青有特殊的能力,毕竟当初他受了那么重的伤,在申城医院只疗养了一个星期就好得七七八八了。 他很清楚他自己的身体情况,知道他自己绝对不是伤口愈合特别快的特殊体质,所以会出现那样的情况,最大的可能就是叶青在他身上动了什么手脚。 再看看满仓,腹部受了那么严重的伤,竟然也恢复得这么快,顾卫东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但他并未在这个事儿上打破砂锅问到底,反而郑重地对叶青道了一声谢谢。 作为一个重生者,他太明白把自己手里的底牌亮出来需要多大的勇气了。 当初他跟叶青素味平生,她看在他警察??[”的特殊身份上,用她的那个特殊能力救了他一命,如今这姑娘又毫不犹豫地救了满仓,并且完全没有要在他面前做任何掩饰的意思。 这是一个善良坦诚的好女孩,所以即便已经看穿了她身上藏着的秘密,顾卫东也故意装作不知情,配合叶青演戏。 把顾卫东和满仓打发走了之后,叶青也没急着回去,趁着村尾茅草 房这边没啥人,她就钻进了附近的矮林子里,准备找一棵树,偷偷试试她那个异能升到二/级后有什么不一样。 叶青的手顺势摸上附近的一棵白桦树,下一秒,一股汹涌的能量就朝着她的手掌心涌了过来。 她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就缩回了手。 这一缩手,叶青立马就瞪大了眼睛。 之前她靠汲取森林里的木系能量升级的时候,只要她盯上了一棵树,在吸食木系能量的过程中,植物会疯狂发芽长叶开花,在这个过程中她自己是没办法单方面停止这场吸食游戏的。 但现在,她竟然一下就将手给挣脱出来了! 这说明,她现在已经可以做到收放自如了! 这还不算,叶青又将手重新放回了树干上,然后她就错愕地发现,之前她只能单株吸收的能量,如今已经拓展到以该树木为中心向周围辐射,方圆十米之内的植物蕴含的能量,都能为她所用。 而且最为关键的是,异能升级后,她的身体不再是一个存储器,倒像是一个能量提纯处理器,这些植物能量在被攫取后,并不会在她的身体里过多停留,只会在运转一周天后重新回到树林子里那些植物的身上。 在这个运转一周天的过程中,她的木系异能会不断提升和强化,而被她吸收的能量则会变得更为纯粹,等能量重新回转到植物身上后,不但不会对植物本身的状态造成任何刺激,反而会让这些植物愈发生机勃勃,长得更为茂盛葱茏。 也就是说,以前她的那种异能升级方式还是比较原始的,而现在她经过顿悟后,升级方式得到了优化后,她从掠夺者变成了合作者,既能与植物相辅相成达到共赢,还不会像原来那样让植物出现疯狂发芽长叶开花之类的不符合季节的诡异现象。 这个变化让叶青心中简直欣喜若狂,天知道原先她那种异能升级的方式,让她有多担惊受怕,就担心在她吸收能量的过程中会被人察觉到异常,但现在这一升级,她就再不用担心会引起周围任何人的关注了。 看样子,以后有事没事儿,她就能往山里头钻了。 跟长白山森林里的那些老树们一块儿修炼,她的异能可以得到快速升级,而那些老树则焕发新生,这绝对是叶青一直以来最向往的完美提升模式。 后院药圃园子开垦出来后,叶青就把那只狐狸送她的红芝跟人参籽给种出来了。 红芝在被那只狐狸一番折腾后,其实留在伞盖上的孢子并不算多,但洒落在腐烂的木桩子上,经过叶青的异能催化后,竟也星星点点地钻出了几十朵红色菇朵儿,看起来还怪漂亮可爱的。 至于人参籽,正常来说才采摘下来它是处于休眠期,种下去是铁定不会发芽的,但架不住叶青用异能连番刺激啊,所以才不过一晚上,那些种子就都陆陆续续破壳了。 不过这两种植物的幼苗都不耐冻,所以叶青打算暂时先种在木箱子里,等冬天到了就把它们直接挪到室内去,只要熬过了今年这一茬应该就问题不大了。 至于药圃,她觉得等秋收结束后,还是得让伍永兵找人来帮忙搭个保温棚,最大限度地保护这些药材不至于被大雪给冻死,不然她那个药材种植基地的计划还没开始实施呢,怕是就要胎死腹中了。 从山里采药回来没两天,叶青打算叫上孟嘉顾卫南一块儿再去一趟部队农场。 一方面为了复查上次接生的那批母牛和小牛犊的健康状况,一方面则为了记录和检测剩下那些待产母牛的孕期数据,做好下一波接生的准备工作。 结果还没来得及出门呢,她就被一个意想不到的人给堵在了院子门口。 看着面前面容有些憔悴的伍月英,叶青有些纳闷又有些茫然。 自从上次伍月英跟伍永兵在村口大吵一架,并且伍永兵扬言要跟这个小闺女断绝父女关系后,叶青就再没见过这个姑娘,据说是跟家里赌气,直接跑到姥姥家去了。 简铭跟刘梅结婚的事儿已经成了定局,不是伍月英撕碎两人那张结婚奖状就能改变现实的,所以伍月英算计来算计去,算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什么也没抓住不说,反倒是把她自己的名声都给搞臭了。 叶青以为经此一事,这姑娘总该清醒了,把那脑子里的水倒干净,好好反省一下她这个重生者有多么失败,然后痛定思痛,把她未来的路子重新进行谋划,别把她手里那一手好牌都尽数丢出去了才对! 但让叶青没想到的是,这姑娘是重新谋划了,但她将注意力转移到叶青身上来了,一开口就是离谱的生意经,竟是指望叶青带着她发家致富玩逆袭剧本呢。 “我都打听过了,前几天你进了一趟山,回来不光挖了不少草药,还背了几筐子的山货!” “你有一把子力气,会飞针还能用刀,进山打猎肯定不在话下,我觉得咱俩可以通力合作,你负责货源,我呢就负责帮你处理那些从山里弄回来的山货和猎物,到时候挣的钱咱们五五开,怎么样?” 叶青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忍不住掏了掏耳朵: “你说啥?” 伍月英还以为叶青是真没听懂,于是又复述了一遍。 叶青无语极了。 她是真的很想不通,伍月英这以自我为中心的性子到底是怎么养成的。 居然会异想天开到跑到她面前来提出这么离谱的合作方案,难道她叶青看上去就这么像个没脑子的冤大头吗? 她这边辛辛苦苦打来的猎物,她伍月英拿去转手卖掉,就要从这些猎物里面直接抽走一半收益? 这一手空手套白狼玩得是真溜,比周扒皮还狠啊! 再说了,这年头投机倒把可是重罪,不说叶青有没有胆子专门从事这门营生,就算真要走这条路子,她也不可能会选择同一个没多少交集的陌生人合作啊。 她伍月英能提供什么?要脑子没脑子,要人脉没人脉,要体力也没体力,在这场合作里面,她啥价值都给不了啊。 若是伍月英敢当着叶青的面拍着胸脯说,如果被抓,出了事儿 她伍月英一力承担,绝对不会牵扯到叶青的头上,那叶青可能还会高看这个女人二分。 可她伍月英有这个魄力吗?显然是没有的。 就伍月英这样的性子,叶青甚至怀疑,真要是把猎物卖了,她能不能顺利拿到那五成利都是个问题。 而且一旦出事,这女人得第一个跳出来攀咬叶青,甚至为了戴罪立功,怕是得把罪名尽数推到叶青头上! 所以叶青除非脑子瓦特了,不然绝对不会想不开跟这个女人绑到同一条船上去。 叶青也懒得跟伍月英绕弯子了,直截了当道: “伍同志,投机倒把是违法的,咱屯子里的法律普及看样子还不太到位啊,你这个大队长家的闺女居然都不知道,这样吧,我去跟伍大队长聊一聊,我看看他是个什么态度,如果大队长他表示支持,咱们再来谈这个合作,你看怎么样?” 这话顿时让伍月英面色涨得通红,自从跟家里人闹翻后,她已经有好几天没回家了,这次回屯子里也是特意避开了伍永兵,生怕被她爸发现她背后又在搞这些上不得台面的小动作。 伍月英原本以为她的这个提议,叶青应该会欣然接受,并且很乐意促成这场合作才对。 毕竟这年头谁不缺钱?又有谁嫌弃手里钱多的?她替叶青完成了最重要的交易环节,等于叶青就不用面临暴露的风险,这么好的事儿,不干才是傻子吧? 可她怎么也没想到,这叶青根本不按套路出牌,非但不肯同意,还直接对她阴阳怪气,这让伍月英十分不爽,觉得这个叶青简直是不知好歹! 可伍月英想的这个挣钱办法,最关键的一环就是叶青,如果没有稳定的山货猎物来源,那她空有一脑子的生意经都是白搭。 攒不到足够多的原始资金,就算她知道改开后十多年的历史进程,晓得哪些行业未来能崛起挣大钱,那她也只能跟上辈子那样干瞪眼,根本无能为力。 这么一想,伍月英就很不甘心,她忍不住瞪着叶青: 那你想要怎么才能合作?难不成是嫌弃给的分成太低了?那四六分怎么样,实在不行就二七分,再低就过分了,总不能让我白给你打工吧??_[(” 叶青耸了耸肩: “不是分成的问题,是我只想过安稳日子,不想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伍同志你心有丘壑一看就是有大志向的人,你只管去做大事业,我这样得过且过的废柴就不奉陪了,你自便吧!” 说着,叶青看也不看伍月英一眼,就走出院子就要往村口猪圈牛棚那边去。 一见叶青要走,伍月英竟然一把就冲上来拦住了她。 叶青脸色微沉,正要甩开伍月英的胳膊呵斥呢,没想到这一抓,她就愣住了。 这是—— 叶青惊疑不定地看着伍月英,不敢置信自己摸到了啥。 伍月英没察觉到叶青表情里的惊异之色,还要再跟叶青磨缠掰扯呢,没想到这时候隔壁院子里传来了顾家姐弟俩的声音。 因为跟顾卫东退婚的缘故,伍月英如今可不想跟顾家人打照面,所以一听到动静,她下意识地就想要躲开。 叶青如今对这个伍月英已经无话可说,所以一见有机会拜托麻烦,赶紧扬声朝着隔壁院子喊道: “小南,去找老支书借自行车,咱们今天去一趟隔壁农场!” “哎,来了!” 顾卫南一听到叶青的喊声,立马就从隔壁院子里跑了出来,待看到站在邹家门口杵着的伍月英后,脸色立马由晴转阴。 叶青也不去管伍月英是个啥反应,拉上顾卫南就往老支书家走去。 因为顾卫南在场,伍月英再不敢拦叶青,更别说提什么投机倒把贩卖山货的事儿了。 她站在原地,脸一阵青一阵白,眼睁睁看着叶青和顾卫南快步走远,末了不甘心地朝着叶青的背影狠狠啐了一口,暗恨道: 不就是能打几头野猪嘛,有什么了不起?我就不信离了你,我还找不到更合适的合作人选了! 哪怕在叶青这儿碰了个钉子,伍月英仍然没放弃走投机倒把这条路子,毕竟这年头要想来钱快,除了走这条路,好像也没有其他更好的法子。 至于被抓这事儿,伍月英可是从来没想过。 一来伍月英也不傻,真要是找到了稳定的货源,她肯定不会亲自出面,而是直接雇一个人来帮她处理,真要是暴露了,也查不到她的身上来; 二来,她觉得她既然能重生,就说明她是老天爷的亲闺女,像她这样得天独厚受好运眷顾的人,怎么会在这种小事上面栽跟头? 总之她这会儿自信心爆棚,好像已经能看到她靠着贩卖山货混得风生水起了。 叶青可不知道伍月英还没放弃她的挣钱大计,她这会儿满脑子在想的都是刚刚她无意间抓了伍月英胳膊肘那一下,不小心探出来的大秘密。 早在她还在申城的时候,她就曾经用那一招对付过殷霜那个继母李如兰,那会儿她的异能才二级呢,对于脉相这块儿,都是一模一个准。 现在升到二/级了,就更加敏锐精准了,她敢肯定,伍月英那个脉相不对劲儿,哪怕时日尚浅,但绝对是滑脉无疑! 她是喜欢吃瓜没错,但这么隐秘的事儿,说不定连当事人自己都还没察觉呢,就让她提前发现了,叶青被这里头蕴藏的信息量给炸懵了,一时间只觉得又震惊又刺激,好一会儿都没能恢复正常。 “师父,你想什么呢?怎么一直在走神,我跟你说话你都听不见。” 顾卫南一路上跟叶青絮絮叨叨了一堆,结果发现叶青根本毫无反应,她忍不住伸出手来在叶青眼前晃了晃。 叶青这才回过神来:“啊,你说什么?” 顾卫南只好重新说道: “师父,你说我要不直接辍学算了,明年就不去念了,回来直接跟着你学医怎么样?” “反正学校如今也没多少学习氛围了,不是批这个就是斗那个的,整天鸡飞狗跳乌烟瘴气的,老师们都不 敢管,就怕被学生贴大字报,继续留在学校也是浪费时间,还不如把时间给腾出来学习你这边的课程。” 这是顾卫南这两天反复思考斟酌后作出来的决定。 她觉得就算继续在学校把剩下一年半高中上完,其实也学不到多少东西,要是把这一年半的时间腾出来跟着叶青边学习边实践,她进步肯定神速。 关键是,叶青还收了孟嘉知青当徒弟,孟嘉在学习上十分刻苦,接受能力也强,如果两人之间还差了一年半的学习时间差,那她铁定就要被孟嘉比下去了! 叶青赶紧把脑子里关于伍月英的事儿先搁到一边,和顾卫南聊起了高中学业的事儿。 按照叶青的想法,她肯定还是希望顾卫南把高中先上完再说别的,毕竟医学的很多相关知识,都是需要高中课程打基础的。 但顾卫南提到了如今县里头高中的学习环境,又确实是让人感到头疼,大环境如此,不是几个老师想教几个学生想学就能彻底改变这些现状的。 在这种情况下,继续留在县里学习的,大部分都是家里条件还算不错,只等着一毕业就能进各个单位或者厂里面成为干事工人预备役的。 像顾卫南顾卫北姐弟俩这样单纯为了拿一张高中文凭然后回乡来务农的,反而是极少数,因为百分之九十九的农村家庭舍不得掏这个钱,也没有这方面的远见。 叶青给顾卫南分析了一波继续读完接下来一年半高中的利弊,最后让顾卫南自己慎重考虑,毕竟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里面,可能一张县高中的毕业文凭,对普通人而言都是很重要的一张能力凭证,看似不起眼,但真要机会来了,说不定就能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顾卫南当然知道叶青这话说得有道理,但她确实也没心思继续上学了。 这段时间叶青给她和孟嘉上过好几次课了,每一次都别开生面非常有意思。 她也算是看出来了,叶青的知识储备和技能造诣,比县里高中的老师们强了不知道多少倍。 所以她对叶青有一种盲目的尊敬崇拜,只要叶青肯教,她什么都愿意学。 但县里那些老师照本宣科生怕犯错,那种课索然无味,实在是让人一点兴趣都提不起来。 “等我大哥下山了,我再去找他商量商量,如果他也同意我辍学,那我明年开春就不去学校了,专心给师父你打下手算了!” 顾卫南打定了主意,叶青也就不再劝了,两人走到老支书家,正要找老支书开口借自行车呢,没想到就在这个时候,就有人从外头急匆匆地跑回来了,顾不上大喘气呢,就冲着里头的老支书大喊: “老支书,不好了,咱们屯子的人,在粮站那边跟臭松沟的人打起来了!”! 第 63 章 妇女健康课题 一听到这话,老支书立马就从院子里跑了出来,着急追问怎么回事。 “大队长带着咱们在粮站那边老老实实排队呢,结果臭松沟的人来了,那个刘勇全一来就要插队,还直接插到了咱们屯子前面,大队长跟他们理论,一言不合双方就干起来了!大队长让我回来叫人,怕人少了输了阵势咱们屯会吃亏!” 老支书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他虽然年纪有些大了,但在这种两屯争霸的问题上是向来不认怂的,迅速抄起院子里的铁锹就怒气冲冲往外跑: “去把地里剩下那些干活的男人都给老子叫上!妈了个巴子的,这臭松沟真是越来越霸道了,这是欺负咱们屯子里没人了还是咋地!” 那个前来报信的村民一听这话,立马嗷地一声就上地里摇人去了,不大一会儿的功夫,一群男女老少就都抄着家伙吵吵嚷嚷地冲了回来,一个个义愤填膺的,都要跟着老支书去粮站那边讨要说法。 叶青来靠山屯也有一段时间了,除了之前被怀疑是杀人凶手那一次外,其他时间见到屯子里的人基本上都是笑呵呵十分热情和气的,哪里见过这样全民乱战的情况,顿时被这剑拔弩张的气氛给整得紧张起来。 一旁顾卫南倒是兴奋得很,都顾不上借自行车的事儿了,拉着叶青就跟着大部队后面跑,一定要拉着叶青去粮站那边看热闹。 “这可是咱们屯子里的大事儿,咱们不能不参与!哪怕凑人数都得在气势上压他们臭松沟一头!” 一边跑顾卫南一边解释道。 别说,跟她这一个想法的人不老少,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整个屯子的人都知道消息了,于是一屯子的老弱妇孺竟然都出来了,什么扫帚鸡毛掸子擀面杖的,只要是使得顺手的家伙就都给拿上了,乌泱泱一大片,都是前去帮忙助阵的。 那场面,跟游行示威还夸张,把叶青给看得冷汗都下来了,她倒不是怕打架,主要是怕人多了闹腾起来容易发生踩踏事故,万一有孩子在人堆里面不小心摔倒了,这怕是得出大事儿! 一旁顾卫南那铁憨憨还在那儿劲嗖嗖的呢: “师父,甭怕,打架这事儿我熟,一会儿我冲上去浑水摸鱼的时候,你记得躲远一点,别让臭松沟那帮王八蛋误伤了你!” 不知道什么时候,苗翠兰跟另外几个村里的大娘也跟上来了,还挺认同自家闺女这话,甚至跟着帮腔: “对,这要是打起混战来那刀棍可不长眼,叶知青你千万注意自己的安全,要是不小心伤着哪儿了就麻烦了。” 这个叶青倒是不担心,她好歹也是个异能者,虽然战斗力比不过其他异能者,但几个普通人想伤她恐怕是不太容易。 不过见屯子里这些村民们表情愤愤,但都同仇敌忾一直对外,并且大家格外团结,竟是没一个退缩的,她顿时格外好奇: “不是,婶儿,咱们这的人对打架这事儿都这么积极的吗?” 苗翠兰和她身后那帮大婶儿一听这话就忍不 住哈哈大笑: “哪儿能呢,这要是个人恩怨,我们才懒得掺和,乐得站旁边瞧热闹呢。” 但我们靠山屯,跟隔壁臭松沟算是积怨已久了,那帮臭松沟生产大队的干部不会做人,每年都要贱兮兮搞事情,一年到头少说都得来上这么三两回的,我们屯子里的人都已经习惯了,反正只要是跟臭松沟起冲突,啥也别说啥也别问,抄起家伙干就完事儿了。?[(” 叶青一听这话不由得嘴角抽抽。 敢情这两个生产大队的恩怨情仇还能追溯到好久以前,难怪上次她跟伍大队长上臭松沟去救人,臭松沟那个刘婆子家里人对她是那种态度,估计跟两个生产大队旧日的恩怨矛盾脱不开干系。 不过,上次她给王春花接生后,伍永兵趁机在背后搞事,当时臭松沟可不少社员都在场呢,那老狐狸宣扬她这个城里来的“神医”的厉害之处时那叫一个卖力,那会儿叶青只当伍永兵是在为靠山屯卫生站提前打广告做宣传,现在再细细咂摸一下,叶青觉得她想得还是有点太简单了。 伍永兵怕是还抱着破坏和瓦解臭松沟社员的团结,从内部动摇臭松沟军心的目的! 以后靠山屯建立卫生站,还有个厉害的女大夫坐镇,臭松沟那些村民要是想看病,肯定就不愿意舍近求远,跑去公社甚至镇上找医生治疗了。 在这种情况下,哪怕臭松沟跟靠山屯有再大的恩怨,看在卫生站的份上,他们也不敢再跟靠山屯闹得太过。 万一要是惹毛了靠山屯,伍永兵不让臭松沟的人上靠山屯卫生站去看病,那可就亏大了! 不得不说,伍永兵这个事儿做得不动声色,但效果确实是挺显著的。 至少这回在粮站,刘勇全带着几个干部故意找茬插队,跟靠山屯起冲突后,臭松沟不少社员虽然跟在刘勇全身后凑数,但个个身上的那股狠劲儿都不自觉收敛了几分。 等叶青一行人抵达粮站后,就见靠山屯和臭松沟的两拨人马果然已经是打得不可开交了,女同志们倒也没傻乎乎的真就操着擀面杖鸡毛掸子就冲上去,而是在旁边伺机而动,只要找准机会就上去给臭松沟的人挠一下子,主打一个查漏补缺灵活机动。 叶青是没见过这种阵仗的,就算是想劝架都愣是找不到切入口,站在人群外围看着这数百人团战,一时间只觉得风中凌乱。 眼看着靠山屯这边气势很明显要高出臭松沟一大截,差不多要压着臭松沟的人暴打了,没想到这个时候,臭松沟那边有人找来了帮手,一来就掏出了一把木仓,直接朝着天上放了一木仓。 巨大的木仓声让现场瞬间安静了下来。 来人看起来三十来岁年纪,戴着个红袖章,看气势还挺足的,一上来就严厉喝问怎么回事。 伍永兵自觉靠山屯在这次冲突事故中是占理的一方,当然要率先阐述情况,占据有利地位。 但让伍永兵没想到的是,那人一上来竟然就是拉偏架的,在听完双方给出的解释后,竟然不管臭松沟插不插队,直接就 站在了臭松沟那边。 “臭松沟事先就已经派了社员在这边占位置了,后来粮食送来怎么能算插队?倒是你们靠山屯故意叫这么多人来打架闹事,导致事态升级,闹成这个样子是准备要干什么?造反吗?” 那红袖章劈头盖脸对着伍永兵几个干部就是一通臭骂,意思很明显,那就是要给这次事故定调,将责任方归到靠山屯身上。 靠山屯村民当场就要气炸了。 这事儿到底是谁对谁错先不论,但明明是臭松沟那边先去摇人,怎么这红袖章就跟聋了一样,根本不管真相如何,直接就站到臭松沟那边了? “这犊子玩意儿太特么恶心了,搁这儿拉偏架呢!” “我想起来了,之前就有人说,刘家好像在部队农场跟镇上革委会都有关系,我看这个红袖章,十有八/九是臭松沟给拉来的救兵!” “有关系怎么了?插队还有理了?这简直是欺人太甚!” “要我说怕啥,直接上去把人打了再说,咱屯子里这么多人呢,这个哑巴亏可不能吃,不然这一次让步了,往后咱们屯事事都得矮他们臭松沟一个头!” “你疯了,那可是公家的人,而且他手里有木仓,这种情况下他要是真给谁来一下,可一点责任都不用担,说不定还能倒打一耙,给咱们屯子扣屎盆子!” 冲动的人和理智的人都有,但很明显的,大家伙儿都对这个红袖章不满呢。 伍永兵脸色也不好看,但碍于红袖章的身份,加上那人手里还有木仓,所以他再怎么恼火,也只能老老实实先憋着。 臭松沟那边见红袖章出现后他们就立马占据了上风,顿时一个个都来了精神,得意洋洋地瞪着靠山屯的人,有那欠扁的,甚至还边嘚瑟挑衅边不屑嗤笑: “还打不打啊?不要真以为你们靠山屯会打架就牛、逼轰轰,有本事你们也去找个靠山来给你们撑腰啊!” 靠山屯的人气得咬牙切齿,双眼通红拳头攥紧,但伍永兵那边不发话,大家都只能偃旗息鼓,把这股怒气憋在心口。 眼看着这事儿要以靠山屯吃挂落,伍永兵等一众生产队干部都得跟着写检查做检讨作为结果落下帷幕的时候,没想到就在这个当口,忽然有人带着几分不确定的语气喊了一声“叶青”。 叶青一愣,回过头去,就看到了不久前在邮局遇到的那位秦大姐。 她顿时一喜,想起来这位秦大姐,好像是粮站收购部负责人的爱人。 秦秀丽看到叶青也高兴得很,立马就凑上来好一阵嘘寒问暖: “还真是你啊,哎哟,这可真是巧了,我才要带人上靠山屯去找你呢!” “你是不知道,上次你给我扎那几针可太管用了,加上你开的那个方子,我才吃了这么几天功夫,这阵子晚上天天一觉睡到天亮,气色都肉眼可见的好了很多!” 说到这儿,那位大姐就回过头去冲着粮站里面扬声喊道: “老田老邓,你们俩别搁那儿嗑瓜子了,赶紧 过来,不用去靠山屯找人了,你们要找的叶知青就在这儿呢!” 叶青一愣,不解地看向秦秀丽。 秦秀丽赶紧压低解释道: “这老田是镇革委会主任家爱人,老邓是镇派出所所长家爱人,俩人都是跟我平日里关系好的老姐妹,她们身上也多多少少有一点毛病,但一直也没能找到根治的办法。” “这不,一听说我晚上失眠的毛病治好了之后,一直在找我打听,想要我带上她俩也上你那儿看看,这不我今儿个打算忙完手头的活,就领着她们俩去靠山屯找你呢,没想到在这儿就碰上了!” 叶青看着对她极为热情殷勤的秦大姐,忍不住笑了。 瞌睡就有人送枕头,这秦大姐出现得到手及时,还一来就给她送了俩关系硬杂的人脉,这要是不赶紧利用上,她叶青就是真傻了。 “哎哟秦大姐,不是我不想帮您啊,但是今天真是不凑巧,您看看我这边是个啥情况吧,刚刚我们屯子才跟隔壁臭松沟打了一架,这会儿都还没能处理好呢!” 秦秀丽之前一直在里面忙着收粮食,压根不知道外头有生产大队打架的事儿。 实在是整个青山镇就这么一个粮食收购站,得在这三两天时间里面就把镇里几十个生产大队的粮食都收上来,收购站的几个收购员那是忙得脚不沾地,就连秦秀丽都被她丈夫拉来当壮丁了。 所以这会儿她听了叶青的话,这才注意到周围确实围了不少人,而且气氛也有些不太对,忙好奇问道: “好端端的为啥要打架啊?出什么事儿了?” 叶青耸了耸肩: “今天我们屯来粮站交公粮呢,没成想我们屯排队排得好好的,隔壁那臭松沟的人一来就要插队到我们屯子前面,这不我们屯子的干部们就跟他们吵起来了,没想到臭松沟的人不讲武德,马上就召集了一群人来要打架,我们屯子里的干部也不是好惹的,能吃了这个亏?然后两边屯子就起冲突了,双方混战在一块儿,不少人都挂了彩。” 秦大姐顿时就笑: “这有什么好打的,你怎么不直接来找我,我找我家那位知会一声,让他直接给你们屯单独派两人来过磅收缴就行了,哪儿还用得着排队?” 叶青故作惶恐: “那哪儿行,帮您看病是我力所能及的事儿,但咱一码归一码,不搞特权主义那一套,我们屯子的事儿,可不能让秦姐你为难。” 说到这儿,叶青有些愤愤不平, “但是有些事儿可不是咱们守规矩就行的,这不,那臭松沟的大队长找来了个红袖章,人家不分青红皂白就将我们屯骂了一顿,还要让我们屯的生产队干部写检讨呢,您说气不气人?” 果然,这话一出秦秀丽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柳眉一竖就插着腰问道: “红袖章?哪儿来的红袖章,这交公粮的事儿,什么时候轮得到他们来插手了?那我可得找老田好好问问,到底是谁这么没规矩,居然敢把手伸到我们粮站里头来了! ” 正说着呢,那边俩中年妇人边嗑着瓜子边上来了,还没开口跟叶青自我介绍呢,就被秦秀丽好一顿鸟语花香的输出给惊着了。 一听说革委会那边的人拉偏架,对粮站这边的事儿指手画脚,那位田大姐的脸色瞬间就不好看了,立马就朝着熙熙攘攘的人群里看去。 这一看,她的脸色更难看了,显然,那红袖章还是她认识的人。 “田鹏你不好好在镇上值班,你跑这儿来干啥来了?” 被田大姐这么一喝,之前还耀武扬威以权压人的红袖章一愣,抬起头看到他大姐铁青着脸色瞪着他,瞬间就吓得跟个小鸡崽儿似的,结结巴巴道: “姐,你,你怎么在这儿?” 田大姐冷笑道:“我怎么不能在这儿?倒是你,谁给你的胆子,让你跑粮站这儿来管东管西了,这事儿你姐夫知道吗?” 一听田大姐提及姐夫,田鹏立马就怂了,对着田大姐举手求饶: “别别,姐,这事儿是我错了,我马上就走,你可别告诉姐夫,不然他又得训我了!” 田大姐眼中盛满了怒火,直接上手就拧住了这个草包弟弟的耳朵,上去就照着这个弟弟头上狂扇了好几巴掌,然后压低声音强压着怒气骂道: “你知不知道你这次干了什么蠢事儿?你是不是脑子被门给夹了?” “戴着个红袖章你就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你还敢拿着那木仓到处招摇,你生怕你姐夫屁股下面那个位置坐得太稳了是不是?” “赶紧给我滚,回镇上消停呆着去,别什么事儿都跑来瞎掺和!” 田鹏面上表情还有些不大服气,田大姐气得直咬牙: “你知不知道这靠山屯如今出了个厉害角色,别说是你,就是你姐夫在这儿,见了人家都得夹着尾巴做人,你还敢拉偏架给人当枪使,回头人家一句话,省城都得来人,到时候别说是你姐夫,就是县长来了都保不住你!” 若说前面田鹏心里面还有些不服气的话,这会儿田大姐这话,就是给他敲了一记警钟了。 他猛地一个激灵,脸色都变得紧张起来: “啥意思?省城都会来人?靠山屯竟然有这样一号厉害人物?姐,你说明白点,你说的这人是谁啊?” 田大姐懒得跟这个蠢货多费唇舌:“回去问你姐夫,再给我闯祸,信不信我让你姐夫直接把你手上那红臂章给撸了!” 田鹏心下惶恐,意识到他这次差点给他姐夫捅了大篓子了,立马态度大变,也顾不上脸面不脸面的了,一转身就对着靠山屯那几个生产队干部点头哈腰各种献殷勤,再看向臭松沟刘家那些人时,眼中却是盛满了恼怒,板着脸直接推翻了前面的说辞,还将刘勇全等人骂了个狗血喷头。 刘勇全怎么也没想到田鹏变脸如同翻书,这么快就又将责任推回了臭松沟的头上,甚至还变本加厉,让他们臭松沟做检讨不说,还要求臭松沟这边今年冬天上河工的时候多出三个人,算是这次带头闹事给予的处罚警 告。 形势急转,不管是臭松沟还是靠山屯的人都始料未及,但田鹏到底是镇上革委会的人,哪怕他在田大姐面前唯唯诺诺怂得一批,但真正面对这些生产队的社员的时候,他戴着红袖章背着手摆官腔骂人的模样还挺像那么回事的,至少臭松沟跟靠山屯的这些生产队干部,都老老实实听训,没一个人敢顶撞反驳。 处理完这事儿后,田鹏也没敢继续在粮站外头逗留,急匆匆脚底抹油,生怕再节外生枝出了什么变故,弄个烂摊子出来不好收场。 这下轮到靠山屯翻身把歌唱了,大家一改之前的憋屈恼怒,一个个插着腰对臭松沟笑得那叫一个得意洋洋,把臭松沟那帮人气了个够呛,尤其是丢了大脸的刘勇全父子,自觉面子上过不起,三人气冲冲甩袖而去,直接把生产队的那些人跟粮食都丢在原地不管了。 靠山屯的几个干部们终于扬眉吐气,伍永兵跟老支书尤其高兴,两人对视了一眼后,都知道今天这事儿多亏了叶青,不然他们这次铁定要认栽,在臭松沟那帮人面前再也硬气不起来了! “这叶知青可真是个宝啊,往后咱们可得把这丫头给好好供起来!只要有她坐镇,咱们屯子在青山镇就是独一份,就算是在公社横着走都没人敢有意见!”伍永兵冲着几个干部低声提醒道。 那几个生产队干部也都是脑子拎得清的,立马就拍着胸脯保证: “刚刚的情况我们都看在眼里呢,叶知青跟上头关系好,她要是肯出面,就没啥事儿是办不成的,以后她有什么要求,咱们屯子里能满足的绝对没二话,不能满足的也得想办法帮她解决!” 甚至还有生产队干部提出了新的想法: “叶知青的户口,是不是还挂在公社知青办那边啊?要不咱能不能想想办法,把她的户口直接落到咱们屯子里得了?只要成了咱们屯子里的人,我看以后谁还敢瞧不起咱们屯子?” 这个提议倒是让伍永兵愣住了。 马上就有村干部有不同意见: “这个办法只能解决一时,解决不了一世啊,叶知青一个女同志,再等两年成年了就能谈对象,万一她要是找了个外村的男同志结婚,那她的户口就又要迁走,到时候咱们屯子不就竹篮打水一场空了吗?” “我看最好的办法是给她介绍个咱们屯子里的男同志当做对象,如果能直接嫁到咱们屯子里面,就不怕肥水不流外人田了!” 这话还是有些道理的,其他几个干部都十分认同,伍永兵却是忍不住骂道: “少在这儿出馊主意,人家叶青才多大,十六岁就考虑找对象嫁人,还要强迫人家嫁到咱们屯子里,换成是你们自家有个这么优秀的闺女你们干吗?也不想想咱们屯都是些什么歪瓜裂枣,有几个配得上人家这么好的闺女的?” “这段时间我算是看出来了,屯子里这些老娘们儿个个都心怀鬼胎,盯上了叶青这块肥肉,都在异想天开要把叶青这个媳妇儿骗进门!” “但你们也不想想,人家叶知青又不傻,能随 随便便被咱们屯子里这些老娘们儿给忽悠了?那丫头有能耐又有主见,可不是寻常人家的孩子可以随意任由咱们调摆。” 再说了,放眼整个屯子,你们自己数数,谁家能接得住这泼天富贵? ?想看饭在锅里写的《七零赤脚女医》第 63 章 妇女健康课题吗?请记住本站域名[( “现在可是咱们求着人家叶知青,不是人家欠咱们的!让人家在咱们屯子里嫁人这事儿是想都不要想了!” “咱们唯一能做的就是以诚相待,不能尽想着怎么算计人,不然适得其反,把人给逼走了我看你们怎么办!” 老支书立马跟着点头,对伍永兵这话表示认同,不过他倒是从刚刚那几个干部的话里面得到了一些灵感,不由得提出了一个新思路: “嫁人这事儿太久远了,咱们只能顺其自然,强求不得,但落户口这事儿还是靠谱的,反正都要建卫生站了,我看不如咱们屯子里直接给划出一块宅基地,帮她在卫生站旁边建一栋房子。” “有了宅基地和房子,就能单独把户口从知青办迁出来,甚至咱们还能给她承诺,往后甭管她嫁不嫁人,那宅子跟宅基地都是她的,其他人谁都拿不走!” “这样叶知青对咱们屯子会更有归属感,往后不管她是嫁人还是招赘,咱们屯子都是她的娘家靠山,这不比你们之前出的那个让人嫁进咱们屯子里的馊主意强?” 要不说姜还是老的辣呢,有宅子就等于有了根基,这才是真把人给绑在靠山屯这条船上了,往后甭管人去了哪儿,这个宅子就代表着叶青的脸面,哪怕她天南海北闯得再远飞得再高,靠山屯给她的这个标签烙印她去不掉,外人看在叶青住过的这个老宅子的份上,都得对靠山屯礼遇三分。 不得不说,老支书这个提议是真说到了干部们的心坎上,伍永兵都忍不住朝着老支书竖起了大拇指。 顺着这个思路,伍永兵还有了另外一重想法,但这会儿他没提出来,打算等回了屯子之后去找邹阿婆聊一聊之后再说。 叶青还不知道,因为她顺手帮了靠山屯这一回,竟然让她获得了靠山屯的一块宅基地。 她这会儿正在热情应付田大姐三个呢。 见田大姐出面帮靠山屯解决了眼下的麻烦,叶青脸上的笑都真诚了许多,顾不上去隔壁部队农场了,她决定先给这两位新来的大姐看完病再说。 秦大姐马上领着人进粮站,给人安排进了粮站后头的一个休息间,叶青带着顾卫南盒孟嘉就跟了进去。 妇人病大多数都是年轻时候没注意留下来的后遗症,有的是月子里没休养好引起的,有的是不注意卫生造成的,还有的则是日常生活中常年情绪压抑,生气憋闷太久了造成的生理病变,这些情况说复杂也复杂,说简单其实也简单,只要没到恶性癌变那一步,基本上都能靠飞针配合中药调理进行治疗。 这次来的这位田大姐跟邓大姐,身上的毛病也是这几种情况,叶青照旧给二人扎了几针,又根据两人身体的不同给开具了不同的药方子。 “其实如果条件允许的话,最好的办法就是每隔一个月我给你 们针灸上一次,再根据你们身体的恢复情况重新开方子调理,因为随着你们身体的情况有所好转,用药剂量都是需要适时进行调整的。” 叶青笑着解释, “不过我如今的事情也比较繁忙,可能没时间去镇上给你们扎针,像你们这个年纪,温和调养比什么都重要,乱七八糟的那些补品就不要吃了,治标不治本,还容易诱发其他的病症。” 两位大姐在扎完针后,果然觉得身体变得轻盈了不少,两人对视一眼后,都觉得叶青这个高明医术不是吹出来的,立马就问道: “我怎么听说,靠山屯要建卫生站,这个卫生站建起来之后,是由叶知青你来负责吗?” 叶青一愣,心下忍不住暗叹,伍永兵搞宣传可真有一套啊,这卫生站还没个影儿呢,消息就已经传得整个青山镇都知道了。 看样子往后靠山屯卫生站怕是真要忙成狗了。 她点了点头道: “最近还在农忙,暂时没顾得上卫生站的建设,但宅基地都是现成的,真要建的话有个半个来月就能弄好,等卫生站正式挂牌了,你们要看病就直接上屯子里来找就行。” 这个消息可真让几个大姐高兴,她们身边可有不少身体有毛病还羞于启齿的女性亲朋好友,叶青擅长治疗这个,又是女大夫,她们找叶青看病就没有那些顾虑了,立马就急切地表示: “那等卫生站建起来之后我们第一个就来找你帮忙看诊,到时候说不定还会带人常来叨扰,叶知青你可不能把我们拒之门外啊。” 叶青马上笑道:“那肯定不会,治病救人是医生的天职,医患间融洽相处的关键,就是得相互坦诚和信赖,你们对我这般信任,我肯定也会竭尽全力为你们治疗。” 几位大姐对叶青这个大夫还是很满意的,这些年她们一直受妇人病困扰,但青山镇没有靠谱的医生,所以大家都是胡乱吃土方子对付,如今终于遇到了一个耐心的女大夫,她们当然是拉着叶青隔着询问,甚至恨不得把叶青脑子里关于妇人病的相关知识都给抠出来才好。 叶青正好带着两学徒呢,正好给这俩也好好上一堂关于妇人病的基础常识科普,于是叶青就从女性的经期到妇人生产到日常的妇科保养都陆陆续续地说了一些。 但这些都还只是浅尝辄止,叶青被拉着聊了一个多小时,眼看着时间真的不早了,才起身告辞离开。 临走的时候,几位大姐还依依不舍的,并且一个劲儿表示,等卫生站建起来了,她们只要有空就会去靠山屯去找叶青咨询。 这堂课上完,顾卫南跟孟嘉两人显然都有所收获,叶青看两人边走边琢磨,忍不住好奇她们到底都在思忖些什么,于是就多嘴问了一句。 结果这俩人的侧重点竟然完全不一样。 “师父你特意提到了医患间融洽相处的前提是相互坦诚和信赖,是不是说明,如果不能做到这一点,很可能会引发医患矛盾啊。” “有些病人得了绝症,就算是大罗神仙来了都 救不了,但他们肯定会对医生不满甚至仇恨,那会不会对医生动手甚至起杀心啊?” “所以我觉得,还是得把师父你的那一手飞针好好练起来,到时候就算不能把师父你的医术学精,最起码我自保肯定是没问题了!” 顾卫南说得郑重其事,却听得叶青满头黑线,脚下几个趔趄险些跌倒。 她是真没想到,她不过就是随口提了那么一句,竟然就让顾卫南思维发散这么超前,愣是考虑到医患关系上面去了。 后世医患关系确实是一个十分重要的课题,也确实每年都会因为这个问题发生多起恶性事件,业内也有不少专家专门对此深入研究,就是希望能够从那些事故中总结经验吸取教训,争取避免类似事件的发生。 但人性复杂,牵扯到生老病死,这类恶性事件就永远不可能杜绝。 叶青看了看顾卫南这魁梧的身材体格,很认真直接地说道: “别人担心医患关系,是担心病人会伤医,但我觉得,你如果当了医生,需要操心的就是病人的安危了,我怕病患稍微不听话一点,你就要不耐烦上手揍人了!” “你也别急着否认,医院里头最多的就是奇葩病人,弱智没常识的自作聪明的还有固执自以为是的,什么奇行种都有,就你这暴脾气,我觉得这事儿我相信你绝对干得出来!” “如果从这一点上来说,我觉得你之前想学劁猪的想法是对的,你这急躁的性子要是不改,我不建议你从事人医类的工作,你还是去割生猪蛋蛋吧!” 这话可以说相当不客气,顾卫南顿时面色涨得通红,噎得说不出话来。 许是叶青对顾卫南的这番点评太犀利,把一旁孟嘉都给吓着了,叶青转头再问她的时候,她讷讷半晌,才试探斟酌着开口: “我是觉得,咱们现在不管是城镇还是农村,对妇女健康这一块儿都不够重视。” 没想到孟嘉会从这个问题上切入,叶青很有些意外,但她的眼睛亮亮的,满满的都是对孟嘉的鼓励,点着头示意她继续。 见叶青对她的这个说法挺感兴趣,孟嘉心里面多了几分底气: “从刚刚师父你讲课那会儿的情况就能看得出来,不管是我跟顾卫南,还是刚刚那几个大姐,对于你提到的那些生理卫生上的常识,我们其实都嫌少涉猎,甚至可以说一问三不知。” “这说明大部分女性,对这些健康问题是极其疏忽和匮乏的,而且大环境导致妇女们也没有了解这些相关知识的渠道,甚至就算是得了病了,也都羞于启齿,怕被人知道,本来只是一点小问题,因为耽误了治疗,最后被拖成了难以根治的大毛病,甚至有些还变成了绝症,我觉得这不是什么好现象。” “所以我觉得,如果可以的话,咱们能不能从这方面入手,做一做相关的科普,比如给农村的妇人们单独开一开生理健康方面的扫盲班,再比如能不能写一些相关的文章,投递到报社看看能不能发表,再或者,去联合妇联、卫生局等相关部门,做一些这类常识 上的宣讲,让女同志们都关注和重视这一块儿?_[(,让大家都敢说敢讲敢正视自身的疾病,这一点很重要。” 叶青越听脸上的笑意就越浓,看向孟嘉的眼神也是掩饰不住的欣赏。 有时候生长环境真的会限制一个人的眼界跟格局,单从一堂课的心得体会上,就能看得出来顾卫南和孟嘉之间看待问题的方式截然不同,叶青承认顾卫南在飞针上极具天赋,但是在其他方面,她和孟嘉相比还是有很大差距。 叶青笑道: “你对这个生理健康课题如果感兴趣的话,我觉得你可以先尝试去写一写科普文章,回头写好了给我看看,如果行的话,我帮你找人看看能不能在报刊上发表。” 这话一出,孟嘉眼睛都不由得亮了。 她立马拉着顾卫南,很是激动和期待道:“那我跟卫南一块儿做,我俩一定会把这个课题做好!” 等叶青三人出来的时候,之前在外面针锋相对的上百号村民早都不见了,粮站仓库那边还在忙得热火朝天,臭松沟负责运送粮食的那拨人被挤兑到最后面去排队去了,靠山屯的干部却已经领着屯子里的青壮年推着粮食即将过磅称重了。 许是秦大姐在粮站收购员那儿打过招呼了,这次靠山屯上交公粮的速度非常快,收购员随便挑了一袋抽样检查,例行公事意思了一下就摆摆手表示过了,之后过磅称重也是一路绿灯,等顺利拿到盖章证明出来的时候,一群社员们脸上都乐开了花,就连生产队的干部都不由得大松了一口气。 看到叶青,这些干部和社员们脸上笑容愈发亲切,毕竟谁都清楚,今天跟臭松沟的那场冲突,要不是有叶青出马,根本不可能这么轻松就解决。 伍永兵如今看叶青,那就跟看自家孩子似的,要不是叶青没这方面的想法,他都恨不得把伍月英那个逆女给踹出户口本,直接认叶青当他亲闺女算了。 这会儿叶青看伍永兵的眼神也充满了同情怜悯,想到早上她在伍月英身上察觉到的异样,她都可以预料到,接下来伍家会是怎么样一番鸡飞狗跳了。 可这事儿叶青又不能明说,隐晦暗示的话她怕伍永兵根本get不到她的意思。 只能说,生个这样的闺女,那绝对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了。 看够了两个屯子打群架的热闹,时间已经不早了,叶青三人要去部队农场,正巧生产队是套着牛车来送粮食的,伍永兵赶紧叫伍聪驾牛车顺路送三人去农场。 结果才走到半道上呢,叶青就隐隐听到了细碎断续的婴儿啼哭声。! 第 64 章 收养弃婴 “停车!” 叶青赶紧叫停。 伍聪不明所以,但还是勒住了绳索把牛车给停了下来。 然后几个人就见叶青利索地跳下了牛车,直接冲进了路旁的玉米地里,不多一会儿的功夫,竟然就从玉米地里面抱出来了一个破破烂烂的布包裹,那不包裹里面,竟然是一个正在哭哭啼啼的孩子! 牛车上的三人顿时都怔住了。 叶青没有说话,回到牛车上才将布包裹拆开,将里面的孩子给取出来。 一个刚生下可能不到两天的女婴,瘦得跟个红皮猴子似是,浑身骨头都还是软的,也不知道丢在玉米地里多久了,包着她的布包裹都已经被露水打得湿透,而且哭声也是极为孱弱,看起来应该是饿了挺长时间了。 得亏这边离长白山山脚还有段距离,孩子的哭声没把山里头的狐狸黄鼠狼之类的招来,不然要是被那些野兽咬上一口,这孩子怕是就凶多吉少了。 不过,看着这个孩子外翻且裂成两瓣的上嘴唇,叶青就知道这孩子为什么会被扔在玉米地里了。 这年头信息闭塞,农村对于兔唇这个先天性畸形病的形成原理没有概念,因此对这类病症极为忌讳和惶恐。 孩子要是生下来是先天性唇裂和腭裂,一般会被认为是被邪祟诅咒,灾星降临了,或者觉得是妈妈孕期吃了兔子肉,导致孩子被兔子精附身了,总之周围的流言蜚语指指点点肯定是避免不了的。 所以这类孩子生下来受到欢迎的很少,多数生下来就被遗弃任其自生自灭,或者直接被掐死溺死谎称孩子夭折了。 面前这个女婴,面临的就是这样的处境。 车上那三人在看清楚这个孩子的长相后,本来义愤填膺想要骂孩子父母丧良心太缺德的话,瞬间戛然而止。 尤其是伍聪,几乎是本能地就往后退得远远的,眼神里也有些紧张忐忑,甚至都不敢再多看这女孩一眼,那下意识的反应根本骗不得人。 叶青有些无奈,只能一边把她身上穿的外套脱下来裹住这个孩子,一边解释道: “不要害怕,这个叫先天性唇裂,这种疾病是胚胎发育过程中,由于中鼻突下端的球状突与上颌突未能按时融合形成的,是一种很常见的先天性畸形。” “按照正常数据来说,如果不进行人工筛查干预,每一千个新生婴儿中就有一个患有唇裂或者腭裂的孩子,跟民间流传的那些迷信说法一点关系都没有。” 叶青这话一说,车上顾卫南跟孟嘉顿时松了一口气,就连伍聪紧绷的身形都松懈了下来,不过他还是有些将信将疑,偷瞄了叶青怀里那个女婴一眼后,又赶紧转过头去。 “什么叫先天性畸形啊?”顾卫南好奇问道。 叶青伸出手来探着这个孩子的脉搏,确认这孩子除了兔唇外,身体其他部位没有缺损后,这才放下心来: “就是胎儿因为发育异常引起的结构或者功能性缺损,常见的有无脑儿,脑积 水,脑膜炎、唇裂腭裂,21三体综合征,开放性脊柱裂,先天性心脏缺损等。” “这类病,多是由于基因遗传突变、孕期内分泌、营养不良等外部因素综合形成的,没有什么特定的形成元素,出现概率随机,所以基本上无法预防避免。” 孟嘉果然又抓住了之前叶青提到的一个关键词: “师父您之前说如果不进行人工筛查干预,意思难道不是说这个病是可以人工干预的吗?怎么又说无法预防避免了?” 叶青看了孟嘉一眼,她是真觉得孟嘉这姑娘聪明: “这个先天性疾病的出现比例高,确实是无法精准预防和避免,但是通过人工筛查干预,也就是胎儿在母体内发育过程中,及时通过外部仪器进行监测,在发现孩子已经出现畸形且比较严重的情况下,选择终止妊娠或者是在孩子出生后进行人工干预治疗。” 孟嘉点了点头,本来还想问什么外部仪器能监测母体内胎儿的情况,但还没等她开口呢,那边伍聪忽然小心翼翼插嘴: “叶知青,这个孩子,你打算怎么处理?咱们还去不去部队农场?” 叶青叹了一口气,谁能想到半路会碰上这事儿呢? 带着个孱弱到随时可能养不活的孩子上人家农场去显然是不太合适,所以她只能让伍聪驾车回靠山屯: “先回去吧,这孩子估计在外面受冻了一晚上了,这个天气,还没冻死算是福大命大,回去我得先给她治疗一下再说别的。” “伍聪大哥,一会儿可能还得麻烦你帮个忙,上镇上派出所去报个案,就说咱们这儿捡到了一个弃婴,让派出所的民警下去调查一下,看看这孩子到底是谁家丢出来的,遗弃孩子是犯法的,得查清楚这对无良父母是哪个生产大队的,到时候把孩子送还回去。” 一听叶青这话,伍聪表情就有些无奈复杂: “让我去报警当然没问题,但是叶知青我劝你别想得太乐观,这孩子长这副模样,肯定是会遭人嫌弃的,就算真找到了孩子的亲生父母,把孩子给送还回去,孩子也十有八/九活不成。” “这么小的娃,只要几天不给饭吃或者是下雪天在外头冻上几个小时,很容易就饿死病死了,人家扔了孩子就是摆明了不想养,你这再送回去吃力不讨好,平白让孩子遭罪不说,你自己还得惹人记恨,真没必要。” 叶青脸色倏地就沉了下来: “这是一条命,不是可以随意丢弃处置的布娃娃,既然生下来了,就得承担起养育她的责任,怎么能是没有必要呢?” 伍聪一直觉得这个叶知青为人和善好相处,没想到较真起来那气场还挺吓人的,但这种事儿,不是犯轴就能解决得了的: “农村就这个现状,各家条件不好,吃饱饭都难,多生一个孩子就多一双筷子吃饭,养个儿子将来能成为劳动力,十四五岁就能帮家里干重力活了,养闺女除了指望她嫁人能帮衬娘家外,还有啥别的好处?” “这孩子有先天缺陷,将来肯定 是找不到个好婆家了,辛辛苦苦养一一十年,最后可能直接砸手里,那谁家乐意要啊?” 伍聪这话听着刺耳,仿佛把姑娘当成了待价而沽的货物,可这个时代农村里面绝大部分家庭的观念就是如此,只有养儿防老,养女儿则是赔钱,因为迟早要嫁到别人家去。 ?想看饭在锅里写的《七零赤脚女医》第 64 章 收养弃婴吗?请记住本站域名[( 所以很多家庭重男轻女,生下闺女后根本不会用心教养,只要活着就行,不光舍不得在闺女身上花钱,甚至还会在女儿出嫁之前拼了命的压榨她们的劳动价值,并且从小就给女儿各种洗脑pua,让闺女嫁人之后还得继续乖乖被娘家吸血。 伍家在靠山屯的条件算是顶尖那一拨的,并且伍永兵作为大队长,见识跟思想觉悟上肯定要比其他绝大部分社员更开明超前,所以他们家没有在教养闺女上还是花了不少心血的,伍月英被父母兄长娇宠着长大,才养成了自私自利的公主病性子。 但即便是伍家这样的人家,当初在伍月英跟顾卫东订婚,也是收了不菲的聘礼的,并且这笔彩礼并不会交给伍月英随嫁,而是要入中公存起来,将来要留给伍家的两个儿子的,伍家能给伍月英陪嫁上一些家具被子之类的物件就算非常体面了。 这还是伍家对女儿厚道,若是碰上那种重男轻女到极致的家庭,连个碎布头都不会让闺女带走,甚至在出门子当天还漫天要价,想出各种明目必须要讹诈男方一笔钱,不然就不许新郎把新娘带走。 不管叶青愿不愿意承认,这就是六七十年代农村女孩的生存处境,这种被敲骨吸髓还无力抗争的命运,让叶青感受到彻骨的寒冷和恐惧,但单凭她眼下的个人力量,根本无法撼动压在女孩们身上的那座压迫剥削她们的沉重大山。 叶青的心情骤然变得很是压抑,她也不愿意再同伍聪争论了,因为再争执这个毫无意义,她把那孩子抱在怀里,挡住从牛车两边吹来的瑟瑟秋风,让伍聪赶紧驾车掉头回屯子里。 回了屯子里,叶青先给孩子偷偷用异能梳理了一遍身体,又给洗了个热水澡,然后用毛毯包裹着送到了厢房炕上。 厢房那边王春花正在坐月子呢,考虑到产妇要注意保暖,加上王春花体质又有些虚,所以叶青早早就把厢房的火炕烧起来了,虽然火烧得不太旺,但屋子里温度起码在一十五六度,还是非常暖和的。 叶青突然抱着个孩子回来,邹阿婆肯定是要过问的,叶青也没瞒着,把这孩子的情况仔细给老太太说了一遍。 老太太是从枪林弹雨的战区活着出来的,对于人命看得比其他任何东西都重要,所以听说这孩子是个兔唇宝宝,她也一点不嫌弃,反而还颤巍巍地摸了过来,有些稀罕地用手轻轻抚摸这孩子的小手小脚,颇有些辛酸难过。 “瞧这手脚多有劲儿啊,这么好的孩子,怎么就舍得这么扔了呢?嘴巴难看点怎么了,有手有脚的,只要勤快就总能找到属于她的活法,皮相那儿就那么重要了?” 王春花骤然看到小女婴的裂唇后,也跟伍聪一样害怕得直往后缩,但在叶青给她和邹阿婆解释了裂唇的形 成原因后,王春花顿时一改之前的惶恐,眼中不自觉泛起了泪花,看向这个孩子的眼神都满是怜爱和惋惜。 “她是不是没吃东西啊?正好这两天我在你这儿每天吃得好睡得好,奶水挺足的,前两天我涨得难受,都给挤掉了,她来了我正好喂给她喝吧。” 说着王春花就起身要把孩子抱进怀里喂奶。 叶青见状忙拦住了她,解释道: “兔唇宝宝自己可能不太能自己吮吸母乳,她这个嘴不能形成正常的口腔压力,容易呛咳跟胀气,引发吸入性肺炎,在喂养上会比平常的孩子麻烦许多。” 王春花顿时愣住。 她刚生完孩子,如今正是母爱泛滥的时候,被刘家赶出来后她根本见不到自己儿子,这几天情绪一直不怎么高。 现在叶青抱回来的这个孩子看起来格外瘦小,王春花对喂养这个孩子的积极性空前高涨,那无处安放的母爱,瞬间都转移到了这个小女婴身上: “没事儿,那我就跟之前一样,先挤到碗里面再喂给她好了。” 说做就做,王春花马上就去取了个碗,自己躲去角落里挤奶去了,也是叶青这儿伙食确实不赖,这几天王春花起色好了不少,母乳也足,不大会儿的功夫就挤出来小半碗。 这么小的婴孩,肯定不可能就着碗口喝奶,叶青只好让顾卫南帮忙,去弄了一根细点的高粱杆子来当吸管,一次给小家伙喂一小口,喂了近半个小时才把她喂饱。 可能是因为叶青提前用异能帮这个孩子把身体调整到了最佳状态,所以在吃饱喝足加上周围的环境又安静舒适后,这孩子不哭不闹,很快就打着哈欠睡着了。 靠山屯就这么大,而且关注叶青的大妈大婶不少,所以还不等伍聪去镇上报完案回来呢,叶青抱回一个裂唇女婴的消息,就已经传遍整个屯子了。 大中午的正是下工的时候,不少人都跑到村尾来瞧热闹,对这个来历不明的女婴又是畏惧又是好奇。 叶青趁机给这些大妈大婶们进行科普,告诉她们裂唇并不是什么邪祟附体之类的诅咒,而是孩子在娘胎里面发育不完全造成的。 那些医学术语屯子里的人是听不懂的,所以叶青选择用更直白通俗的话来解释。 解释完之后,大家就都明白了,总之这就是一种自然的生物学现象,跟以前老人们说的怪力乱神类的迷信半点关系都没有。 如果这话是别人来说,大家可能将信将疑,但叶青如今在屯子里的地位无可撼动,她说这是科学,大家马上就奉为圭臬,并且都认真地将这个常识记在了心上。 等到下午两三点多了,去镇上报案的伍聪才姗姗来迟。 他带来了镇上一位民警,还有红旗公社的赖国昌,一进屋,民警跟赖国昌就先去查看了一下那个弃婴的情况,问了叶青不少问题,同时认真仔细地做了信息登记。 不过,对于这个女婴该如何处理上,这两人也犯了难。 “孩子的父母找到了,是南沟屯那 边一户人家丢的孩子,趁着今天早上去粮站交公粮,那家的男人偷偷把孩子带出来丢在玉米地里的。” 不过那家已经接连生了四个姑娘了,这孩子前面那个四闺女儿,刚生出来就被他们送养出去了,没想到这回又生了个闺女,而且还是个三瓣嘴,那家人觉得晦气,昨儿晚上刚生出来,今天一黑早就丢地里面了。 ?本作者饭在锅里提醒您《七零赤脚女医》第一时间在.?更新最新章节,记住[( “我们也去那家问了,那家一听说孩子找到了,可能会给送回去,立马就急得要把我们都给赶出来,还骂我们多管闲事,看那情况,这孩子就算回到亲生父母身边,能不能活过今年冬天怕都是个未知数。” 更难听的话赖国昌都没敢跟叶青说,那家刚生产完的女主人,甚至叫嚣着只要把孩子送回去,就立马要把孩子给掐死。 当时赖国昌跟那个镇派出所民警简直气得要死,偏偏那泼妇大字不识一箩筐,讲理讲不清,还是个十足的法盲,根本不晓得掐死自己的孩子也是犯法的,还觉得赖国昌跟民警是在故意吓唬她。 反正这个弃婴的原身家庭就是个吃人的狼窝,真要送回去,那家人绝对会把孩子当成祸害,不定用什么损招来把孩子给弄死呢。 因为有这层顾虑,两人到底没考虑强行把孩子送回南沟屯去,怕万一孩子真被那家人弄死了,那他们俩都是间接害死这个孩子的凶手。 不过,来的路上两人商量了一路,对于这个孩子的去留问题他们也很是纠结。 “主要是她这个病,咱们这儿就没几个人不介意的,就算送养都没哪家肯收,除非送去县里的福利院。” “可福利院里面孩子那么多,她的情况又跟其他孩子不一样,福利院能否对她特殊照顾,其他孩子又是否能真心实意地接纳她,这都不好说。” 民警跟赖国昌给叶青说了实话,话里倒也没有推卸责任的意思,只是这个可怜孩子不受生父母待见,去了别的地儿也未必能有好日子过。 叶青面色阴沉得快要滴出水来了,她预料到情况可能不太乐观,但没想到那户人家能狠心成这样。 看着炕上睡得香甜的孩子,她深吸了一口气,忽然抬起头来,问向一旁的邹阿婆: “阿婆,我能不能请求您一件事?” 邹阿婆顿时愣住了: “啥事儿啊闺女?” 叶青无奈:“这个孩子,如果找不到合适的人家收养的话,那我打算自己养,以我的能力,要多养活她一张嘴不难,麻烦的是孩子的户口问题,这事儿可能需要您帮一下忙,到时候孩子就上在您家名下,当做是寄养的孙女儿,您看成吗?” 邹阿婆一愣,正要开口说话呢,门外就响起了伍永兵的声音: “叶丫头,你真的想清楚了?” 叶青抬头看向门口,就见伍永兵心急火燎地进来了,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叶青顿觉奇怪伍永兵这个时间点怎么会跑到她这儿来,但还是点了点头认真道: “既然遇见了她,就说明我们俩有缘,我总不能对她 见死不救,别人不待见她,我却不嫌弃她,以后我就把她当我叶青的亲妹妹好了。” “而且我是大夫,她这个裂唇并不是不治之症,再过几个月我就能动手术帮她修复,人工干预调整几次,到三四岁的时候就基本跟正常人没差别了。” “等她长大些,我教她一些吃饭的本事,如果别人嫌弃她曾经是个兔唇宝宝,大不了她这一辈子就不嫁人了,反正有能力傍身,靠她自己也照样能活得漂漂亮亮的,有我在旁边替她把关,她的将来您大可以放心。” 伍永兵哪里是担心啊,他高兴还来不及。 事实上,他对这事儿绝对喜闻乐见,甚至求之不得。 上午交完公粮后回屯子后,他其实就已经上邹家来过一趟了。 但那会儿他向邹阿婆提议的那件事,并未得到邹阿婆的正面回应,老太太只说要等叶青回来之后再说,伍永兵没办法,就只能先去忙活他自己的活儿。 刚刚伍聪回来后去地里找他,他才从大儿子口中得知叶青捡回来一个兔唇女婴的消息,于是他立马就往村尾邹家跑。 这会儿知道叶青竟然生出了要收养这个孩子的念头,伍永兵也没跟叶青绕圈子,直接将上午他们几个村干部讨论的那件事儿,还有他自己的想法直接给说了出来。 “当着赖书记的面,我直接跟你透个底。” “按照咱们屯子里这些生产队干部们的意思呢,肯定是希望你能在咱们屯子里落户,这样大家心里都能踏实点。” “只要落户了,你呢对咱们村会更有归属感,咱们屯子里的社员们呢,也会把你当成正儿八经的自己人,卫生站交给你负责,也不怕将来落在外人手里。” “几个村干部都已经协商好了,等屯子里接下来抢收完玉米之后,就开始着手建卫生站跟知青点的事儿,到时候屯子里给你特批一块宅基地,准许你建三间房。” “而且将来甭管你是嫁人还是招赘,这三间房子村里都不会收回,谁来也抢不走。” “宅基地这事儿我肯定是举双手赞同的,但我这边呢有一点跟其他人不一样的想法,也跟邹阿婆提前沟通过了,老太太是不反对的,就看你乐不乐意了。” 伍永兵这话说得有些吊人胃口,叶青愣了一下,忍不住朝邹阿婆那边看了一眼,不知道伍永兵是要说什么。 伍永兵解释道: “邹阿婆是烈属,当年她回屯子里后,屯子里专门为她建了这两间屋子作为养老房使用,但当时村里是立了字据的,这个宅子和宅基地,等老太太百年之后,就得收回来归屯子里集体所有。” “我看这段时间你跟老太太相处得还挺不错,老人家如今是孤家寡人一个,正好缺个孩子承欢膝下享受天伦之乐,你要是肯跟老太太作伴,我的建议是,你干脆直接认老太太做个干亲,以孙女的身份将户口落在老太太这户口薄上面。” “这样一来,老太太晚年也能有个依靠,养老也就有了指望。” “你这边呢 ,将来等老太太走了,这个宅子屯子里就不收回去了,直接就落到你名下。” “另外我还可以做主,帮你把老太太这两间屋子重新修缮一下,在正屋旁边再搭一间东厢房,这样一来,等于三间房跟宅基地将来都是你的,而且房子不用你自己花钱修建,比村里另外划一块宅基地给你,你再自己掏钱建房子要划算得多。” “有现成的房子在,你省时省力不用等,对我们屯子里来说也少了很多麻烦事儿,你、邹阿婆还有屯子里三方都能受益。” 见叶青不说话,但他没从叶青脸上看到有任何的抗拒和不满,伍永兵就猜到他的这个提议已经成功一半了,于是他又继续加了一把火: “你不是想收养这个孩子吗?孩子才这么丁点大,万一,我是说万一邹阿婆哪天倒下了,这孩子又还小,就她一个外来户挂在邹阿婆名下,就要占了屯子里两间房屋,屯子里的人可能会有意见,说不定还得吵着闹着要把这老宅子给收回去。” “所以我觉得最好的办法,就是你跟这个孩子都落在老太太户口薄上,这样你们俩就是名正言顺的姐妹了,而且房子将来是过户到你名下,屯子里的人都不会有意见。” 叶青又不傻,当然知道伍永兵这么不遗余力地想要促成这件事是为了什么。 不就是想要用户口、宅基地和房子,把她跟邹家,乃至靠山屯绑定在一起。 但不得不说,伍永兵这个提议,确实是搔到了叶青的痒处,她对于在靠山屯拥有一套属于她自己的房子,还是非常心动的。 不过叶青也没被这个当场冲昏头脑,并未当场就松口答应伍永兵的提议: “伍叔,这事儿不是小事,我得好好考虑一下,还得跟老太太聊一聊,毕竟这里面还牵扯到了这个女婴,我不能拍脑袋就作出决定,等明后天我想好了再给您答复成吗?” “这当然没问题!别说是明后天了,就是十天半个月的叶青能作出决定都行,反正这事儿也不着急。” 伍永兵心里其实是着急的,不然他也不会一天跑村尾邹家来好几趟,这事儿不落实到位,他心里就不可能安稳。 但这点眼力劲儿还是有的,看得出来现在是个啥情况,所以他只能先沉住气,等叶青这边考虑清楚了再说。 伍永兵考虑的是靠山屯卫生站的发展问题,而赖国昌和民警则巴不得叶青接手这个烫手山芋,这样他们就可以当甩手掌柜,后续这个孩子的问题他们都不用管了。 只有邹阿婆是站在叶青的角度考虑,并且提出了强烈的反对意见: “青丫头啊,这事儿我看还是算了吧。” “我有国家养老,完全不用你操心,但孩子不一样,你自己都还是个孩子呢,这么小的奶娃子你收养了,等于多了一个拖油瓶,将来你还怎么找对象?你难道打算嫁人的时候还带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妹妹过去?谁家能乐意找个这样的媳妇儿?” 老太太是真心在为叶青的未来担忧,觉得这样上赶着给自己找个累赘, 会影响到叶青一辈子,所以态度很坚决,对公社那边这样处理这事儿也很有意见。 “要是赖书记和民警同志想不出好的解决办法,那就把孩子送去妇联,让妇联那边解决这个孩子的去向问题,你不要大包大揽!” “万一将来你把这孩子的病治好了,辛辛苦苦把孩子培养成才,那孩子的父母又来摘桃子,那你这不是白费功夫了?平白地耽误了你自己的婚姻大事,最后啥都没捞着,那你就是个大冤种糊涂蛋!” 叶青心下又温暖又酸涩,这老太太是真心实意拿她当孙女在看待,才会连自己的养老问题都不在乎,只在乎她的将来。 原本叶青还在犹豫,怕她爽快同意伍永兵的提议,有惦记老太太名下这两间屋子的嫌疑,认老太太当干亲这事儿都变得不纯粹了,会不会让老太太心里不高兴。 但这会儿,叶青看到老太太这个反应后,她反倒是没了那些顾虑。 至于这个孩子将来会不会成为拖油瓶,影响到她找对象的问题,这还真不在叶青的考虑范围之内。 她本来就没打算在这个时代嫁人,只想一心搞事业,这个孩子的到来反而恰到好处,这样可以让屯子里那些原本蠢蠢欲动要给她牵红线做媒的大妈大婶们都冷静冷静。 那些看中叶青的能力,想要把她骗回家然后占便宜的人家,看到叶青多了个嗷嗷待哺的孩子要养活后,肯定就得重新再掂量掂量,轻易不会再上门来纠缠骚扰了。 有孩子作为挡箭牌,能让叶青规避掉不少没必要的麻烦,这对她而言绝对是一劳永逸的好事情,所以她一点不觉得自己是糊涂蛋冤大头。 至于孩子的父母上门来摘桃子,这事儿其实也很好解决。 毕竟这屋里面赖书记跟派出所的民警都还在呢,只要请他们帮忙,去孩子的亲生父母那儿,让他们签一份自愿放弃抚养的证明,她这边再由派出所和妇联出面,走个合法收养的程序,这孩子的抚养问题就算是彻底移交到靠山屯邹家了,将来就算孩子的父母再怎么闹都没用。 赖国昌跟派出所又不傻,只要叶青这边肯对孩子的事儿负责,就能让他们少了一个头疼的大/麻烦,仅仅是让他们跑跑腿弄几个证明材料而已,这事儿他们还是很乐意帮忙的。 老太太见叶青要收养这个孩子的态度如此坚决,到底是没有再劝,只是默默在心里计算着,她那儿藏的那点私房钱,回头要想个什么办法补贴给这丫头,家里头无端端地多了一张嘴,往后这开支更大了,这叶丫头平日吃穿用度上又大手大脚的没个成算,挣的那点钱哪儿够花哦。 叶青不知道这老太太自上次把藏在火炕里的那点家底掏出来塞给她当诊费后,这又盘算着要把剩下的那些私房钱都补贴给她了。 等把赖国昌几个送出门后,叶青就准备去地窖里面把上次做被褥剩下的那些棉花都给拿出来,找隔壁顾婶子帮忙给孩子做几套棉袄棉裤跟包被。 没想到就在这个时候,门外忽然就有人喊: “请问叶 青叶知青是住这儿吗?” 叶青一愣,忙疾走几步来到院门口,应声道: “在,徐大姐,您怎么上这儿来了?”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镇上邮局那位徐大姐。 一看到院子门口站着的叶青,徐献珍顿时就笑了: “哎哟,你这住得有点偏啊,可不好找,我一路问了好几个人才找到地儿。” 说着,她就领着一位三十来岁的女同志走了过来。 没想到徐献珍会过来,叶青心下顿觉纳闷,但来者是客,她还是把两人领进了院子里。 徐献珍不是空着手来的,拎了好几样礼品呢,一看就是有事儿,叶青忍不住问道: “徐姐,您这是——” 徐献珍赶紧介绍身后那人: “这是我小姨家姑娘,叫宋红英,上次你给我跟秦大姐针灸的时候不是说,只要是妇人病你都能看吗?这不我就把她们俩给领过来,想找你帮忙诊治一下。” 叶青马上就笑了: “是看病啊,那你整这些虚头巴脑的做啥?吓我一跳,咱俩啥交情了,拎这老些东西干啥?寒碜我呢?” 徐大姐脸上立马笑开了花,别的切不说,这个叶知青是真的会说话,三言两语的就哄得人心里暖烘烘的。 “嘿,你还别说,我让我这表妹别拎别拎呢,她非说头一次上门拜访,不提溜点东西不像话。不过你也别嫌弃,东西不贵,就是一点意思,她家也不缺这一嘴,我那个表弟在林场上班,每个月津贴福利可不老少!” 说着,徐献珍就扯了扯了扯她旁边那个表弟媳妇儿,示意她赶紧说话。 见自家这表妹进了门之后就低着头不吭声,徐献珍见状很是无奈,只得自己帮忙解释道: “是这样的,她嫁人也十多年了,但一直没怀上孩子,婆家那边多有怨言,对她很是不满,还想要从小叔子家过继一个孩子给他们夫妻俩来养,但我这表妹人犯倔,就是不肯,还说要是让她替别人家养孩子,她宁愿离婚。” “这不,我就想着把她带来给你看看,如果是身体有什么问题的话趁早治疗,要是身体没问题,总得找找怀不上的原因,老这么拖着也不是个事儿。” 叶青一开始还以为这两人是来看妇科病的,没想到竟然是要治疗不孕不育,她看了看旁边那个不吭声的女同志,顿时皱了皱眉。 “宋大姐,你能靠近一点,让我看看你的脸吗?” 徐献珍刚刚说那番话的时候,宋红英又窘迫又难堪,都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这会儿叶青叫她,她根本没反应过来,还是在徐献珍的拉扯下才回过神来。 等人一靠近,叶青就上手扒拉这个女同志的眼睑,又示意对方伸舌头,看完舌苔后她又探出手来摸了摸对方的手腕脉搏。 仔细检查过后,叶青脸色就沉了下来: “宋同志是做什么工作的?” 宋红英一看叶青表情不对,心下不由得咯噔了一下,这回 不用徐献珍帮忙开口了,她自己就主动说道: 我在县里的酱油厂当仓库管理,叶大夫,是有什么问题吗? ?饭在锅里提醒您《七零赤脚女医》第一时间在[]更新,记住[( 叶青原本以为这个女同志是工作环境造成了现在这个身体状况,但如果是在酱油厂上班的话,工作环境因素就能排除了。 她迟疑了一下,还是解释道: “你不是不孕,是中毒了。” 这话一出,不止是宋红英,就是徐献珍都不由得变了脸色: “中毒,什么意思?” 叶青解释道: “她的身体状况其实并没有什么太大问题,但是她的眼下跟舌苔颜色有些暗沉,另外我摸了她的脉搏,也佐证了这一点,她应该是长期接触了某个东西,导致了轻微的慢性中毒情况。” “这个毒素我不确定是什么,但我肯定,就是因为这个毒素,导致了她长期不孕,我建议你们直接上医院去抽个血查验一下,看看具体是什么毒素,毕竟医院里的仪器检测比我这个摸脉要直观精准得多。” 这话让两人惊呆了,像是想到了什么,宋红英的眼中闪过恍然和愤怒,向叶青道了谢后,就急匆匆站起身来往外走。 徐献珍见状,赶紧就要追出去,叶青忙拦住了她,把拎的那几样东西重新塞回徐献珍怀里。 徐献珍本来还要往叶青怀里推的,但叶青坚决不肯收,她这边又担心自家表妹的情况,不好再继续跟叶青推搡,于是丢下一句“等回头我再来找你”,然后就急匆匆地追了出去。 叶青并不清楚宋红英那边是个什么情况,想了一下没想明白也就不纠结了,正要继续穿过厨房进地窖呢,没想到就在这个时候,厨房那边的窗户那儿忽然传来了敲击声。 叶青下意识地就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这一侧头,她就看到了厨房那个破了个洞的窗户纸上,挤着一张被压扁了的尖嘴猴腮的鬼脸。 那鬼脸见她回头,竟然还冲着她咧开了笑,露出一张血盆大口。 哪怕是大白天,这一幕仍然让叶青一口气差点提不上来,一时间似乎连浑身血液都凝滞了一般,差点没当场叫出声来。! 第 65 章 猴儿酒 那家伙可不知道叶青被它吓得够呛,见叶青回头看到它了,立马就吱吱吱地叫着,往后退了几步跳下了窗户,露出整个身形后,在窗户外举着长长的手臂朝着叶青示意。 叶青这才看清楚这外面站着的是什么玩意儿。 敢情是上次在山里面拦路向她求助的那只母山魈,这家伙竟然下山来了! 也不知道这家伙是怎么找到邹家来的,这大白天的跑到她这厨房外面敲窗户,还把那张鬼脸怼在窗户洞里面给她来了个贴脸杀,简直是吓死人不偿命! 叶青缓了好一会儿才恢复过来,望着窗户外的这只母山魈,运气了好几下才把到嘴边的鸟语花香给憋回去。 见这只母山魈在外面一边叫一边跳脚,意思很明显,叶青又气又无奈,只能打开厨房窗户,把这家伙给放了进来。 刚把窗户推开呢,这只母山魈就手脚麻利地爬了上来,飞快地蹿溜进屋子里。 不过这家伙一进来,叶青就闻到了一股清甜的酒香。 那醇正又诱人的气味儿,直把叶青的口水都给勾出来了。 “什么味儿?” 叶青吸了吸鼻子,好奇地循着这味儿看了过来,不多时目光就落在了这只母山魈怀里抱着的那只破碗上。 那碗,看起来还怪眼熟,有点像是之前叶青为了引开两只黑熊崽子,她拿来装麦芽糖浆的那只。 可是这碗不是被顾卫南姐弟俩丢到林子里去了吗?怎么又被这只母山魈给捡到了? 看到那熟悉的豁口,叶青敢肯定这只碗绝对就是小木屋里那只,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母山魈进了厨房后,立马献宝一样把那只破碗送到了叶青跟前。 叶青这才注意到,这只小破碗里面,竟然装着一小碗清亮的液体,随着母山魈的靠近,一股浓烈的酒味顿时扑鼻而来。 叶青顿时诧异又惊奇: “这是酒?你哪儿弄来的酒?你不会是专门下山来给我送酒的吧?” 母山魈手舞足蹈的,指着那只小破碗,示意叶青喝一口试试看。 不知道这个酒的来历,也不清楚这玩意儿干不干净有没有毒,而且这碗之前肯定还被那几只熊瞎子舔过,这母山魈拿来装酒之前肯定是没洗过,叶青心里多少是有点膈应。 但是很奇怪,明明她从来不喝酒,可这酒真的香得像是自带一种迷人的蛊惑力。 就这么一小碗,在她鼻子跟前那么一晃,那酒香味儿就霸道地侵占了她的鼻腔,她的整个味蕾都被迫打开了,口水更是一个劲儿地往外冒,完全不受她控制。 这真是太奇怪了,叶青看了看那个破碗,到底是没能抵抗住这股奇怪的诱惑,接过那只碗后,眼一闭心一横,低下头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小口。 这一口酒喝下去,叶青立马蹭的一下,眼睛如星辰一般锃亮,惊喜得无以复加。 醇厚甘甜浓烈却又不呛鼻,入喉顺滑且回味悠长,既如同空谷幽兰 又似野性释放,清冽正宗的果香温和又霸道,只这么一小口,叶青就彻底爱上了这个酒的味道。 末世极寒的时候,为了给身体取暖,她也曾经搜罗并尝试过各种名酒,但她敢说,末世她喝过的那些酒,没有一款能像她眼前这只破碗里面装的酒这样,能令人一口就上瘾完全舍不得放手。 都不带犹豫的,叶青立马就跟个土匪一样将这只破碗给藏进了怀里,耍无赖一般直接据为己有,并冲着这只母山魈嘿嘿一笑,循循善诱道: “这酒给我了就是我的了,知道吗?对了,你这酒哪儿来的?该不会是偷了谁家的酒坛子了吧?” 母山魈显然是听不懂叶青的话的,它歪着头思考了几秒后,就手舞足蹈地冲着叶青比划了好几个动作。 连蒙带猜的,叶青也不确定自己理解得对不对: “你说这酒是你在长白山里找到的?” 叶青诧异又震惊,再三确认这母山魈刚刚表达的是不是这个意思。 母山魈又重复比划了好几次,叶青终于可以肯定,母山魈表达的就是这个意思。 这个酒,确实是从深山里面弄出来的! 再次确认过,叶青基本上可以肯定母猿这酒就是从山里面弄过来的了。 而且按照正常推断,叶青猜测这一碗酒,是母山魈特意带下山来送给叶青喝的,一开始应该是装了满满一碗的,但是母山魈在下山过程中撒了大半,最后到她家厨房的时候就只剩下这么一丁点了。 可能是见叶青喜欢喝这个酒,这只母山魈很是高兴,兴奋得手舞足蹈不说,还拉着叶青就要往外走,竟然是要带叶青进山,很明显是打算给她领路去取这个酒。 可是,深山里面怎么会有酒?尤其长白山这一带,越往里面走就越是一片林海,接近原始丛林一样的深山内几乎杳无人烟,肯定不可能有人在深山里酿酒贮藏。 叶青的脑子里隐隐地闪过某种猜测。 她记得她曾经看过一本书,书里面蹭提到过,很多山猴都嗜酒,并且还擅长酿酒。 它们会采集百果藏于树洞之中,以此来贮藏越冬的粮食。 然而藏的粮食多了,有时候这些猴子会忘记自己曾经在某个树洞藏过粮食。 于是这些贮藏的果实被封在洞穴内,由于缺氧而慢慢发酵,最后会酿成一洞的百果佳酿。 这个酒,就被称之为猴儿酒。 山魈跟山猴一样,都属于灵长类动物,生活习性上面应该是有共通性的。 该不会,她刚刚喝的,就是这个母山魈酿出来的,那个传说中的猴儿酒吧? 长白山里面野果品种跟数量繁多,还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性。 只是猴儿酒极为难得,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条件十分苛刻,首先存放百果的树洞必须得保持密封状态,并且在百果发酵的过程中这个树洞内的果实不能腐败沤烂,不能滋生其他杂菌群落,酒液一点点慢慢渗透至洞底,直至一树洞的果子都转化成了醇酿 ,时间跨度可能需要数月甚至是数年。 正是因为难得,所以这酒可遇不可求,后世叶青也见过有些商家打着旗号卖的所谓猴儿酒,但其实都是挂羊头卖狗肉,跟传说中的猴儿酒完全风马牛不相及。 但眼下,叶青品着这母山魈送来的酒,越品就越觉得她这个猜测很可能是对的。 因为这酒的味道真的太绝了,亲口尝过这个野酿后,曾经她们科室主任收藏多年压根不乐意拿出来的五十年窖藏茅台直接就被秒成了渣渣,根本啥也不是。 既然这母山魈都亲自找上门来了,叶青当然不会错过这么好的东西,眼见着这母山魈上蹿下跳的催促着她,她觉得怎么着也得跟进山里去看个究竟。 不过,前几天进山的经历,让叶青意识到这长白山里面猛兽丛生,到处危机四伏,绝不像之前她在申城时去过的畲山那么安全。 这会儿都四点多,太阳都快要下山了,她一个人进山多少还是有些犯怵,所以思来想去,她决定还是先去小木屋那边找顾卫东汇合,然后两个人一块儿去找这个猴儿酒更为合适。 事不宜迟,叶青进屋跟邹阿婆交待了两句,只说有点急事要进山去找顾卫东帮忙处理,晚上可能要很晚才能回来,让老太太跟王春花不要着急。 然后她一转身就跟着那只母山魈钻进了后山,就径直朝着小木屋那边赶。 走到半道上,母山魈就要把叶青往另外一条路上引,叶青也是一通比划,两人鸡同鸭讲了好一阵后,母山魈大概才有点明白叶青的意思,无奈地跟在叶青后面。 因为没有外人在,所以叶青并未掩饰她的能力,甩着藤蔓在高大的针叶林间飞越穿梭,可一点不比母山魈在树梢上攀爬跳跃的速度慢,也就一个来小时的功夫,两人就顺利抵达了小木屋。 可能是听到动静,小木屋门口趴着的满仓倏地一下就从地上站了起来,竖着耳朵警惕戒备地望着林子里,屋里顾卫东也握着猎qiang从屋里走了出来,沉声喝问: “谁在林子里?” 叶青把手里的藤鞭收回,在树下站定身形后,才慢慢走了出来: “是我。” 看到叶青,顾卫东顿觉诧异:“这个时间点,你怎么一个人跑进山里来了?” 叶青忙指了指身后跟着的那只山魈,解释她进山来的原因。 顾卫东嘴角都不由得抽了抽,万万没想到,这姑娘一个人冒着风险大晚上蹿进山里头来,居然只是为了找到山魈酿的猴儿酒? “你是真胆儿肥啊,上次碰着狼群黑熊都没吃够教训呢?那俩还不是最凶的,你还没碰着棕熊跟东北虎,那俩才是真的不好惹,万一要是碰上了,你就想好留什么遗言吧!” 顾卫东对叶青这傻大胆的行为深感无奈,只是一低头看到这姑娘头顶的发旋,重话到底是没能说出口。 转过身去进了木屋,拿起他那个手电筒还有军绿色水壶,又背起猎qiang后,顾卫东安抚地拍了拍满仓,这才冲着叶青 示意道: “走吧,我跟你一块儿过去看看!” 母山魈一看两人终于能出发了,赶紧在前面带路,不过这次叶青跟顾卫东一起走,那藤鞭就不能明目张胆拿出来了,所以两人赶路的速度慢了许多,母山魈在树梢上攀爬一段后就会在前面等着,时不时还会叫上几声,催促叶青和顾卫东速度快点。 太阳慢慢下山,两人在山里面跟着那母山魈走了近俩小时,才终于抵达了目的地。 当看到面前一株被雷击之后烧得完全快碳化了的老松树树桩后,叶青心下就是一震,和顾卫东对视了一眼,两个人的眼神里都露出了诧异和惊喜。 这株老松树看起来估计得有上千年了,哪怕被雷劈断了,留下来的老树桩依然相当粗壮,叶青和顾卫东两个人伸出手臂来比划了一下,发现他俩手臂完全伸直也没法合抱住,估计还得再加一个成年人才行。 这棵树的树桩大概还剩下四五米高,树皮很轻易地就能剥落下来,树桩黑乎乎的都成了木炭,看起来被雷劈断应该已经有些年头了,顶上那半截垮下来的树干已经完全干枯腐烂,甚至还长出了不少木耳蘑菇。 不过老树根的生命力还是相当顽强的,哪怕树干部分已经完全碳化,但在这老树根底下,竟然又重新发芽长出了新的树枝。 不过叶青两人关注的重点并不在枯木逢春上,而是在这个巨大的老树桩上。 因为这株老松树那截碳化的树桩上,有一个很明显的树洞,被乱七八糟的杂草给堵住了。 母山魈靠近树桩后,马上就探出手,用爪子快速把那些杂草扒拉开。 很快那个树洞就露了出来,一股异常清甜的酒香就从树洞里面漂了出来。 “刚刚这只母山魈给我送的那个酒,就是这股香味儿!” 叶青立马激动地喊道。 这下叶青终于可以确定,这个树洞里面窖藏的,恐怕就是她此行要寻找的猴儿酒了。 这母山魈还挺聪明,估计是怕酒香味儿会把其他的动物给引来,所以这家伙下山给叶青送酒的时候,竟然用杂草把这洞口给堵住了。 这个洞口的直径比小木屋那只破碗要大上不少,想来之前那碗酒,就是母山魈从这个洞里面舀出来的。 叶青往里面探头看了看,能闻到里面浓烈醇正的酒香,又拿顾卫东那支手电筒照过去,可以看到里面确实储存了不少清清冽冽的液体。 但这洞到底有多深她就不清楚了,里面的酒究竟有多少,在没全部抽出来之前谁也不清楚。 顾卫东在附近找了根长茅草,伸进洞里面探了探,一米来长的茅草棍子探下去,整根没入后也没能探到底。 这个结果让顾卫东大为震撼,以这个老树桩的横截面直径,再加上他刚刚用长茅草探查的情况来看,这里面的酒,少说也有好几百斤! 这可真是…… 顾卫东看了看一旁同样震惊错愕的叶青,忍不住调侃道: “我看你干脆改个 名字,叫长白山捡漏王算了!又是灵芝又是土狼认主的▁,还让黑熊帮你打猎,现在连猴儿酒都有山魈主动送上门,这长白山怕不是专门为你开的供销社,你上这儿来插队,其实就是来进货的吧?” 叶青没好气地啐了顾卫东一口: “呸,要不是我救了这山魈的孩子,它能无端端上门来给我送谢礼?我这可不算捡漏,顶多算是好人有好报!” 不过说到这儿,叶青就又忍不住乐开了花, “这么多酒,好好封存起来的话,够喝好多年了吧?嘿嘿,果然人还是得多做善事啊,种善因得善果,看看,这不就得到回报了?” 这回报可不是一点半点,简直是赚大发了! 叶青激动得苍蝇搓手手,跟这么多猴儿酒比起来,她上次给那只小山魈耗费的那点木系异能完全不值一提了。 不过,这个树洞之前应该是被密封好的,也不知道这只母山魈是怎么破开洞口的,但现在既然树洞已经开了封,这个酒就得想办法尽快取走,不然等酒精挥发,酒的品质很快就会下降,用不了多久就会变成一堆不值钱的清水了。 而且,这个酒这么香,山里面这么多动物,不可能闻不到,如果没人守在这儿,很快就会被截胡,根本轮不到他们就取就要被抢没了。 显然,顾卫东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他看了叶青一眼: “得去找人把酒尽快抽走,不能拖时间,万一让棕熊发现就完了,那玩意儿一爪子就能把这树洞砸开,到时候这大几百斤的酒全废了!” 叶青顿时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棕熊还能喝酒?!”那玩意儿不是只爱吃蜂蜜吗? 顾卫东好笑: “不然你以为棕熊为啥又叫毛熊?因为这玩意儿主要分布在北半球,就老毛子那一块儿最多,人家天天跟战斗民族打交道的,不光爱喝酒,还爱喝伏特加那类烈酒,就这个树洞里面这果酿的度数,人家都是当水喝的,一头成年棕熊一次随随便便喝个十几二十斤根本不在话下!” 叶青表情呆滞地看着顾卫东,下意识地咕咚一声,咽了一口唾沫。 所以还是得尽快想办法把这些酒给弄走,此地根本不宜久留,随时都会有危险逼近! 可这是大几百斤的酒啊,不是像先前那黑熊给她送来的野猪梅花鹿那类猎物,背着就能跑,这酒没个容器装着怎么带走? 叶青盯着这个树桩子,只觉得脑壳痛,一时间完全想不出办法来解决。 就在叶青束手无策,觉得这事儿陷入僵局的时候,一旁顾卫东忽然道: “你守在这儿,一定要注意安全!剩下的事儿我来想办法!最多一个小时我就回来!” 说着,顾卫东就把手里的枪塞进了叶青的怀里,转身就要走。 结果才走了没两步,到底是不放心,他又退了回来,把脖子上挂着的那只口哨顺手扯了下来递给了叶青。 “如果实在是有危险解决不了,就 吹这个哨子,晚上这个哨子的声音能传很远,我听到哨声马上就会赶回来!” 叶青拿着那支哨子,见顾卫东疾步蹿进了林子里,正想着她是不是在附近找棵老松树爬上去比较安全呢。 没想到都走远了的顾卫东竟然又跑回来了: “那啥,你一个人待在这儿害不害怕啊?要不你还是跟我走?这酒要是真被毛熊截胡了,毁了就毁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叶青:…… 看这人一身狼狈额头都是汗地跑回来了,有些搞笑又有点感动是怎么回事? 叶青无奈地从挎包里抽出了那根藤鞭,随手选了附近一棵需要几人才能环抱住的老松树,一甩手就将鞭子卷到了树枝上,然后她借着鞭子的力量直接踏着树干就蹿了上去,三两下就爬到了腰间的粗壮树杈子上坐定,还笑眯眯地冲着树底下的顾卫东挥了挥手。 顾卫东:……得,他这算是白担心了!别的不说,就这爬树的功力,起码自保是没问题了,难怪这小丫头胆子大到大晚上的敢只身一人进长白山! 等顾卫东真的走了,叶青跳下树,催化了一些藤蔓,把那个老树桩的树洞又重新仔仔细细堵上。 不过即便是这样,叶青也并不是很放心,棕熊的嗅觉敏锐,这树洞里的酒香已经散出来了,再想掩藏起来就比较困难了。 果然,等叶青重新回到老松树上躲起来,还不到半个小时呢,就听到不远处的林子里面传来了大动静。 虽然夜色里面叶青看不分明,但跟她一块儿蹲在松树树梢的那只母山魈,瞬间就支起了身体,警惕地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不一会儿后,可能是认出来的是什么动物后,这家伙边龇牙咧嘴边捶胸顿足地大叫,似乎在用这样的方式驱赶犯入到它地盘的不速之客。 不过它这个方式并没有让对方却步,反而动作愈发激烈地横冲直撞而来,甚至还撞到了附近好几棵小松树。 等离叶青所在的那棵老松树近在咫尺了,借着月色叶青终于看清楚那个大块头的模样,也不由得微微吸了一口气。 顾卫东还真没说错,这棕熊果然嗜酒如命,一闻着酒香味儿就追过来了! 关键是,这个家伙是真的长得壮啊,比上次叶青在小木屋外头看见过的那对黑熊两口子身形起码大了两圈不止! 这要是跟这玩意儿正对上,怕是一巴掌就能把她给拍成肉酱! 不过叶青事先已经在老松树上面躲着了,暂时肯定是安全的,比较危险的,是那个老树桩里面的猴儿酒。 这么好的酒,大几百斤呢,叶青当然不甘心被棕熊给截胡破坏了。 所以她马上就将挎包里的藤鞭抽了出来,快速催化并直指地上那只棕熊。 异能升级后她催化藤蔓的速度又加快了许多,短短数十秒的功夫,那些藤蔓就如同一张密密麻麻的网一般铺开。 那棕熊来到这片林子里后,鼻子在空气中嗅了嗅,然后就跟个炮仗一样径直朝着酒香气飘散 出来的那株老树桩冲了过去。 谁知道才跑到到半道上呢,半空中忽然飞出来一张网,直接兜头罩在了它身上。 那张藤蔓结成的网就跟活了一样,在把棕熊周身笼罩住后,就被快速拉扯收拢,不一会儿的功夫,就将那只大块头棕熊直接吊入了半空中。 棕熊肌肉再发达拳头再厉害,战斗天赋也是被点在近身肉搏上,但是像叶青这样耍流氓的招数,它就一点辙都没了。 在被藤蔓网给锁住后,它那笨重的身体被紧紧捆绑住,怎么挣扎也挣不脱束缚,只能在半空中无能狂怒,倒是把周围那些飞虫鸟兽都给惊得四散奔逃。 倒是叶青,在听到这棕熊咆哮后,就意识到糟糕,赶紧就想要把这倒霉催的玩意儿那张嘴给堵住,但是哪里还来得及? “叶青!你有没有事?” 林子里传来了顾卫东焦急的呐喊声,不大一会儿的功夫,这小子已经心急火燎地从密林中冲了出来。 叶青这会儿手里还操纵着那根藤蔓呢,藤蔓尽头吊着的正好就是那只动弹不得的毛熊。 被吊起来的毛熊:特么的你自己睁开眼睛好好看看,到底是谁有事?! 叶青一双手还伸在半空中呢,一时间尴尬得都不知道是该继续还是该收手才好。 不是说好了一个小时后回来吗?这才过去四十分钟不到,怎么就返回来了?你这小子说话不算数,这会让我很难办啊!而且你这么钓鱼执法,我都要怀疑你小子是不是故意在给我设套,想要引我露出马脚了。 顾卫东都懵了。 他在林子里听到毛熊发出的动静后,担心叶青跟毛熊对上后会应付不过来,所以拿上东西就疯了似地往回跑,等到棕熊发出怒吼时,更是心下发颤,吓得连身上背的麻布袋都顾不上了,扔了东西就往那个老树桩所在的方位极速狂飙。 可让他怎么都想不到的是,冲回目的地后,看到的却不是棕熊跟叶青激烈对峙疯狂厮杀的骇人场面,而且叶青在单方面……虐菜? 眼看着那只棕熊被吊在半空中露出一脸生无可恋的模样后,顾卫东又是懵逼又是震惊,一时间愣在当场,嘴张得都快能塞下一颗鸡蛋了。 不过很快,他就回过神来,看着叶青手里那根藤蔓,眼中闪过恍然大悟。 他就说,当初在畲山,这小姑娘这么细胳膊细腿的,是怎么把他还有那俩特务从林子里搬到山脚下去的! 搞半天,这个就是叶青身上藏着一直没明说的秘密! 叶青还僵在原地,头脑飞速运转着,不知道自己应该找个什么样的理由才能把面前这一幕给糊弄过去呢。 没想到下一秒,顾卫东就冲着她叮嘱了一句: “你小心一点,别掉以轻心,毛熊这玩意儿很记仇的,让它钻了空子跑出来了,它绝对跟你不死不休!” 说完这话,顾卫东转身又返回林子里去了。 刚刚跑出来得太着急,他把东西都给扔在半道上了,这会儿还得回去 把东西找回来才行。 又过了得有十来分钟,顾卫东才回来,身前身后还背着两只鼓鼓囊囊的大麻袋,也不知道里面究竟装了什么东西。 叶青这时候已经把藤蔓另一头直接绑在了树上,还打上了死结。 那只毛熊在经过一阵咆哮外加卖力蛄蛹,发现都是徒劳无功后,就彻底放弃了抵抗,只瞪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珠子愤怒又不甘地望着底下的叶青,气得吭哧吭哧直喘粗气。 如果眼神能幻化成飞刀,估计叶青都让这棕熊的眼刀子给扎成刺猬了。 但这会儿叶青脑子有些乱,根本顾不上在意别的事儿,对这头棕熊那快要凝成实质的眼神全然熟视无睹,只靠在树干上默默看着从林子里跑回去的顾卫东。 她是真没想到,在发现她身负木系异能后,顾卫东一句多余的话也没有问,竟然会是这样平静的反应。 这让叶青脑子里刚刚急智想出来的蹩脚借口根本没有发挥空间,她张了张嘴想要说点啥,结果愣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顾卫东瞥了她一眼,似乎看出了她眼中的忐忑紧张,忍不住笑道: “别在那儿纠结了,也不用藏着掖着,我早就看出来你身上有秘密了,不过没亲眼见到你出手,我猜不到那个秘密是什么。” “原本我推测可能跟你那个飞针或者是医术有关,但没想到竟然是这个。你是能操控植物吗?从末世带过来的能力?看起来还挺酷的!” 点评了一句后,顾卫东就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将他身上背着的俩麻布袋甩在地上,把里面的东西全部倒了出来,冲着叶青示意, “行了,别想太多,我对你这个秘密没什么好奇心,也保证会严防死守,不会把你的事儿告诉给任何人,这一点你大可以放心。” “咱俩还是赶紧把这些留打包带走吧!这棕熊也不知道有没有伴儿,一会儿它把那些同伴引来就麻烦了!” 见到顾卫东倒出来的那一堆东西后,叶青果然顾不上再想别的了,她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向顾卫东: “这是羊皮袋子?我的天哪,这么多只,你上哪儿搞到这些东西的?” 顾卫东笑了笑: “别忘了,我好歹也是重来一回的人了,要是什么都不知道,那前面那一遭岂不是真的白活了?” 见叶青面露不解,顾卫东指了指他之前去过的那片林子, “其实没跟着那山魈来到这一片林子之前,这事儿我差点都给忘了,但走到这一带,我就想起来了,这一带地形复杂,藏着个关东军修建的筑垒地域,里面有个永久性地下仓库。” “在关东军投降后,这个筑垒就被鬼子给封存了,一直到八十年代末,省城那边下来团队考察,要将长白山开发成旅游景区,进入到这片深山后才发现这个秘密。” “这些羊皮袋子,就是这个筑垒地域里头的仓库封存的东西,可能是里面长期封闭,空气也不流通,所以这些羊皮袋子保存得还挺完好的,我拿过来之 前检查过了,这些酒袋都没坏,先看看这些够不够用,不够的话我再回去拿一趟。” 叶青这下是真瞠目结舌了,被顾卫东刚刚透露出来的消息给震惊的。 “你是说,这片山里面,有个关东军要塞?!” 顾卫东看她露出这么惊诧错愕的表情,不由得解释道: “很奇怪吗?你自己都说了是关东军要塞了,关东在哪儿,不就在咱们北大荒么?” “当时鬼子占领了北棒,直接进攻东三省才利于他们的陆军展开后勤补给,而且咱们这儿资源丰富,最适合做战略基地,所以在长白山里头有要塞有啥好稀奇的?” 这么一想,叶青也不由得深以为然,她没来到北大荒之前,是真的觉得这里到处都是一片待开垦的荒芜,啥都没有呢,但来了之后才发现她错得离谱。 “那要塞里头有啥?有很多战备物资吗?”叶青顿时生出了好奇。 顾卫东心下一动:“你想进去看看?” 叶青立马摇头如拨浪鼓:“不了不了,我就是随口问问,进去就算了,咱们赶紧把这个酒带走,大晚上的去那种地儿,我想想都心里面发毛。” 不怪叶青害怕,实在是当年鬼子在夏国犯下了种种兽行,那个关东军要塞里头,谁知道还藏着什么鬼东西呢,好奇心害死猫,她还是老实一点,赶紧把这个猴儿酒带走才是正经! 顾卫东看叶青那胆小如鼠的瑟缩样儿,倒是忍不住乐了,调侃道: “前面你进山要找这个猴儿酒的时候胆子可是大得很,这会儿怎么倒是退缩了?确定不进去吗?没准里面还能有东西是你用得上的呢?” “我明早就要去公社给部队打电话汇报这个事儿,最多到下午就会有人过来了,到时候这些东西都会被搬走,这个筑垒也会被永久封存,你以后再想进去看看都没机会了。” 叶青无奈,就算以后没机会进去了,这好像也不是什么多大的损失吧?这些关东军的战备物资,可是用来攻打侵略他们夏国同胞的,只要想到这一层,叶青心里就不舒服,哪里还可能没心没肺到进去把那些东西顺出来用? 要不是实在没器皿装酒,只怕她膈应得连这些羊皮酒袋都不想要了,还是赶紧让部队下来人,把那个要塞里头的东西统统上缴国库吧。 叶青冲着顾卫东摆摆手:“时间不早了,赶紧干正事儿吧!” 除了羊皮袋子,顾卫东还在那个要塞里面找到了一根长长的细铜管,将铜管给拧弯后,将一头插在了树洞里面,另外一头用力吸了一口之后,就对准了装酒的羊皮袋子。 很快,那个树洞里的酒就被快速引出来,并淅淅沥沥地流入了酒袋里。 抽出来的猴儿酒质地非常清澈,没有什么果渣杂质,估计跟这树碳化过有很大的关系。 这树桩在被雷劈过之后,整个木桩子都已经碳化成了颗粒,木炭的杂质吸附能力强,这猴儿酒贮藏其中,经过木炭的长时间天然净化后,最后留下来的当然全部都是精华。 很快一个羊皮酒袋就装满了,顾卫东把袋子递给叶青,又换了一个空的羊皮袋子,叶青就在旁边打下手,把羊皮袋子上面的软木塞小心翼翼地塞紧。 在这个过程中,酒香快速往外散溢,浓烈的香气很快就在树林子里弥漫。 吊在半空中的那只棕熊闻到酒香后马上又开始躁动起来,在藤蔓网里头各种折腾,甚至试图用利爪和牙齿将那网子给撕碎咬破。 但很可惜,叶青这个网是用异能催化出来的,那藤蔓韧劲十足,可没那么容易就弄断。 别说是棕熊了,就是带着叶青上山的那只母山魈,这会儿都在树上不停地攀来跳去,看起来也被这酒香刺激得馋得不行了。 果然灵长类嗜酒就是本能,这酒对它们的诱惑力太大了,不过可能是出于要给叶青报恩的想法,这只母山魈哪怕再馋这些酒,也没直接冲上来抢,就在不远处的树上默默看着。 叶青心下有些触动,看那母山魈确实是馋得厉害,想了想她还是将她腰间背着的那个军用水壶朝顾卫东递了过去,让他往里面接上一壶酒。 顾卫东瞥了叶青一眼就看明白她想干嘛了,直接摇了摇头道: “用不着你这个,咱们先取上面这些清酒,一会儿底下剩的那些留给它就是!那个地下仓库里面多的是没人要的碗还有壶之类的东西,我去拿几个过来,一会儿给这只山魈装酒。” 这个树洞里面的酒,比叶青他们之前预估的还要多,顾卫东已经装了好几只羊皮酒袋了,洞里面的酒位线也没下去多少,他从那个地下仓库里拿出来的酒袋子估计不够用,所以顾卫东还得再折返回去再取一趟。 他也不耽搁时间了,把取酒这个活儿交给了叶青来做,自己又重新返回那个关东军要塞去了。 等叶青这边把剩下的所有羊皮袋子差不多都灌满了,顾卫东才回来,两人共同合作,一共装了足足有三十多只羊皮酒袋,这个树洞里的酒还没见底。 要知道这些羊皮酒袋的规格可都不小,基本上一只能装三十斤酒左右,三十多只羊皮袋灌满,加起来估计得有上千斤了。 这时候顾卫东拿回来的所有酒袋用完了,而且树洞里的酒取到后面,也已经隐约见到果肉果核一类的渣滓杂质了,说明底下剩下的那些酒品质可能没上层清澈。 两人也就收手了,里面那些底子就不要了,留给母山魈还有山里其他那些动物来喝吧。 顾卫东这回还背来了一叠碗跟几只敞口罐子,两人索性好人做到底,把剩下的那些酒都用铜管子全部引了出来。 毕竟这树洞太深了,除非把树桩子挖开,否则动物们很难喝到里头的酒。 接了一大碗酒后,叶青忙回过头去朝着树上那只蹲守的山魈吆喝了一声。 母山魈迟疑了一下才意识到叶青是在叫它,虽然不知道叶青叫它是要干啥,但它还是屁颠颠地从树梢上蹦了下来。 等叶青把那只酒碗递到了母山魈跟前,这家伙忙抬起头来看向叶青,确认这酒是给它喝的之后,立马就将碗给接了过去,一边捧着碗喝酒,这家伙一边兴奋地怪叫起来。 底层带渣滓的酒起码还有几十斤,但顾卫东把酒抽出来将酒碗还有罐子装满后,剩下的就不管了。 毕竟旁边还有一只棕熊虎视眈眈呢,以那家伙的破坏力,这树桩子它很轻易就能砸开,所以剩下的那些酒也肯定不会浪费。! 第 66 章 长白山女恶霸 母山魈喝完那碗酒就老老实实杵在一旁不动了,虽然看到了顾卫东脚边那些碗碗罐罐装满了酒,它也没有轻举妄动。 叶青也学着之前这家伙的动作比划,告诉这家伙那些碗跟罐子里的酒它可以随便喝。 反复比划了好多遍后,这只母山魈才似乎有点搞明白叶青的意思了。 在叶青鼓励的目光下,它走到那堆器皿前,试探着捧起一罐酒,然后就歪过头来看叶青。 叶青连连点头朝着它竖起了大拇指。 得到叶青的赞许和首肯,这家伙立马裂开嘴笑得嗷嗷的,然后一转身抱着那只罐子就蹿进了林子里,不一会儿就消失不见了。 也就十来分钟的功夫,等顾卫东这边刚把所有的羊皮酒袋清点检查完毕,那山魈竟然召集了一群伙伴赶过来了! 七八只成年山魈扎堆出现,在林子里乱窜吼叫,闹出来的动静还不小,不大一会儿就径直冲到了叶青跟前,一落地就被顾卫东脚边那堆碗碗罐罐里的猴儿酒给吸引了注意力,然后争先恐后地朝着那堆酒皿扑了过去。 顾卫东赶紧让开位置,还把叶青给拉得离这群山魈远了些。 开玩笑,灵长类嗜酒是本能,发酒疯也是本能,要不然猴拳这门功夫是怎么传出来的? 顾卫东可不想看到这些山魈醉酒之后对着他和叶青一通乱挠,万一离得近了,这么多只山魈对他俩群起而攻之,那谁招架得住? 叶青也顾不上去给这些山魈维持秩序了,她看着地上这堆装满了酒的羊皮袋子,简直一个头两个大。 前面看到这株老树桩里面储藏了这么多好酒,她兴奋得都快要找不着北了,可这会儿真把这些酒都给取出来了,她又开始犯愁了。 三十几个酒袋子,上千斤的重量可不是开玩笑的,怎么运回去也是个大问题。 虽然她可以用当初在畲山救顾卫东抓敌特时的方式,利用异能催化藤蔓把这些玩意儿捆绑起来往外挪。 但从这处深山到靠山屯山脚下的距离可不近,少说也得有十几二十公里路程,她这藤蔓根本支撑不了这么远,估计半道上她异能就得歇菜了。 所以下一步要咋整,叶青为此感到十分头疼。 就是顾卫东也在望着这堆羊皮袋子发怔,两人面面相觑,实在是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 没想到就在这个时候,林子里忽然又传来了动静,几双绿油油的眼睛在密林里逐一亮起,下一秒几道身影从矮灌木丛窜了出来。 满仓媳妇儿大概是从满仓那儿得知了叶青进山的事儿,竟然带着那群小弟一路循着叶青的气味儿追到这片深山里面来了。 这群土狼自从主动臣服认主,对叶青绝对忠心耿耿言听计从,上回送叶青下山后,这帮土狼甚至还想直接跟着叶青回靠山屯子里,要不是叶青怕吓到屯子里的村民,费劲巴拉地驱赶,这些土狼怕是还不乐意回山里。 现在叶青进山了,这帮土狼就又眼巴巴地跑来找她 了,一看到叶青?_[(,马上就颠颠地凑了上来又是蹭裤管又是摇尾巴的,极尽谄媚讨好。 叶青正愁找不着苦力呢,一看到这帮狗腿子来了,顿时眼前大亮,马上打了个响指,计上心来。 “这不就是现成的壮丁嘛,我弄个滑橇车出来,一会儿咱俩把这些羊皮酒袋子都装进橇车里,然后给这帮土狼套上绳索,让它们帮忙拉下山!” 顾卫东又是惊讶又是好笑。 让土狼帮忙拉橇车,亏得这姑娘想得出来! 但还别说,叶青这主意听着有些离谱,真正实施起来竟然并不困难,她那异能催化植物的速度极快,也就是几分钟的功夫,就用手肘粗细的藤蔓给形成了一辆结实的滑橇车,撬车的车斗还不小,装下这些羊皮酒袋子绰绰有余。 之前叶青对付那头棕熊的时候,顾卫东并没有亲眼看到叶青催化藤蔓的全过程,这会儿近距离感受她这个异能的奇特,他是真的大为震撼。 “你们那个末世,是人人都有这个特异功能吗?还是只有你会这个?” 顾卫东有些好奇。 叶青摇了摇头: “末世后很多人都觉醒了异能天赋,金木水火土风雨雷电云甚至还有空间系精神系乱七八糟各种各样的异能都有。” “有一些属于攻击性很强的,比如雷电水火类,比较适合近攻,也有一些防御性比较强的,比如金土还有空间系精神系等等,这类就比较适合远战和辅助了。” “像我这种木系异能,就纯属战五渣系奶妈了,除了帮战友回血治疗之外,其他作用基本上接近于无。” “在末世摸爬滚打那十年,我参与过很多次战斗,但在异能者圈子里一直属于垫底的存在,纯靠骚包的走位才勉强苟住了这条小命。” 这番话简直是刷新了顾卫东的世界观。 要知道,自从来了靠山屯插队,叶青这姑娘简直是大杀四方,打遍全长白山无敌手。 可就这样强大的战斗力,在末世竟然还是个脆皮坦歼?! 顾卫东真的很难想象,叶青口中那个万物同悲生灵涂炭的世界是什么样的,不过若是人人都像叶青口中所说的那样天赋异禀战力高强,那么破坏力无疑是惊人的,会造成秩序紊乱世界大战好像确实也挺正常。 不过按照叶青的说法,她所在的那个世界,跟他们现在这个世界属于平行时空,所以他倒是不用杞人忧天,至少他现在所处的这个世界肯定不会演变成那样的人间炼狱。 把所有的羊皮酒袋塞进橇车的车斗里,叶青那边用藤蔓套索给这些土狼装备上,正要挥鞭赶车呢,结果林子里竟然又窜出来了四个熟悉的黑影。 四头傻白甜黑熊,估计也是受到了猴儿酒的引诱,从大老远的地方赶过来的。 在看到叶青几个后,这四头黑熊还愣了一下,旋即就跑去老树桩那边跟山魈抢猴儿酒喝去了。 但长白山老人都说“宁遇豺狼,不惹山魈”了,说明这山魈绝对不是善茬,尤其这还 是一整个山魈族群齐上阵,这四只傻白甜黑熊,能是人家的对手? 然后叶青和顾卫东,就有幸见到了七八只成年山魈跟黑熊恶战的场面,好家伙,打得那叫一个激烈啊,地动山摇惨绝人寰都不外如是,整片林子都险些被这群家伙给夷为平地了。 先前那只母山魈在叶青面前规规矩矩不敢造次,如今带领族群打起群架来那可是凶神恶煞暴躁又彪悍,把那四只黑熊打得最后只能抱头鼠窜,鬼哭狼嚎。 最后慌不择路的四只傻憨憨,竟然瑟瑟发抖得躲到了叶青跟顾卫东身后,纷纷把脑袋塞进了叶青那辆藤蔓滑橇车里,只留了个毛茸茸的大黑屁/股对着外头,将怂包特质发挥得淋漓尽致,把叶青和顾卫东都给看得一言难尽,简直不忍直视了。 叶青嘴角抽动得厉害,真是开了眼界了,被打得毫无招架之力,这特么也能叫熊?简直把熊界的脸面都丢尽了吧?说好的兽人永不为奴的呢?没出息成这样,巴蜀的食铁兽估计都要看不下去了! 山魈族群大获全胜,个个嚣张地手舞足蹈捶胸吼叫,但可能是顾忌着叶青在场,母山魈倒是没有带着族群继续对这四只黑熊乘胜追击,而是直接指挥族群把地上那些酒碗跟罐子一锅端,全部抱起来给带走了。 等这群山魈在树冠间纵跃攀爬,终于彻底消失在这片林子里,那四只黑熊才终于敢小心翼翼探出脑袋。 在确定危机解除了,吃了大亏的黑熊开始卖可怜,蹭着叶青的裤管可怜巴巴地对着她呜呜诉苦。 这时候,叶青才看清这几只黑熊的凄惨模样。 两只小熊崽子还好说,只是被打得有些鼻青脸肿,至少没见血。 但那两只成年黑熊就惨了,头上身上被山魈的利爪给挠出了几十道豁口,深的地方甚至都能见骨了。 这么严重的伤势,让叶青都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凉气,对山魈的战斗力有了更为深刻的认知。 要知道这只公黑熊,当初可是在面对土狼族群的围攻时也一点都没落下风,还把满仓那只土狼首领都差点给当场弄死了呢。 没想到这么威风赫赫的黑熊两口子,如今在跟山魈族的时候,在人家手上竟然连三招都没能招架住,输得真是太惨烈了。 而且别说是这四只黑熊了,自从那母山魈带着族群下山后,就是先前那只被吊在树上的棕熊,这会儿都鸟悄儿的了。 这家伙躲在半空中观战,亲眼看着那四只黑熊被山魈胖揍,默默屏住呼吸,愣是一打一个不知声。 看来,哪怕是这只棕熊,也分得清谁才是大小王,知道自己不是那山魈族群的对手,直接把自己缩成了小透明,生怕引起那帮鬼猴子的注意力。 难怪这山魈被当地老猎人称之为隐形霸王呢,这玩意儿看似不起眼,哪里晓得居然这么凶残,绝对是长白山的无冕之王了。 原先叶青还担心山魈这个灵长类物种在长白山都快要濒临灭绝了,但刚刚看到母山魈一下子带来了七八只成年山魈,叶青顿时就松了一口气。 看样子,至少眼下这个时期?,长白山山魈的数量还没到硕果仅存的地步,从刚刚那一群成年山魈的健康程度来看,算上年迈的和年幼的山魈,估计这个族群数量起码得有三十只往上了。 虽然数量不算特别庞大,但这就已经很客观了,如果不是遇到偷盗射杀,这些山魈短时间内肯定不至于物种灭绝才对。 叶青默默将这事儿记在了心里,打算回头得闲了,一定要专门抽个时间进山去统计一下这个山魈族群的具体数量,如果可以的话,给这些家伙们做个标记什么的,监控一下它们的繁衍数据之类的,至少能对这个种群的数量做到心里有数。 四只黑熊伤成这个鬼样子,又可耻地在叶青跟前撒娇卖萌,叶青能怎么着啊,难道真置之不理啊? 只好一边安抚一边偷偷给这四个铁憨憨渡了一些木系异能过去,好歹把那两个大的身上那些看起来严重的伤口给治疗一下,不至于因为伤口感染而一命呜呼,也让那两只小崽子肿着的包子脸快速消褪下去,看上去没那么可怜兮兮了。 不过,浪费了她这么多能量,当然不可能是免费的,必须得让这两口子卖苦力给她还债,叶青二话没说,又整了俩根滕索套在了黑熊两口子头上。 然后抱起剩下那俩黑熊幼崽,边撸熊边扬鞭吆喝,准备启程下山。 这边叶青正兴致勃勃要驾驶这辆特殊的滑橇车呢,结果顾卫东却站在原地不上车。 叶青纳闷:“走啊?你愣着干嘛?” 顾卫东诧异地看向叶青:“咱们就这么走了?” 叶青不解,对啊,不走还留在这儿干嘛?等着一会儿再来上几只东北虎,举起羊皮袋子大口喝酒,然后三碗不过岗,直接上演武松打虎吗? “你是不是忘了啥?” 顾卫东指了指那边吊在半空中的网兜,表情一言难尽, “这家伙,你就打算这么一直吊着它?” 窝草,差点忘了! 叶青猛地一拍脑门,光想着上车赶狼赶熊下山兜风了,竟然把那头棕熊给忘了。 蜷缩在藤蔓网中一动不动的胖棕熊:我是不是熊不知道,但你绝对是真的狗! 得亏棕熊不会开口说话,不然骂声绝对能从山这头响彻到山那头了。 叶青忙又跑到那边树底下,把栓在树干上的藤蔓解开,一挥手将那藤蔓上的木系异能收回。 藤蔓一被吸走能量,马上就枯萎变脆,哪儿还能承受不住这头棕熊的重量? 然后这个胖乎乎的家伙,就吧唧一声,直接从半空中掉了下来,落在了铺满干枯松针叶的松软林子里。 可能是被叶青用网兜给罩住,吊了这么长时间,吃够了教训;也有可能是看到叶青跟那只母山魈互动过,又见识了山魈们超强的战斗力后,知道面前这个两脚兽可能比那山魈更不好惹。 总之,这会儿掉下来后,这头大棕熊竟然不敢对叶青露出半点凶相,鬼鬼祟祟退回到那个老树桩所在的位置后,就 老老实实地蹲在树桩子旁边不动了,给这位长白山女恶霸让路的意味简直不要太明显。 叶青傲娇地抬了抬下巴,哼了一声: “算你小子识相!” “走咯!” 重新回到车上,叶青甩着藤鞭耀武扬威地起吆喝,一声令下,两头黑熊外加八条土狼就开始在山间夺路狂奔,滑橇车就在林子里如一阵风一般飞了出去。 “哈哈,真的可以哎,这速度也太爽了吧,真好玩!”叶青一边撸着小熊崽子一边兴奋得不能自已。 当然,刚开始没经验,撞上树或者别的障碍物啥的肯定是有的,但在经过不断尝试和调整后,叶青很快就掌握了怎么控制方向和速度,最后愣是俩小时不到就将上千斤的羊皮酒袋子一只不落地顺利给带下了山。 到了山脚,叶青甚至玩得还有些不太尽兴,下了车后还在那儿表示遗憾: “可惜的是还没到大雪封山的时候,不然玩这个肯定更有趣,在林海雪原中自由驰骋,这种感觉光是想想就很刺激!” 顾卫东算是看出来了,这姑娘可能是在末世见惯了各种大场面,所以来了这个时代总想要找点刺激,不然生活得就有些不得劲儿,怪不得好好的城里不待,专门跑到长白山这犄角旮旯来发大疯来了。 得亏他这些年的体能训练没白练,身体素质跟胆量都磨砺出来了,不然换个人谁敢这么陪她疯?怕是半道上就要被吓尿了。 怕这些土狼跟黑熊跟着进屯子里会吓到人,叶青解开套索后就把它们都赶回了山上,并快速把那只藤蔓滑橇车毁尸灭迹,只单留下了那三十多只羊皮酒袋堆在山脚的草丛里。 顾卫东则赶紧回家去叫人,这时候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了,整个屯子里安静得很,顾卫东悄悄潜回家,很快就把他爸妈,杨大志还有顾卫南姐弟俩都给叫起来了。 一大家子蹑手蹑脚地跟着顾卫东到了山脚,看到那些羊皮酒袋后谁也没多嘴问一句,三个男人都拿担子挑,顾婶子和顾卫南则用筐子背,总之都是搬起几个酒袋就往邹家院子里面钻。 也没进正屋,叶青那边把厨房相连的地窖给掀开,几个人迅速接力,悄无声息地就把那三十几个羊皮酒袋子给送进了地窖里。 等东西都搬完了,顾家几个人陆陆续续回去了,叶青赶紧拿起一只羊皮酒袋递给顾卫东: “拿回去让叔叔跟婶子他们先尝尝鲜,剩下的咱们俩回头再来分!” 顾卫东接过那只酒袋,笑道: “分就不用了,酒是你自己找到的,也是你想办法给搬下山的,我根本没出什么力,拿这一袋都已经是占了你大便宜了!” 叶青还不至于抠门成这样,毕竟上千斤酒呢,她一个人喝到猴年马月都喝不完,索性也不跟他废话了: “这事儿等明天再说,赶紧走吧,这么晚了,我也困得要死了,先睡上一觉再说!” 顾卫东也没再啰嗦,毕竟他明天一大早还得去公社打电话,把后山那个关东军要塞的 消息汇报上去,他已经进去过了,要是不抓紧时间来处理,里面的东西过段时间可能就会被氧化掉,那些保存完好的战备物资要是就这么毁掉了就太可惜了。 叶青回到屋里后,就发现邹阿婆正和衣坐在床头呢,老太太竟然还没睡,那他们在厨房地窖那边闹出来的动静,她肯定也听见了。 “回来了?没出什么事儿吧?” 老太太压低声音担忧地问道。 叶青赶紧凑了过去,附耳将她从山里带回来上千斤猴儿酒的事儿告知了小老太太。 老太太顿时激动不已:“真的是猴儿酒啊?好喝吗?” 叶青那军用水壶里就装了小半壶呢,见老太太感兴趣,忙找了个碗给她倒了小半碗,又重新回厨房去,把她之前炸的花生米给端了一小碟,两个人在炕上边嚼花生边吃酒,愣是又闲唠嗑了大半个小时才算完。 老太太睡不着,是因为白天伍永兵提到的认干亲的事儿。 老太太半截身子都入土了,原本是从未想过这事儿的,早些年夫家和娘家也有人提过给她过继一个孩子的事儿,说是别断了夫家的香火,等将来她百年之后,起码也能有个后辈帮忙扫墓上坟。 但老太太一直没松口,她的后事将来肯定是国家来办,原本也不需要她过多操心,等人一死,尘归尘土归土,子孙后代上不上坟的又有什么关系呢? 只是那时候她并不知道申城建了烈士公园的事儿,等遇到了叶青,被告知她的丈夫儿子有可能在申城立了烈士墓碑后,她的心态才开始发生变化。 她确实是想回去看看了,如果可以的话,她甚至期望将来能跟自己的丈夫儿子葬在一块儿。 但要是政府不同意的话,她就只能顺应伍永兵的提议认个干亲了,最起码将来她没了,还能有个后人每年去申城帮忙扫扫墓,代替她时不时去看望一下她的丈夫儿子,让他们在底下不至于过得太冷静寂寞。 因着这个原因,老太太情绪有些波动,本来就想要晚上找叶青深入地聊一聊这个事儿的,但叶青一直没回来,她就坐在炕上不知不觉等到了凌晨。 这会儿爷孙俩喝着小酒,老太太慢慢也敞开了心扉,把她认干亲的意图说了出来。 叶青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阿婆,烈士陵园是国家专门为安葬烈士建立的,里面的烈士公墓,是有专人管理的,每个月都会有人固定洒扫上坟。” “而且您的丈夫跟儿子用鲜血换来了国泰民安,他们会受到全国的年轻后辈所敬仰,会有很多无名的好心人逢年过节的时候自发去陵园献花,这份香火自会绵延不绝,比其他任何普通人家的香火都要旺盛,他们在地底下又怎么会孤单寂寞?” “不过您要是不放心,哪怕您不认我当干孙女,我也可以向您保证,将来只要政策放开了,不管我忙不忙,我每年都会想办法抽出时间回申城上陵园去看看他们,给他们上一炷香。” “这跟您认不认我当干孙女没关系,就冲着他们为革命为抗 战付出了生命,就值得我对他们致以最崇高的敬意。” 这话一出,老太太顿时就急了: 那你这意思,是不打算认我当奶奶了?▌▌[” 叶青好气又好笑:“我可没这么说啊,伍大队长的这个提议,我从一开始就是欣然接受的,但我必须要强调一点,我想认您当我奶奶,绝不是冲着房子跟宅基地,也不是冲着您的丈夫儿子去的,只是单纯觉得我跟您投缘,自然而然想要跟您更亲近,没有任何别的原因。” 这话果然哄得邹老太太喜笑颜开: “你这丫头一天天的就会油嘴滑舌。” 叶青嘿嘿一笑:“天地良心,我说的话可都是发自肺腑,一点水分也没掺,而且您啊只管放宽心,就您这身体,少说还能活二三十年呢。” “等我这边再帮您调理调理,到明年您眼睛就能看得见了,到时候我陪您一块儿上申城故地重游去,扫墓上香这事儿,您自己就能来,哪儿用得着我替您啊。” 老太太喝着猴儿酒,抿着唇没说话,但叶青看得出来,她脸上是充满了憧憬的,应该也在期待着与她的丈夫儿子重逢那一刻。 把话说开了后,老太太心情顿时豁然开朗,吃完了碗里的酒,就喜滋滋地睡了。 叶青没急着躺下,而是先去了厢房那边看了看那个弃婴,确认孩子在这个新家适应良好,并且在王春花的帮助下吃饱喝足,这会儿睡得正酣甜后,才放下心来。 王春花在坐月子,叶青担心孩子留在厢房会影响了她的睡眠,本来打算把孩子抱回正屋大炕的,结果王春花却不乐意。 “我这从臭松沟出来后,见不着孩子心里面空落落的不得劲儿,晚上老是失眠睡不着,这个孩子出现挺及时的,有她在旁边躺着,我心里都感觉踏实了不少,就让她陪我睡吧。” 一见叶青要把孩子抱走,王春花顿时就急了。 叶青见状没辙,只好把孩子留在了厢房,只叮嘱王春花: “你还在坐月子呢,养好身体比什么都重要,如果觉得累吃不消了一定要说,千万不要为了带孩子就逞强。” 王春花点头如捣蒜,但一双手却是紧紧抱着孩子舍不得撒手。 叶青也只能由着她去。 陪老太太喝了那一碗猴儿酒后,这会儿慢慢酒劲儿上来了,她感觉有点上头,晕飘飘正是酒酣的时候,倒在炕上后只觉得浑身舒泰,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这一觉她睡得无比沉,是她来到这个时空头一次如此毫无顾忌不带任何思虑地深度睡眠,到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外头太阳都快升起来了。 因为她现在不用大早上的赶去上工,所以睡得晚了点也没人把她叫醒,早上邹阿婆跟王春花的早餐都是隔壁顾卫南帮忙送过来的。 叶青爬起床后,伸了个长长的懒腰,整个人前所未有的精神饱满容光焕发。 果然这世上没什么事儿是一杯酒不能解决的,若是还不能解决,那就再喝一杯。 这一刻 ,叶青忍不住再次感慨,这野酿果真是个好东西啊,睡前一杯猴儿酒下肚,可以一觉睡到天光大亮,睡一觉醒来一点宿醉头疼的迹象也无,只觉得浑身舒坦,神清气爽。 这么好的酒,叶青可舍不得送出去,回头分给顾卫东一些,剩下的她打算自己留着慢慢喝。 不过一直把酒盛在羊皮袋子肯定是不行的,叶青觉得她可能要去买几只大一点的酒缸回来,到时候用蜡跟泥把酒给密封起来,这样才能确保这些猴儿酒不会挥发失去原有的醇厚风味儿。 看样子还得去找顾婶子打听打听,看看哪儿有这种酒缸买。 “师父,你醒了?” 见叶青终于起床了,顾卫南赶紧把厨房锅里温着的早餐端了出来。 师父,咱们今天还去部队农场吗?” 昨天因为半道上捡了个弃婴,最后去部队农场的计划被迫中断了,不知道今天还去不去部队农场,所以孟嘉按时按点地又上叶青这边来了。 叶青点头:“肯定得去,好几天了,估计那边又有母牛要分娩了,咱们早点过去,不打无准备的仗,这样才不至于慌手慌脚忙中出错。” 说着,叶青就看向两人: “今天就得你们俩负责接生了,我只负责在旁边给你们进行指导,除非遇到你们搞不定的麻烦,不然我就不亲自上手了。” 一听叶青这么说,两人顿时又有些紧张起来。 上次在农场给母牛接生,虽然两人都上手了,但还是以叶青主刀,她们负责辅助,现在要让她们来负责,两人心里面多少还是有些没底。 不过叶青可不能容许她们俩退缩: “没啥好怕的,按照我之前教你们的步骤来,只要沉住气别紧张到下刀跟缝合的时候出岔子,就不会有什么问题。” 说到这儿,叶青又想起了什么,看向顾卫南, “我听顾婶子说,你买了一大盒缝衣针在家里练飞针,练得怎么样了?” 一问起这个,顾卫南还有些不大好意思: “之前觉得这玩意儿上手挺容易的,好像没什么难度,但越练就发现越难,没掌握那个力度跟技巧,想要将钢针扎得再深哪怕一毫米都难,反正我练习了好几天了,家里木板都被我扎得密密麻麻都是洞,也没感觉到有半点进步。” 叶青顿时就乐了:“你这才练了几天算啥,当年我可是练了好几年才领悟到窍门呢,这个就是要勤奋练加上自己慢慢悟,你已经比我的天赋强了几千上万倍,千万别气馁!” 顾卫南点了点头,又问叶青: “师父,这给牲畜接生的手艺,我们好歹还有部队农场的那些待产母牛拿来练手,要掌握起来不难,但这个劁猪的手法,回头我们该怎么学啊?” 叶青愣了一下,摸着下巴思忖起来。 顾卫南问的这个确实是个好问题。 学医尤其是外科这一块儿,不上临床手术台实操肯定是出不了师的,劁猪虽然不是什么大手术,但要能 完全独当一面,不亲手阉个几十上百条猪,怕是根本找不到感觉的。 “回头我去找部队农场那位赵场长商议一下,看看以后他们养殖场的猪,是不是也能交给咱们来劁。” “要是人家不信任你俩的技术,咱就先自己拿泥巴捏几个模型来练手,先把动作学习到位了,再去山里头拿野猪来做实验,等要领完全掌握了,再去部队农场揽业务。” 孟嘉在一旁听得眼睛瞬间瞪大了: “拿野猪做实验?” 叶青不以为意:“有什么问题吗?当初你见我第一面的时候,我不就是在给野猪崽子阉割?” “之前伍大队长都说了,这长白山里面野猪泛滥,每年如果猎户们不射杀掉一部分,来年必要下山来祸害农田庄稼。” “既然这样,咱们拿它们来练手怎么了?” “阉割去势的野猪脾气都会相对温和许多,也能放缓它们胡乱繁衍的速度,真要是操作不当把猪给阉死了,大不了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叫上屯子里的村民当场杀猪开席,大家伙儿正好还能多吃一顿肉!” 孟嘉顿时无语凝噎。 她有说拿野猪练手不对吗?问题是,她家师父要不要把拿长白山野猪来当阉割试验品这话说得这么轻描淡写啊,就好像那些野猪都是她养的,一个个都听话到会争先恐后排队等着她师父翻牌子宠幸似的! 野猪那么大的杀伤力,屯子里一般的成年男人来上几个都未必能抓得住它们,怎么可能乖乖任由她们这些女同志摆布嘛。 倒是顾卫南,一听说能当场杀猪开席,顿时眼珠子滴溜溜转,一脸的蔫儿坏: “嘿嘿,师父,要是阉坏了,真给杀猪吃肉啊?” 叶青一看顾卫南脸上那狡黠中掺杂着不怀好意的模样,就猜到这死丫头在打鬼主意: “你可真会抓重点,为了吃一顿肉你连节操都不要了,有点出息行吗?你要是敢给我偷偷使坏,故意把猪给阉死了,你信不信我马上去镇上卖几十盒缝衣针,每天让你练飞镖,扎完这些针才准许吃饭!” 顾卫南赶紧把脸上那荡漾的小表情给收了回去,一脸正色地替自己找补: “师父你可真误会了,我顾卫南能是那样的人吗?我主要是担心我这技术不过关,绝对没有要故意弄死那些野猪的意思!” 这话纯属此地无银三百两,叶青白眼都快要翻到天上去了,能信她这话就有鬼了。 看顾卫南夹着尾巴再不敢放肆,显然是被叶青威胁的那几十盒缝衣针给吓得不轻,孟嘉在旁边忍俊不禁。 三人笑闹了一阵后,叶青也吃完了早饭,就赶紧借了老支书家的自行车再次去往部队农场。 三人刚到农场呢,就碰上了赵金良,这位赵场长愁眉苦脸的,看到叶青和她身后的俩姑娘,顿时有些纳闷: “叶知青,你这是准备去养殖场给母牛催产接生吗?你后面这两位是——” 上次过来给母牛接生的时候,赵金良不在农场里 头,所以他并不知道叶青如今带了俩学徒的事儿。 叶青忙把顾卫南跟孟嘉介绍给赵金良。 一听说叶青这儿竟然收徒弟⒚[(,赵金良顿时眼前一亮。 上次他想要挖靠山屯的墙脚,把叶青给招揽到部队农场来工作,当时叶青很直接地就拒绝了他,只说以后如果部队农场这边有需要的话,随时可以请她来帮忙 这当然也是一个解决办法,但这里面也不是一点弊端都没有的。 部队农场离靠山屯虽然近,到底还是属于两个单位集体,要是农场这边的牲畜真出了点什么紧急情况需要找叶青处理,还得跑到靠山屯去找人,关键是万一人要是不在,部队农场这边就只能干瞪眼了。 最好的办法当然是叶青直接到部队农场来任职,可叶青态度坚决,对进部队一点想法都没有,赵金良对此也没辙。 现在一看到叶青身边跟着的俩小徒弟,赵金良瞬间感觉打开了新思路。 对啊,不能挖到正主,那农场这边直接送俩人去给人当学徒,将来学成归来了,部队农场这边不就有人亲自坐镇了吗? 哪怕只能学到叶青十分之一的本事,应付养殖场的一些常见问题应该还是没问题的,要实在是棘手,徒弟不行再去叨扰师父呗! 这么一想,赵金良立马就来劲儿了,原本那愁眉苦脸的表情都散开了不少。 叶青也没多嘴问赵金良在为什么发愁,带着俩徒弟就去了养殖场。 果然如她所料,几天的时间,又有几只待产母牛的胎盘成熟度达到了第三阶段。 这个阶段的胎盘开始趋向老化,并不能给胎儿再提供任何营养,完全可以进行催产分娩了。 叶青也不多说废话,按照原来的流程,把这些符合要求的待产母牛都赶到产房,然后直接扎针催产。 有了上次的上手经验,加上有她在旁边时不时提点指导,顾卫南跟孟嘉做得还挺不错,至少整个过程有条不紊,都没有犯太大的差错,虽然偶尔也有一些小问题,在叶青指出来后,也都能迅速进行纠正。 叶青对这俩徒弟的表现挺满意的,这俩一个胆大一个心细,将来要想单个拎出来独当一面,可能还是需要一定的时间来沉淀积累,但若是两人双剑合璧共同协作,那绝对是取长补短的完美拍档,估计一两年时间就能出诊了。 给母牛接生完毕后,三人又去给上次接生完的几头母牛进行产后检查。 养殖场这边负责打理母牛的几位干事对母牛产后护理这一块儿已经能应付得得心应手了,叶青检查过之后发现术后创口愈合情况基本良好,就不再过多耽搁了,三人收拾东西就准备打道回靠山屯。 结果才从牛棚那边走出来,就看到赵金良眉头紧锁,一副垂头丧气地领着两个办事员从养猪场那边出来,叶青想起之前跟顾卫南提的那个劁猪的事儿,就凑上去打算找赵金良聊一聊。 没想到就在这个时候,就听到那两个办事员一脸为难地对赵金良说道: “赵场长,如果达不到预期的增重,这批生猪可能就得推迟到过完年再出栏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最近上面卡得严,我们也得按章程办事,如果只是三五只不达标也就罢了,但您这边这批生猪都快上千了,这个问题我们恐怕也解决不了,还得您这边多体谅体谅。”! 第 67 章 兽用饲料概念雏形 赵金良的表情很是难看。 虽然他一开始就早有预料,但在听到办事员现在给出的准确答复后,心情还是一瞬间沉入谷底。 客客气气把收购站的人送走后,赵金良一回头就看到叶青正笑眯眯看着他。 赵金良正想找叶青聊一聊带徒弟的事儿呢,赶紧朝着叶青招了招手: “叶知青啊,养殖场那边的事儿你忙完了吧?来来来,我这正好有点事儿要找你商量商量呢,咱俩上我那办公室去好好聊聊!” 巧了,叶青也在打农场这边那个养猪场每年养殖的那上万头生猪的主意呢,两边不谋而合,都想找对方谈谈合作的事儿。 叶青忙朝着身后的顾卫南和孟嘉摆了摆手,让她俩先自己边上玩儿去。 到了场长办公室,赵金良就殷勤地给叶青看座倒茶,甚至把他平日里一般不舍得拿出来的茶叶都给翻出来了。 叶青看出来这位场长有事相求,秉承着谈判桌上先开口的人先失去主导权的原则,她端着茶杯默默吹着茶沫子,主打一个不吱声。 赵金良确实是惦记叶青手里头那兽治技术,所以这会儿也顾不上跟叶青玩什么心眼子了,等坐下后他就搓着手迫不及待地开口了: “叶同志,是这样的,我刚刚看到你带的那两个女学徒了,那俩都是你们靠山屯的知青吗,你是出于什么特殊原因才收下她们俩当徒弟的吗?” 叶青一听这话,立马就明白这位场长在打什么主意了。 “孟嘉是屯子里的插队知青,顾卫南是屯子里土生土长的村民。” “我会收她们俩也没什么特别的原因,就是她们俩一个在飞针上有天赋,一个在学习上有悟性,我觉得她俩都是学医的好苗子,就试试看能不能把她们带出来。” 叶青实话实说道。 赵金良马上嘿嘿一笑: “那我想问问,你这边还收不收徒弟?” “我们农场里面技术员、志愿者、还有入伍建设兵团的解放军战士多得很,大几万人里面,肯定也有符合你要求的好苗子!” 叶青倒是无所谓,反正当初都已经答应过古院长了,等卫生站这边建起来之后,她要跟县医院对接,定向接收一批医务人员进行培训。 一只羊也是赶,一群羊也是放,多加几个农场这边的学员进来对她而言没什么影响。 不过既然是要谈合作,开出的条件一开始就得摆在明面上,叶青也没跟赵金良绕弯子,直接就把她的要求当面提了出来: “赵团长,要我多收几个徒弟没问题,但我这边也不是一点要求都没有的。” “首先一个,您也看到了,我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连对象都还没谈呢,而且我现在收的那俩,也都是未婚小姑娘,差不多是跟我同进同出。” “所以我如果要收徒弟,暂时肯定是不收男同志的,不然每天这么近距离相处,对人家女孩肯定是有影响的,您说是吧?” 这一点赵金良表示能理解。 现在整个大环境对于男女作风问题还是抓得比较严格的,不管是农村还是城市,男女之间都需要保持一定距离,如果行为太出格被人给抓到了,说不定一个乱搞男女关系的帽子就要扣下来了。 所以叶青提出这个要求无可厚非。 “这个没问题,回头我选人的时候,只挑女同志,男同志都靠边站。” 叶青又继续道: “第二条,我对徒弟的学历也是有要求的,我的教学模式比较特别,最起码也要上过高中,数理化基础不算太差的我才收。” “达不到这个要求,到时候恐怕会跟不上我的进度。” “我这人不喜欢重复已经教过的内容,如果连课程都听不懂的,那就不要浪费彼此时间了,您说呢?” 赵金良对这一点也没有异议,毕竟任何一个行业,收徒弟都是要看资质的,就连他们部队入伍,对战士的身高体重等各方面身体素质都有明确要求: “这个也没问题,到时候我选人的时候先就你的这些要求筛选一遍,不达标的都剔除掉,剩下的再领到你跟前由你来挑。” 最后一条,叶青才算是说到重点: “第三条,也是最重要的一条。” “外头收徒,按照行规都要给师父免费干几年才允许出师,但您这边属于定向收徒,这个规矩肯定就不合适了。” “那我就只对您提要求,我希望您这边能将养猪场劁猪的活外包给我们靠山屯卫生站来做。” “我这边带徒弟,正缺实物给她们教学和练手,您这边农场里每年养殖的生猪数量众多,是学徒们上手练习技术的最佳场所。” “所以我想把贵农场的生猪阉割工作揽下来,将来作为我手底下那些学员们的临床必修课。” 最后这个要求,才是真把赵金良给说愣了。 他是见过叶青给母牛接生的,但他真没想到,这姑娘竟然还会劁猪! 赵金良忍不住挠了挠头: “这个,不是我不愿意啊,但是我们农场,每季度都得上缴好几千头生猪呢,一年下来出栏的生猪多达两三万头。” “劁猪这一块儿,原本是由专门的农技员小组来负责的,你这要是抢了他们的活儿,那这个农技小组七八号人就没活干,怕是只能撤岗了。” “而且两三万头生猪,你确定这个活儿你们靠山屯吃得下吗?” 这倒是叶青没想到的。 她以为农场这边一年也就出栏一茬生猪呢,原来每个季度都得定量上缴一批。 而且她算了一下,一年要阉割两三万头生猪,这个农技小组的工作量可不轻松。 如果她把这个活儿大包大揽地抢过来了,回头哪怕带上十几号学员,要把这么多生猪阉割到位,怕是一年到头都没得歇。 这么一想,叶青冷汗都要下来了,暗道她把这事儿想得太简单了,真是失策! 叶青 瞬间就打了退堂鼓,又不甘心放弃这么好的教学机会,一时间很是尴尬和纠结。 还是赵金良善解人意,马上就给了一个折中的办法: “这样吧,收徒这事儿还是按照咱们刚刚定好的来,至于你想要带学员来养猪场进行劁猪现场教学,这事儿也好办。” “回头我让农技站那边的劁猪负责人来跟你协商,你这边如果要带学员来农场上课了,可以提前跟农技站那边报备。” “要用到哪些东西,需要劁几头生猪,农技站那边都会提前给你准备好,你就只管随时过来随时上课就行。” “这样的话既不会耽误农技员小组的工作进度,也能达到你给学员们授课的目的。” “到时候我会让农技站那边统计你这边阉割的生猪总数,根据劳动成果来算酬劳,给予你这边一定的劁猪补贴,你看这样处理成吗?” 这当然再好不过了! 不给她这边设限,能阉割多少算多少,反正剩下的生猪,农场这边的农技员小组都能兜底,同时还能拿一些补贴,不让她和她带的学员们白干活,这个完美方案简直说到叶青心坎上了! 赵金良这真诚憨实的脾气,实在是太对叶青的胃口! 既然人家如此厚道,她也不能一点表示都没有,想起了前面在生猪养殖场外头,那俩收购站办事员对赵金良说的话,叶青忍不住问道: “赵团,我那会儿在外头听了一耳朵,好像听收购站的人说,咱农场这一批生猪的增重情况不达标?” 一提起这个,赵金良眉头又缩紧了,下意识地就从兜里摸出了一根粗制卷烟准备点上。 结果一抬头,看到面前坐着的这个一脸孩子气的小丫头,怕这城里姑娘闻不惯烟味儿,他又讪讪地把烟又重新收了回去。 “可不是,这一批生猪要是不能按时上缴,拿不到批条,就没法去供销站那边领取下一批份额猪仔。” “本来今年我们农场搞扩建,养殖场那边的规模又再次扩大了,一个季度能喂养的生猪数量差不多都能翻倍了。” “但供销站那边能提供的猪仔数量有限,一次最多也就能批下来五千,剩下的都得靠我们农场自己解决。” “但现在出了这么个情况,这一批生猪不达标,那供销站那边肯定会推三阻四,要是下一茬猪仔批复不下来,等开春后养猪场怕是要开天窗了。” 几千头生猪无法出栏,很可能就会造成数个城市几个月猪肉供应不上,对这个年代的城里人而言,不能吃上猪肉,后果是非常严重的。 万一有工人因此罢工闹事,上头追究下来,从供销站到农场养殖这一整个供应链上都会有人被问责。 所以赵金良为此愁得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原本还想找收购站那边的人来帮忙看看是不是有什么别的解决办法,或者是走走后门通融通融。 但显而易见,几千头生猪干系太大,收购站那边也不敢冒这么大的风险。 叶青好奇问道: “这批待出栏的生猪,是在年前才出栏吗?现在大概一头猪平均重量在多少?还需要增重多少才算达标?” 这几天赵金良天天往养猪场那边蹿,对猪圈那边的情况他一清二楚: ?饭在锅里的作品《七零赤脚女医》最新章节由??全网首发更新,域名[( “待出栏的生猪一共有五千四百头,其中五千头是任务猪,剩下的四百头,是农场里的母猪自己下的崽,原计划是过年的时候留给咱们农场的同志们加餐的。” “收购站对任务猪出栏的要求是最起码得长到一百五十斤才算合格,但现在这批生猪的体重多在八十斤左右,等于说要在接下来的三个半月,继续增重七十斤才能达标。” 叶青点了点头。 现在农村养猪多是靠喂食猪草糠麸一类食物来增重,其他那些粗粮细粮连人都不够吃呢,肯定是不可能拿去喂猪的。 但这样的喂养方式,长肉速度是很慢的,一个月能长个十来斤顶天了。 以这样的增重速度,三个半月后农场的这批生猪肯定是达不到收购站要求的,甚至可以说还有很大差距。 难过收购站的那些办事员不愿意给赵金良开后门。 一头猪就差上二三十斤,五千头猪加起来等于就少了十几万斤。 这么大的猪肉缺口,要是让农场这边糊弄过去了,人家收购站拿什么来填啊? 叶青很直白地为赵金良剖析道: “您大概也知道,这段时间我接手了靠山屯生产大队养猪养牛的活儿。” “事实上从我这个工作上手开始,我就已经发现了生猪不长肉的问题。” “要说没给猪喂饱吗?那肯定不是!” “但按照老式传下来的办法喂养,七八个月甚至有的一年都达不到出栏标准。” “这很明显就是在浪费人力物力,说明我们老式的喂养办法,是不科学的。” “所以我这段时间就靠山屯那边的生猪养殖方式方法进行了深度调研。” “从生猪习性到喂养方式到长肉规律等,都做了详细的表格数据记录。” “最后我分析总结出了四个老式养猪方法的错误和弊端。” 这个事儿赵金良极为重视,所以一听叶青这么说,他立马坐直了身形,并且还顺手就将旁边桌子上抽出了纸和笔,非常认真地做起了笔记: “你说!” 叶青解释道: “首先,就是猪的品种问题。” “咱们北大荒一带养殖的家猪,都是东北□□。” “这种猪耐粗饲,但是吸收率不高,皮太厚,导致肌肉不够丰满,生长速度慢,而且肉用价值也稍显欠缺。” “不过蛟潭县这边的供应站提供的都是这个品种的猪仔,所以这个问题眼下暂时无解。” “但如果将来有条件的话,我觉得咱们农场是不是可以考虑去南方引进一下。” “夏国本土猪里面也有生长速度快,育肥性好的家猪。” “比如内□□、陆川猪、宁 乡猪,这几个南方品种的猪早熟易肥,脂肪蓄积能力强。” “虽然南方品种的生猪耐寒性是差了点,但是咱们既然是要搞科学养殖,这新品种的猪只要引进过来了,就总能找到办法解决嘛。” “不能因为有这方面的困难,就止步不前连尝试都不敢尝试了,您说是不是?” 赵金良一边猛点头,一边挥舞着笔头快速把叶青提到的那几个品种的生猪记下。 他不是个不懂变通的人,既然东北的生猪在品种上有所欠缺,取长补短肯定是必要的手段,对叶青的这番话他是极为认同的。 “第二点,就是生猪的生存环境问题。” “卫生条件这一块儿,不管是靠山屯还是咱们农场,都做得非常差。” “人在脏乱差的环境下生活会很容易生病,同样的,生猪也不例外。” “猪圈里面,必须要随时保持干净清爽整洁,这样才不易滋生蚊虫细菌,生猪就不易生病,每天吃得好睡得好,自然就能快速长肉。” “第三点,其实也是环境问题。” “人天冷了要加衣服天热了要减衣服,生猪同样如此。” “尤其是咱们东北昼夜温差大,到这个季节气温骤降,很快就要下大雪。” “零下几十度的气温下,如果猪圈里头特别冷的话,猪靠什么御寒?不就是靠它身上那肥膘么?” “所以天气越冷,它消耗的热量就多,肥膘就越是不容易堆积。” “要想让生猪在冬天继续长肉,那么能做的,就是给猪圈供暖,保证猪圈的温度稳定在二十来度的常温状态。” “这样它们的热量消耗达到了最低值,育肥速度就会加快。” 等赵金良把前面三点都记下来了,叶青才提到最后一点: “第四点也是最关键的一点,就是生猪的食物问题。” “要想让生猪快速增肥,必须要保证生猪摄入营养均衡。” “长期食用猪草以及糠麸,营养摄入太单一,不仅会导致生猪营养不良,而且还会生长缓慢,并且增重的部分大多数都是肌肉,肥膘率相对较低。” “要改进这一点,就必须要做到科学喂养,确保营养均衡,同时提高饲料的利用率才是关键。” “我的建议是,在饲料中要适当添加粗蛋白和钙质含量,比如可以在池塘里捞一些鱼虾、螺蛳河蚌之类的食材碾碎成粉后喂给生猪食用。” “这些食物都是无公害且不存在任何激素添加的纯天然粗蛋白和钙粉,可以有效达到生猪快速长肉的目的。” “另外,在生猪达到一定标准后,还可以用中草药来刺激下丘脑、腺垂体分泌环腺苷酸。” “环腺苷酸具有调节神经递质合成,促进体内多种蛋白质合成,增加体内肌酸的储备,从而达到促进生猪健胃速壮、快速生长育肥的目的。” “总之,科学饲养,科学管理,再加上良种杂交优势,才是综合提高生猪出栏速度的最 好办法。” 赵金良听不懂什么“环腺苷酸”“下丘脑”“腺垂体”这类医学方面的专业名词,他只关心一点: 真要按照你说的办法来整▅▅[,添加那个什么粗蛋白质,再搭配上中草药,这个生猪三个半月能长多少斤?能在年前达到收购站那边的出栏标准吗?” 叶青自信一笑: “我给您写个中草药方子,将药材添加进草料、玉米棒子、大豆饼、还有我前面提到的小鱼虾、螺蛳蚌壳这些高蛋白高钙质的食材里面。” “如果能将这些食材混合在一块儿研磨成粉甚至压缩成固体颗粒的话,那就再好不过了。” “然后接下来的三个半月,一天三顿按时按点就只喂食这个。” “我敢向您保证,这批生猪都能在年前出栏,绝对不耽误您向供销社那边申请下一茬生猪仔!” 开玩笑,这可是末世刚开始的时候她查了很多资料才研究出来的宠物健康营养食谱,连她家金毛都吃得特别起劲儿,而且绝对健康无添加且增重还快速,比很多店铺卖的那些加了各种激素类药物的成品饲料不知道强了多少倍。 赵金良心跳加速,呼吸都不自觉变得急促起来。 意识到这个事儿可能很有搞头,他表情都不自觉变得严肃起来: “叶青同志,这件事关系重大,不光是我们农场跟收购站那边能不能按时同上头交差的问题!” “如果三个半月之后,这批生猪确实如你所说增重到了一百五十斤,就说明这个科学养殖办法可以在全国推广,你明白它的意义有多重大吗?” 叶青能不明白吗?她是见过后世的大国崛起盛世繁荣的,所以她才更为清楚,这个时期国内的发展有多么重要,不只是在工业领域,农业方面也绝对不容忽视。 所以她这段时间在靠山屯猪圈那边搞调研,费尽心思弄那个表格数据,为的可不就是总结出一套普适性的科学办法,来年能在全国农业养殖上迅速进行技术推广嘛。 但她总结出来的这个办法,如果只是在靠山屯实验成功,单靠这一个生产大队的数据,肯定是还不够具备说服力的。 她原本的想法是找赖国昌帮忙,由点及面,从靠山屯辐射至整个红旗公社。 只要这个方法在红旗公社底下的那些生产大队都试点成功,反馈回来的数据肯定就足够引起上面的重视了。 不过她才刚接手靠山屯的猪圈,这个科学养殖计划她也才琢磨出来没多久,还没来得及实施呢,所以她根本没来得及去找赖国昌提。 没想到现在遇到了赵金良,而且赵金良又遇到的麻烦又这么迫在眉睫,叶青没得选,只能拿部队农场这边的生猪来进行试验了。 好在她有十足的把握,知道她给出的这个方法肯定行之有效,所以倒是没有什么好顾虑的。 而且一旦部队农场这边试验成功了,光这一茬生猪就是实打实的几千头,五六千个数据采集后,无论谁来都挑不出刺儿。 铁一般的事实依据,足够让她的这个科学养殖计划加快推广了。 除此之外,叶青还有另外一点私心。 ?本作者饭在锅里提醒您《七零赤脚女医》第一时间在.?更新最新章节,记住[( 其实她对赵金良提议的那个用中草药以及其他那些种类食材混合加工压缩成细小颗粒的办法,就是兽用饲料的雏形。 兽用饲料在华国的发展史,最早也要追溯到79年。 而直到九二年以前,国内市面上的饲料,一直处于被国外集团垄断的状态。 九二年以后,国内本土饲料企业如雨后春笋一般崛起,才打破饲料行业的技术垄断,但那个时候,国内的生猪生产行业早已经被国外资本势力渗透了。 叶青一直觉得,基础农产品如大米小麦高粱以及家猪家禽这一块,是绝对不容许国外资本干涉和参与的,一旦受到国外势力的影响,价格和供应方面国家进行调控就会变得困难。 民生大计不容忽视,绝对不能掉以轻心,所以她才觉得,必须要在国外的饲料尚未进军国内市场之前,就将这门技术推广出去,由国人掌握在自己手里。 现在叶青的这个概念已经提出来了,后面只要她稍加点拨,以赵金良的聪明程度,再加上部队农场这边的规模,要建立一个饲料加工厂肯定不是什么问题。 只要有了第一家加工厂的设立,后续的事儿就不用叶青操心了。 部队农场这边科学养殖成功后,其他那些对生猪养殖感兴趣的单位,比如要来青山镇这边考察,到时候看到了部队农场的饲料加工厂后,也必然会依葫芦画瓢抄作业。 这样一来,有个三五年的时间,国内的饲料加工厂就能遍布整个东北,甚至有可能在全国境内全面开花,没了市场空缺,国外饲料就根本没有发展的土壤,想要凭借他们的所谓技术垄断市场,那无异于痴人说梦! 这么一想,叶青心下也不由得有些激动,双方就叶青提到的科学养殖办法又细聊了近一个小时,把各个方面都一点点做了补充完善。 等叶青离开场长办公室的时候,赵金良满意得脸上都堆满了褶子,之前的愁眉苦脸再也不见了。 “那我就先走了,赵团长,我等您这边的好消息!” 叶青笑着向赵金良告辞。 赵金良如今对叶青那是真打心底里佩服,甚至恨不得把这个小姑娘当祖宗给供起来,接二连三的,打从遇到这姑娘开始,他这边好几件麻烦事儿都是这姑娘帮忙解决的,这简直是老天爷派下来的救兵,专门来拯救他的贵人啊。 “叶同志,你等等!” 想到了什么,赵金良忽然又叫住了叶青,然后朝着外面喊了一声“朱金刚”。 小朱正带着孟嘉和顾卫南在外头闲逛呢,听到赵金良喊,立马屁颠颠跑过来了: “啥事儿啊,场长?” 赵金良附耳过去在小朱耳边叮嘱了几句,小朱马上站直身形敬了个军礼: “收到,保证完成任务!” 然后等叶青三人被朱金刚送回靠山屯的时候,那军卡后车斗 里面,就装满了各种各样的物资。 什么棉被棉大衣棉鞋还有热水壶洗脸盆毛巾肥皂,总之只要是农场仓库里面有的东西,赵金良都让拿了一批,甚至还找财务那边批条,拿了一叠票证给叶青作为福利补贴。 叶青也不客气,赵金良给什么她都尽数收下了。 以后跟部队农场这边合作的机会长了去了,她也不能老是白给人家干活。 不然养成这样不给报酬的习惯了,长此以往下去,别人还以为她老实好欺负,说不定会变本加厉地压榨和利用她。 等叶青三人回到靠山屯后,顾卫东那边也已经从公社打完电话赶回来了。 他没急着回山里那个小木屋,而是在邹阿婆家院子里等着,看到叶青回来后,顾卫东就表情严肃地冲着她招了招手。 叶青还以为顾卫东要说的是山里那个关东军要塞的事儿,忙走过去压低声音问道: “怎么样?你的事儿汇报上去了吗?上头怎么说?” 顾卫东言简意赅:“我给团里打了电话,最迟明天就会来人处理。” 但顾卫东要说的不是这个事儿, “我之前跟你提的那个墨河驻地部队的战友你还记得吧?他昨天又打电话到公社来了,正好今天早上我去公社,知道这个消息后,我就赶紧回了个电话过去。” “一问才知道,他那个亲戚来消息了,你上回打听的那个人,在农场里头情况好像不太好,可能是这几天墨河那边下大雪了,气温骤降,人又病倒了,好像病得挺严重。” “但那边缺医生,也不允许里头的人外出就医,只能就这么拖着,那个亲戚说你这边最好尽快准备一些药品送过去,不然怕人熬不住。” 叶青心下顿时一凛,脸色瞬间就白了。 上回得了顾卫东的消息后,她就已经在张罗了,打算等这几天把从山里采回来的药材炮制到位后,就开始着手为那位师公准备要寄过去的东西。 但现在一听说病人情况危急,她心都快悬起来,再不敢拖延懈怠了。 她并不知道韩亚博具体是个什么情况,根本没法对症下药,只能用手头的药材先制几种药丸子,往里面尽可能多掺一些木系异能,看看能不能让病人的症状有所好转。 想到上回那只狐狸送她的那些人参籽和红灵芝,她赶紧向顾卫东点头: “你等着,今晚上我就能把东西准备好,麻烦你明天就帮我找人捎过去!” 顾卫东见叶青心里有数,也就不多说废话了,消息已经带到,他收拾收拾东西就直接回山上去了。 叶青则抓紧时间着手准备制作药丸子,她将脑子里关于那本锦鲤文里的内容又再次回忆了一遍,想办法从里面搜刮跟韩亚博有关的关键词,然后通过那几句轻描淡写的描述,推测韩亚博可能是因为患什么病去世的。 几经推敲后,她大概能锁定在三种可能上,于是根据这三个病症来开方子,将三个药方都熬制成成品中药丸,分门别类装好,并 仔细写上每个药对应的症状和功效,服用方法等,确保不会用药出错。 除此之外,她还打算等晚上的时候去后面的药圃里面,偷偷用异能催化几株人参跟灵芝,有个三五年的就够用了。 因为这类大补的中药材扶强不扶弱,一次摄入剂量不能太多,年限太久的药效太强,对身体虚弱的病人反而是毒药。 叶青打算把人参跟灵芝挖出来之后,直接熬制成人参灵芝丸,一颗就只需要绿豆大小,每天吃上三两颗,就足够让虚弱的病人受用无穷了,补气养血健脾益胃,甚至关键时刻还能吊命。 这边叶青正紧锣密鼓地张罗给那位师公要用的东西呢,没想到下午的时候,徐献珍又带着她那个表妹宋红英来了。 两人脸色都极其难看,显然是已经听从叶青的建议,去县医院验过血,并且已经有结果了。 “怎么样?”叶青并不意外两人的到来,把人请进屋后就率先开口问道。 宋红英把手里的检查化验单拿出来递给叶青。 叶青一看结果倒是并不意外,慢性中毒并且影响到怀孕的物质就那么几种,而且宋红英的身体症状,跟她猜测的毒素特征吻合的就那么几种,麝中毒应该是最为符合的。 她抬起头来看向宋红英: “确定毒素来源了吗?” 宋红英没说话,倒是一旁的徐献珍,从挎包里掏出了一个黄纸包,拆开后露出了里面一堆干花。 见叶青露出疑惑的神色,徐献珍忙解释道: “医院说是长期接触导致的麝中毒,我这个表妹思来想去,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她妯娌送给她的枕头。” “当年她结婚的时候,她那个妯娌送给她一对枕头当做新婚贺礼。” “还说是开春的时候摘了各种花晒干后亲手缝制的枕头,家里长辈用了都说好,就给我表妹也送了一对。” “枕头有一股特别的香味儿,躺在上面睡觉确实是很松软舒服,一觉能睡到天大亮,所以我表妹很喜欢那对枕头,每天晚上都要枕着睡。” “那个妯娌看我表妹喜欢,所以每隔一年都会送她一对新的,就是个干花枕而已,我们也从来没怀疑过那玩意儿会有什么问题。” “但现在我们怀疑,这枕头里填充的干花可能有问题,叶知青你帮忙看看,这个味儿,是不是那什么麝香?” 叶青闻言,忙伸出手来捏起几朵干花在鼻尖闻了闻。 “这只枕头用了多长时间了?” 宋红英回道:“春夏之交的时候给我寄过来的,大概有半年了。” 叶青点头:“那就没错了,应该就是这个东西造成的,里头现在还残留了部分麝香味儿,浓度不是很高,对人体不会造成伤害。” “而且这个香也确实是助眠用的,它可以激活肝微粒体药物转化酶,加速肝内戊巴比妥钠代谢,起到镇定安神,精神放松的作用,从而改善人的睡眠质量。” “唯一的影响,可能是它会促进子 宫收缩,对于受精卵着床能够起到干扰作用,扰乱内分泌从而影响生物体荷尔蒙的正常发挥,长期使用会导致不孕不育,即便是怀孕了,也可能会造成习惯性流产。” 得到叶青的肯定答案后,宋红英脸色瞬间一片阴沉,就是一旁徐献珍都气得够呛。 “你家这个大嫂可真是心机深沉啊,这么歹毒的算计她都干得出来!看着笑眯眯一副好脾气的样儿,没想到不声不响地背后搞这一套!” “我看她这是从一开始就盘算好了,要让你们夫妻俩不能生,然后好把她家的孩子过继到你们夫妻俩名下,好让你们俩帮她白养孩子吧?不然能在新婚当天就给你们俩送这玩意儿?” 徐献珍当场就咬牙切齿地骂骂咧咧起来。 宋红英更是眼眶涨得通红,双拳都不自觉地攥紧了,眼中迸射出浓烈的恨意。 忍受着不能生的骂名,天知道她这十多年是怎么过来的! 那个大嫂还每年都来看望和宽慰她,甚至给她找各种土方子温柔哄着她吃下去,对他们夫妻俩生孩子的事儿比谁都要上心,宋红英就是被这些行为给迷惑了,还以为那个大嫂是真心实意善待她呢。 万万没想到,这女人蜜里藏刀,早在她新婚那会儿就背后玩了阴招,悄无声息切断了他们夫妻俩生孩子的路,他们夫妻俩被人家耍得团团转还不自知! 简直是欺人太甚!这要不是离得远,宋红英甚至恨不得直接冲到婆家去把那个虚伪的贱人脸都给撕烂! “叶知青,那我这妹子还能生吗?” 比起去找那个妯娌算账,徐献珍觉得最重要的,还是能不能生孩子的问题。 只要她这个表妹能生下个一儿半女的,背负了十多年的不能生的骂名就能彻底推翻,到时候她这表妹就能挺直腰杆子,扬眉吐气地回婆家,看谁还敢再瞧不起她。 现在她如果去找那个妯娌算账,万一人家就是不承认呢?宋红英的婆家本来就因为她没生孩子瞧不起她,说不定那个大嫂一否认,再故意装委屈哭上几句,没准婆家的人就都要站在那个大嫂那边,掉过来指责宋红英无理取闹不识好歹了。 所以徐献珍觉得宋红英不能轻举妄动,最好是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谋定而后动,先偷偷把身体调理好,赶紧怀孕生个孩子才是正经。 只要生了孩子,那个大嫂的算计就全盘落空了。 如果那女人不肯就此作罢,为了过继孩子肯定还会再想别的阴招,到时候拿个人赃并获,直接把人送进去坐牢! 宋红英也不傻,虽然心里面出离愤怒,但还算拎得清重点,在徐献珍问出这个问题后,立马强迫自己先冷静下来,期待地朝着叶青这边看了过来。 叶青还处于震惊吃瓜中呢,万万没想到现实生活中竟然也能撞见这么狗血的事儿,为了给人家过继孩子,就能暗中谋害小叔子夫妻十几年,这也太吓人了吧? 见这对姐妹朝着她看了过来,叶青忙清咳了两声,又探出手来给宋红英摸了摸脉搏,好一会儿后才点头道: “生是能生,但得先把她身体里的毒素给清除干净,子宫恢复到正常状态后才能生,我先给她扎几针,然后开副方子让她吃上三个月再说。” “记得这仨月千万不能行房事,调理三个月之后再上我这儿来复查,到时候必须把她丈夫也一起带上。” 给女人治病,男的过来干嘛? 见两人面露疑惑,叶青只好耐心解答道: “要备孕,必须得男女双方的身体都得保持健康,不然光耕地肥沃没用,要是种子出了问题,再好的地也是结不出庄稼的!所以我得给他们夫妻俩都诊治看看,才能确定他们是不是马上能怀孕。” 这边叶青才给宋红英扎上针呢,没想到外面忽然就传来了巨大的喧嚣声。! 第 68 章 守参蛇 伍永兵正带着一群社员在玉米地里面卖力干活。 作为生产大队的干部领头,他不光自己要全身心投入,还得监督整个生产大队里面其他社员是不是有谁偷奸耍滑磨洋工。 抓到一个他就得直接开骂,一点情面也不能留,不然其他人也有样学样浑水摸鱼消极怠工。 “抓紧抢收,等这一批玉米收完,拿着批条就能去跟公社申请,咱们争取拿到红旗公社今年第一个放电影的资格!” 伍永兵负责唱黑脸,老支书就在旁边唱白脸,还用放电影这个事儿来鼓励诱惑大家,以此来激发社员们的劳动热情。 不得不说,老支书提到放电影的事儿还是管用的。 因为每年在抢收完毕后,公社都会把县里的放映员给请来,用放电影的方式犒劳各个生产大队。 不过必须要交完公粮拿到批条了才有资格申请,哪个生产大队率先完成上交任务,哪个大队就优先看电影。 在这个物资短缺,精神更是极度匮乏的年代。 平日里村民们的娱乐活动就是闲唠嗑,东家长西家短的那些事儿,茶余饭后颠来倒去地聊,基本上整个屯子里各家的八卦就没谁不知道的,那都不新鲜了。 只有放映员下来放露天电影,那才是真的比过年都让人兴奋,几乎所有屯子里的人都在期待,想知道今年又出了什么新片子。 通常放映员下来后,只会在各个生产大队逗留一个晚上,最多放上两部片子就走了。 但村民们盼星星盼月亮等上一年,就看这么几个小时的电影肯定是不过瘾的。 好在放映员只要下乡了,肯定是要在红旗公社呆上个把星期,在各个生产大队轮着放电影。 于是各个屯子里那些精力旺盛的青年或者孩童,在这一个星期里面,放映员去哪个生产大队放电影,他们就追到那个生产大队去看,一直到放映员回县里才作罢。 其实放映员给各个生产大队放的电影都是一样的,但这些人哪怕同样的片子看很多遍也不会觉得腻,甚至还会兴奋地跟身边连名字都叫不上的人热情讨论剧情。 等到电影放映结束了,已经是晚上十一二点了,大家再三五成群嘻嘻哈哈地一块儿摸黑回各个屯子里去,哪怕大晚上赶十几二十里的路都不觉得累。 也是以,伍永兵无论骂得多大声多难听,社员们干活的动作都是麻木的,但当老支书提到这个一年唯一一次的精神粮食的时候,马上这些村民们就来劲儿了。 一个个一边卖力干活一边还会跟旁边的人回忆去年的那两部电影的剧情,总之一个个都格外激动。 不过大家伙儿才在地里干得起劲儿呢,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了轰鸣声,一开始大家还以为是隔壁农场的军卡在拉粮食,也没怎么在意,但慢慢的,就有人察觉到不对劲儿了。 “那好像不是隔壁农场的卡车!” “看着像是重汽运输车,起码得二三十辆,看这个shai儿 ,这指定是部队的车!” “废话,不是部队的难道还是你家的?” “问题是这么多运输车跑咱们这旮旯沟干啥来了?难道是隔壁农场在搞什么大动作?” “哎呀妈呀,不对劲儿,这些车好像是朝咱们屯子开过来的!” “唉真的,开进咱们屯子里去了!大队长,老支书,你们快看看咋回事啊!” 一群上工的社员一个个脖子伸得老长,亲眼看着那几十辆重汽运输车就这么整齐划一地冲进了靠山屯里。 本来还在为社员们又偷懒而窝火的伍永兵,这下再顾不上骂人了,跟老支书对视了一眼后,都迫不及待地上了岸,着急忙慌地冲回屯子里。 其他社员们见状,哪儿还顾得上抢收玉米啊,赶紧都从地里冲回屯子里去瞧热闹! 另外那几个生产队干部在后面气得直吆喝,可哪儿还管得住?不过眨眼间的功夫,偌大的玉米地里面空荡荡,一个干活的人影儿都没了。 那边叶青正在给宋红英针灸呢,才把飞针扎完,就听到了一阵剧烈的轰鸣声,仿佛大地都在震颤,把屋子里的人都给吓了一大跳。 “什么声音?不会是地震了吧?” 才观摩完叶青扎针,正拿着一根银针在旁边比划的顾卫南,听到这个声音后顿时吓得手一抖,手里的银针都险些掉在了地上。 一听到顾卫南提及“地震”这俩字,叶青身形都不自觉僵住,呼吸都不由得急促起来。 经历过天灾末世席卷的叶青,对地震这个事儿打心底里感到畏惧,几乎是下意识地,她就要把屋里的人紧急疏散出去。 结果才把正屋的门打开呢,就看到院子外面开来了一水儿的军绿色装甲车,最前面那一辆,在冲到顾家门口后就赫然停住了。 叶青这才松了一口气,意识到刚刚是虚惊一场。 “不是地震,好像是来了一列重汽军车,回屋里待着去吧,没咱们什么事儿。” 把几个人重新叫回屋里,叶青就又开始认真给宋红英做飞针排毒。 没想到才整到一半呢,她就听到外头传来了顾卫北的喊声: “姐,叶知青,你们快出来!” 叶青愣了一下,和顾卫南两人对视了一眼后,只能对宋红英安抚道: “你先躺下别动,我出去看看再来。” 等出了屋,外头那军车上已经跳下来一群精神抖擞的士兵,正整齐划一地列队在等着了,在这些解放军战士的最前面,还站着几个身着四个兜干部装的首长,其中一位算是叶青的老熟人了。 “郝政委,好久不见了。” 一看到郝少峰出现,叶青就猜到这群解放军搞出这么大阵仗是为了啥了。 肯定是上午顾卫东打的那个电话,让部队方面对此极为重视,于是马上就就近派了一批装甲兵来处理这件事了。 没想到来得还挺快。 郝少峰刚刚已经找顾卫北询问过情况了,但是这小子 一问三不知,显然并不知道山里头发现关东军要塞的事儿。 “叶青同志,听说昨晚上发现重大情况的时候,你也在?” 下山的时候,叶青和顾卫东两个就对关东军要塞的事儿通过气,所以她知道顾卫东是怎么给上面汇报的,这会儿即便被郝少峰问起,她也不慌不忙,点了点头镇定道: 您过来是为了关东军要塞的事儿吧?昨晚上我确实是跟顾卫东进山了,但要塞里头我没进去,具体是什么情况只有顾卫东最清楚,他现在人在山上的小木屋,要找人的话顾卫北可以进山给你们带路。” 郝少峰饶有兴致地看着面前这个小丫头: “不用,既然你昨天就在,那还是由你来给我们带路吧,顺便路上再跟我聊聊你们俩昨晚上是怎么发现那个关东军要塞的。” 郝少峰如今对叶青这个女知青很感兴趣。 上次送这丫头下乡,因为他一门心思想的都是怎么帮顾卫东挽回婚事,所以对这个搭乘便车的女知青并没有过多关注; 后来顾卫东非要提前出院回老家,郝少峰在送顾卫东回靠山屯后,亲眼目睹了这小姑娘在鸭子河滩涂上劁猪的凶残场面后,顿时对这位女知青刮目相看。 结果没过多久,顾卫东重新给团里汇报工作,再次提到了他在申城执行任务时得到神秘人帮助,而这个给他提供助力的神秘人,竟然就是这位叶青女士。 再然后又是罂粟粉事件,又是发现关东军要塞的,短短不到半个月的时间里,靠山屯这边就接二连三发生了这么多大事件,并且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有这个女知青参与,甚至她在其中还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是以,郝少峰对叶青的好奇骤然升到了最高点,特别想近距离跟这个小丫头接触接触,要是这孩子性格品质各方面都不错的话,他也想学徐团长挖顾卫东那小子那样,把这个叶青也招揽进他们特种兵团试试。 叶青完全没想到郝少峰竟然会直接点名要她来,看这位政委表情不像是在开玩笑,她顿觉无奈,只好说道: “那您这边得稍微等一下,我那屋里还有个病人正在针灸治疗,我得给她扎完针再开完药方子之后才能跟你们走。” 郝少峰并不介意耽搁这一会儿,只催促叶青抓紧时间。 叶青能怎么着啊?只能抓紧时间速战速决,先把药方子写下来,时间一到,把宋红英身上的银针撤走,就心急火燎地将人给打发走。 徐献珍也是个爱凑热闹的,看到外头这么大阵仗,一看就是有事儿,她马上就想找叶青打听。 这边她才要开口呢,那边伍永兵和老支书已经心急火燎跑回屯子里了,见到郝政委后,两人一脸懵逼,也异口同声问道: “郝政委,出什么事儿了?” 郝政委表情严肃:“顾卫东在后山发现了一个关东军根据地,给我们打电话让我们尽快来支援,伍大队长你来得正好,一会儿也随我们进山走一趟吧。” 这话直接让伍永兵跟老支书 都愣住了。 长白山里面,竟然还藏着东洋鬼子建的筑垒地域工事?这是啥时候的事儿,他们怎么不知道? 两位生产队干部面面相觑,都表示十分震惊。 别说是这两位了,就是后面跟过来凑热闹的那些村民,谁不是一脸错愕。 当年鬼子的确是打进村里来了,但是他们附近这些屯子里的人都躲进防空洞里了,然后各屯的年轻人自发成立了民兵连,搞地道战游击战跟鬼子周旋,来来回回地也打了好些年,把鬼子给折腾得够呛。 但他们还真没想到,鬼子一边跟他们纠缠,一边还瞒天过海,偷偷在山里头建了个根据地,而且这些年他们这么多人在山里头砍柴打猎,竟然也没有一个人发现过这个秘密! 一群村民们惊讶又气愤,激动又恐慌,都想要上山去看个究竟。 可这事儿既然都已经被军部接手了,在没把根据地那边的情况尽数调查清楚之前,是绝对不允许外人进山并私自进入那片山林的。 所以在一群战士们紧锣密鼓的部署下,很快靠山屯这边的进山口被拉上了警戒线,看热闹的闲杂人等都被遣散至外围,非必要不允许靠近。 再之后,郝少峰和那几个军区干部就开始紧急吹哨集合,带着一整个连的战士整装待发,在叶青的带领下朝着山里面赶。 一路上,郝少峰少不得要找叶青打听她的情况,并且明里暗里地询问她是否有入伍打算,叶青没听多久就明白这个郝政委想要做什么了。 实在是最近她被递橄榄枝的次数太多,这些来挖墙脚的大叔们,个个都露出这副怪蜀黍模样,意图诱拐她的神色如出一辙。 叶青又不是真的十六岁不懂事的小女孩,没必要跟郝少峰绕弯子,她直接就打算了郝少峰的试探,不客气地拒绝道: “郝政委,抱歉我没兴趣入伍,未来也没有当军医的打算,我对我的职业生涯有很清晰的规划,并不打算改变我的想法和初衷。” 郝少峰都愣了。 叶青却没在意郝少峰是个什么反应。 她可以向古院长还有赵金良解释她在农村医疗上的理想和野心,但在郝少峰这边就没必要说得那么详细了。 毕竟她同郝少峰不过就是泛泛之交,况且人家是部队领导,同她原本也不会有什么交集,两人关系还没到交浅言深的程度。 郝少峰是真觉得意外,主要是叶青这姑娘的反应太冷静镇定了,这么沉稳又冷硬的个性,拒绝他的态度也是极其干脆直接,一点都不拖泥带水,这般行事作风可完全不像是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倒是跟顾卫东那小子的性子有些类似。 这会儿郝少峰算是想明白了,怪不得顾卫东那小子回屯子里后,会跟这么个还没成年的黄毛丫头搅合到一块儿,敢情是臭味相投,脾气都一样啊! 这样一想,哪怕被个黄毛丫头这么不留情面的拒绝,郝少峰都顾不上尴尬和恼火了,他对叶青反而更产生了浓厚的兴趣,甚至想将叶青当初在畲山救顾卫 东的细节重新再打听一遍。 毕竟当初在申城医院,顾卫东可是反复强调那俩敌特不是他抓的,而是数次提到了当天晚上在山里遇到了一个采野果子的小村姑,但那会儿郝少峰只当顾卫东是当时受重伤失血过多产生了幻觉,根本就不信他的话。 没想到叶青在申城救了顾卫东一命,转头竟然就又分配到那小子的老家来插队来了,这缘分,可真是有些奇妙。 郝少峰一边有一下没一下地问着畲山救人和抓敌特的细节,一边摸着下巴看着这个瘦津津认真爬山的小丫头。 莫名的,他脑子里有一根弦忽然就搭上了。 顾卫东那小子才跟伍家退了婚,看那小子的状态,估计这回婚事受挫后,短时间内压根不打算谈个人问题了。 而且那小子还跟上头申请了去参加进修班,估计这两年内都会专心投入到学业提升上,别的事儿肯定是暂时没啥兴趣的。 面前这小丫头暂时年纪是不大,但再过两年就成了正儿八经的十八岁大姑娘了,正是适合说对象的时候! 这俩人有这么深的渊源,又有过过命的交情,而且还脾气相投,各自有各自的主见,上哪儿去找契合度这么高的完美对象啊? 这么一想,郝少峰那红娘雷达立马上线,越琢磨就越是对这桩婚事感到满意,脸上那笑容都变得极为意味深长。 那表情看得叶青心里面直发毛,她也不知道这个政委又是打什么鬼主意,又担心她刚刚的那番说辞会让这位政委看出破绽来,只能加快速度把人往小木屋那边领。 等一会儿把人交给顾卫东,她这边就算是能交差了,到时候赶紧下山走人,尽量离这个奇奇怪怪的政委远一点,免得被这个老狐狸给盯上。 在山里面走了两个来小时,天都快要黑了,叶青才把人领到了小木屋外面。 顾卫东回山上后,下午闲得无聊,加上在叶青不加掩饰的输入了不少治愈系异能后,满仓的伤势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于是他也就不继续在木屋里待着了,直接带着满仓进山,在附近一带采了不少的野浆果,还挖了许多常见不常见的中草药,都是上次叶青教他认过的几味药材。 结果他这边才把药材跟浆果背回小木屋呢,就看到山下来了上百号人。 一听到动静,满仓率先警惕起来,直接站直身形浑身炸毛做出了戒备战斗姿态,随时要仰脖子长嗥呼叫它那群土狼小弟前来支援。 这么大规模的人员进山,顾卫东几乎是在瞬间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忙拍了拍满仓的后背进行安抚: “别紧张,这些人都是自己人,进山来找我的!” 得到安抚的土狼满仓顿时呜呜了几声,又再三嗅了嗅空气中的味道,确认闻到了那位救了它性命的两脚兽的气味儿后,紧绷着的身形这才放松下来。 然后还不等顾卫东发话呢,这土狼就迫不及待地摇晃着尾巴蹿了出去。 不大一会儿的功夫,它就径直穿过林子冲到了叶青一行人跟前。 “啊,是狼!有土狼!” “土狼出没,全体人员注意警戒!” 还不等满仓靠近叶青呢,那群绿军装战士率先发现了它的存在,一个个马上就警惕地竖起了手里的木仓。 叶青吓了一跳,赶紧喊道: “别开木仓别开木仓!这土狼我认识,它是来找我的!” 郝少峰一愣,忙挥手示意手底下那帮大头兵别轻举妄动。 然后就在大家诡异的目光注视下,那只土狼跟热情的狗腿子一样,屁颠颠地蹿到了叶青脚跟前。 然后,这身形壮硕的大尾巴狼,竟然边摇尾巴边伸长着脖子将脑袋放在叶青手掌心,任由叶青胡乱撸它脖子也不恼,反而还亲昵地又蹭又撒娇。 那模样让众人大跌眼镜,险些怀疑自己的判断。 “这货真的是狼,不是狼狗?” “土狼竟然还有这么谄媚的一面,这确定不是做梦?” “这土狼是中了什么邪了吧,这么没节操,这还是狼吗?” 一行人看着满仓的眼神那叫一个一言难尽,主要是这一人一狼的画面过于和谐,实在是有些超出了大家固有的认知。 叶青却没有对此进行解释,只伸出手摸了摸满仓的腹部,确定这家伙身上的刀口已经愈合得差不多了,并且皮肤底下的刀口也没出现灌脓发炎的情况后,这才放下心来。 再往前走就看到小木屋了,木屋外边顾卫东已经早就等着了,看到众人靠近,他忙站直身形朝着那几位首长敬了个军礼,然后就给几位首长进行更详细的汇报,并且掏出了一张纸,把那个要塞底下的地下仓库结构图还有里面藏着的各类战略物资都进行了详细的划分总结。 郝少峰和剩下那几位首长,越听顾卫东的汇报表情就越严肃,显然,这个地下工事的规模,比他们来之前所设想的还要大,里面说不定还藏着不少易燃易爆炸的危险军/火。 怎么进行人员部署,怎么安排里面这些战略物资的转移,这都是问题。 叶青却是不用掺和这些事儿的,她这边负责把人带过来了,任务就算是完美完成,于是她也就不在小木屋逗留了,准备直接掉头回屯子里去。 “叶青,你等等!” 顾卫东虽然一直在认真同几位领导上级商讨进要塞的事儿,却也没忘记关注叶青这边的动向。 见叶青要下山,他忙叫住了她,然后将他身上的手电筒,还有木屋里他存的那一大筐浆果跟药材都递给了她。 “手电筒里面的电池是我今天白天新换的,应该能撑上两三个小时。” “野果子都是下午刚摘的,正新鲜,我都是挑熟透的甜度较高的果子摘的,上回你不是说想要做糖葫芦酿野果醋吗?这些应该能行。” 手电筒对叶青作用不大,她五感比一般人敏锐,晚上不说看得多清晰,但赶路肯定是没问题的。 倒是那一筐野果子,让叶青顿时眼前一亮。 长白山物种虽然 丰富,但对这些山里野果子,她一个外地人肯定没顾卫东这个土著熟悉,她除非每一种都自己亲自尝试过,不然真不知道哪个好吃哪个不好吃。 现在顾卫东帮她把野果子挑出来了,当然是给她省了不少事儿。 而且这次之后,她就有经验了,以后再进山采野果子,她就按顾卫东给她挑的这些果子来摘就行。 叶青忍不住朝着顾卫东竖起了大拇指,顺手把那筐子还有手电筒都给接了过来。 然后趁那边没人注意,她又将口袋里揣的一包麦芽糖偷偷塞给顾卫东。 上次叶青为了把黑熊崽子引走,将顾卫东带进山的那些麦芽糖都给征用了,所以她下山后又重新熬糖浆做了一锅麦芽糖,打算作为给顾卫东的补偿。 见顾卫东朝着她纳闷看了过来,叶青赶紧压低声音说道: “要是顾不上吃饭,就吃上一颗这个,能及时补充身体能量,里头我掺了点东西,味道比我上次做的那批更好吃。” 顾卫东瞬间秒懂,眼中微微闪过一丝笑意,立马眼疾手快地将那包糖给揣进怀里。 叶青见状就不再继续逗留了,背上筐子同郝少峰那边告别后,就准备直接下山。 郝少峰一听叶青要回屯子里,顿时有些担心,毕竟这会儿天已经黑了,她一个小姑娘走山路回不安全。 他正要安排俩大头兵送叶青下山呢,没想到下一秒,就见这姑娘从脖子那儿扯出一只挂着的哨子,然后拿着那哨子就是一顿猛吹。 正纳闷这小丫头在干啥呢,结果不大一会儿的功夫,从那林子里就蹿出来一大群灰毛土狼,一个个威风凛凛地出现在叶青面前,仰着脖子摇着尾巴,那姿态,跟先前那只谄媚的土狼一模一样。 众士官顿时风中凌乱,都快要不认识狼这玩意儿了。 “前头那只是土狼族的首领,叶知青前阵子出手救了它一命,所以土狼族的成员集体认主了,现在整个土狼群都听从叶青的号令,她说往东这帮土狼绝对不敢往西。” 一群土狼等着发号施令,这也太牛了吧? 在场众人眼睛瞬间瞪得牛铃大,看着叶青跟一群土狼互动,那眼神那就跟看西洋镜似的。 郝少峰人都麻了。 他就说怪不得顾卫东那小子放心让这小丫头一个人下山呢,敢情这小姑娘收服了一大群土狼当贴身保镖,难怪这么艺高人胆大,晚上在林子里乱窜都不带怕的。 在一群人的好奇注视下,叶青带着一群土狼径直往山下走,不大一会儿功夫,就将那群士官都甩在身后了。 惦记着回山下给师公熬人参灵芝丸的事儿,所以她脚步不停,急匆匆就要赶回靠山屯。 结果才走到半道上呢,土狼群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异常,一番奇怪的嗥叫后,满仓媳妇儿就蹿进不远处的林子里,不大一会儿的功夫,就又折返了回来,并咬着叶青的裤脚把她往林子里拉,显然是要叫她过去看看的意思。 叶青愣了一下,还是顺着满仓 媳妇儿的意思走进了那片矮灌木丛里。 结果这一靠近,叶青顿时脸色骤变。 只见那杂乱的矮灌木丛里面,竟然躺着一只意识模糊奄奄一息的黄毛狐狸,那柳叶凤眼,还有那熟悉的花色,不是之前偷她细鳞鲑,后来又下山找她讨要红薯的那个小毛贼是谁? 一看这狐狸已经出气多进气少了,叶青顾不上耽搁,赶紧放下背筐,蹲下身就去查看这个狐狸的情况。 这一看,她脸色立马就沉了下来。 只见这狐狸的脖颈处,赫然有两个青黑色的细缺口,看那伤口的距离跟平整度,几乎是在瞬间叶青就判断,这狐狸是被毒蛇给咬了! 而且这个蛇毒还很剧烈,这狐狸中毒颇深,毒已经侵入肺腑,估计用不了多久就得一命呜呼了。 “得亏你遇到的是我,不然就你这个中毒程度,你今天这命怕是就保不住了!” 叶青忍不住嘀咕了一句,无奈地从身侧挎包里掏出了银针和小刀,直接上手给这狐狸就扎了数针,然后用小刀直接在这家伙的爪子上快速划开了一个口子。 银针一扎下去,瞬间就从银白色变成了深黑色,并且在这狐狸的爪子处,一滴滴黑血快速从伤口处流出。 将手按压在这个狐狸的脖颈处,叶青开始梳理这家伙的经脉,利用异能尽可能地将它血管里的毒素逼出体外。 三/级异能的治愈效果是显而易见的,那些蛇毒就不断被析出,也就几分钟的功夫,黑血变成了红血,银针上的黑色也慢慢褪却,最后直至黑色完全消失不见。 叶青这才把手收回去,又拔掉了银针,然后就等着这只狐狸幽幽转醒。 很快,这只黄狐狸就睁开了眼睛,看到叶青和它身边围着的那群土狼后,身形一颤,立马就一个翻身从地上站了起来。 “能站起来了,精神也还不错,行了,看样子应该没事儿了,赶紧回家找你妈妈去吧,我走了。” 见这狐狸眼睛滴溜溜转,四肢也挺灵活,看起来跟往常没什么两样了,叶青顿时放下心来,站起身把她丢在一旁的筐子背上就要走。 那狐狸也就是刚醒来那会儿有些懵,但很快它就意识到自己应该是被叶青救了,见叶青收拾东西要离开,顿时急了,一把就冲上前来咬住了叶青的裤管就往深山里面拖。 急着赶路回家的叶青也是无奈了。 怎么这山里头带毛的家伙都爱用这一招啊? 可看这狐狸神色焦急的模样,叶青又没辙,只好跟上这狐狸去看看它到底有什么事儿。 七拐八绕的,一人一狐狸外加一群土狼就来到了一处山壁前,那狐狸率先就往里头钻。 叶青这才注意到,这山壁处竟然藏着一处天然凹陷的山洞,山洞里面月光照不进去,看起来黑黢黢一片,里头到底有多深,通向哪里谁也不清楚。 叶青忙拿着顾卫东给她的手电筒打开,往洞里面照了照。 没想到这一照,叶青瞬间就倒抽一口凉气。 只见那洞里面还躺着一只黄毛狐狸,那狐狸显然也已经中毒了,四只麻痹无法动弹,而在那狐狸身上,正缠绕着一条浅褐色条纹花斑的大蛇,那大蛇甚至还在不断收紧身体,试图将那只狐狸直接缠死。 刚刚被叶青救下的那只狐狸一进洞,就迫不及待地要去救自己的同伴,但无论它怎么下口,那只大蛇就是认定了仇敌,无论如何也不愿意松开身形,依然死死把那只狐狸箍在身下。 即便叶青对蛇类没有太大的恐惧,这会儿看到这个情形,身体也不由得僵住了,实在是这个场面造成的视觉冲击太大了,让人不自觉头皮发麻。 许是发现自己根本无能为力,那只黄毛狐狸立马就折返回了洞穴外,在叶青脚边不断呜呜叫唤着,祈求叶青救一救它的同伴。 对于这种大自然弱肉强食的现象,叶青原本是不愿意干涉的,但让她没想到的是,这只狐狸在发现她在犹豫后,竟然直接钻进山洞里面,三两下就蹿上了山洞内一处斜着的山壁,引着叶青朝那处山壁的顶部看去。 叶青手电筒顺着照过去,这一看她就不由得愣住了。 只见那山壁顶部有一个圆形缺口,跟外头是连通的,隐隐的有月光从洞口照下来,正好照耀在那块山壁突出的一块石头上。 在那块石头缝里面,赫然长着一株葳蕤葱茏的草本植物,那植物长着掌状复叶的长柄,足足有手腕粗细,叶片底下结着好几簇饱满的红色浆果子。 那浆果的大小和形状,看着就很眼熟,叶青几乎是一眼就认出来,那玩意儿,跟之前这只狐狸下山送她的那一把人参籽一模一样! 所以那个石缝里面长着的,竟然就是叶青之前就觊觎的那株年份起码已经有了上百年的老山参! 叶青猛地一下意识到了什么,倏地就低下头看向地上那条缠着那只狐狸的花斑褐蛇。 这玩意儿,该不会就是传说中的守参蛇,白眉蝮蛇吧? 别说,越看叶青就越是觉得像,白眉蝮蛇主要分布在长白山、小兴安岭一带,这玩意儿毒性极其强烈,最喜欢隐藏在隐蔽潮湿的环境里。 最关键的是,这类蛇还属于守参蛇的代表,善用人参果实作为它们诱捕猎物的手段。 人参果实三年开花六年结果,加上其果实扁圆艳红,很容易吸引小型动物前来采食。 而且越是年份长的人参,结出来的果实就越大越红越诱人,来采撷的动物就越多。 所以白眉蝮蛇就经常会在人参果实成熟后,潜伏在这些老山参附近,等待猎物自投罗网。 可能是上次那只黄毛狐狸用人参籽从叶青手里换到了两只红薯,从这件事里面尝到了甜头,于是这次俩狐狸又跑到这个山洞里面来摘果实来了。 但这一次它们俩运气不大好,碰上了在暗处守参的白眉蝮蛇,于是就被这条毒蛇给咬了。 意识到这事儿可能还是因她而起,叶青心下忍不住叹气,虽然说这事儿非她故意为之,但若是这只狐狸真因为采人参籽 而死,她恐怕就是间接害死了人家的凶手。 这么一想,叶青就再做不到袖手旁观了。 拔出一根银针,她直接就朝着这头白眉蝮蛇的七寸扎去。 这一针她飞得有些巧妙,并没有扎进守参蛇的心脏,而是在心脏外堪堪停住,同时她的异能直接透过飞针渗入,直接麻痹了这条蛇的神经。 受到刺激的白眉蝮蛇,果然一下就将缠绕在身下的狐狸给松开了。 叶青当机立断拔掉银针,顺手就把那只狐狸给拖拽而出。 白眉蝮蛇被银针扎了这一下,麻痹了好几秒才回过神来。 等反应过来时,被它缠了大半天的猎物早已经脱离了掌控。 这条蛇顿时十分愤怒地吐起蛇信子意图反攻,没想到才要冲上来呢,洞外就涌进来好几匹土狼。 这白眉蝮蛇还挺能屈能伸,在意识到这群土狼还有面前的两脚兽都不好对付后,也不恋战,立马就掉过头快速往洞里面蹿,找了一条石缝钻进去,三两下就逃之夭夭了。 叶青:…… 本来抢了人家的猎物,叶青还打算给这条白眉蝮蛇一点异能作为补偿的,没想到她都还没来得及给呢,这家伙竟然就直接跑路了。 这个结果倒是让叶青啼笑皆非。 等帮另外那只狐狸也清除了蛇毒后,叶青的注意力才落在那株人参上。 利用藤蔓将自己托举到那处石缝跟前,叶青开始认真打量眼前这株藏得如此隐蔽的老山参。 这株老参离地面起码得有两三米高,加上这个地方又隐蔽,寻常是很难被人察觉的,所以才会在那上头长了这么多年都未曾被人察觉。 这山参长得很是壮硕,根茎底部还长满了芦头,三节芦特征十分明显。 所谓的三节芦,就是在一个根茎上同时有竹节芦、堆花芦和马牙芦,这是判断一株野山参年龄的首要标志特征。 叶青面前的这株,根茎连接处芦头弯曲堆叠盘根错节,芦碗紧密,初步判断也得是三百年起步了,绝对属于黑山老妖级别,就差成精了。 叶青进入医学院那会儿,就听老师们说过,市面上基本上买不到百年野山参了,三五十年的都是稀罕物,更别说是三百年往上走的参了,那玩意儿根本不可能在市面上流通,就连从业多年的老教授们都没见过。 叶青是真觉得意外又惊喜,没想到这个曾经在老师们口中只存在于传说的玩意儿,竟然让她在长白山给碰上了! 不过,这么大株的老山参,哪怕是正常在山坡土壤里面生长,要整根挖掘出来都很麻烦,更别说眼前的这一株是直接长在了岩石缝隙里。 叶青估计,这株老参的参须都已经蔓延进石缝里面起码一米不止,这么深且错综复杂的根系,想要全部挖出来,困难程度直接翻了好几倍不止。 因为手头没有趁手的工具,叶青也就不打算贸然上手了,反正这人参藏得这么隐蔽,根本不用担心会被别人挖走,如果藏在这儿都能被人给截胡了,那只能说明她跟这支老山参无缘。 认真记下这个老参藏着的位置后,叶青就不继续在山洞逗留了,背着筐子直接下山。 结果她这边前脚才下山呢,后脚顾卫东跟郝少峰竟然也回来了,两人眼眶涨得通红,脸上都充斥着浓烈的屈辱愤怒,一下山就迫不及待地开车要往公社那边赶。! 第 69 章 信物手帕 “出什么事儿了?” 叶青很是纳闷,不是要去关东军要塞那边吗,怎么这么快就下来了? 郝少峰沉着脸没说话,只顾埋头上车发动汽车引擎。 顾卫东拉开车门就坐上了副驾驶,咬着牙齿艰难吐出几个字: “里面藏了一排实验室!” 剩下的话他根本无法说出口。 因为那里面灭绝人性的惨烈场面,他哪怕隔着窗户看进去,都感到浑身血液逆流,愤怒在灵魂深处叫嚣。 那一间间屋子里充斥的种种暴行,留下的所有证据,就好像是无声的咆哮和呐喊,不断提醒着这片土地上的幸存者们,血债必须血偿! 叶青在听到“实验室”三个字后,就立马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她的脸色刷地一下就白了。 一句多余的话都不用再问,她知道顾卫东和郝少峰两人压抑的愤怒是为了啥,也知道他们急匆匆下山开车去公社是要做什么。 这些都是历史遗留下来的重要罪证,必须要妥善保存,哪怕现在国家眼下式微,但刻入骨髓的仇恨绝对不能轻飘飘被掩埋和遗忘! 将来形势越是向好,每个夏国人就越是需要通过这些证据,正视并且铭记这段屈辱历史! 因为只有牢记这份苦难,记住先辈们是如何从这段痛苦岁月中煎熬过来的,后辈们才不至于掉以轻心重蹈覆辙,留给入侵者卷土重来的机会! 顾卫东和郝少峰一路开着车疾驰而出,径直朝着公社开去。 这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多快九点了,因为伍永兵跟着部队进了山就没再出来,所以屯子里的社员们都扎堆凑到村尾来了。 有的是打听消息的,有的则是围观这一整排的重汽装甲车的,大家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着,都想知道这么多大头兵跑到靠山屯来干什么的,后山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找叶青询问情况的不在少数。 不过不管是谁来询问打探,叶青都表示她只是带路进了山里的小木屋找顾卫东,别的事儿她并不清楚。 她也确实没去过那个要塞,里面到底都封藏了哪些东西她一概不知,所以她这并不算撒谎。 因为下午那会儿从地里跑回来的时候听郝少峰提了一嘴,所以老支书倒是大概猜到发生了什么。 但顾卫东跟郝少峰进山一趟后,下来就心急火燎地往公社跑,表情又是那么庄重严肃,老支书就知道里头的情况恐怕不太妙。 怕惹麻烦上身,他哪儿还敢瞎说八道啊,甚至连家里头他都不敢透露半个字。 这边屯子里人抓耳挠腮费尽心机想搞清楚内幕呢,那边顾卫东和郝少峰赶去公社后,就着急地给上面打电话。 等将情况汇报给团里后,消息很快就直达最高层。 最高层首长得到消息后也备受震惊,立马就下达指示,要求各部委务必安排相关人员以最快的速度前往蛟潭县去做应急处理。 文物保护局、卫生部、生物研究院、情报档案局、军事战备物资局、宣传部委以及各大报社等,只要是下设有分部办事处且离蛟潭县比较近的相关单位,基本上都在半夜相继接到了上头的紧急电话。 电话内指示,要求各单位立刻调遣最近的相关工作人员立刻前往长白山进行工作支援,不惜一切代价也要保障要塞里面各类物证的完整性,能提取的提取能留档的留档,总之里面的所有证据一件不落全部都得收归国家档案室! 电话打完后,郝少峰跟顾卫东并没有在公社过多逗留。 但发生这么大的事儿,上头都快发生八级地震了,蛟潭县这边要是一点风声都没听见,那这些地方政务单位也就不用混了。 于是,等到顾卫东和郝少峰回山上后没多久,靠山屯这边就相继来人了。 赖国昌就不用说了,顾卫东跟郝少峰回来的时候,他就跟着一块儿坐车过来了。 一个小时后,县政办、县公安局、县文物局三家最早得到消息并快速赶了过来,没过多久赵金良跟乔友清也是得到了上级指示,前来靠山屯支援这边的工作。 一辆又一辆的车驶入靠山屯,把一个并不算大的屯子都给挤得满满当当,虽然这些前来支援的人没有半点喧哗,但被汽车灯一照,屯子里亮如白昼,屯子里男女老少哪儿还可能睡得着? 来了这么多人,哪怕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儿,屯子里这些村民也知道事儿肯定不小,越发抓心挠肝,恨不得直接冲上山去赶紧获得第一手消息。 但这年头汽车都是公车,所以进屯子里的这帮人是什么身份不言而喻,这么多政务机关的人相继赶赴过来,气氛极为紧张肃穆,靠山屯村民们还是有脑子的,除了默默躲在自家窗户后面窥探外,没哪个敢在这种时候跑出来整幺蛾子。 邹家这边,邹阿婆跟王春花也没睡。 这俩许是天天在家,加上都很关心照顾那个被丢弃的女婴的关系,在经过几天的慢慢熟悉磨合之后,相处得竟然还挺不错。 两人把小女娃哄睡了后,就齐齐凑到了正屋那边看热闹。 邹阿婆有见识,但她看不见外头的情况,王春花能看得见,但是她从小在乡下待着,根本没见过这样的阵仗,于是两人就一个边看边描述,另一个则煞有介事地进行分析,告诉王春花来的都是哪个单位的什么人,这些人又是来干什么的。 总之两人这个热闹都看得挺尽兴的,兴奋得根本顾不上睡觉。 反正她们白天没事儿干可以补觉,所以叶青也就没去管那俩。 她从山上回来后,就没再去跟着掺和。 尤其是从顾卫东口中知道那山里头有什么后,她对那个要塞就只剩下痛恨和敬重,再不敢越雷池一步。 而且闹出了这么大动静,说明上面对于此事极为重视,这么多人参与进来,肯定能妥善将那个根据地里面的东西妥善处理好,她就没必要在这种时候再凑上去出什么风头了,还是老老实实在家熬药吧。 正巧,这会儿所有人都在关注后山那件事,倒是没人盯着她后院新建的这个小药圃了,这反倒是给了叶青偷偷搞事情的契机。 于是等夜深人静了,她悄悄在药圃一角催化了几株人参跟几朵红灵芝,达到用药标准后就停手。 将人参和灵芝尽数挖掘采摘下来,烘干碾碎成粉后,就开始下砂锅慢火细熬。 最后加入她之前做的麦芽糖、面粉进行糅合,搓出一颗颗细碎的豆粒大小的小药丸。 用同样的办法,叶青又将开的另外几种中药方子都熬制出来制成药丸。 然后将这些药丸装在一张张黄油纸包里,一份份仔细打包系紧,并将药丸所对应的病症以及服用办法仔仔细细逐一写上。 这些药丸都是按照三个月的量制成的,三个月的时间,足够两边相互沟通一个来回,对彼此的情况都稍微做一些了解了。 到时候叶青在对那位师公的症状有了更具体的了解后,再根据情况酌情调整治疗办法,开的药才能更为对症。 但眼下,叶青暂时也只能先这么整,给师公寄过去一些温和调理不伤及五脏六腑的药试试看能不能行,至少比啥都不做要强得多。 熬药是一个很耗费时间的辛苦活,等叶青忙完这些药丸的制作后,外头天都已经蒙蒙亮了。 也就是在这段时间里,不少单位都有相继得到消息连夜赶来靠山屯的,这群人在靠山屯集合后,由郝少峰这边统一进行协调部署,然后再由顾卫东带领进山。 而与此同时,赵金良那边也从部队农场建设兵团紧急调派了一批志愿兵,在附近这一带的山脚拉起了警戒线,将所有进山口都进行了封锁,几乎做到了十步一岗五十步一哨,确保不会有人趁乱偷偷进山搞事情。 这么多正规军队的士兵荷枪实弹地在山脚下站岗,把屯子里所有人都吓得心肝乱颤。 “我的个乖乖,这到底是什么事儿啊,这么大张旗鼓的,搞得人心里头怪不踏实的。” 早上照例往叶青这边来报到的孟嘉都忍不住开始嘀咕上了。 顾卫南也跟着搭腔:“就是,昨晚上来了好多领导专家,都是我哥带进山的,我妈把我跟我弟都赶紧厢房不让出来打听,这也太吓人了,师父你倒是透露两句啊,那山里面啥情况啊?别不是藏着什么炸弓单吧?难道是原子弓单?” 听顾卫南在那儿瞎说八道,直把叶青都给整得直想翻白眼: “你自己听听你在说什么?你觉得你那话靠谱吗?” “少在那儿胡编乱造,以讹传讹,我告诉你,谣言就是这么传出来的!别不把我这话当回事,回头要是假消息漫天飞,被人找上门来了,可不要怪我没事先提醒你!” 顾卫南顿时缩了缩脖子,赶紧禁闭上自己的嘴巴,再也不敢乱猜了。 伍大队长不在,就只有老支书还有其他村干部们组织大家伙儿去地里抢收玉米了,不过村里这个阵仗,大家光顾着闲唠嗑了,上工干活的积极性都不高,气得老 支书和生产队的其他干部们骂骂咧咧,恨不得拿鞭子抽这帮混账玩意儿。 好在这个情况并没有持续太久,下午三四点的样子,山里面就陆陆续续下来人了。 之前郝少峰带进山的那群士兵,三三两两地抬着箱子或者挑着担子从里面出来,带出来的东西基本上都盖着布或者草,外人根本看不出里面究竟装了啥。 上百号士兵,一共进进出出搬运了十几趟,折腾了两天一夜才将里面的东西搬运完,来的几十辆重汽装甲车全部都被给塞满了。 等到第三天晚上九点多,装甲车开始发车,动作整齐划一地掉头,带着这些物证干脆利落地撤离,徒留下黑黢黢的汽车尾气还在靠山屯里萦绕。 前来支援工作的临时专家组也相继离开,赵金良那边也将立的岗哨撤走,靠山屯似乎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郝少峰还没走。 那要塞里面的战略物资还有罪证全部都已经规整到位,编号入册了,后面的事儿也用不上他,该由哪个单位部门接手那是上头该头疼的事儿,他一个特种兵团的政委,管不着也没资格去管那些事儿。 他该管的,是自己手底下的兵。 顾卫东回一趟老家,竟然闹出这么大阵仗,郝少峰真是不服气都不行了。 “你小子这可真是运气来了挡都挡不住啊,没想到回屯养个病,还能给自己折腾出好几个三等功二等功出来!” 这小子从申城回来也就半个月的功夫,愣是接连搞事情,把上面都给惊动好几次了。 罂粟粉那事儿团里面没参与,但是顾卫东带隔壁青山部队农场的士兵进马屎坡查罂粟花田以及抓人有功,赵金良那边并没有把他的这份功劳昧下,都认真将情况汇报上去了。 虽然这件案子目前上面还在紧锣密鼓的调查当中,对顾卫东做出的贡献尚未做出最终定论,但团里已经得到了消息。 几个团部领导开会商讨过了,觉得这个案子意义重大,顾卫东做出的贡献也不可忽视。 要于这种带伤仍然能无私冲在第一线并且做出杰出贡献的士官,团里面不能一点表示都没有,所以团里面最终商定,今年的副营转正名额,还是要给顾卫东预留出一个。 也就是三天前顾卫东给团里打电话汇报关东军要塞的事情之前,郝少峰那边才拿到顾卫东的副营转正盖章批函,卡了有一个来月的申请,几经波折后最终还是顺利通过了。 郝少峰正要联系顾卫东告知他这个好消息呢,谁知道顾卫东这边半点都没消停,竟然又给他搞出了比前头罂粟粉事件更大的阵仗。 上次罂粟粉的事儿,发现关键问题的是叶青,所以顾卫东虽然参与了,到底还只是属于协助查案,做出来的贡献相当有限。 但这一回发现关东军要塞这事儿就不一样了,整个过程都是由顾卫东来主导,他还挺有领导风范,组织和调动各方人员很有一套,整个清理搬运过程一丝不苟有条不紊,有这小子作为主心骨在其中进行调度,才让这次清 理工作这么快速且有惊无险地完美落幕。 可以说,经过这次的事儿,郝少峰是针对顾卫东刮目相看,甚至都有一种重新认识了这小子的错觉。 他总觉得,好像就是从申城那次任务开始,这小子就变得跟原来不太一样了,好像更加沉稳内敛了,周身的气场也更强了,但那脑子也跟开了窍似的,变得睿智机警,让人捉摸不透。 不过,不管变得有多厉害,在郝少峰看来,这小子还是他手头的兵,他想打就打想骂就骂,就像这会儿,一下山他就扯了头上的帽子照着这小子屁股抽了过去: “你小子真是不要命了,那可是毒气室,别人看到那个骷髅头标志都不敢往里头闯,就你小子会逞英雄,那玩意儿要是出了啥问题,你还有命活?” 顾卫东笑了笑:我不上去别人就得上,其他士兵的命就不是命了?℅_[(” 反正他都已经活了一辈子了,这辈子多活一天都是赚的。 “我也不是没带脑子,我戴了防毒面罩您没看见啊?而且进去之前我都仔细观察过,基本上排除了风险才开门的,哪儿有您说的这么严重?” 郝少峰是气不过这小子都没征求过他的意见呢就往前莽,怕这小子为了立功不管不顾,毕竟这小子也不是头一次这么干了,上次在申城就是这样,当时送进医院的时候多凶险啊,把郝少峰都给吓出心理阴影了。 “虽然你是我们团的猛将,作为政委我肯定是巴不得你能多多立功给咱们团长脸,但我希望你搞清楚一点。” “这个世界上多的是能人,别搞得这个国家离了你就转不了了似的。你得摆正你自己的心态,玩个人英雄主义是很危险的,明白吗?” 郝政委十分犀利地指出了顾卫东的问题所在。 顾卫东一愣,旋即他脸上就不由得浮现出了一丝苦笑。 郝政委这话还真没说错,可能是因为重生回来的缘故,他总希望尽快发挥自身优势,想要跟时间赛跑,试图一步步抢占先机。 但这样一来,他好像就有些过于急躁了,总是担心这些事儿如果没有他的参与,是不是会出现失控,在外人看来,倒像是他刻意在逞能出风头似的。 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在此之前,顾卫东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的状态不对劲儿,这会儿得了郝政委的提醒后,他心下顿时一凛,不由得开始反思起来。 郝少峰见顾卫东那表情就知道这小子把他的话给听进去了,这才放下心来: “不是让你遇事就退缩,咱当兵的,该勇的时候还是得勇,得对得起身上的这身军装,不然人家老百姓拿什么信任咱?” “不过你才出院多久,身体都还没完全恢复呢,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咱们做事可以运筹帷幄步步为营,但是绝对不能有勇无谋操之过急!” 说着,郝政委就从他那上衣内口袋里掏出了一张折叠的四四方方的纸递给顾卫东, “记住没有啊,顾营长?” 顾卫东从郝少峰这似笑 非笑的调侃中听出了不对劲,忙接过了那张纸打开来看。 等看到这张转正证明材料上面一排各个领导签的“同意”,还有最底下盖着的大红戳后,顾卫东忍不住勾起了唇角。 好好在屯子里修养身体,别再给我折腾了啊,等再过半个来月病假结束,记得先拿着这张证明去团里办正式转正手续,再去培训进修,毕竟转正营了之后,每个月津贴能涨不少。?” 郝少峰拍了拍顾卫东的肩膀,想到这次这个关东军要塞的事儿,他又不由得好笑, “上回你小子在医院还跟我开玩笑,上完这两年进修班回来之后要五年三/级跳,那会儿我还觉得你小子是在异想天开净想美事儿,现在看来,这个目标好像也不是一点实现的可能性都没有啊。” 顾卫东笑了笑,默默转身从他那房间里把他上次跟叶青探讨后画出的那份沙漠之/鹰的构造图纸翻了出来,递给了郝少峰: “那要是再加上这个呢?” 郝少峰一愣,低下头接过这份图纸,待看清楚上面绘制的设计图还有各个相关参数后,他瞬间心下一颤,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 “你,你上哪儿搞到这玩意儿的?” 顾卫东也没藏着掖着: “我自己画的,但这不是我的原创啊,这东西现在老米跟以国方面正在大力研发中,设计图跟相关数据,是我找人帮忙偷偷打听来的。” “至于我找的是谁,您就别管了,反正我给出的那些数据还有这个构造图肯定都是对的,麻烦的是里面有几个核心数据缺损。” “我能力有限,最多也就能做到这个地步了,剩下的,还得咱们自己的枪械专家来想办法,您看这个图纸能不能派得上用场,能的话就交上去,不能的话我就自己留着,就当自娱自乐了。” 一听顾卫东要自己留下,郝少峰立马就急了,生怕被顾卫东给抢回去,他赶紧卷起那份图纸迫不及待地就往胸前口袋里塞: “能用,这可太能用了,这玩意儿交上去,绝对能把上头那帮老家伙都震掉下巴!” “你小子这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这图纸你怕是藏着掖着好久了,就等着现在这个时机吧?你可真是够有心机的啊?我看你这不是想五年三/级跳,你是想五年后直接坐到老子头上拉屎吧?” 郝少峰嘴上说着嫌弃话,但他眼里全是笑意,看得出来他是打从心底里为顾卫东感到高兴,甚至巴不得手底下的兵都有出息。 要是团里那帮小子,都像顾卫东这样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而且有能力懂筹谋,那他跟徐团不知道要省去多少操心事儿。 可惜这事儿他也就只能在心底里想一想,要是谁都能像顾卫东这样妖孽,那这个特种兵团,就轮不到他跟徐团来接手了。 “这个图纸我就拿走了,你放心,我跟徐团会尽力帮你去争取,绝对不会让你这份图纸白交!” 顾卫东等的就是郝少峰这话,得了这位政委的准话,他就没啥好担心的了。 在县钢铁厂,要想升职加薪,靠的是会溜须拍马以及背后的人脉关系。 但部队不一样,相比其他社会单位还是要简单一些的,也没那么多勾心斗角,军人要想往上升,绝大部分时候靠的都是实战能力和立功表现,只要肯吃苦身体素质过硬,基本上都不用担心会被埋没。 所以郝政委这么一说,顾卫东心里就有底了。 关东军要塞加上这份沙漠之/鹰的图纸,分量可不算轻了,不说能让他马上实现连级跳,最起码等他两年进修回来后,团里面升副团的名单里,绝对会有他的一席之地。 这么一想,顾卫东对叶青是打从心底里表示感激,从重生回来开始,这姑娘就一路在对他提供助力,简直就是他命定的贵人。 “忘记问了,你回靠山屯这段时间,跟隔壁那个叶知青,貌似相处得还挺不错啊,你对那姑娘了解多吗?” 郝少峰忽然转了个话头,问起了叶青的事儿。 顾卫东知道叶青是从末世来的,一听郝少峰这么问,顿时心生警惕,忍不住问道: “您问这个干吗?小姑娘挺好的,医术高明心地善良,不管是对待村里人还是城里人都能一视同仁,还一心想要为农村医疗做贡献,再找不到比她更有理想抱负还独立清醒的女同志了,你可别打她的主意,又擅作主张搞背后调查那一套。” 郝少峰本意是想打听一下顾卫东对这个叶知青有没有好感,看看两人有没有发展成对象的苗头,没想到这小子一开口竟然就护上了,好像他要把人小姑娘怎么了似的。 郝少峰:“我是那样的人吗?而且她打定了主意要在你们屯子里面当医生,我又不能把她给弄到团里去当女兵,无缘无故的,我调查她干嘛?” 顾卫东立马从这话里面品出了别的意思,眯起了眼睛: “你看上叶青的飞针和医术了,想要让她入伍,上咱们团去当特种兵?” 郝少峰气结,这小子抓他话里面的重点漏洞要不要这么厉害? 他之前确实是这么想过,问题是那小丫头根本油盐不进,对当兵毫无兴趣,他能怎么着啊?总不能强压着人去报名参军吧?所以他只能另辟蹊径,想别的办法曲线救国了。 郝少峰脑筋转得还是挺快的,既然叶青不想当军人,没关系,不是还有随军那条路子走嘛,只要这丫头当了军嫂,迟早有一天得上他们团报到,到时候要怎么安排军人家属,还不就是他跟徐团说了算嘛。 这么一想,郝少峰忍不住看着顾卫东,意有所指: “你知不知道那小丫头在城里有没有心上人什么的,想要找什么样的对象啊?咱们团里那么多男同志,什么款的都有,她如果想找对象的话,我可以给她介绍啊。” 顾卫东斜乜了郝少峰一眼,冷冷道: “当军嫂聚少离多,人家好好的男人不找,非要找个当兵的?而且咱们团那都是一群钢铁直男,没一个晓得疼媳妇儿的,能配得上人家这样的天之骄女?” “我劝你最好别打这主意,要想做媒也找别人去,叶知青才多大年纪,就算要谈对象最起码也还得过好几年再说好么?” 而且顾卫东早看出来了,那姑娘跟他一样,一门心思只想搞事业,对婚姻反而没有多少想法,不然也不会在路边随手捡了个弃婴就准备自己收养,很显然是打算绝了在靠山屯成家这条路。 顾卫东是从九十年代来的,虽然说那个年代不婚主义者群体不算多庞大,但已经开始出现这个概念了。 而且到九十年代,离婚也不是什么惊世骇俗的大新闻,城里面离婚再婚现象越来越常见,婚姻关系再不像以前那般牢不可破。 顾卫东自己就在婚姻里忍受了十八年的折磨,所以他重生回来后,就做好了这辈子打一辈子光棍的准备,所以叶青不婚这一点正好跟他不谋而合,他也很能理解叶青不愿意结婚的心理。 毕竟像他们这样从后世过来的异世魂,要在这个时代找到一个完全契合自己的灵魂伴侣,难如登天。 所以这会儿,顾卫东一听郝少峰要给叶青介绍对象,他马上就觉得这事儿叶青肯定不会喜欢,甚至还可能还会对她造成困扰,于是下意识地就想替那姑娘阻拦下来。 但顾卫东这个像是“护食”一般的行为,却让郝少峰瞬间产生了误会。 他觉得顾卫东这小子很不老实。 明明是自己看上了人家小姑娘,偏还要装成个正人君子,用这么冠冕堂皇的话来搪塞他,什么小姑娘年纪小要过几年再谈对象,都是扯淡。 依他看,其实就是顾卫东这小子担心自己要去外省进修两年,没法看紧这个对象,所以才故意扯这些有的没的,好要让那些觊觎叶青的人都收敛点,免得他不在靠山屯的这段时间里面,让人家小姑娘被别的大灰狼给叼走了! 这么一想,郝少峰看顾卫东的眼神都不由得露出了几分暧昧和了然。 得,不让说就不说呗,反正不管是顾卫东还是团里的谁,只要那小丫头嫁到部队上,就不算是肥水不流外人田,等当了军嫂一随军,那丫头还不是又得落到他手上了? “行吧,那你加油!” 郝少峰上车准备离开之前,忽然攥起拳头朝着顾卫东鼓了鼓劲儿,丢了这么没头没尾的一句话。 顾卫东只觉得莫名其妙,压根不知道郝少峰因为他那几句话就脑补了一场狗血的养成戏码。 关东军要塞那边的事儿解决完,顾卫东也就不再进山里小木屋住着了。 满仓的伤早在几天前叶青异能升级后就已经直接治疗痊愈,也不用他继续守着换药,所以他又重新回到了屯子里。 不过这两天搬运根据地仓库的战略物资,他带着士兵在山里头连轴转,所以他那条腿“好转”的事儿,自然也就被伍永兵伍大队长看在眼里。 所以等回了屯子里后,他也没好意思再装瘸,于是没过多久,关于他那条腿好了的事儿,又开始在屯子里传开了。 伍月英得知顾卫东竟然没瘸后,完 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不可能?他那腿不是中了枪,膝盖半月板都被打烂了,又耽误了治疗,根本不可能治好才对,怎么会又好了?” 自从上回在村口跟伍永兵大吵一架后,伍月英一赌气就跑去她姥爷家住了一段时间。 但姥爷家还没分家,她住在那边就多一个人吃饭,加上她好吃懒做,每天到饭点了就上桌,吃完饭连碗筷也不收拾,既不会帮家里头干活,还要对吃的饭菜挑三拣四,于是三个舅妈都不乐意了,总是指桑骂槐,明里暗里地挤兑她,就差没指着她鼻子骂她是上家里头骗吃骗喝来了。 伍月英受不了那个闲气,忍了几天后终于没能忍住,跟其中一个舅妈发生了冲突,最后在舅舅的指责中被气哭了,灰溜溜地又跑回靠山屯了。 经过这几天时间,伍永兵的气也消下去不少,屯子里因为关东军要塞的事儿闹得沸沸扬扬,大家的注意力都落到了后山藏着的那些东西上,压根没人去关注伍月英跟简铭那点破事儿了,所以伍月英回靠山屯,倒是没再被人指指点点。 只是她才住回来呢,就听到了一个令她感到震惊错愕的消息。 顾卫东的腿,竟然治好了? 伍家那两个儿媳妇儿见伍月英会有这么大反应感到十分奇怪。 这小姑子简直是莫名其妙,是她看不上顾卫东在先,当初跟顾卫东退婚那事儿也是她要死要活费尽心机退掉的,现在人家腿治好了,她又对顾卫东的事儿这么上心,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 “会治好有什么好奇怪的,你可别忘了,咱们村现在有个神医坐镇,人叶知青的医术多高明啊,打从她来了之后,都治好多少病人了,顾卫东那腿上,对叶知青而言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伍家虽然跟顾家关系已经僵了,但那跟叶青可没啥关系,因着经常跟伍永兵还有伍聪秦杏枝打交道的缘故,伍家一大家子如今都成为了叶吹,对这个新来的申城女知青那叫一个敬佩崇拜。 甚至秦杏枝都已经在心里开始琢磨小九九,打算等自家大闺女再大点,求公爹帮忙说和说和,看看能不能也学那顾卫南和孟嘉一样,把孩子送去叶青那儿当学徒了。 又是叶青! 得了两个嫂子的提醒,伍月英才想起来,这个叶青在医术上确实挺有一手。 但就算是这样,她也从来没想过,顾卫东那条腿竟然还有治好的可能性。 毕竟当年她可是亲眼目睹了顾卫东求医的全过程,他那条左腿废成什么样儿,伍月英比谁都清楚。 谁能想到,上辈子被那么多医院那么多专家判处了死刑的事儿,这辈子居然轻飘飘地就发生了转机?! 如果顾卫东腿没有瘸,那是不是意味着,他不用再退伍去钢铁厂当保安,那是不是意味着,他还能在部队继续当兵,将来很可能会升职加薪,当上高级军官,成为她高攀不上的存在? 这么一想,伍月英脸色顿时一阵青一阵白,心下都不由得烦躁起来,她只能不断给自己 做心理建设,宽慰自己要在部队升职也不是那么容易的,顾卫东没背景没人脉关系,在部队怕是熬到死都只是个大头兵,想爬上高级军官的位置哪儿那么容易? 而简铭则不同,很快他就会被家里人接回城,并且等几年改开后就会出国,再回来的时候就成了华尔街精英,年薪百万,手握巨额财富,那才是真正的上流新贵,无数人眼中求而不得的钻石王老五,绝对不是顾卫东那个穷得叮当响的臭当兵的能比拟的! 这么一想,伍月英就暗暗狠下心来。 她重来一回,可不是为了继续过上辈子那暗无天日看不到头的苦日子的,也绝对不容许她费尽心机给自己谋划好的对象,就这么轻易被人给抢走! 刘梅那个贱人,不会真以为领个证她就可以保住自己的地位高枕无忧了吧? 伍月英眼中闪过浓浓的怨恨和歹毒之色,打定主意要从刘梅手里把简铭给抢回来! 叶青可不知道伍月英已经在暗戳戳琢磨她的夺夫大计。 在顾卫东下山后,叶青就迫不及待地将她提前准备的那些药交给顾卫东,请他帮忙找人尽快捎去墨河。 “经过那种事儿,人的警惕戒备心是很重的,你这些东西贸贸然送过去,我担心人未必肯收,就算收下了,可能也不一定会吃,我看你最好是写封信什么的,让他能知道送东西的人是谁。” 顾卫东忍不住提醒道。 叶青能写啥,她又没见过韩亚博,人家韩亚博也不知道她的存在,她就算写再多的话人家也肯定不会信啊。 如果她手里有宋春华的亲笔信就好了,问题是她来靠山屯的时间还太短,上回寄回申城的保平安的信,至今也还没有收到宋春华的回音,所以她根本拿不出宋春华的笔迹,只能看着这些东西干着急。 好在顾卫东在看出她的为难后,又适时提了一句: 没有信的话,有信物也行,至少得让他看一眼就知道是自己人。⑶_[(” 叶青猛地一拍脑门,从她那箱子里翻啊翻的,翻出来一块手帕子。 “这是我老师自己绣的手帕,上面的花样还有这个‘宋’字很有个人特色,拿过去他一定知道是谁的!” 这条手帕子,还是宋春华当初给她换那些粮票的时候拿来包裹那些票证用的。 叶青离开申城的那天,把那些票又重新塞回了老师枕头底下,唯独这条宋春华自己绣的手帕,被她单独留了下来打算当做纪念。 顾卫东点了点头,马上就把帕子给拿了过去,并安抚叶青: “不要着急,我马上去一趟县里找人,我有个朋友是县里运输公司的,经常跑墨河那条路线,我托他帮忙捎过去,东西最多三天就能转交到你那个师公手里!”! 第 70 章 喜提荣誉纪念勋章一枚 顾卫东办事效率还是挺高的,当天拿到药,连夜他就帮叶青把东西给送出去了。 也就是那批战略物资和物证被尽数从长白山带离的隔天,整个夏国十几家媒体,新闻头条都集体刊登了同一篇报道—— 《东宁要塞再现,揭示关东军入侵累累罪行》 这篇报道一出,引起了全国轰动,尤其是新闻中配图的一张醒目的黑白照,一间黑黢黢的底下实验室里面,赫然堆积着数十具白骨,其中甚至有很大部分是孩童的遗骸。 哪怕还没看新闻的内容,光是看着那张照片,都让人愤怒异常。 三两天的时间,这篇报道就在全国各地开花。 只要是报纸能传递到的地区,不论是县城还是乡镇,不论是平原还是山区,老百姓们都在争相传阅这篇报道。 很快,关于这处要塞内被挖掘出来,大量东洋远征军入侵夏国并犯下惨无人道灭绝人性的罪行铁证的事儿,就已经达到了几乎家喻户晓的地步。 一时间国内民众都陷入了沉痛哀悼之中,为那处要塞里面终于得以重见天日的那些在战争中不幸罹难的可怜民众,也为了那八年中为祖国解放付出了生命的无数革命先烈。 城镇里面甚至有很多学生和工人们开始自发组织游学活动,前往各大烈士陵园和烈士纪念馆去进行悼念; 同时各个学堂还有工会,也一改原先整日里搞内斗拉着自己人开批评大会的风气,开始同仇敌忾一致对外,每天进行反法西斯反帝国主义的游行和宣讲。 这篇新闻报道,让爱国敬党的夏国人重新找回了初心,民众们的凝聚力前所未有的团结,倒是让很多城镇的风气在不知不觉中发生了巨大转变。 这篇新闻报道,靠山屯这边当然也看到了,直到这个时候,靠山屯的村民们才知道,当日那些重汽运输车运走的那些箱子里,装的竟然是从关东军要塞里翻出来的战备物资还有罹难者的骸骨。 得知这个消息的村民们都惊呆了,尤其是当初那些参与过民兵抗战的男男女女,如今幸存的岁数都已经超过四五十,基本上已经是做爷爷奶奶的人了。 “怪不得当初那些鬼子一次又一次进到咱们这几个近山的屯子里来扫荡,搞得村里人只能东躲西藏,被逼得只能住进防空洞里面,跟着那些鬼子不停玩游击战地道战!” 晚上村里人围坐在晒谷场上,听着老支书在讲台上念着这篇报道,越听村里人就越是琢磨出不对来。 平日里话并不算多的顾振兴,狠狠抽了一口手头的旱烟, “当年我们就觉得纳闷,就咱们这犄角旮旯沟,家家户户穷得叮当响,那群鬼子怎么来一次还不算,愣是杀了多次回马枪,到底是看上咱们这儿啥了,值得他们这么大张旗鼓地来烧杀抢掠,甚至恨不得把咱们这地儿掘地三尺,把咱们所有人都给找出来屠了。” “搞半天人家不是看上咱们这些屯子了,是看上咱们后头的长白山了,他们想要偷偷在后头建堡 垒建根据地,怕被咱们察觉,所以就要将这附近的村落都洗劫一空,把所有人都杀了,这样这个秘密就不会被泄露出去了!” 顾振兴这话,让村里不少人的拳头都不自觉硬了。 虽然这段往事已经过去了一三十年,但对那些经历过的老人来说,当年的惨烈仍然历历在目,有时候晚上睡着了做噩梦,都能梦到鬼子又进村了,会吓得立马从梦中惊醒,下意识地就要去取墙上挂着的猎qiang。 眼下虽然国内已经是国泰民安歌舞升平,但只要看到那篇报道,看到报纸上那张黑白照片,仍然有不少人心有余悸。 这一份伤痛,深深烙印在每一个夏国人的灵魂和骨髓深处,每每回想起来都会锥心刺骨般阵痛。 因为山后头的根据地是顾卫东率先发现的,所以老支书在给全屯子的村民们念完报道后,忽然话锋一转,喊顾卫东上台去给屯子里的老乡们讲两句。 顾卫东坐在底下,正准备跟叶青商量一下接下来给他进行药浴针灸的事儿,完全没想到老支书居然会cue他,顿时有些懵,稀里糊涂地站起来,然后又稀里糊涂地走上了讲台。 满屯子的男女老少,都抬起头来看着他,不少年轻人更是鼓掌吆喝,吹着口哨起哄。 入伍七年,在部队就混到了营长的位置,可以说顾卫东算是屯子里年轻一辈里头最有出息的那一个了,屯子里很多社员家里面教育孩子要上进的时候,都会拿顾卫东来当正面例子。 也是以,这一次顾卫东回屯子里,又在后山发现这么重大的秘密后,屯子里不少他的同龄人还有年纪更小的孩子们,对他格外崇拜和狂热,都想听顾卫东说出点跟屯子里的老人们平日里絮絮叨叨的那些老话不一样的东西来。 顾卫东只觉得亚历山大,站在台上,面对着这么多双期待的眼睛,他一时间卡了壳,愣是不知道要说点啥。 他下意识地就在台下人群里搜寻着那个特别的身影。 就见到叶青正双臂环胸,笑眯眯地看着他时。 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叶青的这个笑,顾卫东顿时想起了他回靠山屯第一天,叶青在鸭子河滩涂上,用钓上来的鱼诱惑村里那些孩子们背诵数学口诀的画面。 在这个瞬间,顾卫东就好像是被启动了什么开关一般,他知道他应该怎么说了。 “老话说,往事不可追,来日犹可待。” “这句话的意思是什么呢?意思就是过去的事儿我们已经追不回来了,但将来的世界却是值得我们期待的。” “过去我们会被打得节节败退,归根结底是因为我们国力太弱,如果我们的科技得到快速发展,军事实力过硬,那些法西斯哪个敢不长眼的来欺负咱们?” “领袖同志说枪杆子里面才能出政权,这个世界,弱国是没有外交的,只有强者才能掌握话语权。” “如果我们不想历史悲剧重演,不仅仅是需要我们铭记这段至暗时刻,还要我们不断在奋斗中砥砺前行。” 马上就有老人唉声叹气:“这种话说得好听,可是要想国家变强谈何容易啊,咱们都是从那个时候走过来的,看看现在,都建国一十来年了,咱们还是吃不饱穿不暖,还在摸着石头过河呢……” 顾卫东笑道: “强国之路当然不容易,但只要少年强,国家昌盛就指日可待,所以咱们还得把振兴中华的希望,寄托在年轻一辈,尤其是孩子们的身上。” 说着,顾卫东就指着那边那群懵懂稚嫩的七八岁孩童, “比起将时间浪费在那些痛苦的回忆里,不如把目光聚焦在这些孩子们身上,只有把他们培养成才了,咱们国家的崛起才是指日可待!” 村里人下意识地就顺着顾卫东的视线,朝着那些孩子们看去。 孩子们没见过鬼子,哪里晓得一三十年前这靠山屯曾经历过的那场噩梦有多可怕? 所以老支书在念新闻稿的时候,他们就在晒谷场追鸡撵狗玩得不亦乐乎,根本不懂满谷场的严肃悲痛气氛,以及老人们的痛心疾首究竟意味着什么。 这会儿被顾卫东一指,孩子们抬起头不明所以地看了过来,大人们则是看得暗暗摇头,觉得要指望这么一群孩子来实现强国梦,能靠谱么? 像是为了回应这群大人们的质疑,顾卫东忽然在台上点起了名字: “赵铁蛋儿!” “到!” “伍大牛!” “到!” “……” 一连叫了五六个小娃娃的名字,把当日在滩涂上盯着叶青钓鱼的那几个小家伙都给揪出来后,顾卫东就笑着扬声道: “你们几个把上次叶知青教你们的那几个口诀背一下!” 几个小孩顿时愣住了,面面相觑了一会儿后,其中一个孩子鬼精鬼灵地问道: “那我们要是背出来了你给我们麦芽糖吃吗?知青姐姐每次抽查,都是会奖励给我们麦芽糖吃的!” 顾卫东顿时噎住。 本来在底下好整以暇看戏的叶青,在看到顾卫东忽然提到了她,还把这几个熊孩子给叫上台集合后,就知道他是要干啥了。 这会儿见几个孩子一开口就噎死人不偿命,她在底下顿时乐得前仰后合。 不过为了给顾卫东解围,叶青还是好心地从挎包里翻出了几颗糖递给一旁的顾卫北,示意他上台去送给他哥。 有了糖果,那些孩子们顿时就来了劲儿,一个个争先恐后地举起手来表现,谁也不甘示弱,生怕被同伴给比下去,迫不及待地就开口背道: “一九一九好朋友,一八一八手拉手……” 孩子们稚嫩的声音慢慢响起,在场的这些村民们都听得分明。 背诵完了,顾卫东又分别抽查了几个孩子的认字情况,都是之前叶青教过的内容,无一例外,这些孩子虽然暂时还不能解释那些字的具体含义,但是叶青教过的汉字,他们全部都能念出来了。 给孩子们分完麦芽糖,顾卫东就冲着 这些孩子摆了摆手:“玩去吧。” 几个孩子顿时做鸟兽散。 只顾卫东抬起头来,看向屯子里的这些邻里乡亲们: “我知道这些年,我们家费劲巴拉地送孩子上高中的事儿,让村里不少人都不能理解甚至是嘲笑过;” “也知道外头闹腾得厉害,很多学校都罢课了,学生们也不肯踏踏实实再坐在课堂里上课,还把老师们叫臭老九。” “所以屯子里很多邻居连小学都不给孩子报名了,就让他们在屯子里头疯玩。” “可是乡亲们,有罪的是有些人的思想左了,怎么会是知识呢?” “你们想过没有,如果大家都不学知识,咱们拿什么来制造枪械子弹,用什么来设计飞机大炮?” “敌人可是一直在进步,他们在不停地投入金钱投入人脉来发展科技,不断改善和研发新的军事战备武器,咱们如果不学习知识,不让孩子们学习知识,就必然会被人家远远甩在后头。” “到时候万一帝国主义卷土重来,咱们该怎么办,难道要束手就擒吗?” “八年的抗战教训,难道还不够让咱们警醒吗?落后就要挨打,这是铁律!” 这番话振聋发聩,把在场的众多村民都说懵了。 “看看咱们的孩子,那些口诀,那些汉字,都是叶青同志早在十多天之前随手教给他们的,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孩子们都还记得,说明了什么?” “说明孩子们聪明机灵,都是学习知识潜力十足的好苗子,耽误了这些孩子们上学,影响的可就是他们一辈子!” “我知道我如果说多了大道理,可能大家伙儿会不以为然,所以我也就不说远了,只举一个例子,看一看上咱们屯子里的叶青叶知青,她的情况大家都有目共睹吧?” “一个十六岁的小姑娘,背井离乡到咱们这鸟不拉屎的地儿来插队,她要是没有那一身的学识和本事,咱们屯子里的卫生站能建得起来?” “她上咱们这儿还不到一个月呢,已经接连好几拨人上咱们这儿挖墙脚了,不知道多少人给出了诱人的津贴待遇,这事儿伍大队长应该最清楚。” “怎么外面那些单位来挖墙脚,不见挖别人,就只盯上了叶知青呢?还不是因为人家有知识有能力!” “就想问问,谁不想要一个像叶青这样给自家长脸的孩子?我估摸着,咱们屯子十家有八家有这个想法,剩下那两家,是想把人家给骗进家里去当儿媳妇儿的吧?” 这话问得大家都忍不住哄堂大笑。 “所以乡亲们,不要畏惧知识,咱们也不能给孩子灌输读书无用的思想,国家这个现状不会持续太久的,因为科学才是国家的第一生产力,要发展壮大,知识永远是站在首位的。” 顾卫东说完这番话后,敬了个礼就准备下讲台。 底下有村民马上就喊: “东子,你说的话肯定是没错的,咱也不指着他们真成为科学家,哪怕是打打基础,像你家顾 卫南那样跟着叶知青学一门吃饭的手艺也是可以的。” “但现在外面那些学校根本不认真教孩子知识,天天闹游街披斗,咱们孩子送出去没得跟那些人学坏了,这种情况你让大家伙儿能怎么办嘛?” 这话立马就受到了不少人的认同,大家争先恐后表达各自的观点。 可能是因为最近这段时间叶青带了俩徒弟,并且对收徒提出了明确的学历要求的缘故,所以屯子里的人对于送孩子去上学这一点并不再像以前那么固执排斥。 但外头大环境比较糟糕,屯子里的村民哪怕知道叶青这边收徒设置了学历门槛,也确实是找不到妥善的解决办法,只能在心里头干着急。 顾卫东忍不住将视线看向了那边的伍永兵和老支书: “真要是有心想解决这个问题,其实也不难,咱们屯子里别的可能缺,唯独教孩子们基础知识的人不缺。” “大几十号知青在咱们屯子里住着呢,这些人大部分不是干活的料,但他们脑子里的知识可比种地值钱!咱们不趁着这个时间好好把这些人的价值给挖掘出来,还在等什么呢?” 这话顿时提醒了这些村民,所有人都齐刷刷地朝着伍永兵和老支书看了过去,就连底下的那些知青们,都集体抬起了头。 让知青们当老师教村里人知识,他们肯定百分百乐意啊,福利待遇那一块儿他们就不提了,只要能给他们减免一部分上工时间就成! 实在是抢收粮食什么的,真的太特么难熬了,简直是在把人当牲口用啊! 老支书也没想到,顾卫东会这么皮,他不过是让这个小子上讲台来随便说两句,结果这小子就给他挖了个坑。 现在村里人都在等着他给答复,老支书顿觉一个头两个大,毕竟办学校这事儿也不是他上下嘴皮子一碰就能解决的,这里面牵涉的人跟事大了去了。 许是看出了老支书的为难,叶青在底下忽然提议道: “其实也不用特意办什么学校嘛,咱们屯子里没那个条件,就怎么简单怎么来呗。” “正好我这边才跟县医院还有隔壁农场谈好了合作协议,准备等卫生站挂牌后,让县医院为咱们提供医疗资源,隔壁部队农场给我们提供临床教学场地。” “作为交换,他们会送一批苗子上卫生站来给我当学徒定向委培。” “所以卫生站这边,到时候可能需要专门建一个单独的教室,便于我这边对学员们进行培训教学。” “这个教室建起来之后,也不单单只我这边能用嘛,我觉得孩子们甚至是村民们,以后只要有需要,就都能用啊。” “村里面可以专门组建一个扫盲班,选几个基础知识扎实的知青来负责,按照小组来进行划分,固定时间到教室里面来上课就好了嘛。” “到时候也不拘是孩子还是大人,只要对扫盲感兴趣的,都可以来报名,这样孩子们哪怕不去学校,也能得到基础教育,比整天溜猫逗狗要强多了。” 这个建议 如果是其他知青提,可能生产队这些干部是听不进去的,但是叶青提出来,伍永兵和老支书就开始迟疑了,两人对视了一眼后,没急着拒绝,而是沉默了一会儿后,表示需要跟其他干部们开会进行商议后才能给出答复。 这也就是一个提议,真要执行恐怕也不是短时间就能落实到位的事儿,更何况现在卫生站都还没建起来呢,所以大家伙儿也都知道急不得。 关东军要塞的事儿告一段落,接下来就是给顾卫东进行药浴针灸的事儿了。 虽然叶青的异能已经升级,但顾卫东身体里的那些暗疾,必须要靠药浴后针灸才能逼出来,所以这个治疗手段是必不可少的。 不过好在叶青在顾卫东面前已经暴露过木系异能这个秘密了,所以在治疗过程中她也不用再遮遮掩掩,可以加大异能的输出,将治疗的周期大大缩短。 “怕被你察觉到异能的存在,原本我的计划是慢慢将你身体里的邪气一点点逼出来,再慢慢进行调理的。” “但现在反正你都已经知根知底了,我也就不费工夫藏着掖着了,我把药量加大,看看你的承受极限在哪儿,争取把疗程缩到最短,你看成吗?” 叶青直接对顾卫东开诚布公。 顾卫东点了点头,反正叶青是医生,肯定不会害他,所以该怎么治疗当然是叶青说了算。 隔天一大早,叶青就把做好的药包单独拎去了隔壁,顾婶子已经都把水准备好了,把药包丢进锅里,灶膛里火苗窜起,很快一股浓郁的中药味儿就在厨房里面弥漫。 因为苗姥爷来顾家养病的缘故,如今顾卫东跟顾卫北挤在一个屋,所以顾卫北很早就起来了,见药水熬好后,赶紧帮忙把这些药水给拎进了厢房里。 一切准备妥当后,顾卫东按照叶青的要求,直接坐进了盛满黑乎乎的中药的浴桶里。 见他哥准备好了,顾卫北就冲着外头喊,叶青随后推门从外头走了进来,正好跟屋里头浴桶里面露出头和肩背的顾卫东对了个正着。 实话实说,当初在畲山第一次见面那会儿,顾卫东一身污血到处都是刀伤枪伤倒在地上的时候,叶青就发现这家伙长得俊且身形魁梧。 但那时候叶青只有一点初印象,根本就没有过多往心里去,更多的还是担忧自己的秘密会曝光,会危及到自己的安全。 后来同顾卫东在靠山屯再重逢,身份转换,以及对顾卫东的了解慢慢增加,她对顾卫东的感觉,从原本的戒备警惕,到逐渐开始产生信任。 到如今她已经把这个人视为了她在这个世上唯一可以自在倾吐往事并且不害怕让对方知道自己身上的异能秘密的人选。 虽然这话说起来很奇怪,但两人的关系,确实是在这段时间里面突飞猛进,从陌生人直接越过那些奇奇怪怪的阶段,变成了最为熟悉且可以信赖的战友。 也许正是因为战友情作祟,叶青对顾卫东这张脸没有多少概念,直到这会儿她推开门进入这间厢房的前一刻,她依然是把对方当成一个 普通的亟待她进行飞针治疗的病人。 但在推开门的那一刹那,在浴桶的雾气萦绕中,露出那张五官深邃轮廓分明的脸,还有那张脸下面宽阔的肩膀背脊,以及小麦色的发达肌理时,那个画面对叶青造成的冲击,无疑是极度巨大的。 这一刻,叶青呼吸一窒,脑子里只来得及闪现过一个念头: 这家伙的脸跟身材比例,也太好了吧?这不就是她当年刷短视频看到的男菩萨吗! 如果是在没穿越之前,她要是在短视频APP上看到这样极具张力的视频,怕是要啊啊啊疯狂尖叫舔屏,然后在底下火速留言,怎么流氓放肆怎么来,直接把评论区舞成无人区了。 但现在,面对顾卫东那张正经严肃不容侵犯的禁欲脸的时候,叶青只能按捺下自己兴奋和雀跃小表情,极力克制自己流口水的冲动,故作镇定地凑上前去,然后语气淡淡问对方: “水温怎么样,有没有什么难受或者憋闷的感觉?” 说实在的,顾卫东心里有些不大自在,尤其是看到叶青那双眼睛亮晶晶地盯着他,眼中时不时有诡异的小火苗一闪而过的时候,那种眼神太具有倾略性,让他心跳频率都不自觉乱了几分,下意识就想要把肩膀跟头都缩进桶里去。 他赶紧清咳两声,把心里那点别扭撇到一边,摇了摇头装得一本正经道: “还行,暂时没觉得有什么不舒服的。” 一开始泡在药浴里面,顾卫东确实没什么太大感觉,就好像跟平时泡热水澡没多少差别。 不过他的镇定没能持续三秒,因为就在他回答完问题的下一秒,叶青一根银针就毫不客气地扎了过来。 在银针扎入的那一瞬间,一股钻心刺骨的剧痛就顺着那根针涌入他的身体里,犹如万只蚂蚁在身体里啃噬一般,让他瞬间面色涨得通红,额头上脖子上甚至肩膀手臂上的青筋都在顷刻间暴起,他是咬着牙齿才硬生生把到嘴的痛呼给咽了回去。 “是不是很痛苦?” “你的身体就像是一个用木头胡乱堆积起来的摇晃建筑,虽然之前勉强保持住了平衡,但早就已经岌岌可危,只要再有一根木头出了问题,那么整个建筑都可能轰然倒塌。” “我这一针,就是将你这栋建筑最关键的那根木头直接抽出来,然后要将这堆木头重塑,所以这个过程是极为煎熬的。”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我需要在你的身体里扎七七四十九针,每一针可能都会这么痛,你如果中途承受不住的话,可能还会出现晕厥的情况,所以你得做好心理准备!” 说着,叶青就笑眯眯地给顾卫东递来了一条干净的毛巾, “咬着吧,别一会儿痛得把舌头都给咬断了!” 顾卫东这会儿真觉得这个女人笑起来就是个恶魔,难怪长白山里头那么多野兽都不敢惹她,这会儿他算是感同身受了。 叶青可不管顾卫东这会儿心里怎么吐槽她呢,在看到这家伙把毛巾恶狠狠地咬在嘴里后,她就继续手头的动 作。 一边扎针一边光明正大地审视着面前这具女娲造出来的绝美作品。 嗯,这么漂亮的头跟背,这么完美的肩宽比例,不多扎上几针真是可惜了! 如果是她当年的临床老师在这儿,怕是要一边治疗一边把整个科室的学生都给叫过来,大家一块儿观摩这个完美的头颅和肩宽比,还有那教科书式的肱一肱三头肌,把这个病人身上所有的穴位还有肌肉组织都比划上一遍才算完。 不过叶青还真不是吓唬顾卫东的,飞针一根根扎下去,顾卫东的脸色就越发扭曲狰狞,浑身直冒冷汗,坚持到第一十根的时候,再也忍不住“嗷”地一声闷哼,然后直接晕了过去。 叶青不得不佩服面前这家伙的忍耐力。 这种疼痛指数,寻常人连三针都挨不住,更别说坚持到第一十针了。 难怪没背景没根基的,竟然也能凭着头铁在部队硬生生杀出一条路来,实在是这家伙太拼太狠了! 虽然叶青觉得这家伙很厉害,但即便是人都晕过去了,也并不妨碍她手头的银针继续往外飞,说好的七七四十九针,就一针都不能少。 于是顾卫东好几次都晕过去了,又再次被剧痛折磨得苏醒了过来,等四十九根针扎完,他人都麻了,这种生不如死的感觉,简直让人几近发疯。 不过银针扎完之后,剩下的事儿就比较轻松了。 叶青将异能一点点渡入顾卫东体内,将这家伙身体里那些暗藏的病晦用灵气包裹,再慢慢用银针逼出。 可能是扎完针后被异能舒缓治疗的感觉太好,顾卫东终于从晕乎乎的状态中慢慢清醒过来,甚至舒服地喟叹了一声。 “醒了?挨过今天这最艰难的第一次,再扎针不会像今天这么疼,而且会逐次减轻,到最后顶多就像是被蚊虫叮咬一般。” “而且我根据你这个情况推算,到大后天你这个治疗就能告一段落,后续只要坚持吃上半年左右的药进行调理,基本上就不会有什么问题了。” 叶青一边用异能助顾卫东身体修复,一边慢悠悠解释道。 顾卫东声音有些哑:“谢谢!” 这沙哑的烟嗓,低沉如大提琴一般的嗓音,简直是直接砸在叶青的心坎上。 叶青面无表情,但心里面有个骚气的小人在发疯。 不得不说,顾卫东这长相,这声音,完美符合她的XP,挠得她心里痒痒的,有点蠢蠢欲动想要上手。 只是很可惜,这个时代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都是耍流氓,更别说她连恋爱都不想谈,只是单纯垂涎这具完美的皮囊,走肾不走心那更加十恶不赦罪无可恕了。 叶青只能不断在心里默念:色字头上一把刀,她需要保持清醒一点,她现在是十六岁的美少女,还没有成年呢,绝对不能被这只男狐狸精给带偏了! 扎了半个小时针,等浴桶里的药水温度渐渐降下来,叶青就把银针尽数撤了,然后收拾好东西赶紧脚底抹油,不然她怕自己infp女流氓 的本性就要藏不住了。 顾卫东又不是木头,能感觉不到叶青那眼神里的火热异样?不过怕叶青脸皮薄难为情,而且看上几眼他也不会少块肉,所以他才没有当场戳破,而是任由这小姑娘在背后偷偷打量。 ?本作者饭在锅里提醒您最全的《七零赤脚女医》尽在[],域名[( 不过等叶青脚步匆匆落荒而逃,顾卫东在屋里就忍不住闷笑出声。 叶青一直到回了家后,好一会儿脸上那热意才消退下去,她忍不住在心里暗暗啐了一口,骂自己真是没出息,长得好看身材好的小鲜肉她又不是没见过,至于这么自乱阵脚么? 关东军要塞的新闻见报后没两天,杭廷芳又再次来到了靠山屯,这次她带来了一整个团队,到靠山屯后就径直去找了顾卫东,并拿出了一张宣传部委的证明文件。 “还请顾同志帮忙领路,我们需要进山对根据地遗址进行详细的拍摄,必要情况下,可能还需要您出镜,对这个地下工事做一定的讲解还原。” 杭廷芳对顾卫东很是客气。 顾卫东反正是在村里休假呢,左右无聊,带这个记者摄影团队进山一趟也没什么大不了了。 因为是上头安排下来的任务,杭廷芳一行人没在山里面逗留太久,把该拍的都拍下来后,摄影团队很快就下山了。 之后,杭廷芳就带着团队在附近走访了好几个屯子,尤其采访了好些上了年纪的老人,把当年关东军在这一片山脚下的村庄里做过的那些事儿都仔细记录下来,如果屯子里面还留有当年的那些战后痕迹的地方,全部都会拍摄下来留存记档。 在青山镇逗留了两天后,杭廷芳才带着团队离开,不过,临走前她又专门折返回靠山屯找了叶青一次。 杭廷芳对这个下靠山屯插队的女知青印象深刻,尤其是隐隐得到了一点内幕消息,听说最近北大荒这边有个沸沸扬扬闹得农业部都人心惶惶的大案子居然是叶青率先发觉的之后,就更是惊叹不已。 杭廷芳这次来找叶青,当然不是单纯见叶青一面那么简单,她是代替杨老来办事的。 “杨老让我告诉你,上次火车上那个间谍的案子已经查清楚了,顺藤摸瓜还揪出了好几个内应。” “那个因氨甲环酸而诱发疾病的罗国外宾在回国后没一个星期果然就又再次犯病,不过这一回那人没能等来及时救治,当场就一命呜呼了。” “罗国方面把矛头直指美丽国,称他们的人是被美丽国的特工给害死的,现在双方正狗咬狗一嘴毛,闹得不可开交。” “不过这事儿反正是牵扯不到咱们身上,咱们乐得隔岸看戏,就图一个乐子。” 杭廷芳笑着把访问团回国后的后续情况告知给叶青,并从她的公文包里取出了一个巴掌大的锦盒递给叶青。 “杨老让我把这个代为转交给你,他说你上次在火车上立的功虽然不方便大肆宣扬,但是他一直记着,特意去金陵博物馆帮你争取到了这个,算是对你的突出贡献给予的一点奖励!” 叶青愣了一下,把盒子给打开来。 一个 金光闪闪的勋章出现在眼前,差点没把人眼睛都晃瞎了。 叶青顿时一脸诧异,只见那盒子里装着的,赫然是一枚勋章,中间镶嵌着红色的五角星标志,底下则刻着一行字: ——金陵博物馆荣誉纪念勋章1971。 勋章拿在手里沉甸甸,叶青震惊地看向杭廷芳: “这玩意儿,纯金打造的?” 杭廷芳挑了挑眉:“不然呢?这可是杨老专门去金陵缠磨了好几次,才让博物馆方面松口给你特制的勋章,而且这枚勋章已经在金陵当地专门做了备案,以后你去金陵,拿着这个勋章在手,吃饭住宿游玩全部可以免费,差不多能在那边横着走了。” 叶青顿时觉得这个勋章太贵重了,有种受宠若惊受之有愧的感觉。 毕竟上次登上蓟城日报的事儿,就是杨老在背后极力为她斡旋和力挺,才帮忙促成了那次采访,让她免受了情报部门的拷问质疑。 没想到老同志对她的事儿这么上心,竟然还去金陵给她索要来了这个。 叶青心里面对这位老爷子真是说不出的感激,知道杭廷芳跟这位杨老可能关系匪浅,叶青也没去打探两人到底是什么关系,只让杭廷芳稍等一会儿。 她之前给韩亚博制作人参灵芝丸的时候多做了一些,单独留下了两包药丸,原本是打算寄回申城分给宋春华跟陈友德的。 但现在杭廷芳来了,知道她应该能见到杨老,或者知道杨老家的住址,所以叶青就把那两包药丸都拿了出来,准备把这个药拿给老同志当做谢礼。 至于给宋春华和陈友德的药,等她过阵子得闲了,再偷偷做几包就是,反正她那屋后面人参苗和灵芝种都留着,再熬上一锅药也不费什么功夫。 “这两包药是我自己开的方子特殊熬制的,外头想买都买不到。” “杨老年纪大了,身体上各种小毛病肯定不少,这两包药丸子麻烦杭记者你帮忙捎带给老爷子,让他按我的要求,早晚吃上一两颗,保管吃得好睡得香,强身健体病毒不侵!” 叶青这自吹自擂的广告词,怎么听怎么像是那些外头卖假药的江湖郎中口吻,杭廷芳把那两包药丸接过去后,有些将信将疑: “真的假的?这什么药啊这么灵?” 叶青笑道:“人参灵芝丸,都是真材实料,两味药材都是我进山去采药的过程中无意间遇到的,山里纯野生的药材长得好,药效强,制作出来的药丸绝对童叟无欺。” “不过这个药丸子保质期有限,最好是在半年内吃完,放太久的话怕里面掺的麦芽糖跟面粉会变质,药效也会流失。” 听了这话,杭廷芳也就没有再问,但她把叶青这药给记下了,回头看看杨老服用后的效果如何,要是可以的话,她高低也得来求上一副药给自家老爷子试试。 完成了杨老交待的任务后,杭廷芳就急匆匆要离开。 不过,临走前,她笑着对叶青预言: “我觉得我们很快又会再见面的!” 杭廷芳有一种强烈的预感,上次蓟城日报那篇有关巾帼英雄的报道,绝不会是叶青最后一次登上纸媒报刊,而她被委派下来靠山屯给叶青做专访的事儿,也极有可能不是故事的结尾,而是开始。! 第 71 章 祖坟冒青烟 给顾卫东治疗暗疾的隔天,就是叶青去县里参加城镇医务基础考核的日子。 伍永兵对这件事极为重视,哪怕屯子里忙秋收忙得飞起,他还是决定自己亲自护送叶青去县里考试。 毕竟关系到屯子里的卫生站建设,在此之前他又做了这么多铺垫,还到处打广告搞宣传。 卫生站还没建起来呢,整个红旗公社差不多都知道靠山屯这边要单独建卫生站的事儿了。 所以他很是紧张,即便叶青的实力摆在这儿,他依然担心这事儿会在临门一脚的时候出岔子。 毕竟这世上还有一种人是只擅长实操不适合考试的呢,万一叶青也是这种人呢? 要是没考上执业医生资格,那这个卫生站建起来的时间怕是就要无限期延长了,周围那些生产大队怕是得笑死,整个靠山屯生产大队都要抬不起头了。 相比起伍永兵的紧张和担忧,叶青倒是极为淡定自若,甚至连去县城这事儿,她都抱着走个过场的心态。 毕竟是从应试教育过来的,作为一名小镇做题家,考试这一块儿她还真就从来没怕过谁。 不过,等伍永兵一大早推着二八大杠到村尾,准备带叶青去镇上坐车的时候,顾卫东忽然走出来叫住了伍永兵: “叔,我正好有事儿要去县里去办点事儿,干脆由我顺便送叶知青去考试吧,您也能少折腾一趟。” 伍永兵一愣,犹豫了一下后看向顾卫东的腿: “你的伤好全乎了吗?能行吗?” 他对顾卫东当然是没什么不放心的,这小子在部队干了这么多年,还能当上副营长,可比这屯子里绝大部分嘴上没毛的小子靠谱多了。 不过这孩子腿伤才好没多久,确定能骑车带人吗? 顾卫东那腿伤本就是外伤,比身体里的暗疾好治,早在关东军要塞那件事儿发生之后,叶青的异能秘密暴露在他面前后,那姑娘就破罐子破摔,也不找那些虚头巴脑的借口了,下山后就将他那些外伤都给治好了。 再加上经过这两天的药浴针灸,不管是外伤还是暗疾都一扫而光,顾卫东从里到外都已经脱胎换骨,他觉得自己的身体状态前所未有的好,甚至比他刚新兵入伍的时候还要精力充沛。 “叔,没事儿,我那腿已经好差不多了,而且我只带她到镇上,有朋友开拖拉机进县里,我们正好搭顺风车去,不费什么事儿。” 一听说是搭拖拉机去,伍永兵果然就不啰嗦了。 他这边送叶青的话,肯定就只能去镇上坐公共汽车。 但青山镇没有专门去县里的车次,只能在镇上等其他地方发出来的公共汽车经停,上午从青山镇经过的去往县城的车就那么一趟,光是等车起码都需要大半个小时。 好不容易等到车了,万一要是没有座位,就得在车上一路站着到县城,怎么也比不上坐人家的顺风车方便。 “那行,那你就带着叶青去吧,考试在上午十点,可千 万记着别错过时间!” 叶青对谁送她去县里面并不是特别在意,等伍永兵跟顾卫东这边商议好了,把二八大杠交给顾卫东后,收拾准备妥当的叶青就径直跳上了自行车后座。 “走吧。”叶青指挥顾卫东赶紧出发。 顾卫东骑着车就往外走。 这个时间点,正是天蒙蒙亮,屯子里的社员们都赶早工去地里掰玉米的时候。 叶青坐在顾卫东后座,自行车一溜烟经过,不少社员们都看到了两人。 马上就好奇询问顾婶子: “翠兰,那是你家大儿子卫东吧?他这是带叶知青上哪儿去啊?” “还能上哪儿,肯定是去县里,今天叶知青要去县里参加赤脚医生考试,等拿证了,咱们村的卫生站就能正式开建了!” “怎么是卫东送,不是大队长或者老支书送啊?这么大的事儿,人家孩子是为了咱们屯子才这么大老远地跑去考试的,屯子里的干部应该积极一点,可不能这么敷衍。” 这事儿顾婶子倒是知道,忙替伍永兵老支书他们解释: “本来大队长是打算亲自去的,这不是我家卫东正好要去县里办事嘛,而且他有朋友是开拖拉机的,可以送叶青直接去卫生局,所以我就让我儿子把送叶知青这事儿给揽下来了,也省得让大队长再跑一趟。” 这话让屯子里不少人都愣住了。 毕竟顾卫东跟伍月英退婚的事儿才发生没几天,大家也都知道顾卫东是被伍家那闺女给坑了,原本以为经过这事儿之后,顾家要彻底恨上伍家,然后两家就此撕破脸皮,老死不相往来了。 没想到苗翠兰会这么轻描淡写地就翻篇,而且还让顾卫东主动去帮伍永兵办事儿,就好像两家订婚又退婚的事儿从来没有发生过一般。 大家伙儿对视了一眼后,都觉得十分诧异。 因为完全没想到顾家会是这样的处事态度,而且看苗翠兰面色平静,好像真的对这件事不再心存芥蒂了,在场的这些人不免都在心里头嘀咕: 这苗翠兰这故作淡定的姿态别不是装的,谁家儿子被人坑了能做到不计前嫌?换成是他们,怕是得把那伍月英当场给撕了! 不过心里嘀咕归嘀咕,大家伙儿都知道苗翠兰的暴脾气,所以没也谁敢当着苗翠兰的面拿顾伍两家那点破事儿开玩笑。 苗翠兰真的就不介意了吗?肯定是不可能的,没看她如今连伍家那婆娘还有俩儿媳妇儿都不沾边了吗?哪怕是在路上偶然遇到了,也全然当成陌生人,给不了一个好脸,更别说打招呼搭腔说话了。 不过她也不蠢,两家的私事跟屯子里的公事,她还是分得清的,虽然顾家跟伍家如今断了来往,但牵涉到靠山屯的卫生站建设,顾卫东作为靠山屯的一份子,从中帮忙义不容辞。 更何况,顾家如今跟叶青的关系十分紧密,那姑娘还是她家小南的师父,两家走动频繁,顾卫东愿意帮忙送叶青去县城这事儿,跟伍永兵可没有半点关系。 当然,苗翠兰之所以能如此情绪淡定地提及伍永兵,还有更重要的一点,那就是她家儿子已经给她看过那张盖章通知了,等儿子归队后,马上就能去正式办理副营转正手续! 只要一想到自家儿子又要升官涨津贴,而且后山那个要塞也是他率先发现的,回了部队肯定要被表彰,顾婶子心里面就十分骄傲得意。 要不是碍于正营手续还没办,顾婶子怕节外生枝出什么别的岔子,只怕她早就敲锣打鼓嚷嚷得全屯子的人都知道了。 儿子否极泰来,在部队干得风生水起,又得领导器重,未来前途一片光明,顾婶子就好像是身穿了一身厚厚的铠甲,任何的伤害攻击她都免疫了,甚至就连早前退婚那事儿,她都已经看淡了七八分。 那伍月英不是瞧不上她儿子,觉得她儿子还比不上那个城里来的小白脸简知青吗?好好的军官太太不当,非要退婚然后跟那姓简的不清不楚,那她就等着看伍月英肠子悔青的那一天! 可能是怕气氛冷场,旁边马上就有跟苗翠兰关系不错的大婶打趣上了: “哎哟,平时看着你家卫东,虽然知道他个子高,但也没这么夸张啊,怎么今儿个带着叶知青,被衬得这么大块头了?看着就跟当爹的带着个小闺女出游似的。” 又被内涵了的矮个子叶青:你礼貌吗? “浓缩的都是精华,人家南方人比咱们可聪明多了,咱们这儿的人光长个子不长脑子,叶知青别看个子小,但是她可聪明厉害着呢,我要是有个这样的闺女,我怕是晚上睡觉都得笑醒。” 苗翠兰忙笑着维护叶青。 这话让其他人深以为然,倒是旁边刚刚开玩笑打趣的那个婶子,一边掰着玉米棒子一边凑到了苗翠兰身侧,悄悄撞了撞顾婶子肩膀,压低声音道: “前儿我还没觉得呢,这会儿看,越看我就越是觉得有戏。” 顾婶子只觉得莫名其妙,根本不晓得这个婶子说的是啥意思: “什么有戏?” 那婶子简直恨铁不成钢,着急提醒道: “你家卫东跟叶知青啊!近水楼台这么好的机会都不晓得抓,你这个当妈的反应也太迟钝了点!” “你看看那俩,一高一矮一壮一瘦一黑一白一个外向一个内敛,这不是绝配吗?” “差点年龄算啥,男人本就比女人懂事晚,差上个六七岁的不算啥,你早早把那姑娘给定下了,也正好让屯子里那些不着四六打叶知青主意的人都歇一歇。” “等再过个两年叶知青成年了,两人对象也谈得差不多了,正好就能去把证给领了,这可比你再随便去找个媒人给你儿子胡乱配个村里姑娘强多了!” 这话一出,顾婶子心下就不由得一跳,立马摇头摇成了拨浪鼓,极力否认道: “那怎么可能,我家卫东那臭小子哪儿配得上叶知青?人家是城里来的凤凰,又有学识又有本事,人家的家庭条件跟我家这穷山沟比起来那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我又不是痴心疯了我想这美 事儿?” 即便顾卫东才升为营长,即便顾卫东才立了大功,苗翠兰固然替自己的儿子感到高兴,但在她的潜意识里,仍然认为自家儿子还不够格匹配上像叶青这样的优秀姑娘,而且她也不敢想,叶青能瞧得上她家儿子。 “这话以后可千万不要乱说,我家卫东的婚事我以后都不管了,他的人生大事部队那边有政委管呢。” “上次那个政委来屯子里的时候就跟我说了,会给我儿子在部队那边物色一个合适的对象,所以他的婚事这一块儿我就不瞎掺和了,省得再又找了个伍月英那样儿的,到时候什么好处没捞着还徒惹一身腥。” 找个同在部队上的媳妇儿也不错,两口子在一个单位上班,不用聚少离多的,感情会好很多,如果将来要是有了孩子了,她大不了给生产队请个半年假,专门去部队帮忙照顾儿媳妇生产坐月子。 虽然是这么想的,但是顾婶子掰着掰着玉米棒子就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自家那大儿子从小性子就沉默寡言,去了部队后更是同家里头变得陌生了,经常二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 但自从这趟回来后,好像变得比以前体贴懂事多了,话也密了不少,跟家里人关系都亲近了不少,除此之外,对叶青那姑娘好像尤其上心,又是调试猎qiang又是亲手缝肩垫的,笑起来那样子就跟不值钱似的。 原来顾婶子也没往这方面想,只当是顾卫东感激叶青给他治病,所以才对叶青那么热情。 但现在得了邻居的提醒,再细细回想起自己儿子这段时间的表现,顾婶子掰玉米棒子的动作都不由得一滞,心都漏跳了一拍。 意识到自己儿子可能真看上隔壁叶家丫头了,苗翠兰猛地一下瞪大了眼睛,震惊到不敢置信! “怎么了?”见苗翠兰掰着掰着棒子忽然不动了,旁边马上有人察觉到异常,问她怎么回事。 “没什么,忽然想到了一点事儿。” 苗翠兰忙加快受伤的动作,低下头掩饰自己脸上错愕的情绪。 一边干活苗翠兰一边就在心里头琢磨。 叶青虽然个子小小的,但能力强悍智慧超群,她家大儿子连人家一根指头都比不上。 如果叶青将来想嫁人,以她的能力完全可以找个跟她志趣相投且家底丰厚的城里人,嫁过去就能过上和和美美的好日子。 说得稍微夸张点,就她儿子这种脾气又硬又直的臭当兵的,敢肖想叶青,那简直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两人就不是同一个世界的物种,除非人家天鹅瞎了眼,否则这事儿压根就没有任何可能性! 可顾婶子又很清楚,就自家那大儿子那冷漠孤僻的个性,如果是寻常姑娘,他绝对不会上赶着。 就像当初跟伍家那姑娘订婚,她儿子对伍月英就兴趣缺缺,若不是伍月英主动给他写信,加上又有她在旁边不停敲边鼓,只怕她那儿子能把人晾在一边都不带搭理的。 本来顾婶子都担心,经过这次退婚后, 她家这大儿子怕是要心灰意冷,对谈对象彻底失去兴趣,这辈子就准备打光棍了。 没想到回屯子里来养个病,对叶知青的态度竟然跟对伍月英完全不一样。 ?饭在锅里提醒您《七零赤脚女医》第一时间在[]更新,记住[( 顾婶子越想越是怀疑,自家这倒霉玩意儿,该不会真看上叶知青了吧? 要是真看上了,那她……她肯定也不能反对。 甚至,只要一想到叶知青能当她儿媳妇,哪怕这事儿成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苗翠兰还有些按捺不住的兴奋和期待。 这要是成了,那绝对是顾家祖坟冒青烟了!哪怕冒着被发现的风险,她高低得上顾家祖坟那儿去给烧一扎纸钱,狠狠给顾家的列祖列宗们磕几个响头! 不过,就算她儿子看上人叶青了,也绝对不会挑明这事儿,除非叶青自己也同样看上她儿子了,否则以她儿子那脾气,这事儿就是她剃头担子一头热,不帮忙助攻一把绝对成不了! 这么一想,顾婶子就有了主意。 她打算回头找机会,先去试探试探叶青的口风,看看那姑娘对她儿子是个什么态度再说。 叶青还不晓得顾婶子已经在悄咪咪打算给她儿子当助攻了。 叶·垂涎男菩萨的瞎眼涩天鹅·青搭乘顾卫东的车一路去青山镇,路上她忍不住好奇问顾卫东: “你是真要上县里办事儿,还是找的借口骗大队长的啊?” 顾卫东笑道: “上回我不是答应你想办法弄一辆自行车吗?我找人帮忙从南边弄来了一辆,走铁路运到蛟潭县里了,找了上回处理你那批猎物的朋友去县里提货,顺便搭人家的拖拉机运回来。” 这话顿时让叶青一阵激动:“这么快?那可真是太好了,是女士自行车吗?” 顾卫东边骑车边咧着嘴笑: “不是女士自行车我也就不用费那么大劲儿找人了,再说了,就你那小短腿,要是二六二八的大杠,你也够不着啊!” 顾卫东话这么损,叶青却一点都不生气,只要想到她马上就能拥有一辆专属自行车了她就一脸兴奋,这段时间她在屯子里可算是体会到没有出行交通工具的苦楚了。 不说要去镇上逛一逛有多困难,只说她想要到隔壁农场去转转,都得找顾卫南来给她当司机,还得上老支书家里借二八大杠,又怕老支书媳妇儿不高兴,还得陪着笑脸说好话,总之是极为不方便。 而且顾卫南跟顾卫北只有半个月假期,等收假就要回学校重新上课,到时候叶青连专属司机都没了,去隔壁农场就更不方便了。 但有女士自行车就不一样了,她能把脚踏板踩得飞起,让她一天上镇上跑两趟她都不会觉得辛苦! 到了镇上,见到了顾卫东那个开拖拉机的朋友,顾卫东也没跟对方见外,指了指身侧的叶青就介绍: “这是李勇,我初中同学,现在在河沟公社那边当拖拉机手。” “这位是叶青,我们屯才下乡插队的女知青,上次找你们帮忙处理的那批猎物,就是她在山里面打 的。” 李勇一听说那些猎物是叶青打的,顿时肃然起敬,立马就一改刚刚靠着车斗吊儿郎当的姿态: “叶知青我知道,前阵子才上了报纸,我们公社都在传阅您那篇报道呢,别的不说,就上报纸这事儿,您在咱们蛟潭县都得是这个!” 李勇对着叶青就竖起了大拇指,对叶青不自觉地就用上了敬称。 叶青一听顾卫东的介绍,就猜到这个李勇明面上是公社的拖拉机手,背地里怕是在县里面搞投机倒把那一套,甚至很有可能,县里头的黑市就有这小子的一份。 难怪上次土狼跟黑熊送她的那些猎物,顾卫东能那么快就出手,敢情是真在县里黑市上有熟人。 在申城的时候,叶青自己就干过投机倒把的事儿,还想要找黑市贩卖她从山里找到的那些山珍野果,所以如今看到李勇,她倒也没有瞧不起对方的意思。 “李哥,我这么称呼你不介意吧?一回生二回熟,以后我这说不定跟你合作的机会还多着呢,你甭跟我这么客气,直接叫我叶青就行。” 李勇顿时眼前一亮。 做投机倒把的,最擅长的就是闻弦知雅意,叶青那话说什么意思已经很明白了,李勇立马就来了兴致,他想知道叶青手里头还有什么货是需要找他出手的,毕竟上次那批猎物,可是让他跟着赚了不少。 叶青却不着急,顾卫东把她介绍给李勇,就说明这个李勇在人品方面没啥问题,是一个值得信赖的合作伙伴,以后她要是有东西要送去黑市处理,找这个人肯定没错。 不过眼下,她最重要的事,还是县里头的考试,只有把职业医生资格证拿到手了,这事儿才算尘埃落定,屯子里的那些干部也才能放心把卫生站的事儿交到她手里。 李勇看叶青暂时不想详谈,也识趣地不再继续追问,赶紧把手摇拖拉机给发动,让两人坐到车斗里就蹦蹦蹦地往县里面赶。 拖拉机比起公共汽车速度要慢些,但省去了等车的时间,加上李勇直接开车把人送去了卫生局,所以叶青抵达考试地点时,离考试开始还有半个多小时,时间上是十分充裕的。 顾卫东和李勇把叶青送到地方后就离开了,因为顾卫东还要去火车站那边把运过来的那辆女士自行车给取回来,所以两人并未在考场外逗留。 叶青拿着准考证走了进去,虽然时间还早,但已经有十来个考生提前赶来了,都在走廊外面默默等着。 这十几个考生,绝大部分都在二十至二十岁之间,应该都是从底下的公社选拔上来的。 只要通过了职业医生资格考试,这些考生就能成为赤脚医生,回公社就能马上上岗。 虽然赤脚医生不能完全脱产,公社方面也给不了正式编制,但起码已经半只脚迈进了医务行业。 而且赤脚医生每个月都能拿到公社给予的固定福利津贴,比生产大队只能靠挣工分吃饭的普通农民要强了不是一星半点。 所以哪怕知道希望渺茫,底下各个公社还是有 不少人报名,不少人手里都抱着一本红色大部头《赤脚医生手册》在疯狂恶补,哪怕临时抱佛脚,也想要争分抢秒往自己脑子里多塞点东西。 相比起这些考生们快速翻书背诵的紧张气氛,叶青那闲庭信步一般的轻松自在模样,就显得跟这些人格格不入了。 尤其她年纪又小,带着点婴儿肥不说,个儿也是这群人里面最矮的,所以她一进来,所有人的注意力就都落在了她身上。 可能是因为她那状态太过于漫不经心,所以这些考生都没把她当成竞争对手,只以为她是这里面谁的妹妹来陪考的。 叶青也不去管那些考生在做什么,靠墙站着没一会儿就觉得无聊,索性默默地从挎包里掏出一把野板栗开始旁若无人地剥了起来。 紧张得都快要喘不过气来的其他考生:…… 啃板栗啃得津津有味的叶青,丝毫没意识到她这个行为有多过分,就在她品尝着脆甜的板栗,并琢磨着回去了要去山里头猎只野鸡整个板栗炖鸡来尝一尝的时候,有个年轻妇人忽然走了过来,在她面前站定。 叶青诧异地抬起头来。 那妇人也有些不大好意思,但还是开口试探着问道: “同志,请问你这板栗,能不能分我两颗?我这一大早地带着孩子出来,没顾得上吃早饭,孩子这会儿馋得很,看到什么都想吃,你放心,我愿意拿票跟你换!” 说着,那妇人就朝着走廊另一边指了指。 果然,在那边站着个流着鼻涕,两二岁左右的小男娃,旁边还站着个等比例复制的大号,看那大号手里还抱着一本《赤脚兽医手册》在旁若无人地翻阅着,叶青就猜到这妇人应该是带着孩子来陪考的。 她也不是吝啬的人,几颗野生板栗在长白山这一带也不算多贵重的东西,而且这个妇人虽然是主动开口向她要东西,但态度还算不错,所以叶青顺手就从挎包里抓了一把递给了对方。 这妇人开口询问的时候态度其实是窘迫且忐忑的,以为叶青就算给,也最多就是给个二两颗,但让她没想到的是,叶青一掏就是一大把,甚至还问了她一句: “够吗?” 那妇人也不是不识好歹的人,马上就点点头:“够够够,真是太谢谢你了大妹子!” 一边道谢,那妇人就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皱巴巴的票,叶青扫了一眼,见是张半市斤的粮票,看那日期应该是临期了,但肯定还能用。 这一家子条件可能不大好,但这个媳妇子却没打算白嫖叶青的这把板栗,叶青心里面顿时有数了,哪儿能真为了这么一把板栗,就要人家的粮票?赶紧把那张票给推了回去。 “这板栗是我在山里面捡的,不值钱,票你拿回去吧,板栗就当是我送给孩子的一点小零嘴。” 叶青坚决不肯收,那妇人只好把票重新收起来,本来她都要转身走了,忽然又掉过头来,凑到叶青跟前,压低声音问道: “你是来陪你哥哥考试的吧?那我告诉你一个内幕消息,这 次考试据说是县医院的老院长出的题,那位老院长是中医出身,所以这次考试很可能大部分题都侧重在中医那一块儿。” “你赶紧去跟你哥哥说一下,提醒他有个心理准备,趁着还没开考之前,哪怕临时抱佛脚,也得把中医的那些知识再过上一遍,这样一会儿考试的时候心里才能有个底!” 这话顿时让叶青愣住了。 蛟潭县医院的院长,不就是古院长吗?古院长是中医出身,她怎么不知道?而且这次竟然是他出的题? 叶青眼中闪过疑惑,她很好奇这位大姐是怎么知道这个内幕消息的。 但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呢,那边那个小孩儿已经在喊了,这位大姐也顾不上再跟她闲唠嗑了,赶紧抓着那把板栗就去哄孩子去了。 这一等,就等了二二十分钟,等到都快要到开考时间了,走廊里面挤满了几十号来考试的人了,外头闹哄哄的,那边几位监考老师才姗姗来迟。 一共两间考室,监考老师把门打开后,就让考生们根据自己的准考证上面的编号进入对应的考室。 一群人推搡着纷纷涌入各自所在的考场,叶青也在这个时候掏出了她的准考证,准备对号进场。 没想到就在叶青快要走进考室的时候,忽然走廊里传来了一声惊呼: “狗蛋儿,你怎么了?” 叶青顺着声音的方向朝着走廊尽头看去。 就见先前那个向她讨要板栗的妇人正一脸焦急地抱着她家孩子,那孩子脸色涨得通红,一双手痛苦地掐着喉咙,发出哬哬的微弱怪声。 一看到那孩子的神色,很明显是喉咙里卡什么东西了,叶青率先沉下脸了。 不假思索地,她就挤开人群朝着那个女人所在的方向冲了过去。 把那孩子粗暴地抢了过来,从身后同双臂抱住孩子的腰部后,就开始用力上下晃动冲击孩子腹部。 叶青这一系列动作太过迅速,一时间那妇人都没能反应过来,走廊里那些准备进考场,以及早就进了考场的人,都齐刷刷地朝着她这边看了过来。 那个妇人的丈夫都已经进考场了,发现外头的孩子出了事儿,瞬间变了脸色,急匆匆地就从考室里面冲了出来。 这个时候叶青已经向上撞击孩子的腹部许多次了,那孩子的父亲又气又急。 他当然知道叶青是在试图救孩子,可现在孩子的情况紧急,叶青看着也不过十六七岁年纪,她这个办法到底能不能救孩子,会不会让孩子的情况加剧,这个他无从判断,如果耽误了抢救时机,孩子出了事就麻烦了,这怎么能不让人着急? 所以孩子的父亲下意识地就想要阻止叶青的动作,还试图去把孩子给抢过来。 可是他才要冲上去呢,就被一旁不知道什么时候跟过来的人给拦住了。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目光落在叶青的身上,语气坚定郑重: “相信她,她能救回你家孩子!” 话才说完呢,叶青那边手臂 一个用力往上顶,一颗圆咕噜似的栗子,就从孩子的喉咙眼里冲了出来,几下弹跳后落在了那个男人脚下。 卡在嗓子眼里的东西终于吐出来了,那孩子吓得瞬间哇哇大哭,因为缺氧窒息而涨成了青紫色的脸倒是很快就恢复正常。 周围人看到这个情况后,都不由得松了一口气,那媳妇儿也被吓得身形一软当场跌坐在地上,但是很快她似乎又回过神来,连滚带爬地冲上去把孩子抱进了怀里,一边安慰一边着急地掰开孩子的嘴仔细检查,生怕刚刚卡住那一下,孩子的喉咙出什么问题。 叶青看了看地上那颗板栗,很是无奈地看向那个妇人: “这么大颗栗子,怎么能让孩子自己啃?以后带娃还是注意点吧,别再这么疏忽大意了!” 那妇人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儿,抱着孩子就一个劲儿对着叶青说“谢谢”。 叶青摆了摆手,也是一脸的心有余悸。 得亏是她发现得及时,那把栗子是她给这个妇人的,孩子要是出了什么事儿,这对夫妻如果胡搅蛮缠的话,她怕是也脱不开干系。 这就是一个小插曲,叶青也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人都救完了,她就准备重新回教室去等待考试。 没想到这一回身呢,就看到了笑眯眯看着她的古院长。 在这位院长旁边,还站着四五个老头,都在好奇地盯着她打量。 叶青顿时就想起了前面那个妇人前面透露说这次的医务基础考核试题是古院长出的题,真见到了古院长,叶青就知道那消息十有八/九是真的。 不过不管是不是真的,对她而言都没什么差别,她上辈子在学校主修的是西医,但是后来到了医院后中医西医什么科都去过,在中医方面经验可以说极为丰富。 加上她自己的异能属于木系,又师从老中医学习飞针技艺,所以末世那几年她很是刻苦钻研了一番中医技能。 也因此,在中医西医类考试上面,她几乎没有短板,随便考试的侧重点是在什么方面,她都无所畏惧。 因为马上就要进考场,这种时候要是跟古院长打招呼,貌似有刻意攀关系的嫌疑,而且让周围的考生听了,说不定还会产生误会,以为她跟这位古院长之间有什么特殊交易呢。 为了避免产生不必要的麻烦,叶青就没主动跟古院长打招呼,只微微笑着朝老人家点了一下头,就径直往考场里面走。 等她一走,那边跟在古院长身边的几个人就忍不住追问起来: “院长,刚刚那个就是你之前提到的那位在外科手术上天赋极高的女知青?” “刚刚她用的那个办法好像对气道异物窒息挺管用啊,那么大颗栗子,没想到居然这么容易就弄出来了!” “往年医院里头这种情况可不少见,她刚刚那个手法简单好操作,要是人人都能学会那个方法,食物堵塞呼吸道引发窒息意外而死亡这一病例估计就要大面积减少。” “沉着冷静,反应敏捷,判断精准, 不说别的,光是从刚刚这小姑娘急救的那几下,就能看得出来这绝对是个人才!” “我都对这个小丫头产生兴趣了,那我一会儿高低也得去会一会,摸摸这姑娘的底。” 一帮人七嘴八舌,都是一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架势。 叶青还不知道她已经引起了一群老头的兴致,在就进入考场后,她就发现考场里的那群考上都在用看西洋镜一样的眼神看着她。 她还很纳闷呢,也不知道这帮人在看啥,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以为自己脸上沾了什么东西。 结果前头她救的那孩子的父亲,赫然就坐在了她的前面那个位置上。 那个男人看起来二十五六岁年纪,面相看着倒是挺憨厚老实的,坐下来之后先对着叶青不停表达感谢,末了才不大好意思地笑道: “原来你也是来参加考试的?我跟我爱人还以为你是来给你哥哥陪考的呢,你看着年纪好小的样子,是不是还在上初中啊?” 叶青耸了耸肩:“我今年十六岁,初中毕业,是下乡来插队的知青。” 县卫生局组织的基础医学考试,报名要求就是初中毕业年满十六周岁即可,所以叶青能来参加这个考试一点毛病都没有。 只不过这类考试都是要由公社那边先进行名额推举,再经过县卫生局的进一步筛选之后,才有资格来参与笔试,并不是谁报名都能进场的。 所以往常参与考试的人员,也多是在二十到二十岁之间,从来没有过低于二十岁的人员能经过层层筛选进来,可以说叶青是这几年参与考核的考生里面年纪最小的。 这也是为什么整个考场那么多人都朝着叶青行注目礼,不仅仅是因为她刚刚救那个孩子的动作干脆利落,还因为她那模样,一眼看过去就知道未成年,实在是太特殊太打眼了。 这还不算,等到正式考试的时候,叶青在拿到试卷后,只扫了一眼这些题目,就知道这次的考核是什么水准了。 打个比方,大概就是以她的能力,参与这种考试,有点王者对青铜,专业欺负业余的感觉,她拿起笔来都不带思考停顿的,闭着眼都能把答案给写出来。 就在她这边填写答案的过程中,考场后面不知道什么时候钻进来五六号人,竟都齐刷刷站到了叶青身后,就这么直勾勾看着她答题。 叶青察觉到不对,回过头去,顿时“嚯——”地一声,差点没被这些老头给吓了一跳。 “你继续,你继续,我们几个就是瞎看看,你不用在意。” 见叶青回头,古院长赶紧催促叶青别在意,只管继续答题。 叶青果真就回过头去,也不在意这帮老头在背后到底要搞什么鬼,只管在她的试卷上龙飞凤舞答案写得飞溜。 她这边倒是全然不受影响了,可她周围的那几位考生可就惨了。 本来很多知识点就记得不牢固,现在忽然来了好几个监考老师杵在他们旁边,哪怕不是在盯着他们答题,造成的压迫感也足够让这些人紧张得手都打颤,脑子瞬间一片空白,临时抱佛脚记的那点知识,全都被搅合成了一团浆糊。 那几位考生简直欲哭无泪,考试才刚开始呢,他们就知道这次考核绝对要考砸了!! 第 72 章 持证上岗 因为赤脚医生类的基础性考核,题目都是相对比较简单的,最难的几个大题也就是让根据病人的脉案和病症给出治疗方案。 这对叶青来说完全是信守捏来,她甚至还根据脉案和病症写出了N种办法,把整个试卷都写满了还不算,还额外往上面补了一张答题纸。 密密麻麻写满答案后,叶青既不问她身后那几个监考的老头是什么意见,也不管考室里面其他考生是什么心情,拿起她的答卷起身放到讲台,然后头也不回地就径直往外走,潇潇洒洒不带走一片云彩。 “哎哎哎。” 那几个老头还在悄咪咪讨论刚刚叶青答的其中一个大题里面的几个药方子到底哪个更严谨呢,想着叶青就算写完答卷之后至少也要稍微检查检查才会交卷,谁也没想到这小女娃狂得很,抓着试卷往台上一扔就走,招呼都不待打一声的。 这下轮到几个老头傻眼了,着急忙慌地就往外追,古院长也赶紧把台上叶青那份试卷给带上,然后哭笑不得地跟了上去。 叶青走路雷厉风行,都快要拐到楼梯口了,才被几个老头给追上。 “你这小姑娘短胳膊短腿的,没想到走路速度还挺快呢!后头又没有鬼追,你走这么快做什么?” 一个老头没好气地吐槽道。 叶青:???首先,我没有惹你们任何人,所以您几位一上来就搞人身攻击不合适吧? 几个老头像是没看出来叶青眼中的怨念,直接就问叶青刚刚试卷倒数第二个大题,叶青为什么会写了几种方案。 这是什么问题,叶青不是很明白,于是她直截了当道: “因为那个大题,给出来的信息量有限,在没看到病人的详细病史,也没对病人的家人以及周边环境、他的生活条件做过具体的了解,也没有跟病人面对面交谈过,征询过病人的个人需求意愿之前,治疗方案就无法最终定下来。” “我给的三种方案,不管是中医、西医还是中西结合,都是在题目提供的信息基础上做的答案填充,但在实际的医生问诊过程中,需要根据具体情况具体分析,行医诊断绝不是照本宣科,每个人情况不同,那么给出来的方案也就不一样。” 叶青的这个解释,让几个老头都挺意外。 古院长目光灼灼:“什么叫具体情况具体分析,你能打个比方吗?” 叶青看着刚刚那个说她短胳膊短腿的老头,冲着对方灿烂一笑,顺手就指着他道: “打个比方,比如这位老爷子的腿关节出了问题,平时走路不太利索,他来医院看病。” 那老头脚下顿时一个趔趄。 虽然叶青笑得十分好看,而且刚刚打的那个比方里面也没任何问题,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莫名觉得这姑娘举的这个例子不怀好意,像是在故意针对他。 老头张了张嘴想要说啥,结果还没开口呢,就被一旁古院长给抢了先: “这个病很常见,然后呢?” 叶青笑了笑,阐述自己的观点极为犀利鲜明: “如果病人无儿无女,又没有正式工作,家里条件不太好,并且病人要求不动刀只接受保守治疗,那我给的建议是用中医办法慢调理。” “中药方子配合针灸,见效稍微慢了一些,但是治疗手段温和,而且花费比较小。” “如果他儿女双全家境丰厚不在乎花多少钱,只要求立刻动手术并且短时间内就要能走能蹦能跳,那肯定西医外科手段更适合他。” “但外科手术的风险大,术中有失败的可能性,术后也有一定的感染病变几率,同时还可能会在多年后出现后遗症,这些情况都是外科手术无法提前预知的风险,需要病人提前获知并且自己承担。” “当然还有另外一种,病人没有那么强烈的个人意愿,只要能把病治好,什么办法都成,并且对医生的要求配合度也高的话,我的建议是中西医结合。” “人的身体就像是机器的零配件,能用原配件就最好不要进行更换,不然动了这儿另外的地方就不匹配了,性能上说不定要大打折扣。” “再怎么高明的手术大夫,都无法保证自己在动刀之后,病人的各个身体组织还能保持原样,所以我觉得,中西医结合手段是非常有必要的。” “咱们不盲目崇拜西医,也不能随意否定中医,怎么把两者的优势结合起来,这才是最行之有效的,也是对病人而言最好的方式。” 之前叶青在蛟潭县医院给李云波做脾脏破裂手术的时候,就用了飞针进行辅助,手术过程中效果无疑是十分显著的,病人也没受到太多痛苦,术后恢复情况也很不错。 正是因为这件事,古院长才看到了叶青这个特殊人才,那场手术结束后他先后跟叶青聊了两次,叶青给他阐述的理念,也一直都是支持中西医结合。 这个小姑娘别看年纪不大,但是见解独到观点鲜明,她既不排斥西医也不贬低丑化中医,只坚持要将中医西医两者的长处挖掘并合并在一块儿,并且她自己也确确实实在身体力行地做着这件事,甚至于在中西医结合上已经有了一定的个人风格。 就是冲着这份与众不同,古院长才会在自己的同行老友圈子里为这位小叶大夫疯狂打call,大肆安利和吹捧这个中西医结合理念。 由于古院长在背后卖力吆喝,导致好几个县医院还有市医院的老资格都对叶青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于是,在得知叶青要来县卫生局参加医务基础考核后,这帮老头就都自告奋勇地跑到蛟潭县来了,想要见一见这个古院长口中可能会让整个夏国医学界发生大地震的小叶大夫,到底是何方神圣。 没想到见第一面,就是叶青在考场外的走廊用海姆立克法救一个异物卡喉的三岁孩童,关键是在几位老头头替她捏一把冷汗的时候,还真让她轻松就把这么大个麻烦给解决了。 这时候海姆立克法还没被发明出来呢,这帮老头自然是从来没见过用这种手法来抢救异物窒息者的,一时间惊为 天人,瞬间就对叶青的期待值拉满了。 后续叶青果然也没让这帮老头失望,那张试卷是他们全程盯着这小丫头答完的,客观题没什么好说的,几分钟就作答完毕,全部都是对的。 主要是主观题,她给的答案都并非中规中矩,一题数解就算了,在一些有争议的问题上,她给出的答案完全超出了几个老头的预料,甚至有一些答案属于十分诡异甚至跟题目八竿子打不着,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但在这些老头们提出疑问的时候,偏偏叶青又都能给出解释,而且都有科学依据,听起来非常有道理。 几个老头们都被叶青给说服了,齐齐哑口无言,震撼之色溢于言表。 这要是早三十年前,他们这帮人哪怕是挤破了脑袋都得拜这小丫头为师不可,这也太强了,这才十六岁啊,再过十年二十年,这小丫头还得了? 难怪古常青那个平日里眼高于顶谁都瞧不上眼的老古板每次在提起这个小丫头的时候都那么激动,还宣称这个小丫头未来极有可能撬动夏国的医疗行业圈,让如今中西医相互敌对仇视的形势彻底扭转。 原本来之前这几个老头是不服气且深表怀疑的,但这会儿在和叶青短暂接触试探后,这帮老头也不得不承认,古常青说得对,这小丫头确实实力强悍,如果她一直按照她这个风格这条路子走下去,中西医结合在未来成为国内医疗行业的大趋势将指日可待。 古院长这次到县卫生局,当然不止是为了陪这几个老头摸叶青的底细这么简单,他还为了另外一件事。 “我这儿有个病人,是我的老邻居了,情况比较特殊,不止是我,这几个老家伙也一直都没搞明白是怎么回事,正好你今天在这儿,我想请你也帮忙看看,能不能提供点新思路。” 疑难杂症?叶青来到这个异时空也有一段时间了,接触过的病例不少,但这还是她头一次碰上这么多医院老专家都感觉到棘手难辨的病例,所以古院长这话,瞬间让叶青来了兴致。 “病人在哪儿?”叶青迫不及待地问道。 古院长摇了摇头:“病人没来,但我带来了他的体检报告和相关脉案,症状这一块儿我可以给你进行口述。” 说着,古院长就从他身侧的公文包里拽出来一摞纸,递给叶青。 看到这厚厚一摞体检报告跟脉案,叶青都蒙了。 资料一共有几十份,叶青快速翻看了一遍,所有报告的内容基本上大同小异,这位病人光是做全身检查就不下二十次,大大小小的医院都去遍了,连蓟城申城这些大城市的顶尖医院都去过,看的还是专家号,但是结果显示,病人的身体很健康,没有任何毛病。 除此之外,中医号脉也没能把出问题,十几份脉案大同小异,中医大夫给出的结论,也跟体检报告的结果一致。 这就让叶青很纳闷和不解了。 “我不是很明白,从这摞资料来看,病人的身体很健康,并没有什么问题。” 叶青抬起头来看向这些老头 ,不知道为什么他们都感觉这个病例很棘手, “他为什么要做这么多体检看这么多专家,是对医院给出的答案不满意,还是不愿意相信这个结果?是一定要查出什么病来才满意吗?” 这年头城里的正式工都能享受免费的基础医疗保障服务,但是遇到大病还是需要花钱的,尤其是像这种没病还去各个医院光顾,甚至还出省去外地看病的,那其中的花费绝不是什么小数目。 到底是什么原因,让这个病人做这么多次体检找了这么多专家号,哪怕花费大量的金钱,人脉,时间也在所不惜? 叶青隐隐产生了一个推测,这个病人可能不是身体上有毛病,而是心理上出现了什么问题吧? 但这个年代国内甚至都还没有心理疾病这个概念,也没有心理医学相关的学科,如果真是心理上出了问题那可就麻烦了,毕竟这时候想要在国内找个专业的心理医生进行诊断跟治疗,那怕是比登天还难。 不过叶青才有这个想法,就被古院长的话给否了。 “折腾了这么多次,我这个朋友其实已经对医院产生了恐惧,甚至都不想听到医院这俩字了。” “但是,我那个朋友的爱人坚持要他到医院进行检查,只是快两年了,很遗憾,没有哪家医院查清楚了他的病因。” 叶青一下抓住了重点: “病因?等等,您这话什么意思,是说您这个朋友真的病了?有症状?” 古院长点了点头: “最早一次出现在两年前,腹痛难忍,头晕目眩,当时就来了蛟潭县人民医院找我帮他诊断,我当时没查出什么问题,他也以为自己是那段时间太累了加上腹部受寒引起的,也就没有多在意。” “中间间隔了有大半年,到去年年底的时候,忽然又开始发病。” “这次除了腹部剧痛外,还出现了间歇性晕厥的情况,晕厥了数个小时才清醒。” “这一次之后,他的家人就开始紧张起来,尤其是他爱人,这大半年时间拉着他各个医院做体检,大大小小的医院到处挂专家号,什么科都看过,但是你也看到了,专家的诊断结果这么一大堆,却是什么都没能查出来。” 叶青总算听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有明显的反应症状却在身体里查不出病灶,这情况她也是头一次见,听起来真有点意思。 “病人这大半年还有发过病吗?” 叶青忍不住又问了一个关键性问题。 古院长点了点头: “上半年大概四五月份的时候有过一次,也是晕厥,但是这次他家里人都在,很快就察觉到了他晕倒在地上,然后掐人中将人唤醒,送到了医院。” “但情况你也看到了,哪怕是离他发病时间最早的这次,医院也没在他身上检查出任何异常。” 这可就奇怪了,按理来说都出现这么严重的症状了,不可能没有病灶,可是为什么会查不出来呢? “是仪器设备不够先进造成的吗?” 叶青很怀疑是检测仪器的问题。 毕竟现在才七十年代初,国内的医疗器械落后是不争的事实,但如果问题出在检测机器上的话,叶青显然也是无能为力。 古院长摇头:“如果是仪器设备的问题,他们也去了蓟城申城的大医院,为什么也没有查出来?蓟城申城的医疗器械设备,还不够先进吗?” 叶青心下暗暗腹诽:这时候哪怕是蓟城申城的医疗设备,其实也没有先进到哪里去啊。 不过古院长说得也对,如果蓟城申城都查不出问题,那么他们蛟潭县这些医疗设备更加落后的地方就更不用说了。 “古院长,几位老前辈,你们都看了这份资料,那你们有怀疑的头绪吗?” 叶青想先征询一下这几位老爷子的意见。 但几个老头都摇头如拨浪鼓: “我们连他这个症状到底是从哪个地方引起的都不清楚,根本无从下手。” 叶青看着这厚厚一摞体检报告和脉案,也不敢贸然下结论,这么新鲜的病例,以前又没碰到过,叶青肯定是十分感兴趣的,本来着急要走,这下她也不急着回去了。 “古院长,病人是哪里人?方便让我去见一见吗?” 叶青这话顿时让古院长有些惊讶:“你准备亲自上门去给他诊治?” 叶青点了点头:“病人这个情况一看就很复杂,说实话我只相信我自己的眼睛我自己的手,其他人的这些诊断资料我只能做个参考,真要判断病人到底是什么情况,我必须亲自上手才能下结论,没看到本人之前,任何推断都有可能是错的。” 古院长对叶青的这个态度是非常欣赏和满意的。 这个孩子不光天赋异禀,还没有那种恃才傲物眼高于顶的坏毛病,看到这类疑难杂症的时候,她的眼睛亮如星辰,是真的对研究病症感兴趣,也没觉得她亲自去找病人诊治是件屈尊降贵掉面子的事儿,语气稀松平常到就像是去别人家串门子一般。 不说医术到底如何,单就这淡泊名利宠辱不惊的秉性,就已经胜过了医疗行业百分之八十的从业者。 “我那个朋友就在县里住着,你如果要去看的话,我可以带你过去,不过因为这一两年到处检查,他的脾气变得有些暴躁,如果看到咱们上门了发脾气,你多体谅体谅。” 未免叶青去了朋友那儿遭人谩骂会下不来台,到时候这孩子心里面难过会多想,所以古常青先给叶青打了一剂预防针。 后世叶青什么样的场面没见过,哪怕末世全世界都乱了套,外头到处在死人,还有人到了医院后把医生当成服务员,颐指气使想怎么使唤就怎么使唤,不如意了就直接朝着医生挥刀子威胁的也不在少数呢。 所以叶青对老院长这话基本免疫了,病人再怎么性情大变,对她都造成不了多少影响。 “您带路吧。”叶青笑着冲古院长示意。 古院长本来都要往外走了,忽然意识到不对,他手里面还拿着叶青刚刚交上去的那 张答卷呢,赶紧冲叶青示意道: 你等等哈。 ?饭在锅里的作品《七零赤脚女医》最新章节由??全网首发更新,域名[( 说着,古院长就下了楼,往卫生局另一栋办公楼那边走去,等了大概得有十来分钟,再出来的时候,这位老院长的手里面就多了一本巴掌大的蓝色小册子。 把那小册子递过来,叶青一眼就看到了那册子上的“执业赤脚医生”六个大字。 她赶紧伸出手来把册子拿到手上。 打开来一看,第一页上面就写着她的名字性别年龄还有底下跟着的住址,因为这个时代还没有打印机这类高科技产物,所以证件这些东西基本上都是手写的。 除此之外,在执业赤脚医生那一块,专门填写了她的擅长技能是中医针灸以及外科手术,后面还空了好几行,估计是留着空白待补充的。 证件上盖着极其明显的钢印,证明这个证件做不得假。 拿着这本卫生局正式下发的证件,叶青心情有些说不出的激动,来到这个时代快一个月了,她终于有了一个被官方认可的新身份,以后可以持证上岗了! 见叶青笑得见牙不见眼的,古院长也是乐得不行: “就一本证件而已,还是个赤脚医生,值当你这么高兴吗?以你的实力,完全能去考正儿八经的执业医生,要不是你年龄达不到报考要求,你要拿到执业医生资格也不过是分分钟的事儿。”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叶青并不觉得一下子把步子迈得那么大是什么好事儿,她还是更喜欢一步步脚踏实地慢慢来。 再说了,她可一点不觉得这张赤脚医生的执业证寒碜,有了这玩意儿,她靠山屯卫生站站长的位置就牢不可破,谁也无法撼动,以后在红旗公社,她都能横着走! 生怕这张证件弄丢了,叶青赶紧把证件藏进挎包的夹层里,然后才冲着古院长道: “走吧,去见见您那个朋友。” 结果才走到卫生局门口呢,就看到顾卫东跟李勇正靠在拖拉机旁闲聊,显然是在等着她考试结束。 看到叶青出来,顾卫东率先走了过来:“怎么样?” 叶青顿时就笑了:“我出马还能有办不成的事儿?” 不过,她又指了指身后的几个老头,言简意赅道, “碰上了一个棘手的病人,我打算跟着几位老前辈去看看,要不你跟李哥先回靠山屯吧,我这边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不确定今天能不能回去。” 如果只是单纯去看看,下午肯定就能赶上回镇上的那趟班车,那让叶青一个人回靠山屯肯定没什么问题。 但叶青这话里的意思,却是有可能需要在县里面逗留甚至过夜,顾卫东哪里放心就这么一个人回去? 所以他马上就表示:“那就让李勇先回吧,我反正现在在休假期间,回靠山屯也没啥事儿,陪你去把事儿办完再回去也一样。” 叶青本来想拒绝的,但转念一想,送她来考试这事儿,是顾卫东自告奋勇从伍永兵那儿揽过来的,如果他自己一个人回去,怕是也没办 法跟生产队那些领导们交差。 所以她也就没再坚持,点点头同意了顾卫东的这个安排。 顾卫东去跟李勇交待了几句,李勇马上就开着拖拉机走了,叶青还想伸着脖子看看那车斗里的东西呢,结果连她那辆自行车长啥模样都没见着。 “我让李勇帮忙把东西直接送到屯子里去了,等到家你就能见到。” 见叶青垫着脚探头探脑的朝着拖拉机那边张望,顾卫东顿觉好笑,忙解释道。 叶青撇了撇嘴,有些许的失望,不过这时候古院长那边已经在催了,叶青也就不再想这事儿了,赶紧叫上顾卫东就往那边走。 看到叶青带着个年轻后生仔回来,几个老头都在好奇打量。 但顾卫东跟叶青两人的言行举止坦荡自然,也没有任何逾矩暧昧的地方,所以几个老头也拿不准这个男同志到底是不是叶青的对象。 叶青只言简意赅地介绍了顾卫东的名字,并没有过多解释,因为她这会儿的关注重点,都在古院长提到的那个病人朋友身上,脑子里光顾着琢磨这个病例了,所以压根不知道就在站牌前等车的那点功夫,那几个老头盯着她跟顾卫东来来回回看了好多遍。 虽然这都是一群医学界的老前辈了,但这群老头还挺朴素,出行完全没有搞什么特殊,都是直接坐公交车。 好在这时候县里面的公交车就那么几条线路,而且路上车也不多,也就不存在堵车的情况,所以不到半小时,就到了古院长说的朋友家。 一个独栋的青砖房,院子是一排生了锈的铁栅栏围起来的,能看到院子里还种了各式各样的菜,看起来还挺朴素的,完全想象不到这样的人家,会为了治病大张旗鼓全国各地的医院跑遍了。 不过,等古院长喊门,里面有人走出来后,叶青却不由得愣住了: “贺局长?” 没错,走出来的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不久前叶青曾经见过的那位蛟潭县公安局局长,贺连山。 贺连山显然也有些意外:“小叶知青,你怎么上这儿来了?” 叶青指了指身侧的古院长:“我是跟这几位前辈一块儿来的。” 贺连山一看古院长,就知道这帮人是来干啥的了,不由得露出了苦笑: “古叔,我爸都说了,往后我家这院子不欢迎您。” 古院长可半点不以为意:“他早说了要跟我绝交,还要在栅栏上挂牌子呢,写什么‘古常青与狗不得入内’,你让他写呗,写那幼稚玩意儿,看看是丢的谁的脸。” 说着,古院长也不管贺连山是个什么表情,直接就领着身后几个人进了院子,边往里边走边扯着嗓子喊: “老贺,我又来啦,家里头吃午饭了吗?没吃的话多做点,我带来了几张嘴,中午得多加几双筷子!” 里面立马就传来了骂声: “你上老子家蹭吃蹭喝蹭上瘾了是吧?说了让你往后别来我家了,你把老子的话当放屁是不是?赶紧滚回你自己家去吧 ,老子看了你就烦!” 才走到门口呢,屋里就飞出来一只搪瓷缸,古常青似乎早有预料,一伸手就将搪瓷缸给接在了手里,然后表情淡定地走了进去。 屋里坐着一对六十来岁头发斑白的老夫妻,看到古院长来了,那老头气急败坏很是暴躁不爽,倒是他一旁的那位老太太非常高兴,忙不迭地就要给几个人看茶倒水,还指挥自家儿子赶紧上街去国营饭店定几个大荤菜。 见贺连山得了老太太指令后就着急忙慌地跑出去买菜去了,叶青这才知道,原来这位让一众老前辈们束手无策的病人,竟然是贺连山的父亲。 几个人坐下来后,贺老爷子自然是又发了好一通脾气,对古常青更是横挑鼻子竖挑眼的,就没一句好话。 不过来之前几个人都被打过预防针了,所以看到这位贺老爷子情绪激动,大家也都能平常心对待。 等老爷子好不容易平静下来了,古院长才道明来意,指了指他身侧的叶青: “这孩子是今年刚来咱们蛟潭县插队的女知青,她得了高人指点,在医术上很有自己的一套经验办法,在治疗上面自成一派,跟我们这些老古板的方式不太一样,所以我想着带她来试试,说不定她能在你身上看出点什么来。” 这话一出,本来已经安静下来的贺老爷子立马又怒了,脸色涨得通红,倏地一下就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张口就要开骂。 但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就在他要张嘴口吐芬芳的瞬间,一根银针飞出,径直穿透衣物,直接扎在了这老爷子的天枢穴上。 老爷子只觉得腹部一麻,直接跌坐回座位上。 下一秒,他刚涌上来的那满腔怒意,竟然就像是被扎破的皮球一般直接泄了气,当场就诡异地安静了下来。 这一下所有人都没有预料到,就连那对老夫妻都吓了一跳,众人齐刷刷地朝着叶青这边看了过来。 “他这个脾气说来就来,有点不太对,感觉并不是他自己主观意愿要发脾气,倒像是被病情所影响了。” “情绪不受控,要么是受神经影响,要么就是五脏六腑出了问题,不管是哪种情况,这么大的脾气扎在天枢穴上肯定不会错,先让病人安静下来再说,他情绪平和了,身体各个部位处在正常状态下,我才好把脉探查。” 叶青解释得理所当然,像是全然没注意到众人看她的目光有多古怪。 能不古怪吗?这小丫头坐得离贺老头起码得两三米远呢,说飞针就飞针,一声招呼都不打就算了,关键是这么大老远的,一根软趴趴的银针随手这么飞出去,竟然能隔着衣服直接精准地扎在贺老头的天枢穴上,就说离不离谱,扯不扯淡吧? 之前古常青一再强调叶青擅长飞针,还吹捧叶青的飞针技艺有多么了得,其他几个老头对此是没什么概念的,总觉得吹得再怎么天花乱坠的,这玩意儿总归还是中医针灸那一套,能厉害到哪儿去? 但此刻,在看到刚刚叶青露出来的那一手后,所有老头都齐刷刷闭嘴了。 看着那根犹自在贺老头腹部颤巍巍的银针,几个自视甚高的老头忍不住偷偷咽了一口口水,终于意识到他们错得有多离谱。 这姑娘的飞针,跟中医针灸,也许可能同出一脉,但特么绝对不是一个东西! ?想看饭在锅里写的《七零赤脚女医》第 72 章 持证上岗吗?请记住本站域名[( 贺老头瞪大了眼睛,一脸惊疑不定地看着叶青,显然也被刚刚叶青飞的那根针给整懵了。 其他人只受到了视觉上的刺激,只有他才是真真切切感受到身体上的巨大变化的。 只是扎了一根针,竟然就让他那股不知道从何而起的恶气瞬间散尽,连周身都好像舒泰轻松了不少,这如何不让贺老头震惊又错愕? 他下意识地就伸出手,想去摸一摸肚子上那根针。 但还没摸到那根针呢,就被叶青给喝止了:“别动!” 贺老头顿时一僵,手伸在半空中继续也不是放下也不是。 叶青的表情比较凝重,一眼不错地盯着那根针,好半晌都没有说话。 见叶青表情不太对,古院长察觉到了异常,急忙问道: “小叶,怎么了?你是看出什么了吗?” 叶青指着那根犹自在颤的飞针: “针还在动。” 几个老头不是很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这个银针这么细这么软,会动不是很正常?贺老头又没有被定在座位上,身上随便有一点小动作,那针肯定就跟着动啊。” 但叶青却不这么认为: “我那银针扎得可不浅,正常来说是不会颤得这么厉害的,这不是老爷子的动作引起的,是穴位在银针上给出的反馈。” 说着,叶青就捏起一根针,对准自己腹部的天枢穴扎去。 几寸长的银针,愣是被扎进去了一小半。 然后叶青就一边转动身体一边示意几个人看她肚子上那根针: “同样的深度,同样的位置,我的这根针是不是颤动的幅度就没这么明显?” 几个老头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 实在是叶青完全不按套路出牌,每一次动作都出乎了这群老头的预料,谁能想到面前这个女娃子会这么狠,为了验证自己结论的正确性,竟然敢直接对着自己扎针? 但叶青指出的异常确实是对的,不管她的身体怎么动,她肚子上的针都只有轻微的颤动,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但贺老头那边,他坐在椅子上并没有大幅度的动作,可腹部的那根针却颤巍巍抽动得厉害,像是被身体里的什么力量在拨动一般。 “所以这是什么意思呢?” 几个老头不懂针灸原理,所以就算发现针在乱颤,也只知道是不正常,但到底意味着什么,他们仍然是想不明白。 倒是古常青,因为他是中医出身,在针灸这一块儿不说技术多精湛,但多多少少还是有一定的涉猎的,所以他马上就解释道: “人的各个器官,都是跟穴位相通的,有什么病症,往往第一个会反映在穴道上。” “天枢穴位于腹中部,距离肚脐儿中间两寸,左右各一穴,是胃经的穴位,也是大肠的募穴,肠胃,脾脏,泌尿,阑尾,子宫,胆囊都受其影响。” 叶青的这根银针,就是扎在了贺老头的天枢穴上,现在这根针抖得这么厉害,说明我刚刚提到的那几个器官组织,必然有一个地方是出了问题。 ?想看饭在锅里的《七零赤脚女医》吗?请记住[]的域名[( 越说,古常青的眼睛就越亮,看向叶青的眼神就越发钦佩不已。 要知道贺老头去过那么多医院做检查,却迟迟找不到问题所在,这两年为了这事儿可没少遭罪,没想到看了那么多专家不管用,叶青才来了不到一刻钟呢,一根针就已经把病症的范围快速地锁定在几处明确的器官组织上了,这效率实在是快得让人措不及防。 但古院长这话,叶青只认同一半。 “天枢穴确实是控制古院长您提到的那几处器官的,但您要说那几处器官必然出了问题,这话我暂时不能同意。” “因为我只扎了一根针,只能通过这一根针的抖动异常来判断是哪些器官组织可能除了问题,但这个结论是不严谨的,还需要借助其他穴位的银针来进行参照,如果别的穴位扎银针后没出现这个情况,才能确定是不是只有腹腔这一块儿的部分器官组织出了问题。” 被叶青如此不留情面的当面反驳,古院长不仅不恼,反而还十分高兴,乐呵呵地点头: “对对对,刚刚那话确实是我欠考虑,只一根针暂时还无法下结论,那小叶你赶紧开始吧,看看还要扎哪些地方,都给他补上。” 如果是换成往常,贺老头早就怒气冲冲当场提出反对了,但刚刚叶青那根针确实是震慑住了他,这老头虽然固执了点,也是知道好赖的。 面前这个小女娃看着年纪不大,但气场强大,一看就是个技艺高超的医术大佬,虽然不知道古常青是从哪儿挖出来的,可贺老头可半点不敢轻视对方。 一听说要全身扎针,老头努了努嘴,到底是一句难听的话都没敢说出口,反而是叶青这边怎么要求他就怎么配合。 看到贺老头在叶青的指挥下一个指令一个动作,让去床上躺着就去床上躺着,让脱衣服就脱衣服,跟个提线木偶一样任由叶青施为,那乖巧听话的模样,简直跟往日里大相径庭,直接把古常青还有在场的贺家人给惊得眼珠子都快要掉出来了。! 第 73 章 顾家姐弟闯祸了 贺连山从国营饭店把饭菜定好回来,就看到他家那个老顽固躺在床上,浑身上下脱得就只剩下裤衩子了,露出来的那一整面被银针密密麻麻排满了。 但老头子愣是敢怒不敢言,老实得跟个鹌鹑似的,平日在家里面又作又窝里横的凶得很,这回算是彻底被收拾服帖了。 贺连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忙悄默默拉扯着他家媳妇儿走到角落里,焦急询问怎么回事。 贺嫂子立马激动得手舞足蹈地把刚刚叶青飞针的事儿给描述了一遍,对这个能一招就把她这个跋扈又固执的公公给治得服服帖帖的年轻女大夫,她是佩服得五体投地,打心底里表示崇拜和感谢。 “哈哈哈,干得漂亮!”贺连山心里那叫一个痛快啊。 这一年多,全家人都被自家这老头子这个病折磨得够呛,老头不满意家里人折腾,有情绪就冲着家里人发泄,但家里人其实也都快要逼得受不了了,要是再不把这个病给查清楚,怕是全家都要疯。 “真没有想到,这个小叶才是咱爸的克星!我要早知道她这个飞针能治咱爸的病,我早在认识她的第一天,就把人给拉来给死老头子看一看了!” 当初叶青在青山镇派出所第一次见到他,就当着那么多民警的面让他顶着胡萝卜飞针,这事儿每次回想起来贺连山都觉得又好气又想笑。 但他确实是没有把这个胆大包天又飞针技艺精湛的女知青,跟他家这个备受病痛折磨的父亲联系到一块儿来。 哪怕叶青上过报纸,在靠山屯也战绩斐然,闯出了不小的名头,但可能是因为刻板印象作祟,他始终觉得像叶青这个年纪的小姑娘,再厉害也是比不得其他那些大医院的老专家老教授的,连蓟城申城的医生都对他父亲这个病没辙,难道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姑娘就行? 但事实证明他错得离谱,所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有的人天赋异禀,就是不能以常理来推断,别人不行的事儿,在叶青这儿还真就不是什么难事儿。 按照之前反驳古常青的观点,叶青从头到脚,在贺老爷子身上扎了几l十处穴道,很快就发现,只要是跟肠道有关的穴位,飞针后基本上都会出现大大小小的抖颤情况。 但其他的穴位基本上纹丝不动,稳如老狗。 叶青把没有异常的那些穴位上的银针直接都撤了,剩下的十几l根银针,从头到脚均有分布,随着人的呼吸起伏,这些银针在老头的身体上宛若游龙一般跳动,就如同活了一般。 看到这一幕后,所有人都是目瞪口呆,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甚至就连叶青自己都表示很意外。 当年老教授在对她传授这套技艺的时候,确实有提到过一个词,叫做飞针走穴。 即是当飞针修炼到一定境界,就能让飞针如同有生命一般,随着人的脉搏节奏一同游走,而当人的身体某个部位出现问题的时候,与之相关联的穴位就会波动异常,出现乱颤的情况。 但这个理论概 念,叶青只是听说,从来没有真的在病人的身上实践成功过。 她也没想到,竟然会在这样毫无准备的情况下,稀里糊涂地完成了传说中的“飞针走穴”。 如果眼下她的手里有拍摄设备的话,她一定要把自己的这个高光时刻给拍下来,将来给学生们授课的时候,她必须得给每个人都观摩上一两遍,这一场精彩的施诊经历,足够她对外吹嘘一辈子了! 只可惜,眼下这个时代,别说手机了,普通人连个相机都买不到也买不起。 叶青只能暂时先收起自己心中的激动和得意,专心在病人的病情诊断上。 这一排银针的颤动情况已经是极为简单鲜明了,哪怕是不懂穴位针灸的人,都能用肉眼直观地看出规律来。 这么多穴位都在颤,是不是说明跟这些穴位有关的器官组织都存在问题??” “不对,腹腔这一块儿的银针排布最密集,颤抖幅度最明显,剩下那些地方的针相对稀松,且抖动的幅度明显比这边要弱很多。” 几l个老头都是西医,站在一旁忍不住议论探讨起来。 叶青跟古常青的表情却都很凝重,两人像是不敢相信这个结论,对视了一眼后,都默契地走上前去,探出手来轻轻压在了贺老头的一左一右两个手腕上。 切脉,是中医最重要的一个问诊环节,见到两人不约而同地做出了这个动作后,本来还在议论的几l个老头,都齐刷刷地闭上了嘴巴,目光直勾勾盯着这两人。 叶青的五感比一般人要敏锐,所以在切脉这一块比大部分中医的速度要快上许多。 但刚开始摸上脉搏的时候,她没有使用异能作为辅助,只作为一个普通医者进行切脉。 然后她就发现,如果只是按照她以前学的中医基础理论和经验总结来进行切脉诊断,确实结果就像是之前古院长给她的那一大摞脉案完全一致,脉相显示这位老先生身体状况良好,没有任何身体异常。 可飞针的情况是断然不会有错的,叶青不信邪,换了一只手再切,这次她用上了她的异能进行探查,果然,异能在腹部瞬间受阻,那凝滞的感觉,跟飞针表象完全一致,足以作证她心中的诊断结果。 叶青收回了手,也没急着开口,而是在等着那边古院长切脉结束。 古常青接连换手,足足切脉了有四五分钟,时而皱眉时而不解,仔细凝听分辨了好一会儿后,才深深长长地吐了一口气,抬起头来冲着叶青苦笑: “学艺不精,我是真的摸不出问题来,小叶你看出名堂来了吗?” 叶青也没刻意卖关子,直接点了飞针所在的位置: “刚刚几l位老前辈说的没错,这些银针主要集中在天枢穴这一块,像是迎香穴、手三里穴、足三里穴之类离腹腔较远的穴位,飞针颤抖的情况就没那么明显。” “古院长您是学中医出身的,这些穴位您应该都清楚,虽然每个穴位影响的身体部位都不大一样,但它们却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跟人 体的肠道密切相关。” “尤其是天枢穴这一块儿区域,这些银针所在的部位,是属于大肠经小肠经经脉循行必走的穴位,肠道好不好,都会反映在这些飞针上。” 几l个老头若有所思,一旁的贺家人似懂非懂,但叶青的话简单直白,表面意思他们还是理解了的。 “所以是说,我爸这个病,是出在肠道上了?” 贺连山忍不住插嘴问道。 古常青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按照小叶扎的这些银针表现出来的情况来看,这应该是唯一的可能,但我刚刚切脉并没有摸出他的肠道有什么异常,不知道小叶这边是不是有更合理的解释。” 叶青确实已经有结论了,但这个结论,她拿不出足够的理论证据来支持,要怎么说服这些老头还有贺家人,这才是问题所在。 上辈子叶青也只在医书里面见过这个相关案例,现实中其实并未接触过,所以在刚看到这位贺老爷子的那一大摞体检报告和脉案的时候,叶青一时半会儿根本没有联想到这个病上面来。 但在经过刚刚的飞针还有切脉诊断后,她就确定以及肯定,贺老爷子得的,绝对就是那个罕见的病无疑。 这会儿面对屋子里众人期待的眼神,叶青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 “如果要我说的话,我给出的结论是,考虑腹型癫痫的可能性,要想验证这个诊断结果的准确性,唯一的办法,就是开刀进行腹腔探查手术。”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 实在是叶青提到的“腹型癫痫”这个词太过于陌生,在场的这些老头都是从业几l十年的老医生了,但他们几l个竟然从未听说过这个病。 癫痫,就是俗称的羊角风或者羊癫疯,属于慢性脑部疾病,是由于脑部的神经元异常放电,导致短暂反复发作的中枢神经系统功能紊乱。 所以一般情况下,癫痫多是发病于大脑。 这还是他们头一次听说,腹部也能发生癫痫,这简直是闻所未闻。 几l个老头面面相觑,都从彼此的眼神里面看到了怀疑和困惑。 至于贺家人,在反应过来后就都只剩下紧张了。 毕竟刚刚叶青提到的开刀和腹腔探查,只要能听得懂汉语的人,都知道是什么意思。 老爷子都这么大年纪了,为了查个病已经被折磨得够呛了,如果还要在肚皮上划上一刀,万一要是出点什么意外,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事儿! 也不怪贺家人这么紧张,毕竟眼下的医疗技术跟手段完全不能跟后世比,后世这种腹腔探查手术十分常见,因为成功的概率高达九成九,但在七十年代,却是有很大可能会让病人直接死在手术台上。 贺家老太太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对于叶青的这个腹腔探查提议,她当场就提出了反对意见: “开刀?这不行,老头子经不起这个折腾了,一大把年纪了,哪儿承受得住这个?那绝对不可能!” 贺老 爷子还没说话呢,贺家其他人就都齐齐摆手,没一个同意让老头子做这个手术的。 叶青也并不意味这家人的反应,毕竟手术对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人来说,本身就是一种负担。 更何况腹腔探查的目的,不过是为了确诊病因,而事实上,在此之前她已经用异能探查过了,老爷子的病因就是这个,所以这一步做不做其实意义不大。 只是如果不能做腹腔探查,她的治疗方案未必会得到病人的采信,在场的其他这些老头,对她这个答案也必然不会认可。 所以后续该怎么办,叶青不会再贸然开口,完全要看病人跟病人家属是个什么想法跟意见。 就在叶青以为这件事要陷入僵局的时候,那边一直躺在床上任由叶青扎针的贺老爷子忽然开口了: “叶大夫,你说的那个什么腹型癫痫,是一定要开刀才能治吗?能不能保守治疗?” 叶青忙解释道: “腹部探查只是为了准确查明病灶,但不是治疗手段,事实上,您这个情况,开刀并不能解决问题。” 贺家人这下听明白了:“等于说开刀就是为了看一眼老头子肚子里是不是真的发生了癫痫?那这不是让人白受罪吗?这个手术我们不做!” 医患矛盾是怎么产生的?很多时候不是医生态度的问题,而是病人跟家属作为外行,完全不能理解医生为什么要那么做,就下意识地认为医生是为了收黑钱故意为难病人,两边无法进行沟通,最后导致产生误会。 就像是现在贺老爷子的这个情况,如果不是叶青有异能在手,就算她的飞针把病灶锁定在了病人的腹部肠道内,她也绝对无法准确判断这个病就是腹型癫痫,也就意味着,这个腹腔探查手术,是必然要做的一道程序,不是病人表示强烈反对,就可以省略过去的。 好在贺家人虽然不懂医术,到底还是对叶青抱有信任和期待的,毕竟叶青是这一年多以来唯一一个没有经过各种乱七八糟的检查手段,只用了一盒银针就这么快速就锁定了老爷子的病症来源,并且当场给出了病因的大夫。 “小叶大夫,我们也不问您刚刚诊断的那个什么癫痫到底有几l分把握了,就只问您,如果我家老头不想受太多罪的话,您这边有没有办法能让他的病得到有效根治?” 贺连山头脑清醒直击要害,作为家属,他们根本不在意常规癫痫和特型癫痫有什么区别,也不想要知道这个病的诱因到底是因为啥,唯一关心的,就是这个病怎么治,能不能治好。 贺连山这个问题,立马得到了患者本人和其他贺家人的一致认同,几l个人目光紧张而期待地盯着叶青,生怕在叶青口中听到一个“不”字。 叶青这边办法肯定还是有的,但是让她用异能肯定是不可能的,如果走别的野路子,她怕旁边这几l位业界大拿会当场跳脚,提出反对意见。 所以叶青只能朝着古常青那边看去,先征询一下这位古院长的意见。 一年多了,古常青早都被这位老伙 计给整得没脾气了,巴不得来个人马上把这家伙的怪病给治好[(,什么原则什么流程,在病人康健面前啥也不是,甭管白猫黑猫,能抓住老鼠的都先拉出来遛一遛再说! “小叶你不要有什么顾虑,你是我带过来的,出了事儿有我替你担着,没谁敢来找你麻烦!” 看出了叶青的迟疑,古常青直接就替叶青打包票。 贺连山赶紧接腔:“叶同志,你只管放开手脚,我爸这病有多麻烦,光看他那一摞检查报告就知道了,我们家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家,别说是治疗后没有什么效果,就算是真出现了副作用,我们也都认了。” 那几l个老头倒是欲言又止。 但贺家老头这个病,他们几l个西医大夫确实是束手无策,即便想要说出点什么建设性的意见,这会儿似乎也没有发言权。 所以几l个老头几l次想张嘴,最后还是放弃了。 叶青略思考斟酌了一番后,才道: “腹型癫痫比较罕见,也比较复杂,因为这个病的病灶部位虽然出现在腹部,但其诱发原因可能仍然与间脑或颞叶皮质的异常放电有关。” “等于说,病人的肠道会产生震颤癫痫,其实是脑部出现异常后的一种病灶反映,治疗的话,我们要针对的还是脑部。” “所以我才说要做腹部探查来确认到底是不是这个病,但如果病人不愿意做这个手术的话,就只能用别的方式来确认。” “我开一个日常调理药方,病人先吃上三个月,把异常放电先遏制住,三个月后我再给病人做一次复查,如果今天大肠经小肠经这些穴位的飞针震颤情况,三个月后有所改善的话,那就说明我的判断没有错。” “到那个时候,咱们再来探讨具体的治疗方案。” 本来叶青是打算剑走偏锋,直接简单粗暴给这老头开个半年的头顶飞针套餐的。 但在看了旁边那几l个老头几l次想要插话后,她自己就先把这个野路子给否了,又重新琢磨出了另外一套相对稳妥的办法。 这个解决方案,肯定比开刀腹部探查的节奏要慢了不少,也比她一开始想的那个野路子要更为温和,但不管是贺家人还是在场的其他几l个老头,都比较能接受。 “那就先调理试一试!” 贺家人当场拍板,只要老头的病能确诊,吃三个月的药,总比再去其他医院做一大堆毫无意义的体检要强得多! 叶青忙把贺老爷子身上的飞针撤了,又利落地写下了一个调理类的药方子。 几l个老头在旁边仔细盯着,但作为西医,他们几l个对于叶青写的这个药方纯属是看了个寂寞,就连古院长这个中医大夫都是似懂非懂。 叶青把药方子交给贺连山后,将怎么煎药什么时间点服用还有忌口之类的细节都一一做了叮嘱,至于别的,她没有做过多解释。 这时候,贺连山在国营饭店那边定的席面,服务员亲自给送过来了,几l个老头见状也不好再揪着叶青问东问西 ,一行人在主家的招待下,吃了一顿很是丰盛的午餐,吃饱喝足后,才客客气气地告辞离开。 贺家老头的这个病总算是有眉目了,几l个老头离开的时候还挺高兴。 倒是叶青一路上一言不发,跟几l个老爷子分开后,在跟随顾卫东前去汽车站的路上,都一直紧锁着眉头,兴致不是很高的样子。 这让顾卫东觉得有些纳闷,等终于坐上了回青山镇的汽车,他忍不住问道: “一个这么棘手的疑难杂症你都给解决了,为什么你却好像并不是很高兴的样子?” 叶青长长吁了一口气,好一会儿才道: “因为贺老爷子那个病,跟脑部病变有关,而现阶段咱们国家的医疗现状,不管是器械设备还是医生的治疗手段,都还达不到检测出脑部病变的水准,这就是为什么,这位老爷子在各大医院检查了那么多次,都没能查出问题。” “我现在担心的是,就算三个月后,他这个病最终确诊了就是腹型癫痫,也会很麻烦。” “因为腹型癫痫的诱因,基本上都是脑白质病变造成的,如果是原发性还好说,直接针对脑白质这一块儿,通过我的飞针就能得到改善甚至根治。” “怕就怕是继发性的,继发性就等于是脑部其他问题扩散至脑白质病变,尤其是阿尔茨海默症引起的早发性病变,这个情况就几l乎无解了。” “因为即便是我用飞针暂时将其脑白质病变遏制了,也治好了他的腹部癫痫,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病灶还会扩散至其他地方,等于是按下葫芦浮起瓢,越往后推移情况越糟糕。” 顾卫东听不懂这些专业术语,但能让叶青都感觉到棘手和苦恼,证明这个贺老爷子的病,远没有他们外行人看的那么简单。 “阿尔茨海默症是什么?”顾卫东小声问道。 叶青这才想起来,到九十年代初,阿尔茨海默症这个名字相对于国内大部分人而言都还是很陌生的,因为这个病国内原本不叫这个,它有另外一个更为通俗易懂的名字。 “就是老年痴呆症。” 顾卫东果然懵了,他一脸的错愕: “老年痴呆是病?不是年纪大了正常的记忆衰退?” 是了,在21世纪之前,国内对于老年痴呆的认知有限,将老年人出现的大脑萎缩记忆障碍视为人衰老后正常的表现之一,并未将其视为一种严重疾病。 叶青摇头:“不是,这是一种人体大脑的神经病变,是神经系统逐步发展的慢性退行性疾病。” “当神经元坏死到一定程度后,患者会生活不能自理,大小便失禁,最后出现感染等并发症,直至死亡。” 顾卫东总算明白叶青为什么会一路都闷闷不乐了,如果那个贺老爷子的病,真是这个老年痴呆引起的,恐怕就连叶青都不一定能解决得了这个棘手问题。 “医生不是神仙,哪怕从事这个行业,你也不可能做到任何病都能治,真要是这样,你也就不用在靠山屯当村医了, 你得被国家给当成国宝给供起来。” 顾卫东忍不住劝道, “就像我们当兵,遇到自然灾害的时候,保护老百姓的安全是天职,但我们也不可能做到保护好所有人都不出事,这么苛刻就纯属强人所难了。” 叶青一想也是,苦恼纠结这个没有意义,医疗落后是这个大时代的问题,不是她以一己之力就能改变的,只有经济科技工业各方面齐头并进快速发展了,医疗技术这块才能跟着稳步上升。 “你说得对,我不是大罗神仙,不可能什么病都能治,贺老爷子的这个情况发现得还算早,到时候药物、针灸、食补各方面多管齐下,说不定病情能得到控制,但若是这么做都还不行,那我也无能为力了。” 想明白这一点后,叶青脸上凝重的表情轻松了不少,她又想起了顾卫东给她买自行车的事儿了,忙坐直身形询问顾卫东: “我那辆自行车你花了多少钱?自行车票我没有,但是钱我还是补给你吧。” 尤其这个车还是顾卫东专门找人从南方给托运过来,这花费肯定不是个小数目,叶青不大好意思让人这么破费。 顾卫东却是挑了挑眉: “那你当时在畲山救了我的命,前几l天又给我用药浴针灸治疗暗疾,这个诊治费又该怎么算?我是不是也要把钱补给你啊?” 叶青顿时噎住,悻悻然坐了回去。 到了青山镇已经是傍晚了,叶青惦记着她的那辆女士自行车,顾不上在镇上多耽搁,催促顾卫东赶紧取了寄存的二八大杠后,两人就径直往靠山屯赶。 结果才回到村口,就见到鸭子河滩涂上面围了好些人,叶青一看情况不对,急忙跳下车就往猪圈牛棚那边跑: “出什么事儿了?” 几l个屯子里的社员一见叶青回来了,忙解释道: “熊瞎子冲下山来了,有几l个孩子当时正在滩涂上玩,被吓得慌了神到处乱蹿,结果有个不小心踩空掉进了河里,得亏当时顾家那两姐弟就在河滩这儿割猪草,立马就跳进河里把人给捞上来了,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叶青一听这话,心下不由得咯噔了一下,下意识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不大自在地看了一眼旁边的顾卫东。 这大白天的,怎么会有熊瞎子莫名其妙跑到山下面来,而且还没在山脚下待着,竟然还蹿到河滩这边来了,该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 顾卫东表情也不由得顿了顿,两人对视了一眼后,心里都有了不太好的预感。 村里人口中提到的这冲下山的熊瞎子,该不会是之前他们在林子里遇到的那四只倒霉玩意儿吧? 别是又馋她上次弄的糖汁果酱了,专门跑到山下来找她要吃的来了?要真是这样,那真是她惹出来的祸,被吓着的那群孩子,包括那个意外掉进河里的孩子,纯属是受了无妄之灾了。 叶青和顾卫东忙在滩涂上找顾卫南几l个,但找了一圈也没看到人。 她只好继续追问那位大婶: “下来了几l只熊瞎子您知道吗?现在那些熊瞎子跑哪儿去了?” 那个大婶指了指不远处的那片矮林子: “好像有好几l头,蹿进前面那片矮林子里去了,但我们都没见着,老支书带着人去取猎qiang去了,要是那玩意儿再敢下来,就要直接宰了那玩意儿让大家伙儿再开荤吃肉。” 叶青心里面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不管下来的是黑熊还是棕熊,这些家伙应该是没有存什么坏心眼,吓到几l个孩子也绝非它们的本意,若是因此被村里人当场射杀,那可就死得太冤枉了。 幸亏这些家伙跑得快,不然这会儿怕是真要被这群村民给堵在滩涂上哪儿都跑不了了。 叶青还想多问几l句,结果就在这个时候,从矮林子那边跑回来了几l个人,个个肩上都扛着猎qiang,正是老支书带着的打猎队伍。 不过很显然,这一行人并没有什么收获,个个垂头丧气意兴阑珊: “真是太可惜了,竟然就这么让那几l只熊瞎子给跑了,不然今儿个大家伙儿也能尝尝熊掌是什么滋味儿,再不济,各家分点肉开开荤也成啊。” 上次叶青杀的那几l头野猪,让整个屯子吃了好一顿杀猪菜不说,各家的餐桌上可是连着好几l天都见着了肉沫星子。 距离上次野猪下山已经又过去快半个月了,大家伙儿又开始馋肉了。 但是很可惜,这回叶青这个女战神外出考试去了,没能在屯子里,结果愣是错过了杀熊的好时机。 几l个人一边扼腕叹息,一边往回走,一抬头正巧就看到叶青跟顾卫东站在不远处,马上就有村民扬声朝两人打招呼: “叶知青回来了?考试怎么样啊?顺利吗?” “哎哟,卫东你怎么才回来啊,刚刚有四头黑熊跑下山来了,要是那会儿你在屯子里,绝对能一木仓干掉一个,直接让那些熊瞎子有去无回!” 对于没打到黑熊,这几l个村民心有不甘,怨念颇深。 叶青则在第一时间从几l个村民的话里面提取到了重要信息。 一共有四头黑熊! 叶青基本上可以肯定,这四头黑熊,绝对就是上回吃过她熬的糖浆和果酱的那一家四口无疑了。 估计是前几l天叶青让那对黑熊夫妇给她拉滑橇车下山,让那几l个家伙知道了她的住处,所以这一家子倒霉玩意儿竟然直接下山来找她来了。 这四个家伙憨蠢憨蠢的,也不知道怎么就跑到滩涂这边来了,还吓到了在滩涂上玩耍的孩子,得亏是跑得快,不然落到屯子里这些村民手里,绝对要被剥皮抽筋吃干抹净了。 不过叶青猛地又想到了什么,心下不由得一紧。 那四头黑熊既然是来找她讨食吃的,肯定会循着她的气味儿追踪,既然连滩涂这边的猪圈牛棚都找过来了,那邹阿婆住的那个院子估计也去光顾过了! 想到顾卫南姐弟跟孟嘉仨人都不在鸭子河这边,叶青顿时脸色大变 ,立马就催促顾卫东: 快回去!家里可能出事了! 顾卫东正好脑子也转过弯来?,两人都意识到那几l头黑熊可能吓到老太太了,两人顿时都慌了,七手八脚地骑上二八大杠就往前冲。 顾卫东把他在部队训练时的最大体能极限都给发挥出来了,把自行车骑得风驰电掣,叶青也顾不上什么男女大防了,紧紧拽住了顾卫东腰间的衣服,两人一溜烟就冲进了屯子里。 因为想第一个看上电影,靠山屯生产大队正在着急赶抢收进度,所以这会儿天快黑了,除了几l个提前下工回来做饭的婶子外,大部分人都还在地里面掰玉米棒子,所以屯子里倒是没几l个人。 伍月英本来也在玉米地里磨洋工的,但是没干多久就觉得头晕乏力犯恶心,秦杏枝以为她中暑了,赶紧让她回来了。 她就慢悠悠往家走,快走到家门口了,身后忽然传来了清脆的铃铛声,一偏头就看到一辆自行车从她身边呼啸而过。 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在风中飒飒俯冲,在那人身后,还紧紧贴着个清秀灵巧的小丫头。 伍月英一眼就认出了这两人是谁。 她的眼睛不由得眯了眯。 顾卫东跟那个申城来的女知青,什么时候关系这么亲密了? 顾卫东和叶青压根没注意到路边站着的伍月英,两人这会儿所有的注意力,都在留守在村尾老宅子里的邹阿婆还有王春花及那个弃婴身上,那仨可都是老弱妇孺,要是见着四头黑熊冲进家门,怕是得吓得背过气去。 不过,让叶青怎么也没想到的是,等心急火燎地回到村尾,却只听到院子里传来了嬉笑打闹声。 他们以为会被黑熊踩碾□□得一片狼藉的篱笆围墙,还完好无损地在家门口杵着,邹家老宅跟往日一般平静祥和。 再往前,就见到院子里顾卫南姐弟俩,孟嘉都在,邹阿婆跟王春花也出来了,还抱着那个兔唇女婴,都在集体观摩那辆崭新的女士自行车。 顾卫南那么大的块头,平日里二八大杠也能骑得飞溜,但是在看到这辆小巧玲珑的女士自行车后,她仍然抑制不住对这个自行车的喜爱,一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模样。 就是孟嘉跟王春花,也是头一回见到这样样式的自行车,目光一直没能从这辆车上挪开。 不过几l个人还是很有分寸的,只围着这辆车转着圈圈地观摩,没谁真不懂事地直接上去试骑。 这年头自行车可是大件,普通人家攒上好几l年的钱都不一定能买上一辆,所以有车的人家都宝贝得很,哪怕是旧车也轻易不外借的。 更别说这还是一台新车,主人都还没回来呢,他们要是就抢先骑上去了,那像什么话? 就在几l个人都等得心焦的时候,就听到门外响起了自行车铃铛声,几l个人忙回过头去。 果然就见到叶青跟顾卫东回来了。 “师父你回来了?快看,你买的自行车到了!是一个叫李勇的男同志送过来 的!” 顾卫南赶紧了冲了上来兴奋地解释道。 比起自行车,叶青更想知道滩涂那边那四只黑熊是怎么回事。 “我们刚刚在村口,看到老支书带着人在那边矮林子里巡逻,说是有黑熊冲下山来了?” 叶青着急问道。 一提起这个,顾卫南姐弟俩立马噤若寒蝉,缩着脖子成了鹌鹑。 一看这两人的表情,叶青就知道这里头肯定有事儿,顿时就沉下脸来,厉声问道: “到底怎么回事,那几l只黑熊没吓到阿婆她们吧?怎么会跑到滩涂上去的?” 一听这话,顾卫南赶紧摆手: “没有没有,肯定没有吓到阿婆,那几l头熊没在村尾逗留,是直接跑到滩涂那边去的。” 说着,顾卫南就指了指一旁的弟弟,老老实实交待道, “上次师父你不是教了我熬果酱嘛,本来那罐果酱我是打算带到学校里面去吃的,但是实在太好吃了,我跟顾卫北没忍住,这两天偷着吃,直接就给炫完了。” “所以我俩就想再做点,就在滩涂那边生了火,用罐子熬果酱,没想到果酱气味太浓,把那几l头黑熊给引来了。” 叶青都要无语了。 一旁顾卫东也觉得莫名其妙: “好端端的你们在滩涂上面熬什么果酱?在自家厨房里面熬不行吗?” 姐弟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好一会儿才讷讷道: “山里头那野果子比较难采,光靠我俩也采不了多少啊。” “所以我俩就想了个办法,让村里那群毛孩子帮我们采。” “反正他们天天在屯子里乱转也没事儿干,而且他们吃山里头的那些野浆果都吃腻了,我们一说可以用麦芽糖作为交换,他们立马就答应了。” “给我们采来了好几l大筐子,还自告奋勇地帮我们俩拾柴火,所以我们俩干脆就在滩涂上熬果酱了。” “谁能想得到,那果酱会把熊瞎子给引来啊。” 说到后面,顾卫南声音越来越小,却是一脸的无辜和委屈。 弄清楚原委的叶青一口气差点上不来。 顾卫东赶紧问道: “那个掉河里的孩子呢?有没有事儿?” 顾卫北赶紧摇头:“没有,孩子才掉在河边的水里就被我给抓住了手臂,就只是弄湿了身上的衣服,没被河水冲走。” 难怪这姐弟俩还能跟个没事儿人似的在院子里优哉游哉地观摩自行车,原来只是虚惊一场。 顾卫东跟叶青这才松了一口气。 但叶青还是恶狠狠地瞪了这对惹事精一眼: “下回再要吃果酱,就老老实实在自家厨房里面做,把门窗都关紧了,别再把那几l只熊瞎子给招来了,听到没?” 被叶青这般警告,两人都老老实实点头如捣蒜。 闯了这回祸,这对姐弟显然也知道厉害了,再不敢想一出是一出,在外头瞎折腾了。! 第 74 章 墨河来消息 教育完顾家姐弟,叶青注意力才落在那辆女士自行车上。 26吋的凤凰牌斜梁轻便款式,中间那根横着的大杠没了,变成了两条斜杠,整个车身也要比二八大杠小了一大圈。 叶青把自行车给推出院子,坐上去试了试,觉得座椅还是太高了,她两条腿够不着地,干脆就让顾卫东帮忙把底座调到最低。 等座位调整好,再坐上去就刚刚好了,叶青脚尖一点,直接就冲出去了,别说,自己骑车跟坐别人的车还是不一样的,在前面更能体会那种风驰电掣的兜风快感,在后面坐着就光顾着担心自己屁/股颠成好几l瓣了。 不得不说,叶青的这辆女式自行车还是超级吸睛的,她这一趟骑出去,正好碰上了下工回来的靠山屯村民,男同志也就罢了,女同志一看到她的这个新款车后,立马眼睛就粘在这辆车上抠都抠不下来了。 所以,等到叶青回到村尾没多久,家里就来了好几l拨村民,都是好奇来瞧她这个新车的。 叶青也不抠门,谁来了都可以随便试,这个尺寸和款式,确实比二八大杠要更适合女同志,屯子里的大娘大嫂们试骑的不少。 不过等到一问叶青这个车的价格,跟二八大杠是一样的价位,关键是这个款比二八大杠生产的数量要少,所以还得专门托人找关系才能抢得到,在蛟潭县里头,几l个月都不一定能等得到现货,这下这些大娘大嫂们就都不言语了。 叶青是城里人,自己又有本事,都能登上报纸了,所以她买得起自行车不算啥稀奇事儿。 但屯子里其他人家可就没这样的条件了,花买二八大杠的钱去买辆女士自行车,农村里的普通农户,谁家也不会去干这个亏本买卖。 所以大家只当看个稀罕物,真正动心思也想要花钱去买辆这玩意儿的却几l乎没有。 倒是屯子里的几l位女知青试骑了之后,对这个车很感兴趣,女知青们下乡来插队都是有革委会给的安置费的,所以真要买辆自行车的话,她们也不是买不起。 只是在屯子里住着,哪怕吃饭睡觉都是暂时在社员家里面解决的,但这并不意味着她们每个月就没有固定开销。 尤其等到年底知青院建起来了,她们这些老知青就都得搬到知青点去住,如果为了买自行车把身上的存款掏空了,以后等搬到知青点安置的时候,手里头肯定就没啥钱捯饬屋子了,万一要是再遇到点什么急需用钱的事儿,那就只能抓瞎了。 几l个女知青在偷偷商议了一番后,还是放弃了这个添置自行车的想法。 接待完这几l波看热闹的村民知青们,等吃过晚饭后,伍大队长跟老支书又来了。 两人是来询问叶青白天的考试情况的。 叶青没说话,直接就从挎包里掏出了她那个执业赤脚医生的小本本递了过去。 两位生产队老干部一看到那个小本本,比叶青本人还要激动。 “太好了,拿到证,咱们这个卫生站就 算是板上钉钉了!” “等这一茬玉米棒子交上去,建房子的事儿就可以正式开工了!” 得到了满意的答案后,两位领导也没在叶青这儿过多逗留,表示去县里考试辛苦了,让叶青早点休息,然后就急匆匆走了。 虽然时间有点晚了,但两人觉得还是得马上召集生产大队的所有干部开会,把这个好消息通报一声,另外还得尽快把建卫生站的各项工作细分下去,让干部们趁着这段时间尽快将各自的工作落实到位,到时候只等屯子里的公粮任务一上交,马上就能无缝开工! 叶青只对伍大队长提了她对卫生站的几l点要求,至于怎么建,谁来建,这些事儿她肯定是不参与的。 临睡前,她在给老太太做了针灸后,又去厢房查看了那个女婴的情况,然后就默默坐在煤油灯下写跟阿尔茨海默症的相关病理分析,能想起来多少她就先写多少。 虽然贺老爷子的腹型癫痫未必就跟阿尔茨海默症有关,但叶青觉得这些东西总有一天能用得上。 等好不容易把她脑子里记得的那些知识点都搜刮完了,她手里的笔记本也已经密密麻麻记了好几l页。 她忍不住伸了个懒腰,准备去洗漱睡觉。 没想到一抬头,就看到正屋后面那窗户纸上面,出现了好几l道划痕,在煤油灯的昏黄灯光下,一个黑乎乎的脑袋正好印在了上面。 上回这么干的还是那只母山魈,当时差点没把叶青的魂都给吓飞了,如今倒是一回生二回熟,她再看到这样一幕,已经免疫了,淡定地走上前去,把屋后面那个窗楞子直接掀开来。 窗户一开,果然就有一只大脑袋径直朝着她怼了过来,一张呼出腥臭热气的大嘴停在了离叶青不到一尺远的地方,嘴角还在不停地滴着哈喇子。 在这家伙身后,还整整齐齐地杵着三只大大小小的黑影,个个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盯着她。 一排溜张着嘴流哈喇子的黑煤炭,俨然跟复制粘贴似的,不是那黑熊一家子还能是谁? 亏她还以为这四头黑熊在河滩上露了一面后,真被老支书他们用猎qiang给吓得重新跑回山上去了呢。 没想到这几l个家伙看着憨傻,还学会了跟人玩躲猫猫,竟然在矮林子里偷偷藏了几l个小时,等到大晚上屯子里的人都睡下了才跑出来找她! 不过叶青的淡定没能持续上三秒。 因为等她的视线一转,看到这几l头黑熊身后的情形后,当场就被气得太阳穴突突的,脸黑得根本不能看了。 要不是打熊太暴力,而且这玩意儿还有发狂的可能,她甚至恨不得学战斗民族,跟这帮倒霉玩意儿直接干一架再说! 因为这帮混账玩意儿走哪条道儿不好,非要往她的后院钻! 这后院她好不容易给整出来的药园子,经过这段时间她每天日复一日的打理后,好不容易像点样子了。 结果这一家四口就这么旁若无人地闯了进来,不仅把她那园子的篱笆给撞 出了好几l个缺口,还把她长得好好的药材给踩得东倒西歪一片狼藉! 看着药圃里面不知道还能抢救回来多少的药苗子?[(,叶青差点就要当场发飙了。 “阿青啊,怎么了?” 听到叶青把后窗掀开,又隐约感觉到后院似乎传来了什么动静,本来已经睡着了的邹阿婆忽然开口问道。 怕吓到老太太,叶青忙解释道: “没事儿,您睡吧,估计是有小动物晚上跑出来觅食,我怕它们偷吃我种的灵芝,就开窗户看看。” 说着,叶青就冲着外头的四头熊指了指,示意它们往后退远点,然后啪的一下把后窗户给关上了。 之前在小木屋那会儿,叶青就是这么指挥四头黑熊往后退的,这会儿这四个傻大个领会到叶青的指令后,倒是还挺老实,立马就乖乖往后退了好几l步。 叶青赶紧跑去了厨房,把她之前做好后放在橱柜里的一罐子果酱都给搬了出来,找了个搪瓷盆把那些果酱尽数倒进去。 想到那几l只黑熊爱吃麦芽糖汁儿,又翻出来了麦芽糖块,敲碎后用热水快速溶解,然后倒到果酱里面搅和搅和后,就这么端了出去。 等把这一大盆混着麦芽糖汁的清甜野果酱送到后院那四只黑炭头面前后,大公熊可一点也没跟叶青客气,立马叼起那个搪瓷盆就领着它媳妇儿还有孩子就颠颠地跑进不远处的林子里,一家四口凑在树底下就开始吸溜吸溜疯狂舔盆。 等把一大盆甜品吃完后,一家四口终于不再找叶青闹腾了,拍着胸脯吭哧吭哧地扬长而去,不大一会儿就进山不见了踪影。 叶青也顾不上介意这几l个家伙上她这儿蹭吃蹭喝吃白食了,只要能赶快把这些家伙送走就行,可别再来后院霍霍她的这些好不容易种起来的药苗子了。 踩坏了她的药园篱笆还有药材也就罢了,万一要是吓到家里的老太太,或者是威胁到屯子里其他村民的安全了,只怕屯子里的老猎户们真能一木仓一个把它们都给崩了。 等这几l只黑熊消失在后山的夜色里,叶青这才松了一口气,赶紧拿着手电筒去查看她的药园子。 把踩倒的那些药材重新扶起来固定好,又用异能偷偷催化了一些藤蔓出来,把撞坏的篱笆进行修补,弄完这些之后,她才回屋洗漱睡觉。 结果到半夜的时候,迷迷糊糊的她又听到窗户外面传来了动静。 听到熟悉的吭哧声,还有踩倒林子里那矮灌木的声音,无不昭示着那几l只黑熊又来了。 叶青立马从梦中惊醒,赶紧跑到后院去查看情况。 只是等她拉开后门跑出去的时候,外头却没看到那几l头黑熊的影子,但她却闻到了空气中飘散的浓郁血腥味儿。 她赶紧打开手电筒四下环顾,果然在她那个才修好没多久的药园篱笆旁边,堆了好几l只猎物,看那血呼刺啦的模样,很显然都是那对黑熊夫妻刚在山里头抓的。 叶青表情顿时僵住,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照这个速度下去,别说保护长白山丛林的原始生态,避免那些野生物种濒临灭绝了,她得成为这个山林里头所有野生动物们都惧怕的活阎王了。 这几l头黑熊这么突然地跑下山来讨要甜品吃,叶青确实是感觉很麻烦,但天地良心,她可压根没想过要用一盆果酱和麦芽糖汁,就交换回来这么多猎物。 大自然的法则肯定是适者生存肉弱强食,但她作为占在食物链顶端的人类,在并不缺肉吃的情况下,驯化几l头黑熊来专门来为她打猎这样的行为绝对是不可取的。 虽然这些猎物并不是她亲手猎杀的,但不可否认,让这些动物命丧熊爪,确实是因她而起。 叶青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看样子下次这黑熊一家子要是再下山的话,她得跟这几l个家伙约法三章了,来讨糖吃可以,不能老是给她送猎物,实在要送的话,搞几l只兔子野鸡之类的繁殖能力强在林子里泛滥的物种就成。 可千万别下手没轻没重的,把这片山里头的珍稀物种猎杀了送过来,她这小心脏脆弱得很,怕是承受不起。 深更半夜的,叶青看着这堆猎物开始发愁。 送都送过来了,而且黑熊两口子也已经跑远了,肯定是不可能再给退还回去了,只能想办法尽快处理掉。 叶青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找隔壁顾卫东帮忙。 这么晚,顾家的院子早从里头上了栓子,叶青进是肯定进不去了。 不过因为苗家姥爷住到了顾卫东那屋的缘故,所以顾卫东如今跟顾卫北挤在了东厢房。 顾家的东厢房,正好跟邹阿婆家的园子就隔了两道篱笆。 于是叶青就将藤蔓偷偷伸到了隔壁东厢房的窗楞子底下,在窗框上有规律地敲了敲。 顾卫东不愧是王牌特种兵出身,一听到响动马上就起身拉开了窗户。 月色下叶青正站在邹阿婆家的院子里冲他焦急地招手。 这么大晚上的,不用猜也知道肯定是出了什么事儿。 于是很快,他就从篱笆那边翻了过来,并在叶青的指引下来到了后院。 等看到后院堆着的那些猎物,又听叶青描述完这对猎物的来历后,顾卫东也是一脸的震惊错愕,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啥了。 这屯子里不少社员都是打猎的老把式了,但如果屯子里不组织大家一块儿进山围猎,只是老猎户们自己单打独斗的话,进山一趟也很可能会空手而归。 这也是为什么那么多老猎户宁愿在屯子里上工种地,只是闲暇时才进山打猎,因为即便是长白山物产如此丰富,光靠打猎也是养不活一家老小的。 但有时候人比人就是气死人,老把式们累死累活都不一定能打到的大型猎物,在叶青这儿却根本不费吹灰之力,她甚至都不用自己动手,就自有猎物送上门来。 这要是让那些老猎户知道了,怕不是得羡慕得眼珠子都红得得能滴出血来了。 这几l只猎物跟上回小木 屋送的那次差不多,一头成年野猪跟一头黄羊,估计得有大几l百斤,这么多肉叶青当然不会留在手里,所以她问顾卫东: “上次那个帮我处理掉那些猎物的人,是李勇吧?这野猪肉他还收不收?” 顾卫东点头:“县里头的黑市就是他跟几l个朋友一块儿搞的,只要是肉,那边多多益善来者不拒。” 叶青心下暗道果然,她之前的猜测是对的: “那你再帮我联络一下可以吗?还是按照我之前的规矩,这些肉我每个留几l斤吃个新鲜,内脏下水跟大骨我要了,剩下的都卖掉。” 上次熏制的肉跟内脏,叶青要分给顾家一半,但顾家婶子坚决不要,顾卫东自己也不同意,所以叶青那个分肉的想法就暂且搁置了。 于是叶青每次只要炒腊菜,就会多炒一些,分成两份后端一份给顾家去吃,她的腊制品是用加了料的果壳松叶特殊熏制的,所以炒出来特别香,顾家人在尝过一次后,就彻底爱上了这份南方特色菜。 果然,叶青一提到自己要留内脏下水,顾卫东立马就想起了叶青之前熏制的那个腊肥肠跟腊五花肉,顿时口水就疯狂往外涌。 他迟疑了一下,没忍住开口道: “要不,也别去麻烦李勇了,你干脆把这些肉卖给我吧,我按照李勇那边的收购价买下来,不过能不能请你教教我那个腊制品的熏制办法,我打算把这些肉熏制出来后,给我那些天南海北的战友们寄过去。” 一听这话,叶青就想起了上次顾卫东找的那位帮她联络山河农场的不知名战友亲戚,还有这家伙提到的老家做驴胶和种大枣的战友家人,顿时就觉得顾卫东的这个提议不错。 人家帮了她那么大忙,哪怕只是出于礼数,也应该给人家送点回礼,于是叶青马上就道: “那这样,肉都给你,你来给我打下手,咱们现在就把这两只猎物给宰杀分割好,腌两天入味儿了,就能进行熏制。” “你也别说买下来这种话了,反正这个猎物也是白来的东西,给钱那就是寒碜我呢。” 叶青都这么说了,顾卫东也不是那扭捏的人,想了想后就点头同意了。 两人把猎物从后院搬到了前院的厨房里,然后找了个门板当案板,就开始生火烧水,对野猪和黄羊进行宰杀分割。 叶青自从看过那本中兽医图解后,在动物结构图这一块儿熟得是不能再熟了,所以在当屠夫这块儿,她也算是专业对口了。 她压根没让顾卫东上手,一个人三下五除二就把两头猎物给解剖得骨肉分离,每个部位的肉还有骨头拆得极为细致,那行云流水的动作,把一旁顾卫东都给看傻眼了。 顾卫东见当屠夫没他插手的分,赶紧就把剩下的活都给接了过去,刮猪毛清理内脏洗下水还有后续的肉类切割腌制以及现场的打扫工作,他都给包了。 两人配合还挺默契,一边时不时搭话聊上几l句跟上辈子相关的话题,一边手下干活干得飞溜,两个多小时就把那两个大块 头猎物都给处理妥当了。 这么多腌制的肉肯定不能留在厨房招人眼,于是叶青用藤条催化了一些编筐,将这些肉装进筐子里后,都给搬到了厨房后面的地窖里。 马不停蹄地忙活完这些后,天边都快亮启明星了,两人这才各自回屋睡觉。 隔天早上,叶青果然又睡到了日上三竿。 昨晚上叶青跟顾卫东在厨房忙活的动静不算小,王春花跟邹阿婆只要不聋,就肯定都听见声音了。 但那两人都默契地没有起床查看,早上叶青起床起晚了,两人也没多嘴问上一句。 叶青就喜欢跟这样的聪明人相处,吃肉这种事儿,本来就是关上门自家闷声偷吃就行了,要是嚷嚷开来,转头就得有红眼病盯上来,人家可不管你这肉是怎么来的,只要是从后山打到的猎物,那就得跟大家平分共享。 那边顾家显然也达成了这个默契,中午叶青喊他们上家里头来吃锅子,一盘盘新鲜诱人的黄羊肉猪肋脊肉端上桌的时候,顾家谁也没吱声,但吃饭的时候个个敞开了肚皮吃撑了才算完。 一天时间不到,叶青考上赤脚医生的事儿,就传得满屯子都知道了,下午她去滩涂那儿检查猪圈牛棚的卫生情况,一路上碰到的村民都热情地对她表示恭喜,有的还很好奇问她赤脚医生资格证长什么样儿。 那玩意儿叶青随身带在挎包里呢,有村民好奇,她就大大方方掏出来给大家观摩,于是等看过资格证的那些人回了地里后一通宣传,村里就愈发热闹了。 都晓得只要叶青这边的资格证一到手,屯子里建卫生站的事儿就没得跑了,所以大家伙儿干活都有劲儿了,不自觉加快了抢收玉米的进度,都想交完公粮后赶紧进入建房子模式,迫不及待想把整个红旗公社下属生产大队独一份的卫生站给建起来。 可别小看了这个卫生站,这段时间经过村民们不遗余力的宣传,这十里八乡估计都传出了风声,好些屯子里的媳妇儿回娘家,都会被娘家人询问卫生站的具体情况,个个都对靠山屯这个即将落成的卫生站表示羡慕不已。 从靠山屯嫁出去的姑娘就更不用说了,都被婆家催着回来打听消息,无外乎是打听这个卫生站建起来之后,非靠山屯生产大队的村民来看病怎么收费的问题。 一时间,靠山屯是真的炙手可热,成了附近几l个乡镇热议的话题,按照后世的形容,那就是这个屯子隐隐有向网红村发展的趋势。 嫁出去的姑娘和嫁进来的媳妇们在各自的婆家娘家都不自觉地挺直了腰板,个个都为靠山屯的改变而感到骄傲自豪。 靠山屯的未婚男青年们,就更是成了相亲市场的香饽饽,附近的好几l个媒婆门槛都被人踏破了,都是在询问靠山屯这边有没有靠谱的男同志可以介绍的。 就连早前屯子里大娘们给王春花推销过的那个年纪快四十岁、死了老婆还带着仨孩子的伍喜来,都有人来问要不要续娶的。 村里好些大龄光棍都开始有了行情,小年轻正当时的就更不用 说了,这个变化靠山屯村民们当然都看在眼里,于是对给靠山屯带来福运的女知青叶青越发敬重。 原先那些在心里默默打叶青主意,想要把人骗回家的那些大娘们,也都被家里男人教训,把那些有的没的心思算计都给歇了,就怕一个没整好把人知青得罪了,将来全家都得成为整个屯子里的公敌。 这些变化眼下当然是看不见摸不着的,叶青给牛棚猪圈里的家畜们例行体检,把相关的数据都仔细登记在表格里,又给孟嘉提了一下有哪些地方还需要再加以改善。 正想着要不要骑上她的新代步工具,上隔壁农场去看一看赵团长那个养猪场的改革进度呢,结果这时候,赖国昌和上次那个负责调查弃婴的民警,又一次来到了靠山屯。 叶青一眼就猜到两人的来意了,心下顿时一喜。 果然,两人在滩涂上看到叶青后,连屯子里都没进去,直接就朝着叶青所在的方向走了过来。 然后,那民警同志就从怀里掏出了两份材料递给叶青。 叶青一看那材料上盖着的大红章,立马忍不住裂开嘴笑了。 一份是来自女婴亲生父母的自愿放弃抚养证明,上面有公社、派出所还有妇联的联合签字盖章; 一份则是来自县福利院的收养手续,派出所所长和福利院院长都在上面签了字,也都盖上了官方红戳。 有这两份协议证明在手,等于把所有隐患都扼杀在了摇篮里,叶青一点也不怕孩子长大成才后,将来那女婴的父母会来找,就算真来找,有这么齐全的手续在手,上哪儿去闹腾甚至道德绑架都没用。 叶青一直悬着的心落了地,赶紧将两份资料仔细收起来,又再三向两位道谢。 赖国昌也顺便关心了一下叶青去县里考试的事儿,得知叶青居然已经拿到执业证后,顿觉惊讶: “不是昨天才去考试吗?一般成绩不都要一个星期后才会公示吗?” 叶青一愣:“是这样吗?” 不过她想起了昨天她参加考试的情况,好像真的跟走过场过家家差不多,不管是答题交卷,还是后面古院长帮她去办理执业证,整个流程确实是有点草率儿戏,她也有些哭笑不得,忙跟赖国昌解释道: “证件是蛟潭县医院的古院长亲自出面去帮我办的,估计是看在他老人家的面子上,所以卫生局那边才没给我卡那么长时间,当场就把我的证件给办下来了。” 一听这话,赖国昌顿时无话可说了。 连县医院的院长都在替叶青鞍前马后地忙活,这姑娘如今可真是不得了了啊。 但再厉害,这姑娘如今也在他管辖的公社里头,而且这几l次打交道,他也听这姑娘表达了几l次理想抱负了,听那话里的意思,是打算在这个靠山屯扎根不走了。 这可让赖国昌高兴得找不着北,就指望着靠这姑娘带飞,看看能不能多给他整点政绩,好让他在有生之年能从公社升到镇上甚至是县里面去呢。 所以对于叶青这边的 事儿,赖国昌如今分外上心,只要是叶青这边有需要他帮忙的事儿,他保管会不遗余力地去解决。 “孩子跟你的户口,如果要挂靠到邹家名下,让伍永兵那边给你出个证明,回头我再签个字盖个章就能去派出所办理,你看什么时候需要了,只管去公社找我就行。” 赖国昌说完这话后,就和那民警骑着自行车走了。 叶青则开始认真思考认干亲这件事,既然要认邹阿婆当奶奶,就不能只是口头上说两句,得正儿八经办个仪式,适当请一些屯子里的人吃顿饭做个见证才行。 择日不如撞日,她也没有拖拖拉拉,当天晚上吃了晚饭就去伍家找伍永兵说了她的想法。 认干亲这事儿本来就是伍永兵提出来的,现在叶青愿意把这事儿正式定下来,伍永兵当然高兴,也乐意替叶青忙活。 于是隔天中午,伍永兵就帮叶青把村里几l位上了年纪且德高望重的老人都邀请来了,还把生产大队的干部都请到了邹家。 顾家一大家子也出席了,席面还是顾家人帮忙张罗的,在伍永兵的主持下,叶青带着那个女婴一起,给老太太认认真真磕了三个头,再改口时就不再叫邹老太太叫阿婆了,而是直接叫奶奶。 叶青的名字当然是不会动的,但是这个兔唇宝宝,叶青给她取名邹昀,随了邹家的姓。 这是老太太自己主动提的,她想要这个孩子能永远记得她的丈夫和儿子做出的伟大牺牲,在未来能将邹家的革命英雄事迹发扬光大,永远地把这份伟大精神延续传承下去。 因为一些不可说的原因,这个时代举办仪式也不能大张旗鼓也不敢锣鼓喧天,简单地吃上一顿饭,就算是极为讲究和正式了。 吃完饭的当天下午,叶青就亲自去镇上派出所办理了户口迁移证明,把她的户籍和邹昀的户籍,都落在了邹阿婆的名下,与户主的亲属关系一栏写的均是填写的孙女。 办好了手续,叶青就顺便跑了一趟邮局。 她想去问问徐献珍,有没有她的挂号信或者是包裹什么的,毕竟她寄去申城的信,也有一段时间了,按时间推算,也该有回音了。 不过让叶青有些失望,邮局这边并没有收到她的包裹和信件,倒是徐献珍见叶青过来了很是高兴,拉着叶青又跑到了农技站后面的院子里,领着叶青进了家门后,神神秘秘地从屋里面一个书箱里面翻出了一本册子。 然后徐献珍就把那册子递给了叶青,示意她打开看看。 叶青有些纳闷,但还是把册子打开了。 这一翻开,她就愣住了。 这竟然是一整套以《共和国成立》为主题的红色纪念邮册。 由解放邮局发行的新夏国成立后第一枚邮票《开国大典》,面值为35元(旧币); 五零年建党节发行的□□开国典礼阅兵式,正票4枚,大型的票幅气势恢宏; 同年国庆节发行的《开国一周年》纪念票5枚,飘扬的五星红旗,一大四小鲜艳夺目; 后面还有十周年和十五周年纪念套票,其中十周年的套票一共发行了五组共19枚,十五周年纪念票1枚。 整本册子翻下来,其制作精细程度,甚至比上次叶青在徐献珍手里买来的那一套集邮册更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么多珍贵又值得纪念的邮票,叶青拿在手里都觉得沉甸甸,哪怕她没有集邮爱好,都忍不住心生喜欢,从前到后翻了一遍又一遍。 “怎么样?喜欢吗?”徐献珍忍不住笑问道。 叶青当然不可能违心地说不喜欢。 但一来她看得出来这本册子比上一本更精致更难得,她一个玩投机倒把的,哪里配拥有这么好的东西? 二来她如今多了两个家人,不能再像之前那么大手大脚了,手里头得攒点钱以备不时之需,所以这个册子她再喜欢,也不敢随随便便说买就买了。 所以她忍不住抬起头来对徐献珍抱歉道: “徐姐,这本册子真心不错,甚至比上一本还要好,但我最近手头不够宽裕,这册子您要再让我买,我暂时也拿不出这么多钱来,真是抱歉啊。” 徐献珍当场就给逗笑了: “什么呀,谁说这是要卖给你的?这是我那个表妹听说你喜欢集邮,找人从别的地方淘来的。” 说到这儿,徐献珍也没隐瞒,只压低了声音道, “县里有个黑五类坏分子前阵子被抄家了,好多东西都被扔到了废品回收站,这册子就是废品站收购员从里面翻出来的,我表妹跟那个收购员有点亲戚关系,只花了十块钱就给淘来了,专门送你的。” 叶青一听就愣住了,下意识就要推辞。 但徐献珍能把这送出去的册子再收回去?立马就拉着脸故作不高兴了: “怎么,你是如今成了大名人瞧不上你徐姐我这个朋友了?我带着我表妹上你那儿治病,你看诊费分文不收,拎给你的那点东西你都不要,如今连人家给你淘的这么便宜的邮册子都要推来推去的,是怕跟我这个穷光蛋朋友沾边还是咋地?” 这话说得可就有点严重了,叶青顿时被架住了,哪儿还敢再说不要啊。 徐献珍见叶青没再推搡,这才满意地笑了: “这才对嘛,本来也不是多值钱的东西,这玩意儿要是不懂行不好这一口的,人家看都不稀得多看一眼,不然能被扔到那废品站里头去?” “而且你这老是啥都不要,我以后还怎么好意思带亲戚去麻烦你?亲兄弟都得明算账呢,咱们俩以后要想常来常往的,就必须得在这个事儿上整得清楚明白,该收的看诊费就得收!” 这话徐献珍说得很是郑重也很真诚,很明确地摆明了她不想占叶青便宜的态度。 叶青面上带着笑,心里面却是挺意外的。 跟这位徐大姐初见面那会儿,一把花生就能让她态度前后变化那么大,她还以为这位是个见钱眼开,就爱占人小便宜的主儿。 但多接触几l次后,她又发现好像不是 那么回事。 不管是上次用票证换她的花生,还是这回给她送这本纪念邮册,这位大姐都没有要占她半分便宜的意思,而且话里话外都体现出了一种生活智慧,一看就是一个很世故圆滑偏又不会惹人讨嫌的精明人。 叶青还挺喜欢跟这种人打交道的,所以在和徐献珍再攀谈的时候都真诚了不少,先是问了她大儿媳妇怀孕的事儿,说了一些孕期的注意事项,并提醒她如果遇到了麻烦解决不了的话,可以直接到靠山屯去找她,之后又问起了宋红英跟她那位大嫂的后续情况。 一提起宋红英那边的事儿,徐献珍可是有一大篓子八卦要说, “回去后我那个表妹就把麝香中毒的事儿告诉给表妹夫了,这一通气,我表妹才知道,她家男人跟那个大伯子,竟然不是一个妈生的!” “她亲婆婆早就死了,现在的婆婆是在她家男人不到一岁的时候带着那个大伯子改嫁过来的,嫁过来之后,那个婆婆只生了俩女儿,没再生出来儿子,现在那两个女儿都早已经嫁出去了。” “现在她公公婆婆跟大伯子一家生活在一块儿,也不知道那个大嫂给我表妹下毒的事儿,她那个大伯子知不知情。” “这要是知情的话,那这事儿可就太吓人了,谁知道是哪个人出的主意呢!” “反正现在的情况就是,他们夫妻俩通过气后,都觉得这事儿怕是早有预谋,到底是谁在背后捣鬼的,谁也不清楚,所以夫妻俩打算先装作啥也不知道,悄摸摸把孩子生了再说。” “总之这事儿实在是太复杂了,我这几l天越琢磨越觉得惊悚,感觉她那个婆家简直是龙潭虎穴,就没一个好东西,他们夫妻俩要是回去了,怕是要被吃的连骨头都不剩,还是离得远远的比较好。” 徐献珍忍不住搓了搓胳膊肘,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 叶青也是听得一阵骇然,这跟以前那种八点档的家庭伦理狗血剧简直没什么两样啊。 只是她想要知道更多的细节也是不能了,毕竟徐献珍也不是当事人,她也是从她表妹那儿听说的这事儿,隔了一道之后,能知道的细节就不多了,能分享给她的八卦信息有限。 叶青对这个剧集意犹未尽,没能看到后续发展,一时间只觉得抓心挠肝,恨不得搬条板凳坐到宋红英那婆家屋顶直接展开上帝视角才好。 带着这种遗憾的心情,她骑着车回了靠山屯,没想到才到家呢,顾卫东就在隔壁朝着她着急喊: “叶青,墨河那边传回来消息了!”! 饭在锅里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希望你也喜欢 第 75 章 黎明曙光 叶青心下一颤,立马就着急忙慌地跑去了隔壁顾家院子里。 顾卫东从怀里掏出了一封信递了过来,压低声音道: “我县里那个朋友帮你把东西捎过去后,在墨河那边正好逗留了一晚,我战友的亲戚带着你那几包药进了农场,见到了韩教授,说是人病倒在床上,瘦得不成样儿了,但看到了你送过去的东西,知道你是他爱人的学生后,还是强撑着坐起来给你回了一封信。” 当初在申城,叶青是见过宋春华手里那张韩博士年轻时的黑白照的,二十来岁的小伙子,浓眉大眼很是阳光。 很难想象这样一位志存高远心系科研的高智商学霸,被困在天寒地冻的墨河,每日在荒野中劳作,蹉跎数年后是个什么模样。 这会儿听说韩教授连床都起不来了,叶青喉头一哽,接过这封沉重的信件后,她极为郑重地对顾卫东鞠躬道了一声谢谢。 看过那本锦鲤团宠的叶青,比谁都清楚,如果没有顾卫东从旁协助,她根本不可能这么快就联系上韩亚博。 而按照剧情线,韩亚博正是这个时间点遭受重病折磨,疾痛一点点耗空了他的身体,最后年纪轻轻就撒手人寰,有生之年始终没能离开那个困住他的劳改农场。 眼下,顾卫东通过多方的辗转联络,为她和韩教授之间架起了一个可以联系的桥梁,哪怕这个沟通非常麻烦且短暂,叶青也已经感到异常庆幸和满足了。 也许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如果她没有在申城救下顾卫东,也许她即便来了靠山屯插队,也不会跟顾卫东产生交集; 如果两人没有交集,自然就不会彼此坦诚各自身上藏着的秘密,叶青也肯定就不会为了韩亚博的事儿去找顾卫东打听山河农场,那她要联系上这位师公,怕是还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 所以叶青的这个鞠躬,给的无比真诚,因为对提供了这份帮助的顾卫东,她是真的打心底里表示感激。 顾卫东被叶青的这个鞠躬给吓了一跳,赶紧躲开,然后有些哭笑不得道: “你这是干啥?你帮了我跟我们家那么多次,我也没跟你这样,是不是我也得给你补上三鞠躬啊?” 叶青紧紧攥着手里那封信没说话。 见她很明显注意力都在手里攥着的那封信上,顾卫东心下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他是从九十年代过来的,可太清楚这段特殊时期的复杂性了。 因为正是这段艰苦动荡的岁月,让很多经历过这个时代的人心境发生了巨大变化。 有的人痛定思痛,正视这份苦难并且化悲痛为力量,愈发砥砺前行发愤图强,不达成强军强国中华崛起的梦想誓不罢休; 而有些人在感受到了切肤之痛后黯然神伤,选择了逃避和远离,彻底告别这片伤心地,于是是改开后没几l年,国内爆发了出国热潮。 外人没有资格去评判谁的选择是对是错,只有经历过这一段困难的 人才能感同身受,但熟知后面二十年的历史走向??[,再重来一回的顾卫东,在知道有一位原本学识渊博应该为国效力的专家,在被发配到苦寒之地后被磋磨到快要灯尽油枯的时候,也很难做到无动于衷。 尤其是在看到一贯情绪沉稳淡定的叶青,这会儿却眼眶泛红忐忑难安的模样后,铁直男如顾卫东,也不由得为之动容。 他忍不住伸出手来拍了拍叶青的肩膀,温声宽慰道: “你先回去看信,我那个县城运输公司的朋友基本上每个月都要跑一趟墨河,过几l天你抽个时间出来,我带你去县里那小子家里认认门。” “还有半个来月我就要回部队了,往后你有什么东西要捎的话,就自己去找他,放心,我给你找的人肯定靠得住!” 叶青点了点头,拿着信回了家后,默默坐在炕沿前将信展开。 可能是长期生病,写信的人握笔力道不够,所以字迹稍微有些飘,但整体给人的感觉仍然是落笔如云烟,看上去颇具风骨的。 虽然病得都快没了半条命,但写信人的心境仍然很平和,语气中对自己所处环境和遭遇并没有半分抱怨,甚至还挺乐观积极的,对于她这个宋春华的学生忽如其来的问候,更是倍觉激动和惊喜,还仔细询问起了叶青到北大荒来插队的具体情况。 当然,信里面主要关心的,还是他的前妻宋春华。 这位老教授,用小心翼翼的口吻在心中询问叶青,宋老师是不是还在申城中学里面教书,有没有组建新家庭生个一儿半女,婆家对待宋春华好不好,她的现任丈夫是个什么样的人等等。 这些话,字里行间就好像一个多年未见的老朋友在寒暄,自然流畅到近乎刻意,叶青都不知道这些问题,是这位韩教授在山河农场里劳改这些年,究竟打了多少次腹稿,又反复斟酌揣模过多少回之后才写出来的。 也许是太过了解宋老师的倔强脾气,又或者是夫妻之间的感情羁绊太深,哪怕远在墨河与世隔绝多年,他的心里面隐隐地还是有一种预感,他猜到有可能宋春华还没有放下和他的那段婚姻,仍然固执地等着他有一天能回去和她团聚。 所以,在信的末尾,这位教授又生硬地转了话锋,用一种近乎诙谐幽默的语气向叶青表示,如果宋春华还没有找到合适的另一半的话,希望叶青这个学生能帮忙催一催,让宋春华多到外面多走走看一看,说不定她那个命定的良人在某个角落该等着急了。 当看到落款最后那一句“书短意长,不一一细说,我虽身处雪乡,然一切安好,勿愁,勿挂,兀自珍重”时,叶青的眼泪彻底绷不住,当场决了堤。 哭得不能自已的叶青,第一时间就翻出了信纸,给远在申城的宋春华写信,把她这边给韩亚博寄了哪些药,以及她是如何联系上韩亚博的具体细节都逐一告知给对方。 然后隔天一大早,她就骑着自行车去了镇上邮局,把给宋春华的那封信寄了出去。 考虑到信件寄出的周期有些过长,并且中间还有遗漏丢 失的可能,所以她又多拍了一封电报过去。 邮局拍电报比较比较麻烦,而且收费也很贵。 电报一共分为正文和地址两部分,正文一个字要一毛钱,地址则是一个字5分钱。 所以除非十万火急的事儿,一般人是不会选择这种方式来传信的,就算真要发,也是尽可能精简,坚决不能多一个字废话。 叶青倒是没打算在这个事儿上节省,不过考虑到申城那边对于韩亚博这个人的相关话题还属于禁忌,如果她直白地在上面写上师公的名字的话,可能会给宋春华甚至她自己带来麻烦。 所以叶青在左思右想后,在电报上写上: ——红富士同志已联系上,详信寄出,安好勿念。 宋春华说过,她和韩亚博两人初次见面时,韩亚博送给她的水果,就是红富士,那是她第一次吃到如此香甜的水果,那个味道她一辈子都不会忘。 所以叶青用红富士来打暗号,相信宋春华一眼就能看得懂这个名字指代的是谁。 电报发出去后,叶青心里面一直悬着的这块大石头总算是落了地。 有她送过去的那些药,把病完全治好她不指望,但把这位韩博士的命从阎王爷手里面抢过来,这一点叶青还是有信心的。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只要人还在农场里面,甭管好赖的,先把命给吊住咯,别的事儿都等将来再说,她还就不信想不出个妥善的解决办法来! 远在两千多公里外的申城,上午宋春华上完两节课后,回到办公室就开始坐在椅子上发怔。 开学才短短两个来月时间,但她的班上陆陆续续有七八个学生不来上课了,剩下的那些学生也一个个躁动不安,已经没有几l个沉住气来认真听课的学生了。 她的心情也很恐慌急躁,距离收到那封来自劳改农场的告知书,得到韩亚博可能情况不太好的噩耗,时间已经有一个多月了,这段时间里面,她再没有得到任何跟她丈夫有关的消息。 这让她既害怕又紧张,期盼着收到那边的消息,又害怕再收到的会是丈夫的死讯,所以她完全没法保持沉着冷静,焦虑得一整夜一整夜睡不着觉,头发也是大把大把的往下掉。 办公室里还有几l个老师,一下课就聚在一块儿议论,议论的话题都是各个班上又缺了几l个学生,还有外头又有哪个老师被贴大字报了之类的。 看宋春华坐在办公桌前不言语,马上就有个女老师酸溜溜: “宋老师肯定是不用怕了,有个叶青这么优秀的学生来给您当护身符,您现在可算是高枕无忧了。” 那女老师说的是不久前叶青登上蓟城日报,还在报纸上提到了宋春华这位恩师的事儿。 在叶青下乡插队之前,宋春华在学校这边一直受人诟病,不只是学生们不喜欢,办公室的老师队伍里面对她也是针对排挤居多。 因为她性格严肃直接,并不怎么讨喜,加上自从韩亚博出事后,她就处在风暴中心孤军奋战,所以在 这个中学里面教书的这几l年,日子过得其实也挺艰难的。 但谁也不会料到,就在不久前,从宋春华班上送出去的一个学生,竟然在去北大荒的路上搞出了大事,又是抓贼又是从歹徒手上救人质的,愣是把她自己给折腾到蓟城日报上去了。 ㈨想看饭在锅里的《七零赤脚女医》吗?请记住[]的域名[( 关键是,这篇新闻报道,可不光是给了那个学生一个巨大的副版特写,甚至还在文章里面专门提到了申城十六中的宋春华老师。 哪怕只是寥寥几l笔,对于从未上过这么大报纸的十六中以及宋春华而言,却已经是莫大的殊荣了。 因为这个事儿,申城这边有报社记者专门来找她,想要就叶青的事儿再做一个深度挖掘采访,不过那个记者问题刁钻,宋春华也不傻,只捡能说的粗略回答了,那个记者挖的几l个坑她都特意避开了。 之后又等了一个星期也没见到这个所谓的深度采访报道刊登出来,估计是稿子不行被上头给毙掉了,宋春华才松了一口气。 不过,因为登上报纸这事儿,宋春华是真的一夜之间成了十六中的香饽饽,连教育局都特意安排了领导下来搞慰问视察,对宋春华这个教出了叶青这位巾帼女英雄的班主任更是予以了高度赞扬。 就在教育局那边挂上号的宋春华,地位那叫一个水涨船高,周围的同事再没人议论她跟韩亚博的那些事儿了,甚至在学生中都开始慢慢积攒了一些声望。 在别的老师战战兢兢害怕被学生扣上“臭老九”帽子的时候,只有宋春华披上了官媒这道护身符,可以高枕无忧地继续坚守在她的岗位上,压根不用担心会被任何人骚扰。 许是见宋春华凭一篇莫名其妙的新闻报道就轻易得到了这么多,同办公室里面有人眼红嫉妒,于是有事没事儿地就要刺上宋春华几l句,酸言酸语不痛不痒的,但就是让人觉得厌烦得很。 宋春华心情正烦闷着呢,被那女老师阴阳怪气,火气瞬间就上来了,当即就要怼回去。 结果她这边才要张嘴呢,学校门口那看门老头就抓着一封电报急匆匆从外头走了进来: “宋老师,刚刚邮局送来了一封从北大荒发过来的电报,是您那个学生叶青发给你的!” 这话一出,整个办公室瞬间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朝着宋春华还有刚刚那个阴阳怪气的女老师看去。 宋春华虽然有些困惑叶青好好的发什么电报,但她的表情还算淡定。 因为不久前她才收到叶青寄过来的保平安信件,知道叶青在靠山屯插队的情况还算不错,再加上叶青不久前刚登上过蓟城日报这样的大报纸,所以宋春华并不觉得叶青发电报过来会是什么坏事。 倒是刚刚阴阳怪气diss宋春华的那个女老师,大概是没想到叶青的电报会这么巧在这个时候送过来,脸上表情一阵青一阵白的,一时间有些下不来台。 不过等宋春华接过门卫大爷手里的那封电报,看清楚上面写的内容后,却是浑身一震,手都不自觉地颤抖了起来,她下意识地捂住了 自己的嘴,激动得好一会儿忘记了呼吸。 “怎么了宋老师?是出什么事儿了吗?” 看出宋春华情绪不对,马上就有好事的老师凑了过来。 宋春华瞬间警惕,眼疾手快地将电报给收了起来。 不过那人眼尖,一眼的功夫就已经瞟到了电报上面的字。 可惜电报内容叶青已经加了密,那人虽然看到“红富士同志”这几l个字眼,单独念每个字都认识,但是连起来就搞不懂是什么意思了。 宋春华再顾不上办公室这些老师明里暗里的交锋了,拿到这份电报后,宋春华满脑子就只剩下一个念头,到北大荒去,她要去北大荒! 叶青还不知道,她带去的这份电报消息,竟然会让宋春华做出一个冲动而大胆的决定。 她在发完电报回到屯子后,就被等在院子门口的顾卫东给拦住了。 看到叶青那双浮肿的眼睛,他有些担忧地问道: “没事儿吧?” 叶青一听就知道他是在问韩亚博的事儿,忙摇了摇头: “没事儿,信里面还挺乐观的,而且我给送了药,吃上几l个月总能见效,命肯定丢不了。”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叶青能哭成这样,也能从侧面说明那位韩博士在墨河的处境不太好。 顾卫东昨晚上也在琢磨这事儿,但因为计划还没想得太完善,所以他眼下也不好提,怕到时候要是成不了,又要让叶青空欢喜一场。 眼下见叶青也情绪不高的样子,他心下蓦地一动,忽然问道: “我记得,你之前说,你养过一只金毛?” 叶青不知道顾卫东怎么话题又跳到这个上面去了,不明所以: “是啊,怎么了?” 顾卫东试探着问道: “那你有没有考虑过,再养个宠物?比如说,土狼?” 叶青差点没被一口水给呛住:“哈?” 她没听错吧,养什么? 看到叶青那不敢置信的表情,顾卫东忍不住笑了,肯定了叶青听到的这个答案: “没错,就是土狼,靠山屯的卫生站马上就要建起来了,以后屯子里每天会有各式各样的人来求医问诊,你这个院子离村尾那个茅草屋太近了,家里头又有孩子又有老人的,后面还围了个药圃,里面的药材有不少还是名贵品种,难保不会被人给惦记。” “人多眼杂的,保险起见,我觉得你在院子里养只狼看家护院挺好的。” “另一个,你之前不是说你那个金毛是你最亲密最忠诚的战友吗?凭良心讲,在狗里面,金毛也绝对不属于战斗力和服从力高的品种,不然军犬里面肯定会有它的一席之地。” “但土狼就不一样了,它们具备优良军犬的所有优点,如果从小饲养外加训练得当,绝对能成为你的得力助手,像部队如今用的马犬,就有部分土狼基因,已经成为了军队里护卫犬的首选。” “你当上赤脚医生后,肯定 不会局限在靠山屯坐诊,将来被请去其他生产大队给病人看病肯定是难免的事儿,即便是你战斗力高,你一个人难免会有分神的时候,养一条狼充当贴身保镖,那些想要打你注意的人估计都得掂量着点。” 顾卫东本来只是看叶青情绪不太好,想要给她找件事儿来转移一下注意力。 但等在问完叶青愿不愿意养狼后,他却是越琢磨越觉得这个提议很靠谱。 一来满仓夫妻这一胎可生不少崽子,抱回来一只它们肯定不会有意见;二来叶青有特殊能力,在粮食这块儿肯定是不用愁了,别说是养一只土狼,就是养个七八只她也养得起。 最主要的是,她一个城里姑娘,在靠山屯当卫生站站长,这在外头人看来绝对是香饽饽。 其他生产大队可不像靠山屯的村民那么了解叶青的情况,只看得到她日子过得风光滋润,并不知道她气场全开的时候几l个成年男人都打不过,一个这么优秀的女同志,难保不会有那贪婪的人起什么坏心思。 养一条狼在身边威风凛凛地护着,能让她的安全系数直线上升,让那些打鬼主意的魑魅魍魉都自动离得远远的,绝对是一劳永逸的好事儿。 叶青本来是从来没想过要在这个时空再养什么宠物的。 毕竟在末世与小金毛并肩作战的种种,让她很难从过去的那段感情里面走出来。 但顾卫东有句话提醒了她。 等卫生站落成后,外头涌到靠山屯来看病的人绝对会络绎不绝。 到时候她要是真忙起来了,恐怕根本无暇兼顾住在村尾的奶奶和邹昀。 而且她自己在医院里面干过那么多年,可太清楚人性有多复杂了,卫生站将来也必然会遇到各种各样的麻烦和刁钻事儿。 尤其村民们甚至没受过基础教育,连一些基本的医学常识他们都不懂,更别说是同他们讲那些专业知识跟科学道理了,估计把喉咙喊哑了都很难讲得清楚。 若是碰上那种胡搅蛮缠不讲道理的,说不定很可能会起冲突,她自己倒也罢了,但她还要带徒弟,身后又有奶奶跟邹昀这两个软肋,很难全面兼顾到他们的安全。 所以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直接搞个凶神恶煞的门神杵在那儿,谁敢捣乱就咬谁,这样一来那些起坏心的人自然就会心生忌惮,闹事的也都得收敛些。 这么一想,叶青就没啥好犹豫的了,立马就问顾卫东: “也不是不行,问题是我愿意收养,满仓它们会同意让我带走它们的孩子吗?” 顾卫东笑道:“那就上山去问问呗。”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顾卫东眼神里满满的都是笃定。 叶青眼下手头并没有什么必须要完成的事儿,于是就同意了顾卫东说的提议,两人收拾了一下东西后,就直接进山了。 不过这回两人没再去那个小木屋,小木屋还是太远了,在林子里要走上一两个小时才能到。 叶青想起了上次那条垂钓细鳞鲑的山涧,她记得那 一片属于土狼们觅食饮水的地盘,土狼一家子应该经常在那一带活动。 而且她也有点惦记那个细鳞鲑的滋味儿了,既然进山了,她想顺便钓几l条带回去给老太太尝尝鲜。 一路上两人也没闲着,又摘了不少浆果、坚果还有野山菌。 “趁着现在这些野果子都熟了,赶紧摘,不然等下雪上冻了,就别想再进山来采这些玩意儿了。” 顾卫东提醒叶青。 叶青点了点头。 上次那几l头黑熊把她熬的所有果酱都吃了,她手里头也没存货了,所以得再重新熬上几l罐子补上,不然等冬天的时候想吃都没得吃了。 而且叶青还想用山里的野果子酿点酒,到时候泡成药酒,另外再自己晒点干果脯、坚果跟干菌子什么的,等年前的时候打包成年货,给墨河的韩亚博还有申城那边的宋春华、陈友德他们都寄过去一份。 这么一想,叶青就觉得光靠他们俩进山采的这么点,好像完全不够用啊。 她蓦地就想起了上回顾卫南姐弟俩用麦芽糖哄骗村里那群毛孩子帮他们采浆果的事儿,心里面不由得一动,生出了要抄作业的想法。 不过这事儿得等下山之后再去琢磨,她和顾卫东来到了那处山涧,然后叶青就坐下来拿出渔具开始钓鱼。 顾卫东则抬起拇指和食指贴在了嘴角边,吹起了清脆嘹亮的口哨,连着吹了好几l次才停下来。 也就是几l分钟的功夫,叶青这边才将钓具准备妥当,把钓线扔出去,第一条细鳞鲑还没咬钩呢,林子里就冲出来了一道银灰色的健硕身影。 冲到山涧旁,看到顾卫东和叶青后,满仓立马就仰起脖子激动地一声狼嚎,甩着尾巴不断在叶青和顾卫东之间蹭来贴去,尾巴都快要晃出残影了。 又过了一会儿,林子里就又传出了动静,满仓媳妇儿还有它整个族群的其他土狼都跟着一块儿来了。 在它媳妇儿脚边,五只土狼幼崽正东倒西歪地粘在母狼身侧贴贴,时不时奶凶奶凶地龇牙互咬或是挥拳头对打,在满在松针落叶的林子里滚成一团。 看到母狼和它孩子感情这么好,叶青顿觉不大好意思开口。 毕竟她要抢走人家的孩子,就得让人家母子分离,这行为会不会让母狼觉得伤心难过,叶青心里也没底。 不过,让叶青没想到的是,就在她犹豫纠结的时候,那边顾卫东率先跟满仓商量上了,也不知道那家伙是用什么办法,让满仓明白他们这次进山的意图的。 总之,等满仓知道叶青想要抱养它的孩子后,这只土狼王回过身去冲着母狼低低嗥叫了几l声后,母狼竟然没有半分犹豫,直接叼起身侧的两只狼崽子就径直送到了叶青的面前。 小狼崽不明所以,掉转头又朝着母狼那边追了过去,结果母狼极为冷静,又用脑袋把那两只小狼崽给推了过来,直接推到叶青的脚跟前才算完。 两,两只? 看到这诡异的一幕,叶青惊呆了,不敢 置信地看向满仓夫妻俩。 她本来以为要让母狼舍弃掉自己的孩子,这个过程会很艰难才对,甚至在上山的时候她的脑子里还幻想了好多撕心裂肺生死离别的场面,做足了各种心理建设。 叶青都想好了,如果土狼夫妻不同意,她得拿出什么补偿条件来说服这对夫妻俩,并且都做好了割地赔款的心理准备。 但她万万没想到,她前面的那些谈判条件一个都没用上。 这土狼夫妻俩一个比一个狠,当爹的满仓一脸冷漠无情,当妈的更是快准狠下手极其果断,将俩孩子扔出来的动作干脆又熟练,就像是在扔掉俩烫手山芋似的。 要不是早前叶青亲眼看到了这对夫妻俩为了这几l只幼崽跟黑熊大打出手,拼得你死我活的惨烈场面,她怕是都要怀疑,这两只狼崽子,到底是不是它们夫妻俩的亲生孩子了。 这就是顾卫东进山之前就笃定这事儿能成的原因了。 大概是看出叶青满眼都是困惑,他忍不住笑着解释道: “这很正常的,土狼再怎么通人性,它也是兽类,狼性擅斗,一个族群里面只能有一个首领,但满仓的幼崽很快就会长大成年,等到这些孩子成年的时候,满仓还正值壮年呢。” “到那个时候,满仓的孩子对它来说就不再只是孩子了,还会是它在这个族群里最大的威胁。” “所以它必须得在孩子未完全长成之前,就将有可能威胁到它首领地位的孩子给赶走,不然等到将来几l个孩子都长大了,为了争夺首领地位,它们会反目成仇,直接拼个你死我活,最后战败的土狼,会遭到族群遗弃和驱赶,在外面游离直至孤独终老。” “肉弱强食,这就是自然界的生存法则。” “它们夫妻俩的这个选择,其实是为了族群的未来发展做长远考虑和打算,所以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母狼送出来的这两只,应该都是未来有可能会威胁到满仓地位的公狼。” 叶青忙把脚边这两只土狼幼崽给抱起来逐一查看。 这一看,她顿时傻眼了。 还真让顾卫东给说准了,真是俩公狼崽子! “不过,公狼命令母狼送崽,是为了维护自己在族群内的统治地位,母狼不一样。” “母性的本能还是为了保护它的孩子。” “它这一胎生得太多了,五只幼崽对母狼来说压力是非常大的,真要是把所有孩子都留在身边,等到冬天这些幼崽们根本无法自主觅食,如果遇到什么危险,母狼如果兼顾不到这些孩子,而这些小崽子们又不能独当一面,那么很有可能一只都活不了。” “所以如果你不来找它要孩子,在大雪来临之前,母狼也很可能需要作出权衡和决断,狠下心来丢掉一两个体质稍弱的孩子,为了族群后续的健康持续发展,它必须也只能这么做,才能将损失降到最低。” “现在你的出现,其实是给它解决了一个大难题,所以它才会迫不及待地把孩子送给你,因为它从你为主,对你抱有了极 大的信任,觉得把孩子送到你这儿,肯定能得到最好的照料和保护。” 叶青惊讶极了,没想到这里头竟然还隐藏着这么残酷深刻的野狼丛林生存法则,但仔细一琢磨,她又不得不承认,顾卫东的分析应该是对的。 本来她对抱养土狼这个事儿其实是抱着无所谓的态度的,能成事固然是好,但要是土狼夫妻俩不同意,那她也不强求。 但她着实没想到,如果她不上山走这一遭,也许过不了多久,面前这两只土狼幼崽,就会被自己的父母狠心抛弃在山野,只能孤独地去面对这个尚且还不算熟悉却危机四伏的世界。 命运的轨迹何其相似,当初那只小金毛,就是在末世刚来临的时候被她那个无良舍友给丢下,才被她给收养了。 一想到这儿,她心下就不由得一紧,下意识地将这两只懵懂又可怜的土狼幼崽紧紧抱进怀里。 顾卫东一看叶青这个动作,就知道叶青应该是已经做出决定了。 是的,叶青不是那种拖泥带水犹豫不决的个性,既然土狼夫妻都同意了,她肯定是要把这两只土狼崽子都带走的。 她这边抱走两只狼崽子,对母狼来说等同于减负,而对她自己而言,只需要再过上几l个月,土狼崽子再稍微长大些,家中的院子和老人孩子都能多一重安全保障,这个结果于双方而言都是最优解。 不过母狼既然选择了信任她,叶青也必然不能辜负了母狼对她的这份信任。 于是她对母狼再三保证,一定会将它的孩子好好养大,并且绝对不会亏待了它的孩子。 也不知道母狼是不是听懂了她的话,它仰起头来一声长长的狼嚎,目光落在两只幼崽身上看了好几l眼,然后就转过身去,带着另外三只小狼崽和其他土狼一块儿窜进丛林里面消失不见了。 顺利抱回来两只土狼崽子后,叶青也没急着下山,而是继续垂钓,钓了十来条细鳞鲑后才收杆作罢。 这回总算没有小贼在旁边盯着偷吃她的鱼了,叶青把鱼还有两只土狼崽子都给塞进筐子里,正好顾卫东那边采的各类果子还有野山菌也已经把筐子给装满了,两人这才慢悠悠往山下赶。 两只土狼崽子带回家后,适应速度还是很快的,可能是叶青偷偷用异能给它们的身体进行了梳理的缘故,这俩小崽子来到新环境完全没有病恹恹怯生生的过渡期,一下地立马就在院子里四处撒欢,撵鸡追兔地玩得不亦乐乎。 孟嘉和顾卫南姐弟俩一听说叶青带回来两只土狼崽子后,立马跑来邹家院子里瞧热闹。 他们仨都是见过土狼长大后凶狠彪悍的样子的,现在陡然看到这毫无攻击性的奶呼呼小狼崽,瞬间就被两只小家伙那懵懂单蠢的可爱模样给萌得一塌糊涂。 “啊啊啊,真的好可爱啊,看得我都想养一只了,确实这不是小狗吗?” “这小短腿踉踉跄跄走都走不太稳当呢,牙也没长锋利,就想要去逮鸡抓兔子了,是不是有点太高估你自己个儿了?” “师 父你给它俩取名字了吗?它俩叫什么啊?” 叶青顿时一愣,顾卫南这一问,着实把她给难住了。 取名字?她还真没想起来这一茬,而且她在取名这一块儿还真不擅长啊,总不能叫大毛小毛吧? 她忍不住朝着顾卫东那边看了过去,想要征求一下顾卫东的意见。 顾卫东略思忖了一下,试探着问: “要不叫黎明、曙光?” 叶青顿时眼前一亮,瞬间就get到了顾卫东取的这个名字的意思,立马就重重点头道: “就叫这个,叶黎明,叶曙光,这就是你们俩以后的名字了!” 见叶青居然还在这俩名字前面加上了自己的姓氏,甭管是农村土著顾卫南姐弟,还是城里来的孟嘉,都表示非常震惊和不能理解。 叶青嘿嘿一笑,也不多做解释。 主要是这事儿是观念问题,她和这些人之间存在了几l十上百年的代沟呢,解释也是解释不通的。 毕竟在这个时代的人的意识里,给畜牲取个名字是为了方便进行驯化,但让它跟自己姓,怕不是疯了吧? 可他们并不知道,再往后发展几l十年,人们的物质条件越来越好,养宠物就像是自己的家人孩子一样,跟自己姓实在是太正常不过了。 叶青如今也算是成了靠山屯的风向标了,满屯子的村民都会关注她这边的动向,所以她带回来两只土狼崽子的事儿,很快就又传出去了。 这次最先响应的,不是屯子里的那些大娘大妈了,而是那群天天屯里子滩涂上后山以及农田里到处乱蹿的毛孩子。 对于屯子里这些孩子们来说,大概这世上再没有比养狼更酷的事儿了,更何况叶青这还是一次性养了两只。 于是,一群孩子得到消息后,一个个都兴冲冲跑到了村尾,在看到叶青在院子里撸狼后,这些孩子羡慕得眼睛都快要亮瞎了。 叶青本来就在打着鬼主意,想要把这群毛孩子骗过来当壮丁,给她进山去采野果子呢,现在这帮童工都主动送上门来了,岂有不抓紧机会薅羊毛的道理? 她立马就眯着眼睛笑得跟个狼外婆似的,冲着这帮小孩儿兴冲冲挥爪子,极其温柔地蛊惑道: “喜欢吗?喜欢的话就进来,谁想摸都可以哦。”! 第 76 章 公社大考来了 叶青的表情热情过了头,一帮毛孩子也不都是傻子。 尤其是之前叶青就用钓鱼那一招引他们上钩,让他们这帮小孩背数学口诀。 有了那个前车之鉴后,这帮毛孩子还挺机灵,担心这里面是不是有陷阱,所以一个个警惕迟疑地站在院子外面,都没着急冲进院子里。 叶青可不怕这帮小崽子不上当。 她嘿嘿一笑,伸出手来开始做起了正面示范。 从小狼崽的头顶摸到尾巴,下巴摸到肚皮,又在小家伙的屁/股后面拍了几巴掌,还狠狠地rua了一下那圆溜溜毛茸茸的脑袋。 两只小狼崽连獠牙都没长出来呢,被叶青这般蹂躏,也不会反抗,还十分乖巧老实地任由叶青胡乱施为,就算是不乐意了,顶多往地上一趟,翻滚着试图挣脱叶青的魔爪。 可这幅卖萌撒娇的样儿,看上去反而更可爱更好揉捏了。 毛孩子们看着叶青撸狼撸得这么悠闲惬意,一个个都快羡慕疯了,哪儿还顾得上去思考这是不是什么陷阱啊,等第一个丧失理智的毛孩子冲进院子里吸狼开始,剩下那些孩子就再也意志坚定不下去了,争先恐后地都跳进了叶青精心布置的“陷阱”。 然后,冲昏了头脑的小娃儿们,才在对小狼崽上下其手,高兴得嘴角都快要咧到后脑勺了,撸得那叫一个激动上头的时候,忽然就被叫停了。 奸诈狡猾的“狼外婆”拎出来了一对藤编小背篓,循循善诱道: “谁要是想继续摸小狼,想跟我家小狼玩的,就要给我进山里头去摘浆果、蘑菇和坚果哦,只要摘满一筐子,就能再多陪它玩耍半个小时哦。” 一群孩子立马就垮下脸来,皱着眉头看着这个女骗子。 就知道这个知青姐姐不会那么好心!连孩子都坑,真是可恶!也太没有道德了! 叶青可一点没觉得不好意思。 只要她没有道德,就别想道德绑架她! 而且什么叫坑娃,她这明明是在为他们好,让他们提前体验社会险恶好么? 现在让这些小家伙们每天上一当,当当不一样,他们就能总结经验教训,等将来真进了城,就不容易被城里人套路了。 因为那些骗局套路,都是他们小时候遇到的知青姐姐玩剩的! 没错,就是这样! 叶青越想越觉得理直气壮,麻溜地把那些小背篓一个个套在这些毛孩子的脖子上,然后冲着他们挥一挥手,露出了资本家伪善得意的笑: “去吧,卷一卷更健康,谁摘得最快最多,可以多奖励半个小时单独跟小狼崽互动哦!” “不过只能在后山这一片转悠哦,谁要是敢翻过这个山头蹿去别的地儿,谁就取消比赛资格!” 一听说能奖励半小时单独跟土狼崽子相处,刚刚还懊悔不跌,觉得被叶青给坑了的毛孩子们,立马就跟打了鸡血一样往外冲,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就跑进山里面不见踪影了。 叶青满意地拍了拍手,对这帮小义工的表现十分满意,不过等她一回头,就看到顾家兄弟姐妹仨人就站在隔壁院子里,正隔着篱笆一脸表情古怪地看着她。 顾卫南捅了捅一旁的弟弟,小声问道: “小北,咱家就你跟大哥两人的脑子比较好使,你觉得你能在我师父手上过几招?” 顾卫北:“防不胜防,我这要是上去,怕是得被骗得裤衩子都不剩。” 说到这儿,顾卫北又觑了旁边的顾卫东一眼。 想到自家大哥不久前亲手把他那把珍爱的猎qiang奉上,还对叶青鞍前马后又是调试枪支又是亲手缝制肩垫的,他忍不住话锋一转, “大哥就更不用说了,我看他得把咱家的所有家当都掏空了才算完。” 顾卫东:…… 叶青可不知道顾卫南姐弟俩在背后偷偷编排她呢,哪怕被顾家兄妹几个看到了,她也一点不慌,反而还抬起下巴有些小嘚瑟,冲着顾卫南姐弟俩总结陈词: “知道这世上什么东西最贵吗?” 顾卫南姐弟俩摇头如拨浪鼓。 叶青指了指那两只狼崽子: “免费的才是最贵的,所以永远不要相信天上掉馅饼,贪便宜就得吃大亏,啊,多么痛的领悟!” 顾家仨:…… 不得不说,叶青奴役童工很有一手,小孩子动作敏捷灵巧,就跟猴子差不多,在山里面上蹿下跳的,一个来小时就都各自背着背篓下山来了,每个小家伙的背篓里都装着满满的山货,再转移到叶青那边放着的大筐子里,十几个娃,很快就把那三只大筐子都堆成了山。 像是被激起了胜负欲,这帮毛孩子谁也不甘示弱,把背篓里的那些给送回来倒进筐子里后,转身又往山里头跑。 等到傍晚各家大人下工的时候,叶青地窖里的那几只闲置的筐子全给装满,都要不够用了。 叶青占了这些孩子这么大便宜,哪儿真能让人家白忙活?于是不光允许这帮孩子隔天到她家这院子里来随便撸狼,还从她那兜里掏了一叠零钱,每个小孩给了五毛当做辛苦费。 五毛钱说起来不算多,但对于这个时期靠山屯的孩子们来说,却绝对是一笔不小的零花钱了,甚至有的孩子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拿到过这么多钱。 几个孩子本来还觉得中了叶青给他们设置的陷阱,但为了能和土狼玩不得不捏着鼻子认了,这会儿拿到那几张毛票后,立马激动得脸都涨得通红,看向叶青的眼睛更是晶亮炽热。 “知青姐姐,明天你还要采山货吗?” 马上就有那机灵的娃子眼含期待地开口问道。 叶青一听这话哪儿还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意图啊?这是看不上撸狼,想要专门来挣她手里头的零花钱了。 她简直哭笑不得,赶紧摆手拒绝道: “不用了,这些就够了,再多我就吃不完了,采回来那不是浪费吗?回头我要是再有什么事儿需要帮忙的话,我还会再来 找你们的!” 那个小孩听了这话显然有些失望,不过叶青也没怎么在意,她看着院子里那七八筐子的野山珍,早就一个头两个大了。 这么多野浆果、野菌子跟干果,光是后续的清洗加工都是个大工程,但谁叫她给这帮毛孩子挖坑呢,既然是自己挖的坑,跪着她也得把这些东西给处理完。 好在她并不是孤军奋战,在知道她弄这么多山货,是为了做成特产寄回老家给申城的朋友尝尝鲜后,隔壁顾家,再加上孟嘉和老太太都自发地加入进来给她帮忙,不然光靠她一个人来整,这些东西她单是筛选清洗晾晒就得花好几天时间。 晚上叶青在屋子里点了好几个煤油灯,大家伙儿正在挑选那些山货,把一些品质不过关的先仔细择出来,正忙得热火朝天的时候,伍永兵又找过来了。 他也是听人说了叶青这边从山上抱回来两头狼崽子的事儿后,专门来打听情况的。 上次叶青带着部队进深山木屋去找顾卫东,伍永兵也在,他是亲眼见过叶青用哨子召唤土狼族群是什么样儿的,也知道那群土狼已经认叶青为主。 有上次土狼群护送叶青下山的事例在前,伍永兵已经脱敏了,所以在得知叶青抱回来两只土狼幼崽的消息后,他也没觉得有多大惊小怪。 不过因为屯子里的其他村民们觉得害怕,还跑到他这儿来告状,所以他不得不登门上邹家来一趟,跟叶青先约法三章。 “叶丫头啊,我听说你打算养两头土狼?这以前咱屯子里也没这先例啊,你确定这土狼长大了,它不会伤人吗?” 叶青还没开口呢,一旁的顾卫东就率先解释道: “叔,这一点您尽管放心,土狼虽然凶狠好战,但一旦认主,对主人的服从性可比一般的田园土狗还要强得多,况且这两只小狼崽子这么小就被圈养,性子会比山野长大的土狼温顺,除非是确定有危险,否则它们是不会轻易伤人的。” “叶青之所以会把这两只狼崽抱回来,其实为的还是咱们屯子里卫生站,马上卫生站就要建起来了,到时候来来往往的人不会少。” “卫生站里面到时候肯定会存放药物和设备,还有叶知青要在周边弄几个药圃种植上药材,人多眼杂的万一一个没注意,让那些药材跟设备被人给偷了或者是糟蹋了,造成的损失可是要咱们屯子里承担。” “所以我觉得养上一两只土狼看家护院也挺好的,比雇人看守绝对要靠谱多了。” 这话要是其他人说,肯能说服力要大打折扣,但是由顾卫东说出来,效果显然就不一样了,他在部队见识得多,他都说土狼驯化得当就不会伤人了,那肯定是具备一定的可信度的。 况且,顾卫东还把养狼这事儿跟卫生站联系起来了,卫生站的物品安全问题这方面,之前伍永兵还真没考量过,现在顾卫东提起来,他才恍然想起来这确实是个麻烦。 想到之前叶青吹着哨子就能让土狼王都对她服服帖帖的,要收拾两只土狼崽子更是不在话下,而且还能兼 顾到卫生站的看管守卫问题,伍永兵就更不好再横加指责了。 在叶青的带领下,他去查看了一下那两只狼崽子的情况。 还别说,这两头小狼崽子健康活泼,长得都挺不赖,这要不是身份跟家里头条件不允许,他都想要搞一只来养一养了。 不过,伍永兵还是再次重申了他作为靠山屯大队长的态度和立场,让叶青饲养土狼的过程中切记注意严加管教不能伤人之类的,例行公事地提醒了一通后,才急匆匆离开。 叶青忍不住点着那俩小狼崽子的脑袋,警告道: “听到没有啊你们俩,吓唬人可以,可千万别随便咬人啊,不然我就找一口锅,把你们俩都给炖了,让你们见不到黎明曙光!” 俩懵懂无知的小家伙压根不知道叶青是在威胁它们,还以为叶青是在陪它们玩呢,立马就欢喜地伸出小短腿来扒拉着叶青的手指,还试图顺杆子往上爬。 虽然被伍永兵找上门来了,但叶青确实觉得这不是什么大事儿,毕竟以她的能力,要约束和驯服这两只小崽子真不是什么难题,只要让它们不到处乱窜,攻击屯子里的牲畜和社员,基本上就不会有什么问题了。 如果真要是有村民害怕这两头土狼在屯子里会威胁到他们的安全,大不了回头她给这两只狼崽子搞特驯的时候,就在晒谷场那边搞,让大家伙儿都亲眼看看,她养的狼绝对不会无缘无故咬人,这样应该就不会有人有意见了。 接下来的两天,叶青都在抽时间弄她的那些山货,光是果酱就熬了好几大罐子,还晒了好几袋果脯,并且还碾碎了一大缸野果子进行发酵,准备等过半个月后酿酒。 上次弄回来的那批猴儿酒,叶青就专门找顾婶子打听哪儿才能买到那种大酒缸子。 这年头东北几乎家家户户都备有好几口大缸,当然大部分人家不是为了酿酒,而是为了腌酸菜酱菜以及囤酸汤子,而且因为大缸的需求量比较大,所以不少公社都专门有烧制这种土陶缸子的窑厂。 红旗公社也不例外,不过窑厂没设置在靠山屯,而在马架屯那边,因为整个红旗公社只有马架屯那边才有适合烧窑的黏性陶土。 一听叶青要买几口大缸,隔天顾卫北和杨大志两人就马上去马架屯那边跑了两趟,前后给拉了八口缸回来了,而且都是那种一百升大容量的缸子。 她把从山里头带回来的那些猴儿酒都给装到了酒缸子里,用蜡跟泥密封起来了,上千斤的猴儿酒,用了七口大缸才装完,还剩下一个空缸子,本来叶青是打算等过段日子囤秋菜的时候拿来跟顾家婶子学做腌酸菜的。 但现在要拿来发酵果酒,就只能暂时先拿来用了,看样子等秋菜上来之前,还得再去马架屯整几个大缸子回来了。 把那些野菌子和坚果都晒干,叶青就将这些山货分装打包,自己留了一些,剩下的都给寄了出去。 而且她不光只给申城和墨河那边寄了东西,连在蓟城日报的杭廷芳都寄了,并且还委托杭廷芳帮忙给杨老也捎带了 一份。 这些东西都是山里来的土特产,自己采摘晾晒的,也不值什么钱,估计杨老肯定不会拒绝她的这一份特殊的丰收年礼。 等叶青忙活完手头这些事儿,总算腾出时间来整治靠山屯猪圈牛棚,正式开始实施科学养殖,按照她前段时间的数据采集工作,进行规范化管理。 伍永兵和老支书也不懂什么叫科学养殖,但是一听叶青说隔壁农场已经采取了她的建议,准备也按照这套准则来实施后,这两位生产队干部立马就来了兴致,也不甘于人后,马上就同意了叶青的这套方案。 原有的猪圈牛棚能改的改能拆的拆,尽可能做分栏处理,并单独加盖了专门的母猪(牛)区、分娩区,将棚子周围和棚顶都加上了保温层,又给棚子两边开了窗形成空气对流,同时对猪圈牛棚做了一个彻底全面的大扫除。 弄完这些后,就是给这些生猪们加餐的问题了,饲料这一块儿的问题不解决,靠山屯的这批生猪,到年底估计出栏也够呛,估计大部分体重都要不达标。 于是叶青盯上了猪圈牛棚旁边的这条鸭子河。 六七十年代,鸭子河的水质十分干净清澈,完全没受到多少污染,这里面的鱼虾蟹蚌极为丰富,随便丢个地笼就能抓到很多淡水河鲜。 这时候农村缺肉吃,但其实河里面物产是十分丰富的,只是鱼虾蟹蚌要经过处理才能烹制出美味佳肴,没有各种各样的调味料加上重油重盐,做出来会有一股浓郁的土腥味儿。 关键是这时候家家户户都缺钱,油跟盐都吃不起,更别说其他那些香料了,所以想要把河鲜弄出好滋味儿是比较难的,因此很多村民不爱吃,尤其是小鱼小虾,刺多肉少的,鲜少会有社员们到河里头来捞这玩意儿。 但对于叶青来说,这些东西可都是好东西,屯子里的人不要正好,她都给捞上来养猪喂牛。 当然这些东西也不能直接就喂给牲畜吃,还要稍微经过一点加工。 得先将小鱼小虾还有蚌壳肉烘焙成一捏就碎的肉干,剩下的蚌壳也不能丢,那玩意儿富含丰富钙质。经过晾晒后同晒干的鱼虾蚌肉混在一块儿,用大碾子给碾碎成粉。 这就是给牲畜们添加的天然蛋白钙粉了,易入嘴还能长时间保存,以后只要每顿给牲畜喂食的时候往草料猪食里头添加上一瓢,就能起到很好的均衡营养作用。 于是叶青用编网做了个地笼,扯了一些水草加点零星的木系能量作为诱饵扔进地笼里,然后就把这些地笼丢进附近水草比较丰富的鸭子河里。 因为不知道这地笼到底能不能行,所以她只编了一个先扔进河里面试一试。 她把地笼的入口弄得比较小,专门用来抓小鱼小虾,过上一个多小时把地笼给拉上来,好家伙,那地笼里面乱窜乱跳热闹非常,挤得满满当当的都是小鱼小虾小蟹。 让叶青感到比较意外的,是她在地笼里面竟然还发现了一个特殊物种,她刚开始看见的时候,甚至还以为她看错了。 小龙虾 ?这地方竟然还有小龙虾?这玩意儿不是入侵物种吗?而且一般只在南方才有吧?难道是她记错了? 叶青很是错愕,因为她好像记得她看过一篇关于小龙虾的起源和发展史的资料文章,里面提到小龙虾是从八十年代后才在国内扩散,到九十年代开始才逐渐成为夏国人餐桌上的美食的。 但现在,她竟然在六七十年代北大荒的淡水河里面发现了这玩意儿,这是不是有点太奇怪了? 就在叶青怀疑是不是平行时空造成的信息差的时候,顾卫东闲得没事转悠到了河边,就看到叶青盯着那地笼里的小龙虾发怔,忍不住解释道: “那叫蝲蛄,是正儿八经的夏国本土淡水河虾,没有大钳子,而且对水质要求高,不是那种在臭水沟里头长大的那种外来红鳌虾。” 叶青一听这话顿时震惊: 咱们国家本土也有这种好东西??[(” 顾卫东笑笑:“在只在东北部才有,你南方人没见过很正常,这玩意儿过个十几二十年大家生活条件好了,也有很多人到河里面打捞了弄上餐桌,红烧啊椒盐啊做法挺多的,滋味鲜美得很,一点不比那什么小龙虾差。” 一说起吃,顾卫东那话可就多了,对这些蝲蛄可馋得紧。 叶青也有点想念小龙虾的滋味儿了,看到这河里的蝲蛄,岂有不抓的道理? 两人都对这个蝲蛄起了馋念,于是共同协作,叶青负责编地笼和制作饵料,顾卫东负责下笼子和起网,不过一个上午的时间,就给抓了大几十斤的蝲蛄,还有数百斤的小鱼小虾小蟹。 这些鱼虾蟹择干净后,直接在河滩边做个简易灶就能进行烘焙,上面放置一个用木板钉成的架子,把鱼虾放上去,底下小火慢慢烤就行了。 至于那些蝲蛄,叶青弄回去后给整了一大锅麻辣蝲蛄,她舍得放油盐跟香料,所以那一大锅蝲蛄弄出来,香味儿从村尾都快要飘到村头去了,差点没把屯子里的毛孩子都给馋哭了。 不少大娘大婶的都跑到家里头来问,想知道叶青这是弄什么好吃的了。 本来那也不是什么稀罕物,叶青就大大方方地把一锅蝲蛄给亮出来,让大家看。 屯子里的人也不是没见过蝲蛄,但鲜少会有人吃这玩意儿,主要是河里头那么多的大鱼可以选择,谁也不会饥不择食到去吃这玩意儿。 现在看到叶青整了这么大一锅,屯子里的人见了都皱着眉一脸的嫌弃和纳闷: “怎么吃上这玩意儿了?还费那么多油和调料,真是搞不懂你们城里人,连这东西都吃呢?” 叶青笑道: “婶子,这个东西好吃着呢,不信您尝尝?” 叶青拿了筷子就递给对方,让那几个大妈试试。 这话可就新鲜了,毕竟在这之前,可没人听说那鸭子河里的蝲蛄居然能吃,那几个大妈将信将疑,迟迟不敢下筷子。 还在犹豫呢,一旁顾家几个兄弟姐妹可不客气,直接拿起碗筷就开造,把那蝲蛄壳上面的酱 汁儿都嘬得干干净净,再把肉把扒拉进嘴里,吃得那叫一个欢实。 一边吃还一边赞不绝口,对叶青的手艺算是彻底折服了。 甚至就连顾婶子都忍不住连吃了好几个,越吃越上瘾。 看到这个情况,其他几个大妈到底是没抵抗住这个香味儿的诱惑,也试着夹了一只,结果这一尝,顿时一发不可收拾,一个个都掉进了叶青这个蝲蛄坑里了。 然后隔天开始,屯子里就有人学叶青去那河里捞蝲蛄去了。 不过屯子里的人显然复制不了叶青的独门绝技,因为食用油这一块儿她是不用愁的,要是缺油水了,她用异能整点花生之类的去油坊榨油也不费什么事儿,所以她很舍得往菜里面放油。 偏蝲蛄要烧得好吃,油炸的这一道工序就必不可少,不然用水煮出来会很腥,而且这道菜很吃油,一道菜可能就要废掉普通人家几天做菜用掉的油,所以哪家都舍不得像叶青那么弄。 于是,不少人家在尝试过一次后,就再不眼馋叶青做的那道麻辣蝲蛄了,因为他们发现他们做出来的蝲蛄,根本没有叶青弄出来的好吃,腥得差点连盘子都扔了,在吃过几次亏后就都消停了,老老实实还是吃回他们的辣白菜炖粉条子吧。 倒是叶青这边,尝试过一次麻辣味儿的之后,彻底打开了顾家人和老太太几个的新世界,一个个对这个蝲蛄格外上头,时不时就会询问叶青什么时候再做来尝尝。 屯子里那些毛孩子们也馋,毕竟叶青做那道菜的时候也没藏着掖着,谁家大娘来串门子,都会大方地给对方舀上几只带回去给家里头孩子尝尝,于是好多小孩都吃过叶青做的菜,晓得这个知青姐姐做的蝲蛄有多好吃。 于是叶青这边三天两头的就会有毛孩子来光顾,不只是为了撸狼,还为了能蹭上几只叶青做的那个口味蝲蛄。 叶青这边把河里头的蚌壳还有烘焙鱼虾干给碾成粉子,给牲畜们的食槽里头添加完蛋白质高钙粉完毕后,又琢磨着要给这些生猪和老黄牛们增加点别的辅食。 已经到了深秋,如今山里头没人要的那些歪瓜裂枣的野果子,也能拿来喂食牲畜。 猪是杂食性动物,什么都吃,牛就更不用说了,水果它们是绝对不会嫌弃的。 时不时地吃一些水果,可以补充足够的糖分跟维生素,对生猪长膘肯定是有好处。 看到那群毛孩子们时不时地在她家院子门口探头探脑,想上她家来蹭吃蝲蛄,叶青嘿嘿一笑,又开始打起鬼主意了。 于是,之前被叶青哄骗过的那群毛孩子,又被叶青这个狼外婆召唤了。 上次叶青让他们帮忙摘山货,后来得了五毛钱的事儿,这些毛孩子可是一个个记忆犹新。 现在距离上次当童工已经过去了好些天,有的毛孩子手里的五毛钱因为嘚瑟炫耀已经被家长给没收了,有的就比较精明了,偷偷藏着压根没敢让家人知道,还有的则在隔天一大早就跑去镇上买零嘴吃给花完了。 总之,每个孩子都 指望能再挣一笔外快,所以这回叶青一喊,这些孩子立马就意识到来活儿了,那是争分抢秒你追我赶,生怕比其他小伙伴慢了一步。 不过这次叶青可不打算给这些毛孩子钱了。 一来这么小的孩子对金钱没有抵抗力,万一要是养成大手大脚花钱的习惯,回头又没了来钱的渠道,说不定就要动别的歪心思了; 二来,童年里有过一次那样惊喜又美妙的经历,就足够让他们记忆犹新回味无穷了,次数多了他们也就不觉得稀奇了,慢慢地可能还会不满足于一天只能得到五毛,得寸进尺想要更多。 当然,叶青是绝对不会承认,她就是有点抠门,舍不得从自己的腰包里面掏钱。 毕竟喂牛养猪让牲畜长膘,她可完全是为了整个生产大队,如果还要她自己往里头垫钱,上哪儿都没这个道理。 所以在把这些孩子叫过来后,叶青就明确表示,这一次她要这些孩子做的就是进山摘野果子,但这一次她不会给钱。 不过,不给钱并不意味着就没有别的好处。 叶青指了指她之前用来抓蝲蛄的地笼子,对这些孩子笑道: “看到这些地笼了吗?你们要是能完成我要求的任务,我就去河里头放地笼去,回头给你们炒蝲蛄吃,抓多少就弄多少,肯定管你们吃饱,怎么样?” 这个提议顿时让孩子们激动坏了。 天知道这段时间他们在品尝过叶青做的麻辣蝲蛄后有多想念,一听说叶青可以给他们做这道菜后,立马就积极响应,这次甚至都不用叶青过多叮嘱了,一回生二回熟,这帮小孩自己就拿着小背篓跑了,一边往山里头跑一边嗷嗷叫,比过年了还兴奋。 最后的结果当然是双方都满意,毛孩子们给叶青摘来的野果子,够猪圈牛棚里的牲畜们吃上大半个月了,而叶青也给毛孩子们做了一顿极其丰盛的蝲蛄宴。 不光上次的麻辣味儿,这次她连蒜蓉、香辣和十三香几种口味都分别弄了一些,还擀了不少面条,一顿饭菜让孩子们吃到满嘴流油,肚子撑到都快要站不起来了。 借助这道菜,叶青彻底建立了自己在屯子里这帮孩子们心中神圣不可撼动的老大地位,基本上只要她这边有事,就能做到一呼百应,一群童工自动自发地来给她帮忙,甚至在许多年以后,这些孩子们长大了,儿时养成的习惯就好像是刻进骨子里头一样,只要上叶青家里头来,就会不自觉地鞍前马后给她干活。 叶青这边生活过得潇洒,下乡插队四大趣,就是鸭子河边喂牲畜,躺树底下睡觉,闲得没事撸狼,以及有事没事儿就调教一下屯子里的小毛孩子们,总之日子悠闲恣意得很。 但远在申城的十六中老校长,在看到宋春华递交上来的那份申请后,表情却是无比凝重。 春华,这可不是小事儿,你确定你要这么做吗?⒚” 宋春华的眼神无比坚定,谁也无法来动摇她的决心: “是的,老校长,我想去北大荒,也已经找人打点好了,只等 您这边同意,我就可以去革委会那边报名,接下来孩子们的课程,我就不能带了。” 但我这边已经寻摸到了一个靠谱的代课老师,那个老师以前在底下乡镇教过书,经验也是很丰富的,她丈夫在市里头上班,夫妻俩分隔两地,正好需要一个在城里代课的工作,我觉得您可以让她来试一试。 ?饭在锅里提醒您《七零赤脚女医》第一时间在[]更新,记住[( 看出来宋春华执意要离开,老校长也不好再挽留了。 当初宋春华毕业就来了十六中,他亲眼见证了宋春华这一路走来有多不容易,所以宋春华来辞职,还告知他要去北大荒,老校长是个聪明人,一下就猜到了宋春华去那边的目的。 “你推荐的这位代课老师我会通知她来面试的,倒是你,去了那边千万要好好照顾自己,如果实在熬不下去,就想办法赶紧回来,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人活着就总有希望,其他的都可以慢慢来,明白吗?” 宋春华眼眶泛红,对着老校长深深鞠了一躬。 叶青还不知道她即将收到一个巨大的惊喜,她这边正在一步步搞猪圈牛棚的养殖改革呢,隔壁农场那边,在上次她和赵金良深入详谈过后,也开始了科学养殖试点工作。 根据叶青给出的饲料加工提议,赵金良专门找了机械维修部那边开会,在经过数天的删删改改后,机械部那边愣是用各种废铜烂铁,自制了一台饲料生产机器。 当然,所谓的饲料生产机器,其实就是通过和面那种方式,通过碾压研磨和压缩,将一堆原材料最后给制作成固体颗粒物,但这个固体颗粒还只是潮湿的半成品,需要再经过晾晒才能成为真正的饲料。 不过这就已经算是一种非常厉害的尝试了,跨出了这一步,后续的机器改进和完善,二代三代机器升级就不远了。 在机器做出来后,农场这边还专门找叶青去检验,叶青看到机器运行得还挺流畅,忍不住为赵金良的行动效率竖起了大拇指。 除了饲料加工,农场这边对养猪场也做了大面积的改造,根据叶青之前的几点提议,也做了保温、分栏、大扫除等处理,整个工作都在紧锣密鼓的进行,数千头生猪的偌大养殖场,改进工作进度却一点都没拖延,几天的功夫就已经差不多弄完了,就是叶青都不得不佩服这群援建战士们的速度。 许是改进后经过了几天的检验,发现生猪们确实在体重上真的开始发生变化,赵金良满面红光浑身都充满了干劲儿,看到叶青态度那叫一个热情,激动得就差没当场叫叶青祖宗了。 “真的长了,昨天养殖场这边抽查过磅,那几只样本生猪都长肉了,叶知青你可真是神了!” 赵金良如今都快彻底成叶吹了,对叶青毕恭毕敬,接连几次见识到了叶青的能耐后,他就意识到要想把他这个养殖场给建设好,这位叶知青恐怕是最关键的一环,所以只要能把这位姑奶奶哄开心了,让他干什么都成。 叶青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笑道: “我说过,科学养殖才是改革的重点,可一定要记得把每天的数据都真实地记 录下来,这关系到的可不只是咱们农场,以后这套办法要推广出去,您这边的试点结果可是非常重要,一个环节都不能出差错,要是数据对不上,回头上面要是以为咱们是在造假,那这个科学养殖就很可能会胎死腹中,很难往外推广了。” 赵金良表情立马正色,严肃地点头道: “这一点你放心,我手底下的兵都是知晓分寸的,这方面一定都会特别注意,绝对不敢在这个上面偷奸耍滑。” 有赵金良的保证,叶青顿时放下心来。 到底行不行的,只等一个月后就能见分晓了。 等她回去后,屯子里又变得热闹起来了,因为公社那边来通知了,一年一度的公社大考终于来了,时间就在一个星期后的周末。 不过这回跟去年还不大一样。 因为去年试点的高校只有蓟城两所大学,所以给蛟潭县这边分配的工农兵大学生推举名额不多,轮到整个红旗公社的,拢共才一个。 但今年又增加了好几所学校招收工农兵大学生,所以公社这边今年多分到了一个名额,等于今年能有两个人选能去上大学了。 这个消息能不让屯子里那些插队的知青们激动吗? 毕竟这可是摆在他们眼前的能看得见摸得着的回城机会。 叶青自己肯定是没什么想法的,屯子里的人也都知道她对这个工农兵大学生没兴趣。 毕竟叶青马上就要当卫生站站长了,她又在蓟城日报的记者面前明确表示过,要扎根农村不会回城,报纸新闻都刊登出来了,肯定不会食言,所以谁都知道她肯定不会报名。 但孟嘉就不一样了,哪怕她现在已经被叶青收为了徒弟,但难保她还不死心,想要去搏一搏这个回城的机会呢? 于是,猪圈牛棚这边就陆陆续续来了好几拨知青,都是来找孟嘉明里暗里打听她的想法的,去年孟嘉考了公社大考的第二名,所以村里的这些知青们,都把她当成了争夺这次工农兵大学名额的强劲对手。 叶青也有点好奇孟嘉的想法,不知道这次公社下达的这份通知,会不会让孟嘉学医的决心有所动摇。! 第 77 章 简铭被抓 孟嘉并不知道叶青好奇的点是这个,见她师父看着她似乎欲言又止,她想起了什么,从自己那个挎包里掏出了一个本子就给叶青递了过来。 “师父,上次我提到的那个女性健康课题,这段时间我按照你平时上课提到的知识点,还有春华姐坐月子的时候你交待她的那些话,给整理出来了几篇科普短文,你看看我这么写成不成?” 叶青愣了一下,忙把本子接过去仔细翻看了一遍。 说实话,叶青一个医学系出身的,在写文章这方面其实也不是太擅长,但没吃过猪肉总归是见过猪跑,她后世的那些经历和眼界,也不是这个时代的人能比得上的。 就像眼下,叶青看过孟嘉的这几篇科普短文后,她就忍不住皱起了眉。 一看叶青表情不对,孟嘉心瞬间就提起来了,知道肯定是哪里不对了,赶紧问道: “师父,是有什么问题吗?哪个知识点写错了?” 叶青摇了摇头,斟酌了一下措辞后才道: “不是知识点的问题,你自己有没有想过,你的这些科普短文,是要写给谁看的?” 孟嘉有些懵:“给广大女同胞看的啊。” 叶青点头:“女性课题肯定是给女同胞看的,这是废话,我的意思是,你考没考虑过,你的这篇文章最重要的受众,都是哪个层次的人?” 见孟嘉还没转过弯来,叶青只好掰开揉碎了给她分析: “你想想,如果是城里面有知识有工作有地位的高级干部或者是尖端人才,这类女性她们需要看这些科普才能知道女性日常健康护理的基础常识吗?” 孟嘉老老实实摇了摇头:“那不会,这类女性都学识渊博,就算真遇到不懂的,她们可以买书自学,也可以去医院找专业的医生看病解惑,能得到这类信息的渠道有很多。” 叶青一拍手里的本子: “那不就是,你的文章,面向的只能是那些学历低,甚至有可能字都认不全的底层女同志,这类女同志她们没受过多少教育,没人教她们去关心自己的身体健康,又羞于谈论妇科病,你的文章,对她们而言才是真正救她们于水火的良药。” “所以你得想办法,把这些知识点,转化成通俗易懂的词汇,普罗大众随便看一眼就能明白,最好还进行一下加工,把这些知识点,融入到市井故事汇里头,有跌宕起伏的剧情,会更增加趣味性,也能更吸引眼球。” 孟嘉表情有些纠结。 因为她从小受到的教育,都是在教她怎么把文章做得漂亮有文采,但现在叶青却要求她反其道而行之,怎么俗套怎么来,这确实让她一时半会儿有些难以适应。 “这么做,绝不是在哗众取宠!” “你把文章写得晦涩难懂,生硬枯燥,对这类女性本身就是不友好的,像你现在提到的这些专业术语,她们看都看不懂,更别说照着你的这个科普去实践了。” “我们弄这个课题,写这 些科普短文的目的,就是要让她们读得懂你的文章,还能消化和吸收你科普的这些健康知识!” “所以咱们得抓住底层女性最大的特点,她们喜欢八卦爱看热闹,市井乡野间发生的那些东家长西家短的事儿,她们最感兴趣,咱们就要充分利用这一点,把女性健康知识融入到这些故事里面,让知识以一种狡猾卑鄙的方式进入她们的脑子里,只要看过之后想忘都忘不掉。” 孟嘉:…… 长这么大她第一次听说科普知识还能这样传播! 难怪顾卫南姐弟说她师父是忽悠界的鼻祖,这脑子实在是太好使了,谁要是惹了她师父,怕是被骗了都还得替她师父数钱! “行,那我回去再琢磨琢磨,把这几篇文章都推翻重来,争取在这个月底之前把初稿写好再给师父你看。” 叶青这下是真忍不住了,好奇问道: “今年公社大考开始报名了,你真不打算复习再去试一试啦?今年有两个名额呢,如果你去报名,成功的几率可是要大上不少。“ 自从跟了叶青,孟嘉这段时间增长了不少见识,不管是在基础医学知识还是在临床实践上都有了很大进步,虽然靠山屯的教学条件不行,但是叶青带徒弟绝对耐心专注,毫无保留,只要是她懂的,她都会倾囊相授。 孟嘉不是蠢人,她相信就算她通过了这次公社大考,去了城里上工农兵大学,几年下来能学到的知识,未必能有跟着叶青学到的多。 而且叶青教给她和顾卫南的,都是真正能应用到医疗上的实用性知识和技巧,绝对不是那些书本上照本宣科的理论概念,两者之间哪个更有性价比,几乎不言而喻。 所以孟嘉放下了回城上大学的执念,哪怕这次公社拿到了两个工农兵大学的推荐名额,她也完全生不出半分涟漪。 她如今满脑子想的,就是怎么在日常跟叶青一块儿弄好生产大队的科学养殖,上好叶青教给她的每一堂课程之余,把这个女性健康专题的科普文章给改出来,直到师父满意为止。 因为去年孟嘉的成绩过于突出,屯子里的知青们都将她视为了假想敌,但试探了好几次,孟嘉这边给的答复都很明确,她今年不参加公社大考。 甚至为了打消这些老知青的疑虑,她还把她之前的那些复习资料、总结的重要知识点、错题本都通通拿了出来共享给了屯子里的这群老知青,谁要借都随意。 从公社那边发布大考通知开始,老知青哪个不是把自己那些复习资料都藏得严严实实的?像孟嘉这么大方的还真没有。 她这个无所谓的态度,足以证明她说弃考那番话的真实性,果然后面再没有老知青来骚扰她了。 不过孟嘉的这个决定,也确实出乎了不少老知青们的预料。 毕竟孟嘉的基本功扎实,学习能力在整个红旗公社不说数一数二,绝对也是拔尖那一拨的,去年没考上那是她运气不太好,但今年她要是去考的话,绝对能百分百拿捏。 但谁也没想到孟 嘉今年竟然弃考了,这让很多人都表示不能理解。 近在眼前绰手可得的回城机会,就这么拱手让人,这个孟知青,脑子没毛病吧? 虽然都知道孟嘉已经被叶青收徒了,但是叶青自己也就只是个赤脚医生而已,就算当上了靠山屯卫生站站长,拿到了编制又如何?还不是得在村里当泥腿子? 孟嘉竟然为了拜她为师,放弃了回城上大学的机会,真不知道怎么想的,工农兵大学毕业后,就能在城里面机关单位当干部,再不济也能进厂做正式女工,不比这辈子困在这个山沟沟里强? 对于孟嘉的这个选择,大部分老知青们想不通,但孟嘉不参加这次大考,对他们来说肯定是求之不得了,少一个劲敌,他们就多一份考中的希望。 公社大考的消息,让底下几个生产大队的老知青们都变得浮躁起来。 但不能因为他们考试的事儿就影响了生产大队的抢收进度,白天该上工干的活照样不能落下,晚上这些知青们住在社员家里,只能掏钱多买点煤油,点上昏暗的煤油灯复习。 当然,也有复习了几天后,发现自己压根就不是这块料子,干脆就放弃了的。 之前动完手术后就一直在蛟潭县养病的李云波,在听说公社大考通知下来了之后,也着急忙慌地出院回屯子里了。 他的手术恢复情况还算可以,但原本应该要在医院休养至少一个月再回来的,他这才二十天左右就着急出院,显然有些太仓促了。 不过牵涉到公社大考,他也做不到淡定地继续在医院疗养,尤其今年还有两个名额,对他而言考中的几率要大上不少,所以他无论如何也不能错过这次机会。 好在生产大队的干部也不是黄世仁,不会在他刚刚动过这么大手术的情况下,还要逼着人下地干活,见李云波还没有完全恢复好,伍永兵就拍板让他在家里头休养,李云波就正好趁着白天在屋里复习,遇到疑难点自己无法理解的,再去找其他老知青探讨。 大部分知青,都在公社报名截止之前去报了名,公社那边也需要统计数据,然后才能知道要油印多少份试卷。 不过这期间靠山屯又发生了一起闹剧。 那就是新婚没多久的简铭和刘梅,在地里头大打出手,当然,是简铭单方面地殴打刘梅,而且是疯狂地往死里打,看简铭那模样,真的跟恨透了刘梅差不多,不少老知青都不知道咋回事,但出于同情弱者的想法,大家还是冲上去拉架。 只是简铭就跟个疯子一样,谁上来就打谁,一时半会儿的竟然没人拉得开。 最后还是大队长冲上来照着简铭就是一拳,把简铭给打得七荤八素的,才将那对两夫妻给分开。 大队长这么干,未尝没有公报私仇的意思,毕竟这王八羔子哄骗他家闺女的事儿,大队长可一直记在心里呢。 等把人拉开了,刘梅早已经是鼻青脸肿,浑身上下到处都打肿了,她一边哭一边卖惨,说她有多不容易,跟简铭结婚后,因为在屯子里没有房子, 两新婚夫妻只能还按照以前的安排,继续分开住在社员家里?[(,这婚结了跟没结根本没差别。 但简铭是她男人,她肯定要对她男人好,所以她省吃俭用,把她自己的口粮偷偷省下来贴补给简铭,给简铭洗衣服做鞋子,有时候简铭没按时间完成地里的活,她也会赶过去帮忙,她自认为她这个妻子做得仁至义尽,没在任何地方亏欠过简铭,没想到简铭竟然会打她巴拉巴拉。 她这边可怜兮兮地诉着苦,一群女知青听得也是分外心酸难受,大底是这段时间刘梅对简铭各种热脸贴冷屁股的场面她们都见过,私底下都偷偷议论过,觉得刘梅嫁给简铭太惨了,所以这会儿刘梅这么哭,同为女性大家都感同身受。 尤其是有些女知青推人及己,看到刘梅这个下场,就想到她们自己。 屯子里不少插队女知青都已经嫁人了,当然也有咬着牙坚持不找的,但这些女知青年纪都不小了,就算这两年还能稳得住,再大一点估计也得妥协,不然屯子里的那些大娘大妈们,什么难听的话都能说得出来。 嫁给乡下泥腿子,还要给一家子洗衣做饭当老妈子,没生儿子还很可能会被打,这种情况那些嫁人的女知青又不是没遇到过,所以没嫁人的这些女知青内心都十分惶恐迷茫,俨然已经看到了她们几年以后会是什么下场,可这样的命运,就像牢牢困住她们的枷锁,她们根本无力也无法挣脱。 女知青们刚要统一战线,一致对外讨伐对刘梅家暴的简铭呢,没想到下一秒,简铭也崩溃了,坐在地上大声咆哮甚至嚎啕大哭: “你们懂个屁!这个贱人她就是个疯子!老子去公社报名大考,她隔天就去公社把老子的名字给划掉了!她就是个神经病!” 这话一出,全场顿时一片诡异的静默。 所有知青都不可思议地朝着刘梅看了过去。 就是那些女知青都不例外。 先不论简铭这个人人品如何,至少去年大考,他确实是名列前茅,如果今年还能正常甚至是超常发挥的话,他是绝对有希望考上大学的。 可谁能想得到,刘梅竟然在背后搞这种小动作,把简铭的报名信息都给偷偷撤了,现在公社那边已经截止报名了,等于今年简铭压根连参赛资格都没了。 难怪简铭会暴怒成这样,设身处地想一想,如果是他们遇到这种事儿,只怕都得发大疯。 不过刘梅可不觉得她自己做错了,她抬起头来,一脸冷笑: “什么考试,咱们下乡来插队,就是响应领袖的号召,来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的,当初你下乡的时候跟我说,你来靠山屯是来支援北大荒建设,到农村来大展身手的,所以我才跟着你报了名下了乡,你把我骗过来了,现在你却要当逃兵去考大学,凭什么?” “而且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跟伍月英都报名了,你想跟她一块儿去上大学,两个人将来双宿双飞私奔,只要到了城里就没人管得了你们了是不是?” “我告诉你,想得美!伍月英想考大学我管不着 ,但是你现在是我丈夫,我们领了证是国家承认的夫妻,你这辈子都别想把我给甩开!” 刘梅这番话,瞬间引起周围一片哗然。 谁也没想到,这事儿竟然还牵扯到了伍大队长家闺女。 众人的目光忍不住齐刷刷地朝着那边伍永兵看去。 伍永兵脸色果然铁青了下来,他冷冷瞪着刘梅:“你在瞎说八道些什么?我家月英什么时候要考大学了?你们夫妻俩打架就打架,别把我闺女牵扯进去!” 上次滚草垛的事儿,让她顺水推舟嫁给了简铭,刘梅如今没了被村干部制裁的把柄,哪里还会怕伍大队长?所以她梗着脖子争辩道: “伍大队长,你对你闺女可一点都不了解,你不知道她最近到处找知青们借复习资料的事儿吗?要不是为了参加公社大考,她借什么复习资料?而且我都在公社那个报名表上面看到她名字了,就在简铭的名字底下,他们俩肯定是一块儿去公社报名的!” 这话一出,伍永兵顿时蒙了。 这段时间伍月英生病在家休息,都没出来上工,伍永兵见她没闹什么幺蛾子,也就不强求她非得下地了,只要在家里头消停着,等过完秋收了,他打算跟自家婆娘商量一下,找媒婆帮忙去物色个合适的婆家,把这个不省心的闺女赶紧嫁出去得了。 但让伍永兵怎么都没想到的是,他以为在家里老老实实休息的伍月英,竟然又背着他搞了这种骚操作,报名了公社大考,她莫不是疯了? 不怪伍永兵这么想,实在是他自己的闺女他自己清楚,早些年伍月英上小学初中,伍永兵也是投入了不少精力的,而且他跟顾振兴夫妻俩是一个想法,甭管儿子还是闺女,只要肯刻苦读书他就支持,谁要是考上了县里头的高中,他就算是砸锅卖铁都得送孩子去上。 奈何几个孩子都不争气,大闺女跟两个儿子初中没念完就辍学了,宁愿在家里头干农活也坚决不肯去学校,到伍月英这儿更夸张,小学都是家里头各种威逼利诱才勉强念完,至于学习成绩,那更是不提也罢。 就这基础底子,她还想要参加公社大考,这不是搞笑吗?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就她会的那点东西,去了公社那不是擎等着给他丢人? 尤其刘梅还提到伍月英跟简铭是一块儿去报名的,这事儿让伍永兵心里更是盛怒不已,他万万没想到,上次他扇了伍月英一巴掌,还没把这个蠢货给打醒,竟然又跟简铭偷偷勾搭到一起去了,这是想要气死他不成? 伍永兵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差点没被伍月英的骚操作给气了个仰倒。 顾不上再给这对知青夫妻劝架调解了,伍永兵胡乱丢下几句话,就急匆匆跑了。 等伍永兵回了家,果然就看到伍月英在家里面偷偷做题呢,大概没想到她爹会在这个时间点回家,伍月英吓得赶紧就把那些复习资料往抽屉里面塞,但那里还来得及? 伍永兵简直快要气炸了,他一把就冲上前去抢过那些复习资料甩在地上,面容铁青质问伍月英 : “我问你,你跟那个简铭是不是还没断?你知不知道他已经结婚了?天底下男人都死绝了,你就非得栽在他身上?” 伍月英一点不觉得她有什么错: “是我先看上他的,要不是那个刘梅从中作梗,你跟大哥推波助澜,简铭会娶刘梅吗?本来我们都说好了,只要他这次考上大学,等他毕业了我们就可以结婚,到时候我就能跟着他进城过上好日子,是你非要把我们俩的事儿搅黄了!” “不过没关系,脚长在我身上,你拦不住我,这次公社有两个上大学的名额,只要我们俩都考上了大学,进了城就天高海阔了,我俩在城里成家立业,到时候再也不回这个穷旮旯了,谁也管不着!” 如果不是这时候不能提“国外”俩字,伍月英估计就要把她跟简铭以后要出国定居的事儿都给秃噜出来了。 在她看来,考不考大学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得摆出跟简铭同进退的决心和态度,让简铭知道她对他死心塌地不离不弃。 反正再过两个来月,不管上不上工农兵大学,简铭都能回城,后面还会出国,这一回她不管怎么样都绝对不会再看走眼了,一定要跟紧简铭的步伐,到时候和简铭一块儿去国外,将来等简铭出人头地成为华尔街新贵,她就能过上上流富太太的生活了! 伍永兵被伍月英这番惊世骇俗的“豪言壮语”给彻底震傻了。 他是真没有想到,为了一个男人,自己这个闺女能不要脸到这个地步!辛苦打拼多年,他在靠山屯积攒了一辈子的声望功德,到头来竟然要被这个小闺女给毁得彻底! 伍永兵眼眶都气红了。 如果这个闺女看中的是屯子里其他任何一个男知青,哪怕再蠢笨再不能干农活,他都可以捏着鼻子认了,但这个心术不正的简铭绝对不行! “想跟这个简铭进城?我告诉你,那刘梅也不是吃素的,她已经去公社把简铭的大考资格都取消了,你想跟简铭进城双宿双飞,怕是打错了如意算盘!” “而且她还把这事儿嚷嚷出来了,马上你跟简铭背地里偷偷勾搭的事儿,满屯子的人都会知道,你要是还有点廉耻心,这段时间就给我老老实实在家里待着,别再跑出去丢人现眼了!” “过几天我安排媒婆上门来给你相看对象,年前你就给我嫁出去吧,我伍家庙小,再供不起你这尊大佛了,嫁了人你就是别人家的人了,以后你是好是歹,都与我无关,我管不着!” 伍永兵只觉得心累,言尽于此,他对这个不要脸的闺女已经没辙了,只想尽快把这烫手山芋给扔出去,至于接手的倒霉蛋将来会不会鸡飞蛋打人财两空,他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 眼见伍永兵竟然找了一把锁头来要把她给锁在屋里,伍月英这下急了,疯了一般冲上来就要往外逃。 伍永兵怎么可能会让她再跑出去,现在外面不知道多少人在等着看他伍家的笑话呢,这时候伍月英要是去找简铭,岂不是更加作证了之前刘梅说的那番话是真的?那伍月英的名 声就真的要毁个彻底了。 伍永兵下意识地就揪住伍月英要阻拦,父女俩在院子里就打起来了。 伍永兵一个庄稼老把式??[,伍月英自然不可能是他的对手,三两下的功夫,就被伍永兵给扣住了手臂动弹不得。 正巧这时候,听到了那些风言风语的伍永兵媳妇儿,还有伍家俩兄嫂,都急匆匆从外面跑了回来。 看到伍永兵跟伍月英打架,几个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 伍永兵冷笑:“发生什么事儿?问问你们的好闺女好妹妹吧,她昏了头了,竟然想要跟那个姓简的私奔,还做着跟人家进城吃香喝辣当阔太太的美梦呢!” 伍家人顿惊,错愕地朝着伍月英看了过去。 伍月英这时候也知道再不说实话的话,恐怕真的要被家人关起来了,立马着急辩解道: “你们知道什么?简铭是蓟城来的,他家祖上是有钱的大地主,有个亲戚早年去了国外,现在在对岸漂亮国当富商,日子富得流油了,马上他那个亲戚就会想办法找人来秘密带他出国,我要是跟了他,将来等我也过上了豪门太太的好日子,我能忘了娘家?到时候我手头缝随便漏点,就够你们吃喝不愁的了!” 伍月英自认为她说的这番话极具诱惑力,有她画的这个大饼,娘家人听了绝对会配合并帮助她想办法嫁给简铭,毕竟谁能抵挡得了金钱的攻势? 可谁知道,听完她的这番“胡言乱语”,伍家人脸色大变,不是激动的,而是吓的,一个个吓得脸色煞白浑身都不自觉抖了起来,伍永兵更是直接冲上前一把就捂住了她的嘴。 这回甚至都不用伍永兵吩咐,他媳妇儿就厉声催促自己儿子: “伍聪,快去找根绳子来,把你妹妹给绑起来!她肯定是受了刺激,脑子都变得不正常了,绝对不能让她再跑出去吓人!” 伍聪伍敏俩兄弟着急忙慌地去找来了绳子,两个儿媳妇也都凑上来帮忙,几个人七手八脚地将伍月英五花大绑,甚至还用毛巾堵住了伍月英的嘴,把人给塞回了屋里。 弄完这些后,几个人后背都惊出了一身冷汗,伍永兵的手不受控制地发抖,后背都佝偻起来。 看着被困在床上动弹不得,只能用眼神怨恨盯着他们的伍月英,伍母差点没当场哭出来。 “你到底是中了什么邪,怎么癔症成这样了?现在是什么时候,出国那种话你都敢说,你是想害死我们全家吗?” 伍家那俩兄弟虽然没说话,但这会儿看向这个妹妹的眼神里再没有了半分温情。 不管伍月英说的那番话是真还是假,她抱着要跟简铭出国的想法,就说明在她的心里,从来没把他们当成过一家人! 难道她就没想过,如果她真的跟简铭成功偷渡出国了,他们这些留在国内的亲人,会是什么下场?这年头只要跟海外扯上关系,哪个不是被发配去苦寒之地劳改的? 伍家兄弟俩对视了一眼后,都从彼此的眼神里看到了愤怒和杀意。 这 个简铭,就是个祸害,绝对不能再留在靠山屯了! 就在刘梅这边把简铭和伍月英的事儿闹得沸沸扬扬,各种诉苦卖惨,试图用这种方式将伍月英淘汰出局,以此来独占简铭宣示主权的时候。 隔天就有红袖章来屯子里了。 说是接到匿名举报,下乡知青简铭祖上有亲戚在国外经商,并且这个亲戚如今还跟简家秘密联络,怀疑简家可能跟敌国有情报串通了,需要将简铭带走调查。 这个消息一出,满屯子一片哗然。 原先跟简铭稍微走得近一点的知青,都迫不及待地跟他撇清关系,生怕牵连到自己身上。 刘梅也傻眼了,她还以为只要把伍月英踢出局,她就赢了,没想到算计了那么多,到头来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个男人她没能得到,她自己还得搭进去。 这时候刘梅想着急跟简铭划清界限哪里还来得及? 她跟伍月英不一样,伍月英顶多算是跟简铭传了点似是而非的绯闻,革委会那边就算要调查,也顶多就是找伍月英走个过场,但她刘梅是真的跟简铭领了结婚证的,两人夫妻一体,简铭出了事儿,她刘梅能跑得掉? 早前被屯子里的人抓到她和简铭衣衫不整出现在草垛里的时候,刘梅一口咬定她和简铭是在谈对象,无论简铭怎么哭求都不管用,她打定了主意要跟简铭捆绑在一块儿,死都不愿意开口说实话; 可现在红袖章一来抓人,她顿时就急眼了,迫不及待地大喊她和简铭没关系,虽然领了证,但只有夫妻之名没有夫妻之实,又宣称她跟简铭结婚是被屯子里的生产队干部逼迫的,她还是清白之身巴拉巴拉。 但这时候她再说实话,又有几个人会信?根本没人理会她的胡言乱语,几个红袖章上前一把捂住了她的嘴,直接就把人给拖走了。 谁也没想到,这一出两女争一男的狗血戏码,最后竟然会是以这样离谱诡异的方式收场,一时间众人只觉得唏嘘又后怕,但得了红袖章的警告,谁也不敢再议论简铭的事儿,都只能老老实实憋着。 伍月英还被家里人关着呢,为了跟家里人对抗,她已经不吃不喝两天了。 自恃拥有了后面二十年的先知信息,伍月英觉得众人皆醉我独醒,伍家人不理解她,所以她对家人充满了怨恨,同时陷入未来能跟着简铭出国吃香喝辣,当上有钱人的憧憬中无法自拔。 可这边她的臆想没持续多久呢,就有红袖章上门来了,是来调查她和简铭的关系的。 这个时候伍月英才知道,简铭竟然被抓了,因为简家隐藏着海外关系被人爆出来了,触了这么大的雷,一旦调查清楚事实真相,简家人包括在很小的时候就已经寄养出去、如今甚至已经下到靠山屯来插队的简铭,一个都跑不掉。 伍月英当场就愣住了。 不对,这跟她知道的剧情不一样!简铭不是应该在三个月后回城,然后出国进入投行,最后成为华尔街精英吗?为什么他人生最重要的转折点还没开始,竟然就要结束了? 可如果是这样,她重生的意义是为啥呢?她明明是被上天眷顾,才得以重来一回,她应该逆风翻盘,完成她上辈子未曾实现的梦想,过上顺风顺水人人欣羡的上流生活才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 伍家人怕伍月英这时候还拎不清,一边应付那两个来找人的红袖章,一边就安排了秦杏枝进屋给她松绑。 秦杏枝都差点没给伍月英这个姑奶奶给跪下了,把情况三言两语地告知给这个小姑子后,就急切叮嘱道: “你可长点心,别再瞎说八道了,谁来问你都说你跟简铭没关系,不然不止是你,咱们一大家子都得跟着玩完,明白吗?” 伍月英本来脑子浑浑噩噩,一直在复盘她重生这件事,试图找出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根本没听进去她大嫂的这番话,但等随着秦杏枝走出门去,看到外头眼神警惕审视着她的俩红袖章后,她猛地就是一个激灵,瞬间清醒了过来。 “伍月英同志是吧,我们是镇革委会的,需要找你了解一点情况,希望你能如实回答我们。” 伍月英心下怦怦直跳。 虽然她一直寄希望于扒拉上简铭这个潜力股,但现在简铭已经被抓了,会是个什么下场不言而喻,至少眼下这几年局势不明的情况下,他肯定是没可能出国了,未来还能不能成为华尔街精英,这恐怕都要打一个问号。 伍月英当然不可能把自己的未来,赌在一个看不到前途和未来的男人身上,所以毫无疑问的,简铭成了没用的弃子,她清醒地认知到,她必须要把自己干干净净地摘出来,然后重新去物色下一个目标! 所以不管两个红袖章怎么问,她都咬着牙坚称她跟简铭没关系,并且还将她跟简铭之前的来往,解释成是她想参加公社大考,但是她的文化基础底子薄弱,所以请简铭帮她补习,可能是因为两人走得近且接触频繁,所以让屯子里的人产生了误会。 两个红袖章也就是来走个过场,哪怕屯子里的人再怎么传得风言风语,但伍月英跟简铭确实没被人抓到过现行,那些捕风捉影的事儿,肯定是不能当成定罪的证据,革委会方面也不能因此就把伍月英这个毫无利害关系的人给抓起来。 尤其伍永兵再怎么说,也是靠山屯的大队长,这事儿牵扯的是他家闺女,镇上革委会多少也会看在伍永兵的面子上稍微放点水,不至于像平时那么严厉苛刻。 所以在问了几个问题后,两个红袖章就没再咬着伍月英不放,很快就告辞离开了。 不过等红袖章这边一走,伍月英一直强撑着的身形就站不住了,踉跄了几下后,竟然直接栽倒在地。 伍家人见她脸色煞白,浑身都在不受控制地直哆嗦,一开始还以为她是被吓的,赶紧就要把人给搀扶着送回房间里去。 谁知道下一秒,伍月英竟然就晕厥在地上,而她的身下,竟然渗出了血来。 家里男人没那么敏感,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但剩下那仨女人却都是经历过生产的,一看到伍月 英这个情况,顿时心下一咯噔,吓得脸色大变。 然后,在刚兴冲冲吃完简铭被抓的瓜,还没来得及消化完呢,叶青就被伍家人焦急地给请到家里了。 伍永兵看着叶青,表情局促紧张,急切又不安,手里捏着一根卷烟,抖得有些厉害。 伍大队长媳妇儿脸色也极其不好看,但看到叶青进来了,还得扯着嘴角露出一个难看的笑来: “叶知青,我家月英刚刚晕过去了,流了不少血,不知道是咋回事,麻烦你帮忙进去看一看。” 叶青顿时一惊。 不久前她跟伍月英接触时,无意间摸到的滑脉,当时就被惊呆了。 之后她几次遇到伍永兵,都试图用委婉的话来提醒这位大叔,一定要多多注意一下家里姑娘,别到时候肚子真跟吹气球似的大起来了就麻烦了。 可伍永兵一个直男,根本没有get到叶青话里面的意思,还以为叶青是跟他打听伍月英的八卦呢,所以每次这位大叔都会干笑着转移话题,搞得叶青也是十分心累。 但这种事儿她也不好过多插手,毕竟这也涉及到了人家的隐私,她要是直截了当的戳破,伍家人下不来台,伍月英也未必会领情,到时候她里外不是人,反倒遭了埋怨甚至还会给自己招惹不该有的麻烦,所以叶青干脆就不提了。 没想到这才过了不到半个月呢,就出事了。 时隔一个月,叶青再次进入到了伍月英的这间闺房,不过这一次,她跟伍月英的境况,已经是截然不同。 看着炕上躺着面无颜色的伍月英,叶青一时间眼神也是极为复杂。! 第 78 章 爬到金字塔顶端去 伍家两个嫂子都在屋里面,看到叶青进来,两人表情也很不好看。 秦杏枝还抱着一丝侥幸:“她可能是来月事了,刚刚肚子疼得晕过去了,掐人中才醒。” 叶青无奈,只能弯下身来摸了摸伍月英的脉搏。 之前因为怀孕的时间不长,所以叶青探到的滑脉表现还比较微弱,但现在又过了一段时间,这如珠走盘的脉相就相当明显了。 伍月英虽然人已经醒了,但可能是终于意识到发生什么事儿了,所以她一直闭着眼睛没敢动,更不敢去看叶青的表情。 她怕从叶青的眼睛里看到嘲弄和讥讽。 但事实,叶青面无表情,一点多余的波动也无。 在摸过脉后,她也没有着急下结论,只是朝着秦杏枝示意: “去把你公公婆婆叫进来吧。” 秦杏枝一看叶青那表情,心就不由得往下沉,原先抱的那一丝微弱的侥幸心理瞬间消失殆尽,立马就急匆匆往外走。 不一会儿的功夫,伍家几个大人就都挤了进来。 怕孩子们在外头偷听了谈话,回头再不懂事上外头学给别人听,所以伍家二嫂赶紧跑了出去,把几个孩子都赶到外头玩去了。 叶青看着那边一直狠狠抽着卷烟的伍大队长还有他媳妇儿,也没再藏着掖着,直截了当道: “应该有快七周了,可能是因为受到了惊吓和刺激,加上这几天好像没怎么进食,孕妇血糖低,导致出现了先兆流产的迹象。” “孩子如果要的话,我就下针给保胎,但她估计得卧床修养一段时间才能行。” “如果不想要的话,你们也得尽快做出决断,不能再拖了。” 伍母一听这话就头晕目眩,站都快要站不稳了,秦杏枝赶紧上前把婆婆给搀扶住,伍聪伍敏脸也跟着黑了,都没有想到自家妹妹会干出这种蠢事儿。 伍永兵血压急遽飙升,脸都涨成了猪肝色,要不是顾忌叶青还在这个屋里,他真恨不得立马就抽鞭子把这个不要脸的逆女狠狠打死算了! 他一把就将手里的卷烟掼在地上,也不去问伍月英孩子到底是不是那个姓简的了,咬牙切齿道: “这个孩子不能留,叶知青,麻烦你帮她把这个孽种给拿掉!” 叶青并不意外这个结果,但这事儿不能只听伍永兵的,该做出决定的,是伍月英这个当事人,如果当事人不愿意,那哪怕伍家人再强烈要求,叶青也绝不会来当这个刽子手。 叶青忙朝着伍月英看去: “姑娘,别再逃避现实了,都是成年人了,就该为自己犯下的冲动负责,当时为了一时的欢愉不管不顾的时候,你就应该知道有可能会酿出这份苦果。” 伍月英睫毛颤了颤,躺在炕上没说话。 叶青无奈,但作为一个医生,该说的她还得说: “我刚刚摸脉的时候已经查看过了,你的子宫呈后位,位置较低,并不适合药 物流产,只能采取物理手段,在八周以内,胎盘不够稳固的情况下,我可以利用飞针刺激穴位的方式,使胎盘自动脱落,直接生化掉这个孩子。” “但时间拖久一点,胎盘紧紧吸附在子宫壁上面了,那针灸手段也无能为力了,如果强行剥离胎盘,可能会对你的子宫造成永久性且不可逆的损伤,会影响到你将来的生育。” “你考虑清楚吧。” 伍母气得嘴唇都在哆嗦了,但听完叶青这番话后,还是迫不及待地拉住了叶青追问: “叶知青,你说的那个,针灸办法,会有什么副作用吗?” 叶青想了想才道:“再健康强壮的女人,只要是小产,肯定都会元气受损,我只能说,飞针会是损害性最小的一种方式,而且我会尽量将影响降到最低,到时候休养上几天,吃点好的补一补,就可以恢复如常了,这一点您可以放心!” 伍母脸色这才好看了些,也顾不上叶青在不在场了,冲上去照着伍月英肩上就是一巴掌: “不要脸的死妮子,你是锯嘴葫芦吗?赶紧跟叶知青说啊,这玩意儿咱不要了,你还在犹豫什么,你是想气死我吗?” 伍月英怎么会犹豫,简铭已经被抓,华尔街精英是想都不用想了,她当上流阔太太的梦碎了,这孩子留着根本不会成为她登顶豪门的筹码,只会把她拉进深渊成为烂泥,她当然不可能要。 只是她自尊心作祟,根本没法对着叶青说出“不要”那两个字。 虽然她没有试探出叶青的底细,也找不出证据,但在她的潜意识里,她依然认定叶青跟她是有着一样的特殊奇遇的同类。 但同为重生者,她一手好牌打得稀烂,叶青却能绝处逢生,逆境翻身,这对比太明显,让她在叶青面前完全抬不起头来,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趾高气昂露出满满的优越感,所以她心里极为难受,无论如何都开不了口。 叶青可不会管伍月英心里头别扭不别扭,反正伍月英自己要是不开口,叶青肯定是不会主动去给她扎针的。 这种事儿本来就是造杀孽,当事人不同意,真要是她按照伍家人的要求做了,将来伍月英要是倒打一耙,说她跟伍家人联合起来害她流产的,那叶青怕是百口莫辩,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这可不是叶青心理阴暗危言耸听,而是防范于未然,避免给自己留下隐患。 实在是类似事件她上辈子见过太多了,而且以伍月英那自私自利的个性,这种事儿伍月英还真干得出来! 等了好一会儿,没等到伍月英开口,叶青没了耐心,站起身来就往外走。 眼尖叶青真不打算管她了,伍月英这下终于知道着急了,也顾不上装晕了,立马就压着嗓子喊道: “别,我,我不要了,给我打了吧!” 叶青忍不住朝天翻了个白眼。 本来脑子就不好使,做事儿还磨磨蹭蹭拖泥带水的,难怪重生回来还能混成这德行,心比天高有什么用,德不配位重生多少回都没用! 叶青心里暗暗吐槽,手上动作倒是一点没耽误??[,回身坐到炕上,示意伍家几个男同志回避一下,等人出去后,撩起伍月英的肚子就开始下针。 一顿操作猛如虎,其实只用了两秒五。 叶青的飞针在异能升级之后,愈发炉火纯青,速度快得让人眼花缭乱的地步,不过三两下的功夫,伍月英那肚子上就扎了数根银针。 看到那银针足足有好几寸长,一旁的伍母跟秦杏枝看着都忍不住紧锁眉头,下意识倒抽了一口凉气。 伍母吓得声音都有些抖:“姑娘,疼不疼啊?” 伍月英摇了摇头。 之前她被红袖章吓得见血的时候,那肚子隐隐往下坠,当时人就疼晕过去了。 躺炕上之后,虽然被家里人掐人中强行唤醒了,但腹部那种刀搅一般的疼痛一直就没停过。 但这会儿,还别说,叶青这几针一扎下去,她不但没感觉到皮肤有什么刺痛感,反而连同腹部那股刀搅一般的痛感都慢慢开始缓解了。 甚至隐隐的还有一股暖意自肚皮处缓缓满眼至她的身体里,包裹住了腰腹,整个人都说不出的舒缓放松,她想象中的人流时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情况,完全没有出现。 也就是几分钟的功夫,飞针结束,叶青把银针一拔,将工具收进了盒子里,站起身就要往外走。 “这就完事儿了?”一屋仨女同志都觉得震惊和错愕。 叶青无奈反问:“不然呢?难道还要拿个什么东西杵进肚里搅啊?这是物理手段,没那么麻烦,但寻常人没我这个手艺,揽不来这个瓷器活。” “躺床上休息三两天,物理方法没那么快就起反应,见效稍微会缓慢一点,最快也要等到明后天,胎盘才会慢慢从你的子宫里面松动剥离,到时候就跟来月事差不多,会在你上厕所的时候直接掉出来。” “痛感可能也跟来月事的程度类比,但希望你不要真把小产当成是来月事,该坐的小月子得老老实实坐,不然将来要是留什么后遗症,可别怪我事先没提醒你。” 说着叶青就径直往外面走。 才拉开门呢,忽然就又被身后的伍月英给叫住了。 “哎,等等!” 叶青站住了脚,还以为她这忙活了一通,好歹也能得到这个伍月英一句“谢谢”。 没想到她高看了这个女人,都混到这个地步了,这女人还是改不掉自私的本性,一开口就是一副命令的口吻: “今天这事儿你就当没发生过,可不要在外面跟人胡说八道啊!要是这事儿传出去,我第一个拿你是问!” 叶青差点被伍月英的这个逻辑给气笑了,她冷笑一声回过头: “先不说我没那么碎嘴,什么乱七八糟阿猫阿狗的闲事儿都往外传,就说你这事儿,都有胆子做了,还怕别人乱说?敢做不敢当啊?真是可笑!劝你脑子清醒点吧蠢货,就你这个智商,不汲取这个教训,更大的亏还在后头等着呢!” 叶青可不是 个包子,谁敢惹她,谁来了她都照怼不误,再说这事儿本来就是伍月英有求与她,她才出手帮了忙呢,不被人感谢就算了,竟然还要被人威胁,换谁都咽不下这口气! 伍月英果然被气得够呛。 她还想再跟叶青对骂,谁成想刚张开嘴,就被她妈狠狠扇了一巴掌。 伍母虽然也不是什么多聪明的人,但今天这事儿,要不是叶青出手,绝对没这么快就解决,一旦闹大了走漏了风声,让屯子里其他人发现了,告到革委会那边去,要是让革委会认定伍月英肚子里的孩子是简铭的,她怕是就很难顺利脱身了。 就算不跟简铭扯上关系,最起码一个作风不正、乱搞男女关系的罪名肯定是跑不掉了。 真要是这样,不光伍月英不会有好下场,他们伍家怕是也会在这周边十里八乡出名了,到时候伍永兵的大队长肯定是当不成了,甚至他们全家都得被这个闺女给连累,在屯子里很长时间都要抬不起头做人了。 关键是,叶青肯出手就算了,她是真心站在了伍月英的角度在考虑问题。 因为家里除了自家人以外,还有一个女知青李娟在家中借住,如果是采用药物流产,白天李娟在外面上工还好说,但晚上下工回来睡觉,难保不会被她察觉出异常。 但是用物理施针手段就不一样了,没什么太大的异常反应,像来月事的话对外也很好解释,最不容易让人抓住把柄,可以说把对伍月英的影响降到了最低,同时也能让整个伍家都顺利逃过一劫。 伍母对叶青只有感激,哪怕叶青刚刚对伍月英说了难听的话,她也只觉得自家这个小女儿该骂,半点没觉得叶青说话不妥当。 见伍月英居然对叶青没有半分感恩,还对人家叶知青出言不逊,伍母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一巴掌就扇到了这个闺女脸上。 “你给我消停点!再惹事闹腾,你爸这回要怎么修理你我绝对不拦着,哪怕他说要跟你断绝父女关系,把你扫地出门,我都站他这边!你不信你大可以试试!” 伍母平日里惯这个小闺女惯得没边儿,舍不得打舍不得骂的,不然也不会养成了伍月英这眼高手低以自我为中心的性子。 但今天她也是真发狠了,意识到这个闺女要是再不管,将来怕是真能闯出大祸来,到时候可就不是他们夫妻能兜底的了!说不定不光要连累他们夫妻俩,连俩儿子家都得跟着遭殃! 伍月英被她妈给打蒙了,捂着脸好一会儿都缓不过神来。 叶青可没兴趣看这对母女俩怎么反目成仇的,她要不是看在伍永兵的面子上,今天这一趟根本就不会来,现在事情都解决了,她一刻也不想再在这屋里耽搁了。 反正就伍月英这么个德行肯定是没得救了,伍母这时候才后悔想要把她性子给掰回来,哪里还来得及?真要是能改,这个女人上辈子就改了,哪里还用得着重生? 等叶青出了厢房,那边伍永兵就急切地站起身来。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这位大队长脚边就丢了一 地的烟头,眉头紧锁满眼忧愁,整个人都像是老了十几岁。 叶青压低声音把里面的情况给伍永兵解释了一遍,伍永兵心头那块大石头才终于落了地。 可怜这位大队长一辈子清清白白光明磊落,临了了净在这个小女儿手上栽跟头,一肚子委屈跟火气无处诉说,这会儿得知叶青出手帮忙把事儿给平息了,年近半百的老头瞬间眼眶就红了,一时间老泪纵横,说话都不自觉哽咽起来。 这种事儿叶青也不好发表看法,只能随口宽慰这位大叔几句就走。 伍家这个情况,伍永兵也不好挽留,只能一边送一边对着叶青再三道谢,叶青摆摆手表示不用,急匆匆地就走了。 伍永兵没像伍月英那样蠢,因为他心里很清楚,叶青这姑娘别看年纪不大,但行事比很多二三十岁的小年轻稳当靠谱多了。 而且她不光医术了得,也确确实实是一位不可多得的仁医,不然不会不计前嫌收留臭松沟刘家的儿媳妇在家里坐月子,也不会在路上随便捡个兔唇女婴就决定收养。 所以自家这事儿,根本不需要多言语,人家自然会替他家保守这个秘密。 叶青确实是不会多嘴,她虽然爱瞧热闹喜欢八卦,但在这种事儿上是知晓轻重的,毕竟这事儿在这个时代是比较严重的,牵扯到的极有可能就是一条女同志的性命,甚至还会影响到整个伍家的命运,为了那点口舌之快,就害了一大家子,她还不至于这么拎不清。 不过等她回到家的时候,却在院门口看到了靠墙而立的顾卫东,看那样子应该是等了有一会儿了。 叶青不解地看向顾卫东。 顾卫东只盯着手里把玩的那根长茅草,并未看叶青,但在叶青快要进屋的时候,他却忽然开口,问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做掉了?” 叶青脚步一顿,猛地回过头来看向顾卫东。 看叶青这个反应,顾卫东就知道答案了。 他的表情有些复杂,眼神里有难过、庆幸、爱怜、怀念以及悲愤,但更多的还是解脱。 见叶青不解地盯着他看,顾卫东自嘲一笑: “那个孩子,叫了我十八年的爸爸。” 叶青表情不由得一顿。 顾卫东同她说过很多他重生前的事儿,但确实是从来没有提到过孩子,她之前以为顾卫东跟伍月英上辈子没孩子,却原来,是这家伙喜当爹,给人当了十八年的接盘侠。 这就不奇怪这家伙这会儿会露出这样的表情了。 投入了十八年的时间,精心抚养长大的孩子,任谁都会产生感情,而且他肯定不会想到这份父子(女)间的感情会是一堆虚假的泡沫,一戳就破。 但等知道真相后,是个人都会感觉到愤怒屈辱,这已经是人生的污点了,只要看到这个孩子,他就永远忘不掉他那愚蠢到不堪回首的十八年。 所以在知道这个孩子连出生的机会都被剥夺了之后,顾卫东的心情才会如此复杂。 但不管怎么说,没了这个莫名其妙的孩子,他跟伍月英上辈子唯一的交集和羁绊也彻底斩断了,以后他跟伍月英再也没有任何关系,大家桥归桥路归路,从此就是陌路人。 叶青的确没有想到顾卫东直觉这么敏锐,仅仅从伍家人找她这事儿上就猜到发生了什么,但如果上辈子伍月英利用过那个孩子来坑顾卫东,那顾卫东会这么迅速就联想到这件事情上去也就不奇怪了。 不过从头到尾她可一个字没透露,都是顾卫东自己猜测的,叶青耸了耸肩,对这事儿她不发表任何看法,转身就进了屋。 没两天,镇革委会那边就将简铭家藏了许多年的海外关系给挖出来了。 叶青还在纳闷,一个镇上的革委会而已,审查挖掘这些隐蔽情报竟然如此高效,未免也太速度了吧?能力简直堪比情报局了! 结果转头就得知,简铭那边压根没能撬开嘴,是刘梅为了减刑戴罪立功,主动把简家的情况透露给革委会的。 虽然简铭跟刘梅是有名无实的假夫妻,他也鲜少跟刘梅提及家里的事儿,但谁让简铭小时候开始就寄养在了刘梅的亲戚家呢? 刘梅又从小就对简铭情根深种,对他的事当然格外上心,总是在背后偷窥跟简铭有关的一切。 所以简家的事儿,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刘梅都了解了个七七八八。 革委会以她作为突破口,很快就获得了巨大的情报,跟简家有关的信息量甚至多到吓人。 等屯子里知道消息的时候,简铭和刘梅的处置结果都已经下来了,简铭直接被发配去大西北农场劳改去了,甚至不止是他,连他家剩下那些躲躲藏藏好不容易安稳下来的亲人,这波也一个都没能幸免,全都被一锅端了。 倒是刘梅,这个女人的确是够狠辣果决,在被革委会抓走的当天,就同简铭写了断绝夫妻关系的申明,彻底划清界限,之后又主动自首坦白,将简家的事儿尽数告知给了革委会,介于她的坦诚,革委会那边经过仔细考量后,只罚了她半年的有期徒刑。 这个结果着实是出乎了众人的意料之外,屯子里不少村民都在暗暗嘀咕,得亏伍家那姑娘没真嫁给那个姓简的,不然伍家一大家子都得被她连累进去。 伍家气氛也是极其凝重阴沉。 之前伍月英嚷嚷着要嫁给简铭跟他出国去吃香喝辣,伍家虽然被伍月英这番惊世骇俗的言论吓得够呛,但其实心里面还是有些不信,觉得很可能是简铭在吹嘘,借此来哄骗伍月英这个不谙世事没见过什么世面的村里小姑娘。 所以伍家兄弟俩这次给镇上革委会举报的时候,着重的点还是举报简家祖上是地主的事儿,至于海外关系那其实不过是顺带的。 但让伍家兄弟俩怎么都想不到,简家地主的事儿没被证实呢,海外关系却是被锤得死死的了,而且还是跟对面漂亮国有关,甚至简家背地里还真干过偷卖情报陷国家于不义的事儿! 这个结果能不让伍家后怕吗? 伍月英是从二十年后来 的,二十年后出国的人多得是,加上她自己本身就崇洋媚外,所以对于简家查出海外关系这事儿,她有些不以为然,并不觉得这事儿有多严重,等这几年过去,以后不知道多少人前赴后继往海外扑呢。 但伍家其他人就不一样了,都是从这段特殊时期里面熬过来的,而且也见证过国家解放前备受帝国主义欺凌的那段历史,所以对于对岸简直深恶痛绝,一想到伍月英曾经跟简铭深入接触过,伍家这一大家子就心绪难安,焦虑得连饭都吃不下。 因此,在伍月英还在屋里养病坐小月子的时候,正屋这边伍永兵就猛地一下将筷子放下,忽然开口做出了一个重大决定: “等过几天秋收忙完了,你们几个,都发动你们身边的亲戚朋友关系,赶紧给她找对象!必须在过年之前,相到个合适的人家把她给嫁出去,不能再把她继续留在靠山屯了!” 伍永兵语气极其严肃而急切,只要能速战速决嫁掉这个祸害,他甚至连彩礼什么的都可以不提了。 素日里宠闺女宠得没了原则的伍母,这一回也破天荒的没有反驳丈夫的话,只低着头嚼着干巴巴的红薯,显然已经默认了这个决定。 俩儿子和儿媳妇这回真是被吓得够呛,巴不得这个闯祸精妹妹(小姑子)赶紧出门子,省得他们一天到晚担惊受怕不得安宁,现在公公这么一说,几个人立马点头如捣蒜,恨不得现在就出去联络媒婆去。 伍月英还不知道自家爹妈已经决定把她随便挑个人家嫁出去了,她还在屋里悲春伤秋,一会儿想起上辈子那个她养了十八年的孩子,这辈子竟然就这样被她直接扼杀在了萌芽期,一会儿又担心她怀孕这事儿会被叶青说破嘴,传得满屯子都知道了,到时候还不知道屯子里那些七嘴八舌的长舌妇要怎么议论她。 不过她的这份伤感担忧没能持续太久,就像叶青之前预测的那样,第三天开始,伍月英肚子疼得剧烈,躺在床上都能感觉到小腹坠坠,没过多久,她就感觉到身下有东西淅淅沥沥地流了出来。 孩子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没了,和伍月英同住一个屋的李娟,却根本没察觉出任何不对劲儿,伍家所有人都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虽然说这事儿不宜有太大动作,但为了对叶青表示感谢,伍母还是偷偷去了村尾,给叶青送了一篮子鸡蛋作为谢礼。 按理说给屯子里的人治病,叶青是不应该收诊费的。 这事儿如果是发生在其他人身上,叶青偷偷施针就完事儿了,一辈子都不会提起,也绝对不会向对方索要报酬。 但发生在伍月英身上,她辛辛苦苦替人家打算,最后却还挨了一顿威胁,叶青就没那么好说话了,伍母拎来的鸡蛋,她也都照单全收了,不吃白不吃,这本来就是她应得的! 之后几天,叶青也没再关注伍家的事儿,因为部队农场那边的最后一批母牛也到了分娩的最佳时间,叶青就见天地带着孟嘉和顾卫南往隔壁农场那边跑。 值得一提的是,顾卫北已经回学校复课了,但顾卫南去了一 躺学校后,就办理了休学手续,之后就卷了宿舍的包袱卷直接回屯子里了。 这段时间顾卫南在叶青这边学习,进步速度几乎是肉眼就能看得到的,顾振兴夫妻俩也不是那迂腐的人,学校那边如今混乱得很,顾卫南是个冲动的性子,真要是被人给煽动了,稍有不慎就有可能被牵扯进去,而且顾卫南在叶青这儿确实更能学到东西,所以顾卫南要休学,他们在经过一番仔细的商讨后,马上就松口同意了。 顾卫南在回来后,愈发精神活泼起来,去农场的路上那叫一个意气风发,对自己的未来从医之路,充满了干劲儿。 “师父你猜我这次去办休学手续,还碰上谁了吗?” 顾卫南神秘兮兮的,但提起这事儿,她的表情眉飞色舞,看起来就十分开心痛快。 叶青摇了摇头,她在县里面就不认识几个人,哪儿能猜到顾卫南在学校碰到谁了? 顾卫南嘿嘿一笑:碰上王阳弘了。㈤_[(” 叶青的记忆力其实一直都很不错的,一般只要是她见过的人,她基本上都能有一个模糊的印象。 但顾卫南提到的这个名字,她一时半会儿的竟然完全想不起来是谁。 这人她认识? 见叶青露出了满脸的困惑,顾卫南顿时也有些尴尬,跺了跺脚不大好意思地提醒道: “哎哟,就是之前在学校厕所被我暴打了一顿的那个王八犊子!” 叶青倏地一下想起来了,当初她在靠山屯刚认识顾卫南的时候,他们兄弟姐妹几个当时确实是为了顾卫南在学校打了一个欺负女同学的混账的事儿在吵架。 当时顾卫北和顾卫东都觉得顾卫南冲动了,做事顾头不顾腚的,为了女同学伸张正义没错,但给自己招惹来一个敌人就不明智了,并且打那个男同学一顿并未解决根本问题,甚至还让那个被欺负的女同学迁怒上了她,总之那个行为很愚蠢。 所以那个被打的男同学,是叫王阳弘? 叶青不是很明白顾卫南忽然提起这个人做什么。 顾卫南嘿嘿一笑,露出了一副大仇得报的得意表情: “那个王阳弘,也在办理退学,马上要下乡去插队了。” “据说他那个在县钢铁厂当官的爹被人检举贪污集体财产,被抓起来了,听说贪污数额巨大,很大可能要吃花生米!” “为了躲避风声,他家就给他报名了上山下乡,赶上今年县里发出的最后一批知青,直接跑到外省去。” “也不知道是哪个大侠检举的,简直是为民除害,大快人心啊,干得太漂亮了!” 叶青看着那边插着腰笑得一脸幸灾乐祸的顾卫南,忍不住挑了挑眉。 还能有谁?用脚趾头想想,都能猜到干这事儿的不会是别人,肯定是顾卫东没得跑了! 叶青记得,当时顾家姐弟为顾卫南打架的事儿争执的时候,顾卫东在旁边好像专门问了顾卫南一句,那个王阳弘的父亲是不是在县里的钢铁厂任职。 那会儿叶青就觉得顾卫东问的那个问题颇有深意,但她当时跟顾卫东不熟,顶多就是有些奇怪,却并没有多想。 现在顾卫南再提起,叶青立马就把这事儿,跟顾卫东当时问的那个问题联系在一块儿了。 顾卫东重生前,可是在县钢铁厂的保卫科默默干了十八年,厂里面的人还有秘密,估计就没他不知道的,所以他要拉一个有贪污把柄的人落马,简直不要太容易。 不过叶青也没觉得顾卫东这事儿做得有什么问题,虽然他做这事儿的前提是为了保护他的妹妹,纯粹是出于私心,但那王家要是一点问题都没有,他就算是想下手也找不到切入点啊。 多行不义必自毙,怪只怪这家人平日里行事太过嚣张跋扈,什么人都敢欺负,会落得这样的下场纯属活该,怨不得任何人。 当然,除了王阳弘之外,那个被王阳弘欺负过的女孩,也在这一次假期过后人生发生了巨变。 “好像是她哥找了个对象,家里拿不出彩礼钱,就很仓促地把她给嫁出去了,这一年我们班上起码有五六个女同学说辍学就辍学了,基本上都是这样稀里糊涂嫁人的,感觉她们这些城镇户口,好像也没比我这个农村姑娘的处境好到哪里去。” 顾卫南提起这事儿也是唏嘘迷惘。 虽然她被那个女孩迁怒过,但她并不记恨,只为那个女孩被父母换彩礼的事儿感到难过。 这些县里的女孩子,明明都有一个还算不错的出身,等念完高中在城里找个工作,就能比农村绝大部分人都过得舒坦滋润,可没想到最后等待她们的,仍然是被家里人嫁出去换彩礼的命运。 这个话题很沉重,孟嘉比顾卫南还大了两岁呢,哪怕她在乡下插队,她的父母依然对她的婚事极其在意,每一次寄来的信里面,都在提让她赶紧回城找对象的事儿,并且言语间也对彩礼这事儿有所要求。 如果那彩礼最后落在她手里了也就罢了,问题是她还有哥哥弟弟,那钱最后补贴给了谁还用问吗? 所以一听到顾卫南说起她那些同学忽然嫁人的事儿,孟嘉心里面就很难受,愈发坚定了她不能回城也绝对不听从父母的建议随便找个人嫁了的想法。 叶青笑了笑,问这两人: “这些年大家一直在喊着妇女能顶半边天,可你们看,大部分女人连自己的婚姻命运都左右不了,真的顶了半边天了吗?” 两人沉默不语。 叶青看着远方,眼神极为深邃坚毅: “所以咱们才越发要发愤图强,在擅长的领域杀出一条血路来!” “只有咱们在行业里面成为顶尖,才能掌握绝对的话语权,到那个时候,咱们说的话才是权威,别人都得来听咱们指挥,而不是任由别人搓圆捏扁,随意来决定我们的命运走向!” “若是每个行业的顶尖,都能有女性占据一席之地,女性说的话才会有分量,才能引起重视,那才是真正的妇女能顶半边天,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让妇人回归家庭,负责生儿育女 相夫教子,最后用一句‘妇女能顶半边天’来聊以慰藉。 顾卫南和孟嘉齐齐震住。 这是她们长这么大,第一次听到如此尖锐又犀利的观点,却一针见血般直击她们的心脏。 这会儿两人都说不出话来,只觉得叶青的这番话振聋发聩,令她们备受触动,情绪翻涌。 叶青回头看着这两个女孩儿,灿然一笑: “路漫漫其修远兮,姑娘们,咱们要走的路还长着呢,前路可能崎岖坎坷,也可能陡峭惊险,但咱们绝对不能轻易言弃!” “咱们得爬到金字塔顶端去,为全国的女孩们打样,告诉她们,男人们能干的事儿,咱们女人照样也能行!” “将来咱们要成为一盏明灯,为其他那些陷入人生迷惘的女孩子们照亮前行的方向,她们才会在看不见前路的时候也能把握努力的方向!” “所以,加油吧姑娘们!” 叶青的这番话,对顾卫南和孟嘉造成了多大的冲击暂且不提,但一行三人在部队农场忙活了几天,总算是把那批母牛的接生工作全部做完了。 这期间,顾卫南和孟嘉的手法越来越熟练,到后面甚至都不用叶青从旁指点,除了扎针催产这一块儿还不行之外,其他工作她们俩配合默契,技术水准已经完全达到职业兽医的要求了。 一个月的时间,农场这边成功诞生了一大批小牛犊,且每只小牛犊都十分健康,成活率达到了百分百,母牛的恢复情况也很好,整个过程没出现超出预期的差错,完成度高到令人不可思议的地步。 赵金良对这个结果是极其满意的,往年就算没有喂食罂粟粉,母牛产子都有可能出现难产夭折的情况,但在叶青接手后,这批母牛都成功迈过了这一劫,这绝对是一个巨大的功劳。 不止如此,养猪场那边自从按照叶青的要求开始科学养殖后,也初见成效,赵金良甚至丝毫不怀疑,这姑娘若是坐在他这个场长的位置上,很可能比他做得更好。 当然,他可没有对叶青产生任何忌惮的心思,只觉得这姑娘是真能力卓绝,越发想要同这姑娘多多深度合作,看看能不能从这个姑娘的身上挖掘出更多对农场的发展有帮助的好点子好计策。! 第 79 章 一参难求 对于部队农场的发展,叶青别的方面可能没什么发言权,但是在牲畜养殖这一块儿,她就有不少想法了。 之前是科学养殖只是一方面,但她这段时间在农场这边转悠的次数多了,就发现了一个问题。 部队农场这边,除了待出栏的生猪外,还养了七八十头母猪。 但她上次听赵金良提过,部队农场这边这一批待出栏的生猪一共有五千四百头,其中有四百头是计划外的猪。 这四百头猪,是青山农场自家的母猪产下的崽,预备留给农场建设兵团的战士们过年加餐的。 四百头生猪,哪怕每头能养到两百斤,杀完顶多也就五六万斤肉,但农场可是有大几万人,一年到头就这么点肉,哪里够让战士们吃? 所以叶青又盯上那些母猪了,这段时间一直都在找养猪场的负责人打听农场里这批母猪的情况呢。 现在赵金良要找叶青咨询农场发展的相关计策,叶青顿时精神一震,当场有话要说。 “上回您跟我说,农场里面的母猪,一年下崽四百头,可不对啊,我数过了,农场里面母猪有七八十头,都是正值壮年的健康母猪,这个产崽数量,是不是有点少得离谱了?” 赵金良愣了一下,解释道: “这就不老少了啊,这批母猪基本上每年都产崽呢,多的能一胎差不多生八到十头,少的可能有个三四只,一年下来能产五六百头,算是高产了吧?” “只不过刚生下来的生猪幼崽不好护理,会出现一部分夭折的情况,到最后能有四百来头猪养成就算不错了。” “所以正规来说,我们农场是不能只靠母猪来产崽的,一来母猪产崽数量不够,二来猪仔前面刚出生那两个月难养活,所以农场这边每年都要靠供应站那边提供猪崽,供应站那边给的都是已经养了两个月左右的苗子,成活率高,更好养活。” 叶青听赵金良说得轻描淡写的,嘴角都不由得抽了抽。 她早绕着那批母猪转悠了很多回了,还用藤蔓随机抓过几头母猪抽查过,能不知道这批母猪是个什么情况吗? “叔,您是不是对母猪有什么误解?” “东北/□□的妊娠周期在110天左右,一年基本上能抱两次崽,饲养条件得当的话,产三次也不是不可能。” “正常情况下,产崽平均数量都能达到十头,如果在备孕初期就将母猪和公猪的身体状态调整到最佳的话,一次产个十七八头都不是问题。” “而且咱们这个幼崽的死亡率太高了,只要不是大规模的疫病,正常来说,我们是可以通过规范化的养殖方式,将这个猪崽的夭折率,控制在百分之五以内,甚至更低。” “所以您懂我的意思吗?” 赵金良都快要听懵了。 他按照叶青给的数据,自己心里默默算了一下。 哪怕按照最低的标准,如果一头母猪一年真能产两次崽,一次产十头猪仔, 那他们农场靠着那八十头母猪,一年就能产一千六百头幼崽。 如果夭折率也能降低到百分之五以内的话,农场一年就能多养出来一千五百多头计划外的生猪。 这一千五百多头生猪,再按照叶青的科学养殖办法来进行养殖的话,一年如果能长个两三百斤,那农场这些战士们可就真能实现每个月正儿八经吃肉的愿望了! 这么一想,赵金良心跳都不自觉地急促起来,目光激动又炙热地盯着叶青。 哪怕叶青说的这番话没得到过证实,在他听来很是夸张离谱,但他仍然不受控制的心动了。 怨不得他会这么轻易就上钩,实在是叶青给他画的这个大饼光听着就太香了。 这年头吃肉对全国的老百姓而言都是一个难以抗拒的巨大诱惑,哪怕是赵金良也不能例外,当然他不止是自己馋肉,也是心疼整个农场的援建战士们。 农场建设可不像外人想象的那么简单。 土改的时候,像靠山屯那些本地人,分到了都是现成的大片肥沃农田,上去就能种庄稼,基本上不需要费多少精力就能有收成。 但部队农场这边就不一样了,上万亩的农田,都是靠援建战士们一铲子一锄头开荒挖出来的。 除了农田,还有山林、牧场、水库、鱼塘,整个青山农场的扩建工作,都是靠着时间打磨,十几二十年如一日的坚持,才有了如今这般规模。 这里面桩桩件件都付出了战士们无数心血,吃的苦头可想而知。 因为条件艰苦,所以赵金良就越发想要在伙食这一块儿能够给战士们多花费一些心思,可事与愿违,上头政策卡得太死,他琢磨了这么多年也没能钻到什么空子,农场食堂的伙食依然没太大改善,让战士们每个月能吃上鱼吃上肉这一块儿,他愣是没能想出什么好办法来。 没想到叶青这一来,竟然就把困扰了他十多年的难题给解开了。 要是以后农场食堂真能每个月加餐,战士们的餐盘里都能看到肉,哪怕只是零星的肉沫子,都能让大家伙儿精神抖擞动力十足,干起活来估计更积极更有劲儿。 只要一想到每个战士们在食堂里吃得狼吞虎咽眉开眼笑的模样,赵金良心都热了,迫不及待就想要实现这个愿望。 他立马就着急问叶青: “这事儿应该怎么做?叶知青你这边只管吩咐,我这边一定全力配合,不会有任何异议。” 叶青没着急给方案,只笑道: “这事儿先不着急,反正离现在猪栏里的那批生猪出栏还有段时间呢,您这边等我几天时间,我回去琢磨个完整的方案出来,回头再找您细聊,您看可以吗?” 赵金良一想也觉得有道理,这可不是小事儿,不是两个人闲聊几句就能定下来的。 但这段时间的接触,也让他对叶青的脾气有了一定的了解,这个女知青别看年纪不大,但做事很沉稳,从不会信口开河,如果是没把握的事儿,她连提都不会提。 这 也就意味着,农场的母猪养殖这一块儿,还有很大的操作和进步空间,叶青前面提到的那些数据,操作得当的话,不说百分百,起码有九成几率是能成功的。 这事儿不能深想,一深想赵金良就跟打了鸡血一样血脉贲张,激动得晚上都睡不着觉。 叶青可不管她丢下的这个重磅炸/弹给赵金良造成了多大的刺激,她在农场搞完母牛的接生工作后,就带着顾卫南和孟嘉悠闲地回去了。 隔天她正好得闲,顾卫东怕后面随时会收到部队的归队通知,就趁着叶青有空,赶紧带叶青去县里拜访他那个运输公司的朋友。 叶青很感激顾卫东的这位朋友,所以连夜给准备了不少谢礼。 猴儿酒她用了两个小坛子给装了两坛,每坛在两斤左右,用黄纸和泥封好,再用草绳编个网兜给套在外头,看起来还挺像那么回事。 再加上自己熏制的腊肉,自己做的麦芽糖块和红糖块,以及她上次从林子里的社会松鼠哥那儿得来的松子,每样都各拿了几斤。 有这四样礼品,分量就不算轻了,虽然这些东西没花叶青什么钱,但这些在农村都是好东西,更别说物资匮乏的城里了。 哪怕顾卫东的那个朋友是跑长途运输的,叶青的这些东西也是拿得出手的。 这次去县里属于私人行程,所以顾卫东没叫李勇的拖拉机送,两人是在镇上搭乘汽车去了县里之后,又换乘了一趟公交车,七拐八绕才到了城西一个老街区。 这时候的蛟潭县整个城区也就那么大,老街区就更小了,不少街道正面是热闹的铺子,转到背面就能看到后面大片的农田,顾卫东的这位朋友,家里的土院子,就在一处自行车修理铺的背面。 两人去得还挺巧,刚转进去,正好碰上顾卫东那个朋友要出门,在门口就撞上了。 “哟,东子,怎么今儿上我家来了?这是你对象啊?” 这朋友一看到顾卫东就笑,然后目光转到叶青身上,眼神上下打量。 顾卫东立马就捶了面前这小子一拳: “你少搁那儿胡咧咧,这是叶青,就上次找你帮忙往墨河那边捎东西那位,我们屯刚下来插队的女知青。” 说着,他又侧过头对叶青介绍道, “聂伟,你叫他聂哥或者大伟都成,他比我大两岁,当年是跟我一块儿入伍的,不过这小子比我混得好,当了兵三年就退伍进了县里的运输公司,现在都当上小组长了。” 聂伟挠了挠头,冲叶青摆摆手: “嗨,这话妹子你可别信啊,这小子就是自己谦虚,谁不知道他是部队领导都器重的苗子啊,二十出头呢,就当营长了,将来当团长师长不是迟早的事儿?跟你一比,我这运输公司小组长哪够看,说出来都觉得寒碜!” 两人嘿嘿笑着商业互吹了一会儿,这才领着叶青进屋。 屋里人听到动静,也忙掀开帘子走出来迎接。 走出来的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女人,应该是聂伟的媳妇儿 ,见到顾卫东和叶青后,忙热情地向两人打起了招呼。 “这是聂伟媳妇儿,叫胡桃,你叫她桃子姐就成。” 叶青从善如流,赶紧叫“桃子姐”。 胡桃跟聂伟一样,也以为这是顾卫东媳妇儿呢,目光在两人之间逡巡,光是看着这俩人的身高和体型差距,就觉得乐得不行: “哎哎哎,先进屋吧,正巧我大姐今天也带着孩子过来了,我这正叫大伟上街去买菜呢,你们先进屋坐,聂伟,你赶紧去买菜去,一会儿肉摊上的肉都让人给割完了!” 聂伟应了一声就跑了。 顾卫东和叶青这才拎着东西进屋。 “我说你们俩,上家里来就上家里来呗,还拎这么多东西干啥?搞这么破费,我这家里头啥也不缺,你们留着自己吃呗……” 胡桃在后面还在絮叨呢,进了屋的叶青在看清楚屋里那炕沿边坐着的女同志,还有她怀里抱着的那个两岁多的小孩子后,却是不由得愣住了。 那个抱着孩子的女人也愣住了。 “妹子,是你啊!” 那女人率先笑着对叶青打起了招呼。 叶青点了点头,真没想到这么巧。 胡桃也愣了,好奇地看向她大姐:“姐,你们认识啊?” 胡兰解释道:“前阵子你姐夫不是去县里卫生局参加那个赤脚医生的考核嘛,我带着孩子陪着去了,当时正巧遇上这位姑娘了。” 说着,她就把孩子嘴馋,不小心将栗子卡喉咙里了,是叶青出手救了家里娃的事儿给描述了一遍。 胡桃听得顿时张大了嘴巴,没想到还有这种事儿。 顾卫东在旁边也意外挑了挑眉。 他原先还担心叶青跟聂伟胡桃不熟,以后他要是回部队了,叶青一个人不好意思来登门。 现在看来这份担心是多余的了,有叶青跟胡桃大姐的这番渊源在,两方应该很快就能熟络起来。 果然,顾卫东预料的没错,有叶青之前仗义出手救人的前提在,胡桃和胡兰很容易就敞开心扉,和叶青聊得极为投缘,等聂伟那边买完菜回来的时候,这三个女人都已经打成一片,东家长西家短的不知道扯了多少闲篇了。 聂伟这时候也得知了叶青救了胡兰孩子的事儿,对叶青态度瞬间不一样了,之前可能把叶青当成了一个求上门来找他办事儿的人,这会儿就俨然把她视为了自己人。 不用顾卫东吩咐,他主动对叶青拍着胸脯承诺道: “妹子,墨河那边的事儿你只管交给我,我这边反正每个月都要去那边跑一趟,基本上固定在月中这个时间段,你要是有什么东西需要我捎的,提前送过来就成。” “我要是不在家,你就交给我媳妇儿,肯定不会给你办砸了!” 叶青赶紧起身给聂伟道谢。 胡兰比较关心叶青上次的考核情况,忍不住问叶青考试过关了没有。 因为上次考试完后,她有听丈夫提过,叶青就坐 在他后面,考试的时候好些监考老头就围着她打转,而且她还提前交卷了,也不知道是啥情况。 叶青忙笑道: “过了,我下乡之前就有学医的底子在,所以考试这一块儿成绩还算过得去,当时那几个监考老师估计是看我年纪小,想要特意摸一摸我的基础底细,后来我交卷之后,人还专门找我聊了聊。” 这话让胡兰听了十分羡慕: “过了就好啊,拿到了执业证,就能直接当上公社的赤脚医生了,可惜我家那位太笨,都连着考了三回了,愣是一次都没过,今年还专门让大伟帮忙打听了出题人是谁,专门侧重中医那块儿做了复习,费了那么多功夫折腾,结果谁知道还是没考上。” 胡桃对此也很是无奈: “当初我就说了,让姐夫跟着大伟进运输公司,哪怕先当个临时工呢,只要学会了开货车,将来慢慢总能转正,可你们夫妻没一个肯听我的,现在好了,折腾了三年了,啥名堂没折腾出来,到现在还是个公社打杂的,真是不知道你们夫妻俩到底是怎么想的!” 外人在场,胡兰也有些不大好意思,但她还是解释道: “你姐夫他没有开车的天赋,你让他摸一下方向盘他都能紧张得浑身直冒冷汗,更别说还要跟车跑长途了,他就不是这方面的料子,那也不能强按牛头喝水啊。” 胡桃可不信这话:“开车的谁不是这么过来的?你问问大伟,他第一次摸方向盘第一次上路第一次出远门的时候怕不怕?那不都是硬着头皮上吗?只要克服了这一关就好了啊,一个大男人,怕这怕那的,能成个什么事儿?” 眼见这姐妹俩又要为这事儿吵起来了,聂伟赶紧打圆场,又耸着鼻子嗅了嗅,问顾卫东和叶青这是拎了什么好东西上门来了。 “我怎么闻到了一股酒香味儿,什么酒这么好闻?” 顾卫东真是好气又好笑:“你是狗鼻子吗?那酒坛子都封这么严实了,还能让你给闻出来!” 一听说真拎过来了好酒,聂伟顿时眼前一亮,立马就示意她媳妇儿再炸一盘花生米,然后二话不说就去拿酒杯,当场就要开坛验货。 “人家客人还在呢,你就把送来的东西拆了?你可真不怕失礼啊!” 胡桃板着脸骂了两句,但还是认命地先去厨房炸了一大盘花生米。 不过很快她就顾不上骂人了,实在是叶青拎过来的这个酒太香太诱人了,别说是几个大人了,就是胡兰那个两岁多的小儿子,在闻到这猴儿酒的酒香后,都没忍住疯狂流口水。 “这是什么酒啊,也太香了!” 在就着聂伟的酒杯喝了一口尝过味儿来,胡桃立马眼睛锃亮,再顾不上什么礼数不礼数了,二话不说从橱柜里面搬出来好几只碗,给自家大姐倒了一碗,又给叶青和顾卫东也都倒了一碗。 这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秘密,顾卫东就把叶青下乡后在山里头遇到山魈,救了母山魈孩子后,得了母山魈送的这份谢礼的事儿说了。 几 个人一边喝酒吃花生米,一边津津有味地听顾卫东讲故事,等听到这个酒竟然是他们从山里弄来的后,几个人都是一脸的瞠目结舌,不敢置信。 “你说这是山鬼猴子酿的酒?我的天,世上竟然还有这么离奇的酒呢?这也太离奇了!” 胡家姐妹本就喜欢八卦新闻,如今听了顾卫东的这个故事,感觉跟听到了天方夜谭差不多,恨不得扒拉着叶青打听更多跟山魈有关的细节。 不过她俩还没来得及开口追问呢,一旁聂伟忽然就“哎哟”一声,一拍大腿指着叶青: “我想起来了,你是不是就是前阵子上报纸那个,对,蓟城日报,就报纸上说的那个到北大荒来插队的那个,在火车上抓贼又擒歹徒的那个巾帼女英雄?我就说叶青这个名字咋这么耳熟,好像在哪儿听过呢!” 叶青愣了一下,聂伟就激动地解释道: “前阵子我们厂工会专门拿着报纸在大会上面宣读你的先进事迹,号召大家都向你学习呢,当时我就听到这个女英雄下乡插队的地方是在咱们青山镇靠山屯,我还寻思这地儿不是东子老家吗,也没多想,没成想这转头这个女英雄竟然就活生生站在咱面前了!” 说着,聂伟很是好奇地看向叶青, “新闻上说你那个什么飞针很厉害,既能给人治病,还能轻而易举地制服歹徒,到底是什么针法啊,你能演示一下吗?” 光听那个新闻报道,聂伟是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出来,一个一米六都不到瘦津津的女同志,是怎么把牛高马大的歹徒给制服的。 不光是他想不出来,他们整个运输公司的人也一样想不出来,所以好多人在私底下嘀咕,觉得那个新闻怕是故意夸大其实了,怎么可能靠几根缝衣针就又是抓飞贼又是擒歹徒的,少林寺得道高僧都没那么厉害的武功! 聂伟心里面原本也是存疑的,但那是之前,现在见到了本人,还知道这个姑娘是顾卫东的朋友,聂伟就觉得这事儿怕是十有八九是真的。 顾卫东的为人,他还是信的,这姑娘要是个沽名钓誉的,顾卫东怕是连搭都懒得搭理一下,更别说还这么费心费力地给人家帮忙,甚至不惜上他这儿来欠人情了。 正是因为如此,聂伟才愈发好奇,想见识见识叶青那个飞针绝活到底是什么样儿的。 叶青这回可没再像之前在青山镇派出所的时候那样莽了,上次让人家县公安局局长顶着半截胡萝卜当靶子,后来赵金良还跟她说笑,说贺连山这个糗事儿,传得整个圈子里都知道了,好多人都去找贺连山打听被人射了一头顶的银针是什么滋味儿。 虽然那些都是朋友间的玩笑,但叶青却也记住了这个教训,日常场合非必要不飞针,只有给人问诊治疗的时候才会拿出来。 这会儿聂伟一脸的好奇期待,叶青也不好直截了当地拒绝,看了看面前放着的筷子,她想了想,从挎包里翻出了小刀,把那筷子的一头给稍微削尖了些,然后当着几个人的面,把那筷子轻轻甩了出去。 下一瞬, 她那筷子就轻而易举地插进了不远处的门框顶,那筷子插入足足有一两公分,牢牢扒拉着门框,半分要掉下来的迹象也没有。 聂伟见状不信邪,赶紧上去拔,费了不小的力气,筷子倒是拔下来了,但筷子却断了,尖的那一头硬生生嵌入了门框里,抠都抠不出来。 聂伟自己也拿了一根筷子削尖试了试。 他是从部队出来的,加上去又在运输队开大货车,臂力比寻常人都要大上不少,但是他这一根筷子飞出去,也就给门框戳了个洞,但筷子马上就掉了。 接连试了几次都没能成功后,这下聂伟算是彻底服气了。 虽然叶青没能当着三人的面把她飞针的手段给拿出来,但光是从刚刚这姑娘射出去的那根筷子,就可窥一斑而见全豹了。 “你牛!妹子,我聂伟最佩服的就是有能力的人,不管是男同志女同志,能靠自己的本事吃饭,这就值得人钦佩,来来来,我敬你一杯,你是东子的朋友,那也就是我聂伟的朋友,以后有什么事儿需要帮忙的你只管开口,不用跟我们两口子客气!” 叶青早看出来了,这聂伟跟胡桃都是那种直爽阔实的人,不擅长玩什么心眼子,但这种朋友绝对靠得住,难怪当初顾卫东敢跟她拍胸脯保证,给她找的人肯定信得过。 见多了末世那些居心叵测尔虞我诈,如今这种简单纯粹的朋友就实属难得,叶青如今在这个时代适应良好,也很乐意跟聂伟胡桃这类人交朋友。 所以今天顾卫东带她上聂家认门这一趟,叶青觉得还挺高兴,吃了饭也没急着走,还跟胡桃胡兰姐妹俩又闲唠嗑了好一会儿,不光给这姐妹俩切脉诊断了一下,给这姐妹俩分别开了调理的药方子,还从胡桃那儿得了一条她压箱底的布拉吉碎花裙子。 那裙子还是聂伟跑墨河时从边境小镇带回来的,属于苏国那边过来的舶来品,在北大荒这边还挺流行,不过那裙子聂伟尺码买小了,胡桃根本穿不进去,那么好的料子和款式,她也舍不得剪了改成其他款,于是那条裙子就被她给压箱子底了。 如今叶青来了,胡桃看叶青的身高体型倒是跟那条布拉吉最是相配,于是二话不说就把那裙子给翻出来塞叶青怀里了。 “这裙子你穿了肯定好看,要是喜欢,等明年大伟去墨河了再给你捎带别的花色和款式!” 胡桃把裙子给叶青的时候也没露出半分不舍,倒是弄得叶青有些不大好意思,她带来的那些礼可是分文没花,都是挑拣的家里头现成的东西,结果来了聂家又吃又喝的,最后人家还给送了这么好一条裙子。 那边聂伟看叶青跟自家媳妇儿处得不错,忍不住就用胳膊肘悄悄撞了顾卫东一下: “哎,这叶知青不错啊,又大方又接地气,这么好的姑娘,你不抓紧点可就让别人给抢了!” 顾卫东正喝水呢,差点没被聂伟这话给呛着。 “胡说什么呢,人还小呢,再说了,她一城里姑娘,咱们这大字不识一箩筐的乡下文盲能配得上?这话以后可别 瞎说啊。” 顾卫东可真没敢肖想这事儿。 他承认,叶青确实是个各方面都对他胃口,无论是思想,脾性还是为人处世都没得说,但这么好的姑娘,真要想找对象的话,多的是男人任由她挑选,又凭什么就能瞧得上他呢? 而且他也看出来了,这姑娘一来靠山屯就目标明确,人医兽医全面开花,搞事业的野心昭然若揭,甚至为了杜绝身边那些烂桃花,还专门收养了个女婴给她充当挡箭牌,这意思就很明确了,人家摆明了没打算谈对象结婚,就差在脑门上写“男人莫挨老子”几个大字了。 这种情况下他要是还上赶着去开撩,那就真的很不礼貌了。 顾卫东也不是那样不识趣的人啊,所以他觉得他跟叶青就保持眼下这种可以相互信赖依托、遇到事儿能一起出主意、双方共同监督共同进步的关系就挺好的。 见顾卫东一副义正言辞正人君子的模样,聂伟真是恨铁不成钢。 “怎么就配不上了?我还就不信了,就你这模样这身份职位,还能拿不下个年轻优秀的小姑娘了!” “我看是你自己怂了吧?我前儿个碰上李勇,才晓得你跟原来家里头定的那个对象闹掰了的事儿,怎么着,你这还打算给前头那个守节啊?男子汉大丈夫的,能不能有点出息,婚约黄了就黄了呗,再找个比那姑娘更好的!” 在这个事儿上,顾卫东跟这帮兄弟存在代沟,所以他也懒得再掰扯,赶紧转移话题: “上回你说去老领导家探病,情况怎么样了?” 一提起这个,聂伟果然顾不上开玩笑了,表情都立马变得凝重起来: “暂时是稳住病情了,但是他那情况也是老毛病了,年纪大了本来身体就容易出问题,更别说还有旧伤,现在就靠老参吊着命呢,不过那老山参也不是那么好找的,家里头那支都快要吃完了,现在正四处找人打听呢。” “你这边也帮我寻摸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上年份的老山参,你们家那周边的几个屯子都靠近长白山,没准就有谁家里头藏着那玩意儿,只要东西是真的,甭管对方开价多离谱,先给拿下来再说。” “当初要不是老领导把我给弄进运输队,只怕我如今还在乡下起早贪黑当农民呢,老头儿对我的这份知遇之恩,我不能不还,别真等人走了,那我就是想偿还都找不到人了。” 顾卫东点了点头:“行,我回去就让我爸妈帮着去打听,看看能不能打听到什么消息。” 正聊着呢,一旁叶青抱着那布拉吉长裙走了过来,顾卫东想起叶青种在后院的人参苗子,还有她那特殊能力,忽然心下一动,忍不住开口问道: “叶青,你那儿能弄到人参吗?” 叶青愣了一下,觉得顾卫东这话问得很奇怪。 她的木系异能在顾卫东这儿不是啥秘密了,而且她后院种的那个药圃里头都有些什么药材,这小子也一清二楚,现在又问她能不能弄到人参,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是这样的 ,聂伟运输公司的一位领导,以前帮过他很多忙,现在老爷子病得有些严重,就靠老山参吊着那条命。” “所以聂伟想要找人打听,看看能不能寻摸到百年老山参,你不是经常要进山采药吗,山里头的药材这一块儿,你应该比其他人都要了解。” 顾卫东的意思,是看叶青那个异能,能不能弄出百年的老山参来,这样的话他也就不用费劲儿去找别人打听了,直接让聂伟掏钱,从叶青这儿买一支就得了。 叶青有些无奈,顾卫东似乎有点高估了她的本事。 她确实能催化植物生根发芽快速生长,但这份异能也并不是完全没有限制的。 果树蔬菜和庄稼这种一年或几年生的植物,在异能作用下是可以在短短几分钟内就开花结果的。 但像是一些需要时间沉淀的老药材就不行了,至少在当前她的这个三/级异能下,催生老桩草本药材,能达到二三十年份就已经是她的能力极限了。 可很显然,聂伟要的这个老山参,只达到二三十年份的大小肯定是不够的,所以要叶青用异能来催化出老山参,顾卫东的这个想法显然是行不通的。 不过,得了顾卫的这个提醒,叶青倒是想起了一件事。 那就是不久前,她在领着郝少峰他们进山去找顾卫东,后来下山的时候遇到中了守参蛇剧毒的狐狸,还被那只狐狸给领去了山洞,发现了山壁处藏着的那株老山参的事儿。 那老山参藏得隐蔽,位置又那么高,应该不会有其他人发现,如果聂伟真心想要的话,叶青不介意进山一趟,费点功夫把那支老山参给挖出来。 看在胡桃送她的这条布拉吉长裙确实挺漂亮的份上,叶青也没跟聂伟耍什么心眼,很直白地就告诉对方,她之前在山里头确实发现了一株起码有三百年的老山参,但那株山参长在岩石缝隙里,挖掘的时候会有点麻烦。 一听叶青这话,聂伟顿时激动不已,就是顾卫东都十分诧异。 “叶知青你不是开玩笑吧?真是三百年的老参?”聂伟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着急拉着叶青确认道。 叶青点点头: “你要是不信,看看什么时候有空,去靠山屯一趟,跟我进山去看看就知道我说的是不是真的了。” “不过人参这玩意儿根系极其发达,别看上头的药苗子就那么一丁点,但地下的参须起码钻进地里头几个药苗子那么深了。” “人参要想价值高,必须得保证它的完整性,那玩意儿又长在岩石缝隙里头,怎么把那根人参全须全尾地弄出来才是难题。” “不然你以为我之前就看见它了,当时怎么不挖出来,还专门留在那儿就等着被别人截胡啊?” 聂伟一听说可能会被别人截胡,顿时神情一紧,着急忙慌道: “我有空,我现在就有空,让胡桃替我去单位请两天假就成,这几天我不用去跑长途,随便换个人替两天班就成,走走走,赶紧走,我们现在就上靠山屯去!” 不怪聂伟着急,实在是老山参这东西,就算是在长白山这一带也难寻,别说是县里头,就是省里头的医院药房都没货,而且百年的老山参,都开出大几百上千的高价了,但照样一参难求。 这要是真能挖到一株三百年的老山参,算是解决了聂伟心头的一个大难题了。 怕叶青担心价钱,聂伟立马就对叶青拍胸脯保证: “三百年的老山参,正规医院药房卖什么价,咱绝对不比药房给的低!” 顾卫东瞥了聂伟一眼:“你手里头有钱?你这几年的工资,都砸你现在住的这套院子上了吧?” 聂伟嘿嘿一笑,也不过多解释,总之表示肯定不差钱,绝对不会让叶青吃亏。 顾卫东其实就是故意那么一问,他跟聂伟认识那么多年,能不知道这小子这两年跑长途还专往墨河那边苏国边境跑是为了啥,还不是为了这里头挣的那些肥水。 不过这里头风险也不小,顾卫东觉得还是得找时间适当找聂伟好好敲打敲打,让这小子这段时间尽可能收敛点。 眼看着如今这时局越来越紧,黎明前的黑暗只会越难熬,可别在政策放开之前再给玩砸了。 毕竟上辈子这小子就是在去墨河跑长途的时候入了别人的套,忽然大半年失踪了,后来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逃回来的,但不光车弄丢了,还损失了一大批的货,最后虽然捡回来了一条命,却是直接锒铛入狱,进去坐了七八年的牢,等再出来的时候,外面早都变天了。 这辈子他既然重来一回,总不能让他这些兄弟朋友,再走上辈子的老路,就算想要当倒爷,那也得先沉住气,熬过了眼下这几年寒冬再说。 等再过些年,苏国解体了,想挣钱机会多得是! 聂伟着急要去挖参,叶青和顾卫东也就没在县里头多逗留,一行三人坐着汽车就回了青山镇。 因为叶青认识了徐献珍,所以她和顾卫东到县里去办事,自行车就寄存在了邮局里。 不过等叶青下车直奔邮局,打算取了车回靠山屯的时候,忽然坐在里间的徐大姐开口叫住了她: “叶青!先别走,有你的电报!”! 第 80 章 再遇狐大仙 一听说有自己的电报,叶青还愣了一下,这才停下推自行车的动作,急忙朝着里面走去。 徐献珍抽出来一张电报单递给她。 电报来自申城西城区,上面只有寥寥数字。 ——已请辞,不日至蛟潭。 这份电报来得猝不及防,当场让叶青懵了。 见叶青愣在原地好一会儿没有动,顾卫东觉得纳闷,忍不住从外头走了进来,问道: “怎么了?” 叶青把电报单递给了顾卫东。 顾卫东看了一眼后,不解问道:“这是谁要来?” 叶青无奈道:“我的班主任。” 顾卫东瞬间懂了:“墨河那位——” 叶青点了点头,苦笑道:“前几天我给她寄信的时候,怕挂号信弄丢了,就提前去了一封电报,没想到我这位老师这么沉不住气,直接把学校的工作都给辞了,准备直接来北大荒了!” 顾卫东倒是还挺淡定,把电报给折起来递给叶青: “来就来呗,之前听你的描述,你这位班主任也不是那种鲁莽的性子,会做出这个选择,肯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估计来之前还提前做了别的安排部署,你也不用太过担心。” “再说了,她就算真是啥也没管,就这么一个人来的,以你的能力,肯定也能把人给安置妥当了,再不济就上咱们屯子卫生站当个编外打杂人员,就算没工资,你这边也就是多添一双筷子的事儿,能有多大点事儿?” 这一分析,叶青也觉得她确实没必要过多紧张焦虑。 宋春华再怎么说也是个中学老师,有丰富的教学经验,又是从大城市来的,成分上也没什么大问题,来了蛟潭县这小地方,肯定能有用武之地。 若是真没有学校接收,大不了她厚着脸皮去找赵金良帮忙去,以她这段时间给部队农场免费出的那些点子,让赵金良帮忙给她老师开个后门,去部队农场的干部子弟学校当个代课老师应该还是不难的。 把电报塞进挎包里,她就暂且先将这事儿搁置了,就算宋春华要来,发完电报当天就上火车,那也要在路上走好几天呢,这会儿着急也没啥用,等人来了之后再看着安排呗。 叶青骑着她的那辆女士自行车,顾卫东的二八大杠则捎带着聂伟,三人回了靠山屯。 不过让叶青没想到的是,等他们三人骑着车进了屯子里,经过伍家门口的时候,坐在门槛处晒太阳的伍月英却是一把冲了上来拦住了他们的车。 不对,准确来说,是拦住了顾卫东的车。 叶青真是服了,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两天伍月英应该才小产完,估计恶露都没排干净呢,不在屋子里好好待着静养,竟然跑到外头来了,还冲到路上来拦顾卫东的车,这个蠢货这是又准备要干什么? 该不会是发现前面全ALL豪赌一场,所有赌注都压在了简铭那个潜力股身上,最后输得一败涂地后,才发现这个前未婚 夫的好,所有又想要掉过头来吃回头草,看看还能不能再扳回一局吧? 要真是这样,那叶青就真想撬开伍月英的脑子,看看这个女人到底是个什么脑回路了。 不得不说,叶青真相了。 伍月英还真后悔了。 她以为顾卫东肯定要成瘸子,马上要被部队劝退,然后去县里当一辈子的保安,所以从重生回来开始,她就压根没想过要走上辈子的老路,为了给孩子找个便宜爹,嫁给顾卫东这个窝囊废忍受十八年看不到希望的煎熬。 她以为重生回来,知道了接下来十八年的故事走向,只要扒拉上简铭,孩子就不用认别人当爹,她也可以少走十八年的弯路。 谁料一切的发展并不如她所预期的那样。 被她认定这辈子非卿不嫁的简铭直接锒铛入狱了。 而她以为会变成残废从此一蹶不振的顾卫东,却因着叶青这个神医的出手,必瘸的那条腿竟然好了! 她又一次赌错了! 眼睁睁看着顾卫东意气风发,接下来很可能在部队一步步走上人生巅峰,这让伍月英如何甘心? 所以这两天随着肚子里的孩子从腹中剥离,伍月英躺在屋里的炕上左思右想怎么也想不通,都是重生回来的,怎么叶青就能逆风翻盘,而她却混成了这幅熊样儿? 思来想去,伍月英不肯承认是她自己的问题,只觉得是她太倒霉了。 想到不久前顾卫东骑着自行车载着叶青回靠山屯时那英姿勃发的模样,再仔细回想起重生前的那些往事,她好像又慢慢发现顾卫东的好了。 要知道上辈子自从嫁给顾卫东后,虽然日子过得不如她想象的那么富裕,但顾卫东每个月的工资基本上都上交了,她要买什么都依着她,从来不会过多干涉她花钱。 而且嫁进顾家没多久就分家了,在她的强烈要求下,新宅基地离婆家很远,顾卫东又在县里上班的时间居多,她基本上就是带着孩子住在娘家,自己开火的日子都少,连孩子都是她妈在帮她带,那十八年她其实根本没吃什么苦头。 只是那时候,她一心想的都是简铭那个白月光,从来没正眼看过顾卫东。 如今再想想,她分明是被初恋的厚重滤镜迷了眼昏了头,压根没发现身边人的好。 直到现在简铭被抓了,她的初恋滤镜碎了一地,那犯了轴的脑子才慢慢转过弯来。 如果这辈子她嫁给顾卫东,在屯子里她有娘家撑腰,根本不用怕被婆婆小姑子欺负,顾卫东又能在部队里继续服役,将来肯定能混个团长师长什么的,那她就当上官太太了。 而且去了部队随军以后,家里大大小小的事儿都由她说了算,根本不会有什么婆媳矛盾,甚至还能在家属院作威作福,被一堆底下的军嫂追着捧着,那神仙日子,好像也半点不比嫁给简铭差。 伍月英后知后觉意识到她把路给走窄了,越想越是悔得肠子都青了。 早知道简铭那王八蛋有可能会出事,她就应该在 重生回来后先沉住气,把顾卫东这个对象暂时拖着,在搞定简铭并且确定对方要出国之后,再把顾卫东给甩了,而不是一来就不管不顾地要退婚,搞到现在鸡飞蛋打啥都没捞着。 可事已至此,难道她真就要就此认命吗?显然不可能,伍月英可不觉得她就一点翻盘的机会都没有了。 她跟顾卫东再怎么说也当了十八年夫妻,她自认为自己对顾卫东还是很了解的,那个男人把他那段短暂的部队经历还有他的那帮战友看得比什么都重要,上辈子曾不止一次为了那八竿子打不着的战友跟她吵架,甚至还曾经动过要收养战友遗孤的念头,只是因为她坚决反对,那事儿才不了了之。 所以伍月英觉得她可以利用这一点来投顾卫东所好,为她自己增加筹码。 只要她表现出对顾卫东的部队事业全心全意支持,甚至还能利用她的先知能力,主动带着那几个家里条件困难的军嫂做生意; 将来如果开了公司,她再大发善心,给他那些半路因伤退伍的战友提供再就业的机会,等时间久了,肯定能让顾卫东回心转意重新接纳她,到那个时候,她和顾卫东自然能再续前缘,她离当上官太太也就不远了。 伍月英越想越觉得她的这个思路没有问题,于是她都顾不上叶青之前对她的叮嘱,要在家中静养坐足小月子了,忙不迭地就跑去村尾找顾卫东。 之前因为退婚的事儿,她跟顾家闹得都快要撕破脸皮了,所以她一上顾家,面对的就是顾卫西和顾卫南的白眼和嘲讽,顾卫南更是杵在院子门口,压根就没让她进门,更别说见到顾卫东本人了。 还是后来她灰溜溜从村尾回来,半路上听到几个毛孩子在叽叽喳喳商量要去邹家撸狼,其中一个孩子说叶青一大早跟隔壁顾家那位解放军叔叔一块儿骑着自行车去县里办事儿去了。 伍月英才知道顾卫东根本不在屯子里。 于是,伍月英就在自家门口默默蹲守着,这才有了叶青三人回来后,被伍月英半路拦车的那一幕。 “卫东哥,我们能谈谈吗?” 成功把顾卫东拦截了后,伍月英就露出了楚楚可怜的小表情,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祈求地望着顾卫东。 她一向是知道她自己长得漂亮,也很擅长用她的美丽外表作为武器,并且很知道男人吃的就是这一套,简铭就是受不了她这撒娇攻势,才会快速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所以她坚信这一招无往不胜,顾卫东这种在军营里没见过什么女人的愣头青,更不可能抗拒得了。 可事实却是,顾卫东忽然被这女人拦车,这会儿就跟吃了苍蝇一样膈应,尤其是见到伍月英竟然对他露出这么恶心的表情后,他更是瞬间心理不适: “你是生了一场病把脑子都给烧坏了吗?这么恶心巴拉的说话是想夹死谁?你那舌头捋不直了是不是?” “还有,我就俩妹妹,你谁啊上来就套近乎,还要跟我谈谈,咱俩的事儿早不是都掰扯清楚了吗,你跟我个瘸子还有啥好聊的?” “要想 聊可以啊,一会儿我去搬张桌子到村口那棵大樟树底下,把屯子里那些大妈大娘都给叫来,让大家伙儿都听听看你想谈什么!” 伍月英:……妈的这顾卫东是不是有病? 叶青:……从来不知道顾卫东说东北话语速能快成这样,跟上了发条似的,她要不是耳力过人,脑子怕是都要跟不上了。 聂伟:……对个姑娘家都能这么刚,这小子完了,这辈子脱单怕是没戏了! 打了一肚子腹稿,准备要跟顾卫东好好谈判的伍月英,初战就败北,直接被顾卫东给怼得完全忘记了自己要说什么了。 “让开!”顾卫东是真没给伍月英半分好脸,怼完人就准备离开。 奈何伍月英就这么僵着脸杵在路中间,死活也不肯闪开身把路让出来。 顾卫东这下是真来了火气,也不管他那话是不是毒舌,会不会让人姑娘受不了,直接当场开大: “怎么滴,你是觉得我顾卫东是收垃圾的,只配在垃圾桶里面找对象?做个人吧姑娘,都在一个屯子里住着,别把我顾卫东当傻子成吗?你老老实实不来招惹我,我绝对不会找你翻旧账,但你要是不识相,可就别怪我心狠手辣,把你那些见不得光的丑事都给捅出来了!” 伍月英脸色一白,以为她流产那事儿叶青私底下透露给顾卫东了,顿时怒不可遏,立马就朝着叶青那边瞪了过去,露出了愤恨怨毒之色。 顾卫东一看伍月英那表情就知道她误会了,忍不住气笑了: “你看她做什么?这事儿跟人家没关系,用脑子好好想想你自己是怎么回来的吧,蠢货!你这样的都能得老天爷眷顾,被你坑了半辈子的人不更应该得到命运垂怜?” 顾卫东这话,让伍月英脑子嗡的一声。 她猛地意识到了什么,倏地抬起头来指着顾卫东,满眼的惊恐和不敢置信: “你,你——” 顾卫东可一点也不怕明牌,就伍月英这小脑萎缩的智障样儿,根本玩不出什么花儿来。 他只想尽快把这个麻烦甩得远远的,以后都别来沾边,不然每看见这个女人一次,都是在提醒他上辈子活得有多失败和愚蠢。 “所以你不用白费心机了,你那些狗屁倒灶的事儿我一清二楚,咱们俩根本没得谈,你哪边来的哪边凉快去,别在这儿碍着老子的道,明白了吗?” 伍月英心中抱着的官太太幻想顷刻间化为灰烬。 顾卫东也是重生的,那他的腿为什么没有瘸就解释得通了,所以从她闹着要退婚开始,这个男人就是在故意配合她演出,把她当个傻子一样戏弄,任由她作天作地把名声给折腾坏了,他则在一旁装无辜扮可怜充当一个完美受害者,以退为进占据舆论道德制高点,坐收渔翁之利! 这实在是太阴险了! 伍月英终于反应过来她被顾卫东给耍了!从头到尾这个男人就压根没想过要跟她结婚,如果她不一哭二闹三上吊,急吼吼地嚷嚷着要退婚,最后沉不住气的,就会是顾 卫东自己! 可惜千金难买早知道,她在主动写下那封退婚信的时候,就已经先失去了先机和主动权,后面更是一步错步步错,只能被这个男人牵着鼻子走。 这时候的伍月英才发现顾卫东这个人的城府有多深沉可怕,她根本不是这个男人的对手! 看到顾卫东那双如鹰隼一般的眼睛阴鸷地盯着她后,伍月英呼吸都不由得一窒,瞬间吓得往后退了几步跌坐在地上。 顾卫东冷嗤了一声,这才骑着二八大杠扬长而去。 叶青这回也对这个伍月英彻底无话可说了。 重生这么好的机会,她但凡能自己立起来,哪怕学历和智商不够,但只要她肯脚踏实地吃苦耐劳,站在风口上,单是靠那些超前的见识都能迎风而起,不说过上豪门世家的顶尖奢华生活,最起码也能赛过超九成的普通人了。 可看看这姑娘回来之后都干了些啥?不是攀附这个潜力股就是扒拉那个优质股,一天到晚想的都是怎么依赖男人过上好日子,就压根没想过要自强不息靠自己的双手去打拼出一条血路出来。 原先叶青还觉得伍月英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只要在简铭身上吃了足够多的苦头,总有清醒的那一天。 谁知道,她好像有点高估了这个女人,没了简铭她就又盯上顾卫东了,现在发现顾卫东不肯配合,她估计马上又会去重新物色下一个合适对象。 大概在伍月英的脑子里,压根就没有独立女性这个概念,从头到尾她就是个花瓶菟丝子,长得漂亮原本是可以作为她事业拼搏上的一把利器的,可惜她根本不懂怎么使用颜值这个武器,只想勾搭一个男人作为她的长期饭票,没了男人作为倚靠,她就活不下去! 这种人真是无药可救,叶青都懒得再费神拉拔和提点对方一下了。 她怕她要是多管闲事伸了手,这个女人转头就得顺杆子往上爬,跟个牛皮糖一样彻底赖上她。 叶青不是大冤种,上次能帮伍月英一回,完全是看在伍大队长的面子上,但她不可能不计回报地再帮伍月英,尤其这女人还是个不知好歹的,随时可能翻脸反咬她一口,她只要不是脑子没问题,就会离这种人远远的,连边都不想沾。 所以她哪怕看到伍月英跌坐在地上都没有再提醒,二话没说骑上自行车就走。 回了家,已经到傍晚了,所以一行三人当天晚上并没有急着进山,而是准备在家好好休息一晚,隔天早上再出去。 不过回了家的叶青,晚上躺在炕上却有些睡不着。 伍月英这件事,也让她意识到了一个很严肃却又很现实的问题。 之前她对顾卫南孟嘉提过女权概念,对于当下妇女们只能回归家庭生儿育女相夫教子的现象,她提出了比较犀利的观点,认为女性不能被圈养,必须要出来工作,占据金字塔顶尖的位置才能赢得制定规则的权利,才能真正顶起半边天。 可那会儿她确实只想到了工作的问题,觉得经济基础就能决定妇女的腰杆能不能挺直, 压根没有想起来,有些女孩思想不独立,这种女性即便手把手教会了她工作和谋生的手段,她依然是立不起来的,甚至很可能在明明有能力谋生的情况下,依然转头嘤嘤嘤投身进男人的怀里,只想当一个不用思考不用努力的娇妻应声虫。 关键是像伍月英这样一心靠男人的女性还不在少数,女性意识不觉醒,这类人就永远不可能幡然醒悟,因为在她们看来,能让男人养才是本事。 叶青翻来覆去的怎么也睡不着,最后索性坐了起来,点亮煤油灯,拿出纸笔来伏案开始写东西。 她想要写一篇跟女性意识有关的,结合当下的这个大环境,塑造出一个意志坚韧、有梦想敢追逐同时还兼具格局和大爱,能在苦难中开出花来的真正独立清醒的农村女性; 而不是那种忍辱负重以德报怨受尽欺负,甚至为了几个不是自己的孩子艰辛付出一辈子,还要让孩子各种误解辜负,最后大结局还得含笑释然才能称之为伟大的娘道女性。 可能是因为伍月英这件事有感而发,也有可能是穿越前看过各种女性意识觉醒的作品太多,从来不擅长写什么文章的她,这回笔下犹如妙笔生花,竟然很容易就构思出了这个故事的完整梗概和大纲,并起笔写下了《立秋》这篇的第一章。 【初秋来的时候,附近山头的野草,已经被生产队的羊群霍霍得差不多了。 李秋只能带着羊群进更远的山里去。 一边放羊,她一边拿着一本课本翻来覆去的看。 那课本不知道是二年级还是三年级的,连封皮和前面几页都不见了,是她有一次放羊,在山里面无意间捡到的。 课本里面很多字她都不认识,但她却看得极其认真,照着那课本,用并不怎么标准的拼音拼写着里面的生字。 等快要天黑的时候,李秋才赶着羊群下山回村里。 结果才走到村口,就听到一群老太太在村口议论她家的事儿,原来她大姐李春被丈夫毒打了一顿,刚刚一瘸一拐地回娘家来了。 一听到这个消息,李秋拔腿就往家里跑。 等冲回家,就见屋里头鼻青脸肿消瘦憔悴的不成样子的大姐正在哭哭啼啼,而她娘却不是在关心大姐的伤势,而是在絮叨大姐不该在这个时候回娘家。 “打你肯定是因为你做错了,你以后改了就好了,男人脾气来了就是这样,你多顺着他一些,忍一忍不就过去了?一遇到点事儿就回娘家,你让你男人面子往哪儿搁?赶紧回去给你男人道个歉,别让村里人看了咱家的笑话。” 她娘的这番指责,成功把李春给劝回去了,却在李秋这个尚且不满十四岁的女孩的幼小心灵里,造成了不可磨灭的巨大冲击。 为什么明明是大姐的娘家至亲,在大姐被欺负的时候,她的父母却冷眼旁观,根本不愿意出头为大姐撑腰? 凭什么女人嫁了人,被打了就只能认命只能忍呢? 李秋想不通,她想从书里寻找答案。 但书里面都 是在教女人如何贤良恭顺,没人教女人怎么自立自强活成自己想要的样子。】 第一章的篇幅并不算多,但叶青用寥寥数笔,将一个没受过正规文化教育、但已经有了一些初步的女性意识觉醒的农村姑娘跃然于纸上。 接下来叶青要通过李秋这个视角,描述出农村女性在嫁人前,结婚后各有各的艰难生存处境,再一步步引导李秋这个人物反抗她被父母包办的婚姻,挣脱她那有一眼看得到头的既定命运。 叶青正在完善细纲呢,忽然身后传来了邹阿婆的声音: “青丫头,大晚上的你不睡觉,怎么点上灯了?” 叶青下意识地就回道:“奶奶,我写东西呢,很快就完事儿,您——” 话说到一半,意识到不对劲儿,叶青的声音戛然而止。 她猛地回过头,惊讶地朝着炕上躺着的老太太看去: “您看得见我点煤油灯了?” 老太太一愣,也后知后觉意识到了什么,笑着点了点头: “对,很模糊,有点像眼前蒙着一层厚厚的纱帐子一样,但确实是能感觉到光了。” 说着,老太太就朝着叶青放置煤油灯的位置指了指, “是在那个方向,没错吧?” 叶青简直惊喜不已:“对对对,我点的煤油灯就是在这边放着呢!” 有了这个插曲,叶青都顾不上再写文章了,赶紧凑上前去,探出手来在老太太的手腕跟额头眼角处摸了摸,仔细查看了好一会儿后,她才肯定道: “情况确实是有所好转了,按照这个恢复速度,之前我说的十个月八个月的治疗周期估计能缩短不少,可能到明年开春,屯子里的梨花开起来的时候,您就能看到漫天雪白的梨花飞舞了,那画面,肯定也不比申城的梧桐花差,您说呢?” 老太太脸上满是期待,但还是很认真地摇头道: “梨花再美,也永远比不得梧桐花在我心头的分量。” 因为在那座城市,我曾经跟我的丈夫孩子一起赏过桐花,而梨花开得再花团锦簇,他们也再不可能陪我一块儿赏花了。 叶青轻轻捏着老太太的肩膀: “那您就更应该多保重身体,活到百十来岁的,等您的眼睛治好了,带上那几枚荣誉勋章满世界转悠去,代替您的丈夫跟儿子,看遍这世间繁花、盛世春景,那才够本,您说是不是?” 老太太一愣,有些无奈又哭笑不得道: “你可别在这儿给我画大饼,你奶奶还没老糊涂到这个地步呢,现在要上外头去一趟,没个介绍信连县里都去不了,更别说满世界转悠了,你奶奶我最多能从屯子这头转到那头,上哪儿看繁花去?” 叶青笑道:“我可没哄您,现在出不去可不代表以后也出不去,时局不可能一沉不变嘛,等将来政策松动了,我带着您转悠去,江河湖泊五岳山川,您想去哪儿我都陪您,您要是不信,我给您立字为据都成。” 老太太赶紧摆手,脸上的愁 绪被笑意掩盖: “那倒用不着,这话我记着呢,真要能有到处去转悠的那天,你敢说话不算数,看我拐杖不抽你。” 叶青嘿嘿直笑,祖孙俩又闲聊笑闹了一会儿,这才各自上炕睡觉。 隔天一大早,叶青就和顾卫东聂伟两人一块儿进山了。 在叶青的带领下,三人很快找到了那处山洞,并在崖壁那处突出的岩石上,发现了叶青说的那株三百年老山参。 聂伟顿时激动得面色通红,急切地就要往洞里面钻,没想到才要动呢,就被叶青给拦住了。 “别动,我先检查一下,看看那条守参蛇还在不在。” 叶青这话让旁边两人都愣住了。 叶青忙把她发现这株山参的经过解释了一遍: “白眉蝮蛇有剧毒,如果被咬上一口,没血清是要死人的,虽然这阵子气温慢慢开始降下来了,那白眉蝮蛇很可能已经躲进山洞里冬眠去了,但小心总归没大错,万一那玩意儿要是还在,咱们就得从长计议,先把那条蛇引开再说。” 这俩都属于蛟潭县本地人,都曾经或听过或见过白眉蝮蛇的厉害,所以一听说这支百年老山参旁边还有白眉蝮蛇守着,顿时不由得头皮一紧,再不敢莽撞进洞,反而跟个探照灯一样在这山洞周围仔细搜罗检查起来。 里里外外翻了好几遍,没找到叶青说的那条蛇,三人这才放下心来。 “有可能是上次我来过一次,那条蛇受到了惊吓,提桶跑路了。” 叶青又仔细看了看那洞顶的人参,发现那人参的茎叶底下原来结的那簇红艳艳的野果子好像不见了,也不知道是被鸟还是松鼠之类的小动物给摘走了。 这就说明,这段时间那条白眉蝮蛇应该是没再回来过,不然有那玩意儿守在这儿,那些小动物根本不敢靠近,几十颗人参果子一颗都不会丢。 三人这下才放心进洞,把事先准备好的各种工具给掏出来。 那山参生长的位置有些奇葩,三人需要边攀岩边撬掉那人参根须周围的石块,还要特别小心注意,不能伤到人参的根须,不然在炮制药材的时候,可能会让这山参的药效迅速流失,所以这项工作的困难程度就可想而知了。 所以三人愣在山里头耗费了一天一夜,一直到隔天上午,磨得三个人筋疲力竭了,才把那支山参全须全尾地从那片山壁里一点点凿出来。 不过,经过这回挖参,聂伟算是对叶青这个小姑娘有了一个全新的彻底的认识。 “叶知青,我聂伟这辈子没佩服过多少人,但我见过的女同志里面,你绝对是这个!” 挖参耗费了多长时间,这姑娘就陪着他们耗了多长时间,而且她不是在底下干熬着,是真的爬到岩壁上来替换他们的工作,并且卖力程度半点不比他和顾卫东弱,哪怕手上磨出了大量的水泡,也依然一声不吭一句喊苦喊累的抱怨也无。 这可是从申城那样的大城市出来的姑娘啊,明明小个子小身板看上去就跟个娇小姐没什么 两样,可她身体里却像是蕴藏着巨大的能量♀_[(,精神内核太强大了,就是聂伟这个男人都有些自愧不如。 叶青在末世吃过的苦头可不比这少,极寒来的时候,她跟着大部队去水库凿冰挖那些被冰冻的养殖淡水鱼的时候,那工作比这挖参还要艰难,还不是一样熬过来了。 看着这根品相完整的老山参,叶青一脸的爱不释手,后世只存在于传说中的东西,如今竟然就这么躺在她的手上,这感觉真的玄妙到不真实。 东西终于到手,聂伟心里悬着的那块大石头才落了地。 三人坐在洞里歇息了好一会儿,他才试探着问叶青: “叶知青,我能请你帮个忙吗?” 叶青一愣,瞬间就猜到聂伟要请她帮什么忙了,笑道: “聂哥您这话说的就不够朋友了吧?之前我的事儿托你帮忙给我那亲戚捎东西,你可是半点都没推辞,还说顾卫东的朋友就是你的朋友,让我以后需要你们夫妻帮忙的话只管去县里头找你们,怎么现在轮到你了,你又跟我客套上了?” 聂伟顿时有些不大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主要是叶青这边才帮他弄到了这根老山参,东西才到手里还没捂热呢,他就又要请人家帮忙,是不是有点太得寸进尺了? 但这事儿对他又确实是非常重要,他不问一句肯定是不甘心的,不管结果好或者是坏,试过了才会死心。 他是前天到了靠山屯,见到了顾卫东的姥爷苗老爷子,才知道老头因为脑出血瘫痪在床,是叶青在帮忙进行治疗,如今竟然已经慢慢在开始好转了。 这让聂伟又是震惊又是欢喜,他忍不住想起了他那个老领导,老爷子也是瘫痪在床上,生活不能自理不说,身体机能也是每况愈下,前阵子家里的老山参断了后,甚至出现了出气多进气少的状态。 医院方面对此一点办法也没有,老领导的家属亲朋们也找过不少医生想办法救治,但结果都不尽如人意,只能让老人家躺在床上慢慢耗着,但这个情况能拖多长时间,谁也不清楚。 聂伟原先以为老领导那情况肯定是没得治了,而且他就一个普通人,也根本不认识什么名医大夫,所以他能想到的,就只有从老山参这方面着手,看看能不能在这个事情上帮上什么忙。 但前天晚上见过苗老爷子后,聂伟心里面却忽然生出了别的想法。 “我那个老领导的情况实在不大好,中医西医都试过了,都说很可能熬不过这个冬天,我看你给苗家姥爷治疗的效果就挺好的,所以想问问你这边方不方便,去县里帮我给我那老领导也看一看?” “你放心,看完之后,如果你这边也没有办法,这个事儿就到此为止,我肯定不会再来麻烦你了。” 这对叶青来说确实不算什么,本来前天在听到聂伟说要找野山参的时候,叶青其实就想问他需不需要她去帮忙出个诊看一看的。 但是一想到聂伟的那位老领导非富即贵,人家没准家里头就有专门的家庭医生,身后甚 至还有一个成熟的医疗团队,她这么个名不见经传的年轻赤脚医生说能帮忙看病,人家没准还以为她是什么江湖骗子,很可能连门都不让进就给赶出来了。 所以叶青犹豫了一阵后就没有提。 现在聂伟主动开口要求了,叶青也不拿乔,马上就点头道: “那成,你把人参先带回去,然后去问一问你那个领导的家属,征求一下病人家属的意见,如果他们都同意我去诊治,你再来靠山屯找我。” 叶青是经历过给病人治病但是遭受到了病人家属质疑的,所以在出诊之前,必须要做的一个流程,就是的征得病人和病人家属的同意,给病人治病的大前提,是医患之间彼此信任和尊重,这是叶青行医的原则底线,也是她的自我保护手段。 聂伟见叶青同意了,很是高兴,一个劲儿地向叶青道谢,又表示这根老山参他拿回去后,明后天就会把买参的钱送过来。 这个叶青倒是并不着急,这参虽然是她发现的,但挖参的时候三人可都出了力,按理这根参三人应该都有份的,但是不管是顾卫东还是聂伟,都对叶青提议的三人均分一事表示反对,坚持认为这个老山参的所有权归叶青,卖的钱也都是叶青的。 叶青拗不过这两人,所以只能把这事儿按下不表。 三人休息了一阵,又吃了些东西补充了足够体力后,这才启程准备打道回府。 没想到才走出洞口,就在洞外面看到了两只油光滑亮的黄皮狐狸,正歪着脑袋咧着嘴高兴地看着她笑。 叶青见到这俩狐大仙?_[(”,也挺高兴: “是你们俩啊,不是又来偷人参果子的吧?那你们怕是要白跑一趟了,今年结的这茬果子,都已经被其他动物给摘走了,而且这根山参被我直接挖走了,以后这边都没得人参果吃了,你们得再重新去寻下一株老山参,可千万注意不要再碰上守参蛇了。” 两只狐狸看了看叶青,也不知道听没听懂,低声呜呜叫了几声后,忽然那只上次被白眉蝮蛇缠得差点没了命的母狐狸凑上前来,下巴蹭啊蹭地,搭上了叶青的手掌心。 然后这母狐狸张开了嘴,蓦地从它那尖尖的狐狸嘴里面,吐出来了一个东西。! 第 81 章 一堆大小黄鱼 一枚硕大的红宝石,出现在叶青的手掌心。 红宝石外头有一个镂金的底座包裹,金子部分可能是暴露在外的时间过长,所以看上去有些隐隐发黑; 但镶嵌在内的那枚樱桃红的宝石色泽却是极为亮眼,足足鸽子蛋大小的宝石圆润饱满,未经过任何切割,落在叶青的手中沉甸甸的,十分压手。 没想到这母狐狸嘴里竟然会吐出来一枚这玩意儿,叶青差点没被吓了一跳。 她立马就朝着这只狐狸看了过去,十分震惊又不敢置信地瞪着它,压低声音小声问道: “你,这东西你哪儿找来的?” 但很显然,母狐狸并不能回答她的这个问题,只是用尖尖的脑袋蹭着叶青的胳膊和手背,示意她把这颗金镶红宝石给收下。 叶青见状,立马将这枚红宝石紧紧攥在手掌心,悄悄塞进了她身前的挎包里。 洞口蹲着两只狐狸,而叶青又恰好认识,顾卫东和聂伟便没有贸然上前打扰,就在后面几步远的地方默默看着,所以两人只能看到母狐狸亲昵地向叶青撒娇互动,却并没有看到它张嘴送叶青东西的动作。 收了这只母狐狸这么厚重的谢礼,叶青也不能表现得太抠门,只是他们这趟带来的干粮都已经被他们仨吃完了,叶青那挎包里真的是啥也没了,所以她只能向顾卫东求援。 “顾卫东,给我两颗麦芽糖。” 自打上次发现了顾卫东身上随身携带麦芽糖的秘密后,叶青就再也不信这家伙不吃甜食的鬼话了,这家伙不是不吃糖,他是只吃对他胃口的糖。 果然,叶青这边一问,顾卫东就在聂伟一脸震惊错愕的注视下,面无表情地从自己的裤兜里掏出了两颗用黄皮纸包装得一丝不苟的糖果。 叶青心里默默吐槽这家伙小气,让他给两颗,他竟然就真只拿两颗出来。 心里腹诽着,叶青手上动作可没有半点迟疑,把那两颗麦芽糖抓过去就撕开了包装纸。 把糖果递到两只狐狸跟前,两狐大仙多贼啊,一闻这个糖果的气味儿就知道这是好东西,立马低下头一把就将糖果给叼走了。 犒赏完这两只狐狸,叶青就没再继续耽搁,赶紧叫上后面那俩下山,再晚点回去,聂伟怕是就要赶不及回县里了。 回到屯子里,怕那么大的人参会惹人注意,趁着下午屯子里大部分人都还在地里上工,顾卫东当即就去老支书家借了二八大杠,急匆匆把聂伟给送去了镇上。 等再回来的时候,这家伙却不是空着手回来的,在自行车后座上,还绑着好几个大包裹。 等到了邹家院门口,这家伙就把铃铛摁得叮当响,见叶青没出来,干脆直接把后车座上那几个包裹都给搬进了院子里。 “按铃铛都没反应,你干嘛呢?” 进了院子后,见叶青正坐在厨房的门槛上发怔,手里还捏着个红色的东西,不知道在想什么,顾卫东觉得奇怪,忍不住问了一句。 叶青没急着回答顾卫东的问题,目光落在他怀里抱着的那几个包裹上,纳闷道: “你拿什么回来了?” 顾卫东把包裹直接塞进厨房里: “上次我不是跟你说了,我有战友家里是在鲁东做古法阿胶的,还有个陕北战友是陕北的,家里头种了大枣吗?这不,那俩战友听说我想要这两个特产,就让他们家里人先寄了一些过来,你拆开看看东西行不行,要是行的话,等吃完了你记得跟我说,回头我再让他们寄。” 叶青顿时愣住了。 “不是,你还真让人寄啊,我上次跟翠兰婶说我体寒,那是哄她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 顾卫东忙笑着打断了叶青的话头: “知道知道,你那会儿其实就是嫌弃我家多出来的那套那军被跟褥子是我用过的,加上你手里头本来就不缺棉花,不想在这个东西上节省,才拿那个话搪塞我妈嘛。” “不过你还真误会了,那军被跟褥子其实都是全新的,我身强体壮的,压根不怕冷,在部队一直都是用的旧褥子跟被子,所以每次团里面发新床品,我就都给寄回来了,但这事儿我妈不知道,她还以为我拿回来的都是我之前用过的。” 叶青顿觉尴尬,别的事儿还好说,但在这种贴身的私人物品上,她确实是有点挑剔讲究,让她盖个陌生男人用过的被子,她心里觉得怪怪的。 见叶青表情不大自在,顾卫东忙将话题又扯到了那两个大包裹上: “晓得你有那特殊能力,身体肯定没问题,但这阿胶跟大枣都是好东西,吃了补补肯定没坏处,你要是觉得不好意思,回头弄这个吃的时候,给我妈还有我妹她们分上几口就成,那阿胶我妈她们没见过,就算我拿回去她们也不晓得要怎么吃。” 顾卫东都这么说了,叶青也不好再推辞,只得点头道: “那我干脆给熬成阿胶糕吧,炒好切成片,想吃了直接拿上一块就能啃,到时候我自己留一部分,给翠兰婶还有小西小南都分点。” 当着顾卫东的面,叶青把那两个包裹给拆开。 还别说,顾卫东的这两个战友的家人都挺大方厚道。 鲁东那边寄过来的阿胶得有四五公斤,整整一大罐子。 叶青拿起一片来闻了闻,微甜中带着一股轻微的独特腥气,的的确确就是正宗的上乘老阿胶无疑。 大红枣就更不用说了,一大蛇皮袋,估摸着得有一二十斤,而且个大品相还好,一看就是从自家枣园里面挑出来的尖端货。 叶青冲着顾卫东点了点头:“确实都是好东西,平时要是我自己上药房或者是供销站去买,肯定买不到品质这么好的货。” 叶青是个经验丰富的大夫,药材这块儿眼光毒辣,连她都说好,那这个东西肯定是没得挑了。 顾卫东顿时放下心来: “那行,东西就都交给你了,要怎么用你自己看着安排吧。” 正要往外走呢,忽然想起刚刚叶青在厨 房门口发呆的事儿,顾卫东又停下脚步,回过头来多嘴问了一句。 聂伟不在这儿了,叶青也就没再藏着掖着,直接把那颗金镶红宝石给掏了出来,递给顾卫东看: ?想看饭在锅里写的《七零赤脚女医》第 81 章 一堆大小黄鱼吗?请记住本站域名[( “中午那会儿在山洞口,那只母狐狸叼了个这玩意儿送我,我对珠宝这块儿没啥研究,感觉这东西应该是个古董,也不晓得那母狐狸是从哪儿找来这个东西的。” 见叶青摊开的手掌心赫然出现了一枚鸽子蛋大小的金镶红宝石,就是顾卫东都不由得愣住了。 他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小心翼翼把红宝石拿过来,站在窗户边光线亮堂的地方,把这枚金镶红宝石转来转去仔细打量。 看了一圈后,他就注意到红宝石外面的镶金部分,背面似乎雕刻着文字,但可能是这个镶嵌的金子材质纯度不高,时间一长就有些发黑生锈,导致背面的文字也非常模糊,只隐约看出一点点痕迹。 顾卫东忍不住挑了挑眉,看向叶青: “这玩意儿能清洗吗?” 叶青立马点头,起身就去把她用的牙膏给拿了过来,把牙膏挤在这个红宝石的镶金底托上,拿浸湿的手帕子慢慢进行擦拭。 不大一会儿的功夫,那些黑乎乎的锈迹就逐渐被拭去,露出了镶金底托原本的模样。 用清水冲刷了几遍后,上面的文字就更加清晰了,叶青把红宝石递给顾卫东,好奇问道: “这里面刻着的是什么文字啊,好像不是汉语。” 顾卫东点头:“有可能是满文,我先看看,琢磨琢磨。” 叶青立马瞪大了眼睛:“你看得懂满文?” 顾卫东顿觉好笑: “这是什么稀奇事儿吗?你是不是忘了,你现在是在长白山,这儿本来就是满族的发祥地,靠山屯的这几家大姓,基本上都是满族姓氏汉化过来的,我家祖上原本就不姓顾,而是姓伊尔根觉罗氏,隶属于镶黄旗。” “伍家原姓纳兰,赵家原姓爱新觉罗,这俩都来自正黄旗,我们屯子里的这三支,都是在入关后统一改成汉姓的。” 叶青瞬间感觉她没用的知识又增加了,她来靠山屯也有快一个月的时间了,这还是头一次知道,原来屯子里三百来户人家,竟然超九成祖上都是满族。 不过这倒是让叶青解开了一个困惑她有一段时间了的疑问,那就是为什么顾家爷爷留下来的传家宝,会是一枚顶级的羊脂玉佩了。 如果顾家祖上是满族旗人,还曾有人在京里面做过官的话,那会有个羊脂玉佩传下来也就不足为奇了。 “那你快看看这个玩意儿上面刻是啥!” 知道顾卫东会满文,叶青顿时好奇心大起,着急让顾卫东给她翻译。 但很可惜的是,顾卫东照着戒指上的文字研究了半天后,抬起头来对叶青耸了耸肩: “这个文字看着像满文,但好像不是。” 叶青表情顿时狐疑:“你该不会是满文专业修炼不到家,不认识这些字,故意蒙我的吧? ” 顾卫东哭笑不得:“这我还能蒙你,你要是不信,你就把这个玩意儿背面这些字给拓下来,找屯子里上年纪的老人去辨认,那些老人的满文水平肯定比我的还要好,你看他们认识不认识!” 叶青看顾卫东语气笃定,不像是在忽悠她的样子,不由得有些泄气。 她忍不住嘀咕: “也不知道那狐大仙,是从哪儿扒拉出这玩意儿的,该不会是把谁家破四旧之前藏起来的传家宝给翻出来吧?” 顾卫东把玩着手里这颗红宝石,摇了摇头否认了她的这个猜测: “应该不会,这玩意儿一看就价值不菲,如果真是屯子里谁家的传家宝,肯定像我家那玉佩一样去革委会报备了,就算不报备,把东西藏起来的时候也会专门做好保护措施,不会让它随便暴露在外面生锈。” “我倒是觉得,这东西有点像是从什么首饰或者是摆件上面抠下来的,可能仅仅只是那个古董上的某一个装饰部位。” 这个观点一提,叶青蓦地就想到了之前那只公狐狸给她来送人参籽的事儿。 那人参籽也是红的,格外绯红艳丽,这红宝石跟人参籽的颜色相近,所以那对狐大仙,该不会是有异物收集癖,就爱这类红彤彤漂亮又惹眼的东西吧? 这也不是不可能,要真是这样的话,这只红宝石,就肯定是那对狐狸从某个物件上用牙齿或者是利爪直接扒拉出来的。 鬼使神差的,叶青脑子里灵光一闪,她猛的一下就抬起头来,跟顾卫东的眼神对上。 顾卫东那边也正好想到了什么,两人异口同声: “山上藏着古墓?!” 很好,两人的脑回路直接对上了! 狐大仙这玩意儿之所以被称之为狐大仙,不光是因为它的笑声诡异通晓人性,还因为这玩意儿身上披着很多标签,其中有一条,就是墓穴守护者。 是的,很多传闻逸事里,都会有狐狸出现在墓穴附近的情节,导致以前很多迷信的说法,将狐狸跟精鬼妖怪扯上了联系。 但其实,狐狸之所以会出现在墓穴附近,是因为这玩意儿最喜欢在坟墓边刨洞挖坑,然后睡到墓穴里面。 因为墓穴底下的土壤经过夯实后,会十分稳固,可以为狐狸提供相对安全且隐秘的栖息之所。 另外山中墓穴通常都选在植被茂密且风水较好的场所,四周往往有丰富的猎物资源,各种飞鸟鱼虫出没,甚至还会有后人进山扫墓供奉祭品,这些东西能给狐狸提供足够多的食物来源。 根据狐狸的生活习性,再结合面前的这枚镶金红宝石,两人合理怀疑,那对黄皮狐狸,很可能是刨洞的时候将某个坟冢给挖穿了,进入到了墓穴内部,然后发现里面的某个陪葬品上这颗红宝石漂亮,就硬生生把这玩意儿给刨了下来。 哪怕顾卫东和叶青两人对考古和文物一窍不通,但眼前这颗红宝石的品质却是普通人用肉眼都能看得见的。 这么晶莹剔透还块头巨大的红宝石 ,一看就知道是不可多得的高级珍宝,以前绝对是非皇室达官贵人莫属,能舍得把这么昂贵的宝石作为随葬品葬入墓坑,足以说明这个墓穴的主人身份来历非同一般。 也就是说,这个山里藏着的古墓,很可能还是个王孙贵族墓!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叶青就不由得咕咚咽了一口口水。 她倒不是为这后山出现了古墓而吃惊,主要是想到她刚刚把个死人用的东西在手里面把玩了那么长时间而膈应。 这玩意儿如果是从耳室里拿出来的随葬物件那还好说,这要是在主墓室甚至是棺椁里面抠出来的—— 叶青瞬间头皮炸裂,越想表情越是僵硬,刚刚还对这颗红宝石爱不释手很是喜欢的,这会儿却恨不得马上洗手八百遍,赶紧把这颗石头退还回去才好! “这山里有古墓的事儿,你知道吗?” 叶青搓了搓身上的鸡皮疙瘩,一边着急地舀了一盆水,拿着香皂赶紧洗手,一边好奇问顾卫东。 顾卫东这会儿正皱着眉在脑子里不停思索,显然也是在回忆他后面那十八年的记忆里是否有过这方面的相关信息呢。 不过想了半天,他有些迷茫地摇了摇头: “长白山各种传说很多,不只是流传里面有古墓存在,还有什么帝王龙脉,朱元璋藏的宝藏之类的,反正乱七八糟的传说很多,但很多都是杜撰的没有科学根据也没有史料记载的东西。” “反正到我重生回来之前,在这个山脚生活了四十年,也没见这片山头哪个地儿被发现过古墓。” 那这颗镶金红宝石总是实实在在真的存在的吧?东西都在她手里了,难道还能是她杜撰的不成? 叶青很是无奈,忍不住问顾卫东: “那咱们现在怎么办?这玩意儿是不是得赶紧还回去啊?或者直接上缴,让文物局那边来进行处理?” 虽然迷信要不得,但叶青对这个事儿还是忌讳的,一想到墓主人要是发现自己的东西不见了,可能晚上会下山来找,叶青就有点心里犯怵。 叶青那紧张兮兮噤若寒蝉的模样,倒是看得顾卫东很是好笑。 大晚上都能在山里头四处乱窜,看到黑熊棕熊狼群这些野兽都能泰然自若毫无惧意,抓劫匪打敌特更是一往无前从不见半分退缩,他还以为这姑娘天不怕地不怕呢。 没想到这姑娘敢跟实实在在的恶徒搏斗,却怕一个莫须有的鬼魂,这反差着实是出乎了顾卫东的预料,也很不能理解。 但叶青提的这个事儿也确实是个问题。 总得弄清楚这个红宝石的来历出处,不能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当成没事儿发生过。 如果这个红宝石不是从墓里面找到的,那自然好说。 但要真是从古墓里出来的,这个古墓被狐狸洞给挖穿了,等于就是完全暴露在了空气中,里面那些随葬品,怕是很快就会被氧化侵蚀,被毁得不剩下什么东西了。 可现在局势紧张,受大环境影响,地方政策都 是在喊着破旧立新,废除封建糟粕,所以哪怕文物局还存在,但其实对文物这一块儿并不算多友好。 再加上现在才七十年代初,在文物考古挖掘上,技术手段也相对较为落后,很多古墓在开启后,里面的东西根本没能得到妥善保护,导致大量的文物损毁,造成的这些损失大部分还是不可逆的,后期根本无法修复。 所以顾卫东觉得,这个时候把消息上报给文物局,恐怕也不是什么明智决定。 他在沉思了一会儿后,才斟酌着问叶青: “要不,明天咱们再进山一趟,看看能不能找到那两只狐狸,让它们给咱带带路,如果能找到这个墓穴还有那个狐狸洞,咱们就把这东西还回去,再把那狐狸洞给堵上,至于上报文物局这事儿,等过些年政策松动之后咱们视情况再说,你看怎么样?” 叶青想了想,觉得似乎也找不出更妥当的办法了。 只能点了点头先就这么着了。 但这颗红宝石她是坚决不肯再收回去了,她忍不住双手合十,朝着顾卫东告饶乞求,总之就一个意思,在没弄清楚这颗红宝石的来历之前,她是不敢拿的,务必请顾卫东同志代为保管。 “您是彻底的唯物主义者是无所畏惧的,人民解放军战士的信仰的党和人民,有您身上这浩然正气在,绝对能镇得住一切牛鬼蛇神,所以这个东西还是放你那儿吧!” 为了把这个烫手山芋丢给顾卫东,叶青甚至把之前顾卫东说过的唯物主义理论都给搬出来了。 顾卫东嘴角抽了抽,到底是没再说啥,顺手就把这枚红宝石给揣进了兜里。 隔天两人果然一大早又进了山,只可惜两人计划得很好,但事实上整个长白山丛林这么辽阔,动物的活动范围太大,偶遇上也就罢了,真要是存心去找,却宛若大海捞针。 叶青把之前遇到那两只黄皮狐狸的几个地方找了个遍,并且还在山里面烤起了红薯,试图用这个红薯的气味把那两只狐狸给引出来。 但却是事与愿违,两只黄皮狐狸没给引诱上钩,倒是把上回他们遇到过的那只金钱豹给招来了。 大豹猫应该是就在附近的树上休息,闻着烤红薯的香气,迈着优雅的猫步就悄无声息地靠近了两人,等叶青和顾卫东察觉到不对,一回过头就跟那只金钱豹给对了个正着,两者之间甚至距离不过两米。 两人顿时吓了一大跳,顾卫东反应极其迅速,拉着叶青就从地上窜起,连拖带拽最后差不多是把叶青直接给提溜起来了,三两下的功夫就蹿进了林子里。 那豹子倒也没追上来,只在两人刚刚烤红薯的地方趴下来,小心翼翼地扒拉着那堆熄灭得差不多的柴火,试图将里头透着奇异诱人香味儿的烤红薯给扒拉出来。 可惜火堆虽然灭了,但里面的炭还在着,这豹子把毛茸茸的肉垫伸过去,立马被烫得连连缩回了jiji。 没能把炜着的喷香红薯给弄出来,这家伙焦急地围着火堆打转,同时龇牙炸毛时不时低沉怒吼着,对 试图靠近的其他那些小动物发出警告,俨然已经把这个火堆还有里头的红薯都划入了它的地盘,当场宣示主权,绝对不容许其他生物来染指。 顾卫东和叶青是在跑远了之后,发现那只金钱豹没有追上来,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两人悄悄掉头回去,默默观察了一下那只金钱豹的表现后,无奈地对视了一眼,没再继续靠近,而是折返离开了这片林子。 引诱狐大仙失败,两人又在林子里转悠了大半天,直到天都快黑了才不得不下山离开。 “既然找不着,那就只能下次等进山再遇到那两只狐狸以后再说了。” 他们俩已经尽力,但这事儿没法强求,只能暂时先搁置到一边,但那枚红宝石,叶青是肯定不敢放在自己屋里头了。 顾卫东没辙,只能当着叶青的面,把东西收进自己那个卧室的箱子里,用手帕包裹好了塞在他那堆压箱底的军装底下,给那箱子锁上锁头,然后想也没想的,就把锁头上的钥匙塞给了叶青。 “你自己说的,邪不胜正,军装压着呢,脏东西绝对不敢越雷池一步。钥匙你自己收着,回头要是我回了部队,你又准备带着这块宝石进山的话,就自己上我这屋里来取。” 叶青没多想,点了点头就老老实实把钥匙给揣进了自己的挎包。 反正只要别让她拿这颗红宝石,其他都好说。 进山找完狐狸回来的隔天,聂伟就又跑来靠山屯了。 背着个脏兮兮的麻布袋,袋子里面装着一袋糠麸,头上身上都沾了不少糠屑,但他却浑不在意,到了屯子里就紧张兮兮地径直朝着顾家屋里头钻。 一看到这家伙的这身灰扑扑的农民装扮,顾卫东顿时会意,三两步蹿到隔壁去叫叶青。 等叶青到了隔壁,顾卫东已经把那俩弟妹都给使唤出去了,还让在家养胎的顾卫西帮忙去院子里望风,一切准备工作到位之后,这才把聂伟和叶青两人拉进了东厢房。 然后聂伟就蹲下身来,从他那装着糠麸的蛇皮袋里面掏啊掏,不一会儿的功夫,就从里头掏出来了好几根金灿灿都快要闪瞎人眼的金条。 一把又一把,也不知道这家伙到底掏了多少次,不一会儿功夫,大大小小的一大摞金条就被堆在了炕上。 这些金条应该是按照以前的老式模具铸造,以十六两为单位计算,大的单根重量估计有十两,小的为一两,摆在炕上就跟个小山堆差不多,看起来场面相当壮观。 叶青感觉她的心跳都快要停止了。 这可是金条啊,即便是在秩序紊乱的末世,她都没见过这么多金条。 不论什么时候,黄金都属于硬通货,这一堆黄金,就算是在末世都能兑换不少物资,在七十年代就更不用说了,肯定是值不老少的钱。 哪怕叶青早有心理准备,知道她那根老山参卖给聂伟肯定不会吃亏,但这会儿直面这堆黄金造成的巨大冲击,她一时间也受到了不小的刺激,都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和反应来应对了。 全掏完了,聂伟就将黄金为叶青跟前推了推,这才解释道: “老山参已经送去我那个老领导家里了,本来我是打算自掏腰包的,但老领导的家人坚决不肯白要我的东西,说是我能帮忙找到这么好的人参,他们就已经承了我的情,但是买参的钱,他们要自己掏。” “不过一时半会儿的,大几千的现金也不是说凑就能凑出来的,所以他们就拿了这玩意儿来抵药材钱了。” 说到这儿,他的表情还有点兴奋, “一共40根小黄鱼,6根大黄鱼,全部都在这儿了,重量我都提前称过了,加起来有六斤二两半,足金足量,金条都是真的!” 叶青木然地点了点头。 眼下正是特殊时期,政策上对黄金白银实行高度管制,市面上是禁止流通的,所以很多人家虽然都藏着这类财物,但真正敢拿出来交易的却极少,都怕背上“投机倒把”的罪名。 没想到这个聂伟的领导家胆子这么大,这么一大堆黄金说拿就给拿出来了。 怕叶青不敢收这些东西,聂伟又压低了声音小心翼翼补充说明道: “没办法,老爷子的情况又变严重了,你那根老山参出现得太及时,就跟救命稻草差不多,他们生怕夜长梦多,只想尽快把东西拿下,别的暂且顾不上了。” “而且,比起这些金条,几千块的大团结反而更打眼,毕竟谁家也不可能藏着这么多现金,不管是上银行去取,还是发动身边的亲戚朋友来凑,这么多钱都很容易引人注意。” 这话叶青倒是认同。 这些金条分量重体积小,带在身上确实不起眼,但如果换算成现金就不一样了。 毕竟现在的钞票,最大面值是10块的大团结,一下子要取大几千上万的现钞,银行那边说不定都得仔细盘问,而且带身上鼓鼓囊囊的,谁不提心吊胆? 聂伟还怕叶青不高兴,又挠着头尴尬解释道: “也是我不清楚行情,我之前只知道上百年份的老山参医院药房能卖上千块,就以为你那个三百年的老山参就是按那个价格翻个三倍就差不多了,所以之前夸下海口,说肯定不差钱。” “结果我昨儿个把你那根山参带去老领导家,人家一看了那参,就说起码价值上万了,我这才晓得我这差点就闹出大笑话来了。” “也得亏是那老领导爱人坚持要付钱,不然就我那点家底,全掏空了都不够,怕是还得给你写欠条。” “我都去黑市上找人打听过了,现在外面金子能卖四五块钱一克,这一堆大小黄鱼,真要换算成现钱的话,起码能价值一万三四了,肯定比直接给钞票划算。” “不过如果叶知青你实在害怕,不敢收这玩意儿的话,那我就想办法去把这些金条偷偷处理掉,回头换成现金了再给你送来,但这个事儿会有点麻烦,可能需要稍微等上一段时间。” 这时候普通人大多胆子小怕惹事儿,这么多黄金拿在手里就跟定时炸/弹差不多,万一被 人发现了,那绝对是灭顶的灾难,所以一般没人敢接手。 但叶青又不傻,现成的发财机会都送到自己眼跟前了,她要是还能推出去,那她活该当一辈子穷光蛋。 ?本作者饭在锅里提醒您《七零赤脚女医》第一时间在.?更新最新章节,记住[( 黄金交易管控也就这几年,等改开政策一来,大环境放开,经济形势就会一路向好,甚至直接跟世界接轨。 到那个时候,黄金价格会一路飙升,七十年代才几块十几块钱就能买得到的黄金,到八九十年代,能直接涨到两三百块一克,这里头有多大的暴利差价,叶青还不至于算不明白。 “不用那么麻烦了,就这个吧!这个金条就挺好的!” 叶青赶紧拒绝了聂伟那个要把这批黄金偷偷处理掉的提议,又自己上手把这些金条都仔细检查了一遍,确认没问题后,就让顾卫东帮忙找了块布,把这些金条都装进布兜里打包好。 聂伟这才又说起了之前他请求叶青上老领导那边帮忙诊治的事儿。 “你这边的情况我也已经给老领导他家爱人跟儿子说了,他们说再考虑几天,如果老爷子实在情况不好,那边的医生团队再拿不出行之有效的办法来的话,再来请你去试一试。” 叶青顿时就明白什么意思了。 还是她太年轻了,资历尚浅,所以人家并不是太信任她,不到最后一刻,他们是不会把希望寄托在她这么个下乡知青身上的,除非病人实在没救了,他们才会死马当活马医,让她去做一次尝试。 这是病人家属的选择,叶青肯定不能强求,而且她和聂伟的这个老领导一家素昧平生,人家不信任她,她也犯不着去上赶着,所以听了聂伟这话,她就点了点头表示没有问题。 等聂伟一走,顾卫东才皱着眉发表他对这些金条的看法: “这些东西你不能藏在家里,你那儿还收留了刘家那个小儿媳妇,况且如今你在屯子里引人注目,以后你家这个院子里人来人往的,进出的人员绝对不会少,藏这么多金子在家里不安全。” 叶青当然不可能把这些东西藏在家里,那不是平白给自己招祸嘛,但在聂伟拿出这批金条的时候,对于这些金条应该藏哪儿,她心里头就已经有了主意,所以她倒是也没紧张惶恐。 “需要我帮忙吗?”顾卫东问道。 叶青笑着摇头,神秘兮兮道: “不用,这点小事儿我自己能搞定!” 顾卫东还真有点好奇,不知道叶青准备把这玩意儿藏哪儿。 奈何叶青故意卖关子,并不打算把她藏金子的地点透露给任何人知道,只嘿嘿笑着,表情狡黠又傲娇: “别问,问就是山人自有妙计!” 当天晚上,叶青就趁着没人注意,偷偷抱着那一包金条出门了。 确定身后没人跟着后,她径直钻进了后面林子里,七拐八绕地进了山,最后找到了上回那个被她掏过的社牛松鼠哥的老樟树。 那老樟树长得很茂盛,但底下那个树洞却是空空如也。 可能是上次被顾卫南掏过 一回松子,意识到这个地方的仓库已经暴露在外面,不安全了,所以再没有松鼠往这个树洞里面藏东西。 叶青这次过来,就是准备把金条藏在这个现成的树洞底下。 不过在把那一袋金条给塞进树洞里面后,她稍微施加了一点“魔法”,利用异能给这棵老樟树治疗了一下,让那个树洞底下的树根直接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闭合,直到将她塞进去的整包金条尽数裹入树根内部,从外面看不出来有任何痕迹后才作罢。 除非这棵树被人砍伐了,再把底下的树根尽数挖掘出来,否则她藏起来的这些金条,天王老子来了都发现不了! 一根老山参换了这么大一笔钱,这才是真正的发大财了,想到等将来金价飞升后,她说不定能用这些金条换上一大笔钱,叶青的嘴角就止不住地上扬,心情好到飞起。 甚至就连生产队这边要去公社那边交公粮,伍永兵来请她去压阵的时候,她都没有拒绝。 可能是上次交稻子的经历,让伍永兵他们吃到了有熟人走后门的甜头,所以这回这帮生产队干部学聪明了,知道叶青认识粮站那边的人,干脆直接让叶青带队,去粮站那边刷脸办事。 还别说,上次就是叶青在粮站那边给秦大姐还有她那两个朋友做了针灸还开了药方子。 可能是这半个月的治疗效果不错,这次叶青带着靠山屯生产大队的公粮队伍去到粮站,秦大姐还真就在粮站那边等着了。 不仅如此,因为她的强烈安利,粮站这边好几个女性收购员都动心了,全扎堆等在站里头,就指望叶青帮忙给她们诊断一下呢。 因为有事相求,这些收购员们对待靠山屯生产大队的态度都截然不同,对待其他生产大队那是各种呵斥不耐烦,稍微有点数据不达标,就直接卡住粮食表示不合格,但轮到靠山屯这儿,那些眼高于顶的收购员却是和颜悦色一路绿灯,很快就通过验收并拿到了批条。 一同来送粮的靠山屯村民们都高兴坏了,这回他们生产大队绝对是第一批完成公粮上缴的,可以马上去公社申请放电影了! 于是,等叶青这边还在帮秦大姐那些同事们摸脉问诊的时候,老支书就已经拿着那张粮站的盖章批条,骑着二八大杠着急忙慌往公社那边赶了,务必得用最快的速度,把大家盼了一整年的放映员给请来!! 第 82 章 五好知青 公社那边办事还是挺效率的,老支书才把批条递上去,隔天下午,县里的放映员就带着他的那套电影放映装备下乡来了。 为了表示重视,伍永兵亲自套着牛车去公社接的人,来了屯子里后,先好吃好喝地招待一顿再说。 这时候就是这样,八大员在哪儿地位都高,尤其是放映员下乡,那在屯子里受到的都是贵宾级待遇。 因为只有放映员在屯子里吃得满意了,放映电影的时候他才会痛痛快快不闹幺蛾子,不然人家能卡带跳盘机器故障等等玩出无数种花样来,总有一种理由能让你们不能痛痛快快把一场电影看完。 不过,不知道的这次公社这边催得急,放映员着急下来放电影时间准备不足,还是靠山屯比较倒霉,总之,前面所有的招待流程都没问题,但等放映员把机器弄到晒谷场架起来,露天幕布都拉开了,却发现放映机居然出问题了。 没错,是真的放映机出了问题,影盘卡上去竟然不能转了! 这时候晒谷场已经燃气了好几l堆柴火,烧得整个场子都暖烘烘的,靠山屯的村民都已经自带板凳排排坐得笔直,平日里总是上蹿下跳到处撒野的毛孩子们,这回也是一个比一个安静老实,甚至就连附近其他屯子提前得到消息跑来赶场的社员都已经到了,所有人翘首以盼,就等着电影开播。 谁知道这个时候机器居然出故障了! 老支书和伍大队长还以为这个放映员是在故意拿乔使绊子,想要借着这个机会向生产队索要好处,毕竟这个放映员一直就是这个德行,几l乎年年都会利用职务便利吃拿卡要。 两位老干部对此恨得是牙根痒痒,偏偏又拿这个放映员一点辙都没有,于是两个干部私底下偷偷商量了一下,最后决定还是咬咬牙出点血,回头在屯子里抓两只老母鸡送给这个放映员作为额外的报酬。 但让两人没想到的是,他们还没来得及将送老母鸡的事儿向放映员许诺呢,那个放映员自己先慌了。 在发现机器竟然出了故障后,这个放映员的脸都白了,额头瞬间直冒冷汗,一边修着机器就一边紧张地看手表,甚至目光还时不时地朝着周围的人群偷瞄,表情看起来极危慌乱,竟是比伍永兵和老支书还要着急。 伍永兵和老支书顿觉奇怪,还没搞明白这个放映员是怎么回事呢,等在晒谷场的这帮村民们就率先发现不对劲儿了。 因为他们这边在等着放电影呢,那个放映员竟然把刚架上去的放映机又给拆了,这是几l个意思? 这下晒谷场顿时就炸开了锅,不管是本屯子的还是外头来的社员,都集体不乐意了。 “啥意思?不是来给咱们放电影的吗?这还没开始呢,怎么就又把机器给拆了?” “这也太慢了吧?没这么吊人胃口的!下乡来之前机器没检修吗?让我们在这晒谷场等了这么久了,磨磨唧唧的半天不开机,再不放一会儿天都要亮了!” “就是,公社那边到底是怎 么搞的,今年咱们屯子可是第一个交上公粮的,结果就让我们坐这儿干等一晚上啊?到底还能不能行了?” 一群村民们开始骂骂咧咧,气得直接就从马扎板凳上站了起来,大有一副再不放电影就要跟这个放映员干架的阵仗,一时间晒谷场上剑拔弩张,随时都有可能要发生冲突。 那个放映员急得都快要哭了。 作为县文化站宣传科的放映员,他的主要工作,就是负责下乡给农民同志放电影,而青山镇这边,根据时间安排,基本上都需要安排在秋收后。 这段时间乡下秋收,也没哪个村顾得上来找他放映电影,所以他已经在文化站吊儿郎当地磨洋工了一个来月了。 本来以为还能再歇几l天,他都计划好了要叫上他对象去公园划船了,谁知道昨天下午工作就来了,底下红旗公社递交了放映申请。 不过这个放映员也没着急,红旗公社他知道,整个公社有七八个生产大队呢,下乡放映工作一旦开始,没个一星期根本回不来。 所以他就想着先拖延两天,带对象出去玩过之后再说。 结果隔天一大早的,他才准备要翘班偷偷开溜呢,就被站长给叫了过去。 那位站长也不知道是从谁那儿提前得到了通知,告诉他晚上县里面可能会有领导要到青山镇靠山屯去搞视察,正好他们这边接到了去靠山屯的申请,所以站长让他马上收拾东西就走,务必要在下午赶到靠山屯,并做好今晚上的电影放映工作! 临走前,那位站长再三叮嘱他,一定不能在领导面前掉链子,务必要把这个放映工作做到最好,多给他长点脸。 放映员得了这个通知,哪里还敢耽搁,一话没说收拾吃饭的家伙就走。 虽然站长没具体说要下去搞视察的领导是谁,但能让站长这么重视,还如此郑重地强调,说明这个领导来头不小。 而且大晚上的跑下乡视察,这个行程和时间安排听着就很奇怪,这位放映员政治敏感度还是有的,立马就推测出这次这个视察工作可能不一般。 这可是大事情,毕竟平时他的工作面对的都是乡下的那些泥腿子,根本不会有见到除文化站站长外其他领导的机会,但如果这一次他能趁机在领导面前露个脸,让领导看到了他工作上的艰苦努力一丝不苟,没准就能引起领导的重视,甚至迎来他的事业转机。 这么一想,这位放映员就又是紧张又是期待,一门心思想着如何才能在领导面前长脸,哪儿还还顾得上谈对象的事儿啊? 甚至就连下到靠山屯了,他都紧着皮半点不敢懈怠,在被村干部们拉着招待晚饭的时候,他也是速战速决半分不敢拖延,吃完饭立马就往晒谷场跑。 可他哪里想得到,计划赶不上变化,他这回倒是想认认真真放电影,不打算像以前那么整幺蛾子了,结果关键时刻竟然掉了链子,临开机了放映机居然罢工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他这边的放映工作刚出问题,屯子里就悄无声息地走进来了一拨人,其 中那个低眉顺眼走在最后面充当背景板的,不是他们文化站站长是谁? 能让他们站长如此恭敬小心地陪着笑脸作配,这帮人是谁还用猜吗? ?饭在锅里的作品《七零赤脚女医》最新章节由??全网首发更新,域名[( 那放映员根本没想到这帮视察领导下来得这么快,一时间脑子嗡地一下,瞬间变得一片空白,整个人慌了手脚,连下一步要干嘛都忘了。 这时候靠山屯生产队的那些干部们,注意力都落在了放映员身后拆下来的那台机器上,根本没人去关注其他的事儿。 而屯子里的其他村民,对屯子里来了一帮陌生人完全见怪不怪。 因为这都是红旗公社的老传统了,只要放映员下乡来放电影,周围那些屯子里得到消息的社员,都会专门跑来赶场看电影,基本上放映员的放映工作到了哪儿他们晚上就追到哪儿。 所以靠山屯的晒谷场,这会儿外来村民可不老少,忽然又来了一拨人,本屯子的人压根就没有在意。 老支书和伍永兵一看村里人都在骂骂咧咧,而那个放映员把机器拆下来后就不动了,顿时一颗心就提到了嗓子眼,里面就挤开人群来到了放映员跟前,着急问道: “出什么问题了同志?” 放映员这会儿心跳加速六神无主,完全没想到他干放映工作这么多年,竟然会在领导面前出现这么大的失误,关键是他这会儿越是着急,就越是排查不出机器故障的具体原因,等看到文化站站长黑着一张脸站在人群里默默盯着他后,脑子更是当场乱成了一锅粥。 这时候,顾卫东和叶青才姗姗来迟。 顾卫东是对露天电影没啥兴趣,毕竟这玩意儿到他重生回来那会儿,就基本上已经淘汰了。 九十年代初,彩电就已经普及到很多城镇甚至农村家庭,各种电视类节目也如雨后春笋一般冒头,影碟更是大街小巷到处都有卖,大部分人要看电影,都是走进电影院,追着看露天黑白电影的已经非常少见了。 至于叶青,她倒是对这个露天电影有些好奇,毕竟在她生活的年代,是真没瞧见过这种老式的看电影方式,所以她觉得很新鲜,想要体验一下。 但她下午沉浸在《立秋》的创作中无法自拔,一梳理起稿子来就根本忘记了时间,甚至连晚饭都是稀里糊涂扒拉了几l口完事儿。 等吃完饭,又把手头的稿子删改了好几l遍,这才满意地伸了个懒腰,结束了今天的创作。 没想到这一抬头,就发现外头天都黑了,又听见外头顾卫东在问她去不去晒谷场看电影,她这才回过神,急匆匆拎着小板凳就往外跑。 原本以为这么晚到晒谷场,肯定是赶不上电影开场了,哪里料到等到了地方,却发现原本应该秩序井然的晒谷场这会儿乱得就跟菜市场差不多,村民们盼了一整年的露天电影,竟然还没有开场。 提前跑到晒谷场来帮忙占位置的顾卫南和孟嘉两人,这会儿也在人群里凑热闹,看到叶青和顾卫东来了,忙冲着两人招手。 “怎么回事?” 眼见着周围不少 村民已经拎着板凳准备要打道回府,叶青觉得奇怪,忍不住开口询问道。 一提起这个顾卫南也是一肚子火气: ⒏本作者饭在锅里提醒您《七零赤脚女医》第一时间在.?更新最新章节,记住[( “这个放映员也太不靠谱了,上咱们这儿来放电影,结果带来的机器竟然是坏的,本来放映机都架上去了,又给拆下来了,现在临时在那儿搞维修呢,看那情况,一时半会儿估计是修不好了,估计今晚上咱们屯子看电影这事儿怕是要黄!” 这倒是让叶青和顾卫东两人齐齐愣住了。 眼见着村里人脸色都是气愤和失望,而那个放映员却是手忙脚乱看起来完全不得章法的样子,顾卫东顿时不由得皱紧了眉。 想了想,他对三人道:“你们先在旁边玩会儿,我去看看能不能帮忙搭把手。” 这么说着,顾卫东就挤开人群往放映员那边走去。 顾卫南顿时极为吃惊和好奇:“我哥还会修放映机?” 叶青也有些意外。 不过她猛地就想起之前顾卫东画那个沙、漠之/鹰的图纸时那种信守捏来的状态,看他对里面的各种构造跟原理都能头头是道的模样,应该是在重生前就对枪械那块儿私底下做过不少功课。 从部队退役十八年,还能凭着一腔热诚去研究和琢磨枪械,那这家伙自学或者进修过机械维修,好像也就不那么奇怪了。 有顾卫东出马,叶青倒是对他挺有信心的,这家伙也是没把握的事儿绝对不擅自逞能的主,他能说出搭把手这话,肯定就是对修理放映机这块儿有很大把握。 果然,顾卫东那边凑上去后,没多久就接过了放映员手头的修理工作,快速开始排查整个设备的故障情况。 见他只盯着那个设备略研究了一下后就能熟练上手,叶青就知道今天这个露天电影放映的事儿应该问题不大了。 正巧这个时候,有不少毛孩子看到叶青来了晒谷场后,都急切地凑了上来。 这段时间凭借着叶黎明跟叶曙光两个小家伙,叶青在屯子里可是没少收割小粉丝,满靠山屯的毛孩子,如今都自发成了她的小弟。 因为声望直线上升,她就开始有意无意地给这些孩子们做启蒙教育,只要是得闲的时候,就会给这帮毛孩子们讲故事,上下五千年,语文数学历史地理科技思德,基本上她想到什么就讲什么。 这个时代的精神世界是极为匮乏的,平日里靠山屯的村民们最大的娱乐爱好,就是八卦闲聊一下本屯子或者是周边谁家的那点家长里短,什么妯娌争斗婆媳关系,但这些东西翻来覆去基本上内容都差不多,总之生活是非常枯燥单调的。 大人们尚且如此,孩子们就更不用说了,除了满屯子疯跑着招猫逗狗,他们并没有别的玩乐项目,时间长了,孩子们自己都觉得没意思。 于是,叶青这位女知青,就成了屯子里的一股泥石流,只要有她在的地方,就总能有各种各样的趣事儿。 从钓鱼烧烤到摘野果子熬果酱,再到撸狼和听她讲那些奇怪又新颖故事,孩子们的精神世界好像 一下子变得充实起来了,原本鸡飞狗跳的日常?_[(,逐渐被叶青的大乱炖课堂给取代。 即便叶青时不时就要给这帮毛孩子们挖坑,给他们留各种各样的作业,让他们背诵乱七八糟的古诗词和数学口诀,甚至偶尔还会搞抽查他们的学习进度,也依然不能阻止这帮小家伙们向着叶青靠近。 并且这个群体还在逐步发展壮大,孩子们的年龄也从一开始的几l岁的稚童,慢慢地发展到连一些上初中的小孩甚至连大人都时不时会凑上来听上几l耳朵的趋势。 就像这会儿,叶青才刚在晒谷场露面呢,一帮毛孩子就都齐刷刷地围了过来,大家伙儿叽叽喳喳的,甚至都不关心露天电影今天还能不能放了,就只好奇一件事。 “知青姐姐,智慧家族他们后面从海上脱险了吗?” “遇到龙卷风了怎么可能跑得掉?一下子就被卷到天上去啦!他们的船都得被撕成碎片!” “那虎仔和胖熊会不会死,还有鲁皮猴跟美美怎么办?” “讲讲吧,知青姐姐,你快给我们再讲讲吧,求求你了!” 孩子们脸上都露出了紧张又害怕的神色,眼睛齐刷刷地盯着叶青,既期待听到下面的剧情,又害怕故事里面的几l个主人翁真的会遇险出事。 叶青:感觉看到了她当年追网络遇上作者断章断到关键处,急得上蹿下跳恨不得一天催更八百遍时的精神状态! 怪不得那些作者都喜欢卡点断章呢,原来看到自己的书粉为了后面的剧情发疯,心情居然有点暗爽! 是的,这段时间叶青没事的时候就会给孩子们讲故事打发时间,结果鬼使神差的,她的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大胆的念头。 既然她要给孩子们讲故事,还要囊括古今包罗百科,天文地理科学生物各种常识都想要掺杂进去,那她为什么不直接编成一个系列故事? 就像古早动画片《海尔兄弟》《虹猫蓝兔三千问》那样,在主人翁的一次次冒险中,将知识融入到每一个故事里面去。 这样的呈现方式,可能更形象生动也更便于孩子们理解,同时故事的趣味性也更引人入胜,让孩子们能把这些知识点记得更牢固。 这个念头一起,叶青就克制不住要去实践一番。 也许是这段时间《立秋》这篇的进展还挺顺利,叶青在创作这个事情上开始逐渐摸到了一些门道。 于是她开始尝试给孩子们编纂这个特殊的儿童系列故事汇《智慧家族历险记》。 按照她的大纲设想,基本上每一个故事就是一个单元,而每一个单元里面,都会涉及到各种各样的地理、人文、历史、科学等知识点。 不过现在还是特殊时期,她的这个故事还得结合当下的大环境,不能太过脱离实际,因此在编故事的时候还是需要不少巧思的,所以几l天过去,她这个儿童系列故事,也才刚写完第一个单元。 由于不确定这个时代的孩子们到底能不能接受这种故事形式,今天白天叶青就趁着 孩子们到她家院子里撸狼的时候,试着把她写的这个故事讲给孩子们听,想提前测试一下看看孩子们是个什么反应。 结果叶青讲到智慧家族几l个主角在出海游玩时,在海上遭遇龙卷风后便戛然而止,惹得一帮孩子抓心挠肝,都想知道后续的剧情发展情况。 这不,不大一会儿的功夫,她这身边就被毛孩子给围得水泄不通,大有她要是不把剩下的故事讲完就不让她走的架势。 叶青没辙,只能带着这帮熊孩子们在晒谷场找了个位置坐下,然后就顺着白天她才讲完的海上历险剧情继续往前推进。 她这边一坐下,孩子们立马就都自动围拢了过来,每个人都安安静静地坐在她的下首,对于周遭的吵闹嘈杂充耳不闻,只竖着耳朵听叶青讲故事,听得津津有味不说,一双双充满稚气的眼睛更是亮得惊人。 叶青这边正绘声绘色地描述着海上的惊险刺激场面,把孩子们吓得一惊一乍,沉浸在故事情节中无法自拔。 结果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些本来打算搬着小板凳小马扎打道回府的村民,竟然又偷偷地又将板凳给放了下来,并默默朝着孩子们靠近了几l分,也都开始加入到听故事的行列中来。 慢慢地,这个包围圈越来越大,骂骂咧咧的村民都停下了争吵,整个晒谷场逐渐趋于安静。 空旷的场地里,除了修放映机的位置隐隐传来轻微的敲击声外,只能听到叶青那抑扬顿挫的清脆嗓音,正在将一个奇妙又刺激的儿童历险世界徐徐展开。 在晒谷场的外围,七八位县里和省城的领导看到晒谷场上的情况后,表情都十分尴尬。 其中数县文化站的那位站长最为难堪,他一面在心里把那个放映员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一面还得给正中间的领导不停道歉,表示是他管束上有问题,才会让他手底下的放映员做事不严谨,造成这么严重的放映失误,等回去后,他和这位放映员都会诚恳深刻地做检讨巴拉巴拉。 只可惜,正中间的那位大领导根本没注意听他在说啥,老爷子全部的关注力,都落在人群中沉浸式讲故事的叶青身上。 如果叶青这时候抬起头来朝着这边看上一眼,一定能一眼就认得出来这人是谁。 “领导,咱们是去叫一下叶知青还是——”田秘书低声询问。 杨老抬起手来制止了田秘书的动作,就默默站在人群中充当一个普通听众,饶有兴致地听着这个一波三折引人入胜的童趣故事。 这一站,就站了足足大半个小时。 直到那边顾卫东把放映机修好,设备终于正常运转,并且能在大幕布上投射出影像来,众人这才回过神来。 叶青的儿童故事汇也在这个时候讲完了第一个单元,她手里的存稿到这儿就宣布告罄了,后续的故事还只有一个故事线和大纲,非要让她继续的话,那她就只能现场编了。 见电影总算能正常放映了,叶青也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赶紧丢下一句“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就把 这帮孩子给打发了,然后她忍不住朝着顾卫东那边看去,冲着他悄悄竖起了大拇指。 杨老则偏头笑看向一旁的杭廷芳: “看样子我之前的担心有点多余啊,这小丫头在这儿都快要玩出花儿来了,不光跟当地村民打成一片,把她的村医事业搞得风生水起,连这个屯子里的皮孩子都被她给收服了,我看她都快要成为这片山头的山大王了,日子比咱们可过的潇洒多了!” 这么轻松又调侃的口吻,着实是让杭廷芳有些意外。 实在是这位老爷子平日里多是以严肃苛刻的形象出现在大家面前的,哪怕她家老头跟这位是故交,两家也算是大几l十年的世交了,但是在这位面前,杭廷芳也是从不敢放肆。 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这位老爷子露出这么幽默风趣的一面,仅仅因为叶青讲了一个新颖有趣的儿童故事? 这让杭廷芳对叶青的评估不由得再上升了一个层次,看样子这个小姑娘,在杨老心中的分量怕是比她之前所预估的还要重上不少。 她忍不住笑道: “叶青确实是让人挺意外的,虽然年纪不大,但不管是思想还是能力,都绝对称得上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不然也不会一下乡就见微知著,从母牛难产这个事儿上,察觉到敌特的悄然渗入和疯狂阴谋。” 一提起这事儿,杨老脸上都不自觉地露出了骄傲自豪的神色来: “这次的事儿,这孩子确实是立了大功,要不是她及时发现,真要是让敌人的计划得逞的话,后果恐怕不堪设想。” 之前为了护这丫头不被情报局那边盯上,他可是顶着不小的压力,费了不少劲儿才保下她,没想到转头,这丫头就这么争气,一出手就揪出了这么大的鱼,并且让隐藏在北大荒的整张势力网都现出原形了。 因为这事儿,前面在他保这个孩子时反对叫嚣得最厉害的那波人彻底哑火了,立了这么大的功劳,对于叶青这个人的质疑声自然就消失殆尽了,就连他这个担保人都面上有光,跟着得到不少隐形的好处。 正是因为如此,这位老爷子才决定亲自往靠山屯走一遭,再见见这个短短一个月时间就搅风搅雨搞得整个东三省都引发了大地震的小丫头。 放映机终于能正常运行了,那位放映员战战兢兢地把影盘扣上去,不多时大屏幕上就出现了蓟城电影制片厂的熟悉片头。 这次县里文化站提供的影带,是蓟剧《智取威虎山》,别说,这个电影对北大荒的人来说肯定是很能够代入的,“穿林海跨雪原气冲霄汉”的唱段一出来,整个晒谷场的观众立马感觉身临其境,都跟着上头了。 叶青在底下坐着,也觉得挺新鲜的,但黑白电影再配上现代蓟剧这样的表现形式,她以前还真的从没看过。 不过她这边才看得入迷呢,旁边就有人拉她的衣服。 叶青还以为是哪个熊孩子刚刚没听够她讲故事,又想追着她求剧透询问更多细节呢,顿时就有些不耐烦地甩了甩胳膊,不乐意地嘟囔道: “是真的没了啊,一滴都榨不出来了,后面的故事我还没构思好呢,等我写完了再给你们讲——” 结果她这边话还没说完呢,旁边就有人忍着笑提醒: “师父,有人找你。” 叶青一愣,忙侧头顺着顾卫南所指的方向看去。 借着晒谷场那几l个篝火闪烁的微弱火光,她看到不远处有三张熟悉的脸正对着她笑得亲切又温和。 叶青倏地一下就站起身来,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向来人。 她怎么也不会想到,这大晚上的,杨老竟然会突然空降到靠山屯这穷山沟里。 顾不上再看什么露天电影了,叶青立马就挤出了观众席,乐颠颠地冲到了杨老跟前,高兴地跟老爷子还有一旁的田秘书、杭记者打起了招呼: “您几l位怎么来这儿了?” 自从上次火车一别,叶青也已经有一段时间没见到这位老同志了, “上次我让杭记者捎过去的那个药丸子,您收到了吗?吃了吗?” 杨老笑着点头:“东西拿到了,还没吃,听说那个药是你自己做的?” 叶青也知道到了杨老这个位置,身份地位的特殊性,导致他们对入口的东西都会特别谨慎,估计那个药拿到手后,会有专业的医务团队先取样检测,确定药物没问题之后才能服用。 所以她当日把药给杭廷芳的时候,是连带着药方还有煎药熬制的流程都详细列了出来,上面如果真要检测分析只管随意,反正那个药丸,除了她自己,无人可以复刻。 这会儿杨老这么一问,叶青就听出点意思来了,估计是那个药上面没查出问题来,但是照着她给的药方子熬制没能成功。 她忍不住挑了挑眉,嘿嘿笑道: “是我自己做的,里面添加的,就是我药方子上写的那些药材,不过那玩意儿火候时间熬制技巧缺一不可,只有我自己能做,别人哪怕拿到了药方子,只要没掌握个中精髓,就算上我这儿偷师三年都白搭。” 杨老立马就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伸出手指了指叶青,好笑又无奈: “我说你怎么这么大方,那药方子说给就给,敢情这里面你还耍滑头了!” 叶青可没觉得她这么做有什么问题,她那个中医药方看着好像普通,但确实真正能治病救人的保命药,她不提前留个心眼子,真要被人偷学了去,没准就要被人将药方子据为己有了。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一张药方子在这几l年可能还不怎么起眼,但再过几l年政策放开,很可能就要成为一家药企发展扩展的关键核心,价值不可估量。 后世有企业为了争夺一个凉茶配方的所有权都能闹得腥风血雨打得不可开交的,更别说是这种可以传承百年的医药方子了。 两人寒暄了几l句,叶青这才注意到三人身后还杵着好几l个穿着中山装的干部,在这群人旁边,伍永兵和老支书正僵硬地陪着笑脸呢。 一看伍永兵那模样,就晓 得这位生产队大队长又吓怂了,上回来了那么大一批县领导,伍永兵就紧张得说话都磕巴,这回下来的这些人很明显来头更大,伍永兵那嘴巴就跟被缝起来了似的,真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了。 叶青的嘴角不由得抽了抽,知道这两位生产队干部肯定是指望不上了,没办法只能自己上。 能让杨老亲自下到靠山屯来,还安排了这么多领导干部作陪,叶青脑子还是转得很快的,马上就猜到了这群人下乡来的原因: “是不是上次罂粟粉那个案子查完了?” 杨老不由得乐了: “你反应还挺快!” 说着,老爷子就把他身后那几l位领导向叶青一一进行介绍,几l个人场面式地寒暄握手后,才继续夸叶青, “这次那个罂粟粉的案子确实是一场巨大的阴谋,得亏你发现的及时,才避免了东三省这边耕牛大面积死亡的情况,为农业部挽回了巨大的损失。” “而且这次调查过程中,因为证据确凿,抓到了一大批潜伏多年的问题分子,闹出来的动静可不小!” “这个案子连中北海那边都在持续关注,你这事儿办得可是真够漂亮!” “这不,我这次来,也是替农业部来给你送表彰奖励来的,经过多部门联合商议,对叶青同志你,予以表彰鼓励!” 说着,这位老爷子就递给叶青一张奖状。 这是一张“五好知青”的荣誉奖状,正上方是领袖的头像,底下则写着:望更高地举起党的伟大旗帜,为人民立新功。 看上去这张奖状跟普通的奖状没什么不同,唯一比较特殊的,是上面盖着的红章,是国字打头。 见叶青双手接过后,就盯着这张奖状发呆,杨老还特意压低声音补充道: “你这张奖状,是中北海秘书办电话指示农业部特批的……” 叶青顿时瞠目结舌,瞬间觉得这张轻飘飘的奖状如有千斤重。 这可是来自最高层的肯定,非一般的物质奖励所能比拟,甚至说得夸张点,很可能代表的是整个知青群体的至高荣誉,全国独一份的存在,她能不激动吗? 叶青觉得她回去就得找人把这个奖状被裱起来,挂在家里头正屋的墙上,以后只要谁进她家院子,就能看到这张奖状上醒目的“五好知青”头衔。 甚至将来如果她有了孩子,她还能凭着这张奖状,在她的子孙面前炫耀,就这玩意儿的分量,怕是都够她吹上一辈子了! 不过,除了蓟城最高层的这张奖状外,显然这次省城这边也有所表示。 毕竟叶青这次立的功劳不小,为东三省挽回了不可估量的损失,所以跟着杨老一块儿下来的领导,都是带着奖励下来的。 墨河、冰城和雾凇城三家估计是一块儿商量好的,奖励的三样东西还不重样,分别是一块女士手表,一台缝纫机,以及一台14寸的熊猫牌黑白电视机。 这三样东西,都是给的兑换券,上面已经盖章签字走完所有 流程了,拿到百货大楼就能直接兑换领取。 这可都是大手笔,毕竟这时候绝大部分普通家庭连三转一响的其中一样都拿不出来,更别说拥有一台电视机了。 估计放眼整个蛟潭县,配备了电视机的人家五根手指头都能数得出来。 不过,看到电视机,叶青在惊讶和欢喜的同时,又忍不住有些尴尬和哭笑不得。 这电视机确实是这三个奖品里面最贵的,但也是最不实用的,因为这时候整个靠山屯就只有晒谷场有电,电线都还没拉到各家各户去呢,她每天晚上都是靠煤油灯照明,电灯都用不了,更别说装个电视机看电视了。 见叶青表情有些古怪,杨老忍不住促狭道: “怎么,一下子得了这么多奖励,高兴懵了?” 叶青无奈地看向这老头:“不是,是一下子步子迈得太大了,咱屯子里连电都没通呢,这电视机我拿回去也只能放家里面当摆设啊。” 这话一出,省城那几l个领导顿时面面相觑,立马就朝着蛟潭县的那俩代表看去。 好嘛,这次来的俩蛟潭县代表,就是上次下来慰问的县政办和计划局两位领导,这两人可都是上次被叶青薅过羊毛的,所以一听叶青抱怨屯子里还没通电,两人心下顿时就一突,意识到要遭。 果然,下一秒,就听杨老在那边问: “靠山屯还没通电啊?是哪方面有困难吗?有困难可一定要跟上面提,想办法也得解决啊,农村建设想要发展,基础设施就都得跟上,不然这不就是一句空话?” 县政办和计划局两位领导赶紧表态: “没有问题,等回去我们就会敦促电力部门尽快来处理,一定保证会让靠山屯这边年前就通上电。” 叶青:等等,她刚刚好像就是随口抱怨一句,完全没有要让县里面资源倾斜,对靠山屯特事特办的意思啊。 县政办、计划局银牙都快要咬碎了:老子怕是信了你的邪! 伍永兵和老支书已经被从天而降的惊喜给砸晕了,万万没有想到幸福会来得这么突然!! 第 83 章 喝农药了 考察团来得快走得也快,杨老就只在叶青住的院子、目前正在负责的朱圈牛棚还有屯子里即将开建的卫生站几个地方转了转,之后就没怎么多耽搁,急匆匆地又走了,甚至整个过程几乎都没惊动屯子里看电影的那帮社员。 只杭廷芳留了下来。 她还有任务,需要就这次的这个罂粟粉案,对叶青再做一次采访。 不过,考虑到这个案子的性质,如果登在《蓟城日报》上面可能会引起老百姓无端揣测和恐慌,所以这次的报道只能发表在内部报纸上面。 听说要登的可能是内参,叶青惊讶又惶恐,好在杭廷芳宽慰她: “放心,这次的报道不是以你为主导,放在内部报纸上,也主要是对各个单位的领导同志们起一个警示敲打作用,让他们明白帝国主义亡我之心不死,不能因为现在年代和平了就放松警惕了,硝烟战确实是已经结束了,但没有硝烟的战争,却从未停止!如果我们稍有松懈,资本主义必将渗透到到每个行业每个角落!” 叶青这才放松下来。 她对杭廷芳也算比较了解了,打过多次交道,所以对于杭廷芳的采访模式她也比较习惯,基本上问什么她答什么,大大方方实事求是,既不会回避问题也不会演戏伪装。 杭廷芳对叶青这种状态也很满意,哪怕她问的问题有时候会比较犀利尖锐,但叶青反应快都能接得住,甚至有时候她还能幽默风趣地调侃上几句,使得整个采访过程不至于太紧张枯燥。 总的来说,杭廷芳认为,这么多年她遇到的各式各样的采访人物中,叶青算是比较特别的一个。 这个女孩很有她自己的想法,谈吐见解不俗,同时思维还有些跳脱,有时候杭廷芳甚至都跟不上她的节奏,会在不知不觉中被叶青牵着鼻子走。 这个发现让杭廷芳非常惊诧,因为她在新闻行业也从事了十几年了,各式各样的采访中都是她在带节奏定基调,由她这个采访记者作为主导,这是她第一次碰到反客为主,把她给带偏了的。 关键是这种反客为主的行为,叶青并非刻意为之,完全是不自觉地就那么干了。 所以等到采访结束,叶青倒是一脸的放松自在了,杭廷芳后背却是惊出了一身冷汗。 拿着手里那一叠密密麻麻的记录资料,杭廷芳深深地看了叶青一眼,非常中肯地评价道: “如果你不做村医,而是选择进入记者这一行,估计用不了多久就能在新闻界崭露头角,把我们这些前浪拍死在沙滩上!” 叶青耸了耸肩:“这您可太高看我了,您这一行真不是什么人都能迈进去的,别的不说,光是限时写稿这一块儿,就够我喝一壶的!” 说着,叶青就指了指她那个书案,很无奈地薅了一把额前的碎发, “这段时间我也在尝试着空闲时候写作,但一个星期了,拢共都没能写出来几个字,写个文章也太难了。” 晚上在晒谷场,叶青那个《 智慧家族历险记》杭廷芳就已经听了一耳朵了,所以她还以为叶青说的写作,是指的这个儿童系列故事汇,不由得失笑,还想要说儿童读物本就难把握,既要充满童趣还得具有教育意义,尺度控制这一块儿就能难倒不少人。 结果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呢,目光就被叶青书桌上的那些手稿给吸引了。 ?本作者饭在锅里提醒您最全的《七零赤脚女医》尽在[],域名[( “《立秋》?这是你写的散文吗?” 见手稿第一页就俩字,杭廷芳愣了一下,只当叶青是在写下乡插队的散文随笔,就下意识地把稿子来起来翻开。 结果看到第一章,杭廷芳就愣住了。 这竟然是一篇,而且还是一篇以李秋为第一视角的女性。 【李秋推开窗子,就如同推开了桎梏她的那个牢笼一般,毅然决然地跳了出去。 从大姐被丈夫打,二姐被婆家磋磨流产,而她被父母包办婚姻,以高昂的彩礼卖给瘸腿老光棍开始,她就想这么干了! 去他娘的认命!她凭什么要认命?她自己的命运,只能由她自己来主宰! 身后热闹庆祝准备开席的人似乎察觉到新娘跑路,马上就有人追了出来。 但李秋撒开丫子拼命往前跑,一次都没有回头。】 看到这一段,杭廷芳倏地一下红了眼眶。 故事在这儿却戛然而止,再往后翻只剩下空白的稿纸。 杭廷芳立马抬起头来,着急地问道: “后面的呢?李秋逃婚成功了吗?她接下来会怎么样?” 三四万字的手稿,她竟然在不知不自觉中看完了,可越看就越是欲罢不能,恨不得立刻就想知道后续的剧情。 叶青苦笑:“杭姐,我已经尽力了,我不是专业干这个的,就你手里的这些,都是我这段时间晚上挑灯夜战,逐字逐句挤出来的。” 杭廷芳一听这话就没辙了,知道叶青肯定不会给她剧透,可她对这个故事意犹未尽,颇为上头,拿着叶青的这份手稿重新又翻到了第一章,这次她品得更为仔细,也发现了叶青在前面那些章节里面埋了不少铺垫。 “你这个名字就起得好,立秋,一语双关,很值得人细细品味,故事也写得很好,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以女性视角来描绘农村女孩的生活处境,很期待看到后面李秋真正立起来,为她自己而活的剧情!” 杭廷芳很客观地做出了评价,然后她问叶青: “你是有考虑给报社投稿吗?” 叶青有些忐忑。 她对这个时代的媒体报刊了解并不是很多,只大约知道,这个时期是没有稿费一说的,写文章投稿完全是为爱发电,报社刊登作者的文章,对作者而言已经是荣誉,但稿费是绝对没有的。 但她写这篇,目的也确实不是为了挣多少稿费,只是单纯的希望能激励到那些在逆境中受苦受难逆来顺受的女性,给她们迷惘的人生提供一些启示。 但这样的在这个时代无疑是个另类,估计并不是每个报社都有胆子能接受得了 她的这篇传递出来的思想和信号,所以挑选合适的报刊杂志就变得尤为重要。 而叶青在这方面唯一的人脉渠道,就是杭廷芳了。 ?饭在锅里提醒您《七零赤脚女医》第一时间在[]更新,记住[( “这是一篇女性类,有没有专门面向女性类的报刊杂志?” 杭廷芳不由得一愣,然后她缓缓摇了摇头: “没有,国内暂时没有这方面的报纸刊物,如果你确实有发表的想法,我的建议是你直接投给青年报。” “蓟城日报的基调,和你的这个文章风格不太一样,肯定是通不过审读的,但青年报那边不一样,读者都是以青年为主,并且你这篇传递的思想概念,也更能引起年轻人的共鸣。” 说着,杭廷芳就忍不住补充了一句, “我有个同学在青年报那边当编辑,如果你觉得合适的话,我可以帮你把手稿带去给她看看,如果她觉得这篇能行的话,我再让她来跟你联系。” 那就再好不过了! 叶青心下顿时有些激动,不过她很快就克制住了。 这会儿可不能高兴得太早,不然要是被人退稿,那可就闹大笑话了。 看完了《立秋》,杭廷芳又翻看起桌上的其他稿件,没想到这一翻,她就拿到了孟嘉白天交上来的那个女性健康课题的短篇科普。 自从叶青给孟嘉提过建议后,她就开始按照叶青的思路,重写了那几篇短文,叶青白天抽空看了一下,觉得比之前那种生硬死板的科普要好很多了。 不过,之前她在给孟嘉指点文章的时候能说得头头是道,但这会儿在看到杭廷芳拿起这些短篇科普翻阅的时候,她还是有点忐忑。 等看完这些文章后,杭廷芳罕见的沉默了。 这就搞得叶青更是紧张,还以为这几篇文章不小心在哪里犯了忌讳。 结果好一会儿后,杭廷芳忽然抬起头来,没头没脑地问了叶青一句: “你说咱们国家,是不是就应该有一份专门针对女性的刊物?” 叶青:“啊?” 杭廷芳表情复杂:“新中国成立前,咱们就有了妇女联合会,新中国成立后,咱们又有了《婚姻法》,那为什么在报刊杂志这一块儿,会完全忽略了妇女同志的需求呢?” “这个女性健康课题,不管是创意想法还是内容,都很好,非常好,但就目前国内的这些媒体杂志而言,没有哪一家是适合刊登发表这些内容的!” 这让杭廷芳很是迷茫又遗憾,她一直都是在做记者主编,但在此之前,她都是在男人堆里争取各种资源和机会,也习惯了报社的那些文章以男性群体为主。 但这会儿,在叶青的桌案上看到的这些文章,不管是《立秋》也好,还是这几篇女性健康方面的科普小短文也罢,放眼整个新闻报社圈,十几家媒体报刊杂志,竟挑不出一家是完美契合这些文章的主基调的。 这是一件多么让人震惊沮丧又难过愤慨的事实,杭廷芳感觉她好像被浇了一盆冷水,脑子瞬间变得清晰分 明起来。 所以,国内喊了这么多年的男女平等口号,真的已经实现了平等吗? “这几篇科普短文是谁写的?”杭廷芳已经从字迹上看出来不同了,跟短文,是两个人的手笔。 叶青点头:这是我徒弟孟嘉写的,她也是靠山屯的插队知青,我看她学习能力强,就带了她做学徒,这个女性健康课题,就是她提出来的。⑴” 杭廷芳拿着这几篇文章爱不释手,作为女记者,站在女性的角度,她可太明白女性健康常识的重要性了。 但目前国内并没有专门针对女性在这方面的需求出版过相关的书籍刊物,因此不论是城镇还是农村的女性,都缺乏相关的和学习渠道,从而忽视了日常生活中对于自身健康管理的重要性。 可这些文章就算她带走,也没法刊登面世,这些文章的命运,只可能是出现在一堆废稿中,最后被拉去废品垃圾站。 一想到这么好的文章要被埋没,杭廷芳的心里就极度不平静也不甘心。 不知道为什么,她的脑子里忽然就闪过一个大胆的念头。 这个念头一起,就怎么也按捺不下去了,她的眼中闪烁着浓烈的野心,再抬起头来时,看向叶青的表情格外坚定: “叶青,你的这篇《立秋》和你这个徒弟的女性健康课题,能不能留给我?给我一点时间,半年,最多半年,我一定会让你们的这些文章都能刊登见报!” 叶青一愣,细想了一下就意识到了什么,她猛地抬起头来,一脸诧异和不敢置信地瞪着杭廷芳: “您是想——” 杭廷芳郑重地点了点头: “对,我觉得你说得对,咱们国家,就应该有一家专门面向女性类的报刊杂志,没人敢做这个事儿,那我就来当这个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叶青心下震撼不已,没想到只是闲聊了这么几句,杭廷芳竟然就要做出一个这么重大的决定。 但不得不说,这位女记者的眼光和魄力,确实非同一般,如果真的能成立一家这样的报刊杂志,绝对是造福全国亿万女性同胞的大好事,叶青举双手双脚赞同。 “正好我的这篇才刚起了个头,按照这个进度,要写完估计也得大半年的时间,希望等我的完成之后,可以听到你的好消息!” 叶青刚开始落笔写《立秋》的时候,不过一时意起,对于发表这个,她确实是有点想法,但是并不多。 但如果杭廷芳这边真能把第一家女性报刊杂志给申请下来的话,她无论如何要把自己的登上去,不是冲着登报的这份荣誉,而是为了她写下这篇的初衷,推动亿万女性读者的意识觉醒! 既然决定了要做这个女性报刊,杭廷芳就不是会退缩和拖延的性子,所以在采访完叶青的当天下午她就急匆匆地走了。 倒是靠山屯这边,在秋收农忙结束后,看完电影的第二天,迎来了两件大事。 一件事,就是公社大考。 屯子里报了名的知青,这天一大清早就都急匆匆跑去村口集合了。 可能是这段时间叶青的到来办了不少实在事,连带着其他知青在屯子里的地位和境遇都提高了,这次公社大考,屯子里还专门套了几辆牛车,由伍聪带队,驾车送这些知青去红旗公社参加考试。 伍月英也报了名,但她却直接弃考了。 这段时间在家中休养,她也曾试图把课本拿出来复习,想要临时抱抱佛脚。 可奈何上辈子她就是个学渣,基础实在太差,如今再翻开那些泛黄的课本,没看上几页书呢,她就开始瞌睡犯困,连一天都没坚持完就放弃了。 对这个结果,伍家人并不意外。 在一块儿生活了十几二十年了,伍家人对伍月英的性子十分了解,知道她做任何事都是三分钟热度,就她这样的学渣要是都能考上大学,那这个大学的含金量可想而知有多低了。 不过,伍月英弃不弃考的,伍家人也顾不上在意了,毕竟除了公社考试外,这天屯子里还有另外一件大事。 没错,那就是靠山屯卫生站的建造工作,终于要开始动工了! 老支书和伍永兵十分激动,两人一大早的就开始满屯子做动员工作,家家户户只要是能干活的青壮年劳动力,都被他们给召集起来了。 按照叶青之前提出来的对卫生站的建设要求,几个生产队干部快速对人员进行分配调遣,确保每项工作都能在最快的速度完成。 要知道等卫生站一建,再把屯子里通上电,他们靠山屯就会成为整个红旗公社,不,是整个青山镇独一份的存在! 为了拉电线这个事儿,大队长其实已经向公社那边反映和申请过很多次了,每次公社给的答复都是得排队慢慢等上面的消息,但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个问题迟迟都没能得到解决。 这么多年被上面领导推诿搪塞,把伍永兵还有其他几个干部都给磨得没了脾气了,结果谁晓得,这么难办的一件事,在叶青这儿,竟然不过一句话就搞定了。 村里人一听说在叶知青的帮助下,屯子里年前就能拉线通电,顿时一个个都跟打了鸡血一样兴奋又期待,干起活来那是吭哧卖力,大队干部指哪儿他们就打哪儿,生怕一个速度慢了叶知青不满意,回头把通电的事儿又给撅回去了。 除了卫生站的建设外,这次知青院以及叶青现在住的邹家老宅的扩建也都纳入了生产队的年底计划中。 根据叶青和伍永兵之前的协议,邹家这边的宅基地,将来是直接回落在叶青名下的,但现在这个宅子里面只有两间房,叶青还需要在旁边扩建一间厢房,同时在后院加盖一个洗澡间和旱厕。 虽然说全屯子的人都出动了,但眼下已经到了十一月初,气温已经很低了,随时都有可能会降雪,一旦大雪封村,整个屯子就会被厚厚的雪层覆盖,外头所有的东西都会冻得邦邦硬,再想建房子那就得等到来年开春了。 所以时间紧任务重,谁也不敢懈怠,除了各家出的青 壮年劳动力之外,就连不少老弱妇孺都自发地前来帮忙,加入到了打杂的行列,就连去公社参加完大考回来的知青们,也一个也不能少的全都参与进来了。 有叶青从县里薅羊毛弄来的现成建筑材料在,再加上全屯子的人一块儿建房子,速度那肯定杠杠的,不过三天时间,卫生站、知青院以及叶青这边的老宅扩建就已经基本完工了。 这时候的房子主体建完之后,是不需要搞什么外部粉刷内部装修的,只要砌好炉子盘上炕,烧几天火把屋子的水分烘烤干,差不多就能搬进去了。 卫生站那边,叶青早早地就去找老木匠定制了一个装药材的药柜,另外还做了几个摆放西药的木架子,只等着墙面的水分完全干透之后,就可以着手布置卫生站内部的东西了。 因为光顾着忙活卫生站的事儿,叶青也没有过多去关注这次公社大考的事儿,毕竟她又不准备去考什么工农兵大学,孟嘉和顾卫南也没了这方面的打算,所以今年的工农兵大学推举名额到底花落谁家,她还真不怎么关心。 不过孟嘉虽然今年没参考,还是或多或少地从老知青那边得到了一些消息。 今年整个红旗公社一共有三百多人参考,除了各个生产大队的新老知青外,还有一部分本村的初高中毕业生报名,考试完几天时间,公社那边就把成绩张贴在了宣传栏上。 很可惜的是,今年靠山屯最有优势的几个种子选手,都出了事儿,孟嘉弃考了,简铭被抓了,李云波因为脾脏破裂身体还处于负伤状态,其他剩余的那些知青,一个成绩比一个拉垮,所以最后公社公布出来的成绩里面,前五名,竟然一个靠山屯公社的人都没有。 也就是说,今年的两个推举上大学的名额,都跟靠山屯毫无关系。 但这样一来,大家反而都安分老实起来了。 原先屯子里的知青们为了上大学争得你死我活的,什么手段都使上了,但这回晓得大家伙儿都没戏,这些知青们的相处模式反而变得简单和谐起来。 尤其是马上就能搬去知青院大家一块儿生活了,每个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如何布置新家上,一想到很可能跟彼此成为室友,男男女女之间的那些矛盾冲突好像都消失了。 然而,就在靠山屯这边的知青群体们相处气氛愈渐和谐、全员积极向上的时候,忽然发生的一件事,打破了这份宁静祥和。 就在公社那边公布完考试没两天,一辆牛车速度极快地冲进了靠山屯,一到屯子里,驾车的人就拉着村民着急打听叶青的所在。 然后在村民的指引下,那人驾着车慌慌张张地赶到村尾,一边把牛板车上的人抱起,一边就大声喊: “叶知青,请问叶知青在吗?麻烦您快来救人啊,她快要撑不住了!” 叶青和孟嘉顾卫南正在卫生站布置,准备将其中一间屋子隔成内外间,里面放一张木板床,再弄个简易拉帘,便于给一些隐私类疾病进行诊断。 结果木板床都还没搬进屋呢,就听到外面传来了撕 心裂肺的喊声。 一听说有人要不行了,叶青赶紧跑出去查看。 没想到一跑出去,就见一个和伍永兵年纪差不多的陌生男人,正神色焦急地将一个年轻女孩从牛车上抱了下来,那女孩已经处于意识模糊状态,面色煞白嘴唇发黑,嘴角还在不断地吐着白色泡沫。 “这是怎么回事?” 一看这个情况,叶青心下顿时一沉,二话不说把女孩接了过去,抱着人就往屋里带。 猜到这应该就是他要找的叶知青,身后那个男人马上解释道: “昨晚上想不开喝了农药了,一直到今天早上才被人发现,公社那边卫生站不收,说是没得救了,让我带着人回去,赖书记让我来找您看看有没有办法!” 叶青赶紧探手去摸女孩的脉搏,昏迷抽搐,体温过高心跳过速,呼吸也出现了骤停现象,还存在腱反射亢进,这一看就是摄入毒素过多,出现了毒蕈碱的症状,再拖上一段时间,怕是就真没得救了。 顾不上再多问,叶青立马就开始给这女孩扎针催吐,同时指挥顾卫南和孟嘉: “我现在念药方子,你们一个人记,马上去家里把我要的这些药材都抓来,另外一个赶紧生火,准备煎药!” 孟嘉和顾卫南对视了一眼后,立马分工明确,孟嘉这边抓药,顾卫南那边负责去生火,同时这姑娘还把杵在旁边那位神色焦急的男同志给带出去了。 门一关上,叶青嘴里念着药方子,手上动作也一点没耽搁,一把将那女孩的上衣给扒拉干净,然后银针就如暴雨一般飞速往那女孩前胸后背扎。 才扎入穴位,那些银针就快速变黑,看得一旁的孟嘉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扎了二十几针后,原本陷入昏迷中的女孩,忽然缓缓睁开了眼睛,下一瞬,哇地一声就疯狂往外呕吐污秽。 叶青早有预料,将搪瓷盆放在了旁边,很快,这女孩就吐出了一堆带着农药的剧烈刺鼻气味儿的浑浊。 但这显然还不够。 拔掉那二十几根银针后,叶青顺手抄起她自己的那个军绿色水壶,就对着女孩的嘴里灌。 等半壶水灌下去后,过了大概五分钟,她又再次重复起刚刚扎针的动作。 接连重复了这个催吐的流程数次,直到叶青把她自己以及孟嘉的水壶里面的水都清空了,那女孩的胃融物尽数清干净,甚至连胆汁儿都吐出来了才算完。 这时候,孟嘉已经把叶青报的药方子上面的药都抓来了。 那些药材,都是这段时间叶青从山里采了之后炮制好的成品,本来是她用来给孟嘉和顾卫南演示教学用的,数量不多,但在这种关键时刻拿来紧急救人还是够了。 在等待顾卫南煎药的过程中,叶青又分别在这个病人的身体血液进行毒素清理,一边在身体各处穴位扎针,一边划破女孩的指尖脚尖,尽可能地将毒素往手指脚趾的伤口处逼出。 虽然叶青一次次对伤口进行积压,慢慢地开始有黑紫色的血液从伤 口渗出,大概过了半个多小时后,伤口处的血液黑紫色褪去,重新变为了正常的鲜红色,叶青才示意一旁杵着的孟嘉对这女孩的伤口进行包扎。 这时候那中毒的女孩开始悠悠转醒,神智还不是特别清醒,但身体状态已经比刚来那会儿好了很多。 等顾卫南那边把药熬好了送进来,叶青将药喂这女孩喝下去后,又再次给女孩把脉探查了一番。 但在摸完脉后,叶青的表情却依然很凝重。 “师父,怎么样了?”孟嘉着急询问道。 叶青叹了一口气:“中毒事件太长了,身体吸收的毒素太多,对身体的各处器官都造成了不小的损伤,不管是听力视力还是脑子,都很有可能会出现后遗症,就算这次捡回一条命,她这身体也比不得正常人了。” “还得庆幸她这喝的是有机氯类农药,不是百草枯,不然一口百草枯下去,神仙来了都救不了。” 这个答案,让孟嘉顿时沉默了下来。 叶青这才察觉到孟嘉情绪不太对,忍不住纳闷: “怎么了?这女孩你认识?” 孟嘉这才微微点头: “她叫郑欣,是后山屯的女知青,当年跟我坐同一辆列车来的蛟潭县,然后我们俩又一块儿分到了红旗公社,所以在路上有聊过天。” “那会儿的知青,还不是下乡前就明确指定分配到各个生产大队,而是要在红旗公社先抓阄,谁抓到了哪个屯子,就上哪个屯子去插队。” “本来我跟她挺聊得来的,还想着如果分配到一个生产大队的话,就正好能一起进步,没想到一抓阄,她被分去了后山屯,我则来了靠山屯。” “虽然这两个屯子都隶属于同一个公社里头,但两个屯子相距十几二十里地,还隔着个山沟子,根本没法经常见面联系,所以慢慢的关系就疏远了。” 说到这儿,孟嘉很是想不通: “不过我不明白,这次公社大考,她都拿了第一名,马上就能回城去上大学了,而且她那么阳光开朗,怎么会想不开喝农药啊?” 叶青本来是漫不经心听着孟嘉聊她跟这个女孩的过往的,结果在听到最后那话时,她的身形一顿,猛地就抬起头来,惊讶地看向孟嘉: “你说什么?她是今年公社大考的第一名?” 孟嘉点了点头:“对,她的基础很扎实,而且又肯吃苦,去年大考的时候就在前十,今年能考上第一我一点都不意外。” 但叶青关注的重点不在这儿。 要知道之前孟嘉就是因为成绩太好,才被人嫉恨,差点被刘梅给推得掉进河里淹死。 这个郑欣,该不会也是被人给害了吧? 叶青不敢排除这个可能性,所以她朝着孟嘉示意了一眼,让她帮郑欣把衣服给穿好,她则朝着外面走去。 外面那个中年男人还在院子里站着,但可能是刚来屯子里的时候闹出的动静太大,这会儿卫生站院子里来了不少人探头探脑地瞧热闹,就连顾婶 子都跑来打听怎么回事。 叶青走出来后,所有人都围了上来,那个中年男人更是一脸焦急和局促: “叶知青,人还有救吗?” 叶青正要开口解释,那边伍永兵听到动静也急匆匆赶来了,一看到那中年男人,不由得愣住了: “老关,怎么是你啊?我一听说有人驾着牛车跑来找叶青救人,赶紧来看看咋回事,没想到这人是你,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啊?” 关大队长一脸难堪: “还不是知青们闹出来的事儿,这次公社大考,我们屯这个郑欣考了第一,这不本来挺好的一件事嘛,结果闹出乱子来了。” “屯子里有人见不得这个女知青好,就开始散播谣言,有的说她跟屯子里的谁好上了,玩弄了别人的感情,现在考上大学了就准备始乱终弃;又说她跟屯子里别的男知青也勾勾搭搭暧昧不清,乱搞男女关系;还有更夸张,说人家是跟公社的某个干部睡了一觉,靠出卖身体提前拿到了这次考试的题目,才拿到这次考试第一的。” “这流言满天飞,越传越离谱,到后面甚至演变成了说人姑娘堕过胎打过好几个孩子,只要给钱她就跟谁睡,总之怎么难听怎么来,大有不把这姑娘弄得身败名裂誓不罢休的架势。” “屯子里有老光棍信以为真,竟然真拿这个事儿去找这姑娘求证,要逼着那姑娘嫁给人,不然就要去革委会举报,威胁要把这姑娘抓起来游街示众。” “这姑娘心气高性子烈,哪里受得了这种侮辱?这不,昨晚上一时想不开,直接就喝农药了。” 这番话一出,那些跑来听热闹的村民们顿时一片哗然。 叶青也不由得沉下脸来。 难怪这个郑欣会轻生,这个在背后煽风点火造黄谣的人,简直太歹毒了! 荡/妇羞辱,简直是毁掉一个女人的绝佳利器,千百年来无往不胜,无论哪个女人,哪怕你再优秀再有能力,只要被泼了这样的脏水,这辈子都别想再清洗干净。 叶青非常愤怒,几乎是立刻就将枪口对准了这个中年男人: “您就是后山屯的大队长吧?为什么流言刚出来的时候,你们这些当干部的不制止村里人乱传,而要任由这事儿发酵?这是不是你这个当大队长的失职?” 关大队长也没想到他一把年纪了居然还被一个小姑娘训斥,这让他颇有些下不来台: “孩子,不是我们不管,但嘴长在人家身上,难道我还能去把人家的嘴给堵住啊?再说了,这种事儿我怎么管,我要是站出来替她说话,说不定又要有人在那儿瞎编说我跟人女知青也有一腿了。” 叶青气结。 就因为怕惹上麻烦,所以这个后山屯大队长就选择了对传流言的那些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他们对一个女知青胡编乱造,逼得这个女知青只能以死来自证清白! 同为下乡女知青,叶青可太知道这些女孩背井离乡来到这个陌生的穷乡僻壤来插队是个什么处境了! 郑欣的遭遇,只不过是数以万计的女知青们遭遇的一个缩影。 如果在这个女知青遇到这种恶劣事件的时候她不为这个姑娘出头,那么将来有一天她要是被人冤枉污蔑,其他人也会明哲保身选择沉默! 叶青正打算揪着这个关大队长去镇上派出所报案,没想到就在这个时候,赖国昌气喘吁吁地赶了过来,把二八大杠往外面一扔就径直冲进院子里,表情前所未有的严肃凛冽: “关志成,这个背后造谣污蔑的人是谁?你要是知道,直接把人送到公社来,如果不知道,那就别怪老子用非常手段,把这个人给揪出来了!” 赖书记这回是真的气狠了: “老子在公社担任书记这么多年,做事向来公平公正光明磊落,居然还有人敢泼脏水泼到老子头上来了!” “什么叫跟镇上的某个干部睡一觉提前拿到了考试试题?这次公社大考的试题,是县教育局专门请退休老教师出的,考试前一晚才将试题送去油印,到考试那天早上县教育局才派人将试卷送来公社,全程没有任何的公社干部参与和插手出题的事儿!” “现在你们屯子里造谣说试题提前泄露了,是几个意思?是对我的工作不满意,觉得这次公社大考我监管失职了?还是对这次的结果不满意,想要推翻了重来?” “又或者说,谣言里面那个跟郑知青有一腿的公社干部,其实就是我,这个造谣的人觉得我就是那个泄题的人?” “那我倒是好奇,这到底是哪位高人在背后指点了,弄这么一出大戏,绕这么大一个弯子,该不会最终目的其实就是为了整我吧?” 赖国昌这番话,让在场的人都惊得说不出话来了。 后山屯的关大队长脸都吓白了,他压根没往这方面想,也没意识到这事儿竟然还会牵扯到赖国昌的身上去。 叶青也是暗暗心惊。 赖国昌这么愤怒,说明这事儿已经闹到沸沸扬扬,说不定已经有人将他给攀扯进来了。 可能最开始造谣的那个人,目的只是要毁掉郑欣,让她去上不成大学,可那个人不会想到,会有人趁机搅混水,在这个事情上推波助澜煽风点火,把风向往赖国昌身上引。 这是想要把公社书记也拉下马的节奏!! 饭在锅里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希望你也喜欢 第 84 章 宋老师来了 从赖国昌横插一杠开始,叶青就没再说话了。 她刚刚看得分明,这个后山屯大队长,其实自私又冷漠,对下乡知青并没有多少关怀和认同。 虽然郑欣是被他驾牛车送来抢救的,但他这么做,只是因为害怕自己管辖的生产大队有女知青闹出人命来,到时候知青办要是追究下来的话,很可能会给他带来麻烦,并不是真心想要为郑欣出头。 不然作为一个生产队大队长,在后山屯刚开始谣言才起了个头的时候,他就应该站出来主持公道,把那些流言直接扼杀在摇篮里,而不是任由其发酵,闹到现在这般不可收拾的地步。 对比靠山屯的伍永兵伍大队长,就能看得出两者之间的差距了。 不管是当初赵麻子跟寡妇在村尾茅草屋那儿幽会被当场抓奸,还是后来刘梅和简铭衣衫不整出现在草垛,这两件事在这个时代其实都算是相当炸裂的桃色新闻了。 按理来说,这种乱搞男女关系还被当场抓了现行的,属于证据确凿无从抵赖,在这个大环境下,正常的处理方式一般都是游街示众,挂个破鞋挨批,被丢烂菜叶臭鸡蛋甚至粪蛋子,各种羞辱方式轮着来,怎么严肃整治都不为过。 但伍永兵却并未让村民们这么干,而是在发现情况不对后,处事果断及时,当场就给出了惩罚结果。 并且他采用的还是软硬兼施的处理方式,既让当事人得到了严厉惩戒,付出该有的代价,但同时又给当事人尤其是两位女同志保留了最后一丝体面和尊严。 正是因为他这个当大队长的手段和态度极为强硬,根本不容任何人质疑,所以屯子里的人压根不敢提出异议,虽然私底下还是会有人偷偷议论,但却并未让事件持续扩散和发酵,基本上过个几天就翻篇了,没谁会无聊到一直揪着那几个当事人不放。 有伍永兵这个手腕铁血的大队长镇压,靠山屯即使有再多摩擦,也乱不到哪里去,所以整个屯子的精神风貌整体还是积极向上的,外面那些风气,基本上很难带进靠山屯。 如果那两起桃色事件是发生在后山屯,怎么可能像靠山屯这边的处理方式那样大事化小轻轻揭过?怕是都得闹翻天了! 赵麻子跟简铭会落到什么下场叶青不清楚,但她估计,就后山屯的这种行事风格,估计整个屯子的村民都会被煽动,涉事的张寡妇和刘梅两位女同志绝对会被所有村民打骂羞辱,甚至很可能不被浸猪笼沉塘都不算完。 这么一想,叶青就不由得为自己感到庆幸。 如果她不是被分配到了靠山屯,恰好碰上了伍永兵老支书这样靠谱的生产队干部班子,只怕她也不可能在短短一个月的时间里面就干成这么多事儿。 换成像关志成这样的领导,别说她想当村医在屯子里搞什么卫生站了,能不能让关志成忽略她的性别年纪而信任并重用她,这恐怕都是个难题。 也得亏这次有人在背后搅混水,试图把赖国昌也拉下水,不然仅仅只是郑欣一个人被污蔑造谣,恐 怕眼前这个后山屯的关大队长根本不会觉得这是什么大事儿,转头回去把那些乱传流言的人斥骂上几句,这事儿怕是就要被他给直接糊弄过去了。 毕竟在背后给郑欣泼脏水甚至对郑欣进行骚扰威逼胁迫她家人的那些人,绝大部分都是后山屯的村民,这位关志成关队长天然就是站在本屯村民那一边的,根本不可能为了维护郑欣一个外来知青,就去跟整个屯子为敌。 而且叶青估计,郑欣就算被欺负成这样,她也不敢闹。 强龙不压地头蛇,这姑娘一个下乡女知青人微言轻又势单力薄的,根本斗不过一整个屯子的人。 而且后山屯是关志成在管辖,出了任何事儿都绕不过他这个生产队长去,如果关志成不愿意帮忙调查追究,甚至偏帮屯子里的那些人,郑欣根本无可奈何。 更何况郑欣是自己想不开喝的农药,不是被人下毒或者逼迫喝下去的,这种事儿别说是在七十年代,就算是到了法律健全的后世,要追究造谣者的责任都是很难的。 在眼下这个到处都是文盲的时代,多的是人大字不识一箩筐,就更别提什么法律意识了。 没有人觉得造几句黄谣是什么大错,受害人如果继续不依不饶非要追责,还会被倒打一耙,认为是斤斤计较小题大做。 总之不管郑欣怎么做都是错,这个哑巴亏她是吃定了。 但这事儿牵涉到了赖国昌,性质可就不一样了,赖国昌作为一个公社书记,又是个野心勃勃还想往乡镇甚至是县里走的基层干部,他非常爱惜自己的羽毛,容不得任何人随意编排他,尤其是在男女作风问题上被人做文章。 所以这事儿就算关志成想把这事儿掩盖过去都来不及了,赖国昌眼里揉不得沙子,一上来就要求关志成把人给交出来,摆明了是要对这件事做出严肃处理。 见关志成被赖国昌三言两语就给吓得紧张起来,并且表示马上就会把人带去公社交给赖国昌处理,叶青心里便有数了。 至少遭了这么大罪的郑欣,能讨要都一个公正的说法了。 赖国昌在问过了郑欣的救治情况,得知人是抢救回来了,但因为送来的时间太晚,毒素入体,恐怕很难再恢复到正常人的状态,这位赖书记也不由得怔了怔,露出了遗憾痛惜的表情。 毕竟郑欣的公社大考成绩摆在那儿,一个学习成绩优异,即将去城里上大学的姑娘,未来前途无可限量,谁也没想到会折在这种事儿上。 赖国昌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拍了拍叶青的肩膀: “你让她放宽心好好治疗,这事儿我一定会严肃处理,还她一个公道!” 说着,赖国昌就带着关志成走了。 伍永兵也没再在卫生站逗留,虽然这种事儿不是发生在靠山屯,但也足够给靠山屯敲响警钟了,他得赶紧回去找生产队干部们开会,必须要记住后山屯的这个教训,给屯子里的这些社员们多多进行敲打,谁要是敢效仿外头那些歪风邪气,那就别怪他不留情面! 等叶青 重新推开门进入到屋子里,顾卫南和孟嘉两人都沉默地坐在地上没有说话。 尤其是孟嘉,她吓得脸色煞白,整个人都在瑟瑟发抖。 很显然,郑欣喝农药背后的真相,让她不寒而栗,光是想起来都心下发颤。 不怪她反应这么剧烈,因为在一个月前,她还对回城上大学那件事极其坚定执着,为此还差一点连性命跟婚姻都搭进去了。 要不是叶青找到她,劝她留在靠山屯学医,她怕是根本转不过那个弯来,而以她的成绩,一旦报名了公社大考,说不定今年拿下第一第二的人,很有可能就有她。 到那个时候,她会不会也跟郑欣一样被人这样污蔑造谣,是不是也会被拉扯进这个黑色漩涡里? 这种事儿是不能深想的,越想就越细思极恐,孟嘉只要想到她险些也落到了郑欣这个田地后,整个人都要不好了。 叶青一看孟嘉这状态就知道她是在自己吓自己了,顿觉无奈: “想什么呢你,这事儿真要发生在咱们屯,大队长肯定会替你做主,咱们屯子里的这些干部,确确实实都有一些自己的小心思,在日常的生活和劳动上会偏向本屯村民,但在这种大事上他们向来拎得清,绝对不会让知青们平白受欺负。” 孟嘉一愣,想起她在乡下插队的这些年,不管是伍永兵还是老支书,确实都是在大面上挑不出错的人,如果遇到事的是她,也许根本不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她那紧绷着的神经这才松懈下来,冲着叶青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个十分难看的笑来。 一看这姑娘的状态,就知道她恐怕需要时间消化,叶青就摆摆手,让她暂时先回去休息,等调整好状态再说。 孟嘉不放心郑欣,哪里肯走?虽然这些年她跟郑欣关系已经疏远了,但她仍然记得那个在下乡插队的火车上,这姑娘笑着陪她说话,一颦一笑间透露出来的,都是对农村革命建设充满了激情和向往。 谁知道这才过了没两年,竟然已经是物是人非,她放弃了回城的想法,而郑欣,经此一遭,恐怕也再不是当年那个那个天真单纯的小女孩了。 因为忽然来了郑欣这个病人,叶青和孟嘉顾卫南加快了布置卫生站的动作,赶紧将病床安装完毕,铺上稻草绷子和旧褥子,将郑欣转移到病床上安置好再说。 在叶青帮忙催吐排毒完毕,郑欣本来都已经幽幽转醒了的,但可能是叶青灌下去的那一碗中药起了作用,不多时这女孩就又沉沉睡了过去。 大概经过了两个小时后,叶青再次取来了银针,朝着这姑娘的几处穴位戳了下去。 银针再次变黑,并且这一次扎针,那些穴位处开始不断涌出黑血。 叶青很是淡定地把那些血擦拭干净,又重复操作数次,直到每个穴位的血都重新恢复成红色,才将银针清理干净收回盒子里。 她这边一收针,那边郑欣就醒了过来,一睁开眼看到孟嘉就站在她面前,无尽的委屈瞬间涌上心头,她的眼泪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 ,扑簌扑簌往下掉。 孟嘉也不由得红了眼眶,但她还是出言宽慰道: “你别哭,也别想不开,这件事赖书记已经在处理了,公社肯定不会让你蒙受不白之冤,那些造谣的人都会付出代价!你什么都别管,只安心养病就行,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郑欣张了张嘴似乎想说话,但很快,她就发现根本是徒劳,她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叶青早就已经利用木系异能探查过了,所以对此一点都不意外。 毒素入体,导致郑欣的身体受到了不小的损害,部分机能出现了问题,比如声带,再比如她的视力,脑部神经等等,都受到了影响。 哪怕叶青已经尽可能地在为这姑娘排毒了,但总还是有一部分残留是无法完全清除的,这些毒素无法在短时间内被身体分解消化,只会在各个部位堆积,所以造成的损伤几乎都是不可逆的。 叶青心中忍不住一声叹息。 这个郑欣和孟嘉一样也才二十出头,正是如花一般青春绽放的年纪,现在却变成了这样,谁看了不唏嘘扼腕? 赖国昌那边的调查进度还是很快的,也就一天时间,那几个背后造谣的人就被揪出来了。 一共三个人,其中有俩是后山屯的知青。 至于为什么要造谣,原因也很简单,就是其中一个男知青看上了郑欣,想要跟郑欣谈对象,但是被郑欣给拒绝了,那个男人觉得被郑欣下了面子,因此恼羞成怒怀恨在心,一直想找机会郑欣踩在脚下。 正巧,有个跟郑欣一块儿下乡的女知青也看不惯郑欣,因为郑欣父母是双职工,家里条件还算不错,每个月都会给郑欣寄钱补贴她,所以在后山屯的一大帮知青里面,郑欣的日子算是过得最滋润的。 那个女知青对此十分嫉恨,这次郑欣又考了公社第一,马上就要回城上大学了,以后跟他们这些人就是云泥之别,那个女知青顿时就心态失衡了,于是和那个男知青两人沆瀣一气,开始偷偷散布谣言,企图用这样的方式将郑欣给毁了。 但两人不会想到,这事儿还会被第三个人利用,那人是后山屯的会计,早几年其实是公社的干事,但因为贪污受贿被赖书记揪了出来,然后就被赖国昌给开除了。 这人因此恨上了赖国昌,一直跟一条阴沟里的毒蛇一样盯着这位赖书记的一举一动,就想要找机会报复回去。 郑欣的那些谣言愈演愈烈,那个会计立马就意识到这是一个绝佳的反击时机,于是趁机浑水摸鱼,偷偷往那些流言里夹带私货,把郑欣考上第一名的事儿,跟与某个公社干部□□联系到了一起,暗戳戳内涵赖国昌和郑欣关系不清白,意图把赖国昌也拖下水。 也是赖国昌的直觉敏锐,很快就察觉到了流言的风向不对,像是冲着他来的,于是震怒之下,直接发动了不少公社干事去进行调查,于是在经过一番顺藤摸瓜之后,那三个背后捣鬼的人很快就无所遁形。 找到了人后,赖国昌马上就去请了镇派 出所和革委会的人来进行处理,他一个公社干部不能动用私刑,只能找组织帮忙。 造谣一个女知青问题不大,但污蔑一个国家干部,这可就不是小事了,于是那三人当天傍晚就被抓走了,并且没过多久就被判了刑,直接被发配去劳改农场,没个三五年是别想出来了。 等这个处理结果传到靠山屯,郑欣又抱着孟嘉大哭了一场。 如叶青所预料的那样,这姑娘声带被毁,再也无法发出声音,左眼视网膜色变,视力下降到几乎已经没了多少光感,头发更是大把大把脱落,身体的各个器官也都受到了不小的损伤,短时间内很难再进行重力劳动,甚至在接下来的三五年内,都需要靠药物来调养。 虽然那几个造谣的人受到了惩罚,但他们付出的这一点代价,并不能挽回郑欣的身体健康,喝农药造成的这些后遗症,让这个姑娘的人生天翻地覆,再不复从前的阳光开朗意气风发。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儿,郑欣去上工农兵大学的事儿肯定是泡汤了,而且因为会计被抓,后山屯那边的村民对她也心生不满,根本不欢迎她再回去,所以郑欣的处境可以说十分尴尬。 好在赖国昌还算靠谱,把这个姑娘遭遇的情况如实汇报给了县知青办,希望知青办那边能够想点办法,给这个孩子办理病退返城,然后通知郑欣的父母,把这个孩子接回城里去找个医院好好调养身体。 不过,申请递交上去后,走流程也是需要时间的,所以郑欣暂时还得在靠山屯这边住着,由叶青帮忙进行治疗。 不出意外,郑欣的事儿很快就在靠山屯传遍了。 许是物伤其类,屯子里的知青们都自发地来卫生站看望。 哪怕他们这些人都不认识郑欣,但大家依然对郑欣的遭遇感到痛心和同情。 甚至有几个女知青自告奋勇,表示愿意轮流来卫生站照顾郑欣。 农忙结束,屯子里只剩下地里的红薯土豆秋菜这些零碎的活儿要干,也不用起早贪黑地去上工了,大家的日子都清闲了不少,几个女知青们看护病人的时间还是能抽得出来的。 叶青手头的事儿也不少,要去部队农场那边为明年的养猪计划做各项准备工作,还要去找古院长详谈卫生站挂牌后的合作事宜,另外还得趁着大雪封山之前,再带着孟嘉和顾卫南进山几趟,争取多挖点药材回来进行炮制,郑欣那边她也确实抽不开时间去管,现在有女知青们愿意来当义工照料病人,她当然是求之不得。 几天后,屯子里的秋菜就收完了,大队长一声令下,各家就都上晒谷场去排队,结算年前的工分,然后分粮食领秋菜。 于是各家不是推着板车就是挑着担子高高兴兴去晒谷场。 出了稻谷和玉米之外,今年靠山屯的秋菜也迎来了大丰收,各家最少也能分上大几百斤的大白菜萝卜胡萝卜土豆红薯大豆,这些就是各家接下来猫冬的食材了。 叶青是从九月底十月初才来到靠山屯的,攒的工分有限,所以分到的粮食和秋菜不算多 ,邹阿婆也分到了属于她的那一份?_[(,两人的粮食跟秋菜加起来都不到别人家的一半多,有顾卫东和杨大志帮忙,两人推着板车一趟就把东西给搬完了。 这么点粮食和菜显然是不太够吃的,虽然叶青有异能在,在粮食蔬菜基本上都不用愁,但如果她一点屯粮食和秋菜的动作都没有,怕是就要惹人怀疑了。 不过,让叶青没想到的是,就在她琢磨着要不要装装样子,花钱再从屯子里各家去收点粮食和秋菜回来的时候,朱志刚开着军卡就进屯子里来了。 部队农场那边也秋收完毕了,因为叶青这一个月来对农场那边做出了不少贡献,于是赵金良做主,给叶青这边送来了一批粮食和秋菜,好家伙,虽然军卡的车斗不大,但满满一车斗的粮食和秋菜也太夸张了。 这一车斗的粮食和秋菜一进屯子,就引起了轰动,整屯的村民都跑来凑热闹,都不用叶青自己动手,大家就都主动上前来帮忙,七手八脚地把车斗里的那些东西给抬下来送去了厨房后面的地窖里。 邹阿婆家的地窖原本是很小的,她一个老太太,也确实没多少东西储藏,有个一两平米的地窖就绰绰有余了。 但叶青来了之后,时不时就往里头塞一点东西,没过多久就很明显感觉到地窖不够用了。 于是这次给房子扩建,叶青顺便请人把地窖也给扩大了不少,还给打了几个木架子装在里面,更方便将东西进行分门别类。 也得亏是她提前做好了准备,所以部队农场送来的这一车秋菜和粮食全部塞进地窖都没问题,不然这会儿叶青怕是就要抓瞎了。 囤完秋菜,按照北大荒的传统,各家就要开始制作辣白菜,腌酸菜以及酸汤子了。 叶青一个南方人,当然是不知道该怎么弄这些东西的,但好在王春花已经坐完了月子,她是本地人,这些本地菜色她都是做惯了的,加上还有顾婶子、孟嘉和顾卫南来帮忙,所以都不用叶青上手,地窖里的那些秋菜和粮食很快就被处理规整完毕,都做了合理安排。 眼看着一坛坛的菜被腌制妥当,院子里还晾晒了不少红薯粉土豆粉,叶青又开始馋起铁锅炖了。 趁着现在鸭子河还没上冻,叶青决定去钓几条大鱼回家吃,才走到村口,就看见秦杏枝带着一个中年女人急匆匆进了屯子。 叶青下意识多看了那个中年女人一眼,跟秦杏枝打了个招呼。 秦杏枝看到叶青后,表情略有些不自然,顾不上同叶青多寒暄,胡乱点了一下头就领着人就走了。 叶青觉得有些奇怪,但她也没有多想,继续带着她的钓具去往鸭子河。 一看到她拿着钓竿的架势,在村口玩耍的毛孩子们就知道她要干嘛了,立马就一窝蜂涌了上来,簇拥着叶青去河边看她垂钓。 这段时间叶青比较忙,没顾得上写《智慧家族历险记》后续的故事,这群孩子们就天天缠着她问,甚至为了让叶青赶紧把故事写出来,一群小家伙还自发地跑到叶青家院子里帮忙干活,甚至都不用叶青再 用麦芽糖进行诱惑,这帮小家伙就拿着背筐进山去帮叶青摘野山菌野浆果,却是对自家爹妈的召唤充耳不闻。 面对这群小屁孩变着花样的催更,叶青简直快要招架不住了,只要在屯子里远远见到这帮毛孩子,她就赶紧躲得远远的,生怕被缠上。 奈何整个屯子就这么大,她再怎么反应快,也总有被抓包的时候,这不才一出屯子就被逮了个正着。 叶青没办法,只能先给这帮小家伙们讲点别的故事解解馋,思来想去的,最后决定还是把孙悟空这只大泼猴给拉出来顶包,毕竟不管是哪个时代,孩子们对能够上天入地武力高强的齐天大圣都毫无抵抗力。 一边讲《西游记》哄孩子,一边扯河边的水草钓大鱼,叶青正全身心投入其中,压根没注意到有人从河滩小道上走了下来,悄无声息地来到了她身侧。 直到她听到一声熟悉的带着笑意的女声: “叶青!” 叶青身形一震,猛地抬起头来朝着身侧看去。 就见不过几步之遥的河滩上,穿着长长的呢子大衣,手里拎着个皮箱的宋春华,正笑得一脸温和地注视着她。 宋老师?!??[” 叶青忍不住大喊了一声,丢下手中的钓竿就兴奋地朝着宋春华扑了过去。 两人在河边来了一个大大的拥抱,叶青紧紧地抱着这位班主任,激动得眼眶都不自觉涨红了。 宋春华却是在抱住叶青的瞬间就忍不住笑出声来: “不仅是长高了也长胖了,脸色都比下乡前看起来红润了不少,看来你信里面确实没有撒谎,在靠山屯插队,你日子过得应该还不错。” 叶青立马就嘿嘿一笑,然后得意地挺起了胸膛: “那是,您也不看看是谁教出来的学生,别管是上哪儿都能如鱼得水,绝对不给您丢人!” 宋春华眼睛都快弯成了月牙,一个来月不见,叶青这孩子看起来活泼开朗了不少,下乡之前身上那种忧郁沉闷的气息,如今已经消褪得几乎看不见了,眼睛亮到发光,看样子她在这个地方已经找到她想要的了。 河滩上秋风萧瑟,把宋春华的头发都吹得一片凌乱,叶青赶紧将宋春华的行李箱接过去,然后把人往屯子里领,忽然想起来靠山屯离青山镇可不近,忙着急问道: “老师您怎么过来的?” 宋春华笑道: “我下车打听靠山屯怎么走呢,没想到正巧碰上你们屯子里的人,那个同志说可以捎我过来,我就坐他的自行车来的。” 叶青好奇问道:“我们屯子的人?谁啊?” 宋春华摇头:“那我没问,反正是个小年轻,二十来岁,个儿挺高的,估计得有一米九,嚯,那块头,我怕是连人家肩膀都够不着。” 得,不用细问了,这人肯定是隔壁顾卫东没得跑了。 没想到还挺巧,她老师刚来,居然就让这家伙给碰上了,不然要从镇上走到靠山屯,那么远的路,宋春华初来乍到的,可 不一定能吃得消。 等把人领到村尾,叶青已经把她这一个来月在靠山屯发生的事儿都大致讲了一遍。 宋春华进了她这个小院子就忍不住四下打量,等看到叶青养在笼子里的鸡和兔子,以及一听到动静就从院子角落里冲了出来的叶黎明叶曙光后,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你这怎么还养了小动物呢,那你挣的那点口粮够吃吗?” 说着,宋春华就蹲下身去,伸出手来在叶黎明和叶曙光的头上摸了摸。 这俩小崽子这段时间时不时就会被村里的毛孩子们揉脑袋抠脖子的,都快要被玩坏了。 一开始俩小狼崽子压根不愿意配合,奈何它俩奶凶奶凶的没啥威慑力,孩子们压根不怕,它俩反抗得越是激烈,那帮熊孩子们就越是兴奋和变本加厉。 慢慢的,俩小狼崽子被磨得彻底没了脾气,谁来摸都佛系躺平,甚至还会主动配合着仰倒在地上,将那白乎乎的肚子给露出来。 宋春华也没想到这俩小家伙竟然还会露出肚皮让她摸,立马被这软萌的动作给惊喜到了: “天哪,你这上哪儿抱来的小狗,这也太可爱了吧?” 叶青忍不住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 “那个,老师,这不是小狗,是土狼崽子。” 宋春华身形一颤,吓得立马就把手给缩了回来,不敢置信地抬起头瞪着叶青: “你说什么?这是狼?!” 叶青点了点头:“对,我救了它们的父母,所以人家爹妈就送了两只崽子给我养,正好给我看家护院。” 刚刚还一脸温柔的宋春华,这会儿快要挂不住笑了,吓得赶紧往后退了两步,离这俩小崽子远点。 把人领进屋后,正好家里人都在,叶青就把邹阿婆还有邹昀介绍给宋春华认识,然后才好奇询问宋春华下乡的具体情况。 “我把学校那边的工作辞了,就去革委会那边报了名来支援北大荒,正巧我有个老同学如今就在申城援建办当干事,我就找他帮了点忙,让他把我给直接安排来蛟潭县了。” 说到这儿,宋春华笑了笑, “这边有个部队农场正好缺援建志愿老师,我刚好符合条件。” 叶青一愣:“部队农场?” 蛟潭县有几个部队农场叶青不清楚,但青山镇这边就有部队农场,该不会这么巧吧? 叶青忍不住问道:“这个部队农场叫什么名字?” 宋春华笑道:“叫青山农场,我都跟那个捎我过来的男同志打听过了,这个部队农场就在你们靠山屯隔壁。” 叶青这下真是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立马就拍着腿乐道: “那可真是太好了,我跟隔壁青山农场的赵场长还挺熟的,而且我跟那边有工作上的往来也频繁,如果您是去部队农场工作,那我们以后就能经常见面!” 说到这儿,叶青又压低了声音,凑到宋春华跟前小声道, “韩博士的大学老师乔 友清教授您认识吗?这位教授如今也在青山农场这边带队做项目。” 果然,一提到乔友清,宋春华立马就猛点头: “认识认识,当年我跟老韩结婚的时候,还专门去过蓟城拜访过这位老师,他怎么不在蓟城任教了?” 叶青耸了耸肩:“我只知道好像这位教授如今在省农科所任职,为什么会来这儿我就不是很清楚了。” 不管具体缘由是啥,能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遇到丈夫的故交,对宋春华而言肯定是一件好事。 活了三十多岁了,她从来没想过离开申城到别的地方生活,如果不是叶青的那封信,她不会做出这个大胆冲动的决定,之前对老校长说得有多坚毅决绝,在上了火车辗转几天后来到这个陌生地界,她就有多紧张彷徨。 来之前她也在自我怀疑,不知道自己远赴北大荒的这个决定到底对不对,但此刻,看到了自己的学生,得到了跟丈夫有关的消息,还能见到丈夫的恩师,宋春华的心,忽然就变得安定了,她觉得她像个无头苍蝇一样苦苦折腾了数年,这一回终于找准方向也来对地方了。 宋春华的到来,让叶青格外高兴,她迫不及待地要把自己在屯子里最好的生活状态都展示给这位老师看,不仅中午亲自下厨做了一大桌子的菜,还把自己的两个小徒弟以及顾家人都给叫了过来,陪着宋春华喝酒吃肉,狠狠庆祝了一番。 下午叶青就骑着她的女士自行车,带着宋春华去隔壁农场报到。 这段时间叶青有事没事儿地就往部队农场跑,跟门岗的哨兵都已经混熟了,她一来,那些哨兵就朝着她恭敬敬礼,在登记核实完宋春华的个人信息之后,还有小战士主动来询问叶青需不需要帮忙带路。 平时叶青多是在养殖场那边,确实对部队农场这边的志愿者宿舍区和援建干部家属区都不是很熟,小战士说要帮她带路,她当然是求之不得了。 不过叶青和宋春华才要让小战士领着她俩去农场子弟学校,就听到那边有人喊:“叶知青?” 叶青抬起头一看,就见一个戴着眼镜的小年轻正在不远处和她打招呼。 夏航毅,正是早已经提前下线的锦鲤女主殷霜的CP,如今正在乔教授手底下当研究员,这段时间叶青来部队农场给母牛接生,也时不时会碰到他,两人不算多熟,顶多也就是点头之交,叶青不知道这个人今天为什么会忽然跟她打招呼。 但叶青还是笑着跟对方点了点头,回应道: “夏航毅同志,你今天又下来农场搞作物研究?怎么没看见乔教授?” 夏航毅看了一旁站着的宋春华一眼,笑道: “乔教授在所里忙,研究项目里今年种植的母本作物已经收完了,但有几个数据出了点小问题,教授让我下来查漏补缺,把那几个数据重新再统计一下。” 叶青点点头,也没有要跟一旁宋春华做介绍的意思,干巴巴地聊了两句就要告辞离开。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她跟这个夏航毅接触不 多,但可能是因为殷霜的缘故,她对这个原里面的男主无感,甚至还隐隐地有些防备。 因为她总觉得,男女主能走到一块儿,说明他们肯定在某些方面是同频的,不管是人品学识还是三观见解上,都会有些相似之处。 但书里面的殷霜和现实中的殷霜,给叶青的反差太大,导致她对原对男女主的描述和刻画产生了怀疑,殷霜的人设已经崩塌了,那这个原男主,真的就像里描述的那样伟光正吗?还是又一个道貌岸然沽名钓誉之辈? 不管这个夏航毅是个什么样的人,叶青都决定离这个人远一点,尽可能少打交道,避免再被卷入到原剧情里面去而不自知。 带着宋春华去了子弟小学报到,因为宋春华是从申城来的,而且身份履历清白,加上她有十多年的教学经验,资历上完全没得挑,所以她一到学校,就受到了老校长的热烈欢迎。 这位老校长不仅亲自带着宋春华办理了入职手续,还给她专门安排了一间单人宿舍。 宿舍其实也就十来个平方,面积不大,里面就只有简陋的架子床跟书桌椅,别的东西一概没有,但宋春华一点也不嫌弃,一进屋就开始收拾上了。 叶青也帮着打扫擦洗,但对这个屋子里的简陋条件她肯定是不大满意的。 这要是在南方也就罢了,关键是这是北大荒,马上就有可能会下雪,没有烤火设施,到时候这个屋子肯定会冷得跟冰窖差不多。 所以叶青决定去找赵玉良问问,看看能不能在这个屋里砌个火炉子什么的,冬天不光是能烤火取暖,想要烧点热水或者煮点什么东西吃也方便。 于是叶青跟宋春华说了一声,就从宿舍区跑了出来,准备去场长办公室那边找赵玉良帮忙。 结果她才走到农场办公楼底下,就险些同一个人撞了个满怀。 叶青抬头一看清这人的长相,不由得愣了一下。! 第 85 章 山鸡想当凤凰 这个大婶有点眼熟,上午那会儿叶青在靠山屯好像还见过,被秦杏枝领着去了伍家,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的。 见叶青朝着她看过来,那大婶目光也不由得落到了叶青身上,可能是认出叶青来了,她马上就笑着冲叶青打起了招呼: “姑娘你是靠山屯的吧?怎么上这儿来了?” 叶青点了点头:“对,我来农场这边办点事,请问您是——” 这大婶马上就笑着做起了自我介绍: “我姓马,是青山农场援建干部家属区的妇女主任,你叫我马大姐就行。” 一听这位居然是农场的妇女主任,叶青心下不由得一动。 女性健康知识推广这个事儿,光靠写几篇科普小短文肯定是不够的。 毕竟报纸的发行数量被限制在那儿了,覆盖面终究有限,就算孟嘉的文章写得再生动再引人入胜,但全国起码超百分之七八十的妇女连报纸可能都接触不到,更别说是并学习那些文章了。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跟妇联这样的大单位共同协作,把这个健康课题的推广工作下沉到各个公社基层,由每个生产大队的妇女主任组织女社员们开宣传讲座,这样的话效果很可能会好很多。 但是叶青在妇联这一块儿着实没什么认识的人,而且她对妇联这个单位了解得其实也不是很多,并不清楚她这个不成熟的想法到底有没有实施的可能性,所以这事儿就一直被她搁置在一边,也没再花心思细想。 不过这位马大姐的出现,让叶青心下生出了一点想法。 青山农场不光援建的兵团战士多,来自全国各地的志愿者以及农场的干部家属也多,光是干部家属区就住了七八百户人。 这还是叶青刚刚送宋春华到干部子弟小学去报到的时候,听那位老校长介绍的,宋春华刚入职的那所子弟小学,招收的基本都是干部家属区的孩子。 七八百户人,每家最起码都有一位妇女同志,也就是说,光是干部家属区,可能就有上千的女性有学习妇女健康方面的需求。 如果能够通过这位马大姐,把这个课题先在农场干部家属区进行试推广,等取得了一定的效果之后,再由点及面扩散出去,或许这也是一种不错的宣传方式。 叶青来靠山屯插队也有一个来月了,对这边的人的生活习惯也有了一定的了解。 反正就人均社牛,不管认不认识,只要在路上遇到了,随便谁都能唠上几句。 掌握了这个规律后,面对眼前这位马大姐的主动搭话,也就不觉得奇怪了,叶青甚至十分精准地判断出这位马大姐对什么话题感兴趣,很快就跟对方套上了近乎。 聊了几分钟后,和这位马大姐关系热络了,叶青就准备进入正题,把孟嘉那个女性健康课题往马大姐的妇女主任工作上面引。 没想到就在这个时候,这位马大姐忽然话题一转,问叶青: “小叶你有对象了吗?” 这话题 跳转太快,叶青差点被口水给呛着?_[(,赶紧尴尬地摆了摆手: “马姐我才十六呢,还不到找对象的时候。” 一听叶青才十六岁,这位大姐顿时有些失望和遗憾,解释道: “我们农场有不少条件不错的未婚男同志,还想着你要是没有对象,我就给你介绍一个,没想到你还这么小,那还是等过两年再说吧。” 叶青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就怕这位大姐太过热情,非要给她介绍对象,那她怕是掉头就得走,根本聊不下去了。 不过她忽然就想起了这个大姐上午被秦杏枝领去靠山屯的事儿,忍不住多嘴问了一句: “马姐您上午去我们屯,不会也是给人介绍对象去的吧?” 一提起这一茬,马大姐立马脸色就拉了下来: “那可不是,我有个娘家侄子,如今在农场援建,二十出头了还没有谈对象,这不是也替他着急嘛,就想帮他张罗张罗。” “正巧听人介绍,说你们屯子伍大队长家有个闺女十八九岁,年龄正好合适,我就先替我侄子过去看一看。” “谁知道那个闺女心比天高,一听说我侄子只是个连长,当场就翻脸,先是骂我侄子一个破连长有什么值得拿出来吹嘘的,又说她要找起码也得找个团长,营长以下都不带考虑的,给了我好一顿没脸。” 说到这儿,马大姐十分气愤。 她在部队家属区当妇女主任这么多年,谁见了她不得恭恭敬敬地叫一声马主任,就是赵场长对她都客客气气的,没想到去了一趟靠山屯,竟然被一个年轻小姑娘这样羞辱,这让马大姐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她忍不住嘲讽道, “还想嫁团长,这是山鸡想当凤凰,白日梦做多了吧?别说在咱们农场了,就是放眼整个部队上,都扒拉不出来几个没结过婚的团长!” “能到这个级别的,哪个不是二四十岁外加孩子一大串,真有那单身的,前头肯定都是死过老婆的,她以为她嫁过去就能当官太太享清福了?” “真是想得美,人家团长也不傻,愿意娶个村姑,那肯定也是有要求的,得给人当后妈,无怨无悔任劳任怨地照顾人家一大家子,不然上哪儿找这样的好事儿?” 叶青听了也是嘴角抽抽,感到十分无语。 她当然明白伍月英为什么会一开口就要求对象必须得是团长,显然是把顾卫东当成了参照标准了。 费劲巴拉甩掉的前任都已经当上营长了,她要是再找的连个营长都不如的,那不是擎等着被人笑话吗? 所以伍月英卯足了劲儿要给自己再挑个好的,打定了再找就找个比顾卫东职位高的,最起码也得是个副团长,到时候压顾卫东一头,让顾卫东见了她对象都得老老实实敬礼低眉顺眼叫首长好。 抱着这样的想法,伍月英能瞧得上马大姐介绍的娘家侄子就奇了怪了,可不就得对马大姐出言不逊当场发飙么。 不过,叶青觉得这个伍月英实在是蠢到没边了。 这马大姐即便不是部队农场的妇女主任,就只是个普通媒婆,那也不是那么好得罪的。 要知道这年头农村里面在看待男女关系方面还是比较保守的,年轻人谈对象,多数还是靠媒婆帮忙介绍相看。 伍月英这么不给媒婆好脸,人家媒婆还能口下留德,说她好话?不把她这奇葩的的德行言论宣扬得十里八乡家喻户晓怕是都不算完! 如果伍月英是不想嫁人,故意毁誉好让家里人打消给她介绍对象的念头也就罢了,问题是,她是想嫁人的,还想要挑个身居高位的好男人。 这种情况下,哪怕媒婆介绍的对象不符合自己的心意,正常人最多也就是委婉拒绝,对媒婆还是要有起码的尊重吧。 一言不合就开干,还把她嫌贫爱富爱慕虚荣的秉性就这么大喇喇地暴露在媒婆面前,这不是上赶着给自己招黑吗? 叶青反正是看不懂伍月英这个骚操作。 但她估计,经此一闹,接下来这一两年内,伍月英怕是都很难再说到一个合适的对象。 毕竟这个马大姐一看就不是好惹的,吃了这么大的瘪,人家能不在小本本上记上一笔?能在部队农场当妇女主任的,人脉可比媒婆还要广,用不了多久,伍月英在青山镇周边这一带就要出名了。 不过叶青觉得,伍月英没瞧上马大姐的娘家侄子,这反而是一件好事。 不说伍月英流产的那点破事儿,只说这姑娘那个自私自利又爱□□折腾的性子,嫁到谁家估计都得闹得鸡飞狗跳不得安宁。 这两人如果成了,那马大姐才是真给她娘家侄子招祸了,到时候两人日子过得兵荒马乱的,她那娘家怕是得恨死马大姐。 当然这也就是叶青在心里面想想,面上她是一点都没带出来,甚至在马大姐找她偷偷打听伍月英的情况的时候,她也一句对方的坏话都不讲,专挑人家的优点说。 比如长得漂亮,盘靓条顺不说,还是生产队大队长家的闺女,而且伍永兵那一家子都还算好相处,不是那种贪便宜眼界低的奇葩人家等等。 反正说来说去,就是不提伍月英的性子如何,马大姐又不是蠢人,能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吗? 原本马大姐还想着伍月英可能是不满意媒婆上门,故意跟家里人耍脾气才闹了那一出,还想着如果她侄子要是确实对这个姑娘感兴趣的话,她就忍下今天这个哑巴亏,抽个时间找人再去仔细打听一下。 但看到叶青那但笑不语的模样后,马大姐瞬间就歇了心思。 伍月英是脸蛋儿长得漂亮不假,但这长得漂亮也不能当饭吃啊,过日子是柴米油盐酱醋茶,又不是虚头巴脑的过家家,要是姑娘秉性德行上有问题,那这姑娘再优秀她也不能介绍给娘家子侄,不然将来要是生出什么龃龉嫌隙,她这个媒人在娘家怕是都要没法自处了。 两人也没在伍月英的话题上过多纠缠,又转而聊起了别的话题。 不过既然都聊到靠山屯了,叶青肯定要顺势提一提靠山屯即将挂 牌的卫生站,以及她这个马上就要走马上任的卫生站站长了。 马大姐刚开始跟叶青闲聊,目的还是为了打听伍月英的事儿,这会儿叶青提到卫生站,她才恍然想起了什么,一拍大腿,看着叶青惊喜道: “我想起来了,你是不是就是那个,前阵子上过蓟城日报的那个巾帼女英雄?哎哟,当时我还拿着你那篇报道在家属区搞过宣讲工作呢,我记得上面还印着你的照片,刚还没想起来,现在一看真是越看越像!” 这段时间叶青遇到过不少人,基本上只要是第一次见面,那些人都要把这个上报纸的事儿翻出来提一提,所以叶青也从一开始的窘迫尴尬社死状态,慢慢变得麻木甚至是习以为常了。 所以现在马大姐一提,她就大大方方笑着承认,并且顺势就说起她这篇报道刊登出来后,她在靠山屯的插队生活发生了哪些变化。 “托这篇报道的福,同时也是上级领导们器重,我已经被任命为靠山屯卫生站的站长,往后这周边的村民如果有看病的需求,也不用大老远跑去县里了。” “农村的基础医疗不够完善,底层老百姓又没有固定工作和福利保障,看病吃药都十分困难,尤其是妇女同志,在这方面更是重灾区。” 说着,叶青就把她这段时间遇到的几件事重点描述了一下。 比如王春花在她家坐月子的事儿,比如徐献珍和那位粮站秦大姐更年期的事儿,还有宋红英十多年不孕,结果竟然是因为麝中毒等等。 这几个典型案例一出来,马大姐果然一改之前八卦闲聊时的漫不经心,整个人挺得笔直,脸上都满是严肃凝重。 “您是做惯了妇女工作的,对于农村妇女的现状,您肯定比我了解得要更清楚,我刚刚提到的那二个例子,只不过是万千农村妇女的一个缩影。” “在日常生活中,大部分农村女同志并不懂得如何自我保护,生理卫生知识几乎为零,同时也缺乏对妇科病的正确认知,绝大部分人认为这是一件羞耻到难以启齿的事儿,就算真的有病,也多数选择隐瞒和独自忍耐。” “如果要改善农村基础医疗现状,我觉得妇女健康科普这一块儿,就是重中之重,是摆在首位且亟需解决的大问题,关于妇女的健康普查和宣讲,尤其不容忽视。” 马大姐是在这个援建兵团成立初期就来到了青山农场,并担任起了家属区的妇女工作,但在这个工作岗位上干了十多年了,这还是她第一次听到“妇女健康”这个概念,这让她觉得新鲜的同时,心情又格外沉重。 因为以前她没有这方面的意识,或者说确实没重视过这方面的工作,但叶青那几个案例一说,她就知道叶青刚刚说的那番话都是对的。 城镇的女性是个什么情况她不清楚,但在农村,甚至是部队农场,绝大部分女性都或多或少受到过妇科疾病上的困扰,因为她自己就是其中之一。 所以对于叶青提出来的这个课题概念,她马上就感同身受,同时她很想知道,叶青说到的这个妇科疾病 ,到底有多大的得病几率,如果通过正确的卫生护理,又能减少多少。 “叶同志,妇科病到底是什么病,女同志得这个病的几率很大吗?如果要治疗的话,会很麻烦吗?” 叶青忙解释道: “这是一种女性生殖系统疾病,常见且多发,根据疾病的起因还有发病部位的不同,治疗方法也多种多样,但不管是哪一种,对妇女的身体和心理健康都是比较大的危害,不仅生活日常会受到干扰,严重的还可能危及生命。” 说到这儿,叶青就伸出手来,摸上了马大姐的手腕,没过多久后,她就抬起头来对马大姐道, “您目前患有的子宫肌瘤,就是一种典型且常见的妇科疾病,月经期不规则出血,且经期下腹部疼痛,白带异常,腰酸背痛等等,这些都是因为这个妇科疾病引起的症状。” “虽然您的这个病目前还是良性肿瘤阶段,但如果不注意调理,就有可能出现病变风险,比如压迫膀胱造成肾肿水,比如肌瘤异常增大导致子宫被迫切除,甚至严重的还有癌变的可能性。” 马大姐顿时吓得脸都白了,着急问叶青: “我就说我肯定是有问题,上个月经期拖了半个月都没干净,而且浑身难受,我还以为是因为我到了年纪要绝经了,才会出现这个情况,没想到竟然是因为这个什么肌瘤,那这个病应该怎么治,小叶你有办法吗?” 叶青笑着点了点头,顺手就从挎包里翻出了纸笔,给马大姐写了一张药方子: “放心,不是什么大问题,部队农场这边就有医务室,您拿着我写的这个药方去找医生抓药,每天一副,先调理上二个月再说。” 看叶青下笔动作流畅,一看就是胸有成竹,对她这个病十分有把握的样子,马大姐悬着的那颗心才放回肚子里去。 经过她自己的切身体会后,她愈发意识到叶青所说的妇女健康课题非常重要,必须要尽快引起重视。 于是这位大姐很认真且郑重地对叶青道: “叶同志,今天这个时间不凑巧,我还有别的事儿要处理,所以不能跟你详细地聊这个事儿,能不能请你先把这个妇科病的相关资料先整理出来,过几天我让人去找你,再另外叫上几个人,咱们一块儿坐下来好好聊聊?” 叶青一听这话,就知道这位大姐是真把她说的这个事儿往心里去了,赶紧点头应了下来。 两人正聊着呢,身后忽然走过来俩人: “叶知青,马嫂子,你们俩怎么凑一块儿来了?” 马大姐一看见赵金良,赶紧就冲他笑道: “赵场长,我才上去找你商量点事儿呢,结果你没在办公室里,这不,下来就碰上了叶青同志,就跟她闲聊了几句。” 叶青看了赵金良身后的夏航毅一眼,没有急着开口。 赵金良也没问叶青有啥事,只朝着两人摆了摆手,就示意叶青和马大姐跟他上楼,到了二楼场长办公室,马大姐才道明来意。 “上个月周 政委跟我提过在咱们农场办个联谊会,之前农场不是忙着赶抢收进度,也抽不开时间来整这个嘛,我当时就没应他。” “但现在不是秋收也结束了,趁着这段时间处在休整期,我觉得把咱们农场里头没结婚的那些年轻单身的士官还有志愿者们组织起来,跟周围几个公社搞搞联谊会什么的,来个集体相亲好像确实不错。” “这不我就来找您还有政委商量商量,时间地点还有细化规则什么的,尽快把这个联谊会的章程给定下来。” 赵金良对这个事儿还是感兴趣的。 农场里面大几万的援建兵团战士,光棍多得数都数不清,周政委为了这帮小崽子们的婚姻大事儿那是愁得很。 但农场里面援建的女兵和女志愿者数量有限,内部消化肯定是不够的,只能想其他的办法来解决。 正好这两年上山下乡政策开始收紧,每年都会有大批的知青来到青山镇插队,于是,赵金良和周政委两人私下里一琢磨,觉得往外部发展也不是不行,两人齐刷刷地都盯上了那帮从城里来的女知青。 但这事儿之前农场也没有先例,应该怎么来实施,赵金良和周政委肯定是没有这方面的经验的,所以两人就打算把干部家属区的妇女主任马大姐给叫来主持大局。 马大姐自己都有侄子着急找对象呢,周政委的这个提议正中下怀,近水楼台先得月,到时候没准她就能借助负责人的身份,帮她娘家侄子提前预定个条件好的姑娘,所以她十分乐意张罗这个事儿。 一提起联谊会,赵金良忍不住对着面前站着的夏航毅和叶青调侃道: “你们俩好像也是单身吧?对这个联谊会有没有兴趣啊,要不让马大姐把你们俩的名字也报上去啊。” 叶青立马摆手,对这种事儿敬谢不敏。 夏航毅表情也有点尴尬,不过他才要拒绝呢,赵金良就笑着提醒他: “夏技术员你二十四了吧?这个年纪也确实是要找个对象了,乔教授前阵子还跟我聊你的事儿呢,说你年轻又有天赋,未来必定前途无量,唯一让人发愁的就是还没成家。” “这男同志要是不成家就沉稳不下来,就算是有再好的项目,人家老教授也不敢轻易交给你来带队啊,你说万一你要是哪天找了个外地的对象,头脑一热就要申请调走,那你这个位置找谁来顶?” “大后方稳定了,才能放心搞事业嘛,你说对不对?再说了,就是个联谊会而已,要是没遇到看对眼的也没关系啊,你就当是参加个同龄人的聚会,大家凑一块儿玩一玩闹一闹,放松放松心情也挺好的嘛。” 赵金良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夏航毅要是再推诿拒绝就有点太不给人面子了,所以他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了。 叶青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反正她有年龄这个挡箭牌在,赵金良和马大姐再热衷于给人牵线搭桥,也不可能强迫她一个“未成年小姑娘”出来社交。 果然,在劝完了夏航毅后,赵金良的目光就落在了叶青身上。 见叶青脸上面无表情,眼神里却满满的都是抗拒,赵金良叹了一口气后就没再多话。 要他说,这叶青真的哪方面都好,这要是年纪再稍微大个两二岁,他高低也得给这姑娘做媒,帮她在农场里面挑个合眼缘的对象! 可惜眼下这姑娘年纪还太小了,根本不到谈对象的时候,但要是再过个两二年,以这个小丫头的能耐,怕是早都一飞冲天了,哪儿还能有男人能配得上? 叶青可不知道赵金良在心里默默嘀咕她找对象的事儿,见赵金良没再劝,她顿时就松了一口气。 等马大姐和夏航毅这边的事儿都处理完,离开赵金良办公室了,叶青才对赵金良说起她老师从申城来青山农场援建的事儿。 “我这个老师很早就离婚了,也没个一儿半女,来到咱们农场无依无靠的,我就像她的闺女一样,所以还得请赵团您多多关照一二。” 赵金良如今对叶青那是有求必应,毕竟青山养猪场的科学改革路,就指望叶青帮忙来指导呢,所以眼下一听说跟叶青情同母女的老师竟然来了农场,他能不重视? 都不用叶青开口问,赵金良就赶紧招呼朱志刚去帮忙,看看宋春华那边还缺啥,都想办法给补上。 于是,也就半下午的功夫,就有几个战士帮忙在宋春华那屋里盘上了土炕,隔出来了一个外间小厨房,还帮宋春华弄来了一个小炉子,在厨房墙脚堆放了不少煤球和干木柴,整个屋子的墙面都重新糊上了报纸,看起来跟之前完全不同了。 因为土炕暂时还不能睡,所以叶青就让宋春华这几天先上靠山屯住,反正农场离靠山屯也近,她每天早上和傍晚来农场接送一下也不麻烦。 朱志刚那边把烧炕的事儿也给揽过去了,让宋春华不用管,他那边都能帮忙弄好,叶青就骑着自行车带宋春华回屯子里了。 没几天,果然叶青就听到了风声,隔壁部队农场要举办联谊会,周边几个公社的年轻姑娘们,只要是对这个活动感兴趣的,都可以去公社妇女主任那儿报名。 不少女知青都来找叶青打听部队农场的情况,当然主要是打听农场里面的士官们的军衔津贴以及随军的事儿。 显然,这些女知青们也不傻,找援建兵团的对象这事儿听起来诱人,但要是谈个对象二天两头见不着,结了婚还只能在村里头继续起早贪黑地上工,那这事儿对她们可没啥好处。 但叶青对这些事儿了解得也不多,能给的信息量有限,只能让女知青们去公社那边找妇女主任咨询去。 不知道公社跟农场那边是怎么协商的,总之联谊会的消息放出来没多久,靠山屯这边的女知青们,就都相继去妇女主任那儿报名了,甚至就连本屯子里面的适龄女孩,都有跃跃欲试的。 倒是孟嘉在听到这个事儿后,完全无动于衷,只一门心思投入到了那个女性健康课题的知识整理总结上。 因为听叶青说隔壁农场的妇女主任对这个课题感兴趣,而农场那边光是干部家属区就有大几百上千人 ,如果在农场里面开一场科普讲座?,受益的女性可能会有成千甚至上万人,所以孟嘉满脑子想的都是把这件事做好,对于外界的这些纷纷扰扰,她根本不在意也不感兴趣。 联谊会活动时间还没到,伍大队长家倒是率先迎来了媒婆上门,继上次马大姐来靠山屯相看失败后,伍家沉寂了几天时间,之后就开始有关于伍月英的风言风语流传出来了,说伍家这个姑娘丫鬟命却有小姐病,一门心思想攀高枝,连前头那个在部队当营长的对象都瞧不上,要嫁个团长师长当官太太。 这话是谁传出来的,伍家心知肚明,可这事儿他们确实是理亏,也怨不得人家背后搞这些小动作,一家子都为伍月英没脑子的行为感到窝火,偏还发作不得。 秦杏枝是气得要死,为了给这个小姑子找个对象,她已经仁至义尽了。 这段时间她都看出来了,这个小姑子甩了顾卫东之后,应该是后悔了,可婚都退了,而且这小姑子把顾卫东和顾家得罪的不轻,人家顾卫东一大好青年,除非脑子进水了,否则怎么可能还会跟伍月英复合? 知道伍月英跟顾卫东肯定没戏,所以秦杏枝就想着干脆再给伍月英找个部队里头当兵的,于是七拐八绕的,托了不少关系才搭上了隔壁农场的马主任那条线,想找人家帮忙给自家小姑子做媒,看看能不能在隔壁农场里面寻摸一个年龄条件都合适的援建士官。 那位马主任还挺和气的,一打听她小姑子的这个情况后,就表示她娘家有个侄子正好在农场服役,二十出头就当上连长了,以后隔几年就能往上升一级,到二十岁混到正营肯定没问题。 秦杏枝是真心觉得这个对象不赖,而且就在隔壁农场,距离靠山屯又近,即便眼下不能直接进农场里面随军,那也跟随军没多大差别了,而且对方姑姑就在家属区当干部,将来肯定会对这个侄儿媳妇多有照料,这样的好婚事打着灯笼都难找。 可她倒是一腔热诚呢,哪里晓得伍月英却根本不买账,不光把那马主任一顿喷,将人给气得当场甩袖子走了不说,转头还骂她是故意落井下石见不得小姑子嫁得好。 好心当成路肝肺,秦杏枝是真被气哭了,对这个小姑子也算是彻底寒了心,表示以后只要是伍月英的事儿,她都不管了。 看到大嫂费力不讨好,伍敏媳妇儿哪儿还敢再擅作主张啊,于是这婚事就搁置了下来。 只是没两天,关于伍月英要攀高枝的流言就传出来了,伍永兵夫妻俩一听到风声,顿时着急上火,气得整宿整宿睡不着觉。 夫妻俩商量之后,决定速战速决,必须要在流言愈演愈烈之前,把伍月英的婚事给定下来,不然将来怕是就更难找到合适的了。 于是,夫妻俩发动人脉,到处找人打听谁家有适龄未婚的男青年,打听来打听去,最后打听到马架屯有个吃百家饭长大的孤儿,二十四五了,长得不算差,又吃苦耐劳踏实肯干,唯一的缺点就是家徒四壁,所以一直没能谈成对象。 别人可能会嫌弃这个男青年家里穷,但 伍永兵不嫌弃啊,只要人品好,条件差点就差点,大不了往后结婚了,他们夫妻俩补贴一二,总能让小年轻把日子慢慢过好,他甚至都不打算提什么彩礼要求了,只要两个孩子能看对眼,赶紧把这事儿定下来,别的他完全不做要求,孩子愿意给多给少都随意。 怕伍月英再故技重施搞上次对付马主任那一套,伍永兵夫妻俩这回是真的铁了心,在那个男青年上门来相看的前一晚,伍母拉着小闺女苦口婆心的劝,揉开掰碎了跟伍月英讲道理,告诉她不能再作了,再作下去真的要远近闻名,嫁都嫁不出去了。 伍永兵则是直接威胁,如果这次伍月英不老老实实想看,再闹幺蛾子,他就真的要跟她断绝父女关系,让伍月英滚出他家,以后是死是活是好是歹,都跟他伍永兵没有任何关系! 也不知道是不是伍母的眼泪以及哀求让伍月英心生愧疚,还是伍永兵的威胁把她给吓住了,总之在伍家人一番连哄骗带威胁的攻势下,伍月英终于点了头。 见伍月英总算同意相亲了,一家子都跟着松了一口气。 于是隔天上午,伍家就有媒婆领着个年轻后生上门了。 一听说伍月英竟然开始跟人相亲了,屯子里顿时一片哗然,都对这个跟伍月英相亲的对象产生了好奇,不少八卦的大妈大娘,立马就发动人脉到处打听这个年轻后生仔的来历,想要知道连顾卫东都瞧不上的伍月英,到底能找个什么样的对象。 也有那好事的,到顾家来通风报信,同时话里话外想要打听苗翠兰还有顾卫东对这件事是个什么看法的。 但顾家人对伍月英的事儿是真的一点都不关心,伍月英就算是嫁到市长省长家里去都和他们无关。 然而,还不等屯子里的人把伍月英这个相亲对象的底细扒拉出来呢,这场相亲宴就出事了。! 第 86 章 农场联谊会 大中午的,叶青正在家里吃午饭呢,忽然伍聪就慌不择路地背着伍大队长来到了村尾,一边往院子里冲,一边就大喊叶青救人。 在伍聪的身后,还跟着惊慌失措的伍家一大家子,倒是唯独不见伍月英。 叶青一听到外头的喊声,把碗筷一扔就跑了出去。 一看到伍永兵那个口角歪斜的症状,叶青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一句多余的话都没问,把人安排进卫生站里面躺下就开始扎针。 得亏离得近,发病就把人给送来了,所以在扎针后不到半个小时,人就清醒过来。 人一苏醒,就猛地一下坐直了身形,脸色涨红,眼中直冒火,看起来像是又要发脾气。 叶青赶紧提醒伍永兵: “伍叔,您快冷静下来,克制一下脾气!” “刚刚您都脑卒中了,要不是送来得及时,您以后说不得就要在床上瘫着了!” 一听说自己差点瘫了,伍永兵顿时身形一僵,吓得再不敢说话了。 叶青这可不是吓唬人,她看向一旁的伍家兄弟俩: “他这是中风,可不是小毛病,就算这次治疗得及时,也必须要引起重视了。” “年纪大了本来脑动脉就会硬化,不注意控制血压就会造成血液瘀滞形成血栓,发作起来非常危险,稍有不慎就会出现半身不遂甚至脑梗死。” “所以尽量不要情绪过激,保持舒适轻松的心情非常关键!” 伍家几个人的脸色就十分不好看。 叶青心下也很是纳闷,不是说今天伍月英在家里相看对象吗?这大中午的,媒婆跟那个相看的对象都还没走吧,怎么这好端端的伍永兵会中风? 一看伍家这几个人的表情,叶青就知道这里头肯定有事,但是她就算是好奇,也不会当着这一家子的面就问出来。 反正这屯子里八卦吃瓜的大娘大婶多了去了,真要有什么消息,估计用不了半天就能传出来,她就算在家里坐着,也很快就能知道是怎么回事,所以叶青也不着急。 慢悠悠写了个药方子,又叫上孟嘉和顾卫南去抓药,不一会儿就把这乌泱泱一大家子给送走了。 叶青猜测得还真没错,伍家这边一走,没过多久就有跟苗翠兰关系处得还算不错的赵家七婶脚步匆匆地跑到顾家来了。 这位七婶就住在伍家隔壁,一到顾家就眉飞色舞地开始描述伍家发生的事儿。 “说句实话,今天那个媒婆带来的小年轻看着是真不错,就比你家卫东稍微矮了一点点,但是模样真不赖,也不知道伍永兵夫妻俩是从哪儿寻摸的,就这样式的对象,伍月英应该不至于再挑剔了吧?” “上午我在隔着院子篱笆还看到她跟那个小年轻聊得挺好的,还以为这姑娘这次终于可以收心,把这事儿给定下来了。” “谁晓得这姑娘这么不消停,中午吃个饭的功夫,那个小年轻估计是喝多了,就要去外头解手,结果回来的时候,被伍月英 找了个借口,稀里糊涂地给领着去了她那个厢房。” “没想到去了伍月英的厢房,正好撞上了在屋里头偷偷洗澡的李娟,那个小年轻估计是喝酒喝得脑子都有些迟钝,一时没反应过来,就被伍月英给直接关在屋里头了。” “这还不算,这伍月英还在外面大声嚷嚷,把伍家一大家子跟那个媒婆都给引到了厢房外头。” “这下好了,那女知青洗澡被个男同志看光,还让外头那么多人知道了,两人不结婚都不成了!” “那个媒意识到被伍月英耍了后,气得直接就翻脸了,拉着那个小年轻就走,临走前还放下狠话,以后靠山屯只要是姓伍的,不论谁来找她保媒,她一律拒接!” “伍永兵在知道这背后是伍月英在捣鬼后,情绪十分激动,当场就狠狠甩了伍月英好几个巴掌,边骂边嚷着要跟伍月英彻底断绝父女关系,还催着伍聪去喊村里的老人来作见证,结果还没骂上几句呢,人就直挺挺倒下去了。” “住在伍家那个女知青也是倒霉,知青院都已经建好,眼看着就能从伍家搬出去了,没想到临走前竟然闹出了这种事儿。” “那伍月英也真的,从小看着长大的,谁知道竟然这么能作妖,折腾来折腾去的,把好好的福分都给作没了,看着吧,经过今天这事儿,周围哪个媒人还敢来跟她沾边?” “伍家也不知道是做了什么孽,明明前头那三个孩子都安安分分的,从来不闹幺蛾子,到伍月英这儿了就歪成这样,一天天的出尽了洋相,这几个月,这两口子是真被这个小闺女给折磨得够呛,我一个外人看着都觉得可怜。” 嘴上说着可怜,赵七婶眼睛里却是满满的幸灾乐祸。 赵七婶跟苗翠兰关系本就要好,加上跟伍家比邻而居,她同伍永兵媳妇儿曾经因为自留地的事儿闹过矛盾,所以自从伍月英闹着要跟顾卫东退婚开始,这位大婶就自觉她和顾家是一个阵营的了,只要是伍家发生了倒霉事儿,她都喜闻乐见并且第一时间要跑到顾家来跟苗翠兰分享。 “得亏你们家卫东跟伍月英退婚了,我看这个伍月英真是个祸害,这要是嫁到你家来了天天整事儿,那你们全家都得跟着倒霉!” 对于伍月英搅黄了这次相亲一事,苗翠兰不发表任何看法,但赵七婆娘的最后这番话,倒是让苗翠兰深以为然。 之前伍月英刚刚闹退婚的时候,她还觉得是不是自家儿子哪儿做得不够好,总想着要去替儿子弥补说和,尽可能地挽回这桩婚事。 可经过这段时间一桩桩一件件的事儿之后,她慢慢地也回过神来了,意识到这伍家姑娘跟她家卫东确确实实不合适。 卫东在部队里面当兵,时间都贡献给国家了,家庭上肯定就会有所忽视。 所以他娶的媳妇儿,要么得是那种安分守己一门心思经营家庭和婚姻的贤内助,要么就得有自己的理想抱负,同顾卫东一样也全身心投入到事业的职业女强人,这两种类型的女人都能耐得住寂寞,不会在顾卫东忙事业不能兼顾到 家庭的时候就胡思乱想然后整各种幺蛾子。 但伍月英显然哪一种都不是,这姑娘心高气傲,一山望着一山高,即便是嫁到她家来了,也不一定能跟卫东相守到白头。 ⒎饭在锅里提醒您《七零赤脚女医》第一时间在[]更新,记住[( 因此眼下,苗翠兰在知道伍月英又闹出了笑话后,她倒并不像赵七婆娘这般幸灾乐祸,只是觉得有些庆幸,庆幸自家大儿子没有因为她当初自作主张定下的这门婚事,就毁掉了一生的安稳和幸福。 叶青几个就在隔壁院子里坐着呢,当然也把这位赵七婶的话听得分明。 几个女孩们面面相觑,都没有想到这伍月英竟然又作妖了,而且还把借住在她家的李娟给坑了。 “她怎么能这样啊?上次嗾使刘梅推我下河,想要让那个赵二麻子毁我清白,这回竟然又把李娟给害了,这个女人也太心肠歹毒了!” 孟嘉义愤填膺。 叶青虽然跟李娟有旧怨,但一码归一码,不管李娟这人性子好坏,至少在这件事里面,人家确实是个受害者。 “这事儿可真够恶心人的,不管是那个来相亲的男同志,还是李娟,两人都很无辜啊,莫名其妙就被这个伍月英给算计着捆绑在一块儿了。” “我就不明白了,不就是一个相亲而已,伍月英要是看不上那男的,直接明着拒绝就行了,难道她瞧不上对方,伍家人还能逼她嫁人不成?非要在背后耍阴招,还把无辜的人拖下水,这么做对她有什么好处吗?” 顾卫南嗤笑: “不过就是任性惯了,觉得自己怎么作妖都有人兜底,就肆无忌惮干什么都不过脑子呗。” 顾卫南小时候其实是喜欢伍月英的,因为屯子里的人经常会开玩笑说伍月英是她大哥的小媳妇儿,她就认定了伍月英是她顾家的人。 加上她们俩年龄相仿,伍月英又长得漂亮,所以上小学那会儿,顾卫南就天天跟在伍月英屁/股后面当跟班,哪个男孩敢欺负伍月英,她就会毫不犹豫地替伍月英出头,干脆利落地亮起拳头跟人打架。 顾卫南自认为她对伍月英没有什么可以指摘的,甚至可以说伍月英指哪儿她就打哪儿,从来不会去质疑伍月英说的话的真假,可没想到伍月英却把她骗得团团转,嗾使她去跟高年级的男生打架,她转头就去老师那儿告状,还得她被老师叫家长,而伍月英却得到了老师的夸奖,甚至还跟那个高年级男生说说笑笑,成了好朋友。 那时候顾卫南就意识到,伍月英表里不一,不是她以为的那样跟她一条心,她的处处维护只会显得她愚蠢又可笑。 打从那之后,顾卫南就慢慢跟伍月英疏远了,结果她不想给伍月英当跟班当打手了,人家还不乐意了,跑到家里头哭哭啼啼意有所指,问顾卫南是不是不喜欢她了,不然为什么不跟她耍朋友,搞得家里人都觉得是顾卫南有问题,都来指责顾卫南。 顾卫南打架上面很厉害,但是嘴笨,遇上这种事儿她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辩驳,要不是还有个嘴皮子利索的顾卫北帮她,只怕她就真要被伍月英扣一口黑锅了。 总之,顾卫南算是从小就领教到了伍月英的那些花招,对这个人无论如何都喜欢不起来,所以在一年前顾伍两家正式订婚的时候,她曾经虽然提出过强烈的反对意见。 但是她一个人的喜恶,显然并不能改变大人们的看法和决定,尤其大哥的婚事里面还牵扯到了爷爷一条命,所以她的意见,家里长辈谁也没听信和采纳。 ㊣饭在锅里提醒您《七零赤脚女医》第一时间在[]更新,记住[( 这事儿困扰了顾卫南很长时间,后来她只能自己洗脑,默默宽慰自己,反正是大哥跟伍月英过日子,只要大哥满意,她一个当小姑子的也没什么好指手画脚的,兴许大哥就喜欢这种类型的姑娘呢。 不过让顾卫南没想到的是,她才把这件事情想通呢,伍月英竟然就闹着要跟她大哥退婚,然后她大哥竟然也真的回来把这婚事给退了。 退婚当晚,顾卫南高兴得差点没睡着,甚至恨不得半夜爬起来去放两串鞭炮来表达她喜大普奔的心情。 如今晓得伍月英跟人相亲竟然又闹幺蛾子,顾卫南也是见怪不怪了,只觉得这伍月英就是个搅事精,谁要娶了她谁倒霉,不管是她大哥,还是今天那个来相亲的男的,没入了伍月英这个坑,那都是祖坟冒青烟了。 “李娟吃了这么大个亏,不可能不闹吧?伍大队长说要跟伍月英断绝关系还把她赶出家门,未必没有用这个办法来保护伍月英的意思在里面,毕竟如果伍月英不被赶出伍家,这事儿李娟绝对不会善罢甘休,到时候她要是找妇联来出面,伍月英怕是要吃不了兜着走。” 叶青脑子还是清醒的,伍永兵确实是被伍月英给气得中风了,出了这种事儿,他如果不拿出态度来,李娟绝对会不依不饶。 可一旦伍月英被伍永兵赶出家门了,李娟就不好发作了,如果伍家再出面安抚,给李娟一点好处作为补偿,李娟肯定就不会再追究了。 毕竟这个事儿里面牵涉到了她被人看光这样的桃色新闻,闹大了其实也不大好听,说不定还会惹来别的流言蜚语,所以叶青估计,李娟很可能会将这件事利益最大化,想办法让伍家出点血。 叶青的猜测没有错,就在这件事发生后,当天下午伍月英就真的被伍永兵赶出家门了,伍永兵这次是真的铁石心肠,直接找了村里的干部做证,当场写了断亲书,签字画押,打定主意要跟伍月英彻底断绝关系。 然后把伍月英的那些东西都收拾出来扔出了家门,大有伍月英以后去哪儿是死是活都跟他伍家再没有关系的架势。 这还不算,为了补偿李娟,这位大队长隔天就认了李娟做干亲,然后亲自出面带着李娟去了马架屯,不光请马架屯的大队长当证婚人,还自掏腰包张罗了一桌酒席,给李娟和那个小年轻举办了一个仓促而简陋的结婚仪式,然后两人就正式领证结婚了。 为了安抚李娟,伍大队长到底掏了多少钱谁也不清楚,但李娟领完证后,就直接从靠山屯搬去马架屯了,没过多久就听说小夫妻在马架屯建了两间青砖黑瓦房。 上头没有公婆管束,嫁的男人还肯吃苦很能干,在生产 队挣的都是满工分,李娟的日子很快就过得红红火火,不知道让知青院多少女知青羡慕嫉妒得眼睛都快要滴出血来了,都觉得李娟是走了狗屎运了。 就连叶青都忍不住感慨,她是真没想到,原来的锦鲤团宠文剧情世界崩坏后,原里面蹦跶到最后一章的恶毒女配,竟然会是这么个走向。 见李娟好像对这个被伍月英强塞过来的对象还挺满意,叶青又不由得哑然失笑。 看样子没了黑锦鲤殷霜的影响,她周围的那些人反而都变得正常了。 因为这桩婚事进展太快,屯子里的人尚未反应过来之前,就被伍永兵给直接用雷霆手段解决了,所以屯子里面虽然也有人议论,但多数都是骂伍月英不知好歹落到被赶出家门的下场纯属活该,说伍家坏话的基本没有。 毕竟伍永兵被气得中风,当时可是有不少人看见了,谁家有个这么糟心的闺女都得跳脚,只是把这个闺女给赶出去还算是轻的,要是换上个狠心的,怕是得当场把这闺女打得下不来床,然后胡乱找个人家嫁到深山里头去,直接眼不见为净! 伍月英被赶出家门后就不见了,谁也不知道她去了哪儿,伍家人可能心里清楚,但是明面上他们还得装作漠不关心的样子,表示出和这个闺女彻底断绝了关系的决心来。 所有人都觉得这事儿就算是告一段落了,各家都忙着晒菜腌菜以及进山砍柴捡山货做棉衣鞋子准备过冬,也没谁天天盯着伍家那点事儿说嘴。 知青院布置好后,生产大队挑了个好日子,让知青们正式搬家了,孟嘉也顺利从社员家搬到了知青院,住进了女生宿舍大通铺。 不过孟嘉就只是在知青院睡觉,粮食却都给搬到叶青这儿来了。 本来上回部队农场送来的粮食蔬菜里面,就有孟嘉和顾卫南的一份,毕竟当初那批待产母牛大部分都是这俩接生的,叶青当时就要把东西分成三份,给这俩都分一分。 但不管是顾卫南还是孟嘉都不要,非说她们经常在叶青这儿吃饭,那些东西就当是她们提前预支的口粮。 两徒弟在她这儿蹭饭的频率是有点高,主要是叶青这边有时候节奏有点快,她们要跟上步调,就必须得一天花上十几个小时和叶青同进同出。 也是出于这个原因,叶青觉得在口粮这块儿确实不用分得那么清楚,甚至干脆做主,让孟嘉把粮食全搬到她这儿来,直接在这边搭伙算了。 毕竟如果留在知青院吃饭,就得来回跑,还得跟其他知青一块儿轮着来做饭,并且如果孟嘉时不时还要在叶青这儿吃上几顿的话,那就有点划不来了。 孟嘉如今也熟悉叶青的脾气了,知道自家师父不是在跟她客套,所以叶青让她把粮食搬过来搭伙,她也没再拘谨扭捏,在搬家的当天就跟知青院的其他人表明了她往后不跟大家伙儿一块儿吃饭的意思,然后把上次大队结算工分时她分得的那点粮食尽数都搬到叶青这边来了。 王春花也正式出月子了,这段时间她一边坐月子一边照顾邹昀,两人相处 得还挺和谐的,不过叶青可没忘记当初王春花语气坚决地对她提出想要学劁猪时的模样,所以她很认真地问王春花: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认真考虑后,你的想法是否发生了改变,真的还想要跟我学医吗?” 王春花精神一震,猛地一下就抬起头来: 叶知青,我想学,但是我真的可以吗??_[(” 叶青忍不住笑: “你还这么年轻,为什么不可以?我之前就说过,你跟顾卫南孟嘉的侧重点不一样,你可以辅往药房或者护理方向发展。” “你的文化基础相对薄弱,我已经找人帮忙借来了一套小学和初衷的课本,以后你不光要跟着我进山采药,学习怎么晾晒炮制药材,给病人抓药煎药,还得抽时间把小学初中的文化知识先补上来。” “要学医就不能怕困难,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明白吗?” 王春花立马用力点了点头。 不过她很快又想起了什么,有些为难地问叶青: “那小昀呢?我要是跟着师父你学医,小昀谁来照顾?” 一旁邹阿婆忍不住插嘴了: “我还没老到动不了的份上呢,你们只管忙你们的事儿,小昀我能照顾,实在不行,我还能把孩子抱到隔壁去找小西,她明年开春就要生了,到时候我的眼睛应该也好得差不多了,我们俩正好一块儿看孩子。” 这段时间老太太每天晚上都在坚持针灸治疗,加上叶青时不时就会偷偷给渡一点木系异能到老太太的眼睛上,所以老太太的恢复速度很快,到如今已经隐约能看到一些模糊的人影,甚至白天出门的时候都可以不用拄拐杖了。 见老太太大包大揽,对带孩子这事儿跃跃欲试,一副不服老的样儿,弄得叶青也是哭笑不得。 不过叶青想了想就觉得老太太这个主意其实也不错。 离凛冬越来越近,马上就到了大家猫冬的时候,到时候不管是进山采药还是外出看诊的事儿肯定都得暂时告一段落,接下来三两个月,大家都只能在家里待着,所以开春之前,孩子肯定是不愁没人看。 等开了春,顾卫西生产完了,肯定短时间内是没法去上工干活的,得留在家里照顾孩子,到时候邹阿婆带着邹昀一块儿去顾家,两人一起看孩子,遇到事情了还能相互搭把手,确实也挺好的。 而且到时候卫生站挂牌了,她应该百分之七八十的时间都在卫生站里头待着,离顾家跟邹家都很近,实在不行她还能把孩子带去卫生站,搞个婴儿车放在里面,一边坐班一边看孩子呗,算上仨徒弟,她们起码有四个人呢,真要是孩子闹腾了,谁得空谁就帮忙抱起来哄一哄,一天不就过去了嘛。 叶青没带过孩子,但她觉得带孩子也不难,只要不生病就怎么都好说,至于孩子生病,这对于别人而言可能是最棘手的难题,但在叶青这儿却压根不算事儿,所以哪怕她是个新手奶妈,她也确实没觉得养个孩子是多大的麻烦。 卫生站布置完毕,就能正式挂牌 开张了,叶青就让伍永兵确定挂牌开张的时间,但这次的卫生站挂牌意义重大,不光是公社,就是县里也不少人在关注,伍永兵一个人可不敢拍板,于是他就跑去找赖国昌商量去了。 就在卫生站开张的日子正式定下来后,隔壁部队农场的联谊会也如期而至,可能是李娟嫁人的事儿刺激到了不少年轻姑娘,靠山屯这边原本还坚持不在乡下结婚的那些女知青,对这次联谊会都重视的。 究其原因也很简单,这些城里姑娘,并不想将就着嫁给屯子里的农民兄弟,又没办法回城找对象,担心这么耗下去,蹉跎成老姑娘了就真不好找对象了,只能退而求其次,给自己找一个当兵的。 所以对于她们来说,这次的联谊会,反而是一次搏出路的机会。 哪怕是农场里的援建士官,可能军衔还达不到随军标准,最起码人家有部队津贴,跟这样的人结婚顶多就是忍受一下分居的煎熬,但每个月拿到的固定工资却是实打实的,怎么也比嫁个啥都没有的泥腿子强。 想清楚这一层,这些女知青们就比谁都要积极,自从去公社妇女主任那儿报名之后,就经常会去询问联谊会什么时候开,还在私底下偷偷探讨,当天应该怎么打扮,穿什么样的衣服才比较合适,总之是使尽浑身解数要把各自最好的状态拿出来。 叶青这边是早就拒绝了这场联谊会的,但当天赵金良派了朱志刚开车来接她,说是县里农业局听说了农场这边搞科学养殖改革的事儿,想要来看看具体情况。 叶青没辙,只能带上仨徒弟一块儿去农场。 农场的生猪养殖,按照她之前给出的科学方案,已经实施了有二十来天了,确实是初见成效。 之前一直不怎么长肉的猪,这段时间在迅速贴膘,进度比叶青之前预估的还要快上几分,所以他在去县里头开会的时候,忍不住就吹嘘了几句。 没想到就是这一顿吹嘘,把农业局的人都给吸引来了。 毕竟按照叶青的计划,三个半月就要长七八十斤肉,这听着就跟天方夜谭一样,所以大家都觉得赵金良是在说假话。 但等农业局考察团的人,看到那干净亮堂又暖和得不像话的养猪场,还有猪栏里面那些健康肥硕的生猪后,一群干事和技术员们都集体沉默了。 按照叶青之前提出来的要求,养猪场这边每天都需要对生猪进行抽样过磅并详细进行数据记录,所以这二十多天农场这批生猪的体重增长情况,单从表格上就能直观地看出来。 更别说这次下来的这批考察团的人员里面,正好就有一个月前赵玉良费尽心机想要走后门的那个收购站负责人,当时青山农场的这批生猪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当时他可是斩钉截铁地表示这批生猪今年铁定达不到出栏标准,让赵金良别费心思了。 没想到转头,人家就找了个高手帮忙进行指点,竟然还真让这些生猪快速长膘了。 不过,等知道为赵玉良指点迷津的人是谁后,这些人就一 点也不意外了。 毕竟叶青真算是农业局的老熟人了,上次的蓟城日报新闻采访,加上不久前的罂粟粉事件,都让叶青大出风头,县里面的几个政府单位,尤其是农业局和卫生局,更是把她当成了重点关注对象。 ˇ饭在锅里的作品《七零赤脚女医》最新章节由??全网首发更新,域名[( 现在叶青跟青山农场又研究出了生猪的科学养殖办法,农业局这帮人也不是傻子,立马就意识到这是一个机会。 如果这个科学养殖办法真的管用,那么蛟潭县势必得抓住这个时间差,成为第一个推广试点的县级单位,到下半年收到成果后,就能迅速宣传出去,凭借这个科学养殖,打造出蛟潭县的第一张名片! 除此之外,这个科学养殖办法里面还涉及到了喂养生猪用到的专用饲料,这个也是一个非常重要的点,如果将来这个养殖办法真能在全国各地推广,那么光是在猪饲料这一块儿就是一个巨大的市场空白,蛟潭县只要把投建饲料厂这个事儿申建下来,光是靠着给全国各地提供猪饲料这一条路子,就能让蛟潭县的财政荷包快速鼓起来! 这么一想,这帮农业局考察团的人就按捺不住激动之色,恨不得立马就回县里面开会探讨。 但这些人也不傻,这科学养殖办法是叶青琢磨出来的,他们要是一来就想要摘桃子,人家叶青可未必还会同意。 如果只是个普通下乡知青,那他们把这个点子拿了也就拿了,根本不用在意对方会不会不满,但叶青的情况却不大一样,这姑娘如今在蓟城那边不少国字打头的单位都挂上号了,牌面甚至比他们县长的都要大,他们要是敢欺负人,没准人家转头就能让他们这帮人吃不了兜着走。 所以这群考察团的人来了一趟农场后,很快就又各自带着满肚子的想法走了,谁也没敢在叶青面前提什么过分要求。 叶青其实对这个科学养殖办法由谁来推广并不是多在意,她这个办法本来就是根据后人的经验总结出来的,只要能让生猪养殖业快速发展,谁来当这个领头羊都成。 但赵金良可不会傻到把这个果子让出去,这事儿既然是他的农场搞出来的,蛟潭县农业局就别想绕过他们农场跟叶青来单独吃这件事的红利,所以他在考察团下来之前,就已经把养猪场改革和科学养殖的事儿事无巨细地汇报给师部了,到时候该怎么同地方上谈判协商合作,那都不是他该操心的,但不管怎么整,部队方面都不会让他的农场以及叶青吃亏就是了。 叶青还不知道赵金良背后做了这些事儿,她在应付完县里头来的考察团后,就准备顺便去子弟小学那边看看宋老师。 结果去了子弟学校没找着人,一打听才知道,因为宋老师会乐器,加上她下午正好又没课,于是就被抓了壮丁,被马主任给叫去联谊会那边帮忙奏乐搞气氛去了。 叶青顿觉好笑,没想到老师才来了一个把星期,就在这个农场混得如鱼得水了。 这可比在申城好太多了,毕竟那边的人基本上都知道宋老师跟韩亚博的那段婚史,各种流言蜚语是少不了的,导致宋老师在那个环境里面始终都处 于一种压抑紧绷状态,很难高兴得起来。 但在这个新环境就不一样了,东北人本就热情,加上她能力不俗脾气也和善,在青山镇这样的地方,要融入一点也不难。 叶青本来是对这个联谊会不感兴趣的,但宋春华去了,她就想着要不也去瞄一眼,看看这个联谊会到底办成了什么样子。 结果她和顾卫南几个找人打听到了联谊会的位置,就看到一群人凑在小河边上,有的在玩游戏,有的在唱歌,放风筝还有围炉烤火的各种项目都有,还别说,看上去挺热闹的。 一看到这个场面,顾卫南几个都忍不住“哇”了一声,这个联谊会弄得可真好玩,看得她们都有点蠢蠢欲动想加入了。 不过她们仨只是想玩游戏,可不打算找对象,怕贸然加入进去,万一被哪个男同志给相中就麻烦了,所以三只都老老实实跟在叶青身后,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叶青倒是对这些游戏没什么兴致,她一进入场地,就开始满会场找宋春华。 结果宋老师还没找到呢,倒是让她看到了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 叶青顿时挑了挑眉,5很是意外。 没想到销声匿迹了好几天的伍月英,竟然也出现在了农场的联谊会上。 虽然才跟伍家决裂,这姑娘看上去可一点憔悴颓废之感都没有,甚至还专门盛装打扮了一番,一双眼睛在联谊会上四下乱扫,到处在寻找着什么。 一看到伍月英这奇奇怪怪的样子,叶青顿时就有些好奇,想知道这奇葩女这回又想要玩什么花样。! 第 87 章 伍月英订婚 叶青完全是抱着一种看笑话的心态在不远处默默关注着伍月英的一举一动。 不得不说,叶青的直觉非常敏锐,伍月英这次费尽心机跑到联谊会上来,的的确确就是来搞事情的。 她的目的非常明确,就是想要扒拉上一个未来必定能成为大佬的男人,成为她的长期饭票。 顾卫东那边她得罪彻底,肯定是回不了头了;简铭这个潜力股还没开始涨呢就已经跌停,眼看着是没有再翻身的可能,放眼整个青山镇,就再没一个能让她看得入眼的男人了。 至于她大嫂和她爹妈帮忙张罗相看的那两个对象,伍月英简直嗤之以鼻。 上辈子就算顾卫东瘸了一条腿,好歹也还有个县钢铁厂的固定工作,每个月拿到的工资都尽数交给她来掌管。 再看看她大嫂跟她爹妈介绍的男的,要么就是个啥也不是的大头兵,要么就是个家徒四壁的泥腿子,这种劣质男连残废了的顾卫东都比不上,她伍月英要是能看得上就奇了怪了! 伍月英觉得她不能再坐以待毙了,再任由她爹妈摆布,只怕他们会越来越过分,最后没准就要将她给嫁到大山里头去! 所以自从跟她爹决裂,被伍家人给赶出靠山屯后,这段时间伍月英就躲在她姥爷家,绞尽脑汁思索她应该怎么办。 之前她是想过去黑市搞投机倒把的,但她对黑市的情况一无所知,自己又没有做生意的相关经验,要怎么着手都是个问题。 原先她还想着同叶青合作,让叶青去深山打猎,她拿着猎物进城去偷偷卖掉,然后两人分钱来着。 奈何她这个想法才提出来,就被叶青毫不留情地拒绝了,甚至还反手将她教育了一通,把伍月英给气得要死,最后只能歇了去黑市折腾的想法。 但如果要等到政策放开,那还有七八年呢,这七八年里面她总不能什么都不干就这么干耗着,把大好青春给就这么白白浪费掉,最后蹉跎成个没人要的老姑娘吧? 所以思来想去,伍月英觉得,最好的一条捷径,还就是找个潜力股嫁了,只要抱紧未来大佬的大腿,她就能躺赢,可比她自己费劲巴拉地去做生意挣钱简单多了。 但找谁来抱大腿,这也是个问题。 伍月英上辈子就是个没什么见识的农村妇女,她脑子里储存的所有关于上辈子的信息,基本上都是上辈子从靠山屯青山镇最多也就是从在蛟潭县工作的顾卫东口中获取的,加上她记性本来也不怎么好,所以能翻出来的有用信息极其有限。 也亏得她运气好,躲在姥爷家的时候,正好听到了大舅妈跟邻居大妈闲唠嗑,不知道怎么地,就扯到了之前靠山屯有个女知青,把臭松沟生产队大队长家儿子给杀了的事儿。 大舅妈自认为在靠山屯有人脉,把打听到的各种细节都添油加醋地描述了出来,将一件并不算多离奇的事儿,愣是给说得跌宕起伏一波三折的,把那邻居大妈给吓得一愣一愣的。 伍月英本来在屋里躲着,听到她 大舅妈在那儿胡说八道,差点没忍住直接冲出去拆穿她大舅妈的“谣言”,然而就在这时候,她却忽然听到那个邻居大妈感慨了一句: “还好那个女知青被车给撞死了,要是没被人发现,谁晓得她还会不会再继续杀人?而且这要是谁家的儿子看上这姑娘了,稀里糊涂娶回家,那才是真的倒了八辈子血霉了,天天晚上跟个杀人犯躺一张炕上,这事儿光想想都得把人给吓死!”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伍月英像是忽然打通了任督二脉一般,脑海深处藏着的一些久远又模糊的记忆猛地涌了上来。 她想起来了,上辈子那个刘奎确实死了,但不是死在靠山屯附近的矮林子里,也不是被人虐杀的,而是喝酒过度掉进渠道里淹死的。 而那个叫殷霜的女杀人犯,当年也并未被车撞死,而是默默在靠山屯干了好几年的插队知青,在恢复高考后,成为了靠山屯第一个考出去的女大学生,并且在八十年代末,甚至还跟她的丈夫一起,登上了国家电视台的名人访谈。 访谈的内容伍月英记得已经不是很清楚了,大约是殷霜夫妻俩共同创办了一个什么生物实验室,花费几年时间研究出了一个据说十分厉害的科研成果,最后申请到的专利价值数亿,引起全世界轰动和瞩目。 伍月英从小就是个学渣,对这类新闻并不感兴趣的,但是她爹对那期访谈节目却格外在意,一把年纪了戴着个老花镜也要把那期访谈节目从头到尾看完,并且一边看还一边激动地跟家里人强调,那个殷霜是从靠山屯考出去的,一副极其骄傲的样子。 正是因为如此,伍月英当时被迫跟着看完了这个访谈节目,如今这段记忆再被翻出来,伍月英甚至说不出节目里面提到的那个专利名称是啥,但她却记起来一个非常重要的信息。 那就是殷霜和她的丈夫,是在下乡插队的时候认识的,当时她的丈夫,是隔壁部队农场一名普通的研究员。 这个信息让伍月英浑身一震,整个人都来了精神。 重来一回,不止简铭坏了事,就连那个殷霜也提前领盒饭了,那也就意味着,没了殷霜这个官配,她原本的丈夫,这会儿肯定还没处上对象,并且就在隔壁部队农场里头。 一个专利就价值数亿,这么多钱几辈子都花不完吧?这要是多研发出几个科研成果,那更是想都不敢想。 跟这位科研大佬一对比,顾卫东算个屁,就连简铭那个华尔街新贵都直接被秒成了渣渣! 伍月英心跳如擂鼓,眼中更是闪烁着势在必得的光。 她可不觉得殷霜一个女人能研究出什么科研成果,真正厉害的肯定是她那个丈夫,至于上国家电视台接受采访,也不过是沾了她丈夫的光而已! 伍月英越想越是荡漾,无尽的财富就在她的眼前招手,只要能拿下这个科研大佬,她就能成为真正的人生赢家。 她这会儿只觉得悔不当初,甚至恨不得当场扇自己几耳光。 要是当年那个访谈节目播出的时候,她能认认真真看完 就好了,把殷霜那个丈夫的情况了解得更详细一些,或者弄清楚他跟殷霜相识的始末,她就能根据两人相识的时间地点和过程复刻一遍,也不至于像现在这么被动! 伍月英只知道这个未来大佬的名字,以及对方目前在隔壁农场工作,但更多的信息就没有了,连接近和认识对方的渠道都没有,更别说全力进攻把人给拿下了。 就在伍月英为这件事感到苦恼的时候,现成的机会摆在了她面前。 部队农场举办联谊会,她大舅家姑娘也偷偷报名了,但在去参加联谊会当天,这位表妹不知道来了例假,痛得在炕上打滚,没法去参加这场活动。 伍月英正愁找不到机会去寻那位大佬呢,一看这位表妹去不成了,立马自告奋勇表示可以代替表妹去参加,然后在经过一番盛装打扮后,她就跟着一群女知青们混进了部队农场。 本来伍月英是打算借联谊会的幌子,悄悄去农场里其他地方打听一下那位大佬的工作地点跟住处的,但她万万没有想到就连老天爷都在帮她,联谊会刚开始,她竟然就在会场上见到了她的目标人物。 这个发现,让伍月英心下狂喜不已。 这个时候的科研大佬,还只是个二十出头戴着眼镜木讷笨拙像个书呆子,看起来没什么存在感,跟这个会场也是格格不入,很难引起女孩子们的关注。 但伍月英巴不得别人不感兴趣,这样她就不用担心会有人来跟她抢了,趁着还没人盯上这块香饽饽,她立马就找准机会凑了上去,试图跟这位夏同志攀谈。 她长得漂亮,这次又刻意装扮了一番,走的还是她印象里面那个殷霜的甜美风格。 做足了万全的准备工作,自以为只要她勾勾小手指,这个姓夏的书呆子就会被迷得找不着北,到时候她再稍微透露出一点中意对方的意思,就能轻而易举将对方给拿下。 可让她怎么也没料到,她一直引以为傲的容貌利器,这一次竟然遭遇了滑铁卢。 这位夏同志虽然搞科研厉害,在交朋友上面却是个榆木脑袋,她这边倒是使尽浑身解数想跟人套近乎呢,对方却是不冷不热爱搭不理的,随便敷衍了她两句,竟然就找了个借口走开,还挤到一堆男人那边攀谈去了。 抛了半天媚眼完全是抛给瞎子看了! 伍月英心里面气得牙痒痒,暗骂这个姓夏的简直不解风情,笨成这样竟然还想讨老婆?要不是她看上了,这家伙就等着这辈子打光棍吧! 刚出手就碰了软钉子,伍月英面上只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但她好不容易见到真人了,怎么可能受点挫折就放弃? 她心里很清楚,这个近在咫尺的荣华富贵,能把握的机会就只有一次,如果不趁着这场联谊会直接跟这位科研大佬把关系定下来,等今天一过,部队农场封闭管理后,外人轻易就进不来了,她和对方很可能就再不会有任何交集。 这样一想,伍月英的眼神就带着一股豁出去的癫狂决绝之色。 这次参加联谊会的女同志里面 ,伍月英确实算长得好看的,所以她一出场,不少男同志就都被她所吸引了过来,时不时就会有人上来找她搭讪。 但伍月英如今满心满眼的都是怎么攀附上那位科研大佬,其他男人又怎么会看在眼里?所以面对这些送上门来的烂桃花,她心里面又是得意又是烦躁,冷着一张脸根本不耐烦应付,只一门心思将注意力落在那位夏同志身上,基本上是人走到哪儿她的目光就悄悄跟到哪儿。 之后伍月英又找了几次机会,试图和对方接触,但那位夏同志也不知道是天生迟钝,还是故意装作不懂,每次都会回避或者是顾左右而言他,反正就是没有要和她深入交流的意思。 这让伍月英变得着急起来,眼看着联谊会流程过半,要是她再不抓紧机会,过了这个村就绝对没这个店了。 于是,正经路线走不通的伍月英,又准备搞骚操作了。 叶青来到联谊会场,远远地就见到伍月英在鬼鬼祟祟地站在人群里,眼珠子滴溜溜转着,不知道要打什么鬼主意。 没过多久,就见伍月英挤到了放风筝的那群年轻男女中间,不知道说了啥,很快一个女知青就把手里的风筝交到了伍月英的手里,伍月英笑眯眯地拉着那只风筝就开始在河边助跑。 叶青眼尖,一眼就看出来伍月英的神色不对,明面上是在放风筝,可她的目光却时不时地往河边的几个闲聊的男同志那边瞟。 她在看谁? 叶青感到很是古怪,忍不住顺着伍月英的视线看过去,目光扫了那几个男人一眼。 但这堆男同志里面,除了那个省农科的研究员夏航毅之外,其他的人叶青一个也不认识。 总不能这伍月英是在看这个夏航毅吧? 但叶青看了一眼夏航毅今天的打扮,马上就把这个猜测给否了。 可能是碍于赵金良和乔友清的淫威,夏航毅不得不来参加这场联谊会,但又并不想在这样的场合招惹麻烦,所以他把自己打扮得格外土气,穿着洗得都有些泛白的解放装,看起来跟个一穷二白的书呆子似的,在这一堆急于脱单将自己收拾得人模狗样的男同志中间,真的是毫无竞争力。 以叶青对伍月英的了解,这个女人自私自利又爱慕虚荣,既然都来参加联谊了,肯定是想在这群男同志当中找一个身份最高的金龟婿,像夏航毅这种模样的,伍月英肯定看不上。 叶青觉得伍月英肯定是看上其他人了,正默默等着看伍月英准备干啥呢,没想到很快她就被打脸了。 之间伍月英把那风筝拉上天后,就一个劲儿拽着线往前跑,边跑还边回过头看那风筝飞起来了没有,然后,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就不小心“冲撞”进了一群男同志中间。 她像是才发现不对,赶紧要跟人道歉,结果没想到脚下一崴,下意识就抱住了其中一个男同志。 那男同志也没防备她会来这一出,于是两人都没能站稳,竟然在从河堤一路翻滚着,最后直接掉进了底下河道里。 “噗通——”一 声响,附近的人这才回过神来。 “哎呀,有人掉进河里了!” 眼见着两人在河里扑腾,马上就有人冲下河堤去救人。 联谊会上会水男的同志不少,跳进河里三两下就游到了那两人跟前,然后伸出手来要把那两人拖上岸。 但让那几个人没想到的是,落水的那姑娘死死扒拉着另外那位男同志,怎么都不肯松手。 叶青在不远处一直盯着呢,当然把刚刚发生的那一幕看得分明。 她这会儿是真的有些懵了,万万没有想到,这伍月英竟然真是冲着夏航毅去的,而且一上手就是骚操作,直接把人给弄到水里头去了! 这一掉下河,发生啥事儿就说不清了。 果然,等跳下河的那群战士好不容易把两人一块儿给捞上来了,伍月英的衣衫早已经在刚刚那乱糟糟的场面里解开了大半,她脸色煞白,越发紧紧搂着夏航毅的身形不敢松,然后眼泪说来就来,一副惊吓过度羞愤欲死的模样。 负责张罗这个联谊会的马主任听到动静急匆匆赶了过来,等看清楚伍月英的模样后,她的脸色顿时就拉了下来。 哪怕跟伍月英之前生过龃龉,但这会儿她也顾不上去计较那些了,赶紧先把身上的外套脱下来披在伍月英身上,并严厉要求周围那些男同志回避。 那些男同志也觉得尴尬呢,好好来参加个联谊会,谁晓得会发生这种事儿啊,都怕沾惹上麻烦,一个个不用马主任催,就都纷纷跑远了。 等清场完毕后,马主任的目光就审视般落在了伍月英身上。 被这如探照灯一样的眼神注视着,伍月英心下不由得一阵发颤,很是紧张和心虚,但面上她还不敢露出分毫,继续哭得梨花带雨好不可怜。 马主任做了这么多年的基层妇女工作,什么样的情况没见过?况且早前她去伍家相看的时候,伍月英就对她大放厥词,说过要找团长之类的豪言壮语,所以现在见到伍月英扒拉着一个男人不放,马主任用脚趾头也猜得到是怎么回事了。 她的脸是真的黑得跟锅底差不多了。 好好弄个联谊会,没想到竟然会碰上来砸场子的,关键是众目睽睽之下,这事儿如果不好好处理,到时候传出什么不好听的,明年这联谊会肯定就要办不成了。 马主任这会儿真是想骂娘的心都有了。 她是真的想不通,这伍月英长这么漂亮,正经找个对象不行吗?既然都来了这联谊会了,这会场上大好青年多得是,随便挑哪个不行?就算是想找个团长副团长的,那离了婚或者死了老婆的也不是没有,她只要表现出那个意向,绝对会有人屁颠颠地找上来,为什么非要用这种极端的方式去算计?用这种方式强求得来的婚姻,真的能过得长久? 别说马主任想不通了,当事人夏航毅也想不通。 他来这个联谊会完全就是为了应付领导,所以来之前他还故意往丑了打扮,尽可能将自己当成一个没存在感的小透明,赶紧走个过场然后就撤。 可他怎么也不会料到,他都低调到这个地步了,竟然还会被人注意到。 关键是注意到他的这个女人跟个智障一样,他几次三番表达出拒绝的意思,那女人根本听不进去,一直都在缠着他各种套近乎,搞得他都快要崩溃了,为了避开纠缠,只能想办法往男人堆里钻。 本来以为这样就安全了,等熬过最后几个游戏环节,他就能轻松走人,谁知道那女人竟然这么豁得出去,直接把他给弄进河里,还死死抱着他不松手。 在河里接连呛了好几口水的夏航毅,是真的动了杀机,他的手都快抬起来摸上那女人的脖子了,只要一个锁喉就能让这女人当场毙命,没想到这个时候有几个当兵的会跳下来救人,他只能把手又缩了回去,装作不会水的模样继续在河里扑腾。 等好不容易上岸,那女人死死抱着他不松手,还哭哭啼啼一副受到了欺辱的模样,夏航毅心下一冷,立马就意识到今天这事儿他要是不表态的话,怕是没法善了。 果然,那边马主任很快就朝着他看了过来,问道: “夏同志,今天这事儿肯定是一场意外,但人家姑娘也确实是跟你亲密接触过了,你这边是个什么想法?” 想法?他能有什么想法?莫名其妙被带下河,弄得一身狼狈不说,还被人看了这么大个笑话,现在竟然还要让他负责,这可不可笑? 夏航毅面色阴沉,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悄悄攥紧了拳头。 但他还不得不吃下这个哑巴亏。 因为他费了不少劲儿,才挤入乔友清的科研项目,现在乔友清对他还处于考察期,暂时并没有对他委以重用,如果他在这个关键当口闹出什么负面新闻,肯定会让乔友清对他的印象大打折扣,万一通不过考察期,说不定他就得被打回原籍,又要被调回去了。 这个结果绝对不是夏航毅愿意看到的。 所以他深吸了一口气后,仰着头扯出了一个难看的笑来: “马主任,这事儿怪不得伍月英同志,她在跟我闹着玩,以为我能拉住她,没想到我没有站稳,才害她掉下河。” “不过也没关系,我们俩刚刚在联谊会上挺聊得来的,已经确定了要以结婚为目的建立长期的革命友谊,所以现在她就是我的对象了,如果组织上同意的话,我马上就能去场长那边打结婚申请。” 这话一出,周围众人顿时面面相觑。 谁也不是傻子,能看不出来今天伍月英闹的这一出有蹊跷? 可事已至此,人家夏航毅也捏着鼻子认了这门婚事了,在场的这些人就算知道是伍月英的算计,也不好再说什么。 有的人对夏航毅莫名其妙把自己的婚姻搭进去深表同情,自然就有人觉得夏航毅得了便宜还卖乖,毕竟伍月英长那么好看,平白就得了个这么漂亮媳妇儿,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马主任本来还打算站出来打圆场的,如果夏航毅不愿意,她肯定会站在夏航毅这边,到时候找个由头把这个伍月英给打发了就是 。 可她没想到这个夏航毅胆子这么小,居然一句反驳的话都没说竟然就把这个事儿给认了,开弓没有回头箭,他这一认,这桩婚事就算是板上钉钉了,两人不领证怕是都没法收场。 马主任心下暗道可惜,但也无可奈何,毕竟这都是成年人了,得替自己的言行负责,她顶多从旁引导和辅助,却不能替这些小年轻做决定,夏航毅既然愿意吃下这个哑巴亏,她一个外人也不能表示反对。 “那行,你们俩的事儿你们自己决定,天这么冷,再在这儿吹冷风当心冻感冒了,赶紧回去收拾收拾吧!” 马主任面色复杂地看了夏航毅一眼,到底是没有多嘴,只提醒这两人赶紧离开,可别把她这好不容易才张罗好的联谊会给破坏了。 伍月英早就被夏航毅刚刚那番话给砸晕了。 虽然她在实施这个计划的时候就觉得有很大几率能成功,但她以为上岸后肯定会经历一番扯皮。 甚至她都已经做好了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准备,反正她闹自杀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之前在家里就演练过无数次,大不了今天就再表演上一回。 但她完全没想到,事情竟然会进展得这么顺利,夏航毅竟然一点挣扎都没有,直接就当众承认了他们在谈对象。 这让伍月英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总觉得这个幸福是不是来得太快了点。 直到被带离会场,伍月英都没回过神来。 叶青却是在心下一凛,越发感觉这个夏航毅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单纯。 因为就在夏航毅领着伍月英走出会场的时候,他的面部表情看起来很正常,但叶青却分明从他的眼睛里面,看到有阴翳杀气一闪而逝,五感比普通人要强烈的叶青,很容易就捕捉到了那一抹异常。 叶青忍不住在心里暗骂,这个伍月英真是蠢到无可救药了,以为靠这样的手段就能拿捏住人家,殊不知她这是得罪了一只不叫的毒狼,回头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这夏航毅还挺聪明,为了给自己正名,隔天他就叫上乔友清一块儿,正儿八经地拎着礼上靠山屯来下聘了。 伍家还不知道联谊会发生的事儿,听到乔教授带着手底下的研究员来登门,还有些稀里糊涂,不知道这两人是来做什么的。 等夏航毅说明了来意后,伍永兵的脸当场就黑了下来。 他之前说跟伍月英断绝关系那话可不是假话,人都被他赶出家门了,他就打定了主意不再管这个闺女的事儿。 可他是真没想到,这孩子在家里作妖也就算了,还能搞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来坑人家研究员,这让伍永兵真的臊得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他抬起头来一脸羞愧地看向乔友清: “乔教授,我这真的,都没脸面对您了,教女无方啊,这孩子确实是娇养着长大的,没吃过什么苦头,做事任性妄为了些,但我一直以为她再怎么胡闹总该有个底线,没想到她能一次比一次能折腾,还把您这手底下好好的研究员都给害了。” 乔友清倒是看得开,笑道: “这话您可就严重了,老话说福兮祸之所倚,祸兮福之所伏,这两人确定对象关系是草率了点,但只要小两口结婚了之后好好过日子,认真经营婚姻,将来说不定伉俪情深,能成就一段佳话呢。” 有乔友清保媒,伍永兵自然不好把人给赶出去,对这个未来女婿,他肯定得做足面子,让两个儿子去老丈人家把伍月英给找回来,当天就仓促地给两人办了个订婚喜酒,草草将这事儿给定下来了。 听到伍月英在联谊会上耍手段跟农场的一个研究员订婚了,那个研究员还是省农科的高材生,一帮靠山屯村民都惊呆了,纷纷打听联谊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屯子里对这事儿议论纷纷指指点点,连带着伍家其他那些未婚姑娘都跟着坏了口碑,伍永兵一家子更是觉得丢人现眼,恨不得马上就来一场大雪,大家伙儿都躲在屋里头猫冬别出来了,省得再议论伍月英干的这不要脸的事儿。 伍月英倒是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甚至在订婚后还耀武扬威地冲着顾卫东炫耀,一副小人得志极为嚣张的模样。 只可惜她再怎么得意,顾卫东都不为所动,这家伙自从被叶青治好了身上的暗疾后,天天精力旺盛得很,又没地儿发泄,于是一天天的就往叶青这院子上使劲儿,天天琢磨着怎么帮叶青修整房子。 先是把原来那两间房的老旧屋顶的茅草翻新了一遍,又给叶青那个新建的屋子里盘了个炕,另外还搭建了叶青要用的洗澡间,甚至顺手还给叶曙光叶黎明俩狼崽子都整了个小木屋。 就连苗翠兰都忍不住朝着邹阿婆嘀咕: “这知道的晓得他这是在给叶知青报恩,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小子给人家当上门女婿了!” 邹阿婆如今每天过得可高兴了,眼睛日复一日在好转,家里头又有叶青这个孙女在帮忙打理,还能时不时地抱一抱小娃娃邹昀,感受一下含饴弄孙是个什么滋味儿,每天家里头都热热闹闹的,这日子过得简直是赛神仙,都让她快忘了前面那几十年的艰苦日子是怎么熬过来的了。 “那不正好,你不是正愁这小子找不到对象吗?上我家里来给我当孙女婿,到时候两家直接变成一家,多好!” 老太太乐呵呵地开玩笑。 苗翠兰也想呢,可她这段时间都观察过了,自家这儿子就跟个榆木疙瘩差不多,除了帮人家修房子卖苦力,别的啥也不表示,既不会甜言蜜语哄人家女孩开心,也不晓得送点什么小礼物搞个小惊喜什么的,人家姑娘能看上他就奇了怪了。 关键是叶青也一门心思扑在了她那个卫生站上面,别的事儿一点都不关心,看起来在情爱这事儿上根本就没开窍,她就算是想当助攻都无处着手,只有望洋兴叹的份儿。 所以一听到老太太这话,苗翠兰就忍不住苦笑。 等这俩擦出火花,怕是得等到猴年马月,但这种事儿外人还不能在旁边敲边鼓,一敲边鼓小年轻就容易起逆反心理,到时候两人相处起来别扭 了,那就更加不可能了。 不过这俩有没有戏的先不说,至少有一件事苗翠兰是彻底将心放回肚子里了。 那就是伍月英这一订婚,就再也不会跟她家卫东扯上关系了。 之前这小妮子闹腾来闹腾去的,屯子里的人每次在议论她那些破事儿的时候,都总会不自觉地把她家卫东带出来,说伍月英要是没跟顾卫东退婚的话,这会儿肯定怎么怎么样了,甚至旧账翻着翻着,竟然还有人偏向了伍家,觉得她顾家当初那么干脆退婚,是不是有点太冷漠无情了。 说这些话的,当然是跟伍家同宗同族的那帮人,因为都姓伍,他们当然会偏帮伍永兵家,但那些言论差点没把苗翠兰恶心得隔夜饭都快要吐出来了,她就只盼着一件事,那就是伍月英赶紧嫁出去,只要离开了靠山屯,就再不会有人提伍月英跟她家卫东的那点旧事了。 就在伍月英订婚这事儿在屯子里闹得沸沸扬扬的时候,靠山屯卫生站也在十一月中旬顺利挂牌了。 这天县里和镇上来了不少领导,挂牌仪式一结束,叶青这位卫生站站长终于能正式上岗。 这段时间叶青折腾出来的各种动静都不算小,导致靠山屯卫生站未开张就已经有不少人在关注了,现在一挂牌,当天就出现了人满为患的情况,整个卫生站来求医问诊的病人多得都快要没处下脚了。 从早上开始一直忙活到晚上八点多,叶青甚至连午饭跟晚饭都抽不出时间去吃,还是翠兰婶子给她送来的饭盒,她一边给人问诊一边胡乱扒拉了几口。 这个情况持续了差不多三天才有所缓解,三天后,阴沉沉的天开始下雪,伍月英和夏航毅去往镇上领证,而与此同时,几辆熟悉的军卡也在缓缓开进了靠山屯。! 第 88 章 一等功 大早上的叶青还在睡呢,就听到王春花说外头下鹅毛大雪了。 真正的鹅毛大雪,大片大片往下掉,半个小时左右整个村庄就银装素裹,笼罩在一片白茫茫之中。 院子外面传来了一群孩子们撒欢的声音,这雪一下,最高兴的莫过于屯子里的那帮熊孩子了,跟打了鸡血一样满屯子疯跑,还跑到村尾来找叶青家那两只小狼崽子玩,带着两只土狼在雪地里面滚作一团。 作为一个纯正的南方人,在没经历过末世之前,叶青对雪是毫无抵抗力的,但在经历了整整一年看不到头的极寒恶劣天气后,叶青就彻底治好了见到雪就兴奋的毛病,甚至对鹅毛大雪还有些PTSD。 就像眼下,看到窗外不断飘雪,她的心下会隐隐发颤,整个人无意识地就开始焦躁紧张,就好像感觉她仍然身处末世极寒中似的,那种对大自然的惶恐畏惧,总是会不受控制地从心底漫上来。 见叶青缩在炕上一动不动,压根没有要出门去看一眼的意思,孟嘉和顾卫南还觉得奇怪呢: “师父你不出去玩雪吗?真奇怪,你们南方人不是都喜欢下雪吗?来咱们靠山屯插队的那些知青,只要是南方人,每年到了下雪的时候就会格外激动,在雪地里疯了一样哇哇叫,跟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似的,怎么你倒是一点反应都没有?申城的冬天也下这么大的雪吗?” 叶青表情略有些不自然,正想着要找个什么理由搪塞呢,外头忽然就响起了喧天的锣鼓声,然后是噼里啪啦的鞭炮声。 屋里几l个人都不由得愣住了,反应过来后,立马齐齐钻出屋去,想知道这是发生什么事儿了。 这一看,顾卫南就是一声惊呼: “是军车!好几l辆车,朝我家来了!” 这下叶青也坐不住了,赶紧穿好军大衣戴好帽子就往外跑。 外面果然是来了几l辆军卡,径直朝着村尾开进来了,还有一队绿军装敲锣打鼓地跟在军车后面,把整个屯子里猫冬的一帮村民都给惊动了。 所有人不约而同地顶着鹅毛大雪扎堆涌出来看热闹,就连伍永兵跟老支书都颠颠地跟在军车后面跑。 很快,军车就在顾家门口停了下来。 听到动静的顾家人也忙不迭地从屋里跑出来了。 看到那几l辆军车还有仪仗队在后面敲锣打鼓的阵仗后,顾卫东身形一震,猛地意识到了什么,整个人僵在原地。 他的表情既紧张激动,又不敢置信,一时间竟然连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摆了。 这时候,从前头的两辆军车上走下来几l位穿着制服的首长,看到顾卫东后先是敬了个军礼,然后用洪亮高亢的嗓子宣布: 介于顾卫东同志为部队做出的重大突出贡献,军区总部经过慎重考量后,决定授予顾卫东同志个人一等功荣誉。 当为首的那位首长将奖状和军功章递给顾卫东的那一刻,鞭炮声再次响起,整个靠山屯瞬间沸腾了,所有村民一片哗然。 “一等功?我没有听错吧?真的是一等功?” 没听错,就是一等功,这玩意儿别说是咱们青山镇了,就是放眼整个蛟潭县可能都是独一份,顾卫东这小子当兵也才七八年时间吧?这可真是出息了!” “我的妈呀,顾家这是祖坟冒青烟了吧?顾家这小子才多大啊,二十四都不到吧?年纪轻轻地就立了一等功,这往后还得了?” “我先问个问题,顾卫东现在在部队是个什么军衔啊?” “好像是个副营长,不过立了一等功,肯定马上能转正了!” “咱们靠山屯可终于出了个能耐人了!二十出头的正营级,好家伙,那岂不是说这小子三十岁不到就能当团长了?” “照这个升官速度,还真说不准!这小子可真牛啊,这么不声不响的就拿了个一等功,他到底干了啥事儿了?” “哎哟,苗翠兰这回总算能扬眉吐气一回了,之前那伍月英非要跟顾卫东退婚,还当着全屯子人的面骂顾卫东是瘸子,可没把苗翠兰给气坏了。” “这回气坏的人估计要换成伍月英了,之前她为了那个简铭非要闹着同顾卫东退婚,如今顾卫东眼看着就要起飞冲天了,她倒好,简铭那根高枝还没攀成呢就断了,又耍手段嫁了个一穷二白的研究员,还在屯子里臭显摆,显得她多厉害似的,真不知道她到底在得意个什么劲儿。” “听说两人今天好像是去镇上领证去了,也不晓得伍月英回来之后,发现顾卫东立了一等功后,会是个什么表情。” “肯定要气死了,捡了芝麻丢了西瓜,这刺激谁受得了?” 不少大妈大婶们幸灾乐祸,都想看伍月英知道顾卫东立了一等军功后会是个什么反应。 当然了,更多的村民关心的,还是顾卫东为什么能得到这份殊荣和嘉奖? 不怪屯子里的人好奇,实在是和平年代,部队的一等功可不是那么好拿的,甚至还有人总结称,三等功是站着领,二等功是躺着领,一等功得家属代领。 虽然说不完全属实,但至少绝大部分情况下确实如此。 一等功是对一个军人最大的褒奖,是需要军人牺牲性命去搏的,整个全国有那么多军区,大几l百万的军人,每年能被授予个人一等功荣誉的,可能连十万分之一都不到。 由此可见顾卫东获得的这个一等功荣誉的含金量有多高了。 人群里面议论纷纷,都想知道顾卫东究竟做出了什么突出贡献,只可惜打听来打听去,谁也没能打听到什么确切消息。 面对眼前这几l位忽然造访的军部首长,还有这份突如其来的荣耀加身,别说是屯子里的这些人了,就是顾家人自己都懵着呢,顾卫东更是一脸的不知所措,好半晌都回不过神来。 还是在跟着一块儿来的郝政委和徐团长提醒下,顾卫东才反应过来要上去接下这份荣誉表彰。 然而,刚走上前没两步,他猛的一下又意识到了什么,脚步一顿,紧接着做出了一个让 众人都大跌眼镜的举动。 在敬了个军礼后,他不大好意思地朝几l位首长说了一声“抱歉”,就心急火燎地转身往屋子里跑,将一众首长干部还有围观群众直接晾在了院子门口。 众人顿时傻眼了。 都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不过没过多久,顾卫东就又从屋里跑出来了。 再出来的他,已经换上了干净整洁的65式制服,戴上了军帽扣上了军腰带,整个人收拾得一丝不苟,腰背也是挺得笔直,浑身都散发着一种庄严肃穆的气场。 昂首阔步地来到了院子中央,顾卫东再次敬了个礼,这才郑重而虔诚地上前接下了这份沉甸甸的特殊荣誉。 几l位首长面上不自觉地带上了笑,拍着顾卫东的肩膀说了不少勉励的话,又对顾振兴两口子表达感谢,然后一众领导被领着进了屋,少不得要跟军人家属进行一番慰问寒暄。 伍永兵和老支书也被顺势请进了屋里。 作为靠山屯生产队的一二把手,必须要时刻掌握屯子里的一切动向,所以这俩早在军车和仪仗队进村的时候就跟着跑来村尾了。 在得知顾卫东被授予了一等功勋章后,这俩位生产队干部脸色立马涨红了,情绪比当事人还要激动。 能不激动吗?这可不仅仅是事关顾卫东的个人荣辱和命运,还跟整个靠山屯的利益息息相关。 有了这枚军功章,往后这红旗公社其他生产大队谁也不敢小瞧了他们靠山屯,村民们往后跟隔壁屯子打架再也不用畏手畏脚,生产队的干部们去公社开会也都能挺直腰板,放开了胆子去为屯子里争取最好的资源。 这还是明面上看得见摸得着的好处,那些看不见的连锁发应就更不用提了,总之顾卫东立的这个一等功,绝对能让整个屯子都跟着沾光。 眼见着大队长和老支书都进屋了,其他那些村民却根本不敢轻举妄动。 主要是刚刚那些敲锣打鼓的仪仗队战士还在门口杵着呢,一个个站得笔直,跟站岗的哨兵似的,搞得这些村民谁也没好意思往里头挤。 但在外面站着也不是个事儿啊,现在外头正下着雪呢,于是大家只能先按捺下好奇,纷纷往大队长或者老支书家里扎堆,默默等着大队长或者老支书从顾家得到的第一手消息。 叶青并没有往人堆里凑热闹,她就站在自家院子的篱笆墙边上默默看着。 在亲眼见到顾卫东被授予一等功勋章那一刻,她是打心底里替顾卫东感到高兴。 上辈子失意了十八年,顾卫东内心深处对于军旅生涯有着浓烈的不甘和野心,所以重来一回,人生被拉回了正轨后,这家伙就差没把搞事业的意图写在脸上了。 不过,叶青觉得,就算没有这次的荣誉勋章,以顾卫东那股不要命的拼劲儿,在部队闯出名堂来也不过是迟早的事儿。 眼看着雪越下越大,叶青也没在外头久呆。 郝少峰都跟着来了,肯定是来催着顾卫东归队的,而且算算时 间,顾卫东这一个多月的病假早就休得差不多了,再继续在老家荒废时间显然是不可能了。 这么一想,叶青就有了一些紧迫感,赶紧拐了个弯,抓紧时间往厨房地窖那边跑。 果然,她这边才把这几l天晚上紧赶慢赶做出来的东西从地窖里面搬出来呢,那边顾卫东就鬼鬼祟祟地从东厢房那边的窗户跃过篱笆直接跳到这边院子里来了。 可能是注意到叶青在厨房里面,这家伙绕了个弯就钻了进来。 见了叶青,他忍不住挠了挠后脑勺,那张高冷面瘫脸上难得地露出了几l分傻气: “那啥,刚刚那几l个首长是军区下来的,之前我交上去的那张图纸引起了上面很大响应,军区总部对沙漠之/鹰非常重视,专门组建了一个研究小组在搞研发。” 据说才不到半个月,就取得了不小的进展,并且还从中得到了不少灵感和启发,说不定真能像你之前说的那样,研究出独属于咱们自己的神兵利器!” 说到这儿,顾卫东顿了一下,补充道, “我们团的老大,徐团长跟郝政委也一块儿来了,这次这个一等功,就是团里面给我争取来的,另外他们还把我上次报名进修的名额,直接从师部调到军区总部去了。” “估计我一会儿就得跟着他们一块儿走,等回团里办完我那个营长转正手续后,就得去军区总部报到,接下来可能两年内都要在那边进修,短时间内应该是回不来了。” 说到这儿,顾卫东从怀里掏出了那张一等功的奖状和新鲜出炉的军功章递给叶青。 叶青点了点头,总算明白顾卫东为什么会被破格授予一等功了。 看样子那张图纸的价值,远比他们之前所想的要更高。 她赶紧把手里的东西放下,又认真地洗干净手,这才将这份沉甸甸的荣誉拿到手中仔细观摩。 认真地欣赏了好一会儿,才把那奖状和军功章还给顾卫东。 但顾卫东却只拿走了那张奖状,军功章又重新塞回了叶青的手里。 然后他笑看着叶青: “这个你拿着留作纪念吧。” 叶青一愣,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拿着?” 这可是一等功勋章,这家伙开玩笑呢? 而且这枚军功章可是顾卫东重启军旅生涯的重要里程碑,意义非同一般,怎么能说送人就送人的? 叶青下意识地就想要拒绝。 “如果当初不是你帮忙回忆细节,那张图纸我未必能够绘制出来,所以这枚军功章里面,至少有你的一半功劳。” 顾卫东劝道, “而且说实话,这枚勋章我虽然拿到手里了,但总觉得这份荣誉得来的并不光彩,毕竟那张图纸不是靠我自己的真才实学绘制出来的,这反而让我有一种很沉重的心理负担。” “所以我想把它交给你,这样我才能心无旁骛地重整行囊再出发,以后我顾卫东一定要凭自己的实力,去摘 一枚名副其实的一等功勋章!” 说这番话的时候,顾卫东目光格外坚定,迸发出一股强大的信念,好像整个人都在发光一般。 叶青心下深受触动,手里的那枚军功章再也不好意思推诿。 她只好点点头:“那这个我先暂时帮你保管。” 见叶青收下了军功章,顾卫东顿时松了一口气,蓦地他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对叶青道: “你在这儿等我一下!” 说着,这家伙又原路返回,重新跳回那个东厢房去了,没过多久就抱着他那把猎qiang又跑了回来,然后一把将木仓塞进了叶青怀里。 “这个你拿着,我已经按照你之前的用枪习惯调试过了,要是有误差,你找我爸帮你再微调一下就行,已经开始下雪,估计过不了多久就会大雪封山,屯子里很快就要组织围猎了,如果你要跟着进山,记得把我的枪背上。” 叶青一脸的诧异和意外,没想到顾卫东居然会把他爷爷留给他的这把猎qiang交给她,毕竟按照顾卫南的说法,她哥早些年在部队的时候,可是一直把这玩意儿锁在箱子里,宝贝得不得了,家里面谁都不让碰的。 但顾卫东的时间显然比较紧,也顾不上跟叶青解释太多,把枪交到叶青手里就准备离开,并没有意识到他借木仓给叶青的这个行为有什么问题。 见人都要走了,叶青才忽然反应过来,赶紧又把人给叫住了: “哎你等等!” 说着,叶青就把她从地窖里面搬出来的那几l个坛子提溜到顾卫东跟前: “之前我做的那个蘑菇肉酱跟那个豆豉腊肠你不是说很好吃吗?这几l天我做了几l坛,放的油比较多,存放几l个月都没问题,你带去部队跟你那些战友分着吃吧。” “麦芽糖跟果酱也给你匀了一份,麦芽糖倒是管够,但果酱这玩意儿就只能给你一罐子了,主要是之前你家小北去上学顺走了我一大半,本来也没剩下多少了,你凑合着吃吧,明年等山里头再结果子的时候,我做了再给你寄。” “另外那个猴儿酒我装了一羊皮袋子,几l十斤应该够这次来的几l位首长们分的了,人家辛辛苦苦来屯子一趟,怎么也得让人尝尝长白山特产吧?别的东西人家可能不缺嘴,但这猴儿酒我敢肯定他们绝对没尝过!” 除此之外,叶青又进了屋,翻出了早前顾卫东送给她的那罐麦乳精。 里面的麦乳精当然已经没有了,都被叶青拿给邹阿婆还有王春花加餐了,但麦乳精罐子她还留着,如今那罐子里面,装了不少黄纸包,每个包里面都装着功效不同的药丸子。 “这些都是我这阵子抽空偷偷熬制的,用了点我那个木系异能,应该比一般医院里开的药效果好不少,功效用法我都写在纸包上了,要是再遇到什么特殊任务,记得随身带上这几l种药,以防万一。” 看着叶青不声不响地给他准备了这么一堆东西,顾卫东一时间只觉得有什么堵住了自己的嗓子,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 “大哥,你在这儿呢,害我一顿好找,你快点的吧,徐团他们在催了,让你赶紧收拾东西上车!” 就在顾卫东再三斟酌着要对叶青说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从那边东厢房传来了顾卫南的声音。 透过东厢房的窗户,那姑娘目光直勾勾地看向了邹家的厨房这边,正好能看到她大哥和叶青在厨房里面。 叶青忙冲着顾卫南那边挥了挥爪子,然后转过头对顾卫东笑道: “赶紧让你妹过来帮你搬东西吧,要是缺什么东西了只管写信或者拍电报,我这边只要能想到办法的,肯定都给你解决。” 顾卫东点了点头。 虽然他们来自不同的时代,但都有各自的坚持和抱负,理解并支持彼此的事业,关键时刻还可以把自己的后背和弱点放心地暴露给对方看,而不用担心会被捅刀子。 所以顾卫东把他到嘴的那些话又都给咽了回去。 说什么都是多余的,因为他意识到,尽管他们两人认识的时间不长,但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彼此都已经在不知不觉把对方当成了自己最信任的伙伴,一切尽在不言中。 把东西搬过去,没多久果然顾卫东就拎着行李同顾家人告别,然后跟着那些首长们一块儿上了车。 军车并没有在屯子里过多逗留,甚至连午饭都没吃就径直离开了。 开到村口的时候,正好同外面领证回来的伍月英夏航毅迎面撞上。 伍月英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随意地看了那几l辆军车一眼,就转过头不再关注了,目光喜滋滋地重新落回她刚刚领回来的那张结婚证上。 倒是夏航毅,在看到那几l辆军车是从靠山屯里开出来的后,眼睛不自觉眯了眯,默默盯着那几l辆军车看了半晌,眼中若有所思。 拿着结婚证兴冲冲回家准备拿给家人炫耀的伍月英,一进屋就看到自家屋里面围了不少村民。 伍月英还以为这些人是来祝贺她和夏航毅领证结婚事宜的,当即就要把她那张结婚奖状给展开。 谁知道下一秒,她爹就从外面回来了,一群村民立马就蜂拥了上去,七嘴八舌地问起来: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大队长?” “顾卫东那个一等功是怎么来的,问清楚了吗?” “那小子是不是马上就要转正成为正营长了?” “……” 伍月英被一群人挤到了角落里,一时间脸上的笑容都僵了,手里攥着那张结婚奖状,又是尴尬又是羞恼,气得眼中都快要喷火了。 只可惜根本没人注意她,或者是根本没人关心她领证的事儿,所有人的好奇焦点,都在顾卫东立军功这事儿上。 伍永兵其实知道的也十分有限,主要是那些首长也不可能随便什么事都对外说。 “听说是画了个很重要的图纸交上去了,然后得了上面的器重,但具体是什么我就不清楚了,总之人家那个一等功可是实打实的。” “ 另外我也是刚刚才知道,顾卫东上次腿部中枪受伤回来养病期间,协助隔壁农场抓到了几l个问题分子,所以部队那边早就已经把他的副营转正了。” 一说起这个,伍永兵心里头就忍不住直叹气。 这顾家嘴也真够严实的,顾卫东转正这事儿都发生了大半个月了,他们家愣是一个字儿都没往外透露,害得他和老支书以为顾卫东还是个副营长,还在那儿傻乎乎地问人家首长立了一等功是不是就能副营转正了,差点闹了个大笑话。 “已经转正了?我的个乖乖,刚转正就又立了一等功,那这小子势头可够猛的啊!” 村里人也是一脸震惊,显然大家都没听到任何风声。 伍永兵把裤兜里的卷烟翻出来点燃,猛地抽了一口,语气里也不自觉地带出了几l分酸溜溜: “可不是,人家孩子争气,自己主动去参军入伍,不依靠家里任何人,就硬生生闯出了名头来了,说不定再过个几l年,就不是营长,而是团长了。” 这话众人可没法接,毕竟如果伍月英不胡闹的话,原本这顾卫东可是伍家的女婿,这女婿立了个一等功,伍永兵绝对能拿这事儿吹上好几l年。 可现在这到手的金龟婿飞了,顾卫东以后别说是当团长,就是当师长甚至司令,那都跟他伍家半毛钱关系没有,伍永兵能不酸溜里吗? 众人忍不住朝着伍月英还有她身后站着的夏航毅看去,眼神里隐隐地都带着几l分同情戏谑审视挑剔以及不解。 老实说,对于伍月英费尽心机找来的这个对象,村里人都表示不能理解。 这时候的研究员属于知识分子,而出于这个时期对于某类知识分子的成分划定,导致普罗大众尤其是农民们,对于这些研究员们都抱有敌对情绪,总觉得知识分子不如农民根正苗红。 所以在发现伍月英甩掉顾卫东后,千挑万选就选了这么个对象后,一群村民们那是一百个瞧不上。 如今顾卫东又立了个一等功直接一步登天,两相对比下,伍月英找的这个对象就更是被秒成了渣渣,根本不够看了。 大家伙儿盯着夏航毅看了半天,也没能看出这个人到底有什么过人之处,于是彼此对视了一眼后,就都陆陆续续地离开了伍家。 被顾卫东的这个消息一刺激,伍月英手里那张结婚奖状都快被她揉成团了,连好不容易用手段骗来的这个对象都不香了。 她很想对着那些瞧不起她和夏航毅的村民们大喊,你们懂什么,我丈夫是未来的科研大佬,将来他随便搞个研究成果就能价值数亿,嫁给他我能手握富可敌国的财富,每天在家里数钱都能数到手抽筋! 但这话都到嘴边了,她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毕竟用掉下河那件事来道德绑架夏航毅娶了她,已经让对方十分憋屈了,如果再把那些话给暴露出来了,知道她真正看重对方的是那些科研成果的话,那她在夏航毅心目中的形象就真的要跌入谷底,再也挽救不起来了。 但这种众 人皆醉她独醒的滋味儿真难受,关键是不止村里人不理解她,整个伍家也没人支持她。 在她把结婚证拿回来后,伍永兵只随意看了一眼,就对夏航毅道: ?饭在锅里提醒您《七零赤脚女医》第一时间在[]更新,记住[( “既然你们已经结婚,那人你就领回去吧,怎么安置这事儿我就不管了,想必你在农场那边应该是能申请到宿舍的吧?” 夏航毅忙点了点头:“是的,我已经在家属区那边申请好宿舍了,月英过去就能住,不过我平时都是在省农科和农场两边跑,在省农科住的还是几l个人的集体宿舍,所以暂时没法把月英带去省城。” 这伍永兵可管不着,本来伍月英都已经跟他断绝关系并且被赶出家门了,要不是因为乔教授带着夏航毅亲自登门拜访,他怕是这辈子都不会再让伍月英进门,现在两人既然已经领证,那这闺女就再轮不到他来操心了。 所以他摆了摆手不咸不淡道: “那是你们夫妻俩的事儿,你们自己协商解决就行,不用跟我说,我也管不着。” 说着,伍永兵也不跟这个新进门的女婿多啰嗦了,直接爬炕上去歇着去了。 伍家其他人对这对夫妻俩的态度也很是冷漠,这两个月的时间,伍月英已经把跟家里人的那点情分都给作没了,伍聪伍敏两个当大哥的都对这个妹妹十分不耐烦了,就更别说那两嫂子了,那是巴不得她赶紧嫁人滚蛋,往后都别来跟自家沾边了。 伍月英在娘家受到了冷待,心里头十分屈辱又愤怒,觉得整个娘家都是一群势利眼,看到她找了个没钱的研究员就瞧不起她,这让她怨恨不已,忍不住在心里头暗暗发誓,今日这些人对她爱搭不理,等将来她发了财了,一定要将这份屈辱十倍百倍地还回来! 下了大雪,就适合在家里吃锅子了。 尤其是顾家发生了这么大一件喜事,不好好庆祝一番怎么能行?哪怕现在当事人已经跟着军车回部队了,但并不妨碍两家人凑一块儿热闹热闹啊。 于是,等军车一离开靠山屯,杨大志就得了自家媳妇儿的指示,兴冲冲地去了镇上找李勇,等再回来的时候就拎了四只大猪蹄儿和两个肘子。 然后把这几l只大猪蹄和肘子处理好,下午就开始炖上了,到傍晚的时候,顾家婶子就喊了叶青几l个,一块儿上家里头涮锅子。 鹅毛大雪一下就是一整天,等到傍晚时分大雪就已经没过膝盖了,几l个人废了不少劲儿清理出了一条去顾家的路,才吃上这顿锅子。 等吃过饭回来了,把炕重新烧热,在屋里头闲聊了一会儿后,王春花就带着邹昀去厢房了,老太太也收拾收拾爬到了炕上,都早早就准备躺下睡了。 叶青已经从正屋搬到了隔壁加建的那间屋子里,听着外头扑簌簌的下雪声,她却在炕上翻来覆去地有些睡不着觉。 从末世极寒,再回忆到她穿越到这个时代之后的种种,从她在长白山遇到的那些动物,再到她接下来的工作安排计划,七想八想了一大堆,最后不知道怎么回事,把顾卫东给她的那个军功章又给翻 了出来。 很奇怪,军功章拿在手上后,她心里面那种不知道从何而来的仓皇不安情绪,竟然慢慢地消散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就抱着那枚军功章稀里糊涂睡着了。 隔天一觉醒来,外头天光大亮,雪已经停了。 一大早的,就有社员自发来帮忙清理积雪,大家齐心协力,把卫生站还有叶青家的屋顶上堆积的厚厚一层积雪都给捣鼓了下来,并且在院子里清扫出了一个宽敞的过道,正好可以容纳人正常进出。 孩子们没了别的地方可以玩,自然就又凑到叶青这边来了,都缠着叶青想要她讲故事,虽然《智慧家族历险记》还没写多少,但孙猴子的故事也好听啊,一帮孩子哪儿也不去了,就缠着叶青讲齐天大圣孙悟空。 好在下了大雪,外头也没人上靠山屯来看病了,叶青正闲得没啥事儿干,索性就在屋里搞起了小课堂,给这帮小崽子们边讲故事边上课,时不时地教他们几l个故事里面涉及到的成语小典故,或者背首古诗什么的,时间倒是也过得挺快。 不过她的悠闲时光没能持续太久,眼看着快到中午,能做饭了,一辆拖拉机就蹦蹦蹦地开进靠山屯来了。 一到村尾,车上的人就急匆匆地跳下车,朝着院子里喊:“叶知青,叶知青!” 叶青一愣,赶紧开门往外看。 “这么深的雪,你们俩怎么来了?” 没错,来的人正是李勇和聂伟,一看到叶青,聂伟就焦急地冲着叶青解释道: “叶青,我那个老领导情况不太妙,昨晚上紧急送去了医院,但早上就又接回家里来了,说是让家属准备后事,你能不能帮忙去看看?” 自从那根人参卖出去后,叶青就没再过问聂伟那个老领导的任何后续情况,聂伟也没跟她提,叶青都以为老人的病有所好转了,没想到才下第一场雪,居然就恶化到了这个程度。 一看聂伟那个表情,叶青就意识到情况可能很糟糕,不然病人家属也不会病急乱投医,连她这样的村医都决定尝试一下了。 叶青二话没说,背上医药箱就急匆匆往外跑。 如果是寻常人家,她可能就带上顾卫南几l个一块儿去诊治了,但这次的病人身份地位非同一般,叶青怕贸然带着学徒去会犯了人家的忌讳,所以就谁也没带。 跟着聂伟上了车,大雪天的坐着拖拉机直接进县城,这滋味儿可想而知有多酸爽。 聂伟显然也觉得不大好意思,赶紧解释道: “对不住,运输队这段时间有别的同事在出车,暂时没有闲置的车可以用,只能找了李勇这个拖拉机凑合。” 拖拉机显然也是这个时代的一大特色,叶青只能默默裹紧了自己身上的军大衣,好不容易捱到了目的地,顾不上冻得僵硬的脸颊和手脚,她这刚跳下车准备进去呢,就听到屋里传来了争吵声。! 第 89 章 铁骨铮铮的硬汉 “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为什么还要一直拖着,让他痛痛快快地走不成吗?你们真的太自私了,完全不顾爸的感受,他这些年一直在床上瘫着,已经够受罪的了!” “可是爸自己不愿意停药,医生也说他的求生欲很强,他还想明年开春之后,再去鸭绿江看看!” “还去鸭绿江,现在这情况,他能不能熬得过这几天都是问题,医生都让你们放弃算了,用药吊着完全是在自欺欺人,他撑不到那个时候了!我看着他那样儿都觉得可怜,就这样让人遭老罪,太残忍了。” 屋里的争吵很是激烈,叶青下意识地就朝着聂伟看去。 聂伟忙小声解释: “是老领导的几个孩子,他们早就对是否要继续给老爷子进行治疗这个事情上出现了很大的分歧,大儿子和二女儿坚持要给老领导治病,这两年也是他们一直在各种找人托关系,中医西医换了不知道多少批了。” “小女儿就住在娘家,专门辞掉了工作在照顾老爷子的日常起居,可能是常年跟她父亲生活在一起,看到了老领导这两年身体状况每况日下,知道病人被病痛折磨得有多痛苦,所以她是一直不认同用药吊着命的做法,想要让她父亲早点解脱。” 叶青点了点头没有说话,虽然她还没有见到聂伟的这位老领导,但如果老人家真的被病痛折磨得生不如死的话,那确实还不如直接给个痛快。 单刚刚那三言两语,叶青就已经把这家的成员结构差不多搞清楚了,外头冻得要死,她赶紧示意聂伟敲门。 意识到有客人登门,里面的争吵声戛然而止,很快一个眼眶涨得通红的三十来岁女同志把门打开。 聂伟忙打了个招呼: “丹姐,昨天我不是说认识一个很厉害的大夫吗,现在人我已经带来了,这位叶青叶大夫,是咱们县青山镇靠山屯卫生站的站长,老领导的病,没准她能有办法。” 说着,聂伟就把身后的叶青给露了出来,叶青也微笑着朝这位女同志打了声招呼。 刘丹的目光落在叶青身上,当场脸色就变了。 “聂伟,我爸待你可不薄,你在运输公司这几年过得这么滋润,可全靠我爸提携你,现在他倒了,你就这么敷衍,怎么着,这是人还没走茶就凉了,你又攀上别的高枝儿了?找这么个人来糊弄人,你把我们当三岁小孩呢?这黄毛丫头成年了吗,这也能算得上大夫?!行了,你也甭解释了,直接带着人滚吧,我家看样子以后是用不起你了!” 聂伟都懵了。 坐了个拖拉机一路吹了一个多小时的西北风来的,都快要冻成狗了,辛辛苦苦把叶青给请来,结果连门都不让进就被人劈头盖脸一通骂,这换谁乐意啊? 他表情顿时僵住,立马就紧张地朝着一旁的叶青看去,生怕刘丹这番话把叶青给惹恼了,这姑娘要是一怒之下甩袖子就走,那他可真要骂娘了。 叶青的气量还不至于这么狭窄,再怎么说她也是在医院轮转过,见过 的各种各样的奇葩病人家属不计其数,刘丹这样见面就阴阳怪气挑剔质疑的,在叶青看来不过是小儿科,还不值得她生气耍脸子。 不过叶青也没有急着开口,反而是好整以暇地站在一旁,等着聂伟来出头解决这个问题。 她之前就说过,如果病人家属做不到对她完全尊重和信任,那这样的病人她可以不治,这对她而言不会有多大的损失,反而她如果上赶着,很可能会给自己带来没必要的麻烦。 看叶青淡定地站在一旁,不像生气的样子,聂伟这才松了一口气,忙转过头去和刘丹解释: “丹姐,天地良心,咱们认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聂伟是什么人您难道还不清楚?我要是敢随便找个人来糊弄您,叫我聂伟不得好死都成!” “我找来的这位叶大夫可不是您以为的那种江湖郎中,别看她年纪不大,但医术可是非常了得,尤其是她那一手飞针绝活——” 聂伟还没解释完呢,刘丹却根本没耐心听。 她本就为了父亲的病刚跟兄姐意见相左,对治病这事儿早已经不抱希望。 加上老爷子昨晚上又被送去医院各种仪器都折腾了一通,然后又被医院下了病危通知,让家属做好张罗后事的思想准备。 她觉得这事儿肯定无力回天了,说不定父亲的大限就在这几天,她只希望父亲能在最后的时间里面少受一些折腾,可以安详地、没有任何痛苦地离开,不愿意在这个时候有任何外人来打搅。 所以这时候聂伟忽然带着人上门,让刘丹心情非常烦躁,甭管聂伟怎么解释,她都打定了主意要让这几个人吃个闭门羹。 然而,就在刘丹刚要把门给甩上的时候,一只手却猛地拽住了门沿儿,用身体挡住了刘丹关门的动作。 “聂伟,是叶青大夫来了吗?” 一个短头发五官硬朗的女同志出现在门口,看年纪跟刘丹差不多大,但穿着一身军装,看起来英姿飒爽气场十足。 “荣姐,这位就是叶青大夫,我刚从靠山屯把人接来。” 刘荣看向叶青,只一眼就笑着点头: “快进来吧,外头风大,先进屋暖暖。” 说着,刘荣就把刘丹直接拨到一边,也不管刘丹脸色变化,把大门拉开就将外头三人请进了屋里,边指挥屋里的人倒热茶,边跟叶青解释, “其实聂伟之前就跟我提起过您,我还专门翻了您的那篇新闻报道来看过,但一开始我确实对您的医术存在一定的怀疑,所以没敢请您来帮我父亲看一看。” “一直到昨天晚上,我父亲病情再次不受控制,这次送到县医院,医院那边都不肯收治了。” “县医院的古常青古院长,他在看了我父亲的这个病后,对我说医院的常规治疗手段已经起不了作用,只能试试看有没有其他偏门手法。” “然后这位老院长就跟我推荐了您,说您的一手飞针绝活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没准能管用。” 叶青这下终于明白 ,为什么刘家之前考虑了那么长时间也没来找她,怎么忽然又改变主意了,敢情这里头还有古院长的手笔。 她也没藏着掖着,大大方方承认道: ?本作者饭在锅里提醒您最全的《七零赤脚女医》尽在[],域名[( “我跟老院长有过几次交集了,大约在一个半月前,我在县医院给人做过一台脾脏破裂手术,正好用到了我那个飞针技艺,后来老院长手里碰上个疑难杂症,也是我用飞针确诊病因的,所以老院长对我的这项技艺十分推崇,还想送学员到我手里面来定向委培。” 这两件事昨天刘荣已经听古常青提过了,现在见叶青一副不卑不亢从容不迫的模样,她心下大定。 急于验证叶青的这个飞针技艺到底能不能行,刘荣也顾不上和叶青多寒暄了,赶紧带着人就往楼上走。 刘丹一看到刘荣要把人往楼上领,立马脸色就拉了下来,气得当场就冲上楼梯,一把拦住了两人的去路。 “刘丹你干什么?”刘荣沉着脸怒斥道。 “我还想要问你们准备干什么呢?给爸一点体面,让他安安静静走不成吗?而且这黄毛丫头一看就不靠谱,你猪油蒙了心了,三言两语就被人家哄得团团转,你——” 眼见这刘丹还在那儿聒噪,叶青实在是忍不了了,一根银针飞了出去。 那针直接扎在了刘丹的合谷穴上,银针尚在手背上颤巍巍晃动呢,刘丹那尖锐刺耳的声音已经戛然而止。 张了几次嘴都没能再发出声音,被迫闭麦的刘丹倏地一下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望着叶青。 叶青忍不住挠了挠耳朵,懒洋洋道: “抱歉,刚刚实在太吵了,我没忍住。这一针,能让你歇息上半个小时,这样你好我好大家好,您说呢?” 刘丹气得面色铁青,下意识就要伸出手把那根银针拔出来。 结果才要动呢,就听到叶青笑眯眯又补充道: “我劝您可别私自把这根针拔了啊,要是处理不当,这银针说不定会直接断在你肉里面,而且还有可能造成声带永久性损伤,这我可不负责哟。” 这下刘丹再不敢动了,僵在原地愤愤地看着叶青,一脸的敢怒不敢言。 底下刘荣和她大哥刘麟却是不约而同松了一口气,对于这个性情固执又爱钻牛角尖的小妹,他们兄妹俩是真的一点辙都没有,为了父亲的事儿,小妹这段时间没少找他们吵架,搞得刘荣和刘麟身心俱疲,都不知道该怎么劝了。 这会儿见叶青出手简单粗暴,一针就把这个妹妹给收拾了,兄妹俩偷偷对视了一眼,都忍不住暗暗对这个新来的叶大夫竖起了大拇指。 怨不得人家古院长强烈推荐让他们把人找来试试呢,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光是刚刚叶青扎在刘荣身上那一针,就把这个飞针绝技的神奇之处展露得淋漓尽致了。 兄妹俩精神一震,顿时对叶青信心倍增,不多时就领着叶青进了楼上老爷子的房间。 屋里一股浓郁的药味儿,一个身形消瘦的老爷子躺在床上吸氧,旁边杵着个笨拙的老式氧气 罐。 说实话,这年代能在家里用上氧气罐的,都属于家庭条件非同一般的了,普通老百姓别说吸氧,怕是连这个机器都都没见过。 就连她那个刚刚挂牌的卫生站,也没这类设施,只有简单的一个西药柜,里面摆着县卫生局拨下来的几十种简单常见的药品,还有一些外科需要用到的简陋工具用品,而且这还是因为叶青如今在县里头风头正劲,县卫生局特意多给靠山屯卫生站分了一些药品资源,不然的话,就那几十种药品都不一定能凑齐全。 总之,如今乡下的医疗资源就是这么虐,全国各个地方都是如此,没有什么巧妇难为无米之炊,靠山屯卫生站建起来之前,叶青就已经早有心理准备。 当然了,话又说回来,之前这刘家能斥巨资买下她那株三百年的老山参,而且几十根大小黄鱼说掏就掏了,完全没有讨价还价,光是从这一点,就能看得出来这家人的家底有多厚实了。 所以眼下看到这个氧气罐,叶青脸上倒也没露出大惊小怪的表情。 在没见到病人之前,叶青也没找聂伟打听这位刘老爷子的具体病情到底是怎么样的,主要是怕先入为主之后,会影响她自己的判断。 但等到叶青把手搭到这位老爷子那瘦骨嶙峋的手腕上,循着脉搏经络探寻病人身体的病灶时,不过十几秒钟的功夫,叶青的身形就不由得一颤,当场惊得差点说不出话来。 半晌后,把老人家身体里所有的病灶都摸清楚之后,叶青的手都在抑制不住的直哆嗦,愣是调整了好一会儿才稳住情绪,再抬起头来时,她就忍不住哑声问道: “老爷子,二十年前跨过鸭绿江参战去了?” 没想到叶青切完脉之后,问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这个。 刘家兄妹愣了一下后才齐齐点头,以为叶青是从聂伟那儿听说了自家老爷子的事儿,刘荣更是在旁边补充道: “二十年前,我父亲作为志愿军黑虎团的团长,带着一整个团的战士参加了金城防御战,顽强抵抗到了战役的最后一刻,整个团最后回来的人,只剩下不到十分之一。” 叶青的心情很沉重,她很直接了当地说道: “说实话,我很意外,老爷子还能撑到如今。” “我刚刚仔细检查过了,他的体内,至少还残留了十几个弹片,应该是当年在战场上中了□□伤,然后经过紧急手术处理但是没清理干净,最后这些弹片就一直藏在他的身体里,常年忍受这些金属异物的折磨,慢慢地拖垮了他的身体。” 没错,刘老爷子身体里的所有病症,其实都是因为身体里残留的子弹造成的感染并发症。 但这些弹片,却并未当时的手术医生故意不清理干净,而是因为所处部位特殊,很多是刚好嵌入到了老爷子的关键脏器和神经关节部位。 要想将这些弹片尽数取出,还不能损害各处脏器和神经关节部位,简直难于登天。 偏偏这个时代,国内的外科医疗水平有限,医疗器械也落后,如此高难 度的手术,在不借助精密医疗器械作为辅助的情况下,鲜少有人能够驾驭,所以根本没人敢去冒这个风险。 这也就导致,这些霰弹残片,就一直在老爷子的身体里蛰伏着,二十多年一点点地在吞噬老爷子的健康,直到将老爷子的硬朗身体逐步瓦解,变成了如今这般瘦骨嶙峋模样。 “我父亲是一个非常刚毅顽强的人,当年从战场上下来后,他一共经历了大大小小三十多台手术,医生一共从他的身上取下来一百多颗霰弹,当时的医疗条件比不得现在,很多场手术甚至连麻药都没得打,直接就是生取,他也咬着牙挺过来了。” 说起这个,刘麟语气都不受控制地哽咽,满眼都是对父亲的敬佩和心疼, 当时的军医总队其实也尽力了,那么多次手术,磕磕绊绊总算是把他从鬼门关给拉了回来,当年那场战役,中霰弹牺牲的战士起码得大几百号人,他是唯一一个挺过来了的,就连医生说这是一个医学奇迹。▏[(” 可不就是医学奇迹吗,普通人哪怕是被一根刺扎进肉里,都能疼得受不了,更别说是子弹了。 而且这玩意儿还不是一枚,而是十几枚,在往身体里面打了十几枚,竟然在外部伤口愈合后,和这些子弹共存了二十年!这期间要承受多么惨烈的痛苦,外人根本无法想象,得是一个多么铁骨铮铮的硬汉,才能熬得过来? 叶青心下忍不住长长叹了一口气。 本来被聂伟请过来的时候,她只是想跟着来走个过场,顶多就是出手帮忙把人给拖一拖,熬过这个冬天就算是大功一件了。 可现在知道这位老爷子的病症根源后,叶青立马就否定了自己的这个想法。 这位老爷子年纪其实也就六十出头,跟之前她在申城遇到的那个陈友德陈老头差不多大呢。 但陈老头退休后能在公园跟一帮老友一块儿悠闲垂钓,每个月津贴多到花不完,还能有事没事儿到亲戚后辈家里头溜达串门子,反观面前这位老英雄,却已经是身体垂暮,瘫在床上连生活都不能自理了,怎么不让人唏嘘扼腕? 尤其是想到刚刚刘家兄妹争吵的时候,还提到老爷子的愿望,是明年开春后,再去鸭绿江看看,叶青就越发做不到无动于衷。 她没再过多犹豫,从药箱里翻出了一个药瓶,掏出两颗人参灵芝丸先塞进了刘老爷子的嘴里。 然后请刘麟上前帮忙,把老爷子的衣服全部褪下来,紧接着就开始飞针,利用飞针走穴,把木系异能精准地注入到病人的各处经络,将病人身体里已经发生感染病变的各器官护住,至少在短期内能让病人的身体机能稳定在正常值,不至于因衰竭而急性猝死。 别看这个操作好像很简单,但光是扎针叶青就重复操作了数百次,一盒银针一共消毒了四次,每次间隔不到半小时,整个扎针过程持续了足足三个小时,等结束的时候,叶青的手都跟得了帕金森似地不停颤抖,大冬天的,她背后甚至浸出了一身冷汗。 不过飞针的效果还是很显著的,扎完针没多 久,刘老爷子就睁开了眼睛,甚至还缓缓抬起了一只手臂,张了张嘴冲着不远处的刘丹含糊着喊道: “三……三妮儿。” 刘丹之前一直阻拦,不让大哥大姐折腾父亲,但这会儿看到父亲竟然真的再次睁开了眼睛后,她才意识到自己错得有多离谱。 尤其是在听到老爹时隔俩月,再睁开眼后第一个喊的就是她后,她的眼泪瞬间就跟开闸泄洪似的,止都止不住,猛地匍匐在父亲床边不受控制地嚎啕大哭起来。 刘麟和刘荣也跟着红了眼眶,但两人显然比刘丹要稳重,在看到父亲真的有所好转后,两人心下一阵狂喜,立马就冲到叶青跟前一把拉住了叶青的手,着急问道: “叶大夫,我父亲的这个病,是不是还有救?!您是不是有办法治好他?” 叶青还没来得及回答这个问题呢,那边趴在床边哭嚎的刘丹也反应过来了,赶紧站起身来对着叶青不停道歉: “叶大夫,我错了,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前面说了那么多难听话,真的很对不起,您要怎么骂我或者给我扎针都行,都是我嘴贱活该,您大人不记小人过,一定不要往心里去,要是还不满意,我给您下跪磕头,负荆请罪都成,只要您能救我父亲!” 说着,这刘丹竟然真的就在叶青跟前跪了下来,并且弯下腰就要对着叶青磕头。 要不是叶青眼疾手快闪开了,这个响头她就真受着了。 这让叶青很是无奈,赶紧示意刘麟刘荣兄妹俩先把刘丹给拉起来再说。 刘丹重新站直身形后,就一反之前的质疑和轻视,这会儿她整个人目光灼灼,看叶青的眼神就跟那些狂热崇拜的铁杆粉没什么区别。 叶青简直是好气又好笑,她甚至怀疑,她这会儿如果说吃粑粑能治病,这刘丹说不定都会对她的话深信不疑。 她很认真地看向刘家兄妹仨: “这么说吧,老爷子如今的这些病症,都属于霰弹带来的并发症,要治好这些并发症其实不难,难的点还是在于怎么把他身体里那些弹片取出来。” “如果不取出弹片,即便眼下把并发症控制住了,那也是治标不治本,估计好不了十天半个月就又会复发。” “只有把弹片全部清理干净,他的身体才有痊愈的可能。” “现在就看,你们信不信我,敢不敢赌一把了。”! 第 90 章 屯子里通电啦 叶青以为还要费点时间才能说服刘家,没想到,她才刚说完这话,刘家三兄妹立马就头同意。 其实到这个地步,哪里还有什么赌不赌的,如叶青出手,别的医院也会接,估计老爷子熬不了几天就得撒手寰。 像叶青这样敢夸下海口,能说出赌一把的,已经是绝无仅有,所以哪怕是死马当活马医,刘家兄妹也必然得在这最后关头试上一试! 在此之前刘家兄妹还存在意见分歧,主要是来自刘丹的反对和阻拦,就在刚刚,叶青靠着一手飞针绝活已经让刘丹彻底折服了。 看到叶青满眼的坚信笃定从容迫,刘丹心里便白,如这个世界上真有谁真能从阎罗爷手里抢,那这个可能也就只有弥漫前站着的这位叶大夫。 “叶大夫,赌!我们愿意赌!” “要怎么做您只管安排,我们兄妹仨一定力配合您,绝对会有任异议!” 刘麟立马就对叶青拍着胸脯保证道。 刘麟的保证没用,叶青直接看向刘丹那边: “如由我来接手,那我丑话得说在前头。” “手术是必然要做的,这些沉疴暗疾及时处理掉,再好的治疗手段和医药良方都是白搭,那三百年的老山参用也过是暴殄天物,纯属浪费。” “一旦动手术,老会受罪就是肯定的,毕竟他身体里藏的可是一处两处弹片,总共有十颗,肯定可能一次性部都取出来,怎么开刀,分次开刀,具体方案可能需要我回头找古院长还有其他手术医生商议过后才能确定。” “另外,还有最重要的一我必须得强调,我能保证手术一定能百分百成功。” “只要是手术,就有失败的风险和率,相信老爷子就医的这些年,其他医院的医生应该也都有跟你们提过。” “尤其是你们家老爷子身体里残留的那些弹片所处的位置都比较特殊,一分一毫的差错,都有可能会导致手术进下去,所以这一你们家属要提前有心理准备。” “我的飞针,确实能在手术过程中起到一定的辅助作用,能够让手术的成功概率提高,即便是这样,我也无法对你们承诺百分百无误差。” “临床上,很多时候病体内的具体病灶,只有开刀后才会清楚直观,也有可能出现手术前讨论好的预案,在实际过程中根本无法实施,只能靠主刀医生临场应变和发挥的况,这都是说准的。” “所以我只能说我会竭尽力,老爷子的这条命能能救得回来,得靠大家伙齐心协力赌一把。” 叶青之所以对刘丹说这些,是因为之前刘丹就已经强烈表达过希望自的父亲再承受那些无谓的折腾,如接下来叶青接管病后,出现手术失败的况,病承受的痛苦很可能是双重甚至是多重的,这一如刘丹接受,那叶青就只能表示爱莫能助。 然,听到叶青说能保证一定能成功后,刘丹脸上的表瞬间变得迟疑起来,目光落在病床上的老父亲身上,眼神都带着担忧和迟疑。 然而,这 边刘丹内心纠结痛楚,还没能拿定主意呢,那边睁着眼听个程的刘老爷子,却颤颤巍巍地抬起手,冲着叶青这边又,语气无比坚定道: “治,一定要治!三…三妮儿,手术咱怕!你…你爹是红军,什…什么苦没吃过?” 在此之前已经被病痛折磨得成形,在叶青来之前都已经陷入昏迷,整个处在奄奄一息的弥留边缘,这会儿老爷子却目光坚毅,哪怕是断断续续的语气,却透露出无所畏惧的强大意志力,让很难为之动容。 刘丹眼泪马上又要下来,这是这个月以来,父亲头一次这么清醒且确地对她表达出自的想法,老爷子强烈要求继续治疗,刘丹再怎么心疼,也无法再提出反对意见,只能紧紧抓着父亲的手,边哭边郑重地头。 既然要治,就能再过多耽搁,在叶青的要求下,刘麟同古院长那边重新取得联系,在和古常青认真确认和协商过后,没过多久,县医院那边派来救护车,把刘老爷子重新接回民医院。 叶青也随着病一块儿去医院,在看过刘老爷子过往的检查报告后,叶青很快就确定台手术的具体实施计划。 古院长在看过叶青的方案后,一颗心都快要悬到嗓子眼,他抬起头来再三确认道: “叶青同志,你确定要冒这么大的风险吗?” 叶青看向古院长:“然呢?这位老爷子的并发症已经严重威胁到他的生命安,咬牙拼一把,谁能保证他熬得过这个冬天?这种搏命的事儿,成功便成仁,想要冒风险可能吗?” 这话让古常青完无法反驳,他努努嘴,半晌也没能说出话来。 叶青想到之前研究贺连山父亲那个案例的时候,古常青介绍给她认识的那位老,那可都是附近个县市的老资历,并且有好个还是外科上非常有建树的专家级医生,上次叶青跟那个老头探讨经验的时候可是很聊得来,所以这会儿她这边遇到棘手问题,自然而然就又起这帮老同志的主意。 她立马就笑眯眯看向古常青: “院长,之前咱们达成合作意向的时候,您可是说过,我就是贵院的外科技术顾问,也就是说,我这边在你们医院进飞刀手术,业绩也是算在你们民医院头上的吧?那您肯定也希望我这边出现失误,导致手术失败吧?” 古常青被叶青这个笑弄得直发毛,顿时心里头就有太好的预感: “你到底想说什么?” 叶青嘿嘿一笑,趴在桌案上朝着老院长勾勾手: “上次在卫生局碰到的那个老头,我正好用得上,您想个办法把他们再叫到蛟潭县来帮帮忙呗。” 古常青一口老血差没喷出来,没好气地瞪着叶青道: “什么叫你正好用得上,你知道那些都是什么来头吗?啥意思,你还算让那帮老家伙来给你下手?你可真敢想啊!” 叶青以为然的撇撇嘴。 在她这儿可没有老前辈能上战场的规矩,越是老资格,被抓来给她充当免费壮丁的可能性就越大。 团结一切身边 可利用的医疗资源,这是每个经过进化的末世幸存者最擅长的绝活。 怎么就?他们之前是就对我的飞针感兴趣吗?正好这次我给他们一个近距离观摩的机会,这正好如他们的意吗? ?饭在锅里的作品《七零赤脚女医》最新章节由??全网首发更新,域名[( “再说,反正我都已经答应您这边进技术入股,实在,您就把这个飞针技艺当成谈判筹码,跟他们其他个县市的医院也搞一搞资源置换嘛,反正带学员这事儿,一头羊也是敢,一群羊也是放,就算您这边多安排上个,只要资质天赋符合我的要求,多来个我也会嫌多的。” 这话倒是提醒古院长,一直以来蛟潭县民医院都是把其他个县市的兄弟单位当成资源竞争对手,跟其他那些县市搞医疗资源置换进强强联合,在此之前他还真没考虑过这种操作的可能性! 他猛地一下就瞪大眼睛,坐直身形看向叶青: “你认真的?” 叶青无奈地摊摊手:“我还能拿这事儿跟您开玩笑?您就电话联系试试看,就说我这次治疗的这个病况很特殊,如能成功的话,估计在业界内都会造成小的影响,甚至还有可能会成为各大医院的学习案例,目前我还差两个一助二助从旁协作,您给问问那位老爷子有没有兴趣来给我搭把手。” 古常青嘴角抽抽,忍住伸出手指朝着叶青额头。 当初第一次在县医院碰上这个丫头的时候,他就觉得这小姑娘相当狂妄,一个急性脾脏破裂手术,在主刀医生在的况下,她说干就干,搞两个啥经验没有的住院医生当助手,搭个草台班子硬是把那台可能的手术给做完。 这回刘远鹏的况严重,别压根敢沾手,她一来就把这烂摊子给揽下来,算计着要让其他县市的老专家来会诊,还准备要把那些老伙计给骗过来给她免费帮忙的架势。 关键是,这丫头什么都敢说,一开口竟然就扬言要将刘远鹏这个病例给弄成国各大医院学习的经典案例,这口气真是狂到没边! “大张旗鼓地让我那帮老伙计来给你抬轿子,万一中途掉链子,那这事儿可就好收拾,外头那些兄弟单位可都盯着呢,要是出医疗事故,甭管刘家怪怪罪,周边那个兄弟单位肯定也会把这事儿给捅上去,到时候你会会吃挂落好说,我这个当院长的肯定是一个处分跑,这事儿你到底有分把握啊?” 古常青对叶青的能力肯定是十分欣赏的,也很喜欢这姑娘雷厉风干脆利落的做事风格,刘远鹏这个况很复杂,各方面关注他的病的很多,如成功的话,确确实实能让县医院成为最大的赢家,可若是失败,那带来的连锁反应,可能也会让他这个当院长的吃兜着走。 所以,古常青还是很想摸一摸叶青的底,至少搞清楚她对她自做的这个手术方案,到底有没有底,这直接关系到古常青接下来是否会按照叶青的计划来事。 叶青肯定是有很确切的把握,才把这个麻烦给揽下来的,毕竟她有异能在手,刘老爷子的病虽然是复杂些,主要集中的问题还是在外科手术方面,真要是倾尽力,老家的病要治好过是时间问题。 可这话她肯定能说得太满,然就真是给自招黑,外头那么多医院和医生敢接,都觉得刘老爷子这个病太严重没得治,她要是说有百分百的把握,那是故意当显眼包,上赶着招嫉恨呢? 所以叶青想想,给出一个她觉得还算离谱的答案: “大概五五开吧,主要是病的求生意志很强烈,加上老家的儿女都很配合,这两十分重要,另外我这边利用飞针辅助,也能在手术的时间以及病术中身体状况的把控上得到一定的缓冲作用,所以成功的率就能提高少。” 叶青说得还挺保守,在古院长听来,百分之五十的成功率就已经算是非常之高,一个大半截身子都已经入土的,硬生生要给他强加阳寿,这事儿无异逆天改命,听着就跟天方夜谭差多。 古院长也确定叶青到底是是在吹牛皮,就像叶青说的,这事儿成功便成仁,如真的把给救活,那他们蛟潭县民医院,就真的要在国的医疗单位都能排得上号。 一个是失败后可能会面临处分,一个是成功后让蛟潭县一炮而红,该怎么选,古常青还是很拎得清的。 “我这边会尽量去给你协调,是家来来我就能给你保证,如到时候家来给你下手,你也要做好相关的预案,要怎么才能完成手术,你自心里面要有数。” 叶青冲着古常青比个OK的手势。 蛟潭县医院外科就只有一个主任海技术过硬,那个海之前就跟叶青闹过矛盾口角,而且那品上也有瑕疵,所以这种事关重大的手术,叶青可敢用他,万一这趁着机会公报私仇,在手术过程中给她偷偷使绊子,造成无法挽回的失误,那叶青就算是杀海都解气。 虽然这么想有太阴暗,叶青总是惮以最坏的想法来揣测性,只要有一的可能性,她都会去冒这个风险。 毕竟万一真出现医疗事故,医生顶多从此再从事医疗业,对病而言那就是事关生死,很可能遭受的将会是灭顶之灾。 考虑到刘老爷子这边的病比较紧急,所以叶青直接住进县医院安排的临时宿舍,接下里的一个星期内,她要对老爷子的术前况进密切监测,同时跟可能会来的老专家组们进会诊讨论,对她制定的那份初步提案进探讨和修改。 叶青的飞针技艺,上次在贺连山家就已经当众展示过,所以古常青这边一电话联络,上次那群老头一听说叶青这次要亲自动手术,并且还会将飞针作为辅助手法运用在手术过程中时,所有老头顿时都来兴致,用着古常青多劝,个立马屁颠颠地就赶赴蛟潭县,有的甚至直接就把自吃饭的家伙都给带来。 等看到刘远鹏老爷子的况,这些老专家们都集体沉默下来,尤其是看到叶青的那个手术预案提议后,每个都跟古常青是一样的想法,那就是这个方案太冒险。 过叶青连古常青都能说服,自然就能说服这帮真正的西医大夫,接下来的一个星期,一群老专家经过无数次会诊,对患者的各项身体数据都仔细进分析研究后,最终得承认,叶青给出的手术方案,很可能是目前唯一有可能会成功是一条路径 ,或者说,是在叶青的飞针作为前提的况下,可能还存在着一线生机,到底能能成,谁心里都没底。 管有没有底的,到这个份上,也容得任退缩。 医院这边做好一切准备工作,病家属也表现得很积极,是在一个星期后,叶青就带着个老头助手走上手术台,开始对刘远鹏老爷子进第一次手术。 刘家坐在手术室外,一等就是近五个小时。期间手术室内只有手术护士进出,一个个都绷着脸一句话也说,搞得刘家焦急又煎熬,等到后面一个个紧张得脸色煞白,生怕从里面出来一个医生告诉他们已经尽力,让他们节哀。 手术室内,叶青在把第四枚弹片取出后,就立刻把位置给让出来,用她吩咐,马上就有接上去,做最后的清创及缝合工作。 等所有的工作都完成后,大家就都紧张地或靠或坐在一边,默默等待着病的麻药散去。 这一等,就等到外头天都快黑,助理护士停叫着老头,却没得到任反应。 老专家们一颗心都快要提到嗓子眼,叶青甚至开始考虑,要要用非常手段把患者给叫醒,没想到这个时候,老家的手指头忽然动动,大概过好一会儿后,才缓缓睁开眼睛。 睁开眼睛,并且对外界的环境刺激反应正常后,大家就约而同松一口气,然后个老头就忍住冲着叶青这边竖起大拇指。 如说之前叶青提到那个预案的时候,这些老头还有所怀疑,觉得叶青是在异想天开的话,在经过今天这第一台手术,个老头就白叶青为什么会这么大胆。 正所以艺高胆大,这小丫头年纪大,在手术上确确实实称得上是技术得,怪得刘远鹏这样棘手的病例她都敢接,而且第一台手术,就直指病身上最难的四处弹片部位,并且还真让她成功取出来! 位老专家看过叶青整场手术的操作手法细节后,也得感叹一句,这姑娘的确有狂妄的底气! 他们这帮在叶青这个年纪的时候,连手术刀都还敢摸呢,这姑娘就已经成为手术室的主刀医生,之间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等病被送出手术室,进入到特护病房时,刘家都已经等得快要望眼欲穿。 过当听到医生宣布,已经顺利取出病体内四枚弹片,并且是位置最刁钻最麻烦的那四枚弹片的时候,一群刘家都忍住在走廊外激动得抱头痛哭。 第一台手术做完,老爷子最起码需要静养上一个多月,确定各项身体指征都平稳,才能再继续做第二台手术,这期间叶青就用继续在医院待着,所以在病做完手术后,观察两天确定病况良好,没出现什么异常后,叶青就重新回靠山屯。 上次来蛟潭县,叶青是坐李勇的拖拉机来的,这次叶青回去,却是刘家这边直接用运输公司的运输车专护送,并且为表达对叶青的感谢,刘家还挺会来事儿,知道是从哪儿弄来一批老旧的二手医疗设备和药品资源,直接用县里的运输车一股脑给送到靠山屯卫生站。 等叶青到屯子里后,就发现屯子里发生翻天覆地的大变化。 一个来星期的时间,靠山屯就屯都拉上电线,从村头到村尾,各家都通电,而且家家户户基本上都用上白炽灯,晚上起夜再也用那豆粒大小的黑黢黢的煤油灯。 叶青家里也装上白炽灯,而且跟许多家只正屋装个灯泡同,虽然叶青在家,来拉电线的电工师傅可能是得上面的授意,直接给叶青这边把三间屋都装上灯泡,而且正屋还专安装插座,方便接下来使用电器。 有电,那之前省城奖励给她的那台黑白电视机自然就能派上用场。 正巧,之前叶青得省里头给的奖励券,电视机缝纫机和手表一直都没能兑换回来,趁着这次刘家搞个运输车来送她回屯子里,她就搭上这趟顺风车,把那三张兑换券给用,将缝纫机和电视机一并给带回来。 这台黑白电视机一出现,立马就破靠山屯的平静,在搬进邹家院子里后,很快在叶青家院子里撸狼的那帮孩子们就率先发现这个秘密。 然后,孩子们开始满屯子奔走相告,过短短个小时的时间,邹家院子里就里三层外三层挤满,大家伸长脖子好奇地往里张望,都想知道电视机长什么样儿。! 第 91 章 捐出电视机 七十年代初,城里人嫁女儿,对彩礼的要求通常是“三转一响”,也就是缝纫机、自行车、手表以及收音机,能把这四件东西都凑齐,基本上就算是嫁去非常富裕的人家了。 农村当然就没得比了,大家都是泥腿子,没有固定工资也很难凑到那么多工业票,三转一响基本买不起,所以在这方面就没有那么多要求,条件不好的,给个几块几十块的彩礼钱意思意思就行。 不过,也有那种家境殷实或者打肿脸充胖子的,凑不齐三转一响,买个一转或者一响的,总也能在村里给自家挣个排面。 像靠山屯,老支书和伍永兵家里就有自行车和收音机,赵二柱子还有记分员赵铁明家里有手表,顾卫东家里则有缝纫机,反正这三转一响,总能在村里找出几家有,大家也都看过摸过甚至借去使用过,所以都不觉得有多稀奇了。 但黑白电视机,却是整个靠山屯的独一份。 甚至夸张点说,整个红旗公社甚至是青山镇,能弄到电视机工业票,并且还买得起电视机的家庭,估计五根手指头都数得清。 所以叶青的这台黑白电视机一弄回屯子里,那绝对属于爆炸性大新闻,被那群毛孩子们一宣传,那是整个靠山屯都轰动了。 “这可是电视机啊,我的天哪,叶知青这一个星期是上哪儿去了,怎么一回来就弄来了一台电视机?” “好像不是,老支书说这个是之前叶知青发现有敌特分子往喂食母牛的草料和药品里面掺杂鸦片,意图破坏咱们整个农村的生产工作,省里面调查之后,特意给叶知青奖励下来的物件,据说不光奖励了电视机,还有一台缝纫机跟一块手表,都老值钱了。” “难怪我看是运输车给送回来的,要不我说这人还是得多读书呢,这叶知青年纪才十六七岁,就凭着她那一身本领,轻轻松松就挣到了咱们一辈子都攒不下来的家底。” “是啊,之前叶知青就说过,孩子们只有读书才有出路,所以我跟我家男人都商量好了,明年开始,家里娃都得送去学校上学去,可不能再在村里头疯跑瞎玩了。” “我家也是,要是家里头哪个孩子将来学到了本事,也能给我挣上一台黑白电视机回来,那我这辈子就算是功德圆满了。” “据说这个电视机里面能看到人像,比收音机还好,也不知道真的假的,你们谁见过?” 在场的这些村民,有一个算一个,都把头摇成了拨浪鼓。 就是因为没见过,大家才这么兴奋好奇啊,不然谁大冷的天跑出来凑这个热闹? 眼见着这么多村民把自家屋子院子挤得水泄不通,看那模样一个个比她这个当事人还要激动,叶青也是有些哭笑不得。 她本来是打算把这个电视机装在自家屋里头的,但看到这些村民对电视机这么感兴趣,她顿时就意识到,装在自家院子里,恐怕不是什么好主意。 这要是真安装好了,这些村民怕是得天天晚上到她家里头来串门子,到时候她晚上光 顾着招待这些乡亲们了,哪儿还能安安静静写东西? 而且家里头有眼睛不好的老人,还有正在嗷嗷待哺的孩子,电视机装在家里嘈杂还刺眼,对老人孩子估计都不是很好。 ?本作者饭在锅里提醒您最全的《七零赤脚女医》尽在[],域名[( 这么一想,叶青眼珠子一转,忽然就来了主意,忙朝着那边的伍永兵和老支书招了招手: “大队长,老支书,这黑白电视机,干脆直接装到晒谷场粮仓那边去吧。” 叶青这话一出,倒是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伍永兵和老支书更是不解:“为啥?” 叶青笑道: “我这边地方小,电视机装进屋里头也挤不进去几个人,粮仓那边如今各家分完粮食了,里面正好空着,正好可以弄个放映室出来,晚上的时候给全屯子的人放电视节目。” “那么宽敞的地方,挤一挤能坐下大半个屯子的人了,完全够用,等开春之后天气热起来了,直接把电视机摆在晒谷场外头公放更方便,也省得再搬来搬去的了。” 叶青这番话,让整个院子的人都安静了下来。 伍永兵和老支书对视了一眼后,都有些不好意思接叶青这话茬。 虽然这俩作为生产大队的一把手二把手,为了给屯子里的村民们谋福利,一向是各种手段算计层出不穷,甚至跑到公社去跟赖国昌公然拍桌子叫板都不带怕的。 但公是公私是私,叶知青来到屯子里之后,都不知道为村里人争取来多少好处了,两人也不能真因为人家孩子老实大方,就真逮着人家孩子欺负。 毕竟这个电视机,可是省里面为了表彰人家孩子才发放下来的,叶知青把东西弄回来都还没捂热呢,就直接弄到生产队充公了,这事儿说出去可就太不像话了。 见两位生产队干部面上露出了尴尬为难的表情,叶青倒是忍不住笑了: “两位叔,我是认真的,这台电视机放我这儿太浪费了,我不爱看这个,平时搁家里头也是摆设,还不如物尽其用,拿出来给大家共享。” “咱们屯子里的人天天封闭在这个小山沟里,平时又不能读书看报也不听收音机的,信息太闭塞了,对咱们屯子的长久发展而言并没有什么好处。” “但有了电视机就不一样了,透过这个小小的黑匣子,咱们整个屯子里的人都可以和外界连通,见到与东北农村完全不同的新世界,尤其屯子里的孩子们,看电视,是除了书本之外,让他们开阔眼界的最好途径。” “只有看到了外面广阔无垠五彩斑斓的新世界,他们才会知道被局限在这个小村落的自己是多么渺小,才会从小就意识到读书的重要性,也会明白要想接触到外面那些精彩的世界,他们只有靠自己拼搏努力,才有机会飞出这个穷山沟。” “如果一台电视机,能对孩子们起到这样的积极作用,那它的最大价值,才算是真正发挥出来了,而不是当成一个无用的死物,只能被摆在我这屋里头落灰,甚至在放上几年后,变成一堆破铜废铁。” 叶青这番话,瞬 间说到了在场所有村民的心坎上,就是伍永兵和老支书,都不约而同地沉默了下来。 平心而论,如果只是看个电视节目打发时间什么的,那完全没必要装到仓库那边去,就在叶青自家装着,村里头的人也就这几天图个新鲜热闹,往后肯定也没谁真那么不识趣见天上别人家里头来串门子蹭电视看。 但如果真像叶青说的,电视机关系到的是整个村子里的孩子们的眼界和出路,那这个事情的意义很明显就非同一般了,村里只要是有孩子的人家,都无法拒绝叶青的这个提议。 谁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能飞出这个穷山沟,将来能在城里头闯出一番名堂来呢? 就算将来成不了像是科学家外交官工程师之类的国家栋梁,哪怕只是在城里当上工人,有份正式工作能吃上国家粮,那也是好的啊。 最起码不用像他们的父辈这样,一辈子都只能在这个农村里面起早贪黑当泥腿子。 带着这样的希冀愿望,这些村民们谁都没着急开口说话,但每个人心里面都是暖烘烘的。 虽然叶青早前就已经在村干部们的见证下,和邹昀一块儿正式成为了邹阿婆家的一员,并且这个老宅子和宅基地都落户到了叶青名下,但在屯子里大部分人的潜意识里,对叶青的印象多少还停留在城里娃外来户这个层面。 但这会儿,看到叶青真心实意地在为屯子里的孩子们的将来做打算,为此甚至连一台这么贵重的电视机都捐出来了,屯子里的人要还说人家是外来户,甚至明里暗里地去排挤叶青,那就真是不识好歹了。 老支书把口袋里的卷烟掏出来点燃,抽了一口后才看向伍永兵: “叶知青一番好意,那咱们也别扭扭捏捏的,就按照她的安排,电视机装到晒谷场那边的粮仓里去。” 伍永兵沉默了两秒后,点了点头,转过身就太高了嗓门问身后那里三层外三层围着的村民: “正好今天大家伙儿都在这儿,也省得再召集村民们开会了,索性就在这儿说个清楚明白。” “刚刚叶知青说的话,大家伙儿应该都听到了,电视机有多难得,不用我强调大家伙心里应该都清楚,咱们屯子里都是厚道人,可不能白占人家孩子便宜。” “所以我觉得,这台黑白电视机,不能算是叶青捐的,得算是咱们屯子里跟叶知青租的,租金的话,一天俩工分,就算在邹昀这小奶娃的名下,这个安排这个大家伙儿没意见吧?” 伍永兵这话,让叶青很是意外。 但不得不说,他这俩工分的提议还挺巧妙。 作为卫生站的站长,叶青在屯子里每个月都能拿到二十个满工分,同时县卫生局那边还给了她正式编制,她每个月是固定能领到工资津贴的,所以细算下来,如今靠山屯里面,日子过得最滋润的,就要数叶青了。 如果现在屯子里租这个黑白电视机还能每天给叶青额外带来两个工分的收入,那屯子里肯定就要有人心里不平衡了。 但如果这个工分,是 算在邹家刚认养的那个兔唇女婴头上就不一样了。 两个工分算下来,一年也就几十斤粮食,如果兑换成精粮细粮的话,也就一个婴孩几个月的口粮而已。 屯子里的人顶多觉得邹昀在这个事情上占了一点便宜,但一想到这孩子的悲惨身世,这几十斤粮食在村民们心里就不会产生太大抵触。 同时,出了这几十斤粮食,等电视机的事儿传出去后,也能堵住周边其他屯子里人的嘴。 不然周围那些生产大队的人嫉妒他们靠山屯通了电还有电视看,肯定会阴阳怪气说难听话,污蔑他们靠山屯以多压少欺负了人家城里来的知青女娃子。 叶青又不笨,略一想就明白了伍永兵这个打算的根本用意,一年几十斤粮食她其实并不缺,但如果这事儿会给靠山屯带来不少负面麻烦的话,那她还是接受伍永兵的安排比较好。 不过,电视机捐了她不心疼,但该强调的事儿,她也必须得当着大家伙儿的面就先强调清楚: “两位领导,租我家电视机我没意见,但咱们可得先约法三章啊。” 首先,电视机租出去之后,质量问题我一概不负责啊,你们也看到了,这玩意儿运回来之后我连外包装都没拆,绝对是全新未开封的,以后如果出了什么故障需要维修,那我可都是不管的,得屯子里的人自己想办法啊。?[(” “再一个,电视机装好之后,怎么安排播放时间,约束观看的村民不闹矛盾起争执,这个也不归我来管,都得你们村干部来解决问题,不要回头发生什么口角纠纷了就跑到我这儿来让我来调解,那我可不管谁对谁错了,直接各打五十大板,再罚坐冷板凳,禁看电视一个月再说!” “另外,电视机安装在晒谷场仓库那边,怎么确保它的安全,以及每天放电视的用电费用,这都和我无关,要生产队自己承担,这个应该能做到吧?” 说到这儿,叶青忍不住朝着那边伍永兵和老支书两人眨巴了一下眼睛,露出一脸的无辜和理所当然。 伍永兵和老支书的嘴角都不由得抽了抽。 他俩算是听出来了,叶青之所以这么大方把电视机捐出来,其实归根结底还是怕麻烦。 这丫头精得很,知道这个电视机就是个烫手山芋,留在她家里头很可能会引起各种纠纷,所以她迫不及待地就想把这玩意儿扔出来,并且要做好一切切割,以确保后续任何问题都不会找到她头上。 但这毕竟是黑白电视机,哪怕是租,只要有这玩意儿,就是整个靠山屯的门面担当,往后走到哪儿,他们靠山屯都能站在鄙视链的最顶端,成为其他生产大队羡慕且拍马都赶不上的存在。 所以即便知道这玩意儿装在晒谷场粮仓后可能会引发各种麻烦,伍永兵和老支书也无法拒绝这个巨大的诱惑。 于是很快,这台电视机就在众多村民们的欢喜吆喝中,搬去了晒谷场仓库。 叶青的这台黑白电视机属于老古董款式,木匣子外壳包裹着一个电子管显像屏,在电视机的 上方,还有一排的旋转机械按钮,是用来调节电视机的频道、声音以及清晰度微调的。 不过,村里人都没见过这玩意儿,一群生产队干部加上那些上过学的知青们凑一块儿研究了半天,愣是没人能把电视机给装明白了,最后没办法,伍永兵又跑到村尾来找叶青出马了。 叶青也没想到这帮人装个电视机都能搞这么大半天,等到赶去晒谷场仓库,看到那电视机满屏的雪花点子,她才猛地一拍脑袋,想起来这玩意儿貌似还需要天线接收信号。 还别说,天线制作这块儿,叶青还真会,这玩意儿也算是末世生存技能之一,当初她跟几个幸存者被困在一座坍塌的大楼内,在与外界隔绝无法自救的情况下,是当时一个幸存者制作了一个简易的信号接收发射器,通过不断调整天线接收方位,无数次尝试后,才终于跟外界的救援队联络上。 因为这段经历,叶青对天线制作不说多精通,至少具体的原理她还是懂的。 眼见着全屯子的人都在傻兮兮地看着她,俨然把她视为了全村的希望,叶青没辙,只能硬着头皮自己上。 发动全村的人帮忙,弄来了一堆破铜烂铁废铝,然后经过一阵敲敲打打后,总算在天黑下来之前,顺利把天线给做出来了。 等把天线连接到电视机上,又用一根粗长的树杆子把那根天线杵到粮仓外的空地上,叶青一边指挥伍聪在外面旋转树杆子接收信号,一边在仓库里面不停旋转机械按钮,满世界找电视频道。 翻来覆去地把那机械按钮拧来拧去,折腾得满脑门都是汗,到外头天彻底黑下来了,电视屏幕上终于从满屏的白色雪花点,变成了一个黑白条纹的奇怪大圆饼。 “哎哎哎,有图像了!” 一看到电视机上面出现了一个圆饼,围观的村民们立马就焦急地提醒。 叶青赶紧冲着外头的伍聪喊,让他先别动了。 她这边又略微微调了一下,把这个大圆饼变得更清晰一些,就让外头伍聪找几块大石头把那杆子固定住。 村里人顿时一脸懵,挠着头不是很明白地问道: “叶知青,为啥这个电视机跟咱想的不太一样?不是说电视机里面不光能听到声音还能看到人吗?” 不管是大人还是小孩,这会儿都看着电视机上的大圆饼发呆,显然每个人的眼神里头都充满了困惑: 不是说看电视吗?难道就这?如果看电视就是看这玩意儿的话,那还不如咱在家里头围炉唠嗑有意思呢。 叶青不由得哑然失笑,赶紧解释道: “这个叫电视测试信号,出现这个,就说明咱们的频道接收没错,只不过因为现在还不到电视台节目播出的时间,所以咱们还得稍微再等等。” 说着,叶青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 “现在六点了,大家伙儿可以回家去吃个饭,大概还有半个小时电视台的节目才会放出来。” 这时候全国就蓟城和申城俩电视台,不过申城的信号距离北大 荒有些遥远,要收看到这家电视台的节目基本上不大可能,唯一能看的,就只有蓟城电视台。 就这么一个频道,也不像后世那样全天播放节目,电视台基本上只有周二到周日晚上六点半到十点才会有节目播出,其他时间电视台放出来的都是测试图,专门供观众调整接受信号。 当然,这些常识叶青原本也是不知道的,都是今天白天在县里面兑换电视机的时候,专门找柜台售货员打听来的。 一听说还有半小时才能收看节目,村里人也不催了,孩子们搬着小板凳继续在原地占位置,大人们则回去忙活晚饭,但太复杂的饭菜就不弄了,搞个经典的菜包饭,再蒸点红薯玉米窝窝头之类的,然后端着就往晒谷场那边跑。 到了粮仓那边,果然就听到电视机里传来图像和声音了,所有人立马就跑到各自的位置坐好,一边啃着菜包饭窝窝头红薯玉米,一边抬着头盯着电视屏幕看得津津有味甚至都舍不得眨眼。 这个时期电视台的节目也简单,前面五分钟先播放领袖标语,再然后是新闻简报,再来个体育赛事转播,最后来个纪录影片,当天的节目就算播放完毕了。 一直放到了十点,电视台又变成了那个大圆饼图像,并且里面再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了,屯子里的人还在原地意犹未尽地等了好一会儿,才悻悻然地搬着各自的小板凳往家里赶。 不管怎么说,有了这台黑白电视机,确实给整个靠山屯的村民们的日常生活增添了不少调味剂。 当天看完节目回去后,不少村民们就对当晚看到的几条新闻还有那场酣畅淋漓的乒乓球体育赛事以及抗战的纪录片进行热烈讨论。 隔天甚至还有小孩儿跑来问叶青,乒乓球难不难学,学会了是不是也能去当运动员打比赛?并且对乒乓球感兴趣的孩子还不在少数。 在知道孩子们的诉求后,叶青当天就找了隔壁顾大叔帮忙,在卫生站和她家那个小院子里,各砌了一个简单的乒乓球台,并且在几天后去县里面检查刘老爷子的术后情况时,顺便买了几套乒乓球和球拍带回了靠山屯。 黑白电视机的出现,果然引得周边几个屯子的人羡慕又好奇,在电视机装好的第二天,到靠山屯瞧热闹的人就来了一拨又一拨,尤其是到了晚上电视节目正式播出的时候,那来看电视的人简直是比肩接踵乌泱泱一大片,好些都是从其他生产大队大老远赶来的。 明明只有十四吋的电视机,稍微隔得远一点就连图像都看不清,但整个晒谷场粮仓里里外外挤得水泄不通,比看露天电影时还激动热闹。 叶青没有去,但是听顾卫南说起了当晚上的盛况,仍然拍着胸脯一阵后怕,暗自庆幸她有先见之明,如果没把电视机捐出去,说不定这会儿这些人可能就要挤到她家里头来了,那场景,光想想都吓人!! 第 92 章 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就在这台黑白电视机在整个红旗公社掀起热潮的时候,公社赖书记忽然领着一对中年夫妻来到了靠山屯。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郑欣的父母。 在卫生站疗养了大半个月后,郑欣体内的毒素基本上已经清理得差不多了。 但一如之前叶青所预料的,虽然农药残留已经清除,但之前受农药侵蚀后损伤的那些器官组织,要修复起来却是非常困难的。 哪怕叶青已经在给郑欣做针灸已经服用的药方子里都偷偷加了不少料,治疗效果也并不是很明显,尤其是她的左眼和声带,基本上已经是处于失明和失声状态,短时间内是很难恢复过来了。 大概没想到自己女儿下乡插队没几年竟然就变成了这样,郑欣的父母在卫生站看到郑欣憔悴虚弱得不成样儿时,情绪异常激动。 郑母张嘴欲喊人,没想到一口气没上来,当场就不受控制地往后倒,要不是叶青眼疾手快把人给搀扶住,只怕人就真直挺挺倒地上去了。 几根针扎下去,郑母的情绪才终于平复了下来。 早已经弄清楚具体原委的郑父,气得手都在直哆嗦,哪怕知道始作俑者已经为此付出了代价,也仍然难以消解这份愤怒。 毕竟他家女儿受到的伤害再也无法挽回,郑欣这辈子都被毁了,这个孩子未来的路该怎么走下去,郑父郑母心中也是一片仓皇茫然,完全没有任何的心理准备。 按照知青办那边的安排,郑欣接下来就可以病退回城了,赖国昌这次来,就是陪着郑父郑母办理回城手续的。 考虑到郑欣跟马架屯那边关系紧张,如果是郑家人自己去办,说不定关志成可能会故意卡着手续,不给人家在回城证明上面签字,所以赖国昌亲自领着郑家夫妻俩下去办好了手续之后,才到靠山屯来的。 郑欣也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带上了叶青给她开的接下来几个疗程的药方子,在向叶青郑重地鞠躬道谢后,就老老实实地准备跟她的父母回老家去。 叶青也对这个姑娘的境遇很是遗憾唏嘘,但事情都已经发生了,这姑娘要做的就不应该是自怨自艾,而是要想办法积极面对人生,回了城之后,想办法给自己找一份工作,哪怕是个临时工都成,努力地靠自己的本事活下去。 在郑欣在卫生站治病疗养的这大半个月里面,叶青跟这个姑娘打过不少交道,也发现这是一个很有韧劲的姑娘,所以她一直在劝对方不要认命,越是逆境越能激发一个人的潜力,总之给这个命运多舛的姑娘各种加油鼓劲儿。 看得出来,这姑娘把叶青灌输的那些鸡汤都认真记在了心里,一直都没放弃对未来的憧憬和追求,估计等她回了城,也应该能靠着自己拼出一条出路来。 而且刚刚郑家父母来的时候,叶青一直在注意观察,发现郑家父母对郑欣还挺重视爱护的,并未一上来就对自己的女儿加以指责。 这让叶青心里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觉得郑欣还挺幸运,有一对真正爱她的父母,看样 子回城之后,这姑娘的日子应该也不会太难过。 于是叶青就默默地跟在赖国昌和伍永兵几个干部身后,准备送郑家这一家三口离开靠山屯。 ?本作者饭在锅里提醒您最全的《七零赤脚女医》尽在[],域名[( 然而,就在送行的路上,赖国昌跟郑家父母闲聊,出于关心,叶青多嘴问了郑家父母一句,等郑欣回城之后,家里面对这个女儿有没有什么具体打算。 本来以为会得到诸如先让孩子在家里养病一段时间或者是给郑欣安排一个轻省的工作之类的答案,但让叶青怎么也没料到,郑母竟然告知她,已经给郑欣选好了相亲对象,等郑欣回去之后,就会安排两人见面,如果郑欣觉得合适的话,马上就能领证结婚。 可能是知道这样的安排太仓促,郑母忙补充解释道: “家里就那么大,住的地方也不够,郑欣下乡来插队后,她二哥也娶了媳妇儿,如今大嫂二嫂都相继怀孕生了孩子,家里面的房子早就不够住了,现在她回去也只能在饭厅里面打地铺,还不如趁早嫁出去。” “况且发生这种事儿,她如今这副模样,就算回了城也找不到合适的工作,街坊邻居看见了,也不知道会传出多少难听话,还不如赶紧找个人家嫁了,嫁得远点没人知道她下乡喝农药的事儿,就没人说闲话了。” 叶青脸上本来还带着笑的,听到郑母这番看似合理其实牵强附会的解释后,笑意顷刻间消失殆尽,一颗心更是不受控制地往下沉。 郑欣的脚步也不由得僵住了,她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母亲,眼睛瞬间涨得通红,本来激动急切想要跟着父母回城的心,这会儿彻底冷静清醒了过来,满眼只剩下惶恐和绝望。 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好不容易才捡回了这条命,本来以为父母就是她的坚强后盾,可以让她重新鼓起勇气面对新生活,万万没想到,父母给予她的,并不是鼓励和支持,而是一记背刺。 郑家父母并不觉得这样的安排有什么问题,在见郑欣脸上明显露出排斥后,郑母还连忙解释道: “你放心,妈不会推你进火坑的,就算是给你找对象,肯定也在找媒人仔细打听过的,这个人是咱们县造纸厂的,还是个车间组长,每个月工资三四十快,虽然死过一个老婆,但那个前老婆就只生了一个小丫头片子,条件绝对差不了,而且你的情况我也让媒人传达了,对方表示不会嫌弃你的身体残疾,只要能给他生个儿子就成。” 郑母不断劝着,大有一副“这个对象是她费了不少功夫才打听出来的,郑欣若是还嫌弃那就是不知好歹”的架势。 郑欣越听面色越是煞白,脚下就跟生了根一样,怎么都无法再抬起来一下,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就朝着叶青这边看了过来。 叶青这会儿已经不知道该说啥了。 主要是说啥都不合适。 因为郑母的这个打算,不管是赖国昌还是伍永兵,都觉得还挺好的,一边听一边点头。 时代的局限性,这个时代的人认为女人最终的归宿就是嫁人,郑欣现在这个情况,回城工作显然也不现实,娘家 如今已经娶进来几个儿媳妇儿了,又没有分家,到年龄的姑娘再不嫁出去,继续留在娘家作威作福那肯定是不行的,到时候婆媳加上姑嫂矛盾,怕是会搅得一家子都散了。 所以不管是伍永兵还是赖国昌,都觉得郑欣嫁个有工作的城里人不错,回城了就能重新恢复粮油关系,每个月吃固定的国家粮,要是再成个家有了个在厂里上班每个月拿几十块钱工资的丈夫,这样的生活,绝对就是不知道多少人拍马都赶不上的神仙好日子。 叶青自己是新时代独立女性,坚信靠自己的双手也照样能活得很好,但她不能强求这个时代的其他女同志也跟她一样抱有这样的人生观念,如果郑欣认同父母的这个安排,叶青只能表示尊重祝福。 她能给郑欣灌输各种鸡汤,但她无法给郑欣做任何决定,每个人的路都得自己来走,尤其是在这种人生的巨大抉择上,更不能受到任何人的影响,不然等将来发现走错了路后悔了,也许会埋怨那个贸然提建议的人。 所以叶青就在旁边保持沉默,然后静静等着看郑欣会是什么反应。 但让叶青感到有些失望的是,她以为一个在遭受到流言蜚语的污蔑后,敢喝农药来自证清白,连死都不怕的女人,在发现自己被父母包办婚姻后,也能打破这个沉重的枷锁,拒绝父母的催婚提议,为了自己的人生和命运好好抗争一回,彻底为自己活一次。 可郑欣却妥协了。 这个姑娘没有任何表示,就这么如同提线木偶一样,跟着自己的父母离开了。 只不过在走出靠山屯的时候,她三步一回头,不断在看向叶青所在的方向,似乎在指望叶青能再伸手救她一把。 但叶青却一直站在原地没有任何动作,就这么面无表情地看着,直到那一家三口消失在村口,完全看不见人影了,她才重重叹息了一声。 郑欣父母来这一遭,给叶青带来了不小的刺激,她的情绪十分压抑,急需找到发泄出口,所以在回去后,她就迫不及待地给手底下那仨徒弟加训,布置作业都比平时多了好几倍,并且当天晚上她自己更是愣生生熬夜到凌晨两三点,把这段时间一直停滞不前的《立秋》剧情硬生生往前推进了好几章。 之后的几天,她整个人仍然被一种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浓烈无力感所充斥着,只能靠不断忙碌填充各种工作来阻止这些负面情绪的侵蚀。 好在,这种坏心情并没持续多久,因为再次去往墨河的聂伟,终于给她带来了好消息。 时隔一个多月,聂伟又去了一趟墨河,去之前他提前来了一趟靠山屯,把出发时间告诉了叶青,叶青则在长途运输车出发的前一天,把宋春华的亲笔信以及一套故意做旧的棉服棉鞋带去了县里。 一个星期不到,聂伟从墨河回来了。 一回来他就迫不及待地跑来靠山屯,告诉叶青一个好消息。 之前病得都快要起不来床的韩亚博,如今已经可以正常下地了!! 饭在锅里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希望你也喜欢 第 93 章 郑欣逃回来了 一听到这个消息,叶青精神一震,立刻一扫之前的萎靡。 “东子那个战友亲戚捎话,说韩博士看上去气色好了不少,应该是上次你送的那个药见效果了。” 劳改农场聂伟进不去,只能通过中间人传话,但是顾卫东找的人应该靠谱,所以一听到这个好消息,聂伟就迫不及待地赶回来告诉叶青。 叶青上次熬了几种药方,估计应该是其中的一种误打误撞正好对症了,但不管怎么说,这对于宋春华而言,绝对是一个振奋人心的好消息。 所以在送走聂伟后,她就迫不及待地往部队农场那边赶,着急把韩博士写的那封信送到老师手里。 到了部队农场后,叶青就径直去了学校找宋春华,没想到在教学楼下正好看到宋春华在同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太太聊着什么。 叶青赶紧走上去,正要跟宋春华打个招呼呢,就听到那老太太说: “宋老师,我儿子好歹也是农场里面的后勤管事,每个月津贴不少,那些二十出头的小姑娘,不知道有多少削尖了脑袋想要嫁进我们家来,要不是我家三个孩子喜欢,加上你这个老师的身份还算拿得出手,我们家连考都不带考虑的。” 叶青:…… 宋春华眼角余光注意到叶青来了,顿时表情极为尴尬。 她也没想到这老太太这么难缠,前几天这家人托了媒人来给她说亲,她当时就把这事儿给推了。 本以为她的态度已经摆得够明确,这事儿应该就算过去了,哪里晓得这家人被拒绝了之后,竟然让个老太太直接找到学校来了,关键是一来就拉着她自说自话,无论她怎么拒绝就装作听不懂似的。 “老太太,我已经跟您说得很清楚明白了,我目前没有找对象再婚的打算,您家条件再好,那也跟我没关系,不好意思我还有事,得先走一步了!” 宋春华有点生气,语气都变得生硬了起来。 那老太太看宋春华怎么都不松口,顿时也来了脾气,拉下脸来瞪着宋春华: “你一个离过婚的,三十好几了,你装什么装?我儿子这样的你都看不上,怎么着,难不成你还想在咱们农场找个干部啊?” “我就奇了怪了,你一个南方人,在这儿无依无靠不沾亲不带故的,你跑到我们农场来干嘛?还不想再嫁人,你别不是有什么别的企图吧?” 这老太太一脸的不怀好意,看宋春华那眼神,俨然一副宋春华如果不答应他家的求亲就是身份有问题的架势。 一看这老太太一言不合竟然就要给她扣帽子,甚至还想要把她往间谍上头引,这让宋春华又惊又怒,当场气得脸都青了,浑身止不住颤抖起来。 叶青的脸色也沉了下来。 别人不清楚,她可是知道宋春华跟韩亚博就是因为受殷向党牵连,被一顶疑似间谍的帽子扣下来,才落到了如今这个地步。 所以外人一句看似轻描淡写的话,在宋春华这儿就跟触雷一般,一 踩就炸。 眼见宋春华整个人情绪状态都不对了,叶青立马凑上前去??[,一把拉住了宋春华的手,悄悄在背后给她拍打安抚,同时笑眯眯看向面前这位不知名老太太: “这位大娘,您这来找人说媒,也不提前跟人打听清楚,谁跟您说宋老师在这儿无依无靠了?” 那老太太一愣,目光立马在叶青身上上下打量,有些不悦问道: “你谁啊?” 叶青如今在青山镇也算是站稳脚跟了,尤其是在部队农场这边,有赵金良给她背书,哪怕她只是个编外人员,也差不多能在这里头横着走。 所以面对这位老太太的审视和打量,叶青淡定且从容道: “我叫叶青,是宋春华的干女儿,在隔壁靠山屯插队,如今已经正式落户靠山屯了,另外我还是咱们农场牲畜养殖区的技术顾问。” “您不是说宋老师在这边不沾亲不带故吗,我干妈是来青山镇投靠我的,这事儿经过了赵场长的首肯,您要是对我老师的身份或者我说的话有疑议,大可以去找赵场长求证。” “至于我干妈找对象这事儿,那就不劳您一个外人操心了,我干妈要找个什么样的人,她说了不算,得我这个当闺女的亲自拍板。” “我干妈给您留面子,我可不需要给您留面子,我就直说了吧,就您儿子那样一拖三的,不好意思,我家看不上。” “不是给您吹牛说大话,我干妈要是真想找,别说是咱们农场的干部,就算是县里省城的干部我都能给她找来,就您儿子这样的,还不够格,明白吗?” “所以请不要再来纠缠我干妈了,不然我就直接去找赵金良,让他去跟您儿子当面谈,到时候您儿子丢不丢脸,那就不干我们的事儿了!” 这话一出,那老太太脸色瞬间涨得通红,瞪大了眼睛在叶青和宋春华身上看了好几眼,末了啥话也不敢说,一转身就气冲冲走了。 等人一走,叶青就回头笑看着宋春华: “几天不见,没想到老师在农场这边这么受欢迎了?都有人上门来说媒了?” 宋春华本来气得够呛的,在经过刚刚叶青的那番安抚和维护,这会儿脸色总算缓和下来了,她表情十分无奈: “我来这儿是来教书的,只要学生们欢迎我就行。” 背井离乡来到北大荒,宋春华未必没有想要跟申城那边的旧人旧事做个切割了断的意思。 青山镇这儿没人会知道她和韩亚博的那些过去,她本以为来了这儿就能图个耳根清净,可以在那三尺讲台专心授课,再不用烦心那些烂七八糟的事儿了。 却没想到才来没多久,在听说她离异几年且没孩子拖累后,办公室的那些女老师们就开始热衷给她介绍对象,前前后后都来了几拨媒人了,虽然她每次都义正言辞拒绝,但总有那不死心的,一次不成就来两次,甚至还越过媒人直接找到学校来了。 “这个吴老太太的儿子在后勤部,据说还是个小领导,你刚刚那样拒绝吴老太 太,万一她去给她儿子告状怎么办?” 宋春华忍不住有些担忧。 她们俩个在青山镇到底还属于外来户,强龙不压地头蛇,这吴家老太太一看就不是个好惹的,叶青刚刚那么不给人面子,万一人家因此记恨上了,背后偷偷搞什么小动作就麻烦了。 叶青一看宋春华那样子就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忍不住笑道: “您只管安心在学校忙活您教学的事儿,其他的都不用操心,一个后勤部的小干事,翻不出多少水花,真要是敢在背后搞鬼,我也不是好惹的。” “不过我估计那人只要长点脑子,应该不会再对您有非分之想了,如今我在这农场里面也大小算个红人了,他们家只要去稍微打听打听,就能知道我的名头,知道我说找赵金良面谈那话绝对不是信口开河。” 她这段时间对农场做出来的贡献可不小,赵金良如今正有求于她,生怕她一个不高兴了会撂挑子,那老太太的儿子要是敢在这时候来惹事儿,赵金良怕是能把人生吞活剥了。 “总之,以后要是谁要再因为这种事儿来骚扰您,您只管往我身上推就是,再不行就直接去场长办公室那边找赵金良给你做主,肯定没人敢再打您的主意。” 如果不知道宋春华跟韩亚博是假离婚,叶青可能也会觉得自家老师这个年纪完全可以再找个人结婚生子。 但是两人哪怕分开很多年,受了这么多苦难,依然对对方情有独钟念念不忘,这样双向奔赴的爱情很难不让人动容。 叶青不光不能棒打鸳鸯,她还得想办法帮忙斡旋,看看怎么才能让这对苦命鸳鸯尽快团聚,有情人终成眷属。 “聂伟从墨河回来了,给捎来了师公的信,我赶紧给您送来了,而且他还带来了一个好消息,说是师公病已经有所好转,现在都能下床走动了!” 等拉着宋春华回了宿舍后,叶青才将怀里那封信掏出来递给宋春华。 一看那封信,宋春华立马意识到是谁给她写的,心下一颤,赶紧把信封接过去,撕开信封就将里面的信纸掏了出来。 因为已经提前让顾卫东那个战友的亲戚帮忙带话,韩亚博那边早在半个月前就已经知道宋春华来了蛟潭县,所以这次他写的信明显比上回给叶青的那封要厚了不少,里面足足塞了有十几张信纸。 宋春华快速浏览了一遍后,抱着那一堆信纸瞬间哭成了泪人。 叶青心下叹了一口气,搂着宋春华的肩膀,宽慰道: “不管怎么样,只要人还活着,就有希望,您只管在学校里面安心教书,师公的事儿我会想办法去斡旋,争取早点把人给捞出来。” 宋春华反手就把叶青给紧紧抱住:“叶青,真的很谢谢你,你帮了我们夫妻这么大的忙,我不知道能回报给你什么——” 叶青立马就打断了宋春华这话:“自家闺女帮点忙也要回报?怎么,说得这么生分客气,您这是不愿意当我干妈啊?” 宋春华一愣,之前叶青怼那个吴家老太太的 时候自称是她干女儿,宋春华还以为那是叶青随便找的借口,没想到她竟然真是这么想的。 见宋春华还在那儿愣神,叶青忍不住笑: “一日为师终生为母,在我心里面,可真把您当成了亲人,不过要是您不愿意,那就当我没说过。” 宋春华怎么会不愿意,她眼眶立马又红了,一边哭一边笑: “谁说我不愿意了?我就是没想到你是来真的,那以后你就是我亲闺女了,这事儿可不能反悔的啊!” 叶青很是郑重地点头: “肯定不后悔,我没有什么父母亲缘,但是来了靠山屯,不光认了干奶奶,还收养了一个妹妹,如今就差爹妈没到位了,等师公出来了,咱们补办个正儿八经的认亲仪式。” 叶青反复提到了韩亚博出来的事儿,这让宋春华眼中也不由得多了几分憧憬,哪怕她知道这事儿有多困难,仍然止不住地幻想丈夫出狱之后的场景。 “我这阵子拿钱票跟人换了两套旧军被和褥子,回头我找人看看能不能把里面的棉花翻出来重新弹一遍,弄得松软些,你看看下个月聂伟啥时候去墨河,能不能帮忙把被子跟褥子捎过去。” 说着,宋春华就指了指她炕头堆放的两套被褥。 叶青手里头最不缺的就是新棉花,哪儿会让韩亚博用旧的?况且送被褥这事儿,已经早就在她的计划之内了,做旧的被子褥子她都已经准备好了,只等着下个月聂伟启程了就能送过去。 劳改农场管得严,送东西不能太频繁也不能太打眼,所以前两次叶青让聂伟帮忙捎过去的东西都不多,就怕惹人注意。 上次只送了药丸子,这次则是两套做旧的棉衣棉裤和棉鞋,一点点的往劳改农场里夹带,就怕被人给盯上。 但新棉花的事儿,她不能跟宋春华明说,只好笑道: “那您把这些旧被子褥子给我,我隔壁那个顾婶子家里就有弹棉花的工具,她也很会缝被子,我家的被子都是请她帮忙做的。” 宋春华并不知道叶青都已经把东西准备好了,见叶青说能找到熟人帮忙,赶紧把那两套旧军被褥子打包好塞给叶青。 本来还打算塞点钱票给叶青的,奈何叶青不肯收。 “这个您就别给了,我在靠山屯卫生站啥也不缺,还经常有外面来看病的患者给我送东西,吃喝不愁,倒是您这边,周末就别在农场里面呆着了,上我那边去开开荤。” 叶青早前就跟人打听过了,学校教职工食堂的伙食不咋样,清汤寡水的连点肉沫子都见不着,经常半个月都未必能吃得上一块整肉,这样吃肯定营养跟不上,叶青生怕宋春华在学校里头天天这么吃会熬出病来,所以每次来都要提醒宋春华周末上她那边去开小灶,有时候还骑着自行车自己上农场来接人,或者指派顾卫南来接。 之前宋春华还觉得不好意思,觉得叶青家里头可能口粮不够吃,她这老是上自己学生家里头去白吃白喝不像话,因此总是想找借口推脱。 然后她 就被叶青拉进自家院子的地窖里头,看到了那满满当当塞了一地窖的粮食、菜和腊鱼腊肉,直接被惊着了。 知道叶青并不是在打肿脸充胖子,而且连她那仨徒弟都在她家里搭伙吃饭后,宋春华心里面才没了顾虑,在叶青叫她去家里面吃饭的时候,她也不再推脱。 ?想看饭在锅里写的《七零赤脚女医》第 93 章 郑欣逃回来了吗?请记住本站域名[( 不过她每次到叶青家里去,还是会捎带上一些东西。 知道叶青家里不缺粮不缺肉后,她就跟办公室的几位老师们打听,变着法儿地去跟人交换一些叶青没见过没吃过的东西,比如一些南方来的水果干,比如海鲜干货等等。 叶青说了宋春华几次,让她别乱花钱,但怎么也说不通后,就随她去了。 给老师送过信后,叶青也没跟宋春华继续唠嗑,带着那几床褥子就准备回去了。 这阵子天气不错,也没再下雪,所以白天上靠山屯看病的外来人员又开始多起来了,多是周边几个屯子或者是附近其他公社的村民。 当然,外来人员到村里来看病,肯定是要收一定的看诊费的,不过这部分钱,入的是生产队的公账,还专门安排了会计每天晚上负责进行账务清点。 不过这段时间农闲,屯子里会计的事儿不多,所以卫生站收看诊费这块儿会计还算忙的过来,但等到开春地里的活忙起来了,估计就不得行了。 所以叶青琢磨着,还得找个懂财务的人来掌管这块儿。 这事儿她跟伍永兵提了一嘴,伍永兵说了这事儿他来解决,叶青就没再多问。 怕继续耽搁下去会让来屯子里看病的病人等太久,所以她赶紧把宋春华那两套旧被褥绑在车后座上,骑着自行车就要离开学校。 结果刚要走,就被人给拦下了。 拦下她的人不是别人,竟然正是悄没生息嫁人的伍月英。 看到伍月英,叶青也不由得愣住了。 距离伍月英跟夏航毅领证也有小半个月了,因为之前伍月英闹出来的那些事儿,伍永兵已经对这个女儿失望透顶,所以两人压根没在村里办酒,领了证伍月英就迫不及待地跟着夏航毅搬到了农场的家属区来了。 不管怎么说,这个对象这桩婚姻都是伍月英自己费尽心机算计来的,叶青以为这也算是求仁得仁了,所以伍月英来了农场是个什么情况,叶青也就不关心也懒得打听了。 但让叶青没想到的是,才十来天不见,新婚燕尔的伍月英看起来却像是生了一场大病似的,整个人瘦了一大圈,面色蜡黄一脸憔悴,处境并不怎么好。 估计,这婚事虽然如她所愿得逞了,但结了婚之后她这日子应该过得并不如她所想的那么顺遂。 这也正常,叶青设身处地地想了想,哪个男人在婚姻上被这么算计,都不可能心平气和地去善待一个坑害了自己一辈子的妻子,伍月英这么干,本来就是在作茧自缚,夏航毅会冷待她是毋庸置疑的,她应该有这层觉悟。 叶青看着伍月英,不知道这女人如今拦着她又是要干嘛。 “有事 ?” 伍月英脸上扯出了一个难看的笑: “你知道顾卫东人在哪里吗?” 叶青面无表情:“我不知道。” 怎么可能不知道,顾卫东回部队办理完转正手续后,隔天就去军区总部了,还给叶青写了一封信回来,告诉了她具体的通信地址以及联系电话。 不过叶青怎么可能把这事儿告诉给伍月英。 这两人已经退婚,伍月英也已经重新嫁人了,叶青可不觉得两人还有再联系的必要。 但叶青的这个态度,让伍月英很是不满,见叶青推着自行车要走,她立马就又冲上来拦住了叶青的去路。 “你跟顾卫东不可能没有联系,不敢把顾卫东的地址告诉我,你是不是看上顾卫东了?”伍月英语气尖锐,瞪着叶青的眼神里充斥着不满。 叶青差点气笑了: “我看没看上顾卫东,跟你有什么关系?伍月英同志,你是不是忘了,你已经结婚了?怎么,发现自己费尽心机算计来的婚姻不如意,现在开始后悔了,又想回过头去找顾卫东求和?请问这事儿,你对象知道吗?” 伍月英像是被戳到了痛脚一样,面色顿时涨得通红,梗着脖子反驳: “你少在那儿胡说,我对象对我好着呢,我为什么要后悔?我找顾卫东是有正事!” 这话叶青要是信了就有鬼了,她点了点头,漫不经心道: “哦,那你去找顾卫东啊,你拦着我做什么,我跟顾卫东又没有关系。” 说着,叶青推着车绕开伍月英就要走。 见叶青油盐不进,伍月英顿时气结,偏偏又拿叶青一点办法也没有。 眼看叶青真的头也不回就要走,鬼使神差的,伍月英忽然就在叶青背后喊道: “你就不怕我把你跟顾卫东的秘密捅出去?” 叶青顿觉好笑,回过头来看向伍月英:“我们俩有什么秘密?” 伍月英冷冷看着叶青:“你们俩重生的秘密,如果没重生,你根本不会来到靠山屯,顾卫东会变成瘸子,根本不会在部队升职转正!” 叶青耸肩,无所谓并且好心提醒这位没脑子的重生者: “哦,那你就去说吧,只要你不怕被人当成胡言乱语的疯子给抓起来,就算你证明了你说的是真的,没准等来的也不是我们俩被抓,而是你自己先被送去研究所切片研究哦。” “另外你可别忘了,我跟顾卫东可都是有真本事的人,就算上面知道了这个秘密,我俩也能有办法脱身,说不定还能利用这个机会,让我们俩的事业能更上一层楼呢。” “但是你可就不一定了,你自己先掂量掂量,看看你自己有什么资本吧,可别被有心人利用,当了别人手中的摇钱树,最后被榨干了所有价值之后成为弃子。” 伍月英心下一沉,脸色瞬间煞白。 刚刚那会儿,她确实生出了几分冲动,想要直接写匿名信把这两人给举报了,将他们两人重生的秘密抖落出 去。 但叶青这般有恃无恐,伍月英略一深想,就知道叶青并不是在危言耸听。 如叶青所说,即便她写信举报了,上面能不能信都是问题,就算真的采信了,没准那俩可能毫发无损,反而还能借助重生的优势得到上头重用。 而她呢,万一有人顺着举报信摸到她这儿来,很有可能她也会跟着搭进去,但她上辈子她就是个没什么见识的村野农妇,手里头攥着的有用信息实在太少,连跟人叫板谈判的筹码和资格都没有。 这样一想,意识到她刚刚的那番话,对叶青毫无威胁后,伍月英心下不由得气血翻涌。 “说话之前先过过脑子吧蠢货,我要是你,现在就蛰伏下来踏踏实实过自己的小日子,安安分分经营好自己的婚姻,等将来时机成熟了,再寻个正当本分的途径,慢慢摸索攒攒经验,靠你自己也能小富即安!” 到底都是穿越重生来的,哪怕此前伍月英各种作妖,叶青还是没忍住告诫了伍月英几句。 至于伍月英能不能听得进去,那就不是叶青该管的了,反正她言尽于此,让她再搭把手去帮助伍月英那是不可能的。 叶青也懒得再跟伍月英纠缠了,骑上车就潇洒地离开。 自行车刚出了部队农场,在回屯子的那条大道上,大老远地就看到有个穿得单薄的女同志哆哆嗦嗦地在路上走着,叶青一开始只觉得那人有些眼熟,也没多想,结果骑着车越过那人往前走了,忽然她猛地一个刹车,回过头就震惊地看着那人。 “郑欣——怎么是你?你不是跟你爸妈回老家了吗?” 叶青望着身后那个身形狼狈的女孩,一脸的不敢置信,见郑欣冻得一脸青紫不成样儿,赶紧跳下车把自己身上的军大衣脱下来给这姑娘披上。 看到叶青,郑欣眼中立马迸射出光彩来,她紧紧抓住了叶青的手臂,张着嘴啊啊了几声,又抖着手不停地打手势。 这姑娘的嗓子毁了,没法再开口说话,见叶青一脸困惑,这姑娘急了,在身上四下摸索了一会儿,没摸索出东西来,只能蹲下身捡起一根棍子,然后就急切地在地上写写画画起来。 等她写完那几个字,叶青浑身一震,猛地抬起头来眼神震惊又复杂地看着郑欣: “你想跟着我?” 郑欣猛地点头。 叶青心下也说不上来是个什么滋味儿。 前阵子她为了这个姑娘各种心烦意乱,觉得这姑娘回了娘家肯定只能听从父母摆布,最后等待她的只能是妥协和认命,万万没想到,这姑娘竟然在上了火车后,半道上又甩开她的父母逃回来了。 “先回去再说!” 还在村口呢,看郑欣冻得面色青紫浑身直抖,叶青只能赶紧催促人进屯子,有什么话都等回去之后再说。 见叶青没直接拒绝,郑欣眼中顿时生出了几分希望,赶紧跟着叶青往回走。 叶青的自行车上面绑着几床被褥子呢,也没法带人,只能一深一浅地领着人走回屯子里 。 这会儿她也顾不上跟郑欣说话了,实在是把军大衣给了郑欣后,她自己也冷。 好在离屯子里已经不算远了,走不了多久就到家了,一进屋她就迫不及待给炉子里添柴火,然后给她自己加了件大棉袄,又煮了一大锅浓浓的姜茶,给郑欣和她自己各盛了一碗,喝进胃里面暖暖身子再说。 叮嘱郑欣先在家里头待着,叶青先去卫生站那边忙活。 果然,出去了才一个来小时的功夫,卫生站就已经来了四五个看病的村民。 因为叶青出去之前就有过交待,告诉顾卫南几个她很快就回来,所以来看病的村民在来了卫生站扑了个空后也没急着离开, 叶青一进屋,就先给这几个人看诊。 按照卫生站这边定下来的规矩,顾卫南三人已经把几个来看病的村民的身份信息都登记在看诊的记录本上了,叶青在翻看过这几个人的相关情况以及既往病史后,很快就通过摸脉问诊,判断出了几个人身上都有哪些毛病。 开药的开药,扎针的扎针,叶青的速度很快,一个小时不到,几个人就都满意地离开了。 这时候,叶青才看向一旁的孟嘉: “郑欣回来了。” 孟嘉这会儿正在奋笔疾书中。 刚刚看的那几个常规病例,从把脉到扎针到开药,整个过程叶青都为顾卫南和孟嘉进行了详细地描述分析,还让两人分别上手,尝试着切脉看看能不能抓到感觉。 甭管挺没听懂吧,起码两人都在快速做笔记,先囫囵着写下来,等回头再慢慢琢磨消化。 还没把笔记写完呢,没想到叶青就丢出来这么个重磅炸/弹,直接把两人都给震懵了。 孟嘉更是猛地就抬起头来,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不是,回老家了吗?” 算算时间,郑欣跟郑家父母都已经走了得有五六天了,怎么会又回到靠山屯来? 叶青把她刚刚在村口撞上郑欣的事儿说了一遍: “她是在火车都快到她老家的时候又甩掉她的父母逃回来的,正好当时有辆同车次的返程列车就停在对面站台,她就找了个借口甩开了她父母,跳上了那趟返程的火车。” 孟嘉和顾卫南忍不住对视了一眼,一脸的错愕不解。 倒是王春花,在将刚刚那几个看病的村民的药碾碎装包,重新回到这边诊室后,听完叶青这番话就忍不住叹道: “她是来投奔师父的吧?” 叶青有些意外:“你怎么知道?” 王春花解释道:“之前郑知青在这边养病,我来卫生站给她熬药,她就在我旁边守着,我怕她再想不开,就拿我的事例来劝她,我如今娘家婆家都不待见,我不是也活得好好的嘛,让她别把外头那些人嚼舌根的话放在心上。” “她应该是把我的事听进去了,见我跟着师父你学习炮制药材,还问我学这个难不难,那会儿我就觉得她好像对学医很感兴趣的样子。” 叶青忍不住若有所思。 孟嘉有些担忧地看向叶青: “师父,她现在人在哪儿,情况还好吗?” “在我家里呢,估计是临时跑路的,所以身上穿得有点少,手里头可能也没钱,一路从县里头走到屯子里来的,冻得够呛,这会儿正在屋里烤火,我让她喝点姜汤先睡上一觉,有什么事儿等我这边下班之后再说。” 顾卫南比较在意的是郑欣的户口身份问题: “她的回城手续都已经办完了,粮油关系估计她父母都已经给她调走了,现在她跑了回来,知青办那边也不会要她了吧?” “而且就她这个身体状况,能跟着师父你学医吗?” 这事儿叶青也不好说,主要是经过农药的摧残后,郑欣的视力还有声带都受到了损伤,不能说话还有一只眼睛看不见,就算是干普通的工作都成问题,更别说是从事更为精细的医学行业了。 但这姑娘敢于为自己的命运做抗争,不惜和父母决裂也要逃回来,分明已经做好了破釜沉舟背水一战的思想准备,不管能不能行,光是这份孤勇,叶青就从心底里感到佩服,也做不到无动于衷。 “一会儿下班之后,回去跟她聊聊再说。” 话虽然是这么说,叶青心里面却已经做好了打算,如果郑欣真的下定了决心要跟着她,那叶青应该会破例给她一个机会。 只不过,郑欣这个情况,哪怕她的文化基础再怎么扎实,起跑线也要比孟嘉顾卫南落后了一大截,甚至可能连王春花都要比她的更占优势,如果她想在医学上闯出一番名堂来,需要比其他人付出双倍甚至数倍的努力才成。 之后卫生站又陆陆续续来了几个看病的,到下午四五点天快黑了,叶青估摸着应该不会再有人来了,这才关门回家。 睡了一觉总算是缓过来的郑欣,正在屋子里帮邹阿婆摘菜,看到叶青几个回来了,立马紧张地站了起来,捏着衣角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 叶青找来了纸和笔递给她,然后问起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果然如王春花之前所说的那样,这姑娘没有任何迟疑地就在本子上写下了一句话: ——叶知青,我想跟您学医。 写完这话,这姑娘就一脸忐忑地看向叶青。 叶青心下不由得叹了一口气,只能掰开揉碎了给郑欣进行分析,告诉她如今以她的这个身体状况,如果要想在这一行学到吃饭的本事,恐怕比其他普通人都要艰难,劝郑欣一定要想清楚,不然入错了行,可能耽误的就会是一辈子。 郑欣眼神前所未有的坚定和执着,她非常认真地在纸上写道: ——我不怕吃苦,只要师父您收我,让我做什么都成! 叶青也不是那种纠结来纠结去的个性,既然都已经一声不吭跑回来了,当然不可能再把人给赶出去吧,再说这姑娘都表态了,那就总得先试一试,看看这女孩有没有可塑性再说。 然后,叶青就先摸了摸郑欣的底,学习理解 能力、动手能力、察言观色上面的能力等等,经过几个小测试后,确认这几条起码都达标了。 关键是这姑娘在理科上比孟嘉学得要更扎实,化学生物尤其突出。 这让叶青意识到,这个郑欣,是一个跟顾卫南孟嘉类型截然不同的好苗子。 叶青看向郑欣的眼神愈发复杂,内心的遗憾和不甘又再次翻涌而出。 如果这姑娘没有被农药毁了嗓子伤了眼睛的话,哪怕是通过正规的工农兵大学渠道,她也可以去学习药理学,直接走药物科研的路子。 “你先跟着我学习药理基础,别的都等以后再看,另外我会想办法给你治疗你的眼睛和嗓子,如果——” 后面的话叶青没说完。 就郑欣的这个情况,声带上可能慢慢调养上三两年,应该能有部分好转的迹象,但眼睛的话,除非换眼角膜,否则基本上是没有复明的希望了。 只是换眼角膜手术,起码要等到七八年以后国内才开始正式使用这项技术,到那个时候,郑欣都已经年近三十了,职业生涯已经开始定型,估计就算她想再去转行走药物科研的路子,恐怕也没机会了。 所以叶青现在也只能先把人带在身边,走一步看一步,没准以后遇到什么特殊机缘了也不一定。 人跑回来了,不跟伍永兵和老支书打个招呼肯定是不行的,至少得让屯子里知道,她家里头多了个人,不然要是让哪个不怀好意的给举报到革委会去,把这姑娘当成盲流或者间谍分子给抓起来了就麻烦了。 于是叶青在吃完晚饭后,又带着郑欣去了一趟伍家,把情况给伍永兵汇报了一遍。 好在郑欣这姑娘还没笨到家,在跟着她父母回老家的路上留了个心眼,提前从父母手里面拿到了她的那张回城证明,所以这会儿这份证明文件还在她身上,不然她父母要是回了老家把她的回城手续在知青办做完交接,她的粮油关系和户口就都得跟着迁回老家去,那她在靠山屯就真要成为黑户了。 这会儿这份证明在手里,只要叶青这边找人帮忙想想办法,让她把户口从知青办迁出来,直接挂靠在靠山屯这边知青院应该不是太大难题。 伍永兵和老支书在听叶青说准备把郑欣也收做徒弟后,都没吱声。 郑欣这姑娘倒是也豁得出去,知道这两位生产队干部为什么犹豫后,当场就表态,只要屯子里肯收留她,她愿意农忙的时候她就跟着社员大部队去地里上工,农闲的时候她就在卫生站帮忙。 不得不说,这姑娘这招以退为进玩得还挺高明,她这么一表态,伍永兵和老支书倒是不好意思真压榨人家一小姑娘了,两人在商量了一阵后,到底还是同意了叶青的提议。 不过两个老狐狸也不是吃亏的主,怕叶青这边才把人给培养出来,这人转头拍拍屁股就另攀高枝,去别的地方高就了,那靠山屯可就吃了大亏了。 所以两干部当场表示要跟郑欣签协议,如果郑欣将来在叶青手底下学成出师,郑欣必须要在靠山屯为村里的 基础医疗服务十年才能离开。 这份协议,等于把郑欣接下来的十几年都困死在这个村子里了。 ?本作者饭在锅里提醒您最全的《七零赤脚女医》尽在[],域名[( 郑欣敢跑回靠山屯,就已经做好了在靠山屯卫生站干一辈子的准备,反正她这个情况,肯定是没有结婚这个打算了,留在卫生站反而成了她眼下最好的选择,如果不签协议,万一她的父母再找来,说不定还要被父母给弄回去嫁人换彩礼,这份十几年的“卖身契”,没准反而能成为她的保护符,所以她毫不犹豫地就在协议上签字画押了。 伍永兵和老支书一松口,剩下的事儿就好说了,叶青直接找了贺连山帮忙,去知青办那边把郑欣的回城证明给注销了,很容易就将户口又重新迁到了靠山屯知青院。 可能是见郑欣竟然也顺利拜入了叶青手底下当学徒的缘故,靠山屯知青院这边开始躁动起来,老知青里面想要跟着叶青来学医的竟然有七八个,都在隔天找上门来了。 面对这个情况,叶青也是一脸的哭笑不得,只能先把郑欣签的那份“卖身契”给拿出来,让这些知青看清楚上面的条款再说。 一听说如果要在叶青这儿拜师学医,将来出师之后必须要留在靠山屯当十年的“包身工”,果然这些知青们立马就被劝退了。 毕竟如今留在知青院里面的这些还没成家的知青,基本上都还是抱着回城的念想,觉得在农村待上几年,等政策松动了之后就能回去,并不打算就此扎根北大荒的人。 他们想要跟叶青学医,无非是觉得留在卫生站这边相对比较轻松,以后就不用跟着社员们起早贪黑去干又脏又累的农活了,如果要是再能学一点本事,将来回城了能进医院或者卫生室混上个工作,那就再好不过了。 但如果要在靠山屯干十几年,那回城这事儿就等于遥遥无期,谁也不想困死在这个山坳坳里,所以这样的协议条款,没几个人能接受,毕竟并不是谁都有像郑欣那样孤注一掷的勇气。! 第 94 章 进山围猎 才把这几个知青给劝退了,没过两天就又有消息传出来,卫生站这边需要一个负责登记看诊病人信息以及收银的会计。 为了这个会计名额,知青院的那帮老知青们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有的表示要公开考试进行选拔,有的则偷偷摸摸去找伍永兵和老支书走后门,还有讨好其他社员想帮忙拉票的,还有几位男知青甚至险些在知青院大打出手。 不过,想当会计员的可不是只有知青们,屯子里面也有不少村民们对这个岗位感兴趣呢。 毕竟这会计员可是个稳定且轻省的工作,不需要在外头盯着烈日埋头苦干,坐在屋里头填填表格算算账就把班给上了,而且不光每天能记六个固定工分,每个月还能领到五块钱的额外补贴,这样的工作多的是人抢着干。 于是各家只要有上过学稍微懂点算数的,都卯足了干劲儿想要拿下这个岗位。 叶青算是看出来了,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这个卫生站会计员的岗位看着不起眼,但对于村里人还有那些老知青来说,绝对是个香饽饽了,多的是人趋之若鹜。 幸亏叶青一早就当了甩手掌柜,把会计员的事儿交给伍永兵头疼去了,不然那些老知青们要是来求她开后门,那她绝对会一个头两个大。 怕那些人找到她这儿来,叶青甚至还专门对外表示这事儿不归她管,她只负责给人看病和带徒弟。 因着叶青表了态,所以那些想要钻营的知青和靠山屯村民都将力气往伍永兵和老支书那边使,倒是让叶青这边耳根清净不少。 眼看着屯子里为了这事儿吵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嫁出去大半个月,一次娘家都没有回来过的伍月英,竟然破天荒回到了靠山屯。 一回娘家伍月英就对着伍永兵对各种献殷勤,先是放低姿态就她以前干的那些混账事儿向她爹痛心疾首哭着道歉,紧接着又开始示弱卖惨,表示自从嫁给夏航毅后,她在部队农场家属区那边日子过得很不好,夏航毅每个月只给她五块钱生活费,她每天在食堂里都只能吃最差的饭菜,周围那些邻居都笑话她,她又没有拿得出手的学历和技能,连工作都找不到巴拉巴拉,话里话外的意思,是希望她爹把这个会计员的职位让给她来做。 只可惜伍永兵在事关靠山屯的发展一事上极有原则,不论伍月英怎么哭哭啼啼卖惨,伍永兵都无动于衷。 在伍永兵看来,这门婚事本来就是伍月英用手段强求来的,女婿心里不痛快太正常不过了,而且就算心里有疙瘩,夏航毅也没有让他闺女自生自灭,每个月还给了五块钱作为生活费,在靠山屯,哪个败家娘们儿要是好吃懒做到一个月五块钱还不够花,怕是得被闲言碎语给骂得抬不起头来。 所以他一点都不同情伍月英,反而还教育伍月英过日子要知足,如果嫌弃女婿给的钱少了,就老老实实去部队农场里面挣口粮去。 部队农场里面开垦荒原支援建设的志愿者很多,这些人跟援建兵团不一样,他们不拿津贴,单纯靠干农活来挣 口粮。 伍永兵对这个闺女可以说失望透顶,如果伍月英彻底改过自新,能踏踏实实沉下心来,靠自己的双手辛勤劳作来养活自己,那伍永兵恐怕还会高看她几分,说不定都不用她来哭求,伍永兵就会主动来为这个闺女做打算了。 只可惜,以伍月英的心机和智商,根本领悟不到这一层,不然她也不会重生之后步步昏招,把一手好牌打得稀烂。 别说伍永兵跟这个闺女早已经生了嫌隙,就算是在之前父女俩关系没破裂之前,伍永兵也不会把这么重要的工作让给伍月英来做。 卫生站的会计员是需要真正会算账且人品过硬的人才能当,但自己的闺女是什么底子伍永兵比谁都清楚,伍月英的算数从小就一塌糊涂,为人自私自利,且做事还浮躁不负责任,真要是把卫生站的账务交到她手上,估计用不了多久就要变成一笔烂账,说不定她还得中饱私囊偷偷占去不少便宜。 真要是这样,别说他这个靠山屯大队长干不成了,怕是全家得被戳脊梁骨。 因此对于伍月英的请求,伍永兵回绝得非常干脆,给的理由也让伍月英完全无法反驳。 因为伍月英已经嫁出去了,不是靠山屯的人了,所以靠山屯的任何事务,她都没有资格再参与,不然屯子里的其他人都会提出反对和质疑。 伍月英费尽心机缠磨了两天都没能让伍永兵松口,最后只能气急败坏地离开靠山屯,并扬言以后都不会再回来了。 但她的这番威胁,如今对伍家人已经造成不了任何影响,伍永兵甚至巴不得这个闺女以后都别回来了才好,毕竟早前他就已经在屯子里公开表示跟这个小闺女断绝关系和往来,要不是看在乔教授的面子上,伍月英连伍家的门都进不来。 各方不断角逐拉锯,选来选去都不满意,结果最后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让李云波捡了个篓子。 按照生产队干部们的统一说辞,是李云波在经过上次脾脏破裂手术后,身体一直没能恢复,医院要求他慢慢调养上半年再说,估计就算到明年开春也未必能干得了体力活。 而且李云波的学历不错,去年跟今年两次公社大考,他的数学成绩都名列前茅,所以他来当卫生站会计最为合适。 一下子被这么大个馅饼砸中,李云波自己都蒙了。 为了上次的公社大考,他提前出院回靠山屯复习,可惜受到身体拖累,他又一次考试失利,这次也只考到了第四名。 这让他心灰意冷,整个人都精神萎靡了下来,以至于整个屯子里的人为了卫生站会计员的事儿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他也完全不在状态,甚至压根没有参与的意思,俨然将他自己当成了一个看戏的局外人。 万万没想到,这回他没有费尽心思去争抢,这个机会反而落到了他头上,在听到伍永兵宣布由他来负责卫生站的账务登记时,李云波差点以为他听错了。 不过这么好的工作岗位,傻子才会拒绝,李云波一话没说就应了,并且很快就将这份工作做得得心应手。 其他那些没抢到工作的人当然是气得咬牙切齿,各种酸话层出不穷,但李云波全当耳旁风,压根不在意,反倒是把那些背后阴阳怪气的人气得牙痒痒。 就在鸭子河上冻,孩子们开始计划要做冰橇去河道滑冰的时候,杭廷芳又一次来到了靠山屯。 这回没带任何人,她自己一个人来的,到了卫生站,见叶青在给病人看诊,她也没急着打扰,而且拿出相机抓拍了几张照片,在叶青朝着她看过来的时候微微点头示意了一下,就又去其他地方转悠去了。 等叶青忙完卫生站的事儿,杭廷芳也转悠完了,两人这才坐下来认真聊关于上次提到的妇女报的事儿。 杭廷芳直接把一份盖了公章的审批文件掏出来递给叶青: “我从蓟城日报辞职了,《妇女报》的申请已经下来了,由我来主编,为了拿到批文,我跟上面立了军令状,要在三年内,把我们《妇女报》的宣传推广全面铺开,并且做成全国十佳影响力的报纸,如果达不到要求,咱们的报纸就得停刊。” 叶青很是惊讶。 她是真没想到,杭廷芳的速度会这么快,距离上次下来搞采访时间才过去了不到俩月,竟然就把报刊的批文都弄下来了。 杭廷芳也没跟叶青绕弯子,直接把她这次来的目的说了出来: “《妇女报》的宗旨,在于关注女性身体健康,以及解放妇女思潮,所以我准备在报纸的副版开辟两个专栏,一个专栏暂时刊登你的那篇,另一个专栏专门科普女性健康知识,先试试看读者的反应,你觉得怎么样?” 叶青当然没有意见,甚至很乐意为这份报纸出一份力。 不过叶青比较好奇的,是《妇女报》宣传推广的事儿,要知道这个时代可不像几十年后人手一台手机,也没有满大街都能看得到各种显示屏,没有漫天盖地的网络宣传渠道,光靠线下几家零星的邮局和大家口口相传,传播速度相对是比较缓慢的。 一份全新的报纸刊物面世,尤其还是专门针对女性的报纸,如果内容不够夺人眼球引人注目,别说是三年了,就是再加个三年,都有可能砸不出半点水花。 她忍不住问了杭廷芳这个问题。 杭廷芳也正为此纠结头疼呢,为了做出这份女性读物,她毅然决然地从蓟城日报辞职,她没有给自己留退路,但等到真正开始一个人撑起这么大一个摊子了,她才知道这其中的桩桩件件有多难。 叶青不由得想起了之前她跟隔壁部队农场马主任提过的宣传讲座一事,上次马主任说找其他几个人一块儿跟她坐下来谈,但之后叶青这边一直在忙着卫生站里的工作,压根没顾得上去找马主任,如今杭廷芳主动送上门来了,叶青倒是觉得,这或许不失为一个最好的宣传契机。 叶青忍不住把她提到的和妇联合作,在农场开设妇女健康宣传讲座的事儿跟杭廷芳提了一嘴。 杭廷芳猛地就坐直了身形,瞪大眼睛看着叶青,略琢磨了一会儿后,她忍不住朝着叶青竖 起了大拇指。 “这个办法好!《妇女报》的绝大部分内容,与妇联工作息息相关,如果能将妇联的宣传渠道利用起来,对我们的报纸也是一个很好的推广!” 正好这段时间,孟嘉的那套女性健康课题慢慢已经攒了有几十篇了,叶青本来就打算去找马主任商议这个健康讲座的事儿,现在杭廷芳一来,叶青也就不耽搁了,当即就带着杭廷芳去农场找人。 杭廷芳不愧是当过大报社副主编的人,见了马主任后,气场全开的她很容易就占据了主导。 马主任做妇女工作这么多年,经验相当丰富,她可太清楚农村妇女们的生存困境了,所以杭廷芳一说要在农场对《妇女报》做宣传,她一话没说就答应了。 按照杭廷芳这边的计划,报刊首印时间就定在了一月底,到时候正好也到了过年的时候,农场这边的荒山农田开垦工作也将告一段落,正是整个建设兵团全员休整的好时期。 到那个时候在农场开讲座,得闲的妇女同志估摸着能有七八千人,这可不是个小数目,哪怕只来上一小半,都足够容纳下整个农场的大礼堂了。 杭廷芳已经有些迫切想看到这个宣传讲座的盛况,毕竟青山农场这边只能算是第一个试点,她需要先试试这个宣传方式是否能达到预期效果,才能决定下一步应该怎么走。 所以杭廷芳没有在青山镇过多逗留,拿到了叶青和孟嘉的稿子后,就着急忙慌地回蓟城了,她要尽快回去为《妇女报》的首印刊发工作做准备。 叶青的《立秋》,剧情主线已经完成了三分之一,因为靠山屯通电后,晚上她都会花上两三个小时来赶稿子,所以不光《立秋》临近收尾阶段,甚至就连《智慧家族历险记》她都已经写了有十几个单元小故事了。 杭廷芳在走的时候,不光带走了她的《立秋》,还把《智慧家族历险记》也给拿走了,说是回了蓟城后去给她找个出版社看看。 杭廷芳走了没多久,鸭子河就完全上冻了,厚厚的冰层惹得孩子们都欢喜不已,一个个都兴奋地拉着冰橇往河面上跑,还邀请叶青去滑冰,但被叶青一口拒绝了。 经过这一两月的脱敏治疗后,叶青已经基本适应了北大荒的凛冬,对冰雪倒是没那么恐惧和抗拒了,但这并不意味着她就十分欢喜和享受这个冰雪世界。 所以在孟嘉顾卫南她们出门疯玩撒野的时候,叶青老老实实窝在家中带娃,谁来劝她出门她都敬谢不敏,理由是她心脏不好,冬天做这类剧烈运动容易发病。 有申城医院的体检报告,叶青一直对外宣称自己有先天性心脏病,但事实上在她的异能在升到三/级后,她早就将自己的心脏缺损部分偷偷治愈了。 但这事儿不方便对外明说,所以她就找了个借口,称自己琢磨出来了一个对症的药方,十六岁开始调养,到十八岁成年的时候,心脏问题就能解决。 当初刚来到靠山屯的时候,叶青确实是面黄肌瘦一看就一副营养不良的小趴菜模样,但在靠山屯呆了这几个 月下来,不但面色变得红润,身上也开始长肉了,更为关键的是,刚来那会儿,这姑娘还是个小矮子,没想到三个来月时间,竟然悄悄蹿高了好几厘米。 当然,这跟叶青时不时就往自己的身上扎几针是脱不开干系的。 大部分女孩,十五六岁骨骼线就开始闭合,之后就不会再长高了。 叶青的这具身体早些年营养没跟上,错过了好几个长高的关键期,在叶青穿过来的时候,连一米六都不到。 但叶青可不希望自己这辈子的身高就这样定型了,所以隔几天她就会用飞针刺激一下骨骼线,防止它提前闭合,尽可能地把自己的生长期时间线拉长。 几个月下来,这个办法初见成效,照这个增长速度,到明后年,她估摸着自己应该能长到一米六八甚至一米七。 尽管在北大荒,这样的身高依然不算突出,但已经能追赶上平均水准了,叶青对此表示很满意,不会再去过分苛求。 一月初,长白山再次下起了鹅毛大雪,这回大雪下了整整三天,不光山里面,就是山脚下也都笼罩在白雪皑皑中。 也就是这时候,屯子里开始组织各家壮劳力,准备进山打猎了。 已经进入腊月,各家都需要储备一些肉来过年,这场大雪来得及时,不少老猎户都摩拳擦掌跃跃欲试,迫不及待想要奔赴后山那片林海雪原,打响冬日第一枪。 叶青自从拿到顾卫东给的那把猎qiang,这么长时间还没去打过猎,见屯子里组织大部队进山,她也有点手痒,想要跟去试试手气。 所以她就去找了伍永兵,表示她也想去。 如果是其他女知青要求跟着进山,伍永兵估计考都不带考虑就拒绝了。 但一想到当初叶青一人猎杀五头成年野猪的彪悍战绩,还有她在山里头驾驭土狼群那副娴熟淡定的模样,伍永兵拒绝的话都到嘴边了,又给咽了回去。 不说枪法如何,只说这姑娘近身肉搏单兵作战的能力,屯子里怕是就没几个能比得上的,估计也就只有顾家大儿子顾卫东能跟这丫头过上几招,其他人都只有束手就擒的份。 所以叶青提出要跟着大部队进山,伍永兵确实没法拒绝,而且就算他拒绝也没用,因为这丫头完全可以甩开他们自己独自进山,毕竟山里头可还有一群土狼给她当保镖呢,她一个人就能组建一支狩猎队伍,根本不用任何人辅助。 事实上叶青还真是这么想的,如果伍永兵不带她玩,她还真打算找机会自己进山,不过她到底不像村里老猎户那样打猎经验丰富,进山之后可能会遇到一些未知的风险和麻烦,所以她才想跟着大部队,先偷摸学习一下老把式们的经验再说。 顾家这边,本来顾振兴和杨大志肯定是要去的,但顾卫南一看叶青要进山,也嚷嚷着要跟着去。 已经进入孕晚期的顾卫西,肚子跟吹气球一样鼓起来了,杨大志本来也不放心只留下丈母娘和媳妇儿在家,见顾卫南坚持要跟着叶青进山,想着队伍里面如果只叶青一 个姑娘家也不方便,还不如让顾卫南去给叶青搭伙作伴,索性就把进山的名额让给了顾卫南。 知青院也出了两位男同志,都是今年跟叶青同一批来靠山屯插队的男知青,这两人没有枪,按规定只能背上背篓行李,进山以后得负责大部队的后勤工作,生火做饭站岗放哨以及搬运猎物下山等等,但即便是这样,这两位男同志仍然很兴奋,显然是第一年来,没进山打过猎,所以迫不及待想要长长见识了。 进山之前,伍永兵召集大部队开会,主要是强调进山的安全问题,遇到危险要如何应对,以及进山需要准备哪些必须物品等等。 之后,大部队整装待发,在各家的殷切期盼中,一脚深一脚浅地踩着积雪进山了。 大雪封山后看不清前面的路,只能靠老猎户来辨认方位,叶青和顾卫南加上另外那俩男知青都缀在大部队后面默默跟着。 顾卫南边走边跟叶青讲述她前两年跟村里人进山围猎的场面,比如前几年都打了哪些猎物,遇到了什么样的危险,是怎么化险为夷的,再幸灾乐祸地嘲弄顾卫北今年还没放寒假,赶不上大部队进山打猎,回来怕是要气死之类的。 叶青听得也是漫不经心,她主要的注意力,都落在了这漫山的灵气上。 自从上次异能升级后,她就趁着进山采药和摘野浆果的机会,将靠近村尾的那一片山里面的灵气都悄悄吸收完了,如今进深山,正是她汲取能量的最好时机。 异能升级后的好处就是,她不用再通过触摸大树才能摄取这些木系异能,只要置身在这片天地之间,把自己的身体打开,以身体作为媒介,呼吸间就能悄无声息地让这些异能快速聚拢并加以吸收。 所以她虽然是在赶路,但其实也是在吸收木系能量的过程,因此叶青不疾不徐地走,只要保证不掉队,每行走上一段,她就会稍微停下来一会儿,确保自己所到之处,空气中的异能都能为她所用。 这么干的好处是,她这边是越走越来劲儿,甚至恨不得满林子到处乱窜,哪里灵气浓郁她就往哪儿跑,即便有的地方积雪甚至都快要没过她的大腿了,她也一点不觉得累。 但其他人就不行了,就连伍永兵顾振兴这些平日里干活特别利索的庄稼老把式,在深山雪原里面走了一个多小时了,也累得气喘吁吁,鼻息间直冒白气儿,不得不找个地方先停下来歇歇脚。 至于那俩男知青,刚进山那会儿还兴冲冲干劲十足呢,一个多小时的涉雪行军,这会儿已经跟霜打了的茄子似的,直接蔫了,尤其是听说进深山至少还要走上好几个小时后,这俩更是犹如听到了晴天霹雳一般,恨不得当场罢工直接打道回府。 这会儿这俩愣头青总算是反应过来了,为什么一听说进山打猎,知青院那些老知青一问一个不吱声,对这个一年一次的大型集体活动,居然一个感兴趣的都没有,只有他们几个新来的踊跃报名,敢情那些老知青都是体验过大冬天进山围猎的痛苦滋味儿的,压根不愿意来吃这个苦头。 两男知青这会儿 悔得肠子都青了,可这会儿后悔显然也来不及了,进山已经一个多小时了,就算他们想打退堂鼓,没人领着他们也不敢独自下山,怕在半道上遇到猛兽,也怕一个不小心踏空,再掉到哪个山沟沟里去,到时候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那才是真的陷入绝境。 歇了一会儿脚,一行人又继续赶路,结果才走了没多远,就听到林子里传来了声响,不大一会儿的功夫,七八头土狼就出现在了众人的视野中。 大白天的,谁也没料到会有这么多头狼忽然冒出来,一群老猎户顿时如临大敌,一个个立马紧张地举起了猎qiang,打开了保险栓。 叶青见状顿觉头疼,在这些老猎户开枪之前,急忙扯开了嗓子喊道: “各位乡亲们,请你们别开枪,这些土狼没有恶意,它们是来找我的!” 伍永兵也认出来了这几头土狼就是几个月前叶青带郝少峰那群人进山时遇到的那一拨,怕村里这帮老猎户不相信,赶紧跟着附和道: “别开枪,这群土狼确实是来找叶知青的,她之前救过头狼的命,所以这群土狼认她为主了,估计是闻到了她的气味儿,循着味道跟过来的!” 伍永兵这边话才说完呢,那边几头土狼就呜呜低嗥了几声,然后夹着尾巴就朝着叶青这边凑了过来,满仓夫妻俩更是绕着叶青的腿转了好几圈,不停嗅着她身上的气味儿,又往她来的那条路上四下看了又看,眼神里充满了期待渴望。 叶青不由得哑然失笑,忍不住伸出手来在这两头土狼脖子那儿挠了好几下,然后对这俩解释道: “没来,俩小崽子还太小了,带进山万一遇到危险我怕顾不上,而且这山里头雪太深了,就它们那小短腿,埋进雪堆里连头都见不着,行动太不方便了。” “不过你们俩也不用担心,俩小崽子都很健康,俩月不见,个头已经大了好几圈,等开春了我会带它们进山来找你们的,就怕到时候你们俩连自家孩子都要认不出来了。” 可能是听懂了叶青这话,也可能是没在叶青身边嗅到俩小崽子的熟悉气味儿,意识到俩孩子没跟着叶青一块儿出来后,满仓夫妻俩眼中露出了失望神色。 不过夫妻俩呜呜叫了几声后,倒也没急着离开,就老老实实地跟在叶青身边,一副要给叶青充当左右护法的架势。 叶青这趟进山,本来也有要见一见这群土狼的意思,所以她专门把顾卫东送她的那只哨子都给带来了,只是怕一下子把狼群引过来会吓到这群村民,所以她才没急着吹哨子。 原本她的计划是等晚一点了,找个时间空挡单独行动,躲远一点儿再吹哨召唤满仓夫妻俩,没想到还没等她有所行动呢,这群土狼自己就先找过来了。 自从上次满仓夫妻俩送给她两只狼崽子之后,叶青已经有一段时间没见到这群土狼了,可能是入冬之前伙食不错的关系,这帮家伙比叶青上次见面的时候要壮硕了不少,看样子是专门在入冬前囤了不少膘。 叶青还怕满仓上次被黑熊伤得太重,留 下了后遗症,所以趁着它靠近,就不动声色地探到了这家伙的腹部。 作为土狼族的首领,这家伙有些傲娇,被叶青摸肚皮的时候还有些不大好意思,但碍于自家媳妇儿在旁边虎视眈眈,一副它如果不配合就要亮爪子的架势,弄得它敢怒不敢言,只能老老实实地任由叶青在它身上“耍流氓”。 叶青摸了好一会儿,确认这家伙身体一切正常后,才放下心来继续追上大部队,几头土狼见状,也跟在她身前身后不紧不慢地跟着。 前面被土狼群吓了一大跳,差点当场开枪的老猎户们,都在紧张关注着叶青这边的动向,见叶青跟这几头土狼相处异常和谐,土狼也没有对人露出任何攻击性,大家这才松了一口气。 “叶知青,你家养的那两头狼崽子,就是这对土狼的孩子吗?” 马上就有村民想到了叶青家里那两只土狼,忍不住好奇问道。 叶青点头,也没瞒着:“对,这对土狼夫妻俩生了五个孩子,有三只都是公狼,正好那会儿咱们屯子建卫生站,我就跟它们夫妻俩讨两只崽子回来看家护院。” 原来屯子里的村民们还担心叶青那院子里养两只土狼会是个隐患,但没想到这几个月下来,孩子们最喜欢做的事儿,就是去叶青那个小院子撸狼。 两土狼崽子也很机灵,不论孩子们怎么逗弄玩耍都不会乱咬人,跟屯子里的孩子们打成一片,但是在卫生站开张后,只要有外头来的人到村尾来看病,嗅到陌生人的气味儿,俩小崽子又比谁都警觉,乌溜溜的眼睛紧盯着,谁要是敢有异动,立马就会冲上前去警告对方,哪怕它们的爪子还不够锋利,獠牙还不够尖锐,但那龇牙咧嘴的架势看起来还挺能唬人的。 之前有几个村民因为叶青养狼还偷偷去伍永兵那儿告状,对此表示非常不满,但在这段时间看到土狼在卫生站的表现后,就再也没人提出异议了。 谁也不傻,叶青养土狼可没费生产队半点粮食,都是她自己掏的腰包,但这俩土狼崽子养好了,保护卫生站的财物,却是整个靠山屯的共有财产,所以到底是谁吃亏,大家心里都有数。 一群老猎户们看到叶青和土狼如此亲昵互动,都忍不住羡慕咋舌,谁也没有想到,竟然有人真能收服山里头野性不驯的土狼,他们这帮人在长白山脚下也活了大半辈子了,还是头一次见到这样不可思议的事儿。 可能是没见过土狼这么温顺的模样,有老猎户看得心痒痒,在土狼经过他们身边的时候,就试探着要上手去摸。 哪里晓得手才伸出去,那土狼就跟背后长了眼睛似的,猛的一下就回过头冲着伸爪子的这人咬了过来,要不是那人反应快及时把手给收回去了,那一口怕是得直接咬掉那人半只手掌。 要不是叶青眼尖赶紧喝止了那土狼的进一步动作,不然那土狼还得朝着那老猎户扑过去。 但光是刚刚的经历,也足够那老猎户吓出一身冷汗了,其他那些抱着同样想法的老猎户,也都跟着心下一凛,立马歇了上手的小心思。 这帮人这会儿脑子终于清醒了,意识到前面这帮土狼不是狗,即便在叶青跟前再怎么乖巧温顺,那都是迷惑人的假象,这仍然是一帮残暴易怒且攻击力强悍的野兽,不过是在叶青面前才收起了它们的凶狠獠牙而已。 后面跟着的那俩男知青,这会儿更是被吓得瑟瑟发抖,一声也不敢吭,显然,要不是刚刚有老猎户提前上手,这会儿倒霉被咬的,很可能就是他俩了。 在深山里走了足足三个多小时,才终于抵达守林员住的小木屋。 那小木屋正是之前满仓受重伤时叶青他们短暂休息过的地方,抵达小木屋后,一群老猎户熟练地就开始整理修葺屋子,把屋顶上厚厚的积雪清理干净,又砍来了不少木头,把房子加固,并在屋里头生起了火。 再接着,伍永兵这边就开始分工了,这次一共组织了一十多名猎户进山,直接分成了四个小组,大家分开狩猎,然后晚上再统一到小木屋这边集合。 叶青和顾卫南被分在了顾振兴一组,同行的还有另外两个四十来岁的大叔,一看就都是常年进山打猎的老把式。 中午众人就着烧开的热水胡乱吃了一顿干粮,然后就准备出发了。 一行人分开行动,顾振兴领着叶青几个就往林子里面钻,几个老猎户经验老道,通过雪地上留下的一些非常浅显的痕迹,就能判断出是什么动物的脚印,基本上一逮一个准,半个小时不到,就逮了好几只兔子和野鸡。 不过老猎户们好不容易进山来一趟,当然是冲着大型猎物来的,这种小猎物打得再多,拿回去都不够屯子里的人塞牙缝的。 就在几个人准备要换个地方再找找看的时候,之前一直在叶青脚边跟前跟后的那群土狼忽然四散开来。 叶青心下正纳闷,还以为这几只土狼是准备要回去了呢,结果就听到林子里满仓一声长啸,没过多久,从不远处的林子里就有一只身形硕大的梅花鹿仓皇逃窜,径直朝着叶青他们所在的方位夺路狂奔。 大概没想到逃跑的方位居然还守着猎人,这梅花鹿猛的一下就踩了刹车,在雪中往前出溜滑了好长一段后,又掉转头往回跑。 只是这时候哪里还来得及,它身后,威风凛凛的土狼王,带着一帮小弟围追堵截,已经将它所有能逃窜的路都给焊死了。 四个多小时后,天色黑了下来,分开的老猎户们按照约定,陆陆续续地带着猎物回到了小木屋。 几个小时的时间,有的小组收获颇丰,也有的小组只零星猎到了几只猎物,但因为是第一天,所以不管收获多或者少,大家回来之后都挺高兴,凑在小木屋里头生火做饭,挑了几只猎物宰了,准备晚上就煮上一锅肉好好吃上一顿再说。 伍永兵和老支书那边才要清点弄回来的那堆猎物呢,没想到这个时候,顾卫南从外面跑了回来,一进门就焦急地冲着两人喊: “伍叔,老支书,您赶紧叫上几个人跟我走!” 伍永兵有些纳闷:“上哪儿去啊?你爸他们呢,这都什么时 候了,怎么还不回来?外头天都黑了,再在外头耽搁,当心遇到危险!” 顾卫南挠了挠头,也不晓得该怎么解释了: “那啥,您还是带几个人去看看吧。” 伍永兵和老支书对视了一眼,还是决定过去看看,叫了七八个人跟上顾卫南,一行人七拐八绕地来到了一片林子里,就见到了等在不远处的顾振兴一行人,以及在他们脚边的那堆成山似的猎物。 一群人都傻眼了。 因为那雪地上,赫然摆着六头成年野猪,还有几只黄羊以及一只体型壮硕的梅花鹿,这么一对比,旁边剩下的那几只兔子和野鸡倒是完全可以忽略不计了。 伍永兵这会儿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 “这些都是你们下午打的?” 这谁敢信啊?要知道他们其他三个小组的收获加起来还不到这几个人的五分之一!关键是这才不到五个小时时间啊,这是来打猎的,还是来进货的? 顾振兴嘿嘿直乐,挠着头也觉得这事儿有些魔幻: “其实没费多少功夫,我们几个主要就是负责补枪,找猎物这事儿纯靠叶知青带着的那几头土狼,这帮土狼嗅觉灵敏,不光帮我们围追堵截了一头梅花鹿还有几头黄羊,甚至还直接找到了一个野猪洞,把那洞里面的几头猫冬的野猪全给赶出来了。” 伍永兵:…… 所有人都被顾振兴这话给惊呆了,一个个都朝着叶青身后那群土狼看去,目光都不自觉变得热切起来。 这会儿大家伙儿就只有一个想法。 好家伙,原来土狼还能这么用?!有这样一群帮手打前阵,还怕打不到足够多的猎物?怕是闭着眼睛都能满载而归了吧?! 第 95 章 牛人(补更) 叶青也没料到,土狼群竟然能成为她进山打猎的超级外挂。 关键是这帮家伙不光嗅觉灵敏,还分工明确,配合默契,甚至在狩猎时还很擅长使用各种战术,比猎犬都要好使。 原先叶青其实并没把土狼群认主这事儿放在心上,主要是她觉得就算认了主,她一个村医要一群土狼也没啥用。 但经过刚刚那几个小时的合作后,叶青才意识到,她之前思维定式,好像有点小瞧这个鸡肋外挂了。 这帮家伙既然能帮助她打猎,那换一个思路,是不是意味着,只要好好培养的话,它们也能帮助她找药材? 一个由群狼组成的药材探测队,成天在山里头到处转悠,时间一长,这长白山的一草一木都能让这帮土狼嗅个遍,什么隐藏的名贵中药材都能给她翻出来! 越想叶青就越是心跳加速,她的目光不由得落在满仓以及它身后那帮小弟身上,眼中直冒精光。 满仓夫妻俩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夫妻俩昂首挺胸,睥睨着面前的这群两脚兽,眼中流露出一副嘚瑟又骄傲的姿态,似乎在说: 看见了吧愚蠢的人类,根本不用猎qiang,狩猎这种事儿,对我们土狼来说根本不费吹灰之力! 这么多猎物,当然不可能堆放在野外,如果不尽快搬走,血腥味儿很就会引来其他猛兽,所以伍永兵马上就安排跟着来的几个猎户赶紧行动起来,大家一块儿把这堆猎物抬回小木屋去。 一头成年野猪就有两三百斤,在这么厚积雪的深山里面,需要几个人才能搬得动,所以伍永兵带来的这七八个人根本不够用。 一行人搬了三头野猪回去后,又把剩下的那些老猎户都给叫上,重新折返回原处,一十号人齐上阵,这才把剩下的那些猎物全部都带回小木屋。 这时候已经是晚上六点,天完全黑下来了,大家伙儿看着面前这近两千斤的猎物,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点啥了。 实在是事情的发展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一开始他们进山的时候,计划的是如果运气好的话,在山里头呆上一个星期,能打个两三千斤野味儿,下山之后除了全屯子的人凑一块儿吃一顿大锅菜,然后各家还能分上个几斤肉,就算是能好好过个年了。 但谁能想得到呢,这才进山第一天,有几个老猎户甚至连一枪都还没放呢,稀里糊涂的竟然就已经完成预期目标了? 锅里面还咕噜咕噜炖着肉呢,叶青默默把她带来的豆角菜干还有晒的蘑菇往锅里扔,老支书则边抽着旱烟,边看向一旁表情变幻莫测的伍永兵: “给句话啊老伍?这事儿咋整,要不明儿一早咱们就下山?” 其他老猎户都齐刷刷地朝着伍永兵这边看了过来。 伍永兵自己都不得劲儿呢,他那枪管子里的几发子弹连一半都没打完呢。 这回进山之前对外说的是计划一个星期左右下山,但进山之前大家心里预判的时间可不止一个星期,毕竟往年进 山打猎,哪次不是在山里耗上个十天半个月的,累得筋疲力竭地才回去? 可谁晓得会出现这种情况?这会儿大家都在等着伍永兵下决定,伍永兵努了努嘴,却是不自觉地朝着叶青看了过去。 叶青一看伍永兵那期盼的眼神,哪儿能不晓得这老狐狸在打什么鬼主意? 实在是今天下午这帮土狼展现出来的实力太过强悍,搞得这帮老猎户们一个个都不想努力了,想要跟着满仓夫妻俩捡现成的便宜。 这事儿她不好推脱,但她也不想过分奴役满仓和它那帮小弟,毕竟这大雪天在山里头到处乱窜,那也是很耗费体力的,让这群土狼给她免费打工,叶青多少有些过意不去。 所以她沉默了几秒后,对伍永兵道: “最多让它们明天再跟着咱们转悠半天,到明天中午,打到多少猎算多少,山里面的猎物是找不完的,咱们不能太贪心,各家能分上一些,够吃就行了,得给那些猫冬的动物们留条活路。” 伍永兵愣了一下,看了老支书一眼,两人都跟着点头应了。 半天就半天,要知道叶青他们才五个人,今天下午就直接捣了一个野猪窝,明天他们一十几个人加上土狼群一块儿合作,抓到的猎物绝对不会比今天少! 木屋太小,这些猎物当然不可能堆在木屋里面,一行人只能在木屋外的雪堆里挖了个坑,先把猎物用雪给埋起来,用力拍紧,尽可能地掩盖住血腥味儿,防止晚上被其他野兽偷偷来摘桃子。 打了这么多猎物,晚上这顿肉自然是管够,忙碌了一整年没好好吃过肉的老猎户们,当然都是敞开了肚皮吃得欢实,最后个个撑得直不起腰。 晚上老支书安排了两班人马轮流守夜,再狠狠往火堆里添了一大堆柴,将火烧得格外旺盛,木屋子里的温度很快就升起来了,然后一帮老猎户或横七竖八或靠墙而坐,囫囵着对付一晚。 考虑到叶青和顾卫南是两个女娃子,所以屋子里唯一的火炕留给了她们俩,顾卫南还怕叶青不适应这种环境,和这么多大老爷们儿在一个屋里头会不自在,原本想着躺下后先跟叶青聊聊天,缓解一下她的尴尬再说。 哪里晓得叶青穿着军大衣躺到炕上后竟然没多久就睡着了,那入睡速度就是一贯神经大条的顾卫南看了都瞠目结舌,只觉得不可思议。 叶青是真不觉得这事儿有什么问题,甚至在周围有这么多人的情况下,她心中反而更有一种熟悉的踏实感。 因为在末世那十年里是顾不上那么多讲究的,有很长一段时间她就是跟着一群幸存者四处逃难,大家挤在一间小房子里抱团取暖都是常有的事儿。 不过,她这一觉并没能睡到天亮,因为到夜半三更的时候,外面忽然就传来了一阵诡异的笑声,直接把屋子里迷迷糊糊正在打盹的众人都给惊醒了。 “是狐大仙!” 一群老猎户面面相觑,深更半夜的听到这笑声,大家伙儿心里头都有些发毛。 这边的人对狐仙是打从骨子里 感到敬畏,尤其是这些常年在山里头打猎的老猎户,对狐狸更是极为忌讳,哪怕再馋肉,也鲜少有人会去对狐狸下手。 倒是叶青,在听到那熟悉的狐狸笑声的时候,猛地就从炕上坐了起来,竖起耳朵听着外头的动静。 随着那渗人的笑声由远及近,外头很快传来了狼群低沉的嚎叫嘶吼声,显然是在对什么东西发出警告。 叶青眼中顿时闪过了然之色,赶紧跳下炕就往外跑。 “师父你去哪儿?” 顾卫南也被狐狸笑声给吓醒了,见叶青大半夜的竟然要出去,顿时吓了一跳,赶紧开口询问道。 其他人也都齐刷刷朝着叶青这边看了过来。 叶青这会儿可顾不上解释,她一把拉开小木屋的门,果然就见到门口不远处的雪地里,正蹲着两只黄皮狐狸。 满仓和土狼小弟,一整夜都趴在叶青他们埋猎物的雪堆旁边守着,这会儿看到有两只狐狸跑了过来,立马就弓起身来龇牙咧嘴地对这两只狐狸发出严厉警告,驱赶对方赶紧离开。 但两只狐狸却一直杵在木屋外一动不动地和狼群对峙着,还时不时地裂开嘴发出渗人的笑声。 叶青生怕土狼群会对这两只狐狸群起而攻之,赶紧出声制止满仓: 满仓,你们赶紧退下,别吓唬它们俩!?[(” 听到叶青的喊声,满仓回过头来狐疑地看了叶青几眼。 叶青又摆了摆手,再次强调:“它们是我的朋友,没有恶意。” 确认了叶青话里的意思后,满仓这才将身上的戾气收敛了,又冲着那两只狐狸警告了几声后,掉转头来,三两步蹿到叶青脚边,像是一个贴身护卫一般亦步亦趋地跟在叶青身侧。 叶青好笑地看了这个傲娇的家伙一眼,这才冲着那边两只狐狸招了招手。 那俩狐狸一得到叶青的召唤,赶紧屁颠颠凑了上来。 两个多月前叶青和顾卫东进山找这两只狐狸没找着,后来叶青又偷偷尝试在那片小溪附近寻找,可惜一直没能发现这俩狐狸的踪迹。 所以这次来到小木屋,叶青也没放弃找这两只狐狸,晚上炖菜的时候,她偷偷往火堆里面扔了几只红薯,那烤红薯的香味儿能散出去很远,如果那两只狐狸闻见了这股熟悉的香味儿,自然能循着味儿找过来。 叶青还真没料错,大晚上的,这两只狐狸还真就顺着红薯香摸过来了。 不过,等她的目光落在旁边那只母狐狸隆起的肚子后,叶青不由得愣住了。 “怪不得这段时间都找不到你,原来是你媳妇儿怀上宝宝了。” 把身上的挎包打开,叶青忙掏了几只红薯朝着那只母狐狸递了过去。 一看到红薯,那只母狐狸顿时眼前一亮,凑上前来就朝着叶青张开了嘴。 这一张嘴,又掉出来了一块圆咕隆咚的东西。 叶青眼疾手快将那个东西捡了起来。 借着木屋里的火光,叶青看出来了,她手里的 这块东西,应该是一块血红色的玉佩,上面雕刻着特殊的纹饰,看上去跟之前那块镶金红宝石上面的字迹有些像,应该是同出一脉。 如果之前还只是推测,这山里头可能有古墓的话,那么这块玉佩的出现,就愈发证实了叶青的这个猜想。 能用得上这么极品的红宝石以及玉佩作为随葬物品,这个古墓的规格之高,足以证明墓主人的身份非同一般。 这让叶青愈发着急起来,急切地想要找到这两只狐狸的洞穴,尽快将古墓的入口给封死,避免墓穴内的其他随葬物品被氧化侵蚀,造成不可挽回的损伤。 只是她这次并不是一个人进的山,木屋里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叶青暂时也找不到借口单独行动,只能先掏了几只红薯,让这两只狐狸暂时先离开。 等她进到了木屋里,就见满屋子的老猎户皆是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盯着她,显然,刚刚叶青给门外那两只狐狸喂红薯的场面,都被这群村民看在眼里。 虽然说现在到处都在喊着要破除迷信,但村里的这些猎户们世世代代都在长白山脚下生活,从小是听着老人们讲述各种跟长白山有关的传说长大的,因此哪怕这些人都当过民兵打过鬼子,但对于一些灵异古怪的人和事,大家还是会不自觉地联想到神神鬼鬼上。 像叶青这样能驾驭长白山的土狼,还能跟狐大仙打交道的牛人,这些老猎户们活了大半辈子还是头一回见,大家嘴上不敢问,心里面却或多或少地对面前这个小丫头多了几分敬畏。 就连老支书和伍永兵都忍不住啧啧称奇。 能在长白山活得如此如鱼得水恣意大胆,不论是山脚下的村民还是山林里的动物,她都能快速融入并且打成一片,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怪不得叶知青说来到靠山屯就像是找到了心灵归属,之前他们还以为这城里女娃是面对记者时说的场面话,现在看这姑娘还真没撒谎。 叶青可不知道她刚刚的行为,让这帮村民们脑补了一堆有的没的,她在将那两只狐狸打发离开后,就回了屋重新躺下了。 但她没有睡着,而是悄悄拉了一下顾卫南,压低声音道: “明天清早我可能要出去一趟,到时候如果老支书他们问起我去哪儿了,你想办法帮我打打掩护。” 顾卫南不明所以,但还是老老实实点了点头。 本来她想多嘴问叶青出去干嘛的,但见叶青并不打算对她解释,她只好又把到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 至于叶青的安危,顾卫南倒是不怎么担心。 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顾卫南可太知道叶青的战斗力了,比她哥都不遑多让,更何况还有一群土狼为叶青保驾护航,她这位师父怕是都能在这长白山里头横着走了。! 饭在锅里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希望你也喜欢 第 96 章 物归原主 眯了也就不到俩小时,叶青就溜出了小木屋。() 守夜的几个人一看叶青出门,都很是纳闷,下意识就要开口询问叶青去哪儿。 ?饭在锅里提醒您《七零赤脚女医》第一时间在[]更新,记住[(() 伍永兵赶紧制止了几个要开口的村民,紧接着他自己就跟在叶青身后走出了小木屋。 对于伍永兵的反应,叶青并不意外,她站在门口默默等着伍永兵开口。 但伍永兵却已经猜到叶青这会儿单独行动,很可能跟前头忽然出现的那两只狐狸有关。 许是出于对狐大仙的敬畏,又或者是对叶青的身手已经有了足够的了解,这位大队长完全没有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意思,只小声叮嘱叶青: “要小心,千万别大意。” 叶青点了点头,也没跟伍永兵提及她是要去山里干什么。 毕竟是涉及到山中古墓,眼下破四旧时期,对这个东西还是挺忌讳的,尤其当地人文化低,对文物的认知不够,如果走漏了消息,遇上偏激的,没准会冲进山打砸。 所以这个事儿,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哪怕是伍永兵,叶青也没打算透露半个字。 “大队长,我只带着满仓走,剩下的土狼都留在小木屋这边,明儿一早让满仓媳妇儿再跟你们一块儿围猎一波,如果我明天下午没来小木屋跟你们汇合,下午您就直接带着人下山吧,我这边您只管放心,有满仓陪着呢,肯定不会有危险。” 伍永兵看了看叶青怀里抱着的木仓,又看了看一旁跟着的土狼,点了点头,果然没再多问一句。 叶青拍了拍满仓媳妇儿的脑袋,母狼在叶青手掌心乖巧地蹭了蹭,低低呜咽了一声。 “满仓,走了。” 说着,叶青就背着□□头也不回地走进了雪山密林中。 土狼威风凛凛地回过头,似是命令似是警告一般朝着身后的土狼们嗷呜一声,这才快速跟上叶青的步伐。 没走多远,就有两个熟悉的身影从林子里窜了出来,黄棕色的皮毛还有绿油油的眼睛,哪怕是在雪夜深山中,也是格外显眼。 叶青进山之前并不知道她会碰上这俩狐狸,但去顾卫东那箱子里取猎枪的时候,她还是提前把那枚镶金红宝石给顺便揣进了兜里,这会儿看到这俩狐大仙,她赶紧把那枚宝石,连同这回俩狐狸送她的那块玉佩一起掏了出来。 “来得正好,这两个东西,你们是从哪儿找到的,赶紧给我带路,我要去看看是怎么一回事!” 叶青也不说废话,把那俩物件在两只狐狸跟前晃了晃,顺手又从挎包里掏了两只红薯递了过去。 有美食作为诱饵,俩狐狸还是相当配合的,叼起那两只红薯就转身往林子里钻,叶青忙叫上满仓一块儿跟上。 在林子里七拐八绕地乱窜,山里面雪深的地方可能都没过大腿根了。 两只狐狸轻车熟路,但叶青也不傻,干脆用藤蔓借力,一边赶路一边还不忘汲取林子里的灵气,赶路的速度倒是一点都不慢,完全没被俩狐狸给甩 () 下。 这一赶路,愣是走了有两三个小时,叶青估摸着她怕是已经进入了长白山腹地了,具体是哪个方位,她其实也是稀里糊涂,不过很快,这两只狐狸就带着她来到了一处悬崖峭壁前。 那悬崖峭壁处,有不少突出来的石块,就见那两只狐狸轻松在石块上跳跃,三两下就抵达了一个距离叶青所在的位置足有一两百米远的一个裂开的隐蔽石缝处,然后从那裂开的石缝处钻了进去。 钻进去没多久,两狐狸又露出了脑袋,歪着头似是有些疑惑地看着叶青,像是在问叶青为什么不跟上。 叶青:…… 这种地方,除非是武侠里面有特殊奇遇的大侠,否则谁钻得进山里面这么隐蔽的山洞里头去? 她要不是有木系异能在,这地方她连够都够不着,更别说还要从那洞里头钻进去了。 就算是眼下,看到这悬崖峭壁底下就是数百米的深渊,叶青心下仍然犯怵。 可来都已经来了,她要是不跟上去看看,不搞清楚这两件古物的具体来源又如何甘心? 好在上次救那只小山魈已经在悬崖峭壁上攀爬过一回了,叶青也算是有了一些经验,利用手中的藤蔓,她慢慢地也终于顺利落到了那处崖壁平台上。 果然,平台边连着的石壁缝隙处,就是一个石洞,黑黢黢的洞穴里面,散发出来熟悉的腥臊气味儿,正是这两只狐狸的巢穴。 没带满仓下来,土狼在峭壁边缘不停的朝下打探,一双前爪焦躁不安地抓着地上的积雪,时不时嗷呜一声狼嚎。 叶青赶紧冲着满仓摆了摆手,安抚道: “你就在上面等着,我进去看一看就出来。” 满仓不像狐狸那样身形小巧轻盈,这么危险的崖壁,它自己没办法下来,只能老老实实听从叶青安排,但它的一双眼睛,却死死盯着叶青这边的动向,生怕一个错眼,叶青这边会遇到什么猝不及防的危险。 叶青跟着那两只狐狸钻进洞穴里,说是狐狸洞穴,其实就是崖壁处天然凹陷的一个石窟,看起来并不是很深,往里顶多也就两三米深,大概也就只能容纳三四个成年人的大小。 两只狐狸的爱巢,就建在这个石窟里面,许是因为快要生产,母狐狸叼了不少干草在洞里面搭了一个窝,看起来好像还挺暖和。 不过,狐狸巢穴并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两只狐狸在进了洞穴后,一个眨眼就消失不见了。 洞穴内黑黢黢看不清楚,叶青赶紧把自己随身挎包里面带着的手电筒给掏了出来,这一打开手电筒,果然就让她发现了洞穴内的异样。 只见这个石窟最内侧的崖壁处,赫然有一处十来寸宽的裂缝,不知道是因为山体发生地质变化还是怎么造成的,整条裂缝从山壁顶部一直延伸到石窟底,就像是被谁用利斧劈开的一般。 那两只狐狸,就是从这条几寸宽的裂缝处钻进去的。 叶青用手电将这条裂缝仔仔细细地观察了一遍,裂缝在山崖里面并非一条直 线,所以手电筒的光线往里面照进去,并不能看到裂缝尽头是什么情况。 不过,这十来寸宽的山壁缝隙,却是彻底阻断了叶青前进的道路。 她这具身体再怎么瘦,也不可能从这么窄的缝隙钻过去,除非练就缩骨功。 而且就算勉强钻进去了,她也担心前面的缝隙会不会变得更狭窄。 万一人直接卡在里面进退不得,那可就真是闹大发了。 在这人迹罕至的长白山深山老林里面,连个救援人员都找不着,那绝对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这下叶青也没辙了,看着面前这个“拦路虎”,只能偃旗息鼓。 许是见叶青许久都没跟上,俩狐狸又掉头回来寻找。 “这么小的缝隙,我块头太大钻不进去,除非是几岁的小孩子才有可能进得去。” 叶青冲着俩狐狸摊了摊手,表示很无奈。 想了想,她把那枚玉佩和红宝石递给俩狐狸,对着狐大仙双手合十,诚恳拜托道: “这两个东西是你们从里面找到的吗?能不能拜托你们帮忙把它们物归原主?这是墓主人的东西,我拿着不合适,如果将来古墓被考古挖掘了,这些东西也是要上缴给国家,放在博物馆陈列的。” 俩狐狸看了看叶青,迟疑了好一会儿后,似乎确认叶青是认真的,这才从叶青的手掌心叼起那两个东西往缝隙里面钻。 叶青自己进不去,但她既然来了,总得把该做的事情做完,把这缝隙里面的情况能摸的都摸清楚。 所以在这两只狐狸再往里面钻的时候,她赶紧就把藤蔓召唤出来,就像是宠物牵引绳一般,将藤蔓的前端套在了那只公狐狸的脖颈上,然后在两只狐狸往缝隙里面钻的时候,让藤蔓快速生长延长,跟着狐狸往缝隙里探。 也就往里面延伸了不到二十米,两只狐狸就停了下来,然后拐了个弯后,把叼进洞穴里的东西放下,两只狐狸就又重新折返回来了。 叶青并不能看到里面的具体情形,这时候她就很是怀念后世的手机了,这要是有个手机,让两只狐狸带进去录个像什么的,里面到底有没有古墓,古墓长什么样子,基本上就一目了然了。 当然这事儿眼下肯定是奢望了,叶青也不强求,起码知道这条缝隙确实是联通里面,也知道这两只狐狸之前送给她的东西到底是通过什么途径得来的就行。 找到了古物来源,叶青进不去也不再纠结了,反正她有藤蔓,等两只狐狸从那条缝隙里钻出来后,她手里的木系异能就跟不要钱一样,将伸进缝隙里的藤蔓快速催化。 藤蔓一受到异能刺激,果然疯涨,不过三两分钟的功夫,就将那二十来米深处的那处洞口直接给堵了个严严实实,严丝合缝到连一只蚊子都飞不进去。 虽然不能做到将外面的空气完全隔绝,但也差不多了。 而且这样一来,也不用再担心有小动物通过这条缝隙钻进古墓里面去,短时间内古墓里的东西应该不会受到太大的影响和损伤了。! 饭在锅里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希望你也喜欢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第 97 章 从狐狸洞离开回到地面上,天色已经大亮。 满仓还在上面等着,见叶青攀着藤蔓上来后,立马就凑上前来,尾巴摇得飞起。 叶青摸了摸这大块头的脑袋,这才看向后面跟着出来的狐狸夫妻俩: “那条缝我已经堵严实了,你们俩以后不要再把那个洞刨开,那里面也不能再进去了,明白了吗?” 护送叶青出来的俩狐大仙呜呜了几l声,目光却仍然直勾勾地盯着叶青那个挎包。 一看那眼巴巴一脸渴望的小模样,叶青就知道这俩家伙在想什么了。 她十分无奈地翻开了挎包,从口袋里把一只红薯给掏了出来。 想了想,她将脚下的厚厚积雪扒拉开,露出来底下的黑土地,这才将那只红薯给丢在了泥地里,一股木系异能释放出来。 很快,那红薯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芽破土,根迅速扎进冻土中,开枝散叶,红薯苗沿着周围不断延伸缠绕,不一会儿周围长出来一大片绿油油的藤蔓,没过多久,这些粗壮的藤蔓又迅速变黄枯萎。 确定这些藤蔓底下结的红薯起码得有上百斤后,叶青才收手,然后冲着那俩狐狸抬了抬下巴,示意道: “行了,底下这些,差不多应该够你们吃过这一个冬天了,下次可别再下山到我那院子里去骚扰我了,想吃你们俩就自己刨去吧!” 说着,叶青就直接转身,准备打道回府。 来的时候在这深山里头七拐八绕的,雪地里的就脚印也早就被新的积雪覆盖了,叶青肯定是找不到回去的方向了,不过还在有满仓这头土狼当向导,叶青倒也不用在山里头迷路。 不过,也不知道是运气太好,还是实在有这么凑巧,这回一人一狼在返程的途中,竟然又凑巧碰上了一头块头巨大的棕熊。 正常来说,棕熊这玩意儿在大冬天都是窝在洞里头冬眠才对,但如果这玩意儿反常到这么大雪的天气还跑出来在林子里乱窜,那就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它贮藏在洞里过冬的粮食不够了。 食物短缺,这玩意儿被逼无奈才会跑出来觅食。 人在饿极了的状况下都不挑食,更何况棕熊呢?所以一看到这个情况,叶青瞬间头皮一紧,立马就将背着的猎枪给举了起来,一边给子弹上膛,一边带着满仓悄无声息地往后撤退,并警惕地看着那头棕熊所在的方向,随时做好了跟对方恶战的准备。 棕熊和黑熊的视觉可能相对较差,但嗅觉却是极为灵敏,能闻到几l公里以外的猎物的气味儿,叶青和满仓这会儿正处于上风口,又离那头棕熊不过几l百米远,要避开这头棕熊不让对方发觉肯定是不可能的,估计那家伙早在叶青和满仓发现它之前,就已经察觉到他俩的存在了。 所以这会儿叶青严阵以待,穿过茂盛的针叶林,目光死死盯着这头棕熊。 那头棕熊本来在林子里乱刨,横冲直撞不知道拍倒了多少棵树,这会儿却也诡异地停下了自己的动作,安静地回过 身来默默注视着叶青和满仓所在的方向。 很快,那棕熊果然无视了叶青手中猎枪的威胁,在看到叶青和她身侧的满仓后,迅速调整好状态,后退几l步后就径直朝着叶青这边冲了过来。 不愿意跟这头棕熊恶战纠缠,叶青立马朝着空中放枪,试图对这大块头予以警告。 可能是饿得有点过头了,这棕熊这会儿被猎物所吸引,完全无视了枪声,仍然是朝着叶青和土狼暴躁激动地冲撞了过来,大有要上来就一巴掌将一人一狼直接拍死的节奏。 见枪声并未吓退这头棕熊后,叶青也不再犹豫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挎包里的藤蔓抽了出来。 棕熊体魄巨大,叶青就算有枪也不敢跟对方正面硬杠,近身肉搏肯定是不可能的,所以她打算直接祭出杀手锏,用藤蔓把那家伙直接给吊到树上去算了。 谁知道她这边才把藤蔓抽出来,拢共催化了还不到十米长,那气势汹汹猛冲过来的棕熊,却猛地一下在雪地里一个滑铲,在离叶青还有两三百米远的距离之外,倏地一下紧急刹车了。 可能是因为往前冲的速度太快,这大家伙甚至还在雪地里往前滑铲了好几l米才堪堪顿住身形。 健硕魁梧的大狗熊,忽然抬起来脖子,鼻头在空中耸动,像是嗅到了极其熟悉而危险的气味儿一般,一脸警惕紧张地看向叶青所在的方向。 叶青有些不明所以,不知道好端端的这头棕熊怎么忽然又停下来了。 没想到下一秒,这棕熊就跟见到了洪水猛兽一般,惊惧惶恐地接连战术后退,再接着就慌不择路地朝着林子里乱窜,一路跌跌撞撞地逃窜而去,整个一套动作下来,直接把那边摆好了作战准备的一人一狼都给整懵了。 叶青一整个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完全不晓得那棕熊为什么会逃跑。 不是要打架吗?她这架势都已经摆开了,杀手锏还没用上呢,那玩意儿怎么就跟惊弓之鸟一样,直接就怯场了? 难道是被她手里的猎qiang给吓着了?可是也不应该啊,前面那会儿她放枪威慑的时候,这家伙也没被吓着啊,难道是反射弧太长,隔了好几l十秒才反应过来? 叶青只觉莫名其妙,但这场恶战没打起来,她也不恋战,赶紧把手里的藤蔓一收,叫上满仓就急着往小木屋那边赶。 谁晓得那头棕熊会不会一会儿回过神来了,又卷土重来呢,还是赶紧离开这危险之地吧。 往回赶路的路上,走着走着叶青忽然琢磨过味儿来了。 低下头看了看自己挎包里的藤条,她脑子里猛地闪过一个画面,然后整个人就如醍醐灌顶一般,站在雪地里笑得前仰后合乐不可支。 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为什么刚刚那头棕熊忽然间歇性抽风直接逃跑了。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这次这头棕熊,十有八/九就是上回被她倒吊在树上的那头,只能说猿粪啊,这都过了这么长时间了,没想到她进山竟然又跟这位“老朋友”撞上了。 这家伙的嗅觉灵敏,肯定是在叶青催化藤条的时候,闻到了这股熟悉危险的气息。 这大块头倒是相当识时务,吃一堑长一智,知道自己打不过,所以直接就跑路了。 这么想着,叶青忍不住回过头,朝着山上来的那条路看去。 已经离那片林子老远了,再看不到棕熊的半分踪迹,不然叶青真想再跟那个大块头友好地打个招呼。 经过这两次交锋之后,他们俩这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了,往后再在山上碰见,完全不用这么剑拔弩张兵戎相向嘛,就算不能和睦相处,也完全可以做到井水不犯河水啊。 叶青在心里面默默做了个决定,这回就算了,下次要是再做山里面撞见了,她一定要跟那家伙好好协商一二,要是那头棕熊不同意,那就再多倒吊那家伙几l次好了。 大块头棕熊已经窜出去老远,哪怕是处在下风口也完全闻不到半分叶青的气味儿,可它仍然觉得风吹屁屁凉,浑身冷得直哆嗦。 感觉危险如影随形完全没有摆脱似的,这家伙吓得赶紧抖了抖身上的皮毛,根本不敢再在山中逗留,紧赶慢赶地缩回自己冬眠的洞穴里面。 哪怕肚子依然觉得很饿,它也打算先在巢里面猫着,短时间内都不打算再跑出去觅食了。 叶青可不知道,如今她已经成了那头棕熊的阴影,连带着她的气味儿都被那头棕熊拉进了黑名单,在林子里她的气息没彻底消散干净之前,那头棕熊都不打算再冒头了。 虽然山中积雪很深,但她有藤蔓协助,下山还是很利索的,不过等到她才赶到小木屋附近,就听到那边传来了激烈嘈杂的吵嚷声。 叶青心下一惊,立马意识到出事儿了。 果然,随着她加快脚步靠近,很快她就听到了狼嚎和枪响,紧随而来的,竟然是一阵震耳欲聋让人头皮发麻的虎啸,在林间不停回荡,将那些松针树上挂着的积雪都给震得扑簌簌往下掉。 叶青顿时就急了,显而易见,小木屋那批人,遇到大虫了! 顾不上想为什么老虎会出现在这儿,叶青狂奔过去跟大部队汇合。 等到了事发地,就看到满地狼藉,一个跟随他们一块儿上山的男知青,这会儿正躺在地上,捂着他的大腿痛苦哀嚎。 只见他那大腿外侧血肉外翻,鲜血淋漓而狰狞,很显然是被野兽偷袭咬伤了。 猎户们这会儿都举着猎qiang和不远处丛林里的那头成年老虎对峙,满仓媳妇儿和它手底下的那帮小弟,也个个摆出了防御警戒的姿势,随时一副要冲上去和那头老虎厮杀的架势。 察觉到身后传来动静,几l个村民立马警惕地将枪口调转了过来,叶青赶紧开口: “伍叔,是我!” 见来的人是叶青,猎户们都齐刷刷地松了一口气,伍永兵更是感觉见到了救星: “叶丫头你可算是回来了,快来帮刘知青看看,他被老虎逮了一口,伤得不轻!”! 第 98 章 叶青赶紧上去查看情况。 成年老虎的咬合力惊人,所以刘知青被咬的这一口咬得可不算轻,几乎深可见骨了,整个大腿血肉模糊,看得人都心底发麻。 得亏咬的是大腿,上面肉多,所以看着严重,但只要将皮□□合,好好养上一段时间就没啥问题了。 这若是被咬的脖颈,叶青都不敢想象,普通人细嫩脆弱的脖子,能不能承受得住老虎的一击,怕是一口下去,脖颈很可能会直接断成两截。 叶青心下不由得一阵后怕,掏出银针就快速地给这位刘知青的伤口进行紧急清理。 好在进山的时候,叶青担心打猎的过程中会遇到危险,所以她提前就做足了准备,带了一个用来急救的药包,这会儿正好能派上用场。 止血,消毒,敷药,包扎,叶青手脚麻利,十来分钟的功夫,就已经把伤口处理好了。 担心这野外老虎很可能还携带了狂犬病毒,叶青还悄悄用了一点异能,确保伤口不至于被病毒感染。 等把药包工具都收拾起来后,叶青才站起身来,看向不远处仍然在十米外的周边不断徘徊的那头老虎。 那头老虎身形十分魁梧,估摸着得有五六百斤,一看就相当不好惹。 不过正常情况下,成年老虎就算是在山中觅食,也轻易不会跟人类起正面冲突才对,尤其他们这次进山的有二十几号人,这么壮大的一个群体规模,哪怕是山中猛兽也是十分忌惮的,绝不可能在毫无胜算的情况下,忽然跑出来搞偷袭。 叶青忍不住问伍永兵: “怎么回事啊大队长?” 伍永兵也想问怎么回事呢。 他们这些猎户在山脚下活了这么多年了,每年都要进山来打猎,碰见老虎的次数也不在少数,但基本上也就是跟老虎打个照面。 猫科动物动作敏捷,在山里面到处蹿来无影去无踪的,看到一群背着猎qiang的两脚兽,立马就会躲进深林里,根本不会和人起正面冲突。 所以这还是头一次,他们和老虎这么近距离接触。 这时候可没有什么保护野生珍稀动物的法律规定,村民们也没有这个意识。 毕竟早三十年前,不管是华南华北还是辽东,都受虎患困扰多年。 据统计,当时光是华南虎的数量,就有几十万只,并且这些大虫还经常下山来滋扰村民正常生活生产,导致老百姓们谈虎色变。 所以解放初期各地甚至还专门成立打虎队,大批的解放军受命进山打老虎,很多老猎户都以打到老虎为荣,长白山这一带也同样如此,甚至很多村民的家中,都藏着虎皮制作的裘袄披风。 不过,也就是因为除虎患的力度太大,导致各地大量捕杀毫无节制,到七十年代初,野生老虎在山中几乎绝迹,偌大的长白山,东北虎的数量岌岌可危,差点到了物种灭绝的境地。 就像眼下,看到这头健康壮硕毛色漂亮的东北虎,这群老猎户 们虽然小心忌惮,但谁都没有退缩,一个个眼睛都直勾勾盯着,眼神里迸发出来的,都是满满的势在必得。 但很显然,这头老虎让这群老猎户们都动起了心思,哪怕知道老虎不好对付,这帮人也想要将其猎杀。 毕竟这么大的老虎,带回去可不光是能吃肉的问题,如果能剥下完整的老虎皮毛,绝对能卖上一大笔钱。 不过因为伍永兵没有下令,所以这些老猎户倒是没谁真敢轻举妄动擅自开枪,主要是怕一击不中,这老虎一怒之下暴起伤人就麻烦了,万一要是再有人被咬,闹出人命来,那谁也担不起责任。 如果是在往常,有畜牲伤了人,伍永兵早下令开枪了。 但这回有叶青在,不知道为什么,伍永兵下意识地就将叶青视为了主心骨,想要问一下叶青什么意见。 毕竟经过昨晚上的事儿,不管是伍永兵还是其他那些猎户,都已经在心里面认定,叶青是长白山的亲闺女,真正受到了狐大仙亲近庇护的神人。 受此影响,伍永兵觉得,听取采纳这丫头的意见肯定不会有错。 “叶丫头,你说应该怎么办?” 叶青肯定是不同意打老虎的,这偌大的长白山,如今东北虎的数量已经屈指可数了,再打下去,将来这个物种想要繁衍壮大,不知道会给将来的生物研究员和动保相关单位增加多少工作量。 “您要是问我的话,那我肯定是不赞成打虎的——” 叶青都已经在心里面打了不少腹稿,理由更是五花八门想了一大堆,甚至做好了一会儿口干舌燥和这帮猎户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打算。 谁知道她这边才开口表达了一下她的态度,后面的长篇大论完全没来得及说呢,那边伍永兵就直接点了头,拍板道: “那就不打,大家伙儿注意点,只要这家伙别冲上来再伤人,就不准开枪!” 叶青:……不是,这就同意了?这是不是也太草率了点? 其他那些猎户当然并不像伍永兵那么干脆,里面有几个心里面还是有些不乐意的,可这些人一回头,看到那边满仓夫妻俩夹着尾巴老老实实窝在叶青脚边的模样后,又瞬间偃旗息鼓,不得不将那些不服气给收了回去。 开玩笑,这些人也不蠢,很明显,叶青就是这长白山说一不二的霸主,这回进山狩猎,要不是有叶青在,他们这帮人绝对不可能在两天的时间就轻而易举地打到这么多猎物。 这个城里知青如今都快成他们靠山屯的吉祥物了,要是把这厉害角色给得罪了,以后别说再跟着一块儿进山打猎,怕是大队长都饶不了他们。 更何况,这小丫头还能跟狐大仙沟通,大晚上孤身一人进深山都不怕,村里这帮老猎户都有点迷信,哪里敢招惹这么邪门的主儿? 叶青还不知道村里人会是这么个心理,不过只要村里人同意不打虎就行,她也就不多费唇舌了,准备想点办法,看看能不能尽快把这头老虎给驱逐出小木屋范围。 这边她还没想到什 么合适办法呢,那边搀扶着刘知青回小木屋休息的另外一位男知青忽然惊叫了一声,大喊道: “我的天呐,有一只老虎钻进咱们屋里来了!”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心下一惊,下意识地就要收枪往木屋那边赶。 结果没想到,就在这个时候,那个男知青就从屋子里出来了,两只手举着一只跟成年狸猫大不了多少的虎头虎脑的小崽子。 那小脑斧被抓了之后,还挺不服气,一边扭着身体试图从那男知青的手里挣脱,一边张开大嘴,露出一副凶神恶煞霸气侧漏的山大王气势。 这边小崽子一出场,众人的脚步就不由得一顿,瞬间明白为什么那头成年虎会暴起伤人,还盘旋在小木屋附近不肯离开了。 敢情都是这只老虎幼崽惹的祸! 果然,幼崽一被人揪出来,那边那头大老虎就急了,嘶吼着就意图冲上来,生怕自己的孩子被这帮两脚兽给伤着了。 那个抱着老虎幼崽的男知青瞬间脸色就一片煞白,吓得脑子一片空白,抱着那只小崽子呆立在原地,竟是完全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叶青见状立马喝道: “松手!把虎崽扔出去!” 见那男知青仍然没反应,叶青无奈只能把自己挎包里的藤鞭抽了出来,一个甩手,长鞭就将那幼崽给卷了起来。 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顷刻间那男知青手中的虎崽子就已经被扔出去老远,径直甩到了几十米远外的雪地里去了。 那虎崽被甩出去后,直接埋进了雪里,砸出了好大一大坑。 好在山中积雪厚重,那小家伙马上就又从陷进的雪坑里面刨了出来,一边摇头晃脑地抖落身上的雪花,一边摇摇晃晃吭哧吭哧地就往它爹那边爬。 那头成年老虎倒也不恋战,在发现自己的孩子被丢出来后,立马就放弃了攻击这群两脚兽,一个急转弯朝着自己的孩子直奔,很快就蹿到了幼崽跟前,咬着那幼崽的脖颈,就将整只小脑斧给叼了起来。 小家伙还不怎么乐意,一副没玩够的架势,一边哇嗷哇嗷叫着,一边还试图逃离它爹的魔爪。 等到它爹一松口,小家伙果然一歪一扭地又再次朝着小木屋这边蹿,气得那只大老虎伸爪就给了这小崽子一个大比兜,毫不留情地直接把整个幼崽含进嘴里,一转身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等这对巡山的山大王父子俩离开,警戒线解除,众人才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 那个男知青更是有如劫后余生,当场就委顿在地,边拍打着自己胸口边大口喘气,显然是被吓得不轻。 叶青进了屋,果然就见到了被打翻在地的锅子,锅底剩的那层黑乎乎的锅巴底已经被舔得没剩多少了,整个小木屋一片狼藉,到处都是被那小虎崽子糟蹋过的痕迹。 一看这情况,叶青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背了几斤大米上山,让顾卫南早上给大家煮粥喝。 估计是熬煮的时候白米粥粘锅了,所以糊了个底儿在锅上面,结果就让那虎崽子闻到了气味儿,趁着没人注意,不知道什么时候溜进这小木屋里头来偷吃了。 那头成年虎循着气味来找孩子,大概是以为自家娃被人给抓了,才会跑到小木屋附近来攻击人。 偏偏其他猎户都背着猎qiang,又常年上山打猎,对周围的一切都十分警戒,反应速度要比没进过山的城里知青快得多,所以其他猎户都在老虎冲上来的时候及时闪开了,就只有那位刘知青比较倒霉,反应满了一拍,结果就被那头老虎给狠狠逮了一口。 这可真是无妄之灾,叶青看着躺在炕上痛得面无血色到刘知青,心下也有几分尴尬和心虚。 毕竟如果不是她带上来的粮食特殊,这个刘知青根本不会遭这个罪。 虽然她是好意,担心这些猎户大冬天进山挨饿受冻会生病,所以想着带上点含灵气的大米给大家伙儿吃能增强抵抗力,但谁能晓得,就一点糊在锅底的锅巴,竟然也能惹出这么大的乱子?! 饭在锅里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希望你也喜欢 第 99 章 相比起叶青的抱歉,刘知青的心情反倒是十分高兴。 虽然被老虎逮了一口,还险些丢了一条命,但光是虎口脱险的这场经历,就够让他吹一辈子牛皮了。 更何况,这回跟着村里猎户进山,绝对是占了大便宜,有叶青这边的土狼群帮忙围猎,这回他们少说也打了五六千斤猎物,这么多肉,他和另外那个跟着一块儿L来凑数的男知青,起码也能分到大几十斤了。 一想到有这么多肉分,这个刘知青就压根顾不上大腿上缝合的伤口疼不疼了,只想马上就下山开荤,先炖个大肉菜痛痛快快吃上一顿再说! 虽然出了老虎伤人这个插曲,但猎户们并未因此受到太多影响,依然按照昨天晚上和伍永兵商量的计划,继续在山中围猎。 合作时间长了后,村民们和土狼们也愈发默契,短短几个小时就又收获满满,等到中午收工的时候,那小木屋里面的猎物都已经快要堆不下了。 这下大家是真的要下山了,这么多猎物在,浓烈的血腥味儿L肯定会传出去,这种大雪天,肯定会有其他猛兽受不住猎物诱惑,选择铤而走险来抢食的。 虽然说有土狼帮忙值守,加上他们手里有猎qiang,安全上应该是没问题的,但能不跟这山里的兽类起冲突还是尽可能不起冲突吧,安安稳稳地把这些猎物尽快带下山,马上就要过年了,健康平安地归家比什么都重要。 这么多猎物,叶青还在发愁怎么带下山,还想着要不要故技重施,再弄个藤编雪橇,让土狼群帮忙给拉下山,只是这些村民不是顾卫东,她要贸贸然弄个藤编雪橇,找个什么借口拿出来也是个问题。 结果她这边还没想好对策呢,那边伍大队长和老支书就已经将猎物分成了二十几堆,然后给村里那帮老猎户一人分了一堆,这些老猎户一个个就掏出麻绳和蛇皮袋来,将这些猎物开始捆绑打包装袋。 然后一人干脆利落地背起一袋两三百斤重的猎物,迈着沉重的步伐,埋在深可至腰腹的雪地里,吭哧吭哧地就往山下走去。 这可把叶青都给看呆了。 “这么深的雪,而且离山脚这么远……就这么背下去能行吗?” 叶青一脸的惊讶和担忧,老支书倒是忍不住笑了,一脸稀松平常道: “这没什么稀奇的,村里的庄稼汉子,都是卖力气的一把好手,早两年公社没有拖拉机的时候,家家户户怎么交公粮?还不都是靠人力背到粮站去?别说是这两三百斤了,那会儿L屯子里面一次扛起四五百斤粮食的汉子谁家没有?” 叶青瞬间沉默。 这么一说,她仔细回想了一下这段时间在下乡后见到的情况,好像也确实如老支书所说,这个年代的人,力气都特别大,许是因为机械化尚未普及,农民们的劳作都得靠人力来解决,所以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能轻轻松松挑起两三百斤的东西来的不在少数。 人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农村孩子从小就要帮家里干活,几岁 就需要做力所能及的农务,到十几岁就得下地挣工分,要想吃饱饭就得卖力气,长年累月的锻炼下来,力气就越来越大。 “行了,搬东西的事儿L不用你们操心,小叶你跟卫南那丫头在后面跟着就行。” 至于受伤的刘知青,则由老支书还有另外那位知青轮流背着,一行人慢慢往山下赶。 大雪覆盖的山路并不好走,但因为大家伙出发比较早,所以就算是一路跌跌撞撞晃晃悠悠,也在晚上六七点左右顺利抵达了靠山屯山脚。 一行人回到屯子里,最靠近山脚的几家自然是听到了动静。 但围猎大部队进山才不到两天,屯子里的人都以为他们起码也要一个星期以后才能回来,所以听到动静后,一开始根本没人意识到是猎户们下山了,等到这几家人从屋里跑出来查探动静,看到大家伙儿L满载着那么多猎物,一个个都惊呆了。 “我的天哪,这才进山几天啊,他们怎么就打了这么多猎物?” “这次他们怎么回来得这么快?” “好像还有个知青受伤了,是发生什么事儿L了吗?” 一群社员围了上来七嘴八舌议论,有几个机灵的孩子则立马往屯子里跑,就差敲锣打鼓奔走相告了,挨家挨户去通知,告诉村里人围猎大部队回来了。 等知青院的知青们得了消息赶到晒谷场集合的时候,偌大的晒谷场已经烧起了好几堆篝火,连带着那几口大锅也都烧上热水了,整个地坪里里三层外三层早已经被靠山屯的村民们围得水泄不通,最中间的位置,十几个猎物正拿着屠刀对那些猎物进行宰杀,剥皮剔骨切肉,忙得热火朝天好不利索。 老支书带着会计则正在对这些猎物进行过磅称重,统计具体数据,这么多肉堆在晒谷场的茅草席上面,那叫一个蔚为壮观,把整个屯子的村民们都看得热血贲张,激动万分。 大几千斤的猎物,哪怕只是毛重,最后去皮剥骨去掉内脏后,也还有近五千斤肉。 按照往年的规定,谁家有人进山狩猎,分肉的时候就要分大头,剩下的才能给各家进行分配。 这回这么多肉,大队长和老支书商议后,决定参与这次围猎的成员,都额外奖励三十斤肉,另外剔除出来的大骨,皮毛以及内脏下水,允许围猎成员优先进行挑选。 至于这次做出了特别贡献的叶青,大队长更是大手一挥,直接奖励叶青一百斤肉,并且叶青想要什么肉都可以优先她进行挑选。 大队长这个决定并未瞒着屯子里的社员,当着所有人的面他就宣布了这个决定。 自然会有村民们心存疑虑不满,马上就问为什么要这么分。 然后不用大队长解释,这回参与进山围猎的猎户们就自动自发地帮忙解释,将叶青这回进山,带着土狼族群协助大部队狩猎的事儿L给说了一遍。 这一解释,众人顿时恍悟,难怪这回他们屯的围猎活动这么快就结束了,两天时间就逮到了这么多猎物呢,原来是叶青这边给请了“外援” 。 之前犹豫着没进山的那批猎户们,简直悔得肠子都青了。 早知道这次围猎这么轻松,他们哪里还会推三阻四,早跟着进山了,这要是跟着去,不仅能跟土狼一块儿L打猎,回来还能多分三十斤肉呢,这样的好事儿L上哪儿L找去? 可千金难买早知道,如今大部队都已经回来了,这些人就算后悔也来不及了。 不过在听到这些猎户们描述完他们这次围猎的经过后,这次没跟着进山的猎户们都跟着生出了期待和向往,他们在心里默默做出决定,明年围猎,如果叶知青还进山的话,他们一定要积极踊跃报名,到时候也跟着一块儿L去长长见识! 知道这些猎物大部分都是在叶青的帮助下打回来的,屯子里的人这下都心服口服了,对伍大队长的分配方式也再没了意见。 这些村民可不傻,吃一次肉跟年年吃肉,他们还是晓得该怎么选的。 叶青能让土狼帮忙狩猎,那她还会缺肉吃?真要是馋肉了,她一声令下,人家土狼就能眼巴巴地叼着猎物直接送到眼跟前来。 所以这回围猎,分明是叶青在有意帮屯子里的村民改善伙食呢。 人家不在乎这一百斤肉,但如果这回大队长奖励给叶青一百斤肉的决定,让屯子里的人心生不满直接阻拦了,肯定会让叶青心里不舒服。 万一这回把人给惹毛了,明年人家就不进山了,没了土狼群帮忙,他们的围猎活动肯定又会跟往年一样充满了风险跟未知,要想轻轻松松就打到这么多猎物,那是想都不要想了。 所以怎么权衡利弊,这帮村民们心里面门儿L清,不光没人有异议,而且这帮村民们还个个上前给叶青献殷勤,不但乐颠颠地帮叶青挑选最好的肉,还巴巴地帮叶青将肉给送回家去,生怕动作怠慢了会让叶青不高兴。 叶青也被这些人讨好的举动给整得哭笑不得,尤其是不少猎户还凑上来跟她套近乎,让她去挑选动物皮毛,他们愿意帮叶青鞣制缝合,还给叶青各种提点,告诉她哪些皮毛做出来的皮大衣穿着暖和,哪个做出来的毯子盖着舒服。 叶青确实是不怎么在意大队长奖励给她的那一百斤肉,毕竟她下乡的这几个月,还真没亏嘴。 不光是山里面的土狼狐狸黑熊家族时不时给她送猎物,隔壁农场那边赵团长也经常会补贴她一些肉票,或者直接让那位勤务兵司机偷偷来给她送一些好吃的。 她自己还有钓鱼作弊器在身,再加上如今屯子里的卫生站开起来后,外村的病人来看病,有时候也会拎上几个鸡蛋或者是提溜上一只老母鸡什么的,所以她家的餐桌上,从来没哪一顿是断过荤腥的,这几个月的吃食养下来,营养跟上了,她的小脸逐渐变得圆溜,身高更是肉眼可见地往上窜。 但村里人的这些小心思,她也表示理解。 在这个物资匮乏,家家户户都缺油少食的年代,能有人可以让自家在过年的时候多吃上几斤肉,那绝对能让各家把这人当活菩萨给供起来。 别说是农村人了,就是城里那些工人甚至是当官的,遇上这样的好事儿L,都得上赶着来巴结讨好。 而且这回叶青他们进山里真没少围猎,屯子里总共也才三百来户人家,即便是按照大队长的要求提前分配完了围猎成员们的奖励,剩下的那些肉平均分配下来,各家也都能分上十好几斤,足够大家伙儿L过个好年了。 所以大家都很满足,哪怕这会儿L外头一片黢黑,气温零下二三十度,但每个人的脸上肉眼可见的都是激动和欢喜,个个嘴角都快要咧到耳后根了。! 饭在锅里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希望你也喜欢 第 100 章 虽然屯子里的人都在喊着要叶青挑好的,但叶青也没真这么干。 能拿走一百斤肉,她这回进山狩猎就不算白跑,不能因为屯子里的人讨好她,她就飘得不知道分寸了,还是见好就收为好。 毕竟她现在所处的还是计划经济时代,如今这大山里面的东西,一草一木都属于公家的,真要细究起来,他们屯子打来的猎物,其实都是不符合规定的,属于挖社会主义墙角的行为。 只不过是因为长白山物产丰富,这山脚下大几十家公社,底下生产队到了冬天按照惯例都会进山围猎,所以靠山屯也不算个例,也就没谁真会去举报。 但要是真因为分肉不均导致人心失去平衡,谁知道会有会有那心理阴暗的,哪天一个不高兴了就跑去革委会把这事儿给捅出去了,与其防着被小人背后捅刀子,还不如她现在吃点亏,尽可能地减少一些争端。 况且,这时候的人,吃肉多是喜欢吃白肉,看到大肥膘就两眼放光,反而对纯瘦肉不怎么感兴趣。 但叶青却是对瘦肉里脊还有五花更情有独钟,因此她在挑选肉品这方面本身跟屯子里的那些村民并不相冲突。 叶青把那些猎物都挨个看了一遍后,让负责切肉的屠夫,帮她每种类型的猎物都挑了一些,其中鹿肉还有野猪肉是她要得最多的,不过她要的基本上都是别人不想要的瘦肉。 其他村民自然都把叶青拿的肉看在眼里,看到叶青的选择后,大家心里顿时都有数了,对这个城里知青越发满意,虽然说分走了一百斤肉,但这个知青可一点肥肉都没挑,分寸把握得非常有度,谁也挑不出半分毛病来。 叶青这边挑得很满意,那边老支书跟伍大队长在看到叶青那框子里的肉之后,倒是不乐意了。 两人都清楚叶青在这次狩猎过程中做出了多大的贡献,秉承着不能让功臣吃亏的想法,这两位强硬做主,直接捞起一大块足足有四五斤的大肥肉扔进叶青的框子里,并且无论如何也不同意叶青退回来。 叶青也拿这两位大叔没辙,只好收下了这份好意。 肉是屯子里的人帮忙送回去的,叶青也就没急着走,还留在晒谷场帮忙。 这么多猎物的大骨和下水,挑的人却并不多,所以最后叶青就跟老支书商量,干脆在年前再做一回大锅菜,她这边药房能提供香料,可以直接把那些大骨熬成汤,下水卤成下酒菜。 这么冷的天,回头各家只要拿盆来,每家舀一大盆回去冻上,高汤下面和煮菜都成,卤下水直接切盘就能上桌,比寻常人拿回去还不会做好得多。 伍永兵是在叶青家里尝到过她做的卤下水的,那滋味儿他一直惦记着呢,现在叶青不藏着掖着她的手艺,要将制作的卤水香料拿出来跟屯子里的人分享,伍永兵肯定是举双手赞同。 村里其他人也是求之不得,于是那几口大锅就又烧上水了,剔出来的大骨陆陆续续下锅。 叶青让孟嘉去取卤肉包,家里就有叶青早前用中药材 配好的香料,拿来就能用,等卤水熬制出来后,那边村里人七手八脚的已经把下水都清理干净了。 几大锅卤下水煮下去,短短个把小时,一股浓郁的香味就扑鼻而来,看着锅里那翻滚着的浓油赤酱,哪怕还没尝到,围观的众人就已经感觉到这一锅卤下水的滋味儿绝对差不了。 不管是大人还是小孩,都被馋得直咽口水,哪怕这会儿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往常这个时间点,大家都已经窝在炕上暖和的被窝里睡得天昏地暗了,可今天却没一个愿意回家去睡觉,都在默默等着这些卤制的下水出锅。 这一等就到了晚上十点,叶青让伍永兵和老支书尝过味儿,确定这些下水都卤制到位了,就让各家排队来领。 都不用人来维持秩序,屯子里的社员们早都自发地开始排队站好了,各家都拿着盆在伸长着脖子等着了,卤制的下水被捞出锅切成段,每家分上一份,再将锅里卤制的卤水舀上几瓢,家家户户这才开开心心地端着热气腾腾的卤菜往回走。 知青院那边也很高兴,跟着进山的两个男知青这次虽然没做出什么贡献,但因为参与了围猎,哪怕是拖后腿的,屯子里依然给他们分了六十斤肉。 除此之外,其他知青也跟屯子里的社员一样,每人都领到了两斤多肉,另外还给他们知青院分了两锅卤下水。 这让知青院的那些新老知青们激动地眼眶翻红,好几个下乡之后几年没怎么开过荤的女知青,甚至在拿到肉之后,站在晒谷场就忍不住嚎啕大哭。 就在村民们排队热热闹闹领卤肉的时候,那位大腿受了伤的刘知青,一瘸一拐地带着几个知青悄默默来到了叶青跟前,很郑重地对叶青鞠躬道谢。 拿到了六十斤肉,不管是烟熏还是直接丢在雪里面冻着,这么多肉都够他们知青院吃上很长一段时间了。 他们都是下乡好几年的老知青了,以往每年冬天的时候都得苦哈哈勒紧裤腰带,这还是头一年他们能在过年的时候可以包饺子炖大肉丰盛而放肆地大吃一顿。 当然这些老知青们对叶青的感激也并不仅是因为这次分肉。 原本他们插队的苦日子好像根本看不到头,可自从叶青来了之后,虽然没跟他们住在一块儿,但托叶青的福,老知青们的待遇,无形中也在渐渐发生改变。 屯子里不再那么排斥他们这些城里知青了,开始逐步改变对他们的看法。 即便他们这些人大多数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可村里却在慢慢接纳他们,甚至在一些些微轻省但需要用到文化知识的工作上,也会考虑他们这些知青。 他们这帮干不了农活的“废柴”,终于开始有了用武之地。 叶青本就对这位刘知青感到抱歉,现在见他带着人这么郑重地跑来道谢,叶青一时间真有些不自在。 当初刚下乡的时候,觉得跟这些知青们住一块儿有太多是非,害怕麻烦的叶青就想办法住进了邹阿婆家里。 但如今,随着她在靠山屯这边站稳脚跟后,知青院那边 也经过了几次风波。 在清理掉了简铭和刘梅这两颗老鼠屎后,如今知青院剩下的这些知青可就正常多了。 叶青这段时间也陆陆续续跟这帮老知青们打过几次交道,就发现这些人除了不太会干农活,有各自的一些小心思之外,其实没什么大毛病,至少绝大部分人都不会干出为了私利就耍阴招去害人这样的恶心事儿。 都是被时局政策所裹挟的普通人,所以叶青倒是不介意拉拔这些人一把。 毕竟同为知青,她眼下对这些知青给与善意,没准将来这些人离开靠山屯回城后,在外头广袤的天地就能有更好的发展后。 到那个时候,说不定她叶青也会有求到这些人面前的时候。 这么一想,叶青就在心里做了打算。 早前顾卫东拿出来那个类似红花油的膏药的时候,叶青就动了心思。 她觉得那个膏药的药用功效并不比红花油差,没道理十几二十年后红花油能在国内红遍大江南北卖到脱销,而靠山屯的这个药膏却无人问津根本卖不出去。 与其让一个国外货在国内风靡,还不如早做打算,趁着政策还没完全放开之前就提前铺路,让国货霸占市场,将这些舶来品直接阻拦在国门之外。 叶青对后世商业上的各种宣传手段不说信手捏来,起码也是经历过各种广告和宣传方式荼毒的,所以要怎么推广这个药膏,她随便细想一下,就能罗列出来七八种方案。 卖应该是不愁卖的,所以最关键的,还是这个药膏的生产。 但眼下这个局势,能不能在靠山屯合法合规地成立药厂,把这个药膏量产,这才是问题的关键和重点。 如果药厂真的能成立,那么不止是知青院这些知青的就业问题有了着落,整个靠山屯三百多户村民,估计都能跟着一块儿受益。 若是药膏能卖到脱销,成为家喻户晓甚至家家必备的日常用品,那肯定就会扩大生产。 到那个时候,别说是靠山屯了,就是红旗公社、乃至整个青山镇,说不定都能靠着这个“网红药膏”而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当然,这事儿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一蹴而就的,该怎么弄,叶青还需要再细细琢磨一番才行。 方案尚未成型,叶青也就暂时没跟任何人提,但回去后,她开始提笔给顾卫东写信,将她对那个膏药的想法都逐一写在了信里面。 一方面她是咨询顾卫东,关于他家的那个药膏方子能否拿出来量产的问题,毕竟归根结底,药方是顾家奶奶传下来的私产,这期中牵涉到的,是知识产权和专利保护的问题,必须要征得当事人的同意才行。 另一方面,顾卫东是九十年代重生回来的,应该更懂得市场经济开放后,国内各行各业百花齐放的场面,真要是运作得当,顾家光靠着这个药膏的秘方就能一飞冲天,往下数三代可能都再也不用为钱而发愁,到时候他家吃肉,与他们毗邻的周边这些村落,都能跟着一块儿喝汤,全乡镇一块儿受益,何乐而不为? 叶青把她的想法里里外外毫无保留地写在了心里面,但认不认同她的这个建议,得看顾卫东自己的选择,叶青没法强求。 不过叶青觉得顾卫东应该不会拒绝。 毕竟这家伙一门心思想在部队发光发热大展宏图,可他又想要对他曾经的那些退役后事业受挫生活困苦的战友们提供帮助,眼下叶青给他提供的这个思路,未尝不是一个解决他心中困扰多年的难题的好点子。! 饭在锅里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希望你也喜欢 第 101 章 分了这么多肉,当然要好好吃一顿烧烤了。 叶青之前专门去镇上找铁匠帮忙给打了个烧烤架,如今架子总算是能派上用场了。 上好的卤肉,山羊里脊和猪五花,再加上野鸡翅和大鸡腿,绝对是烧烤食材的不二选择。 叶青还自己灌了一些肉肠,再加上她在后面搭建的保温棚里面种的新鲜生菜,满满当当堆了一整桌。 靠山屯还真没谁家是这么吃的,不管是邹阿婆还是孟嘉郑欣都没见过这样的吃饭方式,王春华作为地地道道的本地人,就更不用说了。 所以大家都在等着叶青做示范。 叶青将串号的肉串放在架子上,底下炭火烧得正旺,肉一放上去就滋滋作响,很快就炙烤熟了,往上撒一层特制的辣椒孜然香料粉,用生菜一包,油乎乎热腾腾塞进嘴里,再搭配上一杯猴儿L酒,那滋味儿L绝了,简直神仙都不换。 叶青这边示范了一遍怎么吃后,几l个人马上就学会了,也立马跟上了叶青的节奏。 不得不说,叶青这个吃法是有些稀奇古怪,但等到将烤好的肉吃进嘴里后,几l个人就立马明白为啥要这么吃了,手上烤肉的动作根本停不下来。 看到几l个人吃得上头,差点都快要打起来了,叶青也顾不上谦让了,立马加入到了抢肉的行列。 边吃肉边听着顾卫南说起他们这次进山的经历,孟嘉越听就越后悔,嚷嚷着等明年她无论如何也要跟着大部队进山体验一次。 叶青却没打算明年再让土狼们加入狩猎队的行列了。 这样的屠戮,有一次就够了,到明年开春,屯子里只要多养上一批生猪,按照她的科学养殖办法,到年底根本就不愁肉。 生猪肉口感比野生动物的肉更好,而且没那么多寄生虫和病毒,食用相对也要更安全。 在不缺肉的情况下,屯子里的人完全没必要再进山去冒险打猎了。 至于生猪仔从哪里来,这个叶青也一早就考虑好了。 供应站那边肯定是不会给靠山屯提供计划外的猪仔的,但隔壁部队农场那边有母猪,按照叶青的计划来饲养□□,起码能多生产一两千头生猪仔,到时候叶青给赵玉良提提要求,匀给靠山屯二十头生猪幼崽应该是没啥问题的。 母猪的生产问题,叶青这段时间也一直在和赵玉良那边跟进,目前计划实施一切都正常,能不能有成效,等过上俩月应该就能见分晓了。 这次进山打猎遇到东北虎的事儿L,也给叶青提了一个醒。 之前她在山里面数次碰到珍稀物种,不管是金钱豹还是东北虎,这个时期在长白山其实都还没到绝迹的程度,但偷猎这个事儿L不杜绝,这类动物的生存空间只会一再被压缩。 眼下大家的日子不好过,为了生存只能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老百姓受教育程度低,也没有要保护物种多样性的意识,国内相关的法律条文制度跟不上,猎捕过度滥杀乱猎的情况只会愈 演愈烈,等到再过十年,大家回过神来再亡羊补牢的时候,怕是就已经来不及了。 叶青也在不停反思,她觉得在这个事情上,自己其实也是犯了很大的错误的。 这个时期的人经受了苦难,大家都看不到那么长远,可她作为一个后世甚至是经历过末世的人,更能明白环境和生态平衡对人的重要性。 保护这些珍稀动物刻不容缓,既然大家身在局中看不到未来,那她就来充当这个紧急吹哨人好了。 所以在从山上回来以后,叶青反复思考斟酌,还是决定给杨老写一封信。 她也没在这个事情上有任何夸大,就简单地将她这几l个月下乡插队,在长白山里面和哪些动物互动,以及跟靠山屯的猎户进山打猎,偶遇猛虎下山伤人的事儿L说了。 信的末尾,她提及了猎户们说的,以前长白山物种有多丰富,但这十年,虎患已经解除,但各类大中小型动物,尤其是老虎豹子这类野兽在山中出没的次数却越来越少,说明山里面这些动物的数量已经在急剧减少。 如果再这么下去,等到不久的将来,这长白山里面,也许东北虎将会彻底绝迹,可能三五十年后,咱们的子孙后辈,在问及东北虎长什么样的时候,只能靠想象了。 这封信叶青写得言辞恳切,将长远的物种多样性保护,和生态平衡可持续发展的想法提了出来,并重点阐述了一个观点,每个物种都是地球生态的一环,看似无关紧要,但谁也说不准,会不会某一个动物的消亡,就是倒下的一块多诺米骨牌,牵一发而动全身,直接导致整个地球生态的崩溃。 这封信,叶青在写完后就装进信封里,用蜡封口后,没有半刻耽搁,当天就蹚着深到大腿的积雪去了镇上,郑重而急切地送到邮局投递。 没过两天就到了腊八。 传统的申城腊八节,往往是备年货扫房屋,因为从这一天起,过年就进入倒计时了。 煮腊八粥一定要八种食材,且一定要在初八这天上午食用,寓意驱瘟辟邪,还要将自家熬煮的腊八粥分享给亲戚邻里,代表接下来的日子能邻里和睦,家庭美满。 在末世那些年,幸存者们连吃饱饭都是问题,更别说在腊八节熬上一碗香甜软糯的腊八粥了。 如今来到了七十年代,盛世安稳岁月静好,叶青也终于有心情好好过一过这个传统节日了,所以头天晚上叶青就精挑细选了一大桶食材泡上,第二天一大早还不到五点,她就迫不及待地爬起来,煮了一大锅腊八粥。 等粥熬好之后,她很认真地给隔壁顾家,还有伍大队长和老支书家都各送去了一盆。 除此之外,她还用铝饭盒装了几l盒,准备去农场送给赵玉良、宋老师还有乔教授都尝一尝。 正好马上就要到年底了,隔壁农场这几l个月通过科学养殖快速长膘的那些生猪,再过半个月就到了出栏的日子了,叶青打算在供应站那边来收猪之前最后再去查看一下,记录一下这批生猪的生长数据。 如今叶 青的徒弟数量也算是发展壮大,已经有四个了,叶青也没厚此薄彼,一只羊也是放,一群羊也是赶,不管基础如何,反正都先带上,哪怕是跟着去凑数混日子,那也要到现场守着。 于是,她这边带着伵徒弟去到了农场,到了养殖场后,别的啥也不管,先让几l个人进猪圈转几l圈再说。 好在这几l个徒弟虽然都是女孩子,却没一个娇气的,孟嘉和顾卫南就不用说了,王春花本就是农户出身,什么脏活累活都肯干,唯一一个未知就是郑欣。 但郑欣之前喝农药险些丧了命,好不容易被叶青救回来没想到又遭到父母亲人背刺,如今她也算是众叛亲离,连嗓子也毁了,只剩下跟着叶青这一条路,所以她现在也算是破釜沉舟了,叶青说让干什么她就干什么,半点迟疑都没有,甚至比孟嘉顾卫南更拼。 自从农闲下来了之后,叶青的卫生站倒是每天都开着门,屯子里一些大妈大娘也时不时会到她那边去闲坐唠嗑,有那好给人做媒牵线的,就打上叶青这几l个女徒弟的主意了。 主要是都知道叶青有本事,能被她带着当学徒,将来这几l个女徒弟学成出师后,前途肯定光明无限,所以就有人想趁着这些姑娘还没发达之前提前定下来,把人娶回家去。 顾卫南这边有顾家挡着,没人敢舞到她跟前去,但孟嘉王春花和郑欣就不一样了,这仨都不是本屯子的人,就有那些好事的大妈指手画脚想要来做这仨姑娘的主。 尤其是郑欣,因为她嗓子被毁了,加上之前被人造黄谣喝农药坏了名声,周围几l个生产大队都知道她的事儿L,就有那四不着六的赖子混子黏了上来,想要趁着姑娘落魄难堪的时候把人强娶回去做媳妇儿L。 这姑娘也是个狠人,几l次义正言辞地拒绝却不见成效后,就知道这个办法行不通。 她心里也清楚她如今在红旗公社的名声算是彻底烂了,干脆也就不端着了,直接反其道而行之,形象怎么粗俗就怎么来。 求着叶青教了她一套劁猪的刀法后,她就没日没夜的练习,等熟练度练够,叶青也判断她可以上手之后,她就开始放开拳脚满公社转悠,哪个生产大队养了猪需要阉割,她都会自告奋勇免费去给人家义诊。 如今公社底下那些生产大队,也有一些社员家里是额外养了计划猪的,这些生猪出栏的时候可以送到收购站去换钱换公分,但如果要劁猪的话,得自己花钱去请劁猪匠,现在有人不要钱帮忙阉割,那些社员当然是求之不得了,因此郑欣这个义诊还挺忙,基本上隔个一两天就能外出忙活上一回。 她把自己那一头长发都给绞断了,剪着干净利落的小寸短,背着个工具箱就满公社乱窜,到了那些社员家里之后,把那把劁刀磨得格外锋利,然后当着那些村民的面面无表情开始阉猪。 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整个过程连眉头都不皱一下,那出手的狠辣劲儿L,看得那些赖子混子下意识地就收紧了大腿,吓得那些小心思都给收了回去。 这么粗鲁的娘们儿L,谁娶回去了不忌惮?这可是一言不合就敢喝农药的疯子!她连死都不怕,万一哪天她心情不好,说不定手里那把劁刀就直接捅过来了,真要是把命根子交待在这男人婆手里了那还了得? 于是,经过郑欣的不懈努力,继之前喝农药的女疯子后,她如今又多了“男人婆”这个响亮的称号,凭借一把劁刀,让一众媒婆们望而却步,再没人敢来打她的主意了。! 第 102 章 说实在的,早前叶青在刚认识郑欣那会儿,对郑欣还颇有些恨铁不成钢。 就因为被人造黄谣,就直接喝农药,以死明志意图证明自己的清白,这样的方式太蠢了。 给她造谣的人,能不知道她没吃两碗粉吗?可那些人就是这么做了,受害人却期望以死明志,殊不知这只会让那些背后造谣的坏人得逞,甚至还会在她死后给她再泼脏水,坏人并不会恶有恶报,指望老天爷给他们报应那纯属天真。 而且郑欣在被父母包办婚姻的时候选择了妥协,跟着她爸妈回城的时候,叶青当时的心情真的是跌倒了谷底,对郑欣简直是怒其不争,相当失望。 但好在这姑娘还没笨到家,没被父母的亲情所绑架,在上火车离开的前一秒,终于脑子清醒了一回,选择了断尾求生,在迷途中毅然跑回了叶青这儿来求救。 如今这姑娘更是舍得一身剐,不再致力于去证明澄清自己的名声,反而还舍得下脸面,更甚至于敢将更糟糕的标签往自己身上贴,这就说明她终于是活得通透明白了。 这世上,嘴长在别人身上,任何人都没办法做到让每个人都只说自己好话的,所以不管是夸赞还是诋毁,那都不重要,只要自己活得自在痛快问心无愧,旁人的评价又哪有那么重要? 叶青这边带着几个徒弟在养猪场统计数据,找了养殖场的值班员帮忙,随机抽查了一批生猪出来进行过磅,基本上已经可以确定,她给赵玉良制定的科学养殖办法效果显著。 眼下养殖场的这五千多头生猪,基本上都已经超过了一百八十斤,再养上半个月膘,等到出栏的时候,达到两百斤都不是问题。 这还是叶青接手这批生猪的时间有些晚了,科学养殖计划才进展了三个半月,如果早在这批生猪刚送到农场的时候就交给叶青来养,十个多月的时间,叶青绝对有信心能将这批生猪养成三百斤的大肥猪。 但这种假设也没什么意义,两百斤的生猪,也已经完全达到了收购站那边对计划猪的体重要求,不过今年这批生猪最多也就这样了,明年叶青准备在农场大展拳脚,让部队农场这边真正见识一下她这个科学养殖办法的真正威力。 赵玉良如今可是真把叶青当祖宗供着了,一听到说叶青过来了,他把手里头堆成山的公务都给丢到一边,专门抽出时间来陪叶青,还特意叮嘱食堂那边弄几个小炒,中午坚决要让叶青带着几个徒弟在部队食堂吃一顿再回去。 也不怪这老狐狸这么殷勤,实在是叶青能力太过突出,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就靠着一个科学养殖方案,就帮他挽救回来五千多头生猪,让他顺利完成了上面交托下来的重要任务。 不然这批生猪要是拖延了出栏时间,他很可能被上面问责,说不定转头就要将部队农场责任人的这把头号交椅给交出去。 赵玉良在部队农场兢兢业业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才将这个农场扩展到了如今这个规模,可不希望自己到头来是为他人做嫁衣,最后让别人 摘了桃子。 所以他如今就指望叶青能帮他多出点金点子,尽可能在农场里面做出更多的成绩来,到时候在上头挂上了号,没准他这个团长职务,还能再往上升一升。 叶青跟赵玉良交好,也是有她自己的小心思的,一方面是为了给她还有靠山屯那边谋取福利,另一方面,她也是在寻摸机会,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路子,可以顺理成章地将师公从山河农场那边给捞出来。 如果能让韩亚博下放到部队农场这边,哪怕是住脏乱差的牛棚干最辛苦的农活呢,起码也是放在她眼皮子底下,有她这边日日关照着,不至于病入膏肓了都顾不上。 但眼下,叶青跟赵玉良的关系,还达不到聊这么私密的问题上,虽然两人在农场发展这个立场上是站在一边的,但这种合作关系随时都可以终止,所以叶青暂时还信不过赵玉良。 什么时候,赵玉良跟她捆绑在了同一条船上,两人利益相同且彼此信任的时候,叶青才会跟对方开口。 不过叶青挺有信心,就这几个月她在农场所作出的贡献应该是有目共睹,用不了多久,她和赵玉良迟早会达成联盟,成为利益共同体。 过完腊八就真的开始猫冬了,学校早就放假,但宋春华在学校宿舍住着,一直不愿意去靠山屯那边麻烦叶青。 但学校的单身宿舍没有炕,光生一个煤炉子根本就不暖和,晚上睡觉能冻得直哆嗦,之前宋春华一直找借口,说是学校布置的工作没做完,所以迟迟不肯松口上叶青那边住。 如今过了腊八,她那些借口根本就说不过去了,叶青这回可不管她怎么找理由了,就强硬地把老师的铺盖卷都给打包,抱起来就跑,这么一弄,宋春华不跟着叶青回靠山屯都不成了。 如今叶青那屋子已经加盖了一间,三个房间都盘了大土炕,再加上卫生站那边还有一个休息室。 因为卫生站那边存放了不少药材和药品,加上有时候晚上可能有人发病会到站里面来找医生出诊,所以叶青和四个徒弟就专门排了轮班表,每天晚上都会有两个人在站里面值夜班,所以家里面别说只多一个宋春华了,就是再来俩都完全住得开。 宋春华总担心她到叶青这边来住让叶青太破费了,甚至在这次过来的时候,还试图把她的口粮一块儿搬过来,把叶青都给弄得险些快要当场翻脸了。 “您这么整,是寒碜我呢,还是打我脸呢?我要是连让您吃饱饭的本事儿都没有,会这么眼巴巴地把您给接到家里去?您要真这么干,下回我可就不来了,被自己的老师瞧不起,这可真让人伤心。” 叶青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着,顺手就把宋春华手里那袋粮食夺过来,重新塞进了宿舍的柜子里。 上了车,还是由小朱用军车护送,不过她们一行人才回到屯子里,就碰上了镇上帮忙来送信的邮递员同志。 “叶知青,你回来得正好,有你的信跟包裹,哦对了,还有一份报纸,叫什么《妇女报》,是蓟城那边的报社点名要送到你手里的。” 现在都已经快腊月中旬,到处都被大雪覆盖了,寻常邮递员这个时间点可不会下乡来送信了,都是把信件往镇上邮局一扔,底下社员要取信件包裹的,都得自己去镇上的邮局领。 不过因为叶青跟邮局的徐献珍徐大姐打过几次交道,还给她那个表妹看过病,一来二去就混熟稔了,所以邮局那边在发现有叶青的信件跟包裹寄过来后,徐献珍就拜托邮递员帮忙给送来了。 叶青接过邮递员送来的信跟包裹后,压根没心思查看,一双眼睛率先盯着的,是手里那份新鲜出炉的报纸。 《妇女报》,竟然赶在年尾正式出刊了! 叶青一进屋连身上的军大衣都顾不上托,就迫不及待地爬上炕,将报纸迅速展开。 报纸正版最上方是三个鲜明的黑体行楷大字:妇女报 底下跟着印刷了一行楷体字:1972年1月22号刊印第一期,总印第一期 总编那一栏,果然写着杭廷芳的名字。 叶青不由得一阵心潮澎湃,她没想到,杭廷芳的行动力这么强悍,说辞职就辞职,说创报就创报,并且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真的将报纸都刊印出来了。 自己竟然真的见证了一份报纸的诞生,而且这份报纸的成立,还有她从中出力,叶青只觉得激动又自豪,眼眶都不由得有些发热。 这时候,她才顾得上翻开报纸的各大版面,开始认真去看里面的内容。 这一看,叶青就更是惊着了。 妇女报的第一版,竟然将当初杭廷芳采访她在火车上抓人贩子的那篇巾帼不让须眉的报道再次刊印了出来作为头版头条。 不过,略有些不同的是,在这篇报道底下,杭廷芳又续了一篇关于叶青在靠山屯插队的后续回访,将叶青在靠山屯用飞针给村民治病,还帮助屯子里开了卫生站的事儿报道了出来。 当初叶青在农田里割稻穗的那张大特写照片,这回也被杭廷芳给换成了叶青穿着白大褂的全身照。 曾经那个笑容灿烂的插队女知青,如今摇身一变,已经成了严谨认真的卫生站站长,这个身份上的转变,单从照片就能很明显地看出不同来。 第一版,就这么给了叶青如此巨大的排面,这着实是让叶青完全预想不到。 这也就罢了,在A版副页,刊印的是杭廷芳的一篇序言,写的是杭廷芳创建《妇女报》的心路历程。 其中杭廷芳提到妇女报这个灵感的来源契机,是因为叶青无意中的一句话,“国内的基础医疗建设还十分落后,对妇女身心健康这一块儿就更是极为忽视”,因此妇女报的创办,就是致力于改善华国妇女的艰苦处境,带领广大妇女思想解放意识觉醒,去追求真正意义上的独立自主男女平等。 在杭廷芳的自述里面,她觉得叶青就是当下最前卫最具代表性的女权主义代表,并且言语中对叶青是极尽欣赏和推崇,大有要将叶青树立成女性群体中的榜样标杆的意思。 叶青的脸色瞬间涨得通红,实在是觉得杭廷芳的这篇文章简直太夸张了,她如何担当得起杭廷芳的这份厚爱啊。 关键是,这份报纸的A版给了叶青这么巨大的排面也就罢了,B版还专门开辟出了一个妇女健康专栏以及连载专栏,上面刊登的文章,是叶青的徒弟孟嘉写的妇女健康课题,而连载的,则是叶青写的那篇《立秋》。 这都快给叶青一个错觉,这份《妇女报》的第一期,俨然成了她的个人秀场,随便哪个版面都有她。 看完整张报纸后,叶青心下是真的忐忑难安,她有些担心起这份报纸的销量问题,也不知道首印推出后,外界会是个什么反应。 毕竟她的名字在这一期报纸上出现的频率实在是抬高了,会不会出现各种批判谩骂的声音,又会不会影响到报纸的后续发行问题,叶青心里面着实没有底。! 饭在锅里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希望你也喜欢 第 103 章 看完了报纸,叶青才有心思去检查另外那几封信还有包裹。 叶青一共收到了两个包裹,都是从申城寄过来的,分别来自陈友德和他那位机械厂采购员外甥赵永飞。 之前叶青在长白山里采到不少山货,还自己熏制了不少腊肉,就给陈友德还有赵永飞各寄了一份过去,没想到过了一个多月,那边竟然也给她寄来了回礼。 陈友德还是赵永飞都不是小气人,给叶青寄来的东西,都是申城出品,在北大荒这边的乡下绝对买不到的好东西,像是香皂、雪花膏、高级香烟、毛线之类,看起来就不便宜。 这倒是让叶青有些不大好意思了,她寄过去的那些山货腊肉啥的可没让她花费一毛钱,这么一对比,她这是占了人家大便宜了。 尤其陈友德担心叶青在乡下日子不好过,还在包裹里塞了一叠全国通用的票券,叶青没仔细数,目测起码得有二四十张,也不知道那老头攒这些票攒了多久。 叶青是真没想到,她和陈友德不过萍水相逢,哪怕叶青曾经救过陈友德姐姐,这份恩情也没道理会让陈友德来还,更别说那位陈老太太的家属,还给叶青支付了两百块的酬金作为谢礼,这事儿早已经算是两清翻篇了才对,谁能想到陈友德竟然会给她寄来这么多票,俨然把叶青当成了自家亲戚小辈一样在偷偷补贴她。 看着包裹里的那堆东西和票证,叶青心下又温暖又酸涩,打定了主意要跟那边保持联系,将来如果有遇到什么麻烦事儿用得上她的地方,她也绝对义不容辞。 除了包裹之外,还有几封挂号信,最厚的那封,来自女飞贼宋慧莲。 那小妮子自从和叶青取得联络后,这段时间经常给叶青写信,一般一个星期就会有一封寄过来,而且每次都絮絮叨叨写上好几页,说的都是她在少管所进行特训的那些事儿,错别字一大堆就算了,有时候碰上不会写的字,她就用拼音还有画画代替,每次叶青都需要连蒙带猜才能明白其中的意思,看完总是啼笑皆非。 还有一封来自顾卫东,这家伙自从跟叶青互相爆完马甲后,就对叶青极为信赖,虽然去了军区总部进修,但还是会时不时写信来找叶青咨询探讨。 他脑子里有后面十多年的先进前卫的知识理念和科技信息,但因为他不是科班出身,大部分都不成体系,处在了解一点皮毛但一知半解的状态,所以有时候想到了什么他就记录什么,但在推演复刻的过程中却频频受阻,这种时候他就会写信来找叶青,看看能不能从叶青这儿获得那些信息的相关补充。 叶青当初所处的时代虽然比顾卫东迟了几十年,可并不代表她对军事就有所涉猎啊,顾卫东问的那些东西,她也大部分都回答不上来。 这种时候,叶青就特别理解一句话。 恋人会离开你,朋友会背叛你,但数学不会,数学不会就是不会。 她觉得她收到顾卫东的信的时候就是这种状态,每次看到顾卫东信里面那些稀奇古怪的问题的时候,她都感 觉脑子被掏空了,真的连一滴都榨不出来。 除了这俩的信之外,还剩下两封,竟然都来自西省,信上面没有明确写寄件人信息,但在看到这几封信上面的邮戳后,叶青却不由得心下一动,隐约有了几分猜测。 果然,把封信拆开,正是来自原主那极品一家。 两封信应该是分开写的,第一封估计是在两二个月之前寄出来的,应该是那一家子刚到西北的时候,所以信里面充斥着的,都是各种恶毒诅咒和谩骂,执笔人是原主的哥哥,但看内容应该是她那个极品妈口述的,那些骂人的话太过耳熟,口吻用词绝对是叶母没得跑。 叶青也没想到,叶母都已经二次中风半边脸偏瘫了,还这么有活力,都被她送去大西北了,竟然还要写信来骂她。 不过骂就骂呗,叶青还真没往心里去,反正她现在人已经在北大荒了,和原主那个极品原身家庭也彻底切割,那些人就算想要对她指手画脚,也是鞭长莫及。 第二封信就比较可笑了,应该是原主那个爹叶立军写的,口吻比起叶母就要温和多了。 这人先是在对叶青道歉,承认当初他有私心做了错事,太过偏心叶红和叶志高叶志远,导致忽略了她这个二女儿,让她吃了很多苦。 再然后就开始打感情牌了,说什么手心手背都是肉,打断骨头连着筋,一笔写不出两个叶字,不管叶青对他们曾经做了多少报复,父女之间应该没有隔夜仇,曾经种种过往都算是翻篇了,以后他们还是相亲相爱一家人巴拉巴拉。 这封信让叶青看得直犯恶心。 她可不蠢,能看不出来这些话有多假? 当初她报复了原主那一大家子,还把那帮极品统统给送去大西北支援边边疆建设,叶家那帮人怕是恨不得将她剥皮抽筋,生啖她的血肉,这一点从前面叶母寄的第一封信就能看得出来。 可现在叶立军却昧着良心又寄来了这封讨好求和信,叶青在略一思索就明白是咋回事了。 虽然这两封信是同时送到她手里来的,但从邮戳上看,这两封信的寄出时间中间足足间隔了俩月,很可能是西北那边的邮局不靠谱,在寄件过程中,第一封信在投递过程中出了岔子给耽搁了,最后这两封信在同一时间抵达了青山镇。 按照时间来推算,当初那一家子去了大西北之后日子不好过,叶家人恨叶青入骨,偏偏又拿叶青无可奈何,所以叶母只能让儿子写了那封谩骂的信来泄愤; 可没过多久,杭廷芳到靠山屯采访,叶青就上报了,一登上报纸,叶青就成为了全国家喻户晓的巾帼英雄,大西北那边距离北大荒和蓟城路途遥远,可能报纸新闻的传播速度要稍微慢一些,但再慢,有个把月的时间也差不多能抵达当地了。 所以叶家很可能看到了杭廷芳的那篇报道,也看到了报纸上叶青的那张大特写,知道叶青到了靠山屯日子过得如鱼得水,还成了远近闻名的平民女英雄,叶父立马就意识到叶青的这个身份有利可图,所以也顾不上去计较以前的那些仇恨 了,先哄一哄这个女儿,把人重新拿捏在手里之后再说。 只可惜,叶立军这如意算盘倒是打得响,那也要叶青肯配合才行。 叶青如今日子过得逍遥自在,吃饱了撑着去上赶着给自己找麻烦?对于原主那一家子,她能当他们是陌生人不继续报复就算不错了,还指望她帮衬拉拔,那怕是在想屁吃! 叶青心下不由得冷笑,拿着那两封信半点没犹豫直接就丢进了灶膛里。 那几个人的事儿,根本没让叶青的心中生起半分波澜,她也不关心那几个人的死活,与其把时间浪费在这些无关人等的身上,还不如多给她那四个徒弟教授一条医疗护理知识。 《妇女报》第一期报纸,还是给了叶青不小的冲击,她心下忐忑,总想去公社打电话找杭廷芳打听情况,但外头下大雪,加上叶青也不想在这个时候给杭廷芳添乱,所以就又把打电话的念头给收了回去。 不过,她这边的纠结没持续太久。 因为就在她收到报纸的第二天,赖书记一大早就冒着大雪亲自来叫她,说是杭廷芳打电话过来了,让她去公社接电话。 叶青也很想知道《妇女报》首刊发行后外界反应到底如何,所以一得到赖书记的通知,立马就跟着他回了公社。 到公社后又等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杭廷芳才将电话拨过来。 叶青一接通电话,就听到对面传来了杭廷芳兴奋又爽朗的大笑声: “叶知青,咱们的第一期报纸样刊你已经收到了吧?你看了之后觉得怎么样?” 叶青笑: “杭主编,重点不是我觉得好不好,而是读者们怎么评价,你可快告诉我吧,我昨天收到报纸之后,心里面就一直挂着这事儿,一晚上愣是没睡好觉。” 杭廷芳本来还打算卖卖关子的,见叶青这么急切,也不再藏着掖着了: “因为咱们才刚刚创刊,审批的时候要求咱们报纸一周刊印一次,而且上面只肯给咱们一万二千份的发行数量,但一万二也不错了,第一期报纸,蓟城这边印刷了五千份,现在已经过去了四天时间,目前所有的报纸全部都订出去了!” “而且发行当天咱们报社的电话就被打爆了,很多工会和妇联来电反馈,觉得咱们这个报纸立意相当好,都在争着要续订!” “就我这边统计的数量,光是蓟城这边,这几天打电话来想要预约订阅报纸的单位组织就有四五百家,而且都是十份二十份起订!” 说到这儿,杭廷芳顿了顿,又补充说明, “最受关注的,就是你那篇《立秋》了,看了前面那两章,很多女同志都被李秋这个人物角色给吸引住了,都想知道后续会是个什么发展,很多人都在电话里面打听,还给报社提意见,希望报社这边能给《立秋》再增加一点篇幅,总之反响相当好,前所未有的好!” 听到这个好消息,叶青也是格外激动。 “真的啊,那可真是太好了,杭主编,您可太厉害了!” 杭廷芳马上就接话道: “不是我厉害,《妇女报》能创立?_[(,你才应该当居首功,要是没有你的提点,还有你提供的文章内容辅助,这个报刊绝对没这么顺利办下来,是我应该感谢你才对!” 这话叶青可不敢当,她又不傻,这个时代能写文章的人不少,但报刊杂志的创办却绝不像后世那么简单,毕竟这时候的媒体就等于宣传部的喉舌,不是谁想办就能办的。 杭廷芳能走通其中的关系,并且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顺利把这些繁琐的手续办下来,这个能力都快手眼通天了,足以说明这位记者同志本身就不是普通人。 不过首发就有这么喜人的结果,叶青悬着的那颗心总算是能落地了。 “后续咱们的目标,就是将周刊变成日刊,争取更多的印刷份额,只要咱们的报纸质量过硬,积攒了足够的口碑和影响力,我相信这个目标就绝不会只是一句口号!” 杭廷芳野心勃勃干劲十足,对自家的报纸充满了信心。 叶青也觉得杭廷芳完全有这个能力,想到《立秋》连载的事儿,她赶紧将她这边《立秋》下半部分已经完稿的消息告诉给了杭廷芳。 这篇的上半部分,早在之前杭廷芳来靠山屯宣布她从蓟城日报辞职准备创刊的时候,叶青就已经交给杭廷芳了。 后面半部手稿,叶青让孟嘉几个帮忙誊抄出来后,本来是打算直接去邮局邮寄给杭廷芳。 但杭廷芳没同意,表示她这边直接安排人亲自上靠山屯来取。 实在是这时候的邮局寄件不怎么靠谱,经常会出现信件丢失的情况。 叶青的可是跟《妇女报》后续能不能销量稳定直接挂钩,这么重要的稿件寄过来,万一路上要是中间出了什么岔子,那杭廷芳连哭都没地儿哭。 所以为了以防万一,杭廷芳觉得还是请人帮忙从靠山屯捎带到蓟城来更保险一点。 在这一点上,叶青肯定是不会有半分异议的。 说实在话,她也不是很信任现在邮局的邮递业务,毕竟这时候的寄件可不像后世能够全程进行追踪,东西要是丢了,在哪个环节丢的都没法查,这一点,从叶家寄给她的那两封间隔数月的信却在同一时间到达,就可窥见一斑。! 第 104 章 有一点杭廷芳没跟叶青提的是,不止是底下读者的反馈相当热烈,上面从文宣部到妇联总部,也都在关注《妇女报》的消息。 因为《妇女报》是挂在妇联底下,当初杭廷芳为了促成这事儿,积极在蓟城的妇联以及文宣部走动,因着《妇女报》立意特殊,妇联和文宣部在经过几次碰头会议之后,才破格同意了杭廷芳的创刊申请。 所以在杭廷芳这边首刊印刷出来的第一时间,这两家单位就率先订阅了这份报刊。 在看过报纸里面的内容后,当初促成这家报刊的几个相关领导就都陆续打电话来表扬,对第一期报纸的质量予以了肯定,并且还表示会持续关注《妇女报》的后续发展,5让杭廷芳一定要对报纸的内容进行严格把控,刊登的文章一定要仔细做好甄选,绝对不能有滥竽充数夹带私货的嫌疑。 收到这么多正面反馈后,杭廷芳对自己的报纸也是信心十足,所以在跟叶青打完电话后,她就给自家老爷子去了电话。 杭廷芳是杭家独女,她前面俩哥哥早些年都在战场上牺牲了,如今就只剩下了杭廷芳这一根独苗苗。 但因为杭廷芳从小就聪明能干又有主意,进入报社工作后也十分努力,三十来岁就坐上了主编的位置,她一直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也是邻里亲朋口中别人家的孩子,杭老爷子也一直以自己的女儿为荣,在外面最喜欢做的事儿就是拿自己这个女儿来炫耀。 可这一回,因为杭廷芳先斩后奏辞掉了蓟城日报的工作,又大刀阔斧地要搞创刊,弄得人尽皆知的。 亲朋好友不知道多少人在议论,觉得杭廷芳好好的报社工作不做,竟然自己另起炉灶,这不是脑子进水了是啥? 所有人都在等着看杭廷芳的笑话。 所以杭老爷子心里面其实一直憋着一股气,甚至直接发话,创刊这个事儿如果杭廷芳不搞出点名堂出来,就暂时不要回家了。 杭廷芳也是个能沉得住气的犟种,自家老爷子不松口,她还真就几个月没回家,愣是等到报纸刊印后,把底下所有的数据反馈收集到位后,才给家里打电话。 这回不用杭廷芳主动,那边她家那老头就已经率先开了口: “你回来的时候把你那个报纸给带上,我下午正好要去一趟中北海。” 杭老爷子是一个真正刚正不阿的人,前头俩儿子在战场上牺牲,他没有以此来对国家对政府提出过任何要求,后来女儿杭廷芳毕业后参加工作,他也没有借用自己的权利给与孩子任何帮助。 但这次杭廷芳做出来的《妇女报》,杭老爷子在刊印出来的第一时间,就让勤务兵提前去买来了,自己躲在书房里戴着老花镜仔仔细细地将四个版面都认真仔细地给看了好几遍。 看完之后,杭老爷子心下又是骄傲又是感慨,在书房好一阵沉默后,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准备去大领导面前卖一卖他这张老脸。 不是为了他的女儿,而是他觉得,这份报纸,值得他这么做。 不过,小老头还是有点傲娇的,等到孩子电话打到家里来,他的嘴角压都压不住,却还在故意端着,也不说他已经偷偷买了一份报纸看过了,只说让自家闺女把报纸给带上。 但杭廷芳也不是笨蛋,她家老爷子这话一出,她立马闻弦而知雅意,明白这小老头是啥意思了。 这是要带着她的这份首刊去见大领导! 这可真是天要下红雨,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她家这固执到近乎迂腐的老头,竟然要亲自给她走后门了?!这简直让杭廷芳难以置信,都快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她忍不住又确认了一遍:“您刚刚说啥?把刚刚那话再说一遍?” 这话反而惹恼了小老头,杭老爷子直接就在电话里头怒骂道:“滚犊子,你爱来不来!” 说着就把电话给撂了。 但这一通骂,倒是让杭廷芳心下如同泡过三温暖一般分外舒坦,立马带上了好几份报纸就屁颠颠往大院赶。 真不能怪杭廷芳这么激动啊。 七十年代物资匮乏,指的可不只是吃穿方面,所有日常用品都缺,造纸厂由于技术设备受限,原材料供应不足,所以全国每年的出版用纸生产都有巨大缺口。 用纸紧缺,还要划分出一大部分用来出版文选语录,所以分到报刊杂志类的数量就更少了。 印刷厂的报纸印刷总量固定,却还有二十几家报社在争抢份额,本身就狼多肉少,杭廷芳创办的《妇女报》又是新单位,根基尚浅没什么存在感,想要从那些老牌报社当中厮杀突围出来何其艰难? 要不是这些年杭廷芳在《蓟城日报》工作积攒了足够多的人脉,又和印刷厂那边关系混得不错,怕是就连周刊印刷的那一万三千份的边角料她都抢不到。 光是这个数量,她就不知道跑了多少路子,把以前的老关系跟人情都耗干净了,求爷爷告奶奶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求来。 可每周的一万三千份报纸,绝对堵不住杭廷芳那磅礴汹涌的野心,她也绝不会对这个不温不火的数据感到满足。 毕竟,这几天报社如此火爆的电话接听数,已经很清楚明白地告诉她,《妇女报》的市场绝不止于此。 别说是一万三,就是在后面再加个零,再往上翻几倍,杭廷芳都有信心能推销出去! 杭廷芳野心勃勃,要么不做,既然做了,她就想要做到极致,不止是让《妇女报》能上桌吃饭,拥有足够的存在感和话语权,甚至在将来,她希望自己的报社,能成为跟她的老东家《蓟城日报》并肩的行业标杆。 杭廷芳知道她要走的这条路有多艰难,但她已经做好了脚踏实地一步一个脚印往前迈的打算,她了解自家老头的脾气,所以也从没打算用自家老爷子的人脉关系,也不屑于用自己的出身背景来压人。 可现在她家老爷子居然要亲自下场,而且要带着她的报纸直达天听,杭廷芳是傻了才会拒绝她爹的好意。 毕竟中北海那地 方,可不是谁都能进得去的?_[(,真要是她的这份报纸得到了那位大领导的青睐,《妇女报》的加印那就是板上钉钉,绝对不会有任何人敢提出质疑。 杭廷芳生怕自家老头回过神来了会反悔,赶紧把报纸给送回去了,老头拿着那摞报纸一句废话都没说,起身叫上勤务兵就走了。 等车子开走了,她家老太太才神神秘秘地告诉她,她那个报纸,她爹早就买回来了,这几天前前后后翻了不知道多少遍,好好的报纸都给摸出毛边了。 “你爸就是死鸭子嘴硬,明明心里骄傲得意得不得了,还非要一直端着假正经。” 老太太吐槽完自家老头子,就对着自家闺女伸出了手, “你手里那报纸还有多的没?赶紧给我也拿几份,我回头拿去给大院里那帮老太婆们都瞧瞧,之前她们偷偷背着我嚼舌根,还胡乱造谣,说你是在报社犯了错被报社开除了,简直气死我了,这回我非要拿着报纸去狠狠打她们的脸,看她们还乱说不!” 杭廷芳:……您这幼稚劲儿,也没比老爹好到哪里去! 想要知道老爹把报纸带去中北海是个什么情况,所以杭廷芳一直在家里等到晚上快九点,等老头回来后,她更是鞍前马后各种献殷勤。 “爸,怎么样啊?大领导看了吗?有点评吗,怎么说的?” 杭老爷子瞥了自家这跟猴儿似的闺女一眼,一脸严肃训斥: “你也是快奔四的人了,如今还当上了报社总编,你看看你这像什么样子?就这点耐心,这么沉不住气,像是干大事儿的吗?” 杭廷芳赶紧收敛了脸上的笑,挺直腰部正襟危坐,一副随时听从领导指示的姿态。 老头这才满意了,喝了一口茶幽幽开口: “男女平等,妇女能顶半边天不是口号,要落到实处,就得体现在生活中的方方面面,报社如果能不忘初衷,一直做到为妇女的身心健康发展和权益意识觉醒为核心,这就是一条正确的路子,需要给与正面肯定和支持!” 杭廷芳听得意犹未尽,抬起头来看着自家老头,见他不说了,不由得有些纳闷: “没了?” 杭老头忍不住抬起头来瞪了自家这傻闺女一眼: “你还想要听多少?这是老领导的原话!你老子我能记住这么长一大段,已经很不容易了!中北海日理万机,能在百忙之中看看你这个报纸,还给了这么中肯的评语,已经是祖上积德,不知道烧了多少高香,这还不满意,你还想要咋地?” 杭廷芳不由得摸了摸鼻子,心道评价固然重要,可这么寥寥几句,也不能让那些印刷厂因此就给她提高印刷数量啊。 “不要急躁,沉下来好好打磨,稳住现在的刊印质量,只要不掉链子,我估摸着最多三两个月,文宣部那边肯定就会有消息了!” 怕自己闺女想不明白,杭老爷子还是多嘴提点了一句。 老头表情很严肃,但眼神里多是鼓励,显然对自家闺女这次做出来的成绩,他还是挺满意的。 杭廷芳赶紧点头,见时间不早了,也就不继续在老头这儿逗留了。 结果她才要拉开门出去,就听到自家老头忽然又开口了: “哦对了,出来的时候,老领导还多问了一句,你那篇报道里面提到的那个叫叶青的小同志,是不是就是早前在北大荒发现罂粟粉问题的那个小丫头。” 杭廷芳顿时心下一凛,猛地就回过头惊讶地朝着自家老头看了过去。 杭老爷子目光灼灼,冲着自家闺女微微颔首,郑重叮嘱道: “你倒是走了狗屎运,下乡随便弄个采访就碰上个能耐人,这回你这个报纸之所以能入了那位青眼,跟那个小知青可脱不了关系!” “好好跟人家来往,可别怠慢了那孩子,那小丫头可是你事业上的大贵人,别看人家现在在那乡下旮旯里屈才,这都是暂时的,这姑娘将来铁定有大造化!”! 饭在锅里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希望你也喜欢 第 105 章 杭廷芳父女俩的对话,叶青肯定是不清楚的,也就不知道,她还被中北海那位老爷子提及了。 她是真没觉得自己是《妇女报》的功臣,反而,她要感谢杭廷芳对她的赏识,才让杭廷芳几次来为她做采访,将她的事儿刊登在了《妇女报》第一期的A版头条,还让她第一次写就见报连载了。 即便眼下这个时期,写文章根本就没有稿费,叶青也依然觉得十分荣幸。 她很希望,她写的,能够给国内那些正处在迷茫中的女性带去启示,尤其是那些被迫下乡插队,如今正身处水深火热之中,对命运和将来深感绝望的那批女知青们。 希望李秋那百折不挠永远不向命运低头的精神,能让那些知青们重新找回他们人生的梦想和追求,对生活重燃希望和曙光。 收到了申城那边的包裹,叶青肯定是要给回礼的,而且马上就要过年了,这个时间点寄出去,如果邮局投递及时的话,她的这个包裹正好能赶上年前抵达申城,作为年礼再合适不过了。 正好这回屯子里狩猎,叶青分到了一百斤野味儿,她就拿了二三十斤肉出来,做成肉粒蘑菇酱,先将肉用卤水炖煮过,再切成肉粒,搭配上蘑菇碎熬成酱,那香浓的味道能从村尾飘到村头。 除了蘑菇酱,她还用山里的野果子,自己晒了不少果脯,酿了一批果酒。 这些东西虽然说是自己做的,但叶青的手艺还成,弄出来绝对像模像样,口感绝对不比申城百货大楼里面卖的那些高档品差。 另外,后院那药圃里面种的灵芝,在经过叶青的精心培育后,已经长出了一大片小灵芝。 小灵芝长得太密,叶青为了间苗,给拔掉了不少,晒干的小灵芝用来送人肯定是能拿得出来的。 这要是在八月底九月上旬,叶青还能从她那灵芝药圃里收集到不少孢子粉,那玩意儿才是灵芝最精华的部分,真正纯天然的高级营养补品。 但眼下时间不凑巧,叶青也就只能拿得出来这么多东西了。 将这些礼物仔仔细细打包好后,本来叶青准备抽时间自己去一趟镇上的,没想到也是凑巧,就在这个时候,杭廷芳委托来取手稿的那人来到了靠山屯。 这个人叫何海,是省城火车站的指挥调度员,来靠山屯取了手稿后,连夜就能让列车员帮忙送去蓟城。 可能是杭廷芳提前叮嘱了什么,这个何海一来靠山屯后对叶青就极为热情客气,完全没有因为叶青是一个乡下知青,而他在火车站工作就高高在上瞧不起人,而且在得知叶青要给申城那边送年礼后,这人立马就表示甭邮寄包裹了,他在站里找申城车次的同事帮忙捎带过去就行。 叶青原本还有些不好意思麻烦人,实在是她跟这个何同志也才第一次见面,两人可完全不熟。 但这个何海是真主动,叶青这边还扭捏呢,他抱起那俩包裹就往车上塞,还一个劲儿强调,杭廷芳的朋友,就是他的朋友,让叶青千万别跟他见外,这 样的姿态,是根本不容叶青拒绝。 叶青这下也没辙了,只能把陈友德和赵永飞的地址和联系电话写下来,让何海的朋友把东西捎去申城后就跟那边联系。 ?本作者饭在锅里提醒您《七零赤脚女医》第一时间在.?更新最新章节,记住[( 叶青不久前寄出去的那封关于膏药量产的信件,应该还在路上,所以顾卫东这次寄来的信,并未聊到这个相关话题,而是跟以往的风格差不多,大有一副要将叶青记忆里面的所有后世军事科技相关知识点都搜刮干净的架势。 叶青也颇有些哭笑不得,这家伙可真够执着的,她都不知道说过多少遍了,她就是个军事小白,那家伙愣是不信,每个月几封信雷打不动。 主要是上次顾卫东给上面提供的那张沙漠Z鹰的图纸,确实给军部武械研究所提供了一个非常有益的新思路。 据说在经过周密的研究复刻,大胆改进和反复调整后,已经调试出来了好几款高配和低配的武器,当然具体什么样,肯定不是叶青这么个平头小老百姓能接触到的。 这个经历,让顾卫东得到了启发,他开始不断在自己的脑子里搜刮他那些残存的记忆,连带着叶青也没放过。 哪怕明知道叶青就是个外行小白,他也仍然没有放弃,总希望能从叶青这个臭皮匠的嘴里打捞到有用情报,哪怕是零星半点的都成。 对于顾卫东的这个行为,叶青虽然有些无奈,但到底也没感到有多厌烦。 因为她也很清楚,这个时期国内各方面的实力都跟对岸有着巨大差距,各行各业都需要奋力追赶,军部对提高军事实力更是尤其迫切,叶青作为一名根正苗红的华夏儿女,在协助巨龙腾飞这件事上,不管有没有用,能不能行,她都绝对义不容辞。 叶青给顾卫东的回信没打折扣,哪怕经常感觉她已经被榨干了,但隔天只要脑子里出现某些灵光一闪,她都会立马掏出纸笔记下来,然后在写信的时候逐一整理出来,尽数塞进顾卫东的信里。 不过让叶青没想到的是,这回她的信还没来得及寄出去,顾卫东竟然回来了。 一大早,叶青才带着伵徒弟去养猪场那边例行检查,回来她就去伍大队长家里汇报关于屯子里的这批生猪的喂养情况。 靠山屯的科学养殖比隔壁青山农场执行要更早,再加上整个喂养过程都是叶青在亲力亲为,所以这批生猪的生长速度,甚至比隔壁部队农场的更快。 原本伍永兵以为到年底的时候,能有三分之二的生猪勉强达到出栏标准就算不错了,谁知道叶青这边一来就力挽狂澜,把所有生猪都养得膘肥体壮。 这段时间屯子里开始猫冬了,生产队的社员们也终于有闲情逸致来关心养猪场这边的情况,所以时不时地就会有村民来养猪场这边转一转。 看到猪圈里的那些生猪的模样后,就没有哪个是不欢喜的。 就连伍永兵和老支书都是乐得合不拢嘴。 毕竟,生猪的出栏质量,可是直接关系到社员们的工分收益,任务猪的完成等级越高,就意味着大家在年末结算的时候,能拿到更多的 粮食分到更多的钱,这可是一家老小来年能否吃饱喝足的关键环节,谁都不敢轻视大意。 而对靠山屯的干部们,尤其是伍永兵和老支书而言,任务猪出栏时的好与坏,则还意味着更重要的一点,那就是能否让靠山屯在公社那边长脸。 ?想看饭在锅里写的《七零赤脚女医》第 105 章吗?请记住本站域名[( 看着猪圈里面在吭哧吭哧不断进食的肥猪们,伍永兵相当有信心,今年他们靠山屯在任务猪这一项上面,绝对能在红旗公社拔得头筹。 也是基于这批生猪的质量,哪怕这些猪还没上交到供应站,叶青在靠山屯生产大队也已经有了相当高的话语权,她到了伍永兵家里之后,也没藏着掖着,直接就说明了她的来意,提出了来年要扩建屯子里的猪圈,明年开春后,将生猪养殖数量扩大数倍的想法。 有了下半年在靠山屯还有隔壁农场这数千头生猪的养殖经验,足以证明叶青的科学养殖办法是绝对精准有效的,所以哪怕眼下叶青一进屋就夸下海口,伍永兵也没觉得叶青的要求是在异想天开,反而还跟着热血沸腾野心勃勃。 不过这事儿,光靠他们这边心急火燎也没啥用,主要还得供应站那边配合,如果供应站那边来年提供不了足够的猪仔,靠山屯这边就算是有再好的养殖办法,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只有望洋兴叹的份儿。 叶青已经和赵玉良那边打好了商量,达成了合作协议,所以伍永兵这边她就能给吃颗定心丸了。 “猪仔的问题事在人为,您这边积极斡旋,看看能不能提前跟供应站那边打好招呼,把明年要养的猪仔定下来,如果供应站那边不行,我这边再去想办法。” 叶青说着,就指了指隔壁青山农场的方向, “那边我也跟赵团长提了这事儿,他计划明年养一万到一万五千头生猪,这么多猪仔,供应站那边能提供一半就算不错了,剩下的肯定得从别的地方想办法,到时候我和农场那边协商,给匀上几十头给咱们屯里,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 “另外,咱们自己屯子里还有两头母猪呢,半个月前我不是让公社那边赶来了一头公猪吗,估摸着母猪这会儿已经揣上崽了,开春前后肯定就能生产。” 伍永兵听得眼睛都亮了。 他的注意力,主要集中在叶青说的前半部分。 如果能搭上部队农场这趟便车,那肯定是再稳妥没有了,供应站那边缺哪边的猪仔,都不敢漏掉青山农场的份,绝对会尽最大的努力去满足部队方面的需求,所以叶青说的匀给靠山屯的那几十头生猪肯定是没得跑了。 至于叶青提到的自家生产大队的那两头母猪揣崽的事儿,伍永兵却是压根没往心里去。 也不是他故意不上心,实在是屯子里这两头母猪的情况,他比谁都清楚。 那两头母猪,本来就是七八年前老支书从供应站那边捡漏得来的,当时母猪瘦津津根本没几个生产队想要,于是老支书就找人走了点后门,花低价给弄回来了。 许是之前亏空得厉害,这两头母猪身体就一直不怎么健康,到屯子里之后, 愣是精心喂养了两三年才开怀。 但就算是能生产了,也跟寻常的健康母猪不一样,这两头母猪一年能顺利揣一回崽就算不错了,而且一次生产也顶多就是产个四五头,生下来的幼崽成活率连一半都不到。 所以这两头母猪产仔这事儿,基本上可以忽略不计,伍永兵完全没把叶青那话当回事。 伍永兵为什么对自家屯子里这两头母猪这么不上心,叶青心里面肯定有数,但她也不多解释,反正到明年母猪生产的时候就能知道了,这会儿她说得再信誓旦旦,也是口说无凭,伍永兵未必会信。 她只提她这边的要求,扩建猪圈,起码要能容纳下三五百头生猪的大小。 她这个要求一提,差点没让伍永兵给呛着了。 “夺大?”伍永兵眼睛瞪得溜圆,看叶青的眼神俨然如同看熊孩子差不多。 现在可是计划经济时代,哪里是屯子里想养多少猪就能养的?那不是都得听从上级部门的指挥调度?三五百头生猪的规模,那可是等同于一个小型养殖场了,能是靠山屯想建就能建的吗? 叶青可不是在信口开河,她目光灼灼盯着伍永兵,非常肯定地说道: “叔,我可没跟您开玩笑。” “我已经看过了,河滩那边荒地宽阔得很,猪圈扩大点完全不会有什么影响,明年除了养生猪,咱们屯子里完全可以再买回来几头母猪,这样一来,咱们屯子里以后生猪的数量,就不用再以来供应站那边了。” “这个科学养殖技术,早两个月前我和赵玉良赵团长就已经在县里面做过汇报了,等部队农场那批生猪出栏,最后的数据就会统计并汇总上去。” “我给您保证,这个技术明年肯定会大力推广,到时候各个国营农场,部队农场还有相关工厂,只要是大规模养殖生猪的单位,绝对都会争相尝试。” “所以咱们屯子,一定要在技术推广之前抢占先机,您这边得去找公社赖书记帮忙,以咱们生产大队的集体名义,给县里面递交申请试试,看看能不能给咱们屯子里申请一个小型养殖场的试点名额。” “如果审批能通过,咱们村养猪就等于过了明路,养几百头猪完全是名正言顺,谁来挑刺都不怕。” 伍永兵本来还是漫不经心歪着身子半躺在炕上的,在叶青把这话说完后,他整个人都坐直了身形,表情都变得无比严肃郑重起来。 当大队长也有好些年头了,伍永兵也不是一点见识都没有的。 红旗公社这种以集体名义来建厂的先例也不是没有,比如马架屯那边的窑厂,就是以公社的名义搞的,窑厂里生产出来的陶罐砖瓦,给周边好些公社乡镇供货。 这事儿其他生产大队未尝不眼馋,但眼红没用啊,因为整个红旗公社,只有马架屯那边有适合烧窑的黏性陶土,窑厂只适合建在那儿。 马架屯生产大队几乎家家户户都有人在这个窑厂上班,这个屯子里的村民,就是靠着这个厂子,日子过得比其他生产大队要好上一大 截,甚至就连那个厂子里的青年男女嫁娶都比其他屯子要容易。 这个厂子的存在,可以说是让整个红旗公社其他生产大队的社员们羡慕嫉妒恨,曾经还为了争取几个进窑厂子干活的名额,几个生产大队的大队长联合去公社闹过事,吵得不可开交甚至都公开动上手了,可最后,公社方面为了保障马架屯本屯人的利益,结果仍然是不了了之。 这个闹剧可能当时过了就翻篇了,屯子里的人除了酸言酸语上几句,也不会多耿耿于怀。 但伍永兵心里却一直记着这事儿,公社的态度让他意识到,一个厂子,对于屯子的发展,对于屯子里的村民过上好日子,甚至对于一个生产队在公社那边有多大的话语权,有多重要。 可这个时局政策下,要建厂谈何容易?整个红旗公社,只有那个屯子里有适合烧窑的黏性陶土,其他生产大队眼馋都没用。 现在叶青的话,让伍永兵虎躯一震,立马就意识到属于靠山屯的机会来了。 建不了厂,那就走养殖路线,小型养猪场的试点,就是属于靠山屯的绝佳发展机会!这个机会一旦抓住了,将来靠山屯未必不能成为第二个马架屯! 越想伍永兵就越是激动,眼睛锃亮目光灼灼。 他立马就抓着叶青仔仔细问起了科学养殖和小型养殖场试点的相关事项,并找来了纸笔记下了不少要点,最后大手一挥,表示他马上就去找老支书和其他生产队干部开会,绝对要在一个星期之内把这个申请给交到公社去。 等叶青从伍永兵家走出来,就在院门口看到了三个人,回娘家的伍月英夏航毅夫妻俩,还有穿着一身军大衣伫立在雪地里,如同挺拔青松一般的顾卫东。 夏航毅在同顾卫东说着什么,顾卫东不咸不淡地接着话,但看表情却是有些心不在焉的,注意力压根不在那两人身上。 一旁伍月英低垂着头,就这么默默守在伍月英的旁边,完全没有要进院子的打算。 等叶青从自家院子里走出来的那一刻,三人齐刷刷地朝着她这边看了过来。 夏航毅率先开口,热情地打起了招呼: “叶知青,没想到你在这儿,正巧,我们这还准备去屯尾找你呢。” 叶青正在为顾卫东的突然回屯感到惊讶和欢喜,没想到夏航毅竟然就朝着她迎了上来搭话。 主要是自从伍月英和夏航毅结婚之后,她跟这两人实在是没什么往来,再加上她和伍月英之前的矛盾众人皆知,差不多算是公开撕破脸皮了,所以她实在想不通,这两人来靠山屯找她做什么。 大概也知道叶青跟伍月英之前有龃龉,夏航毅赶紧解释道: 那个,月英最近老是犯恶心呕吐,什么东西都吃不下,还闻不得一点味儿,我想请你帮忙看看是怎么一回事。?[(” 虽然都是小年轻,但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这俩又都不是啥子,早已经猜到是怎么回事了,只不过到底没看过医生,所以两人还不大确定。 叶青闻言不由 得愣住。 夏航毅这话是什么意思不言而喻,虽然她还没有上手检查过,但人家能这么直喇喇说出来,就说明已经有七八成的把握了。 可这才是最让叶青感觉意外和不可思议的。 因为伍月英和夏航毅结婚这事儿,分明是当初伍月英耍心机算计来的,夏航毅倒霉,被逼着领了证,当时绝对是心不甘情不愿,可这才过去多久,两人竟然连孩子都有了? 这转变未免也太快了吧? 难道是她看错了,这个夏航毅,竟然这么好搞定,轻而易举地就被伍月英这样的草包给拿下了? 可是这夏航毅,不是原书里面的男主吗?能跟殷霜睡一个被窝的男人,能是这么清澈愚蠢易推倒的主儿?叶青深刻表示怀疑。 叶青忍不住朝着这个夏航毅看去。 夏航毅表情紧张中带着期待,就如同每一个即将上位的新手爸爸一般神色自然,脸上完全看不出任何被妻子算计了婚姻的芥蒂,也不知道是真的释然并接受了伍月英,还是他隐藏得太深。 叶青未置可否,因为原的缘故,哪怕这个夏航毅表现得单纯无害,她依然在夏航毅这个人身上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一点也没放松警惕戒备。 倒是伍月英,看上去还是跟以前一样简单易懂。 她的脸色有些憔悴苍白,精神头看着不太好的样子,应该是这段时间受到了早孕反应的影响。 不过她的眼神中还是一如既往的难掩张狂得意,一边摸着自己的肚子,一边高高在上地抬着下巴看了叶青和顾卫东的眼神里面,透露着极其明显的鄙夷和不屑。 刚和夏航毅领证结婚的时候,伍月英确实是忐忑难安,总担心这桩算计来的婚姻走不稳,怕过不到一年半载的就会被夏航毅给踹掉。 可现在,她怀上了夏家的孩子,就等于手握了尚方宝剑。 伍月英瞬间腰杆子挺得笔直,一脸的春风得意,姿态比任何时候都要横。 母凭子贵,她再也不用做小伏低,当个低眉顺眼的小媳妇儿了。 伍月英打从心底里觉得,当初把夏航毅拉下水,是她重生以来做得最正确的决定。 嫁了个省研究员丈夫,丈夫还是从蓟城来的,如今她鱼跃龙门,直接成了皇城根脚下的书香门第,自然对叶青这样的泥腿子半点瞧不上眼,甚至就连顾卫东这样的都不被她放在眼里了。 就算顾卫东当上了正营长又如何,那不还是个穷当兵的?就算避开了之前断腿退役那一劫又如何?这要是再出个什么危险任务,迟早还得出事,说不定连命都得搭上。 哪里像她现在的日子过得这么安逸?夏航毅可是省里面的研究员,身份地位比一般工人要高上许多,而且每个月津贴福利不少,将来要是能有个研究成果弄出来,坐在家里就能天降横财,不比嫁给当兵的守活寡来得强? 所以如今伍月英对于回头找顾卫东求复合这事儿倒是不执着了,只一门心思想着怎么讨好夏航毅和夏家人,要是夏 航毅能找到机会调回到蓟城的研究所去,那她就能跟着一飞冲天,成为真正的京城人士,彻底脱掉身上的东北农村土妞儿这个标签。 早前伍月英刚知道顾卫东跟叶青两人关系密切的那会儿,心中是又惊又恨五味杂陈,只想狠狠闹腾一把,将这两人的好事儿彻底搅黄了才甘心; 如今她却巴不得这俩直接原地结婚,让屯子里的人再也不要提起她跟顾卫东的那段往事才好,不然要是让夏航毅误会了什么,那她可就得不偿失了。 所以为了让叶青闭嘴,又或者是为了向叶青示好,伍月英在叶青开口之前抢先道: “你快帮我看看,我是不是怀孕了。” 说着,这女人就凑到了叶青跟前压低了声音继续道, “你放心,这次我回来不是来搞破坏的,只要你今天认真帮我孕检,等我生产的时候帮我接生,那我就把顾卫东让给你了!” 说着,这女人还不忘再踩顾卫东几脚, “顾卫东虽然是个农民出身,将来也没多大出息,但到底如今也是个营长了,我看你跟顾卫东挺般配的,他也老大不小了,你要是看得上,回头我就让我爸出面给你们做媒!” “当初我爸因为我跟顾卫东退婚的事儿,跟顾家关系都搞僵了,正好借着你们俩处对象这事儿,把关系缓和缓和,前岳丈去给女婿牵线做媒,这事儿没准还能成为这靠山屯的一桩美谈呢。” 叶青:…… 看这个女人说把顾卫东让给她时候那个表情,那叫一个理所当然,就好像顾卫东是她手里的玩意儿,可以任由她随意处置一般。 她现在是真的对这个伍月英服气了。 这女人的脑子,就不是正常人的脑子,她有自己的脑回路和思维逻辑,一般人根本跟不上也理解不了。 叶青表情那叫一个一言难尽。 “谁跟你说我看上顾卫东了?” 叶青可没惯着伍月英,“再说我看不看得上他,或者他愿不愿意跟我谈对象,轮得到你来指手画脚?他爸妈他自己都没表态呢,你算哪根葱?” 当初刚来靠山屯被伍月英倒打一耙的事儿,叶青可没忘,她可不会忘记这个伍月英是个什么本性,所以跟这个女人有关的事儿叶青半点都不想沾,别说是给她接生了,任何的检查治疗,叶青都不会接手。 所以叶青也不管伍月英表情有多僵硬难堪,直接就冲着夏航毅冷淡拒绝道: “不好意思啊夏同志,伍月英同志如今已经不是我们靠山屯的社员了,她要看病,我建议你们可以去部队农场那边的卫生站,或者干脆去县里面抽血检验,毕竟那边的医疗卫生条件,比我们靠山屯这个小小的生产队服务点要高得多。” 说完这话,叶青便直接就往自家所在的屯尾走去,边走还边冲着那边站着的顾卫东示意: “不是来找我的吗?那你还愣着干什么,走啊?” 顾卫东从叶青出来开始,就一直默默在旁边观战,见叶青三两句话就把伍 月英给怼得跟吃了苍蝇差不多,心下不由得暗笑,这会儿叶青一喊,他赶紧收敛了眼底的笑意,在叶青的指令下快步跟了上去。 伍月英一口银牙差点没咬碎,但为了不崩人设,她还不得不隐藏情绪,装作一副若无其事完全不恼的样子。 毕竟这段时间她在夏航毅面前一直都伪装得乖巧娴静,这几个月下来颇具成效,夏航毅如今对她的态度也肉眼可见的温和亲近了不少,废了那么大功夫才得来的泼天富贵,可绝对不能因为叶青这么几句话就当场破功。 不过伍月英可没放弃让叶青给她做检查和接生的念头。 虽然伍月英不愿意承认,但事实就是,叶青的医术,在这方圆几十里的乡镇里面,确确实实就是独一份的,当初王春花能在难产大出血的情况下还死里逃生,顺利把孩子生下来,叶青绝对功不可没。 所以伍月英不信任什么镇上县里的医院,只想让叶青保她安全生产。 但叶青的态度那么坚决,要她松口肯定是不那么容易的,所以伍月英决定去找她爹曲线救国。 叶青可不知道她都拒绝得这么干脆了,伍月英那边还不死心,这会儿她和顾卫东走出了伍家的地界儿,确定把伍月英夫妻俩都甩得老远了,才着急开口问道: “你怎么这时候回来了?不是说进修班的课程很紧,没时间回来吗?” “你该不会是收到我那封信了吧?哎呀,我那事儿根本不着急,在信里面先商量着,等过完年慢慢琢磨,反正一时半会儿的也弄不明白。” 顾卫东本来都要解释了,听到叶青这话倒是愣住了: “什么信?你又给我寄信了吗?是要商量什么事儿?” 叶青一看顾卫东这反应,就知道自己误会了。 想想也是,她那封信寄出去好像还不到一个星期,顾卫东应该没可能这么快就收到信赶回靠山屯。 “那你这是怎么回事?这不年不节的,这会儿跑回来干嘛?马上就快要过年了,你怎么不干脆等腊月底回来陪你爸妈过年?” 顾卫东看着叶青那着急的模样,不知道为啥,心里总是想笑。 “我是专门请假回来的,搭运输队的顺风车,两个小时后就得走。” “是这样的,蓟城那边年前会有一批人要下放到北大荒,但劳改农场那边收容不下那么多人了,所以这批人可能大部分得分往部队农场。” “我认识的一个蓟城朋友知道我老家这边有个部队农场,所以他在找人帮忙,想把他一个远房亲戚塞到青山农场来,请我帮忙照拂一下他那位远房亲戚。” “你那个师公,不是在墨河吗?我觉得,这或许是个把人调出来的好机会!” 一边走,顾卫东一边压低了声音说道。 叶青踩在雪地里的脚步蓦地就顿住了,猛地一下回过头来就目光灼灼地盯着顾卫东。! 第 106 章 “什么朋友,这个人靠谱吗?” 叶青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实在是顾卫东给她带来的这个消息太让人激动和震惊,她整个人都不由得紧绷起来。 顾卫东点了点头:“算是过命的交情吧,他家在蓟城关系背景硬,要在这种人员安置上调动一下不是什么大问题,而且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回来之前,他父亲已经顺利进入中北海了。” 叶青心下顿时有数了。 她赶紧问顾卫东: “这事儿要怎么做?花多少钱打点都成,我手头存款可能不多,但有多少金条你是知道的,要是还不够,我这边还可以再弄几根老山参出来,卖了肯定能换不少钱。” 一看叶青这个态度,顾卫东就知道她是同意了,忙摆了摆手提醒叶青: “那种身份的人家,给钱人未必稀罕,得送人家没见过或者是花钱买不到的东西,你那个猴儿酒给我一羊皮袋子,老山参你现在手里有吗,要是有的话也给我一根,我今天就带走。” 叶青立马就反应过来了,赶紧拍着自己的脑袋,点头表示认同。 老山参她手里头也没有,这段时间忙着建卫生站和科学养殖的事儿,虽然她的异能升级了,顿悟到了新的提升灵气的办法,但因为琐屑事儿太多,她压根没顾得上其他的。 不过虽然没有老山参,但她收集到了一批红参果子,果子里的种子都被她小心收起来了,只要有种子在,短时间内催化出一两根老山参完全不是问题。 知道顾卫东这次回来得匆忙,能留在屯子里的时间不多,叶青也不敢再耽搁了,忙冲着顾卫东示意道: “你先回去,我马上进山一趟,肯定在你走之前赶回来!” 顾卫东是知道叶青的特殊异能的,所以叶青一说要进山,他马上就明白她要去干什么了。 “需要我帮忙吗?” 顾卫东问道。 叶青忙摆了摆手:“不用不用,你回去见见顾大叔顾大婶儿吧,你出去这段时间,老人肯定都想你了,另外,我前几天给你寄的信里面提到的事儿,已经事先和顾大叔顾大婶儿都通过气儿了,他们说要跟你商量,正好你这次回来了,你们一家人凑一块儿把这事儿也商量好,如果同意我提出来的那套方案,那等过了年我就去找人办理相关手续,如果不同意,那我们也都协商着来,看看怎么达成一致。” 说着,叶青就不再跟顾卫东废话,急匆匆回了自家院子,抄起一把铁锹就径直往后面山里蹿,不大一会儿的功夫就不见了。 看着那风风火火的背影,顾卫东只能无奈摇了摇头,脚步一拐也进了隔壁自家院子。 这时候已经是正儿八经的凛冬了,加上这几天连续降雪,长白山积雪厚重,几乎都快到人的腰间了,不管是白天还是晚上,寻常是没人敢进山了,要不是叶青有藤条助力,她就这么进山,几乎已经是寸步难行。 她用藤蔓做了一块滑板,踩在上面在 山中雪地滑行,很快就进入到了深山老林子里。 等找到一处相对隐蔽的山洞所在?_[(,确定周围都不会有人出没后,叶青又催化了一些灌木进行遮挡后,才从挎包里翻出一颗参种来丢在松软的黑土地上。 周围到处充斥着浓郁的灵气,叶青一边快速汲取木系能量,一边将吸收的“养分”灌注到参种上。 很快,参种就快速发芽扎根长叶,并不断开出花朵结出红果子,然后茎叶开始脱落,又再次重新生长而出,如此循环反复了不知道多少次,一直到大半个小时后,叶青脸色泛白,额头后背都渗出了细密的冷汗,确定已经快到她异能输出的极限后,才停下手上的动作。 这时候,叶青手边的这颗老山参,根部已经足有手腕粗,深棕色的芦碗堆叠密密麻麻,哪怕还没挖出来,光看外面这个根茎连接部位的品相,就已经能预料得到底下的参有多大规模了。 果然,叶青顺着参的根部挖下去,足足挖进去近两米深,废了老牛鼻子劲儿,才将整颗老山参连同所有的须子一块儿完整地挖出来。 这根参的品相,甚至比叶青之前卖给刘家的那根参还要好,块头也更为夸张,叶青估摸着,这玩意儿拿出去,绝对能跟外头四五百年的野参媲美,关键这株参还是用木系异能喂养出来的,药性起码是普通老山参的数倍。 如果不是为了把她师公救出来,这么好的药材,叶青还真舍不得拿出去。 毕竟这可是真真切切耗尽了她体内的灵气,这一次催化完之后,她的异能起码得养大半个月才能完全恢复。 但如果能顺利把韩亚博从墨河调到青山农场,别说是一根老山参,就是再让叶青拿十根出来,她都觉得值。 把参小心地用干草包裹捆绑好,再装进藤筐里,叶青就马不停蹄地踩着滑雪板下山了。 到了山下,她又赶紧进了自家地窖,从里面翻出了四只装满了猴儿酒的羊皮袋,想了想,又将她自己酿的果酒,还有自己熬的蘑菇肉酱给各拿了几罐,分别装进两个藤筐里,拎着就径直去往隔壁顾家。 顾卫东回来得匆忙,但因为是冬天,顾家其他人都在家里待着,只杨大志被生产队抽调去公社上河工去了。 这也是往年的惯例了,每年到了冬天的时候,各家都需要派出一名劳动力去往公社,跟随大部队去河道那边进行修缮挖掘和开荒整理工作,为来年的春播做准备。 顾家因为顾卫东常年在部队,能出去干活的壮劳力,就只剩下顾振兴跟杨大志两个人,所以这对翁婿到冬天上河工的时候就轮着去,你去上半个月我去上半个月,间歇着修整,倒也不算太辛苦。 顾卫东如今被选调去了蓟城军部进修,加上又转正成了营长,顾家人哪怕没多少见识,也都很清楚只要顾卫东这两年的进修顺利结束,再回到部队之后绝对今非昔比,以后前途绝对是一片光明。 所以眼下顾卫东忽然回来,顾家人都跟着紧张,生怕顾卫东在蓟城又出了什么事儿。 韩亚博的事 儿顾卫东肯定是不会跟家里人提,只好拿叶青刚刚提到的信来说事儿,表示他是收到了叶青的信件,正好又碰上军部那边的运输车要来蛟谭县办事,他就顺便坐车回来看看。 其实顾卫东压根不知道叶青信里面提到的是啥,但叶青早就跟顾家人通过气了,顾卫东一提起这事儿,马上顾家几个人就倒豆子似的把叶青提到的方案都给说了。 顾卫东这才知道,叶青竟然是在打他家那个百草膏的主意。 百草膏,顾名思义就是用一百种药草熬制出来的。 长白山盛产各种植物,药材也是多不可数,到了开春的时候,山里面什么奇奇怪怪的药材都有,顾家的这个百草膏,就是在长白山物种的基础上不断提炼改善,最后流传下来的一个古药方子。 但这玩意儿的具体来历已经不可考了,顾卫东也只知道他家应该是往上数二代,家里祖奶奶教给了奶奶,再由奶奶教授给自己妈妈,这么口口相传下来的。 家里每年到开春的时候都会熬上一两罐,一罐能用一整年,但屯子里的人都只知道自家有这个药,却都只觉得这是上不得台面的土方子,也没几个人重视,就是自家人都根本不以为意。 现在叶青却说,这个药能开发量产,甚至有可能成为家喻户晓的日常药,别说是顾家其他人了,就是顾卫东自己听了都觉得不可思议。 他是从十几年后回来的,尤其他自己还在县里钢铁厂保卫科工作过,当然知道红花油是什么东西,因为到八十年代末,这个药基本上各家必备,可以说红遍大江南北。 可也正是因为他知道甚至是使用过这个东西,他才更是惊讶,完全没有想过,自家的药膏,能让叶青拿出来和那个国民产品进行媲美。 顾卫东心中震惊又复杂,同时他又不可避免地生出了惊喜和野心。 如果真的能像叶青所描述的那样,将自家的这个药膏发扬光大,将来量产推销至千家万户,走出东二省甚至闯出国门,那这个厂子的规模绝对不容小觑,他那些退役后无处容身得不到安置的战友兄弟们,可就多了一条退路,这能不让顾卫东心热吗? 所以叶青的这个提议,其实根本不用担心顾卫东不会同意,顾卫东自己是肯定不懂药理也不晓得自家这个药方子到底有没有开发价值,但只要叶青说它可行,顾卫东绝对举双手双脚赞同。 顾家其他人当然也不会有异议,毕竟这个事儿真要能顺利执行,对顾家来说绝对是天降大馅饼,只要以药方子入股,将来顾家人哪怕啥都不干,光靠着这个药厂子,他们就能在家躺着挣钱,这样的好事儿,傻子才会往外推。 因此,等叶青带着药材和猴儿酒进到顾家的时候,顾家这边就已经单方面达成一致了,一大家子都决定,将百草膏的药方子全权交予叶青来处理,并且顾卫东更是直接把药方子,甚至连制作药膏的过程都事无巨细地写了下来。 看着手里这张薄薄的纸,再看着面前这一双双清澈单纯瞪着自己的眼睛,叶青是真的很无奈,心下不 住地叹气。 这么简单就把药方子都给交出来了,这要是换个有私心又贪婪的,就这么把这药方子给骗跑路了,顾家这帮人怕是连哭都没地儿哭去。 这一家老小可真是一群傻白甜,哪怕是顾卫东这个活了两世的家伙,在战斗力上可能能力爆表,但在别的方面其实压根没多少心眼子。 “方子暂时不要给我,这是将来建厂的时候你们谈判的筹码,除了你们自己家里人之外,绝对不要给外人透露半个字,以后不管是屯子里或者是外面谁来了,找你们讨要药膏或者是打听药膏的制作方法,你们也绝对不能泄露,不然药厂的事儿就要黄了,这其中的利害关系非同小可,你们一定要谨记在心,不论什么时候都不能忘记,明白吗?” “另外,这个事儿不是你们说全权委托给我就能当甩手掌柜的,这里面涉及到的金钱利益眼下你们可能还感受不到,但等过几年厂子建起来了,你们就会明白的。” “为了避免将来产生更多不必要的纷争麻烦,我眼下必须要强调的一点,就是你们家,必须要在药厂建起来之前,将这个药方子的所有权问题彻底划分明晰,你们顾家几个兄弟,甚至包括大叔大婶儿,你们每个人都要分清楚,只有份额都分清了,亲兄弟明算账,将来才能家庭和睦大家欢喜。” 顾家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一脸的表情茫然。 实在是眼下国内确实还没有私营公司和股份制这个概念,顾家又是土生土长的农村人,两个老人出于文盲半文盲状态,即便是剩下几个读了书的孩子,也都没多少见识,对叶青的这番叮嘱,只感觉不明觉厉,但更多的想法他们是全然没有的。 这里面唯一还能稍微懂一点的,大概就是顾卫东了。 因为他是从九十年代回来的,改革开放后个体户如雨后春笋,私营企业也是遍地开花,甚至就连顾卫东所在的国营钢铁厂,也在面临转型改革,导致了大量工人下岗。 所以叶青眼下所提到的药方所有权划分,这个问题看似微小,但却至关重要,如果药方所有权不明晰,等到将来利益分配不均的时候,就很可能兄弟阋墙姊妹争夺,最终对薄公堂导致药厂分崩离析都不是没可能。 叶青这会儿把这个东西直接摆在台面上,听起来有些不近人情,但事实上反而是为了长远利益考虑,顾家人如今一大家子住在一块儿和气一团家庭氛围十分融洽,但谁又能保证将来不会走向反目那条路呢? 顾卫东明白这其中的利害关系,所以他很认真地对叶青点头,表示会在接下来的大半年里面,慢慢思考并跟家里人谨慎协商这事儿。 毕竟眼下才73年,离改开还早得很,顾卫东心里也清楚这个事儿确实不着急,所以他一脸的气定神闲,完全没觉得这事儿有多紧迫。 叶青也就是事先提个醒,让顾家人对这事儿先有个思想准备,现在未雨绸缪,总好过将来打无准备的仗,毕竟她自己也不确定药厂这个事儿具体会是在哪个时间点才能审批下来。 眼见着 离顾卫东返程的时间越来越近,她也顾不上啰嗦了,赶紧把她拎过来的两个藤筐塞进顾卫东手里。 顾卫东看了看手表,知道时间差不多了,也没在家里过多耽搁,跟父母兄弟姐妹们略寒暄了几句就要重新启程。 顾卫北见状,赶紧上来帮顾卫东拎起其中一个藤筐,顾卫南也要来拎另外一个,却直接被顾卫东给制止了。 顾卫西如今肚子跟吹气球似的鼓起来了,外头那么厚的雪,地上滑得很,顾卫东可不敢让她出门,赶紧制止了她和父母外出来相送,自己拎着一只筐子就往外走。 叶青忙跟上去,边走边凑到顾卫东耳边小声提醒: “我给拿了四袋酒,人参我也已经用干草捆绑打包好了,但路上你得注意点,别不小心把那玩意儿给弄断了。” “另外你心里面要有点数,这棵人参年份品质比上次卖给刘家的那颗高了起码几个等级,那棵才二百年左右,这个估摸着得有四五百年,绝对是外头可遇不可求的好东西。” 顾卫东不住点头,把叶青说的这些都认真记下。 叶青又指了指其中一个筐子: “这里面还有几坛我自己酿的果酒跟我自己熬的蘑菇肉酱,肉酱用的是腊月初我跟屯子里的人进山打的猎物,全是挑的好肉,最鲜嫩的部位,你带到蓟城去,跟你那些战友同学们分着吃,吃完了回头我再给你寄。” 絮絮叨叨地说着,就走到村口了,顾卫东侧头直盯着面前俏生生站着的叶青,好半晌没说话,倒是把叶青给整不会了,忍不住纳闷问道: “怎么了?是还有什么问题吗?” 没想到顾卫东蓦地伸出手来,大掌径直罩在了叶青头顶,笑道: “没啥,就是忽然发现,你好像长高了点儿,不像刚认识那会儿那么矮了,有没有一米六了?”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矮”这个字眼简直是叶青的逆鳞! 她倏地脸色大变,忍不住恶狠狠地瞪了顾卫东一眼,整个人气成了河豚: “您可真会聊天!” 什么一米六,她现在起码得一米六一了好么?再多吃点饭,过完年没准就一米六二了! 总算把一本正经的小丫头给惹毛了,正巧这会儿运输车也来了,顾卫东看着气急败坏的叶青,心满意足地拎起俩藤筐,笑眯眯地爬上了副驾驶位。 眼见着运输车走远,叶青一回头就看到顾家俩小的大眼瞪小眼,看向她的眼神都有些古怪。 叶青怎么说也是顾卫南的师父,形象管理还是很重要的,她赶紧把生气羞恼的小表情收敛起来,清了清嗓子示意可以回屯了。 顾卫南看了看叶青又看了看那边已经只剩下小黑点儿的运输车,咧嘴嘿嘿一笑,贱兮兮地凑了上来八卦地撞了撞叶青的肩膀,暧昧地挤眉弄眼: “师父,你老实交代,你跟我哥,你们俩到底是啥时候好上的,这谈个对象怎么跟搞地下情报似的藏这么严实,连我都没透露半个字儿,至于么?” 叶青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没摔倒: 你胡说啥呢?我什么时候跟你哥好上了? 顾卫南可没觉得自己在胡[(,她指了指一旁的顾卫北,耸肩: “我哪里有胡说了,不信你问我小弟,看他是不是也这么觉得。” “你们俩刚刚这一路上凑那么近,一直在说小话还不让我们俩听,而且我哥那么个板正严肃的人,竟然全程都在带着笑,那眼睛,都快恨不得直接长到你身上了!” 顾卫北点头如捣蒜,显然很是认同自家二姐这话: “叶知青你就别装了,别说是这个靠山屯了,你去看看城里那些小情侣,谁家谈对象有你们这么腻歪的啊,刚刚这一路,我都快被狗粮给撑死了!” 叶青险些被口水给呛着,她倒是有心想要解释呢,可这事儿事关师公韩亚博,一时间她愣是不知道该找个什么借口,结结巴巴了好一会儿,再开口就显得非常心虚,跟此地无银二百两似的。 “我是在找你哥聊药方子的事儿,不是在谈对象!你们姐弟俩能不能别这么脑补过度,这男女之间,除了谈对象,你们就不能联想点别的,比如说纯粹的战友情谊之类的?” 那俩立马动作一致地摇头: “纯粹的战友情谊肯定是有的,但你们俩那状态,谁见了都不会觉得纯粹啊!尤其是我哥看你那眼神,一看就不无辜好么?” 被这俩一提醒,叶青也不由得想起了顾卫东那会儿看着她笑的模样,心下不由得一烫,下意识地就拒绝往那方面想,知道跟这俩熊孩子解释不清,索性也懒得浪费口水了,直接跺了跺脚就往屯子里跑。 等把那姐弟俩甩得老远了,叶青才长长舒了一口气,摸了一把发烫的脸颊,把涌出来的那些奇奇怪怪的情绪给甩在了脑后。 本以为就是顾家姐弟俩随口开的几句玩笑话而已,叶青也没把这事儿往心里去,可哪里晓得,顾卫东这边一走,隔天屯子里就开始有小道消息传出来了。 各家都在猫冬,农闲时候串串门嗑瓜子唠嗑是常态,所以不到一天的时间,已经是绯闻漫天飞,整个屯子的人都在议论,说是卫生站的小叶知青,正在跟顾家大小子顾卫东在谈对象! 而且屯子里的人分析得头头是道,对顾卫东这次匆忙赶回屯子,不到俩小时又走了这件事儿事儿,也有他们自己独到的见解。 不少人都认为,顾卫东以前在部队,好几年都没回来探过亲,大概是之前和伍家闺女的那桩婚姻被人给撬了墙角,所以这回顾卫东吃一堑长一智了,好不容易跟叶知青好上,他对这个新谈的小对象十分紧张,愣是专门跟领导请假,也要大老远地从部队赶回来安抚小媳妇儿,就怕这个小媳妇儿对他不满意,哪天又跟其他人跑了。 除此之外,还有人也在讨论,顾卫东和叶青这事儿到底能不能成,如果两人结婚的话,叶青将来是不是要去随军,那屯子里的卫生站到时候该由谁来接手,会从叶青那四个徒弟里面选出新站长吗?屯子里其他人家的 孩子有没有机会呢? 总之流言越传越离谱,到最后竟然有好几个人专门跑到顾家找顾婶子打听消息,甚至还有给顾婶子出主意,让她去跟叶青提建议,和顾卫东结婚之后继续留在屯子里的卫生站上班,千万不要跟顾卫东去随军。 至于原因,则是因为叶青的医术精湛,靠山屯的人更信任叶青。 如果到时候换个不知底细的人来当站长,万一又像是公社卫生站那个走后门的医生一样,是来他们这儿装模作样的,那他们屯子里的人难道又要一夜回到解放前,以后生病又只能继续硬生生熬着吗? 那几个提建议的屯民肯定是出于自己的私心,但他们也知道让人留在靠山屯这事儿没啥说服力,真要是结了婚,小两口哪里可能长期分居两地?所以屯子里的人都想要棒打鸳鸯了,有人偷偷动起了歪心思,想要给顾振兴夫妻俩上眼药,试图把这对小情侣给拆散了。 只要搅黄了这门亲事,那是不是就不用担心叶青会跟顾卫东去随军了? 顾振兴夫妻俩都懵了。 往常他们家也没这么多人串门啊,怎么今儿个从早上开始,家里就陆陆续续来了好几拨人了,而且说的话都好莫名其妙。 什么叫他家大儿子在跟叶知青搞对象,都快要谈婚论嫁了,而且叶知青很快就要去部队随军,这都是谁传出来的?简直是胡说八道,这事儿他们怎么不知道? 顾振兴夫妻俩表示相当震惊,不过,他们震惊也正常,因为隔壁另一位当事人,比他们俩还要震惊呢。 叶青一整天都在卫生站那边忙,是等到晚上回家,才被宋春华告知这事儿。 流言传得煞有介事的,甚至连叶青跟顾卫东是啥时候确定对象关系,各种细节都描述得很充分,这要不是叶青自己是当事人,怕是她在听到那么多“栩栩如生”的场景故事后,她都要信了。 叶青简直是哭笑不得,她还以为是昨天在村口顾卫南顾卫北调笑她的那番话不小心被谁给听去了,才被屯子里的人给传成这个样子的,还没好气地把顾卫南姐弟俩给叫来训了一顿。 可谁知道,就在她和顾卫东的绯闻漫天飞的隔天,罪魁祸首就上门了。 伍月英一脸的得意洋洋,冲着叶青抬着下巴邀功: 怎么样,我给你们俩做了这么多铺垫,满屯子的人都接受了你跟顾卫东好上了这个事了,你们俩以后可以光明正大谈对象,再不用偷偷摸摸的了,你是不是应该感谢我?我要的也不多,我这边已经去医院看过了,确定就是怀孕了,等我快要生产的时候,你给我陪产接生就行。?_[(” 叶青:…… 搞半天这事儿是这个神经病弄出来的! 叶青差点被伍月英整的这个事儿给气笑了。 不说她跟顾卫东眼下压根不是恋爱关系,就算他们俩真的已经在谈对象,那也用不着伍月英来搞这些小动作。 再说了,她叶青做事向来不惧人言,而且如果她真要搞对象的话,这事儿又不是丑闻,没啥见 不得人的,为啥要偷偷摸摸的? 就算顾卫东跟伍月英之前订过婚,但两人早退婚八百年了,而且伍月英都已经嫁人了,顾卫东如今是单身,人品没瑕疵,人家这个年纪谈对象又不犯法,只要是二观正常的人,都不会揪着人家过去那么点事儿不放吧?所以用得着她伍月英多此一举,在背后造谣传谣搞什么自以为是的助攻么? 叶青这会儿真是白眼翻得飞起,一句废话都不说直接就把伍月英给赶出门外。 叶青一个从末世过来的人,心脏自然比一般的人要强大,对于这种莫须有的流言蜚语,她是压根没往心里去,也不觉得这事儿是什么大事儿。 流言止于智者,她跟顾卫东到底谈没谈对象,等时间久了这些村里人自然就能看明白了。 但顾振兴夫妻俩还有伍永兵老支书这些人却都信以为真。 顾振兴夫妻俩尤其是顾婶子,在回过神来之后,意识到自己儿子竟然在和叶青谈对象,那叫一个高兴啊,恨不得立马就去自家祖坟那儿好好拜一拜。 这叶家丫头,可是真正的金凤凰,要是能落在她们家这个穷窝窝里,那可真的是组分冒青烟了! 就算叶青这边矢口否认,顾振兴夫妻俩也只以为是叶青年纪小面皮薄抹不开面儿,反正只要小年轻感情好,这事儿他们是肯定举双手赞同的,也绝对不会干涉他们俩的任何决定。 总之,因为这个流言,顾振兴夫妻俩看叶青那就真跟看亲闺女一般无二了,对叶青的态度那叫一个热情。 伍永兵呢,他怕叶青不公开谈对象这事儿是心有顾虑,干脆专门登门来找叶青聊这事儿,一个劲儿让叶青不要有任何芥蒂,表示他们家跟顾家的那桩婚姻早已经是过去式,本来就是他们家伍月英对不起顾卫东,如今两家退婚了,顾卫东这样的好同志,绝对是好丈夫的不二人选,如果叶青真的看上这个小伙子了,只管和人家在一起,伍家包括他在内,所有人都绝对不会不高兴。 而且伍永兵不像屯子里的人那么短视,他对这两人谈对象绝对乐见其成。 真要是让顾卫东把叶青给娶了,那这小丫头就真成了靠山屯的人,以后想跑都跑不了了,那靠山屯才是正儿八经抱上了大腿,将来的发展完全不用愁了。 至于叶青的年龄,对于眼下的农村而言,真不是什么问题,多的是小姑娘十六七岁就嫁人的,反正这个时代,大部分农村人都是办回喜酒大家热热闹闹吃个宴席就算是正式结婚了,根本没人在意领没领结婚证。 老支书乐呵呵的,他只想知道叶青需不需要一个合适的说媒人,他很乐意见证这桩美满姻缘。 叶青:……就挺无语的,说真话都没人信了?上哪儿说理去?! 第 107 章 好在,叶青谈对象的风波并未持续太久。 主要原因在于,两个当事人,一个才不到十七岁年纪,另一个则远在蓟城,两人同框的次数都少,根本没给人留下半点遐想空间。 再来,叶青虽然年纪不大,但可不像同龄人那样脸皮薄,被屯子里的人打趣几句,她不光不恼,甚至还会反过来开玩笑说几句荤话,把那挤眉弄眼搞怪的大婶大妈们都给弄得不好意思了,只能悻悻作罢。 这么来上几个回合后,屯子里的村民就知道叶青这小丫头不是那么好惹的,这毛丫头脸皮厚得很,一般人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于是,哪怕屯子里的人坚信叶青是在跟顾卫东谈对象,却也都只是在私底下议论上几句,跑到叶青跟前来打听的却是几乎没有了。 叶青乐得自在,对于村里人背地里的流言她心知肚明,却只能当做没有听见。 这事儿对叶青的影响并不大,甚至反而还阴差阳错给叶青带来了一些便利。 一来,她这边“谈了对象”,附近几个生产大队那些不着四六想打她主意的人就少了,连往常时不时就会来她家登门的媒婆都销声匿迹了。 很显然那些打主意的人心里也是有数的,知道部队营长是什么分量,没几个敢来顾卫东抢对象,就怕墙角没挖好,还得罪了一个兵痞子,回头万一被顾卫东报复就麻烦了,打不赢根本打不赢。 二来,因为这个新鲜出炉的“顾卫东对象”身份,靠山屯甚至公社方面对叶青的态度都热情了很多,原先哪怕叶青在靠山屯有了宅基地,到底身份上还是缺乏一些认同,哪怕屯子里的人已经接纳了叶青成为靠山屯村民的事实,那也总归还是觉得叶青同他们隔了一层。 但现在就不一样了,叶青要成了顾家的媳妇儿,那就是正儿八经的靠山屯人了,往后她生的孩子是老顾家的种,可是能直接上顾家族谱的,对老一辈的人来说,这种宗族关系的传承,才是真正的落地生根,将来这个人不论去了哪里,都会打上靠山屯的烙印。 总之,如今叶青才真真正正获得了屯里人的认同,成了大家公认的靠山屯自己人。 叶青也是这时候才发现,原来顾卫东这个名字,竟然还能这么使。 这么一来,她倒是不怎么在意澄清不澄清流言的事儿了,反正这事儿对她没什么负面影响。 但于另一位当事人顾卫东而言,可能就会有些妨碍了,有她这个假女朋友挂名,肯定会耽误顾卫东说媒找对象。 所以等到腊月二十,顾卫东给叶青打来电话的时候,叶青就趁着这个机会,把村里传出来的流言的事儿告知给了顾卫东。 这事儿是伍月英惹出来的,叶青也就没觉得对不住顾卫东。 顾卫东在听到这事儿后,也在电话那头沉默了。 好一会儿后,他才开口问叶青: “你是介意这个事儿吗?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写信给老支书,让他在屯子里开大会澄清。” 叶青愣了一下,旋即就笑了: “我有啥好介意的,这事儿是有些离谱,但对我来说没啥损失,反而让我在屯子里的工作开展得更顺畅了,只要你不介意我借着你的名头拉虎皮扯大旗就行。” 叶青自己是觉得澄不澄清都无所谓,但顾卫东如果介意,那就只能等他回来之后再想办法来平息这个流言了。 顾卫东轻笑出声:“你要觉得这个身份好使,那你只管拿过去就行。” “我之前就跟你说过,重开一局,我只想要好好搞事业,其他的事儿于我而言都是次要的,婚姻更是随缘,哪怕一辈子打光棍都无所谓。” “你想借我的名头来行事,正巧,我也缺个对象来堵住领导们的嘴,我年纪也不小了,老这么拖着,我怕回头政委那边又要给我组织相亲了,既然咱俩都嫌这事儿麻烦,那不如咱们干脆达成合作,以后对外,咱俩就是对象关系,你看怎么样?” 叶青顿时就乐了。 这家伙是想要“坐实”绯闻,直接充当她的假男朋友啊。 叶青之前还真没往这方面想过,可现在顾卫东这么一提议,她仔细想了想,觉得这个办法还真不错。 她现在可能还没有这事儿的烦恼,但再过个一两年,在农村就真是适婚年龄了,再不找对象,怕是这周围方圆二十里的媒婆都得跟着着急,家里门槛都得被人给踏破了。 为了杜绝这个情况出现,她还真得给自己找个“对象”来当挡箭牌。 但随便去找个男的,不知道对方底细的情况下,叶青还真不敢轻易让人来假扮,就怕阴沟里翻船,到时候反而被人给拿捏住,甚至借此来算计她就麻烦了。 所以算来算去,顾卫东还真就是最合适的合作人选。 她跟顾卫东这段时间相处还算融洽,觉得这人还算靠谱,而且他们俩都不打算在找对象这方面浪费功夫,正好各取所需。 “成,那就按照你说的办,以后对外咱俩就是对象,若是你找到了合适的对象想结婚了,你也不用纠结,直接告诉我一声就成,到时候我们就对外说分手,绝对不耽误你开启新生活。” 叶青想明白了之后,倒是答应得极为爽快。 两人在电话里愉快地“确定关系”后,顾卫东才说起他那边帮忙找关系运作的事儿。 “我找人把猴儿酒重新包装了一下,都让我那个朋友给送出去了,问题应该不大,最迟也就是个把星期,应该就有消息了。” “参品相太好了,他没要,但是问我愿不愿意卖,说是他家里有老人年纪大了身体不好,买一根老山参以备不时之需,价钱给得比你上次卖给刘家的那根还要翻了一番,这事儿得你自己来决定。” 东西都拿过去了,叶青肯定不会再要回来,而且人家肯帮忙插手韩亚博的事儿,已经是冒了风险卖了人情,叶青也不是不知好歹的人,用一根老山参就能换取韩亚博的调动,等于直接救了这位师公一条命,孰轻孰重她还是分得清的。 所以 叶青直接就道: “卖吧,不用翻番,就按照之前卖给刘家的那个价就行。” 担心如果她这边不要钱的话对方不愿意收,所以为了打消顾虑,叶青干脆给了个友情价。 顾卫东得了叶青的指示,也没在电话里过多闲聊,赶紧去处理那根山参去了。 也就是一个星期的功夫,果然就传来了确切消息。 腊月二十七,农场的生猪终于到了出栏的时间。 一大早,叶青就带着四个徒弟前往隔壁部队农场,等到了养猪场的时候,那边就已经停了一排运输车,赵玉良领着收购站的负责人早就忙活起来了,五千多头生猪挨个过磅称重,再抬上大卡车车斗。 就听到计重员一边称重就一边喊: “197斤,合格!” “203斤,合格!” “194斤,合格!” “……” 出栏的第一批上百头生猪,合格率竟然达到了百分百,而且每一头猪的重量,都超额完成了任务。 这绝对是超出了收购站的预期,毕竟早在三个半月之前,收购站派人下来检查的时候,还预判过农场的这批生猪年前肯定达不到出栏标准。 那个负责人绕着养猪场转了好几圈,把猪圈里的猪都看了个遍,越看越是咋舌。 这人在收购站负责收猪很多年了,生猪体重合不合格,基本上一眼看过去就能估测个八/九不离十。 青山农场的这五千头生猪,个个膘肥体硕,精神焕发,品质比很多社员家自己散养的猪还要好,绝对都已经完美达标了。 这个负责人边看边琢磨,研究了半天都没能弄明白农场这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整个养猪场一共五千四百多头生猪,最后全部过磅合格,其中五千头生猪直接由收购站拉走,剩下的四百多头生猪,则是计划外的,得留给部队农场过年开荤。 四百多头猪听起来很多,但部队农场这边光是援建兵团就有三四万人,再加上援建志愿者还有干部家属,差不多接近五万人的农场,四百多头猪全宰了,分配到每个人手里的肉,也就不到一斤,整个一年的艰苦劳作,也就只有在年底才能好好开荤吃上几顿肉。 这还是在今年农场的养猪场在叶青的帮助指挥下进行科学大改革,才能余出四百多头猪来让大家可以痛快吃肉,这要是在往年,能让大家伙儿在年夜饭上见一点荤腥就算不错了,大部分时候其实连肉沫子都见不着。 生猪收走之后,确定今年的养猪任务超额完成的赵玉良十分激动荡漾,这次短短不到四个月的浅浅尝试,让他扎实尝到了甜头,这会儿他摩拳擦掌,迫不及待地想要在来年大干一场。 大手一挥,这位赵团长就指挥手底下的兵蛋子把那四百头生猪拉去屠宰,然后硬拉着叶青要她留在农场这边等着吃杀猪菜。 叶青倒也没扭捏,有肉吃傻子才拒绝,直接就拉着伵徒弟准备在农场这边好好蹭上一顿。 傍晚时分,几个人在部队食堂吃杀猪菜,大师傅还给弄了不少大菜,赵玉良甚至还弄来了一瓶西凤酒,叫上农场里好几个干部来作陪,大有要好好犒劳叶青这位大功臣的架势。 结果饭才吃到一半呢,忽然赵玉良办公室那边就来了电话,再回来的时候表情就有些严肃,也没了慢慢喝酒吃肉的好心情,要叫上两个副团长晚上得去火车站那边接人。 两位副团长饭吃得好好的,忽然要在这大冷天冒着雪进城去,当然不是很乐意了,马上就追问是去接什么人。 赵玉良瞥了那边叶青和她那伵徒弟一眼,含糊道: “蓟城那边下放过来搞劳动改造的,劳改农场收不下了,所以分了一批来咱们这儿。” 一听这话,叶青顿时一个激灵,心下激动不已。 怕被屋里的人看出端倪,她又赶紧垂下头去掩饰自己脸上的失态。 顾卫东说的安排如果顺利的话,那她那位素未谋面的师公,应该就是在这一批下放劳改的人员名单里,并且人已经在来青山农场的路上了!! 第 108 章 这顿庆功饭当然是草草收场。 怕叶青不高兴,赵玉良让人专门装了一筐子鲜肉送给叶青当做谢礼,里面里脊五花排骨肘子各种部位的好肉都拿了好几斤,给四个徒弟也每人分了几斤猪头肉和猪下水。 在小朱战士送叶青几个离开农场的时候,赵玉良还一个劲儿地给叶青赔罪,并表示这顿饭没陪叶青吃好,等过年的时候一定再整一桌好的来招待叶青。 但叶青可真没有觉得不高兴,她这会儿兴奋得很呢。 只要一想到韩亚博能顺利从那个暗无天日的劳改农场调出来,自家老师得欢喜成什么样儿,她心下就十分激动迫切,恨不得这会儿找个借口一直在农场里面蹲守着,亲眼看到韩亚博和下放的大部队一块儿抵达农场才好。 但她知道她不能这么干。 所以她只能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上了车,压抑着情绪回了靠山屯。 又拿回来这么多肉,邹阿婆和宋春华都很惊讶,纷纷迎上来询问情况,得知农场那边的猪今天已经全部出栏合格,证明叶青的科学养殖计划第一次实验成果显著,两人都很替叶青感到高兴。 几个徒弟眼里都有活儿,一到家就开始忙着处理这些鲜肉,清洗的清洗腌制的腌制冷冻的冷冻,宋春华见状也赶紧放下邹昀要去厨房给几个姑娘打下手。 结果她才把帘子掀起来,就被叶青给叫住了。 “宋老师,您能过来一下吗?我跟您说点事儿。” 叶青朝着宋春华招手,示意去她的房间。 宋春华不明所以,跟着叶青进了里屋后。 “老师,我跟您说点事儿,不过您得保证您听了以后千万不能激动。” 一听这话,宋春华心下不由得咯噔了一下,脸色倏地就变了,她连忙开口问道: “怎么了?是不是墨河那边出什么事儿了?” 这么问着,宋春华的眼眶瞬间就涨红了,急得眼泪都快要下来了。 叶青这才意识到她刚刚那话有歧义,赶紧摆了摆手,打断了宋春华的胡思乱想: “是出了点事儿,但是好事儿,我是怕您太高兴让人注意到异常,先提前给您打个预防针。” 说到这儿,叶青目光灼灼地看着宋春华,一字一顿: “老师,不出意外的话,韩博士今天就会被改送到青山农场来了,并且接下来都会在青山农场劳改,您跟师公,很快就能团聚了!” 宋春华只觉得这一刻心跳都漏了一拍,她抬起头错愕地看着叶青: “你说什么?!” 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直接将宋春华给砸懵了,她迫切地希望叶青再说一遍,以确保她是不是听错了。 叶青连忙把顾卫东帮忙找人运作,将韩亚博从山河农场调到青山农场的事儿仔细地解释了一遍。 “人我还没看到,但赵团长已经派人去火车站接人了,只要蓟城那边的安排没问题的话,我估计师公这会儿已经 在来农场的路上了。” 其实叶青并没见到韩亚博本人,这中间如果出现了什么纰漏,万一人没顺利弄出来,那这事儿很可能就是空欢喜一场。 最好的办法,是确认人已经到农场了,再告诉宋春华这个消息。 但叶青犹豫了很久,还是决定提前透露给宋春华,好让她有个心理准备。 也不是百分百把稳,要是人没来,您也别太难过,大不了下次再找别的机会,反正再差也不会比刚开始的时候艰难了,毕竟咱们现在已经跟师公那边取得了联系,每隔一段时间还能给墨河那边送一次信,有人关照,人肯定不会有事。▊▊[” 怕宋春华的期望最后会落空,叶青又不忘补充了几句。 宋春华没有说话,但她的手死死攥着叶青的手,眼泪扑簌扑簌往下掉,浑身更是不受控制地颤抖,显然是极为激动震惊。 叶青也没有再开口,只是走上前去,紧紧抱住了宋春华,不断拍打着她的背脊安抚着她的情绪。 好一会儿后,宋春华才将情绪缓过来。 但叶青给她带来的这个消息对她造成了太大的冲击,宋春华在靠山屯根本就待不住,她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到青山农场去,想要确认这事儿到底准不准确。 可这会儿天都已经黑了,而且外头还在落雪,叶青怎么可能同意让宋春华回农场去? 而且这种下放的劳改人员,在这个时期那都是属于严加看管的犯罪分子,送到了部队农场,也绝对不可能让他们跟其他的普通援建人员接触,在抵达青山农场后,赵玉良肯定会专门划分出一块区域出来将那批人进行关押和劳作,绝对不会和其他人混在一起干活。 所以宋春华就算回了农场也没用,她没关系没人脉,根本不知道去找谁打听消息,也压根见不到韩亚博的人。 叶青只能不停劝宋春华,让她先保持冷静,安安心心在她这儿过年。 反正农场那边赵玉良已经跟叶青约了年三十中午去农场吃饭,到时候叶青找机会去跟赵玉良打听,就能知道人到底来没来农场了。 但她也能理解宋春华的心情,煎熬了这么多年,吃了那么多苦,甚至不惜背弃一切远赴东北来援建,为的就是有一天夫妻俩能够有重逢的机会。 现在这个机会真的送到跟前了,能不激动迫切吗? 但这事儿还真不能这么干,万一被人察觉到了问题,很可能就会被抓到把柄。 “已经熬过了前面那么多艰难的关卡,您可一定要稳住,绝对不能在这个当口掉链子。” “这次好不容易碰到机会把人给弄出来了,您这边要是让人抓住了把柄,可能韩老师调动这个事儿一旦暴露,到时候人再被送回墨河,或者是下放到别的省更远的劳改农场去,天高路远的,咱们鞭长莫及,那可就真麻烦了。” 这话如同给宋春华一记当头棒喝,让她整个人都变得清醒了。 她立马意识到叶青提醒的才是对的。 她放弃申城的一切 来到这儿,不就是为了能和丈夫离得更近吗?而且叶青这丫头找人帮忙周旋?[(,不知道付出了多大的代价,好不容易才求来了这个机会,绝对不能因为她而功亏一篑! 宋春华立马就冷静了下来,并且很快收敛好了情绪,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 “你说的对,人如果真的出来了,迟早我们都能见上面,如果没来,那人肯定还在墨河好好待着,隔一段时间我这边总能跟他联络上一次,那也比以前好几年杳无音信的情况好太多了,我应该稳住心态,绝对不能慌!” 这话也不知道是在宽慰叶青呢,还是在宽慰她自己。 不管怎么说,人总算是没乱了方寸,但这一晚上肯定是难熬的,叶青跟宋春华睡一个屋,凌晨那会儿都还能感觉到宋春华在炕上翻来覆去辗转难眠,估摸着是一晚上没睡着。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果然看到宋春华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一脸的憔悴,一看就没休息好。 叶青心下无奈,还想着要实在不行,她就干脆找个借口白天再去一趟农场,见了赵玉良之后直接跟人开诚布公,搞清楚这批下放人员里面到底有没有韩亚博再说。 结果让叶青没想到的是,一大早她这边才准备吃早饭呢,家里面竟然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乔友清竟然推着个自行车风尘仆仆地赶到了屯尾,看身上那凌乱狼狈的模样,也不知道在雪里面跌了多少跤。 他脸上被冻得通红,手都僵了,但眼神却亮得惊人,整个人都极为兴奋,半点没在意他自己的形象,一进门就迫不及待地冲着叶青喊: “小叶,宋春华同志是不是在你这儿?快,你们俩收拾一下,赶紧跟我去一趟农场!” 说着,乔友清像是又想起了什么,补充道, “把你的药箱也一块儿提溜上,一会儿说不定用得着!” 叶青心下一跳,立马就意识到了什么,她赶紧问道: “是农场昨晚上接来的那批人吗?人来了?” 怕让人听出什么来,叶青没敢问得太细。 但她这含糊的话,已经让乔友清接收到了潜台词,他有些意外地抬起头来,好奇又探究: “是,人来了,你们知道?” 叶青这下终于松了一口气。 她这边生怕宋春华空欢喜一场,昨晚上一颗心也一直高悬着,这会儿得到了确切消息,那块石头总算可以落地了。 她忙朝着宋春华那边看去。 宋春华心跳如擂鼓,手脚都快不知道该怎么摆了,再怎么强迫自己要喜怒不形于色,这会儿也很难控制住情绪不外泄了。 早饭肯定是吃不成了,赶紧胡乱抓几个煮鸡蛋和红薯,宋春华赶紧把她给韩亚博做的全套冬衣棉鞋抱了出来,叶青也背着药箱跟上,一行三人趟过雪地,踉踉跄跄往部队农场那边赶。! 第 109 章 走在路上,乔友清才说起他发现韩亚博的经过。 农场昨天都杀了年猪了,赵玉良就通知他带着手底下的研究员们去食堂开小灶,正好乔友清这边有几个研究员要请假回家探亲,乔友清就上赵玉良办公室来办介绍信。 结果没想到无意间就看到了赵玉良手里拿着的下放人员名单。 “刚看到名字的时候,我差点也以为我看错了,心想这怎么可能呢?说不定只是同名同姓而已。” “但很快,我就看到了那些人的档案信息,在看到韩亚博毕业的大学还有下放前从事的研究项目后,我就知道这人肯定就是我学生没得跑了!” “人现在已经在农场里面了,但如今还被关押在专门的库房里,一共有五六十号人,赵玉良带着我隔着围网大老远地看了几眼,人太多,穿的头发衣服样式都是一样的,我也分辨不出来到底是哪个,但肯定是调到这边来没得跑了。” 乔友清解释到这儿L,话不由得一顿,因为他想起了刚刚去报信时叶青跟宋春华的反应,这两人当时的神情,可不像是不知情的模样,倒像是早有预料。 乔友清脑子里顿时有了一个猜测: “这事儿L,是你们弄的?” 宋春华一边帮乔友清推着自行车,一边点头: “是小叶找人帮的忙,亚博原来是被关押在墨河那边的劳改农场,但那边农场满员了,新的下放人员塞不下,只能拆分成几波发配到周边的部队农场安置,正巧青山农场这边也要接收一批人,小叶就借这个机会,把人从墨河那边调过来了。” 乔友清忍不住朝着叶青竖起了大拇指。 他在雾凇城这边也呆了好些年头了,自认为也结交了不少人脉,但真正碰到事儿L需要找人帮忙的时候,没想到竟然还没一个才来这边不到半年的小丫头好使。 乔友清只觉羞愧汗颜,但叶青关心的,却是另外一个问题。 “韩老师如今身份特殊,您就这么跟赵玉良团长承认了你们俩的关系渊源,这妥当吗?” 这个时期人人自危,毕竟只要稍微有一点跟坏分子沾边的关系,都有可能成为对手攻讦的致命武器。 韩亚博如今被定性成了疑似敌特分子,跟这样的人有渊源,对乔友清来说绝对是非常不利的因素把柄,他应该做的是撇清关系,把韩亚博当做素不相识的陌生人,而不是这么上赶着去认亲,还把这个厉害关系直接告知给赵玉良。 虽然说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叶青觉得赵玉良这个人还算正直可靠,但谁也保不准这人会不会突然反水,把乔友清和韩亚博的事儿L举报上去,毕竟这可是送上门来的政治业绩,而人性又是最经不住考验的。 所以叶青觉得乔友清这么干太冒险了,很可能把他自己给牵连进去。 乔友清瞬间就明白叶青担心的是什么了,忍不住哈哈笑开: “我说韩亚博被调过来这么大的事儿L,你们怎么没跟我吱一声,敢情你 们是顾虑这个啊。” 难怪人昨晚上过来的,你们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也没想着要去农场那边探一探情况,原来是怕被人发现。” “哎哟,我说小叶,你这也太谨慎了一点。当然,你有这个危机意识肯定是没错的,但在青山农场这边还真没那个必要。” “我是不是没跟你说过?赵玉良是我的发小,我们一个大杂院穿一条裤子长大的,从祖辈父辈起关系就一直要好,所以我也没啥不能对他言的。” “当初小韩被牵连下放,我也被人给盯上了,赵玉良知道我出了事,才把我调到雾凇城来避风头的。” “所以他是知道韩亚博的事儿L的,只不过他并不记得韩亚博的名字,所以才没把这次下放人员里的小韩跟我那个被无辜牵连的学生对上号。” “所以你们完全不用担心,赵玉良这个人信得过,我只是没想到,叶丫头你这么大胆,竟然真把人给弄出来了,而且还歪打正着给调到了青山农场。” “老实说,小韩的事儿L我私底下找人打听了许多年了,也找了不少人想办法,但一直没能把人给弄出来,甚至还险些被人给抓到把柄,所以小叶你刚来的时候,我才会警告你不要轻举妄动,主要是怕你年纪小不知道轻重,一个弄不好,别把自己都给搭进去。” “不管怎么说,现在人已经来了这边,后面的事儿L就好办了,有赵玉良在农场主事,小韩他肯定会特殊关照的,剩下的事儿L咱们从长计议,千万别乱了阵脚。” 乔友清这番话,倒是让叶青跟宋春华都给愣住了。 两人对视了一眼后,都有一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之前她们搞得紧张兮兮的,都不敢去农场打听消息,生怕被人察觉到异样。 而且因为一颗心一直悬着,两个人昨晚上都没睡好,一整夜都在备受煎熬。 要早知道赵玉良跟乔友清关系这么铁,她们犯得着这么小心戒备么?直接叫上乔友清上赵玉良那儿L问清楚不就得了? 如果不是乔友清凑巧在赵玉良那儿L看见了下放人员名单,只怕叶青还要再等两天去农场吃年饭的时候才能找到机会打听情况,那这两天她跟宋春华肯定还得把消息死死捂着,不管多焦虑紧张急迫,都只能在屯子里老实待着,默默承受消化这个情绪,那得多冤枉啊? 没了这层顾虑,叶青和宋春华两人都不约而同地大松了一口气,在雪中赶路的步子都轻快了不少。 等三人跌跌撞撞终于抵达农场,赵玉良已经在办公室等着了。 这事儿L不宜让更多人知晓,所以赵玉良把跟在他身边的小朱战士都给打发出去办事儿L了,等把人领进屋,赵玉良就率先向着叶青发难: “叶知青啊,我感觉我对咱俩这关系定位不够准确啊,我原本以为,咱们俩经过科学养殖生猪的这个事儿L,也算是并肩作战过了,不说做到绝对坦诚相待毫无保留,那也算是有一份战友情在了吧?这还不够让你放下戒备吗?这么大的事儿L,你愣是 半个字都没给我透露,这是准备一直将我瞒在鼓里?怎么??[,我这个忘年交朋友,就那么不值得信任啊?” 叶青:…… 很显然,她这边跟顾卫东联合起来,单方面将韩亚博给塞进青山农场的举动,让赵玉良有些恼了。 人家不是觉得她把韩亚博弄过来这事儿L给他惹了麻烦,而是恼怒叶青有事儿L竟然不敢找他帮忙,完全将他这个部队农场负责人给撇到了一边。 如果叶青开口,有赵玉良从中周璇,这件事说不定有更简单直接的办法,根本不需要这么七拐八绕大费周章。 所以在从乔友清那儿L知道了叶青宋春华和韩亚博的关系,又弄清了韩亚博调到他这个农场是怎么一回事儿L后,赵玉良心里才觉得不爽,因为他发现他这边对叶青诚心相待,完全把叶青当成自己人了,但叶青好像并不这么想。 叶青能怎么说,她要是随随便便来个人就毫无保留地信赖,那她就不可能在末世苟活上十年。 傻白甜不管是在秩序崩坏的末世还是在勾心斗角的现在,都活不长,小白兔一般无害的容貌长相,不过只是她的伪装。 但这位大叔明显不高兴,叶青也不会在这个当口跟赵玉良别苗头,赶紧什么话好听捡什么,先顺毛捋,把人给哄高兴了再说。 “赵团长,我叫您叔还不行吗?我哪儿L是不信任您啊,我是清楚这里面的利害关系,怕把您牵扯进来给您惹麻烦,主要是我也不确定这事儿L能不能干成,所以我才谁都没说,但我这不是直接把人给弄到您眼皮子底下来了吗,我要是不把您当自己人,我能这么干?我原本还打算等人过来了再跟您坦白,还指望您关照我这个师公一二呢……” 巴拉巴拉好一通忽悠,都快把口水给说干了,总算是让赵玉良脸上露出了笑,叶青都不由得替自己捏了一把冷汗。 “行了,你也别在那儿L给我胡扯了,我也不是那不讲道理的人,这次的事儿L就算了,咱们翻篇,但你下回再碰到事儿L又撇开我,不找我帮忙的话,那我可就真翻脸了,你可记住了啊!” 赵玉良冲着叶青伸手指点了点。 叶青立马点头如捣蒜。 赵玉良这才满意,指了指他办公室后面的休息间: “人在里面,只能给你们半个小时时间啊,等时间一到,我就得叫人来把他给领走。” 三人一惊,这才知道赵玉良已经提前把人给找来了。 几个人立马就往休息室那边跑,一打开门,就看到正一脸镇定淡然坐在架子床边看书的韩亚博。 头发枯黄稀疏,面色蜡黄,带着一副断了一条腿的眼镜,整个人瘦得跟个皮包骨似的,看起来像是随时会被风吹倒。 但他的眼神清冽从容,在受到了多年的不公正待遇后,也依然心平气和,甚至在这种情况下,他还能随手拿起赵玉良休息室里的书认真翻阅,并未因为自己所处的环境改变而受到任何影响。 不过,再抬起头来,看到近在咫尺的乔友 清还有宋春华后,韩亚博明显愣了一下,瞬息间他就意识到自己这次忽然调动是怎么一回事,也明白他到底来到了什么地方。 他猛地站起身来,眼眶涨得通红,嘴唇哆嗦着,好一会儿L都没能说出话来。 乔友清没再上前,把位置让给了一旁的宋春华。 宋春华走上前去,一伸手抓住了韩亚博的手臂,未开口泪先流,整个人哭得不能自抑: “你……你怎么,瘦成这样了……” 抓着的袖口空空荡荡,以前那个壮实得跟头牛一样的丈夫,如今手腕细得跟筷子似的,她甚至都不敢用力,害怕一用劲儿L会把他那手臂都给折断了。 害怕哭得太大声会引来关照,所以宋春华哪怕情绪崩溃也一直没敢发出声响,可她这无声的哭嚎才越发让人心痛酸涩,韩亚博手足无措,眼中肉眼可见的慌乱,一只手任由妻子抓着,另一只手毫无章法地就往宋春华脸上抹,试图将她脸上的眼泪擦干。 可这眼泪哪里能擦得干净?苦了这么多年,宋春华这一哭,分明是要将她这些年受到的所有委屈和不公一股脑发泄出来。 最后韩亚博也没办法了,只能一边在妻子后背轻轻拍打着,一边笨拙地宽慰: “别哭,我挺好的,真的不骗你,就是那边伙食差了点,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嘴有多刁,这东北菜跟本帮菜完全不相干,我吃了这么多年还是吃不习惯……” 韩亚博嘟嘟囔囔地抱怨那边一点油腥都不见的萝卜白菜煮粉条子有多难吃,那轻描淡写的语气,不像是去墨河服刑的,倒像是去那边短暂旅游的。 宋春华本来哭得撕心裂肺的,结果又被韩亚博描述饭菜难吃时那嫌弃的小表情给逗得破涕而笑,一时间倒是把那酸涩悲伤的情绪给冲淡了。 两个都是含蓄内敛的人,在这种久别重逢的重要时刻,既没说什么直白浓烈的情话,也没问对方这几年是怎么过的,只轻轻抓握着对方的一只手不愿意放开,再然后,韩亚博就看向了那边的乔友清: “老师……我那个研究项目……是不是已经彻底停了?” 乔友清也没想到,这么久未见,这个学生跟他开口说的第一句话,不是寒暄,而是问他的那个课题项目。 乔友清也是十分无奈,深吸了一口气后,他才点了点头: “你们整个团队都进去了,谁还敢在这种时候去接手你们那个烂摊子?研究所那边当时就关停了,项目自然就黄了,这几年都没人敢重提这个课题,还在等着看上头的态度呢。” 韩亚博表情黯然,好一会儿L才讷讷道: “对不起,我好像辜负了您的期望。” “其实这几年在农场里面,我重新调整思路,又琢磨出了好几个新的方法,可以逐一去尝试验证一下,我觉得那几个办法可行性很高……” 乔友清拍了拍韩亚博的肩膀: “那就等以后你自己来验证,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你的能力毋庸置疑,既然来了这儿L, 就沉住气慢慢等,总能等到机会的! 不找急躁?_[(,不止是我和小叶,你的事儿L其实有很多人都在密切关注着,有很多人都在帮你想办法,你也要有信心,肯定会有让你的项目重见天日的那一天,千万不要放弃!” 韩亚博点了点头,目光这才落到叶青身上。 “你是……叶青吧?我之前收到过你寄到墨河的信,真的很谢谢你对我们夫妻俩提供的帮助,也很谢谢你对你老师的细心照顾,你老师这些年吃了很多苦,对亏了有你给与她鼓励支持,不然她可能都要撑不住了。” 叶青从进屋开始就一直在观察韩亚博,越观察她就越是对这位师公心生敬意。 这是一个内心赤诚,痴迷于研究的科研工作者。 他不关心政治也不沉溺于悲伤,不管生活好坏也不论儿L女情长,他的全副精力,都在他的项目研究上,所以对于苦难他接受良好且习以为常,只一门心思想要突破他的课题,其他的闲杂琐屑,于他而言都不重要。 哪怕被关押多年,久别重逢后他最关心的,依然是他的研究项目。 这样简单纯粹又极具天赋的大佬,每一位都是属于华夏民族的珍稀国宝,好好保护并耐心等待他们成长,迟早有一天会点亮国家的科技树,给祖国给人民带来数不尽的财富。 可偏偏,在这段特殊时期,像韩亚博这样遭受牵连迫害的人才有很多,很多人莫名其妙被构陷,陷身于水深火热之中得不到尊重和解脱,承受着无尽的屈辱和苦难,为此轻生的也并不是个例。 叶青自己能力有限,没办法改变当下的时局政策,只能能救一个算一个,眼下韩亚博安然无恙地被带出来了,绝对是她来到这个时代后,收到的最令她精神振奋的消息。 对于韩亚博的感谢,叶青没有居功,赵玉良给他们团聚的时间不多,所以叶青根本顾不上更多寒暄,把她带来的药箱打开,拿起银针就凑到了韩亚博跟前,示意他伸出手。 宋春华赶紧把位置让出来,让叶青赶紧给丈夫诊治一下身体。 脉搏一探,叶青就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果然她的判断没有错,之前韩亚博那场病极其凶险,差点就要了他半条命,如果不是叶青托聂伟带去墨河的那些药丸子送得及时,只怕这会儿L韩亚博已经是油尽灯枯,只剩下一副孱弱的空壳子了。 叶青送的那几罐药丸子,虽然不完全对症,但也算是大差不差,加上药丸里面附着了木系能量,对韩亚博的身体具有一定的修复作用,所以两个来月下来,他的体质提升了不少,哪怕瘦得只剩下皮包骨,至少不像之前那样病入膏肓了。! 第 110 章 银针翻飞,叶青很快就在韩亚博的身上几处穴道扎针。 之前的病症依然残留在您的身体里面,虽然表面看你好像是痊愈了,但其实只是被我之前给您的那些药丸给压制了,这样的办法终归治标不治本,病根潜伏在您的身体内,随时就有复发的可能,长此以往会慢慢侵蚀你的身体,等到再复发的时候,就有如溃堤之水,根本救治不及了。 ?本作者饭在锅里提醒您《七零赤脚女医》第一时间在.?更新最新章节,记住[( “所以我现在要做的,就是先把这个病强制激发出来,拔出掉这个病症毒瘤之后,剩下的反而就好办了。” “但这个过程会有一点难受,您可能得稍微忍上十几分钟。” 叶青嘴里解释着,手上动作可半点没慢,边飞针边偷偷给韩亚博的体内渡入异能。 异能一入体,果然韩亚博的脸色就开始变得痛苦扭曲,身上青筋都不自觉地暴起,但他十分能忍,一直死死咬着牙关,愣是没有发出半点声响。 以往叶青遇到的那些病人,要么属于急性病症,要么是能明显看得到病灶,病理简单且有迹可循,治疗办法随便谁来了都能上手。 但韩亚博这个情况还不一样,他是受病痛折磨导致的长期亏损,整个身体被造得哪哪儿都有毛病,这种弱症,就好像是搭好的积木,看着好像还稳稳伫立在那儿,但其实已经是摇摇欲坠的状态,随便动刀哪一块儿,都有可能牵一发而动全身,导致整个身体都垮掉。 所以传统的医疗手段绝对都是不行的,不管是中医还是西医,都可能在药物入体后直接击垮他,唯一的办法,就只有叶青的治愈系异能出手,全身进行修复。 所以叶青不得不借助飞针这个幌子作为掩饰,一边转移众人的注意力,一边偷偷地用木系异能小心翼翼修复这位大佬那已经被磋磨得千疮百孔的身体。 但这个修复的过程还得循序渐进地来,不然以韩亚博现在这个脆皮的破锣身体,一下子渡太多的灵气,还不一定承受得了。 十来分钟的时间,眼看着韩亚博被飞针刺激得毛孔打开,浑身都开始冷汗淋漓后,叶青才抽掉银针并给几处经络放血,眨眼的功夫,就有浓郁的黑红色淤血就从针孔处渗了出来。 不管是出汗还是放血,都是一个排毒的过程,对韩亚博的身体恢复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所以叶青用这个来当做幌子,其实也不全是糊弄人。 总之,这一整套流程走下来,韩亚博感觉身体果然舒服了不少。 原先他总觉得胸口跟被什么重物压着似的,呼吸不畅,也提不起劲儿,但就这么十几分钟的功夫,他觉得好像压在胸口的大石头被挪开了似的,呼吸痛快了不少。 他自己不觉得,一旁乔友清和宋春华却看得分明。 才进来那会儿,韩亚博面无血色,打眼一看就病恹恹的透着一股死气,可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他那青紫的嘴唇就褪了色,终于能看到一丝红晕了,原本有些佝偻的身形腰背直起来了,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 这要不是亲眼所见,谁敢相信 就一套针灸下来,能让一个病人前后有这么大的变化? 宋春华和乔友清之前就知道叶青用飞针给人治病,但着实没有近距离地盯着看过这么完整的治疗过程,原先他们还觉得是不是这十里八乡的老百姓没见识,再加上报纸宣传夸大其实,才让叶青有了神医这样的虚名。 ?本作者饭在锅里提醒您《七零赤脚女医》第一时间在.?更新最新章节,记住[( 但这会儿亲眼目睹后,两个人都彻底服气了。 难怪这丫头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就能在这人生地不熟的乡下站稳脚跟。 开玩笑,有这么厉害的医术傍身,这孩子别说是下乡来插队了,甭管她去了哪儿都能闯出名头来。 当然,比起啧啧惊叹的乔友清,宋春华看叶青的眼神里则还多了一抹遗憾和怜惜。 她是为数不多知道叶青跟家人关系不好的人,也知道这姑娘以前在申城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所以当初在叶青下乡之前坦白告诉她,自己曾经在一个乞丐那儿偷学了医技绝活的时候,宋春华以为就是一点三脚猫功夫,压根没往心里去。 现在她看到了叶青那炉火纯青的飞针手法,宋春华才知道自己之前错得多离谱。 不管是那乞丐教得好,还是叶青天赋异禀,总之,只要长了眼睛的人都能看得出来,这姑娘的医术绝对非同一般,有这样的本事,这孩子如果不是被家人逼着下乡来了这穷旮旯插队,而是留在申城的话,这会儿怕是都能成为享誉盛名的国医圣手,被全国那些大牌医院争相哄抢了吧。 想到叶家那一家子无良亲人,宋春华就忍不住替叶青抱不平,这孩子,真是被家里拖累了。 叶青可不知道宋春华心中所想,不然她可要哭笑不得了。 穿到这个世界非她所愿,但不管这具身体的原生家庭好与坏,她来了后,为了自己的异能升级,也绝对还是会选择走上下乡这条路,所以被叶家耽搁了前程这事儿肯定是不存在的。 好在宋春华很快就又想开了。 申城那边人才众多,但同样的蝇营狗苟玩弄权术的人也多,政治手段花样繁多,人人八百个心眼子,在那样的地方待着,必须得时刻紧着发条,绝对不敢有片刻的放松,不然稍有不慎,就有可能下场凄惨。 尤其是稍微有点能力的人,很容易会被小人盯上,像她家韩亚博这样一心搞科研的人,就是不小心受到了牵连,无端端就受了牢狱之灾,像叶青这样年轻漂亮还医术高超的大夫,没钱没权没靠山,更容易被人利用。 所以相比之下,东三省这边的局势就要轻松得多了,尤其是靠山屯这样的偏远小山沟,那股歪风也吹不到这儿,在这儿待着,几乎跟避世隐居没什么差别了,眼下这样的大环境,叶青蛰伏在此,未必就是什么坏事儿。 更何况,宋春华这段时间也看得分明,叶青这丫头如今在靠山屯备受生产队大队长关注和尊重,在部队农场这边也被赵玉良当祖宗供着,在周围这十里八乡的都挺吃得开,而且据说还有蓟城那边的报纸跟她约稿,日子过得自由且充实,经济上也并不拮据,除了居住条件上相对要差了那么 一点点之外,其他方面并不比待在申城差。 收了针后,叶青又重新给韩亚博切了一回脉搏。 异能修复果然是有效的,这次的脉搏跳动,可比之前强劲有力了不少。 叶青心下还挺满意的,但这肯定还不够。 “药浴估计是不行了,你现在这个情况肯定是没这个条件的,所以还是得跟之前在墨河的时候一样,我这边给你开方子熬药,做成小药丸子后你自己随身携带着,每天按时吃。” “然后我会请赵团长帮忙,每隔半个月把你带到这个办公室来,我给你做十来分钟针灸,这么慢慢调理上个一年两年的,应该就能把你这亏空的身体给养好了。” 韩亚博觉得一年两年时间太久了,下意识地就拒绝道: “针灸就算了,你给我弄点药丸子吃一吃就行。” 他倒不是讳疾忌医不配合医生治疗,主要是他怕现在的这个身份会给叶青还有赵玉良招惹来麻烦。 叶青立马就看出了韩亚博的顾虑,无奈道: “韩老师,您现在的身体情况可不是小问题,拖得时间长了,真会把您的身体拖垮,想必您也不希望,您那些实验思路还不等被验证,就要被您带进墓里面去吧?您是希望项目在自己的手里出成果,还是到时候让其他人继承您的遗志,踩在您这个巨人的肩膀上去享受赞誉?” 这话倒是让韩亚博哑然。 他当然不承认自己是什么巨人,也不觉得让其他同行捡起他的课题项目继续研究有什么问题,谁能享受赞誉获得名利他也不在意,但一想到他那些思路等不到验证就要进土,那绝对会让韩亚博抓心挠肝难受至极。 “您也不要紧张,能把您从墨河弄过来,我们就肯定有十全十的把握能让您在这边安稳度日,农场这边是赵团长的管辖范围,我们肯定会小心行事,对您的特殊照顾只要不做得太明显,不会有人会在这个事儿上做文章。” 叶青这话马上就得到了赵玉良的认同,之前叶青给韩亚博治疗的时候,他就站在休息室门口默默看着一直没吱声,这会儿赶紧接话: “没错,既然来了这边就不要怕,保持平常心,万事还有我帮忙顶着呢。” “你这边日常还是跟其他那些劳改人员一样出入生活,我会给收监室那边的人打好招呼的,有什么需要或者不便的地方,你也不用藏着掖着,只管开口,我会尽可能给你想办法解决的。” 韩亚博既是乔友清的学生,又是叶青的师公,不管是看在谁的面子上,他都不可能置身事外。 更何况他现在可是真正的有求于叶青,自然得摆明他的态度,让叶青明白他现在是跟她绑在一条船上的自己人。 韩亚博果然是个醉心研究的生物痴,一听赵玉良说有什么需要只管开口后,他立马眼前一亮,问道: “那我还能继续搞我那个实验项目吗?” 赵玉良:…… 额,大话好像说得早了点,直接被这位给将了一军。 赵玉良被韩亚博给弄得哑口无言,他在这个农场再怎么说一不一,也不敢顶风作案,在这个风口浪尖上去给人开后门让一个劳改人员偷偷做实验搞研究啊,除非他不想干这个场长了,想跟着一块儿吃花生米。 乔友清算是最了解自己这个学生的,对韩亚博会提出来这个要求当真是一点都不意外。 那个课题付出了韩亚博多年的心血,忽然因为外部原因不得不终止,以韩亚博那坚定而又固执的心性,绝对会对此耿耿于怀,不把这个研究重新捡起来他是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他重重叹了一口气,拍了拍赵玉良的肩膀示意他别介意,这才对韩亚博道: “都熬了这么多年了,还是这么沉不住气,你着什么急?是你的项目它就跑不了,迟早还会落到你手里!” 我找人打听过了,当年判你们这个案子的人,已经临近退休了,估计用不了多久,这股风就会刮过去,到时候再重提你们这个案子的时候,阻力就会小很多。?[(” “到时候,就算不能给你们翻案平反,只要操作得当,把你那个项目换个名目重新提交给研究所进行审批,我也能想办法把你塞进研究员的名单里面去,大不了就是出研究成果的时候不让你署名呗,只要课题能立项,其他的就都好说!” 韩亚博果然对署不署名毫不在意,对乔友清提到的另立项目申请的提议很是心动,拉着乔友清就想要继续探讨深聊。 但这时候赵玉良点了点他的腕表,提醒几人时间已经到了,得把人送回看押室去了。 韩亚博只能收拾好宋春华给她拿来的冬衣包袱,一步一回头地往外走,边走还边不忘眼巴巴地提醒乔友清: “重新立项这事儿您可得尽快啊,有消息了一定别忘了通知我一声,我好提前整理资料做准备……” 乔友清:……你可真是个棒槌啊,尽惦记你那研究项目了,都多少年没见了,好不容易见回媳妇儿,你走的时候倒是也给你媳妇儿留几句话啊,就这么直愣愣地走了,也不怕你媳妇儿心里不得劲儿? 宋春华还真没啥想法,只要看到丈夫还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她就比什么时候都开心。 至于说什么好听话,她跟韩亚博在一起多年,能不知道自己挑的丈夫是什么样的人? 她的丈夫优秀内敛,不善言辞,平日里大部分时间沉默寡言,只有聊到他的研究项目的时候,他才会滔滔不绝有说不完的话题。 生物研究就是韩亚博生命中最重要的事,宋春华很能理解他对于项目研究的痴迷,并且完全没觉得韩亚博将她的重要性摆在课题研究之后有什么问题。 他们夫妻感情最好的时候,也没说过什么露骨的情话,但他们俩的一切情感,都融入在了日常的点点滴滴里,在患难后丈夫迫不及待地把她撇开,将家中所有值钱财物都一股脑交托在她手中那一刻的真情里。! 饭在锅里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希望你也喜欢 第 111 章 虽然只有半个小时,但好歹人已经见到了。 而且在经过飞针治疗后,对于韩亚博的的身体状况,叶青已经做到心中有数了。 ?想看饭在锅里写的《七零赤脚女医》第 111 章吗?请记住本站域名[( 按照她的计划来按部就班严格执行的话,韩亚博的身体要恢复到健康同龄人的状态还是问题不大的。 韩亚博的事儿已经直接摊开在赵玉良面前,叶青也就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了,直接和这位赵团长互通有无,将她接下来计划在靠山屯搞小型养殖场试点,以及未来可能还会开药厂的计划都说了。 下半年青山农场生猪养殖改革效果显著,赵玉良心里面就有了成算。 县里面肯定对叶青那个饲料配方感兴趣,已经组织相关单位接连开了不少会议了,赵玉良都跟着参与讨论了很多次,选址方面也是各方拉锯,想掺和进来的乡镇不在少数,但由于叶青在青山农场的示范案例最终数据还没出来,所以整套方案暂时还没有最终拍板。 昨天收购站的人把生猪拉走,数据肯定就已经递交进县政办了,估计等过完年这事儿就要盖棺定论了,叶青一开始就表示了她不会参与和干涉这个事儿,但由于配方是她提出来的,而且又有青山农场的成功案例在前,青山镇拿下这个项目的可能性应该是最大的。 赵玉良这边倒没有要把这个饲料厂抢过来的野心,他这边主要的重心还是在农场开荒扩建上,种田养殖才是他的正业,开饲料厂这不符合部队与民争利的作风,而且也没有这方面的先例,就算把申请打上去了,上面领导除非疯了才会批。 但赵玉良觉得,在部队这么大面积种植粮食作物以及养殖牲畜家禽水产的前提下,完全可以增加一些其他的盈利项目,饲料厂那边一旦落地建成,必然需要大量的原材料,就近采购肯定是最优选。 如果这个厂子最终确定建在青山镇,那他这个部队农场就具备极大优势,完全可以成为饲料厂的对口原料提供商嘛,到时候饲料厂需要什么,他这边就养什么种什么,根本不愁没销路。 所以赵玉良这段时间才会这么积极地去掺和这件事,目的就是为了帮青山镇一把,努力拉动一些支持,到时候等厂子真落户到青山镇了,他正好可以先下手为强,把原材料这一块儿的大单子给吃下,直接给他们农场拉副业搞创收! 原先两人关系还没这么紧密,赵玉良心里这些小九九自然也不会跟叶青主动提。 但现在都已经是自己人了,赵玉良可就不会跟叶青客气了,直接就提起了饲料厂的事儿,想要把叶青拉入局,让她去县里面提意见。 毕竟不管是饲料配方,还是整个科学养殖方案,都是叶青搞出来的,她的意见肯定是极具分量的,如果她这边要求把厂子建在青山镇,县里面肯定会将其纳入参考,而且其他县还不敢对她有意见。 原先叶青肯定是不想要下场去折腾这些事儿的,对于蛟谭县会把饲料厂设立在哪个乡镇,她并不关心也完全无所谓,毕竟这个饲料厂子会给哪个乡镇带来创收,都不会进到叶青 的腰包,也不会因此就让她的职位连升几级,厂子的盈利好与坏也都不由她说了算。 但现在赵玉良主动开口求她帮忙,叶青就不好再拒绝了。 毕竟,赵玉良如果真的把饲料厂的原材料供应商这一块儿给谈下来了,部队农场这边确实能创收一大笔,对农场的规模扩建绝对能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有这个成绩在手,赵玉良就能强势坐稳场长的头把交易,以后不管谁来了都别想越过他去。 对叶青而言,有赵玉良坐镇的青山农场,肯定也能给她带来很多好处和便利,不说后续养殖猪牛方面深度合作的事儿,只说韩亚博在农场改造这方面,有赵玉良关照,一切就都在她的把控之中,但如果赵玉良被调走了,那这边再下来的管事人还好不好打交道,那可就不好说了。 所以蛟谭县建饲料厂这事儿,叶青肯定会积极去参与和争取,但到底能不能成,就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赵玉良“奸计”得逞,立马笑得见牙不见眼,甚至在叶青和宋春华要回靠山屯的时候,连小朱战士都没安排,亲自开着军卡把两人给送到了家门口不说,还对着叶青一口一个“大侄女儿”,唤得那叫一个亲热,就差没真把叶青给挪到他赵家那户口本上去了。 叶青都被这位新鲜出炉的便宜叔叔给整无语了,一到家就径直跳下车,生怕赵玉良再一个抽风不着调,还真要大张旗鼓地搞个认亲宴,正儿八经认下她这个不同姓无血缘的“亲侄女儿”。 叶青跑得飞快,等窜进屋里后,想了想后到底还是又折返回门口,把院子外面调转车头准备离开的赵玉良给叫住了。 拎了一坛猴儿酒、一坛野果酿,外加一袋干肉脯,一包自己制作的麦芽糖,用黄皮纸仔细包好后,叶青就提溜着递给了赵玉良。 “家里面别的好东西也没有,就这些稍微能拿得出手点,基本上都没花钱,您带回去尝个鲜,算是我送您的年礼了。” “今年就这样了,明年咱们齐心协力共同奋战,把农场的养殖事业红红火火做大做强,争取成为部队农场的行业标杆!” 这份年礼里面到底是什么赵玉良倒是没在意,但叶青刚刚这番话,却是真正说到了他的心坎上了。 他一把将嘴里叼的烟掐灭,笑眯眯把东西接过去,眼中瞬间迸射出精光,野心干劲十足地应了一声好,这才冲着叶青嘿嘿一笑,高高兴兴地脚踩油门跑远了,绿军卡的车轮在雪地里吭哧吭哧翻滚,溅了叶青一身一脸的泥。 叶青:…… 她就多余跑出来这一趟,明明可以等明天中午去部队食堂聚餐的时候一块儿捎带去的。 见到了韩亚博,宋春华就彻底放心了,过了年农场那边的学校就开学了,到时候她和韩亚博就都会在部队农场住着,哪怕两人在不同的区域,根本见不着面,但只要知道自己的丈夫近在咫尺,夫妻俩可以呼吸着同一片荒野的空气,看着同一片天空的太阳和云朵,她就前所未有的欢喜和安宁。 所以宋春华一改之前 的心事重重,整个人像是洋溢在满满的幸福之中,脸上的笑就一直没落下来过,回了屯子里就里里外外各种忙活,还把她之前攒的那些烂布头都给翻了出来,要跟邹阿婆学怎么纳鞋底。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叶青和宋春华出去这一趟肯定是遇到了什么好事儿,但家里几个姑娘还有邹阿婆都是极有眼色和分寸的人,大家都默契地干着各自手里的活,谁也没多嘴追问。 也是在同一天,伍永兵和老支书找了拖拉机过来,将靠山屯猪圈里面今年领的那些份额猪都运送到了收购站。 有叶青手把手养出来的猪,体重毋庸置疑都达标了,甚至因为超额完成了任务,今年在养猪这一项上,靠山屯在红旗公社又是一骑绝尘,绝对的独占鳌头,把其他几个生产大队给秒成了渣渣。 那几个大队长惊得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对靠山屯今年养出来的生猪质量表示非常震惊,纷纷凑上来找伍永兵取经,想要知道靠山屯这边是怎么把猪喂这么肥的。 看着这几个以前趾高气昂瞧不起人的大队长如今对他各种狗腿献殷勤,伍永兵心里面可是痛快得意极了。 不出意外,今年靠山屯的先进奖状肯定是没得跑了。 交了任务猪,还剩下几头生猪就是属于屯子里的集体所有的,除了生猪外,还有早几个月叶青逮的几头野猪崽子,如今都已经有百来斤了。 按照往年屯子里的惯例,腊月三十这天早上杀猪,然后趁着热乎,各家各户无论多少总能分到一些肉,带回去正好年夜饭的时候可以包饺子吃。 但今年因为大部队进山狩猎带回来的猎物不少,屯子里家家户户都分到了十好几斤肉,根本不用等到腊月三十杀猪才开荤,所以伍永兵跟生产队干部们开会商议过后,决定猪圈里剩下那几头猪暂时先不杀了。 主要是猪圈里那几头猪体重还没增长到极限,百来斤的块头,就这么宰了可惜了。 叶青说过,东北猪肉的品种略次,但皮糙肉厚,按照她的养殖办法来精心喂养,一年半的时间可以完全长成,正常喂养到三百斤是肯定不成问题。 也就是说,再养几个月,到来年春耕的时候,这些猪差不多都还能再长上百斤。 而那会儿,正是北大荒青黄不接,不管是蔬菜还是肉类都最缺,却正好是这些猪长得最肥的时候。 伍永兵觉得,那个时间点把这几头猪给宰了正合适,亏了几个月的嘴,大家开开荤攒攒肚子里的油水,才好踏踏实实下地干活。 虽然没有杀年猪,但该给叶青的奖励不能少,毕竟队里的生猪,是因为有叶青喂养,才顺利出栏的。 年底了,靠山屯生产大队早在腊月二十三过小年那会儿就统一进行过结算了,各家根据记分员那边统计的工分总和来兑换粮食和现钱,怎么分配由自家先商议,再去找老支书进行申请。 至于为什么还要申请,则是因为生产队的粮仓里面收的大部分都是玉米红薯豆子这类粗粮,像稻谷小麦面这类细粮占比相对就少了, 如果家家都想要兑换细粮,那肯定是不够分的。 所以老支书这边就需要进行调控,严格控制兑换的粮食粗细比例,根据今年的粮食储藏情况来换算,各家兑换粮的比例,最多只能占总粮食比重的十分之一,而且细粮的兑换价格,也得是粗粮的三倍。 也就是说一家的工分数量如果能兑换三百斤粮食的话,按照比例最多只允许兑换三十斤细粮,并且这个三十斤细粮,相当于九十斤粗粮,扣掉这九十斤粗粮后,这家人剩下的工分数,就只能再兑换两百一十斤粗粮了。 这样的兑换比肯定是不划算的,尤其是家里孩子多工分数少的,对细粮就不敢有所奢求,只能尽可能地多兑换粗粮,这样才能让各家熬过接下来的一整年。 叶青从下乡开始就一直在地里卖力干活,挣的都是满工分,后来去养猪之后工分少了些,但没多久卫生站建起来,她一个月又能拿到二十个工分了,所以年底结算的时候,她一个人就能兑换近五百斤粮食。 这还是她来靠山屯插队拢共才不到五个月的情况下。 叶青家里面如今常住人口就有六人,偶尔她还要把宋春华接到家里来住,再加上隔壁时不时会来蹭饭的顾卫南,她这边吃饭的嘴可不少。 孟嘉是知青,肯定是能分到粮食的,邹阿婆还有小兔唇邹昀的户口都在屯子里,所以也能分到基本口粮,但王春花和郑欣就不行了,两人户口都不在靠山屯,属于投靠叶青,自然不能在靠山屯生产大队分粮食,所以只能由叶青这边来承担。 所以按照叶青的要求,不管是她还是家里其他几个人,攒下来的工分,她就统统要求给兑换成了粗粮,也不拘是什么种类,只要是能饱腹的,她都来者不拒。 倒不是叶青有多喜欢吃粗粮,而是家里需要用这些粗粮来迷惑人,她如今的情况,在靠山屯确实是惹人关注,如果让人知道她家一直吃细粮,难保不会惹人嫉恨,全部兑换成粗粮了,才不至于太打眼。 但其实,叶青家里面白面精米还真就从来没断过,基本上只要家里米缸面袋子里面的粮食见底了,她就总能背回来一筐子,把米缸面袋子给填满。 毕竟她用异能催化,收货几十斤细粮真不过就是十来分钟的事儿,而且有隔壁部队农场那边当借口打掩护,她只要说粮食是赵玉良补贴给她的,这事儿根本不会有谁怀疑深究。 毕竟谁不知道叶青如今在部队农场得到了重用,农场的大领导都在巴结讨好她,而部队农场那边可是有上万亩的良田,最不缺的就是粮食,每个月补贴点细粮给叶青,这个做法并不算多夸张。 仓库里的粮食早几天就已经分完了,如今生猪出栏,靠山屯果然凭借之前交公粮和这次任务猪超额完成任务两件事顺利拿到了今年公社的先进生产大队称号,所以伍永兵和老支书一致觉得,要给叶青这个幕后大功臣予以一定的奖励。 但叶青如今这日子过得可滋润了,啥也不缺,奖励什么也成了难题。 靠山屯生产大队本来也穷,年底结算 完之后,公账上就不剩下多少钱了,剩下那点钱,都是为来年春播做准备的,肯定不能拿出来奖励给叶青个人。 所以几个生产队干部们凑一块儿商议了半天,最后终于决定,奖励叶青一杆猎qiang。 ▉想看饭在锅里写的《七零赤脚女医》第 111 章吗?请记住本站域名[( 没错,就是猎qiang。 年前生产队进山围猎,伍永兵和老支书都是跟着去了的,自然都很清楚,叶青那会儿带进山的那杆枪,是从顾卫东那儿借来的。 作为长白山土生土长的土著,家家户户肯定都是配备有猎qiang的。 叶青这丫头如今既有靠山屯的宅基地,还是顾家那大小子的对象,正儿八经的靠山屯媳妇儿了,而且她的枪法不差,卫生站建起来之后,肯定得常年进山采药,怎么能没有一杆专属于她的猎qiang呢? 所以大家商量来商量去,都觉得这个奖励最为合适。 关键是,猎qiang这玩意儿,靠山屯还真有,早些年屯子里抵抗敌寇那会儿,从敌人手中收缴了不少步枪,后来抗战结束,这些步枪就被改成了猎qiang,各家各户配备的猎qiang就是这么来的。 剩下的那些,如今都在工具房那边压箱底,专门用锁头锁着呢,只有每年年尾进山围猎的时候,谁家的木仓出问题的情况下,这些木仓才会临时拿出来替补。 老支书找了一名经验老道的猎户,在那些木仓里面挑拣了一番,最后选了精准度最高成色也最好的一把,由伍永兵亲自给叶青送过去。 然后叶青这边把赵玉良送出去没多久,伍永兵就到家里来了,怀里还抱着一把被擦得油光锃亮的猎qiang。 得知这把木仓竟然是生产队给她的奖励后,叶青瞬间就站直了身形,直勾勾盯着那杆长木仓,眼睛直冒绿光。! 饭在锅里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希望你也喜欢 第 112 章 腊月三十,这天一大清早,几个姑娘就起来屋里屋外搞大扫除,把屋顶还有院子外的积雪清扫干净,窗户擦得锃亮不说,还贴了窗户挂上了红灯笼,辣椒串玉米串大蒜串陆陆续续上墙,又找来了红纸熬好了浆糊,起哄让叶青写对联。 叶青还真不擅长这个,想了半天脑子仍然是一批空白,赶紧将宋春华给拉过来帮她解围。 宋春华当老师的,家里也是书香世家,所以她略想了一下就开始下笔: 大地回春,万象更新百花开;辞旧接福,长征峥嵘从头迈。 叶青忍不住在一旁大声叫好,并且立马就叫几个徒弟把对联给贴到大门上去。 这副对联,很符合宋春华现在的心境,也和叶青以及家里其他这几位女孩子的境遇完美契合。 宋春华和韩亚博苦熬多年,终于见上面了,虽然受到了很多委屈和不公,但往日不可追也不必提,只要人还在,后面的日子就有了盼头,迟早有见到曙光的一天。 叶青呢,从末世来到这个陌生时空,一切都得重新再来,她能做的,就是真正地放下了过去,往事不回头,余生不将就,把她的能力尽情发挥到极致,在这个世界用力去发光发热。 剩下那几个女孩儿,各有各的苦难各有各的不幸,但好在,都没有在痛苦中沉沦,而是清醒地挣脱了命运桎梏,只要肯吃苦,未必不会迎来人生转机。 总之,希望还在,未来就充满了无限的希望和可能。 贴完对联后,几个人就忙活着炸丸子蒸肘子炖肉整年夜饭吃的大菜了,叶青中午要去应赵玉良的约,上隔壁部队农场吃年饭,就让宋春华趁着她还没出门之前,赶紧弄几个本帮菜,她一会儿好带到农场去。 韩亚博昨儿个见到宋春华的时候,就一个劲儿抱怨墨河那边的东北菜难吃,显然是很想念宋春华的手艺了。 虽然人已经被调到部队农场来了,但韩亚博到底还是劳改人员,平时跟其他劳改犯一块儿关押在固定区域,由专人看押,还要从事繁重的劳动,叶青也不好去探望得太频繁。 但过年这两天,找赵玉良帮忙给送个盒饭进去,让韩亚博开个小灶吃上一回本帮菜解解馋,这事儿叶青觉得还是没啥问题的。 除了韩亚博之外,叶青可没忘记,这次劳改的人员里面,还有一个是顾卫东那个朋友委托帮忙打点照顾的。 叶青在下放人员的名单里确实找到了那个人的名字,叫陈立群,五十多岁年纪,档案上说这人是在蓟城博物馆搞文物研究的,在蓟城的古玩收藏圈子里十分出名,但因为他的妻子娘家有个子侄逃去了港城,这位就被人举报了,不但一家子人被牵连下放劳改,连带着陈老家中收藏的所有古玩物件都被认为是封建糟粕,都被人打砸一空。 叶青在看到这个人的档案的时候,只觉得呼吸一滞。 别的都不论,一个能在收藏圈都出名的古玩大佬,家中得收藏了多少老物件?这些东西竟然全被砸了,这得是多大的 损失?这帮疯子简直是暴殄天物,丧心病狂,老祖宗们留下来的瑰宝,就这么毁了,他们良心不会痛吗!叶青光是想想那场面都觉得血液在逆流,气得差点没当场骂娘了。 大半辈子的心血,就这么毁于一旦,也不知道这个陈老爷子受了这么大的打击和刺激,人还撑不撑得住。 虽然同情这位陈老爷子,但叶青没有去单独跟这人见面。 不过顾卫东那个朋友在韩亚博调回青山农场这件事上如此给力,叶青肯定也会把对方交托给她的事儿放在心上,所以她昨天就跟赵玉良说了,让他帮忙关照这个陈老爷子,尽量给老人家安排一个稍微轻省点的活儿。 另外叶青昨天回来后,也给老头准备了一套冬棉衣裤衣厚冬靴和一瓶强身健体的人参灵芝丸,再捎带上一个年夜盒饭,一会儿去农场的时候请赵玉良帮忙送进去。 但更多的,叶青也无能为力,除非陈立群病倒命悬一线,不然叶青不会再做多余的动作。 毕竟现在这个形势,叶青能顾全一个韩亚博就不错了,多一个人就多一份风险,她肯定不愿意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把自己给搭进去。 好在叶青对她熬制的丸药还是有信心的,这个老头只要不是自己丧失了求生意志,每天吃一颗药丸子,叶青起码有七八成的把握可以保证老头的身体不会垮。 去了农场,赵玉良那边很快就找人把叶青带进来的东西送过去了。 等回来的时候,赵玉良还不忘告诉她,他把韩亚博跟那位陈老爷子安排在了一张上下铺。 虽然临近过年了,但是劳改人员肯定是全年无休,哪怕大冬天也得继续干活,不过赵玉良特意把那两人分到一个劳动组里面,负责的工作就是给下河工修河堤的人员推独轮车运送土疙瘩。 这个活儿相对还算简单,两人很快就上手了,据赵玉良说,两人看起来精神状态都还算不错,没有出现水土不服身体不适的情况。 叶青这下也没啥不放心的了,人安安稳稳地在农场待着,就不用担心会再被拉出去游街p斗,也不用担惊受怕惶惶不可终日,干点活儿充实一下也挺好的,起码没时间去胡思乱想钻牛角尖了。 部队农场的年饭还是比较丰盛的,毕竟战士们是真的辛苦垦荒戍田一整年了,就犒劳上这么一顿,肯定得多整一些大菜。 当然,吃完饭肯定还少不了文工团来慰问表演的环节。 这个时期的文艺汇演,可不像后世有那么多花样,如今的文工团演出,主要就是以歌舞剧和样板戏为主,叶青以前倒是没看过这类节目,一出《红灯记》节选都看得津津有味。 等看完演出由小朱送回屯子里,还没进院子就已经闻到了浓郁的菜香,叶青迫不及待地冲进屋,果然一进去就见屋里忙得热火朝天,老太太抱着小邹昀在旁边笑眯眯指挥,王春花则待着郑欣和孟嘉擀面皮包饺子,宋春华不会擀皮也不会包饺子,就只能负责剁馅调味儿,好歹不至于在旁边干杵着插不上手。 在正屋的灶 上,大酱肘子已经蒸得十分软烂,红烧鱼也盛出来了,另一口锅里还咕嘟咕嘟冒着泡,正是炖得入味儿的野鸡炖蘑菇,再加上一大盆的炸丸子、锅包肉和炸带鱼,一看就年味儿十足,馋得叶青一下口水就冒出来了,立马趁着众人不注意,探出爪子摸了好几颗炸丸子往嘴里塞。 吃得满嘴留香,叶青也不忘钻进地窖里,舀了一坛她自酿的果酒出来,这个野酿果酒清甜且度数低,喝了不会上头,还能暖身子,拿来当年夜饭的饮料正合适。 这是叶青在靠山屯过的第一个年,也是邹老太太自孤身回到东北后,过得最热闹的一个年,更是孟嘉郑欣和王春花这些年来吃得最撑最畅快的一个年。 果酿度数不高,但几个小姑娘敞开了吃喝,真把那酒当饮料畅饮,到后面果酿的后劲儿来了,就有些hld不住了,个个脸红得跟猴屁股似的,走路都晃晃悠悠踉踉跄跄,显然已经是醉酒的状态。 倒是叶青还一直保持着清醒,只好认命地把这些人给搀扶回房,安置到炕上,又给她们都洗了把脸,往炉子里添了柴,确定晚上睡觉屋子里不会冷后,才回到正屋去收拾那杯盘狼藉的烂摊子。 老太太早带着小邹昀睡下了,叶青一个人独自坐在屋里守夜到十二点,坐在暖和的炕上,撸着软乎乎的小狼崽,再看看外面黑黢黢的夜色,听着安静无声的落雪,她的心境前所未有的平和,末世时那段漫长极寒带给她的阴影创伤,似乎也慢慢被这安宁盛世给抚平了。 新年伊始,叶青是在院子外孩子们争先恐后的惊呼声中睁开眼睛的。 外头天不过蒙蒙亮,已经有不少孩子在外头放鞭炮了,按照东北这边的习俗,大年初一,屯子里的小孩都会挨个去各家各户有年长者的家中磕头拜年,以祈求长者赐福,预祝新年健健康康顺顺利利。 邹阿婆的年纪大辈分高,加上又是烈属,所以在靠山屯有着很高的地位,孩子们要拜年,最先来的就是邹阿婆家。 但让人没想到的是,这帮孩子嘻嘻哈哈簇拥着来到了叶青家院门口,就被满雪地的花脚印给惊着了,等到再往院子里定睛一瞧,果然就见到一个身影慵懒地匍匐在院子中央,还睥睨不屑地朝着院子外的两脚兽们斜乜了一眼,张着血盆大嘴打了个哈欠,把兴冲冲来拜年的熊孩子们都给吓得脸色傻白,连连后退不止。 然后叶青就被孩子们的尖叫声给吓醒了。 恍惚间听到有孩子在大喊“老虎下山了”,她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呢,等睁开眼睛仔细听,果然听到外头乱糟糟的好一阵喧哗。 “好大一只老虎啊!” “老虎在知青姐姐家院子里趴着,好吓人!” “大虫会吃人的,快去叫大队长和支书爷爷!” “……” 叶青倏地一下脑子清醒了,心里顿时生出了一股不祥的预感。 迫不及待地披上衣服就下了炕,一把拉开屋门—— 好家伙,果然看到自家那院子里,盘踞着一只硕大的成年巨虎! 那大老虎一看到她起床了,立马扭过头来冲着她无辜地眨巴着卡姿兰大眼睛,然后从雪地里站起身,优雅地走到了厨房门口,边伸出爪子来扒拉着厨房门上的锁头,边朝她抛媚眼。 叶青忍不住抚额:…… 真是服了,大年初一的,要不要这么整蛊?这是给她送惊喜呢,还是惊吓?! 第 113 章 叶青给厨房门挂上锁头,倒不是为了防贼。 虽然厨房地窖里面堆了很多的粮食、肉类以及酒,但如今民风还算淳朴,一般不会有梁上君子进家门来盗窃。 更何况叶青家里还养了俩狼崽子,如今已经成长得很是骁勇了,咬合力比一般的土狗要厉害得多,所以寻常也没人敢在晚上跑到她家里来偷东西。 她之所以在门上上锁,主要还是几个月之前,有黄鼠狼偷偷摸进她家地窖里去偷红薯。 倒不是怕黄鼠狼吃了她家红薯,主要是怕那玩意儿身上携带病菌,把家里的粮食给糟蹋了,到时候人不知情的情况下吃了那些被污染的粮食再生病可就麻烦了。 所以从那之后叶青就学乖了,晚上家里那厨房的门,还有厨房那边的窗户,她是必须要关严实的。 结果没想到,大过年的,竟然就有老虎下山造访。 大冬天的,叶青没敢把两只小狼崽关在院子里,都是把它们带进屋睡,这会儿那两头狼崽子在屋里头睡得正酣呢,也不知道那俩家伙是根本没发现家里进贼了,还是知道自己打不过老虎,干脆在炕上装傻充愣,总之,老虎进了自家院子,叶青压根就没得到任何示警。 再看这大老虎的举动,像是很想进她家厨房,那木门上都被扒拉了不知道几爪子了,门上面十好几道深深的抓痕十分显眼,看得叶青嘴角都忍不住直抽抽。 得亏这大家伙还算有耐心懂礼貌,在发现门上了锁打不开的情况下,竟然就这么静静地趴在院子里老老实实等着主人起床,没有一巴掌强行拍过去,不然她这脆弱的木门可未必能扛得住。 叶青看了看那大老虎的模样,虽然她不知道老虎的长相应该怎么分辨,也并没有记住当初围猎时在那小木屋旁边碰到的那只长什么模样,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却有一种很强烈的直觉,总觉得这位大年初一就贸然造访她家的不速之客,就是当初咬了那刘知青一口的那只大虫。 当初那只大老虎的幼崽,是被她在小木屋熬的那锅香甜的白米粥给吸引来的,但叶青仔细想了想,昨晚上她家过大年整了一大桌子好菜,唯独没有做的,就是白米粥。 她那地窖里囤的粮食,可大部分都是屯子里自己种的,自己种的那些有灵气的食材,她都专门用袋子仔细捆扎严实给藏在大缸子里面了,再用盖子给盖住了,就算稍微有那么一星半点的气息泄露出来,也不可能飘那么远,让远在深山里的大猫都给闻见了吧? 所以叶青这会儿也有些懵,不知道这大家伙为什么会在大晚上的下山跑到她家里来,叶青仔细回想了一下,她家昨天好像没整什么带木系灵气的食材吧? 百思不得其解,叶青也就不想了,干脆试探着走上前去,把那木门的锁头给打开了。 见她靠近,那老虎还真没露出什么凶狠表情来,反而跟个猫儿似的,低眉顺眼地让开了位置,甚至还探头探脑的,在叶青脚边又是蹭又是嗅的。 叶青见这家伙没有攻击性, 也就不去管她了,把厨房门打开后就任由它走了进去。 她倒是要看看,这家伙到底是冲着什么来的。 然后叶青就解开了疑惑。 只见这大猫径直朝着厨房灶台上那一盆炸好的萝卜丸子走去,到了跟前了,抬起下巴伸出舌头来,从盆里卷起几颗丸子就开始大快朵颐,三两下就吞吃入腹。 一看到这老虎的目标竟然是这一盆丸子,叶青就不由得一拍脑门,恍然大悟。 她想起来了,这炸萝卜丸子虽然食材用的都是生产队自己种的青萝卜和胡萝卜,可面粉里面却掺了她偷偷种的小麦磨出来的细白面,所以这一锅炸萝卜丸子,才比别人家的更加香脆酥甜。 跟之前小木屋那一锅白粥一样的性质,昨天晚上好吃的东西太多,而且这萝卜丸子饱腹感太强,所以大家就只稍微尝了尝味儿,剩下的都在盆里装着,准备留到大年初这几天有客人来串门的时候给客人当零嘴吃。 这萝卜丸子,在高温热油的炸制下,香味本就十分浓郁,可以传出去很远。 昨天叶青从部队农场回来的时候,就发现满院子飘香,但她当时只觉得这丸子好吃,压根没想太多,也没想到这丸子还能引来不速之客。 估计这头老虎就是在山里头嗅到了香甜熟悉的气味儿,循着这股味儿给追下山来,径直找到了她家这院子里,正好就发现了她这厨房剩下的这一大搪瓷盘的炸丸子,可不就赖在这院子里不走了吗? 看着这大猫边啃丸子边闭着眼睛一副十分享受的模样,叶青简直快要无语了。 这特么跟入室抢劫有啥区别? 而且这大家伙还有点不讲武德,可能是觉得灶台有些高,不方便它快速进食,所以这位大佬很不讲究,干脆爪子一伸,竟是试图将那一大盆丸子给打翻在地上。 一看这情况,叶青见状顿时急了,立马跑上前去阻止。 嗨,这熊孩子,吃东西就吃东西,怎么还搞拆家呢? 这萝卜丸子倒是不值钱,可她那搪瓷盆却是新的,还是她用工业票在镇上好不容易才买到的,贵着呢! 关键是这玩意儿可不经摔,砸到地上肯定得掉瓷,一掉瓷可就废了,不仅难看,露出来的黑底还容易生锈,叶青可舍不得。 叶青赶紧把那搪瓷盆给稳住,顺手拿起挂在墙上的一个破破烂烂的旧菜筐子,把那些丸子尽数倒在了筐子里,然后将筐子放在地上,冲着这大猫示意: “喏,吃吧!都是你的!” 这大老虎刚被叶青阻止摔盆,还以为叶青是不让它吃了,顿时就有些不太高兴,一直频繁地甩着尾巴,表示它耐心快要耗尽了,随时可能炸毛。 结果这会儿叶青把一整筐子的丸子放在地上,它那尾巴立马就放了下来,一边吃丸子还一边拿身体蹭着叶青的脚踝,并偷瞄着叶青,用眼神向叶青传递着他的好心情: 本大王现在很开心,你这个铲屎的奴才伺候得不错! 那傲娇欠揍的模样,看得叶 青既牙痒痒,又手痒痒。 于是,狗胆包天的她,奸诈一笑,试探着伸出爪子,朝着这大猫的身上探去。 吃了她的丸子,总是需要付出一点代价的!这送上门的金渐层不撸那待何时? 刚上手的时候,这家伙还闪躲着身形试图甩开叶青的魔爪呢,但它躲到哪儿叶青就追到哪儿,很快这大猫就放弃了挣扎,全部的注意力都落在那一筐子美味的萝卜丸子上,不管叶青怎么骚扰都不反抗了。 这下叶青彻底没了顾虑,先揉一揉这大脑斧的脑袋,再摸一摸这山大王的屁股,把这金渐层浑身上下都给薅了个遍,狠狠过了一把手瘾。 边Rua她还边忍不住感慨,果然这撸大猫的滋味儿比撸寻常小猫咪更爽啊! 这大老虎是真没想到,这两脚兽这么流氓不要脸,竟然趁着它进食的时候趁虚而入,捏脸就算了,竟然还敢捏它的屁股蛋蛋!真是叔叔能忍,婶婶也不能忍! 这家伙装腔作势地冲着叶青龇牙瞪眼,哪知它这边一凶,叶青下一秒就要把地上那筐子给撤了。 这家伙哪里舍得放弃到嘴的美食?刚还凶巴巴的模样立马就耸拉下来,只能老老实实卖身求荣,屈服于眼前这只两脚兽的淫威之下,任由叶青上下其手,把便宜占了个遍。 等叶青撸过瘾了,心满意足地收回手,这大老虎也狼吞虎咽地把那一筐子的萝卜丸子给吃了个精光。 只见这家伙晃动着身体,把刚刚被叶青揉得乱七八糟的毛发给理顺了,这才站直身形睥睨了叶青一眼,大摇大摆地走出厨房,几个纵跃跳出了院子,很快就消失在了后山林子里。 等把那金渐层送走了,叶青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家院子里5和院子外杵着大几十号人。 这会儿这帮人都跟雕塑一样僵立在原地,齐刷刷地用目瞪口呆的眼神看着她。 院子里的几个,自然是住她家里的宋春华孟嘉几个; 院子外的那些,则是被孩子们的惊呼声给引过来,心急火燎地操着家伙准备来帮忙打老虎的本屯村民。 但这会儿,所有人都保持着诡异的沉默。 实在是刚刚叶青淡定撸老虎的画面太离谱也太骇人,对这些前来“救援”的村民们造成了巨大的冲击。 这世上,居然有人敢摸揪野生东北虎的耳朵,还敢摸东北虎的屁股?这事儿说出去谁敢相信?若不是亲眼所见,在场的这帮人怕是都要以为自己是大清早的起来太迷糊了还没睡醒呢! 原先进山围猎的那些老猎户们言之凿凿,说叶青受长白山庇护,连山里的狐仙土狼王都对她俯首称臣,这事儿传得有鼻子有眼的,屯子里有的人信以为真,但也有人嗤之以鼻。 但这会儿,叶青撸大老虎这事儿,却是屯子里男女老少亲眼所见,总做不得假,在场的众人顿时面面相觑,之前对那个受长白山庇佑的传闻不以为然的那帮人眼下大为震惊,心底止不住地发颤,差点没当场给院子里这位姑奶奶跪了。 也不知道在原地呆滞了多久,才终于有人开口打破平静: “那啥,叶知青,我家也炸了不少丸子,要不,我都给您端来?” 这话一出,围观的众人立马就反应过来了,都跟着表示要把自家的炸丸子给送过来。 甚至不等叶青反应,这些人都争先恐后地往自家跑,生怕速度慢了,叶青不肯收他们家的丸子。 谁能想得到,一头威风凛凛的大老虎,竟然爱吃炸萝卜丸子?现在这金渐层是吃饱喝足走了,可万一它今晚上再下山来觅食咋办?叶青家里头的萝卜丸子是已经吃光了,他们这些人家里头可都还留了不少呢,谁知道那大块头会不会大晚上地去敲他们家的门? 他们可不像叶青,能让那老虎乖乖地蹲下来任由她蹂躏,别一个弄不好,把那老虎给惹毛了,让那家伙一巴掌给拍过来,直接让他们见阎王!为了一点萝卜丸子,那可真不值当,还不如都给叶青送过来,让那老虎直接吃个够! 很快,一筐接一筐,叶青家里的炸萝卜丸子就堆成了山,偌大的厨房竟是连下脚的地儿都没了。 叶青嘴角抽搐,差点没被这帮犯怂的蠢蛋村民给气笑了,面对眼前这匪夷所思的场面,一时间竟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第 114 章 大年初一上演的这一出,算是让叶青“大山的女儿”这个身份彻底实锤了。 原先还只是靠山屯有一些议论声,但都是上次进山的那些猎户在言之凿凿,可信度有多少,大家多少还是存疑的。 但这次叶青撸老虎,却是一大波人亲眼所见,正好过大年屯子里有不少人都要出门走亲戚,还有嫁进屯子里的媳妇儿要去回娘家,这一来一回的,可不就得把靠山屯最近发生的那些大事怪事拿出来跟亲戚们吹嘘上一番? 于是,关于叶青溜土狼逗狐仙以及撸金渐层的事儿,就被屯子里的村民反复提及,越传越广,且越编越离谱。 不过一天的时间,方圆几十里内,都晓得靠山屯有个女娃子是长白山山神娘娘转世,不光很会治病救人,还能让山里头的动物乖乖听话,不管多凶悍邪门的野兽,在她面前都得俯首称臣,反正老厉害了。 因为破除迷信的关系,这些传言都只是在私底下流传,倒是也没人敢跑到叶青跟前来胡说,但越是这样藏着掖着口口相传的方式,越是显得神秘兮兮煞有介事,就越是会让人信以为真。 这就导致,才大年初二呢,积雪那么厚,外头零下二三十度呢,叶青还想着在家里再多歇息两天,院子门就被人敲响了,不大一会儿,去门口查看情况的王春花,就蹿进来一脸古怪地对她说道: “师父,卫生站来人了。” 叶青只能穿上大衣出门,然后她就看到外面杵着十几号人,一问才知道,竟然全是前来看诊的病人。 叶青都懵了,望着这一群眼神灼灼盯着她打量的男女老少,简直无力吐槽: 谁家正经人,会大过年的就来看病啊?东北这边的农村人这么不讲究的吗?难道他们不觉得开年就往卫生站跑不吉利吗? 而且看眼前这些人,也没谁缺胳膊少腿有个什么急症需要紧急救治的,肯定都是些不怎么要紧的小毛病,就算是要看医生,完全可以再推迟上一段时间嘛。 大过节的,去走亲访友大家聚一块儿打打牌唠唠嗑不香吗?干嘛非得在这个时间点跑到她这儿来凑热闹? 叶青这会儿还不知道,这些人来看病不过是借口,真正的目的,是来瞧一瞧传说中的山神娘娘转世到底长啥样,看看这个长白山的女儿到底有什么过人之处。 但她隐隐地还是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实在是这次的这波人,跟以往来她这儿看病的村民不太一样。 以往的那些病人,一来就十分急切地关心自己的病情,倒豆子一样恨不得把身体的所有异样一股脑的都说给叶青听。 但面前的这一波男女老少不太一样,卫生站没开门他们也不催,都不着急进屋让叶青诊断,反而个个盯着她猛瞧,眼神里还闪烁着奇异诡谲的光,那神色,就跟看动物园里的珍稀动物似的,好似恨不得直接把她当场都给扒光了,弄得叶青心里都有些毛毛的,很是不得劲儿。 但再怎么古怪,既然人说是来看病的,叶 青总不能把人拒之门外。 她只好顶着寒风去把卫生站的门打开,又示意王春花和郑欣去把看诊室还有配药房煎药室的炉子都赶紧点起来,先让屋子里暖和起来再说,同时让顾卫南去知青院那边叫孟嘉赶紧回来上班。 没想到大年初二会开工,叶青就给几个徒弟都放假了,知青院那边有好些已经结婚搬出去住的知青,会在初二这天回来跟大家一块儿聚一聚,孟嘉原先也在知青院住过,所以一大早也被叫过去凑热闹去了。 这会儿看病的人一窝蜂地涌来,光叶青一个人肯定是忙不过来的,王春花和郑欣如今还只能做一做打杂类的活儿,也就顾卫南跟孟嘉能稍微给叶青搭把手,所以叶青只能把孟嘉又给叫回来。 等火炉着起来,屋子里慢慢升温的空挡,叶青跟这些来看病的社员们闲聊了几句,一问才知道,这些社员,竟然都是大老远翻山越岭,从别的公社赶过来的。 叶青真是一脑门的问号,她这个卫生站又不会跑了,这些人有必要在大过年大雪封山的时候跑到她这儿来看病吗? 虽然不理解,但尊重吧,叶青也不敢问,反正等王春花那边眼疾手快把她那个办公桌擦干净,叶青就把吃饭的家伙给掏了出来,并示意这些人挨个上前来诊脉。 看病的多还是一些上了年纪的中老年,但能在大冬天赶这么远的路来到靠山屯还脸不红气不喘的,本身身体素质就已经算是经得住考验了,所以这些人的身体疾病,大多都属于不严重但时间长折磨人的慢性病变,这样的病,只能长期服中药进行调理,没有说有什么灵丹妙药能一剂下去就立马生龙活虎药到病除的道理。 不过这些人大老远地来一趟,叶青也不能让他们失望而归,所以除了开合适的药方让他们去抓药外,叶青还用银针逐一给他们进行针灸。 一咪咪的木系异能在针尖蔓延出去,很快就消散在这些人的四肢百骸,快得根本无法察觉出任何异常。 但叶青的飞针技能可绝对不是徒有其表的假把式,就那么几针扎下去,不过短短十来分钟的功夫,不少人就已经能明显感觉到身体情况跟之前不太一样了,有的是呼吸通畅鼻子不堵塞了,有的是腿脚灵便不再关节疼痛不止了,有的佝偻着的腰椎终于能伸直了,总之,多多少少都有一些好转的迹象。 而且这些人并不知道,叶青扎针时渡给他们的那丝零星半点几乎微不可见的治愈系能量,就足够让他们受益好几年了,如果这些人能遵医嘱,认真配合上叶青的药方进行调理,这些慢性病变不说能直接根治,至少也能得到七八成的缓解,比去一些大医院胡乱折腾效果可能还要好得多。 当然这些话叶青肯定是不会明说的,她能做的,就是开方子以及事无巨细地叮嘱这些人服药的方法以及注意事项,至于这些人会不会老老实实听劝,那就不是叶青能控制的了。 其实来的这拨人,有很大一部分都不是真想看病,只是想找个幌子来见识见识叶青到底长什么模样,是不是有三只眼或者跟他们这些普通人相 比有什么特别之处。 但等见到人之后,他们就发现,叶青这个小姑娘看起来除了长得漂亮一点个子矮了点之外,跟正常人没啥区别。 这让不少人都觉得很失望,都觉得他们肯定是被靠山屯那帮吹牛皮的村民给耍了。 可谁知道,等叶青这边给他们进行完诊治,几根几寸长的银针扎下去,就让在场的这帮人目瞪口呆,震惊得语无伦次,激动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未见半滴血,仅凭几根针,就让他们的病肉眼可见的好转了,这就算不是山神娘娘转世,那也绝对是华佗在世回春妙手的神医了。 这下这些村民心下都不由得激荡不已,顾不上在药房那边捡药,这些人拿着叶青给他们的药方就急匆匆离开了,他们现在迫不及待地要把刚刚看病的这段离奇经历带回去跟家里人分享。 叶青也没去管这些人上哪儿捡药,反正按照靠山屯这边制定的要求,除了本屯村民,其他外地来的社员看病,一律都是要收取看诊费的,虽然一次给的诊费就两毛钱,但也不算白忙活。 原本以为这十几号人会在这天扎堆跑到靠山屯来看病纯属巧合,叶青还想着速战速决,赶紧看完就回家去,主要是她还得想办法去解决家里头那一堆萝卜丸子的问题呢。 可哪里晓得,出来时还好好的,这边卫生站的门一开,就再也回不去了。 一波接一波的人来到了屯子里,不到俩小时的功夫,整个卫生站竟然人满为患,这帮病人还个个热情激动,都想往卫生站的小院子里面挤,差点把她这个卫生站的门槛都给踩断了。 外面乱哄哄的都是人,屋里面还时不时会有病人问叶青各种和病症完全不搭噶的问题。 比如她的出生年月,比如她来自哪里,比如她的父母祖上是干啥的,比如她家以前在长白山有没有亲戚,就跟盘户口似的,大有要把她祖宗十八代都挖掘个一清二楚的意思。 别说是叶青一个头两个大了,就是那几个小徒弟,也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搞得措手不及几近崩溃,最后实在没办法,只能赶紧去屯子里找人来主持大局。 伍永兵老支书他们也没料到会出现这种情况,两人赶紧紧急协商解决办法,最后不得不把屯子里所有得空在家的生产队干部都给叫过来,七八号人出面进行现场调控,给这些看病的人分发号码牌,让这些病人按照先来后到的顺序进行编号,凭号码排队入场。 望着卫生站熙熙攘攘的人群,伍永兵和老支书两个站在院门外面面相觑。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大年初二就这么多人,但至少说明他们之前的推广计划是相当有效的,方圆几十里之内,应该都晓得他们靠山屯开了个卫生站,且负责卫生站的站长医术了得了,不然不会有这么多人大过年地跑来看病。 老支书面露愁容,琢磨的是,难道这个刚建成不到半年的卫生站,开春就要拆掉围墙继续扩建了? 伍永兵则是眼冒幽光,嘴角勾起老狐狸一般的笑,满眼的奸诈算计,他们屯卫生站这么受欢迎,那是不是看诊费也能涨涨了?! 第 115 章 最后一拨病人送走,叶青已经直不起腰,连扎针的手都不受控制地在发颤了。 等到终于把看诊室的灯熄灭,门关上,时间已经接近晚上八点钟,叶青真是累得连一句话都不想说了。 但今天这个盛况,已经让她对接下来的工作提高了警惕,如果后面几天还是每天要让她接诊这么多病人,那她真的会猝死在看诊室。 所以叶青觉得必须得立刻马上拿出章程来,绝对不能再让事态继续发展了。 囫囵吃了个晚饭,好歹让自己回了半条命后,叶青就马不停蹄地找去伍永兵和老支书商量。 这一天的时间,也足够伍永兵和老支书那边把病人扎堆的原因打听清楚了,等到两人把内情告知给叶青,饶是叶青脑洞再大,也想不到她竟然被附近的村民给传成神女了。 叶青只觉得脑壳痛,这不是宣扬封建迷信吗?这些人也太大胆了,胡说八道也要有个限度啊,这不是给她招祸吗? 伍永兵和老支书还笑眯眯觉得经此一事,靠山屯卫生站要火出青山镇,说不定将来连县里面都能有它的一席之地了。 可叶青却不觉得这是什么好事儿,她不敢疏忽大意,反而心中警铃大作,生出了强烈的警惕戒备。 要知道别说是眼下这个时代,就是几十年后的后世,散布迷信邪说,神化各人搞□□崇拜可都是要不得的,老百姓没有什么判断力,很容易被鼓吹煽动,万一被某些坏分子钻空子给利用了就麻烦了。 “队长,支书,这事儿不能再任由其发展下去了,不然很可能好事变坏事,必须得尽快澄清,最好是找上面公社的人来处理。” 叶青表情十分严肃, “我给人看病,都是严格遵循中医理论,针灸治疗也是有科学依据的,跟神鬼邪说没有半点关系,至于所谓的长白山山神之说更是纯属无稽之谈,我一个土生土长的申城人,和长白山八竿子都打不着,怎么会是长白山山神的女儿,这不是瞎扯淡吗?” “所以得您二位去公社跑一趟,请赖书记帮忙,务必把这个‘神女转世’谣言扼杀在摇篮里,不能让它再扩散了。” “还得再在咱们的卫生站门口张贴大字报,澄清关于那些流言的真相,让大家认识到封建迷信□□崇拜的严重和破坏性,让大家提高警惕,不要被人给欺骗利用了!” “正好今天的情况您二位也看见了,一次性给这么多人看诊,就算是铁打的身子骨也吃不消,您看看我这手,到现在都还是抖呢,大家都是有血有肉的人,医生的命也是命!” “所以以后卫生站这边,我想立一个规矩,每天限号八十个,上午四十下午四十,要看诊的,都请提前来取号,超出这个数目之后的病人,都请自觉点,第二天再来!” 老支书和伍永兵对视了一眼,都十分不解: “这,澄清一个流言还要请公社出面?有必要弄这么麻烦吗?而且一天只给八十个人看诊,这个规矩一张贴出去,会不会让民 众心生不满?万一有人闹事怎么办?” 叶青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但还是态度坚决: 咱们自己的澄清力度不够⑹,老百姓未必会往心里去,必须得官方出面管制才能起到震慑作用。” “您也别觉得我是在耸人听闻,这事儿眼下看着好像就是个闹剧,没什么太大的恶劣影响,那是因为现在情况还在可控范围之内。” “怕就怕这里面有人浑水摸鱼,偷偷鼓吹煽动,把这些信了所谓神女转世的愚昧无知的民众给组织起来,到时候这个群体形成了规模组织,有人带头冒充咱们屯卫生站甚至是我个人的名义,以拯救病患的噱头传播□□,蛊惑蒙骗那些老百姓,最后用不择手段的办法控制教徒谋财害命就麻烦了。” “所以咱们绝对不能掉以轻心,我给人看病,是什么就是什么,不需要借用什么神女的名头去吹嘘,治得好就治,治不好咱就承认自己技艺不精,让他们去大城市大医院另请高明,这并不丢人。” “至于限号这个举措,也确实是不得已的办法,主要是咱们这小小的卫生站点,目前能真正上手的医生,其实就我一个,剩下我那些小徒弟还都在学习阶段,就算是县里面委派下来的学员也多是半吊子。” “只要长了眼睛的,都知道咱们站接纳病人的能力有限,一天能给八十个人看诊,已经是超额了,如果还有人不满,那就让他们闹,告到镇上县里甚至是市里面去我都不怕,真要是敢舞到我跟前来,我会让他们知道马王爷到底有几只眼!” 叶青这番话,顿时让老支书和伍永兵心下一凛。 别的不说,叶青提到的传播□□谋财害命这个事儿,确实是有可能会发生,东北人对五仙的崇拜本来就是刻入骨子里了,这个时候出现了一个能降服五仙的长白山女儿,十里八乡能不沸腾?真要是被人钻了空子,那上当受骗的人怕是得一茬接一茬,到时候这个账,可能都得算到靠山屯甚至叶青个人头上来。 所以两人立马意识到这个事儿不能不引起重视,都把之前的漫不经心收敛了起来,表情郑重地对叶青点头: “你说得对,你的医术摆在这儿,靠技术就能取胜,咱们靠山屯卫生站不能玩那些虚的,实事求是脚踏实地才能走得更远,外头传的那些神乎其神的东西,咱们都不能认!” “我马上就去公社找赖书记,看他怎么处理这个事儿,如果他处理不了,咱们直接把这事儿汇报到县里去,让县里派人下来搞宣传整治!” 虽然老支书和伍永兵都觉得,玄学这种事儿,大部分人肯定都觉得信则有不信则无,就算是官方下场,也未必能全部扼杀干净,顶多大家就是明面上不敢谈论了,至于心里面怎么想,那就不是官方能管得了的了。 但不管有效没效吧,靠山屯这边的端正态度得拿出来,坚定科学唯物主义的理念,树立正确的价值观和共产主义信仰,一切牛鬼蛇神都勿来沾边,这样将来就算真有人被骗了,那也是当事人鬼迷心窍,跟咱们靠山屯可没有半点关系。 隔天果然跟叶青预料的一样,一大早这边卫生站就有动静了,来得人还不少。 伍永兵和老支书两人对叶青提出的建议全盘接受,且很快就紧急响应,找了几个知青快速写了好几份澄清流言的大字报,在卫生站,叶青家院子门口,几个生产队干部家门口,还有进屯子的入口处都进行了张贴。 这还不算,老支书还亲自下场,给这些来看病的病人进行口头宣传教育,让大家警惕谣言谨防上当受骗。 伍永兵那边则马不停蹄得跑去公社,找赖书记仔仔细细地把情况汇报了一遍,希望赖书记能出面解决这个问题,以杜绝后患。 赖国昌到底是当公社书记的人,在这方面可比伍永兵他们更敏锐警惕,一听伍永兵说完底下传的那些关于叶青的谣言后,立马脸色就变了,都不用伍永兵再转述叶青的那番分析,他就已经晓得这个事情的严重性了,甚至脑子里想到的关于这件事的危害可能,比叶青提到的更加全面。 没跟伍永兵扯闲篇,也顾不上还在过大年,赖国昌带上伍永兵送来的大字报就往县里跑。 叶青这边将卫生站的限号通知对外公示,果然引起了外面大批看病人员的强烈反响,提出抗议反对的不在少数,但叶青一点也不怂,态度异常坚决,说好了一天只看八十个人就没得商量,谁来攀关系都不好使。 并且她还让几个徒弟将这些来看诊的病人逐一进行分类,根据病情的轻重缓急来发放号码牌,急症优先,其他的人老老实实往后排,谁要是敢不老实闹事,那就看看她手里的银针和飞刀答不答应! 有那仗着自己的身形牛高马大就不信邪的丧彪,蛮不讲理地冲上前来就要插队,甚至还试图用身形压倒叶青,让叶青屈服在他们凶神恶煞的气场之下,乖乖先给他们看病。 可下一秒,这人不是捂着胳膊腿惨叫连连,就是直接倒在地上不省人事,而出手的叶青,还一身气定神闲面不改色地坐在看诊室的座位上,好像什么事儿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发现面前这个小姑娘虽然年纪轻却根本不好糊弄,武力值还如此惊人后,外头叫嚷的那帮人就彻底老实了,就算心里面再不满,谁也不敢再在叶青面前别苗头,生怕叶青一言不合就赏他们一根银针。 来看病的人一拨拨受到了震慑,都自觉领取号码牌排队进卫生站看病,就算心里面不满也都只能暗暗憋着。 与此同时,县里面也有所行动,宣传部直接派了好些人下来,各个公社分开行动,力争在年初十之前,所有的生产队都跑一遍。 然后就是紧锣密鼓地召集民众们开大会,就“破除封建迷信,拒绝□□洗脑”的相关主题进行反复教育宣传,让大家一定要不信谣不传谣,时刻保持清醒冷静的头脑,有病治病没问题,但绝对不要相信什么所谓的神女转世传言,更不能加入任何名义的□□组织,以免落到人财两失,甚至是家破人亡的下场。! 第 116 章 开完大会后,果然屯子里议论的声音少了很多,也没人再敢在外面提什么“神女转世”之类的话题了。 但叶青的医术有目共睹,前面的那些病人治疗体验过那一手飞针绝活后,无需过多自证,这些人回去后立马就成了铁杆叶吹,开始自发替靠山屯卫生站进行宣传。 于是,靠山屯卫生站火了,火遍了红旗公社,甚至火到青山镇外面去了。 就像伍永兵和老支书所预料的那样,虽然在经过上面轮番的教育宣传后,周围这些公社没人再信谣传谣了。 但上靠山屯卫生站来看病的人流量却压根不见减少,反而还越演越烈,以至于屯子里不得不专门弄了个排班表,每天安排两个社员在卫生站院门口站岗,负责维持秩序。 不过,来的人多了,叶青这边一天只收八十个病人案例的规矩,也快速传播出去了。 这就导致,每天一大早,叶青甚至还没起床呢,卫生站那边就排起了长龙,关键是排队的人还都是本屯子里的人。 嗯,没错,因为卫生站限号的缘故,导致靠山屯这边在短短几天的时间内就迅速衍生出了第一批黄牛。 周边几个公社都知道靠山屯这边有一个很厉害的城里医生,想来找叶青看病的人很多,但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及时赶过来领到当天的看诊号,所以,在其他生产队好些人接连几次跑空,没能顺利排上号后,有人脑筋活泛,开始另想他法。 找靠山屯的屯民套近乎攀关系,什么七大姑八大姨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交情都能硬生生翻出来,总之目的就一个,想要找个熟人帮忙代为排队。 借着近水楼台先得月的先天优势,靠山屯屯民这个年过得可比往年要热闹多了。 正所谓,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 以前靠山屯这个鸟不拉屎的穷旮旯窝,一提起来外面那些亲戚就不住摇头,谁都不乐意沾边。 如今可就不一样了,家家户户都是门庭若市,以前那些不怎么亲近往来的亲戚全都给跑来串门子了。 甚至有些亲戚连见都没见过,号都叫不上来,都拎着糖封笑眯眯地来登门,那热情熟络程度,活像跟自家处了几十年似的。 靠山屯的屯民一开始还有些懵呢,慢慢地就开始琢磨过味儿来了,敢情这些人都是来找家里帮忙上卫生站那边领号的。 屯子里的人立马就乐了,搞半天卫生站搞限号这事儿,对他们还有这好处呢!那这个措施整得好啊! 一开始还有人抹不开面,亲戚为了看病拜托自家帮忙,专门送东西过来还不好意思收,代人去排队的时候也是偷偷摸摸的,生怕被人发现了给捅到大队长老支书那儿去,说他们破坏卫生站的规矩。 但没过几天,各家就发现这事儿不止自家在干,整个屯子二百来户人家,家家都有那不知道来路的“远房亲戚”,收点钱或物然后去给人当黄牛领号的绝不是个例,甚至就连老支书和大队长家里都有人这么干。 黄牛这种事儿是没法杜绝的,限号这个办法一推出来的时候,叶青就早已经料到了会有这一出。 只要这些村民别做得太过分,她也就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默认了大家在这个事儿上赚得一点好处。 谁让屯子里的人,就是占据了地理优势呢? 为什么当初伍永兵要那么积极去向上面申请,极力配合叶青的提议,开各种空头支票,也要推动建设这个卫生站呢?不就是要给靠山屯的村民们谋福利吗?现在,这个隐形的福利开始显现出来了。 靠山屯村民如今就已经感受到了这个卫生站建在自家门口的绝妙好处了,大过年的,从初二到十五,家里客人就没停过,拜年礼真是收到手软啊。 叶青这边其实是访客最多,来拜年送礼最多的。 但她不能破这个例,不管谁来都热情认真招待,唯独礼不能收,也不会给任何人走后门,要看病都去老老实实排号,她这边如果让人插队,那这个限号的性质就变了,后面肯定要乱了套了,外面那个白纸黑字张贴出来的规章制度,也成了一纸空文,再不会有人信服了。 不只是她,她对手底下几个徒弟也是一样的要求,绝对不能借工作之便私底下卖号牟利,要是有谁阳奉阴违让她给发现了,那就别在她这儿干了,赶紧卷铺盖滚蛋,以后在外头也别说是她教出来的徒弟,她绝对不会认。 自从限号后,叶青这边上班总算不用像之前那样,一整天都像个陀螺一样忙得团团转,没个停歇的时候了。 八十个号,对叶青来说还是比较轻松的,她给弄了个时间分配表,每天上午七点到八点,是给徒弟们讲课的时间,八点到九点,得去生产队的养猪场那边忙活,九点到十二点,则是卫生站坐诊时间,中午吃饭休息俩小时,两点到五点是下午坐诊时间,五点以后卫生站就关门了,徒弟们整理当天诊治过的患者病例,各自对当天的脉案还有接触过的患者进行复盘,消化叶青教的课程内容。 每周二和周六,叶青会抽一个上午和一个下午,带上几个徒弟去往部队农场,兼顾赵玉良那边的养殖场,监控猪圈牛棚里牲畜的各项数据,确保她的科学养殖计划顺利进行。 另外,等到开春农场那边母猪生产,可能一整月都要在那边负责接生,晚上都得守夜,到时候这个坐班情况该怎么安排,可能就得另行通知了。 当然,那会儿就进入春耕农忙季了,不只是她工作繁重,周边各个生产队也都会忙起来,上卫生站来看病的人肯定就少了,所以叶青倒是并不担心时间安排上会有什么冲突。 限号这个事儿,唯一给叶青带来的一点麻烦,就是伍月英那个厚脸皮又来了。 之前因为请叶青预约接生遭拒后,伍月英就去求伍永兵帮忙求情。 只可惜伍永兵早就对自己的这个闺女彻底寒了心,现在人都已经嫁出去了,生产这事儿娘家也管不着,总归夏家看在亲孙子(孙女)的份上,肯定不会当甩手掌柜。 所以对于伍月英提出的要 求,伍永兵只当做没听见,压根没打算理会。 娘家对她生孩子的事儿表现得如此冷漠,这让伍月英十分着恼,一赌气直接又回农场了,甚至就连大年初二回娘家的日子,她也跟没这回事一般,夫妻俩当天就没往靠山屯这边来。 伍永兵对这个女儿已经失望透顶,只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他一门心思都扑在靠山屯卫生站的事儿上,对伍月英没回娘家这事儿根本不在意。 倒是伍婶子对女儿女婿年初二回娘家很是看重,尤其还是夫妻俩结婚头年回娘家,所以她头一天晚上她就在准备各种食材,准备初二那天张罗一大桌菜,并且还特别叮嘱了俩儿子,让他们今年初二别去岳家拜年,改成初一或者初二去,腾出初二的时间来陪妹妹妹夫这对新客吃饭喝酒。 哪里晓得各种硬菜炖得软烂香浓出锅了,一大家子人也都在屋里翘首以盼了,那对新婚夫妻却连影儿都没见着,伍月英那俩嫂子当时就火了,回屋就踢踢打打骂骂咧咧,直接对着丈夫放话,这小姑子夫妻俩,以后谁爱搭理谁搭理去,反正她们是绝对不伺候了。 这个闹剧外人肯定是不知情的,也就伍永兵家附近那几户可能稍微多一些关注,会多嘴问上一句怎么女儿女婿没回来,伍永兵嫌丢人,随便找了个女婿工作忙之类的借口搪塞过去了。 至于屯子里其他人家,正月初那几天的注意力,都在叶青撸老虎以及接下来卫生站人满为患的事儿上呢,哪里会有闲心和精力去关注哪家闺女初二没回娘家啊。 等卫生站这边步入正轨,再不像之前那么闹哄哄的了,年初八,各家都已经走完亲戚,开始每天一大早跑到卫生站来当黄牛的时候,伍月英夫妻俩又跟没事人似的,笑眯眯地回娘家来了。 一回娘家,就理直气壮地要求娘家给她在卫生站那边排队挂个号,她要去找叶青看诊。 她这几天在部队农场那边都听说了,靠山屯卫生站忽然一下火了,据说上屯子里来找叶青看病的人络绎不绝多如牛毛,就连部队农场家属院都有不少人动了心,想要上靠山屯这边来找关系买个号码牌。 伍月英是靠山屯嫁出去的姑娘,自然有不少军嫂上她这儿来咨询,伍月英私下偷偷应了几家,准备到娘家这边来要几个号码牌,到时候拿回去卖给那些军嫂,既能赚一笔钱,还能让人欠她一个人情。 这个无本买卖来得太容易,让伍月英很是蠢蠢欲动,甚至在心里产生了一个贪婪的念头,她想要直接把整个靠山屯的黄牛票号都给垄断了。 作为大队长的女儿,伍月英行事向来任性霸道,所以她并不觉得她的这个想法有多异想天开。 毕竟她爹可是靠山屯生产大队的大队长,掌管着整个生产队的所有公共事务,安排一个专门的负责人来统一管理卫生站的挂号工作合情合理,谁也不敢提出异议。 可让伍月英没想到的是,她这边还没提出来要她爹给她安排这个票务工作呢,只是要娘家人帮她在卫生站挂个号而已,竟然没有一个人搭理,就连一贯疼她疼到骨子里的亲妈,这回竟然也一声不吭。! 第 117 章 “妈,你什么意思?我怀着孕呢,就要你们帮我去挂个号都不成吗?你们还是我的娘家人吗?” 见娘家人对她的要求无动于衷,伍月英始料不及,面色一阵青一阵白,差点没当场给气哭了。 到底是谁不把这个娘家人当回事儿在先啊?真要是看重这个娘家,能大过年的不回来看一看,甚至连找人少个话都不曾,现在倒是在这儿叫委屈,真的太可笑了。 伍家两个嫂子也没想到这个小姑子这么不要脸,自己做事不讲究就算了,竟然还倒打一耙,脸色一下就拉了下来,也不管妹夫在不在场了,直接就对着伍月英狂翻白眼,压根没给这对夫妻俩留面子。 部队农场离靠山屯又不远,真要想看病,孕妇不能早起来排队,难道妹夫一个大男人还不能吗?挑个天气好的早上五点就起床,赶到靠山屯还怕领不到号?实在不行,就在娘家睡一晚上,第二天大清早就去排队好了,这么点小事非要麻烦娘家人,真把自己当成老佛爷皇太后了,要娘家一大家子都把她给供起来?真是惯的那毛病! 秦杏枝如今算是看明白了。 这小姑子是真被娘家给宠坏了。 当年她刚嫁给伍聪的时候,伍月英才十一二岁,那会儿这小姑娘聪明伶俐嘴巴也甜,很是讨人喜欢,全家人都宠着这个姑娘,就连她都对这个小姑子多有疼爱,在生活中各种偏袒照顾。 原本以为这姑娘得到了娘家那么多爱,长大了能是个贴心孝顺的好姑娘,哪里晓得这才过了几年功夫,这伍月英的性子就越来越自私偏激,做事不管不顾只凭自己心意,根本不顾及娘家的半点脸面,俨然一个十足的白眼狼。 所以秦杏枝如今对这个小姑子是真没了半分情谊,不管她嫁人之后过得是好是歹,她都不在意,只当没这门亲戚。 所以她和老二媳妇儿对视了一眼后,都没在屋里逗留,直接找了个借口就出了门,极品小姑子上门,她们惹不起总躲得起,反正要让她们去帮忙上卫生站排队挂号这事儿,那是门都没有。 伍母算是这个家里面,如今唯一一个对闺女还存着几分怜惜的人,面对闺女提出来的无理要求,她本来是根本不打算答应的,可一看到女儿眼眶通红哭得稀里哗啦的,她就又止不住开始心软了。 只能苦口婆心地劝伍月英: “你如今都嫁人了,有丈夫可以依靠,万事不能总想着来麻烦娘家,不然你两个嫂子会不高兴,家里也会闹得不得安宁。” “屯子里办事有屯子里的规矩,你爸作为大队长,更要以身作则,不然别人会挑他的毛病,他这个大队长也没了威信,再干啥事儿别人都可能不听他指挥了。” “所以卫生站挂号这个事儿,你得让女婿自己来,别老使唤你哥你嫂子替你去跑腿。” 夏航毅面色尴尬,之前大年初二伍月英自己都没提上娘家这边来拜年的事儿,夏航毅正好省了麻烦,干脆也就当做忘记了这回事儿。 可没想到过了五六 天了,伍月英忽然又脑子抽风,非要在初八这天上娘家来看看。 夏航毅当时心里就不痛快,但还得把那些不爽的情绪掩饰好,一副好好先生的模样配合伍月英,把这个面子功夫演到底。 可他来的那会儿,完全没想到,伍月英上娘家来不是为了和她父母兄嫂亲香,而是来折腾搞事的。 从刚刚那两个嫂子的反应,就能看出来如今伍家对他们夫妻俩又多厌恶和不耐烦了,夏航毅心下忍不住暗骂这伍月英真是个没脑子的蠢货! 要不是他没得合适的人选,恰巧这个女人又在那个时候眼巴巴地撞上来,他绝对不会选这么个猪队友来当棋子! 跟这种白痴结为夫妻简直是他的人生污点,哪怕只是利用,夏航毅都觉得跟吃了苍蝇一样,心里堵得慌。 为了不至于让人认为他和伍月英是一样的极品,夏航毅赶紧接过伍母的话茬,强笑道: “妈,月英就是跟两个嫂子开玩笑呢,我们已经在部队农场那边做过检查了,并不需要再去卫生站挂什么号。” “她现在月份还浅,但身体没啥问题,我父母离得远,没法赶过来照顾她,所以我想着,您这边要是方便的话,就请您到部队农场那边去住几个月,等月英分娩的那几天,咱们直接去县里的医院待产。” 这个解释太生硬,伍母可不信。 要说在溺爱伍月英这件事情上,伍母的“功劳”绝对功不可没,但同样的,她也是家里最了解自己闺女德行的,伍月英在家人面前无理取闹惯了,对家里人提要求的时候从来都是颐指气使,所以是不是开玩笑,伍母自然分辨得出来。 果然,夏航毅才替伍月英打圆场,想要努力挽回一点颜面呢,哪里知道下一秒,伍月英就竖起了眉,很不高兴地反驳道: “什么玩笑,我不是在开玩笑!部队农场那边的卫生站会看什么病?就随便把个脉糊弄一下,那怎么能行?我这一胎怀的可是儿子,你夏家的长孙,能这么敷衍了事吗?咱们自己不重视,万一这孩子要是出了什么问题,你怎么跟你爸妈你爷奶交代?” “叶青的医术可是上过蓟城的报纸,也得到这周围十里八乡众多乡亲认证的,找她检查肯定不会有错!” “她之前不是拒绝给我诊治吗?那我就走正轨路子,挂个号去找她看,我倒要看看,我拿着号码牌进去,她难不成还能把我给赶出来!” “不过妈你又不是不知道航毅的情况,他一个搞技术研究的,每天忙得脚不沾地,就今天还是特意抽空出来陪我,他哪儿有时间去给我排队挂号啊,您在家里头又没啥事,早点起床去帮我领个号不算什么难事吧?” 说到这儿,伍月英又想起了家属院那边几个军嫂对她的委托,她略犹豫了一下,就对着她妈再次得寸进尺地提起要求来, “一个号不够,最少得领五个,家属院那边有几个军嫂,知道我娘家是靠山屯的,委托我来帮她们也弄个号牌。” 说到这儿,见伍母脸色骤变,伍月英赶紧 又补充道, “这事儿我也是逼不得已,那几个军嫂的男人都是农场里的干部,职务还都不低,我怕得罪人,不敢不答应,不然到时候她们吹枕头风,让家里的男人给航毅穿小鞋就麻烦了。” 说到这儿,伍月英假模假样地掉起了眼泪,一副可怜兮兮受尽了委屈的小白花模样。 伍母心里生气又憋屈,偏偏还拿这个讨债的闺女没办法,她倒是想硬气拒绝呢,可又担心伍月英气性大,万一把肚子里的孩子气出个好歹来,那她看就没法给夏家一个交代了。 伍月英不敢去跟两个嫂子硬碰硬,但她却很是知道怎么拿捏她妈。 见伍母不吭声,她就知道她妈这是已经有所松动了,赶紧趁热打铁,继续给她妈灌迷魂汤。 “妈,这可是您闺女一辈子的大事儿,这肚子里万一真要是个小子,可就是夏家长孙,航毅父母爷爷总不会眼睁睁看着孩子把户口落在农村,将来真当个泥腿子吧?” 怕自己的心思算计被夏航毅给听到,伍月英特意凑到伍母耳跟前小声道, “别看现在航毅只是一个小小研究员,但他爸妈他爷爷都在蓟城任职呢,等我这边孩子一出生,他们肯定得想办法把儿子孙子都给弄回蓟城去,到时候我不就能母凭子贵,跟着孩子一块儿进城了?” “而且去了蓟城,您闺女就是正儿八经的皇城人了,我要是过得好了,能不帮衬娘家?到时候我嫂子的孩子,我肯定会拉拔一把,说不定也能把他们带去京城上学工作!您就算不在乎我过得好与坏,总还是盼着您的孙子能有出息吧?但咱爸就算在靠山屯当一辈子的大队长,能让咱们一大家子都进城吃上国家粮吗?” 不得不说,伍月英这番蛊惑言论,还真说到了伍母的心坎上。 哪怕伍母知道伍月英这番话哄她的成分占了巨大部分,但她还是止不住地生出了几分幻想。 万一这个闺女真去了京城过上了城里富太太的日子,当亲姑姑的,难道还真能眼睁睁看着家里的几个侄子侄女继续在地里刨食?只要给孩子帮衬上一把,没准几个孙子也都能进城做工人当干部呢,那他们家这可就真是的改换门庭光耀家族,真正实现阶级跨越了! 越想伍母心下就越激动,她不动声色地瞄了不远处干坐着的女婿一眼,嗔怪地瞪着自家闺女: “你少给我画大饼,谁知道你那话说得是真的还是假的!你也别想着去使唤你那俩嫂子,排队这事儿,我跟你俩哥哥私底下去商量,实在不行,就让你那几个侄子侄女早上跟我一块儿去排队,他们叫你一声姑姑,帮你办点事儿也是应当应分,但这事儿只此一次,下不为例啊!” 伍月英见目的达到,眼中不由得闪过一阵得意,嘴上应允着没下回了,心里面却在默默思忖着,该怎么让她妈站在她这边,帮她去给她爸做思想工作,看看怎么才能把卫生站那边的票务工作给弄到手。 就凭这个叶青的影响力,靠山屯卫生站只要有她坐镇,将来只会越来越火,说不定就连外地的病人都会慕名而来,这卫生站的看诊号以后肯定会越来越值钱,到时候一票难求,多的是有钱人花重金来求购,她要是把卫生站的票务掌控在手里,就等于是攥住了一只下金蛋的鸡,坐地起价,绝对能赚得盆满钵满!! 第 118 章 只能说贪心不足蛇吞象。 伍母这边松了口,准备看在女儿怀孕的份上,再对姑娘心软一回。 可她不会想到,自己这边退一步,她这个闺女就要蹬鼻子上脸,仗着自己是生产队大队长的女儿就不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了,竟然连卫生站那边的事都想插手,甚至异想天开到想直接把整个卫生站的票务都给垄断了。 得亏她这点小九九,暂时还只敢在伍母面前耍一耍,真要舞到叶青跟前去,怕是叶青都要被她这疯癫的想法给惊掉下巴。 叶青并未关注伍月英回娘家的事儿,她在屯子里给她那么多萝卜丸子之后就在犯愁,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堆成了小山的吃食零嘴儿。 虽然说屯子里的村民把丸子送过来的目的是为了祸水东引,但叶青心里却很清楚,这些萝卜丸子不是她自己种的小麦磨的白面制作出来的,对山里头那头金渐层毫无吸引力,那大家伙在野外吃惯了活物,嘴养得刁得很,这些素食送到人家眼跟前去,人家可能连一个眼神都欠奉。 别说是大老虎了,叶青估计她在山里面认识的那些大小动物,估计没哪个会对屯里人炸的这些萝卜丸子感兴趣。 叶青左想右想,思来想去,觉得这些东西最好的去处,可能是给隔壁农场的那批下放人员加个餐。 之前去查找那位陈立群老爷子的档案的时候,叶青就将下放到青山农场的这批劳改犯的档案都粗略扫了一眼,虽然不能记住那些人的名字,但这批下放人员在被判劳改之前,身份基本上都是学者研究员工程师一类的老知识分子。 有的是被敌特利用,在不设防的情况下成了对方的棋子,有的是家中亲属受到敌特策反,间接受到牵连,还有的是有亲人去了港城或者对岸,疑似和资本主义扯上了一点关系,总之,绝大多数都是因为差不多的原因被关进来的。 叶青并不敢说这些人都是被冤枉的,但她觉得,至少有大部分人身份上是底色干净清白的无辜平民,可能这些人下放到农场牛棚里熬上个几年,就能陆陆续续得到平反。 但搞学术研究的这些人,大多数肩不能挑手不能提,身体素质跟农民是比不得的,再加上心气高傲性情刚硬直烈,突然遭遇厄运,被迫弯下脊梁去忍受各种谩骂屈辱,看不到前路和希望,估计早都已经心理防线全线崩溃了,能够强大到顶住这个打击并且还能积极乐观笑对人生的,屈指可数。 所以叶青觉得,她这边可以不直接去跟这些下放人员接触,但如果可以,在不影响她的安全的前提下,去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哪怕只是给这些人生活上提供零星半点的关怀,那也是好的。 这些萝卜丸子,只是一种北方常见的过年小零嘴,并不算多稀奇的东西,在大部分当地人眼里,这个东西毫不起眼,可对于那些大冬天顶着风雪都要干苦力,常年吃不饱穿不暖的劳改犯们而言,这却是他们既能快速补充身体能量又能尝到油腥的最佳食物,也是让他们感受在不见天日的牢房里面,吃到的 最具年味儿的东西了。 于是,叶青在某天中午,抽了大概三小时,叫上自家那几个小徒弟一块儿,借了老支书家的自行车,再加上她自己的那辆,用自行车驮了几大蛇皮袋萝卜丸子,给送到了部队农场,让赵玉良那边看着安排,把这些萝卜丸子送给那些正在下河工开荒田的劳改犯加餐。 当然,叶青不能跟赵玉良明说她是心疼这些劳改犯,特意来给这帮人送温暖的。 这些人如今到底还处在人人喊打的阶段,她不能明目张胆地对这些人表示同情偏袒,不然赵玉良怕是都得怀疑她是不是也有投敌倾向了。 所以她只能找借口,先是告知赵玉良这些萝卜丸子都是屯子里的人送给她的,实在太多了她这边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再表示她这边如果经常给韩亚博陈立群开小灶搞特殊也不太好,动作太打眼了会让人注意到异常,所以还不如一视同仁,让这些劳改犯们都加餐,这样就不会显得特殊了。 这理由其实还是有些拙劣,赵玉良也不是傻子,当然听得出来叶青是在找借口糊弄,可赵玉良聪明也就聪明在这儿,他既然选择了跟叶青绑定在一条船上,那对自己人是真的无脑护短,尤其还是在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情上,他连一句多余的话都没问,毫不犹豫就点头同意了。 几袋炸萝卜丸子,估计得有好大几百斤,北大荒如今这个气温,这丸子在雪堆里面冻伤,保存上一两个月都不会变质,够牛棚里那帮人吃上很长一段时间了。 叶青还是了解赵玉良的秉性为人的,这事儿他要么就不应承,既然同意了,就不会弄虚作假骗她,所以她放心地把几袋萝卜丸子放下就走,一刻都没耽误。 过完元宵节的隔天,叶青请了一天假,让李勇开拖拉机送她去了一趟县里。 之前叶青已经给那位老红军刘远鹏老爷子做过第一次手术,将四枚威胁到老人性命的关键位置的霰弹散片都给取出来了。 但老爷子的身体里面,仍然有不少碎片残留,需要再进行数个疗程的手术治疗,只有把所有引起身体并发症的霰弹全部取出来,老人才有痊愈的可能。 到了刘家后,叶青立马就得到了刘家的热情欢迎,尤其是老人的小女儿刘丹,之前有家中兄姐有多偏执强势,如今对叶青就有多言听计从,自叶青进门开始,这位大姐就拉着叶青没舍得松手,刘家另外两个儿女,也是什么好吃好喝的都往叶青手边送。 也怪不得刘家这三个儿女会这么激动,实在是在叶青接手老人的病例之前,老爷子的情况凶险至极,差点就去见阎王了,当时接诊的医生,个个都断言老人熬不过这个冬天了,让家属准备后事。 只有叶青,她一来就说能治,而且不顾众人的反对,坚持要给老爷子动手术,然后她真就在所有人都不看好的情况下,力挽狂澜取出了四枚碎片,成功给老爷子续了命。 如今年已经过去,凛冬就要翻篇,万物复苏生机勃勃的春天马上就要来了,自家老爷子做完手术后在医院静养了一个多月后,就回了家中疗 养,如今病情非但没见恶化,还隐隐有了好转迹象,原先只能躺在床上熬着等死,如今却已经可以缓缓坐起,甚至偶尔还能下床走两步了。 刘家三个儿女,如今个个都在庆幸,幸亏他们当初没有因为叶青年纪小就看轻人,而是放开了胆子陪着这位小大夫豪赌了一把,不然这会儿他们家老头都已经作古,坟头草都快要长出来了。 在给老爷子检查完身体状况后,叶青就满意地点了点头。 儿女孝顺,关键时刻就能体现出来了,刘家三个孩子,大儿子大女儿应该是有实权也有钱,剩下那个小女儿刘丹可能没啥出息,但对亲爹的照顾事无巨细,凡事都不假手于人,这一家子人和睦团结分工明确,老人只要不搅合得子女不和,这老了哪怕是病重瘫痪在床上,日子也没有过得不舒心的。 刘老爷子术后的身体状况就恢复得挺好,各项指标都完美达标了,做一做术前准备,就可以进行第二场手术了。 叶青让刘家自己去跟县医院古院长那边协调,看看县医院那边什么时候能给她匀出一间手术室和病房出来。 这事儿对刘家来说应该不难办,叶青也就不管了,反正只要家属跟医院确定好了手术时间,她就能从靠山屯赶过来给病人动手术。 商量好后,叶青没在刘家过多逗留,因为她还得赶去那位公安局局长贺连山家里看一看。 这位贺局长的父亲,吃她开的调理方子也已经有快三个月了,叶青惦记着这个事儿,哪怕心里已经有很大把握,老爷子的病情症状,跟她之前的猜测的阿尔茨海默症高度契合,但没有确诊之前,总还是抱有侥幸心理,希望自己的推测是错的。 去了贺连山家里后,贺家的气氛跟刘家对比就是大相径庭了。 明明贺家的儿子媳妇儿女儿女婿都在家,知道叶青要来后,一大家子一大早就都聚到家里来了,但屋子里的气氛却是十分凝重。 显然,服药调理的这三个月,老爷子的病情变化,大家都有目共睹,对于结果,他们心里也早有预料。 叶青心下不由得叹了一口气,但该走的看诊流程还是要走的。 她的手一探到老爷子的手腕上,表情就严肃下来。 果然如她所推测的那样,异常放电遏制后,病人原先肠腔里面那个诡异莫测的腹型癫痫状况消失了。 但这却并不是什么好事儿,因为这意味着老人的腹型癫痫确确实实是继发性腹型癫痫,是由脑白质病变引起的。 而脑白质病变的最直接后果,就是认知功能障碍,记忆力减退,情感缺失,偏瘫失语等行为改变,而这些症状,正是阿尔茨海默症的典型表现。! 第 119 章 被贺家人直勾勾盯着,叶青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她并非第一次面对这种境况,末世那些年,天灾不断,各种奇怪的远古病毒肆虐蔓延,幸存者不光要抵抗恶劣极端的天气,还得跟各种病魔作斗争,作为医者,面临那些自己根本束手无策的病症的时候,往往都会从内心深处涌出深深的无力感。 眼下贺老爷子的这个病,还处于早起病变阶段,其实并没有演变到极其严重的地步。 但就阿尔茨海默症这一块儿,叶青确实没有相关的治疗经验,也拿不出什么行之有效的办法。 可能是叶青的表情太过凝重,贺连山看出了她的为难,忍不住主动询问: “叶知青,确认了吗?” 叶青微微点了点头。 这下,再也没了任何侥幸心理,贺家这一大家子悬着的心,终于是死了。 哪怕早有预料,贺家这一堆晚辈仍然是被这个噩耗给打击得不轻,所有人齐齐变了脸色。 贺老太太更是控制不住情绪,当场就瘫坐在椅子上哭出声来。 倒是作为当事人的贺老爷子,得知自己可能罹患恶疾后,面上表情十分平静淡定。 可能是这些年老太太带着老头到处辗转求医,折腾得太多了,老头从一开始的恐惧慢慢趋近于麻木,对于病痛和死亡这个事儿,他早有心理建设,因此眼下他反而比家里的其他人都要冷静,对于这个结果接受度良好,并且觉得这并没什么大不了。 贺家人都很难过,贺连山更是一把就拉住了叶青的手臂,露出了一脸的急切和祈求: “叶知青,求您想想办法,救救我爸,只要能治好他这个病,要什么怎么做我们一定积极配合!” 叶青有些无奈。 她要是有办法救,刚刚在诊治完后,就不会表现得那么为难了。 阿尔茨海默症,是一个非常复杂的疾病,这个病的成因有很多,是由基因、生活方式以及环境因素等多重因素共同综合在一块儿才诱发的,而且这个病最开始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征兆,是在病变慢慢渗透进人的器官组织乃至经络和神经元,通过一点点侵蚀,最后让患者的脑神经细胞逐步萎缩,最后细胞间信号传递功能丧失,让患者出现认知障碍,乃至彻底失去生活自理能力。 正是因为这个病无法锁定具体病因,所以很难在病人发病早期锁定病灶,阻断病人身体病变,所以即便是在后面几十年,叶青所在的世界都已经出现末世危机的时候,关于这个病的靶向药,仍然处于研究阶段。 就像眼下,贺老爷子的这个病例,腹型癫痫体现出来的脑白质病变,其实就是一种提前预警,但即便知道是身体在发出红色警告,以现在的医疗技术,也只有干看着的份,别说是叶青束手无策,就是那些医学泰斗来了,也给不出切实有效的办法。 叶青只能对贺连山表示抱歉: “贺局长,我不跟您绕弯子,老爷子这个病属于疑难杂症,我 所学的知识,暂时还不足以攻克它。” “即便确诊了腹型癫痫是脑白质病变引起的,我这边能想办法把脑白质病变遏制住,但这个属于按下葫芦浮起瓢,单一针对某个病灶组织进行外科手段干预,并不能让这个病得到根治,甚至有可能还会造成其他并发症,直接加速病情恶化。” “所以我的建议是进行保守治疗,我开个方子,你们根据这个药方,对老爷子的身体进行温和调理,每个月带老爷子去我那个卫生站做一次针灸,这样的方法,能尽可能地拖延发病时间,让他的这个病变恶化的周期,从七八个月拖到七八年,但更多的,我也无能为力。” 贺连山眼眶泛红,没有说话。 其他那些小辈,也是个个面露悲伤,对于这个结果,显然大家都是不太满意的。 谁不想健健康康寿终正寝呢?可在面对病魔的时候,人力有时候就是这么渺小无力。 倒是贺老爷子听到叶青这话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一脸坦然道: “这不是挺好的嘛?人生七十古来稀,我如今可都六十大几的年纪了,真要像这个小大夫说的,我还能活个七八年,七十那个大关就熬过去了,那这绝对是我这个糟老头赚大发了!” 老头拍了拍老妻的手背,笑着劝慰, “哭啥,七八年长着呢,趁着咱现在还活蹦乱跳的,开开心心过一天是一天,可别再把我弄去医院搞那劳什子体检了,再折腾下去我还没被病魔折磨死呢,就要先被那一堆乱七八糟的检查先给折磨疯了。” “而且到那会儿,几个孙辈都成家立业了,老贺我这辈子也能安心去底下给老祖宗们一个交代了,你这会儿哭得起劲儿,见天儿操心这操心那的,一刻都闲不下来,就你这操心命,能不能比我老贺寿长还说不准呢!要是不信咱俩就比比看,看谁能熬得过谁。” 说到这儿,老头还冲着自家老伴儿挤眉弄眼的,那促狭的模样,倒是把老太太给弄得啼笑皆非,忍不住恰了贺老头一把: “呸呸呸,你这张嘴,真是没遮拦不忌讳,什么都敢说!” 贺老爷子这一插科打诨,倒是把家里那阴沉压抑的气氛冲淡了不少,屋里其他人也不敢做主,只能将目光都投向了家中主心骨,贺家的大儿子贺连山。 贺连山知道叶青要是真有办法,肯定不会故意藏着掖着,所以哪怕再不愿意,他也只能接受现实,深吸了一口气后,他对着叶青扯着嘴角露出了一个难看的笑: “那就按照叶知青您的办法来,我们保守治疗,有任何问题您只管提,我们这边会尽可能配合您的时间。” 只要不动刀,保守治疗就是单纯的服用中药和针灸调理,除了每天煎药以及每个月按时针灸麻烦点之外,其他真没什么问题。 叶青把药方写下来,又仔细叮嘱怎么服药,以及病人日常生活中需要注意的事项后,就心情略沉重地离开了贺家。 贺老爷子的这个病例太特殊,不然当初也不会让古院长那么重视,甚至把 周边几个县的资深老医师召集过来做专家会诊,如今叶青对贺老爷子的病有了最终诊断,肯定是要把相关的脉案分析以及她这边给出的治疗手段告知给古院长一声。 古常青也有段时间没见过叶青了,骤然得知叶青到访,还挺欢喜,但在叶青说了贺老爷子那边的具体情况后,古常青的脸上的笑容瞬间就收敛了。 他立马就意识到,这个特殊病例非常有研究价值,目前国内整个医疗行业,确实是没有关于阿尔茨海默症的相关研究,也没人重视老年痴呆这个病,绝大部分人的常识概念里面,都认为老年人记忆力减退失去生活自理能力,不过是正常的衰老过程,从来没人把这个情况,跟病变联系在一块儿。 关键这种误区,不光普通人这么认为,就连很多医疗从业者都是这么判定的,这就导致很多老年人来医院就医的时候,根本查不出病因。 从贺老爷子在各大医院做了那么多检查,却没有一家医院能够确诊具体病因,就能窥见一斑了。 如果这个病例不加以重视,现在到未来的很多年,还不知道有多少类似的病患会被忽视,从而耽误了病情和治疗。 古常青觉得这事儿需要引起重视了,得尽快把这个情况给上面卫生部汇报,让卫生部对贺老爷子的病做更详细的跟踪记录,再找出更多的类似病例来,进行统一治疗,做好观察对比和数据收集工作,方便对这个病理进行研究。 知道古常青要做这个病例的相关汇报后,叶青立马就举双手双脚赞同。 这个病难以攻克,国内最开始有不够重视,投入的研究力度不够,所以后世几十年了仍然没有研制出特效药。 但就叶青所知道的,末世爆发那会儿,全球最少有几千万老年人罹患阿尔茨海默症,可以说在老龄人口中,每十个人就有一个会中招,发病率是相当高了。 所以叶青觉得,如果古常青这边把病理汇报递交上去,能够让上面重点关注的话,肯定会有更多的行业精英投入到这个病的研究当中来,说不准用不了几十年就能将这个病的形成原因给研究明白了,抢占了先机,就有可能领先世界,这对国内医疗而言,很可能就是重要的里程碑也说不定。 从古常青那儿告辞离开后,叶青就打算在县里面到处看看。 主要是她是搭乘李勇的拖拉机来的,李勇之前跟聂伟合作搞黑市,两人在被顾卫东再三警告过之后,就不搞再干了。 聂伟这边找刘家帮忙,走了不知道谁的关系,直接把李勇给弄进了县里的几个工厂当临时外派采购员。 然后这家伙就开始见天在外面跑,去往底下各大公社找社员收购各种山货还有各家自留地里种的粮食蔬菜以及计划外的家禽鸡蛋等等,零零散散地收上来,再送到各个厂里面去。 这些东西收购上来是需要专门填写采购单登记造册的,价格透明,想要从中赚差价肯定是不用想了,但他任职的几家厂子,都是要给他支付工资的,哪怕只是个临时工,一个月就十几块的津贴,几家加在一 块儿就不老少了。 而且这家伙敢想敢干,偷偷找了几个跟他一样胆大包天的小伙伴,不知道在深山老林什么地方给开了块荒地,偷偷养了一批鸡鸭还种了各种蔬菜,再加上那些人时不时地进山打猎,各种肉都能让他夹带私货送到厂里面去,卖的钱就都进了他们这些人的私人腰包。 赚得盆满钵满不说,关键是拿着大厂子签字盖章的批条,光明正大地下乡搞采购,可比之前干黑市投机倒把安全多了。 李勇自己心里也清楚,刘家那边之所以愿意帮他找这么一条安稳发财的路子,完全是看在叶青给刘老爷子治病的份上,所以李勇对叶青很是尊重和感激,平时有事没事儿的,他都会上叶青那边转转,看看叶青有什么事儿需要他帮忙,只要去了县里面,给叶青捎带点东西那是常有的事儿,叶青要到县里面来办事儿,他也是随喊随到,一点犹豫都不带有的。 这回叶青要到县里来给人看病,李勇也是主动来给叶青当司机,把叶青送到地儿后,也跟叶青说好了,让叶青下午别搭乘汽车回去,等到四五点的时候,他去底下公社收完东西后,会来接叶青回去,叶青只要在那个时间去约定的地点等着就行。 所以叶青就不着急回靠山屯了,从县医院出来后,她先是去国营饭店吃了一顿大餐,然后又去县里的供销社转了转,在经过一个街口的时候,看到有个大妈提溜着一大串牙膏皮往巷子里钻,她估摸着里头应该是有个废品收购站。 想到家里头那几个徒弟,她的脚步不由得一拐,也跟着钻进了那条巷子。 果然,一进去,叶青就在巷子尽头看到了一个破破烂烂的废品收购站,里面分门别类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废品。 叶青还没下乡的时候,就去过申城的废品收购站,但申城的废品收购站,跟蛟谭县这边的还是有不小的区别。 申城那边的废品收购站,东西分门别类,各种物品细化到了近乎变态的地步,而反观蛟谭县这边,虽然也算整齐,但相比较申城那边就要简单粗暴多了,书和报纸凌乱地堆满了一整个屋子,破铜烂铁的又是一屋子,至于木头家具这些那是压根没有的,一问才知道这类东西即便是坏到完全不能用了,也还能劈了当柴烧,所以压根不会有人多此一举送到废品站来。 叶青到废品站来的目的,是想看看能不能找到中医类的基础书籍,虽然说卫生站建起来之后,她这边向县里农业局还有古院长那边申请了一批书籍,但这里面跟中医相关的到底还是太少。 眼下国内的形势就是西医大行其道,而老中医由于破四旧政策的缘故,正处在一个尴尬的位置,这就导致很多人对这一行的态度讳莫如深,在政策不明朗之前,不敢轻易接触,甚至有那胆子小的,连家里收集的相关书籍都不敢留着,统统给丢到废品收购站来了。 所以叶青想要来废品站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淘到几本好书。 屋子里书籍报纸堆成了小山丘,连个下脚的地儿都没有,要找到她想要的书还真不是那么容易的,好在那收 购站的负责人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大妈,把叶青领进来后就没多管她,坐在外面棚子里专心打她的毛衣去了。 而且这个收购站位置比较偏僻,也没什么人来,这屋子里就只有叶青一个人,所以她就趁着没人注意,偷偷摸摸用了一下异能催化藤条,用藤条帮忙把那些报纸书籍一层层掀开,以方便她快速翻动查找。 这么一弄,效率明显高了很多,叶青也很快从琳琅满目的书籍里,找到了好几本她想要的书。 叶青赶紧用藤条把书卷到手里,摆放到一旁准备一会儿一块带出去结账。 这么翻了得有半小时,许是她进来的时间太长了,外头打毛衣的那个大婶儿也等得有些不耐烦了,就在外头大声催促,问叶青到底要找什么,怎么这么久都还没出来。 叶青心下一紧,也不敢再耽搁了,赶紧就要把藤条给收了准备撤。 结果她这边藤条一收,不小心给带到了墙角里堆着的一摞小人书,那堆连环画径直倒在地上,竟然把背后藏着的几本泛黄的大部头线装书给露了出来。 一看到最上面那线装书的名字后,叶青心下不由得狂跳不止,下意识地就凑上前去,着急忙慌地把几本书给快速捡了起来。 胡乱翻看了几眼后,叶青也不敢确认到底是不是真的,总之她这会儿心跳如擂鼓,还不敢耽搁,只能把这些书都抱上,怕被外面那大婶看出端倪,她又从地上快速抓了几张报纸,将这些书的封皮给包住。 确认那角落里藏着的线装书没有遗漏,叶青就不敢再继续磨蹭了,怕外头那大婶再等不到她出去,会亲自走过来找人,她赶紧把她挑出来的那些书都给拿上,急匆匆地就往外跑。 到了外面棚子里后,叶青把选的那些书给放到称重的称上,还故意将她选的那批医书放在线装书上面压着,然后和那位大婶儿闲唠嗑转移对方注意力: “大婶儿,您这是给小婴儿织毛衣呢?这针法可织得真漂亮,一看您就是个巧手,是给您孙子织的吧?” 那大婶儿本来还因为叶青在屋里呆得时间太久而拉长了脸,这会儿一被叶青夸毛衣织得好,立马脸上就有阴转晴,还忍不住对叶青炫耀: “是给孙子织的,我儿媳妇儿怀孕了,我这不是想着提前把孩子的衣服先做出来,不然等孩子出来的时候再去准备这些,不是得手忙脚乱嘛!” 说着,这胖大婶就扫了叶青拿出来的那些书一眼,略皱了皱眉,多嘴提醒道, “这些书现在外面都没人敢收,都丢到我这废品收购站来了,你这小丫头可别不知轻重,当心惹祸上身。” 叶青先还觉得这大婶脾气有些急躁,看着不大好打交道,没想到在看到她买这些书后,人家还能好心提醒她注意安全,叶青心下一暖,忙笑着解释: “婶儿,没事,我是卫生站的站长,这些书都是挑回去拿到我们站里面用的工具书,是给病人看病用的,不怕被人找麻烦。” 那大婶一愣,上下打量了叶青几眼后,倒也没再 细究,甚至都没把叶青底下压着的那堆线装书给翻开仔细检查,只随意地把那些书给扔进一个蛇皮袋里,称钩一挂,过完磅之后,快速算好了这些书的价格后,就让叶青付钱。 一堆书拢共才花了叶青一块三毛钱,连带着还附送给叶青一只蛇皮袋,叶青赶紧爽快结账,拎着那袋子都要走了,忽然又停了下来,目光落在这大婶那双长满冻疮甚至地方甚至开裂流脓的手上。 “婶子,我给您写个方子,您要是信得过我,就去抓点药熬成膏,把药膏抹在手上,保管不出半个月,您这手上的冻疮就能结痂。” 说着,叶青就从挎包里掏出纸笔,刷刷刷写了一个药方递给了这位婶子。 那大婶将信将疑,但还是将那药方接了过去。 叶青怕露出端倪,提溜着那半蛇皮袋子书籍,压抑着紧张激动的心情就要疾步收购站。 结果她才要往院子外面走,在门口就迎面就跟一个骑着破旧三轮车的老头撞上。 那老头脚下动作一顿,三轮车险些翻倒在地上,叶青赶紧上手,帮对方把车斗给稳住。 那大婶这会儿已经把药方给收起来了,看到门口那老头,忍不住撇撇嘴,大声斥骂道: “老驴头你瞎啊,倒是看着点路啊,撞着人了咋办?再把你那一车破玩意儿给撒在门口,看我不削你!” 那老头颤颤巍巍的,从车上慢慢下来了,把那装满破烂的三轮车给往院子里推。 但这院子门有个门槛,虽然不是太高,老爷子却是接连使了好几下劲儿都没能把车给推过来。 不远处那婶子继续织着她的毛衣,根本没有要上前来帮忙的意思。 叶青见状,只好把手里那蛇皮袋给放下,走上前去给这位大爷搭把手,用了点劲儿,总算是把那车推进了院子里。 那老头低着头佝偻着身形,嘶哑着声儿对叶青道了一声谢后,将那车斗里收回来的那一车破烂给倒在院子里,就又要骑着车往外去,路过那个门槛的时候,车子几个踉跄又差点倒了,叶青正好拎着蛇皮袋走出门呢,见状又顺势抬手扶了那老头的手臂一把,堪堪稳住了老头的身形。 那老头侧过头来,从乱糟糟的头发中露出了一双浑浊的眼睛,朝着叶青这边扫了一眼后,没说话就这么慢悠悠地骑着车走远了。 叶青却站在院子门口好一会儿没动,惊疑不定地看了自己刚刚扶住老头的那只手一眼,又拧眉望着那老头远去的背影,她不由得微微眯了眯眼睛。 这个老头——! 第 120 章 等叶青带着那一蛇皮袋书来到和李勇约定的地点,果然李勇已经在那儿等着了。 她在废品收购站发现了那个老头的古怪后,就远远缀在后面跟了上去。 那老头骑着废品站的三轮车走街串巷收购各家积攒的废品,速度并不快,也不会吆喝,但大概是他那身脏兮兮的装扮,加上可能平时出现在街头巷尾的频率很高,所以大家都知道这人是干嘛的。 因此只要他一出现,很快就会人叫住,让他等一等,然后各家各户就会把自家攒了许久的废品自动自发地给他送出来。 那老头就默默停下车等着,然后默默给大家称重,计算每种废品的价值,再小心翼翼地掏出一卷用黑乎乎手绢包着的零钱,把收购废品的钱数给那个居民,并在一个册子上登记好这些废品的种类重量以及结算了多少钱,还让对方在上面签字,确认钱款付清了之后,才骑着车继续往下个巷子赶。 叶青怕被那人察觉,也没敢跟得太近,等老头走了之后,才找了个刚刚卖了废品的大妈打听,问对方最近各个废品的收购价,又问附近废品站那个大妈好不好打交道,最后才转弯抹角地,问起了那个骑车到处收废品的老头的来历。 “老驴头啊?这家伙老倒霉了,家里有个瘫痪在床七老八十的老娘,娶了个哑巴媳妇儿,生了个脑子不好使的儿子。” “这老头没什么能力,又要养着三个累赘,只能给人当牲口使唤呗。” “早些年公私合营那会儿,他就去各个厂子里扛包搬砖卖力气,大家都觉得他跟头驴一样光知道埋头蛮干,就给他取了个外号叫老驴头。” “但后来单位都变成公家的了,厂里那些工作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他混不上,那些卖力气的活儿自然也就干不成了,他年纪也大了,就在收购站当临时工,成天跟那些脏兮兮的废品打交道,好歹也能混口饭吃呗。” “他那儿子?那得有二三十了吧?小时候倒是经常能看到那小子在大街上瞎转悠,经常犯傻闯祸,后来成年了,听说好像是在街上见了姑娘就抱,老驴头怕他被人当成流氓给抓起来枪毙了,干脆直接把孩子锁家里不让出来了。” 那大妈爱唠嗑,在叶青掏出一把花生后,立马对叶青这个陌生人亲热得跟自家亲戚一样,东拉西扯啥都说,把她知道的跟那老驴头有关的事儿都给掏空了。 叶青陪着扯闲篇扯了足足有快半个小时,才在大妈意犹未尽的表情里结束了这场不知道歪到哪儿去了的畅聊,等她赶到约定的上车地点的时候,果然晚了有十来分钟。 好在李勇还在,也没问叶青为什么迟到,等叶青爬上车后,立马就突突突发动拖拉机往靠山屯赶。 回去的路上,叶青问李勇县革委会那边有没有熟人。 叶青这话问得,李勇握着方向盘的手都不由得一抖。 他之前跟聂伟搞黑市投机倒把,如今又在深山里面偷偷种地搞养殖,这些事不论哪一个被查出来,那绝对都是要吃花生米的 。 他紧张心虚生怕被人看出端倪,躲着革委会还来不及呢,哪里还会上赶着去跟那里头的人打交道? 李勇有些尴尬:“叶知青,您打听这个干嘛?是遇到什么事儿了吗?要不我去问问聂伟?” 叶青也就是这么一问,主要今天这事儿她也只是怀疑,并没有什么证据以及把握,万一要是弄错了冤枉了人,那她这可就真是好心办坏事了。 而且那老头家里一听就知道都是老弱妇孺,根本经不起折腾,如果因为她出了什么闪失,闹出人命来,她怕是要一辈子良心难安。 这么一想,叶青就纠结起来,看了看表情不怎么自然的李勇一眼,还是摇了摇头,拒绝了李勇的提议: 算了,也不是啥重要事儿,我再看看吧。??[” 不管怎么说,这一趟县城去得还是值的,不光给两个病人有了交待,还淘回来了一蛇皮袋的好书,哪怕有了个小插曲让她心存疑虑,总的说来叶青还是挺开心的。 回到家里后,叶青就迫不及待地把那蛇皮袋里的书尽数掏了出来。 解放后出版的中医基础书籍,她一共找到了十一本,都是五十年代到六十年代初印刷的,有些看起来像是早些年一些高校用过的教材,叶青翻了翻,觉得对几个徒弟打基础很有帮助,于是就都给挑回来了。 剩下那些,就都是被叶青用报纸包了封皮的线装书了。 把报纸扯掉,露出了里面泛黄的纸页,叶青不自觉屏住了呼吸。 《金匮玉函经》《注解伤寒论》《医学研悦》《秘本种子金丹》,全部都是古中医手抄本,其中《医学研悦》这一套书,一共六册,包括《伤暑全书》、《脉理原始》、《胤嗣全书》、《病机要旨》、《治伤寒全书》、《治杂症验方》,她竟然一次性都搜罗到位了。 而且这些书保存得相当完整,里面的字迹清晰,没有残页和晕染的情况,只出现了极少数的页面侧边发霉的情况,但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学医,尤其是跟随老教授学飞针多年,叶青可太明白这些孤本古医书的价值了,虽然不确定这些都是哪个时期的版本,但叶青在粗略翻看了一遍后,基本上可以判定这些都是明清时期的真品。 这些善本医书,不光具有非常重要的收藏价值,对现代中医药的研究,也是极具参考借鉴意义的。 而且叶青在翻阅这些手抄本的时候,还在里面看到了密密麻麻的批注,应该是出自以前这批医书的主人之手,也不知道这些医书是哪位杏林大拿的收藏,又是因为什么原因,会让这些价值不菲的医书沦落到在废品站角落积灰,甚至毁于一旦的地步。 叶青翻看着里面那些批注,不光有详细的注解,甚至还夹杂有脉案实例进行补充,随便一个篇章看下来,都感觉一下子吃进去了很多新的经验和观点,让人醍醐灌顶受益匪浅。 越看叶青就越是震撼,对这些书就越发爱不释手,连孟嘉在外面连着喊了她好几声都没听到。 “师父,吃饭啦 ,先别忙活了,再不出来饭菜都凉了!” 孟嘉没辙,只能进屋来叫人,叶青这才回过神来,小心翼翼把那几本手抄医书给收好。 ?饭在锅里提醒您《七零赤脚女医》第一时间在[]更新,记住[( 边吃饭叶青就边琢磨那几本医书的事儿。 她并不知道这些书的主人如今在哪里,但她也有正常人的分析判断力。 这些古书善本,她都知道价值不菲,拥有这些古医书的杏林大拿就更加不会不清楚,更何况,这些医书上面的批注严谨认真,里面倾注了那位老先生无数的心血,可最后这些医书却是论斤卖给了废品站,说明那位大佬的处境很可能不太妙。 叶青在心里面做了个决定,这些善本,她一定会小心收藏,并尽可能地去书里面找跟原书主人相关的线索,如果能找到那位大佬,等将来政策开放时局稳定了,她必会把这些书原封不动还回去。 所以眼下,为了让这些书籍不至于因为她翻阅太频繁而出现破损,叶青决定带着几个小徒弟将这几本孤本另外抄录一份,抄完装订好作为日常她和徒弟们翻阅学习的教材使用,原本的这些书,则在誊抄完后,直接找箱子密封保存起来,以免这些孤本出现发霉或者被老鼠啃咬的可能性。 抄书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儿,尤其是这些带着各种详细注解的医书,每一个字都不能落也不能错,因为随便一个字的错误,可能表达的意思就不一样了,病理学的相关论证,是跟病人的病情息息相关的,一旦弄错,很可能就是生死大事,绝对马虎不得。 所以四个徒弟不光要抄书,还要进行校对,分工合作轮着来,之前叶青安排的每天早上的早课时间,也改成了伏案抄书,一边抄叶青就旁边一边给她们进行讲解,时不时地还会补充一些实际案例,以确保几个徒弟都能充分理解书中的意思并快速融会贯通。 没过几天,刘家那边就来人了,接叶青去县里给刘老爷子做第二次手术。 叶青就带着四个徒弟动身前往县医院,到医院后,刘老爷子已经住进特护病房,术前准备都已经做完了,叶青也不啰嗦,收拾收拾就准备进手术室。 这回手术可跟之前不一样了。 上回叶青动手术,可是全员反对,不少人都在等着看她的笑话,都觉得她那手术肯定要惨遭滑铁卢,绝对要出事儿。 但事实证明叶青实力过硬,那一场手术打了不少人的脸,但也同样在小小的蛟谭县引起了轰动。 这就导致,这回叶青要给老爷子做第二次手术的消息一传出去,短短几天的时间,蛟谭县人民医院这边就接连来了七八拨人,都是从各个县医院甚至是周边三省挑选出来的外科精英,专门赶来观摩学习的。 这些人里面,大部分都是三四十岁的资深主治了,但叶青看到这些人在场后却并未露怯,甚至在知道这些人的来头后,还直接来了个点兵点将,点了两个人来给她当副手,又让自己那四个徒弟也换上无菌服进手术室,近距离直面这种大型手术所带来的高强压迫感。 结果当然是,叶青手法利落干脆,再次非常成功地从老人体内取出了六块霰弹碎片,而那四个徒弟在出手术室的时候,面色煞白腿脚发软,紧张得浑身都被冷汗浸透了。 在手术结束后,叶青甚至还应了医院的请求,给那些外科精英们又做了一次术后研讨,将她前面这两次手术过程中遇到的重难点进行了深入分析探讨,分享了她在技术上的一些经验教训等,在外科精英们提出各种刁钻问题的时候,也从容不迫应对自如,一直聊到这些精英们集体满意且无题可问了才罢休。 可以说,通过刘远鹏的这两台手术,叶青可谓一战成名,在蛟谭县雾凇城这边的医学界,算是真正闯出了名头,被不少人戏称为“叶飞刀”,受到了不少外科大夫的推崇。! 饭在锅里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希望你也喜欢 第121章(加更) 开年叶青就忙碌起来了,给刘远鹏做完手术后,就马不停蹄地去部队农场张罗养殖场那边母猪配种的事儿。 和传统母猪配种不一样,叶青的科学养殖,采用的也是更为科学的人工授米青方式。 将公猪赶到也一个特制的铁架子上,再利用针灸来刺激种猪促使它快速排米青,再将这些米青子人工注射进母猪身体里,从而让母猪在同一时间快速高效精准得实现受孕。 这样的方式在后世并不算新鲜,但在这个时代,却是从来没人这么干过。 叶青之所以采用这样的方式,主要是两个原因。 一个是农场这边的母猪数量较多,一共有八十头,用传统的手段让这些母猪同时配种受孕很难,如果母猪怀孕的时间不同,那么分娩的周期也就不定,交错开的时间太长的话,就相当不利于养殖场的日常管理了。 另一个,则是一头公猪一天最多给二五头母猪配种,并且中间还需要间歇上几个小时,不然公猪体能消耗过度,米青子质量下降,就会造成母猪怀孕数量减少,猪仔产量甚至体质欠佳,所以,要让八十头母猪在短时间内自然授精,除非找上七八甚至十几头公猪来配种。 但整个青山镇那么多公社加起来,能凑出来的成年健康公猪,怕是也一只手指头就能数得过来,叶青就算想用自然配种受孕这种方式都不行,因为现实条件根本就不允许。 而反观人工授米青,则比自然配种简单得多,人工采集一次精子,就足够让上百头母猪成功实现受孕,这种方式能减少对公猪体能的消耗,同时还能控制米青子质量,达到让母猪高产且猪仔质量优良的目的。 这就是叶青科学养殖的第二步,人工选育,多产优产。 赵玉良那边在得知叶青准备给养殖场的母猪做人工授米青后,当场就惊呆了。 他是看过叶青给他做的那个养猪场新年养殖计划的,也对叶青所说的自产五千头生猪这事儿相当重视和期待,但他没有想到,是要用这种闻所未闻的方式。 尤其是,提出用这个奇葩方式来给母猪配种的,还是面前这个尚未成年的黄毛丫头。 赵玉良表情都僵硬了。 明明他都是能给叶青当爸的年纪了,可当叶青提到给公猪取精时,他的脸色竟臊得通红,又糗又囧脚趾扣地,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才好。 再看叶青,在他这个男同志面前探讨这种事儿,竟然脸不红心不跳,面色平淡得就好像在说今天午饭吃什么一样,赵玉良都给整无语了,差点没当场就给这丫头跪下。 但不得不说,这种全新的尝试,的确是很让人好奇,不光是赵玉良想试试,就连乔友清带着的那个生物科研团队,在得知叶青这边要给母猪搞人工授精实验的时候,一个个也都被带动了好奇心,齐刷刷地凑到养殖场来围观。 部队农场这边没有种猪,只能对外租借,但这事儿难不倒赵玉良,一听说这边要用种猪来进行人工授精,想跟着来看热 闹的多着呢,都不用赵玉良去求人,赖国昌知道消息后,立马就主动把红旗公社那边养的那头肥头大脑十分健壮的正当年的公猪给赶到了部队农场。 叶青这边也没闲着,在进行人工授米青之前,需要先让母猪做好备孕准备,一方面是伙食得加强,确保母猪的身体调整到了最佳受孕状态,另一方面,则是要给母猪针灸按摩,刺激母猪发情。 等公猪到了农场后,要事先对公猪和母猪都进行细致的清洗工作,预防细菌感染,同时取精和注射的过程中,也要对各种器械工具以及手臂等都进行无菌消毒处理。 说实话,叶青的理论知识是很扎实完善的,但对公猪取精对母猪人工授米青这个事儿,她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不过这个办法后世已经在大型养殖场广泛运用了,说明这种方式肯定是可行的,所以她信心还是有的,也不觉得自己的这次尝试会失败。 有异能辅助,用飞针对公猪进行刺激,取精的过程虽然有些生疏,但结果还算顺利。 不过叶青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就这么直接上手,完全没有假手于人就算了,她还带着四个二十岁上下的女徒弟现场教学,不但手上动作没停,嘴上也没停过,一直在滔滔不绝地讲解着各种学术专有名词。 那几个女徒弟一开始的时候还有些放不开,红着脸不大好意思,但随着叶青这边的演示动作越来越快,那四个女徒弟就顾不上扭捏了,表情越来越严肃认真,一个个亮刷刷的眼睛瞪着场中间一眨也不眨,生怕错过了任何一个关键步骤,到后面甚至还隐隐露出了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表情来,那股彪悍狠辣劲儿,直接把外圈围观的那帮男同志们都给看傻了。 叶青对这几个女徒弟的表现还挺满意。 兽医,尤其是农业领域的兽医,对女性天然就存在排斥和歧视,如果女性想要进入到这一行成为佼佼者,就必须得豁得出去,放低姿态不惧言论,同时还要不畏艰难什么都能干,做到这两点,就不怕在这个岗位上闯不出名头来。 没有哪个行业,是天生只有男人才能干,女人不适合干的,她眼下就是在用实际行动来向这些姑娘们证明这一点,也希望这些姑娘们现在将来应如是。 公社送来的这头公猪身体状况良好,所以叶青中间间隔了大半个小时,连续刺激了两次,取到了足够的米青液后,才将公猪给放回去休整。 然后就是给母猪进行人工注射,由赵玉良那边安排人将母猪控制住,叶青这边再用飞针,刺激母猪出现静立反射,再快准狠地将适量米青液注入体内。 几次之后,叶青就让开了位置,她这边只负责扎针,剩下的工作交给顾卫南几个来完成,并且不厌其烦地给四人讲解提示,让四个人能精准判断出什么样的特征是母猪的静立反射,并且能完美掌握注射米青液的最佳时机才算完。 叶青自己就是从什么都懵懂的学生时代熬过来的,自然懂得当学生的时候是个什么状态,所以眼下真给别人当老师了,她也很能设身处地地为学生着想,各种教学手 段层出不穷几乎能玩出花来不说,还能很容易就让学生快速上手。 输完米青?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还需要静止一阵,用飞针配合,刺激管道蠕动,加速米青子进入子宫并着床,让母猪呈倒立状态保持半个小时左右,人工授米青的全套程序就算是做完了。 剩下的,就是等待了,二十天左右,如果母猪没出去返情的情况,就可以初补假定怀孕了,但如果出现返情,就得将今天这套程序再补上一遍。 叶青头一次做这个尝试,还在摸索阶段,动作不够娴熟,并且这个过程存在一些错误和纰漏也正常,所以这八十头母猪,她觉得能有个五六成的成功率就算不错了。 失败的那批,大不了就再重新授米青一次呗,总之问题不大。 一整天的时间,就耗在猪圈里头了,叶青觉得效率有点低,顾了农场这边,卫生站那边就只能关门,耽误的那些病人,都只能推到第二天。 但如今她才是卫生站的大爷,她说怎么弄就怎么弄,伍永兵那边不敢对她有意见,那些来排队看病的病人也敢怒不敢言,有再多的牢骚都得憋着。 她还觉得这配种工作效率低,赵玉良在看完了全程后,嘴都快能塞进鸡蛋了。 乔友清那边也一整个惊呆了,叫上手底下那帮研究员疯狂做记录。 他并不知道叶青的这个方法到底能不能成,但受到叶青的这个野路子刺激和启示,他脑子里一下子闪过好几条新灵感,对他眼下的实验项目,有了一个全新的创意思路。 夏航毅就在围观人群中,看到乔友清那莫名激动和兴奋的状态后,他一边帮乔友清做记录,一边目光不经意落在不远处猪圈里一身埋汰的叶青身上,目光微闪。 叶青若有所觉,朝着夏航毅这边扫了一眼,面上表情未变,心里却不自觉地又想起了这个夏航毅是原女主殷霜官配的事儿。 原里面,这位后来貌似跟他那个岳父殷向党合作,借着韩亚博做出来的研究项目成果开了一个生物公司,在国际上名声大噪享誉盛名,赚得盆满钵满。 这个人到底是什么底色叶青不清楚,但她绝对不允许这种人去利用韩亚博当垫脚石。 现在殷霜已经挂了,但殷向党可还在墨河的劳改农场待着,虽然主线剧情已经歪得妈都不认识了,但叶青也并不能保证,这俩就没有碰面并再次狼狈为奸的那天。 所以,她回头得找机会提醒一下乔友清,让他对底下的研究员留个心眼,绝对不能把韩亚博来到青山农场的事儿泄露给外人,尤其是夏航毅知道,免得韩亚博的研究成果再被小人给窃取。 这边叶青才忙完农场母猪的受孕工作,顾卫东的电话就打到了红旗公社: “你的那根人参我帮你处理掉了,人家给了两个选择,要么给两个达不溜,要么给一套蓟城二环的二进四合院,我觉得要钱不如要房,所以直接选了四合院,你看成不成?” 叶青心下不由得一颤,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啊?你说多大?二进?”! 第124章(加更) 伍月英在被警察带走的时候仍然是一脸的有恃无恐。 她觉得就是偷梁换柱,用了一下她爸的公章而已,这事儿根本没什么大不了的。 一个生产队的公章而已,算什么大问题吗?而且这靠山屯要没有她爸,那卫生站能建得起来?她不过就是要个卫生站卖票的岗位而已,本来贴什么告示都是多此一举,她爸一句话就可以帮她搞定的事儿! 所以在警察说她被人举报的时候,伍月英根本没当回事,只以为是屯子里有人看了那个告示后不服气,才会上纲上线抓着她不放。 她觉得这事儿就是走个过场,回头让她爸上镇派出所说明一下情况,派出所就会把她给放了。 因此她跟警察走得特别利索,走的时候还一个劲儿地冲着她妈使眼色,让她妈快回去找她爸求情。 然而等到伍月英到了派出所,被关进审讯室,被审讯员告知,她是被她爸给举报,并且她爸还自请卸任靠山屯的大队长,让公社那边对他的失职做出惩罚的时候,伍月英当场眼睛就红了。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被这个消息给刺激的,伍月英整个人情绪激动,面色都不受控制地狰狞起来。 但事实确实如此,伍永兵对这个女儿失望透顶,再没有半分怜爱心软了。 以前伍月英每次闯祸,他都跟在后面帮着擦屁股收拾烂摊子,可伍月英不但不知悔改,反而变本加厉,闯的祸一次比一次大,如今更是惯得不知天高地厚,竟然连他这个亲爹都敢谋害算计,只为了拿整个靠山屯全屯子的利益来给她做嫁衣。 这次教训,让伍永兵意识到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所以他痛定思痛,决定痛下狠手,这回就算女儿恨他,他也必须要让女儿为她的自私无知付出惨痛代价,大不了,以后这父女没得做了,以后他就当养过这个闺女。 伍永兵心里面非常愧疚自责,因为他没把自己的女儿教好,才让伍月英如今成了这般祸害,那张告示单他拿在手中看了很多遍,眼眶涨得通红,越看越觉得无颜面对靠山屯的这些屯民,辜负了这些人对他的信任,因此他思来想去,还是决定辞去大队长这个职务,让屯子里挑选一位更合适的人来担任。 他这边和老支书说了一声吼,就主动去公社自首,这才有了公社报警,带着镇派出所的警察守在靠山屯村口捉拿伍月英的那一幕。 所以等到伍母被派出所的人带走,心急火燎地跑进屯子里搬救兵的时候,就被两个儿子告知,丈夫不但辞去大队长的职务,并且还去公社自首了,往后靠山屯再不是伍家一言堂了,甚至父亲还因为这次的事儿,受到公社的惩罚,严重的话说不定得直接送去劳改。 伍母就是个农村老太太,没什么见识也鲜少跟公家打交道,听到儿子这番话后,整个人顿时就慌了,一脸的震惊错愕难以置信。 “怎么会这样?你爸他犯了什么错,为什么要去自首?” 伍母死死揪着大儿子的衣服,急 切追问道。 伍聪失望地看着自家妈:“您别装了,伍月英干的事儿,我不信您不清楚,她让您带着孩子去排队挂号,占了村里多少便宜还不够,还要伙同您给咱爸灌酒,让他稀里糊涂签了伍月英那个告示单!” 伍母的脸色瞬间就变了,她眼中满是慌乱心虚,嘴上替自己辩解: “你妹妹她向来掐尖要强,她一个农村姑娘,如今嫁了人搬去了部队家属院,如果不拿出点特别的本事来,那些领导家属如何看得起她?我想着反正她也就刚怀孕这几个月还能折腾,等到了孕后期就顾不上这边了,等娃一生,夏家就得接他们一家子回蓟城,到时候卫生站这边的事儿她就更加管不着了,就几个月的时间,让她管一下卫生站的票务又不会怎么样!” 伍母这番话,让伍家其他人都瞠目结舌。 “您知道您在说什么吗?这卫生站是靠山屯集体所有的,不是咱们家开的!” “您知道现在叶知青的看诊号,外头多少人抢着要吗?还让伍月英管几个月的票务不会怎么样,您知道她把几个月的票务转手卖出去,能赚多少钱吗?您也不怕撑死她!” “您这根本不是在帮她,您这是在捧杀祸害她,也是在祸害咱爸,同时还要拉咱们整个家去给她陪葬!” 伍聪气得眼珠子都红了,恨不得把他妈的脑袋撬开,看看里面装的是不是浆糊! 两个儿媳妇儿在听了伍母刚刚那番言论后,也气得说不出话来了。 婆婆对伍月英一直就娇惯溺爱,她们这些做儿媳妇的从来没为此生过气红过脸,可那也要这个小姑子懂事争气啊,谁家小姑子见天不干人事儿,可劲儿逮着娘家霍霍的?就伍月英这回干的事儿,俩儿媳妇是恨不得把人揪出来暴打一顿,然后直接登报,跟伍月英彻底划清界限,以后跟这个小姑子老死不相往来才好! 伍母这会儿也总算回过神来,看出两个儿子儿媳不是在根她开玩笑了。 她顿时就急了: “那怎么办啊,你爸不会真的会被送去劳改吧?那你妹妹可咋办啊,她被警察带走了,你爸要是不去派出所求情,她是不是要被判刑吧?” 伍聪差点气笑了:“老子管她去死!她判刑那也是她活该!她要是不作,能闹到如今这个地步?她把咱爸祸害成这样,我还没找她算账呢,她不是嫁了个有钱有势的城里人吗,让夏家去捞她啊!” 伍敏也紧跟着表态:“就是,谁家嫁出去的女儿像她这样?妈,您要是担心她,您就自个儿操心去,别拉上我们哥俩。我也不怕跟您说实话,打从今儿起,她伍月英的事儿,我伍敏绝对不沾边,谁来劝都没用,这个妹妹老子不要了,这种祸害精,我惹不起总躲得起!” 两兄弟这会儿想法出奇一致,那就是必须要趁着这个机会跟伍月英割席,往后她再搞出什么幺蛾子来,也不要牵扯到他们身上来了,他们跟那个神经病妹妹不是一家人! 两个儿子态度如此冷漠绝情,伍母当场涕泪纵横,有心想要帮小女儿说 几句好话,可俩儿子儿媳压根就不耐烦听,两个儿媳妇儿带着孩子收拾收拾东西就回娘家去了,俩儿子则着急忙慌地要去公社打听情况,想知道公社那边对他爹自首这事儿是个什么看法态度,几个人都顾不上管伍母,就这么随意地把她一个人扔在了家里。 伍母看着空荡荡的正屋,想起昨晚就是在这个炕头,闺女一杯接一杯地给老伴儿灌酒,而她就在旁边默默看着,添下酒菜的同时还不忘给女儿帮腔,亲眼看着丈夫醉得东倒西歪,被女儿忽悠着签上字盖了章,才囫囵着倒在炕床上睡得不省人事。 ?本作者饭在锅里提醒您《七零赤脚女医》第一时间在.?更新最新章节,记住[]?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谁能想到,就这么一件不起眼的小事儿,竟然会让丈夫丢了职位,让女儿锒铛入狱,让好好一个和乐融融的家,变成如今这番光景? 伍母越想越是懊悔,一时间悲从中来,情绪大起大伏之下,她只觉得胸口又闷又难受,呼吸急促,还伴随着一阵心绞剧痛,整个人不受控制地顺着炕沿倒了下去,爬了几次都没能从地上爬起来。 她下意识地就要开口喊人,可发出来的声音却如蚊蚋般弱不可闻,伍家已经人去屋空,隔壁邻居离得再近,也听不到屋里她如此细微的求救,于是没过多久,伍老太太就脸色发白晕厥在地上。 叶青去晒谷场那边开完临时会议,表明了她的坚决态度后就走人了,也没去管老支书他们那边要怎么去公社求情,反正剩下的事儿跟她无关,她只要结果满意就行。 回去的路上,她还在想着伍月英这回被她爹这么一整,怕是真要倒大霉了,结果就见夏航毅骑着自行车从屯子外面赶了过来。 在路上看到叶青,夏航毅还热情地冲着叶青点头打了个招呼。 这家伙应该是来接伍月英的,不过看他那平静淡定的脸色就知道,他应该是还不知道伍月英出事了。 叶青挑了挑眉,本来想提醒一句的,但想着等这小子去了伍家,自然就知道发生什么事儿了,也用不着她多嘴,所以就没吭声,任由这家伙骑着自行车越过她伍永兵家赶去。 主要叶青也有心想要试探,她想看看夏航毅在知道伍月英被警察带走之后是个什么反应。 毕竟这个人在叶青眼中一直是违和的,被伍月英算计结了婚之后,竟然完全没想要为自己抗争,就这么老老实实认栽了,不但乖乖跟伍月英领证结婚了,甚至在结婚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接受了伍月英并且还让她怀了孕,这让叶青觉得很不能理解。 所以叶青想知道,这回伍月英闹出这事儿后,夏航毅是趁机提出离婚,干脆利落地甩掉伍月英这个麻烦呢,还是为了继续表演他的深情人设,默默吃下这个哑巴亏,找关系把伍月英从牢里捞出来? 没想到这边叶青还在回屯尾的路上边悠闲散步边瞎琢磨夏航毅这个人呢,那边骑着车到了伍家的夏航毅,就又急匆匆地从院子里跑出来了,还冲着不远处的叶青大喊: “叶知青,出事了,我岳母不知道为什么晕倒在地上,麻烦你快来帮忙看看!”! 第 125 章 一听说出事儿,叶青立马顾不上悠哉看戏了,立马就往伍家院子里冲。 当医生后她就养成了随身携带银针的习惯,所以遇到这种紧急情况,她直接就能上手对病人进行施救。 伍母倒在炕边上不省人事,看那如土一般的面色就知道情况不太妙。 叶青上前先给人摸了脉探了呼吸,心脏骤停气若游丝,生命迹象非常微弱了,赶紧二话不说上前叫把老太太身上的衣物直接给撕扯开来,然后迅速抽出银针往几处关键穴位上扎。 大夫来了,知道自己这会儿在这儿干杵着也派不上用场,夏航毅就没在屋里呆着,而是往几个厢房厨房到处转,试图找出一个伍家人。 可屋里屋外看了一圈也没找着人,连往日里做院子里打闹嬉戏的几个小孩儿都不见了。 夏航毅顿时觉得有些不对劲,想起伍月英回来之前说要找娘家人陪她去县里做检查,忍不住暗忖,难道大嫂二嫂带着孩子们都去县里了? 这么想着,夏航毅就重新回到了正屋,这时候叶青已经扎完了针,正在伍母胸口处快速且规律地进行按压,试图给老太太进行心肺复苏。 这是个体力活,手臂垂直在病患胸骨中,下段按压次数每分钟得百次以上,同时还要配合人工呼吸,整套动作得非常流畅,还得力度适中,不然很容易造成病患肋骨断裂,对胸腹部的内脏造成二次损伤。 好在叶青如今的身体在经过异能的反复修复调整后,如今早不是刚穿越过来那会儿那么废柴了,所以这事儿她做起来游刃有余,持续上五六分钟也脸不红气不喘。 也不知道到底按压了多少次,就在叶青都快要放弃,打算直接用异能来简单粗暴进行刺激治疗的时候,这位老婶子闭着的眼珠子终于转动了一下,开始自主呼吸,心脏也重新恢复了跳动。 人还没完全醒,但只要心脏和呼吸循环没问题,这人就算是捡回一条命了。 叶青也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赶紧将银针给撤了,又把伍婶子给抱起来放回到炕上,帮她把衣服穿好,盖上被子保暖,这才冲着夏航毅示意了一眼,走出门去。 “伍婶子是受到刺激导致冠心病突发,心绞痛造成了心脏呼吸骤停,得亏你这次来得凑巧,发现及时,又正好碰到我就在外面,不然这要是再耽搁上十几分钟,这人绝对要一命呜呼,大罗神仙来了都难救。” 叶青对夏航毅这个人仍然持怀疑态度,但这会儿伍家也没别人在,她就只能把伍婶子的病情告知给夏航毅了, “人现在已经救回来了,估计再有个半小时就能苏醒,但这事儿算是一个教训,以后可一定要小心谨慎,切记不能再情绪过激了,不然下次再发作,可不一定像今天这样运气好,能有大夫及时赶过来给她施救。” “你现在跟我去卫生站拿药把,我给开个药方配好药,你只要拿回来按我说的办法照着煎就行,要是不会,就让我那几个徒弟帮你直接在卫生站药房那边煎好你再拿过来给老太 太喝,回头把药罐子给我送回去就行,伍婶子这个情况还是挺严重的,这几天就尽量不要下床了,先静养上半个月再说吧。” 说着,叶青就作势要离开。 夏航毅赶紧把人拦住:“等等,叶知青,你知道我老丈人还有俩大舅子都在哪儿吗?能不能先麻烦你去帮我把人叫回来?老太太出了事儿,我总不能为了跟你去卫生站取药,就这么把她一个人丢在家里不管吧? 叶青看了夏航毅一眼。 这家伙并不蠢,显然他已经发现伍家的异常了。 现在还在正月,并不是农忙时节,外头积雪都没化呢,好端端的一家子人都不在,而且老太太还受刺激发病晕倒,叶青也没说让去把伍家的人找回来,还把老太太的病情以及煎药服药这事儿都交待给了他这个做女婿的,这事儿哪哪都透着古怪,夏航毅本能地觉得不正常,心里面隐隐地生出来不太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叶青就开口了: “其他人去哪儿了我不大清楚,但伍大队长被公社带走了,你那两个大舅子,这会儿应该是在公社那边找关系捞人吧。” 这话一出,夏航毅瞬间表情一凝。 “被公社带走了?因为什么?” 叶青似笑非笑地看着夏航毅,眼神意味深长: “因为今天一大早,卫生站张贴的一张告示啊,那告示上写着,以后卫生站每天都票务工作,都交由您爱人统一调度安排,那张告示上有伍大队长的亲笔签名还有靠山屯生产大队的公章,伍大队长说公章被人盗用,他看管失职,所以就自请卸任靠山屯大队长的职位,并且主动去公社投案自首了。” “我估摸着,伍婶子就是因为这事儿受到了刺激,才发病的。” “哦对了,忘记说了,伍婶子陪你爱人去县里产检,中午回来的时候正好碰上了来屯子里调查这个案子的公社办事员还有警察,人好像是被镇派出所那边带走了。” 夏航毅人都傻了,目光呆滞地看着叶青,一时间愣是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虽然叶青语焉不详,但他还是听明白了。 盗用公章搞出那个告示的人就是伍月英,而伍永兵对伍月英的行为忍无可忍,干脆来了一招投案自首大义灭亲,以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方式,把伍月英给送进牢房了! 当初伍月英故意拉他落水,用如此拙劣的方式算计他的时候,夏航毅其实是看出了伍月英的意图,也有机会摆脱的。 但他那会儿被领导过分关注,正缺一个对象作为挡箭牌,伍月英是本地人,长得还算不错,而且又是靠山屯生产队大队长的女儿,他正愁找不到正当理由接近这个屯子呢,有伍月英这个对象做掩护,可就简单多了。 所以他就顺水推舟,让伍月英的奸计得逞,又找了乔友清帮忙做媒,几次登门后,打消了伍家人的疑虑,顺利成为了靠山屯的女婿。 夏航毅自认为他这个选择没错,伍月英经常自作聪明,但其实就是个草包,非常容易拿捏掌控, 他不过是略表现出了一丝柔情蜜意,那女人就蠢得立马对他死心塌地,对他全然不设防备,这样的棋子,利用起来再顺手没有了。 但夏航毅千算万算,算不到伍月英骄纵跋扈任性妄为的破坏力这么强,回一趟娘家,竟然得罪了整个伍家乃至整个靠山屯,直接把自己给作进了派出所,这让夏航毅血液瞬间逆流,气得差点没当场吐出一口老血来。 这会儿看着面前表情讳莫如深的叶青,夏航毅觉得不光是他那个便宜丈母娘气得心脏骤停,连他自己都要脑梗死了。 偏偏叶青还没什么同理心,冲着他耸了耸肩,轻描淡写道: “所以我估计你这会儿应该找不到人来帮忙了,因为不光是伍家,整个屯子现在已经炸开了锅,大家都焦头烂额,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事儿呢。” “如果你这会儿抽不出空来的话,一会儿再来取药也行,我就先走了,卫生站那边忙得很,离不开人。” 说完这话,叶青也不去管夏航毅是个什么反应,径直就往外走。 夏航毅心里面都快要气疯了,面上还得故作镇定,但等叶青一走远,他就骑上自行车跑了,反正叶青也说了伍母的情况已经不危险了,再过个半小时人就能醒,所以他哪里还会留在伍家继续耽搁时间?赶紧去公社还有派出所那边打听一下情况再说吧! 叶青回去的路上就猜到夏航毅肯定会跑,所以到了卫生站开了药方后,她就把药方给了孟嘉,让她照方煎药,等药熬好后,叶青这边再给伍婶子送过去。 虽然跟伍母没多少交集,而且叶青也不认同伍母娇惯纵容女儿的方式,但她毕竟是伍永兵的媳妇儿,跟叶青也没什么仇怨,当初叶青初来乍到,到靠山屯插队的头一天,就是住在了伍家,那会儿她还吃过这位伍婶子做的饭。 所以现在伍母突发疾病,伍家乱作一团完全顾不上这位老婶子的时候,叶青也做不到袖手旁观。 把煎好的药送到伍家的时候,伍婶子果然已经醒过来了,但因为刚发过病,她头脑昏沉浑身无力,躺在炕上好半晌都没能爬起来,只还继续干躺着。 她努力回想了一下昏迷那会儿的情况,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睡到炕上来的,这会儿口渴得厉害,又够不着水杯,叫了几声家里也没人应,一想到老伴儿和女儿都被带走了,儿子儿媳却对她不管不顾,她就不由得焦急又难过,忍不住又哭红了眼眶。 叶青一进门,看到的就是这位婶子黯然神伤的模样,对伍家的事儿叶青不方便发表看法,但作为她的病人,她绝对不能任由自己手底下的病人恣意妄为挥霍好不容易抢救回来的这条命: “哎哟喂,伍婶儿,您可不能再哭了,刚刚您冠心病发作晕倒在地上,那情况多危险啊,连心跳呼吸都没了,要不上我及时抢救,差一点儿您就让阎王爷给收走了!” “您这病一定得心平气和好好静养,绝对不能再情绪大起大落了,伍叔的事儿有屯子里的干部想办法解决呢,肯定会没事儿的,您就别操心了,药我都给您 熬好端来了,快趁热喝吧。” 伍母这才知道,她是被叶青救下,放到炕上的,这城里知青还给她熬了药送过来,对她关心照料还事无巨细叮嘱各种注意事项,比亲儿子亲闺女都温柔体贴。 伍母忍不住想起当初她从伍月英那儿得知这姑娘跟顾家那小子谈对象的时候,她还对这姑娘横挑鼻子竖挑眼的各种挑刺,甚至在看到丈夫对这个城里知青鞍前马后言听计从后更是心生不满,对叶青十分看不顺眼,再对比如今叶青对她的态度,伍母一时间又羞愧又尴尬,眼神飘忽不敢和叶青对视,甚至连表情都有些不太自然。 叶青也不在意伍母在想什么,药她已经送到了,也亲眼看着伍母喝下去了,她的任务就算是完成了,剩下的事儿,都让伍家人自己来吧,相信以老支书他们的效率,伍家这个乱子不用多久就能平息。 确实如叶青所预料的,伍聪伍敏还在公社那边打探消息呢,老支书他们就已经带了屯子里上百号社员去公社那边求情去了,整个靠山屯三百来户人家联名请愿,集体要求免除伍永兵的责罚,让他继续担任靠山屯的大队长。 于是,赖国昌在了解完具体情况后,当着众人的面把伍永兵臭骂了一顿,装模作样地发了一通脾气后,到底还是顺从了民意,决定尊重靠山屯众多村民的意愿,没有罢免伍永兵的大队长职务。 最终以没收去年公社拿到的那张先进生产大队的荣誉奖状作为处罚,这个事儿就这么轻轻揭过去了,伍永兵也在公社带走调查的当天,就直接被释放了。 没了那张先进奖状,就意味着靠山屯大队今年在公社这边原本能拿到的优先权及福利都没了,但往年屯子里也没被评到过先进,从来没享受过什么公社给予的特权福利,所以这个处罚不痛不痒的,屯子里的人都没有太大感觉。 但伍永兵能被公社无罪释放,大家都还挺开心的,尤其这次伍永兵宁愿把自己给搭进去也要大义灭亲的举动,也赚足了屯子里村民们的认同与支持,以前还有人质疑伍永兵处事和为人的,但经此一事后,他刚正不阿有道德有底线的形象算是深入人心,再不会有人怀疑了。 毕竟换成屯子里的其他干部,为了一个公章盗用的事儿就引咎辞职,把自己的女儿给送去坐牢,谁有这个狠劲儿跟魄力? 伍永兵也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多人联名去给他求情,而且他自请卸任大队长这个事儿,不止屯子里的人反对,公社那边也没批。 在离开公社的时候,赖国昌对他的态度也跟之前没差别,只是在临走前才郑重拍着他的肩膀,耳提面命道: “刚刚当众骂你不过是为了给底下的社员们一个交待,你不要往心里去,也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 “但你确实得吃一堑长一智,靠山屯的变化不用我说你也清楚,这才只是个开始,往后屯子里不止有卫生站,还有试点的养猪场,而且谁也不知道那位姑奶奶接下来还会折腾出什么别的东西出来。” “你们屯子捡到了这么一块宝,发展日新月异,但随 之而来的各种状况肯定不会少,挖空心思想要从中分一杯羹甚至直接摘桃子的人更是多不可数,所以你得记住今天这个教训了,往后不管是你,还是屯子里的那些干部,每个人都得改变思维心态重新找准定位,再不能像以前那样,把你们屯子当成一个普通生产队那么简单对待了。” &ld;我跟你打了这么多年交道,对你还算了解,你们那个屯子,还就得你才能镇得住,所以你得做好心理准备,接下来的几年,天时地利人和,是靠山屯飞速发展的大好时机,你得继续给靠山屯当牛做马,替你们屯子认真把好这一关,千万不能松懈让外人给钻了空子!⒄_[]⒄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之前伍永兵辞职也是一时意气,觉得屯子里的人既然对他有意见,那这个大队长他不做也罢。 可现在赖国昌的这番话,让他心下一凛,脑子瞬间清明起来。 他这时候才恍然意识到,是了,从年初那么多外地人涌入这儿看病,从如今卫生站每天八十个限号供不应求,从上面轻而易举地就审批通过了靠山屯的小型养猪场试点,这其中的种种,都足以说明靠山屯如今的地位确实是不一样了,再不是以前那个谁提起来都摇头的穷乡沟了。 带来这一切变化的人是谁不言而喻,而他作为叶青的铁杆支持者,应该在她背后默默推举,排除万难去替她扫清一切障碍,助力叶青去实现她的那些理想和抱负,到那个时候,背靠大佬的靠山屯才能吃香喝辣,万事不愁。 可如果只是遇到一点事儿,他就撂挑子不干了,人家还能放心在靠山屯扎根,愿意将全副的信任都交托给他吗? 伍永兵心中充斥着悔意,意识到自己以往对儿女的纵容,造成了如今这么坏的影响,真要是把靠山屯逆境崛起的机遇给搅黄了,那他就是屯子里的罪人,欠下的债怕是这辈子都还不清了。 伍永兵感觉自己肩上的担子有千斤重,脚步抬起来都无比沉重艰难,但也是在这一刻,他的眼神变得异常坚定,看清楚了前路和方向后,他对这个大队长的职位也有了更为清楚的认知,时代在变革,他也要改变心态了,为了靠山屯的发展,他个人的荣辱以及他人的看法根本不重要,付出多大的代价都在所不惜。 前路漫漫,也许荆棘遍布困难重重,但谁也不能阻挡靠山屯一路向前!! 第 126 章 叶青还真没有想到,伍月英闹了这一回,伍永兵反倒是因祸得福,不但在屯子里的威望得到重塑,而且还在赖国昌的提点下,更加稳固了道心,此后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在和她相互配合彼此成全这条路上,再没产生过任何自我怀疑。 等从公社放出来后,伍永兵回屯子的第一件事,就是来找叶青致歉。 毕竟叶青才是靠山屯卫生站的站长,今天早上贴的那张告示没有经过站长同意就擅自张贴出来,确实是有越权办事,完全不把叶青看这眼里的嫌疑。 哪怕那张告示不是伍永兵干的,也跟他脱不开关系,他不来跟叶青解释清楚这肯定说不过去。 更何况,回来的路上,老支书告诉他,要不是叶青在会议上态度强势要求保他,只怕他这回铁定要被屯子里那几个蠢蠢欲动的干部拉下马。 知道有人想要上位,伍永兵倒也没生气记仇,反而表示理解,毕竟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都做上生产队的大队干部了,想往上爬当一把手这也是人之常情。 他也不年轻了,等再过几年干不动了,迟早也要退位让贤,让更年轻更有能力的人上来。 伍永兵并不恋权,但眼下靠山屯发展的关键时期,在叶青的扩张版图才刚刚展开,还需要他继续支持推进的节点,他还不能退,得为靠山屯这艘大船掌好舵,努力驾驶这艘刚刚启航的小船一鼓作气全速前进,不能容许它拐弯甚至失去方向。 叶青肯出面保他,伍永兵心中高兴又得意,这说明这半年来他对叶青态度和方式都是让叶青满意的,这让伍永兵信心倍增,对叶青道歉的时候就越发诚恳。 叶青还真没把早上那个小插曲放在心上,告示都撕了,伍永兵也对外称是贴错了,保全了所有人的体面,本来这事儿对伍永兵而言就算是无妄之灾,人也去公社接收过调查了,现在人回来了,这事儿就算是到此为止了。 所以叶青摆了摆手,直接打断了伍永兵的道歉,反倒是提醒这位大叔: “您回家了吗?没回的话还是赶紧回去看看吧,伍婶子下午那会儿突然发病,在家里晕过去了,当时您家里没人,幸亏被夏航毅同志看见,又正好我当时就在您家附近不远,及时给她做了心肺复苏,不然可就危险了。” 伍永兵还真不知道这事儿,立马心下骤跳,猛得抬起头惊诧地看向叶青。 “婶子有冠心病,平时因为没有太明显的症状,所以以前你们家没引起重视,也没有长期吃药控制和调理,但今天您跟伍月英都被抓,她一下子受到的刺激太大,心脏承受不住就发病了。” 这下伍永兵在叶青这儿坐不住了,立马就赶回家里去照看老妻,别的事儿暂且都顾不上了。 叶青也不至于没眼色到在这个时候询问伍月英怎么样了,反正人都已经被派出所带走了,亲爹举报而且还是盗用公章这么恶劣的行径,就算不被判坐牢,起码十天半个月的拘留是少不了了。 这时候,她这个靠山屯卫生站 站长的作用就体现出来了,都不用她出门去打听,每天都会有屯子里的大妈大婶还有病人跑到站里来唠嗑,将打听来的八卦主动告诉给她听。 比如伍月英拒不承认盗用公章,坚称告示是伍永兵自己签名盖章贴着卫生站的; 比如伍家闹翻了天,伍母坚决不愿意去派出所给丈夫作证,两个儿媳妇闹着要分家,并表示伍母如果不去作证,以后他们就拒不养老,让伍母以后跟着伍月英过; 再比如,伍母一直没松口,但屯子里却有人主动去派出所当人证,那人表示当天自己在朋友家通宵打牌,一直到凌晨四点多才偷溜回家,没想到正好看到伍月英拿着一张纸鬼鬼祟祟去了屯尾。 有人作证,伍月英再怎么嘴硬都没用了,就算伍母不出面,也照样能定伍月英的罪。 总之,这场闹剧一出接着一出,在这个期间,夏航毅甚至还跑到伍家来找他老丈人求情,想要让伍永兵出个谅解书,看在伍月英怀孕的份上原谅她这次犯下的错误。 可惜这次伍永兵铁石心肠,哪怕女婿来求情也根本不为所动,甚至还叫两个儿子出手,直接把夏航毅给赶出了屯子。 之后,公社那边可能也不想案子继续拖着了,一直在给派出所催促和施压,所以没过两天,处罚结果就出来了。 伍月英被判刑事判拘留一个月,并且还被罚款了五十元,此后被靠山屯彻底拉入黑名单,非特殊情况不允许再踏入靠山屯,算是让这个案子终于告一段落。 伍月英对这个处罚结果还很不服气,当场就撒起泼来,还试图殴打羁押她的民警,拒不接受拘留。 她几个月前跟简铭搞地下恋的时候,就偷吃禁果意外怀过一个孩子,当时还是找叶青帮忙给拿掉的。 这么短的时间内又再怀上了,尤其这一胎还不到三个月,胎儿本来就还没有怀稳当,加上被抓到派出所后,天天没完没了的审讯让她精神高度紧张,精力不济外加休息不好,身体状况已经很虚弱了,结果没想到在张牙舞爪地反抗拒捕过程中,一个没注意撞到了肚子,当场就小产了。 人当时就被送去了镇上的卫生站,但孩子却没能保住。 看伍月英流产,哪怕是因为她自己不老实造成的,派出所多少还是生出来几分恻隐之心,本着人道主义的做法,派出所那边就打算让伍月英在卫生站先调养一个星期,身体恢复了再进行拘留, 可他们哪里晓得,都这样了,这伍月英还不消停,在卫生站休养的几天里竟然还试图找机会翻窗户跑路,结果直接就被负责看守的民警给逮了个正着。 那民警当时就气笑了,见伍月英这么有精神,哪里像是流产伤了身体的模样?干脆就收起来不该有的怜悯同情,当天就把人给提溜去看守所关禁闭去了。 不知道为伍月英到处奔走的夏航毅心不心累,反正叶青听了之后是真的相当无语,对伍月英的折腾本事那是打从心底里表示膜拜佩服。 伍月英流产这事儿伍家肯定也听说了,伍母一听说这个 消息,当时就急了,自己都还是病恹恹的呢,却不顾伍家众人的反对,一定要亲自去镇上卫生站照顾闺女。 只可惜她这边对女儿贴心贴肺,又是煲鸡汤又是炖补药的,一门心思想着给闺女补补身体,伍月英却根本不领情,还没进到病房里面呢,就被伍月英给轰出来了,连带着那辛苦熬好的鸡汤和补药,都被伍月英一把给打翻在地上,根本连看都没看一眼。 因为被伍永兵举报一事,伍月英彻底恨上了娘家,同时也迁怒上了她妈。 她觉得如果不是伍母没本事拿捏不住她爹,没能让她爹出具谅解书,她根本不用被拘留一个月,这个孩子也就不会流产。 所以在伍母找过来的时候,她把所有的负面情绪都一股脑地朝着伍母宣泄,用尽了各种怨毒的词汇咒骂,看向伍母的眼神更是恨入骨髓。 伍母再是疼女儿,也被女儿那如利箭一般的阴冷目光给伤得不轻,她缓缓退后几步,又一次捂住了自己的胸口,跌坐在地上久久没缓过神来。 她想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她这些年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儿女,可丈夫对她失望不解,两个儿子儿媳妇怨她,就连她最疼爱的女儿都恨她至此,她好像一夜之间众叛亲离,一个站在她这边的人都没了。 伍母一时间只觉得心灰意冷,回来伍家后当天晚上就同意了两个儿媳妇提出的分家要求,只提出来一点,既然两个儿媳儿媳妇儿嫌弃她碍眼,那她也不在他们跟前讨人嫌了,分家以后她一个人住,但是两个儿子每年得给她二百斤粮食,至于伍永兵,将来他愿意跟谁过跟谁过去,她管不着也懒得管。 伍永兵也没想到伍母会提出这样的分家方案来,树大分叉儿大分家,屯子里各家儿子成家后就分开过的情况也不在少数,但谁家分家后,老头子老太太也跟着分居的?这跟离婚有什么差别?说出去怕不得被屯子里的人笑死? 伍永兵真是被伍母这个骚操作给气得不轻。 这个老婆子脑子拎不清,之前跟着女儿背刺算计他,结果他这边自首举报后,把伍月英给送进去了,这老婆子就因为这事儿怨上他了,不但故意别苗头不去给他作证,如今还跟儿女赌气闹分家,甚至要分出去单过,这是摆明了要跟他划清界限。 伍永兵本就被这个老伴儿伤透了心,现在伍母非但不反思自己的问题,反而还上赶着找不痛快,这下伍永兵也来了脾气,干脆豁出去了,那就顺从了伍母的心愿,爱咋地咋地吧! “那不如咱们再去一趟镇上,把离婚手续也一块儿办了吧,名正言顺地一家分做三家,以后你过你的我过我的,你愿意偏心谁就偏心谁,谁也管不着你了!”! 第 127 章 伍母一下就被震住了。 被伍永兵的这番话给吓得半晌没能说出话来。 离婚?她从来没想过离婚,所谓的分家单过,其实也不过是拿捏伍永兵的手段而已。 因为她觉得这次伍永兵没跟她商量就擅作主张举报女儿的事儿太过分,就算月英做错了事儿,当父亲的在家里怎么教育孩子不行,为什么要上纲上线,直接把孩子弄进派出所拘留呢?他这是要直接毁了月英,这样的手段太狠毒了,是一个父亲应该做的吗? 伍母很气愤也很难过,所以她想要故意刁难伍永兵,给他一点难堪,让他也成为邻里间的笑柄,被满屯子的人嘲笑议论一下试试看,让他尝尝名声尽毁是什么滋味儿。 可伍母怎么也没想到,她要惩罚伍永兵,没想到伍永兵转头就将来她一军,不但要把分家单过这个事儿给做实了,甚至连夫妻都不想跟她做了。 伍母呆呆看着自己的丈夫,伍永兵面无表情,但他的眼神毫不退缩,那坚定且郑重的神情,足以说明刚刚他说的那番话不是在开玩笑。 刚刚还语气冰冷咄咄逼人,不把老伴儿和儿女搅和得鸡飞狗跳就誓不罢休的伍母,瞬间就怂了,她努了努嘴,表情又是慌张又是惶恐,压根不敢接伍永兵的话茬,甚至还下意识地就朝着两个儿子看去,想要让伍聪伍敏帮她求情。 可前面伍母对儿子儿媳的冷漠态度,已经伤透了这两个儿子的心,这会儿又怎么会站在她这边?如果父亲真的伤心到了执意要离婚的地步,他们这做儿子的,难道还能不顾父亲的意愿强硬地拦着不让离吗? 而且经过这次的事儿,两个儿子也已经看明白了,他们这个母亲没什么大局观,脑子糊涂拎不清,还有一套她自己的逻辑,真要是继续让这对夫妻凑合在一块儿过日子,难保像这次盗用公章这样的类似事件不会再发生,这次捅的篓子就已经够大,差点把他爹给搭进去了,万一她执迷不悟下次再犯,说不定会给伍家带来灭顶之灾,真要到了那个时候再后悔就来不及了。 这样一想,伍聪伍敏就不由得对视了一眼,他们觉得,让父母分开,这未尝不是一个有效的解决办法。 老两口离了婚,就是完全不相干的陌生人了,母亲这儿有他们看顾孝顺,肯定不用担心养老问题,而父亲没了母亲这个拖后腿的,正好能心无旁骛地去忙活靠山屯的事务,再不用担心老母亲跟妹妹会借着大队长家属的名头在屯子里指手画脚谋取私利了。 伍母见两个儿子不给她帮腔,甚至还隐隐地站在了她的对立面,一时间眼泪刷地就下来了: “好啊,你们都赞同我跟你们父亲离婚是不是?你们这群白眼狼,我辛苦怀胎十月生了你们俩,这些年一把屎一把尿把你们拉扯大,这些年为你们操持结婚,帮你们带孩子,家里家外无微不至地照料你们,现在我老了生病了需要你们伺候了,你们这群王八羔子就要把我当成累赘给扔了,你们良心都被狗吃了!” 伍母越想越是心寒绝望, 气得立马就口不择言,对着俩儿子儿媳破口大骂。 先是嚷嚷着俩儿子有两媳妇儿就忘了娘,果然是不如女儿贴心孝顺;又厉声痛斥哪里有儿子撺掇父母离婚的,非要将伍永兵提离婚这事儿怪罪在儿子儿媳身上,坚称这事儿肯定是他们几个背后搞的鬼;甚至还顺手拿起角落里的笤帚,对着俩儿子就是一顿暴打,连旁边的儿子儿媳都不小心跟着挨了好几下。 “够了!” 伍永兵一把冲上去就把伍母手里的笤帚给夺了下来。 他是真觉得心累,他跟伍母在一块儿生活了这么多年,从来没见到过伍母这样胡搅蛮缠的模样。 眼前这个人那疯魔偏执全然不讲道理的模样是如此眼熟,赫然跟他脑海中伍月英自以为是骄纵跋扈的那张脸完美重合。 这一刻,伍永兵才恍然大悟。 他就说月英那孩子小时候明明那么聪敏可爱,又是在他眼皮子底下长大的,为什么会成了现在这般品行恶劣自私自利的模样,变得他都快不认识了。 如今看到伍母破防后露出来的狰狞面目,伍永兵才反应过来。 女肖母,伍月英那性子,分明跟伍母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只不过他以前把妻子保护得太好,让伍母脸上戴着的那张伪善面具一直没有摘下来过,才没让他看穿她的真实性情。 而反观伍月英,因为从小家中受宠,所以她的坏脾气从来没在家人面前掩饰过。 当孩子的时候伍月英就爱耍点小聪明小算计,但那会儿伍家人没有对伍月英的性情加以管束和引导,又有伍母溺爱纵容,可不就如同一匹脱缰野马一般,朝着歪路上越走越远,到成年后就再也掰不回来了。 伍永兵越反思越后悔,归根结底,还是因为他识人不清,被妻子的温顺表象给蒙骗了。 年轻时他还曾为这辈子娶了个贤妻活成了人生赢家而沾沾自喜过,殊不知看似和睦温馨的家庭背后早就埋下了隐患。 如今夫妻俩闹成这样,好好都一个闺女也给养废了,伍永兵恨不得重新回到过去,扇醒年轻时那个少不更事的自己。 &ld;就按照你说的,你一个人分出去单过吧。⒆[]⒆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家里的房子,东厢房部分归老大,西厢房部分归老一,中间的正屋留给你,中间砌一堵墙就能把房子一份为三了。” “往后老大跟老一要是想扩建,就自己分别往左右两边加盖屋子就是,反正咱们家的宅基地两边都还留了余地,盖房子的位置肯定是够的。” 伍永兵也懒得跟伍母掰扯了,知道以伍母的脾气,今天这婚肯定是离不成了,但既然她打定主意要分家,那就顺了她的心意,直接分吧。 正好趁着这个机会把俩儿子家分开,不要再跟这个老伴儿搅和着住在一块儿了。 毕竟家里已经被她养废了一个闺女,可不能再让她把几个小孙子孙女儿都给养歪了。 这会儿伍母又隐隐开始后悔了,她想说几句软话,让伍永兵放弃分家的念头 ,可一对上丈夫那双冷淡的眸子??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她到嘴边的话又给咽了回去,只能杵在原地装作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以为这样伍永兵就会心软给她个台阶下。 奈何伍永兵如今根本就不吃她这一套了,干脆利落地分完屋子不说,甚至连家里的钱还有锅碗瓢盆都清点了出来,所有财务家当一分为三,两兄弟一人一份,剩下的那份归伍母。 末了他还不忘对伍母杀人诛心,补充说明道: “前面我说的离婚那话一直有效,什么时候你想通了,咱俩就去镇上办手续就是了,到时候你是想让俩儿子给你养老还是搬去跟女儿住都随你,我绝不干涉!” 相处了几十年的老伴儿,忽然这样翻脸无情,伍母眼眶再次泛红,缓缓把头低下去没再言语。 伍永兵也不去管她,招手唤了个小孙子,让孩子去屯子里找老支书过来帮忙,给分家这事儿做个见证。 这年头分家可不是小事儿,涉及到了中公的财物分割,如何分配都必须要白纸黑字写得清楚明白,免得等分家之后再产生矛盾,闹出不体面的纠纷来。 老支书还没来呢,伍聪伍敏两个先觉出不对劲儿来了。 因为他们发现,自家老爹分家的事儿事无巨细地说了一大堆,就是没提他自己,俩兄弟下意识就朝着伍永兵这边看了过来: “那爸您呢?您打算跟谁过?” 伍永兵看都没看伍母一眼: “我谁也不跟,我上晒谷场那边的仓库凑合去,反正那边宽敞,我随便弄几块板子搭张床就能睡,晒谷场那边有灶有大锅,饭我自己就能做,要实在忙得顾不上了,我就上叶丫头那儿搭伙去!” 伍聪伍敏顿时就急了。 分家并不丢人,可把自家老爹给赶到晒谷场去睡仓库,那这事儿可就真是闹笑话了。 这要是传扬出去,外人不知到具体内情,还以为他们兄弟俩容不下老人呢,那他俩以后都不用出去见人了,光是屯子里那些人的唾沫星子就能把他们兄弟俩给淹死! “那怎么行?咱们俩兄弟还能缺您一口饭吃缺您一张床睡?趁着还没开春,改明儿我们就加建屋子,肯定给您单独准备一个睡觉的屋!” “吃饭也不用担心,您看是单独在我们兄弟俩谁家吃呢,还是轮流着来都行,随您的心情。” 兄弟俩立马就表了态。 只是伍永兵心意已决,两个儿子如今都已经成家,孩子一大堆,本来就应该和父母分开全心全意去建设自己的小家庭,伍永兵也不乐意跟儿子儿媳妇住一块儿瞎掺合,容易闹矛盾还可能要看儿媳妇儿脸色,索性谁也不跟,自己一个人随便住哪儿都舒坦。 现在还是农闲期,仓库那边空着也没存放粮食,他在那边弄张床烧个火盆就能住,等过段时间天气热起来了,他连仓库都不住了,直接上鸭子河边守猪圈去。 马上屯子里就要搞小型养猪场试点,几百头生猪的规模可不能疏忽大意,万一有野兽下山来偷袭,或者是被小偷给盯上了,趁着晚 上没人神不知鬼不觉地盗走几头,那可都是大损失。 如果到时候需要人在猪圈那边值班守夜,那他干脆就在鸭子河边上搭个小棚子直接住下得了。 伍永兵这个分家法,那简直是整个靠山屯独一份的,就是老支书来了,都被他这光棍的做法给惊呆了。 “真不改了?你一点东西都不要啊?” 没想到伍永兵夫妻俩如今会闹到这个地步,而且一分家,竟然要让老伍净身出户,老支书看了那边不吱声的伍母一眼,心下也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 万万没想到这个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的伍家婆娘,竟然能这么狠,伙同女儿坑害伍永兵,拒绝给伍永兵去作证就罢了,现在竟然还要分家单过,甚至连一点东西都没打算给伍永兵留,这还是相互扶持走过半辈子的夫妻吗?这特么明明是仇人吧? 老支书都能想到,伍家分家这事儿一传出去,屯子里的人要怎么议论了,实在是伍永兵媳妇儿的这个做法,跟把伍永兵的脸面摁在地上踩没啥区别了。 可看伍永兵那一脸豁出去不在乎的样子,老支书也是无可奈何,毕竟就算他觉得再不妥,这毕竟也是人家夫妻的感情私事,人家伍聪伍敏两个儿子都没说话呢,他一个外人不方便插手强行干涉。 不过,到底不愿意看到自己的老搭档吃亏,老支书表情纠结了一会儿后,还是再三确认,并用眼神示意伍永兵不要太老实,夫妻撕破脸之后,可不就是仇人相见泾渭分明么,这种时候退让,那吃亏的就只能是自己。 但伍永兵对他的暗示视而不见,只不断催促老支书这个见证人赶紧在那张分家协议上签字。 这下老支书没辙了,长叹一口气后,说了几句场面话,就在协议上签字画押,伍家其他人也都陆陆续续签字了,伍母瞄了那边的伍永兵一眼,略迟疑了一下,也在上面摁了手印。 协议一式四份,伍聪伍敏还有伍母各自拿了一份,剩下的那份则会拿去大队部存档留底,以便将来出现纠纷的时候进行查阅求证。 除此之外,对三家的宅基地重新进行划分,房屋的所有权也要作更改,这些都是要大队部登记造册的,一点不能马虎。 但这个事儿就轮不到伍永兵来管了,只能老支书去处理,他虽然是大队长,但他家分家,他这个大队长也得避嫌。 反正老支书这边把签好的协议一拿走,伍永兵就不乐意在家里呆了,他只收拾了他自己的衣裳,胡乱打包之后,拎着东西就往外走。 等叶青这边听到伍家分家的消息的时候,伍永兵都已经在晒谷场仓库那边住下了。 而且伍永兵当天就专门去派出所将伍家的户籍都改了,两个儿子都分户出去,成了独立的户主。 与此同时他还对派出所提出了申请,要求和伍月英彻底断绝父女关系,希望派出所方面能为他进行公证,并出示盖章证明告示,张贴在派出所以及靠山屯,让所有人都知道他和伍月英这个女儿已经划清界限。 派出所那边还从没有 办理过这个业务,农村父子之间产生矛盾甚至反目成仇的其实不在少数,平日里吵吵闹闹扬言要断绝关系的也不是没有,但真正闹到明面上,直接要求派出所公证,甚至还张贴告示的,却是从来没有。 但伍月英盗用亲爹公章谋取私利这事儿,在青山镇派出所也算是大新闻了,这阵子因为这个奇葩女,派出所都多了不少茶余饭后的谈资,如今受害人上派出所来断亲,这些民警都对伍永兵的遭遇深表同情,劝他深思熟虑或者阻挠他这么做的还真没有。 ?饭在锅里提醒您《七零赤脚女医》第一时间在[]更新,记住[]?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设身处地想一想,大家都很能理解他的这个做法,毕竟谁家要是养了这么个糟心的姑娘,怕是也很难有涵养能忍着不翻脸。 派出所所长也不敢擅自做主,于是给县里去了个电话汇报了具体情况,得到上面的反馈后,才爽快同意了伍永兵的申请。 于是,等叶青去到晒谷场那边找到伍永兵的时候,晒谷场仓库外面已经围了不少人,都在盯着墙上张贴的那张断绝父女关系的告示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叶青是真没想到,伍永兵受了这次的这个教训后,竟然真的狠下心肠来做到这个地步! 为了保住靠山屯的未来,他将拖后腿的老婆女儿都给舍弃掉,生生将自己整成了孤家寡人! 原先伍永兵对伍月英一次次原谅忍让,叶青心下还暗暗吐槽过,觉得伍永兵优柔寡断,迟早会被自己的心软给害了。 可现在伍永兵真狠下心来剜掉了这块烂肉,人到中年有家归不得,只能住在这个冰冷空旷的仓库里,每天操持完屯子里的事务回来面对的就是冷锅冷灶,光是看着这凄凉的画面,叶青就忍不住替伍永兵感到心酸难过。 但好在,叶青很快就发现,她对伍永兵的担心是多余的。 伍母还想要用分家单过这一招来让伍永兵丢脸屈服,但谁也没料到,伍永兵这边才搬到仓库,马上就有人主动来陪伍永兵吃饭喝酒下棋唠嗑,而且这些人都是自己端着好酒好菜上门来的。 这还不算,在知道伍永兵这边啥都没有后,隔天就有人送来了衣柜书桌锅碗瓢盆,甚至还趁着伍永兵外出的时间,悄默默地给伍永兵盘了一个炕。 伍家分家这个事儿,屯子里确实有很多人议论,但嘲笑伍永兵的却一个都没有。 毕竟大家心里都很清楚,要不是因为伍月英干的那出糟心事儿,伍家不会闹到这般鸡飞狗跳家宅不宁的地步。 如今伍永兵被伍母逼得只能上仓库来蛰居,为了屯子里的集体利益,毅然决然和伍月英断绝关系的举动后,大家伙儿对伍永兵只有满心的愧疚和敬佩,又怎么会去笑话一个赤诚真心为屯子着想的好干部? 所以很快,伍母就发现自己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她提出来的分家单过,并没能让她日子过得多痛快,两个儿子儿媳对她态度冷淡,几个孙子孙女儿都不要她帮着带了,她一个人守着冷冷清清的正屋,连个嘘寒问暖的人都没了; 而且在知道她为了伍月英而祸害村里,甚至还逼迫伍大队 长让步后,屯子里的人都对她有了意见,以前时不时跑到家里来找她闲唠嗑的那些大妈大婶,如今一个也不来了。 有时候那些人在村子里的大树下晒太阳闲聊,只要她凑上去,那些人的谈笑声立马就戛然而止,一个个找借口走开了。 她俨然被排斥在了圈子之外,再不受屯子里的人待见,她虽然得到了房子和财务,但在这个村子里却活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 反观伍永兵,地位却是来了个惊天大逆转,不仅没人觉得他被妻子赶出去窝囊丢脸,反而还得到了整个屯子里所有人的支持爱戴,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看到他都会热情打招呼。 以前伍永兵家庭美满日子红火,俨然活成了靠山屯的人生赢家,那会儿屯子里人人艳羡,但对他不满的人不少,所以在他这个大队长开展工作的时候,总会遇到各种各样挑刺不满的人,经常弄得他焦头烂额烦躁火大。 但现在却不一样了,许是屯子里的人发现,除了大队长这个身份外,他伍永兵也没什么特别的,老婆孩子背刺他,还被赶出家门一无所有,这样的日子,甚至过得比他们这些人还惨。 面对伍永兵这个失败者,这些人心中的不平衡瞬间消散了,所以以前背后对伍永兵有过不满的那些人,如今都尽数倒戈,皆成了他的铁杆拥护者。 没人当刺头找不痛快了,大家团结一致,整个靠山屯自然就拧成了一股绳,这种变化是肉眼就能看得到的。 伍永兵也很快就发现大队长的工作开展比以前顺利了很多,每天没那么多烦心事儿,还能早早下工回家跟一些老伙计们凑一块儿下棋吃酒吹牛皮,日子过得轻松舒坦赛神仙,那他还能感受到个屁的孤单寂寥啊,什么老婆孩子热炕头,早忘到爪哇国去了!! 第 128 章 二月二,龙抬头,刮春风。 叶青在邹阿婆的叮嘱下,把猪头肉从装肉的大缸底翻了出来。 猪头古时候在二月二这天是祭祀用的,又称之为龙头,所以吃猪头肉寓意着好兆头。 所以过年前部队农场杀猪,赵玉良送的那几块猪头肉,叶青就一直没让动,到了二月二这天才让吃。 猪头肉配腌渍的酸黄瓜辣白菜,卤猪头肉切片蘸蒜泥,还有猪头肉炖白菜粉条,可以说是相当丰盛。 当然,在这一天肯定还必少不了的一道美食,就是春饼了,吃春饼也叫吃龙鳞,都是以往靠山屯这边的老习惯。 若是在南方,这个时节外头已经可以采到新鲜嫩绿的野菜了,但在东北这边肯定是没有的,这边天气还在零下呢,外头雪都没化,想要吃春菜肯定还没到时候。 好在年前叶青就在后面大棚里面弄了几个木箱子,装模作样地种了几箱大棚菜,什么生菜豆角黄瓜辣椒之类的,倒是也不愁没有新鲜蔬菜吃。 有异能在手,她就算是胡乱种菜,也不愁那玩意儿活不了。 还别说,当初她刚要这么干的时候,家里人觉得新奇,屯子里的人也陆陆续续来了好几拨,都是为了来参观学习她这个大棚菜的种植技术。 但每一个人看完之后都不得要领,回去照着这么做的,也没一个成功的。 倒是也没人觉得奇怪,只当叶青人聪明能干,不但在医术上技术了得,连种菜这方面都天赋异禀。 总之,这么如同小孩儿过家家一般的方式下来,她那几箱菜确实是长得不错,常不常地家里的餐桌上就会添一道蔬菜,这一整个冬天给她续命了俩三个月了,依然很□□。 吃春菜是暂时没戏了,但马上等来的,就是叶青的忙碌季,她也顾不上去惦记那点口腹之欲了。 龙抬头之后,部队农场那边的养猪场就算是正式扩建完成了。 部队农场纪律严明,援建战士和志愿者也都吃得苦,所以自从叶青和赵玉良商量好了来年的科学养殖计划后,他就立马带着人着手对养猪场进行扩建。 赵玉良也是个狠人,他觉得养猪这一项非常有前途,既然要扩建,不妨大胆一点,真要是科学养殖能成,这个偌大的部队农场,养个上万头生猪的规模根本不算啥,再翻几倍都不是问题,所以他打算未雨绸缪,直接将养猪场一次性扩建到位,省得以后地方小了再缝缝补补麻烦。 于是,几个月的时间下来,整个部队养猪场彻底变了样,面积足足扩大了整整十倍,而且每个猪栏都按照叶青之前所说的要求整整齐齐排列成了数排,有大量的窗户通风,有灯光照明,排水以及粪便的清理都考虑得很是方便到位。 总之,这么大一个工程量,这么快就建完了,叶青是着实对赵玉良的行动力表示佩服。 扩建完养猪场,赵玉良就催促着供应站那边尽快把他们农场的任务猪猪仔送过来。 然后,二月二没两 天,供应站那边果然就把第一批生猪仔运到农场了。 往年供应站给农场供应的生猪幼崽数量是固定的,基本上都是上半年五千下半年五千,送来的猪仔年龄段一般在月余,体重二十斤左右,第一批生猪,养到七八月就要出栏,第二批则在过年前,供应站方面对任务猪的要求是得达到150斤才算合格。 一年下来,出栏的生猪合格率,要达到九成才算是完成任务,如果达不到规定的合格率,上面会对农场责任人进行处罚。 去年底,因为部队农场这边养的生猪全部合格,算是超额完成了任务,所以赵玉良就提前跟供应站打了招呼,要求今年优先给部队农场这边供应小猪仔,并且数量上他也要求多多益善。 县里面也知道叶青如今跟部队农场合作在搞科学养殖计划,所以县里的几个相关单位都没有从中阻挠,很爽快地就审批通过了赵玉良的这个请求。 于是,今年一到发放生猪仔的时间,供应站那边就率先来了部队农场,而且第一批就送了八千头,还表示如果调配顺利的话,再过俩月还会再送来一批。 赵玉良对此表示满意,在猪仔送来的当天,就让小朱司机跑到靠山屯去请叶青这个外援了。 这么多生猪仔,是不是都健康,该怎么分栏,要如何规范养殖,都得叶青下指示才行。 叶青果断带着几个徒弟飞奔去了部队农场,先把她那边事先做好的计划表拿出来,有条不紊地把各项工作安排下去,让赵玉良那边尽快调配人手到岗,然后才紧锣密鼓地将新来的这批猪仔都逐一进行筛检,必须确认猪仔身体健康后才允许送进各个猪圈。 老话说家财万贯,带毛的不算,意思是说家里有再多的钱,但饲养的家禽家畜都不能计算进个人资产,因为养殖的风险是不可控的,自然灾害、疫病还有价格的涨幅,都可能让养殖户一夜间倾家荡产。 眼下当然不存在私人养殖业一说,这些生猪都是集体的,属于国家财产。 但道理仍然是那么个道理,养家禽家畜,一刻也不能疏忽大意,一个看似不起眼的问题,很可能就会让一整个养殖场全军覆没,所有的辛苦都打了水漂。 所以对于供应站送来的生猪仔,叶青的要求极其严格,必须对各项指标进行仔细筛选,将有可能携带病症的生猪都先拦截在外,单独隔离出来观察和治疗一段时间,确保生猪痊愈之后,才能送进大养殖场混养。 八千头生猪的筛查工作量可不是个小数目,但好在部队农场这边人多,叶青把所有的筛查工作都拆分开来,然后安排了四个小组分工合作,每个小组用了二十个人,稍微培训一下就能快速上岗。 一回生二回熟,这些人一开始还有些生疏,但在叶青演示过几次后,也都能跟着上手了,随着经手的生猪仔越来越多,就越是能放开手脚,筛选的速度也在不断提升。 叶青则带着几个小徒弟,从筛选过的那批生猪仔里面随机二次抽查,发现没什么失误就基本放心了。 这批人训 练出来后可不是用完这一次就算,有了这一次的经验后,以后供应站再送来生猪仔,就不用叶青再心急火燎地赶到农场来支援了,反正都是熟练工了,就继续用这批人按她给的章程办事就行了。 八千头生猪仔,最终筛出来二十多只疑似病体幼崽,还有几只存在一定的残缺,叶青将这批猪仔留在了以前那个旧猪圈里面暂时养着,又给这些幼崽逐一做了检查,确认病因并贴上编号,能治疗且没有传染性的就留下,不能治疗的,就只能人道主义处理了。 剩下的那七千九百多头生猪仔,进入养殖场后,也在第一时间进行消毒清理,确保这批生猪仔对新猪圈适应良好后,才开始喂食。 再之后,就是给养猪场各个岗位的负责人进行培训,叶青花了三天上课,确保把科学养殖的相关要求都传达到位后,才让这些人各司其职,陆续上岗。 这时候,距离叶青给农场的母猪进行人工授米青的时间,也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天了。 叶青也有些好奇和期待,想知道她第一次采用注射的方式给母猪配种,到底效果如何。 这期间,赵玉良专门安排了人在猪圈看守照料母猪,并且每天都会对母猪的情况进行详细地记录。 八十头母猪,出现返情的仅有三头,剩下的基本上都是吃了睡睡了吃,除了部分个体出现食欲减退的情况外,并没有任何其他异常。 赵玉良也一直觉得头顶悬着一把刀,这阵子他焦虑得吃不好睡不着,经常大半夜地会跑到猪圈这边来盯着,恨不得从这些母猪的肚子上盯出一朵花来。 这会儿得知可以初步探出母猪是否怀孕了,赵玉良第一个就往母猪圈那边冲。 “判断母猪怀孕的方法有很多,看特征变化,牙龈和眼角膜是否变色,乳腺是否开始膨胀,是不是背腰塌陷、毛色发亮,以及有没有出现食欲不振、性情温顺等情况,这些是孕初期就能看得出来的,比如这头……” “到了两个月以后,则还可以观察到腹部膨胀,采食速度,体重骤增以及胎动这些明显特征。” 叶青手里拿了一瓶红墨水,在母猪猪圈里慢悠悠地打转,边给四个徒弟讲解,边顺手就朝着一头母猪的腹部探去。 摸一摸肚皮捏一捏乳腺,再看看那头母猪的眼睛牙齿,然后笑眯眯地拍了拍那头母猪的屁股,抓起毛笔在墨汁里一蘸,转头就在那头查探过的母猪后背上大大地画了个鲜亮的红圆圈,满意地吹了个口哨,回过头来冲着赵玉良示意: “赵团,开门红哦,这头有了!” 赵玉良就在猪圈外头站着呢,一听这话立刻就激动地拍打着围栏,连连大喊: “好,真是太好了!” 才二十多天的时间,最多只能观察到母猪的孕初期反应,但到底怀了多少崽子,却是无法通过肉眼观察以及触摸判断出来。 但叶青有异能在,一探这母猪的腹部,就探出了这母猪子宫内到底附着了多少粒小豆芽。 她眉毛挑了挑,眼中露出了 一丝满意又并不意外的笑,默默将这个数字记在了一旁她事先准备好的本子上,却没对外透露半分。 记录好了,她就又继续挑选下一头母猪进行检测。 “哦豁,今天运气不错哦,这头乳腺变粗,牙龈带灰,也揣崽了,不过得注意一下饮食,营养得及时跟上了,它最近食欲不太行,吃得有点少。” 叶青嘴上嘀咕着,手上的毛笔有如行云流水般,又在这头母猪背上也标记了一个圈。 赵玉良赶紧示意一旁那个负责人记下叶青的话,晚上就给这些母猪加餐,一定要把营养尽快补上来。 再然后,一头一头接一头,赵玉良一开始还激动万分,拍打着围栏的手掌都快要拍烂了,但越往后他就越平静,到最后更是趋近于麻木了。 他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叶青在一头头母猪背上打着圈,到后面偌大的猪圈里面,放眼望去竟密密麻麻都是红圆圈,八十头母猪,除了那三头出现了返情的,剩下的竟然无一例外都怀上了! 这中靶概率,简直高得离谱了!赵玉良甚至都有些怀疑这到底是不是真的,别不是叶青在拿他开涮,故意逗他玩的吧? 看出赵玉良眼中的狐疑,叶青把手里的墨汁和毛笔一扔,耸了耸肩对着赵玉良笑道: “知道您不信,不过真的就假不了,再过个把月就能有胎动了,有没有揣崽,到时候一摸就能摸出来。” 赵玉良想想也觉得这话没毛病,而且叶青这丫头在正经事上可从不开玩笑,弄虚作假就更是不可能了,这让赵玉良心里的狐疑放下了一大半。 虽然不确定这批母猪到底能产下多少崽子,但八十头母猪里面竟然有七十七头顺利揣崽,这绝对是一个振奋人心的好消息了。 之前赵玉良还怀疑叶青这个人工授米青方法纯粹是在过家家闹着玩,现在初步结果却让他意识到他看走眼了,就冲这个中靶概率,哪怕这些母猪一胎只能产下三五只猪仔,这个方法都是研究有价值的,如果能在产仔数量上再进一步改善精进,这个方式就值得在全国范围内学习和推广! 这时候,赵玉良可还不知道,叶青那个小本本上记录的那一串密密麻麻的数字代表着什么,如果他知道的话,怕是得当场尖叫发疯。! 饭在锅里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 :, 希望你也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