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角》 第1章 入洛阳 大汉历。 光平元年(公元178年)。 洛阳。 繁华的洛阳城内。 身着道服青年缓缓踏进这当今朝代的首都,手握着一杆旗子,旗杆分九节,过路的行人看着上面所写,尽皆露出奇怪神情。 只见其上写着:每日三卦,十算九不准。 这城里倒也不是没有道人算卦,但他们都恨不得写得多么厉害,哪来的这个青年如此离谱。 城门口处一位道人本看着又有位同行进来洛阳城分一杯羹还警惕万分。 待看到他旗帜所写顿时放下心来,甚至有几分可怜他。 十算九不准?这样有人去才怪! 倒是可惜这位青年的脸了,面如冠玉,气宇轩昂,在一身道服的衬托下,整个人显得飘逸潇洒,莫名有几分仙气。 就这扮相,都能比得上中东门那个白胡子老头了,那个家伙每天忽悠人那叫一个多,赚的那叫一个盆满钵满。 要是自己有这个扮相,哼哼!三年奔小康,五年架马车,十年住府邸,二十年纳他个五门小妾! “终于到了这洛阳城啊!” 青年看着这偌大的城池,感慨的叹了口气。 尼玛哟,这年头见过被泥头车撞穿越,被雷劈穿越,没想到在家里看本古书都能穿越。 作为一位历史爱好者,张角从古玩街小摊处得了一卷古书,心喜之下,回家后便翻阅起来。 张角,没错,就是跟历史上那个举旗造反的老哥名字一模一样。 谁料看完后,一觉醒来,就来到这个世界,脑海中还出现【地煞七十二法】的卷轴。 只要张角每在洛阳待满一个月,每个月都可以获得地煞法其中的一项法术。 可不知道这卷轴是不是喝了假酒。 把自己弄到了冀州,离洛阳隔的贼远。 在告别了张宝、张梁这两个便宜弟弟后和一群太平道众后,靠着自己的双腿走到洛阳。 没办法,太平道都是一群穷人,兜里比脸都干净,张角身上的钱财在半路就花的一干二净。 剩下的全靠自己的卖相和口中的三寸不烂之舌,硬生生撑了过来。 顺便还传了一下教。 有着后世学的心理知识和自身的几手医术,救下了不少人,至少冀州这个基本盘算是稳妥了,大贤良师之名已经小有名气。 左脚刚迈进洛阳城内。 【获得地煞七十二术之一:导引。】 【导引:运气通血脉,强身除百病,即练气吐纳之术。】 听到系统的声音。 张角露出了笑容,导引术可是万术之基。 有了这个,自己就是真正意义上的修行中人,跟那些江湖骗子不是一路人。 黄昏将至。 随处找了间客栈便住了下来,作为临时住所,张角便忍不住进行第一次导引。 修炼成仙,长生久望,这多少王侯将相梦寐以求的词,此时被自己纳入怀中。 只见张角呼吸间,都有一道白色匹练被纳入体内,吐出来的却是略带黑色的气体。 当气体触碰到房间里作为摆设的花草时,开得正艳的花草便迅速枯了下去。 多年来身体聚集的毒素现在随着张角呼吸排出体外,只见盘坐在床榻上的张角面色愈发红润,一身气质越来越飘逸,更平添了几分自信。 “这导引术还真是神奇。”张角慢慢睁开双眼,瞳孔似有精光一般。 身体现在只觉得极其有力,这七十二法其中的一门就有这种效果,不由得让张角更加兴奋起来。 同时,心里盘算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去年,王甫联合太中大夫程阿构陷宋皇后以巫蛊诅咒刘宏,导致宋皇后被废,死于暴室。 现阶段,朝野上下应该对这些处于敏感状态。 自己在没有真本事之前还是不能跳的,至少有能力自保再说。 今年,刘宏在其母亲董太后和及常侍们的教唆下,又尝试卖官,身为皇帝的刘宏给了传承八百年的汉朝一计疼击,开启了皇朝覆灭的死亡倒计时。 而且官位的价格是官吏年收入的一万倍,这不是教唆花钱的官员贪污是什么? 看来,可以尝试控制除冀州以外的其他地方了。 太平教之名必当在大汉境内传扬! ...... 一连数月过去。 算卦小摊面前已经挤满了人,男女皆有,几十人排成长队,表情恭顺,就算是张角没来都是安安静静的站在原地。 “诸位来算卦?” 拿着旗帜的张角走近看了这么多人围住自己的摊位,拱了拱手,和善的笑了一声。 “张先生!” 在见到张角来了之后,所有人都沸腾起来,纷纷回礼,眼神狂热的看着这洛阳城内最为炙手可热的算卦先生。 几乎从他嘴里说出的卦象就没有不灵验的。 至于旗帜上的标语?谁管他呀,一定是高人都有自己的癖好。 张角看着熙熙攘攘的众人,不由得苦笑着的摇了摇头,自己写这标语本来是求个亲近,毕竟赚钱哪有修仙香。 谁料,自己的卖相实在太好,一坐在摊位上,便有许多小媳妇大姑娘围了过来。 直到第二个月,签到了射覆之法,发现自己是真的有本事,这下子过来算卦的人更多了。 看着排在身前队伍首位的一名容貌沁雅的女子,张角没有多说什么,抬起自己的手,示意她坐下。 那人轻车熟路的坐了下来,解开钱囊,拿出三两白银放在桌面,便自顾自的拿出书简读了起来。 “姑娘,老样子?” “是,麻烦张先生了。” 看得她这个样子,张角手持太平经便诵读起来。 道音肃穆,绕梁不绝。 站在摊前的众人安静的听着,这声音仿佛有魔力一般,心里嘈杂的心事统统给压下。 这姑娘倒也是个妙人,自从听过他诵经后,就是每天的常客,来了以后,花费大价钱买下名额。 却是不像其他人一样算卦,只要自己每天诵经给她听,听完便走。 日复一日,月复一月,两人彼此相熟,却不通名讳。 君子之交淡如水也。 至于用卦算之法去算出她的一切? 那这样岂不是少了许多乐趣,有些事情,就是要未知才有趣。 第2章 符箓之法 一篇经文很快念完。 女子对着张角俏皮一笑,伸了个懒腰,曼妙身姿一览无余,摆了摆手,“张先生,我先走了。” “姑娘慢走。”张角回之以笑。 身后一个面色黝黑,随身带着酒壶的书生面色涨红,醉醺醺的问道:“张先生,为何不问这位姑娘名讳?以便日后相遇,正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面前这个人,正是日后雄霸天下的曹操,只不过现在还是抑郁不得志,满脸的颓废模样,张角微笑着回道: “曹兄弟,有缘自会相见,无缘也不可强求。” “先生,你这心态倒是好,不像我,只能在这偌大的洛阳城内,当一个没有目标的游魂。” 举起酒壶,往嘴里再灌了口酒,曹操醉醺醺的坐在地面上,迷茫的双眼扫视自己巡视了无数遍的洛阳街道。 想当年,少年意气,热血难凉。 制五色棒,悬门左右。 有犯禁者,皆棒杀之! 使得京师敛迹,无敢犯者。 而现在,却是成了一介白衣,整日游荡在洛阳街道,被免去官职的他不知该何去何从。 看着浑浑噩噩的曹操,张角起身将其搀扶起来,“既如此,便为你算上一卦,好解你心中之惑。” 曹操顿时兴奋了起来,他可是看过张角算卦的,极为灵验,不然他也不会每日都跑到这摊前等待。 连忙四下寻找值钱的东西,才发现自己的钱财都拿出买酒喝了,不由得苦着一张脸。 “操身无长物,细数全身,不过清酒半壶,不知可否?” “可。”张角点了点头,拿出一根毛笔和一张白纸,便让他在纸上写一个字。 想了想,在纸上写下一个“相”字。 见此,张角拿着扇子轻轻扇着,调笑道: “哈哈哈,曹兄的书法倒是不错,遒劲华美。” 曹操摇了摇手,被这么一闹,心情倒放松了些。 “哎呀,先生就不要打趣操了。” “少年声色犬马,如今倒是成熟了许多,放心吧,这一劫,如潜龙在渊,美玉雕琢,日后定能腾跃而起。” “真的吗?哈哈哈,操多谢先生!” 一听张角这话,曹操脸色一喜,连忙道谢。 “诶,成事一道,三分在天,七分在人,如若你每日颓废,哪怕上天想帮你一把都找不到机会。” “是,操谨记!” 把内心的喜悦压了下去,曹操起身深深行了一礼。 整个人身上气质与之前大不相同,充满了精气神。 曹操并不缺少自信,但在迷茫之中,需要一个人去肯定他的作为。 在他失官后,不少宦官一派的人都在说是因为他太过严苛才会导致朝堂之上无人帮他。 但曹操想说,棒杀蹇硕叔父,他不后悔! 哪怕因此被明升暗降,调任顿丘令也不悔。 不为其他,皆是为了胸中那点浩然正气。 队伍后的一位老者见曹操离开后,把一只大白鹅带到张角身边。 布满皱纹的脸上写着生活的困苦,恭顺的说道: “张先生,我们家不是大富大贵之家。 只有这一只不会下蛋的老鹅算是重要之物,如若不嫌弃的话,还请收下。” 张角动用射覆观望一下老者的面相。 心中有些震惊。 年少丧母,中年丧妻,老年丧子。 悲痛伴随他的一生。 生活的一切困苦仿佛都压在了他瘦小的肩膀上。 他却硬生生扛了下来。 可现在其眉心又有一道黑气缠绕。 张角感到口中有些苦涩,轻声说道: “请伸出手来。” 老者犹豫片刻,伸出手来,皱巴巴的手掌布满老茧,指甲盖里还有泥土存在,与张角白嫩如婴儿的手形成鲜明对比。 “对不住先生,老头子我是个粗鄙的农夫,手脏......” 说着说着便要把手伸回去,张角却是一把抓住了。 脸上浮现温和的笑容。 “老先生,靠着双手吃饭,怎么能算粗鄙呢?外表虽沾染些许尘土,但您的心干净无比。” 微笑的看向他的手,心里却是一沉再沉。 张角赫然发现他手上的感情线共有四个断口。 前三个分别对应上了他的母,妻,子。 那么第四个...... “敢问老先生是要算些什么?” “老头子不想算什么,是我那可怜的孙子,自从三天前染上风寒,到现在身体一直没好,去叫了郎中,郎中也毫无办法。 所以,老头子我想给我孙子求个平安,要是他也没了,老头子就没亲人了。” 说着说着,老者脸上两道泪水滑落。 看来这第四劫是应在了他的孙子身上。 按照天道来说,他孙子是必死的。 但,这是自己不出手的情况下。 淡淡看了眼苍天,道了一句。 “生辰八字。” 老者连忙从怀中拿出一张红字,双手拿着递给张角。 有【符水】这一地煞法在,他所画出来的符都是有用的。 符箓这门是与神鬼沟通,有召神劾鬼、镇魔降妖之力。 正所谓,画符不知窍,反惹鬼神笑;画符若知窍,惊得鬼神叫。 对于刚入道门的初学者而言,画符是一件非常严肃的事,非等同儿戏。 要摆香案,上香,请神,事先净身,又净手,净口,净笔纸墨砚台,祷告完后,取笔一挥而就,喷上法水,再祷告,再顶礼、送神,缺一不可。 当然修道有成之后可以免去很多步骤。 例如现在的张角,自身导引之术已成。 只不过受到自身修为限制,现在不能画多么高级的符文。 如若想要画上高级符箓,那么张角就得开坛请神了。 以他孙子的情况,普通的祛病符治标不治本。 地煞符箓共计三百六十五种,既合上周天之数,又合人体气穴。 有这么多种符,总有能解决的办法。 心中思索一二,张角定下了所要画的符箓。 六丁神护身符,可保一人平安顺遂! 以桌子为法坛。 抽出一张黄纸,双手插入火焰中,燃尽污秽,以作净身。 拿起毛笔,沾上墨水,再度穿过火焰,是为净笔。 “仁高护我,丁丑保我,仁和度我,丁酉保全,仁灿管魂,丁巳养神,太阴华盖,地户天门,吾行禹步,玄女真人,明堂坐卧,隐伏藏身,急急如律令!” 在动笔的一刻,晴朗的天空突然响了几声雷。 张角的手顿了顿,嘴角勾起,毫不犹豫的画上符。 这苍天,子民在困苦时,你毫无反应,现在倒是教训起贫道来了。 毛笔笔走龙蛇,点三点,画三弯,圈一圈,下一竖,先画左下脚,后画右上角,写一斗字,一短横、一短横、一长横。 沾上朱砂,签下太平道法印! 成符之际,一道金光闪过。 随即折好递到老人面前,说道:“回家后剪下一角,让孙子和水喝下,其他的用绳串起,可保你孙子渡过此难。” “多谢先生!” 接过平安符后,老者老泪纵横,连忙给张角道谢,便想要离去,身后突然传来张角的声音。 “等等。” 疑惑的转过身,看到张角用羽扇指着大白鹅,说道: “老先生东西忘拿了。” 老者站在原地,眼神中有些渴望,最后还是摇了摇头,坚定的说道: “老头子已将它给先生作卦费了,家里虽没钱,却是一口唾沫一颗钉。” 轻笑一声,张角摇了摇头。 “有一蛋足以。” 他疑惑无比,自家的鹅自己知道,养了这么久它可是一颗蛋都没下过。 “可它并不会下......” 话还没说完,只见张角羽扇轻轻扇动,桌子上的大白鹅站起,抖了抖身子,一颗白色鹅蛋骨碌碌的落在桌子上。 “先生真是神仙手段。” 旁边围观的人眼见此景,纷纷拍手。 老者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了鹅,有了这个,家里的生活能改善许多,孙子病愈后,需要鹅蛋补充营养。 在离去前,老者左手在上,手心向内,遥遥对着张角深深作揖。 这一拜,是谢张角把他风雨飘零的家给稳住。 ...... 第3章 乱天道基成 回到从牙行租来的二进院子。 一到巷子口。 就看到租给自己房子的牙行老板焦急的守在门口等待着,左看看右看看。 见到张角回来,眼前一亮,连忙迎了上去。 “哎呀,张先生,您总算回来了,刚才不知为何,突然有道雷劈在这院子里,把屋顶都给劈了个洞。” 听到他的话,张角眉头一挑,不慌不忙的说道:“还有这种事?刚才贫道外出,倒没出什么事。” “是啊,张先生没事便好。” 想了想,牙行老板又道: “这样吧,出了这样的事情,倒是我的不是,聊表歉意,这间院子的租金减半。” “那便谢过了。”张角倒也不推辞,微笑着应下了。 ...... 一走进院子,张角便看到原来自己睡觉的主屋屋顶漏了一个大洞。 连着一个柜子都漆黑无比。 显然落雷便是劈在了这里。 把手中拿着的鹅蛋放置在桌子上。 拉开品相还算完好的柜子。 原本自己所制的稻草人,现在却是成了一堆灰烬。 “果然,逆天改命之术都是有因果的,幸好自己有所准备。” 张角眼中闪过精光,抬头看着头顶的窟窿,得意的笑了出来。 在自己获得【寄杖】法后,便心血来潮制作了一个稻草人用来挡灾。 为了使得稻草人有自己的神韵,张角还用了自己的一缕头发缠绕其上。 替那老者的孙儿改命时产生的因果才没应到自己身上。 “看来要找个挡箭牌来承受一下因果,不然这有点麻烦。” 抬头一望,对着远处大汉皇宫的赤龙笑了一下,那盘旋在皇宫的赤龙忽然全身抖了一下。 好像有什么人要谋害本龙的样子。 “貌似用那大汉气运还算不错,这一次为那孩子改命落下的天雷,这气运赤龙不仅没有为我抵挡一二,反而助推波澜。” “难道那孩子不是大汉子民?为何不庇护他?” 帝为气运相,可以说皇帝是什么样的,那么气运赤龙便是什么样的。 现任的汉灵帝只知道贪图享乐,气运赤龙也就不会护佑百姓。 “汉灵帝?呵,不护佑子民的人又有什么用呢?这样的王朝不要也罢。” “要是那汉武帝,贫道还可能效忠一二。” 把柜子里的灰烬打扫干净,张角伸了个懒腰。 盘腿坐在床榻之上,全身放松,双目垂帘,舌顶上腭,鼻息自然,两手抱诀。 所幸自己来自后世,各大法门皆不藏私。 手上便掐着太极八卦阴阳连环诀。 缓缓调整自己的呼吸,让全身与呼吸处于同一个频道。 人体共有三百六十五个穴位,对应脚下大地公转一周,每个穴位九口真气,易数以九为最,以九归真! 现在自己体内各个穴位的气已然充裕,汇通到全身各处,练气大成! 接下来便是筑基之时! 张角闭着眼睛,调动体内的气流动起来,不断破开体内堵塞的经脉。 随着张角体内真气的消耗,身体不自觉的使用导引术吸纳空气中的灵气。 周遭一切全都无风自动。 以张角所在院子为中心,整个洛阳城的灵气都被吸引过去。 房间里的灵气逐渐充盈,甚至有了雾状。 如果有普通人待在这里吸上一口,则身上病痛顿减,长久以往,还可延年益寿。 桌子上的鹅蛋在这般灵气充盈的房间里不断颤抖。 同样也在吞吐因张角而来的灵气。 ...... 洛阳城内的大儒好似感受到了天地间的些许变化,不约而同的看向天空。 他们虽然不是修行之人,但是长久诵读圣贤书。 养得一口浩然正气,耳聪目明,聪慧开智。 这才可以看到普通人看不到的景象。 只是不知道变化出现在哪里。 蔡邕端坐在家中,饶有兴趣的抚琴弹奏,焦尾琴悠扬的声音在府中回荡,蔡文姬时不时击掌唱和。 突然蔡邕好似感受到了什么,皱紧眉头,乐曲停滞了会,再度弹奏起来,却不是像之前那么悦耳动听。 蔡文姬听着琴声睁开眼睛,好奇的说道:“父亲,你的琴声乱了。” “心乱了,琴声自然也就乱了。”蔡邕站起身来,看向窗外的天空。 原本晴朗的天空现在乌云密布。 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蔡文姬吩咐下人道: “诶?变天了,赶快收拾衣服,等下要下雨了。” 蔡邕叹了口气,“是啊,变天了。” 皇城后宫。 穿着各式衣服的人在这里走来走去。 让人难以想象,端庄肃穆的后宫竟然有一处街市。 穿着商人衣服的刘宏走在这条街上,饶有兴趣的看着店主、顾客相互吵嘴、打架、厮斗。 十常侍也打扮成奴仆跟在他的身边,一脸献媚。 赵忠朝着身边摆了摆手,一旁的茶水铺便有伙计送上茶水,递到他的手里。 “嘿,刘公子喝喝水,润润喉。” “嗯。” 感到有点渴的刘宏接过杯中,喝了一口,便又逛了起来。 街道两旁,由宫女嫔妃假扮的商人在卖力的吆喝。 “客官来看看喂,上好的丝绸。”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猴子舞棒。” 她们倒是模仿的惟妙惟肖,显然是下了功夫的,等下要是刘宏玩得开心,入了皇帝的眼,说不定还会宠幸她们这些宫女嫔妃。 要是运气好,生下个皇子,那可就母凭子贵了。 就算不行,摆在街上的商品可都是各郡县进贡来的宝贝,贪墨上几件也能发财。 这早已是后宫内的潜规则。 晴朗的天慢慢被乌云遮蔽。 于宫中市场嬉戏的刘宏看着天空的变化。 心中无名火起,不知为何感到一阵烦闷。 盯着周遭嘈杂的环境。 游玩市场的兴致现在消失的一干二净。 一脚踹翻了路边一个小摊,心情舒畅了些,才摆了摆手。 “不玩了不玩了,没意思,回宫。” 张让揣摩刘宏的心思,高呼道: “圣上摆架回宫!” “恭送圣上。” 街道上的商贩顿时停下了手中的活,拜别刘宏。 第4章 恒灵梦中遇 高悬于天的太阳慢慢落下。 屋内陷入黑暗。 唯有桌子上的白鹅蛋在散发着点点荧光,与白天的样貌相比,现在鹅蛋外壳竟是有了些许玉石的光泽。 看起来就颇为不凡。 良久。 盘坐于床榻的张角才睁开双眼,炯炯有神的眼睛在黑暗中仿佛在发着金光。 缓缓呼出胸中废气,一道匹练吐出。 不远处的花瓶遇到这口气竟裂成一块块碎片。 “今日终于算是迈入修行之门。” 张角内视自身,体无外泄,后天返先天,已然成了筑基。 当天夜里。 大汉皇宫之中。 刘宏因白天的事情,没有丝毫兴致,也不去召嫔妃陪寝,趴在甘泉宫的床上呼呼大睡。 候在门外的宦官们,听到呼噜声有些奇怪的道:“真是怪了,平日里圣上可是最好美人,今日竟然没有传召妃子。” 又有一位年轻宦官接嘴道: “可不嘛,听闻圣上回宫之时,脸色一直不太好,常侍他们也奇怪着呢,他们可是侍奉圣上多年的老人了。” 旁边一位年纪较大的宦官抬了抬眼皮,缓缓说道: “慎言,你们是不想要自己的脑袋了吗? 大内皇宫中不可多嘴,咱们作好自己的本分即可。” 这话说完,周围年轻的宦官都是吓出一身冷汗,闭口不语,周遭又归成一片死寂。 屋内睡去的刘宏倒是听不到他们的话。 早已沉沉睡去,神魂却是进入梦乡之中。 迷迷糊糊间,刘宏发觉自己来到了自己熟悉无比的未央宫正殿。 左看右看,都是那般模样,并无差别。 然而自己不再是高居于龙椅之上,而是双膝跪在冰冷的地面。 这个待遇使得刘宏怒火频升。 自己堂堂大汉天子,竟然跪在地面上。 一个用力,便想要站起身来。 却是发觉根本动弹不得。 突然,龙椅之上有人呼唤起自己的姓名。 “刘宏。” “大胆!竟敢直呼朕的名讳!” 积攒的火气一下子就释放出去,刘宏看都没看,直接骂出了声。 直到抬头一望,开口者身着黑色龙袍,头戴冠冕,一双威严的眼眸透过珠帘紧紧盯着自己。 面容无比熟悉,他是汉桓帝刘志! “解渎亭侯,你在说什么?”台上汉桓帝眯起眼睛,说道。 “先......先帝!”刘宏大惊。 解渎亭侯正是自己尚未即位时的爵位。 汉桓帝抚着身子,微微向前。 “哼,倒也不与你计较,朕问你,宋皇后有何罪过,你竟听从那些邪孽的话,使她死去?!” 当了十年皇帝的刘宏在汉桓帝的威压下,倒也勉强能直起身子,咬着牙说道: “朕......吾,吾听闻宋氏用巫蛊诅咒嫔妃!吾是为了后宫安宁!况且吾并无杀她!” “仅凭一面之词便敢废后,后宫安宁?好一个后宫安宁!”汉桓帝用手轻轻敲着桌子,声音不大,却一声声敲在了他心里。 一丝丝悔恨萦绕在刘宏内心,难道自己真的做错了? 而后又摇了摇头。 不,自己是皇帝,自己绝对不会做错! 台上汉桓帝站起身来,走到刘宏身边,蹲下身子,一字一句的说道: “那你又可知勃海王刘悝既然已经自行贬降,却又受诛杀。 今日宋氏和刘悝到天上自诉冤屈,上帝动怒!你罪责难逃!” 刘宏顿时被吓的趴在地上,用手捂住自己耳朵,可声音还是往脑子里钻。 一道道声音环绕在他脑海。 “上帝动怒!你罪责难逃!” “上帝动怒!你罪责难逃!” ...... 刘宏一挥衣袖,似乎是在驱赶这些声音,整个身子向后仰去。 身后却不再是坚实的地面,一阵失重感传来。 整个人如同正在堕入无边地狱。 一道电流透过身体的麻痹感出现。 紧接着,他眼前的未央宫开始扭曲,各种景象像是与星空的黑洞漩涡杂糅在一起,显得无比诡异。 下一秒,梦境的世界消失不见。 “不!朕没错!朕没罪!” 口中大喊,而刘宏也顺势从床上坐起来。 身上的衣服被汗水浸湿,双眼瞪得老大,口中不断喘着粗气。 周围的一切还是自己的寝宫。 慌忙把手从被子里伸出来在身上四处摸。 感受到现实的真实感,心里才感到安心许多。 寝宫外面,负责夜间巡逻的羽林军和值守在门外的宦官听到刘宏房里的动静。 心里尽皆大骇。 莫不是这皇宫内进了刺客? 想到这个,御林军们皆是脸色大变,连忙在门外大喊圣上。 房内的刘宏心中烦闷无比,又听到门外嘈杂。 忍不住大吼一声,“滚!” 那些侍卫与宦官这才安静下来,默默守在门外。 房间里刘宏又揣摩起那个梦来。 睡梦总是虚无缥缈,如庄周梦蝶一般。 不知周之梦为胡蝶与,胡蝶之梦为周与? 然周与胡蝶,则必有分矣。此之谓物化。 在睡梦里人们会在毫无察觉的情况做下许多自己都觉得奇怪的事情。 但在醒来后会清楚的知道那是个梦,并且快速遗忘。 可如今这个梦,自己却是记得梦里面所发生的所有细节。 这一切实在是太过真实,好似自己真的见到了汉桓帝一般。 他的面容跟自己在宗庙里看到的画像一模一样! 如何能让刘宏不惊慌,沉思片刻,“叫张让和赵忠过来见我。” 门外数名小黄门低头应了一声,随后脚步加快连忙离开。 “上帝动怒!你罪责难逃!” 口中喃喃数遍,这九个字不断在刘宏耳边环绕。 “朕生前是万万人之上的天子!死后难道要变成狱中囚徒不成?” “不,绝不!” 偌大的甘泉宫又陷入一片死寂。 只有细微的呼吸声在响动。 第5章 张父赵母,大汉永在 二人接到命令后马不停蹄来到甘泉宫门外。 急匆匆赶来的张让和赵忠对视一眼,整理好衣着后,推开宫门。 面对刘宏弯下身子,稽首一拜。 “奴婢张让,奴婢赵忠参见圣上。” 听闻两位常侍熟悉的声音,刘宏悬着的心才安定了些。 他们两人可以说是自己最为信任的人了。 自从年幼时的他当上皇帝起,二人便在刘宏身边,绝对的左膀右臂。 连忙走上前将二者从地上扶起。 “张父,赵母,咱们私底下就不必那么多礼了,反正那些官员们又不知道。” 张让讨好的笑了一下,“圣上说的是,奴婢谨遵圣上教诲。” 顿了顿,又说道: “只是奴婢们被官员指责不要紧,要是连累了圣上就不好了。” “你们呀。”刘宏摇了摇头,心中有些感动。 要是全天底下的臣子都像十常侍他们该多好。 有这么多能为朕分忧解难的臣子。 何愁天下不兴啊! 拍了拍他们的手,拉着二人席地而坐,说起自己梦里的所见所闻。 听完刘宏的话后,张让与赵忠面面相觑,额头忍不住冒出点点冷汗。 王甫联合太中大夫程阿构陷宋皇后的事情他们也有参与。 在后宫这一亩三分地上,皇后是明面的主子。 而十常侍就是暗地里的掌控者。 按道理来说,皇后与十常侍是井水不犯河水。 合则两利分则两伤。 可惜的就是这个宋皇后不听劝,太天真,竟然听信外朝文官们的风言风语。 亲自劝谏刘宏不要过于亲近十常侍。 那可就不要怪他们下手了。 在宋氏还是皇后时他们不敢怎么样,可一旦被抓住机会,他们就会“不小心”跟刘宏说了些话。 使得刘宏更加厌恶这个宋皇后。 直到废除她皇后之位,被打入冷宫,那就是案板上的鱼肉,只能任由宰割。 果不其然,在短短的一年里。 她就“忧郁”而死。 现在就连贵为皇帝之尊的刘宏都被先皇骂了一通,那他们这些奴仆呢? 岂不是死了之后还得受十八层地狱酷刑? 心中警铃大作,这不仅关系到刘宏的事了,与他们二人都有关联。 张让低下头细细思索,想到一个人名,抬起头说道: “圣上,何不召来羽林左监许永?奴婢听闻他对这神鬼之事颇有研究。” 见有人能说清楚这件事,刘宏连忙说道: “好,唤他来吧。” 今日刚好是许永当差,通过手下,早早听闻刘宏今晚的事情。 在听到传唤后,连忙向甘泉宫走去。 身着玄色铠甲,内衬赤红,头盔顶端带有红色羽毛标识,走动时身上甲胄鳞片响动,一手抚着腰间利剑。 见到刘宏后,稽首一礼。 “臣许永见过圣上。” “平身吧。” 刘宏甩了甩手,单手揉着眉心,今晚的他实在没有心情去注意这些虚礼。 把刚才的事情再说了一遍,随后期待的看向许永。 “这是什么不祥之兆?可以把它禳除吗?” 许永想了想,沉声道: “臣听闻从前晋侯梦见厉鬼,披头散发,是因晋侯杀了厉鬼的祖先。” 随后,看了看他的脸色,单膝跪地,硬着头皮说道: “如若让宋皇后流放了的亲族返回原籍,恢复勃海王的封爵,或许可以免去死后的处罚。” 听到许永这个办法,刘宏脸上的期待神色变得僵硬起来,要是按着这个办法做的话,岂不是再说自己错了? 皇帝是绝对不会做错事情的,要是这样干了,绝对会打击到自己的威信。 “这个......让朕想想,你们可还有别的办法?” 赵忠看着刘宏的面色就知道他不喜这个法子,绞尽脑汁,想到了一个办法,凑前身子。 “圣上,奴婢有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这话,使得刘宏整个人都精神起来了,只要不让他认错就好。 “哦,快说快说。” “派出一些绝对忠心于圣上的人把洛阳城内的方士都‘请’过来,正所谓术业有专攻,他们说不定有法子来破解这梦。” 身旁张让听得一愣一愣的。 好家伙,你这是死道友不死贫道啊,用这些方士为自己挡灾,要是破了这梦,那赵忠有功,要是破不了这梦,出事的也不是你。 不愧是十常侍之一的赵忠。 真够阴险的。 什么?咱还是十常侍的头头? 张让拱手一拜,“圣上,奴婢觉得此法可行!” “既然你们二人都觉得可行,那朕便派羽林军协助你们,务必把洛阳城内的能人异士都给朕请过来。” 想了想赵忠的话,刘宏点了点头,的确专业的事情要交给专业的人去做才对,这个办法还算靠谱。 大手一挥,对着许永说道:“你就从旁协助常侍他们行动吧。” 许永心中有些苦涩,本来还以为能借着这个机会为宋皇后平反,之前自己可是受了她不少恩惠。 现在看来是想不通了,无奈之下只能稽首应下。 “臣许永接旨。” ...... 翌日。 照常出摊的张角疑惑的看着四周。 “奇了怪了,这平日见到大忽悠小忽悠怎么今天一个都看不到。” 这可是洛阳里算卦摆摊最多的一条街道。 今天只有他一人,行人虽多,却显得空荡荡。 不少同行与他相熟,要是有什么事情不会避开他。 毕竟张角虽然算卦灵验,但一日只算三卦。 慕名而来的人们排不到他的摊子,只能退而求其次找上他们。 手指不由得掐算起来。 射覆法虽然不能算自己,但能算他们发生的事情。 而整条街的方士除了自己有真本事外,其他人都是仗着有几手障眼法来赚口饭钱。 根本不会察觉并反噬到自己。 不多时,心中明了他们发生的事情。 嘴角勾起,转过头看向大汉皇宫方向。 得来全不费功夫。 “这位先生,请跟我们走一趟。” 两名伪装成百姓的羽林卫士一左一右架住张角,悄声道。 手中亮出羽林腰牌,示意不要动弹。 点了点头,张角还求之不得呢,怎么会反抗。 尽力维持脸上的平静,压下心中的兴奋。 气运赤龙,你张爷爷来宠幸你了! 第6章 破梦解惑 甘泉宫外。 数十名羽林卫士带着一群衣着各异的人来到宫殿。 他们都是在张让和赵忠示意下被“请”到皇宫的能人异士。 大多数人哭丧着一张脸。 自己有多大本事自己知道,糊弄一下小老百姓还行,想糊弄到皇帝头上。 那简直就是老寿星吃砒霜--嫌命长。 周遭一众羽林卫把守住皇宫的各个出入口,五步一岗,十步一哨,想偷偷溜走简直比登天还难。 “完了,我刚纳的一房小妾啊!” 陈道士忍不住哭喊,就他这点江湖骗术破个毛的梦啊! 此刻的他无比想念家里的妻妾们,个个如花似玉,被隔壁的王屠夫与后街的西门大官人眼红多日。 要是回不去了,还可能被戴上顶绿帽子。 抬头瞄了一眼哭喊的陈道士,张角笑了笑,这人自己认识,常年在城门口摆摊。 不贪,不嗔,不躁,唯爱一分美色。 只是这陈道士额头上总有一股绿色若隐若现,经久不去。 有几分卖相的中东门老道此刻不断抚摸着自己的白胡子。 双脚颤颤,面色惊恐。 无量他马的天尊,自己不过是靠着自己的年纪去摆个摊,赚点养老钱。 不曾想竟然被抓到这皇宫之中。 刘宏可不是被自己骗的善男信女。 当皇帝的,哪一个不心狠? 一旦被他识破,下场只有一个,那就是死! “所有人肃静!”许永抚着长剑从甘泉宫中走了出来。 虎目环视四周,顿感有些不可直视。 妈了个巴子,手下那些羽林卫还真是不挑。 面前乱糟糟一群人中。 神婆、跳大神、唢呐匠...... 这些人不过是糊弄些乡村野妇。 要是挑他们去面见圣上,那自己小命还不知在不在。 心中把这些人一一剔除。 最终眼前一亮。 在一众颤颤巍巍的人中,镇定无比的张角极为亮眼。 唯有这位道家之人看上去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样子。 其他人......不说也罢! “这位道人,随我入殿面见圣上!”许永伸手点出了张角。 周遭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幸好不是自己,还能再苟活一段时日。 与张角熟悉的几位内心升起几分希望,要是这位爷,说不定真能破这个死局。 陈道士更是凑到他身边,泪眼婆娑。 “张大哥,兄弟我妻儿老小就靠你了,你一定要活着回来啊!” 面无表情的抽出被陈道士抓住的手,“放心,汝妻妾吾养之。” 说完,对着许永拱手道:“诺。” 许永点头应了一声,随即转身进入甘泉宫正殿。 看了看周围一众羽林卫的警惕,张角笑了笑,这是怕自己跑了啊。 迈步跟在许永身后走进甘泉宫。 陈道士目送张角离开,摸了摸脑袋。 总觉得他刚才说的话有些怪怪的。 甘泉宫之中。 许永跨步在前,眼眸里有几分期待。 据守在门外的羽林卫报告,刘宏下半夜又做了那个古怪的梦。 闹了一宿没睡觉,也不敢睡觉。 因为睡眠不足,身体变差了许多,性情更加暴躁。 今天早上就有一名宦官做错了点小事被他处死了。 弄得整个后宫人心惶惶,几乎人人自危。 就连十常侍也不敢有多大动作。 要是想让后宫再次安宁下来,还是得解决刘宏的梦。 身为羽林左监,他也想让刘宏身体好转。 不为其他的,就因为他是一名羽林孤儿,饱受皇恩,几乎是在会识字开始,就开始接受忠君爱国的思想。 如若大汉天下皆反,也唯有一支部队不会反。 那就是羽林孤儿! 为国羽翼,如林之盛! 他们就是汉武帝为大汉皇帝建立的最后一道屏障。 ...... 在许永的带领下,二人一路走过守备森严的甘泉宫。 看到尽忠职守的羽林卫们,张角点了点头。 不得不说,羽林卫不愧号称大汉精锐。 无论是从各个方面来看,都像是一台杀人机器。 从陇西、天水、安定、北地、上郡、西河等六郡之良家子挑选而来。 身材健壮,装备精良,意志坚定。 稍有欠缺的就是一股杀气了。 只要把他们拉到战场上历练一二,绝对是当世一等一的强军。 其前身名为建章营骑,著名一战为郅支围城战。 卫青、霍去病也都是汉武帝从羽林军中提拔上来的。 可惜这么辉煌的军队就要在刘宏手中葬送。 在卖官鬻爵中,竟然主动把光禄勋下属虎贲、羽林的官职卖了。 这无疑是在否认羽林军多年来对皇帝的信仰与忠心。 一腔热血,十年苦练,竟不敌那碎银几两。 只能说不愧是你啊,汉灵帝,把一手好牌打得稀碎。 劳资要是汉武帝,棺材板都压不住,高低得起来抽你这个不肖子孙两巴子。 ...... “圣上,人带到了。”许永恭敬行礼道。 “嗯。”刘宏抬起眼帘,双眼布满红血丝,面色苍白,精神萎靡,看着站在殿中的张角,缓缓道:“你可有办法解决朕之困扰?” 语气淡然,他在几天前已经见过不少所谓的能人异士。 都是号称什么有神仙之法,上穷碧落下黄泉的。 结果呢?一个个都是江湖骗子。 一开始刘宏听到他们的话还兴奋无比,以为能安生睡上一觉,然而夜晚又做了那个古怪的梦。 呵,那就没得说,直接砍了。 殿内的这些羽林卫们这些天可没少杀人。 见张角半响不说话,刘宏兴趣平平的挥了挥手,正想把他也带下去的时候。 张角轻笑一声。 “这梦,贫道可解!” 声音铿锵有力,响彻整个甘泉宫殿。 第7章 神龟镇大横,赤霄斩白蛇 破梦之法不难。 至少对于张角这个真修来说不难。 只要明白宿主是因为什么做了古怪的梦。 哪怕是没有法力普通人,也能靠着手段破了。 只不过面前的刘宏可是大汉天子,即便再怎么不成器,他也受气运赤龙庇护。 除非......入梦之人也是大汉皇族! 体内法力运到双目! “通幽!” 既可洞察冥府地狱,又能看破虚妄也。 运用通幽地煞法门,张角看到了刘宏怪梦的真正缘由,面色顿时变得古怪。 这原因真是让人意想不到。 气运赤龙的确盘旋在他的头上。 身长九丈,威武霸气。 护佑大汉天子不受邪祟入侵。 按理来说,邪祟别说是入梦了,靠近都靠近不了。 但...... 要是入他梦的人也是大汉皇帝呢? 一道常人看不到的丝线从赤龙身上落下,另一端连接宫殿外。 正是宣陵!汉恒帝陵! 祖宗打子孙,天经地义! 气运赤龙它管不了。 这般奇怪的入梦之人谁来都得麻爪。 刘宏微微摆正身体,还没有哪位道人敢这么斩钉截铁的说话。 “有何办法,快快说来!” 破梦之法,张角有三个法子。 第一个办法把汉灵帝,也就是刘宏给砍了,没有宿主,梦也就没了,不过他应该不会同意。 第二个办法就是挖了汉恒帝陵。 挫骨扬灰!把各种辟邪之物安排上。 暴晒九日,硬生生把汉恒帝的魂魄给磨灭,也能把梦给破了。 想来这个办法他也不同意。 那么只能用第三个法子了。 斩断汉恒帝与刘宏连接的气运线。 理了理思绪,张角正色道: “开坛做法!画符授箓!” 取来先祖所铸之剑,驱动大汉气运,以辈压之。 现在最好找的就是文帝铸造的神龟三剑,还有汉朝立国之本的赤霄剑。 初元十六年,岁次庚午,铸三剑,长三尺六寸,铭曰神龟,多刻龟形,以应大横之兆。帝崩,命入玄武宫。 玄武宫是在西汉都城长安,而非洛阳。 不过这可是传说中能镇大横之兆的剑。 张角不信刘宏没有放在皇宫之中。 以神龟剑为辅,赤霄剑为主,定能把气运线给斩断。 刘宏激动万分,这些天他从没睡过一个好觉。 每一次都是在睡和惊醒边缘徘徊。 都感觉他快要疯了! 如若扰他清梦的换个人,只要不是大汉皇帝。 他都能把他骨灰给扬了! 可惜是汉恒帝这个家伙,名义上的父亲。 大汉以孝廉治国,绝对不能干这样的事。 “快快准备,明日便试上一试。” “若是成了,朕封你为大汉国师,中两千石!月俸一百八十斛,位比九卿!” “所需之物,只管说,只要大汉境内有的,朕都能给你取来!” 刘宏直接大手一挥,做出承诺,至于日后那些儒生的指责,他已经不管了。 要是再被这个梦扰下去。 只怕他时日无多! “多谢圣上赏赐!”张角拱手,面色泰然自若,心中暗喜,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此次做法,吾需赤霄宝剑与神龟三剑!” “阿这......”刘宏犯了难。 神龟三剑倒好安排。 但赤霄剑可是高祖斩白蛇剑,十二年一加磨莹,刃上常若霜雪,乃帝道之剑,要是被宗正那个老家伙知道了,不得被他喷死。 想了想,再问道,“可有他法?” 张角摇摇头,能看上一眼赤霄剑的机会也就现在,怎么可能错过。 只有看到赤霄剑,他才能从中窥视出大汉的弱点并加以利用! “好,朕便答应你!” 为了自己的性命,刘宏脸色变化一二,咬着牙道。 对不住了,西汉祖辈们,看来我刘宏要做一个违背祖宗的决定了! “许永,带先生下去,安排住处,务必好好招待,明日便开坛做法!”刘宏挥手道,对张角产生了几分信任,心中开始盘算要如何从宗正那个老顽固手中拿到赤霄剑。 “诺!”许永恭顺应道。 “先生,请随我来。” 许永引着张角离开,并在皇宫中为他准备好住处。 语气恭顺了许多。 只要张角还没失败,皇宫内所有人都得对他恭恭敬敬的。 如若张角是骗人的话。 呵,这就是他断头前的最后一次享受。 ...... 少顷。 许永带着张角来到一处打扫干净的宫殿。 刚一进门,张角便看得有些呆了。 自己所睡的床榻,紫檀木雕花,大匠手艺! 床上的锦被,蜀锦缎面! 主位的玫瑰椅,黄花梨木! 脚下毯子,马鞍提花! 我了个去。 这里任何一件东西都是日后的无价之宝。 放在当今也价值不菲。 一旁的许永还以为张角不满意房间的布局,连忙道: “对不住,圣上喜爱胡物,所以房间才会布置成这样,要是不满意的话,可以为先生更换。” “不用!这里挺好。” 闻言,许永松了口气,随后问道:“那敢问先生明日开坛所需何物?” 张角看了他一眼,“笔,墨,纸,砚,朱砂,法扇,法印,八卦盘,铃,杖,尺。” “其他皆为小事,但这法印?”许永一一记下,但听到其中一样有点犯难。 “法印我自有。”张角将手放于袖中。 太平道法印可是与天地沟通的凭证。 许永脸色缓和了下来,恭敬一礼,“如此便好,先生所需之物,明日定当备齐!” ...... 翌日。 开坛所需之物皆已备齐。 正摆放于甘泉宫外,被抓来的各类方士在围观。 好奇的张望场中央的张角。 昨晚的他们可就没有张角那么舒服的居住条件了。 随随便便把他们往一个房间一塞就完事。 刘宏也来到了现场。 与昨天相比,他脸色又苍白了数分。 挥了挥手,张让与赵忠便拿着赤霄剑与神龟剑递给了张角。 一队队羽林卫拱卫四周,确保不会有人打扰到张角的施法。 “既然都准备妥当了,请先生开始吧。” 第8章 来而不往非礼也,雷公助我 “可矣。”张角面上带笑的应了下来。 站在高台上端详起手中的赤霄剑。 七采珠、九华玉以为饰,刃上常若霜雪,光采射人,不堕帝道之剑名号。 【通幽】法! 双目泛起点点金光。 向手中赤霄剑探去。 剑身之中一道白色身影腾跃其中。 这......刘邦所斩之白蛇?! 不对,头有独角,鬓发丛生,腹下已存双脚,显然蜕化成蛟螭。 躯体有着一层薄膜,想来快要蜕皮了。 其上鳞片共有四十二片,也就是说汉朝还有四十二年国运吗? 在这四十二年里,凡是有人敢称帝,必天道厌弃。 当初刘邦斩白蛇起义,拘蛇魂于剑中,所欠的就是这因果。 平地还命,还的就是这天下。 白蛇只要把这四十二块蛇鳞蜕下,便可成龙。 白为金属,金为晋德。 难怪日后晋朝会成为笑到最后的赢家。 一切事物,天道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只不过,我张角不信这命! 去nm的命数。 嫌弃的看了一眼在赤霄剑中遨游的白蛇。 不是白娘子,差评。 既然如此,大胆妖孽,我要你助我修行! 【摄魂】法! 抬手一指,拘来白蛟魂魄,任凭它如何挣扎都摆脱不了地煞术法。 把白蛟往手腕上一盘,用手一点。 【指化】法! 只见它灵光一闪,便成了枚白玉手镯,固定在张角手上。 抱歉了,晋朝,估计你是成不了。 两脚羊,五胡乱华,何不食肉糜......一个个词汇,都是汉家的血泪。 让汉家屈辱的朝代,日后不存于世也是大善。 手中赤霄宝剑因白蛟被拘而灵性大减。 远没有之前的神韵。 不过凡人肉眼凡胎看不出来。 坐于主位上的刘宏忽然打了个喷嚏,浑身哆嗦,摆了摆手,只当是自己多日未睡而精神不佳。 天空忽然聚集起朵朵乌云,轰隆雷声在其中响动。 云朵转动间好似海中漩涡,覆压全城。 而漩涡中心正是手持赤霄剑的张角。 这是苍天对张角窃取晋朝气运的天谴。 每过一刻,天空便阴沉一分。 直到黑云压顶,太阳都难以透露出光来。 云中雷声阵阵,道道白光闪彻洛阳。 围观的人还以为是张角开坛做法弄出来的动静,纷纷翘首以盼。 刘宏更是把身子坐直了些。 张角看着天空的变化,皱起眉头。 占据一国国运的反噬之力好像有点猛。 不行,得找人挡挡灾。 目光四处搜寻,最终定格在坐在椅子的刘宏身上。 当即拱手一拜,“请圣上上前一步,站在阵中即可。” 不明真相的刘宏站起身来,拒绝羽林卫的搀扶,一步步迈上高台,代替张角站在台中。 取神龟三剑呈三才阵摆放在刘宏周遭。 张角站在阵中,手上握着赤霄剑,脚行禹步,步罡踏斗。 每走一步,天空中的雷云便旋转的更加厉害。 最后一步踏下,天地为之变色。 一道银雷从九天之上劈落。 目标不止张角,还有阵中被波及的刘宏。 神龟三剑晃动起来,成一道神龟光膜。 气运赤龙长啸一声,盘旋在刘宏身上。 护佑住刘氏血脉的同时,也同样保护了张角。 道道雷电狠狠劈下,如银蛇狂舞。 在这大自然的威力下,神龟剑不禁发出一声悲鸣,不断摇晃。 站在场中直面雷电的刘宏早已呆滞,双腿颤颤,紧闭双眼。 不知过了多久,天空上的云变淡了些,落雷也少了许多。 张角却再次行动起来,真气鼓动间,衣袍无风自动。 单纯挨打可不是他想要的,既然苍天敢来,高低得给你两下子,不然倒显得自己不好客了。 此时此刻,张角眼冒紫光,手握赤霄,仰望苍天。 “以我之真气,合天地之造化!雷公助我!” 迈步走出神龟三才剑阵,一道银色匹练奔袭而来,却不伤到张角分毫,反而缠绕在其剑身之上。 一时间,如神如魔! 围观的一众方士看呆了,合着我们是吹牛13,你是真牛13. 羽林卫勉强握着手中兵器,惊骇的目睹张角所控雷法。 许永忍不住攥紧剑柄,多年锻炼产生的强壮体魄在这一刻给不了他分毫安全感。 张让和赵忠已经吓得腿软,全身瘫软坐在地上,毫无风度可言。 “竟连天地伟力都可操控。” “莫是雷神降世下凡?” “有道真修啊!” 感受到手中雷法威力达到最大时,张角将剑高举,剑尖朝天,雷电激射而去, “敕令!” 轰隆隆! 雷电冲天,硬生生把天空雷云轰碎。 乌云翻涌间雷声阵阵,传达着苍天的怒火。 祂自从诞生以来,还没有一个人敢这么嚣张的挑衅自己。 可天定的时辰已过,哪怕祂再这么不甘心也只能无奈退去。 考虑自己赌对了。 张角看着离去的雷云,得意的勾起嘴角。 苍天能运用天道之力,那就代表祂也受天道规矩束缚。 金黄的阳光渐渐透过薄云挥洒洛阳,映照在张角身上,负剑站立,如同山间青松,凛然于世。 张让和赵忠见仪式完成了,连忙小跑上台。 低头弓腰,脸上满是献媚,“圣上英勇无比,在天地之力面前都面不改色,奴婢佩服万分。” 听着他们的话,面无表情的刘宏这才回过神来,眼神满是惊魂未定。 半响后才张开嘴唇,从牙缝里一字一句的说道: “两......两个混账东西,还不快来扶我,脚站麻了。” 他们连忙一人扶住刘宏一边。 有人搀扶后,刘宏才敢动弹下,一个踉跄,又差点摔倒。 在他走下台后,地面一滩可疑液体赫然出现在刘宏刚才站着的地方。 张角收起法坛上的一应用品,洒然一笑。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第9章 护道神兽 夜幕渐渐笼罩洛阳。 城内高门大户点起盏盏灯火。 在灯光下,张角端倪着手腕处的白蛟玉镯。 神识沉入其中,一进入,白蛟便张着血盆大口向自己袭来。 森白的牙齿闪耀着寒光,常人要是被咬一口,不死也得半残。 “可真是一条不乖的小蛟。”张角不慌不忙,手中掐诀,紫电飞射而去。 刚来到半路,整条蛟龙便被电了个外焦里嫩,直挺挺的倒下去,只有一对眼珠子不停的乱转。 坏了,点子扎手。 想了想,摆出一副桀骜不驯的模样,“人族,休想降伏本蛟!三百八十年前的刘邦不行,你更不行!” 张角没有理会它所说的话,径直向它走来。 看到张角靠近,白蛟还想龇牙咧嘴吓唬一通,没想到他直接低下身子,认真打量起来,口中还念念有词。 “这肉大补,皮可做衣,筋做法带,角做法器......” 白蛟当即傻了眼,人族不是都拿自己当宝贝供着吗? 正常来讲,怎么也得来个三劝三别,最后本蛟再勉为其难的接受。 这个家伙不按套路出牌! 连自己死后怎么炮制都想好了,离了个大谱。 眼见得张角变化出宝刀就要对自己下手,连忙喊道:“诶!本蛟有用,活着有用!” “哦,怎么个有用法?”张角在一旁磨着刀,头也不回的问道。 “本蛟有御水神通,可保一地风调雨顺!”白蛟微微昂着头,显得有些得意。 撇了它一眼,张角心中暗惊,有神通的蛟龙可不多见,得想办法忽悠它上自己的贼船,嘴上说道:“就这?修行四百年就这?” 听张角言语的不屑,白蛟忍不住反驳道,“那你说说该当如何?” “你会腾云驾雾吗?” “不会。” “你能呼风唤雨吗?” “不能。” “你竟然连这个都不会?”张角假装一脸震惊,那个表情好似在说你怎么这么弱。 白蛟声音越来越小,低下了头,自从它出生起就没见过其他精怪,还以为张角嘴里说的那些是蛟龙都会的。 顿时感到无比的惭愧。 见白蛟已经被挫了锐气,张角内心一乐,在这一方世界遇到精怪可不容易,灵气不足,只靠造化。 就像面前的白蛟,先是遇刘邦产生大因果,得到了身为气运之子的承诺,抛弃肉身后在赤霄剑中受人供奉三百余年,才有今日之道行。 属实难得。 稍微安抚一下有点疼的良心,咳嗽了几声,说道: “咳,谁叫贫道心地善良,就让你作为我太平道护道神兽吧。” “张先生不嫌弃我吗?”白蛟立马抬起头,惊喜的问道。 “万物皆有灵性,贫道怎么会嫌弃。”将手一甩,刚才拿着的刀化作一股气消散无形,拿出太平道法印,笑眯眯的说道:“来来来,把这个祭文签了再说。” 白蛟总感觉有什么不对,但还是稀里糊涂的把自己的龙纹签下。 随着祭文点燃,烧上了天,张角感觉它与太平道气运连接在一起。 “既然如此,便给尔取个名讳如何?” “全凭先生做主。” “龙族以敖为姓,再得一字为白,你便叫敖白。” “多谢先生赐名!” “哦,对了先生,咱们太平道有道真修有多少人?” “你我二人。” ...... 翌日。 宫殿之中。 张角盘坐于地上,直面朝阳,修行导引。 缓缓吞吐着清晨日出之际的第一抹紫气。 一旁宫女小心伺候,昨日开坛做法她也在场。 能驱雷策电的高人,绝对不是江湖骗子,听闻这位爷还会卜算之法,以后提点两句,不就发达了吗? “张先生!”就在张角晨功完成之时,一道声音从殿外传来。 随着一阵急促脚步声。 刘宏便跑了进来,面色红润,不似昨天般苍白。 身后还跟着许永等羽林卫和一众宦官。 “先生,梦解了!” 一见到张角,便小跑上前握住张角的手,神色异常激动,“朕昨晚终于睡了个好觉!” 妈蛋,你知道好几天没睡一个好觉的感觉吗? 那种感觉,跟黑白无常年底要冲业绩似的。 每一天都守在你身边,游离在死亡边缘啊! 见到他这幅模样,张角笑了笑,意料之中的事情。 汉恒帝要入梦必须要靠着气运赤龙的力量。 昨天气运赤龙为了庇护刘宏这个大汉天子,硬生生受了几下雷劈。 没个一年半载好不了。 已经无力引渡汉恒帝魂去入刘宏的梦。 到那时,说不定自己就得了【嫁梦】法。 这才是解决各种梦境的术法,可以令人黄粱一梦,编织梦境或自由出入,甚至影响现实。 “先生乃大才,朕所说之话尽皆有效,国师之位,可比九卿,明日于常朝北宫德阳殿中,朕便宣布此事!”刘宏眼神一闪,能破了这怪梦,就代表张角是真有本事的道人。 昨日自己离得最近,是最直观感受张角道法强大的人。 用权力诱惑他,将其留在身边,最大受益人就是身为皇帝的自己。 日后说不定还能从他手中得到古今多少皇帝都渴求的长生之法。 前朝秦始皇,遣徐福寻不死药,耗资甚大! 今朝汉武帝,承露金盘,妄想饮仙露以长生! 如此伟人,都沉迷于长生法。 而自己得了张角,便胜了他们半步! 只要张角在身边,刘宏不信人没有弱点。 权柄力量,金银珠宝,香车美人...... 时间久了,自然能让他为自己所用。 “圣上身体好了便可。”张角含笑点头,泰然自若,一切都在他掌握中。 现在算是打入敌人内部了,可以借着高位让汉末的百姓少死一些。 小冰河时期下不知道要死多少无辜的百姓。 气温骤降,天下大旱,瘟疫横行,战乱频发。 东汉末,汉族人口是六千万,几十年饥荒和大战乱后到西晋一统时汉族人口仅剩七百七十万! 随后又是八王之乱、五胡乱华,中国南北汉族人口仅存四百万! 每一次小冰河期都代表一次王朝的更迭。 第一次,殷商到西周。 第二次,东汉到西晋。 第三次,唐末到北宋。 第四次,大明到满清。 而现在已经有了转冷的预兆,根据自己手下太平道教众的汇报,北方粮食产量越来越少了,甚至南方也有点影响。bookAbc.Cc 要想真真正正让百姓度过这一次难关,难啊。 洛阳城的高官们却没一人上奏此事。 那些地方官员上书的奏疏也是一派大好景象。 仿佛大汉还能再延续个几百年。 在送别刘宏后,一位宦官走了过来,拱手一拜,拿出一张拜帖,神色恭敬,“张先生,我家主人有请。” 第10章 笑面虎张让 听着那名小黄门的话。 看样子是来头不小,还要自己亲自去面见他。 心里不由嗤笑一声。 张角自顾自的拿起书房里的道书,头也不回的说道: “你家主人?如果要见我的话,就让他亲自来吧。” 小黄门眉头微皱,身为张让的心腹宦官,整个天下可是不知道有多少人要拜入十常侍门下而苦于没有门路。 现在他亲自送来拜帖,这道人竟然丝毫不领情,还要让张让自己来拜会他,不由得提高了音量喊道: “我家主人可是大名鼎鼎的十常侍之首,张让大人!” “哦,知道了,如果没有其他事,就请回吧。” 张角挥了挥衣袖,示意送客。 小黄门气笑了,自从张让得势后,还没有人敢对他这么嚣张,宰相门前七品官。 站在房间半响不动弹。 大有一种你不去拜会便不走的样子。 见此情景,张角眉头微皱。 房间内的宫女宦官都知道了这位小黄门是张让的手下,纷纷不敢动弹,低下了头,装作没看见。 一旁的陈道士咬了咬牙,站了出来,横眉瞪眼,“你没听见张先生说的话吗?还不快滚!” “不过是一个臭道士罢了,不知好歹!”跺了跺脚,小黄门冷哼一声,转身离去。 见他离开后,陈道士屏退房间里的宦官婢女,悄声说道:“张先生,你这么不给面子,难道不怕张让的报复吗?” “哈哈哈,只要他是个聪明人,就不会在明面上与我为敌。”羽扇轻轻扇动,张角轻笑,如果见识过他的雷法还这么头铁的话。 那就要怀疑这十常侍之位是怎么坐上去的。 对于这位陈道士敢出面喝退小黄门,张角还是蛮受用的,看着他脑门上徘徊在绿色边缘,想了想,说了一句。 “陈道士,你最好还是回家一趟。” “嗯?”陈道士不解的看了一眼。 伸手招来负责饮食的婢女,“今晚多弄点绿菜,贫道想吃素。” 沉默了一会,陈道士撒丫子往外跑,口中大喊,“多谢张先生,王屠夫和西门小白脸这两个王八蛋!” 见他如此风风火火,张角哑然失笑,再度看起手中的书籍,汉代的道书大多都是没有经过后世修改的,绝对原汁原味。 古书不断与后世的道书观念相撞,取其精华,充实自己的基础。 ...... 头顶的太阳烈烈高照。 刚用过午饭,一位宦官便急匆匆跑了进来。 “国师大人。”那宦官低头,恭敬行礼道。 “何事?”张角放下手中道书,有些疑惑的问道。 “国师大人,殿外常侍张让,求见国师大人。” 宦官恭顺说道。 心里无比震惊,平日里可都是别人拜会张让,怎么到了国师这里,就反过来了。 “张让?”张角摇摇头,果然能做到这个位子的,就没有一个不聪明。 早上那小黄门回去后定添油加醋说了自己,没想到他还能装作没事人一样跑过来。 伸了个懒腰,“让他进来吧。” “诺!”宦官应了一声,转过身离开。 不多时,身穿深蓝色华服,头戴黑纱高冕的张让缓步走进了宫殿。 气势逼人,充满了上位者气息,根本不像个宦官。 能让一国之君喊张父的人,又怎么会是一个甘于屈居人下的。 以宦官力量对上外戚加朝官势力,不在高位,胜似高位。 “张让拜见国师大人,希望没有叨扰到先生的清修。”张让微微拱手,脸上堆砌着笑容。 光看表象的话,根本不会让人想到,他就是那位歹事做尽的十常侍之首。 真是一个笑面虎。 “张常侍前来,是有何事?”张角沉着声说道。 面前这位,可称为祸乱大汉的大贼,朝廷的覆灭虽然主要是因为天灾,但张让也可说是一大因素。 仗势欺人剥削百姓,欺压忠臣良将,谋杀大臣,干预朝政,参与立储,奸臣该干的事情都被他们干了个遍。 反正入朝廷也只是想找个挡天谴的保护伞。 拿他来挨雷劈好像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下官前来,是为二事!” “一为恭贺张先生成我大汉国师!此乃我大汉百姓之福!” “为此,让特地准备了宝马香车一架,西域奇珍四乘,美人歌姬十数名,黄金万两!” 张让笑着从怀里掏出一份烫金清单放到张角面前。 只要他拿了这东西,至少不会跟自己作对,以后办什么事,或许能走走他的门路。 破了刘宏的怪梦,张角赫然就是大汉天子面前的又一个红人! 必须探探他的立场。 “张常侍倒是客气了。”张角挑了挑眉,这么快就来试探自己了,可真是心急。 张让乐呵呵的吹捧道:“这些薄礼不算什么,虽然是让多年积蓄,但是张先生劳苦功高,有你这定海神针在,我大汉必可传承万代,以后还需要国师大人美言几句?” 这么说,这些礼物是贿赂? 那自己把礼收了,不办事,就不叫贿赂咯。bookAbc.Cc “这个看缘分嘛。”衣袍一甩,就把清单收入衣袖中,打着哈哈说道。 “我懂,我懂!” 听到他的话,张让大喜,这一套,他熟得很,收礼就怕你不收! 只不过这位国师大人看似清心寡欲,没想到胃口比自己想的还大。 咬了咬牙,从怀中掏出一份房契。 “听闻国师大人为大汉百姓奔波,如今没有一处落脚的地方,这让下官很是心痛!”张让一边说着,一边打量张角的神态。 看张角表情没有变化,张让狠下心来,把他手下最大的庄园拿出。 “如若国师大人不嫌弃的话,下官手下有一套庄园,乃是当年大将军窦武所属,有些简陋,还望国师大人笑纳。” 第11章 张让大礼,霉运附身 看着张让脸上隐隐的心痛之色。 张角心中有些乐呵,当年大将军窦武可是权倾朝野,手下门生故吏数不胜数,在朝廷的威望可比现在的十常侍还要高。 虽然自己廉洁奉公,但居住的庄园经过张让的修缮。 十常侍可是出了名的贪图享乐,修建后的庄园定是华丽异常,价值不菲。 丝毫不输于张让送的上一份礼物。 更有价值的是身份! 当年大将军住的地方,再由十常侍接手修缮,两任权臣之手! 要是有人成为庄园的第三代主人,其隐藏的政治利益可不少。 无论是自己居住还是送礼都是极佳的上上选。 难怪张让心疼成这样,想的怕是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 可惜咱这鱼儿只吃饵料不咬钩。 衣袍一挥,拿住房契的一端,想接过手来,张让却是心疼的捏紧了房契的另一端。 手上再一用力,将其拿进衣袖,张角笑道:“张大人,贫道笑纳了!” “呵,道长喜欢就好,谁让咱们都姓张呢,说不定五百年前还是一家。”张让强忍心疼,咬紧牙关,从牙缝里强挤出声。 这个园子自己都没住过一次,刚刚置办好了一应家具。 修缮费加上家具费花了他几十万两白银! 有不少东西还是靠着自己身份,明里暗里压价钱,巧取豪夺,坑蒙拐骗得来的。 真实价值绝对有百万两白银! 现在没了,还是自己送出去的,痛!太痛了! 不过既然张角接受了自己的礼物,那就代表他加入了自己一方的阵营! 他十常侍势力再增一分,这些付出都是值得的。 那些朝官和外戚还想胜过自己?做梦去吧! 只要在这大汉一亩三分地,十常侍就是一手遮天的存在! “张大人,这第二事,所为何事?”心满意足的收起房契,张角开口问道。 张让轻轻吐了口气,满是皱子的脸上堆积起笑容。 “这第二件事情嘛,倒是让的私事了,不知可否......”张让左看看右看看,满脸神秘。 “那行,你们先下去吧。”张角明白他的意思,挥了挥手,让侍奉的人都离开。 “国师大人,您神通广大,请问有没有一法能让断肢重生?”说完,张让看了眼下面。 张角秒懂,装作一副为难的样子,“这个......” 你丫的,到底是我们十常侍贪还是你贪?! 再一咬牙,咔嚓一声传来。 使得张角愣了愣,问道:“张常侍?这是什么声音?” 张让面无表情摇了摇头。 “没事,牙碎了。” 说完,从嘴里吐出崩断的牙齿。 “让这里还有白银万两,祝国师大人新迁之喜。” 敲了这么一笔竹竿,也不再逗弄他,“断肢重生之法,贫道有。” “当真!”张让瞬间站起身来,神色激动万分。 阉人啊! 这还是西汉时,受宫刑之人才有的称谓。 现在隐隐成了宦官的别称。 他们这些宦官在以前都是健全的,为了荣华富贵才肯受这一刀。 如今荣华富贵有了,二弟再怎么也找不回来了。 “自然当真,不过这种事情属于逆天而行,所需药材可都是价值不菲。” “张先生不必担心,不过是药材罢了。” “国库有的,我有,国库没有的,我还有!” 做了常侍这么多年,拥有滔天的权势,药材又能麻烦到哪里去? 脸上满是自信,似乎已经看到断肢重生后的美好生活。 “天池灵芝、天山雪莲,上党黄精......”张角轻摇羽扇,一连说了几十味药材。 每多说一句,张让额头就多了一滴汗水,神色慢慢变为凝重。 “大概就是这些了,不知张大人为何流了这么多的汗?” 见张角停了下来,张让轻吐口气,擦了擦脸上的汗水,还承受得住,“无碍,天气有点热。” 张角看了一眼窗外,已至秋日,微风拂面,缓了缓,再补了一句。 “对了,每一份药材至少要五百年以上年份的。” 吓得张让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张大人,这是为何?” 张角嘴角勾起,连忙凑上前,好似关心的问道。 “地上凉快。”用手撑着地面站起来,张让苦笑着点头道。 今天送了这么多礼,已经是掏了他府上不少钱,再买上那些药材,怕是这些年他张让所贪墨的银两都不够往里填的。 看来,要再找个机会大捞一笔。 这些日子,刘宏好像也蛮缺钱的,自从第二次党锢之祸,有不少官位都缺人,或许可以从这方面入手。 挣钱嘛,生意,不寒碜! 谁让咱是奸臣呢?不干点奸臣该干的事情都对不起这个名声。 思索片刻,张让起身,对着张角笑道,“先生安好,让就先回去了,如若准备好药材,定通知先生。” 忽然好像记起了什么,停下脚步,缓缓转过身来,张让脸上还是那个笑容,却让人心生寒意。 “还有件事情忘记说了,张先生,那位出言不逊的小黄门已经被咱杀了,希望没有影响到咱们的友情。” 真是一只心狠手辣的笑面虎,自己心腹说杀就杀。 这怕是在警告贫道不要搞小动作。 不就是坑了点药材吗? 小心贫道地煞法大成之后,直接黄天当立! 把你骨灰都给扬了! 只是这老梆子明面上对你嘻嘻哈哈,下一秒可能就对你捅刀子,不得不防。 从衣袖里掏出之前所画的霉运符,无火自燃,飞到了他体内。 感到一阵不适的张让打了个哆嗦,对着张角再笑了笑,转身离开宫殿。bookAbc.Cc 张角轻摇羽扇,面色不变,含笑对他示意。 第12章 入朝 崇德殿中。 随着阵阵钟响,文武百官小步来到宫殿。 侯爵武将站在左侧,文官由丞相带领站在右侧。 低声交谈声不绝于耳,消息灵通的官员已经知道刘宏招了一大堆方士入宫。 十常侍其一的张让还把费尽心机才收入囊中的窦武庄园给送了出去。 这一桩桩一件件让朝堂中暗流汹涌。 “陛下驾到!”张让站在御阶上,轻甩拂尘。 文武百官齐齐颔首一拜,偌大的宫殿如排山倒海一般。 “众卿平身!” 刘宏坐稳龙椅,俯瞰百官,这就是庞大帝国的权力中心。 在这里的一点小事情都会被放大,直至全国。 众位官员起身后各自找到属于自己的座位,正襟危坐。 “今日朝会,主要为一事而来。” “道人张角有功,为此朕设国师一职,岁禄中两千石,官比九卿!” 闻言,百官哗然。 三公九卿可是大汉的最高职位,在没有卖官鬻爵前,这就是天下读书人毕生努力的目标。 现在又多了位国师,看样子还是皇帝特意为他一个人所办的。 此人,简在帝心啊! 站在前排的朱红色官员们都还在思索,一些官员就忍不住站出来。 长着白胡子的一位尚书走出,拱手一拜。 “圣上,三公九卿乃是汉高皇帝与汉光武帝两朝皇帝定下的,这有违祖制!与礼不服!” 又有一名御史站了出来,“圣上,万万不可听信方士之言,前朝始皇帝便是信了方士才丢了天下的呀!” “圣上,请收回成命!” 端坐于龙椅上的刘宏看向这些反对的官员们,眼神锐利。 在这朝堂上立国师一事其实是他的试探。 试探官员们的容忍度在什么地方。 好为接下来的卖官鬻爵做准备。 张让在见过张角后就跑到刘宏面前,明里暗里鼓动把一些官位卖掉。 正苦于没钱建园子的刘宏一听这话,眼睛都开始冒光,两人一拍即合。 大司农防自己跟防贼一样,一听到自己要钱就整天哭诉没钱,无奈之下,只能自己想办法。 没想到那些官员对新设国师竟然这么反对。 御阶上的张让目光闪烁,与段颎看了一眼。 段颎顿时心领神会,这是要他出面了,心中不由得苦笑。 身为“凉州三明”,却要党附宦官才能保住搏命得来的富贵。 咳嗽了一声,站了出来,“诸位大人此言差矣,如若那位张先生有过人之能,即可行征辟,圣上慧眼识英才,这是我大汉之福啊!” 见太尉段颎都出来说话了,宦官党们明白这是圣上的决定,而不是商议,纷纷附议。 “是极,是极。” “太尉大人所言极是。” 一时之间,朝堂过半官员赞成国师的决定。 司徒刘郃、永乐少府陈球、卫尉阳球、步兵校尉刘纳等没表态的人面色难看,宦官党势大啊! 圣上拥蔽于左右,被奸臣所蒙眼。 当年窦武大将军还在时,他们这些臣子还可以与十常侍抗衡一二,现在越来越难了。 少了外戚这股力量,看来得想个办法再扶持一股忠于大汉的外戚上来。 反对的官员见这么多人表示同意,已经没有机会挽回,只能颓废的退回座位上。 刘宏满意的点点头,都是朕的肱骨良臣。 “宣张角进殿!”张让清了清嗓子,高喊道。 朝堂所有人忍不住看向殿门,见到来人的面容,一个个忍不住惊叹一声。 好一个俊俏的郎君。 应了日后苏轼写的诗句。 公子只应见画,此中我独知津。写到水穷天杪,定非尘土间人。 哪怕是反对设立国师的几人也不得不承认。 此人仙气飘飘,不似凡尘中人。 缓步走到殿中,拱手一拜,“贫道张角,见过圣上。” “哈哈哈,快快请起,先生术法通神,神机妙算。” 亲眼见过张角道法的刘宏搓搓手,有些紧张的问道: “朕得先生相助,如桓公得管仲,高祖得萧何。” “不知国师一职,先生可愿接受?” 自古以来,修道之人多有入朝为官之举,为的就是国运加持。 一国气运鼎盛,修道之人所得助力更多,修为提升速度比自己苦哈哈独坐于山中快太多了。 当然,如若是衰败的王朝,道人加入朝廷则是弊大于利了,一旦国破之际,就是道士道破之时,一个不小心,不仅修为散尽,还会搭上性命。 在一般的道士看来,张角现在加入大汉,就是属于作死,白白浪费了一身道行。 但,谁让咱有【寄杖】法呢。 张角入大汉,关我天公将军什么事? 只要马甲开得多,又能奈我何? “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随着话音落下,张角感觉冥冥之中有一股力量降临,看似生气勃勃,实则内里腐朽不堪。 建宁四年三月大疫,使中谒者巡行致医药。 熹平二年春正月,大疫,使使者巡行致医药。 光和二年春,大疫,使常侍、中谒者巡行致医药。 光和五年二月,大疫。 中平二年春正月,大疫。 在位二十一年,五次大疫,其中还包含了地震,日食,大旱等等天灾。 前三次还有送医药,后两次汉灵帝直接摆烂。 躲在自己的皇宫之中与宫妃嬉闹。 这样的王朝,这样的君王。 要是被这股力量缠上,张角修为不要说加深,能别下降就不错了。 气运赤龙高吼一声,便想要连接住张角的气运,速度极快,祂的本能告诉自己,要是能把他拉到同一阵营,绝对有利无害。 张角手中掐诀,剥离自身一缕气机,寄托在手中玉扳指上,与其联系在一起。 只有些许灵智的气运赤龙见目标达成,满意离去,浑然没有察觉到张角的笑容。 小东西,想要暗算道爷,你还嫩了点。 第13章 童渊 冀州。 这个五年前让大汉朝野闻之色变,官员打死不敢上任的地方。 现在却是良田遍地,鸡犬相闻。 尤其是桃花县,这个位于冀州腹地的小县城却是太平道的大本营。 在这还出现了一大闻名于大汉显贵间的产物。 桃花酒! 在这低度酒大行其道的时代,高度酒的出现就是人挡杀人,佛挡杀佛。 有了桃花酒带来的初始资金,各种产业生机勃勃。 各种生活设施一应俱全。 不断收拢灾民,现在人口十来万,名为县城,却是比冀州府城的人口还多。 田陌间水车带动水流缓缓灌溉田地,为秋播做着准备。 弯着腰的百姓脸上都是带着笑容劳作。 目光在看向山上的那杆黄旗,眼里都带着崇敬之色。 冀州教众近百万,其中不仅只有百姓,还有寒门子弟,甚至一些官员,他们坚信,只要跟着太平道走,张角就会带给他们好日子。 而朝廷……呵,哪里来的回哪里去! 在冀州大疫之时,朝廷还不断加派税赋,收取徭役,抓人充军。 修建园林要钱,熹平石经要钱,平定西南要钱,出击鲜卑要钱...... 为的就是那个刘宏心目中的如水中倒影的“盛世”! 百姓辛苦劳作所得的粮食全部交上去竟还不够,像牲口一样努力了整年,到头来还倒欠这该死的大汉朝廷钱粮! 身着麻衣衣服的人们不知道自己存活于世的意义是什么。 明明已经活的像个牲畜,高坐于王座上的天子还是不满意。 硬是要他们敲掉自己的骨髓供其享用。 万念俱灭之下,出现了一个身着百纳道衣的身影。 一次次从伤寒大病中救人,从饥饿中带来车车粮食,给即将毁灭的他们带来新的希望。 他们能够苟活下来,都是那个男人救下的。 是张角,凭一己之力把偌大的冀州给冲出一抹生机。 冀州这个地方,天子说的话都没有张角有用,这是救命之恩! 山寨中,张梁拿着一封信件兴冲冲的走进院门。 “二哥,二哥!大哥来信了!” 在院子里炮制草药的张宝马上走上前,自从张角前往洛阳,往来的音讯极少,要不是冀州内的教众时不时传来消息,他都要忍不住亲自前往洛阳。 张宝接过信件,一目十行的看了起来,越看越激动,忍不住一拍大腿,“哈哈哈,不愧是大哥,一下就得了国师这个官位。” “两位师叔,师父来信了吗?” 听到这个消息后,在习练武艺的几名青年不由得围了起来,眼睛里露出崇拜之情。 在他们心里,张角就是整个冀州的恩人,之前整个冀州受灾,疫情四起,可以说就处于崩溃边缘,朝廷派来的草药根本没用。 眼见得疫情愈演愈烈,朝廷竟然严令灾民前往其他地方避难,想要硬生生困死所有染了病的百姓,完全不顾他们的死活。 只有一个傻子,带着另一群叫做太平道的傻子。 不畏瘟疫伤寒,一往无前进入他们眼里的死地。 用那朝堂官员讽刺的巫符之法,一次次尝试药方,最终压下了席卷全州的疫情。 如若不然,只怕现在的冀州百姓估计十不存一。 也不是没有人问张角是为何要做。 少年道士眼中似乎还有着红色国家的影子,笑着道一句天下本就该如此。 波才,卜己,张曼成,吴桓,管亥,马元义等八人都是在建宁四年那次疫情下被张角救下来并收为弟子的。 另外在后院的演武场中,还有许多少年,都是家中长辈皆死,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孤苦伶仃。 张角看他们可怜,收为教众,让他们勤练武艺,号玄甲骑,共八百人。 都说半大小子,吃穷老子,现在这些十来岁的少年一个个身强体壮,披坚执锐,都是张角勒紧裤腰带养起来的。 “大哥预测明年天下又起大疫,要我们早做谋划。” 众位少年眼中都发着光,他们苦练多年,就是为了像张角救下自己一样救下他人。 看着他们眼神,张宝无奈笑了一下,随后面色严肃,念出信件的剩余内容。 “吾弟子听令,各自准备一番,前往青、徐、幽、冀、荆、扬、兖、豫八州,传播道统,救百姓于水火之中!” “谨遵师命!必定不负太平道之名!” 众弟子激动点头,师父庇护自己等人这么久,也是时候去闯荡了。 “你们师傅还给你们每人一份礼物。” 递给他们一人一个小盒子,里面装的正是张角所画的符箓。 神力符,甲马符,护身符等等各式符箓,足够他们应付大部分危险了。 这时,后院走出来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一手拿着酒葫芦,醉醺醺的说道:“张角那小子让你们去传道了?” “是的,童老爷子。”一众弟子拱手一礼,恭敬的回答道。 说话之人正是号称蓬莱枪神的童渊,因为张角救治百姓使得二人相识,并受张角的邀请来到了桃花镇。 负责教导玄甲骑和张角弟子功夫,虽然不得他的真传,但也是难得的好武艺。 “你们的拳脚功夫算是入了门,但枪术还远远不够,以后还是要多加练习。” “既然张角那小子给你们送了礼,老夫我也不能给他比下去。” “就给你们演示一番真功夫,能记住多少算你们的本事。” 看了看自己教了几年的臭小子,童渊心中有些不舍,放下酒葫芦,从旁边的兵器架上取出一杆白蜡枪,随手一抖,竟有枪鸣,显然气劲已贯穿全身。 “老爷子,那枪没枪头。” “谁说没枪头就不能用了?”童渊笑了一下,随后双眼凌厉的摆出起手势。 “看好了!” 扎、搕、挑、崩、滚、砸、抖、缠......一式式枪招在童渊手上出现, 舞动起来寒星点点、银光皪皪,看得张宝、张梁胆寒,对上这样的枪法,哪怕他们已经被大哥调教过,也绝对撑不过十个回合。 “看好了,老夫百鸟朝凤枪的杀招!凤凰三点头!”童渊沉下心来再次说道。 一片枪花瞬间抖出,形成一片枪幕,众弟子目瞪口呆,这要是泼一盆水上去,也透不过去吧。 盯着众弟子锻炼的铁皮木人桩,童渊双眼微眯,几乎是瞬息之间连出三枪。 上额!咽喉!前胸! 枪枪毙命! 在童渊的枪法下,木人桩顿时出现三个窟窿,上面包裹的铁皮跟纸糊似的。bookAbc.Cc “别眨眼,第二大杀招,乾坤一掷!” 随即单脚跺地,暴喝一声,手中白蜡枪投掷而出,狠狠刺向木人桩。 嘭! 枪头捅进木人桩,随着一声巨响,木人桩与地面的连接一下子就断了,整个木人桩被枪带着钉在了墙上。 “好......好强!” 本来以为武艺大成的众弟子看到童渊的枪法,心中些许骄傲消失不见。 第14章 神力符之威 收功夫站立,童渊按照特殊频率呼吸,最后缓缓吐出一口气。 这道呼吸法还是张角教给自己的,能在战斗结束后快速恢复体力。 笑着看向已经看楞的一众张角弟子,“都记住了多少?” “两招。” “三招。” “五招。” ...... 细问过来,最有天赋的也不过是记住了六招枪法的马元义,自己的两招杀招一个人也没记住。 有些失望的摇摇头,这些孩子自己是真的喜欢,可惜天赋不够,马元义勉强可以。 百鸟朝凤枪共二十四招,其中包含两式杀招。 月棍年刀一辈子枪,这枪法最吃天分。 他游历天下多年,也不过是遇到两个还算可以的苗子,真正的枪法天才一个也没遇到过。 “马元义,去把老夫的枪拔出来。” 看了看被扎进去的青石墙壁,马元义咽了口口水,这样的力道,差不多快比得上攻城弩了吧? 小跑上前就要帮童渊把枪给拔出来。 搓了搓手,握住枪杆,勤练武艺的手臂肌肉一块块出现,不断用力。 抚摸着胡须,童渊看着马元义的动作,轻笑了起来。 这道杀招可是运用了他全身的力量集于一点,哪怕是重甲骑兵,童渊都有信心给他破个窟窿。 马元义脸上青筋浮现,枪杆还是纹丝不动。 “别光看着啊,哥几个来帮把手!” 剩下七人如梦方醒,连忙走上前,一齐发力,还是一动不动。 童渊笑得更开心了,这些小子跟着他练了这么久,算是勉强够得上武将的门槛,但遇到真正的高手,那可就不够看了。 这一次他就是专门卡上去的枪,就是用的巧劲。 没有特别的劲法是不可能拔出来的,除非力量超乎常人。 之前那段时间仗着自己有几分武艺,鼻子都快仰到天上去。 练武一道最忌心浮气躁,正好借着这个机会杀杀他们的锐气,让他们明白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张梁盯着他们拔的白蜡枪,觉得手里有些痒痒的,大步走上前,拉开几人,大喝一声,“几个小兔崽子一边去,看你师叔的。” “给俺起!”握紧枪杆,手臂慢慢弯起来,上臂隆起一块块肌肉,撑得好像要裂开了。 随着张梁的爆发,青石墙“簌簌”抖动起来,可枪杆跟墙壁连接得死死的,根本动弹不得。 张宝看了看盒中张角画的神力符,拿起来仔细端详。 之前跟大哥治病救人用的符箓其实是掺杂了治疗伤寒的草药所制,朱砂有清心镇惊,安神,明目,解毒等作用。 用鬼神之说是因为百姓信神大于信医,大哥也说自己修为未深,所以才用这等办法。 现如今没理由对自己撒谎,那就只有一个真相,张角已经修行有成! “如果大哥没骗自己的话。”张宝嘴角勾起一丝坏笑。将神力符贴在了自己身上。 是骡子是马,总得拉出来遛遛。 神力符贴在身上的那一刻,张宝脸色顿时一变。 脸上表情精彩了起来。 这符竟然是真的,大哥他真的成为修士了! 将头缓缓抬起,看向正在笑着的童渊,“以前小爷练武玩不过你个枪神,现在小爷大哥修仙去了,咱还不信弄不过你。” 握了握拳头,张宝只觉得全身涌出一股磅礴的力量,无穷无尽,在身体中不断滋长,他自信哪怕是发疯的牛,都能一拳打死。 在恐怖力量加持下,张宝的心态有些飘飘然,哪怕是古之项羽也不过如此一般。 “三弟,你让开。” 听到这个声音,在场众人都看向身后,二师叔虽然力量同样异于常人,但跟三师叔不过伯仲之间。 既然三师叔没办法,那二师叔应该也一样才是。 只有童渊微微皱起眉头,这位枪法大宗师看出了现在张宝的一点门道,呼吸急促了许多,行走地面灰尘震起,明显是控制不好自己的力量。 作为一位武艺登堂入室的人,应该不会如此才对。 紧盯着扎在墙上的枪杆,张宝向前走了几步,沉下身子,压起马步,大手抓向白蜡枪。 在他用力下,之前无论如何都不动弹半分的枪杆竟然开始摇晃起来,张宝涨红了脸,双手一齐发力。 “哈呀!” 嘭嘭嘭! 整堵墙壁连同枪杆都被张宝给拉下,大块大块青砖洒落在地。 张梁瞪大了双眼,狐疑的走上前,捏了捏他的脸和手臂,“俺了个乖乖,是俺二哥啊,怎么跟换了个人似的。” “童老爷子,你的枪。”张宝嫌弃的挥了挥手,大笑一声,把手中白蜡枪递给了童渊。 童渊并没有第一时间接过枪,反而围着张宝转了起来,忽然出手抓向他的肩膀。 他吃惊之下,一把抓住童渊的手就来了个过肩摔。 待发现后,张宝想收力也来不及了,想象中的声音并没有传来,自己的身体倒是旋转着重重摔到地面上。 原来是童渊借助张宝摔自己的力道给他也来了个过肩摔。 拍了拍手,把在地面的张宝拉了起来,“你这小子绝对有古怪,凭空出现这么大的力道,老夫扎稳马步都顶不住。” “嘿嘿嘿,还记得我大哥送来的符箓吗?”张宝得意的笑着,亮起贴在身上的神力符,符文在阳光下闪着奇异的光芒。 童渊抚摸胡子的手一用力,差点把自己视若珍宝的胡须给拽掉,上前一步,“你是说,张角那小子真的修道有成了?” “现在看来,好像是这样。”张宝感受依然充沛的力量,重重点点头。 这下子轮到他吃惊了,按照刚才他试探的力道来看,力量绝对不可小觑,只要把重甲往身上一套,抡起大刀,骑上战马,那就是战场上的千人敌! 就是不清楚符箓的持续时间有多长。 转过头看看那些小子手上拿着的一个个符箓盒子,童渊暗暗咂舌。 要是把后院的八百号小子一个个贴上神力符,绝对是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强军!bookAbc.Cc 每一个骑兵都是有武将之力,在符箓效果没有过之前,发起冲锋,有谁能挡? 同时心里有些庆幸,要不是自己来到冀州,还成不了这样军队的教头。 得写两封信,警告自己那两徒弟,要是遇到号称玄甲骑的军队,一定要退避三舍。 第15章 黄天龙骑 具体增长的气力还需要到后院演武场才知道。 那里有不同规格的石锁。 平日里供玄甲骑的小子锻炼气力用的。 张宝捏了捏手臂,沉声道:“走,去后院试一试。” 众弟子对视一眼,都把符箓盒子当宝贝藏起来,内心一片火热。 神力符就这么厉害,那其他一起送来的符箓呢? 一行人浩浩荡荡走向后院。 虽名为后院,但占地可不是一般的广,在山寨初建之时,便是为了供八百名骑兵练习。 在张角的预想里,黄天龙骑是未来黄巾军的精锐力量,也是他张角的亲卫。 参考汉武帝的羽林孤儿所创。 从冀州无数孤儿中抽取根骨最好的八百人,兵士年幼时就开始锤炼身体,长枪,刀法,弓弩,战术一应俱全。 长枪马战为徽州牛筋木枪,腰挂宿铁刀,其下连弩。 战术课确保每一位黄天龙骑在小队长死后都能保持建制不乱。 冬练三九,夏练三伏,一日三餐,天天有肉。 由张角开辟附近村镇养殖场,培养大量鸡,猪,羊等等。 集结冀州优秀铁匠,用百炼钢为其量身打造成年后甲胄,样式为明光铠。 见日之光,天下大明! 只是一套铠甲不仅消耗金钱,还耗时耗力,首先将铁制成甲片,之后打札、粗磨、穿孔、错穴、并裁札、错稜、精磨;甲片加工完毕后,用皮革条编缀成甲。 里面还要挂衬里,防止磨损皮肤。 历经数年,现在也不过是打造了四百副铠甲。 现在那些小子对练穿的甲胄多为藤甲、布甲。 战马由商队前往西凉购买,祁连山冷龙山北麓的马儿天下闻名! 一匹战马需要六万铜钱,上好战马就不止这个数了。 为了避免战马资源受限他人,张角费尽千辛万苦买来西凉种马,耗资千万铜钱! 马儿所食草料也有讲究,得益于文景二帝颁发的养马令,人员费用没花费多少,但战马一天食用的草料费比人还贵! 最强的男儿!最好的兵甲!最壮的烈马! 一人三马,都是上好战马,人马俱甲,其中一骑披重甲,介于重骑和轻骑之间,披上重甲就是重骑,披上轻甲就是轻骑。 为了降低部队崩溃率,张角还安排了一周一次的思想课。 哪怕黄天龙骑剩下到最后一个人,也要敢于亮剑,对敌人不死不休! 种种消耗,斥资甚大,如若不是有安排十数条商队和教众供养,单靠桃花酒都撑不下去。 这就是为什么张角来洛阳都没能携带太多钱财。 可以想象,当这一支部队登上战场舞台之际,是怎样的风景。 后院宽阔无比,八百名少年训练场景使得周遭尘土飞扬。 训练马术的,锤炼气力的,搭弓发弩的...... 由一个个教头分别负责他们的训练内容,不断吼道。书包阁 “跑在后面的几个兔崽子,快点,快点,格老子的,没吃饭吗?!” “出拳都这么软绵绵的,一个个都是娘们吗?!” “唧唧歪歪的,练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 看到童渊他们来到这里,诸位教头低下头,“张宝头领,张梁头领,总教头和诸位小头领安好。” “来一个人带俺们去石锁那里,你们练你们的,不用管俺们。”张梁乐呵呵的拍了拍他们的肩膀。 这些教头都是张角在冀州救下的退伍老兵,张角对他们有大恩,所以追随于他。 想到童渊管理八百个人,肯定是忙不过来,于是便将他们收入麾下,灌输了一番现代练兵法后,让他们与自己的经验相结合,摸索出适合这个时代的练兵法。 一个面色黝黑的教头站了出来,领着众人走到石锁处,向着众人介绍道。 “诸位头领,这就是平时兵士锻炼的石锁了,最小的为二十斤,最大的有三百斤,只不过那平日里是供大力士双手抓取的。” 地上石锁极多,有不同样式。 视线直接略过小型的石锁,“平日里我所练的石锁为单臂百斤,双手极限可到近三百斤,现在试一试单臂两百斤的吧。” 低下身子,蒲扇般的手掌抓向石锁。 硕大的石锁与手掌形成鲜明的对比,肌肉快快鼓起,张宝屏住一口气,咬紧牙关。 “呀!” 石锁倏忽间就被他举过头顶。 稍微调整了一下呼吸,张宝看向另外一个同等规模的石锁,涨红了脸,再次将那枚举起。 “四百斤!”教头满脸不可置信,喃喃自语。 “这已经是迈入良将范围了。”童渊抚摸着胡须,眯起眼睛计算着。 古来人们把将领共分为勇将,良将,骁将,猛将,无双猛将五列。 勇将为将领最低的一列,但双手之力至少也有两百斤。 诸如张宝,张梁两人,他们便是勇将里面较高的一列,每上一级则是要往上再加上两百斤。 也就是说良将力量要在四百斤。 童渊自己气力则是良将行列,年少时甚至可达猛将! 现在年老体衰,气力大不如前,但在生死搏杀时,靠着巧劲,就算是骁将他也有信心战而胜之。 无上猛将在如今的历史上只有一人达到,那就是西楚霸王项羽! 力能扛鼎的无上猛将! 九里山的突围之战,一战下来六十多位汉将被这位西楚霸王战败。 那可不是杂鱼,都是历史留名的将领。 “我感觉这还不是我的极限。”张宝将两枚石锁放下地面,激起一片灰尘,拍了拍手,看向身边的泡水木桩,颇有战意道。 教头连忙拦住跃跃欲试的张宝,劝道:“二头领,那可是有足足五百斤啊!是平日里给那些小崽子们团体训练用的。” 张宝摆了摆手,站在泡水木桩前,“我明白。” 周围锻炼气力的少年们早已经按捺不住好奇心,纷纷围了上来,看着张宝的动作,议论纷纷。 “这平日里可是咱们四个人挺举用的木桩,二头领行吗?” “不可能吧,这玩意死沉死沉的,两个人抬都抬不起来。” 负责看管他们的教官没说话,因为他也跑过来看热闹了,身边围的少年越来越多,几乎大半个演武场的人都望了过来。 吐了两口唾沫在手上,张宝嘿嘿一笑,“嘿,小崽子们,看你张爷爷的。” 双手环抱住木材,闷声用力,木头竟然真的一点点被他抬起。 越过膝盖,越过腰间,挺起来了! 所有少年面露狂热,兴奋举起双手,“二头领威武!” 张宝把木头一把摔在地上,叉着腰哈哈大笑。 忽然面色一变,一股虚弱感传来,使得张宝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上。 “焯!”张宝暗骂一声,狼狈的稳住身形,刚才的雄姿英发消失不见。 张梁马上走上前,扶住张宝,关心的问道,“二哥,没事吧!” “没事......”张宝看着地面,尴尬的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幸好自己把木头放下了,不然怕是得扑街。 帅不过三秒可还行。 “看来符箓的持续时间大概是一刻钟,能使人增长一倍气力。”童渊眼冒精光的记录着,抬起头问道,“张宝,有感到什么不舒服吗?” 挠了挠头,“那倒没有,就是感觉有点虚和饿。” 虚弱应该是符箓的力量褪去后,所产生的落差。 至于为什么会饿,刚才爆发了这么大的力量总不可能凭空产生,童渊推断,最有可能的是符箓驱动了体内隐藏的力量。 这也使得消耗增大,所以才产生的饿感。 跟神力符的巨大作用比起来,这点小问题简直就不是问题。 第16章 国师府 “张先生,春风得意的感觉如何?”陈道士跟在张角身边,用扇子给他扇着风,咧着嘴问道。 回家后的陈道士还真看到自己家新纳的妾室站在窗口,与底下拿着撑衣杆的西门官人调笑着,气得他直接把撑衣杆抢了过来。 按照他多年经验,一眼就看出那个西门官人跟他是一条路子的,都喜欢插花弄玉,夹道欢迎,不过玩得比自己还大。 魏武未存,已有前辈。 发生在其他人身上,陈道士当然笑嘻嘻的搬来板扎瓜子看着。 要是出现在自己头上,呵呵,他可没有跟别人同坐一辆车的爱好。 当即叫来在官场相熟的人,花点时间收罗他的罪证。 不查不知道,这西门官人是个彻头彻尾的浪荡子,仗着手里有几个钱和几分武艺,最喜欢在街上物色美貌的妇人。 这人还算有点小聪明,大户人家的妻妾他不敢碰。 遇到小官吏的眷属,便靠着一张小白脸去忽悠。 碰到平民百姓的妻子,就不断用计去离间夫妻关系。 短时间内还不会发生什么事情,长久以往,早已有不少人对他怨声载道。 碍于西门在官场有几分关系,别人还奈何不了他。 在知道同样不是善茬的陈道士要搞这位西门官人时,一个个暗中提供帮助,直接把他给送了进去。 为了关照他一二,特地选了一间比较喜欢研究哲学的牢房。 里面的狱友都是难得的人才,说话又好听,一个个和善到不行。 名字叫杰哥,香蕉君等等。 张角瞥了他一眼,淡淡道:“事情办完了?” “嘿嘿,多谢先生,那个小子已经被我送进去了,想必他们会喜欢他的。”陈道士嘿嘿一笑,眉飞色舞。 听说最近洛阳衙门牢狱内天天有叫喊声,叫声属引凄厉,空谷传响,那些牢头都有点不敢下去看。 “你倒还真是个人才。”知晓整件事情的张角哑然失笑,这个贼眉鼠眼的陈道士在干恶心人的事情绝对是一把好手。 陈道士听完摸了摸鼻子,一幅老实人模样,搓搓手问道,“张先生,能不能让我追随你,陈德不才,干些跑腿的活还是可以的。” 张角沉思,之前自己每天就算算卦,不需要应付那些达官贵人。 现在身份不同,身边确实少了一个洛阳内的地头蛇,这陈道士忽悠人多年,结交的三教九流人士不在少数。 从这件事情上看,陈道士是个可用之材。 “既然如此,那你就跟在我身边吧。”张角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 “诺!” 闻言,陈道士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更加殷勤的扇着风。 大汉国师,绝对的贵人,现在被自己抱上大腿。 咱也能说一声,朝里有人了! 缓步走在洛阳城,处处灯红酒绿,端的富贵无比,与五年前张角在冀州所遇的百姓全然不同。 繁华的都城,商队来来往往,还有不少奇装异服的外国人。 商市里,人们叫卖自己的货物,各式各样的商品陈列在前。 身着布衣的居民与穿着华服的官员混合在一起。 少男少女嘻嘻闹闹,一派美好景象。 “这东京,可真是富贵迷人眼。” 张角深深吸了一口气,空气中仿佛弥漫着脂粉的奢靡香味,让人沉醉。 可惜虚假如镜花水月。 被人用一根绣花针就轻轻戳破。 只怕是刘宏也被这表象蒙蔽了双眼,做起了盛世文脉的梦。 “张先生,我们到了。”陈道士出声道。 偌大的府邸占地极广,正红朱漆大门顶端悬着黑色金丝楠木匾额,上面龙飞凤舞地题着三个大字“国师府”。 门口站在几名羽林卫,高大英武,见到张角前来,纷纷低头,恭顺的说道:“参见国师大人!我们是张让大人请示圣上后,在国师大人到来之前看守门户的。” “多谢诸位,辛苦了。”张角笑着点点头,给了陈道士一个眼神,陈道士便掏出十几两银子递了过去。 几名羽林卫连忙推辞,“不敢不敢,此乃分内之事。” 陈道士直接塞到他们手里,挥了挥衣袖,故作一脸嫌弃,“诶,就当是国师大人赏你们的,拖拖拉拉,好不爽快。” 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点了点头,对着张角抱拳道,“那我们就却之不恭了,国师大人要是以后需要用到我们几个的,只管开口。” 羽林卫拍拍胸膛,便挎着刀离去。 推开府门,一进院,正中一条青灰的砖石路直指着厅堂。厅门是四扇暗红色的扇门,中间的两扇门微微开着。 侧廊的菱花纹木窗开着,干净爽朗。廊前放着藤椅和藤桌,离藤桌三尺,花草正浓。 来到后面花园,看着那群芳盛开的花朵,陈道士喃喃道:“乖乖,这些花怪好看的,估计不少钱吧。” “启禀国师大人,这些都是连夜从御花园移植过来的。” “乃是何贵人亲自挑选的珍品,其中有些花朵还是西域各国上贡。” 一旁的老宦官如此说道,他是负责整备国师府的宫中太监。 “劳烦公公替贫道多谢圣上和何贵人了。”张角躬身说道。 没想到何氏这么快就遇到刘宏了,而且看起来还颇为受宠,与宦官集团都有些许联系了。 这刘宏笼络人心也算有些造诣。 不愧是能扶持起宦官集团跟官员集团对抗的东汉最后一个实权皇帝。 看完之后,宫中的人离去了,只剩下张让送的一些丫鬟小厮,这些都是被张让这个大太监调教过,不是一般人家能比得上。 “张先生,这府邸太大,仅靠这些丫鬟估计忙不过来,等下我便去买卖一些过来。” 听着陈道士的话,张角缓缓点头,办事确实细心。 他虽然不用人照顾,但这么大的府邸,单单就是平日里的维护,都是巨大的工程,要是没有足够的丫鬟仆人,怕是根本不够用。 “可以适当找一些老实的灾民,能庇护多一点人便多一点吧。” “无量了个天尊,先生慈悲。” 陈道士学着自己看过的五斗米教道士,照猫画虎念了个道号。 第17章 谦恭未篡时 “国师可还满意?”刘宏张着嘴,身旁的俏丽嫔妃手里捏着如紫玉般的葡萄送入他的嘴里。 说话间,还不忘跟嫔妃眉来眼去。 手里紧紧攥住她柔弱无骨的小手,不断揉着。 看来这位是新受宠的妃子,得安排人接触一二,张让微微抬头,记住那位嫔妃的容貌,恭顺答道,“回圣上的话,国师大人看起来颇为满意。” 闻言大喜,刘宏拍着手乐呵呵道,“哈哈哈,还是张父懂事,朕倒忘了给国师安排住所。” “哪里,圣上日理万机,有些许错漏再正常不过,这个时候就需要我们这些做奴婢的,协助圣上完成了。”张让心里一抽一抽的,花费这么多钱的园子送给张角,没曾想还要用你的名。 借花献佛玩得可真顺手。 还得快点捞钱去买下张角所说的各类药材,自己能不能有后就看他的了。 刘宏抬起头看看殿外的阳光,然后看向身旁的嫔妃,“美人先起来,我要去给太后请安了。” “诺,圣上,今晚还是......”嫔妃面若桃花,双眼有些迷离的看向刘宏。 “再说吧。”刘宏站起身,推开嫔妃,走下台,“张让,你也跟着。” ...... 永乐宫。 自从窦妙死后,董氏来到洛阳,便一直开始干预朝政,指使汉灵帝卖官求货,自己收纳金钱,堆满堂室。 只不过都是一些小官位,触动不了多少大臣地位,而她又贵为太后,朝中大臣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清晨,起身不久的董太后在宫中女官的陪同下来到永乐宫的后花园散步。 看着有些衰败的花草,董太后心情颇为不耐,“为何这花都枯了还不去更换些过来?!” “太后恕罪,本来下一批花已经培育好了,可圣上叫人把这一批花送到新设国师府去了。”女官连忙跪下解释道。 听到是刘宏的命令,董太后脾气收敛了些,“就不知道多备些吗?” “宫中用度的份额......” 翻了个白眼,嫌弃的瞅着花草,衣袖一扫而过,许多花瓣便飘落在地,“都是没钱闹的,皇帝也真是的,不会提高点赋税吗?” “国师府?是哪个?”董太后在脑海中搜寻朝廷大大小小的官职,作为一个好权势的太后,竟然对这个地方没有印象,不由得问道。 女官如实回答,“是之前窦武大将军的府邸,现在改为国师府了。” “窦武?窦家,哼!想必那个国师也是个不知趣的。”董太后颇为不耐的挥了挥衣袖,“不看了,不看了,倒扰的本宫兴致。” 少顷。 董太后刚回到了永乐宫,便有女官来报。 “太后,圣上前来问安。” “快叫他进来。” 董太后语气有些急切,她刚好有些问题想问问刘宏,那名女官低着头,迈着碎步向外走去。 在女官的指引下,刘宏来到永乐宫中,面带笑容的向董太后叩拜行礼。 “臣,恭问太后躬安。” “朕躬安,皇帝请起。” 虽然刘宏和董太后是货真价实的母子,但明面上的礼仪还是要有的。 礼毕之后,刘宏直起身子,跑到董太后跟前坐下,毫不客气的品尝起了案桌上的糕点。 “皇帝,你可是有段时间没来了吧。”董太后拉起刘宏的手埋怨道。 刘宏听完摸了摸鼻子,“母后,最近儿臣有点忙。” “怕是忙的跟新来的宫女嫔妃玩闹吧。”知子莫若母,董太后翻着白眼的拆穿,随后道,“虽然子嗣这件事重要,但还是要注意身体,本宫这里有些药材,等下给你拿去。” “多谢母后,不过朕最近得了一个奇人。” 听到这话的董太后心里有些吃味,想起了刚才发生的事情,语气不耐。 “听到消息了,国师是吧?为了他可是连本宫的后花园花草都没有及时换上,这人到底是有什么本事?” 双眼冒着精光的刘宏仔仔细细的对着董太后讲述整件事情。 知晓全过程的董太后半张着嘴,“他当真能画符炼丹?” “朕已派张常侍去问过了,张角确实有这本事。”刘宏开口说道。 她反倒是皱起眉头,细细思索起来。 这种有本事的人,怎么可能如此轻易被羽林卫抓来。 长久插手于朝政的董太后心中起了警觉。 凡是为人,必有所求,或为名,或为利,必须摸清楚张角喜好是什么,才好控制。 “可有打听出这位国师最近在做什么?” 大口吃着糕点的刘宏转过头看了一眼张让,张让连忙说道。 “根据奴婢安排的人来报,国师这些天只在府中,那些美人歌姬是看都没看,倒是他手下一个叫陈德的,天天跑进跑出。” “用圣上赏给他的钱财大量购买草药、粮食,然后卖给冀州的商队,根据两地粮食差价来看,国师根本赚不了多少钱。” “有意思,不爱美人,不爱钱财,反而折腾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刘宏拍了拍手,打掉粘在手上的糕点碎屑,再看了眼张让,“听说他在冀州颇得民心?” “是的,手下的人去查了,张先生为冀州巨鹿人,太平道教主,号大贤良师,在当年大疫时,广施符水,救下了不少人。”张让弓着身子回答。 早在张角破梦的当晚,刘宏便叫张让去调查清楚他的底细,不然用起来可不放心。 听完张让的汇报,刘宏皱起眉头,这可不是他最为关心的消息,“师承呢?可有同门师兄弟?一身术法从何而来?” “这......奴婢一概不知。”张让跪在地上,摇着头。 心中不免有些火气,直接骂道,“手下的人都是吃干饭的吗?” “皇帝别生气,这样的能人他不想要别人知道的事情,肯定不会让人知道。” “而且这么有本事还得民心的人,倒是让本宫想起一个名字。” “太后,谁啊?”刘宏好奇说道。 董太后缓缓起身,围着刘宏转了起来。 “谦恭未篡时的王莽!” “既然张角确实能炼丹,那就代表他拥有这个世界人们最为渴求的资源,长生修仙!” “皇帝,你说说那些世家会不会因此而对他献媚?” 永乐宫内突然狂风大作,使得殿内事物摇摆不定。 这个名字所有的刘氏子孙都不会忘记,差点把汉朝给灭了的“贤人”。 老祖宗刘秀把他击败才重新得来的汉家江山。 这番话能触及到任何一个当政者的逆鳞。 张让紧趴在地上,捂住耳朵,他知道什么东西该听,什么东西不该听。 知道更多,死得更快。 殿外晴朗的天空默默弥漫起了乌云。 刘宏的声音阴冷无比,“等张角炼出长生不老药后,朕便杀了他,天下只需要一个长生不老的王!” 第18章 曹操与袁绍 “道理你明白就好,记住,非刘氏而王者,天下共击之!”董太后语重心长的说道。 这个天下,他们刘家已经坐了三百余年,万不可断送。 况且他们母子能有现在的地位也是想不到。 荣华富贵还享受不够呢。 董太后想到了她最近想要起个园子,宫里却送不来钱的事情,郁闷开口问道,“对了,为什么现在后宫的吃穿用度越来越少了?” 说起这个,刘宏就哭丧着脸,“母后,少府的钱不多了,国库的钱,儿臣又没法拿,儿臣也想再弄个园子,最近还看上一批马匹。” “听那些大臣们说,最近几年天下多灾,赋税一直收不上来,蛮族、妖道又在偏远地区叛乱。” “行了,行了,听得头疼,不就是没钱吗?”董太后摆了摆手,眼珠子一转,开口道,“既然他们不给咱们钱,那就重操旧业嘛,反正又不是没干过。” 他眼前一亮,又如霜打的茄子般阉了下去,“母后可是说卖官鬻爵?那些小官吏的位子都卖得差不多了。” “皇帝你糊涂啊,胆子大一点,关内侯、虎贲、羽林,这些咱们能做主的都能卖。”董太后一幅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甚至只要钱够多,那些公卿的位子也不是不行。” “羽林和虎贲倒是简单,毕竟是归于儿臣所有,一句话的事情,但买卖公卿......怕是大臣们都会不愿意吧?” 刘宏顿时精神了起来,这些事情有搞头啊! 只是朝中的意见他也得考虑。 “明面上不行,那咱们暗地里卖,只要保证他们出的钱有用就行,这些官位才能赚大钱!”董太后轻拍一下他,开口道。 “要是官位满了,那就找个由头把官员踢下去,再换一个出钱的人上来,这样子干,以后钱财岂不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刘宏越来越兴奋,搞钱的康庄大道就摆在自己眼前! 连忙对着趴在地上装死的张让说道。 “这件事情就交给张常侍去办,开西邸卖官,粘贴告示,只要给钱就有官做。” “至于公卿的位子,暂定公千万,卿五百万,就在那些有钱的人家宣传,不要过于张扬。” 刚刚如土雕泥塑的张让这才敢动了动身子,连忙站起身来,低着头退了出去,好像殿中有洪水猛兽一般,“诺。” “这人倒有做奴婢的觉悟。”董太后看着张让离去的背影,轻笑道。 刘宏也站起身来,笑道,“母后,那儿臣下去安排?” “去吧,本宫也有点乏了。” ...... 忙出一身汗的陈德大步走进国师府。 拿起桌子上的茶水便大口灌了起来,好半响,才说道:“先生,你要我办的事情都办好了,整整花费了五千两金! 那粮食和草药多到一队马车都装不下去,只能分几条商队运过去。” “哈哈哈,那便好,辛苦你了。”张角听完,长舒了一口气。 冀州作为自己的大本营,绝对不能乱,经过自己几年发展,这才勉强把冀州给盘活了,可不能因为这一次大疫把自己的功夫全白费。 自己那八个徒弟有自己的符箓护身,再有这些物资,也能多救下些灾民。 “不过我说,先生你买这么多粮食和草药干什么?又赚不了什么钱。”陈德不解的问道。 事情虽然经过自己的手,但他也是一脸懵,有这个本钱,干什么都比这样强啊。 张角轻摇羽扇,笑道,“天机不可泄露。” “嘿嘿,不说就不说,先生是有大本事的人,回家后咱也买点粮食备下。”陈德放下茶壶,狡猾如狐。 两人交谈着,门房便走了进来,恭顺的行礼道,“先生,门外有人求见,他们说是先生的旧友。” 陈德听后,低下头说道,“先生,我先去换一身衣服再过来。” 张角点点头,随后看向门房,疑惑的问道。“嗯?叫什么?” “领头那人姓曹。”门房回答。 “原来是孟德到了,快快让他进来。” 张角闻言大喜,起身跟着门房走到大门。 远远望去,曹操站在大门,身边还跟着一个身材高大,容貌俊朗的青年。 一见到张角,曹操含笑打趣道,“张先生,许久没见,大不相同了呀。” “孟德说得哪里话,贫道还是贫道。”张角轻摇羽扇,看向他身边的人,“不知这位是?” “他是我的好友,袁绍。” “原来是四世三公之家的袁家长子,久仰大名。”张角看了他一眼,笑着淡淡道。 听得袁绍喜笑颜开。 他虽然身为袁家长子,但因为过继后,不再是嫡子,所以在袁家的地位不是那么高,不过他为人和善,谦恭孝顺,在一众世家子弟中风评不错。 现在张角却说他是袁家长子,不提嫡子之事,着实让他开心。 曹操嘿嘿一笑,“诶,本初兄的大名怕是与我一样,都是洛阳城内的浪荡儿。” 张角忍俊不禁的笑了。 这两人年少时缺德事没少干。 半夜敲寡妇门,盯着人家祖坟看半天,新婚之时抢别人新娘子,各种烟花场所就不必说了,绝对的老常客。 袁绍俊脸一红,辩解道,“读书人的事,怎么能说浪荡呢?” “哈哈哈,对,这叫不拘小节。”曹操拍了拍他的肩膀。 “两位请进吧。”张角看着两人的打闹,开口道。 “叨扰了。” 两人迈过门槛,好奇的打量起来,连连发出惊叹。 虽然都是豪家子弟,但这种规模的府邸他们也是少见。 “哇,张先生,你这府邸可真大,还是圣上赏赐的。” “凭先生的本事,这些都是应该的,只是不知道我曹孟德何时能像先生一样,得圣上赏识。”曹操看着偌大的府邸,有些感慨道。 张角轻摇羽扇,不作回答,转过身问向两人,“那不知二位的志向是什么?” “绍当为三公,为大汉安天下!”袁绍微微仰起头,昂然说道。 曹操抽出腰间别的长剑,指着苍天,踩上石头,“欲望封侯作征西将军,然后题墓道言“汉故征西将军曹侯之墓”,此其志也!” 第19章 六丁六甲阵 张角看着意气风发的曹操。 有些感概,曹操可谓是心里一直有他梦中的大汉。 哪怕是以后雄霸半国,天下无人可匹,也要做一生不称帝的大汉丞相。 曹操对上二人视线,不以为然的笑了笑,转头看向张角,用手指着偌大的府邸,好奇的问道,“那先生的志向呢?难不成是这样的富贵?” “想来张先生应该是得道有成吧?”袁绍看着张角身上的道服与传闻,猜测道。 “千载真修,荣华富贵,都不是贫道所求。”张角摇摇头。 两人好奇的问道,“那是什么?” 张角轻摇羽扇,看向苍天,眼神锐利,“逆伐于天!” 在苍天那狗日的小冰河期里。 各种灾难层出不穷,连让人族喘息的机会都没有。 单人能所作的努力是多么渺小。 只有在一个强有力的政府统一调配下才有可能度过去。 现在看来大汉在刘宏带领下是废得差不多了。 他所希望的,就是通过自己的努力,尽量保存住汉家的火种。 现在拥有十二门地煞法的他,有自信说出这样的话。 凭人道之力,反斩苍天这个老毕登。 享受劳资的香火还不办事,既然难办,那就别办了! “先生慎言,举头三尺有神明!” 吓得曹操差点从石头上掉下来,连忙出声,恨不得捂住张角的嘴。 现如今的皇帝可是号称天子,对于皇帝来说,岂不是你在说要干他老爹? 况且,你在苍天下说这句话,不怕天怒? 把曹操的手给掰下来,堂堂有道真修,要是在自己家里给雷劈,那就丢死人了。 “孟德不需惊慌,只要在这国师府中,万事无碍,我早已布置好了阵法。” “布阵?”曹操闻言一惊,环视四周,风和日丽。 只有一块块假山石头显得有些奇怪,却一点都不突兀,反而自然的融入其中。 “布什么阵?布阵不是需要兵卒吗?”袁绍一脸困惑的看着张角。 他也是熟读兵书的,《六韬》、《吴子》和《孙膑兵法》这类的书籍都用看过。 但上面记载的所有阵法,都需要兵卒才能成形。 “不用一兵一卒,你们若是好奇,倒是可以试一试。”张角嘴角一勾,浮现出一抹坏笑。 曹操往前跑了几步,来到张角身侧,“张先生,是什么阵法这么奇特?” “六丁六甲阵!” 脑海中典籍一道金光闪过。 【布阵】地煞法早已点亮。 各种结界、阵法、禁制,只要有时间,现在张角都能布置。 自己进入国师府后,一直未出的原因,就是在摆放护府阵法。 听了张角的回答,两人有些懵。 六丁六甲他们懂,护法神将,也是诞生时的本命元辰神。 阵法他们也懂,克敌制胜的一大利器。 但这两样东西是怎么组合在一起的? 没有兵卒存在的阵法,用什么去挡住敌人? 一连串的问题,马上出现在他们的脑海中。 张角看出了他们内心的疑惑,口中介绍道。 “六丁六甲阵以奇门天盘九星,人盘八门,地盘八卦摆放。” “天蓬水入坎一宫,天任土入艮八宫,天冲木入震三宫,天辅木入巽四宫,天禽土入中宫,天英火入离九宫,天芮土入坤二宫,天柱金入兑七宫,天心金入乾六宫。” “我起个小型阵,让你们二位去玩玩。” 这可是日后一大门派的镇山之宝。 属于幻阵、迷阵,只要运用得当,哪怕是十万大军,张角都不惧。 府邸里的所有事物的气机都连接在一起,只有张角承认的人才能在国师府来去自由,一旦有人闯入大阵,那就会被阵法噬入。 曹操眼珠子一转,看向袁绍,嘿嘿笑着。 袁绍本能感到一丝不安,以前他可没少坑自己。 果不其然,曹操跑到他的身边说道,“本初兄,要不你去试试?” “阿瞒,这......”袁绍脸色一变,虽然他没亲眼看过张角的本事,但这可是皇帝亲封的国师,至少都得有两把刷子吧。 “本初兄不是常说不语怪力乱神吗?” 曹操拍了拍他的肩膀,嬉笑着说道。 “试试就试试,不过阿瞒你跟我一起去。”袁绍想了想,咬咬牙答应下来。 “好吧,正好操也想领教一二。” 看着这么平整的地面,心里腹诽,就这么点地方,自己还能找不到出来的路。 “丁丑延我寿,丁亥拘我魂。丁酉制我魄,丁未却我灾。丁巳度我危,丁卯度我厄......” 张角口中默念咒文。 默念之时,双眼微微泛起金光,更有无比威严的气息流露出来。 一股莫大压力在二人心中,好似是凡人正面神灵一般。 曹操还好,见识过张角的本事,而袁绍第一次见到,嘴巴半张,满脸的不敢相信。 周围的石头好像是受到一股无名力量牵引,纷纷飞了过来,按照一定规律摆放在地面上。 覆盖院子百米,构成一个神秘莫测的六丁六甲阵。 转身看向二人,张角笑道:“二位,阵已摆好,贫道已经把杀阵换成迷阵,所以安全不必担心。” “如果想出来了,便大喊一声救命,如何?” 袁绍心里已经生了退意,没想到张角竟然真有法术。 到时候出不来喊救命,那面子岂不是丢大发了? 这不是怂,再怎么说,咱也是个翩翩公子哥嘛,当即给张角行了一礼。 “先生,我觉得......” 话还没说完,整个人便被带了进去,转头一看,曹操的脸上兴奋得跟二哈可以拆家一样。 “哈哈哈,本初兄,咱们快走吧!” 闯这样的阵法可比抢别人新娘还刺激! 一时不查的袁绍根本站不住脚,硬生生被拉进了阵法中。 心中不断狂吼,“交友不慎啊!” 第20章 阵法的威力 “先生,这两位客人怎么在前面转圈圈?” 换上一身衣服的陈德看着阵中的曹操与袁绍,疑惑问道。 以他的视角,就是两人不断在原地打转,脸上表情从一开始的无比自信变得惶恐不安。 “贫道摆了个小阵,看到地上的石头了吗?”张角轻摇羽扇说道。 陈德点点头。 看着身边的陈德,笑道:“那个范围就是阵法的范围,要不要进去玩玩?” “不了,不了。”陈德顿时把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连连摆手。 这可是张先生摆出来的东西,虽然不可思议,但放在张角身上,意外的合情合理。 “哈哈哈,那咱们就看着吧。” 陈德屁颠屁颠从屋子里搬来两张胡椅和瓜果瓜子,和张角边磕边看。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 张角把手中瓜子壳一扔,拍了拍手,“差不多了。” 陈德还想问什么差不多。 阵中一直打转的两人高声呼喊“救命”。 不解的看向张角,曹操和袁绍分明就站在距离自己不到二十步的空地上。 “这还喊什么救命?直接走过来不就好了?” “陈德,你看到的场景可与他们看到的不同,一旦身陷进贫道阵中,空间,方位全部与外界颠倒。” 话说间,张角羽扇向着他们扇了一下,一股狂风凭空出现,吹散了地面上的石阵。 高喊救命的两人望向张角和陈德,面色一愣,随后有些脸红的走了过来。 曹操提起水杯,一口喝了下去。 身后,袁绍佩服的看向张角,由衷夸赞道,“先生真是好手段。” “二位这是为何?”陈德摸了摸后脑勺,不解问道。 “我一进入阵中,便伸手不见五指,明明知道只是这么一点距离,我们二人却是如何都走不出去。”曹操摆了摆手,一副被玩坏的模样。 “随后我们商量一人走一边,从相反方向走,总有一个人能走出去。” “结果呢?”陈德问道。 袁绍叹了口气,“结果呢?明明是背对背走的,过了一会,我们却迎头碰上。” 望着自己的脚下,又看了看刚才站着的地方,“就这么点地方,我们居然能在里头迷路,先生神通,鬼神难测!” 曹操缓了半响,好似想到什么,问道:“对了,张先生之前是说整座国师府都是大阵是吧?” “是的。”张角见他们的反应,差点憋不住笑。 两人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恐怖如斯! 这一个没有杀伤力的临时小阵就把他们二人折磨的欲仙欲死。 他们在精神上可都不弱,不说数一数二,但也有自信说上一声个中翘楚。 就连他们二人都只能在原地打转。 别说那些普通兵士了。 环视占地极广的国师府,要是整座大阵都被激活,那又是什么一番风景? 只怕是十万禁军都冲不进来。 古时武侯姜太公应该都没有这一番本事吧? 洛阳城内有这么一条真龙,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走吧,算算时间,厨房应该做饭了。”张角看了眼太阳,开口道。 曹操摸了摸肚子,刚才走了这么久,早就饿了,大大咧咧的说道,“那就多谢先生了。” 袁绍整理下衣衫,还想推辞一二,展现一下世家子弟风范,直接被他拽着往里屋走。 “曹阿瞒,真是谢谢你了!” “嘿嘿嘿,谢我作甚,应该谢张先生。” ...... 看着桌子上琳琅满目的菜品,四人连忙就座。 陈德一一倒上酒水。 等到身为主家的张角夹菜后,曹操连忙下筷。 刚吃完一口,就竖起了大拇指。 “先生,你这厨娘手艺真好。” 袁绍在尝到一口后,微微皱眉,看向张角问道。 “这菜的味道好像太白楼的菜品?” 曹操听完一愣,再吃上一口,惊道,“还真是。” 太白楼是最近洛阳城内新起的酒楼。 刚一开张就靠着各种美味的菜品招揽无数食客。 不少达官贵人都成了酒楼的忠实顾客。 现在已经隐隐有了洛阳第一酒楼的门号。 而它的老板却是神龙见首不见尾。 只有一些真正的权贵才能见到他。 太白酒楼两人也只是去过几次,无他,太贵了! 一道菜就是一户三口之家一个月的生活费。 根本不是平民消费得起的,主要客户就是那些有钱人。 张角用羽扇指了指倒酒的陈德,介绍道,“太白酒楼正是由贫道身边这位经营的产业。” “竟然是这位兄台,失敬失敬。” 这时袁绍才发现原来身边一直充当倒酒小厮的陈德竟然是最近声名鹊起的酒楼老板。 “我不过是先生身边一个跑腿的罢了。”陈德连连摆手,自己什么位子,自己要弄清楚。 那些自己平日里需要仰望的贵人之所以对他尊敬,无非是因为太白酒楼菜品的难复杂性。 无论是经营方式还是神奇的炒菜菜品都是张角给的。 如果不清楚自己的地位,反手张角就能扶起来一个太黑酒楼。 曹操拿起酒杯喝着,双眼微眯,张角真是越来越神秘了。 几个月前不过还只是一个摆摊算命的,现如今就是这么一番地位。 晃荡了下酒水,假装不经意间问道:“先生之前所言的志向都是真的?” “贫道所愿,不过是天下百姓俱欢颜。”张角也拿起了酒杯,看着杯子里琥珀色的酒水,问道,“难不成你们二人认为当今圣上能办到?” 曹操与袁绍都沉默了,虽然不想说,但刘宏真的不似明主。 “夏四月丙辰,地震,侍中寺雌鸡化为雄。” “六月丁丑,有黑气堕所御温德殿庭中。” “八月,有星孛于天市。” ...... “这些事情难不成二位不知道?”张角细数今年发生的一件件怪事,反问二人。 袁绍哑口无言,自从刘宏上位后,天底下发生的祸事越来越多。 按照天人感应理论来看,这是天子失德,大汉将倾。 只是现在他所思所想不过是延续袁家的辉煌。 沉默了半响,曹操开口道,“哪怕是如此,操也要试一试能不能把这天下救起来。” 第21章 袁家的反应 “怕就怕在君有报皇意,帝却负君心。”袁绍叹了口气,开口道。 脸上出现了一抹解不开的哀伤,仰头把酒水给喝了下去。 “本初,这是何意?”曹操不解的问道。 “西园的告示估计要张贴出来了,跟你说一声倒也无妨,圣上打算把虎贲、羽林这两支禁军的官职拿出来卖。”嗤笑一声,摇摇晃晃站起身。 “这......这可是禁军!天下最为精锐的军队!圣上这不是在自毁长城吗?”曹操一拍桌子,跟着站了起来,双眼瞪着袁绍,满脸的不敢相信。 这两支部队可是从汉武帝时期传下来的。 天下良家子弟无不以加入这样的军队为荣。 现在皇帝要一口否定掉那些参军子弟多年的努力,军队中的能者居上成了笑话。 袁绍眯起双眼,酒不过三杯,就已一身的醉意,不知是酒醉人还是人自醉。 “我听叔父说,张让这没卵的狗玩意还派人来告知我袁家,如果想要坐上公卿的位子,也不是不行,只要你有钱。” 曹操脸顿时变得煞白,退后数步,顿感全身无力,差点摔倒。 如果天底下所有的官职都能通过钱财就买到的话,那么学子又何须苦读经书? 天下寒门还有出路吗? 颇有一种多年努力喂了狗的感觉。 “阿瞒,要不你去买个官做做?反正你家有不少钱财。”袁绍再度饮下杯酒,醉醺醺的说道。 听到他的话,曹操一把将杯子里的酒水一饮而尽,有些挣扎,只要自己肯掏钱,顿时就能做到梦想中的地位,去实现自己的抱负。 挣扎中,看向张角,“先生,之前你说我是潜龙在渊,那么现在操敢问,这次是否为操的机缘?” 利益与梦想在他眼中不断碰撞。 “非也。”张角跟他对视着,轻轻摇了摇头。 “明白了。”再一次坚定内心的曹操点点头,深吸口气,坚定说道,“我决定回谯县闲居一段时间。” “为何?洛阳不好吗?”张角开口问道。 洛阳可是大汉的首都,可谓是天下一等一的好地方,别人来都来不及,他却要走。 曹操想起了这段放浪形骸的日子,摇摇头,“洛阳过于繁华,对于我现在无事来说,乱花迷眼,因而打算沉淀一二。” “如若不是今日在先生这里坚定了想法,可能我还会再踌躇几天。” “今日我便再为你算上一卦,就当是为你践行。”张角含笑点头,不愧是你,够果断,“写一个字吧。” “哈哈哈,多谢先生!” 作了个礼后,曹操沾着酒水犹豫片刻后,近乎本能一般直接在桌子上写了个十。 见到这幕。 张角顿时一笑。 “十在桌上为田,这一次前去,那就是见龙在田。”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有这个心在,利见大人。” 一听这话,曹操脸色一喜,连忙道谢。 有了张角的批语,他干这件事就有把握了。 再怎么困难都能咬牙坚持下去。 袁绍醉倒在地上,朦胧的眼睛里闪过精光。 ...... 袁家。 被曹操拉上马车的袁绍此时哪里还有一丝醉意。 站在庭院中,眼神清明。 袁逢坐在主位,看着气度不凡的袁绍,甚是喜爱,转头对着下人说道,“去厨房拿一直温着的醒酒汤给少爷。” “绍儿,来这坐下。”袁隗伸手招呼道。 “如何,可有对那个新来的国师试探出什么?”袁逢吹了吹茶杯,浅尝一口。 说起这个,他就感到一阵好奇。 自从刘宏册封国师后,张角是什么聚会也不参加。 递给他的名帖也不接受,使得想拉拢他的官员集团和宦官集团都束手无策。 去调查张角的师承,又是查不出来。 万般无奈之下,听说曹操跟张角有点关系,才送袁绍进去打探一下,好确定他的态度。 待得袁绍将醒酒汤一饮而尽后,才缓缓开口,“父亲,宁可得罪圣上,国师我们也绝对不能得罪!” “他与那些方士骗子完全不同!” 这话一出,袁逢和袁隗面面相觑,没想到袁绍对这位国师如此重视,不禁问道:“此话怎讲?” 袁绍把他在国师府的见闻细细的说了一遍后。 袁逢将眼睛瞪的老大,“你莫要和为父开玩笑,一个人都用不着,就能摆出大阵,还能困住你们二人,世上怎么可能会有这种阵法?” “我之前也一直以为,所谓六丁六甲阵,只是张角自卖自夸,吹嘘出来的东西,可现在我是不得不信......”袁绍苦笑着回答。 “看来之前宫中传闻那位国师大人能操控雷法和炼丹,也是真的了。”袁隗眯起双眼,缓缓说道。 能使得皇帝这么重视一个人,都把那间府邸都赏给了他。 光是破梦的功劳可不够,张角身上必然有皇帝还要图谋的东西。 在场的三人都不是傻子。 联系上刘宏那个贪图享乐毫无进取之心的性子。 很快就想到了答案,抬起头,“长生!” 说完又想否定自己,毕竟是如此虚无缥缈的东西。 但确实只有这件事情才值得一个皇帝这么重视。 两个字足以让全天下的世家都为之疯狂。 强压心中的激动,只是一个猜测而已。 “顺帝、明帝时期,有一得道真修,号为祖天师,此人名为张道陵,黄帝在云锦山上授予他“九鼎丹法”,而后又在蜀地鹄鸣山得太上老君授“三天正法”。” 袁隗认真的想了想,“或许张角也是这般得了神仙的传授。” “这么一个人物出现在洛阳,也是我袁家的机缘。”袁逢站起身来,在大厅里走来走去,转过头对袁绍说道,“绍儿,你应该去多多接触,释放我们袁家的善意。” “为父不仅要四世三公,还要继续延续我袁家的辉煌,甚至更进一步!” “如果他手里真的有那般本事,一定要让他为我们所用!” 袁逢双眼遥望远方,对上远处富丽堂皇的皇宫,涌出无限贪婪,随后把野心深深藏在心里。 不断摇头,现在还不是暴露的时候。 乱世,才是世家再进一步的机会! 第22章 腊月小年 连续下了几天大雪,地面上的白毯子厚厚盖了一层,洛阳的街道上家家户户都在铲掉积攒了许久的的雪。 对于洛阳城来说,算是前所未有的大雪了。 “诶,把窗户都擦干净点,都快岁旦了,还不勤快点,小心张先生不给你们发年钱。”陈德招呼着一群奴仆四处打扫卫生、铲雪,嘴上不断说着。 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笑容,一派热火朝天的模样。 “知道了。”听到陈德的话,奴仆开心的笑了笑。 跟张角生活了几个月,也清楚了他的脾气。 虽然贵为国师,但对人意外的和气。 在国师府,每天能吃饱饭,四季还有送来更换的衣服,每个月都有工钱! 就好像没有当他们是奴婢,而是给国师府做工的一样。 这让他们异常的感激。 本来沦落为奴仆,卑微到只要有一口吃的就好。 没曾想来到了做梦都想不到的天堂。 当了几个月的奴婢,身体不仅没有消瘦下去,反而开始长起肉。 生活比他们做农时好了不少。 陈德这个国师府里的大管家,刀子嘴,豆腐心,嘴上说着一次次扣月钱,每次却都足额发了下来。 哪一家出了什么事情,陈德都是第一个过问还帮着解决的。 “小年到了,马上就要过年,就是不知道张宝、张梁和那群傻徒弟怎么样了。”张角感受着年味,脑子里想起在冀州第一次过年的场景。 那个时候冀州疫情刚被张角三兄弟平定下来,就剩下瘟疫最严重还穷的桃花县,偏偏遇到了大雪封路,要是等到明年开春,估计全县的人都死没了。 三个人和一群虎头虎脑的徒弟冒着大雪,带着物资草药咬牙闯了进去。 过年还是在半路的一个破屋过的。 几个人手里捧着窝窝头,就着用雪化开的水,傻兮兮的在那里度过了张角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个年。 虽然那时候没有法术,风大,天也冷,但看着身边依靠着自己的徒弟,心里热乎乎,也让他对这里多了归属感。 现在修为有成,他们却是都不在身旁,一个个开始独挡一面,奔赴各州防范疫情。 张角的心不由得感到有些孤冷。 想着想着,走到院子里,一个雪球迎面就扔了过来。 几个孩童堆着雪人,互相嬉笑玩闹。 他们都是自己所买灾民家的子女。 之前在奴隶市场,带着孩子的一家人,根本就没有人买,豪强们都嫌弃带着孩童的奴隶。 对于这样不能赚钱的奴隶,奴隶贩子只会让他们一天一顿,勉强存活。 要不是张角让陈德把他们买下来,估计现在不知道还能不能活着。 院子里几个孩童看到张角被自己扔到雪球后,意识到自己好像闯祸后,顿时规规矩矩的站在原地。 张角不在意的笑了笑,手里团了个雪球就冲了过去,“好呀,敢扔贫道,看招。” 啪的一声拍在一个孩子头上,顺手把另一个孩子塞进雪堆。 孩子们知道张角没有生气后,开心的跟张角玩闹起来。 一阵笑声中,张角心中的抑郁之气消散,修为竟然也跟着精深了不少。 小年,在华夏的意义可不同,要做的事情有许多。 大扫除,贴对联......从这一天到正月十五,都是充满年味。 回到屋内,拿出纸笔。 将对联所用的大红纸一一裁剪好。 想了想对联,大笔一挥,写了下来。 拿着对联走到大门口,拿出浆糊,涂抹均匀后,手一甩,对联便飘了上去,贴的整整齐齐。 上联是:万事皆为修行; 下联是:救人亦是救己。 横批:愿民无苦 修行的日子清苦,寂寞,他也是年轻人,同样向往凡俗的自由自在,以前时常想着,如果当初他去到的地方是洛阳,而不是冀州。 那一切应该都不同了,自己或许能写些诗词歌赋,成就一番大儒之位。 等到三国后,靠着积累的才名,跟那些英雄豪杰谈笑风生。 躲在小楼成一统,管他春夏与秋冬。 可一想到当初冀州灾荒的场景,这一切就都烟消云散了。 看着这一副对联,张角呵呵笑道。“还挺好看。” 一众奴仆跟着不断点头,还有人摇头晃脑的说道, “不错不错。” 旁边一人翻着白眼说道,“你认识字吗?” 那人沉默了半响,才说道“当然......不认识。” “切!” 忽然,有一个人靠近张角,挠着头,涨红了脸,半响不说话。 看着他这副样子,张角笑了,问道,“你这是?” “先生,你字好看,能不能给咱写副对联?”他老实笑道。 “贫道还以为什么事情呢,当然可以。” 看到张角同意后,下人们顿时激动起来,他们还怕张角有什么规矩,纷纷说道,“先生,我们也要。” 他们虽然不认识字,但一看到那字就觉得舒服。 那字里渗透了张角对道的了解,充满了道韵,回去摆在屋子里,都能凭空添多几分书香气!要是能悟出来什么,更加是受益匪浅。 “诶,干什么呢?”陈德皱着眉头,把众人一顿训斥,随后转过头对着张角,嘿嘿笑道,“先生,能不能也给我一幅。” “噫。”众人调笑着。 “行行行,都有。”张角走进府门,来到写字台前。 众人搬桌的搬桌,铺纸的铺纸,磨墨的磨墨,忙得不亦乐乎。 陈德拿出一本小册子,“大家想要什么样的对联跟我说,让先生看着写就是了,到时候是谁家的,自己上来领。” 张角点点头,笔尖点墨,笔走龙蛇,优美大气的文字跃然纸上,宛若活了过来一般。 想了想,又把自己得到的【剑术】意境融了进去。 参透剑与炁合一之玄妙,乃是元神御剑之法,白光起处杀人于无形。 有剑意在对联上,怕是什么魑魅魍魉都不敢进家门了。 一撇一捺间,仿佛有雷鸣剑啸一般。 几名孩童目不转睛的看着字,他们先天胎气未失,比起大人更能直观的接近道韵。 少看一眼,都是对他们的莫大损失。 终于,一幅对联写完,张角看着孩子们聚精会神的样子,笑着用毛笔沾染上朱砂,点在他们眉心间。 一道淡淡金光闪过,他们顿时舒服得眯起眼睛,只觉得灵台清明,天地间好像能看得更清楚了。 这些孩子以后无论是做什么,都胜于常人,眼明心明,好读书,读好书。 第23章 年兽的传说 “父亲,今天街上可真热闹。”俏丽的少女看着街道两旁,往返买卖年货的路人笑道。 身边面容儒雅的中年男人笑了笑,“文姬慢点走,毕竟要岁旦了嘛,咱们出来也是买上些年货还有红纸。” 只是眉头微皱,看起来好似有些心事,对上自己女儿又掩盖了下来,不愿让她看到自己的烦恼。 “红纸?父亲是要写对联吗?”蔡文姬问道。 “自然,为父的字体在全天下都是有名气的。”说到他所擅长的领域,蔡邕的头微微昂着,一时间倒也把烦恼丢在脑后了。 他精于书法,擅篆、隶书,尤以隶书造诣最深,特别是在今年创造出飞白字后。 整个大汉,他蔡邕在书法一道就是数一数二的。 写对联这种事情都是杀鸡用牛刀。 蔡文姬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聪明如她,看出来蔡邕有心事,于是就把他拉出来逛街和采买年货。 权当散心了,不然这点小事情,家里的奴仆自然会去做的。 灵动的眼睛四处瞟,忽然看到了一幅对联,自幼通读经书的她对艺术也有不浅的造诣。 这一副字,远远看去都感觉不同凡响。 不禁用手指着,说道,“那父亲的字跟这一副对联比起来怎么样?” 蔡邕看都没看就不以为然的摇摇头,洛阳城内书法大家都不在这个区域,能出现什么好字? 说不定还不如她自己写的好,文姬就是没见过什么书法,才会拿自己的书法跟这个不知名的对联对比。 心中嘀咕着,漫不经意往她所指的方向看去。 马上愣在原地。 手中采买的年货掉在了地上,蔡邕宛若见鬼一般看着那副对联。 只一眼看去,蔡邕仿佛看到仙人练剑,天马行空,留下一道道不属于凡尘的黑色匹练! 笔法飘逸又不失大气磅礴,看的人热血沸腾,却又感觉到一股空灵之气由内而外的洗涤全身,心中的烦恼一扫而空! “这......这是什么字?”蔡邕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他的字形胜过面前对联一筹,但论起意境远远比不过。 大材小用啊! 对这一幅字,他恨不得立马拿回家裱起来,日日瞻仰。 可这写字的主人竟然把这么好的字写成对联,贴在风吹日晒的府门。 “上面写着......国师府。”蔡文姬走近了几步,看到挂在上面的牌匾,念了出来。 国师?蔡邕想起了听说的圣上不顾臣子反对,册封的官位,同样是颁布卖官鬻爵制前的最后一个公卿位。 还是专门为一人而设的。 要论起含金量,这个国师之位甚至比三公还高! 心生好奇之下,不由得迈步向国师府走去。 ...... 国师府中。 数名孩童围成一圈,聚精会神听张角讲故事。 他们面色紧张,被故事深深吸引。 张角一边书写对联,一边强忍内心的笑意,语气阴森森的对这些小家伙说道: “年兽头长触角,尖牙利齿;目露凶光,凶猛异常。长年深居海底,每到除夕才爬上岸,吞噬牲畜伤害人命。” “先生,真的有年兽吗?”一个小胖子举起手问道。 “当然有,最喜欢吃小胖子了。”张角对着他瑟瑟发抖的样子,一脸认真的回答。 “呜呜呜!” 小胖子当即就被吓哭了,其他小孩子也害怕起来。 看到这一幕,张角满意的站起身来,顿感心情愉悦,刚才雪球大战输给了这群小家伙。 以多欺少,一拥而上,搞偷袭。 张角大人有大量,当即给他们讲了几个童话故事,等到他们都入迷后,才说了这个关于年兽的传说。 估计他们这群小家伙今晚应该会睡不着了。 这时,门房跑了过来,行了个礼,说道,“先生,门外有客人登门求见,自称是蔡邕。” “蔡邕?好像跟他没什么交集。”张角狐疑的喃喃道。 想了想,说道,“让他进来吧。” 围观的奴仆听到有客人来后,就带着各家的孩子离开,在外人面前,可不能丢了主家的脸。bookAbc.Cc 只是张角不知道,在他给那些小孩讲年兽的时候,洛河里一团黑气正在孕育,吸收着一年里产生的晦气成形,成长速度极快。 几条小鱼摆动身子经过,直接被黑气卷了过去,又吐出一副完整的鱼骨架。 不一会儿,有两人便走了进来,蔡邕拱手一礼道,“不请自来,望国师大人恕罪。” “哪里,伯喈先生才名远扬,能来国师府应该是我张角的福气才是。”张角放下手中的毛笔,回以一礼。 跟在蔡邕身后的蔡文姬看着张角的脸,小嘴微张,忍不住惊呼,“张先生,你竟然是国师?!”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张角向他身后看去,惊喜的说道:“原来是姑娘你!” 蔡邕一脸懵,看着蔡文姬,问道,“文姬,你认识国师大人?” “父亲,张先生就是之前我跟你说的念经书有宁心功能的算卦先生。”蔡文姬小脸绽开了花。 自从张角被刘宏请去皇宫后,她就没有在那一条街上看到他的身影。 又不认识张角的真实姓名,无奈之下,只能在原地等着他,却是再也见不到他。 本来以为是看不到张角了,没想到他竟然摇身一变,成为大汉国师,还被自己遇上,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 听到蔡文姬介绍两人的经历后,蔡邕恍然大悟。 看来张角是有真本事,亏他还以为自己女儿是被哪一个江湖术士给诓骗了。 不过想起了自己来到这里的目的,蔡邕开口问道,“国师大人,府上的那副对联是哪一位书法大家所写?能否介绍给蔡某认识?” 张角愕然一下,然后笑着说道,“就是贫道所写。” “什么?”蔡邕惊讶的上下打量着张角,这么年轻,应该是写不出那样意境的字吧?自己当年算是神童之流,也是在近几年,才走出了自己的一派书法风格。 “确实是贫道写的,如若不信,贫道可再写几幅。”看出他眼中的怀疑之色,张角说道。 本来就答应给陈德他们写对联,结果都一样。 心里觉得奇怪,不过是融合了自己参悟到的几分道韵进去,怎么眼前的蔡邕这么大惊小怪。 “张先生,我来磨墨。”蔡文姬蹦蹦跳跳来到他的身边。 快步走到写字桌前,再次提起笔,与门口韵味一样的对联又产生出来。 蔡邕看的如痴如醉,对于痴迷书法的人来说,看张角写字简直是一种享受。 同时感到自己的书法境界好似有了一些新的感悟。 而张角整个人散发着空灵之意,虚无缥缈中又有几分厚重,如同传说中的仙山一般,任何人看一眼,都会被张角的气机感染,不敢有其他的心思升起。 第24章 蔡家善意 “还真是奇才!”亲眼看到张角书法的蔡邕暗赞一声。 只要在字形上面多下点功夫,那张角绝对就是天下首屈一指的书法大家。 帮忙磨墨的蔡文姬看得眼中充满了崇拜之色。 出身书香门第的她,从小就在那个环境下生活与熏陶,对于艺术的喜爱是常人所不能比拟的。 只要蔡邕弹琴,在一旁或站或坐的蔡文姬只要一听就能分辨出是哪根琴弦所发出的响声。 在洛阳已经有了才女之名,各种光环加持在身上,蔡文姬一直以班昭作为偶像来要求自己,她也想成为那样的以女子之身参加朝政的人。 光环之下的她,对于同龄人的书法向来挑剔,但是见到张角的字后,她忽然发现,自己根本不算是天才。 明明岁数不比自己大多少,却是精通卜算、道法、书法,还当上了当今大汉的国师。 蔡邕转过头看到张角所写的好几副对联,不由得问道,“国师大人,你写了这么多对联是为何?” “家里那些奴仆想要拿来贴对联,便多写了几副。”张角笑着回答。 同时甩了甩手腕,灌输道韵的字不是那么好写。 “什么?”蔡邕听完差点惊掉下巴。 这么好的字放在外面可是百金难求,张角竟然把这样的字送给奴婢。 “可是国师大人,书法乃是雅事,何必让它染上几分俗气。”蔡邕犹豫了一下,咬着牙开口道。 哪一个书法大家不是爱惜羽毛?他实在不忍心看到张角的字那么堕于凡尘。 张角手上笔墨不停,认真的回答,“伯喈先生,在贫道看来,凡是老百姓喜闻乐见的艺术,就是雅,并没有高低之分。” “为何要用雅俗之分来框住自己?字是自己喜爱才写的,而非用价值来论。” 听着张角的话,蔡邕陷入沉思,想起自己走进书法一途的初衷,感叹的点点头,拱手一礼,“倒是蔡某孟浪了。” “哈哈哈,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想法,不必事事相同。”张角不在意的笑道。 “父亲,先生的境界可比你高了不少。”蔡文姬看着蔡邕,毫不客气的说道。 蔡邕用手指着她,笑骂道,“你这个丫头。” 随着最后一副对联的完成,张角将它们一一挂了起来,等待墨迹的干涸。 伸了个懒腰,对二人说道,“伯喈先生,蔡姑娘,如不嫌弃的话,就在府中饮杯茶水吧。” “好呀。”蔡文姬率先答应了下来。 蔡邕听到自家女儿已经答应下来了,也就点点头。 正好他对黄老之学有些疑问,这位国师应该可以给他解答一二。 迈步进入大厅。 三人就这经学不断交谈,每个人都是有识之士,一番讨论下来,都感觉大有收获。 “张先生,你这学识,都足以到太学担任夫子了。”蔡邕感叹万分,两人关系拉近了不少。 “不过是浅陋薄问而已,喝茶吧。”张角伸手示意道。 蔡邕拿起茶杯喝了一口,疑惑的问道,“这茶汤怎么如此奇怪?” “苦味回甘,比起原来的茶汤好喝!”蔡文姬细细品尝后,眼前一亮。 原来的饮茶方法是用煮的,将“采叶作饼”的饼茶,烤炙之后捣成粉末,掺和葱、姜、橘子等调料,再放到锅里烹煮。 煮出的茶成粥状,饮时连佐料一起喝下。 可以想象是什么味道的了。 反正当时张角第一次喝到这样的茶后,好悬没有喷出去。 后来自己动手,采用炒茶的方法,才做成了现在所喝的茶。 蔡邕再度喝了一口,缓缓说道,“有苦味、涩味、再到最后的一丝甜味。” 看着杯子中的茶水,心叹,“暗合人生三味啊,可惜蔡某的人生此时却是来到其中的苦味。” 张角看到蔡邕眉头紧锁,好似有什么烦恼,问道,“伯喈先生,你是有什么心事吗?” 蔡邕苦笑着说道,“说来也不怕张先生笑话,估计我蔡家过完这个年应当是要去吴地避难了。” “因为我的叔父跟阳球有隙,我自己又与司徒刘郃不和,因陷害与家属被流放至朔方郡九个月。” “而后回郡的时候,又得罪了王甫的弟弟王智,于是密告我心中怀怨,诽谤朝廷。”蔡邕失意的摇摇头,双眼迷茫,“连灵帝宠幸的人也都诬陷我。只能寄希望于远离朝堂了。”书包阁 “父亲,这些你怎么没跟我说。”蔡文姬听完,咬紧嘴唇,担忧问道。 “为父只想给你遮风挡雨,不想让你皱了眉头。”蔡邕揉了揉蔡文姬的脑袋,宠溺笑着回答。 没想到自己父亲竟然背负了这么多,转头看向张角,双眼充满期待,“张先生,能不能给我父亲卜一卦?” 她虽然没有找过张角算卦,但从算过的人来看,卜算出来的结果极准。 “有何不可。”张角伸出手问道:“伯喈先生可有随身携带铜钱?” “这个自然有。”说完,蔡邕在桌子上排出一列五铢钱。 不多不少刚好三枚。 笑了一声,便把铜钱拿到手中,摸出一个古朴龟壳装好铜钱摇晃起来。 用沾染蔡邕气息的铜钱来占卜再好不过了。 手一划,抛到上空,从龟壳里冒出一枚接着一枚扣在了桌面上。 “一看空,二看冲,三看刑合衰旺中,四看化出进退死,五看神煞凶不凶……” 蔡文姬和蔡邕一脸期待的等着张角说出结果。 哪怕是一直不相信鬼神之说的他,现在也是紧张万分。 对上他们的眼神,张角笑着说道:“谦卦,大吉。” “伯喈先生且看着,明年你的事情将会迎刃而解。” “太谢谢你了,张先生!”蔡文姬激动的跳了起来,一把拉住张角的手。 感受蔡文姬的柔荑小手,张角一直波澜不惊的脸上意外有了些变化,不自然的把头转向别处。 半响过后,蔡文姬才回过神来,连忙放开抓住的手,小脸通红,连耳垂都染上了些许粉红。 蔡邕沉溺于喜悦之中,一时之间没有看到他宝贝女儿的动作。 不然以他对女儿的重视程度,怕是文人也提刀。 第25章 食人猛兽 寒风呼啸,卷着漫天雪花掉落下来。 洛水上面也被冻了一层薄冰,几名渔夫穿着棉袄,手里抓着渔网,迈步走向河边,在雪层上留下一排排脚印。 一名渔夫搓了搓手,哈了口气说道,“这鬼天气越来越冷了。” “是啊,连洛水都结了冰,往年里见都没见过。”另一位渔夫手里整理着渔网,回道。 “别说了,来捞上几尾鱼给家里过年添上一道肉菜,这天气快冻死我了。”走到最前面的小伙把身上的衣服捂紧了些,抱怨道。 “你这小子是想快点回家跟媳妇钻被窝吧。”跟在身旁的中年人眉飞色舞调笑道。 队伍里的所有渔夫都笑了起来,“哈哈哈。” “去去去,一个个老不正经的,你们不就是羡慕我今年娶了媳妇吗?”小伙转过头,满脸的炫耀。 “嘿,这小子还得意起来了。”中年人一拍小伙的头,笑骂道,“那就走快点吧,不要耽误人家回去抱媳妇。” 说话间,一行人已经来到了洛水旁,踩了踩冰面的厚实程度,确定可以站人后,渔夫们才拿着引绳木杆等工具走上冰面,准备在最薄的地方开个孔。 领头的鱼把头渔夫指挥说道,“拿着冰钎,冰面上凿几个窟窿,咱们就是要几十尾鱼,不用那么麻烦。” 在场的渔夫都是老手,很快便搞鼓好了一切,渔网熟练的撒了下去,等待着鱼儿的上钩。 “诶,你说这一次有多少鱼货?”在等待中,青年捅了捅身边的中年人,百无聊赖的问道。 “这一网下去至少也有个十来尾吧,大冬天的,除了咱们还有谁来捞鱼?”有些年长的渔夫扫视了一圈,都是白茫茫一片,只有他们这伙人在冰面上。 “城东边的老邓头啊,我听说他今天也带了人来捞鱼,怎么没见到他啊?” 青年感到奇怪的摸了摸脑袋,他的确看到老邓头他们也准备了工具。 而作为一个经验丰富的老渔民,应该知道现在他们所在的区域就是鱼最多的地方了。 没有理由跑到别的地方去网鱼。 就在他思索的时候,负责渔网的人试了试重量,连忙大喊道,“有货了,快点!这一网感觉有点重!” 众人一听,马上跑了过去,满脸的兴奋,青年也顾不得思考了,连忙拉住网的另一边,齐心协力把渔网拖上冰面。 “一二,嘿呦!” “一二,嘿呦!” 随着渔网一点点被拉上来,缠住网的东西也映入众人眼帘。 表情从一开始的兴奋变得惊恐。 被网拉上来的哪有什么鱼,分明是一大堆森白的鱼骨! 没有一点点鱼皮、鱼肉!就好像那些鱼骨本来就是那样的一般。 鱼把头稳了稳心神,见过大风大浪的他还能保持勉强的冷静,强作镇定的说道,“各位,水里怕是有什么东西,大家伙把渔网拉上来,清理掉这些鱼骨后,马上回去。” 丢掉这渔网,他也不是没想过,可是这渔网贵啊! 要是没了它,一年就白忙活了,吃饭的饭碗也算是丢了。 有了鱼把头的指挥,众人才是冷静下来,互相对视一眼,点点头。 口中再次喊着号子,把渔网剩下的部分拖了上来。 可刚见了拖上来的东西一眼,连鱼把头都被吓倒在地。 在渔网的最底部,是几具结构完好的人骨! 青年大着胆子瞅了一眼,立马退了回来,用手指着其中一具人骨,惊骇的说道,“那......那是老邓头的骨头!我认识他手臂上的铃铛!” 那个铃铛是他媳妇送给他的东西,平时宝贝到不行,别人摸都不能摸,就戴在自己的身上。 而现在却是在那具人骨的手腕上! 一个可怕的猜想浮现在他们脑海中。 众人再也保持不住镇定了,老邓头昨天他们喝酒时都见过,还是活生生的一个人,现在就变成了一具骨架。 现在可是冬天!哪怕是腐烂也绝对不会腐烂得这么快。 “这个地方不干净,网不要了,马上回城!”鱼把头一咬牙,对着众人说道。 “好!”渔民们求之不得,钱这东西,有命赚也得有命花才行。 顾不上那些捕鱼的工具了,他们立马起身离开,跑向岸边。 就在他们下定决心的时候,江面的冰层下,一道黑影闪过。 敏锐的青年发现了这一异常,颤颤巍巍的说道,“江面下是什么东西!” 渔民们也看向自己脚下,在一片黑暗中,一双猩红的眼睛透过冰层贪婪的注视着他们。 就好像是他们在看着餐桌上的鱼一样。 薄薄的冰层在这一刻给不了他们任何安全感。 “愣着干嘛?跑啊!”鱼把头直接怒吼出声,却是已经来不及了。 冰面裂开无数裂痕,一根独角钻破冰层,随后冒出一只身长数十尺的怪物,硕大无比,头大身小,长着尖牙利爪,张开血盆大口,对着渔民流下垂涎欲滴的口水。 几个渔民一时之间站不稳身子,落在冰冷的江水里,怪物立马钻进江水中,就在渔民们以为没事的时候。 其中一位在水里的渔民被拖入水中,瞬间,清澈的江水里冒出血,染红了一片。 “怪物吃人了!” 这一恐怖的场景吓得在场所有人朝岸边跑去,手脚并用,恨不得爹妈再给自己长多两条腿。 看着众渔民逃跑,那只怪物好似猫戏老鼠般,不着急把他们全部杀死,而是过一段时间就破开冰层,拉下一个人进入水中,欣赏他们惊恐的表情。 慢慢的,一共十多名渔民只剩下青年一个,就连鱼把头都被它吃进肚。 他筋疲力尽的爬上岸边,手里紧紧握着鱼叉,活下去的希望好像就摆在他面前。 正当青年渔民以为安全的时候,一道黑影将他笼罩。 青年恐慌的睁大了眼睛,这只怪物能上岸! 要是进了城,那他的家人就危险了。 心中发狠,拿起手上的鱼叉就刺了过去。 锋利的鱼叉闪耀着寒光,捅在怪物的身上,与坚固的鳞片相撞,根本造成不了伤害,它戏虐的看着猎物垂死挣扎的样子。 青年绝望了,拼死的一搏没有任何用处。 张开大嘴,把最后的一个人给吞吃下肚。 意犹未尽的看向远处的洛阳城,空气中弥漫的味道让它知道,在那座城里有很多美味的两脚兽。 舔了舔狰狞的大嘴,迈步回到了洛水。 现在还不是时候。 第26章 事件升级 翌日。 清晨,国师府中。 朝阳升起之时,张角刚好练完了一套导引拳法,收拳而立,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果然,动静结合的导引术才是正途。”张角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导引术分静功和动功。 从典籍上看,那些得道有成之士都以静功为主,专门修炼精神,不断凝实灵体,使得灵体强于肉体。 大成之时便可羽化成仙,抛弃掉自己的凡身,单靠灵体长久存活于世。 不得不说,在没有灵气的环境下,想出这个办法的人简直是天才中的天才。 另辟途径,得道成仙。 只是现在张角有条件动功、静功同练。 就不用走这条路子。 张角买来三十六块上好玉石,以天罡之数摆在府中各处,用风水之术,席卷洛阳城中灵气凝于一处。 之前自己忽悠的张让也派人不断送来名贵药材。 双管齐下,自己的修为跟坐火箭一样噌噌噌往上飞,身体跟灵体完美匹配。 想着去洗个澡,清洗掉身上冒着的汗水。 负责府上买菜的王婶就拿着菜篮子走进侧门,脚步急匆匆的,像是身后有谁在追她一样。 “王婶,怎么了这是?一脸慌张的。”张角叫住了她,好奇的问道。 “哎呀,先生,你可不知道,最近几天洛阳城里死了不少人呢。”王婶气喘吁吁的,跟张角说起她买菜时的见闻。 “不会吧,这可是天子脚下,谁敢?”张角一愣。bookAbc.Cc 敢在有禁军把守的洛阳城杀人,谁给他的胆子。 “打鱼的二十来个精壮小伙子从昨天就没回来,后来家人不放心,去报了衙门,先生你猜怎么着。”王婶一脸神秘,卖起了关子。 “怎么了?”张角摇摇头,示意他也不知道。 “衙门顺着那些家眷的线索去找,跑去了洛水,可现场除了渔网,其他什么都没有,还是有老渔民发现冰面上有几道冰层跟周围不一样,才发现他们都死在了水里!” “哎呦,身上就只剩下骨头了,家眷都是靠着他们身上带着的东西认出来的,真是造了孽,大过年的。”王婶说完,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口,显然被吓坏了。 张角听完眯起双眼,能杀死二十多个渔民,而且还都在一个区域,绝对不是一般人。 渔民可是能长年吃肉的,又干的是力气活,身上都有个把力气,手里拿着鱼叉,战斗力不能小觑。 到底是谁能在那么短时间内把二十来名精壮男子都给杀了。 这件事情并不简单。 死相这么奇怪,里面绝对有点蹊跷。 不过既然衙门知道这件事了,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毕竟洛阳禁军有着左右羽林和北军五校,精锐上万。 就算是什么武艺高强的贼人,遇到了正规军队也讨不到好处。 “王婶,最近几天尽量不要外出了。” 不放心的告诫了王婶一句后,便进屋子换上道服。 刚刚来到大厅,赵忠就带着一队羽林卫走了进来,看到张角,笑得殷勤无比,口中高呼,“哎呀,国师大人,圣上正好要找你呢。” “何事?”张角好奇问道。 “张先生是否听说了近几日洛水发生的事情?”赵忠直接说道。 张角反问道,“你是说那些渔民的事情?” 一看赵忠脸色难看,再度问道,“难道事情恶化了?” “现在死的已经不是渔民了,三十多个衙门的差人、北军士兵都死了。”赵忠左看看右看看,凑近张角耳朵开口。 这下张角有些吃惊了,“是哪个蟊贼这么大胆?连士兵也敢杀?” 赵忠打了个哆嗦,像是被那东西吓到,屏退了左右,小声的说道,“洛水边的东西根本就不是人!” “衙门的差人上午去洛水边捞起尸骨后,就派了几个人去那里把守,没想到下午去换防的差人来通报,连那些公差都不见了,冰面上又多了几个窟窿。” “河南尹这才意识到不对劲,上报给了司徒,于是司徒便调动了北军士兵去把守,咱家好奇便也就跟了去,这个时候,才见到了那个凶手!” 赵忠脸色煞白,好像回想起了那幕场景,缓了许久,才颤颤巍巍的继续说下去。 “那是一只噬血的怪物!头长触角,尖牙利齿,目露凶光,刀枪不入,士兵跟它刚一交手就被吞吃了十来名,五担弓都伤不了它。” “后来咱家实在顶不住,跑回洛阳城搬来床弩,可谁知,那畜生一看到床弩,就钻进江水里。” “怎么听这死太监的描述,那玩意有点像年兽?”张角眉头一皱,心想。 记起了昨天吓唬那些小家伙的故事,按照描述来看,极其符合传说中年兽的样子。 算算时间,再过几天也过年了,的确是年兽出没的时候。 想了想,张角问道,“往年是否有这样的怪物出现过?” “以前都没有听说过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今年还是头一遭。”赵忠仔细回忆,摇了摇头。 “走吧,贫道随你进宫。”张角起身。 赵忠开心的在身前带路,“欸好。” 一走出府门,张角就看到街道上所有人行色匆匆,显然也是听说了洛水边的事情。 心中打定主意,必须要在过年前处理好年兽。 不然按照传说的记载,在过年这一天,年兽的力量达到顶峰,怕是连床弩都伤不了它。 ...... 甘泉宫。 刘宏身着龙袍,不断在殿中走来走去,一见到张角,眼前一亮,拉住了他的手,“国师,朕可算是把你盼来了。” “如何?洛水边怪物到底是什么?” “如果贫道猜得没错的话,那怪物名叫年兽,每到过年时候,便从水中爬出来吃人。” “那可有解决的办法?”刘宏一听,顿时激动了起来,立马说道,“朕今年刚改换年号,洛阳就发生这样的事情,绝对不能将其传播开。” 这件怪事要是传播开了,怕是会对他的统治不利。 汉高祖就是凭斩白蛇起家的,论起这些神神鬼鬼的影响力,身为刘氏子孙的他比谁都清楚。 第27章 中兴剑 遇到这样的事情,首先想的不是洛阳的百姓,而是屁股底下的皇位。 真是不负你灵帝之名。 “圣上莫慌。”张角不急不慌,拱手一礼,“斩妖除魔乃是贫道分内之事,就是......” 刘宏大气的说道,“先生但说无妨,只要朕有的,定给先生取来。” “贫道手上少了一件趁手的兵器。”张角亮起笑容,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这......”刘宏想了一下,一狠心,挥了挥衣袖。 “这个好说,赵忠,你去把朕所铸的中兴剑拿来,给先生一观。” 不多时,赵忠手里拿着四把剑走了进来,递给了张角。 拿起其中的一柄剑,抽出剑鞘,心生喜意,真是难得的好剑。 昆吾铁冶飞炎烟,红光紫气俱赫然。 琉璃玉匣吐莲花,错镂金环映明月。 刘宏看着四把中兴剑,陷入了回忆,缓缓说道, “这剑乃是建宁三年铸成,朕即位时,便命天下最好的铁匠,用最好的料子,耗费三年才成了四柄。” “本来是想要让这四柄剑保佑我大汉千秋万代,可在当年,天下便受了灾,如此看来,这剑不要也罢,就送予先生了。” “谢圣上。”张角也不客气,这么好的剑摆在皇宫只能生灰,根本发挥不了剑该有的杀伐之力。 更何况,这剑真的没有用处吗? 汉高祖的赤霄剑斩了白蛇才有了灵性。 汉武帝的八服剑,铸成时,嵩、恒、霍、华、泰山五岳皆埋之,以天子之剑镇地阙。 剑是好剑,只是刘宏不会用。 中兴四剑好似听到了刘宏的话,在张角手中轻轻颤动,不断表达自己的喜悦之情。 看得它们的反应,张角心痒难耐,“圣上,贫道可否舞一下此剑。” “那是自然,先生还会剑术?”刘宏有些疑惑的看着张角。。 张角掂量一下中兴剑,耍了个剑花,对他笑道,“方外之人行走四方,手上有点粗浅剑术很正常。” 走到殿中开阔处,双眼闭上,育养剑韵,负责刘宏安全的许永眯起眼睛,张角这一番动作,当是用剑的好手。 剑瞬间出鞘,如白蛇吐信,嘶嘶破风,又如游龙穿梭,行走四身,时而轻盈如燕,点剑而起,时而骤如闪电,落叶纷崩。 真是一道银光殿中起,万里已吞匈虏血。 一道道剑风在殿中升起,刘宏被这余威刮得面庞生疼,心中有些不安,招来一旁护卫的许永,“如果以先生这种剑术来看,需要多少羽林卫才能拿下他?” “如果只用剑矛的话,千人都难说,要是能用上弓弩,臣有把握带着三百人围而杀之!”许永沉默了一下,握紧手中的剑,坚定的说道。 “难道先生的剑术已经如此强大了吗?” 刘宏面色难看,能护卫在他身边的羽林卫当是精锐中的精锐,许永更是自己器重的将军。 就这样的配置,都要三百人才能拿下张角。 本来以为张角只是会点道法,不曾想剑术也这么高明。 “臣与王越交过手,依我看,张先生的剑术已经胜于虎贲王越。”许永点点头。 “王越这人朕听说过,他不是号称洛阳第一剑客?两人差距这么大吗?”刘宏不死心的继续问道。 许永摇着头说道,“先生的剑术已然超凡脱俗,王越乃是凡人剑术中的佼佼者,不可相比。” 二者交谈之时,张角越舞剑,越觉得顺手,手中剑已然变成了自己身体的延伸,一股力量在剑身中不断激发,散发出点点白光,只是在阳光下别人看不大清楚。 收势站立,转头看向刘宏,“多谢圣上,这剑极佳。” 又勒索了上好的武器,张角心情极好,汉灵帝和十常侍一个个都像送宝童子一样。 “先生喜欢就好。”刘宏勉强扯出一个笑容,“不知先生何时动身?” 张角笑着点点头,眼神瞟到离自己不远的另外三把剑上,“既然如此,那贫道现在便去洛水探探年兽的虚实。” 一边说着,一边不动神色走到剑旁。 “洛阳城内的百姓全靠先生你了,赵忠,你带着先生前去。” 闻言,刘宏激动的站起身,为了处理年兽的事情,他可是强行压了下去,不然死了这么多人,哪里是一个小小的河南尹能够处理的。 “诺。”赵忠苦涩的点点头。 好不容易从洛水跑回来,现在又要去羊入虎口。 待送走了张角后,刘宏松了口气,转头一看,桌子上的中兴剑全部不见。 妈蛋,劳资只是给一把剑,没叫你全拿了啊! 费了这么多的心血的宝剑,没了,全没了。 刘宏郁闷的蹲在地上画着圈圈。 ...... 一行人走在洛阳的街道上。 赵忠掀开马车的帘子,抱了抱拳,扬起一张如菊花般的老脸,殷勤的说道,“到了洛水可就全仰仗先生了。” “斩妖除魔之事,义不容辞!”张角满脸的大义凛然。 周围不明真相的羽林卫对张角投以佩服的眼神。 看了看张角剑匣里的四柄中兴剑,知情的赵忠默默把吐槽的话咽回去。 “站住,有出城的手令吗?”把守城门的士兵小跑上前,拦住了他们。 “混账东西,知不知道咱家是谁?”赵忠面色阴沉,直接破口大骂。 城门的校尉看到了这边的状况,内心一颤。 连忙跑了过来,“对不住,赵大人,这位小子是新来的,冲撞了您老人家。” 说完,一脚踹向出声的小兵。 “还不快给赵大人赔个不是。” 小兵委屈到不行,分明自己是按照规章办事。 “好了,别为难这小兵了。”张角出声,为他解围道,“赵大人,咱们现在的当务之急还是先去洛水吧。” “国师大人说的极是。”赵忠见张角说话了,转过头换成笑脸。 “诸位大人,请。”城门校尉屁颠屁颠过去牵着马车的马,一路护送出城。 等到校尉回来后,一擦额头冒出的汗水,对小兵骂道,“你小子以后这对招子放亮点,什么人该查什么人不该查,你不知道啊?” “那可是十常侍中的赵大人!要不是今天国师大人心善,没你好果子吃。” 小兵低着头,把张角的恩情记在了心里。 第28章 凶猛年兽 原本在冬天少有人迹的洛水河畔格外的热闹。 一队队手持长矛和大盾的士兵在河边走来走去,不时看向冰冷幽闭的河水,眼神警惕。 拿着弓弩的士兵更是将箭搭在了弦上,锐利的眼睛来回扫视看似平静的河面。 在床弩还没有架好的时候,年兽已经伤了他们不少兄弟。 无数一人合抱都抱不了的木头都钉在了寒冷的地面上,充作抵挡年兽的第一道屏障。 十几台庞大床弩被安置在临时架构好的基座上。 居高临下的箭头对准了河面。 长长的羽矛被当作发射物放在牛筋弦上,青铜做的矛头闪耀着锋利的寒光,这样的武器,一箭射出,足以穿透身着重甲的骑兵。 也只有这般威力巨大的武器,才能对力量没有抵达顶峰的年兽造成伤害。 这样的器械,普通的城池顶多有十二架。 洛阳城作为都城,床弩也多不了多少,十几台应该是把城内的大半城防器械都给拆下来了。 看到赵忠来了,一名穿着铠甲的校尉腰挎长剑走了过来,身上的甲片随着动作发出“簌簌”的声音。 走近后,拱手一礼,“两位大人安好!” “嗯,说说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情。”赵忠看了一眼张角,见他没有开口的意思,这才说道。 “诺。” 校尉点点头,往旁边伸出手。 一名亲卫便捧着一个木盒走了过来。 校尉打开木盒,从里面拿出一片被布包着的黝黑鳞片,递给了赵忠,开口介绍道: “在大人您走了之后,圣上便把步兵营和射声营的部分兄弟调了过来,那怪物几次想冲上岸,都被弟兄们用床弩给赶跑了,不过也伤了咱们不少的弟兄。” “这是怪物被床弩的羽矛破防后留下的鳞片。” 赵忠仔细端详了一下鳞片,看不出什么花样,不一会,只觉得手心发凉,像是握住一块寒冰一样,连忙递给张角,“国师大人,您瞧。” 将鳞片拿在手中,张角感到有一股阴凉之气从鳞片不断渗向自己手掌,用肉眼来看,其完全只是一块有些坚硬的鳞片而已。 张角凝神,口中低声喝道:“通幽!” 双眼冒起淡淡金光,一眼看破了鳞片的真相。 薄薄的一小块鳞片充满了阴寒之气。 如若没有经过处理的话,将会影响周边的人。 人身上三把火,头顶和双肩,属阳。 而这块鳞片属阴,阴阳相冲,会和阳火不断消磨。 短时间内还不会出什么事情,要是跟这玩意待久了,轻则大病一场,重则身死! 不过要是炮制好了,那么由这种材质做成的甲胄,当是世上最坚固的铠甲。 重型床弩也只能在鳞片上留下一道白印,表面更是连个凹点都没有。 就是不知道年兽身上的鳞片有多少块,能不能给张宝、张梁这两个倒霉弟弟各自做上一身甲胄。 想了片刻,张角看向校尉,沉声下令道,“调集众将士,听我指挥,集合结阵,擂战鼓!” “诺!”校尉兴奋的抱拳一礼,撩起衣袍下去准备。 总算是来了个看起来懂行的,赵忠这个死太监只会让他手下的弟兄去送死。 刚才为了掩护他逃回洛阳,几个弟兄都折在了年兽的爪牙下。 “国师大人,你这是打算干什么?”赵忠看着张角放弃了防守的营地计划,咽了口口水问道。 一边指挥着在场的五百名军士按照周围的风水地形,排列出最能激发煞气的军阵,另一边跟他说道: “贫道想用军队的血煞之气逼年兽出来,要是赵常侍怕了的话,就退后一点吧。” 赵忠听完腿肚子都开始发软,面对狰狞的年兽,他躲都来不及,张角竟然还要引它出来。 “嘿嘿,咱家怎么会怕呢,就是想起来有点东西落在马车上了,要回去取一下,国师大人您继续,不用管我。” 说完,转身就跑,还拉着护送他来的十几名羽林卫,跑到了停放马车的地方。 一翻身就上了马车,打算待会一旦事情不妙,马上跑路。 “君主不立于危墙之下,可你不是君子,这也不是危墙。”张角笑着摇摇头,要是他没把握,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羽扇一挥,“成阵!” “风,风,大风!”所有将士双目通红,长矛不断敲击在地面上,整齐划一,浑身散发的血气融入军阵中,赫然浑然一体。 隐隐约约中,一头血色猛虎在军阵上空成形,不断对着洛水咆哮。 面前平静的洛水忽然沸腾起来,冰面出现一道道裂痕。 散发着黑气的年兽瞪大了眼睛,盯着敢来打扰它的人类,猛的一个咆哮,震彻森林。 站在第一排的步兵营士卒被这一吼声吓得双腿瑟瑟发抖,胆气全无。 血煞猛虎也被震得有些消散,张角叹了口气。 煞气成形是强军的标志,这步兵营和射声营两支队伍完全够不上强军的标准,还是自己聚拢周围的地煞强行激发出来的。 现在看来,他们有些扶不起。 不过也无妨,他们的作用本来就是逼年兽出来。 沉下声来,大喝一声,“稳住!” 手中羽扇一甩,其上的白羽如同利箭般,飞射而出,打在了年兽身上,连床弩都难以破防的鳞片,竟被张角手中软绵绵的羽毛破开。 突如其来的疼痛让年兽愈发狂躁。 秉天地间污秽之气而生的它,没有丝毫灵智,只有野兽的直觉。 猩红的双眼锁定在张角身上,疯狂向他跑去,行走如飞,面对挡路的士兵,一掌拍在盾牌上。 铁包木的盾牌立马被拍出一个凹陷,带着持盾士兵倒飞出去,身子重重摔在地面上,口吐鲜血。 周遭的士兵立马退开,面色惊骇,不敢靠近年兽。 张角眉头一皱,手中黄符飞向受伤士兵,有他在,想死都难。 年兽见前路再没有挡路的小爬虫,兴奋的狂吼一声,猛的扑了过去。 “来得好!”张角不闪不避,一拍剑匣,四柄中兴剑甩出。 分别插在东南西北四方。 剑乃杀伐之器,可中兴剑从铸好后,还没有尝过血味。 用年兽的血来开剑锋,勉强算是合格。 四剑发出剑鸣,浓浓剑意凝于一处,张角出声:“斩妖!” 当即出现四道白色匹练,钉向年兽四肢。 上一秒还在空中威风凛凛的年兽,下一秒就惨兮兮的出现在地面上。 年兽遇到剧烈的疼痛,凶威更甚,不断挣扎,钉住它的四剑剧烈颤抖起来。 竟然被年兽一点点推出肉体! 张角一看,丝毫不敢大意,手掐剑诀,又把四剑给强行摁了下去。 “敖白,上!” 手中白玉环化成白蛟,缠了上去,强健的身躯不断加大力气,感受到年兽挣扎力度,白蛟不断吐槽,“道长,你是在哪里惹出这个怪物?” 它活了几百年都没有看到一个这么凶猛的怪物。 怎么一遇到张角就冒出来了。 第29章 斩妖剑 北军校尉在看到年兽狂暴的冲进军阵后,早就被吓得无影无踪。 他是靠着祖辈余荫得来的校尉,只有一点纸上谈兵的本事,没见过血,打打顺风仗还成,遇到逆风直接溜之大吉。 底下的士兵群龙无首,也就只能跟着逃窜,他们之前对付的年兽只是在洛水边,有床弩在,勉强还能应付。 可是现在怪物都冲到自己面前,连领头的校尉都跑路,还打个嘚。 “稳住,控住它,等我引个雷,劈死它丫的。”张角一手捏着剑诀,一手掐着雷法。 咬牙强行撑住,体内法力好似开闸洪水般倾泻而出。 有点小觑这汇聚一年天下污秽之气而生的年兽了。 要是除夕夜遇到这家伙,说不定自己还真打不过它。 天空太阳渐渐透不过光来,乌云缓缓聚拢在一起,堆积成形,宛如云中高阁,紫色闪电在黑云里蜿蜒翻腾,带着阵阵轰鸣雷声。 恍若末日将至。 被剑阵和敖白牵制住的年兽好像感受到了什么,疯狂的挣扎起来,挥舞利爪,在敖白身上留下一道道血淋淋的伤痕。 敖白吃痛的低声吼了起来,身体却丝毫不敢放松,反而将其绞紧,对着张角催促道,“道长好了没有啊!这个该死的家伙力量大得离谱!” “我喊到三,马上离开!”张角费劲的手掐剑诀,看了一眼天空,乌云中的雷霆已经积蓄的差不多了,对着敖白眨眨眼。 敖白长舒了一口气,嘴角一勾,明白张角的意思,全身肌肉绷紧。 底下的年兽不断嘶吼,听到张角的话,猩红的双眼闪过一丝精光,同样积蓄着力量,准备逃离。 还是虚弱期的它不是眼前小爬虫的对手。 心中无比暴戾,等到除夕夜,它要洛阳城一个不留! “三!” 敖白立马抽身离开,瞬间重新化成白玉环,套在张角手腕上,年兽一下愣在原地,不是数到三吗? 这人还要不要脸,看你浓眉大眼的,连年兽都骗? 死亡的预警不断在它神经处跳动,没了白蛟的压制,单凭四柄剑根本压制不住它,哪怕张角极力控制,剑身也很快被抽出来大半。 天空中的雷霆积蓄到极限,张角眼中冒出丝丝雷光,左手猛的挥下。 就是现在! “雷公助我!” 一道通天巨雷从天而降,狠狠劈在年兽身上,引起它的不断哀嚎。 四柄剑在雷光中不断淬炼,融掉凡铁中的杂质。 自然界最为狂暴的力量足以让所有人战栗,耗空了法力的张角无力的坐在了地面上。 过了半响,雷电才渐渐消失,天空投射出一抹阳光照耀在地面上。 张角勉强撑起身子看着年兽的状况。 年兽表面乌漆嘛黑,瘫倒在地上,好像死了一般。 四柄剑缩水了大半,变得只有巴掌大,银灿灿的,其上的中兴二字已经消失不见,张角手一招,四柄小剑合成一柄长剑,飞了过来。 不断发出剑鸣,想要张角给它取个新的名字。 张角轻轻抚摸着剑身,还带着刚铸成的温热,笑着开口道:“既然你因斩妖神通而生,便叫你斩妖剑!” 剑身颤抖了一下,凭空出现了小篆字样的斩妖二字。 国运之剑,年兽血气开锋,雷电淬体。 种种因素,足以与承影、太阿等名剑并称! 忽然,张角的余光撇到了年兽的眼睛轻轻动了动。 “难道它还没死?!”张角拿起斩妖剑,身上虽然已经没有了半点法力,但不代表自己没有一战之力。 右手拿出之前画好的一摞符箓,粗略一数,至少也得有几十张,上面的红色朱砂描绘出火焰的形状,神色戒备的看着漆黑一片的年兽。 手上不断甩出一张张火焰符箓,一切恐惧都来自火力不足,只要自己补刀补得够多,就不怕这家伙会诈尸。 随着阵阵爆炸声,年兽再次倒在地上,不再动弹,最后的吼声只不过是它不甘就这么死去,仅仅靠着一口怨气撑着。 本来想着他靠近后,拉上张角一起去死。 没想到张角这个家伙还准备了后手,它恨啊! 为什么刚诞生就遇到这么一个老六道士,苟得一批。 它保证,如果有下辈子,遇到爆炸声和跟朱砂一样的红色玩意,一定跑得远远的。 躲得远远的赵忠听见这边的声音没了之后,探头探脑的带着士兵前来探查。 是生是死,总得有个准,不然他在刘宏那边不好交差。 刚才年兽一破开军阵,赵忠就钻进马车跑得无影无踪。 扒开厚厚雪层,赵忠一点点伸出脑袋。 看到张角站得笔直,而年兽已经倒在了他脚下,顿时喜出望外,想了想,拔出身边羽林卫的贴身佩剑,带着身后一众士兵,哇呀呀着小跑上前。 “怪物在哪里!国师大人,赵忠来助你一臂之力!” 跑到张角身边的时候,就已经气喘吁吁了。 瞅着他这副滑稽模样,张角嗤笑一声,“赵常侍,马车上的东西找到了?” “国师大人这话说的,刚才肚子有些不舒服,赶不上战场,真是悔之晚矣!”赵忠叹了口气,说的煞有其事,一副后悔万分的样子。 张角暗中踢了一下年兽的胳膊,使得它动了动,吓得赵忠一蹦三尺高,捏着兰花指,尖叫道:“国......国师大人,这怪物还......还活着!” 扑哧! 好不容易才崩住了表情的张角咳嗽了几声,高举斩妖剑穿透年兽双眼,转过头,疑惑问道,“赵常侍,你是不是看错了?” 他狐疑的上前拍了怕已经死得不能再死的年兽,“诶,奇了怪了。” “既然年兽已经处理好了,那就请常侍回宫中跟圣上回话吧。”张角手中的斩妖剑再次一分为四,安置在腰间的剑匣中。 赵忠搓了搓手,谄媚的说道:“那个,国师大人,能不能在战报中写上几句咱家的好话,例如英勇善战,身先士卒......” 张角装作一脸为难,“这个嘛......也不是不行。” “有什么问题,国师大人你说。”赵忠眼前一亮,有商量就好办。 “年兽的尸骨要交给贫道处理。” “好说,好说,咱家就说年兽落于洛水中,被河水冲的不见了。”还以为要花钱的赵忠乐了,他可看不起脚下这乌漆嘛黑的怪物。 “那就多谢公公了?” “那就多谢国师大人了?” “哈哈哈!” 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两人相视一笑,一派和气的景象。 (ps.各位觉得还行的话,麻烦动动小手,发一下书评,现在连评分都没有显示哇,本猫哭死。) 第30章 除夕 喜庆的新年来的特别快。 冲淡了命案带来的恐惧。 随着官府贴出已经查清并抓到了洛水杀人贼寇的告示,解封洛阳城的街禁,街道渐渐恢复了往日的热闹。 年兽的躯体用斩妖剑剖开,里面的肉被雷劈得娇嫩,刚好七分熟,撒了点调料,让张角和敖白美餐了一顿。 蕴含的力量使得敖白陷入沉睡,这种跟它同等级的凶兽肉对它的成长大有益处。 除了剩下的骨架还有完整的一张鳞片皮子,量了量尺寸,正好能给张宝和张梁做出两套铠甲。 在煌煌雷光下,鳞片上所携带的阴冷之气都被驱除干净。 唯一可惜的就是没把地方挑好,早知道张角就引着年兽跑到森林里,再发动雷法,这雷击木不就来了吗? 接下来就得在城内找了一队属于太平道的商队,打算过完年就托他们捎过去冀州,交给冀州的大匠打造。 洛阳城内还是人多眼杂了些,不如冀州那样,是太平道的地盘。 远处一阵孩童玩闹的声音传来,不一会就跑到张角身边。 “先生,来玩花灯啊。”府上的几个小娃娃身上穿着厚厚的棉衣,拿上花灯,笑嘻嘻的对张角说道。 “让贫道看看你们的花灯,好不好呀?”张角笑着摸了摸他们的脑袋。 之前被自己的年兽故事吓哭的小胖子吸了下鼻涕,说道:“好。” 接过小胖子的花灯,张角一愣,这画得......真是不拘一格。 一只胖小鸡,头上戴着一个光环,啄着地上几粒芝麻。 我府上还有这种人才? 看向懵懵懂懂的小胖子,笑着竖起大拇指。 “这小鸡啄米图画得真好。” 怎料小胖子眼眶一红,“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我爹说是神鸟展翅,我爹骗我!” 张角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后脑勺,连忙看向其他小孩子手里的花灯,得快点转移他的注意力才行。 一眼就瞅见了小男孩花灯上面画着的老猫。 眼神一定,自信的说道,“这老猫斗狗图总没错了吧?!” “我爹说这是猛虎搏狼,呜呜呜。” 小男孩双眼红润了起来,也跟着哭了。 完了,又弄哭一个。 旁边的小女孩自信的举起手中的花灯,她相信她父亲一定不会画错。 张角这下子不敢随意的说出口了,仔细端倪了半响,才迎着小女孩期待的眼神,缓缓称赞道:“这狗尾巴草画得也不错。” “明明是牡丹花!” 女孩嘴巴一瘪,张角默默的捂住了脸。 造孽啊! ...... “不跟先生玩了,呜呜呜!” 刚才聚集在一起兴高采烈的孩子们,一个个都哭着跑回了家。 张角蹲在地上想了许久,实在是想不明白那一堆抽象画是怎么画出来的,还偏偏能看出所画出来的一点影子。 过了许久,才缓过神来感慨道: “贫道算是见识到了,我府上一个个都是人才。” 正在这时,门外的门房正好来报: “张先生,蔡姑娘求见。” “哦?”张角闻言一愣,今日可是除夕夜,怎么蔡文姬这丫头还跑来自己府上。 “领她进来吧。”张角开口道。 “诺!”门房拱手应声,缓缓离开,不多时便带着蔡文姬走了过来。 “先生,给你拜个早年呀。”蔡文姬一身新衣,显得有几分娇俏,笑嘻嘻的说道。 张角回以一笑,拱手一礼,“那就多谢蔡姑娘了。” 蔡文姬缓步走了进来,神秘的靠近张角耳旁,轻声说道:“嘿嘿,先生,前几日洛水旁发生的事情,我可感知到了哦。” 说完起身,耳垂微红,她还是第一次这样大胆的跟一位男子有这般亲近的动作。 “感知?这是什么意思?”张角疑惑的问道。 她摇摇头,对这个事情也不清楚,只知道自己发生了一点变化。 “从今年年初开始,我能模糊感受到周遭一些已经发生的事情气机,而且读越多的书籍,感知就更加敏锐。” “就像前几日先生除掉的东西一样,那个东西极其让我厌恶。” 微微皱起眉头,小脸绷成一团,想起了之前感受到的年兽气息。 “除了你发生变化还有谁吗?”张角问道。 蔡文姬思考片刻,眼前一亮,兴奋的说道,“好像我父亲也有变化,现在一弹起焦尾琴,连天上飞的小鸟都会落下来听他弹奏!” 摸着下巴,张角细细思索起来,从年兽出现开始,他就感受到一点不对劲。 敖白可是从西汉建立之初就呆在赤霄剑中,活了那么久,都说从来没有见过。 自己一来到洛阳,洛水边就冒出了秉天地阴晦之气而生的凶兽。 伸手招来灵气,凝于自己掌间,天地间的灵力正在慢慢增加。 虽然常人难以察觉,但张角在府里布置了聚灵阵,在这里能最为直观的感受出来世界的变化。 以前引来洛阳城的灵力,顶多稍微提高一点府内灵气浓度,现在已经可以凝成丝丝雾气。 难不成自己是这方天地复苏的引子? 脑海中两部典籍闪着金光,张角自信一笑。 有地煞七十二术和太平道经在手。 无论前方有什么魑魅魍魉,自己都要闯过去。 张角看向蔡文姬,内心有些感激,要不是她告诉自己这些事情,不知道还得多久才能知道。 “那蔡姑娘知道这个秘密想要干什么呢?” 蔡文姬露出狐狸得手后的狡黠笑容,显得十分得意,叉着腰说道,“我要先生答应我三个要求!” “可以,姑娘请说。”张角嘴角一楞,点点头。 听见张角答应了,蔡文姬反而开始支支吾吾了起来,过了一会,才抬起自己面若桃花的脸蛋,深吸口气。 “第一,以后不要叫我蔡姑娘,要叫我的字。” “第二,我要吃一顿先生你亲自做的菜。” 说完这两个条件,她转过头,脸上泛上了层层如晚霞般的红晕,不知是晚霞映人,还是人映晚霞。 声音像蚊子一样小,“第三,暂时想不出来,等本姑娘想出来了就告诉你。” ps.各位读者老爷们,麻烦写下书评哈,拜托拜托。 第31章 下请帖 “小事一桩,贫道答应下来了。”张角笑了笑:“等一下贫道便弄个新奇的吃食,不知道文姬想不想要试一试?” “当然!”蔡文姬双眼闪过流彩。 “张先生,张先生!”袁绍走了进来,一脸的喜气。 看到了张角和蔡文姬两人在交谈,顿时呆愣,停住脚步,悄悄转身就要离去。 以他和曹操多年逛青楼的经验之谈,这名女子面色红润,看向张角的眼神含情脉脉,绝对不一般。 这明显对先生图谋不轨啊! 要是因为自己扰了张先生的雅兴,那可就不好了。 岂料刚走没两步,就被张角叫住:“本初来了?有什么事吗?” 袁绍僵硬的回过头,擦了擦鼻子,“先生,还真是巧哈。” 张角面上浮现黑线,左看看,右看看,这是自己家啊。 合着你是在我这府上巧遇我。 “也没啥大事,您先忙。”袁绍对着张角眨眨眼,脚下抹油,就想要离开。 瞅着他这副表现,张角眉头一皱,小伙子年纪轻轻的,眼睛就不好? “干嘛呢?过来跟你介绍个人。” 拉着袁绍走了过来,对二人介绍道。 “伯喈先生的女儿,蔡琰。” “袁家长子,袁绍。” 两人分别行了个礼,面上含笑。 “幸会幸会。” “本初,你这个时候过来是有何事?”张角问道。 蔡文姬家里就只有她跟父亲两个人,除夕夜简单,袁绍可不同,家大业大,嫡系和旁系的兄弟就有不少。 他在家族里的地位还算可以,虽然比不上嫡系的袁术,但靠着自身的本事,也颇得袁逢、袁隗喜爱。 光是前来请安的小辈和需要拜访的长辈,就够他忙活的。 “是这样的,我袁家打算在元宵佳节举办一场花灯会,请先生赏脸。”袁绍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拿出张镀金请帖。 心里有些担心,去年张角当上国师的时候,对所有人的请帖都是不理不睬,无论是十常侍一派还是外官一派,任何人都不予理会。 自己咬咬牙才下定决心,亲自来邀请。 袁家新年后举办的第一次宴会,份量极高,关乎到家族子弟在族里的地位。 如若邀请到一个够份量的人前去参加宴会,那可是会大大提高自己在袁家长辈们心里的印象。 张角想了一下,瞅到身旁蔡文姬感兴趣的表情,将请帖接过手:“既然是本初兄相邀,那贫道就却之不恭了。” 眼神看向蔡文姬,问道:“就是不知能不能带朋友过去?” “自然可以!”袁绍喜出望外的点头,“到那时跟门房报我袁绍的名字即可。” 儒道大师蔡邕的女儿,地位也不低,没想到还有这种收获。 目的达到后,袁绍拱手一礼,“那绍便不叨扰二位了,告辞。” “慢走。” 等到袁绍走后,蔡文姬佯装不知的问道,“先生,你要带的朋友是谁呀?” “除了贫道面前的这位佳人还有谁?”张角嘴角一勾笑道。 蔡文姬把头低下,脸已经红的可以掐出水来,“可我还没同意......” 张角叹了口气,故作遗憾的说道。 “那只能贫道一个人去了。” 蔡文姬一愣,还能这样说的? 急忙开口,生怕慢了一步,张角真不带她去了。 “诶,既然先生诚心诚意的邀请本姑娘,那本姑娘就大发慈悲答应你吧。” 看着蔡文姬这副样子,张角一笑。 “哈哈哈,走吧,贫道带你去厨房。” 绕过了几道走廊,便来到了国师府的厨房处。 里面还有几个厨娘在忙活,见到张角进来,赶忙行礼。 “张先生安好。” “你们忙你们的,不用管我们。” 轻车熟路走到厨房的食材处,取出一袋精面粉。 羊肉,韭黄,姜,葱,花椒,鸡蛋,精盐,胡椒粉...... 打算做一顿羊肉馅饺子,牛肉在东汉明令禁止屠杀,洛阳的猪肉还有着一股腥气,不适合做饺子。 冀州的养殖场是由张角改造过的,已经有了下手快准狠的阉猪师傅,都是张角高价从宫里聘请的。 加点冷水,把面粉揉成面团,放在一旁。 羊肉洗净剁成细粒,花椒去腥,用姜末、葱末、精盐等拌匀,再加入香油、大豆油,最后加入韭黄末和匀即成。 看了看面团的软硬程度,拿出擀面杖放在案板上弄了起来,嘴上说道: “你可有口福了,这还是当年在冀州的时候,跟一个叫张仲景的郎中朋友学的做法,全洛阳的人估计都还没吃过。” “那我可得好好尝一尝,先生有什么要我帮忙的吗?”蔡文姬看着张角忙里忙外,开口问道。 “等一下包饺子的时候,你来试一试呗。”张角拿手背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引得蔡文姬捂着嘴偷笑。 引得张角一脸迷茫,开玩笑的问道:“怎么?贫道脸上有花吗?” “哈哈哈,先生,还真有,你把面粉弄在脸上了。” 蔡文姬再也忍不住了,用手指着张角被面粉抹到的地方,放声大笑。 好一会才缓过神来,拿出手帕凑近,认真的帮张角擦掉粉末。 “别动,我帮你擦掉。” 精致的小脸离张角特别近,使得张角有些不好意思的别过头。 认真的擦拭了几遍,才得意的说道:“好了!” 抬头一望,见张角有些脸红,担心的问道,“先生你怎么脸红了?不会是生病了吧?” 张角拿手感受一下脸上的温度,都快跟个火炉似的,内心难得一慌,嘴上说道:“没事,就是天热。” 看着门外还在下着小雪的天气,蔡文姬皱了皱鼻。 “别想了,东西都准备好了,包饺子吧。”张角连忙说道。 取饺子皮一张于掌心,放入馅对折成半圆形,捏牢中间将右半边饺皮封口,同样将左半边饺子皮也封口,将饺子皮封牢。 然后把饺子两端向中间弯拢,将两端饺边相互捏牢,使半圆形的边微微向上翘。 一个元宝形的饺子就成形了。 蔡文姬饶有兴趣的上前帮忙,很快就学会了饺子的做法,一个个饺子在她手上出现。 包到最后一个饺子的时候,张角拦住她,“等一等。” 从旁边的热水盆里拿出一枚五铢钱,包在了饺子里,笑着对满脸疑惑的蔡文姬解释道: “等一下谁吃到最后一个饺子,那就代表他新年都是顺顺利利的。” 第32章 过年了 豫州。 众弟子已经拜别了张宝、张梁,踏上了前往各州的路途。 以便早做准备,来应对接下来各州爆发的天灾。 粮食和草药已经提前运送过去各州据点。 由一些忠心的太平教徒看守着。 张角送来的粮食再加上他们自己种的一些粮食,应该能够让大部分人度过这一场大疫。 已经下了几天雪为天地蒙上了一层薄薄白被子,山间一座破庙里,负责南方各州的几人围着一堆篝火取暖。 瞅着窗外不断落下的小雪。 烤上提前做好的干粮饼子,再烧上一壶放点肉干的雪水,搓了搓手,等待他们的除夕夜晚餐。 波才哈了口气,驱除掉手中的寒意,望着窗外出神道:“不知道老师怎么样了。” 其他弟子也想念起了张角,纷纷道: “想必老师一定也是在牵挂我们吧。” “那是肯定的,这么多年就只有这一次,老师没有我们陪。” 众人对着窗外,齐齐叹气。 ...... 张角打了个喷嚏,随后摇摇头。 拿出一个木制食盒,装上一盘已经蒸好的饺子,对陈德说道:“拿上这个送到蔡府,让伯喈先生尝一尝。” “诺!”陈德不舍的看了一眼厨房蒸好的饺子,简直是香气扑鼻。 “等一下回来就开饭,已经多做了几份。”张角看着他这副模样,用手指着一旁包好的许多饺子。 “嘿嘿,还是先生懂我,这就去。” 陈德闻言大喜,赶忙小跑着出府,直奔蔡府。 不一会,便来到了目的地。 蔡邕看着桌子上已经做好的饭菜,疑惑的站了起来,“奇怪,文姬是去了哪里?除夕夜她应该不会乱跑才对。”bookAbc.Cc 这时门房领着陈德走了进来,脸上亮起笑容,拿起手中的食盒,“伯喈先生,这是我家先生亲手做的吃食。” “哦?张先生还真是有心了。”蔡邕接过手中的食盒,当即打开来看。 饺子胖乎乎的,晶莹剔透,看着都让人嘴馋忍不住咬一口,香味直冲冲扑鼻而来。 用筷子夹起一个饺子,好奇问道,“这是何物?” “其名为饺子,乃是张仲景先生创造出来的药膳,后由我家先生改造。”陈德咽了口口水,介绍道。 他本就是好吃之人,不然太白酒楼也不会这么容易开起来。 靠着以前吃的经验,在酒楼开办之初,凡是洛阳城内他觉得做菜不错的大师傅,陈德都下手挖过。 将饺子放入口中,蔡邕当即瞪大了眼睛,醇厚的浓汁顿时冲击到味蕾。 看了看桌子上本来觉得是美味佳肴的菜品,嫌弃的摇摇头,吃过饺子的他怎么可能还会看得上这些东西。 风卷残云之中,陈德带来的十几个饺子就被蔡邕吃下了肚。 意犹未尽的舔舔嘴唇,心中想着去国师府饱餐一顿的借口。 “里面还有不少是蔡姑娘亲手包的。”陈德笑着介绍道。 蔡邕眼前一亮,这不就是上好的理由,当即迈开步子,“哈哈哈,原来还有我女儿包的,我得看看去。” 临走时,将桌子上的饭菜分给了府上的下人。 陈德听后,心里默默吐槽。 这是去看女儿吗?你这是馋饺子身子,你下贱! 脚步加快,要是等一下他的那份饺子被吃光了,那可就追悔莫及。 “伯喈先生,你怎么有空来贫道府上。” 刚刚洗净双手的张角看着兴冲冲跑过来的蔡邕,疑惑的问道。 蔡邕爽朗一笑,在张角面前,也不隐瞒,“实不相瞒,张先生所做的饺子,味道实在是上佳,冒昧来访,还望先生不要怪罪。” “人多才热闹,贫道还要谢谢伯喈先生和文姬,要不是有你们来陪贫道过这个除夕夜,只怕贫道今晚就孤零零的了。”张角摆摆手,笑着回答。 二人在这说着,蔡文姬就从屋里走了出来,看到蔡邕的身影,捂住小嘴,“父亲,你怎么会来先生这里?” 蔡邕眯起眼睛,沉声说道:“这个问题,为父还想问你呢。” “两位,走吧,等下饺子凉了就不好吃了。”陈德早已忍不住肚中的饥饿,连忙开口说道。 四人围着桌子坐在椅子上,乐呵呵的品尝难得的美味。 这时,咔蹦一声,蔡文姬从咬开的饺子里拿出一枚五铢钱,开心的笑了起来。 “恭喜文姬,新年快乐。”张角看到这一幕,故作遗憾的叹气,接着恭喜道。 “哈哈哈,本姑娘就说我的运气是最好的。” 蔡文姬拿起这枚五铢钱,洗干净后放入手帕,开心的说道。 听着自己女儿银铃般的笑声,蔡邕也跟着乐了。 自从他被流放后,很久没见过她这么无忧无虑的开怀大笑。 吃的差不多后,蔡邕想起什么,对张角问道:“对了,张先生,明天的大朝会准备好了吗?” “大朝会?”张角摇了摇头。 蔡邕笑了笑,“张先生不知道也正常,毕竟多年来一直在潜心修行。” 紧跟着介绍道: “每年岁旦的时候,公卿百官和外国使节要依次上殿为皇帝拜贺,而后地方的郡国也都要上去拜贺,还要进行呈交文书的项目,这文书代表着地方一年的收支情况。” “这是新年的第一场朝会,务必要重视。” 张角拿起酒杯,一饮而尽,“多谢伯喈先生提醒。” “小事一桩,谁让先生做的吃食这么美味呢?”蔡邕搓了搓手指,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明白他意思的张角对还在狼吞虎咽的陈德说道:“既然喜欢,陈德等一下多送些过去。” “这怎么好意思呢。”蔡邕笑得更加开心了。 第33章 鲜卑的挑衅 朝阳挥洒着灿烂的阳光,照耀在大汉德阳殿上,为其镀上一层金光,同样代表了大汉最后的辉煌荣光。 张角一身道服,站在公卿的位子上,环视四周,人山人海。 宫殿中陈列着车骑兵卫及各色旗帜、仪物,一个个威风凛凛,手握戈矛。 公、卿、将、大夫、百官各位朝贺,蛮、貊、胡、羌朝贡毕,宗室诸刘会,万人以上。 礼官瞄着计算时间的刻漏,高呼道: “帝幸德阳殿临轩受贺!” “击鼓奏乐!” 刘宏身穿冕服,在十常侍的拥簇下,乘着四驾马车,缓缓进场,看着众人,心情大好。 这,就是大汉! 就是他刘宏的天下! 张让笑着搀扶刘宏走下马车,清了清嗓子。 “陛下驾到!” “太后驾到!” 刘宏和董太后一前一后的站在德阳殿前,接受众人的朝拜,殿内空间太小,容不下万人之众。 众人对着身穿龙袍的渺小人影齐齐俯首,躬身行礼。 “臣等,拜见陛下!拜见太后!” “大汉万年!” 环视一眼后的刘宏一步一步登上最高的位子,端坐帝座,挥了挥宽大衣袖,坐正身子,董太后坐于刘宏身侧。 “诸卿免礼!” “谢陛下,太后!” 礼官见二人坐下后,当即高喊: “时辰已到,诸卿奉贡进表拜贺!” 首先入殿的是在京的文武百官和外国使节。 “司徒袁滂为陛下贺!” 刘宏点点头,随后看了一眼手里捧着文书的张让,只见他微微摇摇头。 三公之一的司徒是吧?敢不交钱买官还想坐这个位子,今年朕就把你下了! “太尉桥玄为陛下贺!” 再看一眼张让,又是摇摇头。 ...... 可怜刚刚道贺完的文武百官,他们还不知道因为没有在西园交钱,已经被刘宏安排的明明白白。 “宣羌人使节觐见!” 礼官领上来一群身披各种兽皮的人,好奇的观看周围辉煌的建筑,领头的男人算是见识过世面,单膝跪地,低下头说道: “大汉皇帝陛下!我羌人这一次带来了羊一千头,骏马八十,黑熊皮五张,请大汉皇帝陛下笑纳!” 听到礼物的名单,刘宏满意的点点头。 “羌人的使节?不错,还算是懂点礼节。” 领头的男人微微抬头,眼神不是看向刘宏,而是偷偷瞄着段颎,这个杀得他们羌人胆寒的杀神。 本来他们羌人的兵力随着多年的发展,足以雄霸一方,哪知道在皇甫规后又出现这么一个天克羌人的怪胎。 大破先零羌于逢义山,复破先零羌于泾阳,后破先零羌于射虎塞外谷。东羌悉平。 只要有他在,东羌就永远是大汉乖顺的绵羊。 “宣鲜卑使节觐见!” 与有些畏畏缩缩的羌人相比,鲜卑使节一个个挺胸抬头,身后还跟着几名戴着面纱,披着披风的女子。 领头的使节在看向周围富丽堂皇的一切事物,眼里都有隐藏极深的贪婪。 殿内一众将领在看到他们出现后,眼睛瞪得极大,咬着牙,手指不自觉摩擦起来,想握住腰间的长剑砍了他们,才发现没有佩戴。 “大汉皇帝陛下!我鲜卑带来的礼物是羊两千头!上好人参百根!还有美貌胡姬数名!” “奉檀石槐之命,愿与大汉永结邦好,绝不反抗汉庭之意!” 一边说着,身后几名女子把面纱和披风摘下,充满异域风情的脸蛋和身姿瞬间使得刘宏双眼一亮。 恨不得现在就把她们纳入后宫,好好玩闹一番。 本来记起边境奏报,这个鲜卑人时常侵扰边境,掠夺边境百姓钱财,现在看来还挺懂事的,战报是不是写错了? 这分明是我大汉良善友邦嘛。 “好说,好说。”刘宏脸上笑容都快藏不住,乐呵呵的说道。 殿内一众武将眼神凝于一处,死死的注视站在前头的鲜卑使节。 他们可是跟大汉有着血海深仇的敌人! 因为鲜卑,朝堂都贬了三名大将为庶人。 更何况檀石槐可是鲜卑难得的雄主! 在他的领导下,于弹汗山建立王庭,向南掠夺东汉,向北抗拒丁零,向东击退扶余,向西进击乌孙。 完全占据匈奴故土,一度攻至倭国,东西达一万四千余里,南北达七千余里。 等到他们实力强盛后,幽州、并州、凉州的边塞诸郡每一年都会遭到鲜卑的攻打,被杀死的、被抢掠的,不可胜数。 直到去年,朝堂武将们有些犯了错误,想要戴罪立功,给中常侍王甫送钱,诱导刘宏出兵,一定要给他们一个狠的。bookAbc.Cc 因为王甫的话,刘宏完全不顾蔡邕的进言,点点头同意了下来。 同样因为这件事,王甫和蔡邕有了梁子。 乌丸校尉夏育由高柳出发,破鲜卑中郎将田晏由云中出发,匈奴中郎将臧旻率领南匈奴的屠特若尸逐就单于由雁门出发。 各自率领骑兵一万多人,三路分兵出塞,意欲推进二千余里。 结果被打得丢盔弃甲,惨败而回的士兵不足五千人! 使得大汉威严尽失,在西域的信誉极度下降。 以前汉桓帝给他封王与和亲都不接受,现在这么俯首称臣,绝对有诈。 在众人看不到的视角里,鲜卑使节向张让使了个眼色。 张让想起府上他们送给自己的黄金,当即嘿嘿笑道:“圣上,鲜卑使节看起来绝对没有不臣之心啊。” “说得不错。”刘宏满意的点点头,完全不看武将们的脸色,转过头对张让说道:“那几名胡婢送到朕的后宫。” “诺!”张让乐呵呵的接下口谕。 这种事情,他老擅长了。 现在事情办完了,鲜卑送的钱也就心安理得的收下。 几名羽林卫上前,却被鲜卑使节拦了下来,只见他对着刘宏拱手一礼,笑着说道: “只是吾等有一个请求。” “说来听听。”刘宏一愣,开口说道。 鲜卑使节直起身子,不再是卑躬屈膝,昂起头看向刘宏,嘴角流露出一丝不屑之意。 “吾等来自极北苦寒之地,听说大汉富饶天华,能人异士无数,不知能不能与我鲜卑勇士比试一番?” “如若大汉能人异士胜了我鲜卑勇士,此次朝会礼物,我鲜卑再加三倍!还有珍宝白虎皮一张!”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好大的气魄,六千头羊的价值可不低。 鲜卑使节话锋一转,“但是如若是我鲜卑勇士胜了,那么我要大汉皇帝陛下送给我鲜卑王一件礼物!” “不知可否?”挑衅的看向刘宏,意欲激起他的怒火。 “狂妄!”左中郎将皇甫嵩面色难看,以他的智慧很快便看出来了里面隐藏的阴谋。 檀石槐好大的胆子,这是要把大汉与鲜卑的地位调过来。 只要皇帝给鲜卑王送了任何一件礼物,哪怕是一根羽毛,都是变相的承认了鲜卑王的地位。 这不是大汉皇帝封的,而是靠自己打出来的。 也就代表着鲜卑不再是臣子,而是平起平坐。 现在敢这么说,那一定是早就做好了准备。 圣上可一定要冷静,切莫冲动行事。 刘宏面色难看,这是欺负到家里了,自从汉武帝远逐匈奴开始,还没有异族敢这么嚣张。 怒气上头,也不管里面有什么阴谋,“好!朕答应你!” 第34章 乃鲁图 “大汉皇帝陛下就是有胆气的大英雄。”鲜卑使节眼睛一亮,出声恭维道。 鱼儿已经上钩,这汉人占据了这么宽广肥沃的土地,是时候给我们鲜卑坐一坐了! 在这么多外国使节面前挫败汉人面子,就是他们的目的。 说几句好话又不损失什么,还能让这个蠢货放松警惕,何乐不为? 听着他恭维的话,刘宏脸色缓和了些,冷哼一声,问道:“哼,说吧,你们想要比什么?” “我鲜卑乃苦寒之地,无文采之能,还望大汉皇帝陛下准许我们安排比赛内容。”鲜卑使节深深拱手。 “还真是蛮夷。”刘宏嘴角一勾,心中不屑。 他虽然皇帝当的不怎么样,但文学方面还是有点造诣。 喜好辞赋,作有《皇羲篇》、《追德赋》等。 对于这些不通文墨的蛮夷,他向来是看不起的,就在他准备同意的时候。 谏议大夫朱儁急忙出列,“陛下不可,鲜卑人定是有备而来!还需从长计议!” 当即又有几名清流官员站了出来。 “臣等附议!” “怎么?众卿家怕了?”刘宏藐视着看着鲜卑使节。 这些年的战报他稍微看过一些,只是不怎么清楚现在的鲜卑发展的怎么样。 可在边境的将领们知道,鲜卑已经成长为一头健壮的豺狼,近乎古时匈奴! 贪婪盯着大汉这头雄狮,就等着雄狮酣睡之后,狠狠扑上来咬下一口。 “我大汉乃中央之国!地大物博,英才辈出!还怕小小一个鲜卑?”刘宏一挥衣袖,制止了众人的劝谏,朗声道:“准了!” “多谢大汉皇帝陛下!”鲜卑使节拱手一礼,喜出望外。 两国之间的战争从来不是一战定胜负。 那只会出现在传说中。 真正的国战,当是不断累积己方优势,直到彻彻底底的压倒对方。 “一比武艺,二比箭术,三比术法!”鲜卑使节脸上带着自信的笑容。 身后一直低着头的三人也站了起来。 他们正是鲜卑准备的秘密武器,为此谋划了半年之久。 一人身高两米有余,膀大腰圆,穿着身黑熊皮,戴着一串项链,上面有着九颗牙齿,肌肉如老树盘根,吐气似牛,如同一只黑熊精转世。 第二人眼神锐利,臂长到膝,手指关节处有着厚厚的老茧,双眼不断扫视,看谁都像是猎物。 最后的人是个老者,老迈极瘦,双眼阴鸷,身上好像没有一丝肉,皮肤紧紧贴在骨头上。 张角看着这平平无奇的老者,心中总觉得有些不舒服,皱着眉头暗中观察。 鲜卑使节走到壮汉跟前,得意的介绍道: “第一场比试武艺的人乃是我鲜卑第一勇士,蛮熊!乃鲁图!” “整个鲜卑没有一个人是他的对手,曾与巨熊搏斗,孤身猎杀九头草原野狼!” 感受那名鲜卑壮汉一身的凶煞之气,在场的武将无不皱眉,他手上绝对没少沾血。 战场上要是出现这么一个人,穿着重甲,手拿大锤,绝对是士兵们的噩梦。 “不知大汉皇帝陛下要派哪一位将领迎战?”鲜卑使节眼神一闪,问道。 内心得意万分,乃鲁图可是他亲眼见过能力敌鲜卑王二十名亲兵的勇士。 能成为王的亲兵,至少都得是各部族的有名勇士。 他也向来只听从檀石槐一人的命令,其他人鸟都不鸟一眼。 “诸位卿家,谁愿出战给这不知天高地厚的鲜卑一个教训。”刘宏转头看向左手边的武将们,期待着问道。 “这......”一众将领犯了难。 在战场上,他们有的是方法制服那名壮汉,只要用上多名士兵带着绳索,就能轻而易举拿下他。 可要是单打独斗......武将们对比着双方体型,纷纷在心里摇头,差别太大了。 一力降十会的话不是说说的,以乃鲁图的身材,他们攻他十拳,都可能没事。 但他打武将们一拳,都可以把武将们打废。 他们都没有必胜的把握。 刘宏见众人默不应答,一拍御案,怒吼道:“难道我大汉无人敢迎战吗?!” 这时,武将行列中走出一人,两鬓斑白,身材修长,站立如剑身挺拔,哪怕年过半百,眉眼也透着冲天豪气,对着刘宏拱手道:“臣,虎贲王越,迎战!” 王越! 大汉剑圣!洛阳第一剑! 现任虎贲中郎将,一人一剑,压服宫中千名宿卫! “哈哈哈,好!不愧是朕之虎贲!”刘宏面色从阴转晴,不会让他丢面子就好,“取剑来!”bookAbc.Cc 张让连忙从一旁的侍卫手中拿来王越的佩剑,上面纹着白虎凶威。 虎贲将虎文绔,白虎文剑佩刀! 接过剑后的王越身上气势一变,如同宝剑出鞘,散发着凛冽寒光,冷冷看着乃鲁图,“殿外一试!” “来!”乃鲁图兴奋的操着半生不熟的汉语说道。 自从来到大汉,他已经憋了好久没杀人了。 迈步走向殿外,左手一伸,四名鲜卑人抬起两把短柄斧钺,接过手。 掂量一下斤两,看向王越,残忍一笑,向鲜卑使节问道: “能......砍死......吗?” 虎贲卫们把手搭在剑柄之上,冷眼看着乃鲁图,心中已经快忍不住动手。 王越可是他们虎贲的将军,主辱臣死! “王越,这一次生死不论!”刘宏沉声说道。 心中也有些怒火,区区一个蛮夷小国,竟敢如此嚣张。 “诺!”王越点点头。 随着二人走出,德阳殿内众人跟在身后来到殿外。 殿外郡县官员见两人手持利器走出宫殿,纷纷退开,形成一个真空地带,用来给二人比试之用。 宫中内侍抬着刘宏的座位放在殿门,居高临下,正好可以看到二人比试的场景。 乃鲁图和王越分别站在两侧。 体形上的悬殊差异使得大汉众人为其捏了把汗,乃鲁图手上的斧钺都比人的脸还大了。 让人丝毫不用怀疑,这一斧下来,绝对能够把人劈成两半。 第35章 世有恶鬼 新年的寒风吹在比武场上,方圆十丈的空地足够他们施展。 那鲁图和王越双眼对视,前者眼中充满了杀戮的渴望,魁梧的身子提着两把足足有七十斤重的斧钺,藐视前方的敌人,身子时不时动弹一下,显然已经等不及了。 王越面色平静,任由寒风的吹袭,如剑般站立,只有一双眼睛在上下扫视,如若从他的视线看向乃鲁图,就可以发现,他是在观察敌人的关节与咽喉等致命处。 张让颤颤巍巍的走上前,站在二者中间,拿着一杆小旗子,确定双方都准备好了之后,尖声道:“大汉与鲜卑比试第一场,开始!” 说完,连忙小跑离开,生怕下一秒就把小命交代在那里。 “汉人!死!”那鲁图大脚踩在地面上,高举斧钺向前跑去,两百多斤的身体奔跑,都引得地面上一些细小灰尘扬起。 右手推剑出鞘寸许,王越双眼微眯,对付这种体形的敌人,攻击胸口等地方是没什么用的。 最好的是打断他的关节,尤其是下半身,一旦手筋、脚筋被挑,哪怕他有万斤巨力,都用不出来。 现在王越要做的是扛过他的前三次攻击。 斧钺这些重武器,杀伤力最高的就是前面的攻击。 俗话说,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也是这个道理。 电光火石之间,那鲁图已经跑到王越面前,手中斧钺猛然挥下,带着沉重的破空声。 “先试试你的气力斤两!”王越抬起白虎剑,脚下马步扎稳,作格挡状。 铿锵! 一阵金石交鸣声传来,王越面色涨红,全身紧绷,剑鞘与剑身之间的缝隙死死卡住了斧钺的锋芒。 心中暗道:这蛮人好大的力道! 乃鲁图越来越兴奋,手臂不断用力,使得王越只感到一阵无力。 斧钺的锋芒离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近。 双方相持之下,剑鞘发出一声悲鸣,王越连忙抽剑离开,在他离开的瞬间,坚木做成的剑鞘崩开。 化成没用的木屑散落在地。 “汉人,你不错!”乃鲁图脸上满是遇到对手的喜悦,在鲜卑打了那么久,还没有遇到像样的对手。 大多都是一斧头劈下去,敌人连同武器直接断成两半,没曾想在这里遇见了。 王越舞了个剑花,缓解一下手腕的酸胀感,凝重的盯着乃鲁图。 刚刚试了试他的气力,没曾想直接碾压了自己,已经迈入猛将的门槛。 在耐力上,年迈的自己恐怕也不占据任何优势。 只能在灵巧和技艺上取得胜利了! 正好最近摸索出气血运行之法。 深吸了口气,运起体内气血流动,全身力量蓬发,宛如回到了年轻的时候。 低声喝道:“再来!” 一柄剑如雨点般刺去,银光乍起,矫若飞龙,似水波荡漾,又如火树银花,极快的攻势使得乃鲁图只能放弃进攻,疲于防守。 随着时间的推进,老练的王越已经看出了那鲁图的斧法,想必是没遇到过像样的敌人,都是靠着自己的力量横推过去,不去琢磨斧钺的用法,使得他的斧法只有几式。 力量运用更是粗糙无比。 平日里在战场对付那些普通的士兵的确足够,但一遇到高手就不够看了。 几乎是瞬间,王越眼前一亮,破开乃鲁图的防守空挡,连刺三剑,最危险的一剑甚至直达咽喉。 差点就当场杀死了他。 “不错的剑法!” 张角坐在位子上,手中握着酒杯,观看二人的比试。 眼前王越的剑法已达到凡人顶尖,各种技巧沾手捏来,还无师自通摸索出气血的运行方法,可以让身体短暂的达到年轻时候。 要不是因为年老导致的耐力不足,说不定就可以跟自己比试一番剑术。 剑匣里面的斩妖四剑似乎感受到主人的战意,不断颤抖起来,张角轻轻一笑,伸手安抚住它们。 鲜卑使团见乃鲁图陷入劣势,纷纷着急起来,没想到大汉竟有如此能人,逼得鲜卑第一勇士深受险境。 鲜卑使节看向第三场要上阵的老者,神色异常恭敬,急切的问道:“祭祀大人,我们该怎么办?!” “慌什么?长生天必能保佑他的子民。”祭祀的眼眶如同乌鸦,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俯下身子从怀里拿出一块小小的头骨,上面有着无数裂痕,就像是由不同的骨头块沾上去的。 把枯槁的手掌放了上去,闭上眼睛,喃喃起了咒语。 随着祭祀念起咒语,比武场上的乃鲁图双眼瞬间变得通红,身材更加巨大,蒲团般的手掌抓起身上的熊皮,一把撕开,露出满是鲜红咒文的身体,胸口还有一只恶鬼头像,凶神恶煞! 此时此刻的咒文在阳光下散发着淡淡诡异的红光,引得地狱恶鬼宛如活了过来一般! 王越看到这一幕,感到一阵心悸,硬着头皮把剑刺出,乃鲁图看都不看王越的攻击,拿起斧钺向他面门砸去。 赫然一副以命换命的架势。 无奈之下的王越抬剑回防,铁器相撞间,一股巨大的震荡顺着剑身传到掌间,几近脱手! 心中奇怪无比,为什么乃鲁图的力量怎么突然暴涨这么多? 以他对力量的粗浅运用,根本不会气血搬运之法才对。 那鲁图一击未得手,又是一斧头砍了过去,连调息都不调,只顾着杀死面前的王越。 一时间,王越险象环生,几次与死神擦肩而过,鲜卑使团们都举起手欢呼。 张角见场中形势变化,不由得皱眉,那些普通人看不出来,他看得出来。 刚才乃鲁图的气力运用浅陋无比,每一次攻击都是全力施展,根本不像是留有余力的样子,怎么突然又有新的力量冒了出来? “通幽!” 双眼淡淡金光现出,一下子被惊在原地。 乃鲁图胸中恶鬼根本不是纹身,而是活的! 它此时正贪婪的大口吞食着顺着咒文传送过去的血气,超负荷爆发出那鲁图的身体潜能。 咒文散发的红光不是其他的,而是真真正正的血!乃鲁图的浑身精血! 现在乃鲁图的每一次攻击,都是在损耗自己的寿命。 就算这一次战斗赢了,乃鲁图也活不过三年。 难怪他一谈起杀戮那么兴奋。 因为乃鲁图每一次杀死一个人,恶鬼都会吞噬干净所杀之人的血气,再返还一些给乃鲁图这个容器,激起他的快感。 邪法!这是绝对的邪法! 将恶鬼之身种在凡人体内,看似能激起力量,实则用人气蕴养鬼气! 以杀养杀,这是有人在养鬼王! 顺着乃鲁图身上的血线看向鲜卑使团。 那名枯槁老头眼神灼热的看着场中的乃鲁图,嘴唇不断呢喃。 再低头见到他手中所拿之物。 这是......百童钵! 第36章 也有恶人 “他怎么敢的呀!”张角脸色极其难看。 这种邪器还是他从一本古书上看到的,制作方法相当恶毒,以为再也无人敢炼,今天反倒是见识到了。 百童钵乃当世邪器。 主要材料便是阴年阴月阴日的幼童。 百童钵取九十九名两岁前幼童头骨制成,此时的幼童天门将闭,正是先天转后天之际,也是由阴转阳最强烈的时候。 还要切掉自己的一根小拇指融入其中,以便控制住邪器,不然极易噬主。 用这等头骨做成的钵可通阴阳,控百鬼! 不过里面需要有一头鬼王,方可使得百鬼令行禁止,才能被称作真正的百童钵! 这个鲜卑人看来是在用本族人祭炼邪器。 乃鲁图天赋异禀,一身血气如同火炉,寻常鬼怪见到了都得绕着走。 没想到他反其道而行之,用乃鲁图给恶鬼作鼎炉。 等到乃鲁图一身精气神被恶鬼吞噬干净,就是邪器炼成之时。 张角把玩着酒杯,眼睛锁定在鲜卑祭司身上。 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暗蕴法力,瞬间甩出,直冲鲜卑祭司。 酒杯划过一道弧度,直接打在了他的手上。 引得鲜卑祭司痛呼一声,百童钵掉落,场上的乃鲁图随着没有了他的控制,直接瘫倒在地上。 庞大的身子砸在地面,引得细小的砂石都跳动起来。 本来吃力格挡的王越看着突如其来的一幕,当场愣在原地,刚才还大发凶威,怎么现在就倒下去了。 张让见胜负已定,举起手中的旗子,高喊: “胜者--大汉王越!” 在场的大汉臣子都满意的笑了起来,要是被一个蛮夷小国比下去,那就成了大汉的耻辱。 “哈哈哈,好活,当赏!黄金百两,胡婢一名!”刘宏拍了拍手,开心的说道。 王越持剑拱手,大喜道:“谢圣上!” 赏赐是次要的,从此以后,他进了皇帝的眼,这就是最好的奖励! 鲜卑使团一个个垂头丧气,第一个上场的人就败了,使节忍不住生气的看向祭祀,埋怨道:“祭祀大人,这是干什么?!我们明明就要赢了啊!” 祭祀不言语,只是那样阴鸷的看着他,把他的火气全都压下去,使节这才想起面前的是什么狠人,冷汗瞬间冒出,连忙说道: “对不起,祭祀大人,是在下冲动了。” “哼,大汉那边有能人。”鲜卑祭司缓缓收回视线,拿起掉落的邪器宝贝的擦了擦,放在怀里。 顺着刚才酒杯投来的方向看去,只见张角重新拿起另一个酒杯,微笑的看着他。 “无论你有多大的本事,敢挡我的道,定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祭司也缓缓牵起一个笑容,只是嘴角越开越大,直达耳边! 果然是邪修。 见到这番骇人的场景,张角面色不变,通幽术默默运转,看清了老人体内不断纠缠的五道鬼影。 身死魂在,现在已经不能算是活人,顶多是活尸。 以自身为主魂,统御体内四鬼,实打实的旁门左道之术。 吃观音土撑死的胀鬼。 含冤上吊的缢鬼。 满身怨气的刀劳鬼。 得重病而死的膏盲鬼。 只是这鬼也怕恶人,尤其是他这样丧心病狂的恶人。 “鲜卑人,准备第二场比试的人选吧。”坐在台上的刘宏打了个哈欠,催促道。 “好的,尊敬的大汉皇帝陛下。”鲜卑使节眼中火焰直冒,走到第二个人身边,悄声说道,“为了鲜卑的荣誉,你只能胜,不准败!” “明白。”有着双鹰眼的男人看了他一眼,淡淡点头。 “第二位比试的勇士,乃是我鲜卑第一神弓,射雕手--朵颜!” “百步穿杨,曾能一箭射下飞在天上的两只互斗雄鹰!” 场上的将领互相看了看,受到刚才王越胜利的刺激,很快就有一名小将站了出来,英姿飒爽,看起来也有几分功夫。 “臣,北军射声营校尉李力,愿为一试!” 年轻的双眼充斥着对建功立业的野心,他想要爬得更高,这就是一个可以赌一把的机会! “好!希望你像王越一样,成为朕的爱将!”刘宏哈哈一笑,勉励道。 “诺!”李力激动的说道:“取我宝弓!” 不多时,几名北军士兵拿着一张装饰华丽的大弓和一筒箭矢。 李力嘴角一勾,双臂张开,直接拉了个满月。 “彩!”几名跟他交好的官员纷纷拍起手。 “我开的是四石弓,你呢?”李力放下弓箭,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挑衅的看向朵颜。 朵颜撇了他一眼,直接开口说道:“拿四石弓来。” 几名北军士兵嗤笑一声,还是拿来一把弓箭,朵颜将其握住,面向李力,“这个弓,太轻了。” 说着,一手拿着弓臂,一手拿着弓弦,当着他的面,将四石弓一点点撑开。 开到满月时,朵颜还在用力,弓箭传来一声悲鸣,“嘭”的被拉爆。 李力面色极其难看,一脸凝重,自己常用的四石弓在他面前竟然不值一提。 “拿我的弓箭过来。”朵颜朝着身边几名鲜卑人说了一声。 一张外表古朴的长稍角弓就被他拿在手里,对着李力轻蔑一笑,“五石弓。” 场上的靶子很快就被树立起来,从十步开始,每隔十步树立一个靶子,直到一百步。 “第二场比试,箭术,现在开始!”张让尖声喊道。 两道箭矢以同样的速度射出,命中靶心! 箭筒里的箭飞速减少,一道道还在摇晃的羽矢牢牢钉在了靶子上。 不到片刻,每人十根箭矢都发了出去。 “报靶!”赵忠对守在箭靶旁边的士兵喊道。 李力紧张的咽了口唾沫,一旁的朵颜显得异常冷静。 “十环!” “十环!” ...... 士兵们一个个报着靶,赵忠记录最后的成绩,最后说道: “全部十环!” 两人同时看向刘宏,等待他做出决定。 “再加一轮吧,把靶子调远点,一百五十步好了。” 这话一出,李力脸色有些苍白,一百五十步他还从来没有练过,顶多只能保证不脱靶。 身边的朵颜还是面色平静,好似胸有成竹。 第37章 三祭司,乌齐布 场上很快就把新靶子立好。 一百五十步的靶子,远远看去只有一个小点,李力深深吸了口气,调整着自己的呼吸。 手指时不时搭在弓弦上,在脑中预设轨道。 朵颜缓缓从箭筒中抽出一根箭矢,拉出满月,双眼瞄准住靶子。 见对手已经在开始瞄靶,李力咬咬牙,也拿起箭矢,压下慌乱的心绪。 “嗖”的一声,两道箭矢一前一后射出。 远处的报靶士兵拿着靶子一路小跑过来。 “朵颜,十环!” “李力,七环!” 随着最终结果的公布,李力手中的弓箭掉落在地,整个人显得失魂落魄。书包阁 朵颜见李力这番模样,皱起眉头,伸出手,开口道:“站起来!身为弓手,无论什么时候都要有一颗强大的内心!” 李力沉默了一会,握住了他的手,坚定的说道:“谢谢,我的箭术造诣不够,但大汉一定有比你强大的人!” “扫兴!”刘宏不满的挥了挥衣袖,他不懂的一百五十步的难度,只知道这一场输给了鲜卑人。 转过头说道:“张让,拟旨,降职一级,罚半年俸禄!” “诺!”张让嘿嘿一笑,拱手道。 赵忠走到场中,朗声道:“现如今比试一胜一负,第三场开始准备!” “不知哪一位大师愿意出场?”刘宏转头看向身边的天竺僧人。 他们之前翻译了《般若三昧经》等佛教经书,在刘宏看来还是有点本事的,为此还赏下了大量金银珠宝。 番僧你看我,我看你,都支支吾吾的,他们想要上阵,但刚才被为首的老僧告知不准参加。 只能眼观鼻,鼻观心。 过了许久,为首的年老僧人才站了出来,口诵佛号: “阿弥陀佛,圣上,我等僧人只通经文,不善术法。” 刘宏一愣,没想到寄于厚望的番僧竟然会说这样的话,之前不是还跟自己吹什么释迦牟尼,三十二法相,现在一玩真的就成缩头乌龟。 “圣上,让我上吧,正好看看鲜卑人的术法。”张角将杯中酒水饮尽,一挥衣袖站起来说道。 “国师,杀鸡焉用牛刀,这......”刘宏纠结的说道。 心里不怎么愿意张角上场,他还等着丹药呢,要是张角有个三长两短的,那他的长生不老药岂不是泡汤了? “无碍,在场除了贫道,怕也没其他候选人了。”张角撇了一眼入定的老僧,淡淡道。 这老僧身有粗浅佛光,已然修出了点门道,却是连上场都不愿。 刘宏闻言只能点点头,“那就依国师所言吧。” “鲜卑人,你们上阵的人想好没有?”张让走到他们面前,不耐烦的问道。 老者缓慢起身,拿着一根白骨拐杖,冷冷看向张让。 鲜卑使节陪笑道: “这是我鲜卑的三祭司,乌齐布。” “有鬼神莫测之能。” 与介绍前两人相比,鲜卑使节对他异常尊敬,不敢有丝毫逾越。 乌齐布看向老僧,松了口气,他能感受到老僧身上的薄弱佛光,对他修行鬼道相当克制,幸好没有上场。 现在换上一个身穿百衲道衣的道士上场,乌齐布却没察觉到半点修为,心中不屑。 这一场比试,他赢定了! 现在的他不过是通过左道之法有了这身实力。 回去之后,恶鬼应该把乃鲁图的精气神都吞完了,到时候借百童钵之力,冲击真正的练气境。 大祭司就是个死脑筋的,明明用这种法子提升实力最快,偏偏要练长生天信仰之法。 他不练就算了,还下令禁止所有鲜卑祭司修炼左道法门。 真按他说的办,自己的实力怎么可能提升这么快? 分明是害怕手下的人实力胜过他,等到自己练气成功,一定要把大祭司的位子抢过来! 举全国之力,掀起战争,为我修炼邪法! 只是乌齐布不知道的是,在他脑海中出现这些时,双眼闪过一丝猩红,怀中的邪器不断散发黑气渗进他身体。 等到二人上台后,一位小和尚凑到老僧身边,疑惑的问道: “师傅,你不是修炼出护体佛光了吗?为何不上场,如若这一场比试赢了,说不定我佛教就能在大汉广为传播了。” “阿弥陀佛,那位鲜卑祭祀难缠至极,还不如让这位没有修为的国师去送死,等他一死,国师之位必是我的!” 老僧嘴唇不动,话语却是清晰的传到众弟子耳中。 他们顿时对老僧露出钦佩的目光,只有那位小和尚轻轻的摇摇头。 ...... “道士,你现在认输还来得及。”乌齐布有些忌惮的说道。 虽然已经探查出张角身上没有修为,但刚才砸向自己的酒杯不简单,说不定有些隐藏的手段。 张角拿出羽扇,轻轻扇动,笑着回道:“我也是这句话。” “哼,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既然你要求死,就怪不得我了。”乌齐布从怀里掏出百童钵,倒扣在白骨杖上。 “长生天在上,迷苍天,蔽人龙,奴仆乌齐布......” 口念咒语,场上突然出现浓雾,笼罩在德阳殿前,也挡住了耀眼的阳光。 迷雾中道道鬼影浮现,张牙舞爪,乌齐布把手高高举起,对着自己胸口一掏,血淋淋的心脏就被他拿了出来。 另一只手捏起两根手指,提出附着在上面的黑影,对它吹了口气,便甩了过去。 “二竖子,啃咱的心有啥用?哪有上好的年轻心脏好吃?” 膏盲鬼摇晃了下脑袋,视线看向对面的张角,贪婪的舔舔大嘴,直冲向张角。 乌齐布嘿嘿一笑,再深深吸了口气,张大嘴巴。 咽喉中豁然出现只刀劳鬼,一见到空气,立马大声嚎哭起来,随着乌齐布的催动,喷出一道紫色毒气,宛如箭矢。 一黑一紫两道气体向张角飞去。 每一道都足以害死一条人命,乌齐布靠着古书残卷,养育这四鬼,暗中不知杀死了许多竞争者,才坐上了三祭司的宝座。 乌齐布阴冷的笑着,缓缓将心脏塞了回去,就等待张角的死期。 “桀桀桀,还差一道鬼魂,咱就炼成五鬼之体,这道人的魂魄看起来着实不错。” 第38章 五鬼为己 二鬼驾着阴风袭来,鬼哭狼嚎,令人胆颤。 倏忽间,膏盲鬼的利爪已经清晰可见。 它喜食心脏,被它接触到的人不是死就是大病一场,所谓“病入膏肓”,后两个字就代表了这种鬼物的厉害。 而刀劳鬼,日后大多出没在江西临川山间的怪物,出没时常常伴有大风大雨,发出的声音好像人在咆哮,“鬼哭狼嚎”中的“鬼哭”。 能从口中喷出剧毒气体,毒气会像箭一样射人,被毒气射中的人,一天后就会毒发死亡。 死亡的人若不火烧处理,也会变成刀劳鬼。 张角见状,不闪也不避,低声喝道:“生光!”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广修亿劫,证吾神通。 三界内外,惟道独尊。体有金光,覆映吾身......” 道道金光由内而外散发出来,地煞术加上金光咒,哪怕是身入鬼窟,张角也不惧。 刀劳鬼的毒箭率先射到张角,谁知刚刚碰到金光就化成烟雾蒸发。 膏盲鬼瞪大了眼睛,身子拼命想停下来,可之前的速度太快,现在根本刹不了车。 结结实实的撞在了张角身上,刚一接触,随着“滋”的一声,身上鬼气升腾,连忙推开。 低头一看,就碰到了一会,一身鬼气削去四成。 “什么?!”三祭司大惊,在自己探查中,他明明是一个没有修为的普通人。 这种情况只有三种解释。 一则真的只是普通人。 二则修为远高于自己。 三则身上有绝世宝物。 第二种绝对不可能!自己修行旁门左道之术,步步为营,不惜害死千人,借助怨气、死气修炼。 一身修为绝对是世界顶尖! 哪怕是那个老和尚,自己也不过是有些畏惧佛光罢了。 真要打起来,还说不定谁赢谁输! 那么......只有第三种可能了,绝世宝物才可帮人遮弥气机。 乌齐布眼中贪欲频现,这种宝物从来都是可遇不可求。 现在让自己碰上了,那就是此宝与我有缘! “胀鬼,你也上!” 乌齐布话音刚落,他的肚子就被一双苍白鬼爪剖开,脸上不仅没有疼痛感,反而出现异样的潮红。 恶鬼慢慢从里面钻了出来,浮现全貌。 四肢瘦小,脸更是面黄肌瘦,唯有一个肚子,大得出奇。 胀鬼,又称撑死鬼,体内酸液极多,常用手段就是吐出酸液,把人腐蚀而死。 一出现就将身体虚化,让人看不见踪影。 喉咙里的刀劳鬼也钻了出来,化成一道毒气,融入到浓雾之中。 “哈哈哈,臭道士,接受死亡带来的恐惧吧!”乌齐布癫狂的笑了出来,口中的缢鬼裹挟自身,同样消失不见。 偌大的浓雾场中,变得只有张角一人,耳边不时传来恐怖的尖叫,似妇人悲泣,又如婴儿哭啼。 张角往前走了十几步,发现始终会回到原地,口中喃喃道,“鬼打墙吗?” 能通晓鬼打墙的恶鬼,算是有点道行。 思索间,缢鬼伸出长舌瞬间袭来,宛如一道赤练,张角微皱着眉头,闪身避开。 长舌冲向地面,坚硬的青砖如豆腐一样被轻易插入。bookAbc.Cc 见这招没建功,又立刻抽出,消失在迷雾中。 “找死!”张角眼神一凝。 还真以为自己奈何不了他们。 掏出罗盘放在胸前,手掐法决,指向眉心。 “五鬼五鬼,奔逐忙忙,迷人藏物,搬运无常,我奉敕令,逐厉避荒,如敢有违,化骨飞扬。” 张角念完,罗盘指针疯狂转动,随后指向北方。 “找到你们了!” 一拍剑匣,四柄斩妖小剑飞出,环绕周遭。 张角捏出剑指,飞剑带着锋芒即可冲去。 伴随着几道哀嚎,四鬼出现在眼前,胸口中都有一个窟窿。 乌齐布面色阴沉,手里拽着刀劳鬼为自己挡住了飞剑,现在他算是看出来了,面前这个道人的修为远胜于他。 如果看出了自己炼制邪器,那他是绝对不会放过自己的。 难道就这么束手就擒吗? 不!绝不! 忽然,头顶一丝阳光穿过迷雾透了进来。 他愣了愣,随后狂喜的说道:“哈哈哈,午时三刻,阳气盛极转阴,大凶之煞,长生天都在帮我,你死定了!” 一手拽着一个濒死的恶鬼塞入嘴里,大口咀嚼。 “不,不要!” “我们奉你为主,你就是这么对待我们的吗?!” “我要诅咒你!死后堕入畜生道!” 已经没有力量的鬼怪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被吞食,无边的怨气爆开,又被乌齐布融入体内。 腥臭、粘稠的黑色液体从他嘴里喷涌。 空气都弥漫着恶臭的气味。 引得张角看的反胃,这人真是不挑食。 向来都是鬼食人,现在却是人食鬼。 四大恶鬼很快被他吞入腹中。 身上鬼气环绕,比鬼还像鬼,双眼瞳孔消失,只剩眼白,拿起手中白骨拐杖,用其尖端捅进自己胸膛。 鲜血顺着拐杖流到了百童钵中,散发着道道邪光。 几近癫狂的乌齐布咧开大嘴,“以我为主,魂魄幽幽,四阴血子,百童钵成!” 以四鬼的怨力融入自己的主魂,强行提高实力抵达鬼王之境。 把自己炼成第五只鬼。 再以魂魄入主百童钵,由活尸操控。 这已经完全偏离了修士的范围,为当世之魔! 场中阴气阵阵,正午的阳煞更使得他实力再增三分! 纯白的眼珠子紧紧盯着张角,长长的舌头舔了舔嘴。 他现在需要一个皮囊,不然迷雾散去后,他的鬼体受不住阳光。 大手一挥,百童钵隐匿的九十九个小儿鬼出现在迷雾中,把张角团团环绕。 他们双眼无神,显然是被乌齐布控制住了。 看着眼前的一幕,张角只觉得心中火气不断上涨。 这些孩子不到两岁,刚刚来到这个世界,都没有领略过世间的酸甜苦辣,就被他祭炼邪器。 这样还不够,现在甚至把他们的魂魄给拘押起来,不让他们去投胎。 种种所为,世人不齿! 地狱空荡荡,恶魔在人间! 第39章 伏诛 迷雾外。 刘宏皱着眉头看着凭空出现的迷雾,看向老僧,“这雾气是为何出现?” 老僧摇了摇头。 “圣上,老和尚也不知道。” 心中却是掀起滔天巨浪,这鲜卑祭司好深的邪道修为。 竟然在大汉真龙面前还能施展邪法,蒙蔽视线。 “哼,真是废物。”刘宏没好气的哼了一声,看向张让,“派人进去保证国师安全,绝不能让国师有闪失!” “诺!”张让赶忙点头。 他子孙梦的希望也寄托在张角身上,可千万不能出事。 匆匆忙忙派出一队羽林卫手持戈矛跑进迷雾中。 却是久久没传来回应。 “你们几个也进去。”刘宏心中一颤,指了指身边另外几名羽林卫。 被指到的羽林卫内心苦涩,这玩意明显不对劲啊。 要是能用兵器砍的,他们说什么也不怕,大不了一死。 可面前的雾气就好像吃人的鬼怪,极其吓人。 只是皇意不可违,他们无奈点点头,也冲进迷雾。 又没有一丝回应。 ...... “畜生般的东西,今天不把你灭了,道爷就不姓张!”张角右手一伸,四柄小剑飞来环绕四周,合为长剑。 敢修炼这种伤天害理的邪术,简直是坏事做尽。 “等你突破我这鬼奴后再说吧。”乌齐布放肆笑道,眼中阴狠之色频现。 白骨拐杖碰了碰地面,小儿鬼们僵硬的转过头,化作无数幽魂向张角扑去。 鬼爪闪着寒芒,倘若被抓到,少说也得留下几道血痕。 如今小儿鬼们灵台清明,身上没有血煞之气。 表明还没有伤害过任何一个人。 只要自己把它们救下,还有机会让它们去投胎。 “定身!” 张角伸出手指,口中轻轻吹气。 场中顿时刮起一道清风,所有小儿鬼都被定在原地。 “你莫不是已经成为传说中的练气修士?!” 乌齐布看着自己准备数年的大杀器被张角轻而易举化解,呆愣在原地,不敢置信的瞪大了双眼。 要知道这可是近百名鬼物! 有它们傍身,就算是军队来拿他,也能轻易走脱。 现在就这么被张角解决了。 “将死之人,无需多言,你不配进入地狱,等着魂飞魄散吧!”张角冷冷的说道。 对于这种人来说,让他多在这个世界存活一会,都是罪孽! 乌齐布双眼满是怨毒,声音嘶哑如老鸦啼哭: “我自问没得罪过你,你这道人为何偏要和我过不去!” 自己精心盘算多年,明明只要再过几天,百童钵就炼成了,自己也可纳乃鲁图之魂作五鬼的最后一鬼。 彻彻底底脱了邪修的身份。 到那时,一脚踏入练气期,远甚于大祭司! 整个鲜卑,都会成为自己的修炼之地。 谁还会去管这小小的百名幼童? 现在全部都被眼前的道人毁了! 张角冷眼看着他癫狂的表现,有正途不走,偏偏要贪恋左道,才成了现如今这副模样。 剑尖遥遥指向他。 “一饮一琢,莫非前定,他日之因,今日之果。” “把邪器放下,贫道还能给你一个痛快!” “也罢,也罢,或许我真的没有长生的命吧。”乌齐布看似失魂落魄的低下头,一手拿着白骨权杖,就要递给张角。 等到离张角只有一丈距离的时候,突然抬头,脸色骤变,口吐长舌,朝着张角心脏位置袭去。 “冥顽不灵!” 暗中早已警惕的张角挥剑斩向长舌。 老话说:鬼话连篇。 谁要是信了鬼说的话,那你就真的离死不远了。 随着张角斩妖剑砍下,乌齐布当即哀嚎一声,跪倒在地,口中黑血直流。 地面上的断舌还在不断扭曲着身子,被张角再一刺,彻底没了声响。 “真以为贫道信了你的鬼话那才是怪了。”张角咬破食指,将鲜血抹在斩妖剑上。 脚踏禹步,隐隐成北斗之状。 “六戊六己,邪鬼自止!六庚六辛,邪鬼自分!六壬六癸,邪鬼破灭!” 斩妖剑上红光大作,张角对着乌齐布迎头劈下,他瞪大了眼睛,被吓得僵在原地。 一阵极其刺耳的声音传出,乌齐布直接被斩成两半。 支撑活尸的主魂被灭,身体自然成了两张破布,摇摇晃晃瘫倒在了地面上。 随着乌齐布的死亡,白骨权杖上的百童钵裂成一块块的,散落在地。 众多小儿鬼露出了本来的面貌,一个个白白嫩嫩的孩子出现。 睁着懵懵懂懂的眼睛,看向张角。 他身上有着一股温暖的气息,让他们十分喜爱。 见张角也在看着他们,扬起天真无邪的笑容,伸出双手咿咿呀呀的叫着。 张角嘴角一勾,怜惜的抱起其中一个,抚摸着他的脑袋,“下一辈子,投胎到盛世中吧,不要再受苦了。” 挥下衣袍,手掐法诀。 “太上敕令,超汝孤魂,鬼魅一切,四生治恩,有头者超,无头者升,枪殊刀杀,跳水悬绳......敕救等众,急急超生!” 一座古朴黑色大门拔地而起,伴随经文声,大门缓缓打开。 几道迷蒙魂魄出现在大门的另一头,在看着大门打开后,好像愣在原地。 看了看张角一眼,恭敬的对着他作了一揖,随后对着那些小儿鬼招招手。 小儿鬼们似乎受到了牵引,慢慢爬向大门。 张角把怀中的小鬼也放在了地面,他回头看了一眼,竟爬向张角,拽着他的道袍。 “咿呀咿呀。” 疑惑的俯下身子,“小家伙,你应该去那边。” 小鬼挥舞着小手,借着道袍,撑起幼小的身子,啵的一声亲在了张角脸上,才重新趴在地上。 手脚并用的跟随大队伍向大门爬去。 “呵,这个小家伙。” 张角嘴角一勾,挥了挥手,跟他们告别。 等到所有小儿鬼都去到地府后,黑色大门才重新关了上去,一点点的沉入地面。 眨了眨眼,还是青砖铺就的地面。 迷雾渐渐散去,外界的声音才传到了张角耳边。 “国师大人!” “国师!” “祭司大人!” 几队羽林卫出现在张角不远处,看到迷雾消失,惊讶的互相看了看,满脸的不可思议。 自己几十人刚才竟然在这点地方迷路。 刘宏在张让的搀扶下走下台阶,来到张角面前。 “国师,刚才发生了什么?” “圣上,鲜卑祭司为邪修,一身邪法不简单,雾气也是他弄出来的。”张角把斩妖剑收回剑匣,回道。 “那......那他人呢?”刘宏好奇的问道。 张角沉默了半响,用手指了指,“在圣上脚下。” 刘宏想起了之前梦中的经历,当即蹦了起来,被张让抱在怀里,瑟瑟发抖。 “卧槽!” 第40章 各州上计 “圣上,已经死了,就剩下地上的皮囊。”张角强忍住笑意。 赵宏僵硬转过头,微微睁开眼睛。 还真是只有两块不知材质的黑色物体。 正是被劈成两半的人皮。 “哦,这样啊。”刘宏老脸一红,跳了下来,剜了张让一眼。 这下可出丑出大了,常侍也不知道拦着点。 所幸周遭有刚才派出去的羽林卫挡住众人视线,还算留了几分面子,没有在那些臣子面前丢光。 鲜卑使节扒拉开人群,连滚带爬来到比赛场上,不断喊道; “祭司大人在哪呢?!” 刘宏嘴角一勾,玩心大起,指了指地面。 他顿时涕泗横流的趴在只剩两块人皮的乌齐布面前。 双手捧起人皮,哭得稀里哗啦的。 “祭司大人!没有你我可怎么活啊!” 声音真是闻者痛,听者泣。 “没想到乌齐布如此丧心病狂,还这么深得人心。”刘宏听他哭得伤心,感慨的叹了口气。 “圣上所言极是。”张让点了点头。 一名外貌粗犷的汉子哭成这副德行,跟自己死了爹妈似的。 不是天赋异禀,就是真的动情。 刚想上去劝慰一番。 鲜卑使节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断断续续哭喊: “祭......祭司大人死了,大王一定会把我拉过去祭旗的!” “呜呜呜,完犊子了,这下子是真的祭了。” 刘宏脸上一僵,把想说的话给吞了进去。 转身看向张让,只见他面色抽搐,想笑又不敢笑,恼羞成怒的踹了他一脚,“还不快点宣布结果。” “诺!”张让不敢躲,结结实实挨了一脚。 转头看向鲜卑使节,一脚踹在他身上,“你搁这哭魂呢?你们输了!” “加一倍的贡品还有珍宝白虎皮一张,不送来的话,现在就把你们都给祭了!” “是。”鲜卑使节哭丧着脸。 派手下把放在鸿胪寺的东西送过来,好死不如赖活着,能多活一会是一会。 等到张角回到自己座位后,明显察觉到身边人的视线火热许多。 袁家的几名官员看了看,面露苦涩,本来是想元宵灯会跟张角联络感情。 没想到张角的本事现在暴露在这么多人面前。 这下子想巴结他的人怕是多如过江之鲫。 心中也知道,只要是明珠,那么迟早都会发光的。 果不其然,张角刚坐下没一会。 一个个拿起酒杯走了过来,为首的便是世家高官。 袁家的官员连忙起身,赶在众人前头。 “在下司徒袁滂,在下司空袁逢,拜见国师大人。” “光禄勋杨赐拜见国师大人。”杨赐见状,加快脚步,上前一站,跟二人并列。 张角一一回礼。 “司徒,司空,你们的速度可真快啊。”杨赐调笑说道。 “哪里哪里,杨大人的速度也不慢。”三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的谈笑风生。 隐隐把张角围住,不让其他人靠近。 身边还想接近的各位官员,见袁家和杨家两大世家都在张角身边,只能悻悻走回原座。 各州刺史手持州郡计簿,上计给刘宏。 “青州安好,百姓安居乐业。” “荆州和平繁茂,无有不良。” ...... 冀州刺史眼睛在场中扫视,忐忑不安。 自己一州官员夙兴夜寐,不敢有丝毫懈怠,才在太平道的帮助下,勉强维持全州百姓的温饱。 怎么他们这些人治下的州郡生活得如此之好? 要不要自己也吹嘘一下? 烦闷之际,对上张角的双眼,灵台顿时清明,心中明了。 “冀州人民无有饿死!每家每户多了一件衣服!年底吃了一顿肉!” 声音铿锵有力,比之前的所有官员都要坚定。 听到冀州官员的话,各州官员双眼闪烁,声音低了许多。 还是依次唱和,在他们口中,冀州竟然是最差的。 其他州郡粮食丰收,一派盛世模样。 好似张角之前所见所闻的百千里赤地、路边饿死骨是自己的幻觉一样。 听着自己治下的国家这么繁盛,刘宏兴奋的直点头。 这么说的话,明年国库里的钱就多起来了吧? 那自己是不是就能多修几个园子,再纳几个嫔妃? 为了保险起见,刘宏看向身边的张让,“张常侍,可真是如此?” “禀告圣上,各州刺史所言皆实!”张让想着府上成堆的奇珍异宝,假装思考了半响。 刘宏这下彻底的放心了,有些嫌弃的看了冀州官员一眼,大手一挥。 “哈哈哈,好!今年官员的考核为优,冀州官员为良。” 冀州官员坐在原地,站得笔直。 他们不少人是太平道的信徒,只求无愧于心。 宫内的舞婢,乐师,歌姬缓缓走了出来,为众人献舞。 “接着奏乐,接着舞!” 宫婢们伴着音乐起舞,忽如间水袖甩将开来,衣袖舞动,似有无数花瓣飘飘荡荡的凌空而下,勾动人们的心魂。 他们痴痴的看着,推杯换盏,美酒佳肴。 刘宏用筷子夹起一块鹿肉,不小心掉在桌子上,眉头一皱,身边的宦官立马上前将其扔掉。 剩下的人都喜笑颜开。 地方官员为自己蒙混过关而开心着。 宦官为府上的金银增多咧开了嘴。 皇帝幻想明年又能够安安稳稳的享乐,大声叫好。 只有那些没资格说话的百姓,沉默的用瘦弱的肩膀,扛起这个几近支离破碎的大汉和在上面作乐的贪官酷吏。 等到肩上沉重得要压垮他们,就是天下倾覆之时。 张角轻轻摇着头,眼神遥望北方。 鲜卑那里,出了檀石槐这条真龙啊。 要是一个不小心,真有可能被他以蟒吞象。 第41章 白鹅 大年初二。 一大早,陈德就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进了府门,累得气喘吁吁。 看到张角后,连忙说道:“哎呀喂,张先生,怎么昨天你去了皇宫后,递来帖子的人又多了,我该怎么处理?” “还有这些是他们送来的礼物。” 张角运完最后一股气后,沉下心来,“不用理会他们,礼物收下。” 看着大冬天还在不断擦汗的陈德,“你这身子也得练一练,抱着这点东西就虚成这样。” “先生,咱这身子杠杠的!咳咳咳......”陈德一听,马上大力拍了拍胸膛。 男人怎么能说自己虚! 拍了没几下,就咳嗽起来。 “别废话,肾水亏损成这样,还嘴硬,等下传你一套导引拳法,多练练,至少能让你少病少灾,多活两年。”张角撇了他一眼,毫不客气的拆穿。 “真的?!”陈德激动起来。 这不就是延年益寿吗? 练!自家先生的本事可大了去了。 教给自己一招半式的,他在洛阳都横着走! 这时,张角耳朵动了动,自己房间里传来细微的声音,忍不住向里面走去。 推开房门,摆在暖室里的鹅蛋正在不断动弹。 “哇,先生,你这房间感受不到一点冷气。”陈德走进暖室内,惊讶的看了看周围。 “这个房间我布置了个法阵,用来给鹅蛋孵化。”张角缓步走到不断挣扎的鹅蛋面前,观看了起来。 现如今的鹅蛋受聚灵阵影响,已经有了些许灵异。 蛋壳上一道道灵纹淡淡映在上面。 陈德听了张角的话,好奇了凑了过来,“先生,你孵鹅蛋干吗?想吃铁锅炖大鹅?” 这话一出,原本在轻微挣扎的鹅蛋忽然停了下来,不再动弹。 “你没事吓唬这小家伙干嘛?”见这番情景,张角哭笑不得。 这小鹅通了人性,能懂人言。 应该是被陈德的话吓到不敢出世。 陈德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指着鹅蛋,“这......这蛋听得懂人话?” 又着急了起来,“那要是不出来了怎么办?我不就成了罪人了吗?” “莫慌。”张角笑着从书房里拿来笔墨。 毛笔尖染上墨水,在蛋壳上写起字来。 鹅,鹅,鹅,曲项向天歌。 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 写完,笔杆敲了敲鹅蛋,“小家伙,该出来了吧?” 话音刚落,鹅嘴便把鹅蛋破了个洞,一个长着白色绒毛的小脑袋钻了出来。 懵懂的双眼看向张角,随后一口一口把写着诗文的蛋壳啃了下去。 “先生,这......这鹅吃蛋?!”陈德疑惑的用手指着小鹅。 鹅这种家禽,他当然见过,可从没有看过刚出生的小鹅会吃蛋壳。 小鹅听他的声音,轻声张着嘴对他叫着。 陈德好奇的把伸出手指碰了碰它,谁知它直接对上他的手指啄了下去。 手指头顿时渗出血来,赶忙抽回自己的手。 看了看受伤的地方,还好只是破了点皮,笑骂道: “嘿,这是属鹅的还是属狗的?怎么还咬人啊?” “活该,谁叫你刚才吓唬它,估计是记住你的声音了。” 张角拿起蛋壳,喂到它的嘴巴,小鹅乖巧的啃着,丝毫不凶人。 “这小家伙还蛮记仇的哈。”陈德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后脑勺,嘿嘿笑道。 “既然小家伙报完仇,也就不会计较了。”张角轻轻摸着还没巴掌大的小鹅。 陈德将信将疑的学起张角的样子,拿着蛋壳凑到它嘴巴。 小鹅只是翻了个白眼,倒也没再去啄他,老老实实啃着自己吃的第一餐。 瞅着它这个样子,陈德心里立马喜欢上了。 喜滋滋的把蛋壳一点点喂给它,“来来来,多吃点。” 不多时,几乎比小鹅还大的蛋壳就被它吞下了肚,也露出了小鹅的样貌。 全身绒毛洁白胜雪,小肚子圆圆滚滚的,鹅嘴如暖玉,色泽照人。 随着最后一小块蛋壳吃下,它头顶出现了一点玄妙墨纹,点在眉心。 两只小眼闪烁着智慧的光芒。 看起来就不简单。 不一会,又趴了下去,两只小眼睛耷拉下来,晕乎乎的睡着了,似乎在消化蛋壳的能量。 从房间里给它拿来一张小毯子,让它卧着。 它的蛋壳可不是凡物,是那老鹅生的第一颗蛋,暗合一丝先天之意。 张角一修炼导引术,天地灵气就会聚拢过来。 府中灵气本就是现如今的第一洞天福地,修炼之时,更加浓郁,总有些灵气会被鹅蛋吸纳过去。 再则张角念诵各家典籍的时候,也没有避开它。 鹅蛋几乎天天泡在这样的环境里。 倘若没有神异,那才叫怪了。 “啧啧啧,道长,这小鹅真是好运道。”白蛟虚影从白玉镯中飞了出来,绕着小鹅。 “本蛟贵为白帝子,本来觉得已经是顶顶的好运道,不曾想,面前小鹅运道就比本蛟好得多。” 张角缓缓走出房间,前往书房,白蛟一路陪着。 “何出此言?” “当然是因为从出生就遇到道长你呗,一身修为跟老怪物似的。”敖白懒懒的吞吐灵气。 光是在这待一天,都比得上自己在赤霄剑里苦练十天。 “哈哈哈,说起来,敖白你才是货真价实的老怪物吧。”张角嘴角一勾,与它拌着嘴。 敖白跟在张角身边飘着,不可置否的点点头。 “没法子,吾等兽类,走正途就得靠时间熬着,要不是看得出道长的骨龄,本蛟还会真以为道长是哪个老怪物。”bookAbc.Cc 妖不似人,可以通过导引修行,想要开启灵智,除非天生跟脚不凡,不然就需要一定的运道。 如一甲子出现一次的帝流浆。 其形如无数橄榄,万道金丝,累累贯串垂下。 人间草木受其精气即能成妖,狐狸鬼魅食之能显神通。 凡草木成妖,必须受月华精气,但非庚申夜月华不可。 因庚申夜月华,其中有帝流浆。 这样子虽然时间虽长,但能保证自己道心不乱。 张角走入书房,来到桌前,一边准备笔墨纸砚,一边问道: “昨天那个鲜卑人你看到了吧?” “看到了,胆敢修炼旁门左道之术,简直该死!”白蛟亮起獠牙,对于这种阴煞之气的东西,它甚是厌恶。 张角摇摇头,手上磨着墨,上好的墨混合着水在砚台中,轻轻摇摇头。 “这还是次要的。” “最重要的是他口中的长生天,来到我大汉京都,竟然都能短暂遮蔽苍天与人道的控制。” 第42章 蟒雀吞龙,打抱不平 “整个北方的气运隐隐成了蟒雀之状。”张角笔尖落在白纸上。 衣袍挥舞间,字迹成形。 敖白听完后,完全没放在心上,不屑的说了一声。 “切,不就是小小的蟒雀吗?本蛟打个喷嚏都能弄死它们。” 毛笔放在砚台上,拿起白纸,挂在夹板上。 上书四字:蟒雀吞龙! “道长!这......这是真的?!”敖白差点从半空掉下来,盯着字,一阵毛骨悚然涌上心头。 龙,为鳞虫之长,神通广大,也是天底下水类穷极一生的最终目标。 张角竟然说小小的蟒雀敢吞龙! 道长的本事它又是知道的,算的卦就没有不准过。 不知为何,现在还是大汉赤龙当道,可敖白总觉得上面写的龙是它自己。 灵光一闪,看向张角,沉默了半响,问道: “道长,这件事情是不是跟本蛟有关?” “是。”张角点点头。 五胡的气运蟒雀,便是天克敖白日后的白龙之躯。 这时,天空突然雷霆滚滚,晴空万里闪起一道霹雳。 想要好好惩戒一番胆敢泄露天机的恶徒。 整个国师府都被六丁六甲大阵护佑着,同时隔断了苍天的窥视。 使得天雷酝酿在空中,找了许久又找不到那人。 唯有大汉皇宫气运赤龙身上存在张角挂职的一丝气息。 气急败坏之下,直接把雷霆劈在洛阳皇陵上。 驻守在皇陵附近的守军,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连忙喊道:“走水了!快救火!” “你奶奶个腿,拿桶啊!” “连皇陵都敢劈,这雷真刑。” 一时间,军营乱作一团,去上报的上报,拿水的拿水。 “这可是天命,敖白你不怕?”张角问道。 “呵,敢吞掉本蛟,也不怕把它们肚子给涨破了!”敖白在半空游动,傲气十足。 随后飘到张角身边,一脸的殷勤,“再说了,就算本蛟真的打不过,不是还有道长你吗?” “道长,收拾笔墨这种小事情,怎么还麻烦您亲自动手,来来,小白子给您收拾。” 惹得张角忍俊不禁,把毛笔交给它。 “哈哈哈,放心吧,既然入我太平道,那就一定保你周全。” “天命?道爷最不信的就是天命!” 抬头看了一眼连自己府邸都找不到的苍天,嗤笑一声。 ...... 元宵佳节。 洛阳街上家家挂灯,把黑夜照得宛如白昼。 陈德跟在张角身后,看着万家灯火,用手指着走在街上的和尚,好奇的说道: “先生,这街上可真热闹,不过这怎么还有和尚?他们不是一般晚上不出门吗?” “他们应该是要去皇宫诵经。”张角抬头望了一眼,说道。 见陈德一脸懵逼的样子,开口解释: “元宵节始于明帝,他提倡佛教,听说佛教有正月十五和尚观舍利、点灯拜佛的习俗,便下令当天晚上皇宫和寺庙都要点灯拜佛。” “所有的士绅百姓也都可以挂灯,后来,这种佛教仪式性的节日逐渐形成了盛大的民间节日。” “哦,原来是秃驴的节日。”陈德这才恍然大悟,又问道:“那咱们道家有没有这样的日子?” 张角轻摇羽扇,如数家珍。 “自然是有的,清明节与中元节,因为清明之后水气绝,待到七月鬼门开水气才生。” “春节与端午节,正月一日名天腊,五月五日名地腊,五月是恶月,因而需要端午来辟邪。” “除此之外,还有......”话说到一半,张角看到前方人群围成一团,隐隐还有哭喊声传来,眉头一皱,“走,我们去看看。” 陈德走在最前面,为张角开路,两人一挤进人群,就看到是蔡文姬和一个农妇打扮的妇人起了争执,她们手里还分别拽着一个晕倒孩子的手。 见到周围的人越来越多,农妇立马叫嚷起来,“大家伙来评评理啊!这个小姑娘不知道怎么回事,一把抓住我孩子的手不放!” “就是欺负我一个穷苦人家势单力薄,仗着权势来欺负我们母子俩!” “你......你说谎!”蔡文姬小脸涨得通红,饱读诗书的她没法像眼前农妇一样撒泼,只能做着自己的辩解,“是我看见她偷......” 一句话没说完,农妇大声嚷嚷起来,掩盖住了蔡文姬的声音。 “怎么了?”一个壮汉挤过人群,看向农妇。 农妇大喜,“孩子他爹,你总算来了,这小姑娘要抢咱们家孩子。” 壮汉打量起蔡文姬,眼中淫邪之色浮现,这脸蛋,这身子,难得的美人啊! 眼珠子一转,心生一计。 朝人群喊道:“猴子!你怎么把你家疯婆娘给放跑出来了,还不快点把她带回去!” “诶,好嘞。”人群中又出现一个瘦小的男子。 看向蔡文姬,眼前一亮,嘿嘿笑道:“娘子,你怎么又跑出来了,为夫带你回家,好好疼你。” “我不是你娘子,你......粗鄙!”蔡文姬咬紧嘴唇,有些害怕的看着两个男人,手上还是死死拽着孩子。 “跟老子回家,就知道粗不粗鄙了。”猴子搓着手,慢慢靠近。 蔡文姬眼中闪过绝望之色,看向人群,“麻烦大家帮我报官。” 人群中有些人觉得不对劲,刚想发声,就有几个‘好心’人伸出手赶着看热闹的众人。 “小姑娘,你就快点跟你丈夫回去吧。” “人家家里闹矛盾呢,都散了,都散了。” “家长里短的事情有什么好看的。” 看热闹的人们见他们一个个人高马大的,也不敢再说什么,都散了开来。 等到驱赶张角的时候,却是纹丝不动,引得男人面色不佳,“我说散了,你这道人没听见?” “听见了,也看见了。”张角面色不变,一双眼睛变得冰冷无比。 身边的陈德默默走远一点,张角这个表情,就代表他现在是真的生气。 上一次惹得他这么生气的人,坟头草都有三尺高了。 这哥们是真的勇。 “你同伴都走远了,还不走?”不明真相的男人对走远的陈德嗤笑一声,手上一挥。 刚才的‘好心’人就围了上来,脸色不善的盯着张角。 见这番情形,张角还是不动弹。 “看来是想多管闲事?”他们的表情越发凶狠。 “贫道专管人间不平事!”张角冷冷看着他们,“再奉劝你们一句,今晚你们有血光之灾!” 第43章 头发的妙用 手一伸,从他们头上各自拽下一缕头发,缠绕指上,掐着法诀。 众人摸了摸头发,纷纷怒了起来,还敢拔他们头发,这道人是真不怕死。 “老子拔尼玛!”一个暴脾气的男人率先挥起拳头,打向张角。 沙包大的拳头结结实实的打了上去,正中张角面门,直接把他打了个踉跄。 剩下几名男人看着这一幕,纷纷大笑起来。 “哈哈哈,就这?” “咱还以为这道人有什么手段呢?” 张角缓缓抬起头,刚才被打的地方一点事情都没有,咧开嘴笑着。 那名出手的男人反倒是捂住了自己的鼻子,蹲在了地上,鲜血从自己手缝里流了出来。 “哈哈哈,大手子,你这是前几天去逛窑子逛多了?虚成这样?”跟他关系好的褐色衣裳男人毫不客气的嘲笑他。 被称作大手子的男人本想开口解释,可脸上实在是疼痛难忍,就跟刚才被人用打了一拳一样。 “妈了个巴子,这道人还敢笑劳资兄弟?”褐色衣裳男人撇了一眼张角,见他在笑,火气噌噌噌的上来。 眼神四下搜寻,找到一根婴儿手腕粗的木棍。 狞笑着对张角的头就甩了过去。 嘭! 张角又是挨了一下,倒下去的人却是他自己。 抬起手摸了摸头,一片血泽映入眼帘,部位赫然就是自己打的地方,褐色衣裳男人惊恐的看向张角。 颤颤巍巍的用手指着,“妖......妖道!” 众人瞳孔一震,不自觉的退了一步。 他们算是看出来了,这个道人太过邪门,他们打他的伤害全部会原封不动的还到自己身上。 正是【寄仗】法的妙用。 把他们当作自己的载体,所有的攻击都会传到自己身上。 “这么快就反应过来了?”张角无趣的甩了甩手,抬起头和善的笑道:“你们打得舒服了,接下来就轮到贫道了吧?” 话音一落,张角就闪步踏入人群中。 身为道士,会点拳脚功夫很正常吧? 如果连这种功夫都不会,怎么跟僵尸正面刚? 众人打过来的拳脚,张角躲都不躲,只顾着不断出拳。 肘过如刀,膝过如矛。 瞬间死伤一大片。 想要反击的人都被自己的伤害打趴下。 最后只剩下最开始那个暴脾气的男人还站在场上。 眼见情形不对,咬着牙狰狞的对张角吼道:“你这妖道,我跟你拼了!” 随后用脚铲了一堆雪,甩向张角脸上,立马转身就跑。 心中庆幸不已,大丈夫就该能屈能伸。 可跑了一会,发现自己始终在原地踏步,僵硬的转过头。 张角抬起自己的手指,指间的头发清晰可见,玩昧的说道: “你怎么把自己的头发交给一个道士后还敢跑的?” 不说别的,一系列左道制人定法就够喝一壶的。 正统道士虽然不怎么练,但还是有了解过的。 七箭法 黑眼定法 失物禁贼法 ...... 疯狗咬人法 ...... 美女脱衣法 要是论起最为有效的禁法,还是引魂扎小人法。 取被施术者的头发扎上一个稻草小人,作为施法的载体。 画上一张引魂符,作为引子,用来将二者气机相连。 布置法坛,和一应用品。 如白瓷碗,青砖,红线,桃木,白纸,大公鸡,紫河车等等。 把所有东西准备好了之后,取被施术者的一滴鲜血,与鸡血混合,洒在紫河车上,取来黄纸,浸在阴阳水中,将其粘在紫河车上。 再将被施术者的生辰八字写在黄纸上。 ...... 最后可以引被施术者的一魂一魄,与手中稻草人相连,凡是在小人身上的动作,都会清楚的反馈到被施术者身上。 当然,也不是没法子解开。 《鲁班书》上便有一门解法。 鲁班书有三卷:分别讲述的是道术,解法和医疗法术。 但除了医疗用法术外,其他法术都没有写明明确的练习方法,而只有咒语和符。 且学了鲁班书要“缺一门”,鳏、寡、孤、独、残任选一样。 即无妻丧妻,女失其夫,父母双亡,年老无子,身体残疾。 由修行时候开始选择,因此,《鲁班书》获得另一名--《缺一门》。 中卷里的解夺取生魂法,就可破此禁术。 等到张角把他们都打趴下后,那二男一女也发现了这边的动静。 蔡文姬激动的喊道:“张角大哥!” 刚才还坚强无比跟众人抗争的她,眼眶变得红红的。 “点子扎手!” 壮汉看了眼被打趴下的一众兄弟,眼神示意己方剩下的人,脚下抹油,就想要跑路。 多年来的默契让他们一放开手,就往不同方向各自逃窜。 “张角大哥,快追啊!他们是拐子!”蔡文姬紧紧抱着晕倒的小孩,着急的喊道。 “放心,他们必有牢狱之灾。”张角笑了笑,来到她的身边。 自己刚才已经远远用射覆法卜算一番,脸上缠绕黑气,必入牢房。 果然,不一会,四散而逃的二男一女被官差押了过来,为首的正是陈德。 正一脸的得意相,竖起了大拇指,“先生,怎么样?效率高吧?不是我跟你吹,当年我可是被称为洛阳飞毛腿的男人。” “刚才贫道已经让陈德拿我的国师令牌去衙门叫人过来了。”张角看蔡文姬笑了笑,上前用手拍了拍她的头:“贫道还真没看出来,文姬你一个弱女子,竟然有这般胆气。” “当时我也没多想,看有人拐卖孩子,我就冲上去了。”蔡文姬微微眯起眼睛,享受跟张角的时光。 刚才她差点以为自己再也见不到张角了。 他可是自己心中最为重要的......好吧,父亲勉强并列。 “不过日后这种事情,一定要先保证自己的安全。”张角告诫道。 “国师大人,这些人正是一个拐卖人口的团伙,流窜各州作案,我们已经追捕了他们多年。”挎着腰刀的差人走上前,抱拳一礼。 “贫道只要求一件事,秉公严惩!”张角点点头,吩咐道。 差人一脸正气,对于这些人贩子,汉朝法律极其森严。 “国师大人请放心,除开牙行那些备过案的人外,凡是人贩子,当磔刑处死,买家要被处以黥刑,男女都要去服苦役。” 磔刑即尸体肢解,并不准收尸。 黥刑即在脸上刺字。 第44章 有缘人 “我的孙儿!”一位身穿麻衣的老者匆匆忙忙挤过几名差人,焦急的喊着。 看到张角抱着孩子,一眼便认了出来,饱含热泪,直接跪了下去,“张先生,你救了小老儿的孙儿两次啊!” “是你?”张角一观面容,正是之前那位四丧老人。 “老先生,这就是你孙子吗?”看了看怀里的孩子,问道。 “正是老头子的孙子,今日本来是想带他出来玩的,不曾想竟被该死的拐子拐了去。” 往孩子的脖子一看,自己送给他的那张护身符静静躺在那里。 此时的护身符不似之前那般光彩照人,变得黯淡无光。 小孩也迷迷糊糊醒了过来,张开双手就扑向老者,“爷爷!” “合着这是贫道的符应在了自己身上。”轻轻一碰,符箓化成烟尘随风消散。 老者见孙子失而复得,布满皱纹的手摸着他的脸蛋。 颤颤巍巍的跪了下去,刚才一直找不到孙子的他都快要急疯了。 幸好遇到张角,不然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是这位姑娘及时拦住那一伙人,贫道只是相助一二。”张角连忙侧身避开,伸出手示意身旁的蔡文姬。 “这位是恩公的妻子吧?真是金童玉女,两位大恩大德,老头子一生绝不敢忘!”老者拉着孙子郑重的拜了下去。 小孩也学着自己爷爷的样子,满脸认真的跪着。 蔡文姬听得耳朵都红了,没说什么反驳的话。 连连摆手,上前一步把老者搀扶起来。 “老头子有个不情之请。”不舍的看了一眼怀里的孙子,心一横,说道:“孩子命薄,老头子请求让这孩子跟在先生身边!” “爷爷,我不想走。”小孩仰着头,用稚嫩的小手擦去老者的眼泪。 “爷爷的身体自己清楚,怕是时日无多了。”老者叹了口气。 见孙子紧紧攥着自己的衣角,老者拍了拍他的手,“唯一担心的就是这孩子太小,又没有可托付的人家。” “先生心善,老头子来世做牛做马、结草衔环报答!” 张角微微皱眉,老者的面容时隔一年变得更加苍老。 动用通幽眼察看,他全身上下被黑气毒素环绕,这是时日无多的征兆。 多年来的劳作早已让他有了一身的暗伤,再加上这一次急火攻心,身体无时无刻在受疼痛折磨。 已经跟风中残烛一般,随时都有倒下的可能。 哪怕是张角的医术,也束手无策。 还能站在这里,无非就是靠着胸中一股执念撑着。 这执念,应该就是这孩子了。 “老先生一生积德行善,无有不良,这孩子也与贫道有缘,自当答应。”张角叹了口气,点头答应下来。 反正已经有了八个弟子,一只羊是赶,一群羊也是赶。 更何况刚才查看了老者一生功德罪孽。 年少参军,上阵杀敌,保家卫国,斩首异族五人。 后来因为伤病,瞒着军中弟兄,自己退伍。 隐姓埋名回乡务农,邻居乡亲哪一家需要帮忙的,老者都会尽量协助。 要是他开口让那些受过恩惠的人家照顾孙子,人家也会答应。 只是他们都是穷苦人家,多一张嘴吃饭,日久天长肯定惹人嫌。 拜托张角照顾孙子,算是他身为一个爷爷的最后私心。 为人父母者,必计之深远。 “贫道有一法,能让老先生无病无痛多活七天,跟这个孩子好好告个别。”张角钦佩的看了老者一眼。 无论哪个时代,为了国家抗击异族的军人都是值得尊重的。 老者毫不犹豫的点头,“老头子愿为一试!” 现在他对张角是百分百信任。 跟云南人就算吃到有毒的蘑菇,哪怕是因此进了医院,也要坚定说是没有煮熟一样。 张角点点头,东西准备都需要时间。 “那么麻烦老先生明日来国师府一趟吧。” “先生慢走,老头子告辞。”老者拉着孙子的手,挥手告别。 “咱们也走吧,别让主人家等急了。”张角伸手,带着笑意说道。 蔡文姬脸上绽放出笑颜,“好呀。” 陈德走在后面,总感觉两人的相处带给自己莫名的恶意,酸溜溜的说道: “不就是老婆吗?谁没有似的,这该死的酸臭味。” 转过一个街角,三人便来到了挂着大红灯笼的酒楼前。 这便是洛阳之前的第一酒楼,现在嘛...... 当属太白酒楼! 可太白酒楼根本不接这种包堂的买卖。 客人来到太白酒楼,张角给陈德的一个硬性指标就是吃的满意。 赚钱放在第二位。 当然,也有太白酒楼的菜品极贵的原因。 真要包堂,全洛阳还真没多少人有这个财力包下。 一行三人走到酒楼门口,把守门口的小厮看着张角他们一不骑马,二不坐车,没半点富人气息。 只有身后的陈德还有点看头。 半响后才懒洋洋迎了过来。 “前面的爷,今儿个我们酒楼不迎客。” 这话一出,三人一愣,请帖上的地址写的是这里没错。 陈德皱着眉问道:“今天不是袁家的花灯会吗?” 看到他身上衣服的料子,小厮脸色好了一点,“对啊,敢问几位有请柬?” “自然。”张角淡淡道。 敢情他们还被小厮看人下碟。 张角一身道袍,蔡文姬喜欢淡雅,两人的衣服都不张扬。 陈德虽然有钱,但为了规矩,也改掉了之前的穿衣习惯。 现在身上所穿的衣服料子也是少见又低调。 见到门口小厮这副样子,张角他们毫不生气。 这酒楼或多或少是太白酒楼的竞争对手。 负责接待客人的小厮眼皮子都这么浅,酒楼注定走不远。 张角挥了挥手,招来陈德,一脸郑重的告诫。 “车有贵贱,人无高低,四面八方来者皆是客,咱们那里绝对不能出现这种问题。” “诺!”陈德认真的拱手。 “如果有请柬就请拿出来吧。”小厮催促道。 心中打定他们就是来骗吃骗喝的。 就是可惜这小白脸身边的姑娘,长得这么漂亮,肯定是被他哄骗了去。 懒得搭理小厮,张角刚想从怀里掏出请帖,一阵马车的声音传来。 门口的所有小厮都一窝蜂的涌了上去,殷勤无比,张角往身后一看。 四面丝绸装裹,镶金嵌宝得窗牖被一帘淡蓝色的绉纱遮挡,两匹油光水滑的枣骝马迈着优雅的小方步,稳稳地拉着马车。 穿着富贵锦衣的青年从马车走出。 见门口蔡文姬站在那里,眼前一亮。 “这几人和这位姑娘是作甚的?” 几名小厮添油加醋讲了一遍,话语大含贬低之意。 锦衣青年不屑的勾起嘴角。 骗吃骗喝还带姑娘来,真是屈辱佳人。 忍不住出声喊道: “拿不出来,就不要在这里丢人现眼了吧。” “那边的姑娘,本公子可以带你进去。” 第45章 家父袁逢 “免了。”蔡文姬别过头。 心里把他跟张角一对比,立马高下立判。 身旁的小厮为了讨富家公子欢心,开口劝道:bookAbc.Cc “嘿,姑娘,咱说句公道话,这可是袁家嫡公子,袁术!” “不比你身边那位好得多?” 张角和陈德对视一眼,忍不住笑了。 这不就是话本里的桥段吗? 还真是艺术来源于生活。 “行了,这是请帖,麻溜的滚蛋。”陈德直接拿出帖子,甩了过去。 “竟然还真有请帖,难不成是我袁家请的宾客?” 袁术收起了内心的轻视,跳下马车,心里有些开心,“这样子的话,那姑娘的门楣也不算低了。” 脸上挂起笑容,大步走向张角等人,拱手一礼,“诸位,刚才多有冒犯。” 还没等众人回话,就看向蔡文姬。 “敢问姑娘贵姓?” “有无婚配?” ...... 见得蔡文姬被问得烦了,张角伸出手,毫不费力把他扒拉到一边。 “麻烦这位穿得跟金蟾一样的公子,别挡路!” “嘿,你骂我,还扒拉我!”袁术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说道。 “这可是在洛阳,你知道家父谁吗?” “我管你家父谁,反正不是我,要是我是你家父,高低给你几个大嘴巴子了。”陈德在一旁嘀咕着。 他一手指着天,头上的冠因为激动都开始抖了起来。 “家父袁逢!” “行了,我知道了,别挡路。” “家父袁逢!” “别挡路。” “家......家你个大头鬼!”酒楼里面一个黑影怒气冲冲走了过来,一把拽着袁术的耳朵往里面带。 “谁敢拽老子耳朵!”袁术捂着耳朵,吃痛的叫嚣。 黑影一脚把他踹进包厢,“你老子!” “老子是你全家......”袁术缓过神,怒气冲冲从包厢里冲出来,看到那人的脸后,顿时变得跟鹌鹑一样,小声的叫了一句,“爹。” “谁是谁老子?”袁逢板着脸撇了他一眼。 知道闯祸的袁术低着头,“你是我老子。” 袁逢转头看向张角,脸上换上笑容,“小儿顽劣,让国师大人见笑了,里面请!” “没事,孩子还小嘛。” 张角也跟着笑了笑,话里话外却是把矛盾引向袁术。 “对了,来,术儿,叫张叔!”袁逢抚着胡须,招来想要偷偷跑路的袁术。 袁术顿时愣在原地,看了看张角的脸,顶多比自己大个一两岁,为难的说道:“爹,我......这......” 袁逢眼神逐渐变冷,训斥道,“这什么这,老子跟国师大人是忘年交,叫叔!” “张......张叔。”袁术脖子一缩,不情不愿的喊了句。 “哈哈哈,行,大侄子。” 张角拍了拍他的肩膀,嘴角勾起,充满了长辈的“慈爱”。 就在袁术松了口气,以为没事的时候,张角和善的说了句: “袁老哥,孩子虽然小,但孩子不听话还是得打,俗话说的好,玉不琢不成器嘛。” “国师大人这句话说得好!回府我就请家法,好好教训一顿。”袁逢转头看向袁术,眼中闪着危险的光芒。 手指不自觉的摩挲着。 看得袁术不自觉捂住自己的屁股。 以前他没少被袁逢吊在树上抽,现在长大了才打得少。 没想到这个张角刚来,就要自己回忆“童年”。 “国师大人,这一次来参加灯会的人除了我汝南袁氏外,弘农杨氏也来了,此外还有门客、学子......”袁逢一边领着张角三人,一边向他们介绍。 两个洛阳最大的世家在一起举办花灯会,自然会引起轰动。 吸引来的宾客数不胜数。 与后来会称帝的“四世三公”袁家不同。 杨家是汉朝效忠死节的铁杆支持者,以德业立身。 自震至彪,四世太尉,德业相继,代代为世之贵! 到了东汉末年,杨家仍然呆在汉献帝身边,鞠躬尽瘁,险些身死。 这种忠诚很愚蠢,又很宝贵。 穿过一道道布置华丽的走廊,来到了二楼的主间。 跟在袁逢后的张角一走进,里面的人就开始起身。 “杨赐拜见国师大人。” “桥玄拜见国师大人。” ...... 张角拱手,一一回礼,“贫道张角,见过诸位大人。” “哈哈哈,既然是私下的花灯会,就都放松些。”袁逢笑着摆了摆手。 众人也纷纷笑了起来。 “袁兄所言极是。” 这时,门外蔡邕走了进来,“不好意思,诸位,在下迟到了。” “伯喈,可不能轻饶了你,罚酒三杯!” 杨赐立马拿起酒杯,坏笑得走了过去。 “伯献兄,多日未见,刚来你就想灌我酒啊你。”蔡邕抬起手指,笑骂道。 两人之间的私交极好。 之前蔡邕还是议郎时,两人就一同上书给刘宏,请求亲贤臣,远小人。 结果奏疏不小心被曹节偷看,不和其意,暗中陷害两人。 蔡邕因直言而被流放朔方,杨赐因帝师身份,得以免咎。 现在他回到洛阳,杨赐比谁都高兴。 “张先生也来了!”蔡邕扫视了一圈,看到张角的身影,惊喜的说道。 “诶,喊什么先生,私下聚会嘛,同辈论交即可。”杨赐哈哈一笑,拉着张角和蔡邕的手,“你们说是吧,蔡兄,张兄。” 蔡邕含笑点点头,“伯献兄说得极是,张兄?” “蔡......蔡兄。”张角牵动一下嘴角,勉强笑道。 袁逢古怪的看了他一眼。 “诶,张兄,怎么你额头流汗了,难道房间这么热吗?” 摸了摸额头,还真有一层细汗。 “没事,体质不同,缓缓就好了。” 第46章 文会 一道道红绳串联起来,挂在楼内四周。 偌大的酒楼分为三部分。 三大部分各自摆好了桌椅。 最低等的席位是给那些门客、太学学生、鸿都门学学生坐的。 身为久在朝堂的老狐狸,袁家看得出刘宏对于鸿都门学的重视,提前交好他们,绝对没有坏处。 中等座位由那些不足两千石的官员们坐。 而二楼,只有这一场花灯会地位最高的那些人才能在这里就坐。 袁家的花灯会,名义上是私人文会,实际是有一定的政治隐喻。 用的名义还是为大汉祈福。 正月十五后便是一年农耕里最重要的节气--雨水。 春雨贵如油。 这年头要是开得好了,当保佑国朝整年风调雨顺。 一个个写着灯谜的花灯从二楼传出,由小厮用杆子挑着放在红绳上。 猫狗像什么(打一成语) 二三四五六七八九(打一成语) 好读书(打《论语》一句) ...... 楼下人们看着这些灯谜,顿时热烈讨论起来。 灯谜都是由二楼的大人物写的,要是猜出来了,可以上楼跟他们饮一杯酒。 别看只是小小的一杯酒,这对他们就是顶天的好处! 代表自己进入他们的视线里,留下了印象。 在这个察举制的时期,给高官们多一份印象,就代表机会多了一层。 袁家门生故吏遍布天下,不是没有原因的。 时不时有才思敏捷的人把灯谜猜出,由小厮领着走上楼。 答出来的人满面春风,没答出来的人绞尽脑汁。 一共七十二个灯谜,少一个,机会也跟着少一分。 袁逢拿着酒水看向上楼的才子们,笑得极其开心。 他就是要网罗天下英才! 给袁家打造一个固若金汤的基业! 效仿霍家,若是有必要,连皇帝都敢换! “袁兄经此一会,家族实力又上一层楼啊。”杨赐笑眯眯的,假装无意的说道:“这些人都是洛阳内的才子,现在就与袁家搭上了关系。” 脸色顿时一变,袁逢缓缓转过身,又带上笑容。 “哪里,我等这都是为了大汉朝堂甄选英才。” 杨赐对上袁逢的双眼,身为杨家人,论起势力,他丝毫不惧,“最好是这样,袁兄,我等世家存活于世,万不可太过张扬。” “现在整个天下谁不知道袁家门生故吏遍于天下,若收豪杰以聚徒众。” 主间内气氛顿时不对劲了起来。 桥玄见两人的争执,连忙划起稀泥来。 “哈哈哈,大家来喝酒,喝酒。” 两人举起酒杯,一口闷了下去,房间里才恢复了正常。 袁逢心里警醒起来。 自从去年十月自己成为司空后,袁家声名达到顶峰,心态的确有些飘了,就连办这些事都太过明目张胆了些。 楼下一个读书人喝酒喝得多了,高声对着二楼喊道: “袁大人,我见四周都是有名的才子,不如互相作诗比较一番如何?” 正苦于缓解气氛的袁逢当即点头答应下来。 “既然如此,老夫便出个彩头,此次文会的彩头就以杨大人腰间宝玉如何?” “不知杨兄是否愿意割爱?” 眼神看向杨赐,就看他愿不愿意把这件事揭过去。 杨赐沉默了下,点点头,既然他给了台阶,那自己也不好意思不接。 也算是把花灯会的恩惠分给众人。 “彩!”底下的读书人都点头,眼神灼热起来。 这哪里是什么宝玉,明明是官场的通行券! “为防作弊,就请诸位为楼下读书人各自写上要求。”袁逢笑着对桌上的人们说道。 谈笑间,便把文会的规则定了下来。 桌子上每一个人把要求写上纸条,为小主题。 或花灯,或思乡,或思友...... 拍了拍手,小厮送来一个木箱。 大主题是元宵和春天。 等一下谁要是想要参加文比,就去箱子里摸出一张纸条。 不拘格式,诗词歌赋皆可,限一炷香的时间内写好。 这是防止有人提前准备,考的是现场作诗。 楼下许多人摇摇头,放弃文会,虽然奖品很诱人,写出一首诗也不难,但要是写得不好,那就丢人了,万一以后被人以此讥讽,还不如不参加。 当小厮把木箱放好时,在场的人没有第一时间上去。 都是读书人,还是要谦虚一下的。 刚才喝多了酒的书生见众人都不上阵,刚才又是自己提出要办诗会的。 径直走到木箱前,对四周众人拱拱手。 “鸿都门学学子,李书,抛砖引玉,献丑。” 众人拍了拍手,以作鼓励,李书在鸿都门学小有声名,还是第一个站出来,光是这份勇气,就值得赞扬。 李书将手伸到木箱中,拿出纸团,展开一看,写的是酒楼。 正是这间酒楼的老板所定的主题。 过了半炷香后,李书提笔书写。 有人站在身旁,负责传诵才子们所写的诗歌。 “夜临灯楼,以观英才。 好酒连连,佳肴齐上。 红绸串联,花灯起鼓。 春风拂面,洛水冰解。 身即好友,上有良臣。 日月交替,汉辉永在。 幸甚至哉,歌以咏志。” 听完后,鸿都门学学子们当即大声喊道:“彩!” 这可是他们的学生,必须支持。 谁让那些太学的学生天天看不起他们。 况且仅仅是一炷香时间内,想出了这样的四言诗,足以称道。书包阁 蔡邕兴起之际还点评了几句,引得一众学子羡慕。 既然有人当了出头鸟,剩下的人也就不再谦虚了。 谁都想被蔡邕这位有名的大儒点评。 此后不断有人上去作诗,尤其是太学生与鸿都门学的学生,你来我往,好不热闹,不断作出诗词。 时间一点点过去,还真有不少好诗问世。 张角从溜达了下来,二楼的人都是老狐狸,年过半百,经过朝堂的磨练,早就活得跟妖怪似的。 跟他们交谈,要有八百个心眼,实在是太累。 还不如在楼下随便找张桌子,吃些点心,喝点小酒。 眼睛在人群中一扫,很快找到了陈德的身影,他现在正胡吃海喝,一人占了一桌,丝毫不在意吃相。 蔡文姬则是被带去了楼中女眷的雅间。 毕竟楼下都是男子,未出阁的女子实在是不适合跟他们混在一起。 “这是府中饭菜不合胃口?饿成这样?”张角走到陈德旁边,调笑道。 “先生,咱这不是在试探这酒楼的菜品如何嘛,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陈德看到张角,想要开口,忘了嘴里还有食物,立马被咽住了,半响后,才缓过来,憨厚一笑。 摇了摇头,张角不在意的笑了笑。 旁边桌子的数名太学学生厌恶的看了陈德一眼,鄙夷的说道:“哼,有辱斯文!” 第47章 春雨 “你这书生怎么说话的?!”陈德一拍桌子,眼神不善的看向那几名太学学生。 出言的太学学生不屑的看着他,出言讥讽: “此次文会乃是雅事,如此吃相,难道说你不得?” “按我说啊,这人说不定还是混进来的。” “哈哈哈,季兄说的是极,就是来骗吃骗喝。” 三言两语就把陈德贬了下去,不断激起他的火气。 陈德忍不住就想站起来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张角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沉下心来。 转身看向那几名太学学生。 “诸位言语如此之利,不知是否有功名在身?” “是否有佳文在胸?” “是否懂得礼义廉耻?” “如若真是有不凡才情,为何不上去试试诗文?” 接连四问,说得几位太学学生脸色青一阵红一阵,仿佛被戳中痛处。 他们自命不凡,好附高雅。 可他们一不是天才,二没有家境。 每次来到文会只能坐在不起眼的角落,抱团吹嘘。 看到比自己弱小的人,就忍不住上去踩踏一二。 靠着太学生的名号,那些人倒不敢怎么回击。 欺软怕硬,不外如是。 过了好一会,他们才泛着酸水说道: “这次文会不过就是把诗文一较高低,然后那些世家子弟炫耀吹捧。” “哪怕上去了,吾等也不过是陪衬,只是太学发给我们请帖,不得不来。” “伶牙俐齿之辈!你行你上啊!” 他们认定周围的人都是像他们一样,之前哪怕有人怼了回去,也是用这句话无往不利。 张角皱起眉头,好似在犹豫什么。 “哈哈哈,既然不敢上,那你这道人装什么?”几名太学生面色潮红,心中住着一个阿q,心中已经觉得自己胜了,毫不客气的嘲讽。 “贫道只是在想,如若你们输了,该当如何?” 太学生们撇了一眼,高声说道: “呵呵,吾等跪下来为你磕头认错!反之,要你们二人磕头认错!” “贫道答应了。” 其中一名太学生眼神闪过狡猾的光芒,补充道:“不过有一个条件,要满庭叫好!” “可。” 张角要的就是堂堂正正胜过他们。 周围的人渐渐被这里吵闹的声音吸引过来。 太学生们无比享受这种受人注意的感觉。 那年十八站着如喽啰。 哪怕是一天的主角,他们也甘之如饴。 兴奋的踩上凳子,对着周围的人拱手道: “那就请各位做个见证!” “太学生洪博、季尼、徐坤!与这道人做个赌注!” 周围看热闹的人点点头,“好,吾等答应做这个见证。” 二楼主间。 袁逢听见楼下冲突的声音,挥手招来一个小厮,问道:“楼下为何如此吵闹?” 小厮很快去而复返,拱手说道: “禀告大人,楼下有几名太学生与一位道人做个赌注,比作诗文。” 这话一出,袁逢愣住了。 “道人?”桌上的人互相看了看。 在这里穿着道服的人,只有一个...... “话说,张兄呢?” “不会在下面吧?” 杨赐坐不住了,站起身来,“不行,我得去劝一下。” 心里担忧起张角来。 道学和儒学都是博大精深的两门学问。 以张角的年纪,能精通道学已是天才中的天才。 没见过有人能在弱冠时把两门都熟练于心。 就算是他自己,也是在不惑之年才同时读通黄老之学和儒学的。 “哈哈哈,杨兄不必如此。”蔡邕笑着拦下了他。 整桌人大概只有他一个人清楚张角的学问有多深。 无论是道学还是儒学的造诣,张角都不下于他。 甚至是那远来的佛学,他也是颇有研究。 诗词对张角来说,只是小道尔。 蔡邕自己都想不明白,这样的年纪,到底是怎么样的脑子,才能读懂这么多的典籍。 经过蔡邕的讲解,众人纷纷惊叹起来。 没想到张角竟然有这么大的本事。 当即起了兴趣,走出房间,隔着栏杆的薄纱向下看去。 “为防你们说贫道作弊,便由你们帮贫道去抽来吧。”张角对着太学生淡淡的说道。 几名太学生对视一眼,点点头。 “可以!” “徐坤兄,交给你了。” 两人对着其中一位头上微微中分的青年男子说道。 “交给我!” 徐坤带着笑容走上台,把手伸到木箱中,认真的摸索起来,拿出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两个字:春雨。 今日是元宵佳节,想必那道人就算是有提前准备的诗词,也不过是有关于元宵节的罢了。 现在抽出来的是春雨,老天爷都在帮我啊! 徐坤露出笑容,“春雨这个题材倒是有些想不到,不过以道兄的才情,这首诗应该不在话下吧?” 说完,就跑到点香处,点起一根细香,丝毫不给张角说话的机会。 张角看着徐坤,缓步走到纸前,拿起毛笔说道:“还真麻烦徐坤兄为贫道点香了,昨晚贫道于窗边赏雨,偶得一句,却是一直不知该如何续写,今日一见满堂英才,心有所感。” 手中说着,毛笔染上墨水,便在白纸书写。 旁边喊诗的人,高声道:“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 “彩!”楼上的蔡邕忍不住悄声赞扬。 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 “此句不凡!”杨赐立马夸了起来。 “尤其是一个‘润’字,炼字精益,有悄无声息之意,妙!” “正合春雨的特点,既不似夏雨的蓬勃,又不似秋雨的肃杀,只是在默默滋润着万物。” 在座的人都是有着学问,品鉴一首诗不在话下,更何况这首诗已经是属于不用品鉴就知道是极好的。 随后,张角笔尖不停,写完唐朝杜甫的名篇后四句。 野径云俱黑,江船火独明。 晓看红湿处,花重锦官城。 最后,张角在最上面写上“春夜喜雨”。 诗成,满座皆叫好! “这诗,足以千古流传!” “吾等莫不是在见证历史吗?” 袁逢早已笑得合不拢嘴,这诗成了之后,对他也有好处。 说不定在史书上会写着:张角于袁逢所办诗会,留下此篇。 那自己说不定也是间接的史书上添上一笔了。 诗词随着抄录,兜兜转转来到了女眷雅间内。 一众花容月貌的各家女眷看着刚才送上来的诗词,不断点评。 现在还不是女子无才便是德的时代。 在家学的熏陶下,都有着品诗的能力。 她们这一次来到花灯会,也是想来找一个如意郎君。 无论是太学生还是鸿都门学学生,前途和才学都是不差的。 如若看到心仪的诗词,可来到门外,透着薄纱观察作诗人的相貌。 感到满意后,则上报家中父母。 由他们出面调查清楚该生品德。 家境倒是次要的,他们看重的是前途与人品。 倘若一切皆可,那就由媒婆递着画像送到该生家中。 看对眼了,就代表喜结良缘。 有一女生拿起张角所写的诗,霎时间看得有些痴了。 “看什么诗呢?看得这么入迷。” 众女好奇的围了上来,口中不由得喃喃起这首诗来。 纷纷跑到门外,看起这位作出这诗的才子。 蔡文姬也忍不住好奇,来到一处僻静处,观望起来。 见到张角面容,美目流转,暗道:没想到张先生还有这种才情。 耳边传来众女的讨论声。 “这位才子长得好生俊俏。” “诗好,人也好。” 心中既骄傲又担忧。 既想让张角光芒万丈,又想把他藏起来,不让别人盯上。 不得不说,女儿家的心思,着实难猜。 第48章 狡辩之徒 那几名太学生听到前两句时,就已经面色苍白。 得益于太学的教学体系,他们对诗也有品鉴能力。 在刚听到后心中就“咯噔”一下。 洪博眼珠子一转,拉着两人,脚步慢慢挪向大门处,想要反悔跑路。 面向众人,见他们聚精会神看着张角,心生窃喜,一步步往后退。 突然背部撞到了“墙”,奇怪的往后看了眼。 刚才观察过了地形,明明是没有东西挡着的才是。 “几位读书人,这是想去哪里?”一个青年的声音响起。 原本热闹的酒楼突然安静下来,无论是在看诗的,还是在看人的,都寻着声音望去。 只见徐坤三人全身僵硬的站在门边,满面羞愧,看向那名出声的青年时,露出愤恨之色。 张角跟着往那一看,那三人离着大门不到五步远。 那名青年得意的笑着,脸上满是大仇得报的畅快。 同为太学生,他因家境贫寒,之前被他们折辱过多次,苦于一个人势单力薄,无法跟这个小团体对抗。 现在终于逮住机会,好好的反将一军。 其他太学生把头扭回去,这也太丢脸了。 堂堂太学生,连承担的勇气的都没有,还被自己的同学揭穿。 更何况,现场还有鸿都门学这些死对头。 徐坤说道:“刚才我肚子疼,要去净手。” 季尼和洪博两人连声附和:“是极,是极,吾等肚子吃坏了。” 张角暗自摇头,太学生竟然以这种拙劣的借口逃离,丢自己的脸还是小事,现在是在丢太学的脸,太学的面子都要被他们丢尽了。 “混账!你们三人这是在说我酒楼吃食不新鲜!”酒楼老板气的头发倒竖,开酒楼最重要的,就是食材的名声。 无论服务多周到,菜品的质量永远是第一位。 这三人同时说吃坏肚子,那是在给他酒楼挖坟! “想去净手可以,先把赌约履行了!” “我们等很久了!” “快点吧,等得花都谢了。” 许多人面带微笑看戏。 尤其是鸿都门学的学生,更是拍着手催促着。 太学生们都不想理会这三个太学之耻,如若堂堂正正履行赌约,好歹还有一个敢作敢当的好名声。 日后洗一洗就过去了。 闹成这一番局面,懒得去帮他们。 楼内花灯挂起,盏盏油灯排列,楼上楼下的所有人一起看着这三人。 三人内心悲凉,他们想成为焦点,想出风头,不顾其他人的感受,以打压同学,提高自己为乐。 得益于这个小团体和家中长辈有着小官小吏,哪怕是打骂了那些穷苦学生也没事,最多赔点小钱。 可现在一脚踢到了铁板上,心中暗暗叫苦。 感受周围人的厌恶眼神,他们鼻头一酸,差点哭出来,从来都是人上人的他们,何曾受过这种待遇。 深吸一口气,缓缓道:“这位道人,做事留一线,他日好相见,难不成你真的要与吾等拼个鱼死网破?” 拦住三人的那名太学生气的大声喊道: “哼,你们三人折辱我的时候,怎么不说这样的话?!” 洪博伸出手,指着张角警告道: “你可要想清楚了,我等家中,可是有长辈在朝中为官的!” 杨赐站在楼上,冷神道:“我倒要听听是哪位大人,能教导出这样的子弟。” 引得楼上诸多官员齐声对他们声讨。 “太学生可是未来的国之栋梁,怎么会出了像你们这样的败类!” “还没当上官吏就有这么厚的官威,要是让你们当了官,老百姓岂不是要被你们欺负死!” “愿赌就要服输!” 季尼三人顿时面色惨白,二楼的人单独拎出来一个都能把他们三人的家族吊着打。 如今竟然连名声讨自己等人。 面如死灰的瘫坐在地,“完了,以后的仕途算是完了。” 本来太学对公卿子弟的通天大道就是学习满两年,试通二经者,补文学掌故。 不能通者随后辈试,通过亦得为文学掌故。 已为文学掌故者,满二年,考试能通三经者,擢高第为太子舍人。 不能通过者随后辈试,通为高第者,亦得为太子舍人。 已为太子舍人满二年者,考试能通四经者,推其高第为郎中。 其不得第者随后辈试,通过者亦得为郎中。 郎中满两年,试能通五经者,推其高第补吏,随才而用。 其不得第者,随后辈复试通过后亦得补吏。 也就是每一次考试机会有两次,现在被自己亲手斩断了。 徐坤和季尼对视一眼,苦笑了一下。 “我徐坤,我季尼,今日有眼无珠,自愿履行赌约,磕头认错!” 说完,把头重重磕在地上,毫不含糊。 杨赐点点头,这还算像话。 二人磕完起来后,伸手拉了拉还站在原地的洪博,焦急的说道:“快点跪下来。” 洪博厌恶的用手指着张角,双目瞪起,面目狰狞,犹如恶鬼。 “要跪你们跪,我绝对不跪!要我堂堂太学生给这个道人认错,绝不可能!” 一挥衣袖,挣脱二人的手,径直往门外而去。 不仅是鸿都门学的人愕然看着他,连跪下的两人也无比惊愕。 一名太学生叫住了他,面露愤慨之色,站起来说道:“慢着,文以才情论高低,又是你们提出的赌约,输了就是输了,我太学又不是没输过,重要的是知耻而后勇! 你现在这样做,才是把太学的脸踩在脚下,我们太学生什么时候输不起了?” 洪博狡辩道:“鼠目寸光之辈,我可以跪,太学不能跪!” “那太学就将你除名!”从楼梯处走下一人,他实在是听不下去这般狡辩之语,恨铁不成钢的盯着洪博。 “祭酒!”场上的所有太学生都站起身来,拱手行礼。 鸿赌门学的学生也起身行礼,他的学问值得他们尊敬。 洪博不敢置信的看向来者,脚步踉跄,差点跌倒在地,扶着一旁的桌子才稳住身体。 “祭......祭酒。” 太学祭酒不再理会他,转头对向所有太学生,慷慨激扬。 “所有人要以此獠为耻,我太学不需要输不起的学生!” 所有人面色肃穆,拱手拜下。 “谨遵先生之言!” 第49章 敲闷棍 “华灯彩彩,毫无胆气之辈,有如此不堪之人在场,真是有辱斯文!滚!”袁逢冷哼一声,命令小厮将洪博赶了出去。 就是这个人,让自己举办的花灯会出现一个污点。 这样还不解气,招来几名袁家门生,交代道: “去调查一番他的家世,要是家中的人清廉,那就放他们一马,一旦有人贪赃枉法,直接清算!” “诺!”他们拱手回道。 本来心中有些忌惮太学的力量,既然太学祭酒都将他除名,那就不用客气了。 “我洪博发誓,有生之年,一定要让你们后悔今日的决定!”洪博阴狠的看着场上的所有人,咬牙切齿的喊道。 随后甩开小厮的手,气冲冲的往外走,“放开,我自己会走!” 陈德悄悄看了眼张角,带着坏笑从酒楼的侧门走了出去。 临走时,还顺走一个麻袋和一根棍子。 刚才就是这个小子带头骂的自己。 徐坤和季尼两人磕头认错就暂且放过他们。 可洪博这小子,对自己不敬也就算了,还敢对张角不敬! 看自己弄不弄他就完了。 他这人,报仇从来不隔夜。 没遇到张角之前,好歹也是洛阳一霸。 要不然怎么对城内黑的白的都门清。 “花灯会继续。”袁逢对楼下众人道。 接下来倒是没人上去写诗了,毕竟有张角珠玉在前,把前面所有人的风采都给压下去。 心中也没自信做出胜过这首诗的诗词。 张角把桌上诗文原稿收好,踏上楼梯,走到二楼。 “哈哈哈,张兄对于诗词还有这种造诣。” “蔡......蔡兄,只是略有研究罢了。”张角对上蔡邕,难得有着莫名的心虚。 蔡邕对着张角的语气感到有些奇怪,但也没多想。 杨赐走上前,满脸的笑容:“没想到我的玉佩竟然是被张兄赢走了。” 张角拱了拱手,不好意思的说道: “杨兄,侥幸,侥幸。” “你们看张兄,得了便宜还卖乖,诸位你们说说,这一次花灯会要是张兄不拿魁首,谁还敢拿?一首春夜喜雨,可压同辈所有春雨诗!” 杨赐摆了摆手,展颜一笑,伸手从腰间接下玉佩,放到张角掌心。 二楼的所有人都笑了起来。 “因为张兄这诗,今日的花灯会便成了一段佳话。谁若是想争这个魁首,我先将其赶出去。”袁逢拍着手,走近笑道。 “那贫道就却之不恭了。”张角也不再推辞。 这玉算是个灵物。 人养玉三年,玉养人一身。 普通人的玉佩戴久了都有些许奇效。 更别说杨赐这个大儒了。 看玉佩的色泽,显然是佩戴许久,其内含着杨赐苦读儒家经典的一丝浩然正气。 论语有言:子不语怪力乱神! 有此玉在,鬼神难以近身! ...... 告别了蔡文姬的张角回到府中。 身上揣着从酒楼拿回来的诗稿。 一回到房间,小鹅便扑腾着两只小翅膀跌跌撞撞的跑到张角脚下。 拿着嘴不断钻着,想要钻进张角的衣袖里。 看得小家伙急切的样子,张角疑惑的摸了摸头,不明白为什么这小懒货今晚怎么这么奇怪。 平日里它可从来没有这个样子。 难道是自己身上有什么东西吸引它了? 想了想,从衣袖里掏出之前所写的诗稿和腰间玉佩。 谁料小鹅直接扑了上去,趴在玉佩上,拿着嘴不断啃咬着诗稿。 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张角任由它吃着诗稿,一手托着它,走进书房。 等到了书房后,诗稿已经被小鹅彻底吞下。 用小翅膀指了指砚台,不停嘎嘎的叫着。 明白小鹅意思的张角磨起墨来。 不一会,墨水便乘在了砚台中。 小鹅伸长了脖子,咕咚咕咚喝起墨水。 惹得张角阵阵发笑,摸了摸它的脑袋。 “还真是奇了怪了,别人家的鹅吃鱼捕虾的,你这小家伙倒好,吃诗稿喝墨水。” “怎么?难不成还想当一个鹅大儒不成?” 吃饱喝足的小鹅仰起头朝着张角叫了一声。 抖着小腿站起身来,坐着的玉佩已经变得暗淡无光。 周遭空气顿时变得湿润起来,张角微微皱起眉头,察觉到不对劲。 下一刻,书房中竟然下起丝丝小雨。 这异乎寻常的一幕让张角瞬间察看起护府大阵。 探查了一会,没发现有外人闯进国师府。 眼神四下搜寻,最终定格在桌上的小鹅身上。 试探的开口问道:“是你这小家伙弄的?” “嘎嘎嘎!”小鹅的小眼神撇了撇,显得无比得意。 “行啊,小家伙,还真是有本事了。” 张角高兴的揉了揉它的脑袋。 这某种意义上属于是自己创造的第一个灵兽。 见它这个样子,张角忍不住逗逗它。 “那可要好好锻炼,以后说不定贫道还要你保护。” 小鹅立马用翅膀拍了拍还没张角拳头大的胸脯,一幅交给本鹅的样子。 “要是小家伙吃诗稿能成长的话,能不能多吃一点?”张角想到了小鹅变成这样的缘故,思索一下问道。 摇了摇头,小鹅用翅膀摸了摸浑圆的肚子,好像在说短时间内已经吃不下了。 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陈德敲了敲门,走了进来,行走带风,一脸的舒坦。 “怎么?事情办完了?”张角问道。 “咱就知道瞒不过先生。”陈德坐在桌旁,嘿嘿笑道:“那小子被咱狠狠打了一顿。” “在他出门的时候,咱就跟在他后面,等到他走到一个没人的小巷子后,猛的用麻袋套住了他的头。” “撩起木棍就抽了下去,这下子没个十天半个月,他绝对下不来床。”bookAbc.Cc 张角撇了一眼,冷不丁问道: “你很得意?” “啊?”陈德愣住了。 “知道自己错了没?” 陈德低下了头,小声反省道: “知道了,咱不应该打他,要以德报怨......” “错!你打人这种事情没叫上贫道,这就是你的错!”张角以朽木的眼神看着他,认真说道:“你是舒坦了,贫道手还痒着呢。” 明白意思的陈德重新带起笑容,心中的担忧消失的一干二净。 “嘿嘿,先生,咱的错,下一次肯定叫上你。” 张角这才满意的点点头,拿起酒壶,一人一杯喝了起来。 “要是论起敲闷棍的手法,你还不一定比得上贫道。” “想当年贫道带着几个弟兄,在冀州从这头闯到那头,手上没点本事走得下去?” 灌下酒的陈德也红着脸吹嘘道: “先生,咱也不差,洛阳内混着的,谁不知道咱的名号!这敲闷棍就讲究一个快准狠!” 两人就这么论起偷袭的艺术争辩起来。 小鹅听着他们的谈话,幼小的心灵受到极大震撼。 一双小眼睛越来越亮,好像发现新大陆的大门。 桌上的酒渐渐空了,喝大了的陈德瞅着小鹅,醉醺醺的说道: “诶,先生,小鹅怎么感觉变大了点,再过不久就能吃铁锅炖大鹅了吧?” 这话引得小鹅怒得拍起小翅膀。 鹅嘴一张,春雨汇成一股水流就喷了出来,正好浇在他的脸上。 “呸呸呸,这小家伙的尿怎么是从嘴里喷出来的。” 第50章 拜师礼 第二天一早。 老者便带着孙儿登门。 看着气派辉煌的国师府,两人都感到有些拘谨。 把守大门的门房见一老一小两人,连忙笑着迎了上去。 “你们就是先生说的客人吧?跟我进来吧。” 一拐一绕来到了张角已经布置好法坛的院子里。 老者恭敬的行了一礼。 “张先生,没想到您还是当朝国师。” “老头子就知道先生是个有大本事的人。” “老先生何必如此多礼。” 张角来到毕恭毕敬的老者身前,伸手将他扶起来。 “还请老先生剪下些头发、指甲给贫道。” 话刚说完,老者就拿起法坛上的剪刀,咔嚓一下。 所有物品都准备妥当。 他这一次要动用的续命法为:海水起安藏身秘法 化海水起安藏身秘法传自湘西。 该法专门破解血光之灾,破身之灾,也可为老人借寿。 整个法术中最关键的是藏身,因为这个法术的主要用途是藏身,让自己躲藏起来,而之所以能续命,原因是隐遁身形让勾魂使者无从找到自己,从而变相延长了寿命。 用来续七天阳寿再合适不过。 一不似七星续命之术,需要向天借命,有借必然有还,这就像贷款一样,只不过贷款对象换成了老天爷。 等到祂让你还的时候,你能不还? 二不似葬生基之法,这法是立生坟,寻一处风水宝地,用自己身上的指甲毛发埋在那里,吸纳地灵之气,回馈己身。 可富贵荣华,延年益寿! 只是法有损阴德,必遭报应,也不适合老者用。 思虑许久,还是化海水起安藏身秘法适合。 该法所供奉神位为“南斗星君神位”、“翻行道祖神位”。 要取命主之物,如头发指甲等,用红纸包好,再备小坛一个盛水十斤,一尺二寸桃弓一把,九寸柳枝箭七支。 画雷符于水中,画井符于命主红纸上,投入水中,用红布封住坛口。 随后用雄鸡鸡冠血点于柳箭之上,桃弓柳箭放于坛口红布之上,箭头朝西,最后用鸡冠血在坛外画符,则大功告成。 张角手持法剑,脚踏罡步。 口诵藏身咒,咒曰:“化吾身,变吾身,急水滩脚去藏身,此地不是藏身处,又怕捞鱼网虾人......化吾身,变吾身,万丈深潭去藏身,下有洪水万丈,上有波浪千层,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做好这一切后,从张角法剑中发出一道灵光,牵引老者魂魄来到坛中。 等到魂魄入坛的瞬间,老者只觉得全身上下一阵轻松。 好像多年来积压的病痛是假的一般。 深深吸了一口气,老者喜极而泣。 他被病痛折磨的太久了。 都快忘了年少时,身体健壮到足以上阵杀敌的畅快。 快要身死之际,还遇到这么一个奇人。 这是老天爷在给他一生苦难的补偿吗? “老先生,这几日就待在贫道府上吧,好好陪一下这孩子。”张角微微叹了口气。 “多谢先生。” 老者踌躇一下,憨厚说道: “老头子厚着脸皮问一句,什么时候能给这孩子举行拜师礼。” “老头子想亲眼看我这孙子有个归宿。” “老先生言重了,不如就今天吧。”张角起身,走向供奉法殿。 “你叫什么名字。”摸了摸旁边虎头虎脑的孩子,问道。 孩子仰头回答道:“小沟子。” “怎么取个这样的名字?”张角愣了一下,问道。 孩子看向老者,老者只是笑笑,“贱名好养活。” “既然如此,就由贫道给你换个名字,姓氏的话,敢问老先生姓什么?” 老者冥思苦想许久,摇了摇头,“姓氏?不记得了,老头子只记得自己的名字叫做狗蛋。” “姓氏不可随意取得,但名字可以。” “水沟为蓄水之地,蓄水之处千百年不灭则为渊。” “你当为渊,如何?” 孩子茫然的看向老者,他还不知道这是什么,老者反倒是大笑起来,这代表张角真正接纳这个孩子了。 只是笑着笑着就流下泪来,年幼的孩子伸出小手,帮老者擦去泪水。 小脸认真的说道:“阿爷,不哭。” 老者用破旧但洗的干净的衣服擦了擦泪水,牵动嘴角,露出笑容。 “对,不该哭,今天是个好日子,该笑才是。” 供奉法殿。 摆在最上面的是自己供奉的黄天法相。 其后是三清祖师,五方五老,六御...... 凡是数得着名号的仙神,张角都给祂们一个牌位,多个朋友多条路嘛。 封神榜上的三百六十五尊神位都有。 只是不知为何,张角探查不到牌位上有神灵的气息。 按道理来讲,凡是供奉牌位,供奉的那位神仙就会降临一道真灵附着在牌位上。 用来吸纳香火和听取信徒的心愿。 张角用的香火绝对是人间最顶级的材料做的,没道理祂们不降临。 领着张渊和老者跨过门槛,进了法殿。 因太平道一脉,张角是开山祖师,所以许多拜师规矩都要变一变。 张角先抽出三道高香,向自己的黄天法相微微点了下头,插上香坛后便走到一旁端坐。 引导渊上香,后对祖师神像,也就是黄天法相行三礼九叩大礼,然后转身面对师父,也就是对张角行三拜礼。 在对张角行礼前,渊要向祖先、父母和亲友行礼拜辞。 渊这孩子倒是个实诚的,磕的头一个比一个响。 抬起头的时候,额头已经红肿一片。 师父赐起以后,根据本派的字辈赐道名于弟子。 张角喝起渊送来的拜师茶,想了想,说道: “贫道的太平道以‘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为名。” “你这小家伙跟你的前八位师兄一样,属于行字辈的。” “道号便叫行渊吧。” “多谢师父赐道号!” 说完,渊就又要对张角磕头。 “你这傻徒弟,不用磕头了,跟我来吧。” 惹得张角阵阵发笑,上前一步将他扶起来。 右手抚摸了下他的额头,暗运法力,把额头瘀血化开,只留下一道淡淡伤疤。 渊闭着眼睛任由张角施为。 刚才还肿痛的额头现在冰冰凉凉的,舒服极了。 接下来是师父再率领弟子向神位行三礼九叩大礼。 “贫道太平道张角,携弟子行渊,行礼!” 张角照例只是对着神位微微点头,真要拜的话,他怕这些牌位受不起。 渊继续认认真真的跪了下去,九个叩首,响当当的。 在他直起身子后,黄天法相射出一道金光,冲向渊的眉心。 “还算懂事。”张角看着金光非但不阻止,还满意的点点头。 身旁老者有些担心的问道:“先生,这是......” “这是黄天法相为渊开天眼,作为他的本命神通。”张角轻笑解释道。 等到渊把流程都走完后,张角为他换上道服。 现在的渊就成立一名光荣的道童了。 至于什么时候才能正式成为道人,那就要看渊日后的表现。 拜好师父的渊对张角活泼了不少,走到他身边,好奇问道: “那师父你的道号是什么?” 张角揉了揉他的总角,朗声道:“黄天!” 第51章 纯阳之体 “那先生,小沟......渊的天赋如何?”老者来到张角身边,拱手问道。 张角笑了笑,掌心散发法力,一边摸骨,一边说道: “一般来讲,普通人的天赋都差不多,除非......” 忽然,面色变得奇怪非常。 “卧槽!十二经络奇经八脉俱通,大开顶,上中下三丹田浑然一体。” 神智瞬间沉入脑海,翻起太平道经。 眉头微皱,引得老者提心吊胆。 不怕西医笑嘻嘻,就怕中医皱眉头,这道士皱眉也是同理。 终于,张角在一页中找到了这种体质的描写。 “纯阳之体!” 尼玛哟,收个徒弟都是纯阳体。 纯阳之体,命如钢刀,诸邪不侵,鬼神难近...... 历史上有两个出了名的纯阳体人物,一为吕洞宾,二为朱元璋。 前者八仙之一,号纯阳子,北方五祖之一,世称纯阳祖师。 后者更是开创了大明这个辉煌的朝代,开局一个碗,结局一个国。 特殊体质,父母双亡,又有自己这个年轻的老爷爷。 这小子不会是所谓的天命之子吧? 嘶,张角倒吸一口凉气,恐怖如斯! 见他眉头舒展下去,老者一脸紧张的问道:“先生,难道渊的天赋很差吗?” 张角对上渊的眼神,决定不能让这小子先飘起来。 板着脸,咳嗽一下,说道:“还......还可以,也就比一众师兄高上那么亿点。” 老者听完长舒一口气,转头对渊训斥道: “听到了没有,你的天赋只是还可以,以后必须要加倍努力才行!” “嗯!” 渊像个小大人一样重重点头。 眼中燃起火焰,心中暗自决定一定要加倍努力,好不堕太平道名声。 听着二人的对话,张角微微侧身,捂住有些痛的良心。 希望这小子能明白为师的辛苦用心。 对于纯阳体的修炼安排,张角没有一点经验,得先准备一二,对着两人说道: “修炼的事不急,这几天就先陪陪你爷爷吧。” 渊点了点头,搀扶起老者的手,走出法殿。 二人一边走着,一边传来笑声。 忘记了所有的烦恼与琐碎,享受起最后的共处时光。 ...... 七天后。 总算是把脑海中的修炼典籍整理一番。 挑选出教导渊这个纯阳体的最好选择。 对他来说,当然是同为纯阳体的吕祖所修功法最佳。 只不过要先有一定修为基础,才能发挥功法最大的用处。 吕祖百字碑通篇不过百字,为五言二十句诗歌。 熔炼了吕洞宾的一生修炼感悟。 同样也是一条修行的通天梯! 养炁忘言守,降心为无为。动静知宗祖,无事更寻谁? 真常须应物,应物要不迷。不迷性自住,性住气自回。 ...... 坐听无弦曲,明通造化机。都来二十句,端的上天梯。 张角与渊站在院子中,手把手教导着。 摆出一个个奇特动作,为他打好修炼的基础。 “渊儿,导引一门共有多种功法,如易筋经、六字诀、八段锦、轪侯导引术、大舞、明目功等。” “为师教你的,就是轪侯导引术,亦称马王堆导引术。” “轪侯导引术共有十八式,分挽弓,引背,凫浴,龙登......” “待踏入练气后,再传你吕祖百字碑。” 张角说的清楚,行渊学的认真,眼眶微红。 他知道今天是自己阿爷的最后一天,必须认认真真学给他看,不让他再担心自己。 少年迎着朝阳舞动身体,老人坐在树荫下,浑浊的眼睛无比贪恋的盯着渊,好似舍不得,又放不下心来。 身体越来越沉重,睡意涌上心头。 强打精神,伸手招来渊,抓着他的手,面带笑容的交代: “小沟子,以后要听你师父的话,你师父是你以后最能够信任的人,哪怕是天底下的人都错了,你师父也不会错。” “换季的时候要穿多点衣服,晚上睡觉要盖好被子,不能贪凉,吃饭也要吃得多多的......” 老者絮絮叨叨的嘱托这一切,渊不断点头,随后笑着说道: “阿爷,师父教的导引术我打给你看吧。” “好,好啊。” 渊转过身子,背着老者做起动作。 一丝丝灵气缓缓随着呼吸,进入他的体内。 看着这一大一小两人,老者含笑不断点头,坐着坐着,眼皮慢慢垂下,渐渐没了声息。 张角缓步走了过去,拍拍少年的肩膀。 渊手上动作还是不停,一招接一招打着导引术。 他固执的认为,只要自己不回头,阿爷就还在看着他。 只是眼泪不断顺着脸颊滑落在地,打湿了地面。 现在渊在这个世上的最后一个亲人也离开他了。 无论是再坚强的孩子都会忍不住哭泣。 张角缓缓蹲下,把渊抱了起来,擦去他的眼泪,“走吧,渊儿,我们去送你爷爷最后一程。” 渊再也忍不住了,趴在张角肩膀上大哭了起来,泪水浸透了道服,“师父,呜呜呜。” 大手轻轻拍在他的背上,不再言语。 双眼冒起金光,对上已经变成鬼魂的老者,坚定的点点头。 老者对着张角深深鞠了个躬,随后用虚幻的灵体抚摸渊的脸颊,身体渐渐消失在原地。 这个恪守内心底线的朴实小老头。 早年丧父,中年丧妻,晚年丧子,一生苦涩。 幸好渊懂事,从不哭闹,成为老者晚年的一颗糖。 现在魂归地府,也算是跟家人团聚了。 抚摸着渊的脑袋,任由他哭泣。 用七天的笑脸让老人可以放心离世,深深藏着心里的泪水,直到现在才敢爆发出来。 慢慢的,渊哭到筋疲力尽,竟然趴在张角肩膀睡了过去。 抱着他慢慢进了房间,为渊盖好被子。 见他的手还紧紧抓着自己的道服,张角叹了口气,把道服脱下,盖在他身上。 第52章 大疫 几名北军兵士拿着戈矛站在洛阳城头,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一人看着城门不断走进装饰华丽的马车,好奇的问道: “诶,怎么最近从其他州来洛阳城的高官富商多了这么多?” 身旁眯着眼的兵士打着哈欠回道;: “谁知道呢,估计是来洛阳探亲的吧。” 那名兵士还是感到奇怪,用手指着城门口,说道:“以往的探亲,也不见得来了这么多人啊,还一个个行色匆匆的,好像身后有洪荒猛兽一样。” “还是关心一下咱们自己吧,粮商不知道脑子是不是抽了,竟然又提高了粮价,到时候卖得出去,劳资把头拧下来给他踢。” 只有一个长着络腮胡的伍长,听着他们的谈话,心中愈发沉重。 这信息组合起来有些不对劲啊。 不行,等下换班的时候要去多买点粮食,贵点就贵点,手中有粮,心里不慌。 一匹快马疯狂奔驰,撩起阵阵尘土冲向洛阳,宛如卷起一条黄龙,冲天而起,上面的人手中马鞭不断挥着,已经打得马儿渗出血来,滴滴血珠落在大地上,宛如血梅。 “嘿,这是谁啊,这么嚣张?!”把守城门的一个士兵远远望着冲过来的人,正想拦截。 忽然被身边的老兵拦下,只见老兵眯着眼睛,看清了奔驰而来的那人身上令旗,立马脸色大变,大喊道:“快快让开!” 来不及说什么,连忙把挡路的路障都给搬走,还将排队进城的百姓驱赶到一边。 倏忽间,快马已经闯进了洛阳城,喂得城门口众人满嘴尘土。 士兵抱怨道:“呸呸呸,这是急什么事啊?” “你瞎啊?腰挂黄旗,这t “道长,要是按照这上面记载的大疫来看,极有可能是有人搞鬼!” 听着敖白的话,张角点点头:“贫道也是这样想的,如若是普通的大疫,那按照贫道送出去的粮食和草药,足以度过去。 要是遇到邪修作祟,那就麻烦了。” “敢用八州的人来成就自己,绝不是善类!” 第53章 荆州灾民 “这里的疫情比我想象的还要严重。” 波才一脸严峻的带着十名护身的黄天龙骑进入荆州地界。 身后粮车还有数十名经过训练的太平道众。 每一个都是精壮男人,哪怕是最低级的太平道众,也是身着藤甲,手执利刃,面露警惕。 沿路灾民拖家带口的往外跑,看向他们所带的粮车,眼神流露出饿极了的渴望。 只是忌惮他们身上带着的剑弩,只能眼巴巴的看着。 灾民队伍里的一个刀疤脸男人对着粮车露出贪婪之色,对着小团体的十几个精壮男子说道: “那些人身后的粮食可真多啊。” “是啊,大哥,要是这些粮食是咱们的该多好。”随行的十几名男人也渴求的看着粮车。 这么多粮食,哪怕分给在场的每一个灾民,都够吃上个一年半载的。 本来他们就是土匪,见这么大一笔财物从自己面前溜走,实在是不应该,眼珠子转了转,悄声招来自己的婆娘。 “瓜婆娘,等下你带着孩子上前去试探一下,要是那些兵士让你们接近......” 刀疤脸男人嘴角露出狰狞之色,一旦他们动了恻隐之心,让孩子接近车队,那就好办了。 人不患寡而患不均,要么就都没有,要么就都有,人性的劣根性,他可清清楚楚的明白。 扫视一圈周围密密麻麻的灾民,要是煽动他们一起去抢夺粮食,哪怕是那些兵士,也绝对挡不住! 土匪头婆娘点了点头,这种事情他们也不是没做过,靠这个已经劫了不少小商队的粮车。bookAbc.Cc 那些灾民多多少少也分到了点汤喝。 不然光是十几个精壮男人每天的吃喝,就不是一个小数目。 至于那些动了恻隐之心又被抢了的人下场是什么样?或许土匪布兜里的肉干能给出答案。 转头在队伍里挑挑拣拣,选出几个看起来可怜兮兮的孩子,牵着他们的手接近队伍。 被选中的孩子兴高采烈,他们年幼的脑中不明白这代表了什么,只知道每一个被选中的孩子能吃到一顿饱饭,还有香喷喷的肉干吃。 熟练的流下几滴眼泪,让自己看起来更加可怜。 土匪婆娘拉着几名孩子脱离灾民的队伍,引起所有灾民的注意,目光灼灼的看着他们。 扑腾一下跪在太平道运粮队伍前,假装可怜巴巴的喊道: “几名道爷,行行好,给点吃的吧。” 这么一个女人和孩子的组合是最能降低警觉性的,可队伍里的所有黄天龙骑眼神冰冷的拿起长枪。 冰冷的枪头指着土匪婆娘。 只等着波才一个命令,就收了他们的人头。 十名黄天龙骑只知道临走时,张角特意写信让张宝、张梁两位将军嘱托,不要让任何人靠近粮车。 倒是有些太平道众们于心不忍,一个脸上还有着绒毛的小伙子靠近波才。 “波渠帅,要不就分点粮食给他们吧,一个女人带着几个孩子,也太可怜了。” 波才看了他一眼,手一挥,冷声道:“所有人!弓箭上弦!保持警惕!” 黄天龙骑整齐划一拿出弓弩,太平道众抽出藤盾和环首刀,端的杀气腾腾。 “不好意思,渠帅,这小子第一次出来,不懂事。”队伍里一个中年人道着歉,小跑上前,一把拉过那个小伙子,用手拍了拍他的头,训斥道:“你个瓜娃子,虎啊你!” 用手指着土匪婆娘和那几个孩子,小声说道: “看看他们的眼睛,看出什么东西没有?” 小伙子无辜的捂住被拍的头,听着中年人的话,瞅着女人和孩子的眼睛,一个孩子抬起头,跟他对视了一下,本应该透露清澈的眼睛满是看着食物的贪婪。 立马把小伙子吓得往后退了一步,转过头对中年人说道:“叔,这小孩的眼睛怎么是红色的?!” “这人啊,吃了人肉,眼睛就会是红色的。”中年人叹了口气,对他说道。 “叔,人怎么能吃人呢?!”小伙子半张着嘴巴,愣在原地。 波才骑着马来到小伙子身边,对他说道:“要不然你叔怎么说你虎?拿出刀盾,做好警惕。” “虎小子,你记住,饿极了的灾民,就不再是人了,我们要像警惕野兽一样警惕他们,这是我跟师父在冀州吃了不少亏才明白的道理。” 女人见眼前这支军队是这样的表现,不由得急了,达不到土匪头子的目的,等下回去他不得打死她啊。 咬了咬牙,手伸到身后,做出几个动作,顿时哭得悲切,手脚并用爬向波才,眼神始终透露着精明。 “道爷,道爷,就给我们一口吃的吧!” 在靠近队伍后,她破旧的衣袖里一道寒光闪在波才的眼睛里,也把他心里对这群灾民的最后一点怜悯给消耗殆尽。 伪装成灾民的土匪跟在女人身后缓缓动了起来。 刚才的暗号代表的是强抢。 远处的灾民见女人靠近粮食的队伍,也跟着纷纷蠢蠢欲动起来。 “把粮食运到太平道,才能救下更多的人!” 波才缓缓闭上了眼,下令道:“杀!” 最近的太平道众手起刀落,大好头颅冲天而起,女人的尸体无力倒在地上,衣袖里的寒光也掉落出来,赫然是一柄磨得锋利的匕首。 “杀人了,兄弟们,冲啊!”土匪头子眼见这一幕,目眦欲裂。 你知道培养一个这么会骗人的女人多么不容易吗?! 怒吼着就想煽动周围的灾民一起冲上去。 可跑到一半才发现,冲出来的只有他们土匪弟兄。 以往跟在他们后头一起抢东西的灾民呆愣愣的站在原地,丝毫不动弹。 灾民们不傻,想抢粮食,还要看看有没有命吃得到。 之前敢抢,无非是因为人多,也看出了对方内心的软弱。 现在这群人全身皆甲,手中拿着透露寒芒的利刃,还有弓弩这种杀器,脑子进浆糊才会想着跟他们冲上前。 还不如等这个小团体死了,接受他们留下来的物资,毕竟他们手里的好东西也不少。 “射!”波才冷静下令,黄天龙骑纷纷扣动扳机。 手中弓弩发出一道道利箭瞬间穿透土匪们的胸膛,嘴里缓缓吐出血沫,瘫倒在地。 刚才还活蹦乱跳的十几个弟兄,只剩下了几个。 死亡的恐惧笼罩在土匪头子心中,连忙转头逃跑,想逃到灾民里面。 没想到灾民们冷眼看向跑回来的土匪,拿起菜刀就砍向了他们。 他们早已视那些遗留物为自己的东西,哪里能看到土匪跑回来。 波才目睹这一幕,并未阻止,因为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在逃灾路上活下去。 操控座下马儿来到车队旁,翻身站在粮车上,拿起黄旗肆意挥舞,波才高声吼道:“想活命的,回荆州!我太平道,会救济灾民!” 剩下的灾民面面相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那些手绑黄布的人不是来发国难财的商人? 怎么还会有这么傻的人,逆着人流来到这里? 他们之前信官府,但官府把他们当作路边野草,连进城躲灾都不允许。 无奈之下,只能抛弃祖业,逃向安定之所,可沿途所遇之人无不把灾民视为臭虫,对他们万分警惕。 就连他们自己,也渐渐丢掉了作为人的尊严,变成一个个两脚走路的野兽。 现在竟然还有人要帮自己把丢掉的尊严找回去。 有些人如同死水的眼睛泛起亮光。 太平道吗? 真是一帮子蠢货,现在的世道不应该顾好自己就行吗? 心中这样想着,脚却不由自主的跟在了他们后面。 他们,想当人! 第54章 入长社 车轮默默随着骡马的牵引前进,碾过了路边的皑皑白骨。 身后一众灾民心中带着一丝希望,沉默的跟在车队后面,对于脚下的白骨熟视无睹,显然已经司空见惯了。 走过了一条条崎岖的山路,波才抵达了此行的终点--长社。 太平商道之前运来的粮食和草药也是主要储存在了这里,就等着波才抵达开始派发。 负责守卫的是百余名披坚执锐的太平道众,不然只怕粮仓支撑不到波才来就被掠夺一空。 仓库外撒上重重一阵石灰粉,时不时浇上水。 用来驱赶大疫带来的毒菌。 巡视的每一个人身着藤甲,披蓑衣,面带被二次提纯桃花酒泡过的纱布。 现在市面上度数最高的酒水就是桃花酒了,浓而不烈,虽说味道好喝,但还是不够达到那个度数。 只能进行二次提纯,才勉强有了七十五度。 要是被好酒之人知道价比百金的桃花酒被张角拿来这么用,一定会骂他糟践东西。 波才看着这座笼罩在大疫下的城池,死气沉沉。 城外有供给灾民的粥棚,只是对于数量广大的灾民来讲,显得杯水车薪。 一双双眼睛麻木对着进城的车队,整个人躺在地上,减少消耗,这样还能活得久一点。 街道上几乎看不到行人的踪影,就算是偶尔有一两人,也是行走匆匆,避免与人交谈。 家家户门紧闭,寂静无比,路旁一户人家在听到门外有车队走过时,里面的小孩趴在窗缝,探出稚嫩的眼睛察看。 波才见到这一幕,笑着对他打了个招呼。 小孩刚刚笑了一下,转眼间就被房内的父母给抓了回去。 不一会就传来了阵阵哭声,夹杂着女人训斥的孩子的话。 “叫你不听话,知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 听着这个声音,波才不好意思的揉了揉鼻尖,看来长社这座城的现状还可以,孩子哭的中气十足,想必老母亲打人的力道也不小。 这时,迎面走来了衙门的差人,他们负责街道的巡逻和劝导居民回到家中。 看到在这个时候竟然有车队敢进城,不由得好奇看了过去,直至瞄到车队上的黄旗才点点头。 对着走在车队最前头的波才行了个道礼。 波才也回以一礼。 作为太平道在荆州的大本营,长社早已是太平道的形状了。 上至县尉、县丞,下至城内百姓,都是信奉太平道教义。 其他七州也是同理,每一州都有一座城池属于太平道,正是太平道几年传道努力的结果。 也是多亏了张角编写的防疫册,这些城池是自从受灾以来,所受到损失最低的地方。 要知道哪怕是南阳这种有刺史的地方政治中心,也是灾情四起,根本控制不住这种传染力极强的疫病发生。 长社城的具体举措就是每家每户回到家中,不随意出街闲逛,城门口每天泼洒石灰水,差人于街道巡逻种种举措,成功把疫情压到一个可控点。 张角也有命人把防疫册递给各州刺史郡丞,可惜以现在大疫的蔓延情况来看,他们都没当一回事。 在长社这地方,灾民逃到这里还能有一碗粥喝,其他地方别说食物了,连歇脚的地方都没有,官员直接派遣士兵驱赶。 避免他们把疫情传到自己负责的城池。 “波才将军!” 把守粮仓的太平教众看到波才来了后,拿出身上的虎符跟他对了起来。 “确认无误,请将军跟我来。” 把守的百夫长领着波才进了占地极广的仓库,开口介绍道:“将军,这里存储的粮食为三十万石,足以十万大军一月之用,治疗伤寒瘟疫的草药也有十万石。” “三十万石吗?”波才内心不断计划。 官府的粮食也有不少,加上自己带来的五万石粮食,省着点用,足够应付这一次荆州的大疫。 当务之急是看看仓库存储的草药能不能破了这次瘟疫。 转过头吩咐道:“马上煮点药,带几个得了疫病的人过来。” “诺!”当即就有几个太平道众蒙上纱布就走了出去,眼神坚定,丝毫不惧让人避之不及的疫病。 在城里就有染了疫病的人,现在都集中到了一起。 那些大夫都不敢靠近他们,也就是说,现在的染了疫病的人,都是在慢性等死。 只要一丝丝有生的机会,他们无论如何都要抓住。 很快就有几个染了伤寒的病人被带了过来,经过石灰水的喷洒后,才得以走进。 波才摸了摸他们的额头,再问清楚他们的症状。 果然都是高烧不退,畏寒,头疼。 正是伤寒症,也就是说,仓库囤积的草药还是有用的。 “师父真乃神机妙算。”波才感慨道。 挥了挥手,把煮好的药材端了过来,那几人道了声谢,就连忙大口大口的喝起了这救命的药。 随着热腾腾的药水被他们喝进肚子,疫民们只觉得头上温度好像在慢慢降低,身上冒出的汗也越来越多。 纷纷惊喜的喊道:“有用!真的有用!” “哈哈哈,不用死了!我们不用死了!” 感受到这一变化的疫民们喜极而泣,他们受病影响太深了,为了不感染到家人,自愿到疫民聚集的地方隔离。 每时每刻都听着疫民痛苦的哀嚎,几乎每天都有人死去,昨天还聊得好好的人,隔天就不见踪影。 问了问旁边的人,才知道是晚上突发疾病,已经送去埋了。 莫大的压力堵在自己心上。 现在终于有希望了! 他们也能够跟家人团聚在一起了!书包阁 波才看着他们的反应,也是如释重负的吐出一口气,站起来,对着所有太平道众朗声道: “所有人太平道众听我命令,支起大锅,熬药熬粥,治病救人!” “诺!”太平教众们齐声应答。 双眼都亮亮的,以前是别人救下的他们,现在他们也有能力救下他人了! 几位疫民不顾虚弱的身体,挣扎起身,对着身绑黄布的太平教众重重磕头。 “太平道人功德无量!” “只要太平道存在一日,我全家都信太平道!” 眼神狂热,已经变成太平道的信徒,他们的想法很简单,谁救下自己的命,就信谁! 第55章 暗手 豫州。 大清早的疫区罕见的沸腾起来,所有疫民翘首以盼着,他们得到消息。 今天朝廷派来救治疫民的常侍、中谒者终于把医药带来了。 大夫们带着差人抬起熬了一晚上的药走了过来,给每一个得了伤寒的疫民派发煎好的药。 疫民们看到有药吃,赶忙疯涌上来,那些领到药的疫民差点被身后冲过来的人打翻了手中的药。 “快!快给我药!” “马上把药给我,我想活!” 在生的面前,那些疫民们拼了命想要喝到这些不知道能不能救命的药。 场面变得无比混乱,所有摆着药的大桶前都是乱糟糟一片。 负责看管和保护大夫的皇甫嵩目睹这一切,脸上逐渐变得冰冷,手慢慢抬起,握住腰间剑柄,带着亲卫杀入捣乱的疫民人群。 手中利刃连砍数人,鲜血洒在身边抢药的人身上,顿时愣住了,周遭的疫民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震慑住。 皇甫嵩对着疫民,冷声道:“捣乱者,死!” 身后一众士兵也亮起武器,冰冷的戈矛仿佛在述说他说的话,不是戏言。 受到死亡刺激的疫民们这才变得勉强保持住秩序,一个个排着队乖乖领药。 “哼,敬酒不吃吃罚酒!” 皇甫嵩冷哼一声后把剑收回剑鞘,继续带着人在防区里巡视。 以防有奸人作祟,一旦有人在这种本就不处于稳定状态的疫民里散布言论,绝对是个大麻烦。 手上绑着黄巾的一个太平教众乔装成疫民,上前领了一碗药,低着头谢过后就离开了,不像身边疫民一样马上喝掉,反而端着走到了僻静角落,恭敬递给坐在这里的男人。 “马元义将军,这是朝廷发下来的药。” 马元义用鼻子闻了闻,拿起手指往里面搅了搅,放入口中尝了起来,多年来跟随张角学会的药理让他知道里面的大致成分。 口中喃喃道:“生姜,制半夏,黄芩......” 眼神微微眯起,看来朝廷那边的大夫不是滥竽充数之辈,这些药物大部分能对伤寒起作用。 要是按照这样派发的药来看,这场大疫应该是能够平息下去才对,为什么师父会那么紧张? 难不成里面有着什么变故? 沉思了一下,马元义对着身边的人吩咐道: “晚上派几个身手好的弟兄暗中盯一下,我倒是要看看有什么人在搞鬼。” “诺!” 站起身来,看着眼前喝了药后已经好转不少的疫民,带着几名太平道众走了出去。 而在场所有人不知道的是,在一众疫民中,有一个全身笼罩在黑布里的男人盯着派发医药的大夫,嘴角冷笑着。 藏在衣袖的手拿着块散发黑气的小方印,充斥着不祥的气息。 看着染上疫病的疫民,眼神就像是牧羊人在看自己羊圈里即将屠戮的羔羊。 “怎么可能让区区凡人这么容易治好我们筹备数年的大疫,那简直是在打我们的脸,等着吧!” “瘟神终会降临在这个世界!” 小印不断从死去疫民身上的吸收元气,随后反哺到拿着他的男人身上。 感受小印传来的元气,男人舒服得全身抖了一下,嘿嘿一笑,把腰间的小锦囊打开,一股黑气悄无声息的钻入脚下的土地。 随后拉起兜帽,慢慢退入人群中。 派发伤寒药的大夫有些奇怪的看着已经快轮到他又退回去的黑衣人,刚想把这个现象报告给皇甫嵩,又被面前排队的疫民挡住去路。 摇了摇头,把这个发现抛在脑后,继续派起煎好的药。 时间渐渐过去,大多数疫民喝完药都觉得好了不少。 皇甫嵩听着手下医者们的报告,点了点头,按照这个趋势发展下去,这座城的疫情迟早能被解决掉。 想了想,拿起笔来记录着今天疫区的变化,让人传到朝廷。 然而等到夜晚降临,在疫区熟睡的疫民在梦境中被地上冒出的黑气缠上,无声无息的钻进了鼻孔。 原本睡的香甜的疫民突然皱起眉头,浑身鸡皮疙瘩都浮在皮肤上,好像做了噩梦。 黑袍人看着被黑气缠上的数千名疫民,得意的笑了出来,痴痴盯着手中的小印。 翌日。 昨天喝下药后病情大好的疫民,又捂着头喊起痛。 使得胸有成竹的医者们心里打起鼓来,没道理啊,昨天疫民们明明好多了。 怎么过了一晚,所有人都跟没喝过药一样,有些人还死在半夜。 怒气冲冲的皇甫嵩听着那些医者给不出解释,一气之下,砍死了不少“庸医”。 可无论他怎么砍人,也无法阻挡恐怖大疫的进行。 ...... 洛阳城。 皇宫中,满朝文武大臣紧锁眉头。 每一个手中都拿着中谒者几日前传回来的各州疫情简报。 刘宏坐在龙椅上,揉着发痛的眉心,拿起御案上的东西就甩向站在一旁的王甫,愤怒的说道:“王常侍,你不是说各州疫情都控制住了吗?现在又是怎么回事!” “这......”王甫支支吾吾的张着嘴,有苦说不出,明明手下人的第一手消息是疫民们服药后,病情大有好转,这才屁颠屁颠跑来报喜。 现在怎么又被反扑回去了?甚至还更严重起来。 “朕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尽快把八州的大疫给朕平息下去!”刘宏看着都低下头的臣子,拍着桌子吼道。 整整八州的疫情! 那天第一个八百里加急送来的时候,他就召集一众大臣上朝。 结果硬生生跟着文武百官目睹连续八个八百里加急送到朝堂的场景。 史无前例,史无前例啊! 八州被疫情波及到的百姓共有三千五百余万! 哪怕刘宏再这么不着调,也清楚知道这要是处理不好,绝对能动摇国本! 少说直接因大疫而死的百姓就得有数百万之众。 更不用说接下来的间接影响。 这样下去,屁股下的皇位还坐得稳?他下令的园子还能修? 反正赋税是绝对不能少收一点的,这是刘宏的底线。 “司徒袁滂,司空袁逢,太尉桥玄,朕命你们必须在七日内,给朕找出一个法子来,不然,这位子你们也别做了!” “诺!”袁滂,袁逢和桥玄内心苦涩不已。 如此凶猛的大疫,简直就是神灵降罪,怎么可能拦得住?! 可谁让他们是百官之首。 这担子,他们想挑也得挑,不想挑,也得挑! 第56章 疫鬼 “两位袁兄,你们说这该怎么办啊?”桥玄看向身边同样被刘宏点名的倒霉蛋,愁眉苦脸的说道。 席卷八州的疫情,受灾百姓之广,根本没有以往的方案能借鉴。 往常的派发医药,疫区实行军管......种种举措已经让人下去办了,可结果传上来却反响平平。 “你问我,我问谁去?”袁滂皱着眉回道。 袁逢叹了口气,这样的大疫,光是想想就让人头皮发麻,“想要这么点时间就拿出预案出来,简直是不可能。” “可皇帝这是下了死命令,要是给不出办法,他是真的会撤了咱们三人的职!” 桥玄沉思了一下,开口提议道:“要不问问家中的门客?集思广益说不定可以。” “得了吧,我袁家的门客早就问过了,就算是他们也没有办法。”袁滂烦闷的挥了挥手。 论起门客,谁比他袁家多? 那些门客平日里一个个才智过人,对经书历史说得头头是道。 一遇到这样的事情,就变得不会说话了。 “花重金请来全洛阳的医者,我就不信这病还治不了了!”袁逢狠下心来,咬牙说道。 桥玄和袁滂点点头,“现如今也只能这样干了。” 这个办法虽说笨,但总比没有好。 ...... 荆州,长社城。 夜幕渐渐笼罩在这座已经开始恢复生机的小城上。 黑袍人趁着夜色,悄声走到疫民营前,诡谲一笑,就要打开腰间锦囊,放出瘟气。 “真觉得小小草药能治好主人释放的大疫?” “就让你们的命,来让瘟神回归吧!” “区区太平道,也敢阻挡伟大主人的计划!”说到主人二字时,他眼神无比狂热,毅然一副狂信徒的模样。 正当他把手摸向腰间时,几道细微的声音传来,他耳朵一动,眼神余光瞅到几支弩箭破空而来,直指黑袍人面门。 黑袍人大惊,用衣袍一挥,狼狈躲过冲他而来的弩箭,转头怒视箭矢袭来的方向,“什么人?” “师父说得果然没错,这场疫情就是有人在里面搞鬼!” 波才慢慢从周边民房走了出来,拍了拍手,埋伏在四周的数十名全副武装的太平道众都拿起刀赶了过来。 远处还有已经通知好的衙门差人,拿着杀威棒不断跑着,将面前的黑袍人团团围住。 谁料黑袍人环视四周,哈哈一笑。 “不过是一群凡人蝼蚁,数量再多又有什么意义?” “那就看看谁才是蝼蚁!”波才手持大枪,脚踏禹步攻了过去,口中大喊:“杀!” “哼,萤火也敢与皓月争辉?”黑袍人不手臂往腰间一探,摸出一把弯刀,与波才战起来。 枪头与刀身碰撞间,溅起点点火星。 枪势刚猛,弯刀阴柔,一时间打得不可开交。 波才靠着经验,瞄到黑袍人的空挡,果断抬枪捅去,直接把他的黑袍给拽了下来。 枪头划过,掀起点点血花。 在朦胧的月光下,亮出了那人的容貌,面容普通,却双眼阴狭,透出一股子邪气。 身边衙门赶来助阵的差人看着黑袍人的面容,惊讶出声:“是你,赵林!” “这人你认识?”波才拄着枪问道。 “认识,在前县令当任的时候,他就是衙门的公差,妻子漂亮贤惠,儿子乖巧听话, 后来因为妻儿被人杀害,就把这份差事辞掉,我们这些新来的差人也不知道他去干什么了。”差人对波才解释后,转过头对他喊道:“赵林,你怎么能干这种害人的事情,难道你不怕朝廷降罪吗?!” “朝廷降罪?”赵林嗤笑一声,面目狰狞的喊道:“我妻儿被杀的时候,朝廷在哪里?!” “劳资当年都抓到凶手了,结果呢?那个狗日的县令因为收了钱就把凶手给放了!” “难怪那些老差人对这件事情都缄口不语。”差人喃喃道。 又想起什么,瞪大了瞳孔,“所以,当年县令一家和城北钱家被屠的事情是你干的?” “他们该死!那个钱家少爷让我家破人亡,我让他也尝尝这种滋味,专门最后一个杀的他,就是要让他亲眼看着家人一个个死去!” “县令不是喜欢钱吗?你猜他是怎么死的?劳资用钱把他给砸死的,哈哈哈!” 赵林仰天大笑,如癫如狂。 “要不是我遇到神,也不可能有机会复仇。”赵林看着被划出血来的手臂,面色阴沉下来,“只是没想到凡人也有这种本事。” “你已经入魔了!”波才听着他讲完,捏紧手中大枪,冷声说道。 这种做法过了。 哪怕赵林把钱家少爷和县令处以极刑,波才也不会说什么,只会拍手叫好。 但有一点,那就是祸不及家人! 他千不该,万不该对他们家人动手,这样跟那个钱家少爷和县令有什么区别? “住嘴!你们根本不懂!”赵林对着波才狂吼。 手掌用力,将腰间小印捏碎,黑气顿时缠绕在身上,双眼渐渐变红,狞笑说道,“让你尝尝瘟神赐予我的力量。” 波才冷哼一声,“装神弄鬼!吃道爷一枪!” 长枪如蟒蛇吐息,破空而去,跟童渊学了这么久,哪怕再怎么不成器,终究还是会个一枪半式。 谁料刚才还落于下风的黑袍人不闪不避,弯刀闪着月辉,竟比之前的速度更胜一倍。 长枪与弯刀刚一接触,庞大的气力顺着枪杆传到波才手中,震得他差点拿不稳, 低头一看,虎口豁然崩开,波才抬头看向赵林,咬着牙问道:“这是什么邪术?” “凡夫俗子,这是神术!” 赵林对波才的反应很是满意,痴迷的闭上双眼,感受身体几乎无穷无尽的力量。 随后缓缓睁眼,血红的眼睛盯着波才,挥刀砍去,“去死吧!” 霎时间,波才只能被迫防御,险象环生,根本找不到反击的空挡。 “保护将军!”身后黄天龙骑低喝一声,身先士卒,周边所有太平道众眼冒死志,猛然挡了上去。 手上装备的藤盾在赵林弯刀的劈砍下,断成两截,再一脚踹了过去。 那位太平道众当即倒飞了出去,捂着胸口,吐出鲜血。 一名黄天龙骑面色凝重,对着身边的人说道:“放箭!” 训练有素的黄天龙骑抬起弓弩便射了出去,箭矢锐利,破开空气,锁定赵林的四肢。 “疫鬼助我!”赵林对袭来的箭矢,面色大骇,解开腰间布袋喊道。 手提红灯笼的独角疫鬼钻出布袋,鬼气翻涌间,把箭矢都给卷了下来,赵林见状,得意大笑: “哈哈哈,就凭你们也想杀我?看我怎么把这长社城变成一座死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