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我真的是我大哥》 第1章 一模一样的脸 “想起来了吗?” 丁少平从迷蒙中醒来时,火红的烙铁正在他面前来回晃动,一阵阵灼痛皮肤的热气扑来,几乎让人窒息过去。 怎么回事?我卧底的身份暴露了? 他原本在某个跨国大毒帮里卧底,刚刚把重要情报送出去,准备在老巢将这伙人一网打尽,谁想一眨眼就到了这里。 烙铁上传来焦糊的味道,他本能向后闪避,才发现此时手脚都被绑住,倒吊在半空中。 正要开口来个否定三连,潮水般的记忆片段狂涌而来。 擦……穿越了! 大乾国,济安府……还特么的是个历史上没有的朝代。 原身丁少平,临风县清风赌坊大掌柜,有个当县尉的哥哥。 平日里嚣张跋扈,惹是生非,但也没有做什么太过伤天害理的事情。 至于为什么会被绑在这里……他连一点印象都没有。 “我说……” 丁少平用嘶哑的声音艰难道。 “这就对了嘛!” 头发花白,面容猥琐的老头儿,将烙铁丢回火炉:“不用想着有人来救你,这地方除了我,没有人能找得到,早点说出来,也省得受这么多皮肉之苦。” “那些……”丁少平嘴里咕哝了句。 “你说什么?”猥琐老头儿皱眉问。 “给我点水喝……”丁少平声音微弱,“我说不出……话来了。” “毛病还不少!” 老头儿转身,向着墙角走去。 丁少平趁机打量四周,同时暗暗用力,试图挣开缚住双手的绳子。 被束在昏暗潮湿的山洞也能顺利脱身,这是卧底的基本素养。 不过……真特么紧! 眼下没有别的办法,挣不开绳索,就只有死路一条。 他连怎么被绑来的记忆都没有,更不可能给出对方想要的答案。 带着一股子怪味的劣质酒水,哗啦啦浇在丁少平的脸上、鼻子里,呛得他连连咳嗽,却没几滴能进嘴里。 他顾不上这些,像条缺水的鱼,不断张大着嘴巴,好能喝到更多的酒水。 “现在可以说了吧?”老头儿将葫芦放下,带着冷笑问道。 丁少平稍稍喘了口气:“你问吧,只要我知道的,全部都告诉你!” 最怕的是,绳子没有挣开,而他又什么都不知道。 “你耍老子!” 老头儿不知道哪里来的怒气,二话不说,抄起烙铁就烫了下来。 卧槽! 真·不讲武德! 你特么倒是问啊! “想起了没有?”老子面目狰狞,“你杀人之后,把东西藏在哪儿了?” 杀人?东西? 完蛋玩意儿,真是一点儿记忆都没有。 丁少平很想问问对方,要不要考虑一下是抓错人了? 以原身的尿性,他要是知道的话,根本等不到被打成这样。 而多年卧底的经验让他明白,现在说这些,只会换来更多的烙铁。 “我说,我说……” 丁少平假装挨不过,虚弱求饶道:“东西放在伏牛山后山,山洞前面有三棵百年松树,洞口有机关,钥匙藏在乾位三十步的地方……” “很好。” 老头儿听完露出几分冷笑,陡然又抄起烙铁,径直朝着他脸上烫去:“那你就去死吧!” 噗…… 丁少平的嘴里,猛然喷出一口酒来。 烈酒被烙铁的灼热一烧,顿时化成火焰,全扑在老头儿脸上。 老头儿惨叫一声,本能地就要后退。 就见丁少平右手缠着麻绳,悍然抓在烙铁杆上,左手的绳头瞬间绕住老头儿脖子。 一拉一推,通红的烙铁狠狠印在老头儿的脸上,空气中霎时弥漫起生肉烤糊的气味。 “啊……” 老头儿惨叫着摔飞出去。 丁少平换手抓住烙铁把手,向上一个翻身引体,直接用烙铁烧断吊住他的绳子。 “玛德!” 丁少平气不打一处来,劈头盖脸朝老头儿输出一通王八拳。 “我说你就信吗?” “丫都不去验证一下,万一我说的是瞎话呢?” “回头儿找不着东西,人已经被你杀了,你特么业余的吧?” 丁少平一腔怒火都不知道从哪里说起。 蓝星那边的卧底任务马上就要完成,本来做完这一票,他就可以领一笔丰厚的奖金,挂个闲职,舒舒服服躺平等退休。 谁想最后关头给他整到这边,还碰上老头儿这么个不专业的审讯者。 要不是刚刚早一秒挣脱绳子,他几乎就成了世界最惨穿越者。 丁少平往身上看看,草踏马的,现在也是最惨穿越者! 举起烙铁就要砸下去,突然又停顿下来:“你说我杀了谁?” “商……商人……波斯商人……”老头儿蜷缩在地上瑟瑟发抖,嗫嚅道。 波斯商人? 丁少平的脑子里迅速闪过影像,这个他还真的能想起来。 那家伙不仅财大气粗,而且还嚣张得很,跟原身起了点冲突。 原身那个二百九,悄悄跟踪对方,到僻静处套了麻袋一顿胖揍,最后还卷走一叠银票。 可是他记得很清楚,他没有杀人,那货最后骂人都还是中气十足的。 “你要找的是什么东西?谁指使你的?” 丁少平冷冷道:“说出来我就饶你一命,否则,让你尝尝现代化专业刑讯的滋味。” 他可是县尉的弟弟,动了他会有什么后果,用脚后跟都能想到。 但老头儿还是动了,而且上来就是这么极端的手段,说明那东西肯定十分贵重,贵重到足够让人发狂。 “指使我的?”老头儿那张已经扭曲的脸,突然诡异地笑了,“你也会死的!” “呵呵!” 丁少平冷笑两声,正要再说什么时,发现那老头儿已经咽气了。 玛德,真是晦气到家了! 别人穿越都是系统加金手指,怎么老子啥都没有,净摊上这么一堆子烂事? 以前他对付那些毒枭杀人狂,好歹是自己在暗,敌人在明,现在刚好反了过来。 暗地里有人盯着的感觉,真特么不爽啊! 丁少平没有在这里久待,搜了下老头儿的物品和山洞里的东西,没有发现什么端倪,便匆匆离开。 山洞开在山崖背面的陡坡上,树木掩映之下,哪怕是县衙的捕快全部出动,怕也很难找到这么个隐蔽的地方。 丁少平此刻称得上是遍体鳞伤,哪怕是受过专业的训练,也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往上攀了大半截。 只有四五米的距离就能登顶,可是…… 太特么陡了!臣妾做不到啊。 就在他发愁连个落脚地都找不到时,远处灌木传来呼啦啦的怪声。 一道漆黑的影子,从崖顶向他俯瞰而来。 借着朦胧月光,丁少平看到……一张和他分毫不差的冷峻面孔。 第2章 我也想试试 在如此惊险的夜里,突然看到自己的脸在对面出现,任谁都会被这诡异的感觉惊出冷汗。 丁少平也不例外。 但他随即就镇定下来,这副身体还带了本能的欣喜,朝那人用力挥着手:“大哥,救我啊!” 来人正是那位当县尉的大哥。 要不是长得一模一样,“新晋”丁少平都想不起两个人还是双胞胎。 记忆里面,原身不学无术,成天惹是生非,顶多也就是个不入流的泼皮。 而这位大哥识文断字,文武双全,温良恭俭让,在周围声望极好。 更为可贵的是,年纪轻轻当了县尉后,也没有丝毫嫌弃他这个惹祸精的兄弟。 每次闯祸,几乎都是大哥替他善后。 虽然丁少阳在年纪上,只大了他半盏茶的时间,却真称得上长兄如父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丁少阳也是一惊。 “说来话长,先把我救上去再说。”丁少平忙道。 “稍待。” 丁少阳消失在山顶灌木中,不多时又返回来,手里多了一捆长绳。 抬手将一头抛了下去:“抓住绳子,我拉你上来。” 丁少平向下望了望,为难道:“不行啊,我受伤太重,一点力气都用不上了。” 丁少阳没再多说什么,将绳子系在树上,麻利地爬了下来。 “大哥,你怎么找到我的?”丁少平歪在这块小平台角落里,虚弱道。 “有人在附近发现了清风寨山贼的踪迹,我带人来查探。” 丁少阳打量着他皱眉道:“你的伤怎么样?谁下手这么重?” “我特么不认识啊!” “估计就是清风寨的山贼,反正已经被我弄死了。” 丁少平郁闷着,一激动又牵动了伤口,疼得直吸冷气:“先不管这些,我骨头和内脏都受伤了,现在使不上力气,把你的人叫来几个,咱俩估计上不去。” 丁少阳没有应答,抬头看看天上的月色,又转身看了眼悬崖深处。 “大哥?”丁少平试探地喊道。 “那不如……” 丁少阳转过身,露出几分笑意:“就不要回去了。” 月光下,这笑容被映得冰冷诡谲,和平常那个敦厚兄长完全就是两个人。 “什么意思?”丁少平惊骇地往后缩了缩。 “从小到大……” 丁少阳将横刀拔出半截,又按了回去,翻手握住铁尺:“你知道我有多少回想要弄死你吗?” “别啊大哥,咱们是亲兄弟啊!”丁少平回忆着原身的性子,惊惶大喊着求饶,“我以后一定老老实实,绝对不给你惹麻烦了。” “没机会了。” 丁少阳眼里涌满杀气:“本来我不想亲自动手的,可惜清风寨那帮废物,这样都弄不死人,还让你逃掉,简直跟你一样废!” “是你?!”丁少平顿时恍然。 胡商为什么会死?清风寨为什么会找上他? 一切都不过是“好大哥”的谋划而已。 丁少阳叹气:“别怪大哥,实在是你挡了我的路啊。” “再说我帮了你那么多,你不该回报我吗?” “我呸!”丁少平啐道,“都是借口,根本是你早就想杀我,平常对我好都是装的!” 丁少阳没有生气,眼神变得戏谑起来:“你说得不错!” “可谁会想到,平日里最敦厚的兄长,会是害弟弟的凶手呢?” 他拎着铁尺向前。 “大家会以为是山贼痛恨我这个县尉,才对你狠下毒手。” “而我,会把清风寨连根拔起,为百姓除害,为我最疼爱的弟弟报仇!” 如果丁少平在这算计里不是牺牲品的话,连他都禁不住要鼓掌叫好了。 可是现在,只有一句mmp想送给对方。 呼啸的山风好似突然停了,一团团乌云从四周涌来,掩住了狂躁的月色。 隐隐的,有电光在云层之间闪烁。 “不是大哥,这笑话一点都不好笑。” 丁少平面色惨白地干笑着:“我可是你亲弟,杀我是会天打雷劈的!” “哈哈……” 丁少阳不屑地狂笑两声,仰头望了望天,眼神变得更加冰冷:“我,想试试。” 说罢,两步上前,挥起铁尺砸下去。 喀嚓…… 一道闪电将天地照亮。 宛如白昼的光芒里,他看到丁少平猛然从身后抡起了一根铁凿。 凿尺相接的刹那,竟震得他手指发麻,情不自禁往后退了一步,连铁尺也没握住,掉在了地上。 而丁少平一击得手,整个身体如陀螺般,原地一个拧转。 手里的铁凿如同风火轮般,打着旋儿飞出,在对方脸上带起一蓬血花。 啪嗒啪嗒…… 豆大的雨点打落,丁少阳已经分辨不出身上的是雨水,还是惊出的冷汗。 一只手急急按住刀柄,却不及拔出,丁少平已然像附骨之疽,狠狠一脚踹在他小腹上。 “啊……” 丁少阳向崖下摔去,好在及时拽住了绳索,才堪堪止住身形。 轰隆…… 雷声大作,雨点开始密集起来,眨眼便把两人淋成了落汤鸡。 “大哥,被骗的滋味,不错吧?”丁少平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居高临下问道。 丁少阳目露凶光,咬牙切齿:“你没受伤?” “受是受了,只是没那么重而已。”丁少平耸耸肩道。 要是原身的话,恐怕真被骗得死死的,可他不是啊。 从他的眼里再看这位“好兄长”的反常举动,那简直处处都是破绽。 “你说现在该怎么办?”丁少平戏谑问道。 丁少阳满脸阴霾,这种情况显然是他绝没有料到的。 “你说得对,兄弟相残,天打雷劈。” 丁少阳脑子灵活的确不是假的,很快便低头。 “拉我上去,我帮你解决清风寨,大哥发誓,绝不会再害你。” “我不想杀你,但也有点信不过你。”丁少平犹豫着,“你把横刀扔上来。” 丁少阳没有丝毫犹豫,连刀带鞘取下来扔了上去,然后慢慢顺绳索往上爬。 这个弟弟或许长大了,变得聪明了不少,但只要再给他一次机会…… 丁少阳微垂着眼帘,将那满溢的杀气隐藏起来。 刚刚将头探出边沿,一个绳套正正套在了他的脖子上。 丁少阳大惊失色,急忙伸手去抓,却忘记自己还没有真正爬上来,身形顿时一坠,反而将自己死死吊住。 “谢谢大哥提醒。” 丁少平望着对方道:“清风寨不会放过丁少平,关我丁少阳什么事呢?” 丁少阳挣扎的身形一僵,陡然瞪大眼睛,死死望着他。 “别激动嘛!” “你想说天打雷劈是吧?” 丁少平眯起眼睛:“我,也想试试。” 丁少阳两手挣扎着要向上抓,只是怎么也无法抬起。 终于彻底失去了动静,在山间随风摇荡…… 第3章 挑战下自己的软肋 丁少平换上对方的袍服。 让丁少阳“自然”滑落山崖,刚刚巧没有跌入谷底,看上去像是逃跑时不小心跌落摔死的。 骑上拴在山顶的青骓马,先去砸开了家医馆,给一身的伤敷好药,才辗转回到家门。 三进三出的宅院,让看惯了钢筋水泥鸽子笼的丁少平,顿时感觉豪华气息扑面而来。 玛德,这特么才叫房子啊! 大嫂裴羽柔,是临风县富商之女,这大宅算是她嫁给大哥时带的嫁妆……的一部分。 记忆里,大嫂好像还算好看…… 不对,我特么现在是丁少阳! 嗯,我老婆……娘子必须好看! 想想清风寨的山贼虎视眈眈,那胡商也藏着诸多秘密,不知道多少双眼睛会盯在丁少平身上…… 那个身份无论如何不能再用了。 从现在开始,一定要牢记“我是丁少阳”的事实。 反正不管哪个名字,自己都是冒牌的,没必要挑个风险大的。 心里暗叹一口气,便宜大哥啊,不是我想收你老婆,兄弟实在是被逼无奈。 “官人回来了!” 府里的丫鬟见到他,急忙行礼。 “弄些吃的……” 新版丁少阳多少也了解这个身份的习性,匆匆吩咐着:“多弄些,送到书房。” “是,官人……”丫鬟忙小心道,“夫人一直在等您,要……” “跟夫人说,我还有公事要忙,今晚在书房睡,让她先休息吧。” 丁少阳说完,匆匆朝着书房走了。 他对这里并不陌生,毕竟是原身好大哥的地盘。 不多时,丫鬟便大盘小盘端来了饭菜汤食。 丁少阳早就饿得前心贴后背,挥退这些人,便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边吃着,边胡乱翻看书房的文字和书本。 原身那家伙对原版是有些了解,可要彻底变成那个人,必须全方位、多角度都透了才行。 可惜,他翻了一遍,除了知道这家伙字写得还行,平常没事还写两首酸诗之外,别的可以说一无所获。 看来县衙那边,只能随机应变了。 庆幸的是,平常他跟那边也有些联系,寻常面孔倒也能叫上几个名字,不至于两眼一抹黑。 不过现在无论如何得避着裴羽柔。 别人都好糊弄,裴羽柔那边却不一样。 大小不是问题,可是节奏、技巧、爱好……这些东西谁特么能知道? 或许……原版有个什么写日记的习惯? 啧,正经人谁写日记?不正经的人恐怕也不写这种日记。 反正能拖就拖吧,拖过这段时间,还可以推说在某些地方取了得道真经! “官人。” 天籁般的声音,柔婉中带着几分幽怨,飘悠悠从门外传来。 不用看,丁少阳也知道,这是裴羽柔“打”上门来了。 “嗯……” 本就是卧底习惯的人,面对正版最亲密的人,虽然忌惮,却也丝毫不慌。 慢调斯理地转头一笑:“这么晚了,娘子怎得还没休息?” 一眼望过,连他也不禁眼睛一亮。 凌云髻下的脸蛋倾国倾城,宽松随意的绛紫色锦衣,也遮不住曼妙婀娜的身段,尤其是博大巍峨的胸怀! 简单一点就是人美,腰细,腿长,还有大…… 卧槽,丁少平那狗才是什么眼光,印象里的大嫂竟然是“长得还行”。 这特么叫还行? 他蓝星版丁少阳也算是吃过见过的,什么熟的嫩的,纯生的,冲浪的,包括一些个小明星,都没有办法跟眼前的裴羽柔相提并论。 呃,说相提并论,几乎是对裴羽柔的侮辱了。 大乾的服饰已经相当保守,即便这样看了都会有种冲动。 丁少阳不敢想象,要是给裴羽柔换上裹臀黑丝高跟鞋,会让多少男人喷血。 可惜丁少平跟这位是…… 不对,大乾丁少平做的不要脸的事情,跟我蓝星版丁少阳有什么关系? 原版已经死了,他能忍心让这么漂亮的女人没了依靠?那是不道德的行为啊! 他做这些不是为了美女,只是单纯不想让这个女人伤心罢了。 “官人,你在看什么啊?”裴羽柔被看得有些羞涩。 丁少阳淡然一笑:“在看我家娘子今日变得越发美貌了。” 裴羽柔被夸得面色微红,袅袅婷婷地走上前来,低声娇嗔着道:“官人,你忘记今天是什么日子了吗?” “什么日子?”丁少阳迷茫问道。 确定不是什么节日,这个世界应该不会有,我们认识了多少天纪念日这种无聊的事情吧? “今天……月圆了啊。”裴羽柔手指搅着衣角。 咋着?月圆了人就得太阳还是怎么? 丁少阳是个老手,自然不会傻乎乎地问出来,光看女人的表情,也知道跟日头多少沾点儿。 无奈地一摊手:“今天太晚了,而且我还有很多公务,恐怕……” 话没说完,裴羽柔已经委屈得螓首微垂,声音都带了些许颤腔:“官人,你……你已经有三个月没有回房睡了,是厌倦我了吗?” 三个月? 丁少阳暗挑眉毛,一月一回,还特么三个月没回去过了…… 啥身体啊?这么怕磨损? 啧啧,果然上天就是派我来拯救可怜人出水的。 见他不说话,裴羽柔还以为对方默认了,羞恼得微一跺脚,转头就要急往外走。 “诶……” 丁少阳忙捉住衣袖,轻轻将她扯回来揽住:“娘子说的哪里话,我这段时间就是太忙,才冷落了你,我给你赔礼好不好?” 说罢往后撤了下身子,端端正正给对方作了个长揖。 裴羽柔见状,慌忙侧身扶住:“官人,你怎么……怎么……” 那又急又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样子,着实让人怜爱。 丁少阳看得心情大好,哈哈笑着握住柔荑:“娘子生得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在下看一万年都看不够,怎么会厌倦了呢?” “真的么?” 裴羽柔脸色微红,忽然琼鼻轻动两下,两行玉露扑嗒扑嗒淌落下来:“官人好久都没有这样与我讲话了,我还以为官人……” 哎呀呀,这一哭可真是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美貌像仙子,又是富商家的千金,不仅没有任何刁蛮跋扈,还懂事到这种地步…… “来!”丁少阳轻张手臂。 裴羽柔微微怔了下,向外看看,见无人在这里,顿时一阵香风涌进怀里。 靠!纯天然原装的,就是好! 丁少阳突然想挑战一下自己的软肋了。 第4章 捕头姐姐 “官人,公务再忙也要休息,不如……回房吧。” 裴羽柔面若桃花,声如蚊蚋。 呵,女人,说得那么好听,无非是馋我的身子罢了! 丁少阳意志坚定,掂了掂手中份量……突然有了新的想法。 咱这初来乍到的,面对这么一点小小要求都不能满足的话,会不会有些过分? 跟脸和大没啥关系,主要是气氛烘托到这儿了,不陪个七进七出,就有点不礼貌了啊! 裴羽柔满目期待,她从来没有像今天这般感受到夫君的温柔,整个人都快要化了。 “咝……” 丁少阳突然吸了口冷气,脑子清明不少:“还是娘子先去歇息吧,我这里有件急案,要尽快理出头绪来。” 果然是英雄难过水人关,差点儿就被带坑里去了。 尽管俩人有三个月没有深入交流,可要是不给点铺垫就直接开始的话,肯定还是会露出不少破绽。 卧底初入帮派,要做的只有三件事,谨慎,谨慎,还是特么的谨慎。 看着女人幽怨的眼色,丁少阳无奈又真实地叹了口气:“不瞒娘子说,除了急案之外,我还受了些伤,不回房,是担心娘子看了害怕而已。” “官人受伤了?”裴羽柔慌忙想要查看,又怕不小心触到伤口,一时变得手足无措起来。 “一些小伤,不妨事的。” 丁少阳看对方不肯离开的样子,故作无奈,伸手解开袍衫,顿时露出里面横七竖八的白色绢帛,有些地方还隐隐透出血迹来。 “啊……”裴羽柔惊呼着捂住嘴巴。 她一个千金小姐,平常最多也就是被绣花针刺破手指,看到扭伤脚踝的,已经是不得了的伤势,哪里见过这种血腥的场面。 “官人……你……你伤成这个样子,还……还……” 裴羽柔两行珠泪滚滚淌下。 刚才,夫君就是带着一身的伤势,还要躬身给她道歉,温声哄她开心。 明明此时更需要人照顾,却因为怕吓到自己,宁愿一人睡在书房…… 这明明就是爱煞了自己! 而她却还在心里抱怨,甚至怀疑夫君别有居心,想到这里,简直羞愧得无地自容。 “无妨无妨,这伤势只是看着吓人,其实有个十天半月也就好了,只是一点点小伤而已。” 丁少阳安慰道:“娘子快去休息吧,熬夜对身体不好。” 要十天半月才能好的伤势,能叫做一点小伤吗? 伤成这样都不在意,却还在关心她的身体,更让裴羽柔感动得无以复加。 “官人,不若……不若就辞了这差事,咱们家中也不缺那点钱粮……” 好啊好啊!财务自由,提前退休,每天被年轻美貌的富婆饱养,这种好事…… 哼,老子从来都没有想过! 丁少阳一身正气:“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我虽然才能浅薄,也想为天下百姓尽自己的一份力……娘子就不要担心了,以后我会小心,那些毛贼伤不了我的。” 裴羽柔被这番豪情壮志的话给感染了,只觉得这才是真正的男子大丈夫。 再看自己,竟只想着让夫君陪在身边…… “官人受伤了还要查案,让幼白煮些补品,我便在这里陪着,也好有个照应。”裴羽柔忧心道。 丁少阳连忙摇手:“不必,大可不必,我身体没有大碍,你在这儿只会让我时不时头大……” 原版资料太少,丁少平的记忆还不全,急需时间整理清楚。 真这么个大美人在眼前晃来晃去,无论是哪一头都理不清楚。 理个球球还差不多。 好说歹说,裴羽柔才同意回去睡觉,只将贴身小婢幼白留下来伺候。 第二天一早,丁少阳更加明白为什么大家爱穿越了。 裴羽柔心疼他的伤势,几乎是亲手将各种美食糕点喂到了嘴里。 临出门前,更是各种依依不舍,恨不能亲自“护送”他。 本来丁少阳只是借这个身份避下祸,风头过后再做考量,可是现在嘛…… 他准备认真对待,把丁少阳这个官方身份彻底搞定下来了。 倒不是贪图娇妻美婢,只单纯想要为大乾百姓,献出自己的一份力量。 “少爷,县令大人让您来了之后立刻去见他。” 青骓马停在县衙,早有一个高大魁梧的汉子过来,把缰绳接过去。 这人是丁家的三代家仆丁勇,算是亲信中的亲信。 “前面带路。” 他根本不知道县令住在哪儿,只能利用一下丁勇这个工具人了。 两人一路向前,丁少阳又随口问道:“出什么大事了?” “李大人没说,”丁勇摇头,又压低声音道,“估计还是胡商遇害的案子,听说知府大人已经限期五日破案,否则……” 剩下的话没有继续说下去,任谁也知道不是什么好事。 胡商遇害…… 丁少阳眯了下眼睛。 临风这种地方比不得京城,能有几个胡商被害?看来肯定是被前身揍,被各方面关注的那个胡商无疑了。 “丁官人!” 看到他们两人走过,衙门里的捕快等人都纷纷打招呼。 丁少阳秉承着记忆里面,原版一贯的样子,和气地向众人挥手示意。 “哼!” 一个黄脸大个儿,冷冷地瞅他一眼,似乎是有意让他听到般哼了声,扭头朝远处走了。 丁少阳微一思索,便想起那人是谁:“这个刑捕头什么毛病?” “就是,刑六真是越来越过分了!”丁勇也愤愤不平地瞪了眼,“他家阿姐犯的案子,自己找不到办法脱罪,反把怒气发在少爷身上,就是个没脑子的莽夫!” “什么意思?他家阿姐犯了什么案子?”丁少阳一头雾水。 丁勇不禁疑惑:“当然是胡商的案子了,少爷您怎么连这个都忘记了?” “昨天晚上发生了太多事,我到现在还头痛,真是疼糊涂了!”丁少阳揉揉额头,状似苦恼道。 玛德,这胡商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原版、清风寨和他纠缠在一起还说得过去,怎么又冒出一个捕头的姐姐? 按理说,原版是把这桩命案栽在丁少平身上,现在听意思,刑六的姐姐才是当前的杀人疑犯…… 丁少阳摸摸鼻子,心情反而放松下来。 水够浑,才好摸鱼嘛! 第5章 我家主人有请 “少阳来了。” 县令李正霖见他进来,脸上透出几分恰到好处的关切:“听说你昨日出城遇到了山贼,伤势如何了?” “有劳县尊大人动问,”丁少阳忙俯首道谢,“几处小伤而已,不敢怠慢公事。” “那就好!” 李正霖神色适时凝重下来:“知府大人已然给了限期,若胡商被害一案处置不好,这次京察度不过不说,恐怕还会落下一身骂名。” “为官一任,不能造福一方,这也合该我有此一劫,怕只怕我卸任之后,祁建安和施朗两人容不下你……” 祁建安是临风县丞,施朗为主簿,两人都是陈年老吏,且在本地颇有人脉,连县令也得给他们几分面子。 这些情况他是知道的,可是……丁少阳跟这俩人有仇? 这特么是咋整的? 原版在外面可是个宅心仁厚的人设,怎么上来就整了两个大仇家…… 不对,还有一个捕头刑六,看那眼神也知道,不光是因为姐姐被押的事情,而是带着骨子里的仇视。 这特么的,仁厚在哪儿? “属下眼里只有县尊大人一个,唯大人之命是从。” 听不懂不要紧,丁少阳立刻就表了态。 李正霖看似自我唏嘘,其实无非是在提醒丁少阳,他要是倒了霉,两个人都不好过。 是不是真的不重要,当着县令的面要怎么站队,那是显而易见的。 “更何况,五天时间足够我们做很多事情,属下已经有了些眉目,定不会让人看了笑话!”丁少阳胸有成竹道。 “哦?” 李正霖原本只想敲打一下对方,没想到会有如此回应,不由惊喜:“有何发现,快说来听听!” 他是真的有些等不及了。 丁少阳微微拱手:“此事只是一些端倪,还要再去查证,请容属下先卖个关子,但属下向大人保证,一定会还事实一个本来面目,让任何人都无话可说!” 主要是他现在也没啥可说,他连这事儿跟刑六家姐姐怎么连到一起的都不知道,能说个球球? 不过案子要是砸了,县令会倒霉,而他跟县丞和主簿都不和的话,就算是到时候请辞,以那两人在本地的势力,他的日子也肯定不好过。 为了能安心享用家里的大波美食,必须把眼下的隐患给解决了。 “好!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自现在起,与本案相关的一应权利,全都由你便宜行事,谁有意见,便让他来找我说话!”李正霖也莫名来了信心。 这个案子在京察之际发生,可说是霉运当头。 可是反过来讲,要是真能把这件命案办得漂亮,对他的仕途何尝不是一笔助资呢? “多谢大人信任!”丁少阳也立刻恭维道,“他日大人平步青云,属下也好继续为大人效力!” “哈哈!” 李正霖听得高兴,拍着丁少阳的肩膀:“县衙上下,我能信得过的,就只有你少阳一个,若真有那一日,我必不忘今日所言!” 眼见丁少阳告辞而去,李正霖满意地坐下,突然微皱眉头向外望去。 这个家伙,以前却没见他这么会说话的。 明明什么也没有点出来,却偏偏让人对破案有了莫大的信心。 不过这样也好,看来他是终于想明白,想要尽全力助自己一臂之力,比之前那样首属两端要好多了。 …… 丁少阳将卷宗合上,微微舒一口气,总算是搞清楚胡商案是怎么一回事了。 商贩韦丰,邀胡商阿扎德到家里谈生意,席间家里的酒不够喝,便留下妻子刑秀秀,也就是刑六的姐姐作陪,自己外出买酒。 韦丰出门没多久,家中传来男人惨叫声。 邻居几人前去查看,发现大门敞开,刑秀秀晕死在床,而身着胡商衣服的男人倒在血泊之中,人头被砍下不知所踪。 如今刑秀秀和韦丰都被收押,但两人对谋杀胡商一事矢口否认。 韦丰有不在场的证据,而刑秀秀一个弱女子,想要单独杀死阿扎德,还要砍下对方的头藏匿起来,这几乎不可能。 并且被邻居发现时,刑秀秀还是昏迷状态。 县衙这边既找不到凶器,也找不到阿扎德的人头,现场更是没有第三人的任何线索,案情陷入僵局。 另一边,阿扎德的堂哥阿利亚已经赶到临风县,认定韦丰和刑秀秀就是凶手,一定要两人为阿扎德偿命。 如今的大乾国力日下,对于外来胡商十分重视。 尤其这个什么阿利亚,据说在波斯还有爵位,声称若是不能给阿扎德报仇,将号召一众胡商,再不跟大乾做生意。 这一招十分奏效,知府也被惊动,给了五日的破案期限。 丁少阳手指轻轻敲打着桌子,嘴角浮了一丝笑意。 这帮子人啊,一个个心里揣着鬼胎,要是能破了案子才怪! 打着哈欠伸了个懒腰:“丁勇,备马,少爷我出去查案。”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县衙,慢悠悠溜哒着,朝疑犯韦丰家里而去。 那地方发了命案,此刻自然是被官府封锁,闲人免进。 丁少阳大摇大摆进入,在里面呆了约莫半个时辰,又在众目睽睽之下,满面得意纵马离开。 “少爷,咱们大老远地跑过来,就为了在案发的房子里歇息半个时辰?”丁勇满脑门写着不解。 丁少阳笑着摇头:“该查的已经查到了,现在你去街上,找些喜欢多嘴的乞丐老妪,假装不经意给他们泄露消息,就说……” “真的啊?”丁勇惊讶道。 “让你去你就去,哪儿那么多话?”丁少阳训斥着。 丁勇不敢再多嘴,连忙出去办事。 不过半天,街头巷尾都开始传闻,丁县尉大展神威,发现了胡商案的重要证据,不日就可以把凶手缉拿归案。 这消息越传越神,到最后,丁县尉已经可以呼风唤雨,上天请仙,入地捉鬼…… “你这消息是怎么泄露的?”走出县衙的丁少阳哭笑不得。 丁勇一脸委屈:“少爷,我真是按你说的,一个字都没敢多加!” 丁少阳都麻了。 我特么是要造势,可大乾的人也太能造了! 算啦,还是“顺路”回家关心一下大……老婆吧。 恰此时,一个小厮模样的人挡住了去路。 “县尉大人,我家主人想请您去醉仙阁一聚。” 来了。 丁少阳暗笑两声,不动声色:“你家主人是谁?” “您去了便知道了。”小厮故作神秘。 第6章 和气生财不动手 “呵呵。”丁少阳轻笑两声,突然面色一沉,“不去!” 转身大步而去。 “本县尉正在捉拿人犯,哪来时间跟闲人吃饭?” 小厮一听慌了,急忙上前拦住,压低声音解释道:“启禀县尉大人,我家主人是波斯商人阿利亚,因在此地身份特殊,并非有意隐瞒,请县尉大人见谅。” 见对方没有执意离开,这才松了口气接着道:“主人说有要事跟县尉大人商议,您去了,绝对不会让您失望!” “哦?” 丁少阳略一思索,向丁勇吩咐道:“回去告诉少夫人,就说我去醉仙阁会客,要是我有什么不测,立刻去请县令大人捉拿胡商阿利亚。” “是,少爷。”丁勇应着。 临走还狠狠瞪了小厮两眼,好像那家伙真要对丁少阳不利似的。 “大人说笑,大人说笑了,我们哪敢存加害的心思……”小厮吓得连连擦汗。 丁少阳也没有过多为难,抬脚上了对方准备的马车。 不多时,马车停在醉仙楼后门,小厮引着他一路上了顶楼的包厢。 一个身材高大,黄发碧眼的胡商迎了出来,操着略有些僵硬的大乾官话:“丁官人能赏光移驾,真是让蓬荜生辉,三生有幸!” 丁少阳拱手还礼,笑道:“客商阁下相邀,自然没有不来的道理,不知道阁下有何要事指教?” 阿利亚连忙摆手:“这样说话便生……生分了,不如我们就以兄弟相称?丁兄,我其实没有别的意思,不过听闻了丁兄大名,想要结交一番,临时起意,还请丁兄见谅。” 不等他说话,啪啪拍了两下手掌,偏房中袅袅婷婷走出来数位歌姬。 “这就不必了。” 丁少阳扫了眼,神色淡然。 一个能打的都没有,你就拿这个来考验县尉? 阿利亚表情尴尬了下,只得挥手让这些女人退下。 丁少阳也不跟他客气,坐在桌前自顾自吃了起来。 不得不说,醉仙楼的花娘质量不大行,饭菜手艺还是不错的。 “其实丁兄应该已经猜到,我是为了舍弟阿扎德被害一案,想问问丁兄,此事你打算要怎么处置?” 阿利亚硬着头皮坐下,只觉得这场景跟自己想象的完全不同。 他原准备让丁少阳在这边纵情享乐,等到酒酣耳热女人息的时候,再提出自己的要求。 没想到第一步就被卡住了…… 这家伙难道不喜欢女人?临时找娈童也来不及了啊。 “怎么处置?”丁少阳自饮了一杯,似笑非笑,“案件未结之前,何来处置一说?亚兄耐心等待就可。” “可是期限只有五天!”阿利亚略有些着急,“时间一晃就过了啊!” “五天还早呢。”丁少阳不以为意,向他举了下杯,“你放心,丁某已经找到了线索,到时候肯定把真凶给你抓到,为你那堂弟报仇。” 阿利亚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脱口道:“真凶就是韦丰夫妇,丁兄何必大费周章?” “哦?何以见得?”丁少阳若有深意地反问。 “不瞒你说,阿扎德曾经跟我提过此事。” 阿利亚露出满是不屑的笑容。 “韦丰生意亏败,又欠了赌债,恰巧阿扎德看上了他的女人,韦丰就用替他偿还赌债,外加五百两银子的价钱,答应阿扎德在每次路过临风时,可以去家中享用他的女人。” “五百两银子,足够买上几房美妾,我觉得他一定是被施了邪术,才会为了一个女人花那么大的价钱……” 阿利亚发现自己说得多了,连忙收回去:“之前我就劝他不要去,后来生意的原因,我提前去了泉州,谁料他还是被害了。” “只要是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这是韦丰夫妇设下了圈套,贪图他的金银宝货,才会铤而走险,杀人夺财!还请丁兄一定要主持公道啊。” “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得出来?” 丁少阳饶有兴致地望向对方:“你是说,临风县衙自上而下,统统都没有眼睛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阿利亚被问懵了。 “哼,区区一个胡商,就想要干预我大乾官府办案。” 丁少阳面露不善,审视对方:“而且你处处都在引导,毫无证据却想立刻处死韦丰夫妇,你在隐藏什么?” “你胡说!”阿利亚像被踩了尾巴,跳起来大怒道,“这就是大乾的官吏吗?我告诉你,我阿利亚是堂堂波斯男爵,就算是你们大乾的皇帝,也要给我几分面子!” “只要我一句话,波斯商人就再也不会跟你们大乾做生意,到时候,你猜大乾皇帝会怎么对你这个区区县吏?” 丁少阳缓缓起身,嘴角上翘:“原来是男爵大人,失敬失敬!” “好说,只要你按我的意思,抓紧时间将……” 阿利亚神色间多了几分得意,见丁少阳靠近抬手,只以为对方是向他行礼致歉。 谁料话刚说一半,那只手便如铁爪般抓住他后脑头发,猛然朝着桌子撞去。 砰…… 阿利亚的大脸整个拍在了盘子里,直砸得汤水四溢,碗碟叮当。 “你……你敢打我!” 他再怎么也没有想到,男爵的身份会带来这般待遇。 短暂懵圈之后,阿利亚侧着脸怒吼爆发:“你完了!以后我们波斯不会有任何一个商人再跟大乾做生意,你们……” 砰砰砰…… 丁少阳将这货的脑袋拽起,再迅速砸下,接连三次。 直把那家伙撞得鼻青脸肿,鼻血横流,这才一脚将他踹翻在地,从腰间抽出了铁尺。 “你……你要做什么?”阿利亚被吓到了,连忙蜷缩着向后躲去。 就算是对着知府,他都吼得理直气壮,可对面完全就是个魔鬼啊! “在老子面前装13,我倒是很想看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 丁少阳拿铁尺拍拍对方的脸:“你跟不跟大乾做生意,关老子屁事?临风可以死一个胡商,就不能再死一个?” 阿利亚两眼瞪大,差一点就想要扯着喉咙大喊救命了。 不过他到底还有点理智,知道这时候不适合逼迫对方太紧,否则这疯子一急,怕是真的会一尺砸死他。 丁少阳见他怂怂地缩在那里不敢说话,倒是从容在坐了回去:“大乾有句话,叫和气生财,君子动口不动手,能坐下来好好谈的,又何必打打杀杀那么费劲,你说对吧?” “对……对……”阿利亚面皮抽搐。 踏马刚才动手的是哪个龟孙? 第7章 官人,不要休我 “你真以为,胡商不跟大乾做生意这套说辞,能骗得了所有人?” 丁少阳戏谑地望着对方。 阿利亚抬头去看时,只觉得对方好似在嘲笑,眼睛里却带着刺破心底的杀气,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 “胡商把宝石香料卖到大乾,获利十倍不止,再把丝绸茶叶贩回,获利又是十倍。” “这来回百倍之利,莫说你一个小小男爵,就算你是波斯王储,看看能不能挡住来大乾经营的胡商?” 丁少阳嗤笑着,再次伸手过去。 阿利亚吓得急忙就想捂头,旋即才发现,对方是递过来一杯酒水。 急忙接在手里,颤抖着一饮而尽。 “我能理解你的丧弟之痛,也不是不能按你的意思惩办凶手。” 丁少阳突然话锋一转,手指在桌上轻轻敲打:“可是,事儿不是你这么办的。” “在我大乾求人办事,就要有个求人办事的样子,礼尚往来懂不懂?” 阿利亚也不傻,立刻就明白他的意思,咬着牙道:“我不是已经送去一千两,丁官人也是收了的……” 送过? 丁少阳目光闪了下,哎哟,原版已经刮过了啊! 作为一个老江湖,脸皮早就已经超过城墙拐角十八米,下巴微微上抬。 “你以为是老子想跟你要吗?花多少银子,办多少事,懂?” “知道你要砍的这两个人是谁吗?临风县捕头的亲姐姐和姐夫!” “拿不到真凭实据,想要绕过一个查案的捕头,这么稀里糊涂把人砍了?你不如去撒泡尿照照,看你的脸有多大!” 三两句之间,就把责任全都堆在了对方头上。 阿利亚两眼都有些呆滞了,讷讷地问:“那……还需要多少?” 丁少阳竖起一根手指。 阿利亚暗松了一口气:“丁官人放心,我回头便把这份礼物补送到府上,绝不会让外人知道。” 心里把丁少阳骂了一万遍,不就是要钱吗? 早说啊,用得着打我一顿吗? “你肯定是误会了,我说的一千,”丁少阳停顿了下,“是黄的。” 阿利亚微微一怔,旋即暴怒起来:“黄的?你不要太过分!” “别激动!” 丁少阳耸耸肩:“办的是你的事情,出或者不出,都由你自己拿主意嘛,就冲你我之间的交情,我连一个子儿都不会要你的。” 我们之间有个屁的交情! 阿利亚心里恨恨地想,嘴上却不敢说出来:“一千黄的太多了,我一时拿不出来。” “没事,那就拿三千白的。”丁少阳平淡道。 这么大方? 阿利亚刚闪过这个念头,立刻就想扇自己一巴掌。 这尼玛是敲诈,是敲诈,少敲一点自己竟然会感恩,这不是脑子坏掉了吗? 念头很复杂,行动却很麻利,连忙就把三千两银票拿出来,恭敬地递了上去。 丁少阳不动声色地揣进怀里:“剩下的可以分期付。” 玛德,硬了! 拳头硬了! 阿利亚看看对方握着铁尺的手,又慢慢软了下去:“好的,那……这件事情应该没有问题了吧?” 丁少阳爽朗地笑着站起来,拍拍他的肩膀:“放心吧,肯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结果。” 说着,转身朝门外走去。 直到丁少阳消失了半天,阿利亚才缓缓起身,抡起凳子砸在酒桌上,直到把一桌酒菜都砸得稀巴烂,连凳子都被砸散架,才喘着粗气停下来。 “爷,您……您……” 返回来的花娘,看到阿利亚鼻血满脸,菜汤四流的狼狈样子,一个个花容失色,大气都不敢出。 “我怎么了?”阿利亚一巴掌扇在领头的花娘脸上,凶神恶煞地吼道。 “没什么没什么,奴是想问,要不要给爷再上一桌酒菜……”花娘捂着脸怯怯道。 “钱,都是为了钱,都是为了我的钱!” 阿利亚吼着,把那股子被敲诈的恶气,全都敲在了按住的花娘身上。 …… 丁少阳出了醉仙楼,正要往回走,余光突然注意到个有意闪避的人影。 嘴角轻撇一下,特意迎面走了过去:“咦?刑捕头也在啊,不如一起去喝一杯?” 今天收集的信息里面,感觉整个衙门里,也就是这位刑捕头最为正直了。 不过也是因为太正,导致他跟谁的关系都不太好。 现在祁建安和施朗跟他走得近,也有些把他当刀使的意思。 “不必了。” 刑六见避无可避,尽管眼神里充满着敌意,却还是拱了拱手:“谢丁官人美意,属下还有公务在身,恕不奉陪了。” 说完头也不回地进了醉仙楼。 “果然是个不好相处的愣头青啊!”丁少阳轻轻摇头。 看来已经在盯着他了,不出意外,必然是祁建安和施朗安排过来的。 他和原版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倒不担心被揪出假冒来。 怕就怕原版那货,不知道还做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例如像胡商贿银这种事情,要被抓到把柄可就有些麻烦了。 踏马的,明明老子没有做过,凭什么替他背锅? 裴羽柔除外,这个可以背。 丁少阳暗自感叹着,卧底真难啊! 不过这一次,他准备好好打些补丁,争取把自己卧成一把手。 只有一把手,才能把握得住大老婆啊! 挥手招来丁勇,让他去通知仵作,明天一早去义庄等他,便骑上青骓马回了家。 刚进门,裴羽柔便满面喜色地迎了上来:“官人今日回来的早,我让厨房准备些吃的。” 丁少阳面色沉重地应了声,便沉默下去。 裴羽柔发现了,但没有多问,忙接着吩咐:“幼白快让人去烧些水来,官人身上有伤,听说药浴会好得快些。” “还有……” 丁少阳按住她的手:“好了娘子,这些琐碎不需要你事事操心。” “好的官人。”裴羽柔听话地点点头。 挥退了下人,丁少阳长叹一声,颓然坐在那里,半天都不再说话。 这可把裴羽柔吓坏了,两只玉手想要试探,又怕碰到哪里:“官人,是伤口痛吗?” 丁少阳再抬头时,两只眼睛里都是歉意:“娘子,有一件事情,我必须要与你讲了。” “我知道父亲时常给你惹来麻烦,以后我会替你拒他,绝不给官人为难了。”裴羽柔突然紧张道。 丁少阳轻轻摇头:“我说的不是这个。” 裴羽柔俏脸刷地变白,情不自禁后退两步,两手紧张地抓着锦袍:“官人,我……我不是故意的,你……不要休我……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嗯?丁少阳暗呼卧槽。 老子裤子还没有脱,你连帽子都给我准备好了? 第8章 谋一条生路 “所以,你做了什么?”丁少阳沉声问。 裴羽柔看男人真的生气了,眼泪扑嗒扑嗒落下:“是父亲……说这段时间生意难做,我……我一时没忍住,便为他出了主意……” “柔儿知道错了,以后……以后就算是父亲再说,我也不会再插手生意的事……求官人原谅上柔儿这一回吧!” 就这? 丁少阳望着她,一时有些哭笑不得。 要不是知道老丈人是做什么的,老子还以为你说的是卖帽子的生意。 看着那带雨的梨花,丁少阳不禁赞叹着,不愧是水做的女人。 就是这两天老是从上面开始流,怪浪费的。 “好啦,”丁少阳将她揽坐在腿上,低头埋了个舒服的位置,“我说的也不是这个。” 裴羽柔微微错愕之后,连忙拂去脸上的泪珠,犹疑着道:“那官人是想……娶施主簿那位侄女?” 还特么有这一折吗? 靠,原版还真是有很多坑啊!看来这块补丁打对了。 丁少阳一边庆幸,一边努力摇头,感受非凡的温柔之力。 “其实柔儿并非妒妇,官人要纳妾也无可厚非,只是……官人说过,施主簿似乎不是良善……” 裴羽柔小心翼翼,查探着男人的脸色:“当然,若是官人真看上了施主簿的侄女,纳妾或者娶为平妻也全凭官人心意,只……只不要休了柔儿就好了。” 靠!怪不得老子穿越。 原版那种三个月都拔不出枪来的货色,配不上这么好的老婆! “好了,别再瞎想了!” 丁少阳不得不抬手帮她擦去泪珠,温柔坚定道:“以后就是纳十个妾,娘子也是我最宝贝的一个。” “真的吗?”裴羽柔好似不敢相信一般,忽闪着水润清透的美目问。 “那当然比真金还真。”丁少阳一本正经。 “啊……” 裴羽柔这才发现,对方是抓住重点说话,一时间羞红耳根。 “都……都怪柔儿,官人原来想说的是什么事呢?” 此刻她已经定下心绪,除了刚才说的那些,便是天塌下来,她也不会慌乱了。 “我……”丁少阳的脸色也说变就变,提起这个就开始叹气,“我失忆了……” 看着女人惊愕的表情,他开始娓娓讲起,昨天晚上一人独战十八山贼的故事。 那情节跌宕起伏,场面惊险万分,讲到惊心处,裴羽柔的指甲都陷进肉里。 中间来送菜的婢女,都被幼白打发离开,她自己却悄悄缩在自家小姐之后,侧耳听着丁少阳离奇的故事。 “最后一剑刺出,我已经脱力了,可山贼的刀还有足足三把,正高高举起来,要劈到我的头顶上……” “啊……” 两女一起捂着嘴巴惊呼,完全忘记了,丁少阳现在正完整地坐在她们面前的事实。 “就听见咔嚓一声大雷,范乡……呸,从天而降一道电光……” 丁少阳轻呼一口气:“我当时就昏迷了过去,等醒来的时候,发现山上只剩下我一个人,山贼全都摔下了山崖。” “老天保佑!”裴羽柔紧张地捂着胸口,只觉得心都快要跳出来了。 “可是……”丁少阳说到这里,语气重又变得郁闷起来,“以前的很多事情,我都不记得了……” 丁已补完,现在只等黄道吉日了。 卧房中,裴羽柔坐在床边,怔怔出神,直到幼白喊了三遍才反应过来。 “你说,官人说的是真的吗?”她貌似自言自语地轻声道。 “当然了!” 幼白重重点着小脑袋瓜:“要是假的话,怎么能说得那么仔细?外面说书先生的话本,都没有姑爷讲得那么精彩!” “可是我总觉得……官人有些怪怪的。”裴羽柔托着香腮,百思不得其解。 幼白歪歪头:“姑爷这样挺好的啊,以前姑爷好凶,现在看小姐的眼神都是暖的,还愿意让小姐经商,我觉得肯定是老天爷看小姐可怜,才让姑爷变得更好了。” “或许是我多心了吧。”裴羽柔也微微点头。 官人对自己越发好了,自己应该感谢上天的恩赐才对! …… 第二天一早,丁少阳来到义庄,那里停放着胡商阿扎德的尸体。 除了仵作之外,刑六也在,甚至带着一身杀气。 但凡丁少阳露出一点想要栽赃的意图,立刻就会爆发,跟对方拼个鱼死网破。 谁知丁少阳站在阿扎德的尸体前,只是粗略看了几眼,临走还跟他们和气地打了个招呼。 刑六眉头紧皱,想不通对方是什么意思。 最后只能归结为,有他在这里,对方不方便施展栽赃陷害的手段。 胡商案人犯关押处。 “韦丰,你家娘子刑秀秀已经招供,是你见财起意,谋杀了胡商阿扎德,你有什么话说?” 丁少阳望着眼前枯瘦无神的男子,肃声问道。 “不可能!”韦丰眼珠不停转动,显然内心极度不安,“我没有做过,秀秀不可能招认!” 丁少阳冷笑:“知道为什么她会供认吗?因为她已经知道,你跟阿扎德的所谓生意,不过是把她卖给阿扎德亵玩而已,你把她当成一件货物,还指望她视你为郎君吗?” “什么?”韦丰一下子垮了下去,“她……她怎么会知道?明明还没有……” “刑秀秀供认,你把胡商阿扎德引到家中,本来想用她的身体交换五百两银子,可是……” 丁少阳打断对方的话,目光像是看透了一切,冰冷道:“你见到阿扎德随身的财物贵重,起了贪心,便一刀砍下了胡商的头……” “不是!不是这样的!那个贱人胡说八道!” 韦丰大喊起来,突然像明白了什么:“我知道了,那个贱人早就有了奸夫,人是她和奸夫杀的,大人,你一定要为我主持公道!” “闭嘴!”丁少阳喝道,“莫说只是你的猜测,就算她真的奸夫,如何能知道你要引胡商到家里来,提前准备行凶?只有你,拥有最完美的杀人动机和时机。” 韦丰额头冒出豆大的汗珠:“不,肯定是……肯定是刑六,对,刑六一直对我心存不满,是他借此机会,让秀秀作供诬陷我。” 丁少阳冷笑:“说这些已经晚了,人证物证俱在,你就算抵赖也免不了秋后一刀的。” “大人,大人你要救我啊!” 韦丰跪在地上砰砰磕头,突然意识到什么,压低声音道:“大人,我有……我有五百两,请大人为我谋一条生路!” “这样吗?”丁少阳摸摸下巴,“倒也不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第9章 把你整个赔给我 看到刑秀秀的第一眼,丁少阳突然明白,为什么阿扎德愿意出五百两,买一个只能在韦丰家享用的女人。 此刻的刑秀秀一身囚衣,鬓发也有些散乱。 眉目清秀,肤色白晳,身材凹凸有致,透着小家碧玉的气质,算得上小有姿色的美人。 但若是和各方面都顶级的裴羽柔比起来,又哪儿哪儿都略逊了一筹。 只有一处,配着欺霜傲雪的面庞,那张似乎被精雕细琢过的艳色红唇,尤其诱人目光。 即便是丁少阳这种没有特殊癖好的人,此时也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韦刑氏,知道犯了什么罪吗?” 丁少阳同样屏退了其他人,大摇大摆坐在椅子上问。 “回大人,民妇是冤枉的,民妇和夫君没有杀人!” 刑秀秀泫然欲泣:“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等我醒来时,胡商已经死了……大人你要相信民妇啊!” “相信你?” 丁少阳向前探过身子,捏住她柔嫩的下巴:“你拿什么让我相信你呢?” “大人……你……” 刑秀秀想要后退,却被死死拿捏着,眼睛里闪过一抹愤怒。 “哦,我倒是忘记了,你有一个做捕头的弟弟对吧?” 丁少阳松了手,笑眯眯道:“不巧,他正在我的手下做事,别指望了,他如果有办法,你还会住在这边受罪?” “不瞒你说,知府大人已经限期五天结案,如果到时没有新的证据出现,你和韦丰人头落地,而刑六,衙门里的差事肯定也干不成了。” “刑秀秀,你也不想因为这件事,闹得家破的家破,人亡的人亡吧?” 刑秀秀惊愕地微微张口,却发现喉咙紧得无法发出声音。 丁少阳也不催促,只翘起二郎腿,静静看着那美妙的嘴唇颤动。 “大人,求你救我们一家,民妇来生做牛做马,也会报答大人的大恩。”刑秀秀乞求道。 丁少阳微微摇头:“我不是什么好人,有没有来生,来生还是不是人都未可知,再说,我还是个急性子,等不了那么久。” “那您的意思是……”刑秀秀像受惊的小兔兔般,怯怯抬头望着他。 “自然是眼下就能摸得到的好处。”丁少阳目光在对方身上来回逡巡,最后落在了那娇艳的红唇上。 刑秀秀也不是未经人事的孩子,顿时便明白其中的意思。 本能就想要怒斥,可刚刚张嘴,却又发现除了听对方的话,似乎怎么做都是死路一条。 “大人有什么办法能救我们出火海?”刑秀秀的面庞渐渐沉入冰点,“我如何知道,大人说的是不是真的?” 丁少阳哈哈笑了两声:“告诉你也无妨,我会想办法让韦丰写一封休书给你,再让刑六给他安排些证据,将一应罪责都推在他的身上,可保你和刑六无虞。” 刑秀秀大惊失色:“不可以,那我家夫君岂不是死定了?” “夫君?呵呵……” 丁少阳轻蔑笑道:“韦丰已经供认,说是你伙同刑六和奸夫,一起谋杀了胡商阿扎德,你想让他活,他可是巴不得你早点死了才好。” “我不相信!”刑秀秀咬牙恨道,“夫君不会如此待我,他……他……” “他怎么?”丁少阳望着她,一字一句道,“他把一个陌生胡商带回家里,还把自家娘子留下来跟胡商独处一室,你以为他要怎么待你?” “那是因为我吃酒醉了……” 刑秀秀话一出口,脸色就苍白起来。 她的酒量本不会那般不济事,这样说来,那天的事情更加蹊跷。 而将一个醉酒的娘子,跟一个陌生的胡商留下来独处,已经足够让人想到很多了。 “刑秀秀,实话告诉你,我对这个案子,比你想象中知道得要多得多。” 丁少阳叹口气,抚过对方的头发,最后拨弄了下那娇润的唇:“韦丰收了胡商阿扎德五百两银钱,以后阿扎德每次到了临风县,都可以去家里肆意把玩,明白吗?” 刑秀秀无力地歪坐在了地上,好像没办法面对这个现实。 这两天她一直在提心吊胆中度过,还从来都没有认真回想过事情的经过。 现在想来,从胡商进家门那一刻,此事便透着不尽的古怪。 “怎么样?韦丰自己欠下赌债,要卖你抵账,现在又要将罪名推在你的头上,你确定还要救他吗?” 丁少阳似笑非笑。 “求大人开恩,也救救我家夫君吧,他……他没有杀人,我知道不是他杀的。”刑秀秀肩膀颤抖,眼泪扑嗒扑嗒掉了下来。 “明知道他要卖你,还要救他?” 丁少阳重又捏住她的下巴,凑近过去,呼吸都喷在了对方的脸上。 “看在刑六的面子上,救你,我甚至可以不收好处,但要连他一起救……” 丁少阳脸上泛起万分阴险毒恶的笑容:“怕是要把你全身上下,零零碎碎都揉成粉来赔给我才够。” 刑秀秀的呼吸沉重起来,半天才万分地纠结开口:“求……求大人救救他!” “是我没说清楚吗?”丁少阳拿手背上摩挲着那娇嫩面皮,“我就是救了韦丰,他也不再是你的夫君了,你这辈子就要全赔给我,到死也只能伺候我一个人。” “别想着要赖我的账,我敢赊给你,就敢保证能连本连利都收回来。” 刑秀秀咬了咬下唇,泪珠滚滚滑落:“秀秀愿意侍奉大人,求大人救他一命。” “哼哼……” 丁少阳冷笑着:“你觉得我会喜欢一个,动不动就给主子哭脸的婢女吗?” “婢子不哭,婢子……以后再也不哭了!”刑秀秀连忙抬手,匆匆将眼泪拭干。 “很好!” 丁少阳两手平抬:“你已经不是未出闺阁稚童,知道怎么取悦主人吗?” “知……知道……”刑秀秀认命似地闭上眼睛。 “那还在等什么?”丁少阳霸道地望向她。 刑秀秀颤抖着两只手,伸向锦袍外的那要腰带。 哆哆嗦嗦正要打开,身子被丁少阳一拽,整个人都被扯过。 她低呼一声,本能想要挣扎,突然又想到自己的身份,浑身的力气似乎都被抽掉了…… 第10章 曹丞相非同一般 丁少阳揽着女人柔弱的腰肢,只要微一张口,立刻就能将所有的诱人之物,吞入口中。 “不后悔吗?”他狞笑着。 “不……”刑秀秀微微闭眼,也不知道说的是“不要”,还是不后悔。 突然身边一轻,失去了依靠的她,身子一软,便摔在了地上。 “傻女人,不值得啊!” 丁少阳从怀里掏出一叠纸来,随手抛在地上:“我知道你现在还心存侥幸,希望刚才那些都是我骗你的,可惜啊,自己看吧。” 刑秀秀茫然地捡起那些纸张,她也算粗通文墨,马上就认出那是韦丰的供词。 上面详细地记述了,韦丰以五百两价格将刑秀秀卖给阿扎德,以及两人之约定。 又信誓旦旦地声称,刑秀秀自过门之后,不守妇道,不知羞耻,在得知韦丰要将她卖出后,暗中勾结姘头,杀害胡商阿德…… 刑秀秀的手指颤抖着,翻到最后一页,赫然是一封休书。 “呜呜……” 她一再忍耐,终于再也忍不住,两手捂着脸痛哭起来。 丁少阳静静看着,任由她在那里痛哭发泄。 直到对方声音都有些哑了,眼泪也再流不出,才屈身蹲下来,握住女人的……肩膀。 “好啦,你兄弟是我的属下,观其弟,知其姐,我又怎么会不知道你的品行?” 丁少阳温声道:“那韦丰嗜赌成性,根本不是个能托付终身的良人。” “昨日他可以将你卖给胡商,今日他可以将你推出顶罪,明日他就会善待你吗?”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秀秀啊,你大好的年华,甘心就付于这狼心狗肺之人吗?” “大人,我……我该怎么办啊?”刑秀秀痛哭着,扑进男人怀抱里。 “成瘾的赌徒,根性之恶不可想象,这也是我誓与赌毒不共戴天的原因!” 丁少阳嘴角微微上翘,沿着江山起起伏伏温柔的曲线:“不必难过,也不必害怕,有我在,早点发现并且离开他,这是好事。” “你也放心,我虽然厌恶这种渣子,却也不会诬赖他,只要他不是真正的凶手,最后必会还他自由。” “我只是心疼你,如此绝色美貌,又心地纯良的女子,不想你被那双污手毁了。” “大人……”刑秀秀感动得无以复加,突然俏脸一红,“你……你……” 丁少阳淡定地拍拍下方衣袍:“情之所至,兴之所起,我也无可奈何。” 论不要脸,不是他看不起谁,只想说在座的各位都是垃圾。 “你在这里安心住着,我会吩咐他们,没人会再为难你。” 丁少阳微笑着捏捏女人的耳垂:“我去破案,好能早一点还你自由。” 说罢,转身便朝外走。 “大人!”刑秀秀不舍地叫了一声。 丁少阳回头,一缕香风扑面而来,娇艳的红唇也如期而至。 果然,美味如斯! 丁少阳并不贪心,只浅浅尝了两口:“这儿终究不是什么好地方,待我抓到了凶手,我们再好好叙话。” “嗯……”刑秀秀柔柔地应了声,却又猛然在男人脸颊上啄了一口。 丁少阳那是会被欺负的人吗?自然毫不客气地还了回去。 两人你来我往地斗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刑秀秀不堪软倒结束。 曹丞相的快乐,果然是非同一般! …… “妙啊!” 李正霖拍案叫好。 要不是有祁建安和施朗两人盯着,他早就想把罪名硬按在韦丰夫妇身上。 可惜表面的证据实在经不起推敲,又不好严刑逼供,只能眼看着限期一点点过去。 现在好了,丁少阳刚刚在那边审完,堂事就拿来了韦丰亲手画押的笔录,指证韦刑氏伙同奸夫作案。 不用刑,不伪造,竟凭着短短时间就让两个嫌犯窝里反,连他都想知道丁少阳是怎么做的了。 这下子热闹起来,祁建安和施朗,以及那个一根筋的刑六,该要跳脚了。 李正霖有些幸灾乐祸地想着:“丁县尉在哪里?” “丁官人说韦丰给了新的线索,他去寻找凶器和另外的凶手。”堂事连忙道。 李正霖挥手让他退下,乐滋滋地亲手泡了新茶。 这个丁少阳啊,以前虽说能干,却也不像现在这般干脆利落,看来这回是真的倒向自己了。 嗯,加油吧,本官是不会亏待你的! 县衙门外。 刑六也几乎是眼里冒着火,恨不能一口就把人给吞下去。 “丁少阳……” 审问韦丰和刑秀秀的过程无人知晓,可最后的笔录结果却没有保密。 几乎是在堂事向县令汇报的同时,县丞和主簿便都知道了,刑六自然也第一时间被告知到。 听到这个消息,刑六差点没当场炸了,恨不能立马冲进牢里,把韦丰给活剥了。 可惜丁少阳早就跟县令打过招呼,这段时间绝不允许刑六靠近关押处。 无奈之下,刑六只好把怒火指向了比韦丰更可恶的丁少阳身上。 本来一切都好好的,这个家伙只进去审了一盏茶时间,韦丰就反咬了,要说不是这家伙的毒计,谁信? “怎么了刑捕头?”丁少阳温和地笑着望过去。 别说刑六了,就是丁勇看着这副笑容,都有种想要给他一拳的冲动。 你坑人就坑人嘛,坑完了之后还要装作一脸无辜的样子,当别人都是傻子吗? 刑六将手指握得咯啪咯啪直响,终究不敢直接动手:“你不要太得意,我一定会找到真正的凶手,还有你受赇的证据!” 丁少阳赞赏地点头,拍拍对方的肩膀:“县衙正需要刑捕头这般正直可靠的人,全力去做吧,但要注意休整,别太劳累了。” 丁勇暗暗警惕,生怕对方一个忍不住拔了刀。 好在刑六也给整懵了,满脸都是茫然。 等他反应过来时,丁少阳主仆两人已经只剩下了背影。 哼,这人指定是吃错药了?刑六恨恨地想。 案情进展的消息,无声又迅速地在民间传开。 也不知道是从谁的嘴里开始,反正只半天就已经出现了众多版本。 有的说是韦丰卖妻不成,又贪财杀人,也有的说是刑秀秀伙同奸夫作案。 更有离奇的,说刑秀秀是个修炼有成的妖精,不仅胡商,有很多过路商人都是被她吃的…… 而此时的丁少阳,则是惬意地倚坐在一艘花船里,悠哉地喝着小酒。 “少爷,阿利亚送消息过来了,说对大人断案如神,替他兄弟报仇指日可待,特备了一份薄礼,明日请少爷去醉仙阁一叙。”丁勇拿着一张纸条说道。 “跟他说,醉仙阁不安全,明晚子时,请他到花船上来。”丁少阳嘴角上翘。 第11章 指日可待 直到半夜,丁少阳才带着一身狼狈回府,看样子像是从哪个草窝泥洞里钻过。 当然,这说的是正经泥洞。 全府上下一片忙碌,丫鬟厨娘各自去准备东西。 半个时辰之后,丁少阳简单用了酒饭,倚靠在香木浴桶之中,享受着全身的放松。 “官人,听说……” 裴羽柔欲言又止。 “直说就是了,娘子听说什么了?”丁少阳笑道。 裴羽柔犹豫了下,还是开口问道:“我听丫鬟们说,外面都在传,说官人破了胡商被杀案,凶手是刑捕头的姐姐?” “娘子怎么关心起公门的事情来了?”丁少阳淡然笑了笑,“所谓术业有专攻,娘子是个商业奇才,不过破案这种事情嘛,你不懂的。” 裴羽柔倒也没有反驳,只是若有所思道:“官人说的是,我是不懂,只是外面有人传说……说本来刑秀秀是冤枉的,都是官人收了那个胡商阿利亚的银子,才会栽赃给刑秀秀……” 丁少阳眉头一皱:“哦?哪里听来的消息?” 十中有九,是县丞和主簿联手想给他施压,看来这两人终于坐不住了。 只是这手段吧,也不过如此而已。 “官人别生气,我知道肯定是外面乱说的,官人怎么会去做这种事情。”裴羽柔连忙道。 丁少阳暗笑,若是真的一点儿都不担心,就不会在他面前说这些事情了。 故作沉思地叹了口气:“这件事情,也可能是真的。” “啊?官人说什么?”裴羽柔惊讶道。 “我说收胡商银子这件事情,有可能我真的做过。” 丁少阳指指自己的脑子:“有些事情我记不得了,但是那天我见到阿利亚,他的确暗示我,曾经送了一千两银子过来……” “啊?那该如何是好?”裴羽柔失声道。 “官人,我们不可因为这点银子,就无辜害了刑家娘子,这……现在将银子退还回去可以吗?” “阿利亚为了给兄弟报仇,愿意花上千两送给我,就算是我想退,他怕是也不会收。” 退是不可能退的,这辈子都不可能退。 原版才要了一千而已,老子又要了三千,明天晚上还有七千要收,怎么可能退给他? 不过这笔账都栽给原版就好,就算有一天爆发了,老子也是纯洁的百合花,脏事都是原版干的。 “那该怎么办?”裴羽柔愁得六神无主,“若是我们双倍退给他……哪怕十倍退给他也行,他会同意吗?” 好家伙,我家娘子是真有钱!求喂饱啊! 看看效果达到了,丁少阳也不过多吓她,微笑着安慰:“娘子放心,一切我自有安排……” “我怎么能放心呢?此事不同其他,若是官人因为千两银子而害了刑家娘子人命,我一辈子都会良心不安。” 裴羽柔少有的语气郑重起来:“我更不想看着你,因为千两银子,埋没良心……更何况贪墨受赇,若是官人有什么三长两短,我……” “不管以前的我是如何做的,这次重获新生,我一定会做个好人。” 丁少阳抓着柔嫩小手,轻轻抚摸:“这笔银子我自有妙用,不但害不了刑家娘子,还能救她一命,更能帮死者找到真正的凶手,取之于他,用之于他,算不得贪墨的。” “真的?”裴羽柔又惊讶又好奇地问。 “自然是真的,我何时骗过娘子?”丁少阳道。 裴羽柔这才松了口气。 没了那般紧张,旋即就想到什么,面色微红地嗫嚅着:“那……月圆之夜不算是骗人的么?” 好记仇的女人……不过我喜欢! “娘子过来,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丁少阳神秘道。 裴羽柔心里自然是有不满的,毕竟田地荒得草都三尺高了。 听男人的话,迟疑地凑了过去。 丁少阳在她耳边低语…… 片刻后,裴羽柔的小嘴越张越大,说话都结巴了起来:“真……真的?” “是不是真的,娘子试一试不就知道了吗?”丁少阳坏笑道,“这浴桶很大,不如娘子也一起洗洗?” “不……不要……” 看得出来,裴羽柔是有些意动的,不过立刻就红着脸拒绝,脚步慌乱地跑掉了。 丁少阳“嘿嘿”一乐,闭上眼睛享受着。 美好生活,指日可待,指日可待啊! 正飘悠悠的时候,一只小手轻轻按上肩膀,轻柔地给他按摩着。 丁少阳白天被在刑秀秀那里被勾起了兴致,可毕竟是那种地方,来不得深入交流,此刻被小手一按,顿时有些火热起来。 “得道真经”是骗人的,这桶却是真的很大啊! 两手陡然向后一抱,猛得身后的女人丢进桶里。 “啊……” 幼白全身湿透,娇小玲珑的身材已经颇有了几分曲线,此刻紧张地瑟缩着:“姑……姑爷……你要干……干什么?” “卧槽!” 丁少阳嘴角抽搐,咋特么换人了? 想来是裴羽柔被他说的事情弄害羞了,可是又怕自己太累,就派了幼白来伺候他沐浴。 之前要干什么不重要,现在要干…… 算了,对于蓝星接受正常三观的他来说,还是比较欣赏曹丞相的审美,这种太嫩的会有负罪感。 “没什么,你也累了一天,泡个澡好好休息。” 说完,丁少阳大摇大摆地起身走了。 留下幼白留在那里,嘴巴委屈地微微撅起,这种被嫌弃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 “大人,韦丰那个畜生指认我姐姐杀人,若是丁少阳再伪造出凶器来,我姐姐岂不是就……” 刑六焦躁不安地转来转去。 “稍安勿躁!”祁建安细细在茶杯上吹了口气,“你再抓紧时间去查案,无论如何,不能再让丁少阳掌握比我们更多的证据。” “不错,有我们盯着,只要他敢作假,包管让他和县令一起罢官免职。” 主簿施朗轻摇折扇:“现在刑捕头最重要的是盯紧丁少阳,只要拔掉了这颗钉子,你姐姐才有更多活路。” 刑六眉头紧皱,只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此时却也没有过多反驳,拱手后,匆匆离开去查案子了。 施朗看着背影微微摇头:“这个刑六,还是那个愣头青啊。” “让他盯着丁少阳,倒是最合适不过。”祁建安笑道,“至于那个女人,拖过这五日,再死也不迟。” 第12章 索命 刑六很郁闷。 祁建安和施朗给他的任务是看住丁少阳,可是,丁少阳这一整天竟然都没有出县衙。 这家伙看上去一点儿都不急,完全没有要去外面找证据的打算。 县令大人都急了,不好对丁少阳发火,逮着几个偷懒的捕快,狠狠打了顿板子。 连刑六都赶忙找了些事做,他虽然直,可也不是个喜欢挨板子的,知道这会儿不能去触县令的霉头。 直到黄昏时分,丁少阳终于动了,鬼鬼祟祟地出了衙门。 刑六连忙跟上去,谁知没走两条街,就被抓了个正着。 “刑捕头在找我?”丁少阳似笑非笑道。 “在下是有公务要忙……”刑六心里着恼,语气也带了几分怒意。 这两天,自己的每次活动,都像是被对方看穿了一样,这该死的家伙,实在是太狡猾了。 “好了,刑六。” 丁少阳打断他,摇头叹息着:“我知道你看不惯我以前的所作所为,以前那个丁少阳,你就算是想要砍死他,也只是因为你是个正直的人。” “嗯?”刑六有些懵。 这算是什么个意思?他印象中,丁少阳好像没有像这样对人服过软,尤其是对他们这些下属,就更是作威作福了。 “前几天我出门遇到了山贼,九死一生才能活着回来。” 丁少阳浪子回头般叹了口气:“这次遇险,让我想明白了很多事情,我现在只想问你,如果我要改邪归正,重新做个好人,做个为百姓谋得公平正义的好人,你愿意帮我吗?” “你?”刑六从愣神中反应过来,本能不屑道。 “你逼着韦丰诬陷我家阿姐,让我如何信你?丁官人,别白费心思了,我刑六不够精明,可也不傻!” 丁少阳没有反驳,只是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来递给对方。 刑六满面狐疑地接过来,只看一眼便愣住了。 那上面用刑秀秀的字迹写着:阿黑,丁官人是可信之人。 他能确定这是阿姐亲笔写的,就算是笔迹可以模仿,他的小名也不是外人能知道的。 “我知道你有很多怀疑,过了今晚,这些我都可以一一解释。” 丁少阳缓声道:“现在你立刻去召集几个最亲信的捕快,想要救你阿姐,这是唯一的机会。” 刑六犹豫不决,不知道是不是该听他的。 “你啊,哪怕是再不信我,也该想清楚,真按照祁建安和施朗的办法,就能救你家阿姐了?” 丁少阳提醒道:“到现在为止,你们屁的进展都没有,难道你想让你阿姐一辈子都被关押着?” 刑六一咬牙:“丁少阳,若是你骗我,就算是一命换一命,我也绝对让你给我阿姐陪葬!” 放心吧,等这事儿过了,我会让你家阿姐吃我的命。 丁少阳暗自贫了一句。 …… 平阳湖边,子时。 阿利亚借着月色,按事先说好的位置,上了一艘宽敞的花舫。 吩咐船夫将船离岸,他整了下衣裳,缓步走了进去。 “湖面星光点点,配上这边摇曳的烛火,倒真是相映成诗,丁官人选的地方,果然是雅致非常。” 阿利亚进门就看到了背向他站立的男人,爽朗地笑着恭维道。 “你很开心吗?”丁少阳回头,声音里却带着几分戏谑。 “阿利亚此行的心愿已经达成,一切全仗大人的相助,在下自然是感激不尽,特来送上谢礼。” 阿利亚笑眯眯地捧出一个木盒,里面除了银票,还有不少的珠宝首饰:“多的那些,就当是在下的一点小小心意,不能让丁官人白忙一场。” “阿利亚兄弟真是客气了。” 看到礼物,丁少阳的笑容顿时明朗许多:“来来来,我备了平湖最好的酒菜,我们今天晚上不醉不归。” “不醉不归!”阿利亚也爽朗地笑了起来。 只是才刚刚三杯酒下肚,他的眼睛就模糊了起来,昏昏沉沉倒在了桌子上。 “醒醒了!” 迷糊中,有人在轻轻地推着他。 “阿利亚,你还记得我吗?”那声音边推边问。 阿利亚勉强支起脑袋,含糊地回应着:“当然记得,谢谢大人帮我讨回公道……” “公道?”男人的声音冷了下来,“你说的公道在哪里?我死了,谁给我讨回公道?” 这后面的半句,说得已经是咬牙切齿。 “大人何出此言?”阿利亚没来由打了个冷颤,惊恐地抬头望去。 “你说呢?” 俯看着他的男人,带着一脸渗人冷笑:“大哥,我的好大哥啊!” “啊……” 借着烛火,阿利亚终于看清楚这人的面庞,吓得他两腿一软,扑通跌在地上:“你……你……你不是已经死了……” “是啊,我已经死了!” 黄发,碧眼,面庞跟阿利亚有三分相似,却正是那个被斩首而死的阿扎德。 此刻的他一脸灰青,声音冰冷:“死了连头都没有,尸首两分,大哥你真是好狠啊!” “不……不不……” 阿利亚奋力蹬地,勉强让自己向后移动:“不是我,不是我杀的你!” “大哥啊,你在骗鬼吗?”阿扎德大笑起来。 这是梦,是噩梦! 阿利亚左右开弓,朝自己脸上就是几巴掌。 好疼!竟然……不是梦! “我也不知道他会带走你的头!那个该死的杀手,我后来根本就找不到他!” 眼看着阿扎德一步步走过来,阿利亚魂都要吓飞了:“你不要杀我,我会帮你把头找回去,再请人给你超度……” “为什么?”阿扎德的眼睛里涌出愤怒和悲伤,“为什么要杀我,我明明已经把最赚钱的生意路都告诉你,你为什么要杀自己的兄弟?” “对不起,对不起弟弟!” 阿利亚痛哭流涕:“可是我没有办法,我的钱全都没有了,爷爷还要把爵位给你,我……我如果不杀你,所有的一切就都没有了!” 他不敢抬头,生怕一抬头,就看到阿扎德朝他索命的可怕面庞。 周围突然安静下来,安静得有些诡异。 “如何,够不够救你阿姐的?” 丁少阳的声音响起,带着特有的戏谑语气。 第13章 大人能通神 阿利亚猛然抬头,就看到了满船的捕快,还有为首的丁少阳和刑六。 “是你?”他立刻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你故意害我!” 阿利亚怒不可遏,完全没了刚才那般害怕的样子,猛然跳起来,就朝丁少阳扑去。 还没有靠近,便被刑六一脚踹翻在地,仍不解气地补了两个大嘴巴子。 “我给了你那么多钱,你竟然还要害我,你的良心呢?你的良心呢?”阿利亚被捕快按在地上摩擦,脸都变形了,还在大声质问着。 “你给我银子,难道不是为了要给你死去的堂弟报仇吗?” 丁少阳却丝毫不以为意,反而哈哈大笑着:“如今害你堂弟的凶手已经抓到了,我已经完成了你的心愿,你还有什么可抱怨的?” 听起来,好像也有点道理……个屁啊! 阿利亚的面皮抽搐着,奋起全身力量挣扎着,却终归挣不过四五个身强力壮的捕快。 无奈喘着粗气放弃:“我不服,你只是找人假扮阿扎德骗了我,人在惊恐之下,说些狂妄之言,算不得证词,阿扎德不是我杀的,你是在诬陷我!” 刑六微一皱眉,要是这家伙在知府大人面前咬死这是诬陷,他们还真没办法再来一遍。 同样的招术,用第二次肯定就失效了啊。 想到这里,不由得望向丁少阳。 他当然已经发现,丁少阳并非要陷害自家阿姐,而是真的在为寻找真凶而努力,此前对他的怨恨早就烟消云散了。 取而代之的是担心,怕这一个小小的疏忽,让之前所做的努力功亏一篑。 丁少阳的脸上却没有丝毫担心,反而是带着嘲讽的笑意:“阿利亚,你还真是贼心不死啊,你怎么知道这个人是假的呢?阿扎德,去跟你那好大哥说两句吧。” 之前那个阿扎德走上前来,用他们家乡的语言,叽里咕噜说了一串胡语。 “你……你……” 阿利亚越听越眼睛瞪得越大。 真的!阿扎德是真的! 那个丁少阳竟然像传说中一样,可以下阴曹审问鬼魂…… 想到这里,他两眼一瞪,竟然昏死了过去。 “大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别说底下那些捕快,刑六也看得莫名其妙。 丁少阳笑笑,朝旁边挥了挥手:“你来解释给刑捕头听吧。” 阿扎德连忙躬身行礼,再朝刑六拱手:“启禀大人,小人就是阿扎德,并非假扮。” “什么?你没死?”刑六听得更加迷糊了,“那无头的尸体是什么人?” “这……在下也不知道。”阿扎德苦笑着,“我当时被人迷晕过去,等醒来时,已经被人囚禁起来,幸好丁大人神通广大,竟然毫无线索的情况下找到了我,这才能在这里见到各位大人。” 满船人都惊呆了。 原以为这就是找了个人假扮唬人的,刚刚大家还在为“县尉大人狡猾多端”而感慨,没想到竟然还有转折。 案件里的死人突然变活,把大家急得团团转的案子,县尉竟然早就把人救了! 怪不得人家一点都不急,原来已经运筹帷幄,稳操胜券了啊! “大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您……您是怎么破解这一切谜团的?”刑六对他的称呼已经悄悄改变。 丁少阳暗暗点头,这个哏捧得好,虽然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其实这件事情并不难,也没有那么神奇,只是当初大家都被误导了而已。” 丁少阳侃侃而谈:“大家看到死者穿着胡商的衣服,就误以为那是阿扎德,其实这正是凶手想要达到的效果,我最初思考案情时,便优先考虑了几个疑点。” “一者,谋财害命很常见,可是很少有人把地点选在自己的家里,还做得如此张扬明显。” “二者,即便选在家里,案发时也不应该敞开大门,若真的这般,那简直就是蠢了。” “三者,既然是谋财害命,只要杀人就可以了,没有必要把头藏起来,却留下一个尸体,这样做毫无意义且更麻烦。” “所以大人立刻想到死者另有其人,就去义庄验尸!可是……” 刑六立刻就想到了什么,却又卡住:“那尸体怎么能认出阿扎德来?” 丁少阳笑笑:“我没有见过阿扎德,甚至连他的画相都没有,自然是认不出来,不过阿扎德是有名的胡商,家资巨万,笃好风雅,你觉得这种人,手上会有常用刀剑才能磨出来的老茧吗?” 刑六恍然大悟:“所以大人那天只看了一眼便走,是因为你已经确定,那人绝对不是阿扎德!大人真是明察秋毫!” 捕快们也跟着一阵恭维。 丁勇此时插口:“少爷,您去韦丰家里空待了半个时辰,又让我故意去外面泄露消息,那是为什么啊?” 不等丁少阳开口,刑六便已经给出答案:“那是大人想要进一步验证,若凶手真是韦丰和我阿姐,外面自然没有太大反应,可若不是,真正的凶手一定会慌乱而露出马脚。” “其实也不是空待。” 丁少阳补充道:“当时我已经基本确定,这案子另有蹊跷,阿扎德很可能还没有死,既然如此,想要把阿扎德弄走,却不被人看到,就必须另有出路。” “于是我去那边检查一番,发现院子后墙临水,可以直通平湖,若是有人提前把船放在那里,劫走阿扎德后扔上船,便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而不会被人发现。” “大人简直就是神人!” 阿扎德能在大乾做生意如鱼得水,自然也有其圆滑之处,也借机恭维道。 “小人到现在也不明白,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被关在什么地方,大人是如何找到在下的,难道大人真的能通神明吗?” 众捕快也都目露期待,想要知道其中原委。 丁少阳笑而不语,完全没有讲解一下的意思。 捕快们也都识趣地没有再问,想来那是涉及到什么高深的天机,大人是为了保护他们,才选择不讲的。 只有刑六突然又疑惑道:“阿扎德没有死,那……无头尸是谁?凶手又是谁?” 第14章 改日吧 第二日,临风震动。 县衙通告案情,胡商阿利亚图谋堂弟财物,遂买凶杀人,未料遇到了同样盯上阿扎德的山贼。 结果山贼杀死杀手,砍下头颅,将现场伪装成阿扎德已经遇害的样子…… 整个案子离奇曲折,重重迷雾。 在百姓的口口相传之下,就更加蒙上了神秘的色彩。 有人说阿扎德得到了藏宝图,山贼想要抢的是那张图。 有人说之所以能破案,全都仰仗了县尉丁少阳,是丁县尉三下阴曹,跟阎王判官掰了几次手腕,才将已经垂死的胡商给救了回来。 还有的说县尉的确厉害,可是最厉害的那个是县令李正霖,那是文曲星下凡。 丁县尉之所以能跋山涉水,三下阴曹,全都是因为李县令赐给了他一道正气符。 传说李县令写下这道诗歌灵符时,纸上腾出三丈金光,浩然正气冲天而起,把云彩都冲散了。 李正霖听着手下人汇报这些传闻时,又是欣慰,又是无语地望向丁少阳:“少阳,你这是把泼天的大功,都让到了我的身上啊。” “本来就是大人运筹帷幄,才有属下决胜千里的机会!” 丁少阳连忙拱手道:“此案被知府大人点名,又恰逢到京察之际,正是大人好风凭借力之时,大人若能平步青云,小人等自然鸡犬升天。” “好好好!”李正霖重重拍在对方肩膀,“有我李正霖一天,便不会少了少阳的位置。” 正所谓患难见乱已,日久见人心。 这种影响颇大的案件,谁会不把功劳放在心上? 对方毫不犹豫就把绝大部分的名声都放在了他身上,说实话,没有太多硬背景的李正霖都被感动到了。 亲侄子都未必有这般贴心啊! “谢过大人!”丁少阳再次施礼。 两人相视,都哈哈笑了起来。 …… 祁建安在县衙中有私人居所,且比起县令的所在都不差什么。 平日里他不在这边住,只是这几天心情好,让人将新买的小妾送了过来。 关上房门,焚香调神,又着人叮叮咚咚弹了古琴,一时间氛围感拉满。 不多时,这美妙的乐声便配合着陈年鹿鞭酒起了作用。 祁县丞如猛虎出林一般,吼叫着便扑了出去。 正所谓二八佳人体似酥,香帕未红血未出,建安挥汗如落雨,三厘旌旗慢慢出…… 笃笃笃…… “破了破了!” 刑六粗犷的声音从外面响起:“祁大人,案子破了!” 祁建安如破了口的皮球,瞬间瘪了下去。 破个球球,老子没破! 再看看底下那白里透红,惊惶失措带朦胧,正等待什么发生,却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的小妞儿,气更是不打一处来。 直直大吼一声:“滚……” 小妞儿连滚带爬地翻身下床,过程中细细品味一下,这就是传说中的那个什么?也不过如此嘛。 外面刑六还在拍着门:“祁大人,祁大人在吗?” 祁建安憋着一肚子的怒火,偏偏又不好跟这个家伙发泄,只好耐着性子起身。 “大人在休息?” 刑六看到对方的样子,也没有过多在意,只是兴奋道:“好消息大人,胡商案已经告破,我阿姐没事了!” “抓到丁少阳的把柄了吗?”祁建安立马精神起来。 抓不抓到真凶他不关心,他只关心能不能把县令,和这条不受他管的恶狗腿给折断。 “县尉大人?” 刑六一怔,连忙解释道:“这次破案,多亏了丁县尉断案如神,若不是他判断出尸体并非阿扎德,又神奇地将人救出,再设计审问,恐怕这个案子只能成为悬案。” “大人,这次我们都错怪了县尉大人,他是真心想要找到真凶,还人间百姓以公道的。” 祁建安听得有些牙疼,却只得强忍着问:“我只问你,有没有找到他收受阿利亚的证据?” “那怎么可能?”刑六诧异道,“阿利亚就是幕后真凶,县尉大人若是收了他的银两,又怎么会将他绳之以法呢?” 啥?草踏马的! 老子破了妞……呸,妞都没有破的功夫,外面就彻底变天了吗? 祁建安很想说,丁少阳这么做肯定是收了别人更多银两。 可是扭头一想,这踏马最可能给钱的就是刑六了,毕竟只有他才最想让刑秀秀放出来。 “嗯,很好!” 祁建安强忍着吐血的冲动,微微颔首:“此事主簿知道了吗?” “还不知道,县尉大人昨夜抓到了阿利亚,连夜整理案情,我刚刚得到了完整的经过后,立刻就来向县丞大人汇报了。”刑六笑道。 “老夫就知道你阿姐会没事的。”祁建安也只能淡然着,“不过丁少阳为人狡猾,千万不要被他一时的表象迷惑,以后还要继续盯着他。” “这……” 刑六想想县尉昨晚上的表现,真真是一个英明神武的大人。 可是祁县丞的话又不好不听,只得皱巴着脸点头道:“是,大人。” 祁建安一阵牙疼,这个浑货,连敷衍都不会装得像一点。 “去吧,把这好消息也告诉主簿。” 玛德,恶心的事儿不能让老子一个人享用。 刑六兴冲冲地走了,剩下祁建安恨恨将茶杯摔在了门口。 …… “娘子……” 韦丰被释放出来,第一时间便冲着刑秀秀飞奔过去。 中间刑六黑着脸伸出胳膊:“你还有脸过来?滚吧,阿姐不认识这种狼心狗肺的东西。” “你这是什么话?我做什么了?” 韦丰理直气壮地喊着:“秀秀是我明媒正娶的娘子,生是我韦家人,死是我韦家鬼,理所应当跟我回家!” “跟你回家?” 刑六举起拳头:“信不信我一拳将你送回老家!” 刑秀秀连忙拽住他:“好了,不值得跟他争辩,我们走。” “哼!”刑六冷哼一声,回头狠道,“你已经写过休书,阿姐跟你再无关系,好自为之吧。” “那……那不作数……哎呀……” 韦丰喊着,突然哎哟一声栽倒在地上。 “古人说‘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可这韦丰前有卖妻还债,后有诬妻求生。” 丁少阳一脚踏在对方脸上:“如今写下休书还想要再行,丁某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本县尉宣布,若再敢纠缠,就以调戏良家拘捕你!” “你……”韦丰很想大骂,明明是你让我这么做的。 可是他脸被踩着,根本说不出完整的话来,只好任由对方发挥。 “多谢大人!” 刑六感激地拱手:“阿姐能获自由,多亏了大人,在下家里略备了几杯薄酒,还请大人一定赏光。” 丁少阳扫了一眼刑秀秀:“改日吧。” 第15章 福寿丹书 刑秀秀满心期待,没想到只等到了一声“改日”,顿时一腔柔情变成了满腔幽怨。 丁少阳轻轻咳嗽两声,给对方使了个眼色。 那娘子却早已气得不再看过来,径自向前走了。 “有性格,我喜欢。”丁少阳不由得暗笑。 警告又打发了韦丰之后,丁少阳径直去了醉仙楼。 胡商阿扎德,早就在那里等候已久,见他到来,竟直接跪地行礼:“县尉大人大恩大德,阿扎德永世不忘,不,在下一定将大人大名留在族记之中,让子孙世世代代铭记大人恩德。” 外面早就把案子传得面目全非,反正要多离奇有多离奇,要多神奇有多神奇,但越来越多的人将功劳按在了县令李正霖头上。 只有阿扎德清楚,他这次能活着逃生出来,全都靠了眼前这位县尉大人。 “阿扎德先生太客气了!”丁少阳笑笑,“我还没有为舍弟冲撞先生的事情给你道歉,再说先生回去大概就能继承男爵之位了,在下可当不得如此大礼。” 那天他沿着水路,在沿路隐蔽的山洞中找出来的时候,对方就认出了他的相貌。 不过他早有准备,立刻就报上了自己的身份,这才稳住了那家伙的情绪。 好在,阿扎德并不知道是谁把他绑过去的,看来是原版将人绑过去之后,没有来得及审问,就被他给解决掉了。 “当得,大人绝对当得!” 阿扎德经历生死大劫,再也不是之前那个不可一世的胡商:“至于大人的兄弟,我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回头我定再向令弟赔罪。” 不用,他已经没机会了。 丁少阳只微笑举杯,将酒一饮而尽。 他之所以放着可餐秀色不去吃,而选择过来赴胡商之约,自然也有着自己的打算。 能让丁少阳和清风寨都那么重视的人,身上绝对藏着什么秘密,而不是表面那么简单。 酒过三巡,阿扎德啪啪啪拍了三下巴掌,几个年轻歌姬随着乐声,从后面迈着小碎步缓缓舞了出来。 靠,你们果然是兄弟两个,选的歌姬都特么是同一批。 丁少阳略觉无语,却也含笑看着。 大概阿扎德也看出他不感兴趣了,舞了一曲之后,命下人将几个木箱摆在了桌上,便将这些人挥退。 阿扎德亲手掀开木箱盖子,顿时满屋的珠光宝气,晃得人眼睛都花了。 即便知道这货很有钱,丁少阳也被震了一下。 好家伙,说他家资巨万明显是小瞧了。 玛德,怪不得连阿利亚这种“挚爱亲朋”都动了杀心,原来是钱太多了啊。 “什么意思?”丁少阳扫了几眼,淡定地微笑着,“难道我是为了这些财宝才去救你的吗?” “不不,大人高义,但阿扎德却不能知恩不报。” 阿扎德连连摆手:“虽说这些财宝也不能回报大人万分之一,可也是在下一点点小小的心意,还请大人务必收下。” 丁少阳不禁暗暗点头,这家伙果然油滑。 在临风县先被揍,后被抓,还有故意将绑架他的人说成是清风寨的人,他已经意识到以后不安全了,是以借着报恩的名义,拉近和自己的距离。 不得不说,这是一个好办法,只要钱给够,谁会拒绝跟个巨富豪商做朋友呢? 而有了他这个擅长刑侦的县尉在这边,以后他自然就会安全得多。 “你若是真想报答我的话,倒是不必这些财宝。” 丁少阳略一琢磨道:“恰巧害死杀手,还有最后绑架你的人,正是本地清风寨的山贼,本来你是受害者,我不便多说,可是……我听说你跟他们也有些来往?” “啊……” 阿扎德听完这句话,吓得脸色都白了:“这……这怎么说的……在下怎么可能跟山贼往来,躲还躲不及……” “呵呵……” 丁少阳淡然笑了两声,拿起酒壶自斟自饮了一杯:“你大概是被关得太久,忘记了……” 这话没说完,阿扎德只觉得脑子嗡了一声。 对啊,眼前这位可是个通神的人。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被绑在哪里,甚至被谁绑的都不知道,这人都能凭一己之力找到,还有什么是他办不到的? 原来大人早就知道了,他只是给自己一个机会说出来,还给他找借口…… 跟山贼往来,这要是让官府知道了,便是将他的财物全都收缴都无话可说。 而眼前这位,正是专门和山贼打交道的县尉大人。 一时间,阿扎德又是害怕,又是感激:“是是,大人,我刚刚想起来,之前是路过清风山,被他们抓到了山上……” 当时他以为要完蛋了,谁知道那边的大当家,竟然说要跟他做一笔生意。 阿扎德看能活命,自然满口答应。 “生意?”丁少阳质疑地望过去。 “是大人,真的只是一些寻常之物,却收了我双倍的价钱。” 阿扎德连忙道:“他们说只要凭着信物,把这些东西带到火罗国,就可以得到百倍之利。” “呵,百倍之利,你信吗?”丁少阳不屑道。 阿扎德也摇头:“山贼之言岂会可信,只是在下无奈,只能买下了他们的货物。” “嗯。” 丁少阳心思电转。 如果这些货物真的是普通东西,那清风寨不可能那么在意阿扎德的生死,也就是说…… “这些财宝你且收起来。”丁少阳道,“清风寨给你的货物,我以原价收你。” “不不不……”阿扎德急得不知所措,“我阿扎德若是收了恩公一文钱,以后就再也没脸活在世上!” 不多时,便又有一个盒子放在桌上。 丁少阳打开一看,里面竟然只有几本线装书,看上去有些老旧,应是有些年头了的:“就是这些?” “是,都是些不值钱的东西。”阿扎德无奈道。 不过也正是如此,他才无所谓地带上,反正也不占太多地方。 丁少阳信手翻了翻,都是些普通书籍,寻常读书人怕是每家都有这些。 咦,等等,福寿丹书? 要是没记错的话,这该是一本让男人“幸”福的书吧? “这些东西我要了,信物也给我。” 丁少阳拍拍箱子:“这里面藏着清风寨山贼的巨大阴谋,不过你放心,我会在最短的时间内,将这窝山贼剿灭,以后你不会再有这些麻烦。” 第16章 图谋不轨 “人间有妙乐,不知其法而不得;欲仙有妙门,不学我功而不入。” “凡得丹功者,即为有缘人,得之一分,可享颠倒不靡之乐;得之三分,可铸青春不老之身……” 吹吧! 丁少阳笑着,把那本福寿丹书丢到一边。 老子每天都力可擎天,用得着这种玩意儿? 三秒后,又顺手捡了起来。 里面的插图很有艺术感,值得欣赏一番。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看看解个闷好了。 哎哟,还有行穴手法,这个有点意思,练成之后岂不是行走的六脉加藤指? 要说前面是吹牛的话,后面的东西越看越觉得来劲,到了最后还有一套打坐练气的法门,丁少阳也试着开始练。 不知道是不是他跟这本书特别有缘,竟然很快有了气感。 这一坐就是几个时辰,睁眼时,天色已经微亮。 丁少阳起身活动了下身体,发现一夜没睡,竟然没有疲劳感,力量……好像还涨了一点点? 这个世界的福寿丹书,有点东西啊! 外面,幼白已经摆上早饭。 丁少阳过来时,只见裴羽柔的脸色不大好看:“娘子这是怎么了?昨晚没有睡好?” “小姐昨晚做噩梦了,一下在叫着官人官人的,醒了好几次呢。”幼白接口道。 “哦?做了什么噩梦,跟我说说。”丁少阳边吃饭边问道。 “昨天晚上我梦到……”裴羽柔心有余悸地摸着心口,看看他,又将话咽了回去,“其实也没有什么。” 丁少阳温和一笑:“咱家没那些规矩,娘子有什么尽管说好了,我不会生气忌讳的。” “我梦到……梦到官人满身是血,说……说山里好冷……” 裴羽柔说话时还颤抖了下,好似被那个情景给吓到了,抓住他的胳膊道:“官人,你最近不会进山吧?我……我怕……” 哎哟我去,原版还有这本事?能托梦? 还是他这两天演得哪里出了破绽,让这位大娘子起了疑心? 丁少阳心里千回百转,脸上却一点儿都没有变化,轻笑着拍拍小手:“娘子放心,这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可能我上次受伤把你吓到了。” 裴羽柔微微点头,没有说话。 …… 县衙中,李正霖满面忧色。 自从胡商案破了之后,他在民间的名声简直是冲天而起的架势。 人人都在赞颂县令大人是文曲星下凡,上能达仙界,下能入阎府,颇有跟古时包公相提并论的姿态。 本来这是一件大好事,可是情况却突然起变。 “少阳,你总算是来了!”李正霖起身迎上前去。 “大人何事这么急?”丁少阳一头雾水,不知道对方有什么可急的。 李正霖左右看看,挥退了闲杂人等,长叹一口气:“完了,你我所做的一切,全完了!” “什么意思?”丁少阳问。 “那祁建安,竟然是新任知府大人的内侄,你我的顶头上司!” 李正霖几乎是咬着牙根道:“你说,这以后还有你我的活路么?” 知府的内侄? 丁少阳微眯下眼睛,怪不得胡商命案这么大的事情,竟然只给了五天时间,原来是有意刁难啊。 再看李正霖那六神无主的样子,不禁暗暗摇头。 这县令也真是有些怂,一点小事就乱了阵脚,不知道原版是什么眼光。 “大人不用慌,胡商案如此凶险,我们都平安渡过了,何况现在无事呢?” 丁少阳安抚道:“只要我们不出错,他就算是知府大人的亲儿子,也不能拿我们怎么样。” “话是这么说,可是总有一把刀悬在头上,让我寝食难安啊!”李正霖叹气道。 那能怎么着?你还想让我扮荆轲去刺秦王啊? 就算是祁建安翻一万倍,能比得上秦王一根手指了,老子也不会傻到去当荆轲啊! “其实吧,大人跟祁建安之间也没有深仇大恨,倒不如找机会化解矛盾,这样也就不用再担心了。”丁少阳提议道。 “哼,让我向那老匹夫求和,万万不能!”李正霖一甩袖子道。 草,这个坑货! 菜你就认菜,这特么又菜又爱玩,你不死谁死? 丁少阳想了想,拱手道:“捕头刑六跟祁建安走得比较近,这次胡商案,我得了他一个人情,可以借他看着祁建安,只要了解那边的举动,便不怕祁建安突然作妖了。” “好主意!”李正霖抚掌道,“那就劳烦少阳,若能把刑六暗中拉到我们这边,胜算便大了几分。” 第17章 没醉 “当然不能。” 丁少阳笑道:“我堂堂县尉,岂是一个民妇能图谋的。” “你……” 刑秀秀如遭雷击,猛然挣脱男人怀抱,娇艳的红唇颤动着:“我……我明白了,我早该知道,不该有这种妄想……” “哦?你有了什么妄想?”丁少阳戏谑道。 “丁大人一定要如此羞辱我吗?”刑秀秀恨道,“我知道了,你那日只是担心无法破案,才会对我如此那般,好骗我跟韦丰决裂,让阿弟助你……” 丁少阳不禁笑喷出来:“你是这么想的?” “丁大人放心,我不会跟阿弟胡说,韦丰不是良人,我还要感谢丁大人帮我脱离火坑,就……就如此吧。”刑秀秀委屈地闭上眼睛。 “如此就算了?”丁少阳不屑地哼了声,“哪有你想得那么容易!” “那你还要如何?”刑秀秀红着眼睛质问。 丁少阳上前,捏住佳人晳嫩的下巴:“我那天说了,你全身上下以后全都是我的,想赖账?自然没那么容易。” “你……你是什么意思?”刑秀秀将要流下的眼泪止住,狐疑地问,“你刚刚不是说……” 丁少阳一口将她堵住,含糊不清道:“如此佳人,自然只有我图谋你,哪有让佳人图谋我的道理?” 刑秀秀一怔,瞬间明白对方的意思,一时间又恼又羞又喜,扬起粉拳便打在男人胸膛。 只是落下去时,便如棉花般轻柔。 方才疑心被耍时都没有哭出来,此时却泪如雨下。 “哎呀哎呀,是我不好,不该这么逗你,看你哭得……更好看了。”丁少阳调笑道。 刑秀秀急忙抹着眼泪,委屈得像个不受宠的小妾。 “傻女人,你把我想得也太坏了,我虽然没有通天的本事,可还用不着为了破案去利用你。” 丁少阳再次搂住女人,轻声安慰着:“其实我当时已经断定案子跟你无关,只是没想到,见你第一眼,便被你勾住了魂。” “当时我便想,这个女人如此美貌,如此善良,绝不能毁在韦丰那个赌渣手里,你只能是我的女人!” “你真霸道!” 刑秀秀嘴上这般说着,心里却如吃了蜜一般甜。 丁少阳轻佻地拨了下她的红唇:“我真正霸道的地方,你还没有尝过呢。” “那……”刑秀秀红着脸,“你……你还在等什么?” 哎哟我去,看来这女人一旦想开了,马力果然不是一般得强劲。 原来那个小女人,怎么看都是贞得一塌糊涂,现在竟然都敢挑衅他了。 丁少阳岂会怕她,凑上前去,咬着耳垂轻声道:“你弟弟回来了。” “啊……” 刑秀秀吓得惊叫一声,向外张望一下,才发现是男人骗他的,立刻就是一通粉拳伺候。 只是没打两下,门外就响起了声音,是刑六真的回来了。 刑秀秀此刻衣衫不整,面皮绯红,任谁看到了也知道她刚才在做什么了,吓得连忙躲进里屋。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刑六已经有些微微恍惚起来。 “看你兴致不高,是在衙门里受气了?”丁少阳喷着酒气道。 刑六苦笑两声,似乎不想提起这些。 丁少阳自顾自道:“定是被县丞和主簿训斥了吧?这世道,总是真心想要做事的人被指责,倒是那些蛀虫活得最是滋润。” “他们……想让我对付丁大人。” 刑六摇摇头:“我原以为祁建安是正义之士,可昨日才发现,他根本不关心我阿姐死活,也不想知道大人的好坏,只要不与他们一起的,便都是敌人,都是要对付的。” “我……做不到,唉……” 丁少阳不禁失笑:“好啦,我也是生死大劫之后才明白,做人对得起天地良心就可以了,其他的,管他呢!” “再说了,公门里面,又有几个好人。” 丁少阳指指上面:“你以为咱们的县令大人便好了?今日他还跟我说,让我借着救你阿姐的事情,趁机拉拢你过去,监视县丞的一举一动。” 刑六神色一动,犹豫良久:“若是大人需要……” “需要个屁,刑六,县丞和县令爱怎么斗便让他们去斗,你有多远就躲多远,千万别掺合进去。” 丁少阳挥手打断他:“我拿你当兄弟才这样说,千万别让别人拿你当刀使,好处落不到,出事先毁的就是你。” “大人……”刑六感激得不知道如何是好。 如果丁少阳真的开口,他就算是再为难也会去做。 可是丁少阳立刻打断他,说明对方根本就不想要挟恩图报,这反而让他的亏欠感更大了。 “叫大人生分了,以后没人的时候,就叫我一声丁哥吧。” 丁少阳爽朗道:“做好人啊,要比做坏人更多几个心眼,当然,你做不来也没事,只要别将把柄落在别人手中,实在不行这捕头不做,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也想过……可实在是不知道,还能做点什么。”刑六尴尬道。 丁少阳左右看看,从怀里掏出一个叠银票,足足上千两,拍在对方手上。 “大人这是什么意思?”刑六吓了一跳。 “还记得那天秋后要砍头的阿利亚吗?”丁少阳眯着醉眼问,“这是之前他送给我的贿金,那家伙就要死了,难道还要还给他?” “那这……”刑六仍是一头雾水。 丁少阳哈哈一笑:“你啊,这是买你姐姐命的钱,如今天道轮回,到了你的手上,不正理所应当的吗?拿了这笔钱,就算是不穿这身缁衣,也足够生计无忧了。” “这如何使得?”刑六连忙推辞。 就算是无主的银子,拿着没有心理负担,也理所应当是丁少阳来拿,他没道理承了对方的恩,还要拿对方的银子啊。 “怎么就使不得?”丁少阳正色道,“我就是想让这世道之中,好人日子过得好些,你如果拿我当兄弟,就把这些收着,要是不收,那就是看不起我,以后这个门槛,我不踏了就是!” 说着,真的起身要往外走。 “大人!”刑六感动得快要哭了,“以后我刑六唯大人之命是从!” “傻兄弟,我要你的命干嘛?喝酒!”丁少阳大笑着端起酒碗。 不多时,刑六便趴在桌上,不省人事。 “喝这么多酒干嘛?” 刑秀秀忙端了醒酒汤来,柔声抱怨着。 “自然,喝酒就是为了干!” 丁少阳伸手轻拽,便把女人拽在怀里,深深埋头下去。 “你没醉?不要……” 刑秀秀慌得望向刑六,如没办法呼吸般求着:“冤家,别在这里……” 第18章 能干 丁少阳带着满身酒气,两手余香,摇摇晃晃地回了府。 可惜啊,光天化日,刑六又在外面趴着,刑秀秀终究是放不开,他也没办法肆意享用,看来是得要想个办法解决解决了。 家里家里的动不得,外面外面的不能动,这会出问题的啊。 “请问是丁少阳丁大人吗?” 丁府前,一个仆从打扮的年轻人,上前行礼道:“我家公子久闻大人之名,特命小人前来请大人过府一叙。” “贵府公子是?”丁少阳疑惑望过去。 这小厮看上去气定神闲,不是等闲人家养不出这种傲气来,想来应该是哪个大人物? 可是临风县能有什么大人物? 玛德,这是个什么脑子?啥玩意儿都没有记住! 仆从没有多说,而是将一封书信双手呈上。 丁少阳看了一眼,前面都是一些客套,落款为赵子括。 赵子括?荣王世子。 “有劳带路。”丁少阳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暗暗起疑。 荣王家世子,按说应该是住在济安府的,怎么跑到临风这种地方来,还点名要找他,这是什么操作? 不明白对方底细的情况下,就只能静观其变了。 对方备了马车,一路走得十分平稳,再下车时已经到了平湖边上,一艘精美的画舫停驻在前。 丁少阳刚一入内,就看到县令李正霖也赫然在此。 除他之外,还有不少本地有名的才子、名流、商贾。 中间首座上,是一位风度翩翩的锦衣公子,相貌比起前世那些流量小生,都还要英俊几分。 这么好的相貌,这么好的家世,这位世子殿下,不会也想整什么大活儿吧? “卑职丁少阳,见过世子殿下。”丁少阳腹诽着躬身行礼。 “免礼免礼!” 赵子括抚掌笑着:“我在济安府也听说了胡商的离奇,特意前来看看能破胡商案的才俊,果然一表人才,年少有为!” “殿下过讲了。” 丁少阳连忙谦让:“胡商案能破,全赖李大人运筹帷幄,属下等不过是奉命行事,算不得功劳。” “谦逊有礼,居功不傲,这便是我大乾的君子之风啊。”赵子括称赞道。 不对劲啊! 怎么这个世子一个劲儿地把功劳往他身上按,李正霖没有说明吗? 丁少阳疑惑地望过去,一眼便看到县令李正霖。 这家伙面上正襟危坐,眼神里却全是掉了几万两银子的悲痛。 卧槽!穿帮了? 案子破获的过程,他都详细写到了卷宗里,这特么也能说得穿帮,县令大人也是个废物吗? 真·蛋疼! “在下有一事不明。” 场内有一个书生模样的男子高声道:“临风县把胡商案吹得神乎其神,还说之所以能破案,全赖了有高人,能上天请仙,入地问鬼,拘了死者鬼魂来问,案件才得已告破。” 这人说着,嗤笑两声:“刚刚县令大人已经否认,现在将县尉大人叫来,那意思是不是说,这位高人便是县尉大人?县尉大人真有此能吗?” 这话一问,在场的商贾名流,丫鬟花娘全都望了过来。 原来如此。 丁少阳顿时好笑,想来李正霖就是遇到了这么一个愣头青,硬是把他问得不敢接招,竟狠心把偌大的功劳都舍了出来。 “这位公子是……”丁少阳拱手问道。 “一介书生胡名轩,便是区区在下,县尉大人觉得在下不配动问吗?”书生脸上的笑意颇为冷傲。 这家伙属刺猬的啊。 怎么破的案子跟你有什么关系?碍着你大腿疼了? 丁少阳倒是不生气,还有点想笑,只是面上还是很正经:“不敢不敢,胡公子动问,自然知无不言。” “这位胡名轩,是今年秀才案首,颇有诗才。” 赵子括在旁边介绍了一下,又笑着补充道:“不过正巧我也想知道,善于这胡商案到底是如何破的,丁县尉不如就让大家一起听听,开开眼界。” “不敢。” 丁少阳笑着拱手:“既然世子和胡案首想听,在下自然不会隐瞒,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哦?那就先说请仙驭鬼的事吧。”胡名轩眸子里含着挑衅的冷意。 这家伙,跟我有仇啊。 丁少阳眼里不易察觉地闪动一下:“请仙驭鬼之事,纯属子虚乌有,都是外面以讹传讹罢了。” 说完这句话时,他有意观察了一下胡名轩。 果然,那家伙的眼睛亮了一下,好似十分兴奋。 “这样吗?那你是如何破得了这个奇案的?”赵子括微微皱眉,似乎对这个答案比较失望。 “回殿下,在下虽然不能请仙问鬼,可是却有一些刑侦技巧,况且,” 丁少阳环顾四周,着重在胡名轩的身上停留一下:“在下一直相信一句话,凡经过的,必留痕迹,至少以在下有限的经历来看,还从来都没有完美的犯罪。” “哦?”赵子括的兴趣又被点燃,“别的先不说,先来讲讲这胡商案,痕迹在哪里?” 丁少阳也不客气,便开始从案情的疑点说起,一点点顺着思路推进。 他本来就对这些轻车熟路,再加上适时的悬念和渲染,顿时将这案子讲得比外面说书先生还要精彩。 说书先生说得再好,大家只是听个乐子,而在丁少阳的口中,他们真真正正看到了一个真实却强大的神捕。 待说到,诱导阿利亚上船,以阿扎德真身扮鬼,促使对方在情急之下,道出全部真相时,赵子括猛然拍案叫好。 众人也都跟着叫好,称赞丁少阳的足智多谋。 在场只有两个人不快,一个是像死了爹妈似的县令大人,另一个则是神色逐渐凝固的胡名轩。 “来来来,为我临风县有如此厉害的县尉,大家共饮一杯。”赵子括率先举杯喝了下去。 一番热闹之后,众人开始附庸风雅地作诗。 丁少阳轻舒一口气,这活儿他就不参与了,省得再碰着二百五。 “以此山此水,此情此景为题作诗……” 赵子括抚掌笑着:“拔头筹者,溪紫姑娘今夜便为他奉茶。” 丁少阳顺着众人的目光望去,旋即心里升起四个字:卧槽,能干! 第19章 案首如恶狗 这位溪紫姑娘一身素白衣裙,容貌娇美艳丽,不可方物,远远一看简直圣洁如仙子。 偏偏身材霸道妖娆得紧,一眼就想把人拉入到怀里沉沦一番。 尤其是在这里,像是刚刚起舞,那衣裙并不繁琐宽大,反将她修长笔直的美腿轮廓勾勒出来。 看那吹弹可破、白皙娇嫩的面庞,不难想象这衣裙水裤之下,是何等美妙的风景。 自从丁少阳来这个世界以来,看到最美的女人应该算是裴羽柔。 要是拿两个人做比较的话,丁少阳感觉可以打个五五开,平分秋色,不分伯仲,都值得大干一场! 但是…… 眼前的溪紫姑娘身上,有着一股若有若无的妖娆野性。 嗯,小野猫值得一个优先权! 这番评价在他心里只是一闪而过,连多看两眼都没有,便收回了目光。 一个成功的卧底,不能时时处处彰显自己,今晚他的风头已经出够了,再多可能会为以后增加不必要的麻烦。 再说了,丁少阳只是个县尉,作诗这种事情,明显就是冲着胡名轩这么书生名流去的,有他没他一个样。 他心里是比较清楚,奈何在场没有几个看清楚的。 尤其是宣布头筹的彩头是溪紫姑娘时,除了赵子括和丁少阳之外,男人们的目光里,几乎都是一片火热。 几个富商甚至有一些懊恼,仿佛深恨这是个赛诗的地方,不能拿钱来砸。 “少阳对那溪紫姑娘可有意?”一直都沉默不言的县令李正霖,此刻突然低声开口。 “啊?” 丁少阳顿时苦笑,同样将声音压到只两人能听到的地步:“大人,这显然是殿下给那些案首、名士的机会,属下不便参与吧?” “老夫只是咽不下这口气!”李正霖到现在说话都有些咬牙切齿,目光则是狠狠叮了一眼胡名轩。 好家伙,你这气性也够大的。 丁少阳暗自好笑,只是……眼前这位“老大”,并不是什么理智的人物。 看来,有机会还是要自己当老大,否则跟着这么个家伙,迟早就得被别人端了。 为了家里的大老婆,为了秀秀的小嘴儿,加油!多多的油! 李正霖似乎是看没有撩动丁少阳,再次开口。 “少阳你可不要小看了这位溪紫姑娘,她能歌善舞,才貌双绝,据说琴棋诗词也相当厉害,平素想要见她一面,至少要五两银子。” 靠,五两银子? 刑六三个月的月俸,只够见这娘们儿一面的,还特么什么都不能做,就算是镶了金的也不能这么过分啊。 丁少阳心里感叹,大乾真是人傻钱多,遍地大哥的时代啊。 “她来到平湖才堪堪一月,就已经名动济安府,无数人想要为了佳人一掷千金,可惜啊,到现在都没有人能一亲芳泽。” “少阳你一表人才,若是能胜过那个胡名轩,让溪紫姑娘倾心,必会给世子殿下留下好印象,到时候一飞冲天也未可知啊。” 李正霖絮絮叨叨说着,总体就一个意思,干死胡名轩,再当着他的面,干了他想要的溪紫…… “属下……会尽力的。”丁少阳敷衍道。 他要是不应一句,就怕这位“老大”会一直说个不停,反而更引人注意。 此时船上已经热闹了起来,一首接一首诗被人吟诵出来。 不过大部分人并没有诗词天赋,除了本地的几个名士,其他人作的打油诗水平不见多少,好笑倒是有很多。 好在赵子括也并不在意,无论好坏几乎都有打赏。 胡名轩一直默不作声,直到所有人都平息下去,他才长身而起,来到早就准备好的笔墨案前。 提笔蘸墨,落毫成诗,一气呵成,颇有几分大家风范,至少比起刚才几个名士,要更加洒脱自如得多。 “好诗!好字!” 赵括看了连说两个好字,目光全是赞许之色:“看来今天的头筹,非胡案首莫属了。” 众人都是微微颔首,哪怕几个名士不甘心,也不得不承认,胡名轩的诗比他们都要好。 至于那些商贾就更不用说了,这本就不是他们擅长的东西。 当着世子的面,他们连拿钱砸的机会都没有,只能将羡慕的目光投向胡名轩。 “回世子,在下的诗虽然尚可,可要是这样就算拔得头筹,未免有人不服,毕竟……” 胡名轩的目光望向丁少阳:“很多人都还没有作诗。” 卧槽,这货要搞事情。 也是个没事找抽的货,女人都是你的了,不赶紧去享受大把的好时光,跟他个老爷们儿较什么劲,脑子进水了吧? 丁少阳暗自腹诽,神色如常,好像完全没意识到有人在点他。 “你是说丁县尉吗?” 赵子括也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直接把名字喊了出来。 不过他似乎也不想闹不愉快,接着便道:“丁县尉长在破案,胡案首长在诗文,二位一文一武,本来也没有高下,不过现在咱们比的是诗词,非丁县尉所长,就不要难为他了。” “县令大人,我听说丁县尉文武双全,这话应该不假吧?”胡名轩望向李正霖。 李正霖本来就看对方不顺眼,被这么一点更是有些上头,傲然道:“那是自然,少阳之才,我平生仅见!” 卧槽,你个坑货! 丁少阳只觉得一阵阵牙疼,只能劝自己,自己选的老大,说什么也要坚持到底。 “哦?”赵子括来了兴致,“原来丁县尉还有这个本事,那为何方才不作诗?” 丁少阳拱手笑道:“在下在诗文一道上,只是略知一二的水平,不敢和在座各位名士大家相比,方才看了胡案首的诗,更是自愧不如,所以就没有出来献丑,还请殿下勿怪。” 赵子括正想说一声无妨,却被胡名轩率先抢了话:“你说看我的诗自愧不如,那我写的是什么?你只须背出一句来,我便当你说的是真的。” 你特么有病是吧? 丁少阳都想要把他脑壳掰开看看,里面装的是水还是屎了。 老子都已经退到墙根了,怎么就还不肯松一嘴,属啥的啊你? 第20章 也可以不那么简单 赵子括的脸色也微微变了下,着实是胡名轩太过分了些。 可是这次邀大家来,就是本着能跟本地名士交好的心思,也不好太不给面子,只能暂时压了下来。 “既如此,不如丁县尉也作诗一首,好坏不论,主要是尽个兴。”赵子括说话时,给了丁少阳一个歉意的眼神。 他自然知道,丁少阳压根就没看胡名轩的诗,只是给他面子才会这么讲。 谁知道遇到了一个蹬鼻子上脸的货,现在也只能他出面打下圆场了。 “世子有命,那在下就献丑了。”丁少阳见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只好应了下来。 旁边李正霖正给他疯狂打眼色,那意思是想让他借机踩死胡名轩。 虽然大家都想自己出风头,可如果自己出不了,那就让自己最讨厌的人恶心到,也是个开心的好办法。 丁少阳没理会他,只是环顾四周。 正此时,外面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 远处山色,就如笼罩在轻烟雾气里一般。 溪紫姑娘对吧?就它了! “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 欲把平湖比溪紫,淡妆浓抹总相宜。” 一诗吟罢,丁少阳拱手向四周行礼,然后径自坐下了。 众人先是静了下来,商贾们也就罢了,那些名士读书人,个个都露出了惊奇的表情。 “好好好!” 赵子括用力拍着手掌:“好一个‘欲把平湖比溪紫,淡妆浓抹总相宜’,此山此水,此情此景之外,丁兄又将佳人入诗,绝妙之极!” 其他人也都纷纷反应过来,跟着附和。 “妙啊,真是绝妙诗句!” “丁县尉大才,今日能听到如此佳句,真是有幸之甚,有幸之甚啊!” “前两句‘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已经是难得佳句,后面两句更是生花妙笔,生花妙笔!” 赵子括笑着道:“恭贺溪紫姑娘,怕是要凭这一首诗,名流千古了!” 那边的溪紫姑娘,听完了诗之后已经有些呆滞,此刻再听赵子括的话,连忙盈盈施礼:“奴家谢丁官人赠诗,丁官人大恩,奴家没齿难忘。” “姑娘客气了。”丁少阳颔首示意。 赵子括很满意这个场面,哈哈大笑起来。 转头望向了胡名轩:“胡案首以为,跟你方才那首诗相比如何?” 叫你坑,砸自己脚面了吧? 两首诗是什么水平,根本不需要比较,就连不怎么懂诗的商贾,也能分辨出丁少阳的那首高了不止一筹。 赵子括此时就是存了几分恶趣味,才会故意询问。 “丁县尉果然大才。” 胡名轩面色有些郑重起来:“即便在下看来,这两首诗相较的话,也是平分秋色,不分伯仲。” 噗…… 也不知道是谁喷了出来,急忙拿起茶杯掩饰,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 “胡案首不愧是案首,不仅诗才了得,这张面皮放在船上,足可保得这边风雨不透了。”李正霖却毫无顾忌,哈哈笑了起来。 他本就憋了一肚子气,治下一个小小的秀才,就敢不把他这个大老爷放在眼里了。 此刻有机会,自然要好好嘲讽一下。 赵子括的肚子也在抽筋,只是他的忍耐力确实了得,只嘴角扯了下,便强行拉回:“既如此,那不如由我们的花魁娘子,来判定高下吧。” 彩头是花魁溪紫夜奉茶,由她来断谁更高一筹,自然是合理的。 其实任谁都清楚,莫说溪紫姑娘自己就精通诗词,就算她什么都不懂,光凭世子那一句“名流千古”,她只要耳朵不聋就知道怎么选。 选丁少阳是名流千古,选胡名轩……那怕就是名流千古的笑话。 “奴家只是粗通文墨,当不得准。” 溪紫款款上前,目光里含着若有若无的柔情,丝丝缕缕缠绕在丁少阳的身上。 “两位公子的诗都好,只是妾以为,丁公子的诗更合妾心,当胜一筹。” 这是最寻常不过的答案,大家心里都有数,谁也不会奇怪。 偏偏胡名轩就像是万分不理解,冷冷哼了一声:“想不到啊,人都说溪紫姑娘高雅,却原来也不过是庸俗名利之辈,是在下看走眼了。” 此话一出,众人都是色变。 刚才人家说你的诗好,你非不乐意,现在被碾压了,又说别人不对。 玩儿不起啊!没眼看! 就连平常最喜欢玩儿翻脸的人,都有些看不起胡名轩了。 “放肆!” 李正霖抢在所有之前大声喝出来:“在座各位有世子殿下,有名士高才,所有人都能看出丁县尉的诗文更胜一筹,呵,甚至说胜了几筹都不为过。” “怎么?你以为考了案首,就必须以你的诗才为首?我等读书人,正心诚意,修身齐家,你连点容人之量都没有,枉为案首。” “更藐视世子殿下,目无尊卑,以此品行,以后如何科举为官,本官现在警醒于你,若是德行不足,最终必有功名被削的一天!” 一口气大串输出,李正霖终于爽了。 再看看世子赵子括,刚才阴沉下来的脸色也平缓了很多,看来也是对胡名轩颇为不满了。 “胡案首应该也是无心之言,还望大人恕罪。” 丁少阳立刻站了出来,跟自家老大一唱一和:“胡案首才高八斗,有些傲气也是常有的事,况且此事说起来,也有我的不是,我那诗的前两句,是之前便想出来,拿来和胡案首现作的诗文相比,着实占了便宜。” “好了,今日饮酒赋诗,本是一件雅事,不必为此伤了和气。” 赵子括出面安抚众人情绪:“不过胡案首也须勤修心性,要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恃才傲物之事不可助长。” “名轩谨记世子教诲。” 胡名轩站起身来行了一礼,接着冷冷道:“在下突然身体不适,请恕不能相陪,告辞!” 说完,头也不回地向外走了。 即便是一再压下怒火的赵子括,此刻也忍不住重重拍了下桌子。 以他的身份,实在没有见过这么给脸不要脸的浑人。 这哪是案首,这特么就是个泼皮啊! “各位,今日便到此,已为诸位安排住所,明日我们同游平湖。” 赵子括并未失态,几乎瞬间就恢复了之前的和气模样笑道:“丁县尉已然等不及溪紫姑娘的香茶了,我等可不要搅扰了才子佳人的雅兴。” 众人都跟着或真心,或泛酸地恭贺一声,随后便纷纷离席。 片刻之后,丁少阳坐在了溪紫姑娘的厢房中。 “请公子饮茶。”溪紫亲手将一杯香茗,双手端到他面前。 丁少阳接过喝了一口,戏谑道:“奉茶便是如此简单吗?” “公子若是想,也可以不那么简单。”溪紫妩媚一笑。 第21章 我是人间惆怅客 奉茶这两个字,用得十分讲究。 若是说梳笼的话,那今天晚上在这房间里发生什么,自然是不言而喻的。 可是奉茶的话,只要溪紫姑娘不乐意,她便真的可以仅仅只是奉上一杯清茶,今晚的任务便告完成了。 真得了这种待遇,男人怕也只能咬着后槽牙,昧着良心滴着血,说自己的确是睡过了花魁娘子。 若是让人知道,得了这种机会都没有睡着,反而会被人嘲笑几年。 丁少阳饶有兴致地望着花魁娘子:“哦?那便说说章程,如何才能得那个,不那般简单的待遇。” 溪紫俏皮地眨眨眼:“先前公子作完那首诗之后,奴家便已经在心里想好,若是公子愿意再写一首诗给我,就如之前那首一般,莫说是不那么简单,便是让溪紫立刻死了,奴家也遂了公子的愿。” “溪紫姑娘真是贪心啊,能入你心的诗词,怕是万中无一。” 丁少阳哈哈大笑着:“你分明就是想要涮我,却说得那般委婉,丁某倒是要承你的情了。” 溪紫被他说话逗得掩口一笑,刹那的风情,足以让任何男人都心生恍惚。 “那公子可会生气吗?”她略带着些促狭道。 “不会。” “那公子会失望吗?” 丁少阳貌似认真想了几秒钟才回道:“只要姑娘别对外宣称,在下是个软、弱、无能之辈,便应该不会。” 噗嗤…… 溪紫又被逗得笑了出来:“公子真是个妙人!” “姑娘也是个妙人!”丁少阳毫不吝啬地夸赞道。 “所以……” 溪紫款款起身,轻柔地拉下衣衫的缚带,脚步轻移之间,如雪的缎衣,自冰肌玉骨之上,一寸一寸轻轻滑落。 “溪紫不该让一个妙人失望……” 丁少阳不是一个好人…… 草,拿错剧本了,这个时候,谁特么管人的品性是好还是坏。 他的眼里心里,只剩下那一道光。 前世他也算是见多识广了,却也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么有型的车头,还能配这么亮的大灯。 不得不说,专业的就是专业的! 哪怕这位溪紫姑娘素来都是卖艺不卖身,今次也是第一遭,却远比刑秀秀那些还要洒脱。 正是芙蓉脂肉,贴体伴君,纱厨鸳枕,伏凤颠惊,急水撑篙真手段,野渡无人舟自横。 足足半个时辰之后,溪紫方才似雨水中捞出来一般,连手指都慵懒得无法动弹了。 “我……” 溪紫轻轻地吐出一个字来。 丁少阳起身倒了一杯茶,为她递到面前。 溪紫诧异地望他一眼,却还是小心地接过茶来,细细地品了一口,还给男人一个甜甜的笑容:“郎君的茶,似加了蜜糖呢。” “真会说话,当赏!”丁少阳满意地印给她一个吻。 溪紫望着男人怔怔出神,一时竟忘记自己要说什么了。 直到怔了半天,才缓缓舒了口气。 “我本是官宦人家,九岁时,父亲被罢官免职,流放的路上与世长辞。” 溪紫轻轻呢喃着,像是在自言自语。 丁少阳也不打断她,只静静在那边听着。 “我自那时辗转求生,看尽炎凉,酸苦咸辣都已经是寻常滋味,再未期盼这世上还能有半点温情。” 溪紫说到这里时,突然展颜一笑:“只有郎君的一盏茶,是甜的。” 丁少阳抚了抚玉人长发,忽地翻身而起,披衣向书案走去。 紫竹毛笔饱蘸墨汁,略一沉吟,便落在纸上。 溪紫也披了衣衫,两手托着香腮,静静观看男人写字。 丁少阳的书法摹得是梁诗正,落纸处潇洒俊逸,大气磅礴,只寥寥几字就尽显大家风范。 “残雪凝辉冷画屏,落梅横笛已三更,更无人处月胧明。” 开始时,溪紫只是注意了丁少阳的字。 只感叹他诗写得好,连字也这秀俊逸非凡。 到这两句写完时,溪紫一下子便呆住了。 这首词……与之前的诗文风格略不相同,却将孤独凄婉之情写得淋漓尽致。 难道,这又是一首能名流千古的词? “我是人间惆怅客,知君何事泪纵横,断肠声里忆平生。” 当丁少阳落下最后一笔时,溪紫的眼泪扑簌而下。 “郎君,你是为奴家写的吗?” 她满眼不敢相信,却又无比确信地望着男人。 “你不是说想让我再写一首诗送你吗?” 丁少阳替她抹着眼泪:“我堂堂大丈夫,岂能占你一个女子的便宜,呐,这首诗便送给我的宝贝溪紫了。” “郎君……” 溪紫动情地献上香吻。 本来已然湮灭的战火,便在一瞬间,又重新燃了起来。 这一次,竟然更加激烈,敌人的意志如钢铁般坚强,我方只能用出全部兵力! “此生,若是能守在郎君身边,哪怕是当个丫鬟,该多好啊!” 芭蕉叶上雨停时,溪紫偎在怀中,貌似憧憬地轻叹着。 “若你愿意,我可以为你赎身。” 丁少阳此刻只觉得身心舒畅,能得这样一个极品在身边,当真是人生一大快事。 至于会被多少人眼红,有没有麻烦,那也没那么重要。 “我……先谢过郎君。” 溪紫说这句话时,声音有些犹豫,像是有什么不好言说的事情。 丁少阳看看她,也没有再多追问。 这种事情,你情我愿倒还好说,以他现在临风县的身份,谅还没有几个人敢阻拦着。 可如果溪紫自己心里有什么放不下,这种女人是没办法带回宅子的。 两场仗,打了足足有一个多时辰,即便丁少阳修了福寿丹经,也觉得有些疲倦。 手把蟠桃,不多时就昏昏睡了过去。 第二天,天色微亮时,丁少阳悠悠醒来,看女人还在熟睡,不想打扰她,便轻轻起身。 谁料才刚一动,就被条柔软的蛇缠住了身子:“郎君,天色还早,不如……” 丁少阳略为惊讶。 初经风雨,又遇上丁少阳这种硬茬子,按说此刻的溪紫怕是下地走路都不方便,怎么还这么嚣张? 难道这也是一个天赋异禀之女? 还不等他考虑要不要给对方一点更大的教训,外面传来一声惊叫。 “啊……死……死人了!” 第22章 一言难尽的县令 两人都是一怔,旋即不约而同地起身。 船上死了人,那肯定是大事,丁少阳这个县尉怎么都不可能在这里偷闲。 更何况,这里还是荣王世子宴客所在,要是这位爷出了闪失,全船的人一个都跑不掉。 “丁县尉何在?” 赵子括果然面色铁青,隐含着怒气。 他在这里宴客,请的都是当地名流,船上还有他带来的侍卫把守,这样竟还能出了人命。 若是不查个清清楚楚,岂不是连他的命也都随时可能被人拿掉? “卑职在。”丁少阳越众而出。 赵子括倒也没有将怒气发在他身上,语气郑重地吩咐道:“丁县尉擅长查案,此事一定要给我查个水落石出,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人敢在我的船上杀人!” “卑职遵命。” 丁少阳也不多话,直接上前检验尸体。 又叫来昨夜跟此人同房的花娘询问,大致将此人的轮廓勾勒出来。 死者是一个商人,名叫陈方九,在临风县城经营多家胭脂铺和绸缎庄,颇有几分家产。 昨天丁少阳诗会得了头筹,赢了花魁同眠,众人艳羡归艳羡,却也没有太多抱怨。 赵子括早就给所有人都作了安排,他们也都选了乘心的花娘,自去房间作乐。 陪陈方九的花娘名叫冬梅,据她说,陈方九回到房里又接着喝了不少酒,两人欢好之后,冬梅就沉沉睡去。 陈方九的尸体也并不在房中,而是在离房间有一段距离的走廊,连都衣服整整齐齐,手里还拿着一只酒壶,看样子是闲着没事,想要出去逛逛。 “如何?”赵子括见丁少阳起身,连忙开口问道。 “回世子,死者陈方九,面色青紫,双止突出,身上酒气冲天,没有其它伤痕,应该是……醉酒窒息致死。”丁少阳回道。 赵子括微微松了口气:“确定?” “是。”丁少阳点头。 赵子括叹息着:“着人去通知陈方九家人,虽然是他自己醉死,毕竟也是我邀来作客,若家人有什么要求,我当尽量满足。” “世子仁义!” 围观的众人都高声赞颂着。 “好啦好啦,本想和大家游玩两天,没想到出了这种晦气事情,各位都请回吧,待来日有机会,再请大家共饮。” 赵子括显然没有再去游湖的心情。 众人面面相觑之后,纷纷告辞而去。 本来被世子召来是一件高兴事,谁想这里竟出了人命。 就算不是谋杀,终究变成了晦气之地,现在大家反倒有点羡慕那个赌气走的胡名轩了。 “好了,现在这里没有别人,详细说吧。” 屏退了下人,赵子括面色凝重地问道:“陈方九到底是怎么死的?” 同样留下的临风县令李正霖,此刻被问得一头雾水。 咋肥四?不是说了醉死的,难道不是? “依卑职看,应该是中毒窒息致死。” 好在旁边有丁少阳,立刻以少有的郑重态度道:“他身上衣衫完整,没有凌乱的迹象,但是当我扒开他的衣服时,发现里面有不少的抓痕。” “我问过冬梅姑娘,她并没有注意到陈方九身上有抓痕,也就是说,这抓痕是后来导致,所以当时的陈方九应该极为痛苦,只是他的喉咙无法发出声音,甚至不能呼吸,最终窒息而死。” “而最后他的衣服却是整齐的,只能说明在陈方九死后,还有人专门替他整理了衣服。” “你是说有人掐住了他的喉咙?”赵子括的脸色越来越黑,“是谁这么大的胆子,敢在我的船上行凶?” 丁少阳却轻轻摇头:“若是掐住喉咙致死,脖子上就会留下掐痕,而且死者死前会剧烈挣扎,很容易留下更多线索,但是并没有,凶手是站在远处静静地看着他痛苦而死,之后才慢调斯理地去整理了现场。” “这说明了两点,第一,此人并不害怕被人发现,他对这里的守卫、客人以及地形都十分熟悉,就算是有人来了,也能第一时间藏匿起来,而不会被发现。” “也就是说,船上的人嫌疑更大?”赵子括立马反应过来。 县令李正霖睁大眼睛看着,一脸都写着,你们在说啥?在说啥?我咋听不懂? 丁少阳一拱手:“世子英明,所以我请世子暂时让其他人离开,免得再有人受害。” 话说到这里,赵子括也不禁紧张起来:“那岂不是说我也很危险?” 丁少阳再次摇头:“原来就在画舫的人嫌疑最大,这是第一点,而世子邀请陈方九来赴宴,身上必然没有什么贵重之物,凶手仍然冒着巨大风险来行凶,说明两者之间必然有仇。” “陈方九和世子之间,在此之前毫无瓜葛,是以凶手应该不会针对世子。” “退一万步讲,若此人真的有意行刺世子,那世子绝对会成为第一个目标,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闹得沸沸扬扬。” 赵子括皱着眉毛微微点头。 说得也对,就算是自己是个傻子,出了这种事情也不可能再留在船上,给那个凶手再下手的机会。 “那现在,你打算如何破案?” 问题兜了一圈,终于回到正轨上。 赵子括拳头捏得死死:“不管这凶手是何原因,在我的船上杀人,国法天理都不可容。” “世子放心,在检验尸体之前,我已经派人去通知捕快刑六,让他派人监视从船上归家的客人。”丁少阳道。 “你不是说,凶手在船上吗?”赵子括疑惑起来。 李正霖连忙在旁边插口:“有可能是团伙作案。” 赵子括看看他,再询问式望向丁少阳。 “李大人说得是。” 丁少阳连忙肯定:“船上的人很了解船里的情况,却肯定跟陈方九不熟,半夜将他从房中叫出来,定然会引起对方的怀疑。” “但若是将他叫出的人,本来就相识,并且同是世子请来的客人,那就容易得多。” “所以卑职猜测,很可能是两人配合作案,一人负责放风观察,另一人负责将陈方九引出下毒。” 赵子括满意点头:“不愧是破了胡商案的丁县尉……和李县令,有你们处理此事,我就放心了,一定要尽快缉拿凶手,以消我心头之恨!” “请世子放心,我等一定尽心尽力!”李正霖连忙保证道。 赵子括看着信心满满的县令,眼中闪过一言难尽的神色。 第23章 全新的秀秀 画舫被暗中控制了起来,陈方九的死并没有引起太大的反应。 就连陈家人,也只以为他是醉酒身亡,联想平日里就酗酒无度,这个结局也没什么稀奇的。 足足三天过去,刑六那边也没有什么收获。 各个客人回家之后,都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案情一度陷入僵局。 “丁哥,我们怎么办?” 在丁少阳的一再坚持下,刑六已经开始适应这个称呼,没人的时候便这么叫了。 “所有人都没有异常,那只有两种情况,一是他们真的没有问题,是我的推测方向错了;二是有问题的那人心理素质强大,让人看不出他有任何异常。” 丁少阳敲敲桌子:“不论是哪一种,这次我们都遇到了一个麻烦啊。” 这次的事情没有知府限期,可是赵子括那边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在他的酒宴上死了人,尽管对外宣布是醉酒而死,也像是当面扇了他一巴掌似的,这位世子殿下可是恼得很呢。 “早知道如此,当初丁哥直接跟世子说他是醉死的就好了。” 刑六叹气着灌了半碗酒:“半月前就有个商人,醉死在外室的院子里,要不是仵作验尸说是醉死,原配差点没把那外室给杀了。” “我等做事,但求无愧于心吧!” 丁少阳也叹了口气,他也知道怎样会更省事,可是很多事情并非他不能做,而是良心它不允许。 如果真的像之前那商人醉死一样…… “等等,半月前也有一个商人醉死?那人叫什么?你见过死者吗?”丁少阳突然想到了什么。 刑六有些迷茫:“见……见过尸体,叫……梁初一,怎么了?” “死者形态跟陈方九相比如何?”丁少阳皱眉问道。 刑六努力回忆着:“好像……差不多。” 丁少阳的眼睛眯起来:“也就是说,如果陈方九的尸体拉去给仵作验尸,很可能也会得出醉酒而死的结论……那个梁初一身上可有抓痕?” “这个……”刑六为难起来,“不知道。” 丁少阳腾地站了起来:“去,你现在立刻去找仵作,看看尸档上面有没有记录抓痕。” 刑六也反应过来:“丁哥,你意思是说,如果有抓痕的话,梁初一很可能也是被人毒死的?” “现在还不确定,但我们不能放过任何一个线索。” 丁少阳面色凝重:“如果真能证实的话,那我们必须加快速度,谁也不知道凶手想要杀的是几个人!” 刑六一听,招呼也不再打,立刻起身向外奔去。 “郎君,那凶手真有那么危险吗?” 刑秀秀从房间出来,满面担忧地道:“那你和阿弟会不会……” “放心,从目前的情况看,凶手都是利用机会下毒,说明他在武力上并不占优势。” 丁少阳安慰道:“再说以刑六的身手和力气,就算是遇到几个山贼也能全身而退,不会有问题的。” “那……那郎君呢?”刑秀秀的担心一点都没有减少。 “我?” 丁少阳微微沉默一下,勉强笑笑:“我虽然没有刑六的功夫,可身在这个位置上,又怎么能因为个人的安危,就不去查案呢?” “只是……有时候我会想,我是不是把你害了,若当时不去撩拨你,你该能嫁个安分人家,过些平淡的日子,也不用像现在这样为我担惊受怕了。” 丁少阳轻抚着女人的脸颊:“对不起啊秀秀,是我错了。” “不不……”刑秀秀情不自禁地将男人的头抱在怀里,“秀秀最开心的就是遇到郎君,我时常想,要是能早些遇到郎君,将个干净的身子交给你……” “别傻了!” 丁少阳将她拉入怀里:“秀秀的身子现在也是干净的,不许这样说自己。” “可是……可是我毕竟……”刑秀秀羞愧地埋下头去,“当我知道郎君不嫌弃我时,秀秀开心得想要死了,可是我不知道要怎么样才能弥补……” 丁少阳眼珠子转转:“这其实不需要介意的……不过若你实在过意不去,倒也有一个办法……” 刑秀秀连忙抬起头来,目光灼灼地望过去。 “你可曾……”丁少阳伏过去轻声耳语。 “没……没有……”刑秀秀脸色绯红到耳根。 “那你愿意吗?”丁少阳的手指轻轻掠过面颊、红唇。 刑秀秀羞得有些不敢抬头,声如蚊蚋:“郎君说的是……真的吗?” “自然是真的!” 丁少阳信誓旦旦:“世人愚昧,只知道贞在一处,其实换个方式便不同了吗?” “秀秀的心在我这里,那个唯一无法再给我,便将这个唯一给我,又有何不可呢?” 看着女人松动的表情,丁少阳又适时后退一步:“其实你不愿也没事,这本来也不是非这般不可。” “不……我……我愿意……” 刑秀秀连忙辩白:“只是……我不懂……” “没事。”丁少阳坏坏一笑,“我懂!” 伸手,按住了秀秀的头。 半个时辰后。 外面响起急匆匆的脚步,一进院子便将东西踢得叮当乱响:“丁哥,出来了,查出来了……” 屋里,丁少阳卧槽一声,刑秀秀瞪大眼睛,捂着嘴巴冲回屋里,接着便是一阵急速的咳嗽声。 “尸档上面果然写着抓痕,跟陈方九的样子十分相似,看来丁哥的推断是对的!” 刚进来的刑六正满脸兴奋,听到里面的声音奇怪道:“我姐怎么了?” “哦,没事,第一次喝牛奶,不习惯而已。” 丁少阳挥挥手,正色道:“有没有查一下,陈方九和梁初一彼此认识吗?” “不仅认识,两个人还是多年的好友!” 说到案子,刑六又重新兴奋起来:“而且两人几乎是一起开始经商,直到现在也经常在一起喝酒。” 丁少阳一拍桌子:“立刻,去两家再打听一下,看跟他们一起喝酒的还有什么人。” 刑六一拍额头:“怎么将这么重要的问题忘记了,我这就去!” 说着又风风火火地走了。 刑秀秀扒着门框探出头来,有些不敢见人的样子:“郎君……” 丁少阳笑着走过去,轻轻拥着:“秀秀真棒,现在我感觉全身都充满了力量。” “真的吗?”刑秀秀如同醉了般呢喃着,“我那现在是郎君的人了?” “秀秀一直都是我的人,现在只是给了我一个全新的秀秀。”丁少阳柔声耳语。 “全新的秀秀!”刑秀秀感动得不能自已,“郎君真好!全新的秀秀,是郎君一个人的。” “现在该郎君成为你的人了!” 丁少阳猛然一推。 第24章 他们来报仇了 调查的结果很遗憾,梁初一和陈方九虽然时常一起喝酒,可也只是这两个人,再没有其他人参与。 这条看上去很有用的线索,竟然直接就断掉了。 “丁哥,这案子无从查起啊!”刑六也有些无奈了。 “凡经过的,必留痕迹!” 丁少阳镇定道:“明日你再去查一下,看两人有没有共同的仇家,以及最近跟谁有生意上的来往,密切看他们周围有无陌生人出入。” “还有,两人是从何时起家,做的是何种生意,这些信息都不可错过。” 看着神清气爽,完全不见颓丧的县尉大人,刑六不禁一阵佩服。 还是自己的功力太浅,完全做不到像县尉大人这般镇定自若,举重若轻。 “丁哥,真神人也!” 送走了丁少阳,刑六在屋子里自己感叹道。 听到这句话,躺在内室之中,连一根手指都不愿抬起的刑秀秀,也跟着一阵自豪。 能让郎君充满自信,自己终于贡献了一份力量! 想到从今之后,自己就成为了独属于丁大官人的女子,她又是一阵暗暗的甜蜜。 …… “我跟你们说了,我是陈方九的朋友。” “老朋友,懂不懂?你们让我进去,我跟你说不着!” “什么?死了?不可能,玛德,为了躲我连这种瞎话都编得出来,陈方九,你给老子出来!” 丁少阳和刑六赶来时,现场正闹成一团。 陈方九家的仆从,把一个不知道打哪儿冒出来的乞丐轰出门外。 可是乞丐不但不走,还在那里骂骂咧咧:“让姓陈的出来,别特么以为就这么算了,惹急了老子,把他的老底掀翻了,大家谁也别想好过。” 家丁正要拿棍棒驱赶,恰看到丁少阳和刑六带着捕快而来,急忙上前行礼:“大人,这个乞丐来家里闹事,我们正要把人赶出去。” “你们认识他吗?”丁少阳问。 “不认识。”家丁几个人面面相觑,都摇摇头,“也不知道哪里跑来的乞丐,我们东家也算是体面人,来往的都是富商和老爷们,哪会认识这种乞丐?” “你们不要狗眼看人低,想当年,我跟陈方九和梁初一都是一起发迹的,只是老子的运气差点,否则你连给我提鞋都不配!”乞丐愤怒道。 家丁也怒了:“就算你以前跟东家是朋友,如今他刚刚过世,你上家里来闹事,这能称得上朋友吗?” “我呸!你以为我信吗?那个王八蛋怎么可能死?” 乞丐全然不信道:“一个月前我还见过他,他还送了我二两银子,现在就死了?” “大人,这人完全胡搅蛮缠!”家丁求助地望向丁少阳。 丁少阳笑笑,抬手一挥:“抓走!” “什么?我没犯王法,凭什么抓我?”乞丐剧烈挣扎着。 “私闯民宅,冒充死者朋友意图讹诈钱财,这还不算触犯王法?”丁少阳冷哼一声。 乞丐再次大叫起来,捕快们哪会听这些,七手八脚便把人按住拖走了。 陈方九的家人也赶了出来,连忙向丁少阳等人道谢。 丁少阳连连摇手,示意对方如果还有别人来闹事,尽管报衙门,他们会立刻处理。 “大人,大人我错了,你把我放了吧。” 乞丐这回也知道怕了,忙不迭地认错。 丁少阳看着他,呵呵冷笑了两声:“你没错,不过……你摊上大事儿了。” “什……什么意思?”乞丐连忙解释,“我对天发誓,我真的认识陈方九,绝对不是来讹诈的。” 丁少阳盯着他上上下下看了一遍:“放你倒是可以,只要你别再去这两家死者那里闹事了。” “两家死者?还有谁?”乞丐隐隐感觉到了不妙。 丁少阳貌似神秘地道:“还能有谁,自然是你的老朋友,梁初一啊。” “他在半个月前就死了,看来你还不知道吧?唉,造孽啊,那个死状真是凄惨!” 乞丐脸色变得铁青,身子禁不住地抖了起来。 “听说你跟他们是一起发迹的,那你应该知道他们是怎么发达起来的吧?” 丁少阳故意询问道。 “不……不知道,我其实什么都不知道,跟我没有关系。”乞丐忙不迭地否定。 丁少阳好像还挺庆幸的,拍拍他肩膀:“跟你没关系就好,有关系的话,那可就麻烦了,刑捕头,把他放了吧,我们去找下一个可能会死的倒霉蛋。” “是,大人。”刑六立刻挥手。 捕快三下五除二,便将锁链打开。 几个人撇下了乞丐,扭头就走了。 这下子乞丐慌了,本想一走了之,可是走几步又慌忙追了上去:“大人,那个……那个……他们不会杀我吧?” “他们是谁?”丁少阳问。 “就是杀梁初一和陈方九的人啊。”乞丐焦急道。 刑六和捕快们都笑了起来。 “谁告诉你说他们是凶杀案?这两个人都是喝酒醉死的。”刑六没好气道,“别再去骚扰那两家了,否则你就真离死不远了。” “醉死的?”乞丐一脸不可思议,旋即否定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丁少阳等人却不理会他,径自往前走。 “大人,我说的都是真话,陈方九是个酒鬼不假,可是梁初一从来都只喝蓬莱清露,怎么会醉死?”乞丐慌急道。 所谓蓬莱清露,是一种口味香甜,酒精度数极低的,更加偏近于饮料的酒水。 临风这边很少有卖蓬莱清露,所以上个月他们喝酒,梁初一从头到尾都在喝茶。 “你是什么人?梁初一的习惯,你怎么知道得那么清楚?”丁少阳问。 “我什么都说,可是……可是大人一定要派人保护我!” 乞丐浑身都在打哆嗦:“肯定是有人杀了他们,肯定是,他们来报仇了……” 丁少阳使了个眼色,刑六立刻将人带回了衙门。 一番审问之后,乞丐把知道的东西全都供述出来。 乞丐名叫伍牛,和梁初一、陈方九,三个人从小就认识,几年前一起从别处逃难过来。 当时没有生路,便经常做些偷鸡摸狗的勾当。 后来有个人找上他们,给他们介绍了一门生意,从那之后,三个人都赚了一大笔。 第25章 你在想屁吃 “什么生意?”丁少阳皱眉问道。 伍牛吞了口唾沫,艰难道:“无……无本的生意。” 那时北面闹饥荒,流蹿来不少灾民。 临风这边水土不错,可是作为流民想要生存却不容易。 那人找上他们,让他们偷偷抓些孩子来卖。 三个人不想干,可是一来快要活不下去,二来……对方给得太多了。 “你觉得是谁杀了那陈方九和梁初一?”丁少阳问。 “我不知道,但绝不可能是喝酒醉死的。” 伍牛脸上现出了恐惧的表情:“肯定是当初的那些孩子,有记住我们的人,现在他们长大了,回来报仇了……大人,你们要保护我……” 啪…… 丁少阳卯足了力气甩去一个巴掌。 保护个屁! 玛德,人贩子死全家,千刀万剐都不为过! “你现在来找陈方九做什么?”丁少阳厉声问,“他现在做着绸缎生意,难道还在暗地里做人牙子?” 伍牛被打得有点懵,顿了几顿才面露尴尬:“我是想借点钱花花……” 当年三人合作,做着无本的人牙子,每个人都攒了一笔钱财,也就洗手不干,做起了小生意。 伍牛没那两个脑子灵活,生意也没他们做得好,常常带着一股子怨气,便渐渐跟这俩人走远了。 几个月前,他在赌场大杀四方,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天赋所在。 结果可想而知,没多久就喜提全新穷光蛋一枚。 走投无路的伍牛,便想到要跟自己的两个老朋友借点银子翻本。 谁料这两人都是小气铁公鸡,俩人总共才借给他五两银子,还让他以后不要来了。 “玛德,有钱就是患难兄弟,没钱就是陌生狗屁,老子是看明白了,这两个都是王八蛋!”伍牛愤愤不平地道。 果然是乌鸦落在黑猪上…… 丁少阳心中冷嗤:“当年找你们干这生意的人是谁?” 伍牛支支吾吾道:“是……胡……胡四海……” “清风赌坊的胡四海?”丁少阳眯起了眼睛。 丁少平对这个人还有点记忆,只是完全没有想到,对方还做过这种生意。 “是。”伍牛连忙摇手,“大人,你千万别说是我说的,否则胡老板会杀了我的。” “成吧。” 丁少阳抬起剑鞘,拍拍他的脸:“不过你说这么多,想要求什么?” 伍牛连忙道:“大人,别的都不用,让我住在县衙就行……” “你在想屁吃!” 丁少阳忍不住甩了他一剑鞘:“你以为县衙是什么地方?你配吗?把他赶出去,玛德,看着他我就想打人。” “不要啊大人!”伍牛吓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了起来,“我出去了他们肯定会杀我的,我不想死啊大人!” “对了,我可以当诱饵,你们把我留下,那个人想杀我,就一定会来的。” 伍牛的脑子突然灵光起来。 “狗屁!就为了你这么一个杂碎,到县衙来刺杀你?你以为别人都跟你一样傻吗?”丁少阳不屑道。 任由伍牛怎么呼喊,捕快们还是把他给扔了出去。 然而待他刚一走,刑六便立刻派人跟了上去。 “大人,你觉得他说的可信?”刑六好奇地问。 “赌棍嘴里怎么可能全是实话。” 丁少阳嗤之以鼻:“不过他说跟陈方九和梁初一两人一起做过人牙子,倒是有七分可信,不然这两人发迹的本钱从何而来?” “盯好伍牛,通知他好好配合,我们就会保护他,七天后无论有没有抓到凶手,都会给他银子让他离开临风。” “这几天看谁跟他接近,说不定真能给我们一个惊喜。” 刑六立马就知道要怎么做了,连忙问:“需要向外散播伍牛的消息吗?” “暂时不用。”丁少阳搓了搓脸,“这次我有种感觉,咱们的对手比较谨慎,他好像在盯着我们的一举一动,做多了反而引人怀疑。” 上次的手法,普通人可能不会去深究,可是在这个地面上,敢在他的眼皮底下犯罪,一定是仔细研究过那件刚过没几天的胡商案。 一个研究过自己,还藏在暗处的敌人,自然比上次难度要高些。 不过嘛,丁少阳可不只有一种手段。 “那胡四海那边……”刑六犹豫道。 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胡四海就算得上是一条地头蛇了。 况且他还知道,县尉有一个弟弟在那边当掌柜。 “派人去找胡四海,问他认不认识伍牛,别的什么都不要说。”丁少阳思索了一下道。 …… 茶香袅袅,赵子括却无心品尝,挥手遣退下人。 略有些急切地开口:“怎么样丁县尉,案子可有什么进展了?” “回世子,已经查出些许眉目。” 丁少阳将这几天查到的消息一一道来,从富商梁初一的死状,讲到了赌棍伍牛和地头蛇胡四海。 “这里面竟还藏着这般多的故事?”赵子括两眼泛光,似乎十分感兴趣,“丁县尉果然非同一般,每每都能遇到这种有趣的案子。” 有趣? 丁少阳不禁苦笑,他可不想当柯南啊。 “托世子的福,如果所料不差,想来用不了几日,就能擒拿到幕后的凶手了。” “不急不急,”赵子括这会儿却有了相当的耐心,“我倒是想要看看,丁县尉还能从中查出多少故事来,这可比看那些话本要有意思多了。” 好吧,世子果然是世子。 “卑职这次前来,一是向世子禀告案情进展,二来是想把兰香舫的禁制先解除掉。” 丁少阳无奈地拱手:“按这几天对邀请来客的观察,没有发现可疑的人物,卑职想,若是继续再控制兰香舫,若真是团伙作案的话,对方肯定无法放下疑心,也就不敢再去杀伍牛了。” “对对,你说得对,把那边的禁制取消掉,他们都不跳出来,我的戏也没办法看了。” 赵子括连连用折扇拍着掌心。 看来这几天,他已经完全从那天的惊吓和气愤中走了出来,剩下的就只有吃瓜看戏的八卦心情了。 丁少阳起身告辞,随后来到了兰香舫。 刚一上船,立刻就引来不少姐儿的热情迎接。 一个个眼神就像是好久没吃过肉的母狼,就连丁少阳这个身怀绝技的大男人,都有点隐隐发怵的感觉。 “郎君是来看溪紫的吗?”花魁娘子好不容易才将男人,拽到了自己的厢房,带着娇嗔之色问道。 “来问冬梅姑娘两个问题,当然顺道也想看看溪紫姑娘。”丁少阳笑道。 “那岂不是很快就要走了?”溪紫微微失望。 “奴家可是日日想着郎君的……” 婉转的话音中,美妙的衣裙缓缓滑落着。 丁少阳咂咂嘴巴,其实晚点也没太大关系。 第26章 子夜入山,白衣案首 赌坊很快回过消息,胡四海说不认识一个叫伍牛的人。 丁少阳只是笑笑,没有说话。 任谁在这时候,也会第一时间撇清关系,这不意外。 又是三天过去,伍牛藏身一个小破院子之中,完全没有人要找过来的动静。 连刑六都有些怀疑,是不是他们推测的方向出现了问题。 捕快们更是如此,盘算着要是凶手早就跑了,他们现在遭的罪就是白受了。 夜半时分,月色不时掩在云层中,只透出朦朦胧胧的光芒。 刑六在藏在隐蔽处,伸手轻轻扇着风,却禁不住打了个哈欠。 嘴巴刚张了一半,突然腰上一疼,被尖锐锋利的刀锋顶住,吓得他浑身就是一个激灵。 “别动手,刺杀官差可是死罪!”刑六压低声音,生怕刺激对方。 “只要你们都死了,就没人知道是我杀了官差。”丁少阳严肃的声音传来。 “丁哥?”刑六骤然松了一口气,“吓死我了。” 丁少阳却朝他头上敲了一记:“要是别人,你们就真的一起死了。” 说完,用力踢了踢旁边还在睡着的捕快。 刑六一阵尴尬,看那两个睡得这么死,的确是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伍牛没事吧?”丁少阳问。 “大人放心,我们一刻都没有离开过。”睡醒的捕快连忙擦着口水道。 还没来及再问别的,就听远处一阵“嘚嗒嘚嗒”的马蹄声,竟是朝着远去的方向越跑越快。 “靠!” 丁少阳骂了声,急匆匆冲出去,一脚踹开了房门,里面早已空无一人:“这特么就是你们说的一刻也没离开过?” “这……” 刑六和几个捕快四下打量,全都被骂得哑口无言。 “愣着等我请你们喝酒吗?还不快追!” 丁少阳喝斥道:“刑六骑我的马,路上小心点。” “是,大人!” 刑六抱拳就急火火地纵马而去。 他当了捕头这么长时间,还从来都没有这么憋屈过,偏偏被骂得一点脾气都没有。 连一个杂碎都看不住,的确是他们太大意了。 “留两个人搜索房屋周围,看有没有线索留下,其他人跟我来。” 丁少阳深知跟这种罪犯打交道,拼的不只是脑子,还有反应的速度。 若是晚了一些,怕是真的连车尾灯都看不着了。 这个地方只有两条路,一条是丁少阳的来路,另一条刑六追过去的那道。 除去这两个,就只有一条上山的路。 此刻,丁少阳正是带人上山。 足足走了一刻钟,就在大家都以为要白跑一趟时,眼前出现一个茅草屋小院。 院子里的木柴还冒着轻烟,偶尔发出噼啪的响声,看起来主人离开没有多久。 丁少阳挥手:“搜!” “各位这算不算私闯民宅?” 朦胧月色中,从屋里走出来一个身穿月白书生袍的年轻人。 待看清楚来人之后,这人微微怔了下:“原来是丁县尉,那就不奇怪了。” “胡案首?”丁少阳也笑了起来,“没想到在这种地方,还能看到胡案首,真是三生有幸。” “你们到我家来做什么?”胡名轩毫不客气地道。 “应该是我们问你,三更半夜,你跑到山上来做什么?”身后的捕快厉声问道。 “不瞒你们说,这整座山都是我胡家的。” 胡名轩不紧不慢,往前走了几步:“怎么?我讨个清静,住在自己家的山上,难道犯了王法?” “那倒没有,打扰胡案首的好梦,是我们唐突了。” 丁少阳一拱首:“告辞。” 几个人没有再往前,而是原路下山,走得干脆利落。 胡名轩站在院子门口,深深皱眉,半天没有移动半步。 “大人,那个什么案首三更半夜跑到山上来,肯定有问题,为什么不拿了他?”捕快憋屈道。 “拿你还差不多。” 丁少阳点着他们:“一个个也都是老手了,想要拿人不难,证据呢?没有证据拿了他又能如何?” “这个……审一审,说不得就审出证据来了。”一个捕快迟疑道。 “那可是有功名在身的读书人,还是今年案首,在荣王世子的宴会上,连县令大人都被他气得头顶冒烟,依然没把他怎么样,咱们能动得了?” 丁少阳无奈摇头:“我说你们啊,当差的时候多用点心,也不至于把伍牛给丢了,冲胡名轩使劲有什么用?” “除非你有铁证如山,否则一个按不住,人家日后高中进士,扭头就可能比咱家县令大人还高,得罪他还能有好果子吃?” 几个捕快听了都是一阵发寒,连连感谢县尉的点拨。 他们也不是全没这些脑筋,只是今天晚上丢了人,一时心急就忘记了这么些忌讳。 他们返回破屋后,刑六也很快回来,连同将伍牛也一起带了回来。 只是,伍牛已经死了。 “是属下失职,请大人责罚!”刑六惭愧地垂头。 其他捕快也都低下头去。 如果从一开始就按照丁少阳的布置严格执行,现在他们应该已经抓住了凶手。 可是现在,不仅没有成功,反而在他们众人的保护之下,还让伍牛被毒死,简直是奇耻大辱。 “失职是失职了,下次注意。”丁少阳却像是早有预料,语气意外得平和。 捕快们面面相觑,都以为这次县尉肯定要大发雷霆,毕竟这次的捅的娄子有点大。 他们跟了几天的线索,这次彻底断掉了。 可是……就这么三言两语,连责怪都没有就算完了? “别以为不骂你们,自己就不长记性,记住以后执守轮换,一定不能贪睡,否则掉的就是你们的脑袋。”丁少阳看他们都在纳闷,没好气地道。 捕快们连忙应是,面上大气不敢出,心里却十分感激。 大人是真的把他们的命放在心上,才会这般不厌其烦在说。 “大人,那伍牛死了,我们……”刑六看着那具尸体,知道这会儿提这个不痛快,却又不能不提。 “死个赌棍人渣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丁少阳冷笑两声:“都辛苦了,明天可以不必点卯,回去好好休息一天。” 见大家还是有点迟疑,又禁不住骂道:“怎么?不挨顿打骂不舒服是吧?都特么滚回去!” “不不不!”刑六这憨捕头也陪笑道,“就是想着这案子,总不能这么算了吧?” “放心,会有线索主动找上来的。” 丁少阳自信笑道。 第27章 愣蛇登门,护妻县尉 丁少阳想到他会来,但没想到会这么早。 清晨还没有出门,胡四海便已经等在门前了。 “丁官人有礼,在下已经等您很久了。”胡四海笑呵呵地拱手。 “哟,这不是胡老板嘛,驾临寒舍,蓬荜生辉啊。”丁少阳也拱手还礼,“胡老板有什么事情吗?” “呃……”胡四海朝着四周看看,欲言又止的样子。 丁少阳也不啰嗦,抬手做了个请的姿势,带他回了会客厅。 “前几天丁官人派人问我关于伍牛的事情,我实在是记不得了。” 胡四海尴尬笑着:“昨天晚上我做了个梦,一下子就想起来了,这个吧,我的确是认识伍牛,不过那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哦,无妨无妨。”丁少阳挥挥手,无所谓道,“为了这点小事还烦劳胡老板亲自跑一趟,受累了。” “应该的应该的。”胡四海客气着,试探着打听,“我听说……伍牛也死了?” 丁少阳眼睛一眯:“你听谁说的?” 胡四海打个哈哈道:“就是在路上听个捕快……” “是哪个,回头我就撤了他的职,这等机密也是可以在路上随口说的吗?”丁少阳怒道。 胡四海尴尬笑笑:“丁官人别生气,我意思是,您这边什么时候能抓住凶手,也好让我们安心啊?” 丁少阳摇摇头:“放心吧,我已经可以确定伍牛的死是仇杀,胡老板跟伍牛不过是数年前有点泛泛之交,不会被凶手盯上的。” “这个……”胡四海哪可能放心,反而更加忐忑了。 “不瞒丁官人,数年前,在下被生活所迫,也做过一段人牙子的生意,当然,我从来都没有祸害良善,只是做做中人,伍牛也是在那时认识的,怕就怕……” 丁少阳就笑了:“你胡老板身边打手如云,成天都围在跟前,哪个凶手敢靠近?就算是别人都出了事,你也不会有事。” 胡四海叹了口气:“话不是这么说,那陈方九在荣王世子的船上喝花酒,都能死在上面,更何况是我身边那点人,这……凶手不会是有什么妖法吧?” “陈方九死于醉酒,这点早有定论,跟伍牛不能一概而论,胡老板不用担心。”丁少阳呵呵笑着,毫不在意。 玛德! 胡四海气坏了。 这些话都是拿来骗外面那些傻子的,对方是把他也当成傻子糊弄了。 “你到底想怎么样?”胡四海语气不耐烦起来。 “什么意思?”看到他这么个口气,丁少阳反而更加淡定起来,“自然是按部就班,依律办案,总不能随意抓个人就当凶手吧?” 胡四海怒气累积,面容渐渐扭曲起来:“丁少阳,不光你兄弟在我那里做掌柜,别忘了你跟咱清风寨也是有交情的,老子要是出了事,你也别想好过。” 哦?清风赌坊和清风寨也是一条绳的? 这倒是个意外的发现。 丁少平果然是个废物,做个大掌柜,连这点事情都不知道,纯废物儿! “官人怎么今天没去衙门……” 正此时,裴羽柔带着幼白进门,冷不防看到了有客人,慌忙赔礼。 望见女人的胡四海眼睛亮了亮,脸上的戏谑反而更多了几分:“丁大人,大家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你也不想出了意外,让这么漂亮的夫人……” 那一瞬间,丁少阳的眼睛里闪过刺骨的煞气。 胡四海一个激灵,那感觉就像是面对一头下山噬人的猛虎,刚刚暗叫一声不好,整个人已经被踹翻在地。 “大人饶命,在下只是……” 胡四海不是提不起刀的弱鸡,但他刚才想要把威胁那一套,用在县尉的头上,想想也觉得是自己昏了头,气势本就弱了三分。 再加上丁少阳一招得手,根本不给他喘息的机会,下一拳便撂在了下巴上,直打得对方眼前发黑。 “威胁我?” “威胁我家娘子?” “看看是你胡四海的骨头硬,还是我丁少阳的拳头硬!” 丁少阳一拳接一拳打下去,胡四海连求饶的声音都发不出来,最后两眼一翻,昏死过去。 “官人官人……” 裴羽柔被吓坏了,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去:“不能再打了,要出人命的!” 被扯着胳膊,丁少阳仍又狠狠踹了那货一脚:“什么东西,也配上门来敲打我!” “丁勇,把人扔出去,告诉胡四海的手下,再敢上门一步,打断他的狗腿。” 丁勇应了一声,上前拎起胡四海便走了。 “幼白快给娘子倒杯茶。” 丁少阳回头安慰:“刚才让娘子受惊了,你放心,以后他再也不敢上门来胡闹。” “没……没有的,官人没事就好。”裴羽柔心里微微异样道。 片刻后,丁少阳起身去县衙,屋里只剩下主仆两个。 “幼白,你有没有觉得官人跟以前好不一样?”裴羽柔目光望着门外幽幽道。 “自然啊!” 幼白两眼泛着光:“大难不死的姑爷,比以前更爱小姐了,要不然也不会因为一句话就把那个恶霸往死里打,姑爷真霸气!” “你喜欢这个样子的官人啊?”看着满眼星星的小丫头,裴羽柔忍不住调笑一句。 “那当然……” 幼白小脸忽地一红:“小姐戏弄我,不理你了!” 小丫头羞臊地跑了出去,留下裴羽柔怔怔出神。 脑子里不断重复着刚刚丁少阳打人的片段,有些暴力,有些不像原来的夫君,可是……又感觉好帅气。 想着想着,便出现了一些让她脸红的画面。 不知道,会有什么变化呢? …… 两个时辰后,丁少阳正将两腿跷在桌子上,暗暗计算裴羽柔和溪紫姑娘谁更大,县丞祁建安意外登门。 “丁县尉真是辛劳啊。”祁建安笑呵呵地打着招呼。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上,更何况品级高的笑脸上官,丁少阳连忙拱手:“祁大人有礼了。” “自己人,不必多礼。” 祁建安表现得完全不像两者有隔阂的样子:“老夫来是向丁县尉赔礼的,内侄不懂礼数,多有得罪,还望丁县尉不要跟他计较。” 内侄?他是知府的内侄,谁是他的内侄? 等等,不会是说胡四海那个货吧? “祁县丞这样说可就折煞晚辈了,不知道哪位是大人内侄,若真有冲突,那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该我赔礼才对。”丁少阳恭敬有礼道。 祁建安微微一怔,这小子,貌似跟以前不一样了啊。 难道想要转向我? 第28章 金蝉脱壳 想想之前胡商案,要不是这家伙,县令肯定会因此失职。 都是丁少阳从中插一手,才让他们的计划失利,现在更是跟刑六走得很近。 他隐隐有些担心,刑六很可能倒向对方。 心里的想法一闪而逝,面上还是和气非常,笑着往外挥了下手:“进来吧,好好向县尉赔罪。” 高大的男人进门,摘下斗笠,露出一个鼻青脸肿的胡四海的脸:“清早是在下一时糊涂,口不择言,还请县尉大人原谅在下的无理。” 说着捧出一个写着茶字的纸包:“这碧湖青茶,口味最是清香,虽不是什么贵重之物,还请大人一定要收下。” 碧湖青茶在大乾算得上有名,类似于蓝星的西湖龙井。 只是不管什么茶叶,都该是轻飘飘的,这纸包往桌上轻轻一放时,却发出清晰而沉重的“咯”声,显然里面装着硬货。 好家伙,直接追到衙门里送礼,还送得这么明目张胆。 祁建安是不懂,还是故意的? “胡老板客气了,都是一场误会而已,既然说开,那便是自己人,要是再收了这东西,反倒显得生分了。”丁少阳推辞道。 “无妨无妨,一包茶而已,丁县尉要是不收,才显得小气了。”祁建安笑道。 “那好吧。” 丁少阳貌似无奈地收下来,却一转头向着县丞:“其实在下和祁大人之前也因公事有些不快,一直想要登门向大人赔礼,只是没找到机会,今日就借花献佛,还望祁大人一定要收下!” 祁建安一怔,好一招借力打力啊。 不过转瞬他便笑得灿烂:“好说好说,那咱们以后就是自己人了。” 送走了大茶包……不是,送走了祁建安,胡四海更加谦卑了几分:“县尉大人,您可一定要救我啊!” 丁少阳的脸色重新阴下来:“你真是祁县丞的内侄?” “嗨,我也不瞒您,什么内侄不内侄的,其实那个赌坊有着县丞一份,那个老……老大人总不能看着我死。”胡四海道。 丁少阳不禁失笑,他是不想让你死,但看你的样子,是很想让他死啊。 “想我救你可以,将你知道的,原原本本全告诉我,不能有任何隐瞒,否则,伍牛就是你的榜样,到时谁也救不了你。” 这回胡四海十分配合,把故事从头到尾讲了一遍。 和伍牛讲的东西大差不差,只是提了一下,开始伍牛等人手段不熟时,曾经在拐人时不小心将人闷死。 胡四海解释说,那时北方战乱又饥荒,流民灾民到处都是,就算他们不干这活儿,很多人也是活不下来的。 被他们抓了之后,多数都卖身为奴为仆,模样好的女子可以入青楼楚馆,不管过得好差,大抵能活下来。 “你是说,你们当年做的还是善事了?”丁少阳笑道。 “这……倒是谈不上,但也算不得大恶吧?”胡四海心虚道。 以前他还不怎么怵这个县尉,现在不知道怎么的,越看越特么可怕。 别看他现在天天笑嘻嘻的,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能张开血盆大口,咬你一块肉下来。 “想要活命,倒也不难,只要如此这般……” 丁少阳把计划跟他粗略讲了一遍。 “这……能行?”胡四海有些迟疑。 “信不信由你,做不做也由你,反正事情也不是摊在我头上,”丁少阳耸耸肩膀,“每年都有那么多无头公案,也没见有几个县尉因此罢职丢命的。” 这话一说,胡四海也是彻底没辙。 不管怎么说,这县尉好歹是给出了主意,比起祁建安那老匹夫,什么都不管,只知道拿钱要好得多了。 “好,我回去就准备!”胡四海一咬牙,决定照着对方说的办法试一试。 正当他要跨出门槛时,丁少阳突然又开口问道:“你认识胡名轩吗?” 胡四海身子震了下,故作镇定地转头:“听过,今年的案首嘛,不过认不得,这种人通常也不会到我那里赌钱,大人为什么有此一问?” “哦,就是看你们都姓胡,长得还有三分相似,以为是你的同族,随口一问罢了。”丁少阳笑道。 第29章 人生何处不相逢 夜色朦胧,四下无声,连淙淙的流水似乎都寂静下来。 偌大的空间,仿佛一瞬间变成了鬼船,没有任何人出声。 胡四海紧张起来。 这不正常,他就算是再谨慎,也不可能只自己一个人走。 恍惚间,船上飘过一道白影,好像从月亮中走下来的仙子。 脚步轻挪之间,白色的衣裙随风飞扬,发出猎猎的吼声。 “你是谁?”胡四海不自觉地向后退几步,抓住一把横刀。 他也是在江湖上混了那么多年,绝不是没有见过血的菜鸟。 像眼前这种纤柔的女子,就算是再来十个,他也丝毫不怕。 只是这种气氛着实诡异,让他略微有些不适应而已。 “你可还记得九年前,你和伍牛,梁初一,陈方九一起,杀死过一个十二岁的女孩子?”蒙着白纱的仙子柔声道。 “九年前?”胡四海有些迷茫。 但只是转瞬之间,他便回忆起了当年的景象。 握刀的手,有些微微地颤抖:“你是人是鬼?” “如果没有人提起,你大概早就已经忘记了吧?” 女子的眼睛里闪过一抹哀伤,伸手揭下了面纱:“她叫茵素,是我的亲姐姐,十二岁那年,被你们四人侮辱杀死,如今,那三个都已经偿命,你也该下去陪他们了。” “伍牛他们都是你杀的?”胡四海的眼角跳动几下。 眼前这个女人年轻俏美,几乎是每个男人都梦寐以求的身体和容貌,却出手就是三条人命,巨大的反差……让他有些兴奋起来。 “多活了九年,已经是便宜了他们,你也一样!”女子恨声道。 胡四海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拿横刀咚咚敲了几下:“大人,你都听到了吧?” 女子一怔,就见角落的箱盖翻开,丁少阳从中翻身跃出。 看了女子一眼,轻轻摇头叹气:“果然是你。” “你早就猜到了是我?”溪紫眼里划过一丝黯然。 丁少阳摇头:“开始时,我猜测这件事是由两个人完成,一个跟陈方九相熟的客人,另一个则是对船上特别熟悉的内线。” “这样才能在半夜将陈方九叫出去,而不引起对方的怀疑,也不惊动船上的侍卫。” “可是后来我发现这个思路错了。” “哪里错了?”溪紫好像一点都不担心自己被抓,反而淡然地询问。 丁少阳缓缓踱步过去:“我发现对于陈方九这种,好酒恋色又贪便宜的人来说,根本就不需要什么里应外合,只要一个女人,甚至一壶美酒,就能很轻易把他引到房外。” “如果这个女人再美貌些,那就更加容易了几倍,陈方九连抵抗之力都没有,他只会以为那女人也贪图他的钱财。” 溪紫微微点头:“县尉大人说得对,那个人的确傻得可以,可是船上那么多女子,你怎么确定是我?” “自然是因为你最为美貌!”丁少阳赞道。 溪紫的笑容有些苦涩。 “当然也不止如此。” 丁少阳接着道:“原因还有两个,一是我发现你懂得药理,那天晚上你点的香烛,会让人睡觉比平时更深更沉,不容易醒来。” “作为辅助,你还故意消耗我的体力,这样你才能更加放心地半夜出去,而不会被我发现。” “我没有……”溪紫轻轻咬了下嘴唇,即便此时情况,面色也有些微红。 丁少阳笑笑,继续道:“第二,你跟我述说幼年经历,九岁那年家遭剧变,当时我并没有留意,但是后来调查伍牛等人时,发现他们做人牙的时间,正好与此重合,我便开始着重回顾当晚的情形。” 一般人都会更加相信自己的判断,尤其是自以为聪明的人,其实更容易被自我的感觉蒙蔽。 溪紫和丁少阳同在一房,同睡一床,两人更是曾翻天覆地,不分你我。 作为当事人在考虑问题的时候,第一时间便会把她排除在可疑范围之外。 可是丁少阳不同,他接受的训练,让他对细节和感觉都有更加清晰地判断,以致于回顾时发现了更多的可疑之处。 “伍牛曾经很害怕是当年的人回来寻仇,我也曾以为你是当年的人之一,只是没有想到……” 丁少阳叹了口气:“伍牛三个人,表面上都像是醉死,其实他们死时脏腑都已经被严重腐蚀,说明凶手对他们恨意极深,要让他们受尽折磨而死。” “之所以让胡四海用金蝉脱壳的方式离开,是因为我知道,哪怕你明知道这是个骗局,也会孤注一掷地上来一试。” “因为,你不想赌,不想失去这个机会。” “不愧是破获胡商无头案的丁大人,一切都被你猜中了!” 溪紫口中称赞着,表情却越发冰冷:“那敢问丁大人,胡四海蛊惑伍牛三个,侮辱一个金钗之年的少女,之后更将她焚尸荒野,他们,不该死吗?” “该!” 丁少阳缓缓点头:“何止该死,他们该千刀万剐,死无葬身之地!” 溪紫一愣,眼圈有些泛红,红唇轻抖,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丁少阳叹道:“你没发现,伍牛其实是我故意放给你杀的吗?” 溪紫惊讶地抬头,有些不敢置信。 “很简单,伍牛那个家伙只是被吓破了胆,只要我在他暴露之前,先将他送出临风,你们很难找到他,即便能找到,也不知道需要多少时间。” 丁少阳坦然道:“我只是觉得,他该死。” “你……”溪紫眼里的疑惑变成了惊喜,“你不抓我?” “傻女人啊!” 丁少阳抚了抚她的头发:“你们应该早点把这些告诉我,我帮你杀他们,会更快!” “郎君!”溪紫泛红的眼眶里淌出泪水来。 若不是此时此地不适合,她一定会扑上去,抱着男人痛哭一场。 “丁县尉……” 胡四海完全懵了,禁不住连往后退了几步:“丁少阳,你特么坑我?!” 丁少阳抱起胳膊微笑:“胡老板,多行不义必自毙,这也是你合该有此一报。” “未必吧!” 一个清朗的声音传来,自船的另一边,踱出一袭书生白袍。 “丁少阳,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第30章 人与人间的信任呢? “我们又见面了。” 胡名轩手提着一只白玉酒壶,慢悠悠走上前来。 “轩儿来了!”胡四海大喜过望,脸上的得意之情溢于言表,“丁少阳,没想到我还留着后手吧?官差靠得住,母猪都会上树,哈哈,我怎么可能完全相信你?” 丁少阳丝毫不慌,慢调斯理道:“胡四海啊胡四海,不管你信不信,你今天怎么都会死的,我已经帮你算过了。” “哈哈哈哈,死到临头还嘴硬!” 胡四海从胡名轩的手里夺过酒壶,狠狠往嘴里灌了一大口:“我儿子带足了几十个人手,一人一刀都能把你剁成肉酱!” 丁少阳倒是略略惊讶:“胡案首是你儿子?” 虽然隐隐感觉到,这两人可能有关系,只是没料到这关系竟然这么近。 胡四海面露得意,虽然没有亲口承认,表情却已经说明了所有答案。 “断案如神的丁县尉,竟然要断送在我的手上了。”胡名轩也哈哈狂笑了起来,“你怕不怕?” 丁少阳看着他,轻轻叹了口气,又摇摇头。 “怎么?”胡名轩皱眉,“输给了我,不服气?” “要是真的赢了我,你大概也会很难受吧?”丁少阳反问道。 胡名轩眉头皱得更深。 “刚刚我已经说过,你们应该早点告诉我。” 丁少阳望过去:“你们就是指,溪紫,和你,伍牛几个人被毒杀,你都直接或间接地参与了,否则凭溪紫一个人,她做不到,我说得没错吧?” 在一旁喝酒看戏的胡四海突然懵了,虽然没听懂啥意思,背后却升起一丝丝的凉气。 不自觉的,往旁边挪了挪。 这年头,连儿子都已经靠不住了吗?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呢? “哈哈哈哈……” 胡名轩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快要出来了:“丁少阳,你真是少有的天才!” “我是故意留下破绽让你们杀,而你,也是故意留下破绽让我发现的。” 丁少阳苦笑道:“那天夜里,如果你不想被发现,早就可以消失得远远的,任谁也想不到,一个秀才案首,会跟三个人牙子被杀案有关。” “我猜,你是想要替溪紫掩护吧?你不想让我发现溪紫的身份,不惜把自己暴露出来。” 胡名轩微微摇头:“你果然厉害,什么都被你想到了,我枉为案首,谋划不如你便罢了,连诗文也不是你的对手,幸亏,你我算不得真正的敌人。” 一直倾听的胡四海,差点儿没一屁股坐在地上。 “你是什么意思?你和他不是敌人?和谁是?” 胡四海汗毛都炸起来了:“你要跟外人一起对付我?我是你的亲爹!” “你配吗?” 刚才还温文尔雅,名士风范的胡名轩,突然变得狰狞起来:“小时候我不明白,为什么你不肯让我在外面叫你一声爹,后来我才知道,你满手鲜血,根本就不配有孩子!” “你……你个逆子!” 胡四海也怒意上涌:“我做这些是为了什么?还不都是为了你能过得好?” “你杀了我最好的朋友,也是为了我好?” 胡名轩好像疯了一般,奋力挥舞着手臂吼道:“那天我带茵素上山,本想给她吃我最爱的野果,结果遇到了你们几个禽兽……” “你胡说什么?”胡四海矢口否认。 “你闭嘴!” 胡名轩指着自己通红的双眼:“我采果回来亲眼看到的,亲眼看到你们做的恶事,是你打晕了我,等我醒来时,你说我做了一场噩梦!” “哈哈,我也想是一场梦,可是我在山上找到她的遗骨,还有我送她的簪子,你怎么说?” “不过你以为我还小,过不了几天就会忘记,所以我假装不记得,你就真的相信了。” “我告诉你,这个世界上,便是忘了了谁,我也不会忘记她!” 胡四海眯起眼睛,好似不认识自己的儿子了一般:“那不过是个北边流蹿过来的野孩子,你为了这么一个小野种,竟然要跟你老子作对?” “住口!” 胡名轩骂道:“你不配提她,我从小没有娘,也没有爹,没有朋友,从记事起,就只有茵素一个人曾经真心实意地对我好,她甚至救过我的命!” “这天底下再没有比她更好的女子,可是你……你们一群禽兽不如的东西,毁了她,杀了她……” “从那一天起,我就已经打定主意,我要让你们偿命,否则就算茵素在九天之上能原谅我,我也不能原谅我自己,更不能原谅你们!” 丁少阳之前就在奇怪,既然胡名轩是胡四海的儿子,为什么会要暗中跟他作对。 到此才算明白,原来溪紫的姐姐,正是胡名轩最好的玩伴。 “所以,你是要亲手杀亲爹?”胡四海向后撤着脚步。 三对一,也没有了救兵,他似乎没有了任何胜算。 “不用那么麻烦,你已经死了!”胡名轩冷笑着。 胡四海正想说什么,突然间捂住喉咙。 那里剧烈的燃烧痛感袭来,却怎么也无法发出声音。 他的目光投向酒壶,记得刚才,他只喝了两口酒而已。 “不错。” 胡名轩缓缓点头:“当溪紫姑娘说有这种让人痛苦万分的药时,我就已经决定,你们几个人,都要死在这种痛苦之下。” “即便如此,都不能抵偿茵素所承受的一切!” 胡四海已然倒在地上,看得出他在奋力挣扎着,可却怎么也无法使上力气,连让自己快一点死都做不到。 最后一刻,他只是直直地望着胡名轩,好像在说什么,又好像想笑一般。 “你想说我终究是你的儿子,一个禽兽的儿子,却是秀才案首,以后可能还会进士及第为官?” 胡名轩像是什么都看透了,他仍是狂笑几声:“你想错了,胡四海,我跟你不同,因为我知道,我也不配。” 扑通…… 他跪在了地上。 不是向胡四海叩拜,而是身体支撑不住,栽倒在地上。 口鼻之中不断地流出鲜血来,脸上却仍带着笑容:“丁兄,可憾没能早点知你的心意,我们该能好好喝一场酒的……” “浑蛋,活着有多少酒都可以喝!” 丁少阳急忙上前扶住,向溪紫望去:“解药,快拿解药来!” 溪紫也慌了,却一时手足无措,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哈哈……”胡名轩含着血乐道,“丁兄怎么糊涂了,我胡名轩想死,又怎么会服……服那有解药的毒……溪紫姑娘,丁兄,我们来生……再做朋友……” 第31章 长亭古道芳连天 “案首胡名轩是真凶?” 赵子括连连将折扇拍在掌心:“妙啊,真是妙极!” “白衣秀才为少年好友复仇,连杀三个穷凶人犯,最后大义灭亲,连亲生父亲也一并铲除!” “虽然听起来有些不孝,可是仁义之至啊!话本里都不敢这么写!” 赵子括大笑着拍丁少阳的肩膀:“我果然没有看错你,在丁县尉身边,真是能多听好些人间离奇的故事。” 丁少阳苦笑:“他人看是故事,可是对于胡名轩和茵素来说,却是人生最大的痛苦,卑职做县尉,便想要临风县少些这样的事情发生,可惜没能早生几年为朝廷效力。” 赵子括也跟着叹了口气,接着摇摇头:“不说这些了,以后若是有机会,我将你调到济安府当差,到时找你喝酒就方便得多了。” “谢世子提拔,不过卑职对职务没有苛求,在哪里当差都是一样。” 丁少阳拱手道谢:“这次来除了向世子汇报案情结果,还有一件事情想要请示世子,看这些一干涉案人等,都要怎么处置?” 说是处置,其实人都已经死光了。 就一个活着的溪紫,还被丁少阳在汇报的时候特意略了过去。 现在所谓的处置,就是要给个说法而已。 “依丁县尉看,要如何处置?” 单从这句话就可以看出来,赵子括对丁少阳已经是无比信任的,不然绝不会考虑他的意见。 “卑职以为,九年前几个犯下的如辱民女,杀人毁尸案子,性质极其恶劣,无论如何处置都不为过。” 丁少阳坦然道:“不过九年过去,当年的痕迹早就无可考证,而且梁初一和陈方九两个,又已经公布过是醉死,此刻再反复,难免引起猜疑。” “再加上陈方九是世子请过来的客人,若结果定为凶杀,也让世子面上无光,不如就将错就错。” “至于另外两个,伍牛一介烂赌鬼,胡四海更是为祸不小,倒可以布告天下,以儆效尤。” “另外,可以为案首胡名轩立碑记之,让读书人也都看一看,书生不只可以提笔立言,更可以拔剑除恶。” “更让所有人知道,除恶者,虽为罪,亦可称之为侠,唯有天下多侠客,才能让神州大地恶者不敢为!” “好一个让神州大地,恶者不敢为!” 赵子括拍案而起,兴奋道:“丁少阳啊丁少阳,一个区区县尉,真是委屈你了,要我说你这是宰相之才!” “世子过奖了。”丁少阳趁着机会道,“那位茵素姑娘,是否也可以写到侠碑上?想来她和胡名轩可以一起流传百世,也不失为一段佳话。” “好主意!”赵子括越想越觉得合心意,“可知道那姑娘的来历?” 丁少阳连忙道:“胡名轩临死前有说,其父曾经为官,后被流放,名叫沐朔。” “沐朔?”赵子括面色忽地一沉,“算了,只记下茵素之名即可,别的就不需要了。” 丁少阳敏锐地察觉到了些什么,也便没有再多问。 两人再闲聊一番之后,便起身告辞。 平湖岸边,丛丛青苇遮住了视线。 苇草更深处,两条小木船上,各站了一个人。 “官府会为胡名轩立文侠碑,记述他为好友茵素报仇的故事……”丁少阳低声说道。 “我想姐姐九泉之下,应该会瞑目了。”溪紫淡然笑了下。 丁少阳想了想:“胡家的一应财产都被查没,我按胡名轩的意思,预留出一份来赠送给你,后半生应该都会衣食无忧,你打算去哪儿?” “不知道。”溪紫有些纠结地望向他,“我想……可能会换一个没你的地方,继续杀人,杀尽那些欺辱弱小良善的恶人!” “找一个没我的地方?”丁少阳不禁失笑。 溪紫不禁翻个妩媚的白眼:“大人是官差,又太过厉害,而我是杀人凶手,自然要离你远一点才好。” “好吧。”丁少阳叹口气,“那我们后会有期。” 听到这句话时,溪紫心里涌起浓浓的不舍和酸楚,却强行忍着转过身去。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一壶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 后面传来丁少阳的声音,溪紫豁然回转过来。 “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不走?”丁少阳笑着问道。 “除非你跳进湖里……” 溪紫还没有说完,丁少阳已经扑通一声跳进去,没了影子。 她并没在意,只是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丁少阳丝毫都没有浮上来的意思。 溪紫急了:“丁大人!” “丁官人?” “郎君?” 正焦急间,从水下浮上一个黑影,正是刚刚跳水的丁少阳。 看他头面朝下,完全都失去了意识,分明是要溺水身亡的样子。 溪紫顾不得许多,毫不犹豫跃入湖中,把丁少阳抱回船上。 “郎君?郎君你不要吓我!” 溪紫一边喊,一边用力按压,想将胸腔的水给按出来。 娇媚的脸上布满水珠,分不清是湖水还是眼泪。 “现在你知道,你也离不开我了吧?”丁少阳戏谑的声音响起。 恍神一下,溪紫立刻就看到那张带着坏笑的脸:“浑蛋,你骗我!” 刚想要起身,却被丁少阳牢牢抱住:“留下来吧,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满足你!” 溪紫挣扎两下,力气便被抽空了,只得羞怒道:“我想杀了你!” “那太容易了!” 丁少阳猛一翻身,两人又掉入了湖水中。 “二八佳人体似酥,腰间仗剑斩愚夫,虽然不见人头落,暗地叫君骨髓枯!” 丁少阳轻柔地戏着水,附在耳边低语道:“来杀我吧,可千万不要股下留情!” 溪紫生气地挣扎着,可不知道怎么的就无力了。 不知道怎么的,就近了。 不知道怎么的,力气又大了起来。 那一日,平湖芦苇丛中翻起阵阵水浪声,久久不散。 这件怪事被传了很久,有说是两条大鱼争斗,也有说是湖里出了鱼妖,声音如美女低吟,专门引人过去。 从此好长一段时间,都没有人再敢靠近芦苇丛。 这也不能怪丁少阳,谁让那里是长亭外,古道边,还那么芳,必须要连天。 第32章 主簿奇谋,美人如玉 伍牛和胡四海的案子布告示众,又择地为胡名轩立下了文侠碑。 一时间,胡名轩的名字在民间响亮起来。 让丁少阳没想到的是,他的大名也响亮起来,甚至比起胡名轩更加响亮。 荣王世子赵子括,当众称赞丁少阳,是他在济安府内见过的最为智谋无双的县尉。 一时之间,这名声是压都压不住。 就连胡商案时的功劳,也有人开始全往丁少阳身上揽了。 破一个案子可能是巧合而已,再破奇案还能是巧合? 虽然看上去丁少阳在伍牛案里没出什么大力,可这正是大家想看到的。 一个欺男霸女的赌场老板,谁会想让他继续活着? 最后胡名轩将所有财产交给丁县尉,就已经足够说明他是最可信之人了。 很多人还在暗中流传一个版本,胡名轩之所以能杀死这两个人,其实都是丁县尉在故意放水。 否则就凭县尉大人上审阳,下审阴的本事,什么事情能瞒得过他? 把那位死去的茵素姑娘魂魄叫回来问一声,不就什么都清楚了吗? 百姓们最爱相信神奇的事情,越神奇,他们反而觉得越可信。 眼看着县尉的声望直线上升,县令李正霖很是无奈,而另一边,县丞和主簿两个则是愤怒了。 他俩可是每年都要在清风赌坊拿分红的。 谁能想到,丁少阳查个案子,把这么大一个财源给查断了。 不,这是把根给刨了。 “老施,咱们要是再不管管,用不了几天,他就要爬到我们头上来了!”祁建安将茶杯重重拍在桌上。 那天的茶包不小,也不过几十两的金子,转眼的功夫却把他的金山给挖倒了,这口气能顺了才怪。 “那你说该怎么办?”施朗捻着胡子,“现在这小子搭上了世子的线,平白无故想要弄他,怕是更难了。” “有咱们在,想要让他犯点错,还不容易得很吗?”祁建安冷笑道。 施朗眯眼笑着:“看来祁县丞已经想到办法了。” “行啦,咱们两个就不要玩儿这一套。” 祁建安不屑道:“咱们可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要是这会儿再不合力打一场,以后这个后生仔真的跳起来,后悔可就晚了。” 施朗皱皱眉:“有什么主意你就直说。” 祁建安凑近一些,低声咕哝了几句。 “能行?”施朗有些犹豫。 “天下没有不食肉的狼,他再老道,也不过是个初生的牛犊,真以为自己能敌得过猛虎?” 祁建安露出满含深意的笑容:“你家里不是有个不便处置的?正好趁这个机会……” 施朗眼睛一亮。 两个对视笑了起来。 夜色漆黑,乌云低垂。 祁建安和施朗两人分坐两边。 “丁少阳不会不来吧?”施朗看看门外,依然没有动静。 “听说是县令要用胡四海的银子,弄个什么慈善金库。”祁建安想到这儿就有些止不住的怒气,“那特么都是我们的钱!” 正此时,下人禀报丁少阳到门外了。 “快请快请!” 施朗作为主家,迎上来向客人赔礼:“下人不懂礼数,哪有让丁县尉在门外等的道理,快快请坐。” “岂敢岂敢!”丁少阳也谦虚着,“刚刚从县令大人那边过来,荣王爷世子也在,属下实在脱不开身,这才姗姗来迟,还请两位大人勿怪。” “客气客气。” 怪罪是不会,可是这话很让他们难受。 原本这类事务,应该是他们两人的主角,哪里轮到一个县尉去插手。 可现在……一言难尽啊! 两只老狐狸对视一眼,都把心里的酸楚藏起来,笑呵呵地继续。 主人有意,客人配合,这场酒喝得真是宾主尽欢。 只是施朗心里有些怀疑,自己是买到假药了,为什么喝了这么多,那小子还没有反应? 一个时辰后,丁少阳身形摇晃起来。 施朗终于看到了希望。 两个时辰后,丁少阳摇晃得更厉害了。 施朗觉得胜利就在眼前。 三个时辰后,丁少阳颠颠又倒倒好比浪滔,摇摇晃晃就是不肯倒。 祁建安先一步吐了。 玛德,这什么身子? 老子掺着水喝都特么顶不住了! 老家伙顶不住了,临醉倒之前,疯狂地朝同伙暗示明示:记得给这小子安排上。 施朗比起祁建安要好一些,可也到了极限,急忙告罪一声去方便。 再不安排的话,丁少阳就得把他们两个给安排了。 第33章 请夫人转身 不得不承认,这女人有点东西! 这一身的柔韧性,比起蓝星的瑜伽教练都要厉害。 让溪紫和秀秀学了,就可以开发出更多的知识。 要是裴羽柔能学会,那简直就更棒了。 丁少阳脑子里的念头一闪而过,两手抓住向外一分,将她倒推回牙床。 这是看在女人那一身无瑕娇美的份上,要不然直接就抬膝撞过去了。 眼看着女人还要再翻身纠缠,丁少阳只好将她牢牢缚住。 “你是谁?”丁少阳问了一句。 见女人毫无反应,哦不,反应还是挺激烈的,只是不针对他说的话,而只针对他的头。 “得罪了!” 无奈之下,丁少阳抬手在她身上拍了一巴掌。 可是不管用,施朗那老匹夫,也不知道给她用了多大的药量,竟然让这身怀功夫的女子,都有完全丧失了自己的理智。 咔嗒咔嗒…… 屋顶传来轻微的响声,两块瓦片被人轻轻揭去,露出溪紫那张娇美的面庞。 说起来,溪紫这一腿轻功也是绝活,要是再配上这柔术,还不得把人折磨得狂吐白沫? “嘻,原来大人在这里享福啊,亏我还怕你吃亏呢。”溪紫调笑着说道。 “好了乖乖,这女人被施了药,你那里有没有办法解开的?”丁少阳问道。 溪紫摇头:“这种药不是毒,催发本性罢了,丁官人不如好好享受一番,反正那姓施的老家伙也去休息了,估计是想着要到明早再来对付你呢。” “你家官人不喜欢这种乘人之危的活儿。” 丁少阳说这几句话的功夫,女人又已经挣脱他的束缚缠绕上来。 不得已,丁少阳只能带着她来到水盆边上,狠心一把将头按了下去。 直到女人承受不住,奋力挣扎着,他才将手放开。 “你是谁?”女人开口问道。 “你醒了?”丁少阳松了口气,“我是临风县尉丁少阳,你是何人?为什么会被施主簿锁在这屋里?” “奴家仉菲,是施朗续弦的妻子。” 女人听到这个名字,再看看身上的情形,顿时恨不得要吃人:“施朗这个王八……” 她早知道施朗想要休妻,只是没想到对方会做得这么绝。 原本她是外来富商的女儿,父亲想要借助施朗在临风的地位,这才将她嫁过来。 谁想也是命运不济,没过多久就接连遭遇不幸,又是山贼劫货,又是生意破产,最后连人也在打击之下走了。 施朗本以为找了个流油的富婆,现在一下子成了没油水的干娘,顿时左右看她不顺眼。 仉菲嘴里说话,手上却一直都没有闲着。 丁少阳义正辞严:“夫人,在下不是这种人。” “丁大人请见谅……”仉菲举止无比轻佻大胆,说话却十分有礼有节,“奴家只是受药物影响,身难自主。” 翻译过来就是:人家控制不住纪己! 她打量着眼前的美男子,身形健硕,面目清俊,年轻有力,比施朗那个糟老头子不知道强了多少倍。 再见那衣袍下面…… 忍不住抿了下嘴唇。 丁少阳咳嗽两声,掩了下身子:“这并非在下本意,是夫人美貌,在下情难自禁。” 仉菲已经变成一条炽热的蛇,百转千回地缠了过去:“我身难自主,你情难自禁,何不将错就错……” 丁少阳连忙拒绝:“这不合适吧?” “郎君忍心看着奴家受此痛苦煎熬吗?” 仉菲哀求着:“看在奴家与郎君无怨无仇的份上,请郎君出手相助,否则,我会死的……” “也罢,见死不救,非君子所为!” 丁少阳毅然决然道:“夫人请转过去。” 这一番,丁少阳用尽全身功力为对方驱毒。 直到第七次行功完毕,才堪堪将余毒清尽。 仉菲虽然早有阅历,却又什么时候见过这种真男人,伟丈夫,感激得五体投地。 丁少阳倒也身心舒畅,毕竟,助人为快乐之本。 天色将明,大多数人还在温柔乡里熟睡。 主簿施朗已然勤勤恳恳地起床,点了十数个健壮的家丁,气势汹汹将厢房包围起来。 打开锁头,一脚将房门踹开:“畜牲,老夫好心好意请你留宿,你竟然银辱我的夫人,丁少阳你良心何在?” 一套说辞慷慨激昂,完事了,里面竟然一点动静都没有。 怎么回事?难道是昨天太过劳累,睡得太死了? “畜牲,还不快给我滚出来!” 施朗再喊一声,恶狠狠地冲上前去,一把扯住被子掀了起来。 锦被下空无一人,只有昨天晚上疗伤驱毒时,留下来的激烈痕迹。 施朗有点懵,在屋子里四下打量,连床下都趴下去检查了一遍,却怎么都不见半个人影。 “来人,去后宅看看夫人在不在。” 立刻就有丫鬟跑去了后面正房,不一会儿就回来报告:“老爷,夫人还在睡着呢。” 卧槽!出鬼了吗? 他明明记得给仉菲灌了药,关在这个房间里,之后又把丁少阳锁进去…… 怎么现在丁少阳不在,仉菲也不在,难道是自己出了幻觉吗? 不对,就算是他喝醉了,这两个人都没有进这个房间,那里面的痕迹又是谁整出来的? 看那被子到现在都是湿的,那个贱人,从来都没有跟他湿过被子! 当然这不重要,问题在捉贼捉赃,捉奸捉双,现在别说双,连一个都没有捉住,计划还怎么进行? “官人,一大早就让丫鬟去找我,是有什么要紧事情要说吗?” 月牙门外,仉菲袅袅婷婷地走了过来。 一张俏脸本就娇美,此刻看上去更像是吸足了水分营养,细嫩得一掐就能淌出汁来。 要不然说轻熟有轻熟的好处,就算是溪紫那般专门练过腿脚身姿的高手,和丁少阳有过交流之后,第二天走路也要有些不便感觉。 可是仉菲非但没有丝毫不适,此刻就像是打了鸡血,浑身都充满了力量和美感。 施朗又岂会不知道女人是什么样子,此刻一眼就能看出来,这娘们儿,绝对…… “夫人,你可见到丁县尉去哪儿了?”施朗指甲都要掐进肉里了。 “丁县尉?那我怎么会知道呢?” 仉菲妖娆一笑:“不过总是听官人提丁县尉,有机会奴家倒是一定要看看,肯定是个年轻有为又英俊潇洒的俏公子。” “好你个贱人!”施朗再也忍不住了,“昨夜你是否跟他苟合?” 仉菲轻蔑斜了眼:“官人真是好没道理,平白污人的清白,你要是看我不悦,直接休了便好,何必这么羞辱人呢?” “好好好,我就成全你!” 第34章 回味无穷 施朗伸手掏出了休书:“仉菲自入我施家门以来,不守妇道,淫佚善妒……” 仉菲听完没有丝毫激动,面色如常地接过了休书。 “奴家且不论这些说辞是否真实,当年奴家带来的嫁妆,可是一件都不许少的,否则奴家必上县衙告你!” “呵……” 施朗就是主簿,县衙里堪称三号人物,岂会怕这种事情。 正想要讥讽几句,就听外面一阵吵嚷嘈杂,接着便是一大队捕快涌了进来。 “什么人?”施朗一看就火了,“当这里是什么地方?” “施大人有礼,属下也是公事公办,打扰您的清静了。” 丁少阳越众而出,满脸笑容。 施朗眯起眼睛:“丁县尉,你这是什么意思?” “也没有什么意思,就是有人举报主簿大人银杀幼女,跟胡四海的赌坊有千丝万缕的关联,九年前,更是和其同流合污,致多位无辜幼女丧命……” 丁少阳还没有说完,就被疯狂打断。 “一派胡言,一派胡言!” 施朗大声吼道:“我堂堂一县主簿,岂会做这种自甘堕落之事?那胡四海已经死了,你别以为这样就可以把什么罪名都往我身上乱扣!” 丁少阳轻轻摇头:“恰恰相反,是主簿大人不要以为胡四海死了,你犯的事情就可以死无对证。”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蓝皮书册:“这是胡名轩死前,交给我的一个账本,上面记录了胡四海跟你之间的交易记录,哪年哪月,以何事何物何人送给施大人,上面记得一清二楚,施大人,你要亲眼看一下吗?” 施朗两腿一软,差点没坐在地上。 他当然知道胡四海做这种生意,对方也请他享用过无比鲜美的嫩肉,当时只以为这些神不知鬼不觉,谁想那个蠢货竟然都记录了下来。 “丁大人,这其中定是有什么误会,能否借一步说话?” 身为江湖里打滚那么多年的老泥鳅,他深知这次事情的大条,也知道必须立刻解决掉,否则就算是不完,也得被扒下一层皮来。 丁少阳倒是没想那么多,两人几步走到了房间里:“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施大人。” 施朗咬了咬牙:“丁大人,能否放我一马?” “呵呵……” 丁少阳得意洋洋,拿蓝皮书册敲着他的脑袋:“施大人,昨夜你设计我的时候,怎么就没想过要放我一马呢?” “昨夜?丁大人误会了吧?”施朗打马虎眼道,“昨夜我们还喝酒来着,只是不知道怎么的,丁大人消失了,我也很是奇怪啊。” “明人不说暗话,你将尊夫人和我关在一起,无非是想要我替你打通那久久未通的密道。” 丁少阳哈哈笑着:“不过有一说一,尊夫人的滋味真是妙极,无论手感和腿感都是一流水准,让人流连忘返,回味无穷,以至于我不得不七进七出,还要感谢施大人的慷慨赠送。” “贱人,这个贱人!” 施朗的面皮都映成了绿色,牙齿咯吱咯吱响个不停。 气的不是戴了绿帽,而是绿帽戴了,事儿没办成,还特么被人当面羞辱了。 “啧啧啧,施大人何必动怒,那毕竟是你夫人嘛,平常她又不是不给你开门,只是给你机会,你不中用嘛。” 丁少阳继续刺激着对方:“属下对大人的敬仰之情,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别的方面帮不了施大人,可是在夫人这块儿,我会鞠躬尽瘁。” “夫人也亲口说,她十分满意,大人可以放心了。” 施朗气得全身都颤抖了起来,好似马上就要噶掉了。 可是这货的心理素质也算强大,狠捶两下胸口,竟然又缓过一口气来:“丁少阳,只要你这次放我一马,我可以将仉菲送给你做妾,如何?” 堂堂主簿的正妻,竟然要送给别人当小妾,这在普通人也算得上羞辱了。 对现在的施朗来说却不一样,羞辱什么的都无所谓,要脸不要命的事情,他是不会做的。 丁少阳撇撇嘴:“不瞒大人说,我对夫人的滋味很是满意,可是……貌似用不着你来送啊!” “等大人入了狱之后,我怕夫人会自己按捺不住,就要往我的怀里来回忆昨夜的激烈了,哈哈哈……” 在这嘲讽的笑声里,施朗被彻底地激怒了。 这个半老头子忘记了两者的实力差距,一个箭步冲上去,生生把丁少阳撞翻在地。 好像没有反应过来的丁少阳,倒在地上显得如此笨拙,一只手举着书册:“你还敢行凶,只要这个册子在,你死定了……” 施朗的潜能被激发出来,第一时间跃过去,麻利地夺走了书册。 伸手放在蜡烛上,书册顿时燃烧起来。 “卧槽,把册子还回来!” 丁少阳翻身起来大骂着。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施朗狂声大笑:“丁少阳,你不是断案如神吗?狗屁!我看这次你能奈老夫如何!” “你刚刚已经承认自己做过,外面众多捕快都可以作证!”丁少阳厉声道。 “呸,那些人都是被你威逼利诱,他们是你的人,算不得证人。” 施朗面色猖狂,两眼瞪得铜铃大:“黄口小儿,拿什么跟老夫斗?” “哈哈哈哈哈哈哈……” 没想到,这次是丁少阳大声狂笑,好像他也疯了一般。 “大人,您听到了吧?” 在施朗惊讶的目光中,县令李正霖抬步迈进屋内:“施朗,本官亲眼所见,亲耳所闻,你有何话说?” “你……”施朗有些慌乱起来,意识到中了对方的圈套,“你们都是一伙的,你就是主谋!想陷害老夫,不可能!” “那再加上我呢?” 荣王世子走了进来。 此刻的赵子括一身捕快打扮,应该是从一开始就在院子里跟进来的,只是没有人注意而已。 “本世子可够资格当证人?” 施朗张大了嘴巴,嘴唇微微颤抖起来,突然转身,朝着墙上撞去。 可惜老家伙终究不舍得全力,撞了一下连皮都没有破,又返回来跪在地上大哭:“世子饶命啊,卑职都是一时糊涂,一时糊涂……” 哪有人会理这些,几个捕快早就蹿了上前,七手八脚将人拖了出去。 赵子括悄悄过来,面带戏谑地低声道:“丁兄,昨夜你跟那个仉菲夫人,嗯?可是成了好事?” 第35章 好厨娘的非凡体验 “世子怎么会这么想?” 丁少阳一本正经:“夫人和我都是受害者,卑职当时没有多想,只是不想夫人受苦,互相帮助罢了。” “哈哈,你可真是个妙人!” 赵子括啧啧惊叹着:“你能让一夜收服这仉菲夫人,让她死心塌地跟你,手段当真厉害,可惜我马上要回王府了,以后若有机会,你把这方法也传授我一下。” 如果真有那本记录罪行的书册,根本不用等到现在才对付施朗。 一切都源于丁少阳和仉菲在深入交流之际,一点一点从女人嘴里挖出的信息,这才能设下圈套,迫得施朗毁灭所谓“证据”。 单单看仉菲对一夜情郎如此地推心置腹,连最隐密的事都说了出来,就知道丁少阳的手段有多好了。 “世上还有不被世子收服的女子?”丁少阳略微惊讶。 这荣王世子,要家世有家世,要金钱有金钱,要相貌也是玉树临风,潇洒俊逸,按说肯定是万千少女的梦才对啊。 之前溪紫用来做彩头,他还以为这位世子不好女色,或者看不上这些庸脂俗粉,现在听意思,是有一个没有搞定的白月光啊。 赵子括微一挥手:“不提也罢,丁兄,以你的功劳,想来京察之后,便可以调入济安府,我在那里等你。” 丁少阳淡然笑着拱手,升迁哪里有这么容易,好在他也没想去。 他在这里有钱有房,还有刑秀秀和溪紫,再拿下裴羽柔,以后就是喝酒吃肉,日出日落的美妙日子,何苦去外面混? 有赵子括作证,施朗几乎是被订在了必死的牌子上。 老家伙倒是也讲义气,知道自己是必死了,竟没有拉祁建安下水,甚至还主动供述了一些其他罪名。 赵子括过了一把参与故事的瘾,心满意足地回了王府。 丁少阳又查点财物,送别了百炼绕指柔的仉菲。 这位毕竟也是主簿的女人,施朗才刚刚被定罪,他就纳了人家的夫人,传出去终究好说不好听。 可惜了! 他不贪图对方的美色,只是可惜那一身数不尽的柔韧知识…… 以前经常听说“知识就是力量”,却只在这一刻深切地感觉到了。 那力量,真的很美妙。 带着些许的遗憾,丁少阳去小院找到刑秀秀,把一身的感伤都化成能量倾泄给对方。 人啊,总是要用发展的目光去看待世界,就像秀秀,几天不见,她的弹吐变得更加高明,给了丁少阳很多安慰。 “郎君,奴家以后要怎么办呢?” 弹吐过后,刑秀秀也享受了一番凶猛鞭笞,轻轻理开湿透的秀发,偎在怀里轻声道。 “自然是完全按你的心意办。” 丁少阳惬意登山,久久盘旋:“秀秀想要过门的话,我就择日请花轿来接你,要是不想,便在外面找一处合心的宅子住着。” 轻敲山石:“就算是你想找个如意郎君再嫁,我也为秀秀准备一份嫁妆。” “奴家怎么会有这等想法?” 刑秀秀生气地咬了男人一口,又轻叹着:“奴家……自然只是郎君一个人的,只是怕家里夫人不好相处,倒不如……只愿郎君别忘了奴家,时常来看看我。” “那是自然。”丁少阳抚着她的头顶,推她向下移去,“上次我带的东西,可学会做了吗?” “嗯……”刑秀秀只能勉强应了一声。 丁少阳很是满意。 别的不说,秀秀在“吃”上是很有天赋的,几乎是一点就透。 “那就好。”他将身体更舒展一些,“只要将这味道做好,不说富可敌国,赚一个万贯家财,还是绰绰有余的。” 正在忙碌的秀秀,即便不是看重钱财的女人,也禁不住眼睛泛光。 要知道之前的男人韦丰,可是费尽心机却赚不了几两银子的。 “秀秀真心待我,我自然不能亏待秀秀。” 丁少阳拨弄着秀发:“我可是将最宝贵的东西都送到了秀秀口中,秀秀要努力啊!” “嗯嗯……” 刑秀秀感动得眼睛都湿润了。 就知道郎君是世上最好的男人,这次她真的选对了。 丁少阳将头枕在两臂之下,惬意地眯上眼睛。 一个好厨娘,也能给人带来非凡的体验感啊。 下次找人整两套衣服出来,秀秀这边还可以再加分数的。 …… “丁大人!” 看到丁少阳进衙门的人,纷纷让开道路,眼神里带着些许紧张。 “怎么了?”丁少阳皱眉问道。 “回大人,是……” 刑六正迎过来,一脸凝重:“有人在山上采药,发现了一具尸体,从衣着和身形等信息大致判断,请了尊公来辩认,好像是大人的兄弟……” 都已经请了丁少阳的老爹来认过了,那便已经可以确认,他这么说只是委婉一些而已。 “什么?” 丁少阳陡然停下脚步,脸上没有愤怒,但是脸色阴沉如水,好像在酝酿着一场暴风雨。 “属下等人正在调查,一定会查到杀人凶手,大人您……节哀。” 刑六心中暗叹,丁哥心里一定很难过。 到底哪个狗娘养的杀了丁哥兄弟,让他知道了,非把对方碎尸万断! “阿嚏!” 丁少阳没来由打了个喷嚏,却浑然不顾,大步朝着尸体走去。 白布之下,尸体早就已经开始腐烂,从面容都已经辩认不清了。 嘴角恰到好处地颤抖着,丁少阳将拳头握起来,像是要捏碎谁的脖子。 最后猛然盖上白布,脸上的愤怒全部都压了下去,只是声音有些沙哑:“还有什么发现?” 刑六连忙汇报:“悬崖下方发现一个山洞,里面布满刑具,还有一个老头儿死在里面,看衣着模样,应该是清风寨的山贼一伙。” “清风寨!” 丁少阳没有发火,只是一字一字缓慢地念出这个名字。 大家却禁不住后背泛起寒气,不约而同地觉得清风寨要倒霉了。 “真是人世轮回,报应不爽啊。” 一个刺耳的声音传来,却是县丞祁建安不急不缓踱了过来:“听说这个丁少平在清风赌坊做掌柜,也是胡四海的爪牙,合该有此一报。” 众人都是脸色一变。 县丞显然是因为施朗被抓一事,故意找不痛快来了,毕竟这俩人是穿一条裤子的。 可是,现在的丁县尉能惹吗? 果然,丁少阳目绽凶光走了过去。 第36章 薛定谔的官人 “大人!”刑六急忙拽住他,生怕他失去理智,中了狗县丞的激将法。 丁少阳顿了下,好像被拽得反应过来:“代我向李大人请假,就说我身体不适。” 转身,给众人一个悲凉的背影。 丁大人真是个好大哥!县丞那老银币太不是东西了! 众人纷纷在心里感慨着。 祁建安不知道自己在背地里被骂惨了,只是觉得有些失望。 这个臭小子,连昨夜死局的美人计都躲过了,反手一刀还带走了施朗。 到现在,他都不知道对方是怎么做到的。 只是他必须要更小心一些,否则再被咬一口,恐怕他就也没了。 另一边,丁少阳用沉重的面色,低声哼着愉悦的小曲闲逛。 这具尸体终于被找到了,时间也刚刚好。 只要确定了尸体是丁少平,他的身份就算是彻底落实下来,也给丁少平完整地画上了句号。 接下来,当然就是自己这个好大哥,给兄弟报仇,为百姓除害的好戏码了。 一个时辰后,丁少阳不再哼小曲,脚步沉重地踏入丁府大门。 客厅里,丁洵和裴羽柔一同起身迎了上来。 “官人……”裴羽柔面色带着悲痛。 虽然那个小叔时常惹祸,对她这个嫂子也是不咸不淡,可毕竟是郎君的亲弟弟。 丁少阳还没有开口,丁洵先瞪大了眼睛:“少平?你怎么穿着你哥的衣服?” 卧槽! 老家伙竟然真能认得出来。 不过也不奇怪,毕竟是一手养大的孩子,外人看来一模一样的双胞胎,在父母眼里也能将细微差异看得十分明显。 至于裴羽柔,她只是个新娶没多久的媳妇,最亲密的接触还是三月一回,自然没有这么敏感。 可是千算万算,也没想到便宜老爹上来就把底牌给掀了。 “爹,我是少阳啊!”丁少阳没有慌乱,镇定地道。 “放屁,我能认不出自己的儿子吗?”丁洵大怒。 突然神色一凛,向四周看看,见丫鬟仆从都不在,才压低声音道:“衙门里……是你大哥?” 裴羽柔已经傻了,看看公公,再看看丈夫,有些听不懂两个人的对话。 我男人死了?眼前这个……是小叔? “羽柔让厨房给我煮些燕窝来,这两天办案消耗太大,我有些撑不住了。”丁少阳揉揉额头道。 裴羽柔几乎是懵逼着走出去的,一路都在想这是不是真的。 回想那天晚上,郎君就有些奇怪,后来的一举一动也和以往不同,还有那天晚上做的怪梦…… 裴羽柔越想越乱,一会儿觉得那是雷电重生的原因,一会儿又觉得丈夫真的换了个人,差点在自家院子里转迷了路。 “为什么冒充你大哥?” 丁洵只觉得怒火直往上冒。 非要死一个的话,也死那个不争气的啊。 “爹,你是傻了吗?” 丁少阳将房门关上,严厉地看着对方:“你再大声一些,让所有人都知道我是假冒的,到时你的县尉儿子没有了,财主儿媳也会改嫁,你便高兴了?” “你……说说你大哥是怎么回事?是不是你干的?”丁洵被问得有些泄气。 “我怎么会做这种事?杀亲兄弟,那是要天打雷劈的,” 丁少阳义正辞严,又叹口气:“是山贼杀了他,我一想这个家要是没了大哥,肯定就会散了,就索性扮成了他的样子。” “这……不会有问题吗?” 丁洵有些慌乱。 要是没了大儿子,现在有的滋润日子一下子就全没了。 这么一想,好像让小儿子扮演大儿子,真是最好的办法。 “放心吧,除了爹之外,没人能分得清我们兄弟两个,就算是嫂子也不例外。” 丁少阳胸有成竹道:“最近的两桩案子你也听到了吧?都是我亲手办的,光凭这个,谁还能怀疑我是假的?” “那儿媳这边……”丁洵犹豫着。 “兄终弟及,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丁少阳笑了笑:“况且在嫂子眼里,我也一直都是大哥,这也不是为了骗她,主要是不想让她那么伤心,对吧?” 丁洵:“……” 这么无耻的样子,感觉也不像自己那个蠢儿子。 “退一万步说,我现在承认自己是假冒的,那可是要砍头的,到时候你可就连一个儿子都没有了。” 丁少阳继续道:“况且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让爹再过以前的贫苦日子,你还能过得起吗?” 脑子里的画面转了转,丁洵打个冷颤。 好像……难! “好啦,有我在,肯定会把大哥那份孝心一起尽了的。” 丁少阳知道对方已经没意见了,适时从怀里摸出一叠银票。 “这里有一千两,爹你也辛苦了半辈子,以后吃香喝辣玩新鲜,偶尔兴致再好些,去楼上找几个顺眼的花娘侍候着,岂不比以前更逍遥自在?” 诶?! 丁洵的眼里泛起了神采,颤抖着接过银票,甚至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少平,你真是……长大了啊!” 这番安排,真是安慰了老父亲的心! 生子如此,夫复何求! 什么?另外一个儿子? 唉,人死不能复生,希望他早点投个好人家吧。 “爹,我是少阳!”丁少阳提醒道。 “是是是,看我这个老糊涂。”丁洵连忙改口,略一犹豫,“可是刚才儿媳那边……” “这个无妨,一会儿你就……”丁少阳细心叮嘱着。 不一会儿,裴羽柔端着燕窝粥回来,还没有进门,就听到公公丁洵的悲切哭声。 “少阳,少平他死得好惨,你要为弟弟报仇啊!” “爹,你放心,我一定不会放过那群山贼的。”丁少阳在里面安慰着。 裴羽柔感觉力量正在一分一分地回归到身体里,迈步走了进去。 将那碗燕窝粥递到丁少阳手上,想开口说什么,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少阳,我看这事还是跟羽柔说了吧,毕竟她是你正妻,不能瞒着她。”丁洵叹了口气道。 丁少阳缓缓点头。 裴羽柔又懵了:“你……到底是官人,还是小叔?” “我是丁少阳。” 丁少阳露出为难的表情:“但又不全是丁少阳。” 主打的就是一个薛定谔的官人。 第37章 山贼来访 “还记得那天我给你讲的故事吗?” 丁少阳调整声线,娓娓道来:“其实遇见山贼的,不是我一个人,而是跟少平一起。” “那天我们被一群山贼围困,两个人都受了伤,我眼看着少平要被人砍死,就拼死过去救他,带着举刀的人一起滚下了悬崖。” “就在这时候,那道奇怪的雷电劈过来……” “等我再睁眼的时候,发现其他人死的死,掉崖的掉崖,而我,竟然是在少平的身体里活了过来。” 丁少阳两手捧住脑袋,像是不想回忆当时的情景:“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又怕吓到了你,所以……所以……唉……” “官人!” 裴羽柔心疼得要死,想要扑过去给他安慰,却忽然想起,这个身体还是小叔的,一时手足无措起来。 怪不得,怪不得官人总是哪里怪怪的。 原来他不但死了一次,还经历到这么古怪的事情,强忍着丧弟之痛,还要在自己面前细心呵护着。 终究,是官人扛下了所有。 “羽柔啊,不要怪爹多嘴,少阳还是从前的少阳,还是你原来的丈夫。” 丁洵插口道:“至于这个身体嘛,他们两兄弟是双胞胎,全部都是一模一样的,你不用介意的。” “话是如此,可是……”裴羽柔面色羞红。 可那毕竟也是小叔的身体啊,若是两人……岂不是…… 丁少阳连忙开口道:“爹,这事情你不要管了,不管羽柔怎么决定,我都不会反对,哪怕她想要和离再嫁,我也立刻就写放妻书,家中的一切我都分文不取,只希望她过得幸福就好。” “官人……” 裴羽柔感动得两眼泛红:“就算是官人真的先走,羽柔也会给官人守贞至死,现在又怎么会弃你再嫁?只是……只是我……” “娘子不用多说,我都明白,娘子能留在家里,我已经很满足了,其他的事情都不重要,都可以以后再说。”丁少阳貌似松了口气道。 裴羽柔也暗自松了一口气。 原来官人是害怕自己走了,才会一直把事情瞒着。 如果不是公公一口叫破,恐怕他会自己承担一辈子,官人真是太苦了。 丁少阳暗中朝着便宜老爹使个眼色,对方立马会意,找借口走了。 正在他想再交心谈谈,下人来汇报,有陌生客人登门,自称姓刘,说是和他约好的。 “官人有正事要忙,奴家先回避了。”裴羽柔体贴道,“家里的事情,我们回头再细说吧。” 送走了大娘子,丁少阳微皱眉头。 刚以为把不稳定因素都排除掉了,又特么来一个坑。 原版这个坑货! 不多时,下人已经将个贼眉鼠眼的小个子带了进来。 果然,踏马的不认识。 丁少阳镇定地摆个笑容,起身迎接道:“你怎么这个时间来了?” 这话可以说是很巧妙了。 要是本来没有约过,那就是一句普通的问候。 如果对方说是约好的,就说是自己太忙记错时间了。 谁料那人一脸茫然,向四下看看:“大人认识我?” 卧槽!谁特么认识你? 丁少阳在肚子里把对方全家女性都问候了一遍:“直说吧,有什么事?” “大当家让我来问问丁大人……” 那人再次确认周围没人,才压低声音道:“之前说好的事情,您这里准备得怎么样了?” 玛德,听这口风,是清风寨的那帮子山贼来人了。 原版那个坑货,也不知道跟这些山贼有些什么联系。 “你说的什么事情?”丁少阳完全不知就时,却半点也不慌,大摇大摆坐回座位上,“我怎么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怎么,丁大人跟我们清风寨约好的事情,现在是要毁约了?”小个儿山贼冷笑两声。 丁少阳比他笑得更冷:“你是清风寨的人?” “是又如何?”小个儿嚣张道。 “巧了,我弟弟刚刚被清风寨的山贼害死,今天我就先讨一点利息。” 丁少阳刷地抽出横刀,杀气腾腾地逼近过去。 “等……等等……” 小个儿山贼被吓坏了,急匆匆就要往外跑:“我们手里有你跟我们勾结的证据,你不怕……” “老子顶天立地,什么都不怕!”丁少阳的眼里全都是杀气,好像已经失去理智了。 “不不……我说着玩儿的,我不是清风寨的……” 山贼可不都是什么悍不畏死的死士,至少这小个儿山贼,两条腿都在打颤。 他已经跑到院子里了,却发现出路都被家丁挡住,为首的丁勇五大三粗,一看就很不好惹。 “饶命啊丁大人,我说的都是实话,我不是山贼,真不是!” 小个儿山贼知道逃不掉,忙不迭地在地上磕头。 “你以为我会信吗?” 丁少阳身上弥漫着巨大的血腥杀意:“也罢,杀你一个小喽啰,别人还以为我是欺软怕硬。” 小个儿大喜,终于捡了一条命。 以后再也不干这种活儿了,说是带个话就行,差点把命都带进去了。 正高兴着,丁少阳已经拽住他的耳朵,手起刀落。 在小个儿的惨叫声中,左耳朵跟他永远说了再见。 “滚吧,回去给清风寨的匪徒带个信,我丁少阳,不日就踏破他们的山寨大门!”丁少阳霸气中带着杀气道。 “是是……我……” 小个儿疼得“娘啊爹”地叫唤,可是听了那话之后,连句辩解都不敢再提,连滚带爬地逃出丁府大门。 院子里的仆从们,一个个都面带敬仰地望着自家主人。 整个临风县,敢放言踏平清风寨的,怕也就只有这一个人了。 就连县令大人,怕都不敢这么说。 “丁勇。”丁少阳挥手叫过对方,示意他悄悄跟过去。 这个家伙,不像是清风寨的。 就算是原版跟清风寨真有约定,对方也不该这么明目张胆来人,还是大白天,这胆子也太肥了些。 可对方越不是,情况反而更加糟糕,说明原版那家伙干活不够利索。 自以为秘密的东西,已经被人发现了端倪。 这是个大隐患,必须尽快切除掉。 被大嫂发现破绽,顶多是掀翻了这碗美味的饺子。 而藏在后面这帮人,却可能直接掀翻了他整个灶台。 第38章 糊不住泥的烂墙 “少爷,那家伙是个二百五,连藏都没有藏一下,直接就进了祁府。” 丁勇自己都没有想到会那么容易:“不过那家伙是从后门进的。” “祁府……” 丁少阳面色更加凝重起来:“祁建安那老小子很是等不及啊!” 这倒也不奇怪,本来是祁施两个联手设计,谁料想被自己意外反打,一波儿带走了施朗,祁建安这是有些急了。 值得注意的是,跟清风寨这种关系,竟然连最重要的对手都能收到消息,看出端倪,原版这办事能力真的也一般。 “官人,你要小心啊!” 裴羽柔正端了热粥过来,恰巧听到了丁勇的汇报,不由得担心起来:“那祁县丞毕竟在临风县经营了那么多年,他若是想要对付你,肯定很危险!” “娘子放心,为了我们这个家,我一定不会有事的。” 丁少阳安慰着:“现在也不同以往,祁建安没了施朗这个帮手,又有县令在旁边掣肘着,他不敢明目张胆地动我,才会想到用山贼这种事情来诈。” “不过我堂堂县尉,行得端,坐得正,岂会怕这些鸡鸣狗盗的小手段,正因为祁县丞如此行事,我才更不屑与他为伍。” “嗯。”裴羽柔轻声应着,“官人吃些点心吧,莫要为公事伤了身体。” 不知道为什么,官人借体重生之后,说话做事都更让人由心里信服。 “有劳娘子了。”丁少阳大口享用着点心和粥汤。 真是一个贤惠的女人,有钱还能亲手下厨的,做得又如此体贴合胃,每次他都想要奖励对方几个亿。 等把山贼这边的事情解决了,隐患应该就彻底清除了。 到时候裴羽柔的心理障碍也会弱成一张纸,只要他轻轻抬腿,就能捅破最后一层。 吃过饭之后,天色略微变暗,丁少阳换了身便服,悄悄溜出家门。 衙门后宅。 县令李正霖唉声叹气。 这次的京察问题不大,两件大案都被处理得相当漂亮,他至少不会受责。 只是他高兴不起来,原本的结果可不是这样的。 要是后来没有去参加荣王世子的酒宴,没有被那个该死的胡名轩穷追诘问,此刻他还是百姓眼里的文曲星下凡。 更可气是后来又有伍牛案,胡名轩也死了,可这货死了之后竟也得了名声。 现在他一个死人的名声,比自己这个县令都要响亮。 文侠碑,真特么是一个操蛋的主意! 最让他纠结的,自然还有一个丁少阳。 如果没有这个人,出了当初的胡商案,自己怕就撑不过去了。 可惜后面种种原因,该得的声誉全都被他揽了过去,就连赵子括的赏识,也都被那小子揽了个八九不离十。 怕是在赵子括眼里,自己这个县令才是个可有可无的配角。 堂堂县令,竟然沦为配角,你说可气不可气? 关键自己还特么真是个配角,这么一想就更可气了。 “大人,卑职丁少阳求见。” 外面传来丁少阳的声音,李正霖一怔,连忙让人叫进来。 “你不是身体不适,要休息几天吗?怎么这么晚了又来县衙,可有什么要事?”李正霖屏退其他人。 至少面子上,丁少阳还是他心腹中的心腹。 “正是有要事向大人禀报。” 丁少阳略顿了一下:“卑职想向大人请命,一举剿灭清风寨,让我临风县百姓可以长治久安,永绝后患。” “好了少阳,我知道你弟弟陨命在山贼之后,可是剿灭山贼,事关重大,不是这么草率决定的。” 李正霖只听一半便微微摇头,知道了对方的来意。 “大人先听我说。” 丁少阳拱手正色道:“我要剿山贼,跟我兄弟被杀之事并没有关系,而是今天,有山贼到我家中威胁,被我打伤之后,那人逃到了祁县丞的府里。” “嗯?”李正霖也被惊到,“祁建安跟清风寨有勾结?” “在下不敢断言,但刚才的话都是事实。” 丁少阳压低声音:“如果这是他故意来试探属下,那定是想要寻机反杀,而若他真跟清风寨有勾结,大人,一旦他们动手,我们可是相当危险啊!” 李正霖眉头紧锁,在屋子里来回踱步。 “大人,退一万步说,就算是祁县丞没有跟清风寨勾结,清除掉这伙山贼,对大人的仕途而言,有百利而无一害。” 第39章 多关心一下自己的命 哄走了裴羽柔,丁少阳从口袋里掏出个纸团。 上面用潦草的笔触写着几个字:“老地方见。” 这是他从县衙回来时,有小贩路过身边,悄悄塞给他的纸条。 如此不上台面的联络方式,不用说,肯定清风寨的山贼用的。 这帮人果然按捺不住,要开始找他了。 最蛋疼的是,老地方到底是特么哪儿? “少爷,祁建安那边还需要再盯一下吗?”丁勇看周围没人,小声询问道。 丁少阳本能摇头:“不必了,祁建安也不过是个老杂碎,翻不起多大的浪。” “那老杂碎是没什么,”丁勇将声音压得更低,“小的就是说,要是清风寨真来人了,被那老杂碎看到就不妙了,毕竟那些清风寨的家伙也都不怎么靠谱。” 丁少阳突然眼睛一亮。 对啊,丁勇应该是心腹中的心腹,听刚才的话,肯定也知道些什么。 “我问你,之前少爷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的布置?”丁少阳问,“我应该是做好了计划,可是现在有些东西想不起来了,你帮我回忆一下。” 丁勇一脸懵逼:“这……少爷也没跟我说过……” “我去过清风寨没有?”丁少阳问。 “那当然没有,少爷是县尉,要是被人发现了那还了得?”丁勇道,“也就我替少爷去过一回。” 这货果然是知情的。 “我让你去干什么?”丁少阳问。 丁勇想了想:“也没有别的,就让我送了一封信过去,写的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真实诚啊! 丁少阳不禁暗自感叹,这小子就没有想过要拿出来看看? 好吧,这也是能成为心腹的原因之一吧,忠心,且头脑简单。 “除了你去那一次,我跟清风寨都是在哪儿联系的?”丁少阳只能仔细问了。 丁勇还是摇头:“每次少爷都是把我带到山脚下,然后自己就消失了,别的我也不知道。” 山脚下?足够了。 丁少阳不禁感叹这运气真好,要不然临风县那么大,就算他再厉害也没办法知道个联络地点。 天还不亮,两匹马便来到了某个山脚下。 丁少阳抬头看了眼,怪不得眼熟,这正是他被关山洞的那个地方。 第40章 为县丞备礼 两个小喽罗被赶得远远的,远到他们这边扯着嗓子说话,对方都听不见的地步。 足足半个时辰之后,丁少阳才算是结束了问话。 刀疤脸已经麻了,整个人都麻了。 从开始的姓甚名谁,到后来一个个像白痴一样的问题,他全部都仔仔细细地回答着。 就这,还挨了不下几十巴掌。 “回去告诉大当家的,半个月之后,也就是下月初九晚,让他带齐人手,按我说的路线和布置动手。” 丁少阳语气冰冷,带着不可违抗的语气:“我会把这边的守卫都安排好,保证能拿到最大的收益,也不至于出大问题。” “你说的路线是什么?”刀疤脸刚问完,就害怕得一缩脑袋。 只要多问一个字就是掌嘴,他已经被打怕了。 好在这次丁少阳没有注意,只是随意挥了下手:“七天后,我会派人在这边将新的路线图绘好给你们,到时候派个机灵的人来取,别再找个你这样的傻比。” 刀疤脸真想啐对方一脸,可如今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交待完这些,丁少阳两人骑马走了。 刀疤脸再三确认这个瘟神没影了,这才松了一口气。 在小喽罗的帮助下,好不容易才被扶到了马上,一颠一颠地回了山寨。 “少爷,真要跟山贼合作,让他们抢老百姓的钱吗?” 一路上,丁勇犹豫再三,终于憋不住才开口问了。 “是不是觉得不应该?”丁少阳笑道。 “这……少爷做的,自然有少爷的道理吧。”丁勇挠挠头,“就是……那些都是狼,喂不熟的。” “没想到啊,丁勇倒也是个义士!” 丁少阳夸赞道。 “嘿嘿,少爷过奖,少爷您一定有更好的准备吧?”丁勇恭维道。 “有人想要弄死我,我自然也要给他们送份大礼啊。” 丁少阳笑笑:“去查一下,看祁县丞名下的产业都有哪些,哦,还有施朗的,人虽然被抓了,但毕竟没有抄家,该有不少油水啊。” “少爷真高!”丁勇立刻明白,竖起大拇指赞道。 “高?”丁少阳摇摇头叹道,“这还不够啊,差得太多了。” 丁勇有些迷茫,借着山贼的力量,把想要害少爷的人打击一遍。 既保全了自己,又消灭了敌人,这还不够高吗? 丁少阳也不给他解释,只打发他去做事,尽量打听得越仔细越好。 这回,他要把祁建安连根刨起来。 没做任何停留,又急匆匆地赶到了刑六新租下的宅院。 “丁哥,这么早,有要紧事吗?” 刑六姐弟正要吃早饭,见他来了急忙让进屋里。 不用吩咐,刑秀秀便去拿了碗筷来。 “老刑,捕快班里有多少是你的心腹?” 饭后,丁少阳悠然问道。 “以前的话,大概不到十指之数,现在嘛,”刑六脸上略微露出些得意,“除了祁建安和施朗的心腹,基本都能听我的。” 这还多亏了之前的两桩奇案,一桩化解他和县尉之间的恩怨,第二桩则让大家都看到,刑六跟丁少阳的关系已经非同一般。 这么一来,只要不是县丞和主簿的心腹,谁都会给刑六几分面子。 “光是能听话还不行,必须绝对可信!”丁少阳摇头道。 刑六认真想了想:“十五个。” “绝对信得过?”丁少阳再次确认。 “我可以保证。”刑六点头。 这些都是老捕快,不是一般普通人可比的。 人数是少了些,可丁少阳已经很满意:“一会儿你想办法,将这十五人都叫过来,我有事跟他们商量。” 刑六连问都没有问,便应下来,起身朝县衙走了。 “我阿弟说,郎君家的兄弟……”刑秀秀贴在身边柔声道,“郎君不要太过伤心了。” 呵呵,老子是一点都不伤心,还期待着能早一点走肾啊。 丁少阳将她抱坐在膝上:“之前交与你的那些配料,熬制得如何了?” “奴家已经试过了,香气浓郁,口味非常好,郎君弄来的辣椒和香料真的厉害,连阿弟这种不挑剔菜品的人,吃过也连说好吃呢。” 说起这个配方,刑秀秀满眼都是藏不住的成就感。 “也是我的秀秀能干,才能做得这么好吃。” 丁少阳很是满意这个结果:“刚刚吃了秀秀的饭,现在该我来喂秀秀一些了。” 半个时辰后,两人吹过了以前吹过的风,走过了以前走过的路。 在那些或芳草丛生,或明亮光滑的地方,留下了斑驳而有意义的痕迹。 赶在刑六回来之前,丁少阳坐在院子树下,静静打坐,养着那一缕不断成长的内气。 “见过县尉大人!” 刑六带着十五个亲信捕快,围在了小院之中。 丁少阳微笑点头,两手啪啪拍了几下。 里面传来脚步声,却是刑秀秀端了一个托盘出来。 如今的她也有了很大进步,半个时辰的消耗并没有影响端庄的步态。 当然,这跟丁少阳在她身上实验(划掉)施展了福寿丹功的按摩术也有关系。 按过之后的刑秀秀,不仅身体的疲劳消失了,还有种急切地想要再来一战的豪情壮志。 按捺着激动的心情,揭开上面红色缎布,竟是满满一盘白花花的银子。 刑秀秀脸上还微带着些许红晕,可并没有人注意她,大家全都被那亮闪闪的东西勾住了目光。 “今日能来到这里的,都是算是自家兄弟,每人十两银子,且先收起来。”丁少阳伸手示意大家。 众捕快你看我,我看你,都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丁哥让大家拿,大家放心拿便是。”刑六见大家疑惑,自己先带头拿了十两。 见捕头带了先,捕快也就不再犹豫,一个个道谢将银子揣起来。 这可不是一笔小钱,快要相当于他们一年的俸银了。 “大家应该也知道,我兄弟被清风寨的山贼所害,这个仇,我一定会报。” 丁少阳声音平静,但谁都看得出来,他的恨意十足:“可是清风寨有三百山贼,凭我一个,自然是打不掉他们,还得要仰仗诸位。” 众人面面相觑,都觉得手里的银子扎手了。 吃人的嘴软,拿人的手短,银子都揣在怀里,现在要是说不行,脸皮得要足够厚才行。 “丁大人,我们都敬重你的人品,也佩服你断案如神,可是……凭我们也拿不下清风寨啊。”有人硬着头皮道。 何止拿不下,简直就是开玩笑。 三百人的清风寨,就是把全衙门的捕快都集合起来,去了也根本无济于事。 第41章 釜底抽薪 朝廷不派兵,哪怕丁县尉再怎么聪明果断,总不至于撒豆成兵吧? 只带着他们十几个人,灭了数百的山贼……就算是话本也不敢这么写。 丁少阳面色有些阴郁,深深叹了口气:“不错,这些我都知道,也十分理解,所以各位不想去的,拿了银子自回吧,若是我这次还有命回来,再请各位一起喝酒。” 捕快们第三次对视,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犹豫。 凭心而论,他们都想跟这位厉害的县尉大人打好关系。 可这次不一样,是真的会要命的啊。 各人心里都在纠结,毕竟是生死大事。 丁少阳也不催促,静静地喝茶,等他们做出决定。 半盏茶后,有捕快拱了拱手,先一步离开小院。 见有人带了头,剩下的人也都纷纷起身告辞。 眨眼功夫,院子里只剩下了八个捕快。 “各位不走?”丁少阳倒是有些意外。 “我们信得过刑六,也信得过丁县尉。” “家父是死在山贼手里,属下早就想要灭了那帮王八蛋!” “属下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早就想跟着县尉大人轰轰烈烈干一场。” 这话听男人对自己说,还是有些不适应。 丁少阳缓缓起身笑道:“秀秀姐过几天会开一家小店,你们可以找家里随意一个亲人挂名,从这个月开始,每人每月领五两工钱。” “我已经和秀秀姐交待过,哪怕有天我不在了,只要她还活着,这份工钱就可以一直领下去。” 几个捕快一起动容,齐齐望向刑六。 “丁哥,没必要这样,大家不是为了银子。”刑六连忙道。 “刑捕头说的是,我们也都还有点积蓄,就算是人不在了,也足够父母养老之用。”有人附和道。 “说的都是胡话!” 丁少阳不禁摇头笑道:“我丁少阳岂是那种花上几个小钱,就想让别人为我送死的人。” 捕快们有些疑惑:“不是要打山贼吗?” “山贼要打,但你们都不会死。” 丁少阳示意大家都坐下,笑着解释道:“好不容易找到些过命的兄弟,哪会舍得让你们去送死?不仅不能死,以后你们这一个一个,全都要过上做梦都想不到的好日子。” 大家本来已经下了几乎必死的决心,此时听了,都有种重获新生的惊喜感。 他们也不是傻子,知道丁少阳这是故意在考验大家。 没有生命危险,每个月还能领五两银子,简直就是天降横财了。 而丁少阳对他们的要求,竟然是在以后涉及山贼的行动时,一切听他的指挥…… 这简直就是句没有提要求的废话。 他是县尉啊,一文钱不给,他们这些人还不是得照样听他的? “跟着县尉大人效力,就算是死也值了!” 出门时,一个捕快感慨道。 众人纷纷点头,深有同感。 见过想方设法捞钱的,还真没见过县尉这种想方设法送钱的! 这种人,能处! “丁哥,你这……唱的是哪一出啊?”刑六一头雾水。 上来就大把地撒银子,看着也太夸张了。 “想过好日子而已,不把那些山贼消灭了,我们就安生不了。” 丁少阳挥挥手:“先别管这些,有没有可靠的铁匠,手艺越高越好,我要打造一些东西,但一定要嘴严的。” 正说着,之前的八人里有一个跑了回来:“大人,衙门里传了消息,您被升任济安府兵马司副指挥使,七日内赴任,县令让属下来通知丁大人。” 丁少阳一怔。 兵马司副指挥使?好手段啊。 “该死,肯定是祁建安那个老狗才干的!”刑六可没有那么好的定力,张口就骂了出来。 济安府的兵马司,说起来也是掌管治安,比如今的县尉来说是升官了。 可那只是一个虚职,手底下连一兵一马都没有,哪有临风县县尉更加实在? 急着让丁少阳离开临风县,还给弄了一个这样无权的虚职,不用想也知道是跟他有仇的祁县丞干的。 看来是之前派人假扮山贼,没有让丁少阳上当,对方已经等不及了,才会来了一招釜底抽薪,直接把他调离了临风县。 “那怎么办?”刑秀秀立刻有些乱了阵脚。 他们现在的一切,都是建立在丁少阳的基础上,忽然之间没了主心骨,刚刚说的那些就都没有了意义。 “别急,祁建安这么慌着想让我走,说明他怕了。” 丁少阳却呵呵地笑了两声:“再说,兵马司副指挥使,未必不是一个美差,且让我去看看情况。” 话是这么说,任谁也知道,这绝对不是一件好事。 丁少阳去县衙见了李正霖,这个怂怂的老狐狸表达了自己的惋惜之情,外带客套地恭贺了两句。 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了。 之前没有露面的祁建安,倒是很热情地到家里来给他贺喜。 “官人,我们该怎么办?”裴羽柔也意识到,自家郎君是被人设计了。 夫妻一体,她自然也跟着发愁。 丁少阳却像是没有意识到,自顾自地接着玻璃上酒水蒸汽凝结的水珠。 接好液体,将它跟和牛黄、冰片、薄荷以及香料的细粉合在一起,让它们充分相融。 “娘子不必担心。” 丁少阳终于腾出手来,温和笑着:“祁建安的确阴险,可是你家官人我也不是吃素的,他占不了什么便宜的。” “真的吗?”裴羽柔看着男人淡定的样子,倒是安心了不少。 说的也是,自从官人借体重生,胡商案、伍牛案,扳倒主簿,简直就是一气呵成,还从来都没有吃过亏,这次也一定是有办法的。 “我何时骗过娘子?” 丁少阳将瓶口用细纱蒙住,液体滤至另一个瓶子中,伸手沾了一点,轻轻点在女人的腕上。 裴羽柔顿时红脸,这还是知道身体变易之后,两人第一次肌肤之亲。 “好香啊!” 下一瞬间,裴羽柔便忘记了刚才的尴尬,被扑面而来的香气缭绕。 即便是有钱人家,也不过是用熏香的方式,使衣服身体沾染香味,还会掺杂一些烟火气息。 哪像这般飘渺灵动,像是把鲜花放在自己身边一样的活色香气,莫说是没有用过,以前连听都没有听过。 “娘子喜爱经商,上次看阿扎德那边有些奇异的香料,便讨了过来。” 丁少阳笑道:“娘子觉得,这香露的生意,可好做?” 裴羽柔感动得一塌糊涂,情不自禁抓住了对方的手。 郎君被坏人作梗,却还挂念着她那一点爱好,莫说这还是郎君的灵魂,即便不是,也足以让人感动了。 第42章 谜一般的女子 一连三天,丁少阳老神在在,似乎根本不在意县尉被变成了虚职的事情。 而这三天里面,家里则是多了不少的小玩意。 除了香露,还有切成小方块,同样香喷喷用来洗手的香皂。 另外还弄了烧木炭烤肉的烤架,将野味放在上面,洒上丁少阳亲手调配的香料粉…… 幼白望着那滋滋冒出的油水和香味,禁不住狂吞口水,把夫妻两个都笑坏了。 小丫头又脸红又生气地冲他们翻白眼,最后还是屈服在姑爷美味的烤肉下。 “官人,这几天真的像做梦一样。”裴羽柔捧着男人给她割下的烤肉,眯着美丽的眼睛满足道。 “以后啊,日子会越来越好的。”丁少阳刮了她鼻子一下。 “嗯。” 裴羽柔现在已经不排斥这些动作,只要再加一把劲,便是水到渠成的时候了。 丁少阳不着急,好饭不怕晚,最鲜美的肉,要小火慢慢煎烤,否则没办法把最美味的一面完全地发挥出来。 直到第四天,丁少阳终于启程前往济安府。 马车上,丁少阳半倚着休息,对面是妩媚仙子般的溪紫。 “舍得回来了?”他问。 这个女人哪里都好,就是有点野。 明明答应留下在身边了,却三两天就跑没影,连自己都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郎君想我了吗?”溪紫嬉笑着贴上来,“奴家一听说郎君需要帮忙,立刻就赶回来了,是不是很贴心?” “我倒是希望你能更贴身一些。”丁少阳调笑着。 “没良心的郎君,奴家在外面可是给你打听到了好多消息呢。”溪紫撒娇道。 “哦?”丁少阳倒是有些期待。 “县丞祁建安和那些山贼都不是什么好人,可祁县丞有知府大人做后台,山贼则有三百人之众。” “偏偏郎君现在被调任兵马司,手里连一兵一卒都没有了,想对付谁都打不掉。” 溪紫俏皮道:“奴家说的没错吧?” “我知道的东西就不用再重复了。”丁少阳懒洋洋道。 溪紫嘻嘻笑着,拿出一幅画卷信手铺开,上面画的是一个仪态温婉的女子:“郎君看这女子如何?” “凑合吧。”丁少阳微微点头,“这是谁?” 身边几个美女各有千秋,跟画上女人比起来都不差,也就没有什么可吃惊的了。 “这人就是祁县丞的后台。”溪紫点着女子的红唇道。 丁少阳倒是惊讶了一下:“祁建安的姑母?” 看画上人的样子,顶多也就是三十光景,只不知道这是什么时候画的。 “不错,祁建安五十岁,可是他的这位小姑母,才刚刚二十八。” 溪紫表功一般望过去:“我知道郎君到济安府,肯定是想透过知府,把祁建安这个后患给解决了,不过隗宗华很难接触到,只好退而求其次,从这位知府夫人入手更容易一些。” “据我所知,祁云淑这个女人有三个爱好,一爱音律,二爱诗词,以郎君之才,定能得她青眼相看。” “祁云淑虽是祁建安的小姑母,可两者之间关系并不亲近,只要郎君能得祁云淑好感,以后定不会再被他随意掣肘。” 丁少阳端起美人柔润的下巴:“你到底是谁啊?知道得倒是挺多。” 这几天她悄无声息地消失,对这边的形势和消息却知道得一清二楚,甚至连自己下一步的规划似乎也看到了几分。 这不是一个普通女子能做到的,这些信息也不是一个普通女子能随意拿到的。 再加上她一身的轻功,乐理,药理,背后的人,真是不一般啊! “郎君希望我是谁?” 溪紫说着,身上的缎衣一分分地解脱。 是谁都一样,关键在于……能干,而且干得漂亮。 雨打芭蕉风吹浪,覆雨翻云声声急。 也不知道折腾了多久,两人都沉沉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紧紧缠绕他的那个人消失了,就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丁少阳也不以为意,早就知道这女人不简单,这回倒是真给带来了不错的助力。 济安府比他想象中要热闹不少,不过见惯了蓝星都市车水马龙景象的他,倒也不至于惊讶。 随意找了家酒馆,点了些酒菜吃着,顺便打听了一下“妙音阁”的位置。 “客官外地来的吧?”店小二笑呵呵地问道。 “哦?怎么说?”丁少阳信手赏了对方一块碎银。 店小二连忙推辞:“不敢不敢,哪能收贵客重赏。” “给你就拿着,我就是想听听,这妙音阁有个什么不一样的地方,是外地人去不得?”丁少阳笑容和善。 店小二也不再推辞,连忙将碎银揣起来,恭敬道:“妙音阁在济安府算是一家老店,可是一月前,店主换了新人,里面的规矩也改了,没想到自此之后,生意就如吃了炮仗,一飞冲天了。” “哦?”丁少阳来了兴致,“都是什么规矩?” 店小二嘿嘿乐着:“以前这家乐馆,男女都可进入,自从换了新阁主之后,只有女子才能进阁,男人想要听乐声,就只能在阁外园子里。” “当时这新规矩展示之时,所有人都以为开不了几天就会关门大吉,谁想恰恰相反,妙音阁不但没有关门,去的人反而更多了。” “那些个书生才子,一个个都跟傻子一样,宁可在园子里吃着比外面贵两倍的酒水点心,还要为争一个入园的资格争来抢去,真是奇怪!” 丁少阳不禁暗笑,这新阁主还真是会做生意啊。 以前男女都能入阁,以现在大乾的风气,有几个富贵人家的女子愿意进去? 就算她们愿意,有几个真正富贵人家的男人,愿意让自己的妻妾女儿,跟别的男人挤在一起? 哪怕是在后世蓝星,这都是很容易走火的事情,何况是大乾。 新阁主把规矩一改,这边俨然就是一个高雅纯净的乐坊圣地,简直是富贵女人最好的去处了。 怪不得堂堂知府夫人也去,这便说得通了。 丁少阳酒足饭饱,按着小二指的方向,一路游逛过去。 “贾老板,求求你开恩,先赊一点银子……不,先借一点银子给小人。” 妙音阁门外不远处,一个身形高大健壮,衣衫褴褛,身上多处焦黑的年轻人,不断躬身作揖地哀求着。 “我师父他伤得重,要是再不治就熬不过去了,小人保证,这银子一定会还的。” “呵,你保证,你拿什么保证?你师父都快死了,老子订金都没有管他要,已经是大慈大悲了,还想再要钱,给我滚!” 第43章 夜探土地庙 贾老板甩甩袖子,道了块晦气,转身进了要五两银子才能进门的妙音阁外园。 留下那个衣衫褴褛的大汉,竟瘫在地上号啕大哭起来。 兴许是想到家里还有病人要照顾,几声过后,急忙爬起来抹着眼泪要往回走。 不想这一急,就撞在了个锦袍公子身上,吓得他连连道歉。 “你师父怎么了?”丁少阳示意他不用惊慌。 年轻人眼圈又是一红:“师父他被大火烧伤了,家当也都烧光了,我……” 偌大的汉子,说到这里,忍不住地眼泪直掉。 丁少阳摸出两锭元宝塞给他:“英雄落难而已,总有翻身之时,先拿银子去给你师父治伤吧。” “公子?!” 那汉子看着两锭元宝,整个人都呆了,接着扑通就跪在地上:“铁柱公子大恩,请公子告知姓名,等师父好了,我一定想办法偿还公子。” “我姓丁,银子就不用还了,就当咱们结个善缘,别耽搁,快去给你师父治伤去吧。”丁少阳催促道。 “多谢丁公子……” 铁柱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再三长揖之后,急匆匆回去给师父看伤去了。 丁少阳折扇一摇,转身想进妙音阁园子的时候,却被告知里面已经满座,不能再接待了。 有银子不赚,在别人看来也是不可理解。 丁少阳却知道,这也是经营手段。 越是稀缺的,才越能彰显优越,越会引起争抢。 新阁主很会玩儿啊。 进不去也无所谓,按现在的规矩,就算是进去了,也无非就是在外面听曲,对他来说根本没有作用。 索性便围着妙音阁转了转,发现这楼阁园子占地不小,周围竟然没有和别处相连。 唯有一处土地庙,和妙音阁背向而立,一墙之隔,只是占地就小得多。 园子里除了土地塑像之外,竟是种了满园的花树,看起来别有一番韵味。 丁少阳信步走了进去,在里面上了一炷香,奉了些香油钱。 兜兜转转,在里面游逛了起来。 才刚刚到了土地庙侧边,便有人拦住了他。 “抱歉公子,这后面是不能接近的。”门房的老头儿说道。 “哦?土地庙还有这般规矩?”丁少阳也不生气,只是笑着掏出几枚铜钱塞过去,“这里有什么原因吗?” 老头儿倒是很高兴地接了:“这事老头子就不知道了,主家说不让进,想必有人家的道理吧,老头子只是奉命看门,还请公子见谅。” “土地庙还有主家?”丁少阳又掏了几枚铜钱。 老头儿眉开眼笑,就喜欢这种一言不合就掏钱的主儿:“别个土地庙那自然是没有的,可这里原是一家店铺,因为老板一直无子,后来梦中受到土地爷指点,第二月夫人就怀了孩子。” 这……土地爷还管送子? 丁少阳饶有兴致地继续听对方讲述。 主家感恩土地爷,就将这里塑了土地神像,庙里的香火香油,也全然都拿去做善事,自己一文不收。 说起来,这还是一个公益事业。 可是公益事业要是没有收入来源,连年亏损的话,拿什么持续? 丁少阳目光又落在了庙后的方向:“老丈,你们主家平常到这里来查看吗?” “那自然不会!” 老头儿笑道:“实话说,老头子自从在这里看门,还从来都没有见过主家,都是一个小丫鬟将工钱结清,不过从来都不拖欠,偶尔还会多给些,真真是大善人。” 丁少阳左右看看,此时土地庙里没有别人。 掏出十两银子,压低声音道:“既然如此,不如让我去后面看看?” “那可不行。”老头儿连连摇手,“若是坏了规矩,主家定然不会再用我了,老头子岂能无信?” 丁少阳再掏一锭银子。 “这不是银子的问题。”老头儿眼睛发直,却仍努力抗拒着。 丁少阳又掏两锭银子。 老头儿惊得直吸冷气,有些迟疑地看向他:“这……公子何苦非要去那边?” “我不过是一时好奇罢了。” 丁少阳哈哈笑着,摸了摸钱袋,又掏出最后一锭银子:“一共五十两,足够你十年需用,我只是去那边看看而已,这买卖划算吧?” “好……好吧。”老头儿终于没忍不住,同意他去了庙后。 丁少阳信步在庙后游逛一圈,见老头儿没有跟来,便迅速靠近那堵相隔的墙。 正想试试方不方便翻越时,脚下竟发出空洞的回响。 果然有意思! 丁少阳嘴角扯起,弯腰将一块看似严密的石板掀开,露出里面一个漆黑的通道。 不用问,必然是通向妙音阁的无疑了。 整得真是不赖啊! 谁能想到,只接待女客的妙音阁里,会有一条暗中的通道。 至于它是给谁走了,那就不好说了。 丁少阳没有在这里久待,直接合上石板,径直走了出去。 老头儿异常热情地将他送走,美滋滋地去欣赏那一大笔意外之财去了。 另一边,丁少阳在客栈开了间上房,吩咐小二不要打扰,便开始静静打坐。 福寿丹功非常特别,越是修炼就越发觉,这东西的作用不只在“横冲直撞”方面提供持续动力,还会给身体带来一种不可言喻的奇妙感觉。 直到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丁少阳才起身出门,不多时便绕到了土地庙外。 借着夜色掩护,悄无声息地藏在了几棵花树之后。 溪紫说错了一点,丁少阳到济安府来,并不是想要解决祁建安的后患,事实上,祁建安的结局他早就已经安排好了。 他来这里,只是想把山贼解决得更彻底一些。 但正如溪紫所说,隗宗华的确不容易接触到,而退而求其次的祁云淑似乎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事实上,他也做好了两手准备,即便不成也并不影响大局,只是后续要谨慎一些。 但若是真能得到了祁云淑的支持,不管是山贼还是后续的麻烦阻力,都会大大减少。 按投入和收益来看,绝对值得一试。 当然,想要做到这些,还需要妙音阁的配合,否则祁云淑又怎么支持一个突然冒出来的男人? 而这个密道,显然就是妙音阁能配合他的理由。 足足两个时辰,丁少阳坐在那里一动都没有动过。 就当他以为今天不会有什么收获时,从里面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 第44章 看上你了 一行五个人,从土地庙后面的小门走出来。 都披着宽大且带兜帽的黑色斗篷,看上去像是蓝星那种神秘的魔法师。 一辆马车适时地停在外面大门前,轿帘掀开,从里面也走出一个同样穿斗篷的人。 五人向下车的人微微一点头,便上了马车,车夫一抖缰绳,马车继续向前驶去。 下车的人没做迟疑,朝着庙门走去。 “师傅,您叫我来有什么事吗?”斗篷里的人开口,是一个女子声音。 “妙音阁被人盯上了。” 庙里走出一个人来,正是白天那个看后门的老头。 “盯上了?这么快?”女人语气里带着惊讶。 老头儿摇头笑笑:“早就跟你说过,莫要小看了天下的聪明人,可惜你就是不听,是吧公子?你在那里坐了两个时辰,也该出来活动活动筋骨了。” 丁少阳一怔,旋即起身走了出去,拱手道:“老人家真是厉害,晚辈佩服得很。” 白天的时候他竟然一点破绽都没有看出,老头儿的演技可以说是真正高明。 “丁官人?!”穿斗篷的女人失声叫道。 “是你?”丁少阳也没有想到会遇到老熟人。 这正是前些日子他错打错着的施朗之妻,之后又被他亲手送走的仉菲。 俩人还没有来得及叙旧,老头儿突然暴起,手里一根好像龙头拐杖一般的枯木棍,劈头就是一杖打下去。 丁少阳慌忙拔剑抵挡,可老头儿的拐杖竟然十分狡猾,像条毒蛇一般,只试探一下就缩了回去,接着又朝着另一个方向试探。 明明他手执利剑,对方只有一根木棍,竟然隐隐被老头儿给占了上风。 丁少阳微微皱眉,这说明老头儿的剑法完全在他之上。 试探? 拐杖再一次缠了上来,丁少阳却陡然向后退去,好像要逃跑。 老头儿也是厉害,竟然提前就预料他会如此,拐杖也跟着向前刺去。 谁知丁少阳人退剑未退,这一前刺,立刻被他封住,而丁少阳旋即回身一步,骤然伸手抓住了那根拐杖,再挥剑斩下去。 老头儿微怔了下,不得不松手放弃拐杖。 “前辈,承让了。”丁少阳还剑归鞘。 “你承让个屁,老头子的拐杖就是宝剑,你这一抓,手都废了。” 老头儿气得不行,觉得这是耍无赖啊。 “哦,原来如此。”丁少阳恍然,却丝毫都没有惭愧之色,“在下的手上戴着刀枪不入的银丝手套,所以前辈不是输在我的剑下,而是输在了我的手套上。” 噗嗤…… 仉菲被逗得忍俊不禁,果然,还是那个不要面皮的丁官人。 “你笑什么?师傅输了你很开心吗?还不揍他!”老头儿像是输不起般训斥起来。 仉菲略略尴尬:“师傅,他就是那个……” “我管他是谁,让你揍你就揍!”老头儿板起脸道。 “我跟仉菲姐已经打过一场。”丁少阳笑道,“肉搏一夜,未分胜负,所以就不用这么麻烦了吧?” 老头儿狠狠瞪了仉菲一眼,对方只得脸红低头。 “你白天来试探妙音阁,有什么目的?”老头儿问。 “想要请阁主帮忙引见一个人。” 丁少阳便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叙述了一遍,包括山贼要攻打临风县,而他被祁建安设计,调往济安府担任兵马司虚职。 当然,他肯定不会说山贼攻打事件里还有他的影子。 反正有没有他,对方都会攻打,他现在要做的就是怎么在对方攻打时灭掉山贼主力。 “硕鼠,蛀虫,一帮只会内斗,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 老头儿听了这番事情之后,足足骂了祁建安半个时辰,把丁少阳都给听愣了。 “丁官人别见怪,我师傅他老人家……” 仉菲无奈地看了老头儿一眼:“最恨的便是这些只会勾心斗角、尸位素餐贪官,恨不能杀尽天下无能的败类贪官。” 丁少阳好奇地把老头儿打量一遍。 还是个老愤青,那感觉还挺正直的。 “仉菲姐就是这里的阁主?那这次的事情,你看能否行个方便?”丁少阳笑着地望过去。 “你放心,有我老头子在这里,这个忙我帮定了!” 老头儿骂完,仍是满怀意气道:“仉菲尽量促成这件事情,如果你早点说是这些事,我们也不用打上一场。” “都是晚辈的疏忽。”丁少阳呵呵赔罪。 其实这事儿跟他有啥关系,老头儿根本就没有给他解释的时间,上来就先打上了。 不过如今这大好的局面,他可不会闲得跟老头儿争辩,只要能达成目的就行,何苦让老头儿下不来台? 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丁少阳几乎是大摇大摆地……从密道钻进了妙音阁。 “老头子看上你了。” 弥漫着女人香味的厢房里,仉菲如蛇般缠了上来。 “啥?”丁少阳面皮抖了抖,“那老家伙,不会有什么特殊爱好吧?” 卧了个大槽的,这特么就恶心了。 仉菲噗嗤笑了出来:“我是说,他看上了你的本事,估计会想着要收你当徒弟呢。” 丁少阳伸手将她按在桌子上,扛起一条腿来:“你这一身柔术也是跟他学的?” “这事情说来话长,还是等以后他来告诉你吧。” 仉菲不听话地一扭,身子如弹簧般缩起,两条长腿将他的腰环住:“若是他想收你当弟子,你怎么想?” 丁少阳摩挲着下巴,探身攀登:“我如果答应了,你就是我的师姐,那我想知道,你们这个门派里,可以把师姐压在下面吗?” “那就要看你的本事了!” 仉菲咯咯地笑了起来,媚眼如丝:“不过老头子的剑法相当厉害,我觉得,你可以学一学。” “老子的棍法就是吃素的吗?”丁少阳恶狠狠猛然道。 仉菲瞬间变得温柔如水,声音也带了微微的颤抖,却还坚持着道:“他刚才存着试探你的意思,连他一成的实力都没有用出来。” 丁少阳微微一顿:“当真?” 如果是真的,那老头儿就有些恐怖了。 “奴家岂会骗你。” 仉菲媚然一笑,重新变成个妖娆的人儿,用尽全部力气拉近两人的距离。 “但要是你学了,一定会比他更厉害……因为……郎君的棍法……天下无……双……” 第45章 箜篌别后谁能鼓 自从妙音阁改了规则之后,祁云淑便成了常客。 据仉菲说,平常日子不定,但日子里逢九那天必然定会来。 按这个规律,第二天便是正日子了。 “我倒是好奇,郎君要如何说动那位夫人?”仉菲舒适地躺在牙床,巧手随意拨弄着。 丁少阳此刻倒是精神饱满,完全没有消耗体弱的感觉:“之前有人说过,祁夫人一好音律,二好诗词,三好奇珍异宝,恰好,这三样我都略懂一二,先跟她打下个交情,余下的,慢慢再说。” 仉菲却轻摇俏首:“郎君啊郎君,别的事情上你聪明绝伦,施朗祁建安那种货色,连为你提鞋都不配,可要说到女人上,郎君可是错了。” “怎么个错法?”丁少阳被反驳也不生气,安心感受着身体的变化。 福寿丹功的滋养出的内气,似乎比之前更加强大了一丝。 “不管那位祁夫人是什么地位,终究是一个女人,”仉菲像个尽心为丈夫谋划的美妾,“就算是郎君再有才气,诗词音律再过精湛,她又怎么会去管远在百里的山贼这种事呢?” “那倒不用,只要她能中间做个引线,正事自然还是要找知府大人。”丁少阳笑道。 他也没指望祁云淑能办成什么,这只是个跳板而已,否则他根本接触不到知府。 “那就更不可能了,”仉菲娇媚地点了男人额头一下,“她越是欣赏你,又怎么敢把你介绍给知府大人?知府知道了,别说按你的心愿去剿灭山贼,只怕郎君此生都晋升无望了。” 丁少阳微微愕然,他的确是忽略了。 在蓝星上想要送礼,有时会走夫人路线,而现在大乾却有些不方便。 有权势的男人,根本不想让自家的女人接触别的男人,那就更不可能由女人引荐陌生男人了。 这还真是个低级的错误,也是因为两个世界不同的思维模式造成的。 “你有什么好办法吗?”丁少阳看女人十分有兴致的样子,便知道对方可能有些主意。 仉菲的得意之色溢于言表:“郎君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若祁夫人只是欣赏郎君的诗词音律,肯定不会全心帮你,可若是郎君得到了她的心,她自然会想出一百种办法来帮你。” “你说什么?”丁少阳瞪大了眼睛。 说白一点,就是睡了那个女人,女人就会死心塌地地帮他。 可……那特么是知府的老婆! “郎君以为我这妙音阁,为什么能招揽如此多的贵妇来?” 仉菲嘴角噙着笑意问。 丁少阳目光闪了闪,立刻想到了那几个穿着宽大斗篷的人。 看身形,那应该是男人无疑。 妙音阁的规则是只有女人可以进入阁内,无论什么男人都只能在园外听曲。 这一来,有钱有势家的男人,便可以放心让妻妾来妙音阁。 可是,如果真是如此的话,那些妻妾又真的会愿意来吗? 妙音阁明显是在明修栈道,暗渡陈仓,让那些想要寻些刺激的贵妇,有一个安全的渠道。 “有我的妙音阁在,既能安男人的心,又能安女人的身,他们各得其所,又岂有不兴盛的道理?”仉菲道。 你别让人知道了,知道了会被人打死的。 丁少阳不禁苦笑。 大乾的社会规则比蓝星保守,可是不代表这里的人就保守。 不论哪个时代,身体想要什么东西,那是骗不了人的。 “祁夫人也在这里找了……相好?”丁少阳愣了一下问道。 “那倒是没有,她每次只是来听听琴曲。” 仉菲妩媚地理着发丝,衬在雪白肌肤上显得更加诱人:“不过她知道这里有男琴师,却依然还来,其中的意味,郎君还不明白吗?” 不是她不想吃,而是没有遇到合口味的而已。 丁少阳想想这事,只觉得有些荒唐可笑。 他堂堂蓝星金牌卧底,竟然沦落到要出卖色相,服侍灰帮那二十多岁的美貌大嫂? 这特么简直就……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哈。 心里这么想,却没表现得那么明显:“为了诗词音律或许不会,但若是有个发大财的机会,就算是知府也未必会舍得放弃,我准备先试一下。” 仉菲娇笑一声,知道他已经心动,也没有再三强调什么。 翻身披上缎衣,很快就变成了那个高雅风洁的美女阁主。 …… 祁云淑坐在厢房里,神情百无聊赖。 她其实并没有那么想来听琴,只是除了这里,更没有几个地方好去。 与其回家守着空房,还不若到个人多的地方打发时光。 “祁夫人来了。” 仉菲面含喜色,给人的感觉既不冷淡,也不十分热情。 大多商人都以为要热情得好,岂不知太过热情反会让人生出抗拒来。 “不巧得很,红儿今天身子不适,不能为夫人抚琴了,要不然我给您再换一位来?” 仉菲谨慎地问道。 “不必了。” 祁云淑淡声回应,身子慵懒地向榻上歪了歪:“焚些香来,我便在这里安静一会儿便可,咦……” 话未说完,她便被飘渺而来的香气吸引,美目闪烁两下:“阁主身上的香气十分特别,不知道是哪里的熏香,似乎很有些不同。” 仉菲早就在等这一句话,假意朝着身上看了看,掩口柔声笑了笑:“夫人说的是这个啊,倒是阁里一位琴师自制的玩意,我看十分新奇,就向他讨了些。” 说着,拿出一支精美的水晶瓶。 “此物称作香露,只需取出一滴,滴在腕上,香气就会缭绕不散,十分有趣。” 仉菲示范般取了一滴滴上,抬腕轻轻嗅了下,面上的陶醉之色十分真实。 祁云淑好奇地接过瓶子,先是轻轻嗅了一下那飘渺的香气,只觉得全身都被熨慰过一般。 正想要也学着取一滴出来,却见瓶身上还刻画了一首诗词。 冷香萦遍红桥注,梦觉城笳。 月上桃花,雨歇春寒燕子家。 箜篌别后谁能鼓,肠断天涯。 暗损韶华,一缕茶烟透碧纱。 祁云淑眼睛明亮起来。 箜篌别后谁能鼓,肠断天涯…… 这香露是她从来都没有见过的奇物,诗词更是绝妙好词。 她出身书香门第,诗书不知道看过了多少,像这样打动人心的诗词,若是看过必然不会忘记。 那也就是说,这诗词也是那位琴师所作? 祁云淑不禁来了兴趣:“阁主这边有如此才气的琴师,竟然从来都没有见过?” 第46章 夫人不可以 “哦,这个私琴师,其实他还从未给别人弹奏过。” 仉菲知道她已经入了套,便故作不满地道:“不过这人吧,清高得很,不像那些会巴结客人的。” “有才气的人,是该如此。”祁云淑心下已经明了。 当时丁少阳听这个称呼时,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那些不正经健身私教。 大概这私琴师,也跟私教一般,教的位置都很私。 貌似随口问道:“可否让他为我奏一曲琴?” “夫人有命,那自然是没有不可的。”仉菲面色犹豫了一下,“不过要去那边的厢房里,我便说,这个人有些古怪。” 祁云淑也不在意:“无妨,我只是想看看能写出这种诗词的琴师,琴艺又是如何样的。” 不大功夫,仉菲便过来引她,进了另一个更大些的厢房。 房间被一道纱帘隔开,只能隐约看到里面是个男人的影子。 即便如此,已经足够让人看到丁少阳健硕的身形,比起那些柔弱书生来,这样的身体更让女人垂涎。 祁云淑倒没有别的意想,但也觉得男人这样的身材,给人赏心悦目的感受。 “请夫人稍候!” 仉菲悄然离去之后,丁少阳告罪一声,先用清水洗了手,再将一滴香露滴在手上。 一切都做得有条不紊,看上去像是做着某个神圣的仪式。 其实丁少阳趁这个时间,悄悄将一个古怪的铜牌吊坠,挂在了脖子上。 这东西是之前溪紫给他的,说是里面有种药物,女人闻后可以更容易被说服。 “水晶瓶上的那首词是你所作吗?”祁云淑突然开口问道。 “一时随兴的游戏之作,夫人见笑了。”丁少阳平淡道。 游戏之作? 祁云淑不禁有些错愕,在她看来这首词颇能撩动人心,足可以跟当代的诗词名家相比。 在对方看来,还只是游戏之作,那什么才是认真之作? “夫人想听什么曲子?”丁少阳开口问。 “箜篌别后谁能鼓,肠断天涯……” 祁云淑略一沉吟,带些笑意道:“这首词凄切哀婉,让人禁不住黯怀长叹,却只是你的游戏之作,不如你就再谈一首随兴的游戏之作吧。” 这说听着像是玩笑,也透出了她对方才那句话的质疑。 丁少阳却坦然自若:“听夫人此言,也知您是至情之人,人生最叹者,莫如心无所依,既然如此,我就再谈一首游戏之作,请夫人指教。” 祁云淑错愕一下,她本来是想要提醒对方谦虚太过虚假,没想到对方还真的要谈自作的新曲? 她自然无不可,便微微换个姿势,侧耳静听。 琴弦轻响,声声叮咚便跃入了她的耳朵。 这…… 只呆了一瞬,祁云淑就情不自禁地站起身来。 那声韵飘渺悠远,像是要直飘飞到云霄之上,似乎有一座宏大瑰丽的光明之城,在她的眼前缓缓耸立起来。 “人生最叹者,莫如心无所依……” 祁云淑到此时才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 他琴声里的,便是自己梦里的归宿,那像是灵魂的最终安居之所,安详、美妙,飘逸、无忧…… 祁云淑早就厌倦了现在的生活,虽然锦衣玉食,可是每天都被困在方寸之间。 身边没有一个人懂得她,甚至没有一个人看到她,大家眼里、心里,敬的、怕的、小心伺候的,都不过是知府夫人而已。 偏偏没有一个人看得到她,看得到那个名叫祁云淑的女子。 可是在此刻,她只觉得被纱帘后的男子看透了。 情不自禁,她轻移莲步,绕到了纱帘之后。 一眼看到那个俊郎健硕的男人时,她心跳一下子加快了。 好俊朗的男子! 恰此时,丁少阳也抬头望过来。 四目相对,祁云淑面色微红,怀里像是揣了小鹿般撞个不停。 让她欣喜的是,从男人眼神里她能看得出来,对方对她也有爱慕之情。 “夫人?” 丁少阳停下了演奏,目光先是一闪,又将她上上下下娇媚的部位都扫了一遍。 “你在看什么?”祁云淑轻啐着道。 丁少阳露出几分迷惑,却又异常纯净:“这……夫人像是在下梦中的仙子。” “真的吗?”祁云淑心中暗喜,禁不住又凑近了两分。 丁少阳认真点头,指着桌上的古琴道:“这曲子,便是在梦中,我和仙子一起弹奏的。” “和我?”祁云淑只觉得心肝儿快要从嘴里跳出来了。 若是平常,她定然不会相信这种骗人的鬼话。 可是当她一看到这个男人,一听到这首曲子时,立刻就感觉好像在很久的以前,便已经听过的熟悉感,让她不得不相信这话是真的。 “是的夫人。”丁少阳似乎镇定下来,用温和充满爱意的眼神看着她,“可能……那便是一段前世之缘吧,不知道听了这首曲子之后,夫人有没有感觉开心一些呢?” “开心?” 祁云淑被问得怔了一下,半晌才道:“已经很久没有人问过我,是不是开心了!” 看着女人有些恍惚慌乱的眼神,丁少阳知道对方的心门已经松动。 大乾的男人,又怎么可能比之蓝星时代的他,更加了解女人心理呢? 不过这位知府夫人,也真的是空虚寂寞到了极点,否则也不会被三言两语就能打动了。 “既然如此,就让我继续为夫人弹完这首曲子吧。”丁少阳大胆地摸了下对方的面颊。 祁云淑本能想要躲开,可是身子却僵在那里不能动弹。 被他摸过的地方,一片火热,久久不能散去。 这团火就像是一个引子,顺着琴声的引线,飞速地烧向了她的心窝。 祁云淑就像是着了魔一般,不由自主地一步步往前走。 绕到了后面,轻轻地抱住了丁少阳的肩膀,将头埋在对方的颈项间,深深地吸气,好像要嗅走他身上的气息。 丁少阳惊了一下。 卧槽,这不对劲吧? 再怎么说,他也不会觉得自己的魅力大到了,让女人情不自禁就投怀送抱献香吻的地步。 略一思索,立刻就想到了罪魁祸首,便是溪紫送他的那块铜牌吊坠。 原来她跟仉菲是一个意思,怕是出主意时,就已经想好了两个人必然会缠绵到一起。 丁少阳哭笑不得,他竟然被两个女人算计了。 祁云淑此刻已经等不及了,眼神越来越热烈,呼吸也急速了起来,更是将整个身体都揉进了他的怀里。 第47章 替天行道 “夫人,不可以!” 丁少阳阻止了她更进一步的打算。 他看得出来,溪紫用的东西十分高明,连他自己都感觉不到那里面有任何气味散发出来。 而且这种东西高明就高明在,它只催动了祁云淑欲的燃烧,却没有让她完全失去理智。 这样哪怕两个人真的有了事情,这个过程祁云淑也会清楚地记得。 她只会以为是自己太过寂寞,无法自制,而不会认为自己被别人陷害了。 这么看来,溪紫有一个厉害的师傅,仉菲也有一个厉害的师傅…… 玛德,本以为凭着在蓝星世界金牌卧底的专业素质,在这边不说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对付一帮子古人怎么也能信手拈来。 可是这一刻丁少阳才发现,他了解得还是太少了。 溪紫的药,仉菲的柔术,老头儿的剑法,福寿丹功的奇异…… 这些在之前都是他无法想象的,这个世界也远比他知道的要复杂,万不能存了轻敌之心。 “你不喜欢我吗?”祁云淑努力,想要挣脱他的束缚。 丁少阳看着她,轻轻摇头:“正是我很爱夫人,才知道不能伤害你,现在你是别家夫人……” 还没说完,嘴巴已经被封住。 对待疯狂的热情,丁少阳也只能热烈地回应着。 “别管这些了!” 祁云淑的声音变得急切而坚定:“你说我们在梦里见过,在梦里我们都做些什么?” 丁少阳的眼神适时展露出足够的热切。 只是一眼,祁云淑便已经明白了,两个人迅速地跌进让人昏迷的火热里。 这一刻,早就没有什么陌生琴师,也没有什么知府夫人。 两个就是前世有了鸳盟情债的怨侣,用尽毕生的力气,缠绵交融,雷火激荡。 从来都没有感受过的快乐,正如潮水一般冲刷着祁云淑的神经。 时不时有一瞬间,她感觉到自己已经死了,又有一瞬她像是疯了,大声向天吼叫着。 在心里积压了数年愤懑,此刻就像是爆炸了开来,所有的一切都不重要,总之要燃烧起来,不顾一切地燃烧。 直到最后一刻,终于烧完了所有的不快,她才沉沉睡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祁云淑从朦胧中苏醒过来。 睡前的记忆一点点浮上心头,好像一场梦…… 不!她猛然一下坐起,锦被从雪白的肌肤上滑落,底下竟没有丝缕。 后悔的滋味狂风暴雨一般袭来,怎么能跟一个陌生的男人,怎么就能…… 祁云淑暗恨着,却又清晰记得男人当时拒绝,却未能阻止她的画面。 孽缘啊! “夫人醒了?”丁少阳端着一碗汤捧过来,“这是冰过的梅汤,夫人身子肯定乏了,喝些会舒服些。” 祁云淑刚刚还在心里发誓,以后再也不要见这个男人了。 可是看着手里的梅汤,感受那冰凉甜丝的滋味,再看看男人俊朗又健硕的模样…… 她发觉今天的事情也没有那么荒唐,谁能拒绝一个这样的男人呢? 这么想时,手里的梅汤顿时变得更加酸甜可口了。 “慢一点。” 丁少阳为她理开额前的碎发,而女人还他一个甜甜的笑容。 “我很开心。”祁云淑想了想,带着笑意开口道,“我已经很多年没有感受到这么开心过了,谢谢你,你……” 刚想再说下去,突然发觉荒唐的一点在于,她到现在还不知道男人的名字。 “能让夫人开心,丁少阳此行也算是无憾了。” 丁少阳温柔地抚弄她的头发:“但是过了今日,夫人就忘记这件事,也忘了我这个人吧,好好过你的日子。” 祁云淑的笑容渐渐消失,好像刚刚到手的宝物,突然要被人抢走。 急忙抓住男人的手:“发生了什么?不管有什么难处,我都可以帮你,其实我是……” “我知道。” 丁少阳在她面上亲了一口:“我刚刚知道你是知府夫人,我更不该坏了你大好的生活,今天以这种荒唐的方式,和夫人续了一段前缘,已经是我最大的幸运,不能再有别的苛求了。” “你是怕被他知道?”祁云淑偎过去,极尽所能给对方安慰,“大家都知这妙音阁不让男人进入,不少人都在这里暗里结识男琴师,没有人会说出去的。” 丁少阳哈哈一笑,霸气洒脱:“夫人小看我了,我并不怕自己如何,只是不想给夫人惹麻烦而已。” 祁云淑刚想说她也不怕,就被对方截住。 “其实我也不是琴师,我本是临风县尉,新调来济安府任兵马司副指挥使。” 这些名字祁云淑好像有印象,但又并不是很熟悉。 “按理说,我来这边,应该是上任履职。” 丁少阳眼睛里泛出豪气的光芒来:“可我并不打算这么做,化身琴师,只是想在临死之前,找到一个知音,没想到竟然能遇到夫人,我也算死而无憾了。” “什么意思?” 前面那些,祁云淑并不是很在意,只是说着说着怎么就要死要活了呢? “临风县外的清风寨,驻有三百山贼,这些贼人不日就会攻打临风。” 丁少阳解释道:“我已经答应那里的兄弟,要跟他们一起抗击山贼,只是贼人势大,我也不知道这一次回去,还有没有命再回来,只能望夫人自己保重了。” “清风寨?”祁云淑似乎慌了神,紧紧揪着衣襟,“这可如何是好?” 丁少阳却洒脱笑着,在女人唇上啄了一下:“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是一死而已,要是侥幸活了下来,我会再来找夫人的,知府又如何,并没有放在我的眼里。” 狂妄、嚣张、胆大包天…… 可是这些恰恰都刺激着祁云淑久久寂寞的神经,让她产生了无法抗拒的依赖。 “我该怎么帮你?”祁云淑抓着刚刚结识的情郎。 “不用夫人操心。” 丁少阳笑笑:“再说夫人也帮不上什么忙,除非知府能增派人手支援临风,否则也起不到什么作用。” “不可能的。” 祁云淑苦涩地摇摇头:“清风寨每年给他送那么多银子,他怎么舍得派人去剿灭?” wtf?! 丁少阳整个人都麻了。 本想着卧底知府夫人算是黑招了,没想到啊没想到,堂堂知府竟然也勾结山贼? 他七姑奶奶的,睡这种人的老婆算什么黑招,这是替天行道啊! 第48章 不学也得学 丁少阳发现自己太幼稚了。 以为在蓝星做过卧底,见识过不少黑暗的东西,结果被大乾知府狠狠地教育了一顿。 这个教训的滋味并不苦痛,相反还相当滑润娇美。 不过,贪财的话…… 丁少阳灵光一闪,生出些别的想法:“夫人,山贼毕竟是山贼,就算是能带来一时的钱财,也终究是个祸患,知府结果如何我懒得关心,只怕夫人到时也受了连累。” “谁说不是呢?”祁云淑忧虑地叹气,眉心微微蹙起,“可是这种事情,我也无法劝得动他,毕竟……” 她没有说下去,眼神中却已经表达清楚,无非是“他给得太多了”。 “如果我能拿出一样的,甚至更多的钱财,你说知府是否愿意打掉这伙山贼?”丁少阳试探着询问道。 “哪有自己掏银子去打山贼的?”祁云淑有些不解地望向他,旋即又摇头,“而且那数目也太大了,每年五万两……就算是我想要帮你,也拿不出那么多的私银来。” 丁少阳爱惜地轻抚她面颊,而后轻捏在天鹅颈后:“我堂堂大丈夫,怎么会让夫人出钱?放心,区区五万两我还拿得出来,一为灭了山贼,二为夫人平安。” “郎君!” 祁云淑感动得心都要化掉了。 原先她不家些疑虑,怕这郎君是贪图她知府夫人的身份,故意设局来接近,想要谋得什么不好言说的好处。 谁知对方不但分毫都没有想要谋私,更要拿出五万两白银,只为了她以后能过平安的日子。 这情郎不是真心,那又有谁还能是真心? 那可是五万两,而且是每年都要五万两啊! 心一融化,肾就跟着来了。 祁云淑本来有些酥软的身子,重新充满了干劲。 “夫人,天色不早了,你回去太晚会不妥。”丁少阳婉拒着。 不是他能力跟不上,只为了让她知道,有些事情不是那么容易的。 越是有适当阻力的游戏,才会越能让人上瘾,否则很快就会失去兴趣的。 “无事,我自然有合适的说法!” 祁云淑此刻的样子,已经和初见她时完全不同。 面容娇羞中带着妩媚,轻咬红唇之间,将她独特的柔美展现得淋漓尽致。 在推拒了几下之后,终于再一次圆满融合。 缠了半个时辰,两人又叙了半个时辰的情话,祁云淑才恋恋不舍地整理妆容。 如今的她,白里透红,面如桃花,比之来时不知道明艳了几倍。 要是这样回去,定然被人一眼看出端倪,只得再敷了两层粉,才将这美妙的艳色掩盖下去。 “郎君且宽心,奴家已经有了主意,明日你到府上,就说……” 怕丁少阳心急走了,祁云淑匆匆将想到的办法细细讲述:“只是须得委屈下郎君。” 丁少阳听了,眼睛都明亮起来。 果然还是女人更了解女人,仉菲说得对,只要打开了女人的窍,女人就会自动为你想出绝妙的办法来。 “这样就能方便和夫人往来的话,算不得委屈,我还嫌太容易了呢。”丁少阳立刻应下。 “好郎君,那奴家就先去了。”祁云淑主动献了香吻,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开了妙音阁。 等外面安静下来,丁少阳才将收起来的铜牌拿出来。 这东西真是厉害,也不知道溪紫是怎么配制的,看来之后要探一探,看她的师傅到底是谁。 大乾的水,比想象中要深,他也要抓紧时间再增加自己的实力,否则出了临风那个小地方,在外面就不够看了。 房门轻响,他连忙将铜牌收了起来。 仉菲满脸暧昧笑意,袅袅婷婷地飘了过来:“祁夫人走的时候一步三回头,还从来都没有见过她那个样子,郎君真是厉害,一次就牢牢地收服了她的心。” 谁说一次的?明明是两次。 丁少阳温柔地将人搂过,轻刮着她的鼻子:“还是多亏了菲姐出的主意,这次的事情能成的话,菲姐就帮了我的大忙。” “那你要如何报答我呢?”仉菲戏谑地望来。 “但有所命,不敢推辞。”丁少阳知道她在开玩笑,连忙摆出认真脸。 仉菲端详着男人的面孔:“诗词奇美,音律妙绝,又玉树临风,潇洒倜傥,不如就在姐姐这里做个头牌琴师,多招揽几个像祁夫人这样的贵客吧。” 第49章 夜明珠在手,姨丈自然有 隗府。 家丁显然已经得了吩咐,丁少阳报上姓名之后,便引他进了内堂。 厅堂正中,坐着个身穿锦袍,面色阴沉的中年男人,身上若有若无地透出几分威严。 旁边,祁云淑陪坐在旁边。 耳上坠了副橙黄色的玉耳坠,细心打理过的云鬓上,插了一枝精致美妙的金簪。 剪裁合适的衣裙上,还配饰着珍珠和玛瑙点缀,比起昨天出门时的装束还要更加漂亮几分。 一见丁少阳前来,她立刻站了起来,绣帕几乎同时抹上了眼睛:“老爷,这就是我说的那个,我那可怜的二姐家的孩子。” 丁少阳连忙上前见礼:“少阳见过知府大人,见过姨母……” “这孩子,叫什么知府大人,应该叫姨丈才对!”祁云淑上前责备道。 这便是昨天她想到的办法,把丁少阳摇身一变,变成自己的外甥。 所谓二姐,倒不是她杜撰出来的,只是前些年嫁到了北州,一场战乱之后便没了消息。 祁云淑的父母都已经过世,上面大哥是祁建安的父亲,也早就过世,根本没人能驳斥丁少阳的身份。 本来她也想过弄成她的姨母之子,这样更加保险一些。 可是那一来,两人便成了表姐弟,这可不是什么安全的辈分,很容易就出了问题。 像现在这样一个姨母一个外甥,听起来便让人放心得多了。 “你是临风县尉?”隗宗华表情还是没有松下来,皱着眉头问道,“不是说你们家在北州吗?” “回大人,这件事情说来话长。” 丁少阳暗叹一口气,看我给你演吧:“我上面还有两个兄姐,九年前,战乱又加上饥荒,全都丧命在北州,眼看无奈之下,父亲带我们举家搬到了临风县。” “当时也曾找过姨母和舅丈,只是当年音信全失,根本没处找寻,也就作罢了。” 隗宗华转头望向夫人,还未开口,对方已经先说话了。 “我知道老爷想说什么,二姐离开时,我年纪也不大,又没有见过少阳,怎么确定他是二姐的孩子,对吧?” 祁云淑早就想好的说辞,眼神一动,丁少阳便将一块玉佩捧上来。 “这块玉佩是当年母亲送给二姐的陪嫁,我记得清清楚楚,正是看到了它,我才派人打问,看少阳的母亲是何人,结果一问之下……” 祁云淑嘤嘤哭了起来:“一问之下才知道,原来真是我那苦命的二姐!” 隗宗华眉头皱得更紧了些:“你不是临风县尉吗?怎么跑到了济安府来?” “回大人,小人刚刚被委任济安府兵马司副指挥使,昨日来到济安府,本是想游逛一下,看看济安府的繁华,没想到,竟巧合得遇到了姨母大人。”丁少阳恭敬道。 隗宗华略略点头,信了几分。 这个县尉他倒是有了印象,前段时间又是胡商,又是伍牛案,还扳倒了一个主簿…… “嗯?你大哥的孩子,不是在临风县,当了……县丞吗?” 隗宗华突然觉得,这是不是太巧合了一些。 “祁县丞正是小人同僚,但……” 丁少阳苦笑道:“我与他完全不相识,不瞒大人说,在相处之中,还有些小摩擦,当时完全没有料到还有这段关系。” “是啊,奴家也想不到,竟然会这么巧合。” 祁云淑忙帮衬着说:“要不是当时我多看了一眼,少阳就在我眼前走掉了,天可怜见,真是天可怜见啊老爷。” “嗯……” 隗宗华不置可否,不过看上去没有那么多怀疑了。 那块玉佩雕琢极其复杂,上面的花纹的确是不易仿造,妻子能记得也就不足为怪了。 再加上不是男人主动找上门来,而是巧合,便不大会是因为攀附而设计的。 心思还在转的时候,丁少阳捧出了一个精美的盒子:“小人初来济安府,没想到会遇到姨丈姨母,特意挑了这份薄礼前来,还请大人不要嫌弃。” “看你这孩子,自家人,哪用得着这么多礼数……” 祁云淑没料到对方会带着礼物来,倒是很配合地伸手接过来,打开盒子的时候不由惊得张大了嘴巴:“这是……这是夜明珠?!” 夜明珠在大乾极其罕见,称得上珍宝中的珍宝。 祁云淑曾经看过一颗葡萄大的夜明珠,价值上万两白银,这颗明显比那颗还要大一些…… “夫人说得对,都是自家人,何用拿这么重的礼物,倒显得见外了。” 隗宗华的眼睛了亮了,不知道是不是被夜明珠的光华映照的。 “应该的,大人和姨母已经是小人在世间仅存的亲人,这区区明珠,也不中心表达我万分之一的心意,还请大人一定要收下。” 丁少阳郑重其事,摆出你要是不收就是看不起我这穷亲戚的架势来。 “少阳真是……”隗宗华摇着头,露出无奈的笑容,“真是拿你没办法,那好吧,这夜明珠我先收下。” 又责备道:“在家里就不要一口一个大人了,没有外人时,便叫姨丈就是。” 他的疑虑彻底打消了,毕竟有这么一颗夜明珠,便是直接请他做事都可以顺顺利利,哪还用得着再假冒个外甥? 说起这个,就想起同在临风县那个祁建安了。 那个家伙倒一直是个毫无疑问的内侄,可是看看这些年,送来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人与人,货与货,就怕放在一起比较。 这一比,隗宗华顿时发现,祁建安那家伙简直什么都不懂,白活了一大把岁数。 “是,姨丈。”丁少阳立刻爽快地改了口。 “一会儿吩咐做些酒菜,少阳就留在家里,姨丈给你接风洗尘。” 隗宗华拿了夜明珠,心情大好,一连串吩咐下去。 起身要走时,祁云淑又拦住:“你这个姨丈当得好生容易,看看给少阳的什么官职,兵马司副指挥使,谁都管不了的虚职,这不是故意弄人吗?” 隗宗华暗瞪一眼,这还不是你家那个侄子活动的? 不过看这小子如此机灵懂事,在兵马司的确是屈才了…… “此事不急,先去把这个虚职领下来,等过些时日我再给他挪动。” 隗宗华可能感觉拿了夜明珠有些不好意思,便大方承诺:“正好这些日子你也烦闷,带少阳在济安转转,有自家人陪着你,我也可以放心。” 丁少阳连忙躬身,目光瞟到祁云淑也正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偷抛眼色给他。 不禁心中一乐,把人交给他自然可以放心,他肯定给收拾得服服帖帖的。 第50章 两情若是久长时 这一餐吃得宾主尽欢,隗宗华更是喝得有些多了。 在这种场合,丁少阳自然也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举动,只偶尔在桌下用足尖蹭碰几下祁云淑的美腿。 虽然不像昨晚那么酣畅淋漓的放纵,可是在众多丫鬟婢子侍候的情况下,这小小的动作却给了祁云淑别样的刺激。 直到隗宗华酒力渐浓,先自离席休息。 趁着丫鬟们都在忙着收拾,祁云淑才急急拥上来,激动地给了他一个长吻。 “你怎么舍得将那宝物给他?” 一番热烈回应之后,又在丫鬟返回之前分开,若无其事地坐下说话。 只是将声音压得很低,不走近跟前,根本听不到他们在说些什么。 “为了夫人,一件区区的夜明珠又算得了什么?” 丁少阳面上带着本就应该如此的表情:“夫人才是我心中最闪耀的那颗夜明珠啊。” 他救了胡商阿扎德,对方给了一大笔的谢礼,外加阿利亚也有大笔财货被抄,也被他隐下了一大笔。 对于这种珠宝珍奇,他还真是一点都不缺,自然是出手毫不心疼。 祁云淑被这话说得心都要化了,一双手情不自禁地伸过去要握住对方。 丁少阳不动声色,悠悠饮了一口茶,看室中无人注意,将剩下的半盏塞在了对方手中。 “我也想日日得到夫人,只不过此时,我们切须要忍耐。”他低声提醒着。 “嗯,我听郎君的。” 祁云淑面色微红,将手缩回去。 拿着对方的半盏残茶,轻吹一口兰息,细细地啜饮下去,如喝了仙酿般,瞬间就甜透了心里。 丁少阳却故意纠正她:“夫人是长辈,直呼少阳的名字即可,哦,以后我也应该称呼夫人为淑姨。” “何须如此?”祁云淑怔了下。 “免得一时疏忽叫错了,便会容易引来别人的注意。” 丁少阳趁人不注意,不轻不重地在臀儿上捏了下:“只他们不知道,少阳也可以和淑姨颠倒得不分你我……” 祁云淑脑海中不禁浮现那个荒唐的景象。 尽管两人什么都没有做,却让她锦袍下的身子微不可察地颤动着。 尤其是换了称呼之后,好似让她更加激动了起来。 “方才你提出山贼的事情,我想他一定会同意的。”祁云淑强忍着心里的冲动,把话题拉回到正事上,好能缓解身体的反应。 “不急,我改了主意,怕太心急了,会让他对淑姨产生不满。” 丁少阳解释道:“我会用别的办法来解决山贼,之后再把生意挪来济安。” 他往四周看看,仍有不少的丫鬟来回穿梭忙碌,只得压低声音道:“到时请淑姨入股店铺,淑姨便可以去借着查看的名义前去,这里终究是不方便。” 祁云淑听到这个绝妙的计策,几乎要高兴得叫出来。 在府里的丫鬟太多,虽然这样偷偷的样子十分刺激,可怎么能解得了自己的相思之苦。 妙音阁倒是个去处,可丁少阳并不是“专职”的琴师,每次只会她一个人,一来不妥,二来终究也是不安全的。 可若是济安城里开店铺,再以自己的名义入股,那两人就可以名正言顺在店里见面,而不会被外人打扰。 到时候再有大笔银钱进项,隗宗华亦不会怀疑,甚至可能会乐见其成…… 祁云淑在瞬间就想了很多很多,最终更加相信爱郎做这一切,全都是为了她,心里别提多么温暖。 “少阳,我恨不能现在就……” 祁云淑的身子躁动着:“要快啊,你不知道奴家忍得多么辛苦!” “淑姨放心,只忍这几天,便是为了我们以后能活水长流。” 丁少阳偷偷在她腿间抓了一把,逗得她差点没有软瘫下去。 这把他也吓了一跳,知道女人真个是到了极限,若是再逗上一下,这场面就玩砸了。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丁少阳连忙安慰着,“我会把这一切尽快处理妥当的。”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这句词在祁云淑的心间炸开,将她整个人都炸得酥酥麻麻,半天才唏嘘着:“少阳说得真好,奴家……淑姨会听你的,直盼着那朝朝暮暮的一天能早点到来。” 丁少阳面上无比深情,心里却大叫卧槽。 这回的事情好似玩过了,这女人真把他当成了前世鸳盟,真心爱侣,只怕此刻心里再也容不得别的男人。 不过也有好处,之后再对付祁建安,无论结果如何,他都不用再有后顾之忧了。 这也算是完成了他之前的目的。 另外有祁云淑的存在,他在济安城也算是有了根基,不用再夹在别人的对敌缝隙里左右为难了。 告别了面上假装镇定,眼睛里一千一万个不舍的祁云淑,丁少阳游游逛逛地向土地庙而去。 “恩公?” 路过妙音阁时,有人突然轻呼一声。 转头看时,只见正是那天衣衫褴褛的汉子铁柱。 看清楚的确是他,欣喜地冲了过来:“果然是丁公子,小人不知道去哪里找您,只得在这里等着,本以为要等个十天半月,没想到这么快就见到您了。” “原来是你啊。” 丁少阳笑着打量对方,衣裳还是原来的衣裳,只是神色间没了那天的焦急惊慌:“你师父的身体如何了?” “托公子的福,也多亏了公子借我的银子,师父及时诊治之后,现在还不能下床,可是已经没有大碍了。” 铁柱说着扑通就跪在地上:“我这次是特地来感谢公子大恩,以后您就是我的再生父母,铁柱这条命都由着您来驱使了。” 丁少阳挥挥手:“不过是举手之劳,你不用这么在意。” 铁柱正色:“师父田东从小养我长大,比之生父母还要更重,公子救了师父的命,对铁柱来说,天底下没有比这更大的恩,要是知恩不报,我铁柱就猪狗不如了。” 来到这个世界之后,除了刑六之外,还是头一回见到个正直的。 丁少阳心里一动:“你师父在哪里,我跟你一起去看看他。” 铁柱自然没有不答应的,急忙带着对方走,不多时来到城边一个破草房。 “师父,丁公子来看您来了。”铁柱在屋外就大声叫着。 里面传来一阵咳嗽声,一个白嫩俊俏的姑娘从屋里钻了出来。 第51章 神机弩 “这是……”丁少阳转头望去。 铁柱连忙道:“这是我师妹,师父的独女,田小柔。” “哦,那该是你的小娇妻了吧?”丁少阳打趣道。 一句话,无论是铁柱还是田小柔,都是尴尬地红透了脸颊。 “不知道恩公到来,老头子我不方便下地,还请恩公见谅。” 里面咳嗽声停下,苍老的声音传来。 “老人家不用多礼。” 丁少阳连忙进屋,把对方安抚下来。 只见一个五十多岁的老人,身上大片烧伤,好在是没有在要害位置。 尽管如此,依然形容憔悴,面瘦枯干,显然是被折磨得相当痛苦。 “小柔、铁柱,快给恩公叩头。”老头儿田东向着自己的徒弟和女儿道。 丁少阳在两人跪下之前,便已经拦住:“铁柱都已经磕过一回了,你们要是都这样客气,我就转身就走,让你们谢个空地,以后再也找不着我了。” 田东哭笑不得,只得作罢。 小柔听他说得有趣,不由拿漂亮的大眼睛朝他多瞟了几眼。 坐下聊了几句才知道,田东三人也是从北地过来。 原本靠着手艺存了些积蓄,到这边想着开个店继续营生,谁料遇到了火灾,一把火什么都没有了,还落了一身的伤。 要不是丁少阳大义赠送他们那么多银子,田东连伤都没有钱去医治了。 “田老以后有什么打算?”丁少阳试探着问。 田东长叹了口气:“都说饿不死手艺人,可是像我这糟老头子,也就只会打个铁,别的也不会干,现在更是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空当两个孩子的累赘了。” “爹,怎么能这么说呢?在北地的时候,谁不知道您打的剑最好用?”田小柔不想父亲把自己说得太不堪了。 “都是过去的了。” 田东却无奈地摇头,再望过去:“丁公子,您要是用得着的话,就把这两个孩子带上吧,我的手艺基本上都传给他们了,现在……实在是没办法给他们什么别的活路。” “不行!”田小柔立刻反对道。 铁柱也马上摇头:“我就是走到哪儿,也会带着师父,否则我哪儿也不去。” “孽徒!”田东生气斥责道,“连我的话都不听了是吧?” “别的都行。”铁柱梗着脖子道,“这个不行。” “你……你个臭小子,我白当你师父了是不是?”田老头儿气得直打哆嗦。 丁少阳在那看着,突然转头朝那丫头道:“我看你长得不错,不如入我丁家做小妾,我不但保你衣食无忧,还可以给你爹养老,怎么样?” 田小柔全没想到他会提出这样的条件,怔怔地望了铁柱一眼,这才反应过来:“呸,谁稀罕当你的小妾!” “住口,怎么跟恩公说话呢?” 田东训斥着,眼睛里也闪过一些失落:“公子别生气,小柔她性子野,脾气也不好,进了大门大户,只怕给公子惹出麻烦来,反而不妙了。” 丁少阳听了倒也没有强求,又望向铁柱:“那这样吧,刚刚你师父说了,他的手艺你全都学了,之前送你的银子就当是全送给你师父,算是了断了之前的养育授艺之恩,以后你就跟着我吧。” “这……这不行,我不能丢下师傅不管。”铁柱慌忙道。 丁少阳摇头:“你师父说得没错,现在他就是个累赘,至于那个小丫头嘛,我包你赚的银子,能娶个比你师妹更标致的姑娘,如何?” “对不起公子,我不能答应你的要求。”铁柱的脸色也无比复杂。 一时间,屋子里气氛十分尴尬。 怎么看对方都别扭,却又不好给人翻脸,谁让他们拿人的手软呢? “恩公,相信您也看得出来,我原本是打算把小柔许配给铁柱的。” 田东到底是个老江湖,叹气之后把话挑明了:“您说得对,我是个累赘了,只要您把两个孩子带着,别拆散他们,我这把老骨头的事情,怎么都好说。” “不行!” 看似柔弱的小柔,突然爆发出刚强的气势:“爹,我们不稀罕他的臭钱!” “诶嘿,我可是记得,当初某人去讨钱时,可是说的连命都可以不要,只要给施舍点银子就行的,” 丁少阳好笑道:“怎么?现在伤好些了,就开始过河拆桥?行行行,那你们把银子还我,我只当这事没有发生好了。” 田小柔被怼得无话可说,憋了半天才呐呐道:“我们会还你的,只是……只是现在还没有,你不要欺人太甚。” 丁少阳哈哈大笑:“明明是你们欠了我的钱,却说是我欺人太甚,你们倒真是讲理得很啊!” 小丫头被他怼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抽着鼻子,眼泪快要掉下来了。 一旁铁柱看得甚是心疼,却又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只急得满地转圈。 躺在床上的田东看到这个架势,微微闭上眼睛,片刻张开:“小柔,把箱子里那本书拿出来。” 田小柔怔了下,立刻明白对方说的是哪本书,犹豫了下,还是动手寻了出来。 田老头儿咬了咬牙,十分心疼的将它捧在手里,最后递出去。 “公子,这是我们田家祖传的手艺秘诀,我把它给你,就当抵了我们欠的银子,如何?” 看丁少阳不松口,老头儿再叹了口气:“公子,看在老头子落难可怜的份上,你就给老头子一个面子可好?” “呵呵……” 丁少阳笑了起来,且越笑越大声,挥挥手:“算啦,那秘诀你就自己留着吧。” 田老头儿不明所以,只定定看着他。 “倒是师有情,徒有义,一对冤家小情侣。” 丁少阳伸手指点着他们道:“刚刚不过是给你们开个玩笑而已,身在乱世啊,能遇到这么有情有义的人,也算是我的运气吧。” “你们要是不嫌弃的话,以后就跟着我吧,有我一口饭吃,便绝对饿不着你们。” 铁柱一下子反应过来:“我就知道,恩公不是坏人!” “好家伙,这么说刚才是一直在心里骂我是坏人啊!”丁少阳伸手点他。 “真不用我们还钱了吗?”田小柔还有些不放心,“也不用……” 丁少阳瞅瞅那小姑娘:“放心吧,我家里的小妾,个个都比姑娘要漂亮,你还是安心嫁给铁柱吧。” 听到前半句,田小柔本能就要表达下不屑了,听完后半句,却一下子害羞起来。 “刚好我这里有张图,田老看看,这东西能打得出来吗?” 丁少阳眼神一动,拿出几张画好的图纸。 田老头儿接过扫了几眼,脸色顿时吃惊起来:“这……这是神机弩?” 第52章 归谷 丁少阳暗叫一声厉害。 他拿出来的图纸都是拆分开来,数张顺序也都是凌乱的。 田老头儿只凭着乱序的图样,便一下子知道自己要做的是什么,可见此人不是泛泛之辈。 “公子不必担心,小老儿家中本来是军中待过,对于刀枪弓箭都比寻常铁匠要熟悉得多,故能一眼认出。” 田老头儿知道事关重大,连忙开口解释:“不过公子拿的图样,比之我见过的,还要更加精妙许多,怕是大乾还没人造过这样的东西。” 大乾大禁刀剑单弓,可是对于铠甲和弩弓却十分重视,但有私藏的,一经查处就是重罪。 像丁少阳手中这种图样,更是别人不可能得到的。 “田老敢不敢做?”丁少阳坦然询问着。 田老头略一沉默,便即摇头:“身处乱世,若不是遇到公子这样的好人,我们一家连命都没有了,还有什么不敢的,这东西交在我和铁柱手里,公子可绝对放心。” “你们不用有负担,这些东西不会用来为害别人。” 丁少阳顺势讲了临风县山贼的状况。 这也是让他十分无奈的现状,县令只想着能否升迁,对山贼的事情根本不关心。 他这次来济安府,本来是想着走知府的路线,让对方给一道剿灭山贼的命令。 万万没想到,关系是打通了,却知道知府更不可能下这样的命令,不仅不会剿灭,还收着山贼的贿赂。 这种情况,知府不悄悄派人去帮着山贼抢劫,都已经不错了。 迫得丁少阳也是没有办法,只能自己制造弩箭,用以应对抵挡那边的山贼。 “公子真是大善人!”田老头儿神情一震,“我就知道跟着公子不会有错。” 众人都笑起来,刚才那些插曲自然也就揭过了。 丁少阳又给他们一笔银子,一来找个安静的地方安置下来,让田老头儿养伤,二来也方便铸造诸葛连弩。 这边安排妥当,再回土地庙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知府那边只能跟祁云淑调调情,顶多点点手头便宜,却吃不上大肉,只能回到妙音阁来,享用那美妙的柔术缠绵了。 谁知刚一进院,凌空一根木棒当头飞砸过来。 丁少阳连忙伸手抓住,学没来及问话,另一根木杖就打了过来。 “前辈,是我啊!”他压低声音叫着。 看庙老人根本不理会,手里的木杖纵横开阖,几下便把他打得手忙脚乱。 冷不丁没有防住,被杖头点在肩膀上,透骨似的生疼。 “就你这种剑法,碰上了普通人,仗着身强力大,或许可以占得了上风。” 看庙老头儿看着他直摇头:“可是遇到了真正的高手,你手里的剑,跟农夫手里的锄头没有两样。” “前辈啊,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不过你看看,我都已经这么大了,早就过了习武的年纪了,就算是再练也练不出什么名堂来。” 丁少阳还是拒绝着:“回头我给你找个资质好的幼童过来,让前辈你细心调教,肯定能把你一身的功夫都传承下去。” “谁告诉你这个年龄习武不出名堂了?” 看庙老人不屑一顾:“如果你想学仉菲那些柔术,的确是难如登天,可是要学老夫的剑法,你这个年纪和体质可说是刚刚好,人太小了,哪里能领悟得了那么多精髓?” 可是老子不想什么都自己动手啊。 除了跟美女的搏斗需要亲自出腿外,其他的,找人打发就行了。 用脑子打仗,肯定比用拳头打架要好得多。 “你到底有没有听我在说什么?” 看庙老人见他走神的样子,不由又是心头火起。 想要再发作一番,最终却长长叹一口气:“丁少阳,你就看在古恒命不久矣的份上,将我的剑术传下去,不要让归谷剑没了传人。” 丁少阳再看对方,发现这老头儿面色真的灰败如死人:“怎么回事?查出什么病来了?” 古恒老人惨淡摇头:“归谷一脉传承很多,只是后来大多都失传了,我除了剑道之外,还懂得命相卜术,知道自己大劫远了。” 丁少阳不禁失笑,这也能当成真事儿来说? “老爷子放宽心,命运这东西嘛,信由有,不信则无。” 他笑着开解道:“我听过一个故事,把人眼睛蒙了绑起来,用刀背割他的手腕,再用滴水模仿流血,结果半个时辰后,这个人就像失血过多一样快要死了,说明你相信某个东西是真的,某个东西就会真的出现,那反过来,如果你不相信的,便不会产生这种结果。” 古恒一怔,只是仍然摇头,自然是更相信他自己的术道,而不是丁少阳的说法。 “占卜命理这些虚无的东西,前辈当然不能全信,真要是一切定数,那你这归谷剑法传承会不会消失,也早就是定数,根本就改变不了啊。”丁少阳再道。 古恒被说得哑口无言,一时不知道要怎么反驳。 良久之后,才又说道:“丁少阳,我这一辈子也没有求过别人什么,这就当是我最后一个心愿,看在你我总算相识一场的份上,能不能帮我老头子一把?” 这话一说,丁少阳不禁为难起来。 他就是个属弹簧的性子,别人越是压他,他的弹性就越大。 反倒这般软下语气来求他,倒是最不好拒绝的。 古恒大概也是看清楚了这一点,不待他再说什么推辞的话,竟膝盖一弯,跪在了地上。 这可把丁少阳给吓了一跳,连忙也跪在地上,不占他便宜:“老爷子,凡事好商量,你这唱的是哪一出?不就是学剑吗?我学,我还不行吗?” “你说的话是真心的吗?”古恒老头儿质问道,“我这一介糟老头子,早就不把脸面看得那么重,你要不是真心想学,我就跪到你真心为止。” “真心,真心行了吧?” 丁少阳一个头两个大,以为自己就够不讲理的了,没想到还有更卧槽的。 只这么一被缠上,他几乎是没有时间再去和仉菲交流了。 古恒老头也不再看守土地庙,两人找了个僻静的院子,几乎全天都是在演练那所谓“归谷剑法”。 不知不觉,五天时间过去。 丁少阳用公务的幌子,终于才从那小院里逃了出来。 济安城外,祁云淑带着丫鬟侍从等在林边。 第53章 奴家忍不住 “淑姨,事情怎么样?”丁少阳询问道。 祁云淑温柔一笑:“这点小事,自然没有任何问题,只是你要早些回来,别在临风耽搁太久。” “那是当然。”丁少阳满意点头。 他委托祁云淑,向隗宗华求情,用督查临风县治安为由,以上官的名义给他一个回乡巡视的机会。 表面上看,这是一个简单的显摆。 所谓富贵不还乡,犹如锦衣夜行,隗宗华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十分痛快地应下了。 莫说这是夫人家的外甥,就光凭那一颗夜明珠,这么一件小事也能给安排得妥妥的。 “淑姨,我们在这边林中走走吧,”丁少阳看看周围,小声说道,“我有些家事,想要跟您说一下,这是母亲当年留下的嘱咐。” 祁云淑会意,让侍从们都到四周去守着,不要让陌生人靠近。 又命贴身的丫鬟等在原地,自己和丁少阳一起,慢慢走着到了树木边缘。 “少阳,这几天我都快疯了,真受不了没有你的日子。”祁云淑看离得有一段距离,忙急切地述说衷肠。 久旱的田地,突然被大雨浇灌通透过后,自然再也忍受不了之前那干枯龟裂的滋味了。 “淑姨要淡定一些,免得被发现了端倪,那我们的努力就白费了。” 丁少阳安慰着她:“等以后有了店铺之后,我们见面就方便了很多,现在只能先忍耐了。” “可奴家忍不住了!”祁云淑声音颤抖着,强压着自己才没有扑进男人怀里。 丁少阳朝后面看看,见这儿离丫鬟侍卫都已经够远,微微一转,两人便走到了树后。 一避开众人的视线,祁云淑便轻呼一声,用红唇堵住了对方的嘴巴。 “淑姨啊,你可不能这么激动,不然很容易被人看出破绽的。”丁少阳不禁有些担心。 老是这样的话,别说知府隗宗华了,连身边这些丫鬟都瞒不过去。 “我不管!”祁云淑此时像个任性的小丫头。 玛德,这娘们儿得修理才行! 丁少阳一把将她按在了树上,抬起巴掌打了上去,手掌足足给弹起半寸。 真尼玛弹啊! 丁少阳啧啧暗赞着,看在这个份上…… 他这几天也天天都没肉吃,此刻也是饿得两眼发青的状态。 一咬牙,把她扳了过去。 祁云淑怎么也没想到,他会有这么大的胆子。 只是这大胆的举动,恰恰把她缺的那部分补满了。 宽大的手掌将嘴捂了起来,树木间风吹叶响,将缝隙里那点点呜咽声也掩盖了起来。 丁少阳将香露拿出来,细心地喷在两人身上,再拿出备好的香粉,扑在女人脸上,稍稍掩盖此刻艳丽的脸颊。 一切简单收拾,才面色如常地回了原地。 祁云淑努力维持着两腿不打颤,同时回味着那些感受和余韵,感觉这真是充实饱满的一天。 再客套了几句后,丁少阳便坐上马车,吱悠吱悠地走了。 …… 天色微暗。 刑六家的院子里,聚集了之前招揽的几个最亲信捕快。 “头儿,丁大人说是今天回来?”一个叫安忠地问道。 刑六也是微皱眉头,事实上他也很是担心。 “大家都放宽心,丁大人已经把一切都安排妥当,绝对不会有问题的。” 嘴上这么说着,其实他比这些人都更着急。 按丁少阳的说法,今天是清风寨袭击劫掠的日子。 要是这位主角不在,他还真不知道要怎么就付。 正在这时,街上响起一片急促的马蹄声,疾驰到门外猛然一个急停,快马高高人立而起。 马上跳下一个身着夜行衣的高大男人,径直推门走了进去。 “丁大人?!”众人纷纷站起。 还没有来得及说话,一个人影越众而出,直接扑进了他的怀里,恰恰是刑六的姐姐刑秀秀。 她已经快要半个月没有见过情郎,早就已经快要疯掉了。 如今人在眼前,哪还顾得上别人的目光,直接就扑了过去。 众人看到这一幕,都是咳嗽着将目光转向左右。 就连刑六,也是挠着脑袋转头,假装没有看到。 丁少阳自然不会当着大家的面跟她亲热,细声安抚几句,便将她先劝了回去。 “诸位,可想好了吗?” 丁少阳看了一圈,带着提醒的语气道:“我可以坦白告诉大家,如果谁改了主意,现在退出还来得及,等到今夜之后,我们将都是绑在一条船上的人,船要翻,谁也活不成。” “丁大人放心,这几天我跟大家也商量了好几次,意见都很一致,不管怎么样,我们就跟着丁大人。” 刑六带头道。 安忠站了出来:“不错,这该死的世道,连我们这些人都还护不住自己,更没办法指望着别人了,倒不如跟着大人拼一把,砍一个太平出来。” “好,那我们就拼一把!” 丁少阳微微点头笑道:“今晚清风寨必来劫掠,到时我们就杀一个痛快,既然上面不能帮我们,就让我们自己把公道拿回来!” 说着,将袋子里的东西倒了出来。 众人一眼看到那些东西,这才明白丁少阳为什么会说,以后想退也来不及了。 那竟然是一堆劲弩,虽然跟他们以前看到的弩不太一样,可的确是弩弓无疑。 这玩意儿,私藏是要流放的啊。 “丁哥,这些都是给我们用的?”刑六两眼放光,差点儿掉了口水。 “山贼人多,我们当然不可能跟他们挨个拼刀。” 丁少阳冷笑着:“到时候他们也不可能全在一处,挑选时机,用最快速度围杀,把他们逐个击破。” 接着演示诸葛连弩装填弩箭,发射手法等等,一一给他们讲解。 “一定要速占速决,凡是留下的,绝对不可以是活口。” 丁少阳叮嘱着:“另外记住,我今晚还在济安府回临风的路上,各位是在刑捕头的带领下,依靠自己的实力杀死山贼的。” …… 子时三刻。 马蹄声打破了以往的平静,上百山贼一涌而入,火把将街道都照亮了。 这些人目标十分明确,看上去是冲来一通乱砸,其实每一个铺子都是精挑细选最有钱的那种。 当县衙收到消息,派人去查探时,山贼早就已经分成了数股,时聚时散,又有马匹当脚力,把县衙的捕快们耍得团团转。 “废物,一群废物,刑六何在?”李正霖大怒着发飙。 “大人,刑捕头去追山贼了。”一个捕快回道。 “快!”李正霖吼着。 “属下马上就跟着去!”捕快道。 李正霖更怒了:“我让你快找些人护住县衙,否则被山贼把县衙打下来,我这个县令的脸往哪里搁?” 第54章 没想到你是这种禽兽 快,太快了。 山贼一路过去,就像是蝗虫过境,所过之处都是一片荒芜。 好在他们似乎是有所选择,偶尔有些遭了池鱼之殃的,也都是极少数。 百姓们在家里瑟瑟发抖,却也没有人发现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祁府。 大门外,迅速聚集了数十山贼。 看着如此的高门大院,二当家往掌心里啐了口唾沫,准备干一笔大的。 他们这一路收获颇丰,全赖了丁少阳派人送给他们的攻略图。 而且这一晚上,实在是太顺利了,捕快和巡检,全都只能跟他们后面吃屁。 只要再攻下了这一所大宅子,这一趟就算是完美收官,能顶得上他们在外面抢劫半年的收入。 “玛德,立刻将大门打开,爷爷们只求财,不害命,要是反抗的话,那就别怕爷们儿刀下不留情了!” 二当家的骑在马上大喊着。 祁建安吓得脸都白了,一双手握成拳头,额头上面全都是冷汗,却又怎么可能真的听话开门。 “都给我精神点儿,撑过去了这一劫,回头儿老爷我给你们都涨月钱,涨一倍!” 祁建安给大家打着气,又接着吓唬道:“真要是让山贼进了门,咱们一个个都不能活,千万别听他们的,官兵马上就来了,他们不敢……” 轰隆…… 大门不知道怎么被撞了开来,引起一片惊叫声。 “放箭,快放箭!”祁建安大惊失色,忙让家丁护院放箭。 他身为县丞,又是临风县的地头蛇,幕后大富商,怎么可能没有点护院的手段。 只是以前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真会有山贼围在自己院子前的那一天。 一时间,箭如飞蝗,四下都是被箭矢打中和惨叫的声音。 不知道多久没有见过血的护院,哪里这些刀头舔血的山贼对手,一轮对射过后,就已经倒下十几个。 剩下的全没斗志,纷纷找着后门或者能躲的地方逃了。 主家最后会是什么结果,那……随他娘的去吧。 涨工钱也得有命拿才行,那仨瓜俩枣的,不值得去拼命。 山贼也有损伤,可是那些人根本就不在乎。 倒下的就去死,剩下的一窝蜂往前冲,三两下就攻下了祁建安的府邸。 眼看着大势已去,祁建安一咬牙,也急忙趁乱逃掉了。 只要命还在,回头他就把清风寨踏平,把属于他的银子抢回来…… 好吧,抢不过清风寨,他还抢不了别的小老百姓? 祁建安心里滴着血,口中念着诅咒的话语,默默地从偏门小路逃了出去。 “二当家,找到了银子了,好特么大的一箱,这家伙是条大鱼!”山贼喽啰大声叫着。 “哈哈哈哈……” 二当家大笑起来,丁少阳这个家伙,可以! “我们再找几个大户抢了吧?这不比在山下抢过瘾吗?”有人提议。 二当家一想也是,没必要非得照着图纸来抢,多抢一点不是更好? 正要下令时,就听外面有人大喊:“大批官兵过来了!” 二当家一凛:“风紧扯呼!” 众人把抢来的财富聚起来,驮在马背上,匆匆向外逃去。 祁建安躲在暗处,眼看着山贼都跑远了,才扑通一声坐在了地上。 “我的钱,老子的钱啊!” “祁大人别伤心,”有人温和地笑着安慰道,“伤心的事情后面还多着呢。” 祁建安一惊,扭头便看到有人离他只有三尺远,似乎在这里已经看了很久。 当那人从黑影里走出来,借着月色,一眼便认出来这老熟人。 “丁少阳?”祁建安疑惑又惊惧,“你不是去济安城任职?你怎么会在这里?” “还得多谢祁大人提拔,为我打点,让我得以升迁,今天自然是来感谢大人的。”丁少阳满脸真诚,看不出来丝毫异样。 “不……不必客气。” 不知道为什么,祁建安只觉得后背发寒:“不不,我是说这跟我没有关系,我也很奇怪,上面为什么会将你调到兵马司那么一个虚职上。” “呵呵,不瞒你说,知府大人的正是我的姑丈,只要回头我跟她说一声,包管让你换一个肥缺,你我同僚一场甚是相合,这点小事我一定会帮你办了。” 丁少阳哈哈笑了两声:“在下也不瞒祁大人,这次济安之行,我已经见识过令姑母了。” “哦?”祁建安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意思。 “现在我们的关系有些复杂,有人时,我喊她淑姨。” 丁少阳笑笑:“没人时,她喊我郎君,特别高兴时,又会叫我爸爸。” 祁建安的脸色陡然变化,有恼怒,有惊讶,还有不知道什么玩意儿。 “也就是说,明面上咱们可以兄弟相称,我可以喊你一声祁兄。” 丁少阳笑得更加灿烂:“可是四下无人时呢,我就是你的小姑丈,要是高兴起来,我就是你爷爷。” “姓丁的,你别欺人太甚!” 祁建安眼眶都想瞪出血来。 凭着对方一副好皮囊,真的能哄了他那位小姑母共赴巫山,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可是把这种事情拿出来,专门用来羞辱他,这家伙是什么恶趣味。 当然,他肯定不会把这事泄露出去。 要是让知府大人知道戴了绿帽子,那祁家和他得不到任何好处,还会因此受到不知道什么损害。 “哈哈哈,祁大人发怒的样子还真是好玩啊。” 丁少阳拱手致谢:“要不是你为我谋的这个职,我还没有机会草到你的姑母,这是你自己选的爷爷,关我什么事呢?我也很无奈啊。” 祁建安要吐血了。 好半天才平复下来,强压着神经道:“丁少阳,不管怎么说,你我现在是友非敌,你把这种事情抖了出去,难道自己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然后呢?”丁少阳似笑非笑。 “不如……不如我们一起联手。”祁建安充分展示了自己的大度。 丁少阳扬扬眉毛:“联手?一起睡你的那个姑母?禽兽,没想到你是这种人!” 我了个踏马的! 祁建安强咽了一口血:“施朗那个没脑子的家伙已经不在了,只要我们联手,临风县就是我们的天下,县令也就是个屁!” “说得也有点道理。”丁少阳颔首认可。 “凭我祁家在临风县的经营,只要你我联手,便有赚不完的钱财。”祁建安稍稍舒服了一些,再趁机蛊惑道。 心里却在暗想,先稳住这个家伙再说。 只等这一关过去,等他缓过这个时间,直接找人把这小子给刀了。 哼,臭小子还想要在他面前显摆,活该他死! 第55章 县丞之死 “这么说,咱们应该庆祝一下?”丁少阳笑道。 “走,我那边还有坛好酒,山贼应该是搜不到……”祁建安笑着转身。 只怕转得太慢,就藏不住眼里的杀气。 可惜这句话还没说完,胸前冒出一截刀尖。 杀气,直接从他身体里冒了出来。 祁建安惊恐地想要转身,却动弹不了:“为……为什么?” 丁少阳转到他的面前,脸带微笑:“想跟你的小姑丈联手,你配吗?” “丁少阳,我不会放过你的!”祁建安瞪大眼睛。 “这是我想说的啊!”丁少阳冷笑着,“施朗的时候我就知道,你跟他是一个货色,既然关系那么好,你怎么能让他一个人上路呢?” “另外,我想提醒你一下,祁家以前是有不少的家底,可是今天晚上过后……” 丁少阳啧啧了几声:“那些都是我的了,哦不不,应该说是被山贼抢走了,只不过后来又变成了我的战利品而已,毕竟我都是抢山贼的,跟你祁建安又有什么关系呢?” “当然了,祁大人也是被山贼杀了的,你放心,我会把这些山贼剿灭了,为你报仇。” “这么一想,那些银子送给我,是不是也很合理?” 祁建安气得头顶都要冒烟了,伸手想要去抓对方的脖子,却怎么也抓不到,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抽搐几下之后,彻底没了气息。 丁少阳拔出刀来,信手扔回了祁家,几步踏进黑暗里消失不见了。 …… 山贼一路撤退,不想跟官兵正面起冲突。 在山上的话,他们有地利优势,自然不怕。 可现在大街上,这种优势完全没有,万一被大批官兵围了,那就只有死路一条。 所有人都拼了命想要往回跑,只有跑回到山上,这趟出来才算是真正赢了。 只是现在已经不是来的时候,他们抢了那么多的财货,根本不可能还跟之前一样来去如风。 有的人跑得快,有的人连马都没有,自然只能后面奋力奔跑。 这一来,原本行动一致的队伍,顿时分成了几块。 尽管如此,他们跑得也极快,为首的人已经到了野外的道路上。 只要再持续几分钟,就算是官兵他们也不怕了。 “快些!” 二当家挥刀向后面呼喊。 这次的收获之大,简直超乎他们想象。 只要再走过这一段,他们就可以安心享受了,怎能不高兴。 哗啦…… 路面陡然拉起一道绊马索。 冲在最前面的山贼马匹,接连被绊摔下。 二当家大吼一声,踏在马上向前一跃,落地的同时挥刀斩在绊马索上。 锵啷一声,锁链被他这一刀断成两截。 而这家伙也是厉害,接着一个纵跃,竟又回到了马背上,速度都不带减慢就向前冲了。 可是没有冲多远,他座下的快马突然向下一沉。 马腿陷进地面,喀嚓一声,生生断折。 原来这片地面上,还布下了密密麻麻的陷马坑二当家从马上被甩飞出去,在地上打了个滚,顺势便爬起来,并没有受什么伤。 刚想要大喊出声,两根弩箭如毒蛇般从黑暗里飞射而来。 二当家实力不错,电光石火之间挥刀磕飞,骤然身子一震,胸口上又被钉了一根。 “不错,安忠你们配合得很好,虽然也有运气的成分。” 黑暗中,有人还在点评着:“对付这种高手,不要每个人都只瞄着对方的要害,同时发难,有人用箭控制对方的闪避空间,就可以让人防不胜防。” 捂着伤口的二当家,不敢置信地望向黑暗之中。 意思是,那根箭要是不躲的话,根本就射不中他。 正因为他边挡边躲,所以才会被射中…… 不甘心的二当家,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在他倒下的同时,之前从马上摔下来的那几个山贼,也几乎在同时被弩箭射死。 不过是几个呼吸之间,十数个跑得最快,级别最高的山贼,就被刑六等人一举歼灭。 正在几个人有些不相信这是自己战果时,丁少阳挥手,让大家战线向前推进。 这边的马匹、尸体,包括散落在地上的财宝,全都丢在地上不管了,所有人立刻就用最快的速度移动。 这计划是他们之前就定好的,只是当时根本没有想过,竟然可以实行得那么利索。 月色不是很明朗,只要隔上短短的距离,便看不清楚前面发生了什么。 丁少阳他们就利用这一点,迅速又在离城近的地方埋伏。 这次没有陷马坑,可是结果却没丝毫变化,甚至比起刚才还要更快。 毕竟再也没有另一个二当家,可以跃马砍断绊马索。 甚至前面的马匹被绊倒之后,后面的山贼在惊慌之下,自己就掉下了马去。 在弩箭的围攻之下,不管是人还是马,很快就倒了一地。 这次不用丁少阳吩咐,刑六便带着他们立即赶往下一个埋伏点。 事实上,越往后他们打起来反而越简单。 只半个时辰,所有的山贼全部都被射杀在路上。 丁少阳朝刑六打个手势,对方立刻会意。 九名捕快分工合作,两人补刀,其他则是边收回弩箭,边将普通的弓箭刺入伤口中。 弩箭和他们衙门中的长弓箭是不同的,被有心人发现,立刻就会猜到他们的战绩是怎么回事。 这一番折腾,反而耗费了比之前杀山贼更多的时间。 待收拾完毕,丁少阳命人把缴获的贼银聚在一起。 刨去那些不好一口估价的珠宝,光是银钱也足有几万两的样子。 捕快们哪里见过那么多银子,一个个眼睛都震惊得目瞪口呆。 这特么就是山贼啊! 怪不得这年头,山贼越来越多,捕快却越来越少了,原来根儿在这里呢。 “这些大部分都是祁县丞的银子。”丁少阳笑着道,“不过大家这么辛苦帮他夺回来,我想他肯定不介意大家分一些的。” 众人对视一眼,都哄笑了起来。 他们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可也知道今天遭灾的商铺,大部分都是祁建安的。 “每人一千两,先给大家发下去。”丁少阳吩咐道,“剩下的分成两份,一份上缴衙门,另一份作为给大家发月银的储备。” 众人眼睛都是一亮。 本来是拼命的活儿,结果搞得很轻松就干完了,拿一千两都觉得不好意思,谁想剩下的竟然还是给大家准备的。 一瞬间,这些人只觉得把命卖给丁少阳都值了。 县丞死了,被山贼杀死的。 县令大人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震怒。 最关键是,怎么向知府大人交待。 第56章 再掌大权 李正霖很郁闷。 前面两个大案要案,处理得又干脆又漂亮,偏偏功劳他都没有捞上。 这也就算了,至少京察是顺利通过了。 好不容易挨到了丁少阳被调往济安府,他心里也清楚是县丞祁建安捣的鬼,心里却也暗喜。 有那个县尉在,好事永远都轮不到他。 当初还忽悠让他剿灭山贼,那山贼是那么好剿灭的吗? 到时候山贼没有剿掉,反而伤了人命钱财,他这县令不显得更无能了吗? 可是啊,万万没想到,丁少阳才刚刚一走,祁建安就特么被山贼给弄死了。 怎么就那么倒霉呢? 丁少阳在的时候他也不死,那货刚刚一走就死,连个背祸的人都没有了。 这下子,他不得不一个人面对知府大人的怒火,还有治理山贼不力的责任。 虽说刑六等人杀了大几十个山贼,还抢回了一批银两珠宝,可那有什么用? 终究是大头儿失了,关键是祁建安也活不过来了。 苦啊!这年头儿,戴顶乌纱帽实在是太苦了! 正在左右为难,不知道怎么汇报时,外面有人来通报。 新任的济安府兵马司副指挥使,奉知府命巡查临风县治安情况…… 李正霖的牙差点没有咬掉,怕什么来什么啊! 突然念头又一转,兵马司副指挥使?那不是丁少阳吗? 这货也顾不上高兴还是沮丧,大步往外就去迎接这位以前的下属,如今的巡查官了。 “丁大人,真是你回来了,可真是想煞下官了啊!” 李正霖说着自己都感觉倒胃口的奉承话。 按级别,丁少阳现在仍是要比他低。 可绕不过人家是下派的,能这么“衣锦还乡”的人,肯定是上面走通了关系,他一个小县令,自然是不敢给人脸色了。 称个下官,只要能把这位爷哄高兴了,再给他出个过关的主意,总比在这里坐着等死强。 “李大人客气了。”丁少阳向着这位从心县令拱手行礼,“我刚看外面是怎么回事?好像衙门出事了?” “唉,不瞒大人说,您这前脚刚走,我这里就乱成了一团,真是怀念大人还在这里,我们守望相助的日子啊。” 李正霖叹气道:“昨夜山贼来袭,下官带人奋力抵抗,可恨那山贼像是早得了消息,竟然能来去自如地避开我们的差兵,抢了大批的商铺,还有……祁建安祁县丞也被山贼杀害了!” 第57章 屠寨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当告示贴出后,临风县里所有青壮都震惊起来。 普通百姓,一年辛苦都存不了几两银子,而现在,只要跟着上山就有十两。 杀一个山贼再十两,死了更是有二百两,普通人的命哪有这么值钱? 一时间,山贼在大家眼里不再是可怕拿刀罪犯,而是会爆金币和装备的小怪兽。 堪堪半天时间,就募集了二百个青壮,这还不算那些年纪大,不够条件的老幼弱病者。 要是把那些也算上的话,光来的人就得上千。 “配刀!” 丁少阳一句话,又是大手笔,给每个青壮都发了一把雁翎刀。 成色不算太好的,也足足花了二百两银子。 “各位壮士,敢拿起这把刀来的,就说明你们也是热血儿郎。” 丁少阳站在高处大声喊道:“可是你们不知道,山贼到底有多可恨,他们昨天来了一趟,你们猜猜他们抢走了多少银子?” 大家面面相觑,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 “十万两!” 丁少阳继续大声道:“足足十万两白银啊,都被那帮没人性的家伙给抢走了。” 卧槽! 青壮们都瞪大了眼睛,山贼抢了那么多钱? “想想大家方式一年,才赚几两银子,他们只一晚上,就抢走了你一辈子都赚不到的钱。” “他们拿这些钱大口吃肉,大口喝酒,闷了就再拿刀到山下抢女人。” “这女人可能是你的姐姐,邻家的小妹,也可能是本来要嫁给你的那一个妻子,现在全都成了他们的,你们说,这些山贼该死不该死?” 说钱的时候,众人还只是瞪大了眼睛,说到了女人时,这帮人禁不住怒了。 “该死!” 所有人都齐声喊着。 十两银子就能募集来的乡勇,自然都是穷苦青壮,正是想娶媳妇,却因为各种原因而娶不到的时候。 现在听到那些好女人,都被那些抢银子的给抢走了,这能忍? “现在有一个机会,打死这些山贼,让他们以后再也不能抢我们的女人!好不好?” “好!” “只要你打死一个山贼,就能多得十两银子,到时候你有了钱,回来就能娶你想娶的小娘子,你说山贼该不该打?” “该!” “打死他们!” “老子要弄死他八辈祖宗!” 刑六等人看着那些啥都没有经历过的青壮,连一盏茶都没有过,就被忽悠…… 被动员得热血沸腾,一股子跟山贼势不两立,不共戴天的样子,都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卧槽,丁哥太能忽悠了,幸亏他没把这本事用在自己这些人身上。 “我们的目标是……”丁少阳大声喊道,“剿灭山贼!” “剿灭山贼!” 众人的声音简直能透穿云层。 “很好,刑捕头,给大家倒酒,喝了这一碗酒,即刻出发,剿灭山贼!”丁少阳高举拳头。 “剿灭山贼!”青壮们狂吼着回应。 酒是准备好的,可是刑六傻了。 悄悄把丁少阳拉到一边:“丁哥,现在?就出发?” “不然呢?”丁少阳笑道,“昨天夜里清风寨刚刚损失一百好手,现在他们肯定没有反应过来,就算是知道我们募集乡勇,也肯定以为我们要再稳定几天,再去攻打他们,我们就趁这个机会,一举端了他们的老巢!” 刑六倒吸了口凉气:“这……能行吗?” 丁少阳拍拍他的肩膀:“你什么时候见我做过没有把握的事情?把所有人、弓箭全都带上。” 最后又悄声吩咐了一下:“还有我们的东西!” 刑六立刻明白他的意思,急忙下去准备。 二百多人,浩浩荡荡涌向清风寨。 听到这个消息的李正霖,差点儿没从椅子上跌下去。 丁大人个娘啊,你这是弄啥嘞?不是说好了就做个样子吗? 现在带着两百多人冲着清风寨去了,万一要是再被打死打残了…… 不,最关键是丁少阳,这位上面派来巡查治安的上官再被打杀了,那他的前途就彻底玩儿完了。 可是他知道的时候,就已经来不及阻止了,只能坐在县衙里干跺脚。 再说丁少阳带着两百多人,走到清风寨山下时,天色已经昏暗下来。 一行人连火把都没有点,直接上山。 走没多远,清风寨设下的暗哨便已经发现,大声询问口令暗语。 丁少阳早有交待,只要听到声音,十数个早就已经准备就绪的捕快,立刻用弓箭覆盖。 根本不用一个呼吸,暗哨便被射成了蚂蚱窝。 就这么一路上山,接连几个暗哨连消息都没有发出去,便已经成了箭下亡魂。 众人士气大振,只觉得这些山贼都太菜了,就算是有再多山贼,出来也不是大家的对手。 丁少阳叫过刑六,悄悄吩咐了几句,对方立刻带了几个亲信,离开大部队,消失在黑暗之中。 剩下的人则是每人点燃两支火把,一时间,数百火把将一片天空都照得光亮如白昼。 清风寨的山贼,此刻正处在疑惑和惊讶之中。 三当家前些日子和人接头时被砍废了,二当家昨夜带人去打劫结果没有回来…… 跟着二当家去的,足有上百人,结果一个回来报信的都没有。 搁谁在山寨里遇到这种情况,心里能不慌? 当守寨门的山贼,陡然看到数百火把,浩浩荡荡上山的时候,吓得差点儿没从望楼上掉下去。 “快,通知大当家,官兵打过来了,足有四百人!” 这话一传下来,满寨的山贼都开始腿发软了。 他们号称三百山贼,其实能提刀的也就是二百出头,剩下的都是老弱。 昨天出去打劫算是个大活儿,走的大多都是能打能跑的好手。 就这,还连根毛都没有跑出来,剩下他们这一百还能落下好了? “不好了,五百官兵打上山来了。” “大当家,不好了,五六百个官兵打上来了!” “老天爷啊,那可是六百精兵,个个都披着战甲,刀都砍不动的那种!” 等到大当家收到消息时,已经变成了约莫近千甲兵,正从前门攻上来,听说山脚下,还有攻城车正在往上运送。 “慌什么?” 大当家到底经过风浪,不像小喽啰那么惊慌:“上千精锐甲兵?李正霖也没有资格调动那么多人,给我派人去打探清楚!” 他这边的人还没有派出去,外面丁少阳已经让人开始喊话。 “济安府兵马司指挥使,率兵平定清风寨,开门投降者不杀,若是顽抗到底的,寨门攻破之时,当场格杀,一个不留!” 第58章 我对面,你死战 山贼们根本不知道兵马司指挥使是什么官,反正听着就不小,那带来的人肯定也很多。 再想想刚才听到的上千精锐甲兵,顿时全都吓破了胆。 大当家也在心里打颤。 他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在清风寨混了那么多年,一直都不被剿灭,那是因为县里根本就没有组织过像样的人手。 光凭那几十个捕快加上一些村夫跑腿,怎么可能比得过他们两三百提刀的山贼。 更重要的是,知府那边他也一直都打点着,每年都是几万两银子供着,不怕那边来什么阻力。 怕就怕,知府那个老狗变成了喂不饱的狼,又或者这回跟知府没关系,真的惹到了兵将。 大当家很清楚,他们打普通人可以,可要是跟真正的精兵相比,山上这些也都是杂碎,根本就不够人家打牙祭的。 可是说一千道一万,他仍是不甘心就这么投降或者逃跑。 号称夺命一刀的大当家,要是这么狼狈地逃了,以后在江湖上也就不用混了。 “都给我支楞起来!” 大当家高声吼着:“是人都是两个肩膀扛一个脑袋,砍一个够本,砍两个赚一个,怕什么?” “可他们人多啊!”有喽啰喊着。 大当家挥手就是一刀,直接把那喽啰砍死:“再特么有乱说话的,老子先把他给砍了!” 这下子所有人都不敢乱喊了,可是心里更怕。 原本只怕门外的老虎,现在还得担心着身边的恶狼,这日子真不是人过的啊。 山贼们虽然没直接跪地投降,可这会儿已经生无可恋了。 “上箭楼,谁敢上前来,先给我射死几个!” 大当家大声命令。 喽啰们自然不敢抗命,几个弓箭手匆匆爬上箭楼。 还没有等他们看清楚外面的情况,一阵箭雨飞蝗扑来,叫都没有叫出来,就已经从楼上掉了下去。 火力压制,这种事情在丁少阳看来实在是太平常不过了。 里面的山贼却不这么想,弓箭手一个照面就被打死几个,更说明外面的是精锐兵将,这怎么打得过? “给你们三十息的时间,如果再不投降,即刻破门屠寨,鸡犬不留!”外面的声音大声警告着。 大当家全身一凛。 是丁少阳,是那个王八蛋! 怪不得二当家他们一个都没有回来,肯定是这个家伙做了个双面人,把他们的人都给算进去了。 可恶啊! “丁少阳,老子草特么你八辈祖宗!”大当家高声大喊着。 外面静了一下,似乎是朝丁勇了解了一下情况。 旋即,丁少阳哈哈大笑起来:“原来是大当家的,不管你想草什么,打开大门可以商量。” 大当家面容抽搐,这特么是个完全不要脸的东西! 草不草的另说,大门绝对不可以打开。 这一刻,他已经意识到,清风寨,怕是完蛋了。 心里这么想,嘴上却像是猜透了真相,同样大声笑着回道:“什么狗屁的兵马司指挥使,不过就是原来的那个小县尉而已,你的官职都是老子给你买来的!” 山贼们身子一震,还有这回事吗? 这种相当于无间道卧底的事情,自然不可能谁都知道,他们这还是头一回听。 外面的青壮和捕快先是一怔,旋即都不屑地哼了声。 这山贼老大也是个狡猾的家伙,死到临头了都还想要诬蔑指挥使大人。 退一万步,当初的县尉真是山贼买来的官,那又怎么样? 要都能买来一个像丁县尉这样的好官,他们能把山贼写牌位上供起来,如此带善人,人间难找啊! 丁少阳也丝毫都不介意:“对对对,不只是县尉的官职是大当家帮忙买的,我现在的指挥使也是大当家出的钱,要不然大当家打开大门,我先敬大当家三杯酒,聊表谢意。” 玛德! 大当家明白,在嘴上是占不到什么便宜了,这玩意儿就是头死猪。 “大当家别慌,其实我还是清风寨的人,我这回只带了五十个人,专门送给大当家杀的。” “你看着人多,只是因为他们每人打了六支火把,看起来像是三四百人,你现在只要打开大门,就可以把这五十个杂兵一举消灭。” “我丁少阳生是清风寨的人,死是清风寨的鬼,此心天地可鉴,日月可昭!” 丁少阳这一番话,身边的捕快都快要笑喷了。 五十个人,打六支火把,还天地可鉴……丁大人嘲讽山贼的手段真是厉害,估计那位大当家都要气冒烟了。 事实的确如此,不光大当家气得想要吐血,山贼喽啰更是确信对方带的人绝对不少,否则不可能主动暴露。 阴险,太阴险了! 人都说他们做山贼的阴险狠毒,可是这些当官的比起他们还要阴险一百倍。 “闭嘴!” 大当家吼着:“丁少阳,有本事你就攻破寨门打进来,想让老子投降,不可能!” 正说话间,天上掉下一支支带着火的箭矢。 有的掉进人群,有的掉在了箭楼、寨门等建筑上。 “大当家的,他们要放火!”有人喊着。 “老子有眼睛,能看着,还特么不快救火!”大当家怒吼着。 一边把丁少阳的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一边趁着这边乱套时,悄悄地隐在了人群中,朝着后山溜了。 丁少阳要是不强攻的话,他还会当对方是虚张声势,可是这片火箭一落下来,证明对方是认死了,今晚一定要把清风寨吃下来。 甚至,不惜用任何手段,包括放火烧山。 他在清风寨还存着不少的财宝,可是现在顾不得了。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回头看看在这里经营了数年的山寨,咬牙向山下奔去。 嗖…… 一支弩箭破空而来。 大当家就地一滚,堪堪躲了过去,同时手里宝刀连挥,又砸飞了两支弩箭。 侥幸保住小命,后背却惊出了一片冷汗。 大骂丁少阳太特么阴险了,前面排那么大的阵仗围攻,还在后山安排了弩箭偷袭。 “有本事跟我面对面决一死战!”大当家大喝着躲在了树后。 “好,老子给你这个机会!” 刑六从树后阴影里走出来,将弩弓收起来绑在背后,然后抽出了单刀。 大当家一看,咬着牙扑了上去。 刚冲了几步,迎面飞来一片弩箭。 那特么真是一大片,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感觉足有上百根弩箭,直接把他能到的地方给覆盖了。 “卧槽尼祖宗!”大当家绝望地吼了一声。 这帮孙子,为何都这么阴险,说好了单挑的。 刑六笑道:“别急,丁哥说了,这叫兵不厌诈。” “再说了,我也没有说谎啊,我跟你面对面,我的兄弟们跟你决一死战,你有什么可不服气的?” 丁少阳,果然又特么是丁少阳这个王八蛋! 大当家身上插着数根弩箭,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能瞪着仇恨的眼睛。 停留了三秒钟之后,扑通仰倒在地。 第59章 受伤加十两 赶着救火的山贼们,忙完一阵才发现,刚才还在大声怒吼的大当家不见了。 这下子可慌了神,四下寻找一番,立刻就明白,大当家溜了。 本来就已经吓破胆的山贼,没了首领之后,彻底成了丧家之犬,什么咬人的狠劲全都没了。 轰隆…… 山寨大门被烧了之后,又被丁少阳带人用树木撞开,轰然倒塌下来。 “降者不杀!”丁少阳大喊。 “降者不杀!” 众人跟着一起大吼,声音震得山林都在颤抖。 胆小一些的山贼,纷纷把刀丢在地上,扑通就跪下求饶。 有些胆子大些的,趁着还乱,慌忙朝着后山逃跑。 没跑多远,身前就诡异地冒出几支箭尖,眼睛一黑,永远地留在了清风寨里。 有些极其幸运又机灵的,侥幸逃到了山寨后门。 刚想欢呼一声,迎面就看到了大当家的首级挂在那里。 还没来及惊呼,弩箭如雨,将人打成了筛子。 刑六从暗处走出来,一挥手,其他人立刻熟练地配合,弩箭收回,换成普通羽箭伪造伤口…… 杀贼,真是太容易了啊! 刑六不禁感慨着。 以前谁都不放在眼里的清风寨,在丁哥的带领下,连一个时辰都没有,就已经被杀得七七八八,连大当家都被他们弄死了。 不是他们太弱,是丁哥太厉害了啊! 想着这些,突然有些感激自家姐姐,要不是她,怕是自己都没有机会跟着丁哥做这番事业了。 清风寨中央,所有山贼喽啰全都跪地被绑。 看着那些只穿着普通村夫衣裳的青壮,山贼却一点反抗的念头兴起。 这些官兵太厉害了,为了掩盖他们是精兵猛将的身份,竟然专门找了村夫的衣服迷惑耳目。 太阴险了,实在是太阴险了! 他们输给这样的人,不冤。 “丁大人,都清点好了,俘获山贼七十六人,杀死五十八,其中包括清风寨大当家,解救被关女子八名……” 刑六此时已经赶了回来汇报战况:“另外搜到两个珠宝箱,还有银子五……” “这些以后再说。”丁少阳打断他。 有些事情,怎么能说那么清楚呢? “清风寨打下来了,杀的杀,俘的俘,这是大家的功劳,现在要论功行赏!”丁少阳大声道。 此言一出,所有青壮都欢呼起来。 他们刚还担心这钱什么时候能拿,也不知道会不会拿钱的时候再缩水,毕竟从上山开始,他们就啥都没有干。 就跟着走一趟上山,担心了一会儿,山寨就被打下来了。 这点活儿拿十两银子,自己都感觉拿得有些烫手。 没想到丁少阳竟然会主动提起,倒是打消了他们的疑虑。 “按之前的编队,一个一个上前来领银子。”丁少阳吩咐下去。 不用人指挥,那些青壮立刻就自己排好了队伍。 被绑的山贼们看得真是眼馋啊,恨不能跟对方的身份掉个位置。 很快,第一个青壮上前领赏银。 “保底十两。”丁少阳看他一眼,“哟,手破皮了?” 那人不好意思地把手缩了下:“不小心磕到了。” 丁少阳一挥手:“受伤再加十两,给他拿二十两,下一个。” 一号青壮懵了,这……这就二十两? 他两年都赚不到二十两银子,现在只跟着上了一趟山,就拿二十两? 这人不知不觉眼睛都红了,千恩万谢地拿了银子下去了。 二号青壮羡慕得流口水,可是他连手指破皮都没有,只能硬着头皮上前。 “保底十两……” 丁少阳打量对方:“看你走路不是很方便,是脚崴到了?” “啊?”二号青壮张着嘴疑惑。 “受伤加十两,给他二十两,下一个!” “谢谢丁大人,谢谢丁大人!”二号青壮拿着银子,抹着眼泪往外走。 丁少阳一皱眉头:“男子汉大丈夫,有什么可哭的?跟着我丁少阳打仗爽不爽?” “爽!”众人异口同声地高呼。 “帅不帅!” “帅!” “以后还想不想这样打胜仗?” “想!” 现在大家正在热血头上,哪怕丁少阳问一句“要不要跟我造反”,恐怕他们都得跟着喊一声要。 丁少阳满意地点点头:“我说话算数,以后还会有这样打山贼的机会,你们也还有赚大钱的机会,这只不过是一个开始而已。” 众人听了,都是一阵兴奋。 他们就怕这是一锤子买卖,原本还想着自己也假装受点伤,好能多拿点银子的人,这会儿也打消了念头。 万一被丁大人看出来,那等于是把自己的诚信给搞没了,不划算! 第三号青壮上前。 “保底十两,受伤加十两,拿二十两下去吧。”丁少阳吩咐道。 三号青壮尴尬地犹豫着:“大人,小的……没受伤……” 他也想拿二十两,可是又觉得良心上过不去。 “我看你脸色苍白,应该是受了内伤了。” 丁少阳看看他,满意地点头:“再给他加十两,领三十两回去好好休养,下一个。” 三号青壮惊得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懵懵地拿着银子过去。 “头上被磕了个包,受伤加十两。” “眼睛充血了,受伤加十两。” “精神萎靡,受伤加十两。” 二百青壮发了一圈赏银,每个人都至少领了二十两银子。 大家才明白,什么受伤加十两,那都是丁少阳给他们找的借口,就是想要给他们送一笔银子而已。 “你们都是哪里人?我可以派人送你们回家。” 丁少阳转头,望向那些被山贼关押的女子。 几个姑娘面面相觑,最后一起跪在地上:“大人,我们都是外地想要投亲,结果被抓到山上的,已经没有家可回……就算是有,我们现在……也回不去了。” 丁少阳心里明白,这些人都是山贼抢来的女人,这样子回去,光是周围人的闲言碎语,也不是一般人能受住的。 “我夫人还缺几个侍女,你们愿意的话,可以暂时留在她身边,每月一两的工钱。” 丁少阳想了想出主意道:“什么时候你们有了好去处,想往哪里去的,可以自己直接走。” 八个姑娘听了都是感激不已。 这个时代的人很是奇怪,青楼里每天被恩客灌成泡芙的小姐,很多人反而争着去光顾,不觉得她们有什么问题。 她们这种只在山寨里关过几天的,却会被人当作见不得人的事情,一个个恨不能朝她们吐唾沫。 眼前的丁大人却不嫌弃,还给她们侍奉夫人的机会,真是天大的好人。 第二天,临风再次震动。 清风寨剿匪大获全胜,指挥使丁大人身受重伤…… 第60章 大乾姑娘也爱海 消息是怎么传的,连丁少阳也不知道。 当时他只是给自己弄了些挂彩的样子,都是别人的血,反正这玩意儿也不花钱。 谁知道后面消息就失控了。 在说书人的嘴里,丁大人用兵如神,用两百乡勇就击溃了三百山贼,无一人受伤。 眼看局面就要全胜,山贼首领就要逃掉,丁大人大吼一声:“一个都不能放过!” 飞身而起,凌空跨过八丈,一个人挡住了上百逃生的山贼。 经过一番恶战之后,山贼却个个毙命,无一生还。 而丁大人身中九九八十一刀,刀刀见骨,犹自站在山上威风凛凛…… 听得丁少阳自己都直吸冷气。 八十一刀……我代表自己的肉馅谢谢你啊! 不过趁着这个机会,丁少阳倒是好好在家里休息了一番。 祁建安一死,祁家在临风的地位瞬间一落千丈。 很多原本跟祁家做生意的人,此刻都纷纷来要账。 商铺那边损失了大笔的财货,家里的储藏也被山贼劫走了大部分,搞得祁氏一族焦头烂额。 剿山贼成功之后,的确是得到了大笔的赃银,可这些也不能全都归给祁家。 丁少阳适时站了出来,先是将那晚上被山贼劫走的财物,归还给祁家和众商铺。 虽然不能完全恢复之前的状况,却也足够解决当下的危机,至少用不着再卖房卖地了。 不仅如此,丁少阳还专门坐镇祁家,让那些想要趁机压榨的商贾,不敢做得太过分。 祁家上下对此感激得连连叩头,直说丁少阳救了祁家的命。 丁少阳则是安抚着众人,告诉他们自己和祁县丞同僚一场,绝不会看着他们被欺压,以后有事尽管去找他即可。 为了表示感谢,祁建安的正妻和儿子,专门挑了几个商铺,以几乎白送的价格,转给了丁少阳。 用他们的话说,如果没有丁少阳的援手,祁家注定就只能变成别人分食的猎物。 现在祁家挺过来了,可是也没有那么多实力维持商铺,与其便宜了那些贪婪的家伙,还不如主动送给丁少阳,至少也能表达一分他们的谢意。 待一切平息下来,丁少阳迈步走进一座宽大的新宅。 “官人来了,夫人昨晚做梦都在叫着您的名字呢。” 娇俏的侍女顿时迎上来好几个,正是那天在清风寨救下来的那几个姑娘。 丁少阳把她们安排在新宅子里,专门侍候刑秀秀,也省得秀秀自己一个人在家里,觉得乏闷无聊。 “在这里还过得习惯吗?”丁少阳笑着询问道。 “官人和夫人都是好人,奴婢们好久都没有这么开心过了!”小翠红着脸道。 “是啊是啊,小翠做梦时,也在喊着官人的名字呢!”小红在旁边揶揄着。 几个侍女咯咯娇笑,小翠羞急得跺脚,却又偷眼望着丁少阳的脸色。 见他没有生气,胆子才大了起来:“小红昨天还捧着官人的旧袍子,放在鼻子下嗅啊嗅的,想要嗅出官人的味道来呢。” 小红却不怕,眼神在羞涩中带着红果果期待。 丁少阳咳嗽两声:“夫人用过饭了吗?” “还没有用过,夫人说要等官人来一起吃。” 几个姑娘连忙正色,不敢再闹下去,留下一个小红引路,其他人都去忙别的了。 丁少阳跟在后面,见这丫头打扮过后,还真是波涛如怒,蛮腰如柳,在前面扭来扭去走路的样子,还真是十分养眼。 果然,有钱的日子真好啊! 小红知道主人在看她,不仅没有害羞,反而暗暗窃喜。 “官人,夫人她……” 小红将人引到门外,小声道:“夫人这几日身子不便呢,要是官人有什么要的,奴婢什么都愿意帮官人做……” 丁少阳不禁好笑:“你能做什么?” “其实……奴婢们几个都是刚被抢上山,没有被山贼那个……”小红有些慌乱地道,“奴婢们都是干净的,只盼着官人别赶我们走,让我们一直侍奉官人和夫人就好……” “傻丫头,谁说你们不干净了?”丁少阳倒是有些疑惑了。 小红垂着头,偷眼看一下,支支吾吾道:“奴婢们本以为被官人收回来,很快就要……可是官人你到现在,连一下都不碰我们,奴婢们怕……” 丁少阳这才恍然。 富贵人家要了女人进府,基本上都默认是做什么都可以的。 小红小翠等人本来也准备好了,因为丁少阳不仅救了她们,还生得英俊潇洒,能侍奉这样的老爷,总比卖给丑汉、老头儿什么的要好多了。 时间越长,她们就越不舍得离开这里。 在这里吃得好,穿得好,夫人的脾气也好,连丁少阳面前,她们都可以嬉笑打闹,这在别家是不可能的。 可是丁少阳一直都不碰她们,这让几个姑娘都害怕是老爷嫌她们脏,才有意派了小红来说破。 “你们这些鬼丫头啊!” 丁少阳刮了捏捏她的脸蛋:“莫说你们没有跟山贼有过什么,就算是真有过,在这儿也不会有人嫌你们的。” “我说过了,有人想走的话,我就送她,不想走就可以一直住在这里,让她们也都安心好了。” “可是官人你……”小红委屈地撅起小嘴,“为什么不肯碰我们?” 丁少阳失笑:“要是你们心里早有了男人,我上来就又搂又亲,岂不是要误了你们?” “不会呢!”小红听得眼睛一亮,欣喜道,“奴婢们的心里都只有官人一个。” “你是如此,又怎么知道别人也一样呢?”丁少阳不信。 “因为……”胆子大的小红也不禁红过了耳根,“因为奴婢们每天在一起说话,都在盼着官人来,都在盼着官人能……能……” 丁少阳倒是奇了,原来大乾的姑娘也一样渴望大海。 “官人……” 小红委屈得都快要哭了。 她鼓足了积攒了十几年的勇气,把一群人的愿望说出来,结果发现男人竟在这时候走神了! “好,我知道。” 丁少阳笑笑,探手抓了一把。 小红只觉得全身都瞬间绷了起来,接着又浑身一软,带着还没有化开的欣喜,如软泥一般向地上滑去。 第61章 郡主失踪 玛德,不过逗一把而已,这个反应有些碰瓷了啊! 丁少阳也没想到,他一把手的威力恐怖如斯。 要不是及时提了对方的蛮腰,现在小红就到地上去了。 “官人,官人……” 反应过来的小红,努力想让自己撑起身子,却除了手能抓摸之外,其它位置的骨头都软了。 丁少阳哭笑不得,这个柔韧度……回头可以送去跟仉菲学下柔术,能解锁很多知识啊。 “官人你们这……” 刑秀秀出门看到这场景,无奈又好笑地白了他一眼:“这大白天的,就不能到房里来吗?” “啊夫人……” 小红终于找回了骨头,急急地一俯身子:“都是奴婢不好,奴婢……” “下去吧,给官人烧些热水,一会儿侍候官人沐浴。”刑秀秀终于也适应了这个新夫人的身份。 小红忙不迭地应了声,转身小跑着去办了。 想起刚刚的感受,她悄悄扭头看了眼,又捂住俏脸飞快地奔回去。 “吃醋了?”丁少阳捏捏秀秀的耳垂。 “奴家早就看出来她们的心思,郎君为人体贴,又英俊潇洒,她们有这心思也是难免的,再说奴家一个人……” 刑秀秀翻了个妩媚的白眼:“郎君这般厉害,奴家哪里能撑得住,倒不如收收小红她们的心。” 其实她很奇怪,每回郎君来的时候,都像一头饿了几天的孤狼,难道家里大娘子不能? 不过这样也正好,至少不会因此冷落了她。 要是再有小红小翠这些辅助,郎君更会多来,所以她乐见其成。 丁少阳拿出几个商铺地契,交到了她的手上:“这几个铺子我看了,位置都还可以,简单收拾一下就可以开张,剩下的,就看秀秀自己的了。” “郎君……” 虽然之前说过几次,真到了眼前的时候,刑秀秀还是有些紧张:“我真的可以吗?” “放心吧,我的秀秀是最棒的。” 丁少阳指尖划过她的红唇:“以前你不是也没有做过,现在不知道有多厉害!” 刑秀秀又羞又气地横他一眼,却只惹来哈哈大笑。 不过话说回来,秀秀的知识还有点少,抽空需要给她补补课。 片刻后,丫鬟送来了饭菜。 两人心情愉悦地吃饭,毕竟也不能总让秀秀吃肉,会腻的。 不大功夫,小翠脚步轻盈地过来,告诉夫人热水已经烧好了,官人随时可以洗澡。 秀秀起身,推着他去了浴房。 巨大而结实的木桶,桶口弥漫着白色水汽,几个丫头一个个面含羞涩地站在旁边,面庞被热气熏得通红通红,却显得更加娇艳了几分。 “官人,您……想要谁来服侍您呢?”一个丫头声如蚊蚋道。 丁少阳看看她们,故意玩笑道:“找个能站稳的就好。” 小红一听就急了,又不敢大声,怕惹了主人生气,只委屈巴巴地小声道:“官人,奴婢……奴婢能站稳。” 这样子顿时引得丁少阳和其他侍女都笑了起来。 “好啦,就你和小红留下,其他都去歇着吧。”丁少阳挥手吩咐,“在这里没有太多的规矩,听夫人的话,干活仔细些,没事的时候尽可以歇着。” “是,官人。” 除了小红和那个说话的侍女满脸喜悦留下来,其他人都略带着失望。 不过想到只要开了这个头,以后她们终究是有机会,又不禁充满了希望。 “还不过来?”丁少阳朝小红道。 那两人连忙过去,轻柔地帮他宽衣解带。 结实的肌肉亮出,不由看得两人都是小心肝乱跳。 正当丁少阳要跳进浴桶好好享受一番,外面传来声音。 “少爷少爷,荣王世子急信,请少爷即刻前往济安府!”丁勇在外面大声喊道。 丁少阳不禁一皱眉。 之前他去济安府忙着做事,嗯,跟着祁云淑做事也是做事,还费心费力的。 当时没有来得及去拜访这位世子,现在已经过了半个月,赵子括突然急信找他回去,肯定是又遇到了什么事情。 不管怎么样,那都是个不能得罪的主,今天这个澡是洗不成了。 “帮我更衣。”丁少阳看了两个眼神可怜的侍女一眼道。 小红两个哪敢怠慢,急忙将准备好的新衣服拿过来,麻利地为对方套上。 “好啦,现在有公事要忙,回头再给你们两个补课。”丁少阳调笑道。 两人都是咬咬嘴唇:“公子不知道要什么时候回来……奴婢们会想您的。” “说得满好听,有赏!” 丁少阳探手过去抓了一个,又一低头,噙住了另一个的唇。 待松开时,两个姑娘已经瘫软在地上,两双眼睛就像是柔软的水流带着荧光。 “我们……是公子的人了!”两人又酥又麻地喃喃着,都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到了喜悦。 匆匆回丁府,和裴羽柔打了个招呼,便又匆匆忙忙跨上快马,一路朝着济安府疾驰而去。 才刚入济安城,赵子括竟是算准了时间,早就已经在城门等他。 “见过世子。”丁少阳连忙上前见礼。 赵子括看对方一身风尘,知道这是接到他快信之后,一刻都不停地赶了过来。 虽说这是因为他世子的身份,却还是十分感激。 拽着他上了马车,吩咐对方先找个客栈,让丁少阳休整一下。 “世子送信给在下,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 丁少阳也有些奇怪。 按说这么远把他叫过来,更是在城门外等候着,那肯定是大事。 如今见了面却不急着说事,反而让他去客栈休整。 “不瞒丁兄,的确是出了件大事,又不方便找地方官府出面。” 赵子括叹了口气:“而且照我推测,就算是找了,整个济安府,怕是也只有你能把这事办好,倒不如直接找你。” “丁兄剿灭清风寨山贼的事情,我已经听到别人讲,只能盼着你的伤此时已经大好,否则真是更加抱歉了。” 丁少阳连忙谦让:“一点小伤而已,休息了这些天,早就已经没有大碍,世子可以直说。” 赵子括自然是早就准备好要说的,可临到跟前,还是咬了咬牙才开口:“我有一个妹妹玉衡,虽然不是一母所生,可是自小也相处融洽,父亲也对她十分宠爱……” 丁少阳看看他,并没有打断,等着对方说重点。 “她性子不喜约束,平时便有些顽劣,只是这次似乎闹得有些大。” 赵子括皱眉:“她失踪了。” 第62章 醉眼看花 果然是一个大活儿! 丁少阳暗自腹诽。 尼玛的,堂堂荣王家的郡主失踪了,这要是说出去,王府的面子往哪里放? 赵子括倒真是没有着急,到了客栈之后,先安排了酒饭,让他吃饱梳洗之后,两人才再次开始说起正事。 这一说起来,丁少阳就更加震惊了。 原来这位玉衡郡主并不是第一次失踪,以前也玩儿过夜不归宿。 只不过通常都是第二天就回来了,王爷也都是在第二天才发现对方昨夜没有回来…… 玛德,丁少阳暗想,这要是自家的闺女,非得狠揍一顿不可啊。 由此可见,他对大乾的风气也有些误解。 裴羽柔和刑秀秀那种,基本上都是保守安分,真的会用各种规矩要求自己的女人。 而像玉衡郡主这种,就是完全把规矩踩在脚底下的那种。 也对,素来这种规矩都是用来限制普通人的,玉衡郡主显然不在被限制的范围之内。 “最多的一次,她在外面待了两夜才回来。” 说起这些,赵子括也有些无奈:“正因如此,这回她再消失的时候,我也没有放在心上,可料到这次不同,她已经失踪了五天了。” “五天里,世子没有去找过她?”丁少阳不解。 就算是有过夜不归宿的经历,也不可能完全放任不管吧? “自然是找了。” 赵子括面色也凝重起来:“我将她能去的地方都梳理了一遍,让亲信四处去查探,可是哪里都找不到。” 丁少阳眉头紧锁。 到这种程度还不报官府处理,到时候别说面子,连人怕是都给弄没了。 “我知道丁兄想的什么,本来我也想说服父王,请官府来处理,只是一来这事不宜宣扬,二来……” 赵子括喝了一杯酒下去:“三天前她送了一封信回来,声称自己是安全的,昨天又送了第二封,我亲眼看过,的确是她的笔迹。” 丁少阳就笑了:“既然郡主送信回来,还找不出她人在哪里?” 赵子括脸色透出一抹古怪:“怪就怪在这里,她的信不是人送回来的,而是凭空出现在王府。” “第一次是在父王的门前,第二次则是直接出现在她自己的厢房里。” “现在王府里也是流言纷纷,下人们在私下里议论,说是玉衡被狐狸精魅拐走了。” 赵子括揉了揉额头:“我是不信这些精怪鬼魅之说,可是那书信的确是凭空出现,谁也不知道是怎么来的,纵然想要追查,也不知道从何入手。” “犹豫再三,只好将丁兄找来,也只有你才能查出真相了。” “世子有命,卑职自然不能推辞。” 丁少阳摸摸下巴:“只是既然不想张扬,那卑职该用什么身份出入王府?” 赵子括将拳头砸在掌心,这点却是没有想好。 不管是真的鬼怪精魅也好,还是有人故弄玄虚也好,丁少阳这个外人不可能一直在王府里面晃悠。 若是不找个理由,必然会引起别人的注意,到时候消息传出去,王府的面子仍是不好看。 “有了!” 赵子括突然一拍桌子:“听说知府隗宗华是丁兄的姨丈?” 丁少阳倒是惊讶了一下:“的确是,家母是隗府祁夫人多年前失联的姐姐,前不久刚刚和淑姨相认,没想到世子已经知道了。” 赵子括哈哈大笑:“这还是隗知府自己在宴上说的,他对你也是赞不绝口,刚上任兵马司,竟还扭头把临风县境内的清风寨给剿灭,现在逢人便说那是他的内甥。” 嘴上夸,估计心里都在滴血了吧! 丁少阳好笑地想,毕竟清风寨那可是每年五万两白花花的银子啊。 某种程度上,隗宗华也是顺势而为了,反正那边的银子也收不到了,不若就宣扬一下内甥的战绩。 一来显得自己脸上有光,二来如此有能力的内甥,却只做一个兵马司副指挥使,也显得他毫无偏私亲戚。 “这些有什么用?”丁少阳问。 “自然有用,以丁兄之才,又有隗知府这个姨丈支撑,日后步步高升,几乎是必然之事。” 赵子括脸上露出几分笑意:“父王向来也是爱才之人,像丁兄这样的人,必然视如珍宝。” 丁少阳目光平静,给对方斟了一杯酒,自己也起杯饮尽,等对方的下文。 “丁兄可愿娶玉衡为妻?”赵子括问道。 噗…… 丁少阳一口酒全喷了出来,尴尬地道:“世子是说笑吧?” 赵子括看着身上的酒水更是无奈:“这……可真可假,若是丁兄有意……” “万万不可!” 丁少阳正色道:“在下身份低微,且早已经娶妻,万万不可委屈了郡主。” 玛德,就算是打光棍,老子也不会娶一个动不动就消失两天的老婆。 反向版“消失的她”? “好吧,我知道了。” 赵子括哭笑不得:“但若是心此为借口,丁兄在王府出入,就顺理成章了。” 这点倒的确是。 一个小小的兵马司副指挥使,频繁出入王府肯定不正常。 但若是王爷想把郡主,许配给知府很有前途的内甥,虽然仍是差了亿点点意思,倒不是那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再加上那个郡主如此不靠谱,真正有身份地位的,怕是也不太愿意娶她。 这么一想,倒是很容易理解了。 荣王府。 丁少阳备了厚礼——都是赵子括准备好的,登门拜访荣王爷,被世子热情地迎了进去。 消息很快就传遍了王府内外。 很多人都听说了,荣王爷两月前就想要把女儿玉衡郡主,许配给这位俊雅的知府内甥。 现在是以世子好友的身份登门,跟郡主先行接触一下。 其实只要王爷能看上眼,这不过是增加一个形式而已。 丁少阳一身公子白袍,腰上悬着玉佩,远远看去真叫个玉树临风,潇洒倜傥。 当夜,世子赵子括隆重摆宴。 两人推杯换盏,称兄道弟,丝毫都没有半点生分。 趁着丫鬟还在忙碌的时间,赵子括悄声问道:“丁兄,你准备从哪里查起?” “不急。”丁少阳摇头,“初来乍到,若是我太急切的话,太容易被人看出来。” “你的意思是说,有人在时刻盯着王府的一切?”赵子括有些吃惊。 丁少阳笑:“否则那书信还真能是狐狸精魅送来的?” 宴后,丁少阳在丫鬟的搀扶下,回到了客房卧榻上。 约半刻钟后,丫鬟离去,周围一片安静。 一个轻柔的脚步进门,转身将房门关上。 丁少阳抬起醉眼,只见一个白晳的,几乎无法找到瑕疵的身,袅袅向他走来。 第63章 父王非要 相貌没有那么惊艳,只算得上眉目清秀。 但除了脸之外,其余的一切都堪称完美。 入眼处,雪山茫茫巍峨坚韧,肆艳火莲娇声怒放。 一片狭窄平原腹地,细腻得像淘过千百遍的白沙…… 丁少阳的目力很好,却连一点点瑕疵都找不到。 尤其是那一双脂玉修长,摇曳挪移之间,任何角度都是笔直圆润。 即便是见过了裴羽柔那般美貌的人儿,也依然让人在心里升起股无法遏止的火热。 “这世上竟然真的狐仙精魅吗?”丁少阳嘴里喃喃道。 女子被逗得娇声轻笑:“奴婢是人呢。” 丁少阳摇头:“世上哪有这么完美的人?” “谢公子夸奖,奴婢很开心。”女子凑近了些,身上透出好闻的兰香气息。 丁少阳伸手轻轻捏过她的耳廓:“你们的郡主也像你一样好看吗?” “奴婢不敢跟郡主相比。”女子眼睛闪了闪,“夜深了,公子想奴婢一直跟您这样聊天吗?” “本公子当然想要换一种方式。” 丁少阳笑着伸手,一团白雪飞入怀中。 注定,又是一个无眠的夜。 第二天一早,那个白狐一样的女子早就消失了。 丁少阳伸个懒腰,在众丫环的侍候下穿好衣服。 扣好衣带的瞬间,他两臂一带,将身前的丫鬟搂入怀里。 “公子……”小丫鬟没有见过这个,一时面红惊慌,不知道如何是好。 “你平日里是侍候玉衡郡主的吗?”丁少阳在她耳朵里吹着气道。 “是……公子先且先放手吧。”小丫鬟恳求道。 丁少阳却不以为意,搂着她坐下来:“怕什么,郡主以后会嫁给我,你自然也会跟着,到时你不一样是要坐在我的怀里?” 丫鬟没想到有这么一说,一时不知道要怎么办。 “你家郡主不在家吗?”丁少阳假装不经意地问,“我问世子的时候,他老是含糊其辞。” “奴婢不知道……” 丫鬟顿时慌乱起来:“公子你不要再问奴婢了,奴婢什么都不知道。” “看你吓得,我又不会吃了你。”丁少阳呵呵笑着,顺势松手把她推开,“等以后你知道了好处,恐怕会盼着公子理一理你。” 小丫鬟哪里敢再答话,红着脸站在了旁边。 不多时,又几个眉清目秀的小丫鬟端了吃食进来。 丁少阳顺手拽了最后一个,将对方按坐在椅子上:“不许动,你们送来的饭菜,你们自己都不吃,我怎么知道里面有没有毒呢?” “啊?”这丫鬟也没想到,会有人在王府提出这种问题,“公子的意思是……” “自然是你先吃几口我看看了。” 丁少阳一手揽住丫鬟的小腰,一手拿起筷子夹了菜:“张嘴。” “奴婢自己来可以……”丫鬟被搞得不知所措。 看着已经伸到了嘴边的菜,只能乖乖张开嘴巴。 “真乖,再喝一口汤。” 不等对方反应,这口汤已经喂到了对方嘴里。 小丫鬟心惊胆战,不知道这位爷要搞哪一出,想违抗也来不及了,只能任由对方作主。 调笑了几句,看小丫头想说话又不知道如何的样子,丁少阳哈哈笑着,才坐下来自己享用。 才刚吃了几口,便又丢下筷子:“公子渴了,有酒吗?” 一个略成熟点丫鬟忙端了酒杯上前:“公子。” “嗯,还是你比较机灵,赏你半盏酒喝!” 丁少阳满意道。 “锦云谢过公子。”小丫鬟忙道谢。 丁少阳接过酒杯,一口灌进嘴里。 小丫鬟又给添上酒,刚刚要退回去,却被丁少阳拉住:“不是说了,赏人半盏酒喝,你还没有领赏呢。” “那……奴婢再拿一个酒盏。”锦云羞涩道。 丁少阳一把将她按坐,双手在肩膀上不轻不重地按了两下:“怎么,还嫌弃公子的酒盏么?” “奴婢不敢!” 从福寿丹功里学来的手法,只一上手,锦云立刻就无法自持,脚趾暗中紧紧抓住地面,手也颤抖得想要抓在男人身上。 “公子……公子……” 锦云的脸都快要滴出水来,心里像是被一千只猫爪在挠,深知这么下去可能要当着众人的面出丑了。 “让公子来喂你喝。” 丁少阳抬手喝了半杯酒,吻在锦云的嘴上,缓缓将美酒渡到她的嘴里。 锦云的脸如火烧云一般艳红,也不知是酒意上来,还是羞的。 只这一刻,她已经软在男人的怀里,毫无抵抗之力地被对方撬开贝齿,情不自禁跟舌儿缠在一起。 “还有谁想喝酒?”丁少阳转头向身旁望去。 几个丫鬟都羞红着脸,低下头去,却并没有多少反抗之意。 她们虽是伺候郡主的丫鬟,最终的结果无非是随郡主陪嫁,或者是最终嫁个同样的下人。 眼前的公子极可能是郡主夫婿,又温柔多情,相貌英俊,能得到这样公子疼爱,已经是她们此生最好的结果,自然不会太过抗拒。 只是此时若是表现得太过积极,又怕被公子看低了,以为她们平常都是一样放浪,只好忍着羞意,只在眼神中透出渴望。 “哈哈,来来来,今天公子高兴,都有份!” 丁少阳像是个纨绔子弟,将那几个丫鬟全都揽了过来,真个叫左拥右抱。 三两下便将酒杯送到了丫鬟们嘴边,把几个小丫头都喝得面红耳赤。 “丁兄真是好兴致啊。”赵子括本是来请他过去,谁知一来就看到这样的欢乐场面。 丫鬟们一看世子来到,急忙退到一边行礼。 赵子括挥手:“好好伺候丁公子,就如伺候郡主一样,以后自然少不了你们的好处。” 丫鬟们见他没有生气,也都放下心来,纷纷应声称是。 “世子找我有何事啊?”丁少阳跟他也丝毫都不客气,甚至连座位都没有起。 “是父王,昨天他是有些忙碌,没有抽出时间来,听说你来到了,对我一顿责备。” 赵子括说到这里,眼中闪过一个无奈的眼神:“这不是,邀请了济安府的大小官员,想要跟他们一并介绍你,另外……说说与舍妹的婚事。” “王爷真是太关爱在下了。”丁少阳哈哈笑着起身。 丫鬟们也都纷纷震惊。 看来这位公子不仅是和世子关系好,连王爷都十分看重。 现在都有些后悔,刚刚不如更主动一些,讨好了这位爷,日后的日子肯定会更舒心许多。 两人走出厢房,左右都没有了别人。 丁少阳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世子,这是闹哪出啊?这让卑职如何应付?” 赵子括也露出无奈的表情:“这……我也没办法,是父王非要的。” 第64章 糟老头子也坏得很 玛德!荣王是要搞什么? 他只是过来客串一下,现在搞得广撒请帖,大摆宴席,再把他介绍给济安众官员…… 这特么是要假戏真做啊! 他连郡主长什么样子都没有见过,就要往他怀里怼,不厚道吧? “卑职已经有正妻,世子没有跟王爷说吗?”丁少阳忙问。 堂堂王爷家的郡主,怎么也不能给人做小吧? 赵子括面色古怪地摇摇头:“我自然已经告诉了父王,可是……父王说人才难得,如丁兄这样的男子英才,三妻四妾本来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玉衡嫁给你做个平妻,也不会亏待了她。” 卧了个大槽! 荣王爷是吃错药了吗? 丁少阳眼角颤抖,他只是个小小县尉,小小的兵马司副指挥使,把济安府的官员过滤一遍,他得是落到最吊马尾的那一个。 啥眼神儿? 换句话说,他家的闺女得要烂成什么样儿,才会这么急不可待地塞给自己? “咱们说好了是做个样子啊。”丁少阳无奈道。 赵子括脸上带着歉意:“此事是我没有办好,回头我再跟父王讲,当务之急,总不能现在砸了场子吧?先委屈丁兄一下。” 我感觉你们一家子都没有安好心!虽然我没有证据。 丁少阳腹诽。 现在他都有些怀疑,那个什么郡主根本就没有失踪,专门是为了把他骗过来…… 嗨,这应该是自己想多了。 丁少阳又暗自摇头,他的确也没有什么能被对方图谋的地方。 若是说荣王想要招婿,只要透出一点意思,在门前排队的人应该能绕济安城一圈。 哪怕郡主丑得塞过猪八戒,都改不了这个事实。 晃晃脑袋,也只能先把这场面应付过去再说了。 大厅里,早就是一片欢声笑语。 知府隗宗华更是格外神采飞扬。 连他也没有想到,这个才认下不到一月的内甥,竟就给他一个这么大的惊喜。 现在他越看丁少阳,就越觉得顺眼。 相比起之前那个内侄……那家伙叫什么来着? 算啦,不重要,还是丁少阳这个内甥懂事。 “来来来,少阳快过来,便坐在本王身边。” 荣王高坐首位,身穿绣金蟒袍,方面阔耳,凤目白须,满脸开怀畅意地招呼着。 他并不认识丁少阳,但是看到跟着儿子一起进来的,那定然是丁少阳无疑了。 “谢王爷厚爱,不过……” 丁少阳看看那一屋子里羡慕嫉妒恨的眼神,真真感觉到不知有多少的箭正朝他背上刺:“在王爷和满座大人面前,少阳不敢僭越。” “诶!” 荣王挥手笑道:“年轻人守规矩是好事,可今天是家宴,我这个长辈说的话,少阳是不是该听啊?” 丁少阳无奈,只能俯首,来到了对方身旁的座位坐下。 这尼玛,真是被架在火上烤啊。 他已经看到,对面的位置上的年轻人,眼里杀气已经溢出来了。 嗯?这是要拿我当枪使? 丁少阳警惕地意识到了什么。 “对面那个是文信侯诸宗海的嫡子,诸少宇。” 世子赵子括在旁边小声提醒着:“这诸少宇曾想要向玉衡提亲,结果被玉衡给闹翻了,父王心里也不同意这门亲事,最终作罢,你要小心他……” 唉,我果然是一杆枪。 丁少阳心想果然如此,看来荣王是想要借着他来让文信侯绝了心思。 只是堂堂王爷,想回绝一个文信侯家的提亲,何用得着这么拐弯抹角? “丁兄不要小看了文信侯。” 赵子括像是看出了他想的什么:“诸宗海掌握着十万边军,号称大乾至坚,就算是皇上也要给他三分面子,而我父王……” 明了,终归是现官不如现管。 果然还是枪杆子里出实力! “之前我听子括说,少阳不仅能打清风寨山贼,还作得一手好诗,当真难得。” 荣王捋着胡须笑道:“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欲把平湖比溪紫,淡妆浓抹总相宜,果然于山于水,于情于景于人,怪不得连我那个宝贝女儿,都对你有了好感。” “好诗,真正是好诗!” 众人听了也齐口称赞。 别管听不听得出来好,反正先喊了再说。 “王爷和诸位大人谬赞了,这不过是当时灵光一闪,怕是再作也难了。”丁少阳叹口气。 谦虚吧,谦虚使人……安全。 人家要是真限题限韵来作诗,他还真不一定能找着合适的。 “山水人情不过是小道而已,要论诗中真意,还是颂边疆战诗为最。” 诸少宇酸得要命,此时终于忍不住跳了出来:“在下正好有一首战诗,还请王爷和大人品鉴。” “哦?”荣王像是看不出来对方的情绪,拍拍手掌道,“好啊,本王虽然不长于诗词,可也是十分喜爱,快快吟来听听。” 诸少宇身着一袭劲装,起身像挺拔的宝剑,两臂展开念道: “一阵悲风起北冥,将军百万夜鏖兵。 黄云暗度边山迥,碧血寒侵瀚海明。 大漠无功劳奏捷,孤臣有泪为书生。 从龙塞上胡尘满,不见辕头鼓角声!” 诗一念完,众人都沉默起来。 这首诗作得提情用势都不错,可在座的基本都是文官,第三句诗,却把众人都数落了一遍。 什么叫大漠无功劳奏捷,孤臣有泪为书生? 意思是我们没有上战场,所以对朝廷无功,只是将笔一勾,窃取了你们的功劳? 大家对此有意见,却又不好直接提,毕竟得罪文信侯的事情,他们还真不敢。 只能象征性地点点头,好像在研究这诗的好处一样。 “不错不错!” 只有荣王细细品味,好像真的察觉了诗的好处:“倒是有了几分战场杀气的味道,假以时日,定也能作出像饮湖上初晴后雨般的名句来。” 众人面面相觑,想笑又不敢笑。 老王爷的意思很明显,你的诗不错,比我家女婿还差点意思。 小伙子,还得努力啊! 诸少宇都快气炸了,却又不能跟荣王翻脸。 自家老爹是能跟荣王拍桌子,可他还远远不够格。 “哦?”诸少宇挑衅般望过去,“不知道丁兄也有像样的战诗吗?” “如果还是什么谈情说爱的那些,就不必再提了,男儿志在建功立业,整天写那些无病口申口今的,注定没有什么出息。”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丁少阳的身上。 荣王仍是笑意满面:“少阳不必谦虚,便作一首战诗来,给少宇观摩一下。” 小的坏,你个糟老头子也坏得很! 丁少阳叹口气。 一个拿他当靶,一个拿他当枪,老子还是做揍人的那个吧。 第65章 以守为攻 “王爷有命,不敢有违,在下就勉强作一首诗,还请小侯爷和各位大人指教。” 丁少阳向着四周拱手道。 除去诸少宇之外,所有人都盼着他能作出一首惊人耳目的战诗,好给那个指着他们大骂“诸位都是垃圾”的家伙一点颜色看。 只是大家也都知道,诸少宇是有备而来,丁少阳现场作诗,本就吃了大亏,能打平已经是不错了。 想赢,还要赢得漂亮,那难度就太高了一些。 丁少阳沉吟一下。 “黑云压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鳞开。” “角声满天秋色里,塞上燕脂凝夜紫。” “半卷红旗临易水,霜重鼓寒声不起。” “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 念第一句时,荣王的眼睛就亮了起来。 等到最后一句诵完,诸少宇的面皮阴沉得快要下雨。 “好!” 荣王重重一拍扶手:“好一个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 “好诗,真是一首传世战诗!” “我等臣子报效大乾,不分文武,皆愿为陛下死战!” “不错,就算在下只是区区一介书生,也愿意为大乾,为陛下,抛头颅,洒热血,虽百死而不旋踵!” 隗宗华再次惊艳地望过去,自家内甥竟还有这种本事,真是了不得啊! 不行,回头得让夫人好好笼络,眼看这荣王的女婿就没跑了啊。 听着众人的赞声,丁少阳只是团团作揖:“不敢承大人们盛赞,在下从未去过边疆,只从书上看过些许事迹,谨以此诗表达我对边军将士的敬意,也表达如我一般,愿意为陛下效死的千千万万志士仁人。” “贤侄谦虚了!” 荣王连称呼都改了,直接称他为侄,这让隗宗华大喜过望。 有道是,朝中有人好做官,这可是荣王爷啊。 就算是没有多大的实权,那也是代表着一脉皇亲,只要搭上了,这就是一条金铁之船。 “厉害厉害!” 赵子括也佩服得连连拍手,有些盼着对方真的做自己的妹夫。 丁少阳也是无奈之举。 被推到了这个风口上,就算他示弱退让,诸少宇依然不会放过他。 伸是一刀,缩也是一刀,那肯定是要硬气一些! “的确是好诗!” 诸少宇终于开口:“之前听说丁县尉文武双全,我还有些不信,现在终于是信了,不过只见了诗词,终究是一件遗憾的事,在下正好手痒,想向丁兄请教两招,不知可否赏脸赐教?” “老夫是想设家宴待客,可不想动刀动枪坏了兴致。” 荣王也显露出几分不满,比诗不过就想动手,实在是过分了。 “王爷放心,只是拿来给大家助个兴,不会伤到他的。”诸少宇却满面笑容,“丁兄意下如何?” 玛德,还特么来劲了! 丁少阳当时就想教训他……要不是剑法太差的话。 以前还没觉得,凭拳脚功夫,足以把对手放倒。 自从见了古恒,又学了几天剑术之后,他才感觉到这方面的差距。 蓝星上要么空手搏击,要么直接拔枪,兵器上的功夫,除了匕首勉强凑合之外,其它实在是少得可怜。 要是用短匕对付长剑,或者长枪,那简直是嫌命长了。 “怎么?丁兄不会是不敢吧?”诸少宇又嘲讽了一句。 赵子括忙接口解释:“丁兄前几日剿灭清风寨时,一人独战十八山贼,身上还有刀伤,不便动武。” “哦?”诸少华面露怀疑,“在下刚好有上好的伤药,不知可否看看丁兄的伤势?” 欺人太甚! 在座的人都有些变色。 荣王能忍到现在,已经是给了文信侯面子,可是这诸少宇也太过咄咄逼人。 就在荣王拍案要发怒时,丁少阳突然站了起来:“那就试上一试吧!” “贤侄不可勉强。”荣王关切道。 还特么不是你逼的? 丁少阳心里抱怨,面上却丝毫没有异样,抱拳道:“伤势已经好得差不多,不过在下剑术低微,就勉强跟小侯爷比上三招。” “好,就三招。”诸少宇大喜。 爹是大将,他自然也从小习武,兵器上的功夫没有少下。 就算是三招打不出什么重伤,至少也让对方出个丑。 荣王见丁少阳信心十足,也就不再阻拦。 两人来到大厅中间,彼此相距十步,遥遥相对。 诸少宇抬起木剑,剑尖向前虚指,左脚踏前一步。 而那边丁少阳却毫无反应,手握在剑柄上,连招都没有抬起一下。 “怎么,丁兄的剑都不肯出吗?”诸少宇笑道。 “在下的剑法以守为攻,所以讲的是后发先至,小侯爷不用管我,尽管出招吧。” 此刻的丁少阳,突然间从那个谦虚谨慎的儒雅君子,变成了一个大气凛然的宗师风范。 还未动手,那分气度已经看得人有几分折服。 反观诸少宇,谨慎的神色却显得落了下乘。 察觉到这种差距的诸少宇,心里更添了几分厌烦。 情绪刚刚升起,他立刻就察觉不好,这是给对方的气势影响到了。 及时调整一瞬间,重新变得心平气和。 丁少阳见这家伙调整得这么快,倒也暗暗称赞了一声。 不过论剑术他可能不是对方的对手,要玩儿心理战术,在场的都是垃圾。 身为一个卧底,本事大小不说,心理素质必须得是过硬的,否则不用敌人杀你,自己都能随时崩溃掉。 两人就这么对峙着,好像定格了一样,谁也不动分毫。 可是丁少阳不动很好说,只是随意提剑站在那里而已。 诸少宇却不行,那柄木剑要一直这么举下去,简直就像是一个笑话了。 无奈之下,他只能微一皱眉,身形如电般挺剑刺了过去。 丁少阳就那么静静站着,好像已经认命,连闪身的准备都没有。 直到剑及半尺的时候,才骤然之间提剑外磕。 以靠近剑柄的位置,却硬撞对方剑身,即便两人的力量悬殊,凭借这个杠杆优势,也足以稳占上风。 更何况丁少阳的臂力丝毫不弱,这一击便将对方木剑撞得偏开半尺。 丁少阳木剑大开大阖,顺势划个半圆,一记横斩拦腰斩去。 仓促之下,诸少宇只能回剑格挡,直震得手臂发麻。 丁少阳得势不让,剑势回旋,由单手变成双手持剑,势大力沉地由上而下,一记重劈挥下。 砰…… 诸少宇无奈举剑迎击,可是哪里能抵得住连番蓄势的丁少阳。 这一剑,直被劈得连往后退了三步。 寂静。 诸少宇的脸都要涨出血来。 第66章 郡主真出事了 去踏马个卵子的! 这就是以守为攻的剑法? 除了第一剑是守势之外,其它完全都是以命搏命的打法,你特么守在哪儿? 偏偏这种无赖又粗暴的打法,就把他压得很难堪。 至少从面上来看,他被打得连手都还不过来。 好在他及时跳出了对方的攻击范围,再次蓄势。 他看得出来,丁少阳的剑术肯定不高,否则不会用这种粗劣的打法。 只要再来一次,他必然可以搏回优势,甚至找机会将对方重创。 如此想着,他再次举剑。 谁知丁少阳却将木剑一挥,扛在了肩上:“三招已过,在下实在是没有什么本事能赢小侯爷,只能是平手了。” 平尼玛…… 诸少宇猛然忆起两人的三招之约,脸色像是被棺材砸到了。 “好好好,果然是英雄出少年!” 荣王带头拍着手掌,脸上浮现无比满意的神色:“两位都是文武全才,当真是大乾之幸事。” “厉害厉害!” “果然是攻势如火,守势如山啊!” “尤其是丁县尉的剑术,当真以守为攻,变化无穷!” 以守为攻个屁,你特么就是个瞎子! 诸少宇恨不能把牙给咬碎,却也只能忍着怒气坐回去。 输了剑是有点难看,以他的身份也不能再胡搅蛮缠,那就真丢人到家了。 “丁兄果然神技,有机会我会再来多请教几招的。”诸少宇强行平复了怒气,带了点笑意道。 “小侯爷谬赞了!”丁少阳暗暗警惕。 这家伙有点棘手。 丢了面子,还能这么快就平复下来,说话之间丝毫都不带情绪,这样的人,比冲动发泄砸东西的那种要可怕多了。 “诗也作了,剑也比了,接下来便放松一下,继续喝酒,看看歌舞吧。” 荣王拍了两下手掌,一队舞姬袅袅行出。 为首的一个女子容貌艳美无双,皮肤吹弹可破不说,更像是泛着荧光般,弥漫着着一缕缕勾人的神韵。 女子的舞也是技惊四座,即便是那些“见多识广”的大人们,也一个个都赞不绝口。 荣王也兴致颇高,看得丁少阳都怀疑,他已经把女儿失踪的事情给忘记了。 “这位应该是王爷新收的爱姬洛璃姑娘吧?” 诸少宇回过了几分血条,又变成那个风度翩翩的公子样:“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底风,少宇真是见识了。” 众人都是一怔,旋即明白,这是比剑输了面子,不好意思再动手,扭头又转到诗上来了。 不过这两句嘛……貌似还真是不错。 荣王哈哈笑着:“少阳以为如何?” “翩若惊鸿,婉若游龙,凌波微步,罗袜生尘。”丁少阳拱手道。 四句一出,不仅是在场众人盛赞,连那位被赞的正主洛璃都眼睛一亮。 别人说的都是在赞,就连刚刚诸少宇的诗,也是赞她舞姿胜过江月杨柳。 而丁少阳这四句,你感觉好像不是在赞扬,可是每一句都美得绝逸出尘,没有去踩踏杨柳江月一脚,却偏偏又比它们高了不止一筹。 这一比的时候,就感觉诸少宇把她跟杨柳江月比起一起,都有些俗气了。 丁少阳看着众人眼神,平静淡然。 坑吧,反正已经坑到家了,现在他死猪不怕开水烫。 “翩若惊鸿,婉若游龙,凌波微步,罗袜生尘。” 荣王缓缓捋着胡须,细细琢磨,突然向着爱宠望去:“为这十六字,璃儿当为少阳斟酒。” 洛璃浅笑嫣然:“奴家正有此意。” 说完便如一朵彩云,飘飘袅袅裹着香风而来。 款款施礼,再新细斟了一杯酒,双手将酒抬过眼眉。 “不敢不敢。” 丁少阳连忙还礼,目不斜视地接过酒杯,一饮而尽:“果然仙酿,有这一杯,让属下就此戒酒,也了无遗憾了。” “哈哈哈哈……” 荣王被说得大笑起来。 连洛璃儿也不禁掩口轻笑,那一瞬的风情,足以颠倒众生。 就连丁少阳也不禁怔了下神,只是一刹那就缓过来,别人都没有察觉他的异样。 一场酒宴散去,厅里只剩下了荣王、世子和丁少阳。 此时荣王才从怀中拿出一张纸来:“这是本王一早,在窗上拿到的,少阳看看吧。” 原来如此。 丁少阳立刻明白,这是收到了玉衡郡主的第三封信。 只是展开看了几眼后,连他也有些莫名其妙了。 本来还奇怪,荣王这是搞的哪一出,非要把他假装的身份闹得满城尽知,以后也不好收场。 看了这书信才明白,并不是荣王胡闹,而是那位郡主任性搞出来的。 这封信里竟然很清楚地知道丁少阳的到来,并且还让荣王必须宴请宾客,让丁少阳即将成为她夫婿的事情传遍全城…… 玛德,郡主也是个脑子有问题的。 “少阳怎么看?”荣王开口问道。 我其实一点都不想看。 丁少阳自然不能像那倒霉郡主那么任性:“敢问王爷,昨夜王爷宿在哪里?” 身为王爷,那当然不会只有一个老婆。 无论睡在哪个老婆屋里,都十分合理,但那个屋子出入的人,自然就有了一定的嫌疑。 谁料荣王却是摇头:“昨夜一时兴起,在书房太晚,就宿在书房了。” 卧槽,你都是王爷了还这么努力……皇帝知道吗? 放着洛璃那样儿的女人不用,在书房里看书也是醉了。 好吧。 丁少阳看看对方的年龄,突然就表示理解。 不用他说,荣王早已问过书房的几个丫环,她们都没有出去过,也没有见过任何外人来过,甚至没有发生过任何异样的小事。 “王爷放心,郡主既然发来书信,还在信中提出这般古怪的要求,至少有一点可以肯定,她目前还很安全。” 丁少阳又笑道:“属下刚刚到府,郡主便已经知道,说明她要么在府里,要么有人可以随时将消息传递给她,这显然不像是被人拘禁的样子。” “说不得,此刻郡主正在暗暗想要看属下的笑话。” 荣王听了倒是安心几分,温和笑笑:“本王这个女儿就是顽劣了些,不过毕竟离家几天,终是有些不安,少阳就快些将她找出来,本王也好安心。” “属下遵命!”丁少阳连忙行礼。 将那封书信托起:“这封信,属下暂时先用一下。” 荣王自然不会介意。 一出了大厅,丁少阳的平静面色就沉了下来。 郡主大妮儿,这回是真的出事了。 第67章 看一出好戏 “丁兄,有什么不妥吗?”赵子括看他面色不好,迟疑问道。 丁少阳转头看看周围,见没人能听到他们说话,才低声道:“郡主这封信,是在提醒属下,她的确被人挟制了。” “哦?”赵子括更加疑惑,“何以见得?” 按他的想法,玉衡郡主发书信回来做这件事,正好契合她平日里喜欢作弄人的性子,该是安全的才对。 “郡主虽然贪玩,可是前两封信只是简单述说平安,并没有多论别的事。” 丁少阳也看过前面两封信,没有丝毫的破绽:“可是这封信行事却异常不同,诚然这事也合她的性子,可是在此时此刻却有些奇怪,世子可跟她提过属下?” “自然提过。” 赵子括肯定道:“上次伍牛案一事后的,我曾跟她说过,丁兄是我见过的人之中,智谋才情首屈一指之人。” “那就是了。”丁少阳点头,“若是郡主想要捉弄属下,当不会只是让王爷办一场酒宴而已,她肯定知道这难不住在下,那定然是想要提醒我,她的失踪和属下有关。” 赵子括有些诧异:“如何与你相关?” 丁少阳无奈一笑:“在下先前为县尉,现在入职兵马司,名义上都是掌管治安,与我相关的,都是案子啊。” 赵子括面色一滞,却仍觉得这有些牵强。 “我看过王府的地形,想要从郡主的住所走出去,而不为侍卫发现的话,几乎是不可能的。” 丁少阳平静道:“所以属下猜测,郡主走的时候的确是自愿为之,且此事还有人配合她。” “前两封信时,她或许还没有发现什么不对,但后来有了异样,却又没办法用明显的办法提醒,当听说属下到王府之后,必然意识到我是为了她失踪之事前来,所以才会出主意戏弄属下。” 说到这里,他苦笑道:“郡主应该也知道外面有传言我来提亲,她若是单纯想要拒绝,应该给我提些古怪艰难的要求才对。 可是她却要求王爷将在下介绍给济安城大小官员,显然是在提醒我,她的事,只能由属下来解决,别无他法。” “是这样吗?”赵子括显然还不是很理解。 不过的确感觉到,这事表面的确是玉衡郡主能做出的,但细思下,却发现有很多不合适的地方。 且不说婚事真假,她不满意定然是要把丁少阳捉弄一番的,方法自然各种可能都有。 请人吃酒宴这种方式,好似是太怪了些。 “假如像丁兄所说,我们该如何?”赵子括询问。 反正人都是要找到的,现在关键是没有线索。 “那人肯定以为自己隐藏得极好,只是我们也不是没有丝毫线索。” 丁少阳嘴角微扯了一下:“刚才说过,郡主要走出去,必然要有别人相助,此人肯定跟郡主十分熟悉,且还能自由出入王府。” “原来你之前故意接近那些丫鬟,是想知道她们谁有问题?” 赵子括立刻明白,为什么丁少阳早上时会有那么反常的举动。 旋即又微微皱眉:“不对,这些丫鬟平日里也只是伺候玉衡,却没办法随意出入王府,玉衡不在时,就更不可能了。” “不,不是她们。”丁少阳笑道,“但是其中肯定有人,和那个真正的幕后者有关系。” “你找到了?”赵子括眼睛一亮。 丁少阳嘴角微扬:“若是一点线索都找不到,那属下也太过没用了一些。” 说着,怀里掏出一个奇异的乐器,放在嘴边吹了一下,发出类似蟋蟀的声音。 角落里,悄然走出一个青色衣袍的女子,连面容也用细纱蒙住,只看得出身材和眉眼十分顺眼。 赵子括倒是没有惊讶,要带人进王府是丁少阳提前就和他说过的。 “菲姐,我去饮宴时,锦云见过其他人吗?”丁少阳问。 赵子括立刻就打起精神。 也就是说,现在嫌疑最大的那个,正是早上时丁少阳用嘴喂酒的那一个。 “那小姑娘十分谨慎,看你不在才悄悄去了绣房。” 仉菲翻手拿出一幅画,上面只寥寥几笔,却将人物轮廓勾得十分到位:“按你吩咐的,她和画的人见面时最为异样,两人甚至没有说话。” “世子请看。”丁少阳作了个请的手势。 赵子括上前看了一眼,招来管家辩认,立刻认出那是王府前不久请来的绣娘应茹。 因为要采买一些布匹绣品,这人的确可以时常出入王府,而不被别人注意。 “我果然没有找错人,丁兄你务必要尽快找到玉衡。” 赵子括脸上闪过一抹凶狠:“我倒要看看,是哪个如此大胆,竟把爪子伸到了王府里面来。” 这样没有头绪的事情,到丁少阳的手里也能很快找到线索,看来找他是找对了。 “世子放心,属下一定会竭尽全力。”丁少阳拱手道。 送走了赵子括,仉菲上前撞撞他的肩膀:“要不要把那个应茹抓起来?” “莫说现在还不能确定什么,就算是确定了,也要靠着她找到郡主呢。” 丁少阳伸了个懒腰:“走吧,菲姐不如陪我去睡一会儿,晚上可能要辛苦一些啊。” 仉菲翻了个白眼,扭头走了。 “嘿,你不陪我,那我可要去找个小丫鬟了。” 丁少阳哈哈笑着,果然去找了个小丫鬟。 天色微暗,锦云被他拉在怀里。 有了早上的经验,这次的锦云顺从且主动了许多。 可是足足半个时辰,除了蜻蜓点水,春风抚花,却没有任何想要更进一步的意思。 偏偏这个时候,丁少阳像是有了急事,突然起身走了。 把个好像是点燃火球般的锦云扔在那里,左也不是,右也不是,最后羞恼地跺脚走了。 “你到底要做什么?”仉菲躲在暗处,看那小丫头被调戏成这个样子,忍不住吃吃笑着。 “自然是想看看,她的情郎是哪个?”丁少阳揽入女人的纤腰。 “哦?”仉菲倒是好奇。 丁少阳自信道:“王府的丫鬟能接近郡主,有那个绣娘在,也能自由将消息带入带出。” “但是仅仅这两个人,想要郡主带出去还不够,必须要有侍卫的配合,否则她们两个人也无法把玉衡郡主拐走。” “能让丫鬟做出这种事情的,不出意外就是暗中的情郎了。” 仉菲不禁好笑:“所以你故意引动那丫头的情火?” 丁少阳耸耸肩膀:“只是想看一出好戏罢了。” 第68章 这是一个机会 锦云急匆匆地走了。 可能是太急切的原因,连之前的谨慎都没有保持,几乎是用她能做到最快的步子,朝着绣娘住所那边而去。 这跟丁少阳的预测有出入,两人对视一眼,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 绣娘比起普通丫鬟的地位要高些,尤其这位应茹,似乎还很被看重,有着自己的厢房。 锦云没有任何迟疑便匆匆走了过去,急切地敲了几下,房门打开一个缝隙,这丫头立刻就挤过去,和里面的人拥成了一团。 悠悠风起,摇动满院的花枝灌木,沙沙作响。 “你怎么来了?”一个略低沉的声音问。 “别说了,我忍不住了!”锦云急切地回答。 接下来便是一阵风吹雨,浪打浪,缠绵中带着呜咽的节奏声。 窗外,丁少阳两人对视一眼,齐齐错愕。 原本以为是一场假凤虚凰的游戏,没想到还有出人意料的收获。 那个绣娘应茹,竟是个男扮女装的。 白天的时候,仉菲只远远看了对方两眼,便能迅速勾勒出那人的画像,眼力和画功不可谓不好,却完全都没有意识到这是个男人。 可见这个应茹,无论是相貌神态,言谈举止,都已经修炼得炉火纯青,也就怪不得能顺利混入到王府里了。 “可恶的丁公子!” 半盏茶时间,房间里风停雨歇,锦云开始咒骂起来。 “怎么?他调戏你了?”应茹轻笑着。 “那倒没有……”锦云支吾着。 就是因为没有,她才觉得这人太可恶。 即便是跟应茹已经在浪里游弋了一圈,锦云仍是怀念那只手在身上的感觉。 尤其是丁少阳身形高大,阳刚且英俊,而应茹扮女子这么像,无论是身材还是相貌,都充满着阴柔之气。 光凭这一点,锦云就觉得丁少阳那才是真正的男人。 她很想让对方深入调戏一番,可惜那个坏人竟只管点火,不管扑灭,扰得她只好再来寻这个应茹了。 “就算是他要调戏你,也要暂且忍耐一下,等过了这几天,我便带你远走高飞。”应茹承诺道。 “这些日后再说吧……”锦云抱怨着。 还没尽兴的她,很快就自己动手了。 之前她一直都盼着对方说的日子到来,可是自从今早体会了那种滋味,突然发觉并不急着离开王府了。 仉菲听出了那小丫头的幽怨和犹豫,好笑抬头望去。 见他不为所动,踮起脚尖将香唇凑了过去。 借着里面的缠绵悱恻之声,她也极尽所能,在朦胧的月光下,享受着此刻的宁静。 不得不说,仉菲真是一个耐性极高的女子,即便已经柔弱如水,仍可以不发出一丁点的声音,甚至连呼吸都保持着轻柔。 可惜,应茹并没有给他们太多时间。 锦云很快便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匆匆返回了自己的住所。 嘎吱一声,应茹推开了窗。 丁少阳两人静静贴在边的灌木阴影里,连呼吸都在这一刻停了下来。 只有仉菲的肌肉,仍在不可抵制地无声抽搐。 应茹沉默了半盏茶,旋即关上窗子。 仉菲的手臂如蛇一般,顺着胸膛缠上了脖子。 在丁少阳住所伺候的丫鬟,惊讶地看着他从外面扛回来一个姑娘。 随后从里面传出来的声音,让这些小姑娘们个个面红耳赤,却又不舍得离开。 不知道过了多久,不耐烦的丫鬟早就各自去休息了。 一道影子却悄悄溜回来,轻轻地推开房门挤进去。 “嗯?”丁少阳朝门口望去。 烛火下,只见锦云满面委屈和不甘,愤恨地望着床上的女人。 仉菲理了下已然被汗水打湿的碎发,粉臂支起头来,嘴角扯着笑意,慵懒地望向门口。 在两人注视下,锦云的衣服一件件落下去。 “怎么?”丁少阳好笑地望着那个四肢着地,像是要捕食的母虎一般爬过来的女子。 锦云眼光闪烁一下,不说话,只咬牙继续往前爬去。 一只手按住她的脸,让她无法再往前半寸。 “本公子喜欢听很多声音,”丁少阳翻手,捏住她的下巴,“不会发出声音的,公子是不会喜欢的。” 锦云一时委屈得想要落泪,终究提着凶气挣扎:“奴婢一点都不差。” “是吗?” 丁少阳笑笑,拨开她散下的碎发,指背轻滑在细腻的面颊上。 好像带着丝丝电流,锦云不时就会被细微的电刺扎到。 正当她无法自制,那只带着魔法的手,掐在了她的脖子上。 锦云还以为那就像是一个游戏,全然不在意。 可是她错了,那只手越来越用力,已经让她无法呼吸。 她陡然瞪大眼睛,想要后退已经迟了,只能用尽全力挣扎,却起不到任何效果。 “好了,你吓到她了。”仉菲适时过来,将他的手掌拍开。 丁少阳冷哼一声:“是什么让你觉得,本公子会喜欢刚刚被别人偷用过的杯子?” 本来只是有些恐惧的锦云,听到这话,瞬间惊骇地颤抖起来。 仉菲挪动慵懒的身子,将锦云揽进怀里:“公子只是不喜欢别人骗他,要是你以后一心一意,公子自然还会给你机会。” “真……真的?” 温柔的怀抱,也止不住锦云的颤抖,这句话却让她燃起几分希望,目光炽热地望过去。 “不管如何,那都是机会,”仉菲毫不犹豫将她推开,“或者,你还有别的路走吗?” 锦云的脸色顿时苍白如纸。 最大的秘密被人洞悉,的确是没有别的路可走了。 “奴婢日后一心一意……” 声音带着些许颤抖。 她太清楚若是被王府发现这个秘密,自己将是什么样的下场。 若是能得到自己想要的,那便也算了,偏偏付出如此的代价,竟只是得到了一个残次品,让人如何能够甘心。 “嗯。”丁少阳闭上眼睛,不再理会她。 锦云胆怯地望向仉菲。 这女人温柔地捉住她的头发,向前缓缓拖去。 锦云看着那个温柔又平静的目光,顿时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她甚至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但,这是一个机会。 第69章 我看你就很不错 天色初明,盘坐在床上的丁少阳睁开眼睛。 轻轻活动了一下手腕,感受着体力在定境中再一次增长。 “你的内功心法真是神奇。” 仉菲感叹着:“就算是师傅的心法,都比不上你的修身效果。” “各有所长吧。”丁少阳淡然笑笑,“菲姐要是想学,我可以教你。” 那福寿丹功还是那帮山贼“托运”的货物。 到现在为止,他没有发现那批货物里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倒是福寿丹功很有些门道。 真论价值的话,有这种效果的内功心法,对于很多人来说的确算是价值连城的珍宝。 “真的?”仉菲不禁惊讶。 “那是自然,”丁少阳笑道,“不过一个小小的功法而已,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仉菲却轻轻摇头:“那可不是小小功法,像这种东西,就算是侍奉十年的弟子,都未必能得到真传。” “那是别人,对别人或许不能轻传,可是菲姐不是别人,是我的女人。”丁少阳淡然道。 仉菲心里也涌起无限的感动,却仍然勉强娇笑出声:“好吧,奴家学了,也是便宜郎君哥哥……” 丁少阳哈哈两声,起身披上衣服:“该是收网的时候了。” 这动作惊醒了还软烂如泥的锦云。 虽然没有得到宠爱,可她依然感受到了跟着新公子的巨大好处。 只是听到“收网”两个字,整个人都颤动了一下。 “不等他暴露玉衡郡主的位置吗?”仉菲疑惑道。 “不需要,我已经知道她在哪儿。”丁少阳自信笑道,“让锦云带人去抓应茹,我想他肯定会很满意这个安排的。” 两人对视一眼,然后望向锦云。 “奴婢,一定好好做!”锦云眼中的挣扎只闪了一瞬,便立刻变成了坚定。 “很好。”仉菲满意地抚了抚她的头发,“首属两端的人,永远都不会受人喜爱的。” 锦云连忙爬起来,跪伏着恭敬道:“是,奴婢以后一定会好好伺候公子。” 绣娘的住所。 应茹早早便已经梳洗打扮,细细装饰着每一个细节。 对着镜子,在脸上摆出一个优雅又符合身份的笑容。 外面响起敲门声,他微微一怔,起身来到门前:“谁?” “是我,锦云。”外面的人回道。 应茹脸上闪过一丝尴尬。 有那么一瞬间,他后悔选择了这么一个女子,可世上的事,根本不存在后悔的灵药。 房门拉开一个缝隙,他发现那丫鬟服饰的人向后退了一小步。 就在这瞬间,应茹砰地一声关上房门,娇小的身形如同弹出的飞石,以最快速度冲到窗前一跃而出。 双脚甫一落地,两柄钢刀便架在了脖子上。 “两位大哥,有何事找小妇人?”应茹惊骇到了极点,却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心里有千万个头绪,仍抱着万分之一的侥幸询问。 “就是他!”锦云的声音传来。 应茹满脸苍白,两腿也软了下来,心中的愤怒却轰然爆发:“小贱人,你为何要害我?” 锦云却根本不理会,只是向王府的侍卫道:“请动手!” 侍卫来之前就知道要做什么,两人伸手过去,同时向外一扯。 哧啦一声,应茹的衣物被撕成两半,只剩下一个红果果的他。 “你……” 应茹未料到对方会这么狠,将他直接晾在光天化日之下。 “哈哈哈……” 他突然大笑了起来:“你们不好奇她为什么会知道吗?那是因为她已经跟我试过滋味,老子昨天还让她如仙如死……” 说话时,他朝着锦云望去。 那张熟悉而清秀的脸上,并没有任何惊慌,反而将目光回望在他的身上,稍稍下移…… 几分鄙夷眼神,毫不掩示地抛给了他。 “丁公子说了,王府中从来都没有出现过男绣娘,以后也不会出现。”锦云轻抬下巴说道。 “你要做什么?”应茹瞪大眼睛,猛烈挣扎起来。 两个侍卫死死将他扣住,任凭如何挣扎也逃脱不了。 另一个侍卫缓缓抽出刀来,一刀斩了下去。 应茹倒在血泊之中,他刚刚向人炫耀的东西,永远而彻底地远离了他。 “丁少阳……丁少阳……” 应茹愤恨的目光凝在一起,恨不能要吃了这个人的肉。 嘴角溢出一丝乌血,眼神也渐渐呆滞起来。 侍卫伸手试了一下鼻息,已然没有了生机。 锦云看着那血淋淋的一幕,还是被吓了一跳,缓了几缓,才啐了一口走掉了。 …… 群芳院。 一帮莺莺燕燕,半倚门楣,声声唤着“大爷来玩儿啊”。 那些上些档次的青楼,有些格调的小姐,便通常不会这么露骨。 群芳院可以,它本来就是九流。 丁少阳手持折扇,身着一袭锦袍,踏进群芳院的大门时,凡是没有接客的小姐们都纷纷像打了鸡血。 一声声“公子”“大爷”,媚眼抛出一片星光灿烂。 像丁少阳这种有钱又英俊的公子哥儿,会光顾她们这种地方的,一年也没有几个。 若是抓住机会得到“宠幸”,银钱还是其次,光是面子都会比从前长上三分。 “鸨母何在?”丁少阳折扇一拍掌心问。 “妈妈正在楼上呢,公子且跟我来。”立刻就有一个模样还不错的小姐上前应声。 “有劳姐姐了。”丁少阳随手将一锭元宝塞在胸口。 那小姐喜不自胜,恨不能将整个人都挂在男人身上。 这样半贴半扶,一路引到了楼上雅间。 没等她去叫,老鸨已经听到消息,自己颠儿颠儿地跑了过来。 这老鸨有四十光景,保养得相当不错,只眼角略有几分细纹,颇有些徐娘半老,风韵犹存的意味。 “我说今天一大早,就听到喜鹊在窗子外叽叽喳喳叫个不停,还当是什么,原来是应在了公子上门的身上啊,哎哟,贵客,当真是贵客啊。” 老鸨两手边比划边说,语速倒是不紧不缓,比起家里的小姐,还多了些许的雅韵。 “客气了,我今天到宝地来,是想找个人。” 丁少阳好整以暇地坐下来,端起酒杯细细品了一口。 “那自然是,来我们这边的,都是为了找自己前世的鸳盟。” 老鸨手绢掩口咯咯笑着:“不知道公子是要找哪一世的鸳侣,性情模样有什么特点,奴家好给您安排。” “哪一世的鸳侣?” 丁少阳大笑着连声说“妙”,又将对方上下打量了一番:“我看你就很不错。” 第70章 什么都不想知道 “啊?” 跟过来那个小姐还在站在旁边,想着能够近水楼台先得日。 谁想这几句话没有聊完,好处竟要朝妈身上走了。 “公子真是说笑了。”老鸨怔了下,旋即娇笑起来,“奴婢倒是很想有公子这样的俊俏郎君垂青,可惜啊,老了,若是早二十年,岂能轮得到那些小蹄子们享福!” 丁少阳挥了挥手,旁听的小姐微微迟疑,随即走了出去。 临出门,还不忘记把房门关上。 “公子的意思是?”老鸨奇怪地问道。 “没什么意思,本公子好的就是这一口。” 丁少阳银笑着伸手过去。 手指即将触在老鸨面颊的时刻,突然指勾成爪,狠狠朝脖子抓去。 电光石火之间,老鸨身形骤然向后一仰,差之毫厘地躲过了那一爪。 “公子是来闹事的喽?”老鸨面色沉了下来。 丁少阳冷哼一声:“连荣王府玉衡郡主都敢拘禁,你才是个闹事不怕死的主儿!” 老鸨的眼睛里陡然射出森然杀气,腾空一跃,两**替朝他踢来。 这一踢,颇有蓝星黄飞鸿那招牌武技无影脚的气势。 好在丁少阳早有准备,抬手将酒桌案掀起,那几脚悉数都踢在了实木桌面上。 虽没被踢碎,却也踢得桌面断折开裂,足见这人的脚力之狠。 若是踢在人的骨头上,筋断骨折是妥妥的。 老鸨一招没有奏效,立刻扑前朝他咽喉扣去。 论擒拿的功夫,丁少阳还真没有服过这个时代的人,右手后发先至,缠在对方的腕上,转身便是一个背摔。 轰…… 这次桌子被彻底砸了个烂。 门外的小姐还没走,突然就听里面竟叮呤当啷杂乱起来,不由惊呆。 那公子的口味当真那么重,真和妈妈在里面……打起来了? 这年头,生意真是难做,你都不知道自己的对手是谁,连老妈子都可能突然异军突起! 房间里,老鸨真的很爽。 她已经很久没有被人这样打过。 丁少阳将她摔在地上根本不算完,提起来仍照原样那般再摔一次,然后再提起来…… 几次之后,老鸨不知道自己断了几根骨头,只觉得头晕恶心,再也提不起力气。 丁少阳却不放过她,再将她提起来,拔出一柄银光闪闪的匕首,自后背刺破肉皮,再缓缓向前推进。 “你……” 老鸨惊得颤抖起来,没想到对方找到她,连问都不问,直接就要灭口了。 “我既然能找到这里,早就已经对事情了如指掌,你对我来说,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东西。” 丁少阳松开匕首,望着对方的眼睛:“别动,不动你还有活命的机会,动了,可就说不准了。” 老鸨努力让自己镇定,面皮还是禁不住地颤动着。 此刻她的肌肤十分敏感,血丝正一滴滴向下淌去,很慢,但是每一滴都很清晰。 她做这行,就想过会怎么死。 可是眼前这个家伙,简直就是个魔鬼,他不一刀杀了你,而是让你看着自己一点点耗着等死。 “你究竟要做什么?”老鸨撑不住开口,“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说,求你给我一个痛快。” “我什么都不想知道。” 丁少阳坐回去,悠闲地跷起二郎腿:“看着一个人慢慢等死的感觉,也是一种极致的享受。” “赵玉衡……在最西边的厢房,墙上有机关,可以打开密室。” “王府里的绣娘应茹是我们的人,就是由他暗中接应,才勾引了玉衡郡主出来。” “我什么都说了,你给我一个痛快。” 老鸨崩溃了,开始主动交待。 “是吗?” 丁少阳伸手抓住她的肩膀,将她提了起来:“带我去最西面的厢房。” 老鸨的目光有些呆滞。 这也太不是人了,她都已经成这样了,还要被威胁吗? 大不了就是一死…… 看着丁少阳再次手按在刀柄上,她坚强地抬脚向前迈去。 门外,想要先得日的小姐仍站在那边,冷不丁房门拉开,差点撞进里面去。 刚想道歉说话,就看到老鸨身上的血迹,还有那柄没有完全掩盖住的匕首。 张大嘴巴要叫出来,被丁少阳一手捂住,眼神温柔中带着笑意:“乖乖到房间里面去等我,明白?” “嗯嗯嗯……”小姐忙不迭地点头。 丁少阳很满意,再拿了锭元宝塞在她的凶器中,还顺手带了一把。 等两人转身,这小姐直接跌到地上,牙齿咯咯作响,停都停不住。 但她并没有冲出去大呼小叫,反而把房门关住,上了闩子。 今天没有重要的事情,她就打算在这里不出去了。 不,不管什么事,她都不出去了。 最西边的厢房。 老鸨一步步缓慢地走过去,鲜血顺着腰际流到腿弯,再向下灌进鞋子。 现在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泥泞的泥路上,伴着滑腻的感觉,在地上留下一个个斑驳不全的印迹。 “机关就在那里!”老鸨指着书架上的花瓶,“向右转动……” “转。”丁少阳抬抬下巴。 老鸨无可奈何,只能走过去,转动了一下花瓶。 整面书架都侧向转开,露出里面一间密室。 直到这扇门完全打开,丁少阳都没有动过一步。 老鸨疑惑地望去。 只见对方轻轻动了下手指,示意她进去。 老鸨目光闪烁,犹豫着要不要走。 丁少阳却伸手一把,将她推了出去。 嗖嗖嗖…… 数十支利箭顿时将老鸨穿了个透心凉。 老鸨挣扎着转向丁少阳,用最仇恨的目光望向他。 丁少阳耸耸肩膀,哂然道:“这可是你自己打开的陷阱。” 老鸨努力张口,想要说什么,或者是骂人,最终一个字都没有再说出来,便已经咽了气。 丁少阳又走回花瓶,将它向左转动了半圈。 另一面墙壁应声打开,先是中间有一张古桌,笔墨随意扔在上面,还放了不少像是信手涂鸦的图画。 仔细看的话,这图的水准相当不低,至少对于地图来说的话。 有了刚才的意外,丁少阳踏入密室时十分警惕,好在这次并没有什么问题。 “你来了啊。” 约莫二十岁,眉目如画的美人斜倚在牙床上。 身上的绣锦衣裙束得不是很紧,领口还透出雪白景色。 她慵懒的姿态,配上那极其美艳的脸形,略显凌乱的衣衫,无处不透着让人迷醉的诱惑。 第71章 武穆遗宝老师叔 “玉衡郡主?” 丁少阳有些不确定。 眼前这个女子美是极美,论品质足以跟裴羽柔和王府的宠姬洛璃相提并论。 甚至这个女子的身上,还隐隐透着一股贵气,那是从小在权贵之家生长,由内而外透出的气质,不是简单的模仿能做到的。 只是除了这些,她的贵气里还带着一缕缕无法掩藏的银浪。 丁少阳还是头一回,看到有人把尊贵和银浪结合得那么好。 或许这就是时代的特色吧。 “就知道丁少阳一定会找到我的。” 玉衡郡主并没有站起来,反而将赤着的玉足收了收,轻拍着床沿:“现在一定累了吧?来这边坐下歇歇。” “这里不是安全之地,不如还是请郡主尽快先回王府吧。”丁少阳拱手道。 不管这小娘们儿到底是不是真太妹,他不想给自己惹太多麻烦。 “怎么?本郡主不好看吗?” 玉衡郡主却有些生气似的站起来,赤着足,拖着锦裙走到他身边:“竟然让你连看都不想看我一眼?” “不敢,郡主自然美若天仙,只是在下知道自己的身份,不敢多看。” 丁少阳说话的时候,连头都没有抬。 “放肆!”玉衡郡主斥道,“别以为你那鄙夷的眼神我就看不到,既然知道身份,本郡主命令你看我!” 丁少阳无奈,这特么是个啥狗脾气的姑奶奶? 只能把头抬起来,朝对方望去。 玉衡郡主更靠近了一些,张开手臂将他抱住。 丰弹之感顿时从背后传来。 噗嗤…… “你真的跟其他人不同!” 玉衡郡主突然笑了起来,赞叹道:“你真的跟其他人不同,那些男人无一不想得到我的垂青,满口自己都不信的谎言,只为了能靠近我一些,可是你,竟然想离我远一些,真是个与众不同的人啊。” “那是属下有自知之明。”丁少阳拱手道。 “我喜欢有自知之明的人。”玉衡郡主轻轻吻在他的后颈上,“这样的人太少了,你不想跟我在这里多待一会儿吗?” 草……一种植物,特么的,这娘们儿有点儿欺负人啊! 丁少阳眼神闪了下,适力在对方的红唇上轻咬了一口。 “郡主是一场美梦,属下不敢深陷其中。” 玉衡郡主原以为他已经沦陷,没想到只一瞬,她便被对方推开。 这让她微微错愕,貌似这是从来都没有过的待遇。 啪啪啪…… “好一场不敢深陷其中的美梦!” 随着鼓掌声,一个黑衫长须,两眼透着些许幽蓝诡异的老头儿,拄着拐杖走过来:“我们终于见面了,丁少阳。” “哦?前辈认识在下?”丁少阳知道这背后还有人,只是没想到对方好像提前就知道他。 “那是当然。” 黑衣老头儿眼神带着些和蔼的笑容:“我虽然没有亲见你,可是你在临风做县尉时的所有作为,我都知道得一清二楚,只是没想到,会在这个情况下见面而已。” “我还知道,你拜了一个叫古恒的老头子为师,对吧?” 丁少阳面上不变,心里却陡然一惊。 临风县的事情就罢了,所有的案子都要公布,想知道并不难。 即便有真正的聪明人,看出其中真正的内幕也不奇怪。 可是拜古恒为师,学习归谷剑这件事情,只有他和仉菲三人知道,这老头儿又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 “别担心,老头子我叫卫继虎,也是归谷一脉,论起来,你还要叫我一声师叔。”黑衣老头儿呵呵笑道。 “原来如此。”丁少阳的表情轻松了些,拱手笑道,“不知道师叔这次来,有什么指教?” 卫继虎那双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眼睛闪了闪:“你也不用跟我虚与委蛇,我知道你素来谨慎,不会轻易信我,这不妨事,我来,只是想要跟你谈一笔交易。” “什么交易?” 丁少阳已然确定,这老头儿跟古恒之间关系定然不和。 “古恒收你当徒弟,只能传你一点归谷剑法而已,这些东西我也会,但是我会的,他却不懂。” 卫继虎说到这里,眼睛里透出几分不可一世的得意:“剑法再高,能打十个、百个就是极限,可是我学的卜相风水术,却可以帮你成就万人之上的功业。” “打住!” 丁少阳连忙阻止他说下去:“谢谢师叔了,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小角色,什么建功立业之类的,我完全没有兴趣,师叔就直说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若是在下有什么不方便的,也请师叔不要见怪。” 卫继虎并不介意对方的拒绝,反而缓缓点头:“不错,你本性谨慎,确实不是能建功业的个,可是就在不久前,你的命格改了。” “现在的你,一人叠了三重命,换句话说,你本身只有智运,但是你吞噬了双胞胎兄弟的财运和权运。” “在命术中,这种叫做三才命格,非常罕见,不是你想或者不想,命运始终会推动你朝着这一方向走。” “但是,因为这三才命格是吞噬而来,你会遇到非常多的反噬,这路走来极为凶险。” 即便丁少阳心智坚定,此刻也感觉到后背一阵阵寒意侵袭。 一人吞噬了双胞胎兄弟命格…… 这几乎是他身上最大的秘密,除了他自己之外,不可能有任何人知道。 而眼前这个老头儿,竟然一口道出。 就单凭这一句话,他就能确定老头儿不是等闲之辈。 假装完全没有意识到,丁少阳戏谑地笑了笑:“好吧,那又怎么样呢?” “我可以帮你。” 卫继虎严肃道:“严格来说,只有我可以帮你,我那个师兄剑术是好,可是用一把剑,无论如何也挡不住你的命里的凶险,只有跟我合作,你才能如愿。” “那你说说,怎么合作?”丁少阳倒无所谓,反正只要这人不坏他的事就行。 “你也猜到了,荣王府和这个玉衡郡主的事情,的确是我的手笔。” 卫继虎看了一眼那边的玉衡郡主,丝毫都不避讳承认:“我对这个小妞并不感兴趣,我想要找的是武穆遗宝。” “武穆遗宝?那是什么?”丁少阳疑惑道。 卫继虎没有说话,只是将目光移向了玉衡郡主。 第72章 王家有女爱发烧 “当年大将军沐云之,以一己之力抵抗火罗国,不仅使火罗不能南下一步,还差点攻破火罗国都。” 玉衡郡主倒是没有犹豫,接口说道:“若不是当年被十二道金牌召回,或许火罗已经不复存在了。” 丁少阳微微皱眉,这情节,似乎跟蓝星上的武穆有些相似了。 “传闻当年沐云之大破火罗,当被召回京城复命时,已经预感命不久矣,便将从火罗国中夺回的宝藏,都藏在一个秘密的地方,为日后能再次发兵火罗储备力量。” 玉衡郡主说到这里时,眼睛也泛起了光:“传说这宝藏中的财富,十倍于国库,只是谁自从沐云之死后,谁也不知道这宝藏被埋在了哪里。” 丁少阳就笑了:“师叔,你不是指望我能找到这宝藏给你吧?” “你能。”卫继虎竟认真地点了头。 “三才命格,夺天地造化,注定集大智大财大权于一身,如果说这天下谁有得到武穆遗宝的运道,估计不超过一手之数,而你肯定是其中之一。” “当然,有我的帮助,你能得到这笔宝藏的机会更高。” 卫继虎的声音里有些急切起来:“到时候宝藏归你,而我只要其中一件东西。” 一件东西?什么东西能比得上十倍于国库的宝藏? 丁少阳念头闪了一下:“好啊,真有这样的便宜事,那是师叔照顾我了,我当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你以为我是三两句话就能哄骗过去的吗?” 卫继虎哂笑着,拿出一张绘满符咒花边的黄纸来:“亲手写下你的名字,再滴上鲜血,我才能相信你的话。” 玛德,好邪门的老头儿啊。 丁少阳可不会随便答应,毕竟在穿越都可以实现的世界里,发生点儿违背认知的事情,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 “我也不瞒你,你做了这一切,到时候如果不遵守诺言的话,我自然有办法治你。”卫继虎坦言,笑容里带着几分阴森。 “那就谈不成了。” 丁少阳摊手:“你知道我生性谨慎,绝不会做这种被动的事情。” “嗯,我早猜到,不过,今天却由不得你了。”卫继虎声音散出寒气。 正当丁少阳拔剑出鞘,想要会会这位归谷一脉的师叔时,外面又传来一个声音。 “师弟别来无恙啊!” 头发花白的古恒,不知道何时也飘然来到门口:“没想到几年不见,你连门内的规矩都不讲了,少阳已经是我的弟子,你休想带他走入歧途。” “哈哈哈哈……” 卫继虎大笑起来:“好师兄啊,你当年违背师父的遗言,出剑杀我的时候,怎么也没见你讲什么规矩?” “那是因为师父不知道你是火罗人,否则他会亲手清理门户!”古恒冷声道。 “火罗人又如何,难道火罗人便不是人命吗?” 卫继虎激动起来:“师兄,我只是想活着而已,这不多吧?” “我可以放你走,但你要保证,以后不可以再打扰我的弟子,否则……”古恒似乎犹豫了下,“我现在就送你上路。” “呵呵……好师兄啊,你真以为能斗得过我?” 卫继虎骤然间举杖就打。 那拐杖好像是实心铁棒做的,拿在他手里看不出来什么,这一挥动起来,顿时满屋都是呼呼的风声。 “你真是越来越不入流了!”古恒手里提着一柄木剑,手都没有往上抬一下。 木杖扫过,书架却轰然一声,被砸得粉碎,可见这铁杖的沉重。 更让丁少阳心惊的是,他看得清清楚楚,铁杖根本没有砸到书架,明明还有两寸距离。 踏马的。 之前仉菲说古恒跟他打的时候,连一成的功力都没有用,他还有些不相信,现在却有点信了。 那根带起沉重风声的铁杖打到古恒跟前,老头儿只把单薄的木剑轻轻一点,竟然就把铁杖打偏了过去。 不得不说,两个老头儿,都有点东西。 丁少阳自忖臂力上不弱于他们,可是剑术上的造诣,却差得不是一星半点。 这种情况下,倒是很难插手进去,否则很容易帮倒忙。 暗暗朝着玉衡郡主使个眼色,对方却完全不接收他的电波,让他也倍感无奈。 不过几个呼吸,两个老头儿兵器已经撞了不知道多少次。 与之前不同的是,后来的兵器碰撞都像是装了消声器,轻微得很难站在屋外听到。 “想走?没那么容易!” 古恒突然喝了一声,听起来,是他占了上风。 而卫继虎则是翻身从窗子向外跃去,中途一个转折,飘到斜对面的屋顶,竟然比猴子还要灵活。 古恒也不让分毫,立刻尾随而去。 转眼间就像是两颗跳跃的弹丸,消失在屋顶之上,而街上的人却少有看到的。 “郡主,这里不是安全之地,还是请郡主早回王府吧。”丁少阳拱手道。 “走吧。” 玉衡郡主理了一下衣衫,翩然朝着门口走去。 路过他身边时,轻轻抖了一下手,“咯咯”娇笑一声,便朝外跑了。 丁少阳感受着刚刚承受的一记“狐狸爬树”,暗骂这特么哪里像是郡主,简直就是个女流氓。 王府中。 荣王爷欣喜非常:“果然是英雄出少年,若是有少阳在身边帮本王,这天下,大概少有什么事情能难得住我了。” 丁少阳听得心里一动,这家伙,不会是要造反吧? 否则以荣王之尊,这天底下哪有什么事情值得他用智谋? 这就像是一个人随意挥拳就有千斤巨力,根本就不用去学什么精妙的招式,最简单的一剑下去,就已经够用了。 这时候还想要不断精进剑招的,除非是他的对手非人类。 玛德,他可不会掺合这种事情。 忙谦虚道:“王爷说笑了,属下也只是运气较好,再加上郡主聪慧,暗中将地点发了回来,否则属下也是一筹莫展。” “哦?玉衡发了地址回来?”赵子括疑惑地望过去,“我怎么不知道?” “自然是因为丁少阳和我心有灵犀,他才能看透我的心意啊。”玉衡郡主娇媚无比地道。 丁少阳不禁扶额。 女人见了很多,要论风烧,还是得郡主。 不想接她这个话头,便直接拿出那封信,讲起文字里面隐藏的玄机。 要说起来,玉衡这个女子也很聪明,她将群芳院的名字,拆分开来放在那信里,且每行的位置都斜向延伸。 若不是丁少阳对这东西很有研究,还真是很难发现信里的秘密。 “果然,果然是心有灵犀啊。”荣王听完竟也抚掌赞叹。 完蛋,难道荣王也盼着女儿发烧? 第73章 你说反了 荣王府摆宴。 这次宴请的只有丁少阳一个人。 郡主失踪的事情本来就是隐秘,如今归来,自然也不会大张旗鼓。 最好的结果,就是悄无声息,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在荣王和赵子括的再三挽留之下,丁少阳不得不打消立刻离开的打算。 只是他已经计划好,只要等第二天天一亮,马上就在这座王府消失。 他来这个世界时间太短,实力也太浅,实在不适合攀上荣王府这棵大树。 人都说大树底下好乘凉,可是越大的树,倒下的时候就会压死越多乘凉的人。 丁少阳不想当那个乘凉被压死的,哪怕这棵大树现在没有要倒的意思。 这一晚,最高兴的莫过于小丫鬟锦云。 她第一次体会到了真正快美的滋味,那是之前的假绣娘,拼尽全力也无法给她的东西。 就在她理着湿漉的头发,展示自己被娇羞和快意染红的俏脸,房门竟被推开。 那个尊贵无比的主子,竟赤着玉足,轻盈曼妙地走了过来。 锦云吓得三魂离体,差点就栽到了地上。 玉衡郡主吃吃笑了一声,纤纤玉指在她额头上轻轻点了下:“贪吃的丫头,主子都没有尝到的美味,你也敢偷吃?” “奴……奴婢……”锦云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丁少阳却拍拍腰儿,示意她直接下去。 锦云知道主子们有正事要做,急匆匆披了衣裳,鞋子也顾不得,便朝着门外奔了。 “郡主驾临,实在是有失远迎。”丁少阳嘴上说得恭敬,身体却连动都懒得动一下。 不是他无力支撑,只是知道这女人现在到来,根本不是看他做样子的。 “丁少阳,你现在还这样跟我说话,实在是太让人伤心了。” 玉衡郡主撅嘴生气般道:“你偷了我的丫鬟,难道不该给我一个交待吗?” 丁少阳笑笑:“郡主说的是锦云吗?这个丫头乖巧伶俐,之前我就向王爷讨了过来,后来她也在寻找郡主的事情上出了不少力,这应该,算不得偷吧?” “你只知道她伶俐,可知道她别的事吗?”玉衡郡主试探道,“譬如和那个绣娘应茹……” “你说的是假绣娘吧?” 丁少阳点点头:“不错,我之前试探几个丫鬟,一下试出锦云这丫头早就有过情郎,只是后来才发现那个情郎就是假绣娘应茹,郡主想说什么?” “这么说,你不介意她和别的男子有过欢愉?” 玉衡不仅没有生气,反而眼睛更亮了些:“对了,父王的一个宠姬洛璃,今日突然不见了,怕是还要劳烦你去寻一寻呢。” 丁少阳目光平静地望过去:“郡主回来,她自然待不下去了。” “哦?”玉衡眼里的兴致变得更高,“我想听听你的解释。” “属下不知道。” 丁少阳拱手:“但属下非常清楚,仅凭应茹和锦云两个,完全没有任何手段,能让郡主只身外出。” “那应茹不过是个假绣娘而已,骗骗如锦云这般情窦初开的小丫鬟尚可,可是跟真正的才俊比起来,连中看不中用几个字都当不起,何况郡主本身聪颖非凡,不是他能骗得到的。” “但若是洛璃姑娘也在其中,一切倒是说得过去了。” 玉衡听到这儿,眼睛亮得像水晶:“你竟然一下子就猜到她了吗?你真是我见过最厉害的男人。” 她轻移莲步,跪在榻上,四肢并用向前爬去。 巍峨到有些不和谐之处,此时更是要将衣衫爆开。 刚刚那个高贵的郡主,此刻正一点一滴向着当妇滑落。 “那你猜猜,我是怎样被她骗去的?” 玉衡似乎是玩猜谜上瘾,甚至上前抬指,托起了丁少阳的下巴:“猜到的话,本郡主有赏。” 当妇又朝着贵妇滑回一截。 正是这左左右右的摇摆之间,才最让人欲罢不能。 “属下不知。”丁少阳摇头。 事实上,他知道洛璃也并不是盲猜的。 那天晚上,那个身材堪称完美的陌生侍女,来得有些莫名其妙,是以丁少阳在她身上做了些手段。 没想到的是,第二天,他在献舞的洛璃身上,闻到了自己暗中施给对方的香味。 身为王府的宠姬,荣王的禁脔,半夜扮成小丫鬟跑来,总不能是因为他“柱”名远播,所以慕名过来体验的吧? 这点他之前也没有想通,直到卫继虎说出“武穆遗宝”时,他才突然有些明白。 他来王府时,身上悬挂的玉佩,正是山贼托运那些书册的信物,不过是他后来的仿造物。 洛璃来到王府,甚至把玉衡郡主骗走,都是为了要找到那个传说中的“武穆遗宝”。 而当时他出现,身上正好有一块和玉衡画出来的玉佩相似之物,这便由不得洛璃不前来试探了。 想想那一晚,他竟然跟荣王的宠姬共度一夜…… 这事儿特么的打死也不能说出去。 “那是因为洛璃是我见过最合我心意的女人!” 玉衡郡主咯咯笑了起来,声音震得山峰颤动,让人色变:“这么好看的女人,不该只能由父王一个没用的老头子占着,我也想要。” 哈? 尽管已经知道这郡主很离谱,现在只觉得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 丁少阳情不自禁吞了口唾沫,原以为是什么惊天阴谋,奇妙诡计,到头来,原来只是一出闺女跟老爹抢女人的戏码? 擦! “你不知道,洛璃的皮肤有多滑如脂玉……” 玉衡描述这些的时候,眼睛里还闪烁着当时的快乐。 可是丁少阳满眼都是灰暗。 特么的,老子不想听这些,不想听啊。 “丁少阳,你能看出锦云,也肯定能看出我来。” 玉衡郡主突然转回了话题,缓缓凑了过去,樱唇中的气息都喷在对方的脸上:“我也想做,你刚刚对锦云做的那些事情。” 丁少阳抬起手来,就当玉衡以为是要摸她的脸时,却被对方手掌推开了。 “郡主,请自重!” 丁少阳柔声道:“郡主身份尊贵,不是小小的丫鬟可比的。” “尊贵有什么用?” 玉衡郡主突然沮丧起来:“尊贵却连自己想要什么都左右不了,我岂不是连小丫鬟都比不上吗?丁少阳,你肯收下那个丫鬟,却为何对我这么冷漠?” “你不是丫鬟,属下也不可能把你从王府讨走。”丁少阳淡然道。 “你可以!”玉衡眼睛亮起,“只要你向王府提亲,我不要你休妻,只要做你的正妻之一便可!” “在下无功无德,不敢造次。”丁少阳道。 “你不要逼我!”玉衡怒了。 虽然但是,你后面两个字说反了。 第74章 令行禁止 “丁少阳,这次潜入王府的人,跟你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玉衡郡主俏目打量着他:“别否认,你那个名叫卫继虎的师叔,还是一个火罗人,他派人将我掠走,而你又将我找回来,这都是事实,只要我将这些告诉父王,你猜自己会有什么结果?” “郡主,属下区区小人,还请高抬贵手啊。”丁少阳无奈苦笑着。 “是吗?你口口声声说是属下,却丝毫都不见对我的尊敬,更不听我的命令,岂不是违抗上官?” 玉衡郡主见他服软,又换了个戏谑的语气,玉指点在他的胸膛。 好家伙,这罪名堪比蓝星的帅哥不陪睡违背妇女意愿,牛13啊! “丁少阳,只要你能给我想要的,我也会让你在济安过得无比舒心。” 玉衡郡主也是懂得胡萝卜加大棒的:“更何况,本郡主差吗?” 说话间,她再向前一步,一手按住,高高在上地俯视着男人。 “自然不差,比起洛璃来,有过之而无不及!”丁少阳真心赞叹着。 从这个角度来看,真真是壮丽河山、风景如画。 “那你还在犹豫什么呢?” 玉衡郡主脸上终于又有了妩媚的笑容,身躯直立得更高了一些:“非要让我命令你吗?” “令行禁止!”丁少阳认真回道。 噗嗤…… 玉衡郡主被逗得笑了出来:“你真是个有趣的男子,我从来没有发觉,原来和男子说话也可以这般有趣。” 意思是说,以前你跟男人有趣的事情,都特么是动真格儿的呗! 荣王这闺女到底是怎么养的?散养也不是这么个散法吧? “来吻我吧!”玉衡郡主终于下命令了。 一令发出,便主动俯下身去。 丁少阳对天发誓,这一切都是被迫的,虽然这檀口樱唇吐息如兰,一点都不让人为难。 轻轻一推,这玉人般的郡主便顺势倒了下去。 眨眼间,攻守之势易也。 “属下的军令执行得尚可吗?”丁少阳问道。 “果然剑及履及,精彩绝伦!”玉衡郡主满意地眨眨眼睛,“当赏!” “谢郡主!” 丁少阳站在榻下恭敬地一个深揖,转身走到门口。 玉衡郡主以为他要去取什么东西,毕竟闺房中有些东西可以让人更有乐趣。 谁知那个家伙竟然直接拉开了房门,在她还愣神的时间,头也不回地往外走了。 当玉衡发觉对方是真的走的时候,那货早就跑得连影子都看不到了。 “浑蛋!” 玉衡气得掀翻了房里的桌子,架上的花瓶更是无一幸免。 “丁少阳,丁少阳,我玉衡记住你了!” “从来没有人可以拒绝我,谁都不行!” “好啦!” 赵子括在门口嚷了一声:“堂堂郡主,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 “大哥?你怎么在这里?” 玉衡郡主怔了一下,旋即就知道又是丁少阳搬来的救兵,顿时更气得青丝化烟:“好个丁少阳,好个小小指挥使!我赵玉衡要是不能将他斩下,此生不沾女色!” 逃走的丁少阳也大呼刺激。 赵子括更是抬手指着她,半天不知道要说什么。 最终也只是叹了口气:“你啊你,你将他吓到了!” “哼,我看他倒是一个不知道什么是害怕的人,否则他怎么敢?”赵玉衡气鼓鼓道。 赵子括也被自家妹妹弄得无语:“他逃了,你顶多杀他一个;可若是错会了你的意思,又或者被王府知道他……” 世子说到这里,特意向外看了一眼,见没人才继续:“私通郡主,你说父王会不会灭了他的三族?” “我已经告诉他,可以做他的正妻之一……”赵玉衡还没有说完就被打断。 赵子括摇头失望:“父王会同意吗?” “我才不管他!”赵玉衡在听到这里的时候,眼里甚至闪过了一抹鄙夷。 赵子括大惊失色,皱眉拽了她一下:“还是这般口无遮拦?你不怕,也不怕父王对付丁少阳吗?” 玉衡郡主眯了眯眼,没有说话。 “你若只是想借丁少阳跟父王作对,那尽管去闹吧。”赵子括提醒道,“但若你还想要丁少阳留住一条命,就不要做得太过,否则父王是不会留情的。” 沉默良久之后,玉衡郡主再次开口:“若是我真想嫁给他,大哥以为该怎么做?” 赵子括倒是略略惊讶了一下,随即道:“只有他能扶摇直上,到父王认为他有用之时。” 言下之意,凭丁少阳现在的区区官职,就算是真的智勇双全,也万万配不上郡主之尊。 连一点遐想的资格都没有! …… 玛德,实力太弱了啊! 走出王府的丁少阳,迅速冷静了下来。 玉衡郡主不好看吗?烧得人心里不痒吗?可是碰不得啊。 荣王爷看起来是个老好人,对他也相当器重,如果他真是这时代一个小小县尉,恐怕现在早已对对方感激涕零。 可是现在的他看得很清楚,那个老银币藏得很深,现在所有的“看重”,都不过是想要利用他而已。 对方甚至连些贵重的筹码都不值得用,只拿一些口头的“看重”,就可以把类似他这种小人物吃得死死的。 至于利用过后,一旦失去了价值,自然是毫不犹豫甩掉无用的棋子。 按大乾的地位来说,荣王对他来讲,就是飘在天上的人物。 原本他连被对方利用的价值都没有,而现在荣王既然表现出来这种示好,那可想而知,一定是有什么巨大的坑在等他跳。 不行,他必须尽快把实力提升上去,否则未来不知道还有多少人等着坑他。 噗…… 土地庙里,古恒喷出一口鲜血来。 丁少阳急忙上前扶住:“怎么回事?被卫继虎打伤的?” 虽然这老头儿脾气死倔,颇有些老顽固的架势,可是这段时间真心真意传他剑法功夫,人也不是奸诈之辈,他已经将对方当成了自己人。 “他还没有这个本事!”古恒将他紧张的表情收入眼底,满意地点点头,“不过我早告诉过你,我命不久矣,趁着这段时间,你要把我的剑术全数学会,否则……我就是归谷一脉的罪人。” “我真的是卫继虎说的,三才命格?”丁少阳突然抬头问。 古恒沉默一下,点了头:“三才命格,注定危机四伏,不能登峰造极,就可能惨遭横祸。” 果然,人都是逼出来的吗? 丁少阳咬牙,看来他必须要做点动作出来了。 第75章 天天都特么头大 “姑爷,姑爷!” 幼白挥舞着小手,跑进院子里。 眼见到丁少阳,才发觉自己太激动了些,不禁羞涩地蜷起头来。 “你怎么来了?”丁少阳刮了一下她娇俏的小鼻子问道。 幼白奇怪地抬头望去:“不是姑爷让我们来的吗?” 说话间,裴羽柔也已经进门,看着又有好几日不见的丈夫,面带温柔袅袅而来。 在她身后,一个身被披风,头戴斗笠的女子,缓步跟在不远处。 “官人……”裴羽柔用她特有的声音,柔柔甜甜地叫了一声。 却见丁少阳满脸肃然杀气,闪身之间就来到身边,把她挡在身后,刷地拔出了宝剑。 裴羽柔吓了一跳,却又不敢问话,只是惊愕地朝门口望去。 “丁公子,不用对奴家这么紧张吧?” 斗笠摘下,露出里面那张绝美面庞,正是王府消失的宠姬洛璃。 “奴家要是想害尊夫人,她们主仆早就没命了,这难道还不能证明奴家的诚意吗?” 丁少阳盯着她看了几眼,还剑归鞘,拱手笑了几声:“一个玩笑而已,我这个人时常会有些神经过敏,洛姑娘不要介意。” 话是这样说,他此刻一点都没有放松警惕。 一个王府的宠姬,用美色迷倒荣王,同样又借此把玉衡郡主拐走。 按常理说,做下了这么多大事,此刻早就应该销声匿迹,躲到个谁都找不到的地方。 洛璃却反其道而行之,不但没有跑,还跑去临风县接了裴羽柔,又大摇大摆地重回济安府。 要说这只是好玩,打死荣王爷和赵玉衡,丁少阳也不相信。 “好啦,奴家知道你不会信,不过这次我去临风带来嫂夫人,的确是为了帮你。”洛璃抬手理着一缕青丝。 这简单的动作,在她做来却显得分外妩媚。 “哦?怎么讲?” 丁少阳眯起眼睛倾听。 他并没有打算接裴羽柔过来,尤其是现在这个时候。 荣王那老狐狸的动机不明,赵玉衡个小妖精也虎视眈眈,再加上师叔卫继虎…… 眼前这个他倒是没有计算在内,但仔细想想,这个也应该是卫继虎的人,说不得还是弟子。 “你猜得不错,卫继虎正是家师,”洛璃微笑着承认,“说起来我们还是同门师姐弟。” “我替内子多谢师姐一路上的关照了。”丁少阳再次拱手。 “好说,师父请你过去一叙。”洛璃开口道。 丁少阳顿时为难。 上回亲眼见过卫继虎动手之后,他心里十分清楚,那个老头儿可不好对付。 但是现在这种情况,对方是在警告他,如果他不乖乖听话,就算是动不了他,却可以随时去动裴羽柔这些身边的人。 心里转过一千个念头,面上却只是淡然笑了一下:“正巧,我也准备给师叔带一坛好酒过去。” 洛璃满意点头,转身上了门外马车。 丁少阳抓着裴羽柔的肩头:“娘子一路劳顿,且先去休息一番,我去去就来。” “官人,我是不是又给你添麻烦了?”裴羽柔略有些紧张。 “不妨事,该来的总会来,一切交给我来处理吧。”丁少阳安慰着,转身跳上马车。 洛璃在马车里,早就已经备好了酒菜,甚至点好了熏香。 此时见他掀帘进来,亲手斟上了美酒。 “师弟,尝尝我亲手酿的酒如何?” 见他不为所动,悠悠叹了口气:“好歹你我也有一场露水缘分,何至于如此防备我呢?” “师姐太美。” 丁少阳也叹气:“曾经有一个母亲告诉他的孩子,越美的女子越会骗人,师姐美得连郡主和王爷都能骗,骗我当然更不在话下。” 说得是无情的话,偏偏将对方也说得十分开心。 洛璃娇笑着拿起酒杯,轻轻抿去半杯入腹,再将剩下的半杯吸入口中。 身子向前倾斜,忽地堵住了丁少阳的嘴巴。 那半杯酒便无声无息地,转到了他的口里。 酒不过是一个引子,有了这个引子之后,火苗便很快被点燃。 在这难分难解之中,马车忽地停了下来。 洛璃身子顿了下,不舍地撤开红唇:“师父在等你。” 丁少阳没有犹豫,起身跳下马车。 这是个破落的院子,按时间来看,应该是城里极偏僻的角落。 也不知道对方是怎么找到这么一个落脚处,但的确是足够隐蔽了。 卫继虎倒并没有隐藏,他下车时,正在盘腿坐院子里,用铁锅熬煮着一些草药。 时不时的,还会咳嗽两声,看上去身体也有些微恙。 “来啦。”卫继虎没有抬头,却先打了招呼。 “师叔,不知道让我来有什么要事?”丁少阳借着东西半倚坐下来,倒是比对方还要惬意。 “你已经大祸临头了,知道么?”卫继虎呵呵冷笑了两声。 丁少阳不以为然:“怎么说?” “归谷这一代里,古恒的剑术最高,而我的相术比他略胜一筹。” 卫继虎盯着他上下打量一番:“丁少阳,我师兄收你为弟子不假,传你剑术也不假,可是,他其实并不了解你。” “他那个人太过顽固,以为天下人都跟他一样,只要凭着一把剑,和一个执着的信念,这辈子就什么都可以不顾了。” “可是你不同,你好色,爱财,却野心不大,本性纯朴,但事到临头,下起黑手也可以不择手段。” 丁少阳不说话,心里也知道对方说的不错。 真要是可以的话,以他现在手里握着的财宝,直接在临风县,抱着娇妻美妾养老也不错。 什么天下大势,跟他没有多大关系。 之前做那么多,完全都是被迫到了份上,不杀别人就不得安宁,最后一步步走到了这里。 “知道我为什么要让洛璃进荣王府吗?”卫继虎突然问道。 丁少阳疑惑地望过去。 “荣王手里,很可能握着关于武穆遗宝的秘密。” 卫继虎带着些诡异笑着:“听说武穆遗宝的财宝,十倍于国库,你说荣王真拿到了宝藏,是会交给皇帝,还是自己拿来用?如此巨大的一笔宝藏,他要用来做干什么?” 造反两个字,几乎就要写在半空了。 丁少阳本能地想要眯起眼睛,却硬生生忍住了。 “他为何突然对你一个不入流的兵马指挥使感兴趣?” 卫继虎目光炯炯:“古恒,快不行了,没有我帮你,荣王一定会把你玩儿死!” 玛德! 丁少阳不由有些心烦。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天天都特么头大。 现在有点后悔没有把那个赵玉衡给整了,反正都特么是头大,宁可是下面的头大了。 第76章 孺子不讲武德 “我知道你肯定还有后手,可是没用,因为你还有一个敌人,那就是我。” 卫继虎将褐色的药液倒进碗里,一口气喝了下去,面色比之前要红润了些。 戏谑地望过他:“若是你不合作,我会牢牢盯着你,让你做哪一件事都不会顺利,不信的话,可以试试师叔的手段。” 我可谢谢你啊! 丁少阳呵呵笑了两声,全然没有当回事的样子:“话说开,那事就好办了,既然武穆遗宝可能落在我手里,你又不跟我抢,合作的事情当然没有问题。” “你说真的?”卫继虎眼睛一亮。 “你既然这么了解我,也应该知道我跟别人不同,对我有好处没害处的,当然不会拒绝。” 丁少阳摊了摊手:“不过你也别弄那什么邪门符纸,我不吃这一套。” “这可由不得你。”卫继虎冷笑着。 “也由不得你!” 丁少阳身子不动,眼神却变得冷漠起来:“卫继虎,想合作就拿出诚意来,别跟老子摆什么臭架子。” “放肆!” 卫继虎伸手抓向铁杖。 丁少阳却先他一步按住。 论剑法,他的确不是这老家伙的对手,可是不代表他就怕了对方。 两人各持铁杖一端,卫继虎猛然运力抬起,朝着丁少阳打去。 可丁少阳的臂力也不是吃素的,再加上福寿丹功积攒下来的功力,丝毫都不逊色于对方。 只是他半倚的姿势吃了亏,被这一杖抵得向后滑去。 然而丁少阳完全不把这种劣势当回事,任由对方一式得手。 卫继虎还来不及得意,已经被他一脚踹在心窝上,铁杖也脱手出去。 “坦白说,叫你一声师叔,那是看得起你,要是老子不认,你连屁都算不上。” 丁少阳拎着铁杖站起来,冷笑着看他:“想死还是想活?” “不小心被老鼠咬了一口,你就真以为能拿得住我?” 卫继虎丝毫不以为意:“古恒都不敢夸这样的海口。” “可我不是他啊。” 丁少阳谑笑着:“亏你还是一个耍阴招的老前辈,竟然一点都没看出来,我为什么会坐得靠你那么近,你的汤药,味道好吗?” “你……动了手脚?”卫继虎大惊失色。 他刚刚的确是没有留意,此刻仔细感觉了一下,竟感觉到有些手软脚软。 “锅里的没有问题,可是你的碗不太干净啊。”丁少阳踢了踢那只盛药的粗瓷碗。 “好小子,你不怕我恢复之后杀了你吗?”卫继虎怒问。 “好说,那就在你恢复之前,先杀了你就可以了。” 丁少阳高高举起铁杖。 这东西极为沉重,在这一杖之下,卫继虎的脑袋不会比西瓜结实多少。 “丁公子!” 洛璃有些惊慌地赶了过来。 连她也没有想到,结局会成了现在的样子:“手下留情,留下师父的命,比起杀了他要对您更有利。” “我知道,但是……” 丁少阳眯起眼睛:“我信不过他。” “我可以担保!”洛璃急道。 “你觉得我能信得过你?” 丁少阳好笑:“好啦,师叔师姐,要怪就怪你们动了对我出手的念头。” “这玩意儿,没有就是没有,可一旦有了,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你们。” 洛璃还想再说话,却见男人变魔术一般拿出一架手弩,还特么是上好弦的。 这一路上,她的注意力从来都没有从男人身上挪开过,两人更是亲热了一番。 竟然丝毫都没有发现,他身上还带着如此的利器。 洛璃顿时无语。 担保?自己能不能活也只能靠运气…… 不,洛璃突然意识到,如果丁少阳真要杀她,运气再好这一次也逃不过。 男人的杀气已经锁定了她。 这一切不是因为她算计对方,而是他们把裴羽柔当成了敲打威胁他的筹码。 龙有逆鳞,触之必死! 裴羽柔就是他的逆鳞! 从丁少阳出门的那一刻,就已经在打定主意要杀死她和背后的所有人。 洛璃明白了,可是已经晚了。 “等等!” 卫继虎也意识到不对,急急喊道。 可惜,他的确看错了丁少阳,那根铁杖完全不理会他的喊叫,直接朝着头顶砸了过去。 完了! 卫继虎禁不住闭上了眼睛。 叮的一声。 砸落的铁杖被宝剑撞开,连带着丁少阳也向后晃了两下。 暗暗吃惊这一记的力道同时,他几乎没有丝毫犹豫,也没有去看宝剑来处,而是瞬间将弩弓指向卫继虎。 “少阳停手!”古恒先喝了一声。 丝毫不用怀疑,若是慢了半拍,弩箭立刻就会穿透卫继虎的心脏。 “师伯,请救我师父一命。”洛璃跪在地上叩首。 古恒叹了口气,看看卫继虎,再转头望去。 弩弓并没有因为他来而转换位置,此刻仍然指着卫继虎,只要动动手指,足够将此人射成刺猬。 这已经代表了丁少阳的态度。 “少阳,我知道他行事触怒了你,但留着他,的确比现在杀他更有用。”古恒缓声解释道,“我可以保证他不会再生祸端,还会完全为你所用。” 丁少阳没说话,但也没有移动弩箭。 古恒走上前两步:“师弟,起誓吧。” “唉……” 卫继虎长叹一声:“果然是三才命格,我卫继虎输得不冤。” 说着,举起右掌起誓。 然后没等别人催促,自己从怀里掏出一张陈旧的皮卷。 咬破手指,在上面写下自己的名字。 “这是归谷一脉的传承至宝,以此物起誓,凡是归谷门人,绝不敢有丝毫违反,历代以来,有三人违誓的,全都惨死非命。” 古恒解释着。 丁少阳沉默了一下,将弩弓指向下方。 “谢谢师伯,谢谢丁公子!”洛璃急忙感谢着。 “她也要。”丁少阳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 洛璃一怔,苦笑两声,不等对方眼神变冷,连忙就发了誓,也把名字写了上去。 “现在可以说一说,你们都有什么用处了。” 丁少阳把弩弓收起来,饶有兴致地望向两人:“如果没有用处的话,我未必会留着二位。” “你这……”卫继虎急了。 师门血誓都写在至宝上了,这小子还想杀他,竟如此不讲武德? “你老实点!” 丁少阳伸手向后:“我不管这誓言有用没用,现在不听我的,用不着什么誓言,我立刻就让你惨死非命!” 他相信古恒没说谎,也看得出来卫继虎也信这东西,可是这不妨碍他更相信自己手里的弩箭。 第77章 连皮带骨吃幼白 卫继虎快被这个不讲武德的小子气炸了。 他抬头去看那位古板的师兄,发现古恒正眼神飘忽,朝四周望去。 好吧,这老家伙看来是管不住“孽徒”了。 事实上古恒非常开心,一点都不想管他的“孽徒”。 他被这个“孽师弟”气了半辈子,一直都没有彻底将对方拿下。 谁想丁少阳到这里,三下五除二就把这个家伙给收拾了。 虽然这手法不是他欣赏的,可是结果说明一切,他也在考虑是不是丁少阳的做法才更正确。 事实证明,人要是能无耻一点,很有用。 “这二十年,我在大乾各地都搭了一些关系网,必要时可以搞到各种情报。” 卫继虎主动开口:“师兄只知道拿一把剑乱砍,以为砍尽了天下的贪官,世道就会变好……” “难道不是?”古恒气道,“这些蛀虫,尸位素餐,少一个都是天下万民之福!” “呵,你还是这般天真啊!”卫继虎嘲笑道,“砍一个被喂饱的贪官,不过是换另一个饿鬼贪官上来而已,你能把天下的官都砍完?等你砍完了,大乾也完蛋了。” 古恒怒了:“落到现在这个地步,你还没有醒悟吗?” “是你该醒悟了。” 卫继虎看看丁少阳,见这家伙没有再动弩箭,才放心继续道:“我技不如人,甘愿俯首,可那也是对师侄,你只是收了个比我强的弟子而已。” “那也足够证明老天对我比较眷顾。”古恒听到这儿,顿时有些得意起来。 废话,能不好吗?这可是他拼老脸跪着求来的弟子…… 总之是自己眼光好。 “总之在大乾,除了京城之外,各大州府都有我留下的眼线,想必以后会有些用处。” 卫继虎不再争辩,只是陈述了一下自己的作用。 “哈哈,师叔这是说笑了,不仅仅是有用,那是肯定有大用处的。” 丁少阳伸手背后的手拿出来,亲切地大笑着:“刚刚那都是在开玩笑,我们同是归谷一脉,您又是师叔,我怎么可能对您下手呢?” “我只是时常有些戏瘾上身,师叔不要介意啊。” 我信你个鬼啊! 卫继虎一万个不相信,这小子刚刚是真的想杀了他的。 不过这心思他能理解,要是他有这么一个对手,不能确保安全的情况下,他也会抹杀干净。 只能说……栽了就是栽了。 “那自然是,不过师叔我也愿赌服输,发下的誓言绝不反悔,师侄可以放心。”卫继虎暗松一口气。 “我记得师傅说过,师叔是火罗人?”丁少阳问道。 卫继虎点点头:“不止是我,小璃也是火罗人,归谷一脉在火罗也有分支,只不过我师父他……跟火罗有仇,所以就不想收火罗传人。” “师叔和师姐原本打算去哪里?”丁少阳问道。 这两人对视一眼,都没有说话。 原本他们是要拿下丁少阳,有这家伙的配合,留在济安府不成问题。 另外还可以借助他跟荣王府的关系,继续调查武穆遗宝的线索。 现在全都办砸了,那个计划也不方便再拿出来说。 “师侄有什么指示就直说吧,我这把老骨头说话算数,你交待的东西必会办得妥妥的。” 卫继虎一听就知道对方是有计划的,索性挑明直说。 丁少阳满意点头:“在下只是有点不成熟的想法,既然师叔在各大府城都有眼线,我想在这些府城都建一个车马行,做成一个货物流通运送网。” 简单来说,就是要做个大乾版顺风快递。 卫继虎眼睛一亮,马上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这张网子如果真的能铺开,那作用可就大了。 明面货物流通,赚取金钱,暗中则可以是消息流通,甚至明目张胆地传递消息。 别看这些贩夫走卒的活计,实际上跟天下商人密切接触,很多都能拿到第一手消息。 再配合自己的那些眼线,这就是一个覆盖大乾的情报网。 好家伙,他以前就没有想到这些。 “好,那就交给我来做,保证两年之内,将这张大网铺开。”卫继虎突然像是找到了件有意思的事情。 “半年。” 丁少阳强调道:“消息都是及时性的,若是动作太慢,很多东西知道时已经晚了,我只能给你半年时间,师叔要是不行,就提前说明一下。” 卫继虎被怼着了,一咬牙:“好,半年就半年,我现在就去筹建。” 这幕景象,把洛璃都看得偷笑不止。 还是头一回见到,师父被人怼成了这个样子。 …… 丁少阳回到济安新买的宅院,裴羽柔一见到他回来,如扑火的飞蛾般涌进他的怀里。 “官人,刚刚吓到我了,以后没有你的话,我再也不会跟别人出来……” 裴羽柔说话之间,已经梨花带雨。 她看到丁少阳当时严肃的样子,是真的被吓到了。 现在想来,要是那个洛璃姑娘真的存了害她们的心思,当真是上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不怪娘子,是我太疏忽了,该早些把娘子接过来,还好这次是洛璃,要是你真的被人伤到了,那我真是一辈子都不能原谅自己啊!” 丁少阳光明正大抚着女人的脸。 真滑啊,滑得都不想拿开手了。 再看看女人面色羞红的样子,他心叫有门儿,猛然吻了过去。 裴羽柔微微有些抗拒,可这点力道,更像是在增加兴致。 丁少阳那两只手可不是吃素的,魔幻指法顿时大肆施展,哪里是连正餐都吃不饱的裴羽柔能抵挡的,几秒钟便已经败得一塌糊涂。 “姑爷,吃……” 幼白端着茶点进屋,看到眼前的一幕,惊得不知道要把小手放到哪里:“吃……吃……” “再不关门,我就把你连皮带骨吃下去!”丁少阳威胁道。 “啊……” 幼白赶忙慌里慌张地跑出去,将门关上。 这才反应过来,明明是他们做些事情的时候不关门,干嘛凶她? 哼,我自己吃点心。 幼白恨恨地咬了一口,一点都不香。 “官人,我……” 裴羽柔有些犹豫着。 丁少阳哪会再给她时间考虑。 这种事情就像是两军打仗,站在城门外谈判,永远不知道谈到什么时候是个头。 但要是强势一点,直接撞破城门,很快就能融洽地亲如一家。 当然,丁少阳并不是那么粗鲁。 撞城门之前,他吩咐手下,运用一切可以运用的武器,城墙四周疯狂点火。 守城兵卒惊慌地四处灭火,城楼松懈时,他才一举撞门,长驱直入…… 第78章 隗府宴艳 “嫂子,该起床了。” 丁少阳戏谑地逗弄着。 “官人你……” 裴羽柔羞得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脸红得都要滴水了。 昨夜的攻城战,打得异常火热,战况也让裴羽柔无比欣慰和满意。 唯一令她没有想到的是,在最后登上城楼,马上要插上大旗宣布胜利时,丁少阳突然喊子她一声嫂子。 更让人羞窘的是,这一声之后…… 看着地上那床已然湿得不成样子的被褥,她都不知道要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只能又羞又恨地咬了对方一口。 作为当事人的丁少阳承认,这一招威力巨大,给了他无比的鼓励,下次他还要。 “好了,不过是和娘子调笑而已。” 丁少阳也知道不能太过了,低头附耳细语:“这段时间辛苦娘子独守空房,我专门学了这道家真功,娘子还满意吗?” 那简直……太满意了。 裴羽柔轻咬红唇,螓首蜷在胸前,微不可察地点着头。 和昨晚相比,之前那些零碎的东西,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让我来伺候娘子宽衣。”丁少阳坏笑着伸手过去。 “这哪里使得?” 裴羽柔哪里不知道他的心思,不敢让他上手,匆匆而温柔地取过衣物,细心给对方披上。 丁少阳也十分满意,外面的野花是不错,可还是家里的饺子最香。 趁着对方一仰头的功夫,捧住俏脸又吻了上去。 正自难分,外面幼白端着水盆进来,目瞪口呆地怔在了那里。 “好个小丫头,骨头不想要了是吧?”丁少阳假装训斥道。 裴羽柔连忙轻打男人一下:“你别吓坏了幼白。” “遵命娘子!”丁少阳哈哈笑着,“我只是逗她玩笑而已。” “姑爷真坏!折腾小姐一晚上,现在还没个够吗?” 看到他不是真的生气,幼白也胆子大起来,翻着白眼向他表达不满。 “你这小丫头知道什么,娘子可是乐在其中……” 看裴羽柔羞得快要无地自容,才咳嗽两声:“等长大些给你找个如意郎君,到时你就知道没够有没够的好处。” 幼白偷眼看了看自家小姐,只觉得今日份小姐容光焕发,本就娇美的面庞更是分外明艳。 以前姑爷平时极少到小姐那里过夜,每天小姐都是闷闷不乐的样子,现在却眉目间都是藏着笑的…… 难道真有这么神奇? “先吃饭,我有些事情待会儿要跟娘子说。”丁少阳吩咐底下人将饭送到屋里来。 “郎君是想让我回临风吗?” 刚刚品过人间至味,裴羽柔心里一百个一千个不愿意,又不好意思说出来。 丁少阳不禁笑笑:“我恨不能把你系在腰上随身带着,哪里舍得再让娘子离开。” “那是什么?”裴羽柔羞得轻打他一下,却放下心来。 “我要带娘子去隗知府那里走一趟。” 随即,把在济安和祁云淑相认的事情说了一遍:“娘子可以在济安开几个铺子,让淑姨也占些股,便没什么人敢找我们的麻烦了,今天也算是带娘子去拜会一下长辈。” “谢谢郎君!” 裴羽柔特别感谢对方一直记挂着她的事情:“只是这仓促之间,该准备些什么礼物?” “放心,我都准备好了。” 丁少阳笑笑,完全不当回事。 对隗宗华来说,银子就是最好的礼物。 至于祁云淑就更简单了,他哪怕连衣裳都不带也没事。 去之前,丁少阳已经派人去送了拜贴。 到隗府时,门房一看是他,连通报都没有,就赶紧迎两人去了客厅。 内堂中,隗宗华和祁云淑竟一起等着他们两个。 丁少阳连忙行礼:“丁少阳携内子,见过大人、夫人。” 裴羽柔分外紧张,连忙也跟着拜去。 “这里都是自家人,不用这般多礼。”隗宗华分外高兴,挥手着人准备酒宴。 祁云淑更是格外亲切,拉着裴羽柔,就如见了失散的姐妹般热络:“这便是羽柔吧?我家少阳真正是好福气,娶到如此美丽的下凡仙子。” “淑姨过赞了,淑姨才是皎若明月,凌风出尘。”裴羽柔连忙回应着。 祁云淑不禁更是好感大增:“羽柔也是诗书之家?” “幼时勉强读过几本书,勉强识字而已。”裴羽柔不好意思地回应,“是官人如此形容淑姨,我觉得十分贴切……” 这么一听,祁云淑更开心了几分,直拉着裴羽柔去旁边说起了体己话。 隗宗华看女人热络,也乐得这边清静。 看看两边:“荣王府那边,郡主是要下嫁于你?” 这话一出口,屋子里的声音全都消失了,两个女人都望向了丁少阳。 丁少阳尴尬地呵呵两声:“不瞒姨丈,这只是个幌子而已,前两天玉衡郡主失踪……” 前因后果讲了一遍,女人们齐齐松了口气,隗宗华却有些失望。 “我看荣王对你的确有几分偏爱,说不得这事有几分真意在。” 仔细想想当时情景,隗宗华觉得这事不完全是虚的。 丁少阳却摇摇头:“我对郡主和王府没有非分之想,只守好眼前人,就是最大心愿了。” 两个女人听了,眼里都存了一丝温暖。 裴羽柔认为“眼前人”说的是她,祁云淑也觉得肯定有自己有份,只是这其中滋味都藏在心里罢了。 “妇人之见啊!” 隗宗华对此不以为然:“若是荣王能在朝堂助你一臂之力,你知道会有多大作用吗?” “姨丈教训得是,我定会跟王府搞好关系就是。” 丁少阳边妥协,边悄悄朝着女人那边打个“安心”的手势:“世子赵子括和郡主玉衡,跟我的关系都还可以。” “嗯。”隗宗华见他受教,略安心了些,“如今这世道,朝堂也不是好待的,要是能让玉衡郡主对你倾心,那可是绝佳的靠山……” “好了,酒菜都准备好了,还是让两个孩子入席吧。” 祁云淑自不愿听丈夫,把自己的情郎推给另一个更厉害的女人,张罗着结束这个话题。 隗宗华也知道这事一两句说不清楚,当着裴羽柔的面也诸多不便,也就不多说了。 席上,祁云淑分外热情,频频让隗宗华举杯,不多时便把知府大人给灌醉,连带着裴羽柔也被她劝着喝了不少。 丁少阳还有事要找隗宗华商量,正想阻止,桌下有东西轻轻触着他的裤管。 低头望时,只见一只去了绣鞋,单着罗袜的玉足,轻轻攀援而上,说话间已经要蹭到山腰。 第79章 还嫌不够 好家伙,几日不见,祁云淑是吃下母狮胆了吗? 虽然隗宗华已经醉得不太行了,毕竟还在桌上,看来这段时间真是急缺甘霖了。 丁少阳左右瞟了一眼,面不改色地伸手抄住,妙手轻弹细挑。 祁云淑身子猛然一颤,差点便叫出声来。 饶是收得快,也依然被看出了反应。 “淑姨怎么了?”裴羽柔忙问道。 “无……无事,只是今天见了你们,勾起许多往事,一时百感交集,不知道是喜是悲了。”祁云淑轻声叹着。 说到最后时,她又是一颤,因是那个坏人手里又在捣鬼。 急忙用另一足轻轻踢了对方一下,这才将玉足挣了出来。 “来人啊,老爷醉了,送他回房休息吧。” 祁云淑回头望向两人,尤其是裴羽柔那边:“好不容易见到羽柔,我心里高兴得紧,今日谁也不许走,便在这里住下。” “这……”裴羽柔转头望去,见夫君点头,才微笑着应下,“那就叨扰淑姨了。” 说话间,丫鬟已经把隗宗华扶走。 祁云淑又亲自张罗着,给两人带去了客房,吩咐下人好生伺候着,把裴羽柔也感激得不行。 “少阳,你刚刚是要跟我说什么事来着?” 忙完了这些,祁云淑又状似不经意地问道。 “哦,看我这个脑子,的确是有些大事要跟淑姨商量。” 丁少阳立刻应着,示意裴羽柔先去休息,他则跟着对方去了别厅。 裴羽柔多喝了几杯,此刻正是头重脚轻,告罪一声便自去歇着了。 剩下两人边走边轻声说话,到别厅门口时,祁云淑的脚步正不断加快,连力气也快被抽干了。 “淑姨,我在临风有个手下,办事牢靠,能力也不弱,如今临风县里三个要职都空出来,我想扶他上去,姨丈可否给打个招呼?” 丁少阳声音不大不小,后面的丫鬟仔细着些都能听清:“打点那些不是问题,只需姨丈给说句话便可。” 祁云淑轻皱眉头,似乎是责怪他在这里说些不当的话。 回头朝着下人们吩咐道:“都下去吧,我跟丁大人在这边说些事,让底下的都散了,不许人往这里来。” 丫鬟应声,行了个万福便退去了。 两人甫一进门,祁云淑便如一团青色的火苗黏了上来。 空气在呼吸之间,变得炙热而猛烈。 “淑姨觉得这事好办吗?”丁少阳再问道。 “什么事?”祁云淑微怔着停顿下来。 “自然是刚才说的,那个县丞的位置……”丁少阳笑道。 “你说真的?” “难道淑姨以为是假的?” 祁云淑不禁脸红:“我以为你是故意说给别人听,好让我赶她们走……” “事是真的。”丁少阳端起下巴轻啄一下,“想要赶她们走也是真的。” 祁云淑意识到她被耍了,生气地白了对方一眼,不管不顾地压了下去。 “不可。” 丁少阳却拦住了她:“这里可不是安全之所。” “我已经把人都遣走了,没我的话,她们不敢往这边来的。”祁云淑急切地去抓对方的袍子。 丁少阳却按下她的手:“这里是隗府,若是一会儿淑姨的样子太过反常,别人一眼就能看出问题,就算是小丫鬟不敢明说,背地里肯定也会走了风声。” “我不管,我顾不得那么许多了!” 祁云淑说这话时,语气已然有几分沮丧:“你算算已经有多少日没有来过了?我……再这般下去,已经要撑不住了。” 卧槽! 丁少阳暗叫糟糕。 搞定黑老大的女人的确好藏身份,也好成事,可要是这女人真黏上了,也是有不少的后患。 眼前这祁云淑,分明是已经很久都没有甘霖滋润,陡然间尝到了人间至味,想要再回到之前的平淡也很难了。 就怕这种变化,被隗宗华注意上,那可就麻烦大了。 “让人送棋盘和茶水来。”丁少阳咬着耳朵轻声道。 不多时,小丫鬟便将东西送了过来。 如果此时仔细打量祁云淑,便能看到她已经有些飘忽。 好在小丫鬟并不怎么留心,见主子没有别的吩咐,便依着之前的话,主动退了出去。 “要这些东西做什么?”祁云淑不解道。 丁少阳微笑:“若没有这些,我俩在这里说些什么,能说到半个时辰?” 祁云淑恍然低呼,素手捂住嘴唇,眼睛里却泛着异常明亮的光。 不用再多说,她便已经动手,胡乱地将棋子摆了上去。 “淑姨,请赐教!” 祁云淑听着这般调侃的话语,只还了一个妩媚中牵着千缕万丝的眼神。 半个时辰,算不得太长的时间。 而祁云淑在这段时间里感受到的光,比半年还要更多。 尽管一直让她放松,可此时的祁云淑依然湿了额头。 好在丁少阳早有准备,细心地给她擦干头发。 “来人啊,取水盆来,夫人要洗面。”丁少阳朝外面吩咐了一声。 丫鬟很快就端了脸盆毛巾过来。 丁少阳趁机拿出花露水瓶,在空中洒了一点。 “好香啊!”小丫鬟们惊讶地抬头。 “这就是我此次准备推出的东西。” 丁少阳把花露水放在掌心,把丫头们的目光都吸引过来:“我把它称做天香露,不但香气飘渺怡人,且对于夏天蚊虫叮咬有很好的止痒效果。” “平常只需要洗面之后,把它涂在手腕和耳后,或者洒在衣物上,也可以起到驱赶蚊虫的效果,淑姨觉得如何?” 此刻祁云淑已经趁着众人不注意,擦洗过面颊,再也看不出刚才的些许痕迹。 趋势将天香露取过,滴了一滴在手腕上,抬起轻嗅了一下,又挥手向丫鬟而去:“你们闻着如何?” “真香!夫人,这东西肯定甚是富贵呢。”小丫鬟们都赞不绝口。 丁少阳也不小心,给她们每人手上点了一滴,喜得小丫鬟连声道谢。 “淑姨觉得,这东西可能卖得出价钱?” 祁云淑微微思索了一下:“此等极品香物,就你手中这瓶,最少要卖到三十两。” “淑姨可否牵线此事?”丁少阳询问道,“若是能……” 不等他说完,祁云淑抬手打断,朝小丫鬟沉声道:“你们刚才听到的事情,绝对不可以外传,否则我定不饶你们。” 丫鬟们连忙称是,不敢待在这里碍眼,匆匆又躲出去了。 屋里一空,祁云淑瞬间又软倒在丁少阳怀里:“郎君真是折腾死奴家了。” “刚刚淑姨似乎还嫌不够啊。”丁少阳附耳笑道。 第80章 美人恩重 “你真要卖这天香露吗?” 祁云淑一边嗅探着男人的气息,一边选择了个更舒适的姿势倚靠着:“这种东西的确很是特别,不过要好好想想,怎样引得别人的注意。” “这倒无妨,我的意思是,天香露我们自己不卖,全部都批给别人。”丁少阳道。 “给别人卖?那我们岂不是要少赚很多银两?”祁云淑不解。 这种稀奇物事,必然会引起轰动,如果能宣传得当,还会变成贵族高层争相抢购的东西。 之前说的三十两已经是底线,到时候价值多少完全都是不可预测的,若再换些更好的瓶子,卖个上百两都是小事。 这么大一笔财富,竟然全部都要让给别人吗? “天香露是很容易赚钱,可若是只有我们赚钱,势必引来很多人注意,到时候凭白多了无数敌手。” 丁少阳微笑,拨弄着对方的耳垂:“三十两卖给他们,他们卖多少,那是他们的本事,这么一来,相信他们必然会拼了命将价格炒高,他们赚得多,自然不会恨我们这个卖家。” “可是这舍得太多了吧?”祁云淑还是有些不舍得。 丁少阳摇头:“淑姨忘记了,这东西只有我们手里才有,我们永远都掌握着绝对的主动权。” “况且名声打出去之后,我们可以给他们供应普通天香露,再出一些绝版的,到时候,就不只是价值的东西,还是笼络贵族的极佳礼物,有这些人脉,比起单纯的银两还要更加值钱。” “另外,从我们手里拿天香露的商铺,日后必须在我们的酒楼宴客,这样一来,我们的酒楼就有了大批高质量食客……” 祁云淑脑子有些跟不上:“酒楼?你还要开个酒楼?” “不是我,是我们啊。”丁少阳亲了一口,向四周望去,“这里终究太不安全了,到时我会在顶楼留下两间屋子,专供淑姨休息之用,到时……” 祁云淑立刻想到了这两间屋子的妙用,心底一片火热和喜悦。 看了裴羽柔的美貌之后,她最怕就是丁少阳突然厌倦了,不想再跟她纠缠。 有这家酒楼在,不在于它能否赚钱,赚多少钱,最重要是证明丁少阳没有想要甩开她。 “听你的,奴家都听你的!”她激动地凑过去。 丁少阳却没有再和她缠绵:“来日方长,万不可在这个时候露出破绽,那会坏了我们的未来。” “嗯。”祁云淑乖巧温柔地点头,“奴家只想让你再亲一下……” 回到客房,裴羽柔正手托香腮,对着蜡烛出神。 桌上摆着一壶玉冰烧,一只酒杯斟满,另一只则缺了半盏。 “看来是我小瞧了娘子的酒量,怎么刚才没有喝得尽兴吗?”丁少阳调侃道。 裴羽柔听到声音急忙起身,略显羞涩地白了他一眼。 丁少阳立刻明白,女人不是想要喝酒,而是借着喝酒等他回来,好能做一些别的事情。 看来美味的东西总是容易上瘾,连这温柔的娘子也不例外。 刚刚走近两步,裴羽柔琼鼻轻动:“郎君身上好大的香气。” “再香哪有娘子来得更香?” 丁少阳笑笑,将她拥在怀里:“还记得我之前做的天香露吗?我想让淑姨去卖这个东西。” “那……自然是没有问题的。”裴羽柔微低螓首,声音略低了些。 “傻娘子,我不是不想交给你,而是这东西太过暴利,肯定会招人眼红,到时容易引来一身的麻烦……”丁少阳解释道。 裴羽柔噗嗤笑了一声:“郎君才傻,奴家不是心疼,只是觉得即便是淑姨去做,也不好自己独家去卖,若是别人都没有,眼红之人怕是会想尽办法破坏,倒不如交给几家有实力的商铺去运作,我们自收确保利润便可了。” “娘子所言极是啊!” 丁少阳拍手道:“想不到我们夫妻想到一起去了,这就是所谓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吧?” “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裴羽柔眼睛一亮,“郎君说得真好听,我从来没有听过如此动听的话。” 丁少阳又哄了几句,才悄声道:“我给娘子准备了更好的东西,之前那些香皂还记得吗?我还有很多小东西没拿出来。” 裴羽柔听了,眼睛再次亮起来:“利薄而量大,这些东西虽然不那么显眼,可是最后盈利却不可小觑。” “娘子真是太聪明了。”丁少阳在她娇媚的脸上香了一口,“这些东西既能赚钱,又不会太过张扬,最适合娘子运作。” “郎君真好!”裴羽柔温柔道。 “一句话就算了吗?”丁少阳不满,指指自己的嘴唇。 裴羽柔羞涩地咬咬嘴唇,最终踮起脚尖凑了过去。 这一下,便有些不可收拾。 刚刚结束一场战斗的丁少阳,此刻也丝毫不虚。 没办法,美人恩重,何况这么主动的裴羽柔,绝对不能打击对方的积极性。 好在有福寿丹功做后盾,只是两场的话,远远也没有到达他的极限。 以他现在的实力,打十个肯定是受不了,但要打三五个,应该还是可以嚣张一下的。 丁少阳一边指挥战斗,一边又分出了部分心思。 卫继虎那边铺开情报网,羽柔和云淑两人则铺下金钱管道。 现在还缺人,一者是手下可以直接听命的人手,二是上层可以掌控风云的贵人。 本来荣王可以算一个,可惜,丁少阳能看出来,这个人的散淡平和都是装出来的。 这种人不动则已,一动起来怕就是造反的苗头了。 造反也没什么,丁少阳在这个时代,并没有别人那种誓死报君恩的情节。 只是他现在实力还太差,一旦跟荣王沾上,很容易被对方利用成为炮灰。 想要破这个局,除了情报网和金钱网之外,他还要再培养另外一股势力。 等有了这股力量,谁利用谁,可还不一定呢。 不是他小看荣王,他想说的是现在大乾的任何一个势力,都是垃圾! 想着这些,丁少阳的嘴角泛起邪恶的笑容。 “嫂子。” “唔……” “叫爸爸也行。” 第81章 狂暴的丁少阳 不几日,五味轩酒楼在济安城里乘风而起。 开张大吉那天,城里数个家族商铺的老板都赶去道贺。 一来是知道这酒楼的幕后老板,正是济安知府隗宗华。 二来则是为了天香露。 天香露早就透过妙音阁传出了名声,众老板都知道那东西是现在贵妇人都在追捧的东西。 好在天香露的老板是个神秘人物,不想要自己经营,只通过祁云淑来出售。 祁云淑提的条件很简单,只要各家老板,平日里将重要酒宴放在五味轩,就可以得到天香露的售卖权。 这对于各大老板来说,实在不算个问题,于是开业这天,五味轩里简直座无虚席。 最最关键的是,这饭店里的菜品竟出奇可口。 什么麻婆豆腐,东坡肉,水煮鱼……这些更是闻所未闻的,偏偏尝一口后就让人欲罢不能。 “光是这酒楼,怕是每个月都能给我们赚上万两银子!” 祁云淑本来没把这酒楼当回事,谁想在一翻台账之后,顿时把自己都惊到了:“少阳竟然还懂得做菜,真是让人意想不到。” “大家都挤来这里,主要也是淑姨给宣传得好。” 丁少阳谦虚笑道。 要是拿出了蓝星的拿手菜品,再配上天香露的诱惑,还不能把酒楼弄赚钱的话,他也跟废物差不多了。 “恭喜祁夫人,贺喜丁公子。”一个娇媚中带着甜美的声音传来。 祁云淑一怔。 这酒楼的设计,是按着丁少阳之前说的来弄,上面的两间房屋,没有吩咐是不许外人进来的。 现在竟然被人找到这里来,让她不由有些愤怒。 可是人一露头,她的怒气就像残雪遇见烈日一般消失不见,急忙换了个意外的笑容:“见过玉衡郡主。” 不止是赵玉衡,她竟然是拉着裴羽柔一起上来的。 一位是郡主,一位是酒楼半个老板娘,下人们自然是不敢挡的。 “不知道郡主驾到,有失远迎,还请恕罪。”丁少阳也拱手行礼。 玉衡郡主冲他翻了个妩媚白眼:“我怎么敢怪罪丁公子,否则公子一气之下又走掉了,徒惹得人家伤心罢了。” “呵呵,郡主说笑了。”丁少阳打着哈哈敷衍着,“淑姨和郡主先叙,我和羽柔去看看底下还有别的事忙没有。” “你要忙便去忙好了,我好不容易来这一趟,还想跟羽柔姐姐说说话呢。” 玉衡郡主轻捉住裴羽柔的皓腕,三分委屈七分娇媚道:“怎么你还怕我害了姐姐吗?” “郡主多虑了,郎君只是怕羽柔不会说话,扰了郡主的雅兴。”裴羽柔连忙给自家夫君解释。 “我和姐姐一见如故,恨不能今天能跟姐姐促膝长谈,哪里会扰什么雅兴?” 玉衡郡主假作生气般哼了一声:“就请丁公子去忙吧,我们自说些女儿家心事,若是真伤到了姐姐,我到时赔偿你如何?” “不敢,那属下就告辞了。” 丁少阳给了裴羽柔使个眼色,对方回了他一个无奈的眼神。 他不明白赵玉衡来这里做什么,只是单纯恶心他一下? 或者真的有什么坏主意,要知道这位可是对洛璃的美色生出野心的人。 这点他倒是不担心,裴羽柔虽然温柔如水,却不是幼稚的三岁孩子。 他现在有把握,就算是自己蓝星版丁少阳的身份暴露了,这女人也会依然站在自己身边。 好在,赵玉衡并没有出什么妖蛾子,真的跟祁云淑和裴羽柔两人闲聊了一下午,便飘然离开了,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异样。 丁少阳突然获得了短暂的平静。 每天白天和古恒修炼归谷剑术,晚上再接着做对于大乾来说稀奇古怪的小物件。 两个月下来,他的剑术终于有模有样,不再像之前那般笨拙稚嫩,全靠臂力输出了。 “少阳,我和仉菲明日就要离开济安,你自己要一切小心。” 这天练过剑法,古恒突然说道。 “您和师姐准备要去哪儿?”丁少阳有些奇怪。 “现在大乾看似宁静,实则危如累卵。” 古恒叹息着,又摇头笑了笑:“有一大群蛀虫当道,大乾想不灭都难,我和你师姐去寻武穆遗宝,你如果能得到它,或许可以给这乱世带来一线生机。” 丁少阳摇了摇头:“我对卫师叔说的话没有作假,我没有这个野心。” “但他说的也是对的,三才命格,你无野心杀人,别人却要杀你成就大功业,你能束手?” 古恒摇手大笑:“我知道你也不迂腐,咱们归谷一脉,本来也不是什么迂腐的愚正门派,连我走的路子也带了几分邪气。” “我的时日不多了,但这武穆遗宝,就算是逆天一回,我也想要帮你争取一番,这将是你莫大的助力。” 古恒拍拍他的肩膀:“至于你,随心所欲吧,为师知道,你有分寸的。” 丁少阳沉默了一下。 如果说一开始没把古恒当回事,这几个月相处下来,也已经跟对方真正有师徒之情。 自蓝星来到这里,除了裴羽柔对他关爱有加之外,唯有古恒像是个长辈,处处指点他。 现在知道自己的命不长久,还想要最后一搏,为他夺取足以惊天的财富,好在这乱世立足…… “师父,其实你不必为什么武穆遗宝四处奔走,那件信物,一直都在我的身上。” 丁少阳说着,拿出了那块山贼让阿扎德“托运”到火罗的信物玉佩。 “咦?”古恒惊讶地拿过去,仔细观摩一番,“它竟然真在你的手中?” 丁少阳随即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古恒略略沉吟,已经明白了几分:“那个山贼的大当家,应该是火罗人的探子。” “哦?如果他知道这玉佩有大秘密的话,为什么不自己运送,反而要借阿扎德之手?”丁少阳一直没想通这一点。 “哈哈,那是因为火罗人也不是铁板一块,也一样有争功夺利、想不责手段打击对手派别的官吏,托胡商送去,反而是最容易成功的方式,否则送不到火罗,就会落个物落人亡。” 古恒大笑着:“没想到这么一番下来,反倒是便宜了你!” “那是否就不用走了?”丁少阳挽留道。 古恒摇头:“玉佩只是信物和钥匙,还要有地图才能找到武穆遗宝,不过你放心,师父一定会为你寻到。” 再三都没有阻拦成功,丁少阳只有心怀酸涩地望着两人绝尘而去。 五味轩楼上。 丁少阳亲手将楼上的“办公房”,装上一面单向镜。 不待祁云淑惊讶这面神奇的镜子,她已然被按在了窗上。 瞬间,迎来一个狂暴的丁少阳。 第82章 你特么是真有公主病 古恒和仉菲走了。 丁少阳总有一种预感,这恐怕会成为两人的最后一面。 然而他没能力挽留这一切。 如果古恒说的那个乱世真的马上到来,他现在连一点反抗的能力都没有。 光有一把剑,还不够强大啊! 这种郁闷感压得他只想发泄,舍不得发在家里娘子的身上,自然只能给了祁云淑。 从来都没有见识过如此疯狂的丁少阳,最终在一阵阵的猜暴中,不知道丢盔弃甲了几回。 “你今天怎么这般狂烈?” 祁云淑轻咬嘴唇,玉指轻轻点了他一下:“真让人几入仙境呢。” 好吧,原来这个女人更喜欢吃狂暴! 看来还可以再备几样小东西,会有更好的效果。 向下重重拍了一巴掌,正想要说话,突然自镜窗看到玉衡郡主来了。 祁云淑本来瘫软如泥,也不得不急匆匆自暗门转进了内间。 这厢房是为了方便准备的,自然将很多问题都考虑到了,只两个呼吸之间,便已经把所有痕迹和乱物收掉。 现在有了单向镜窗之后,更是万无一失。 等玉衡郡主走到门前,丁少阳已然拉好窗帘,坐在桌边细细地品着香茗。 “见过郡主!” 看着直接推门而入的美女,丁少阳装作刚刚发现一般起身行礼。 “怎么祁夫人不在吗?”玉衡郡主狡黠地问道。 丁少阳没回答她,反问道:“郡主找淑姨有事?” 玉衡郡主也不说话,轻巧几步走到他跟前,娇俏的鼻子微微嗅探,几乎伏到了他的怀里。 丁少阳只得往后退了两步,满目疑惑地望着她。 “你和她才有事。”玉衡郡主轻笑道。 “怎么说?”丁少阳笑问。 玉衡郡主一副我已经了然的神态:“这两个月,每隔几天我便会来一次五味轩,除了品尝这里的美味之外,自然也想跟祁夫人聊一聊。” “她和羽柔姐姐用的天香露,一个狂热炽烈,一个柔肠百转,却都和市面上那些香味全然相同,定是你特意为她们做的吧?” 丁少阳耸耸肩:“郡主说笑了,我哪里会做天香露,那都是胡商从海外带来,可能是淑姨和羽柔选的比较特别吧。” “你不承认也没有关系。” 玉衡郡主眨眨眼睛:“那你告诉我,为何你的身上,此刻却有着属于祁夫人的香味?难道,你和她……” “如何?”丁少阳丝毫没有惊慌,反而很坦然地望着她。 “丁少阳,你为何总是这样对我?” 玉衡郡主似乎被打击到了,情绪突然低落下去:“你宁愿和知府的夫人纠缠不清,也不愿意接受我的爱意呢?” “郡主慎言……”丁少阳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会解释那天香露香味的原因。” 玉衡郡主苦笑了一声:“你那么机智聪明,肯定早就想好了说辞,这难不住你的。” “可是你知道吗?玉衡也不是傻子,也不是瞎子。” 她少有地认真地望着男人的眼睛:“你演得毫无破绽,就算是现在,玉衡也无法从你的眼里看出破绽,可是……你以为祁夫人也像你这般吗?” 丁少阳暗呼糟糕。 他已经提醒过祁云淑,千万不能在隗宗华面前露出破绽,否则很容易被看穿。 却忘记提醒她注意赵玉衡,这一样是个人精,而且是个女子中的人精,更加了解女人的心思。 “没用的丁少阳。” 赵玉衡见他沉默不语,轻摇螓首:“无论你再提醒她留心,可是一个女人被爱意滋润过后,在听到那人的名字时,看到你的影子时,眼里的温柔和欢喜是藏不住的。” “她根本不是你的姨母!” “我去查过你的籍册,你们一家虽然也是迁到临风县,却根本不是从北地迁来,你的母亲也不是……” 靠特么的! 这郡主真是闲得淡疼…… 不对,她没蛋,那特么就是啥疼。 “其实这件事情是因为……” 丁少阳被揭穿也不慌乱,目光不闪地开始解释。 “我不要听!我不想听你骗我!” 赵玉衡捂住耳朵,眼睛里闪过一抹伤心:“知道吗丁少阳,外面有那么多男人,他们每个人都想要接近我,有人贪图我的美色,有人贪图我是郡主,我父亲是荣王……” “只有你,你什么都不贪图,却肯舍了命救我!” 啥时候的事情?我特么咋不知道? 丁少阳都懵了,他完全不记得舍命救她的片段,反倒还在王府白睡了个丫鬟。 “那个凶狠的老头,他们后来肯定又找过你了,我没猜错吧?” 玉衡郡主笃定道:“你坏了他们的事情,这些人不会放过你的,我专门派了侍卫暗中保护你,知道他们还曾绑了羽柔姐姐来威胁你……” 原来如此,这郡主倒是也算有心了。 不过她应该不知道,这两个人被他放走了的事情。 否则就不是感动,而是换他不敢动了。 “丁少阳,你为我做了那么多,却从来不期待我知道,你是唯一一个没有任何企图接近我的男人。”玉衡郡主语气里带了少有的温柔。 你想多了啊,妞子! 丁少阳无奈:“其实我……” “我不听!”玉衡郡主又捂住耳朵。 你特么是真有公主病啊! 丁少阳很有种想抽她的冲动。 “既然你不想跟我说实话,那我还是不要再来的好!”赵玉衡也像是生气了,跺脚就往外走。 丁少阳哪敢让她这么走掉。 她可是啥都知道了,要是随便透一句给隗宗华,顷刻间就是一场大祸。 伸手将她的纤腰一揽,带回了怀里。 刚要开口,就被赵玉衡掩住嘴巴。 “我知道你怕我说给别人听,”她咬咬嘴唇,带了几分小女孩般的委屈姿态,“你放心,我不会跟任何人说起,这……就当是玉衡给你救命之恩的小小回报吧。” “啊这……”丁少阳感激道,“那……郡主慢走。” 赵玉衡等着男人眼里的感激之情泛滥起来,没想到却等来这么一句话,顿时气得眼圈都红了。 正要不顾一切地离开,忽然被个温柔的唇吻住。 “郡主如此厚爱,丁少阳又岂是草木铁石。”丁少阳轻叹。 玉衡郡主微怔一下,随即欢喜热烈地回应起来。 第83章 验一验你的衡儿 “丁少阳,丁少阳,你知道么,你是唯一一个让人家流下眼泪的男子。” 玉衡郡主说话时,眼角还挂着晶莹的泪珠。 “是我不好!” 丁少阳温柔地吻去那些眼泪:“可若不是这样的,我又怎么知道郡主对我的一片心意呢?” “不要叫郡主,那样总让我感觉距离你好远。”玉衡郡主的声音带着飘忽的温柔。 “衡儿……”丁少阳灵机一动,柔声唤道。 果然,怀里的玉衡郡主整个人都像是酥了几分。 “丁少阳,好郎君,人家真的太开心了,你终于肯真正在接纳我。” 她动情地捧着男人的脸,羞涩中带着七分媚意扭捏:“郎君,想不想验一验你的衡儿……” 话未说完,她就化成了一团火,缠在了身周上下。 更在耳边带着热烈道:“或者叫祁夫人出来,我们一起伺候郎君!” 扑通…… 祁云淑自暗门内出来,脚下一软跌在地上:“郡主,还请高抬贵手!” 丁少阳暗自扶额,这也太好骗了。 哪怕赵玉衡有十足的证据,也不该在这时冒出来,好似让对方抓了现行一般。 好在玉衡郡主并没有打算计较,还赶忙扶起了祁云淑。 “云淑姐姐说的哪里话?” 玉衡郡主媚眼望向丁少阳:“你在里面肯定也都听到了,我也爱着郎君,又怎么会加害姐姐?” “多谢郡主宽宏。”祁云淑现在是真的怕。 她的一切都来自于隗宗华,若是现在的事情被暴露出去,相当于被人点了死穴。 “云淑姐姐你莫怕,我不但不会害你,还很欣赏你呢。” 玉衡郡主咯咯笑着:“天下有那么多男人,姐姐却偏偏选中了丁少阳,说明我们的眼光一样。” “像这般才华与美貌并重的男人,你爱上他并没有什么奇怪,甘愿冒险也要与他相好,就更值得玉衡敬佩了。” 女人,你说得好有道理! 丁少阳默默给她点了个赞。 “至于那个隗知府,我倒也知道一些,是个很会搜刮钱财,连山贼的贿金都敢收的主儿。” 玉衡郡主眼里闪过几分轻蔑:“姐姐信否,若我答应嫁他,他连眼睛都不会眨第二下,便会立刻承诺将姐姐休了?” “这……”祁云淑没想到对方会说出这样的话,虽然很难听,却是不争的事实。 “如此无情无义的男人,又怎么配得上姐姐的真情?” 玉衡目光一转,又是满溢的柔情:“再看我们的郎君,哪怕是在王府里,我主动投怀给他,他……” 说到这里,她噗嗤笑了出来:“姐姐是没看到,当初郎君是连衣裳都没有穿齐,便落荒而逃了。” “咳咳……” 丁少阳咳嗽两声,示意少讲这些光辉历史。 祁云淑听得也几乎要笑起来,又觉得有些不合适,一时忍得十分难受。 “若是我向郎君提这般的要求,别说让他休妻了,就算是刚才有点点会伤到姐姐,他也断不会妥协。” 玉衡郡主带着某种自豪道:“这才是玉衡心里的男人,是真正有担当的英雄,相比起来,隗宗华算个什么东西?!” 好家伙!丁少阳直呼好家伙。 在玉衡郡主的嘴里,他睡了别人的老婆,全都是那家男人的问题。 擦,自己都没敢这么想。 倒是祁云淑眼睛闪亮,第一次觉得这玉衡郡主如此可爱,句句都说到了她的心坎上。 “丁郎君,这下子你信了人家吗?”玉衡郡主撒娇道。 “信,信,衡儿的话,我自然是一千一万个信!” 丁少阳左右一伸,将两人都揽在怀里,各自亲了一口:“我丁少阳何德何能,得到衡儿、淑儿的青睐!” “郎君何不趁此机会鞠躬尽瘁,折榻而后已?”玉衡郡主俏脸含春,灵动的眼睛眨动几下。 祁云淑听懂她的意思,连忙挣扎起来。 虽说刚刚说开,大家已经是自己人,可她现在还接受不了大被同眠,毕竟那个折人的身份还在。 若要再被别人察觉到,就真是活不成了。 “咯咯,我在跟云淑姐姐说笑呢。” 玉衡郡主笑了几声,再转换了正色道:“其实我这趟,是来通知丁指挥使,王府有一个特殊任务要你执行,三日后就要启程,所以趁这个时间,好好跟姐姐们告别吧。” “特殊任务?什么意思?”丁少阳诧异道。 严格来说,他是不归王府来管的。 不过在这一亩三分地上,对方安排他一个闲差,自然也完全没问题。 “别紧张,只是护送公主回京而已,沿路都有兵马护送,领兵的是从边军调来的偏将巩弢。” 玉衡郡主笑着解释道:“奴家也会跟丁郎一起上路,到时人家会引你去见太后,若是她喜欢你,又有这次护送公主的功劳在前,肯定会让皇上给丁郎加官晋爵,到时丁郎再到王府提亲,便没有人会觉得丁郎是沾了玉衡的光了。” 一番解释之后,丁少阳才明白了些头绪。 所谓公主,是当今大乾皇帝赵玄机,当年在济安府留下的情债,诞下一个私生女。 多年来,皇帝一直让荣王代为寻找这个女儿,直到最近才找到。 赵玄机大喜,专门调派一队人马,又从文信侯诸宗海那里,调来偏将巩弢带领。 只等此女一回京,立刻就封为“千月公主”。 赵玉衡跟着一起进京,是因为她深得太后和皇帝喜爱,借此时机进京团聚。 至于丁少阳,完全都是赵玉衡故意拉来蹭功劳的。 这位连“父王小妾也要抢”的郡主,竟是对他动了情,否则也不会费这么大的心思,千方百计也要加厚他的履历。 “郎君,玉衡郡主该不会骗我们吧?” 待赵玉衡走后,祁云淑仍有些担心地道。 “至少暂时不会,以她的身份,根本不需要跟我们虚与委蛇。” 丁少阳缓缓摇头:“你放心,我会吩咐人把临风县迁户簿修改,到时候任何人都查不出破绽来。” “就算是查出破绽来也无妨!能和郎君有这段日子的欢好,就算是一起死,也是值得了。” 祁云淑却突然之间想通了,殷切而热烈地再凑上来:“好好疼爱云淑吧,就当是最后一次。” 丁少阳失笑:“没那么严重,玉衡郡主的样子不像说谎,我也会尽量稳住她,而且,她这一步棋,或许还救了我也未可知。” 想起卫继虎的推断,若是能进京得到一些助力,或许真能破了荣王这边的压力。 看来真得要彻底收服玉衡这个小妖精! 祁云淑却像是没听到,自顾自地热烈起来…… 第84章 小李飞刀 城郊。 丁少阳走进院子时,铁柱等人正在忙碌。 “公子,公子来了,爹和铁柱把剑铸好了呢!” 田小柔倒是眼尖,一眼看到他,立刻高兴地挥手。 铁柱和田东也停下手,都过来见礼。 这段时间田东的伤势早已痊愈,师徒两个合作起来,效率比起之前强了几倍。 “公子说的铸剑术果然了得,这把剑要是拿到京城,卖上万两银子都毫不费力!”田东说到此时,高兴得眉毛都是笑的。 铁柱那憨厚的家伙也是嘿嘿傻笑:“公子来得正巧,剑是昨天铸好的,师父他老人家高兴得一夜都没睡着。” “多嘴的臭小子!”田东骂着踢了徒弟一脚,却丝毫都没有生气的样子。 田小柔没理会两个男人,直接跑去将宝剑抱了出来。 丁少阳接过手中,刷地拔出宝剑。 剑光倏现,通体晶亮如银,闪着耀眼夺目的寒光。 细看剑身上面,便发现有星星点点如龙鳞般整齐晶亮的花纹。 轻舞宝剑,就像是一条银色的神龙在空中飞舞,怎一个威风了得。 “好剑,辛苦田老和铁柱了。”丁少阳成分满意道。 大乾铸的普通刀剑品质非常一般,他虽然知道蓝星的一些铸剑之术,可是若没有像田东和铁柱这样的出色铁匠,让他自己来做,基本不可能做出极品。 现在这把宝剑上的冰雪龙鳞花纹,排列均匀流畅,可见工匠在铸它时全心全意,没有丝毫错乱和敷衍,这绝不是粗知技法就能做到的事情。 “能铸出如此宝剑,老头子我感谢公子还来不及呢,谈何辛苦?” 田东乐呵呵地道:“公子还没给这把宝剑取名呢。” “莹洁如冰雪,飞舞似腾龙。” 丁少阳沉吟道:“就叫它金……冰鳞剑吧!愿以冰鳞,在乱世斩开一道安乐门。” 差点口误说成金鳞,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可惜不吉。 黄金太软了。 还是冰鳞好,坚硬如百世寒冰,珍奇似万古龙鳞。 “臭公子,还有我呢!铸造冰鳞,我也出了力的。”田小柔不悦道。 “对对对,还有我们功劳最大的小柔妹妹,若是没有小柔做饭,田老两个都没有力气干活,更别说打造这把极品宝剑了。”丁少阳夸赞道。 “这还差不多!”田小柔这才骄傲地昂起下巴。 田东瞪了女儿一眼:“怎么跟公子说话呢?没大没小。” 田小柔俏皮地吐吐舌头,没敢再乱来了。 “公子不要总是惯着她,这丫头都被你惯得不像话了。”田东不禁摇头。 “小柔这叫做活泼可爱,要是连我家的妹子都不能随意一点,那活得也太憋屈了些。” 丁少阳却不在意,又接着道:“田老,我这次来还另外有事,马上我就要奉旨入京,可是内子家眷在这边,着实有些放心不下,所以想请你们一起到家里去住,小柔妹妹陪着内子,也不会那么闷,另外再打造一些护宅机关,这样我也可以放心些。” “真的啊?”田小柔高兴坏了。 田东不满地再瞪女儿一眼,这才应道:“那自然不是问题,寻常的东西小老儿自己就弄了,要是还有什么公子需要的,尽管将图纸拿来,我和铁柱保证做得妥妥当当。” “有田老坐镇,我自然非常放心。”丁少阳笑道。 交待丁府的位置,他便转身先行一步。 “公子且慢走!” 田东突然想起了什么,连忙又叫住他:“看我这个脑子,光记得高兴冰鳞剑的事情,却把它给忘记了,小柔去把那些小东西拿来。” 小柔应了一声,一溜小跑去抱了个包袱回来。 丁少阳面带疑惑,打开包袱,里面竟是一排九把,大小形状完全一致的飞刀。 刀长三寸七分,形似柳叶,锋锐无匹…… “小李飞刀?”丁少阳惊呼出声。 这不是蓝星小说里,那大名鼎鼎的小李飞刀的样子吗? “我田家祖上,只曾为人打造过一次飞刀,那用刀之人也的确姓李,不过都是几百年前的事情了。” 田东感叹着:“上次公子提起会用飞刀,又传了小老儿这套铸剑之术,我便另外铸了一套飞刀,正好公子要远行,或许带着可以给公子防身之用。” “不过这套飞刀,比起祖上那一套更上一层,非要起名的话,那也应该是小丁飞刀,哈哈哈……” 丁少阳面容抽搐两下。 小丁飞刀,又小又快…… 去特么的,老子是大丁,大丁! 丁少阳默默收起了飞刀,名字什么的先不说,东西是真的好东西。 尤其是他真的专门学过且擅长飞刀,有这些东西在手上,绝对的如虎添翼。 “这里还有一件暗器。” 田东又拿出了一个婴儿手臂粗的金属圆筒:“公子的诸葛连弩十分厉害,可是携带不便,又是违禁之物,不好轻用。” “这针筒是我借用诸葛连弩的思路,外加祖上兵器谱的秘图改造而成,里面装有七七四十九根钢针,改造之后可单发,也可瞬间连发,。” “暴雨梨花针!”丁少阳再次惊讶道。 “暴雨梨花针?” 这回田东满意地点点头:“这名字倒是好听,这暴雨梨花针优点在于方便携带,且可代替弩弓,想来对公子有用。” “有用,绝对有用!”丁少阳大喜过望。 原本他还担心自己的剑术不够成熟,碰上高手可能吃亏。 有了冰鳞宝剑,再加上这两样出奇的暗器,任他是什么高手,都只有含恨九泉的份。 回到丁府,要远行的消息裴羽柔早已收到,此刻正是满面担忧。 以前在临风当个县尉,虽然也时常冷落她,至少还能每天见面。 如今两人刚刚享了几天鱼水翻覆之乐,却未想就要分开那么长的时间,她自然是万般舍不得。 “娘子不用担心,这次跟以往不同,我只是去凑个数而已,就算真有什么敌人高手,也自然有领队的大将去处理。” 丁少阳安抚对方道:“我只要缩在队伍后面,老老实实当一个小兵就好,恐怕一路走完都没有需要我出手的机会。” “是啊小姐,姑爷那么厉害,就算动手也没人打得过他。”幼白也在旁边打气道。 看她还是不乐,丁少阳正打算私下来个温柔一枪缓解气氛,外面却送来世子赵子括的请帖。 拆开看了看,立刻眼前一亮,这还真是瞌睡就送枕头啊。 第85章 世子那年白月光 凤凰楼。 有百年历史,据说楼成之日,祥瑞之气冲天而起,最终凝聚成一只凤凰翱翔于九天之上,经三天三夜才彻底消散。 丁少阳自然不信这种无稽之谈,不过说它是济安府第一楼倒不是夸张。 昨天使出吐奶的力气,好好地哄了一夜老婆,在对方还因疲惫而熟睡时,他才精神百倍地前来赴约。 刚刚驻足不过片刻,就见世子赵子括,身着一袭飞云绣锦袍,乘风御云一般翩然而来。 真个是把贵家公子的气质,展现得淋漓尽致。 “世子好气派!”丁少阳赞道,“若是哪家千金看到,定然要哭着回家求媒提亲了。” 赵子括本来十分的兴致,听了这话竟是愣住。 摇头轻叹了一声:“丁兄真是妖孽之才,连我这点心思你也看得出来。” 穿这么烧包,除了要去勾引小姑娘,还真想不到会有什么别的用途。 丁少阳哈哈两声:“不知道是哪家千金,值得世子如此重视?” “说到这里,我还真要请教丁兄。” 赵子括听到这个也来了劲头:“你能一夜之间,让临风县主簿之妻倒戈向你,可说是神来一笔,不知道这其中有什么奥妙没有?” “奥妙?”丁少阳心说你已经知道其中的奥妙了啊。 关键就在那神来一笔……的笔杆子够硬! 突然灵光一闪,有些不可思议地望向了对方。 赵子括一看那眼神,顿时又无奈了:“就知道是瞒不过你这个妖孽。” “这……是哪家的?”丁少阳说完又立刻改口,“属下多口了,还请世子殿下见谅!” 赵子括却无所谓地摇摇手:“正是那个诸宗海之女,诸少宇小妹诸雨黛,只是如今……已经嫁了刑部司员外郎邓书恒。” “邓书恒?这人很有名吗?”丁少阳也有些疑惑了。 就算是再怎么有名,刑部司员外郎和荣王世子之间的差距,那也是显而易见的啊。 大乾对于门当户对那也是相当讲究的。 就连玉衡郡主这种出格的性子,都知道想要让丁少阳娶她,就得先积攒够足够的官职才行。 哪怕诸雨黛是个恋爱脑,有诸宗海这种老爹,也绝不会任由女儿胡来。 “邓书恒的确不出名,可是他爹邓崇你总该听过吧?”赵子括呵呵两声。 “南七州首富邓崇?” 丁少阳顿时露出恍然的神色,怪不得。 “什么狗屁首富,不过是有两个臭钱而已。”赵子括鄙夷道。 丁少阳暗暗摇头,公子哥儿们从小都不缺钱花,自然不觉得钱财有多大的用处。 可是对于大多数普通人,有时候钱财就是人命,甚至比命更贵。 更何况,邓崇有的可不是一两个小臭钱,那是七州首富,金山银海一样的家底。 “丁兄你还没有说,有没有办法,可以教给兄弟一用的?”赵子括目光闪烁。 “这个……真没有!”丁少阳很是为难,“这种事情都是相机而动,完全没办法照本宣科,我看世子还是放下吧,既然嫁作了他人妇,那只是她没有入王府的福气罢了。” “话是这么说,可我真是咽不下这口气。” 赵子括不忿道:“诸宗海明知道我属意诸雨黛,却故意将她嫁给邓家,最可气的是,诸少宇还要舔着脸向玉衡求亲,真不知道他是哪里来的勇气!” 怪不得那天诸少宇在宴会上出丑,这世子比他还要高兴,原来根在这里。 丁少阳暗自想着。 赵子括忽然凑过来,压低了声音:“丁兄,我知道玉衡现在属意于你,只要你有此心,我一定全力支持你,现在我只求你一件事。” “世子客气了,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就是。”丁少阳可不想接玉衡郡主的茬子。 “既然没有什么方便的法子,我又有很多不便之处,那我只能请丁兄帮忙了。” 赵子括的笑容里带了一丝阴险,跟平素那个温文尔雅的人设完全不同:“若有机会,你帮我睡了诸雨黛……” 擦!你特么是真的衣冠禽兽啊! “世子你也太看得起属下了,这事我可做不到。”丁少阳想也不想地就推辞了。 一边是镇边将军,一边是七州首富,随便其中一个都够他现在喝一壶的,更何况现在是一下子得罪俩。 他就算是旱上两年,宁可自己动手挖井,也不能硬抢这两家的泉眼子啊。 “丁兄有所不知。” 赵子括带着他边上楼边道:“玉衡已经跟你说了这次护送公主回京的事,除了你和玉衡之外,这个诸雨黛也是随行之一。” “我已经暗中收到消息,诸宗海意图破坏此行……” 丁少阳大皱眉头:“这对他有什么好处?” “好处?能让荣王府颜面扫地,让玉衡也陨命半途。” 赵子括轻笑:“甚至你最近和王府走得颇近,在别人眼里也已然打上了荣王府的印记,顺便要了你的命,全都是对诸宗海有利之事,何乐而不为?” 完蛋玩意儿! 玉衡郡主没有跟他说这些,又或者当时还没有确定诸雨黛也要随行。 总之情势突然变得恶劣,不怕对手强,就怕队友里面有豺狼。 假如诸雨黛真的跟某些人里应外合,想要把那位公主安全送过去,可真就太难了。 盘算一下这次任务的胜算,丁少阳很想直接撂挑子。 可惜这事,他说了也不算。 “所以啊,若是你能再施展一次在临风县的神来一笔,将诸雨黛也一并收归骑下,”赵子括笑着,“既帮我报了一箭之仇,又平了前路风险,岂不是一举两得?” 丁少阳面容抽搐了下。 好像……有那么一丢丢的…… 不对,这特么是个坑啊! 要是他真的睡了诸雨黛,即便是瞒过了诸家和邓家,以后这位世子再看到他,会是什么心情? 一个睡了自己心中白月光的男人,无论如何,都不会是什么顺眼的角色吧? “丁兄多虑了!” 赵子括也是个人精,立刻就知道他顾忌在哪里:“我当年的确对诸雨黛十分欣赏,可是如今我再想起这个女人,就只有满腔的恨意!” “这并非单纯是因为她嫁的不是我。” 赵子括在说这些话时,声音里透着森寒的戾气:“是我后来才知道,她当年刻意接近,百般投我所好,让我为她动情,全是因为外面传言,荣王府里藏着武穆遗宝的信物。” “可笑我当时,竟然真的相信她是对我一心一意!” 赵子括咬牙切齿:“是以丁兄你尽管放手施为,我绝不会对你生怨,只要让她尝尝被人欺骗羞辱的滋味,我对丁兄感激不尽!” 第86章 都是点火的行家 好家伙,这个仇是结大发了啊! 丁少阳感叹着,也看出来,赵子括之前肯定没少做勾引对方的事情。 这是反复没有成功,感觉胜算太小,才会将主意打到了他的身上。 “既然是世子受了邓诸两家的气,属下一定找机会恶心他们一把,左右我跟那个诸少宇的梁子已经结下,有世子撑腰,属下倒是不会怕了他们。” 丁少阳温和地笑着:“只是那位诸雨黛……这种事情哪有定数,就算是世子没有成功,属下也只能说找机会试一试,不敢保证有效。” 他自然不好一口答应下来,哪怕最后真的做了,也得要装作“时也命也”的样子。 否则欢天喜地就接下,过去一枪把诸雨黛给挑了,人家还以为你不是想绿邓崇家,而是要恶心一下世子那就麻烦了。 “我不试也罢!”赵子括心情恢复了几分,拍拍他的肩膀,“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走吧,这拍卖也快开始了。” 这次来凤凰楼,是因这边要举行济安府一年一度拍卖。 大部分都是各大当铺绝当的精品,再由中人和官府牵头,先给府内的达官贵人拍卖一回。 余下那些大家都不想要的,才会另寻渠道销售。 “世子,属下也有点东西,想借这宝地和贵人齐聚的机会出手,不知道能不能?”丁少阳悄声问道。 “丁兄你缺银子吗?”赵子括微微诧异,“若是手头便,我倒是可以先借你一二,不必如此。” 大乾虽然也有拍卖,却和蓝星那种大多都是物主委托的拍卖不同,来这里的达官贵人,几乎都是来买东西的。 把手里的宝贝在这种场合拿出来卖,很容易让人误以为是家道开始衰落。 “世子误会了。”丁少阳神秘一笑,“今天邓诸两家应该也会来人吧?” “诸少宇和诸雨黛两人,分别就代表了两家,他们两个应该已经在里面了。” 赵子括疑惑:“你问这个做什么?” “世子说,如果我趁这个机会坑他们一把,会不会很有意思?”丁少阳朝对方使个眼色。 “你有办法?”赵子括眼睛一亮,“本来这拍卖是不接外物的,不过这个好办,我会跟他们打个招呼。” “世子放心,属下所拍卖物品,最后成交价格的一成,会付给中人商会,不会让人白忙一场。”丁少阳说明道。 “无妨无妨,你只管去做就好,就算是一分银子不给,谅他们敢说半个不字!”赵子括拿出了世子的霸气。 他甚至不知道丁少阳要做什么,但只要能让这两家恶心的事情,他都盼着能多多益善。 楼上厢房,几个负责拍卖的老者围坐一起。 “丁官人,不知道你要拍的是什么东西,想拍多少银子?”为首的白胡子老头儿笑眯眯地开口道。 有荣王世子开口,就算是他们再不乐意,也只能笑脸相迎了。 “几位前辈客气了,你们都是行家,我把东西拿出来,你们且看一眼。” 丁少阳说着,将随身带来的木匣子放在桌上,掀开匣盖。 白胡子老头儿并不怎么在意,到了他这个岁数,又是经营这种行当的,什么宝物没有见过。 就算是皇宫大内的宝物,他也见过不少件,更何况眼前这个小小的兵马司副指挥,顶天能拿出什么宝物来? 可是搭去第一眼,老头儿的眼神就僵了,好像被人施了定身法一般。 旁边黑须老头也笑呵呵地想要说话,嘴刚刚张开,一下子也定在那里。 “这……这是……” “是水玉,极品水玉啊!” 水玉就是水晶,大乾也有不少水晶制品。 算是珍贵,但并不足以让他们齐齐失态。 之所以像现在这么震惊,是因为从前那些水晶全都是小件,品质参差不一。 而眼前,却是一套茶具,连茶壶都包括在内,全都是晶莹剔透的极品水晶制成。 能够雕出一整个茶杯,所需的水晶就已经够大了,更何况是茶壶…… 想到这雕刻之人,抱着那么大一块水晶,将之挖空雕碎,他们都替那人心疼。 “前辈,你们觉得应该如何定价?”丁少阳笑着望向几个老人。 “无价之宝啊!”白胡子老头儿回过神来,捋着胡须叹道。 这东西别说他没有见过,就连皇宫里的皇帝也未必就见过。 “丁公子这东西,果真要按成交价格,给我们分润一成吗?”老头儿突然问道。 原本他们是看不上这什么一成银两的,可是眼前这东西,一成利绝对不小,甚至比他们卖别的东西赚得还要多。 “大丈夫一言九鼎,说过的事情,自然不会改变。”丁少阳笑道。 “我看就一万两起价如何?”白胡子老头儿开口道,“若是太少了,未免亵渎了这稀世珍宝。” “丁公子也别担心,像这种珍奇之物,拍到十万两绝对没有问题。” 丁少阳知道他是怕自己嫌低,才特意解释一句,淡然挥手:“就按几位前辈说的就是。” 这玩意儿,比他预想的价格还要高了很多。 要是能拍出十几万两,以后可就真的发财了。 玻璃嘛,嘿嘿,那还不是要多少有多少? 不过不能把茶具做得太多,否则很快就会贬值,得想办法多弄一些孤品,这样才会更加珍贵。 等丁少阳走出厢房,几个老头儿立刻再次围住玻璃茶具,一个个赞不绝口。 只可惜,这东西注定不会落到他们手里,也只能这会儿过过眼瘾了。 拍卖会场,丁少阳进去时,其他人几乎都已经坐满,好在赵子括早在前排主桌上,给他留好了位置。 桌子正对面,上次见过的诸少宇端坐其中,旁边一个二十芳华,身着华丽锦裙,黛眉画得细长飘逸,眼睛却比普通女子秀气几分的美貌女子,应该就是诸雨黛了。 这女人倒是高傲得很,睨了他一眼,随即便转了过去,似乎是在显示他不配让对方看第二眼。 “原来丁指挥使也来了。” 诸少宇故意提起他的官称:“上次在王府比剑没有尽兴,不知道丁兄什么时候方便,咱们好好打上一场。” “少宇应该是被丁兄压制得厉害,才不能尽兴的吧?” 赵子括毫不留情地笑着拆台:“三招虽然没有分出胜负,可是大家都看得出来,丁兄已经在尽量让你了。” 让尼玛个茄子! 诸少宇最气就在这里,明明剑法比对方高,偏偏打得很没面子。 “丁兄打算避战吗?”他选择不理赵子括,揪住丁少阳不放。 丁少阳淡然一笑,心里骂娘。 一个个都是点火的行家啊! 第87章 波勒斯女奴 “世子殿下有些误会了。” 丁少阳淡然笑着道:“那天三招比剑,我的确是略占上风,不过若是接下来想要战胜小侯爷,却是有些难。” “看来你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诸少宇微抬下巴高傲道,“不过这一场,你躲不过的。” “小侯爷也有些误会。”丁少阳笑意更浓,“那天我对小侯爷的实力也算是略窥一二,保守估计,大概三个月之后,我有信心完胜小侯爷。” 一声落下,满场都寂静下来。 广积粮,高巩墙,缓称王…… 丁少阳不想站任何人的队,在不够强大的时候,闷声发大财是正道。 可惜,在外人的眼里,他早就已经站了荣王的队。 哪怕对方能看出来他是被硬拉的队伍,那也是站了。 此时越是忍让,对方就越觉得你是可以任由捏扁搓圆的橡皮泥。 既然如此,谁想要踩在他的面皮上,就只能砍了对方的臭脚了。 “狂妄!”诸少宇果然被激怒了,豁然起身,“我现在就领教一下你的高招。” “刚刚丁兄已经说了,只要三个月就可以完胜你。” 赵子括站出来:“怎么,少宇你这么等不及,难道是真的怕了?” “谁怕了?”诸少宇气得牙根痒痒,却又发作不得,只能一甩袖子,“好,我就等你三个月,到时候看看是谁完胜谁!” “小侯爷果然有大将之风,在下佩服。”丁少阳拱手恭维。 可是这种话,听在诸少宇的耳朵里,却有着说不出的讽刺效果。 “哈哈哈,有意思!” 赵子括看着对方酸黑的脸色,一时心情大好,冲着诸雨黛的方向大笑几声:“想不到一个小小的拍卖,还有这么有意思的事情,我倒是来对了。” “呵呵,恐怕一会儿就没有那么有意思了。”诸少宇阴阳怪气道。 赵子括不予理会,反正这一阵他赢了。 拉拢了丁少阳果然是对的,这家伙不仅破案和勾女人厉害,气人也同样是一把好手。 不多时,拍卖便宣布开始,一件件拍品陆续被送上来。 “丁兄有什么想要的东西么?”赵子括轻摇折扇问道。 他越来越发现丁少阳的价值,正好借此机会买点东西,好好拉拢对方一下。 “属下只是陪世子来凑个热闹,哪有什么真正想要的,世子只管挑自己喜欢的好了。”丁少阳笑道。 赵子括目光闪烁两下:“我倒是知道,这次拍卖有一批十多个波勒斯女奴,个个金发碧眼,身姿妖娆,据说都是波勒斯宫廷女侍卫,还都修习了一种瑜伽术,全身上下没有一处的肉是不会动的,功夫了得!” 在说这个“功夫”时,世子阁下罕见地露出个不太正经的笑容:“放心,我家妹子十分大度,她不会介意这种小事的。” 你家妹子当然不会介意,她可是连你爹的女人都动手抢的狠角色啊! 丁少阳暗中腹诽,只是这话打死也不能说出去。 万一传到了玉衡郡主的耳朵里,那特么就真是完蛋了。 不过瑜伽功夫……这东西,的确有点意思。 仉菲的柔术不好学,这些波勒斯的女奴有瑜伽术,可以让她们传给裴羽柔。 主打一个强身健体,另外他不在这里的时间,也可以给裴羽柔侍卫,倒是更安全了许多。 济安府这边没有根基,就算是想要些可靠的丫鬟都不好找,倒不如直接买这些胡地女奴,反倒不担心被人安插眼线。 只是赵子括的脸色很快就沉下来,心情也重新回到原本的怒气积蓄阶段。 诸少华和诸雨黛显然是打好了主意,只要是赵子括看上的东西,就往死命里叫价,每每花出高出原来两三倍的价格将东西买下来。 倒不是赵子括多想去要这些东西,只是这种被人骑脸输出的感觉,让人分外不爽。 让人无奈的是,就算是荣王世子,论起财力来,怕是也没办法跟诸雨黛背后的邓崇相比。 “世子好手段!” 丁少阳看得出来,再这么下去赵子括得被气得毛病来,连忙悄声夸赞了一句。 “嗯?”赵子括都被夸懵了,不明白这“手段”好在哪里。 “诸少华那个蠢货,世子不过是略施小计,就让他花了几倍的价钱,买回去一些无用的东西,无非是空耗财力罢了。” 丁少阳像是完全看懂了对方的计策:“如果邓崇亲自来,或许不算什么,可是他们这两个毕竟不是。” “待会儿真正的好东西出现了,诸雨黛他们必然会因为手头现银不足,没办法跟世子再争,这正是不战而屈人之兵啊。” “呵呵……”赵子括伸手点了点对方,像是在表达“竟然被你看出来了”的意思。 其实心里却在想,卧槽,这样也行?我真是这么想的? 有了这个铺垫,他的心态倒是稳了下来,比刚才还更积极地出价。 那边诸少华也没有发现,还是每次必跟他争抢,最后花高价也要竞到手中。 “大哥……”诸雨黛察觉到有些不妥,“你没发现他是故意的吗?” “那又如何?”诸少华也故意不压声音,让旁边的人都能听到,“某些人已经沦落了,还以为这点银子就能让我们心疼,不过是他见识少罢了。” 诸雨黛微微皱眉,觉得有哪里不对,却又想不出什么特别的地方,便扭头不理睬了。 不多时,十多个波勒斯女奴被关在笼子里抬了上来。 “各位官人,本次拍卖的是波勒斯女奴十六名,她们个个都精通瑜伽术,原本是波勒斯王国公主的女侍卫,国家破灭之时被人倒卖到了大乾……” 随着拍卖师的讲解,众人的目光也都被那十几个女奴吸引。 不愧是公主女侍卫,个个都是金发碧眼,身姿绰约,即便被简陋的斗篷和蒙面布遮挡,也看得出个个都是极品美女。 来这边的大多都是男人,自然对此十分热衷,不多时就从底价的一百两,拍到了五千两银子。 大乾的女婢十分便宜,五两银子就能买一个十几岁,眉清目秀能伺候人的姑娘。 能拍到这个价格,纯是波勒斯宫廷女侍的身份加成,否则绝对超不过二百两。 “八千两。” 赵子括此时突然出价,一步便加了三千两,展示着势在必得的信心。 “一万两。”诸少华立刻跟了上去,还回他一个挑衅的眼神,“想不到世子也喜欢波勒斯美人,不过巧了,我也很是喜欢。” “两万两!” “五万两!” “十万两!” 第88章 神仙打架 赵子括有些怒了,这是他答应过丁少阳,要给对方拍下来的。 原本以为只是几千两银子的事,可恨诸少华,竟然生生把价钱抬到了十万两。 相比起来,之前那些东西全都是小钱。 上万两的东西,就算是他拿出手去也心疼像要割肉,更何况现在是十万两。 十六个波勒斯女奴,哪怕全身都裹一层金子,也不值十万两啊! 无奈地向着丁少阳看了一眼,示意这次只能放弃了。 “十五万两!”丁少阳边开口,边朝着对方神秘一笑。 赵子括差点骂出口。 这不是在玩火吗?真要是诸少宇不拍了,这笔钱谁来出? 他可不认为丁少阳能拿出这么多钱来。 真要是拿不出来,丢人的还是荣王府,毕竟大家都知道丁少阳跟王府的关系十分暧昧,这次更是跟着他来的。 “哈哈哈……” 诸少宇似乎看到了赵子括的脸色,放肆大笑了起来:“十五万两?丁兄,你要不要问问世子,这钱他能不能出得起?” “这点小钱,何劳世子殿下。” 丁少阳从在怀里摸出厚厚一沓银票,在手中拍了拍:“在下只是恰好看上了这些女子,小侯爷就不要跟我争了吧?” 诸少宇的面色沉了下去。 银票他看得清楚,每一张都是万两面值,就那一沓,粗略估计得有二三十万两。 这个浑蛋,竟然有这么多钱吗? 赵子括则又是另一种心情,大笑着接过话来:“不错,丁兄这人没有别的爱好,唯一喜欢的便是美人,既然少宇你没钱了,不如就让给丁兄吧,都是自己人,也不算落你的面子。” “巧了,我的看上了这些波勒斯美人。” 诸少宇哪肯栽这么大个面子:“二十万两!” 诸雨黛想要拦他,却终究没有拦得住,心里却泛起苦笑。 这个面子换得实在太…… 顶多千两银子就能拿下的“货”,花了几十万两,怎一个贵字了得。 “二十五万两。”丁少阳微笑着再次抬价。 赵子括都感动了。 别人或许都以为丁少阳是好色如命,只有他觉得,这是丁少阳在为他博一个面子。 “你疯了吗?十几个女奴,要花几十万两银子,父亲都不会允许你如此荒唐!”诸雨黛也急了,压低声音按住大哥的胳膊。 “只此一次,小妹,就再许我这一次就好。”诸少宇早就被激起了血气,哪里能听得进去。 诸雨黛看他那个样子,也只能叹气收回了手。 “三十万两!”诸少宇终于在台上落锤之前,喊出最高价。 他也捏紧了拳头,生怕对方再次加价。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丁少阳的身上。 只见他沉默了两秒,轻轻耸肩摊手:“小侯爷果然厉害,在下佩服。” “哈哈……”诸少宇笑了两声,却觉得心里并没有那么痛快。 此时他已经有些恢复理智,花三十万两买十几个女人,只觉得自己是被驴踢了脑袋。 可惜这事也无法反悔,只能安慰自己,女人不值这个价钱,可是打了赵世子的脸却无价…… 赵子括拍拍丁少阳的肩膀:“丁兄,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实在没必要冒太大的风险,诸少宇那张脸,还不值得咱们用几十万两银子去抽。” “是,世子。”丁少阳颔首应道。 “你啊,别一口一个世子的,不如就叫我一声兄长算了。”赵子括明显对他更热情了几分。 丁少阳连忙推让:“属下不敢,礼数还是要守的。” “那你我义结金兰怎么样?”赵子括又想了个办法,自己觉得非常绝妙,“不错,我看话本里就有许多,结义之后,你我称呼起来也方便了许多。” “这个……”丁少阳有些迟疑。 玉衡郡主那边甩不开,他跟荣王府事实上也绑在了一起,倒是不用像以前顾忌那么多了。 “莫非你也看不起本世子?”赵子括故作生气道。 “不敢,能高攀世子,自然是求之不得,就怕……”丁少阳连忙解释。 赵子括却将他后面的话打断:“不是便好,玉衡早晚都会嫁过去,现在你称呼我一声大哥,不过是早点适应而已。” “那就多谢大哥了。”丁少阳顺口便改了称呼。 “好兄弟!”赵子括大喜,“可惜今天没买到珍稀之物,否则可以作我们结义之礼。” 丁少阳笑笑,目光朝对面撇了下:“虽没买到稀奇之物,可是能让诸少华兄妹多花三十万两,咱们这份结义之礼也算不便宜了。” “哈哈哈……”赵子括听得更是开怀大笑。 另一边,更加怀疑自己被算计了的诸少华,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之中。 “接下来这一件拍品,可以说是本次拍卖最为珍奇之物。” 之前在厢房里的白胡子老头儿,亲自上来给大家讲解,挥手示意侍女,将盖着红缎的木匣端上来。 挥退侍女后,他揭开红缎,珍而重之地打开木匣,从中拿出一只茶杯。 “极品水玉茶具一套,极品水玉打造,夺天地之灵秀,鬼斧神工之作,绝对能称得上稀世奇珍。” 伴随着老头儿的讲解,众人目光都被那只玻璃茶碗吸引。 水玉大家都见过,可是用水玉做成茶碗的却少之又少,更何况这里不止一只茶碗,竟是连茶壶都有的一整套。 当几件东西都被一一摆出,看着那通体晶莹剔透,毫无两般的样子,的确是当得上稀世奇珍几个字了。 只一开价,转眼就拍到了五万两。 “十万两!”赵子括也按捺不住,一口气将价顶高了几万。 “十五万两!” 这次开口的是诸雨黛,声音清脆中蕴着一缕柔媚,让男人不禁遐想在某些时刻,这个声音应是多么动听。 赵子括正在加价,丁少阳却按住了他的手。 在他不解之中,丁少阳先开口道:“二十万两。” 赵子括这才明白,对方是要代他竞价。 这样成了还是他的东西,可要是输了,也不算是落自己的面子。 众人则面面相觑,都不由自主地选择了噤声。 动辄数十万两的竞价,已经超过了大多数人的承受范围,只能看着神仙打架了。 “二十五万!”诸雨黛的眼神像是威胁般,恨恨望过去。 “三十五万。” 丁少阳回给她一个温和淡然的笑容,出手却比之前更加狠辣起来。 “四十万两!”诸雨黛咬牙喊道。 第89章 含泪赚他四十万 就诸雨黛的眼光来看,莫说这些东西的确异常精美,仅仅就天下间独一无二这几个字,就值得她高价来争。 只要东西到了她的手里,必然可以发挥远高于几十万两的价值。 可是丁少阳每次出价,都会使她多花大笔银两。 更可恶的是,之前买那波勒斯女奴花了三十万两,她目前能动用的银两剩得不多了。 “四十五万两。” 丁少阳仍在笑。 那个别人看来十分儒雅的样子,诸雨黛却恨不能一口咬死他。 “五十万两。” 再多,就真的不够出价了。 丁少阳却不是一个会让人如愿的家伙,抬手就又加了五万两。 “都怪你,若不是你非要那些女奴……”诸雨黛埋怨地看了看大哥。 诸少宇哪不知道这个道理,气怒之下豁然起身:“我可否将刚才拍下的女奴,抵价三十万……不,二十五万两?” 这话一出,把在场的人都给问懵了。 女奴?二十五万两? 兄台你别闹了,你脑子被驴踢了,难道以为别人也都被踢了吗? 白胡子老者也被问得怔住,苦笑下摇头:“抱歉小侯爷,咱们没有这般抵价的,除非……呃,除非有人愿意用现银接下这些女奴。” 后面半句,已经是照顾对方的面子,才补充上的。 任谁都看得出来,现场没有人会愿意当这个冤大头,花天价去买那原本只值几百两银子的女奴。 诸少华却不甘心,听了这话之后,立刻就大声问道:“可有人愿意买下这些女奴?那可是波勒斯宫廷女侍卫,公主的女侍卫啊!” 这一刻,他几乎是化身为蓝星的苦副推销员,还有点像是诈骗团伙那种的,滔滔不绝地讲起这女奴的好处。 “大哥……”诸雨黛都看不下去了。 哪怕是这套极品水玉不要,也不能这般落了大哥的面子。 “二十万两如何?”诸少宇不闻不问,仍是殷切地望着在场众人。 只是大家一碰到他的目光,就连忙纷纷转头,生怕被对方误会自己有意。 “十五万两的话,我倒可以考虑收下。” 一个声音突然响起。 诸少宇一喜:“还是这位兄台有眼光……” 转头就看到丁少阳正微微点头示意,顿时感觉到一阵牙疼。 玛德,价是他抬上去的,现在他又给打下来? 诸少宇很想骂人,可是他更明白,即便是十五万两,买这群女奴也是绝对的亏大本的生意。 “成交!” 恶狠狠吼了一声,接着喊道:“我出六十万两。” “这……” 白胡子老者望向丁少阳,毕竟他也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情。 “小侯爷出价中的十五万,全都由我负责。”丁少阳表态。 老者立刻了然,笑着问道:“小侯爷出价六十万两,还有更高价的吗?” 众人都望向了丁少阳,连赵子括也皱着眉头望过去。 他不明白,看不懂这家伙在搞什么鬼。 把价格抬到了一个对方出不起的地步,却又突然“送”给了对方十五万两白银。 不错,就是送! 波勒斯女奴正常来说,撑死也就几千两银子顶天,绝对到不了一万。 现在出价十五万两买回来,就是在给对方送银子。 假如没有这一出,极品水玉已经是他的了。 可现在就算能买到,也要多花出至少十万两…… 众人一片疑惑之下,丁少阳丝毫都没有成为焦点的觉悟,两手一摊:“我的银两不够了,水玉就让给小侯爷吧。” 诸少宇一怔,突然哈哈笑了起来:“好,丁少阳,我承你这个人情。” 其他人也都似明白了什么,应该是丁少阳突然醒悟,不能把邓诸两家得罪死了,才会这样曲折一下,变相地服软吧。 诸雨黛若有深意地望过来,迟疑一下,略微点了点头,算是表示谢意。 丁少阳没想到这个女人会有所表示,旋即也回敬示意。 “你究竟在搞什么?” 拍卖结束之后,赵子括略有些不满地质问。 闹得那么大,最后竟然又放过了对方,这么做的目的何在? “大哥稍安勿躁。” 丁少阳一乐,悄悄将手中的银票捻开。 只见除了上下两张,中间的全都是银票尺寸一般大小的白纸。 “你这……” 赵子括哭笑不得:“好你个,连我都被你骗过去了,还以为你真是家有金山银海。” 这尼玛,怪不得他要帮着诸少宇送钱,否则凭那一堆空白“银票”,拿什么付五十五万两银子的账? “不对啊。” 赵子括突然又想到问题:“现在你岂不是还要白白再送给诸少宇十五万两?” “呵呵,大哥你马上就会明白的。”丁少阳神秘笑道。 不多时,白胡子老头儿笑呵呵地来到包厢,朝着两人拱手行礼。 之后又拿出一叠子厚厚的银票,伸手递到了丁少阳面前。 “成交终价为六十万两,刨去一成,剩下五十四万两。” “丁官人答应替付十五万两,还剩余三十九万两。” 老者笑眯眯念着账:“不过我跟几个老伙计商量了一下,这次拍卖多亏丁官人,便给官人凑个整,这里是四十万两整,请丁官人查收。” “倒是生受了前辈的。”丁少阳同样笑呵呵地收了下来。 “丁官人过谦了,我们几个老家伙,倒是想让丁官人年年都来参加拍卖。”老者畅快道。 有丁少阳在这里搅场,波勒斯女奴生生高卖了十几倍。 后来的极品水玉,也是被抬到了预想价几倍的位置,两项加起来,足让他们多赚了三十多万两。 给对方添一万两凑整,那不过是小事一桩而已。 临走,老者还一再叮嘱,如果再有稀奇物件,一定要记得再照顾他们。 直到回去的路上,赵子括才一把揪住对方的衣领:“好你个少阳,那极品水玉是你的?那就是你拿去拍卖的物件?” “嘘……” 丁少阳做了噤声的手势,又笑道:“所以大哥你看,我要是不帮着诸少宇把东西买走,那可就真的亏大了。” “至于现在嘛。”他摩挲摩挲下巴,“我只能含泪赚他四十万两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赵子括把眼泪都快笑出来了。 想想日后要是诸少宇知道,他是被这般当猴一般戏耍了几回,该得恶心得把肠子都吐出来吧? 回到住处,丁少阳第一时间让人封锁女奴的笼子抬下来。 围着笼子转了一圈,命令道:“抬起头来。” 女奴们纷纷抬头,只有最中心的一个,仍是低眉朝下看着。 “你是想死吗?”丁少阳厉声道。 “主人,请原谅她吧!”十几个女奴全都跪了下来。 第90章 暴打波勒斯公主 那个不肯抬头的女奴,此刻仍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两目低垂,好像已经失去了活着的希望。 “呵,原谅?”丁少阳望着她们,“你们似乎还没有弄清楚自己的身份,有资格让主人原谅吗?” 女奴们更加害怕,一时不知道要怎么办。 终于有人想明白了其中原因,连忙哀求道:“主人,请饶恕她的无理,碧塔丝刚刚失去了所有家人,所以……才会冲撞了主人,奴婢们给您赔罪。” 说着,一群人都在向他叩头。 而那个低头的女奴,却仍然连动都没有动一下。 “出来。”丁少阳吩咐将关人的木笼打开,命令道。 碧塔丝抬头看了他一眼,眼神中却充满了鄙夷。 这明显的挑衅,并没有激怒丁少阳,他只是淡然地扬扬眉毛:“很好,我数到三,如果你还没有走出木笼,除你之外,笼子里的所有人都要死。” “一……” 碧塔丝用愤恨的目光望向他,却丝毫改变不了任何东西。 “二……” 女奴移动脚步,走到了木笼门口。 “三!” 碧塔丝一步踏出门外。 丁少阳挥手:“杀!” 丁勇立刻拔刀上前,女奴们也纷纷闭上眼睛。 “住手!” 高傲的碧塔丝急忙挡住笼门,愤怒道:“我已经走了出来,你为什么还要杀她们?” “听清楚,我说的是数到三之前,你还没有走出木笼,除你之外所有女奴都要死,你做到了吗?” 丁少阳冷然道:“更何况,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讨价还价?” 碧塔丝瞬间颓然,沮丧道:“我知道错了,你饶恕她们吧!” “饶恕?”丁少阳盯着她的眼睛,“你觉得自己可以帮主人作出决定吗?还是你觉得,你现在还是她们的主子?”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碧塔丝被迫得连连后退。 丁少阳冷哼一声,朝丁勇望去:“杀!” 扑通…… 碧塔丝跌在了地上:“求你,都是我的错,你处罚我吧,跟她们没有关系。” 丁少阳上前两步,捏住她的下巴:“波勒斯的公主是吧?” “你……你说什么,我听不懂。”碧塔丝目光躲闪,整个人都缩在一起向后挪动。 现在她才感觉到,大乾太可怕了,眼前这个大乾的男人太可怕了。 “听不懂没有关系。” 丁少阳谑笑着:“现在我给你一个机会,不是说你们这些宫廷女侍卫,个个都身怀功夫吗?兵器任你选,打败我,放你们走。” 碧塔丝原以为对方是想要她的身体,自从被俘之后,她早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没想到对方赫然给出这样的条件。 “真的?”碧塔丝的目光比任何时刻都要更亮,“所有人?” 恢复了神采之后,她的容颜更添了几分妖娆妩媚。 “不错,包括你在内,十六个人都可以走。” 丁少阳承诺道:“我保证既不会阻拦,也不会再派人抓你们,至于能不能在大乾活下去,那就看你们自己的本事了。” “你……你能否向神起誓?”碧塔丝犹豫着说道。 现在她多少也搞清楚了自己的身份,知道这种要求是有些过分了。 “为了让你安心,我可以向你们的神起誓,如违此诺,愿遭神罚。” 丁少阳说完不屑一笑:“不过你们的神,恐怕根本就奈何不了我,他若是真的有灵,你们岂会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 碧塔丝愤怒地想要反驳,却发现根本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你想用什么兵器?” 恍惚中,丁少阳的声音传来。 “我不用兵器!”碧塔丝回道。 “你确定?” 丁少阳不禁想笑,却还是提醒对方:“身体对抗是我最厉害的所在,用兵器你还有些许机会,空手的话,你连一点胜算都没有。” “不用兵器。” 碧塔丝像是做出了什么决定,目光变得坚毅起来。 “如你所愿。”丁少阳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碧塔丝深吸一口气,身体里好像多了一个小小的皮球,随着气息的运转而流动着。 转眼之间,气球消失,碧塔丝发出一道清亮的啸声,急奔几步,身形陡然跃起。 两条修长美妙的玉腿交替踢出,直奔着丁少阳的喉咙而去。 有点意思! 丁少阳没有仗着体力欺负对方,身形一侧,让过了这记连环踢。 就在他以为躲过了杀招,碧塔丝双手在虚空中一抓,竟像是在虚无之中抓到了实物,生生将前冲的势头止住。 接着身子诡异地一个旋转,仍是朝着丁少阳的额头踢去。 十数个波勒斯女奴都眼睛放光,期待着碧塔丝能一击功成。 “原来是有备而来!” 丁少阳骤然向后一仰,几乎从腰间向后折成九十度。 同时探手一抓,正抓在碧塔丝脚腕处。 碧塔丝只觉得身体一僵,接着便失去了控制,整个人在空中飞速旋转,耳边只剩下呼呼的风声。 砰…… 摔在尘埃的同时,她已经被男人反扣手臂,踩在脚下。 “早就告诉过你,选兵器你还有一丝胜算,可惜你不听啊。”丁少阳惋惜道。 不过刚刚也给了他一个惊喜,这帮女子的确身怀功夫,而且似乎还不弱。 “我……” 碧塔丝看看木笼里的女奴,想要说什么,却又惭愧地说不出来。 豆大的泪珠,扑嗒扑嗒掉落下来:“是我不好,你杀我吧,她们……她们都是很好的,你要好好善待她们……” “你还是没有搞清楚自己的身份啊!” 丁少阳摇摇头:“你有什么资格跟我提要求?以为自己还是波勒斯的公主,觉得任何人都应该对你礼让有加?” “我……”碧塔丝说不出话来了。 “你走吧。”丁少阳也有些不耐烦了,挥挥手,“趁我没改主意,在我的眼前消失。” 碧塔丝止住眼泪,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你要放我走?那她们……” “当然是留在这里服侍我,那可是花了十几万两买来的。” 丁少阳哂笑道:“让你走是因为,你连个丫鬟都不会做,放在这里只会让我闹心,赶快滚吧,省得我看到心烦。” 他买这些波勒斯女奴,是指望她们能成为裴羽柔的贴身女侍卫。 但是在这之前,必须要确保这些人全都对他忠心不二。 丁少阳自己就是王牌二五仔,他对二五仔太了解了。 这个疑似波勒斯公主的不走,那些女奴随时都有反叛他的可能。 让她们亲眼看到自己被前主子放弃,是最快收服这些女人的办法。 而此时,碧塔丝还在犹豫不决。 第91章 以雷霆击碎黑暗 “碧塔丝,你快走吧!” 刚刚那个成熟一点的女奴开口催促道:“主人是好人,否则就不会跟我们说那么多,他一定会善待我们的,你快走吧。” 碧塔丝狠心转过身去,走了两步又停下来。 她明白,现在一走,就永远也回不了头了。 “公子,我能不能再赌一次?”碧塔丝突然转身,“不要兵器,但这次,我要到房间里打!” 到房间里打?这个打,它正经吗? 丁少阳看看对方:“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再给你机会?” “因为……因为……” 碧塔丝被问得噎住。 凭什么呢?自己长得好看? 既然对方能那么痛快地放她走,就说明并没有把她的美貌放在眼里。 好半天,她才硬着头皮道:“我刚刚施展的是波勒斯密传的昆达里森,它可以……” “没兴趣。”不等她说完,丁少阳已经不耐烦地打断。 昆达里森?昆、大、里、深,呵呵,也就是名字起得比较爽而已。 碧塔丝无奈又委屈,昆达里森可是只有波勒斯少数王室才能修炼的秘术,现在她主动拿出来,竟然还会被人嫌弃。 可是对方却有嫌弃的本钱,毕竟她的昆达里森,在对方手里连一招都没有撑过,就已经被完完整整地打败了。 “求你!”碧塔丝一咬牙,扑通跪在了地上,“求你让我再试一次,如果我输了,碧塔丝对神起誓,一生一世都做你的奴仆,绝无二心。” “实话说,你做不做我的奴仆,本来就是件无所谓的事情。” 丁少阳淡然笑了笑:“不过既然你求我了,我也不好太过为难你,走吧。” 很快,两人就到了房间之中。 “你想说什么?”丁少阳自顾自地坐下,两脚顺势搭在了桌上,悠闲问道。 碧塔丝微微脸红,一咬牙,身上的斗篷、衣服,扑簌簌落地。 不得不说,这是丁少阳见过最有健康美感的一个。 凡是眼睛所见之处,没有一个地方多出哪怕是半分赘肉来,而那些期待的地方,却又连一分一毫都不少。 洁白的皮肤下蕴藏着澎湃的力量,让这身体透出了更加诱人的天然野性。 就连丁少阳那被美女喂刁了的胃口,此刻也被引得有些饿了。 “开始了么?”丁少阳虽然很喜欢,可还是问了一声。 “求你……” 碧塔丝脸红得快要滴出血来,一步步走近过来,有些生涩地贴在身边。 任何一个正常的男人,在此刻都不会再说什么,只有行动才是最好的语言。 丁少阳也不例外。 接下来的碧塔丝,更是展示了昆达里森的奇妙之处。 每每鏊战过一段之后,她便会将身体扭曲成另外一个美妙而玄奥的姿态。 就连见识过蓝星众多花活的丁少阳,也不禁叹为观止。 相比起来,蓝星上那些瑜伽简直就是小儿科,连仉菲的柔术都有些不够看。 碧塔丝施展的昆达里森招式,不仅将她全身的美感都淋漓尽致地展现出来,更像是蕴含着某种玄奥的符文。 丁少阳甚至感觉到,在两人之间有了星星点点神奇的光团。 鬼使神差之下,他暗暗运转福寿丹功,那些光团竟然被他缓缓吸收。 这一发现让他大喜过望。 福寿丹功神妙无穷,可是现在他打坐修炼的时间越来越少,实力增长的速度也减缓了。 如果能得到碧塔丝的昆达里森,让裴羽柔她们全都学会,以后修炼的问题就彻底解决了。 三十六…… 当碧塔丝默默数过这个数字,整个人陷入到疯狂和喜悦之中。 一声冲破屋顶的呐喊之后,她又伏在地上痛哭起来。 “神使!” 正当丁少阳微微皱眉不悦,女人恭恭敬敬地向他叩拜:“碧塔丝终于找到您了,感谢上神,收留您迷途的孩子。” “什么意思?”丁少阳问。 碧塔丝没有丝毫隐瞒,连忙答道:“上神曾经留下旨意,当真正的太阳陨落,真神的化身会来到人间,带领他忠实的信徒,重新回到祖先繁荣之地。” “而证明神的化身,便是完整地承载昆达里森三十六式……” 你们的神可真尼玛…… 丁少阳不知道这个槽要从哪里吐起。 不过回头想想,在碧塔丝这种级别的美女施展下,要完整接住昆达里森三十六式…… 嗯,说神有些过了,可要说是个男神,那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我不是什么神的化身。”丁少阳低头望去,“至少我不知道自己有这个身份。” 要收服这个女人,承认自己是神的化身无疑是个好办法,可同样也会有很多风险。 他完全不知道波勒斯的神有哪些传说,想要假扮都无从扮起,倒不如直接否认。 “您的信徒需要借助身份,来知道自己回到了神的身边,而您自己不需要知道,您的一切,都是对我们的指引。” 碧塔丝跪坐在地,目光里更多了几分恭敬:“神说,他的化身来自另一个遥远的世界,借人的身躯,完成神的壮举。” 丁少阳很想说你们被人忽悠瘸了。 可是那句来自另一个遥远的世界,却打在了他的心坎上。 特么的,不久前被古恒和卫继虎说他是三才命格,注定波折不凡。 现在又来个以凡人之躯,成就神的壮举,这是赶趟儿找他拼车是吧? 咋不说以雷霆击碎黑暗呢? 不过也好,这样倒是不用担心碧塔丝会反叛了。 半个时辰后。 碧塔丝清洗过全身的痕迹,换了一袭大乾女装,跟着丁少阳再次来到后院。 众女奴全都惊讶地望过去,而她则面带庄严肃穆,用波勒斯语向她们传达了一长串的语言。 “啊……” 几乎在同一时间,这些女奴面带狂喜,朝天呐喊了起来。 接下来,众人如出一辙,两手结成一个古怪的手势,朝着丁少阳跪下。 这还不算,还要爬过去亲吻他的脚背。 “行啦!” 丁少阳果断制止:“身在大乾,行为怪异太过引人注目,碧塔丝负责把这些礼数都改掉。” “是主人!”碧塔丝虔诚地躬身。 那些女侍卫也学着碧塔丝的样子,恭敬地躬身表达尊敬。 虽然仍是仆人身份,可现在每个人都觉得心里充满了希望。 剩下一天时间,丁少阳将所有人和事都做了详细安排。 除碧塔丝贴身保护裴羽柔,顺带传授她昆达里森外,其他十五个女侍也都各司其职。 次日,在裴羽柔依依不舍之下,丁少阳跨上青骓马,跟随护送队伍而去。 堪堪走了十里路,丁少阳便发现这队伍大有问题。 第92章 前路未可知 皇帝赵玄机对这位千月公主十分重视,特意调来边将巩弢,率领五百精兵护送。 赵玉衡和诸雨黛两人陪千月公主同乘马车,偶尔掀开窗帘向外张望,那位公主倒是耐得住性子,一直不见露面。 马车旁边,还有赵玉衡在王府的几个丫鬟,一个个都身着劲装,倒是更添几分飒爽风彩。 丁少阳作为队伍中最特殊的一个,也被安排护在马车左右。 这一来倒是如了赵玉衡的愿,时不时便转头与他闲聊。 “郡主既然如此想着情郎,不若直接与丁指挥同乘算了,何必辛苦挨在车里呢?”诸雨黛抿嘴轻笑着调侃。 赵玉衡哪里会吃这种嘴上的亏,嬉笑道:“自然是为了雨黛姐姐,我家情郎文武双全,体壮貌端,姐姐便是看上两眼,也聊以慰藉寂寞的心情,不至于太过思念员外郎吧。” “哼……”诸雨黛气得嘴角抽搐,却只冷哼了一声。 目光情不自禁地从丁少阳身上扫过。 健硕挺拔的身材,俊朗英伟的相貌,相比之下,自家丈夫的形象实在有些拿不出手。 “姐姐怎么还生气了?”赵玉衡不识趣地凑过去耳语,“妹妹也不是小气的人,若是姐姐有心,我可以借丁郎给姐姐体味一番,保证是员外郎比不上的呢。” “你怎可……”诸雨黛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咬牙反讥,“你怎知员外郎如何?莫非你也体味过?” 赵玉衡笑得花枝乱颤:“那员外郎如何,哪里还需要去体味?只要有眼睛便看得出来罢了,姐姐可是亲自体味过,难道妹妹猜得不对?” 不等诸雨黛反驳,又凑过去悄声道:“我家情郎也是用眼睛看便能知道滋味,可是妹妹我体味过之后才发现,眼睛看来的终究是差得远了,丁郎的好处更比眼睛看来得好一万倍呢。” 诸雨黛轻啐一口:“郡主怎么尽说一些不堪入耳的话?” “虽不堪入耳,却堪以入心,入肺,入……”赵玉衡戏谑地将目光往下移去。 这一眼,只看得诸雨黛麻了半边身子,好似对方描述的东西,正在她的身上发生。 “当着千月公主的面,郡主你太过分了。”她勉强嘴硬道。 “这一路要走月余,总像你那般端着拿着,总是要闷出病来的,倒不是找机会尝尝新鲜,听听新鲜,日子才过得有意思些,对吧公主?”赵玉衡转头朝里面找同盟。 新公主着一袭月白色曳地望仙裙,软软偎在一边,除了明亮如星的眸子外,怎么看都是个柔弱到让人生怜的娇柔爱物。 听到两人冲她说话,好看的眉毛弯起:“姐姐说得有意思,我也喜欢听。” “看吧。”赵玉衡得意地瞟了一眼,“大家都是姐妹,说说笑笑,何必认真呢?” 车马兵卒走了十余里,中途停下歇息造饭。 丁少阳向远处打量这些人马,眉头不禁缓缓皱起。 这五百人号称精兵,一应装甲武器的确算得上精良,可是此刻展现出来的样子,却连半点精兵架势都没有。 才堪堪十余里路,也并非急行军,五百人里竟然有三成出现体力不济的状况。 要知道这才是上路第一天,该是精力最为充沛的时候,仍然出现这种端倪。 丁少阳很怀疑,如果真的遇到什么意外,这样的“精兵”,能有多少实力保护公主。 不需要多强,恐怕遇到一伙清风寨的山贼,就能把这些看似干练的精兵,打得落花流水。 一念及此,丁少阳寻机走到了巩弢跟前。 “丁指挥使一路劳累,喝碗酒来解解乏吧。” 巩弢看上去是个满脸络腮胡须的大老粗,其实心思格外细腻。 对方应该是知道赵玉衡对他有意,才会将他与众兵卒隔开,直接放在马车旁边,方便两人郎情妾意。 “多谢将军!”丁少阳接过酒,大口灌了下去。 转头望着远处正在休整的兵卒,像是自言自语道:“这里恐怕没有将军的兵吧?” 巩弢一怔:“哦?何以见得?” 丁少阳轻轻摇头:“素闻边军战力彪悍,从将军身上也能看出实力非凡,可是眼前这些……都特么是哪里来的虾兵?” 噗…… 巩弢被说得笑喷出来,抹着衣襟上的酒渍叹道:“可惜了我的好酒,丁指挥使眼力过人,不愧是连破奇案,赢得玉衡郡主青睐,更敢跟诸小侯爷斗剑的高手。” 丁少阳目光闪了下,倒是有些好奇地望向对方:“将军对在下倒很是了解啊。” “嗨!”巩弢无奈长叹一声,“咱不过是一个不受待见的大老粗,对于同行的贵人,自然要好生打听一下,否则怕是早就被人害死十几次了。” “听将军的话,似乎有深意啊。”丁少阳朝左右看了一眼。 “放心吧,我身边的十人都是亲信,外人听不到我们的话。” 巩弢很是欣赏地看了对方一眼:“丁拇指使看出这些精兵有问题?” 丁少阳也是无奈叹了口气:“在下不才,曾经带人打下千人的山贼寨子,可是自问要带的人是这般模样,恐怕我已经被山贼留在山寨当花肥了。” “山贼当真可恶!” 巩弢微微点头:“不过这次我们敌人,怕是比山贼更难对付。” “将军知道谁要害我们?”丁少阳压低声音道。 “千月公主是陛下之女,是陛下派人护送,连我,也是陛下命令诸宗海将军挑选出来的,我不知道谁要害我们,可是我知道,我老巩这条命,怕是真的保不住了。” 巩弢苦笑,又啐了一口骂道:“可恼身为武将,却不是杀敌死在战场,而是死在这窝囊的地方。” “将军的意思是……大乾皇帝赵玄机和文信侯诸宗海要我们死?”丁少阳的脸色已经沉下去。 “你死不死,或未可知。” 巩弢再灌了一碗酒,神情不像之前那么沮丧了:“我是护送公主的主将,但凡公主出现一星半点的差错,我是必死无疑。” 丁少阳一颗心急速下沉,这已经是在明示。 皇帝让诸宗海派了一个最不受喜欢的偏将,再派来一群连捕快体质都远远不如的杂兵…… 种种迹象,似乎已经是准备放弃这位刚刚寻到的皇家公主了。 可这是为了什么? 既然不想要这个公主,直接不找就是了,何必费这么大的周折? 难道公主也不是主要,要杀的其实是赵玉衡? 丁少阳只觉得后背有些发冷。 第93章 衡儿就要死了 荣王要造反! 曾经卫继虎提醒过的话,在丁少阳的脑子里回响着。 而赵玉衡,很可能是最清楚武穆遗宝的人之一,这从洛璃诱扣她就能看出来。 丁少阳犹记得当时玉衡郡主被关的密室桌上,画着各种各样的图样。 有的是关于玉佩信物,而有的则是山川地图,显然是在绘制武穆遗宝相关的东西。 赵玄机想借着护送公主的时机,一举灭了玉衡郡主,又或者暗中掳去…… 只要对方想,有一万种办法,能让他们这几百人死无葬身之地。 越想,越觉得这一趟简直是死地! 偏偏现在已经入了圈套,想走也不可能了。 “巩将军似乎很信任在下,不怕我将消息泄露出去?”丁少阳问道。 “我信你,你也不像那些阴险小人。” 巩弢哈哈一笑:“话再说回,我巩弢现在已经是必死无疑,哪还怕什么泄露与否,就算是骂了昏君老儿赵玄机,他还能让老子多死一回?” 好家伙!这是已经躺平摆烂开无敌了啊! 不过丁少阳也能体会对方的心情,都已经被算计到了死路上,怎么努力都没有活下来的机会,最后也只能想开了。 可是……丁少阳不是一个认命的人。 “既然左右都是拼一把,不如我们联手,好好阴我们的人一个教训,再去京城,看看那些烧包人的黑脸如何?”丁少阳提议道。 “哦?”巩弢有些意外,“你想搏一把?” 丁少阳呵呵笑道:“巩将军也没想着直接放弃吧?否则何必还走这一遭,直接消失也就是了。” “他娘的,老子是咽不下这口气!” 巩弢这次骂人并没有大声:“像沐云之那样为皇帝出生入死的人,最后得了一个什么下场?” “反倒是诸宗海,仗着妹妹做了皇妃,一路靠抢别人战功,却能封侯拜将,平步青云。” “老子知道这趟凶多吉少,可还就是想像你说的那样,拼一把,到京城去看看皇帝老儿一眼!” “可是……” 巩弢又笑了:“就凭手头上这五百杂鱼,来群山贼都能屠了我们,更何况……” 埋伏他们的,却可能是真正的精锐。 “巩老哥要不要跟我打个赌?”丁少阳已经决定赌一把,现在只是找一个帮手。 “怎么赌?”巩弢爽快道,“都快要掉脑袋了,哪还有什么敢不敢?” “请巩老哥听我指挥,我保证带老哥一起,活着杀进京城。”丁少阳身上杀气涌现。 什么三才命格,什么神明化身,这些都无所谓。 他也没想过要成什么王图霸业,可是他丁少阳绝不是任人鱼肉的孬种,谁想算计他,就一定要付出相当的代价。 “你有把握?”巩弢认真起来。 丁少阳松一口气,只要对方不是一心求死,这次的事情就好办得多。 “七成而已。” 巩弢眼睛亮起来:“丁指挥使详细说说,这一次要能活得下来,我老巩这条命就是你的。” “以巩兄看,对手会在哪里跟我们为难?”丁少阳反问。 巩弢伸手拽过地图,指了三处险要之地:“按照计划路线,这三处险地分别在我们出发的第五天、七天、十二天处。” “行军打仗,打得就是一个没有防备,我们现在刚刚出门,防备周密,五百个杂兵体力也充沛,遇到袭击随时都可以撤回济安府,所以现在基本安全。” “若是我老巩想打,肯定会放在第十二天处,眼看胜利在望,兵卒体力消耗也大,正是最容易松懈的时候。” “丁指挥以为如何?” 巩弢虽然是在问他,却已经认定自己说的是对的。 要论破案,他自问比不直丁少阳更多鬼点子,可是行军攻防,那正是他的老本行。 除了当年的沐云之,他还没有服过谁。 “若是我们改变路线,绕过这三处险地呢?”丁少阳悠然笑着。 “路线是早就已经定好,如何可以改变,一旦出了差错,那可是……” 巩弢说到这里,突然顿住。 对啊,反正都是要掉脑袋,有什么敢不敢的? 老子就不按计划来走,用之前的话说,谁还有本事杀他第二遍? “没这么简单!”巩弢沉默一番,低声回道。 “当然没这么简单。” 丁少阳胸有成竹道:“可我们在明,敌人在暗,如果这本来就是一个圈套,我们还乖乖把头伸过去让人砍,死得也太窝囊了些。” “倒不如拼一把,绕到对方背后,一刀捅了他的腰子,就算不死,也让他这辈子都玩不了娘们儿!” “哈哈哈哈……” 巩弢大笑起来,拍着他的肩膀:“丁老弟有意思,对我的心思,成,就照你说的办,你说怎么走,咱们就怎么走!” 一连三天,全队人马都是在野外住营帐。 直到第四天晚,才落脚在信县县城。 有驿站宾馆,又在城内,安全方面可以保证,连丁少阳也痛痛快快洗了个澡。 起身正要外出,门口迎面进来一个蒙面的女子。 “公子这么晚了还要外出,可是要去寻欢作乐吗?”女人娇声媚语问道,“不若就让小女子自荐枕席如何?” 丁少阳哭笑不得:“我正要去找郡主,没想到你便来了。” 赵玉衡欢喜地摘下蒙面纱巾,扭着水蛇般的腰肢挤入怀里:“我就知道,郎君一定也想我了,所以才来自投罗网,衡儿是不是很乖?” 丁少阳被勾得色心大起,可是想着要说的大事,只能暂且忍耐下来:“郡主且先听我说……” “叫我郡主的话,那该是你听我说才对。”赵玉衡不悦地扭着身子。 “衡儿……”丁少阳无奈,只能依她。 “衡儿要郎君吻我。” 女人就又变成那个妖娆黏人的小妖精,微微仰起泛着春色红光的鲜唇。 这样的要求,实在让人难以拒绝,丁少阳只好低头,温柔加霸道地品尝着送上门的美餐。 赵玉衡的呼吸迅速加快,身子也软成河泥,原本勾在脖子上的手,已然四下寻找更好的把扶处。 “衡儿,我们现在的处境很危险!”丁少阳乘着松口的间隙道。 “我只知道,若是郎君再不抱紧衡儿,衡儿就要死了!” 第94章 夜来雨黛 世上最美的情话,莫过于此,丁少阳也无法拒绝这简单而美妙的要求。 一番温柔缱绻,终于换来风狂雨骤。 赵玉衡一时软玉温香、楚楚可怜,一时又恣纵形骸、娇声浪语…… 可以说在所有的女子中,碧塔丝的知识最多,而赵玉衡却是变化最繁。 不管是窈窕淑女,还是狂浪野花,她似乎都能信手拈来,惟妙惟肖,切换之间也无比柔润丝滑,毫无阻滞。 真是让丁少阳爱不释手。 谁能拒绝一个会角色扮演的美女呢? 雨住风歇,看着榻上那朵鲜艳红梅,丁少阳都不禁惊讶起来。 “郎君为何这样看着人家?”赵玉衡不依地缠过来,“郎君不会以为衡儿是那种银荡的女子吧?” 何止…… 丁少阳暗想,普通的女子银荡,无非就是找几个男人,可是他眼中的赵玉衡,是那种“小孩子才做选择,我大,我全都要”的那种。 然事实摆在眼前,由不得他不信,可还是有些恍惚感。 噗嗤…… 赵玉衡笑得像个吃了糖小女孩:“终于看到有件事情,能让郎君奇怪了,你一定以为玉衡是个银娃,就算是现在真心爱你,以前也肯定跟过很多人,是不是?” “这怎么可能?”丁少阳矢口否认,“我的衡儿岂是那种没眼光的,只是……我的确未想到,你竟然还是完璧。” 就算他曾经这么想过,这时候也绝对不会承认的。 反过来也一样,就算玉衡郡主明知道他在说谎,也依然愿意听他哄自己的甜言蜜语,而不是说出真心话来。 “那自然是因为,我从来都没有遇见过一个真正值得爱的男人!” 玉衡郡主柔顺得像只等待主人抚头的猫儿:“那些人爱的,只是玉衡的美貌,只是父王的权势,没有一个是真正爱我的。” 丁少阳不禁失笑:“我也爱你的美貌。” “郎君是在夸我美吗?”玉衡郡主俏皮地笑着,“那就请郎君尽情地爱衡儿吧。” “我的确很想再疼爱你……”丁少阳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游移,“只是你现在已经不能再承受更多了。” “这便是我最爱郎君的地方!” 玉衡郡主满眼迷醉:“美貌人人都爱,衡儿也爱郎君的俊美,可是在郎君的眼里,不只看到美貌,还真正地看到了衡儿。” 丁少阳不禁动容,只是本能地心疼对方的身体,竟然就能让她这么感动。 荣王府的郡主尚且如此,更何况是其他人,或许这就是他跟这个时代人的不同吧。 “以前那些人,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他们想要什么,衡儿心里都一清二楚,又岂会让他们如愿?” “我装作放浪的样子,不过是为了让人知道我任性非常,好能一直等到郎君的出现罢了。” 赵玉衡嘻嘻笑着,往怀里更挤近了些:“那天第一次见你,我就发现你与其他人看我的目光不同,让人家总想要逗你一逗,后来我才知道,那是衡儿真的心动了呢。” “衡儿怕一旦错过,就再难找跟你相处的机会,所以深夜去自荐枕席,谁想郎君竟然逃跑!” 说到这里,她又笑得欢快不已。 “好啊,竟然还敢取笑我!”丁少阳也乐得挠她痒痒,一时间春色满园。 笑闹一阵,玉衡才翻个娇媚的白眼:“那天晚上,人家本来就是要跟你剖白心迹,你却跑掉了,累得人家只好去抓你的小尾巴。” 她沉吟一下,又羞涩道:“嘻,是大尾巴,若不是如此,郎君恐怕今生都不会理我呢!” “衡儿就别翻我的旧账了。” 丁少阳也略有些尴尬,听出对方语气里的委屈,忙温柔地安慰着:“这是我的错,以后我会慢慢的补偿给衡儿。” 事实就是如此,要不是被她拿到了把柄,他断不会跟当时认为的浪女纠缠,更何况其中还连带着可能会造反的荣王。 不过现在他不这么想了,造反又如何,谁想让他死,他就让谁死无葬身之地,反正皇帝老儿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不,郎君刚刚已经补偿给衡儿了。”玉衡羞涩道,“衡儿从未体会过如此的幸福,只便就那样死在郎君怀里,衡儿也不后悔。” 提到死字,丁少阳猛然想起,刚刚竟然光顾着享受温香软玉,差点忘记最重要的事情。 “衡儿现在听我说,这件事情关系到我们所有人的安危。” 感受到男人的认真,玉衡郡主也连忙正色起来。 丁少阳便将他和巩弢的推测一一说出,最后道:“如果事实真是如此,那最危险的应该就是你和千月公主,尤其是你,我怀疑皇帝是想要通过你找到武穆遗宝。” 赵玉衡的面色变得异常难看,久久沉默着。 丁少阳以为她是害怕,忙将她抱在怀里安抚:“别怕,这段时间我会守在你身边,且现在我们提前看出端倪,还有很多运作的空间。” “郎君真好!”赵玉衡柔柔地偎着,“你不想知道关于武穆遗宝的事情吗?之前洛璃千方百计诱我出王府,就是想要我知道的消息,郎君一点都不想知道吗?” “傻衡儿。” 丁少阳刮刮她的琼鼻:“我现在的财富虽然比不上王府,可是供我们此生此世锦衣玉食也绰绰有余了,要那烫手山芋何用?” “再说你已是我的女人,你知道就等同于我知道,如果有一天,你不想再做我的女人,王府也不能再依靠,有笔财富傍身,总能让你安身立命。” “郎君真是伤人,你真当衡儿是喜新厌旧的银娃吗?我自然一生一世都是郎君的女人。” 赵玉衡伸手掩住他的嘴巴,却又感动地用力朝怀里凑了凑:“不过衡儿明白,你是真的在为衡儿的终身打算,天底下恐怕再找不到像郎君这么傻的男人了。” “好啊,竟敢说我傻,看我打屁股!”丁少阳吓唬道。 赵玉衡却媚态横生,半喜半嗔地羞道:“还像刚才那般打么?” 丁少阳直呼妖精,差点真想要再次起兵。 想想此时实在不合适,还是强行按捺下来。 赵玉衡也知道自己承受不了太多,不敢再多挑火,换些认真语气:“其实我只看过半副宝图,恰恰那半副宝图后来损毁了,另外一半应该是在皇宫,而信物则失落在民间,据说是被武穆后人带走。” “这半副图衡儿从来都没有给别人看过,连父王也没有,现在我要把它交给郎君……” 丁少阳刚想开口,外面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 “丁公子可睡下了么?” 是诸雨黛! 第95章 来得不是时候 “郎君,拿下这个女人,我们便多几分胜算。” 丁少阳刚想推说已经睡下,玉衡郡主便悄声撺掇着。 他轻轻摇头,女人却摇晃着螓首玉蟠,楚楚可怜地摇着手臂撒娇。 无奈之下,丁少阳只好起身,将对方请进了偏厅。 诸雨黛身着绣花罗裙,薄施脂粉,淡描眉黛,脚步轻盈行走间,高耸的发髻微微颤动,引得人目光也跟着移动。 看得出来,这女人来之前,是精心装扮过的,而此刻到来,也有些勾人遐想。 “诸夫人,不知道找在下有什么事吗?”丁少阳未带丫鬟,亲手给对方沏了茶。 “也没什么要紧的事。” 诸雨黛目光在对方身上打量:“上次拍卖时,你帮奴家拍得了那套极品水玉,一直未有机会向你道谢,今天特意前来,冒昧之处,还望丁公子见谅。” 这几天,每日看对方在身旁游荡,又听赵玉衡频频说这男人如何如何,让她忍不住将这健硕的身形,在心里与自家丈夫对比。 越是如此,便越觉得自己十分可怜。 父亲是国舅,又是将军、侯爷,她嫁的也是南七州首富之子,却连最基本的快乐都没有享受过。 她没拥有过也就罢了,凭什么那个名声狼藉的赵玉衡,却可以得到这样男人的宠爱? “些许小事罢了,”丁少阳潇洒地摆摆手,“诸夫人不用挂在心上。” 这样子让诸雨黛又有些失神,好在立刻就反应过来,接着言道:“丁公子日后将何去何从,可有打算呢?” “在下不明白夫人的意思。”丁少阳目光一闪。 “你现在正有大祸临头,却犹自不知呢。” 诸雨黛轻笑一声:“你以为赵玉衡看上了你,以后便能靠上王府这棵大树,殊不知这棵大树早就只剩下表面繁茂,实则已经根蚀干枯,若是就这么等到它突然倾倒那一天,少不得你也是树下的亡魂。” 这女人是要拉拢他? 如果真是这样,倒是可以利用一番。 丁少阳故作无奈地苦笑一声:“夫人说得是,可是身处在下的位置,依附可能死在树下,不依附则必死在荒野,实在是没有什么选择的余地。” “若是奴家给你一个选择呢?”诸雨黛眼睛一亮。 “请夫人指点!”丁少阳恭敬地拱手。 诸雨黛轻掠秀眉:“丁公子说,大乾天下,谁最大?” “自然是皇帝陛下。”丁少阳立刻回道。 诸雨黛微微点头:“你知道为什么我说大树将倒吗?是因这大树,自以为高大,想要破天而自尊。” “这个……在下实在是不知道。”丁少阳“大惊失色”。 诸雨黛很满意对方的表现:“我诸家有大乾至坚的精锐,最重要的是,诸家是皇亲国戚,与陛下一体,丁公子觉得,这算不算是一个选择?” “自然算,可是我跟令兄之间,好似是有些误会,只怕……”丁少阳犹豫道。 “丁公子放心,这事我自然会处理妥当。” 诸雨黛犹豫了一下,又说道:“你可知道,我那个兄长为何会对赵玉衡如此上心?” “难道不是因为她的美貌?”丁少阳假装好奇。 “呵,堂堂将军之子,小侯爷,要多少美貌的女子得不到?何况那赵玉衡还是一个人尽可夫的银女。”诸雨黛不屑道。 “那又是为什么?” 丁少阳之前也是这么看玉衡,可此时却知道冤枉了她。 再加上玉衡郡主已经成了他的女人,对方这么说,自然心里不喜,可是为了让对方放下戒备,只能假装不在意。 诸雨黛缓缓道:“几年前,赵玉衡偷看了武穆遗宝的宝图,后来那副宝图彻底毁了,我兄长之所以讨好那个女人,不过是想要套出宝图的秘密罢了。” 好家伙,你们一家子真是会玩儿。 兄妹齐上阵,一个勾引哥哥,一个诱惑妹妹,发现不是之后就立刻甩掉…… 问题是,就算赵玉衡再傻,在赵子括被甩之后,还去理会诸少宇才有了鬼了。 “既然现在丁公子做了她的入幕之宾,不妨趁机打探一下,若是能得到宝图的消息,那就是意外之喜,若得不到也无妨。”诸雨黛继续道。 丁少阳沉吟一下:“我想知道,夫人为何要对在下说这些?” “你文武全才,奴家是不忍心看你因为一时之误,糊里糊涂丧命,还有……” 诸雨黛伸手端起茶杯,细细饮下两口,带了一丝神秘笑意,将茶盏递到他的手上:“还要奴家多说什么吗?” 丁少阳看了一眼杯里的余茶,仰头一饮而尽,假装激动地握住对方柔荑:“夫人!” 诸雨黛假意挣了两下,嗔道:“公子怎么如此无礼?” “在下还有些更加无礼的事情,想要向夫人仔细讨教!”丁少阳欺身上前,伸手揽住对方的纤腰。 阳刚的男子之气扑面而来,诸雨黛眼神恍惚,身子也禁不住阵阵发软。 正待要主动送上红唇,突然外面脚步声动。 她连忙挣回纤手,略带慌乱道:“今天有些晚了,其他事,不如改天再详聊吧。” “雨黛姐姐这么晚还要来找我家郎君,怎么不借此机会聊完呢?” 赵玉衡不知道何时从窗子溜走,又自大门外走了进来:“是不是妹妹来得不是时候,需要我回避一下吗?” “不必了,我只是询问一下丁指挥使接下来的安排罢了,既然郡主来了,那我就先回避了。”诸雨黛微扬下巴,貌似高贵端庄地道。 赵玉衡嬉笑着便钻入男人怀里,毫不避讳地在脸上亲了一口:“其实姐姐不回避也无妨,玉衡不介意跟姐姐分享,想来郎君也不会介意的,对吧?” “郡主不可无礼。”丁少阳佯作不满地说了一声。 “好吧,既然郎君不愿意,那玉衡就不留姐姐在这里受苦了。” 赵玉衡勾着男人脖子娇声道:“郎君,快抱奴家进房吧,奴家已经想你好几日了,今夜定不会让你歇息呢。” “哼!” 诸雨黛哪里听得下去,气得狠甩袍袖,转身走了。 还未出大门,便听到里面赵玉衡那忘乎所以的婉转呐喊声传进耳朵。 诸雨黛只觉得心里更慌,恨不能把两只耳朵全都塞起来。 脚下不自觉地加速,匆忙间差点将自己绊倒。 “贱人!这个不知羞耻的贱人!” 她暗暗骂着。 被丁少阳拥在怀里的那一瞬感觉,却霸道地冲进脑海里,怎么都挥之不去。 第96章 总不能让美女伤心吧 “这个女人极有城府,跟我说了这么多,却丝毫都没有提起会有人半路偷袭的事情。” 丁少阳自窗子向外望,见对方匆匆远去之后,才压低声音道。 “她现在还不会完全相信郎君,待郎君得手之后,或者她会有所改变。” 赵玉衡得意地笑道:“我看得出来,这次她是真的被气到了,不出几日,她定会再找郎君的,到时候郎君想要拿下她,几乎不费吹灰之力。” “哦?为何对我这么有信心?”丁少阳笑着道。 “自然是奴家深知郎君的厉害!”赵玉衡如猫儿一般蜷缩在怀里,还伸出玉手拨弄着男人的头发。 丁少阳哈哈大笑,却没有再“打”她。 对于诸雨黛,他却没有那么大的信心。 这个女人或许对他有一点点情愫悸动,但是绝不会太多,更不会因此而影响她原本准备执行的计划。 不过已经够了,就让诸雨黛以为自己被她迷倒,更会降低防备。 以有心算无心,成功的概率会大大增加。 第二天,赵玉衡神采奕奕,本就娇媚的容貌,更像是镀了一层鲜明光晕。 知道其中原因的诸雨黛暗暗啐着,就连完全懵懂的千月公主,也在好奇她一夜之间的变化。 而赵玉衡则是故作神秘,只是今天谈起丁少阳的次数,比起以往还要更多。 诸雨黛虽然厌恶,却也不知道想起什么,竟能安静地听着关于丁少阳的事迹,还在心里暗暗记下。 等她发现时,暗恨自己怎么会对这个男人真的起了好感。 可是一想到若是能将丁少阳拉到身边,便能狠狠打击可恶的赵玉衡,又觉得这是一个极好的办法。 不断地骗自己,这只是为了打击赵玉衡而做的准备,并不是自己真的爱上了那个男人。 如此心里便舒服了许多。 傍晚扎营,两个身着军服的人悄然混进丁少阳的营帐。 丁少阳警觉拔剑出鞘,才发现这两人正是波勒斯十五侍女中的两个。 此次赴京,他连丁勇都没有带,让他留在府里好生照看,只暗中带走了三个侍女。 莫莉、海伦、安妮丝,三个人分别擅长轻功、毒药、机关,对于这些行动正好派得上用场。 “参见主人。”前来的莫莉和海伦,一进门便先跪在地上叩拜。 “起来。”丁少阳挥手,“有什么消息?” “按主人吩咐的,我们三人已经查探过一号地,那边没有人埋伏,不过发现了几名可疑之人,应该是敌人放置的哨探。”莫莉回道。 丁少阳十分满意:“很好,最近两天仔细查探,看有什么人出入营地传信,但是不必拦截,也不要惊动他们。” “是,主人。”两人沉声应道。 两人都是娇美女子,此刻却满脸都是风尘之色,显然是刚刚赶到这里,就过来向他汇报消息了。 丁少阳有些过意不去地拍拍她们肩膀:“辛苦了,待这趟回去,我定会好好补偿你们。” “只要能一直服侍主人,奴婢们就心愿已足!”两人异口同声道。 丁少阳失笑:“傻丫头,哪可能让你们一直在身边做丫鬟?待到有一天我能安定下来,一定会给你们找大乾最优秀的男人做丈夫,让你们全都能幸福美满地过完后半生。” 本以为两人会十分感动,谁知莫莉和海伦两人瞬间惨白了脸色。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拔出了腰间短刀。 “住手,你们是要做什么?”丁少阳大声喝止。 要是不喊的话,这刀尖已经要扎到她们咽喉上了。 “主人,我们受神的眷顾,才能再次回到您的身边,终身都是您的仆女!”莫莉眼里流着晶莹的泪珠。 “如果主人要我们离开,那奴婢们只能将身体灭亡,才能让灵魂重回到主人的怀抱。”海伦同样哽咽着道。 什么跟什么?神尼玛灵魂回到我的怀抱,老子可没有这么恐怖的怀抱。 “都停下,跟我说清楚是怎么回事?你们不能嫁人?还是不能离开我?”丁少阳问道。 这什么鬼劳子的神,留下的规矩一个比一个野,多奇怪都有可能。 “我们是主人的侍女,又怎么可以让其他肮脏的人,得到我们的身体?!”莫莉理所当然道。 丁少阳就无奈了:“可是你们有十五个啊,总不能全都嫁给我。” 海伦眼里充满不解:“波勒斯的国王有一百个妻子,况且我们只是主人的侍女,国王曾有九百个侍女,每个人都是如此……” 她不明白,连国王都可以如此,比国王更加尊崇的神却说不能。 活该你们波勒斯亡国啊!丁少阳暗暗吐槽。 就你们那几十万人口的国家,一个国王就占了上千个女人,不知道会让男女比例失调吗? “你们不是要听我的吗?” 丁少阳正色道:“我会修改这个规定,在这个新的世界,你们获得新生,也要遵守新的规则,不可以随便说生说死,你们可以做我的侍女,同时也可以嫁给别人……” 话还没有说完,两个人已经将头摇得像拨浪鼓一般。 “请主人不要抛弃我们!” “奴婢已经失去了波勒斯,不想再失去主人!” “我们会遵守主人的规则,但我们永远不会接受除主人之外的男人!” 丁少阳看得目瞪口呆,他可以阻止对方自杀,但总不能硬给对方塞男人吧? 本来是想让她们幸福的,那样搞反而是在欺压了。 “好了,都起来吧。”他无奈地伸手示意。 “主人……”莫莉楚楚可怜地望着他。 虽然说过不会再轻言生死,可是她那个样子却像是在说,主人要是再抛弃她,她真的会死掉。 丁少阳心中一颤。 这些可能是莫莉她们心里最深的信念,若是自己强行去改变她,或许真的会适得其反。 她们或许会听话不去自己结束生命,但是仍可以借敌人的手,结束她们自己的生命…… 一念及此,他不禁出了一身冷汗。 该死,竟然陷入蓝星的头脑模式里了。 这里是大乾,是火罗,是波勒斯,纵然是蓝星古代的皇帝,也都有三宫六院,佳丽三千,凭什么他不可以有? 丁少阳顿时觉得轻松了许多。 “过来。”他张开怀抱,“接受过我的恩赐,就不可以再有其他男人了。” 莫莉和海伦欢呼一声,一起跃入到他的怀抱里。 每个人得到一个奖赏的吻,两人都激动得心脏都要跳出来,却比任何时候都感觉幸福。 丁少阳不禁轻叹,十五个就十五个吧,就算是再来几十个,他总不能让美女伤心吧? 第97章 谁敢拦我 放下了负担之后,丁少阳给她们每个人一个深吻。 对于莫莉和海伦来说,这是最贵重最让她们快乐的奖励。 看着那感激和兴奋并存的样子,若不是时间场合不对,丁少阳真想要给她们一个彻底的。 虽然这些侍女没有修炼过昆达里森,可是每个人都有一身功夫,也都修炼着古传瑜伽术,其中滋味只能意会,不可言传。 饶是这样,丁少阳也尽可能地给了她们最大的安抚。 正当两人身软体柔之时,外面诸雨黛的贴身丫鬟前来请他。 丁少阳打发对方回去,又吩咐莫莉两人记得隐匿形迹,这才起身朝诸雨黛的营帐而去。 营帐中点了檀香,桌案上放着一尾古琴。 诸雨黛坐在桌前,正拿着一本书册翻动,却像是没有什么看书的心思。 “夫人,找在下有什么事吗?”丁少阳轻声问道。 “啊……”诸雨黛回过神来,“这该死的丫头,我说过你来时让她们通知我的……” “别怪几位姐姐,是我急着想见夫人,”丁少阳微笑着凑上前去,“另外我也想看看夫人真实的样子。” 诸雨黛哪里见过这般的攻势,一时心慌意乱:“怎么你以为我平日的样子都是伪装吗?” “当然不是,但我更想看夫人未梳妆时的美貌。”丁少阳更近了一步。 诸雨黛受不了这种压迫,急急后退闪避着:“未梳妆的话,有什么好看的……” 丁少阳步步紧迫,直把对方挤入墙角:“那是因为在下想守着夫人入睡,再在清晨等着夫人醒来。” “你真会说话。” 诸雨黛不得不承认,她被这几句话打动了,从来没有人这么轻易地做到过。 不,从来都没有人试着去做过。 “你也是这样这般迷住了玉衡郡主吗?”她略有些酸酸地问。 “夫人在吃醋吗?”丁少阳笑得十分可恶。 “丁少阳,你太过分了!” 诸雨黛恼怒地抬手去打,却被对方抓住了手腕,还放在鼻端深深地嗅了一口。 “夫人真香。”丁少阳温柔地笑着。 诸雨黛只觉得方寸大乱:“丁少阳,你一直都这样步步迫人吗?” “夫人觉得被我逼迫了吗?”丁少阳故作不解,“我以为那半盏茶,便已经表明了夫人的心意,原来是在下领会错了,请夫人恕罪,少阳这就告辞!” 说着,他头也不回地向外走。 “站住!”诸雨黛大声喝道,“你……你走了便再也别想见我!” 丁少阳笑着转身,一把揽住美人纤腰:“夫人不让我走,我又怎么舍得走呢?” “你先放开我,这边人多眼杂,万一被人看到……” 诸雨黛只觉得自己每一步都被对方掌控着,连忙出声推让着。 又怕话重惹恼了这个家伙,只得柔声解释:“待到安全的地方,奴家自然会予你机会。” “呵呵……” 丁少阳淡然一笑:“男女之情,最重要是两情相悦,若夫人只觉得是在施舍在下的话,那大可不必如此,只当是在下会错意好了。” 言语之间,已经退后两步,跟她保持了合适的距离。 蚀骨勾魂的感觉骤然消失,诸雨黛不禁泛起几分失落:“我只是说这个地方不合适而已,你何必如此介意?” “介意只是因为在乎罢了。” 丁少阳坦然道:“若是夫人在我心中无足轻重,那无论夫人说什么恶言恶语,在下也不会有任何反应,但若是在心里份量极重的人,哪怕她只是无心之语,在我耳里也是响如雷霆。” 诸雨黛被这话说得微微怔住。 她从来没有听人这样说过,细想起来又觉得十分有道理。 自家丈夫从来都不在乎她做些什么,甚至连问都不愿意多问一句。 终究,只是不在乎罢了。 “夫人要是没事的话,在下就先告退了。” 丁少阳看对方走神走得厉害,心里好笑,不由得提醒道。 “啊,我是想要问你,为何我们已经不在官道上?” 诸雨黛这时才反应过来,想起要询问的事情:“护送公主的路线是陛下亲订,你们怎么敢随意改变?” “夫人,这事你似乎问错人了,领军负责之人是令尊旗下偏将,在下只是过来凑数的,无权左右行军路线的。” 丁少阳早知道她会问这个问题,答案也都准备好了:“不过在下倒是听巩弢将军说了,发现官道附近有一伙近千人的山贼,为了公主安全,只能绕道而行了。” “那要绕到什么地方?”诸雨黛深深皱眉。 丁少阳看她神色,立刻明白,这女人一直都知道截杀计划。 或者说,从一开始叫来诸雨黛,目的就是让她在其中做内应。 先找个处处受排挤的将领,从别处调来不属于他的杂兵,派个精明的女人卧底其中当内应,还要再找来真正的精锐埋伏攻击…… 真是一点活路都不想给他们留下啊! “往前的话五天便到陈县,巩将军说走这一条道。”丁少阳回道。 “好,你记得留意消息,有事的话,提前向我……” 诸雨黛突然想起,对方目前还不是她的眼线,连忙换了个语气:“无事的时候,你便来我的营帐,奴家也想……” 话未说完,红唇已经被堵住。 她瞪大眼睛想要挣脱,却在瞬间失掉了所有力气。 以前所有想象中的快乐,都在眼前这人的身上展示着。 那些想象中没有的,似乎也都能从他的身上找到。 正当她想要细细感受和品味时,唇边的滋味却骤然消失。 “既然这里不便,那属下先行告退,改天再来看望夫人。” 丁少阳拱手行礼,转身走得毫不拖泥带水。 人已经到了营帐之外,诸雨黛才忽然瘫坐在榻上。 玉指轻轻摸着被吻过的唇,一会儿想起那蚀魂滋味,一会儿想起那些逗人的话语…… 好半天,诸雨黛才反应过来,朝外面喊了一声:“来人!” 再过了一小会儿,有人走出帐篷后,悄悄远离了营地。 “主人,要杀吗?”莫莉第一时间请示。 “杂鱼而已,杀了反倒打草惊蛇。”丁少阳无所谓地摇摇手。 正说话间,外面传来玉衡郡主生气的声音:“谁敢拦我?” 莫莉一惊,连忙将面纱戴上,伸手就要拔刀。 “不用惊慌。”丁少阳按住她。 闯进门的赵玉衡看到这样情景,不由也怔了下:“这是……” 第98章 及时行乐 “我的亲信侍女。” 丁少阳又指向赵玉衡:“这也是我的女人。” “拜见主母!” 莫莉马上明了,恭恭敬敬地叩拜。 之前丁少阳说过,要废除那些古怪的礼仪,但是这位主母是第一次见,不得不郑重一些。 “是从诸少宇手里抢来的波勒斯侍女吧?” 赵玉衡听到男人这样介绍自己,喜悦得心花怒放。 见这刚刚收来的侍女,已经对主人如此忠心顺服,更对郎君的魅力佩服不已。 先把莫莉遣走,丁少阳接着讲了刚刚收到了消息。 赵玉衡听了之后也是生气:“好个诸雨黛,想不到她竟然真的这么心狠,诸家人,为了宝图便真的可以不择手段了!” “何止是诸家人,恐怕就连皇帝也是一样。”丁少阳叹道。 想想之前的卫继虎,又何尝不是如此?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无论到哪个世界都不可避免。 “那郎君你为什么对此不在意呢?”赵玉衡好奇问道。 丁少阳哈哈一笑:“可能我就是一个浑人,要是可以,我倒是想找一个山明水秀的地方,带着我的女人一起过惬意的日子。” 白天喝酒吃肉、吟诗作画,晚上研究昆达里森三十六式…… “真有那么一天,我会是其中一个吗?”赵玉衡故意撅着嘴儿问道。 “哼,你当然是其中一个,就算是不想去,绑也要将你绑去。”丁少阳已经摸清楚这些女人的脾性,说得格外霸道不讲理,她们反而开心。 果然,赵玉衡嘤咛一声软进怀里,神色间非常满意,只是又轻叹了一声:“可惜,总会有人让郎君无法如愿,是吗?” “是啊!”丁少阳也感叹。 曾经……你特么也是其中一个啊。 不过世事难料,就算是没有她,很可能也会卷入到别的纷争里。 相对来说,他对赵玉衡这个阻碍十分满意,关键是够淼。 “所以,”赵玉衡呢喃道,“人家已经决定要把这半副宝图送给郎君……郎君可要记得,绝不可以辜负人家哦。” “傻妮儿!” 丁少阳没好气地点她光洁前额:“以利相交,利尽则散,不用这些东西,我一样不会辜负你。” “人家只是在跟你玩笑嘛,郎君最讨厌了!” 赵玉衡翻着娇媚地白眼,却轻轻解开衣带。 饶是已经侵掠过每一寸土地,丁少阳仍是被诱得目不转睛,忍不住伸手去一探究竟。 “人家不是这个意思……” 赵玉衡只咕哝了这么一句,便陷入到了无尽缱绻的郎情妾意之中。 半个时辰后,终于水到渠成,灌溉满园。 玉衡郡主软软地捏起那件绣花肚兜,递给男人。 丁少阳接过,轻放在鼻子下,深深嗅了嗅:“真香,和衡儿一样香。” 玉衡郡主也不觉得羞涩,脸上反而更觉美艳:“人家是让郎君看看这肚兜上面,都画了些什么东西。” 闻言,丁少阳再次注目望去。 只见那上面的花纹十分繁复,是一副凤戏牡丹图。 然而此刻丁少阳的脑子里,已经自动形成了一道道筛选的框架,将那些多余的色彩都剔除出去。 “衡儿真是厉害!”丁少阳感叹道,“你竟然能用紫线把地图绘在其中,若不是你有意提醒,连我都发现不了。” 这回轮到赵玉衡惊讶了:“郎君一眼便看出来了?” 要知道,这可是她绞尽脑汁才想到,最后又花了十分大的力气,才将这肚兜的花纹完成。 “不用担心,我是受过这方面的特训,以你这个法子隐藏,相信这世上再也没有别人能看出奥妙来了。”丁少阳自信道。 其实就算其他人有这种天赋,又怎么可能得到荣王府郡主的肚兜?这概率小得可以忽略不计。 “那便好!”赵玉衡松了口气,“就让它跟郎君身边,以免万一被别人得到。” “你在担心吗?”丁少阳察觉到对方的情绪有些不对。 “这半副宝图,有太多人想要得到了,连皇帝和我的父王也不例外。” 赵玉衡弱弱地偎在怀里,声音里带着几分凄婉:“有时我甚至会想,若是没有这张宝图,怕是我失踪了,父王也不会在意的,现在的他,只是荣王,而不是我的父亲了。” “不会……”丁少阳连忙安慰。 赵玉衡却苦涩地笑了笑:“郎君别再安慰我了,其实我早就知道,奴家不将图给他,是因为他,根本不是皇帝的对手。” “得不到宝藏还能安稳地当几年王爷,若是真被他得到,只会让全家人葬送在他的野心里。” “我也不想让皇帝得到,他是个比父王还更加无情的人,他在火罗面前是个一无是处的软弱皇帝,可是对付起亲族来却有一百种残酷的手段。” “皇家这一代共有十八位王爷,现在已经只剩下四个……” 言语之中,她似乎已经断定这次恐怕难逃一死,才会作下这些安排。 “放心吧,既然我将你带出来,就一定会安全地将你带回去。”丁少阳不禁有些心疼这个女人,轻抚安慰着。 “不!” 赵玉衡却认真地摇头:“奴家现在便后悔让你来护送,实在是没有想到,赵玄机这么快便失去了耐心,我原想嫁给郎君,以郎君之才,再用几年时间积攒实力……” 说到这里,她面色更加悲苦:“未成想连这点时间都没有,他既然决定动手,便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若有机会,郎君当以自保为主,待日后你一呼百应之时,便可以为奴家报仇!” 丁少阳忽然理解,为什么玉衡会在刚刚遇到他的时候,便用那种最直接而近乎浪荡的方式,直接向他剖白。 可能在她的意识里,很可能随时都会遇到杀身之祸。 当遇到一个她认为可以依附的男人之后,便要立刻行动,否则可能错过的就是一生。 他很想说事情还没有那么绝望,以现在的形势,他有九成把握能破开对方的阴谋阻截。 只是两方实力悬殊,就算说了,玉衡也很难相信。 “不说这些了,衡儿把最重要的东西送给了郎君,可否要一点点的奖励?” 赵玉衡似乎也觉得太过沉重了,忽又变成那个可爱女孩的样子。 “衡儿在前夜就已经把最重要的给我了。” 丁少阳笑着将她抱紧:“不过,想要什么奖励,你且尽管说来,便是天上的月亮我也摘给你。” “衡儿不要月亮,”玉衡直起身子,肆意展示着自己的美好,“奴家要郎君给我更多的快乐!” 话未说完,便已经在轻呼中沦陷。 世道如此艰险,不如及时行乐! 第99章 待夜里再来 自此之后,玉衡每晚都必宿在丁少阳的营帐。 她虽然早有“阅人无数”的名声,却都是虚假的传言,顶多也就跟洛璃这种女子,玩玩假凤虚凰的游戏。 到现在初尝禁界,外面又是形势危险,时常有着时不我待的紧迫,急于想要更多品尝。 再加上丁少阳又是此道行家,百般滋味享不胜享,自然是流连忘返,乐此不疲。 第十天清晨,赵玉衡仍在榻上慵懒,贴身丫鬟则细心地递给毛巾,给丁少阳擦脸。 “景云又在偷看公子?”突然玉衡开口道。 “奴……奴婢不敢!”小丫鬟吓得跪在了地上。 噗嗤…… 赵玉衡一阵清脆的笑声:“瞧把你吓得,本郡主平时就那么让你们害怕么?郎君如此厉害,你喜欢他也是自然,要是你有本事像锦云一般,也让郎君宠幸你,那是为我分忧,我不但不会罚你,还要赏你呢。” “真……真的吗郡主?”景云羞怯又惊喜地偷眼望去。 “不要胡说!”丁少阳抬手在她丰盈打了一掌。 “人家还不是为了郎君着想,怕你每日里和奴家一起,便是山珍海味也会腻了。” 赵玉衡轻嘤着不依,又轻笑调侃:“锦云景云她们都是从小伴我,便如小姐妹一般,本来就是都属郎君的,不用与她们客气,况且,看眼神也知道,她们个个都很愿意呢。” 丁少阳只能大翻白眼。 这边又有八个,波勒斯还有十五个,再加羽柔、秀秀、玉衡…… 就算是他的功法和身体没有问题,时间上也忙不过来。 丁少阳脑子里闪现出个荒唐的画面,宽大的软榻上,一排排玉光闪动,而他站在后面,依次…… 太特么夸张了,简直恐怖。 “公子,诸夫人派人来请您过去一叙。”紫云走进来,细声回报。 “她终于耐不住寂寞了。”赵玉衡嘻笑爬过来,附在耳边道,“郎君定要拿下她,绝不能让她完好无损地赶到京城。” 丁少阳见她那诱人的样子,占了两把手头便宜,又将她推回榻上:“好好在这里歇息,谁欺负我的衡儿,我定会要她好看。” 玉衡大为受用,一骨碌在榻上翻了个滚,无限美好的风光若隐若现。 待丁少阳离开营帐,挥手召来景云紫云等丫鬟:“若是公子宠爱你们,可以不必向我汇报。” 几个丫鬟又羞又喜,齐齐谢过郡主。 丁少阳来到诸雨黛帐前,四下打量了一眼,顿时瞧见几个陌生的面孔。 他已经吩咐过莫莉三人,若是诸雨黛这边有人出入变化,昨天肯定会有人向他汇报。 当时莫莉没有说,只能说明这些人是昨天深夜,或者是今天一早赶到这边的。 丁少阳的眼力非凡,一眼就看出这几个年轻侍卫都颇有实力,想来是诸家或者邓家高价请来的高手。 “夫人,一大早叫属下来,不知道有什么事吗?”丁少阳先发制人,上来就质问,“这样次数多了,赵玉衡难免会对我有所怀疑。” “哼,丁少阳,你是在跟我耍把戏吗?” 诸雨黛语气严厉:“之前我吩咐过你,若是路线再有变化,一定要立刻通知我,为何这两天都没有见你来?” “什么意思?你是说路又走错了,是我在搞鬼?” 丁少阳面色也冷下来:“这行军路线是我能左右?还是在下曾经走过这条路,所以能第一时间察觉到路线对错?” “这……”诸雨黛一时被问住了。 莫说是丁少阳,就连她这个往来京城数次的人,也不会知道现在这条路是对是错。 “难道你没有听巩弢说起改变路线的事情?”她强自辩驳道。 “夫人莫不是以为我是巩弢的顶头上司,又或者是他的隐名老爹,他会将这些事情一一向我汇报?” 丁少阳面带冷笑,说完转身朝外:“既然夫人对我如此不信任,多说无益,大家各走各路便是了。” 诸雨黛哪里受过这等顶撞,想要发火时,人已经走到了门口。 想着若是此时闹翻,之前的努力便前功尽弃,只得连忙叫住对方。 “夫人还有什么事情吗?”丁少阳语气生硬,“玉衡郡主还等着在下,不便在这里久留。” 是啊,还有那个贱人勾着! 诸雨黛赫然想起,不只是她想要利用丁少阳,恐怕赵玉衡也是存了一样的心思。 现在的丁少阳,就像是一件拴在绳子上的彩头,谁的力气大,才能将之纳入囊中。 “看你生如此大的气,奴家只是一时情急,也并未全都怪你啊。”诸雨黛扯着男人衣袖,将他拽回榻上。 “夫人摆明不信我,又何必如此?”丁少阳还是不消气。 诸雨黛主动牵住对方的手,环在自己的纤腰上,又将身子凑过去,轻轻在脸上啄了一口:“这样,总该原谅奴家了吧?” “唉,我真是中了夫人的毒,哪里还能气得起来?”丁少阳叹息着苦笑。 诸雨黛正自得意,就觉得那只手陡然向下数寸,让她身子瞬间绷起。 一声惊呼还未出来,便又被封住了出口。 取而代之的,是让她越来越上瘾的缠绵和异样。 诸雨黛的身子愈加柔软,缓缓倒在了榻上。 轻微的一震间,她猛然清醒过来:“不……不能……” “有何不妥吗?”丁少阳明知她已经反应过来,却装作急色似地故意不满道。 “此时此地,若是我们这么做,以后我哪里还能见人?” 诸雨黛羞涩难当道:“你待夜里再来,到时……” 话未说尽,却已然将要说的都悉数表达了。 丁少阳装作欣喜,匆匆告辞而去。 直到回了自己营帐,面色才渐渐沉了下去。 “发生什么事了?”赵玉衡诧异问道。 丁少阳如实描述:“我看他们是有些急了,所以直接派人潜入到了诸雨黛的侍从里面,恐怕这两天就会想直接动手。” “那怎么办?”赵玉衡虽说早有准备,临到头上时,却仍有些紧张。 毕竟这两个敌人,一个是手握重兵的大将,一个是坐拥天下的皇帝。 任何人跟他们其中一人为敌,怕都会被压得死无葬身之地,更何况现在是同时面对两个人。 “诸雨黛约我今晚去她的营帐,名义上是去行偷香的好事。” 丁少阳带着冷意笑笑:“实际上,恐怕他们早就想好了办法要如何对付我了。” 第100章 真是粗俗 行军十天,在一号险地之前开始绕行,又在马上到达陈县的时候,再次绕回官道。 在二号险地背后,继续从距离官道十里的河道逆流上行。 这么一来,就算是有诸雨黛报信,他们也不敢确定护送公主的队伍走到了哪里。 之前那一套守株待兔,依险地截杀的计划,显然是行不通了。 事实上,自从丁少阳说服巩弢更改路线的那一刻起,定点截杀计划就变成了一个笑话。 只是对方一直到现在才反应过来,已经是有些迟钝了。 “若他们已经跟了上来,岂不是我们无路可走了?”赵玉衡担心道。 她已经知道,身边这五百杂兵就是皇帝故意安排来的,战力不会比普通民壮高到哪里去。 这种情况下,就算是有一百精锐冲锋,怕是都能把现在的兵团透个稀烂。 哪怕是丁少阳和巩弢再强,也不可能起到太大的作用。 “衡儿别急,不到最后时刻,鹿死谁手还未可知呢。” 丁少阳抚着她的秀发:“你说,皇帝和诸宗海真的是完全一条心吗?” “郎君的意思是……” 赵玉衡眼睛一亮,却又迅速黯淡下去:“这两人就算是有些嫌隙,怕也不好利用,至少他们都想要武穆遗宝,无论奴家落在谁的手里,怕都是活不成的。” “呵,我岂会一味躲闪,看着别人谋杀我的女人?” 丁少阳胸有成竹道:“放心吧,这一切我早有预料,若是连这种小场面都过不去,我也就不配做衡儿的男人了。” 看着男人如此霸气淡定的样子,赵玉衡才感觉安心不少。 片刻后,丁少阳动身去找了巩弢,由对方下令,全队原地休整,不再行军的命令。 诸雨黛显然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命令,弄得更加气愤烦躁,直接跑去和巩弢理论,结果自然是无功而返。 巩弢虽然只是一个偏将,却是护送公主全队的领军者。 直接一句“按诸夫人所说行动,若出事可由夫人担责”,便把诸雨黛堵得死死的。 “丁公子,你真觉得我们在这里结寨,就能斗得过敌方?” 巩弢此时也有些怀疑。 现在看来,一路上改变的路线的确是一招妙棋,但也只是让对方不能以逸待劳。 如今对方不再等待最佳时机,直接贴上来硬碰硬,他实在没有把握能赢得了。 “巩将军多虑了。” 丁少阳笑笑:“不论是皇帝还是诸宗海,都不敢启用真正的精锐军队来围剿我们,你说对吧?” 巩弢略微一怔,苦笑道:“的确,若是这样,大乾的脸面就被撕破得一点不剩,可是你也莫小瞧了诸宗海和大内暗中培育的势力。” “他们或许豢养了不少高手,这些人也比普通精兵更厉害,但是人数绝不会多。” 丁少阳笑容更浓,拇指点了下自己:“最关键的是,老子最擅长的,就是对付这些人!” 巩弢有些诧异,不明白对方哪里来的自信。 不过就像赵玉衡一样,在丁少阳说了这番话后,他也莫名升起了几分希望。 “巩将军,集结士兵,从中挑出二百箭法合格的人来,将之分成四队。” 丁少阳命令道:“这二百人暂时归我调用,除军饷之外,另给奖赏。” 巩弢不知道对方搞什么鬼,但已经走到这一步,且前面一直都是顺利的,便立刻按他说的去办了。 入夜。 丁少阳并没有依约前去诸雨黛的营帐。 许是再三没有来人,诸雨黛有些等急了,竟又派了丫鬟过来请他,只是这次用的是公主的名义。 “夫人好雅兴。” 丁少阳进帐时,发现对方在案上摆满了酒菜。 “奴家是想为清早之事向你赔罪。” 诸雨黛身上只着了薄袍,玲珑曲线在烛光下显得更为妩媚:“这时出来,玉衡郡主不会恼你吧?” “若是能得到属下心爱之物,就算是恼怒也顾不得了。” 丁少阳上前捉住柔荑,轻轻一嗅:“若是那心爱之物还能懂得些属下的心思,便是死了也无所谓,更何况是别人恼怒了。” “油嘴滑舌!” 诸雨黛娇羞一笑:“奴家深夜让你前来,难道你还不明白人家的心思么?来,长夜漫漫,我们先饮些美酒助兴吧。” 丁少阳眼角轻跳,本能地起了警惕。 可是面对美人递来的酒杯,直接拒绝必然会被怀疑。 电光石火之间,心里已然有了计较。 手上的酒杯悬在空中一动不动,目光更是死死地盯着诸雨黛。 “你在看什么?”诸雨黛翻着白眼娇媚道。 “自然是看天底下最美的女人!” 丁少阳凑近几分:“在下从未看过像夫人这么诱人的美酒。” “你且……” 诸雨黛刚刚说两个字,便被噙住肆意品尝。 丁少阳那来自蓝星各种电影和“情感专家”精研的技巧,又岂是她能抵挡的。 象征性地挣扎两下,便已然沦陷在这热吻里。 直到看对方已经快要氧,丁少阳才将之松开。 手下早已经将桌上的两只酒杯,悄悄互换了位置。 诸雨黛浑身如堕在云雾里,轻飘飘提不起力气,只得半羞半嗔道:“冤家,快被你弄得喘不过气来了。” “都怪夫人太过美丽,让在下情不自禁!”丁少阳恭维道。 哪怕明知道这是谎话,女人却依然十分受用。 嘴上却不以为然:“那和赵玉衡相比呢?” 丁少阳轻轻摇头叹道:“如此良辰美景,夫人愿意让这个名字横在你我之间吗?” “看来你仍是对她颇有情意呢!”诸雨黛佯装吃醋地转过身去。 “这……夫人也不想我是一个提了裤子便无情的人吧?”丁少阳无奈苦笑。 噗嗤…… 诸雨黛被逗得绷不住笑喷出来,接着又皱着鼻子嫌弃道:“真是粗俗。” “男女到了最后,总是要做一些粗俗的事情,若是没有这一步,便是距离还远。” 丁少阳嘿嘿笑着,举杯道:“夫人,属下已经等不及要做一些粗俗的事情了。” 诸雨黛被说得面色涨红,也端起杯子:“且先喝了这杯美酒吧。” 两人各自一饮而尽。 第101章 可还满意 望着对方饮尽杯中酒,两人对视而笑。 只是笑的是什么意味,只有他们自己心里清楚了。 “不知道夫人要怎么害我?”丁少阳突然问道。 诸雨黛心里一惊,强自破镇定道:“为何这么问?难道你觉得奴家对你不是真心?” “真心?”丁少阳笑笑,“或许有,但是不多,就像刚刚喝下这一杯酒,你不能说它不是美酒,只是其中还掺了些别的东西,对吧?” 诸雨黛大惊失色,只一瞬间又有些后悔,怕是对方在诈自己,急忙假装生气:“既然如此,你就滚吧,就当是我诸雨黛瞎了眼,还以为你是一个真正的男子汉,原来也不过是个胆小如鼠的懦夫罢了。” “哈哈……” 丁少阳悠然笑着:“好吧,就当是我错了,不过刚刚那杯酒,现在已经进了夫人美丽的肚子里,不知道需不需要处理呢?” “你……” 诸雨黛这次是真的后悔了,她清楚地知道对方不是说谎,那股奇异的热量,已经在她腹内升腾而起。 再望向丁少阳的时候,对方的阳刚气息直入心底,怎么挥都挥不去。 她轻轻拨弄自己的衣衫,越来越迫切地想要摆脱这一切,好能彻底地将自己融入到对方的怀里。 原本用来对付丁少阳的东西,现在全数都用在了她的身上,一时间让她有些手足无措。 “哦,原来并不是什么毒药,看来我误会夫人了,夫人只是想和在下做那些粗俗的事情时,可以有更好的体验。” 丁少阳看她的样子也知道发生了什么,微笑着调侃着。 “滚,你给我滚出去!”诸雨黛两手紧紧抓着桌案,想要吼出来的声音,却像是从嗓子里挤出来般轻柔。 丁少阳全然不着急,反而很欣赏对方的表现:“夫人现在的样子真美,让在下有些情不自禁,不知道夫人全部的计划是什么?” 全部的计划? 已经在撕扯衣物的诸雨黛,突然被这句话吓到了,竟暂时抵抗了酒力。 “既然夫人不想说,那在下就告辞了。” 丁少阳施施然起身:“不过看夫人的样子,一会儿该不会自己跑出营帐,疯狂地寻找男人吧?啧啧啧,那可真是一大奇观了。” “求你……求你别走!” 诸雨黛自然知道那会是怎样的后果,体内狂涌的特殊酒力,和仅剩下的一点清明,全都让她紧紧地抱住丁少阳,不肯让他离开。 丁少阳却无情地推开她,全不顾女人哀婉乞求的表情,反而掐住她的脖子:“凭什么?” “求你,求你……”诸雨黛已经不知道要如何解释,只能不断地重复着。 “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告诉我全部的计划,否则……” 丁少阳笑得像个恶魔:“你就自管去营地里寻找精壮的男人吧。” 诸雨黛眼神挣扎,却终究抵不过酒力,声音越来越急促,神智也有些不清晰,语序混乱道:“……待你喝了酒……侍卫将你制服……把酒杯掷出窗外……扔入到千月公主的营帐……” 好狠啊! 丁少阳都是后背泛凉。 原以为对方只是想要制服他,抓住这个把柄让他听命,谁想竟然还有更狠的! 将喝了“假酒”的他,扔进千月公主的营帐,会发生什么可想而知。 那可是皇帝好不容易找到的千月公主,若是真的被他侵犯了,结果就只能是死路一条。 到时候别说是听命对方,谋取武穆遗宝的宝图,就算是让他刺杀皇帝,他也得硬着头皮去做。 “呵呵……” 看着那个不断乞求,神智模糊的诸雨黛,丁少阳觉得自己之前真是把他们想得太好了。 玉衡说得对,就不该让她完好地赶到京城。 一念及此,丁少阳伸手捂住了对方的嘴,另一手则顺势而下。 此刻的诸雨黛如同落在火海之中,好不容易遇到了一股清泉,哪怕这水压太大,也依然选择顺从接纳,只为享受这难得的安适…… 丁少阳狂暴地输出着愤懑和怒火。 这一次,他是真的看清楚了,原来那个想安稳做个富家翁,带着娇妻美妾“日弹琵琶夜插花”的梦想,现在去谈根本就不现实。 还是蓝星老爷爷说得对,拳头大的说了算。 想要悠闲自在,就得先把那些想搞他的一个个都干趴下。 今日,就先从这位文信侯大将军之女,南七州首富儿媳妇开始! 子夜时分,丁少阳起身理了个战袍,长长地伸个懒腰,就要朝门外走去。 瘫软在榻上的诸雨黛,挣扎着想要起身,湿透的衣衫却如同禁锢,声如蚊蚋:“丁少阳……丁少阳……” “夫人可还满意?” 丁少阳戏谑地回望一眼,转身向外走了。 诸雨黛满眼复杂,伸手抓了案上的酒杯,却发现已经没有投出去的力气。 就算是有,又能如何呢? 她忽然想到这个问题。 至少今夜的她,再也奈何不了丁少阳。 在酒力的作用下,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说过泄露机密的话,又或者说过了几分。 但她并不担心,此行的结果,从他们离开济安府时,就已经注定了。 仅凭丁少阳和巩弢两个人,绝对没有改变局面的能力。 今夜,只是额外计划的一个小小变故,就算是丁少阳知道了全部真相,也只有眼睁睁看着事情不可回头。 况且她并没有损失什么,反而得到了一些以前不曾有过的。 次日清早,队伍启程只走了半天,便提前安营扎寨。 丁少阳一时兴起,带着二百弓箭手,一起操练箭术。 大乾弓箭手对于精准的要求极高,百步穿杨才能被称为神箭手。 但是在丁少阳的指挥下,几乎不去要求大家的精度,而只追求他们极致的速度。 护送队伍的箭法普遍不高,这种新鲜的练法,倒是引起了大家的兴趣,又知道能多拿奖赏,一个个兴致颇高。 接下来一连几天,都是行军半日,剩下的时间用来练箭。 士兵们每天少走不少路途,且练箭时也相当轻松,只跟玩乐差不多,自然是没有人怨言。 就连诸雨黛这次也没找任何人理论,好似自那夜起变得好说话起来,只默默地待在自己营帐。 倒是赵玉衡看得奇怪:“莫非她被郎君打动,放弃了计划?” “断无可能。”丁少阳十分肯定。 赵玉衡若有深意地笑着:“那是郎君不知道,那种滋味对女人来说意味着什么。” “傻衡儿,这计划既非诸雨黛能作主定计,也非她能随意取消的。” 丁少阳摇头:“他们只是另有准备。” 第102章 肉馅子的传说 巩弢面色肃然,急匆匆而来,不待丫鬟通报,已经闯进了账里。 “山贼来了?”丁少阳抬头望向他。 “你已经知道?”巩弢不禁惊讶万分。 丁少阳叹了口气:“也只是刚刚知道,看来咱们的对手,比想象中还要更不要脸面。” 两千山贼,中间还夹着三百战马。 按莫莉给回来的情报来算,这些人行动之迅速,纪律之严整,比起眼下的五百护送军还要高出不少。 那哪里是两千的山贼,分明就是脱了战甲的精兵。 “玛德!”巩弢气不打一处来,“老子跟他们拼了。” “没用的,五百对两千,还是两千精兵,咱们没有任何胜算。”丁少阳摇头,“莫说让他们打仗了,现在将消息告诉他们,只怕他们能自己溃散了。” 精兵和杂兵的区别,在优势时体现得并不多么明显,可是在劣势时,差距将会被无数倍放大。 “那你说该如何?” 巩弢打了半辈子仗,面对这样的局面也是一筹莫展。 “渡河!” 丁少阳果决道:“敌人的速度比我们要快得多,只有暂时躲到河对岸,否则绝无可能躲过对方。” “对岸都是丛林,岂不是走得更慢?”赵玉衡又是诧异,又是惊心道。 “敌人有三百骑兵,单单是这些人追上来,我们都难以应对,对岸倒是削弱了战马的作用。” 巩弢犹豫着,一咬牙:“那就渡河,真他老子的憋屈!” “今天这个仇,我们迟早都会还回来的。”丁少阳冷声道。 巩弢长叹一声,却是有些不以为然。 这一趟护送公主,能不能活着出去都未可知,更别说什么报仇雪恨了。 事实上他也并不怎么信任丁少阳的能力,之前改变路线的手段,的确有些门道,可是面对这绝对的劣势,这些东西更改不了大局。 几个时辰后,当两千兵马赶到的时候,丁少阳一行护送队伍,早就已经在河岸消失。 兵马首领带人沿河查看,很快就发现了队伍渡河的痕迹。 对岸密林中,丁少阳拿出一个长筒,凑在眼前看了两眼,将之递给巩弢:“你认识这带兵的人吗?” 巩弢不明所以,迟疑着学对方的样子,将长筒放在眼前,惊得差点叫了出来。 隔着如此遥远的距离,此刻看起来就像是在他身前,伸手就能抓到一般。 “是甘琥,这人是诸宗海麾下一员悍将,膂力奇大,很难对付!” 顾不得询问这“妖物”是怎么回事,巩弢有些心惊道:“他们已经准备渡河了!” 如果领兵的只是个寻常人物,那此事多少还留了些转圜余地。 而现在,连心腹干将都派了出来,只能说明一件事情,对方已经下定决心,要把他们这一行五百多人,悉数灭杀在这里。 若不能如此,皇帝和大将军灭杀公主的秘密泄露出来,就将是天大的笑话。 “巩将军保护公主先走,我会带二百弓箭手,尽量阻截他们。”丁少阳平淡道。 “你疯了,二百弓箭手,如何拦截两千兵马?”巩弢惊骇道。 丁少阳却自信道:“甘琥追到这里,连斥候都未派,就组织大队人马渡河,显然是没有把我们放在眼里,正所谓骄兵必败,丁某就在这里给他一个惊喜。” “你……” 巩弢还想劝阻,却被对方打断了。 “你带公主按原定路线逃走,总有一线生机。” 丁少阳坚定道:“二百人拦不住,留下五百也是一样结果,只要现在甘琥过河成功,大家都是难逃一死。” 原计划是要跟对方来一场捉迷藏,五百人钻进广袤的密林里,想要抓到他们并没有那么容易。 怪只怪这些人走得太快了,分明是对他们的位置十分清楚,一路急行军前来。 这种情况被咬住尾巴,恐怕就再也甩不掉,只能等着被对方吃光。 巩弢显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咬牙道:“好,那就有劳丁公子,不管最后结果如何,我巩弢欠你一个人情。” 说着,便带人聚集千月、玉衡的马车。 最先反对的是赵玉衡,坚决不肯抛下丁少阳,甚至自己要选择留下来。 无奈之下,还是丁少阳一力说服,才让这位执拗郡主上了马车。 时间已经是黄昏时分,丁少阳望着身后两百名,已经开始心惊胆战的弓箭手笑道:“怎么,怕了?” 没人敢回答他,但这本身已经表示了默认。 这还是他们因为他们只以为对面是山贼,而不知道领军者的真正身份。 假如知道是跟真正的两千精兵对擂,还是边军将军领军,只怕现在就有人弃刀投降。 “不过一群乌合之众的山贼,就把你们吓成这个样子?” 丁少阳厉声道:“就算是他们人数再多几倍,到了河面之上,也只是一个个活靶子而已!你们好歹也是大乾精兵……” “丁大人,我们……其实都是民壮啊!” 有人硬着头皮上前道:“是县太爷出了银子,让我们穿上铠甲,咱们以为只是多拿个把月的饷银便回家,谁知道……” “民壮又如何?” 丁少阳丝毫都没为这些惊讶:“这几天的训练你们也做得非常不错,民壮的箭难道就射不死山贼?” “各位或许不认得我,在下几个月前正是临风县尉,与民壮乡勇打过颇多交道。” “在下升官前最重要的一战,就是带二百乡勇,杀尽清风寨满寨山贼,清风寨听说过吗?” 一提清风寨,顿时有人反应过来。 “在下知道,听说山上有一千山贼。” “何止,光是青壮的都得有一千多,俘虏的女人,以及老弱,得有小两千了。” “难道丁大人就是那位,身中八十一刀,还凭着一己之力斩杀上百山贼,人称神将下凡的丁少阳?!” 卧槽尼玛,那个肉馅子的传说都传得这么远了吗? 丁少阳嘴角抽搐,这个关节却不能怂:“正是在下,那时的乡勇只有手里一把战刀,事实证明,山贼的脑袋,好砍得紧!” “原来真是神将大人!” 众民壮一阵激动,终于找到了胜利的信心。 “各位兄弟,你们假扮兵卒,一月也不过几两银子而已。” 丁少阳一指河对面:“等那些活靶子渡到河水过半的地方,只要射死一个,赏五两银子。” “大人,您说真的吗?”有人惊讶道。 “当然是真的,上次我就听兄弟说了,跟着丁大人剿灭清风寨,连手都没有动,最后大人还给硬塞了十两。”立刻有人主动作证。 众人再看对面的山贼,只看到一块块金元宝。 第103章 杀人诛心,神将现世 没过多长时间,对岸已经做好了数十竹筏。 几百人站在筏子上,朝着河对面驶来。 空气一时间分外压抑,哪怕知道了丁少阳的厉害事迹,这些民壮也不由自主地开始紧张。 “大人?” 看着竹筏不断靠近,有人忍不住请示。 丁少阳高高举起手来,猛然挥落。 众人立刻会意,一片箭雨齐齐射向竹筏。 丁少阳自己也拉开弓箭,箭头还燃着火焰,倏地一声飞射而出。 训练几天,大家早已明白含义,纷纷将箭雨覆盖丁少阳的羽箭落下的周围。 一瞬间,竹筏上的“山贼”像割麦子般倒下一片。 有些没有被射到的,惊惶之下也自己跳下筏子逃生,却仍被钻入水中的羽箭射杀。 不过数个呼吸,河面已经泛起了片片血红。 “注意节奏,不要乱。” 丁少阳有条不紊地一箭箭飞射,其他人则是紧跟着他的节奏和距离,分四组将箭雨依次覆盖。 河水泛红的范围也是如此鲜明,不断地扩张,扩张,再扩张…… 大家都恍然发现,这根本就不是什么对决,而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最后一批上竹筏的人,离对岸最远,逃得也是最快,此刻已经狼狈地爬回了岸上。 河水里泡了三百多具尸体,被风一吹,苍凉无比。 而丁少阳这边,几乎是毫发无损。 这一对比,大家更是坚信了丁少阳神将下凡的真实性。 就当大家以为这已经很牛叉的时候,丁少阳似乎还不满意,竟大摇大摆地走出了密林。 “对面那些人与畜类的杂交品种,你们不是牛13吗?有种的倒是过来啊!” “你家丁爷爷在这边等着你们,一个个都臊眉耷眼的样子,是出生前娘就进了怡红院,还是生前爹就掉了命根子?” “你丁爷爷站在这里没挪地方,你们都不敢动一下,各位莫非就是传说中的废物他母亲给废物开门,废物到家了!” “各位,就算是杂生的骡子,也会拉车叫唤,难道你们连骡子都不如?真替你们的祖先丧气……” 还隐在林中的弓箭手都惊呆了。 想不到神将大人不只是领兵厉害,连骂人都可以如此前无古人。 甘琥那边自然是被气得七窍生烟,可他毕竟也是领兵的人,基本的脑子还在。 知道对方早有准备,还硬着头皮往前冲,那纯粹是嫌弃自己一方人数太多了。 饶是如此,这口气实在是咽不下,命弓箭手齐射。 可是隔着河面,距离实在太远,根本没有什么杀伤力。 即便是甘琥的硬弓,也被丁少阳轻描淡写几步闪过。 “这就是你们的实力?要真是这样,那各位还是抓紧回家吧。” 丁少阳捧手高呼:“不过你们软成这个样子,就算是回去了,也会发现家里的榻上,连看门的恶犬都有了一席之地。” 弓箭手们齐齐拜服。 丁大人就是在给他们表演,刚刚是表演杀人,现在是表演诛心。 偏偏骂得还很有意思,怪不得人家是神将,自己只是假冒兵卒的民壮。 足足骂了一炷香,丁少阳才停口,回到密林中歇息。 又着人在岸边支了一顶帐篷。 叫了几个生起篝火,就在对方眼前吃起了烤野味。 甘琥以前打仗,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打完了还要骂一场,骂完了当着你的面又吃又喝,偏偏他拿对方一点办法都没有。 不过他已经着人悄悄沿上游渡河,只要过去三百人,甚至一百人,两面夹击之下,这帮散兵游勇必然会成为他的刀下亡魂。 于是他也让人装模作样地安营扎寨,就要跟丁少阳隔岸对峙。 直到半夜,偷渡成功的两百精锐发出信号,两边一举抢攻。 可是踏破了对方的营帐才发现,那不过是个空壳子。 就算是他们不来进攻,再等上片刻,这营帐就要被丁少阳自己准备的轮盘木柴给引燃了。 “好个丁少阳,好个嚣张小儿,老子一定要亲手砍了他!”甘琥气得直想吐血。 早知道是这样,就应该拉开战线,拼着死伤一举杀过来,好过现在人都不知道去了哪里。 看当时的箭雨攻势,人数顶多也不过两百。 只要能杀过来百来个人,凭那边杂兵的素质,必然被他们一击而溃。 可是万事都没有后悔药,现在知道这些已经晚了。 留下三百多条人命,染红河水的是他的手下,而对方已经大摇大摆地逃走了,留一个空帐篷还骗了他们半天时间。 越想越气,甘琥愤而下令,将兵力分为两批。 他亲带五百人沿密林向上游追击,剩余的大部人马,回归河外岸,以最快速度朝上游进发,保证截在巩弢和丁少阳前面,不让对方越过三号险地。 …… 丁少阳带领二百弓箭手,毫发无损归来。 一行人赶上巩弢所率人马时,所有人都惊喜望外地欢呼起来。 当知道他们不仅摆脱了敌人,还射杀三百余“山贼”的时候,连巩弢都对他大为叹服。 赵玉衡自不必说,几乎是含着眼泪扑进了男人怀里。 什么他人的目光,此时也是完全都顾不得了。 这时她只想跟男人滚去营帐,让他好好享受世间最舒畅的快乐。 远远观看的诸雨黛,眼神里都掩不住对这男人的欣赏,甚至开始觉得,这样的男人杀了,实在是对人才的一种浪费。 这心思里,有几分是她对那夜的不舍,就未可知了。 在两百弓箭手大乾式的渲染吹捧之下,丁少阳再次一战封神。 所有人都知道了,丁少阳就是曾经带着两百乡勇,就能击溃两千山贼清风寨的猛人。 一次或者是运气,这第二次还能说是运气吗? 队伍里的所有人,都把他当成了神将下凡,连之前对大批山贼的恐惧,此刻都基本上消失了。 丁少阳不知道此战还带来了这种变化,他只顾着享受赵玉衡加倍别样的温柔,直要把人醉死在榻上的极致享受。 天色微亮时,诸雨黛便派了丫鬟过来有请。 丁少阳走进营帐时,对方正在亲手盛着饭菜。 “怎么劳烦夫人亲手做这些事?”丁少阳问道。 “奴家以前也觉得这是下人做的,而今日才知道,能亲手为心爱之人盛饭,即便是粗活心里也是喜悦。” 诸雨黛含情脉脉:“你真是不世的英雄,昨夜奴家不敢打扰你和玉衡的雅兴,但今早实在忍受不住,便急着叫你来了,你不会怪我打扰你的清梦吧?” “饭菜很好。”丁少阳大咧咧坐下,谑笑道,“可惜在下却不敢下筷。” 第104章 郎君来打啊 诸雨黛当然知道,他在说那天酒中有药的事,心虚之下不敢多说。 只默默地将桌上饭菜,全都亲口尝了一遍,又楚楚可怜地抬头望去,似在问他这样可还满意。 “少阳,真的不可以原谅奴家吗?” 见他仍是一言不发,诸雨黛面露悲苦道:“奴家也是身不由己,一切实在非我能左右的。” 她连称呼都改变了,自然是表明她想真正地视对方为男人,而不是一个谈判的对象。 “夫人说的,在下都懂。”丁少阳仍是十分平淡,“可是夫人的身不由己,是以在下的身家性命为代价,你不觉得只一句话就讨来的原谅,有些可笑吗?” 诸雨黛摇头叹气:“好吧,我知道这件事情始终会给你留下芥蒂,无妨,奴家会用未来向你证明,此刻我心里已经偏向于你。” “是吗?”丁少阳似笑非笑。 “自然是真的!”诸雨黛面色微红,“少阳,在遇到你之前,奴家从来都未想过,女人是这般度日的。” “看来夫人对那夜相当满意啊?”丁少阳笑着。 诸雨黛知道这是对方有意讥笑她,却仍是咬唇点头。 这既是妥协,也是内心真实的感受。 能让她这么一个强势的女子低头,就连丁少阳也大感过瘾。 哪怕明知道对方是在虚与委蛇,也抑制不住心里的得意爽快。 “那我岂能让夫人失望?” 丁少阳探手过去。 诸雨黛没想到对方这么直接,急忙用两手按住:“不可,现在外面……” “那天夜里,外面的丫鬟便少了吗?”丁少阳呵呵道,“依然挡不住夫人无限热情。” 诸雨黛被羞得脸红延到耳根,按在手上的力道却已经自动软了几分。 只不过一瞬的松懈,那夜的情景便已经再次重演。 她刚刚准备要承受接下来的一切,丁少阳却突然退了。 看着男人大步走到门口,全然没有回头的样子,诸雨黛忍不住伸手阻止:“你……你要去哪儿?” “刚刚摆脱山贼,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丁少阳笑笑,“只能先委屈夫人了。” “你要带我们去到哪里?”诸雨黛一怔,急忙问道。 丁少阳神秘一笑:“夫人很快就会知道的。” 转身,人已经消失在营帐之外。 “丁少阳……丁少阳……”诸雨黛紧紧捏着拳头,却抑制不住那一份被抽离的空虚。 她清晰地感受到了,是那个男人在报复她,用这种看似幼稚的方式在报复她。 但是有一点,对方说的是实话,她很快就知道自己到了何处。 自密林之中出来之后,他们竟乘着木筏,顺流而下,重新回到了之前绕过的二号险地。 看到地点时,诸雨黛只觉得脑子里都是嗡嗡声。 甘琥此刻肯定带着人马,狂追猛扑向涞河上游,他们也注定扑一个空。 这个丁少阳,就是一个妖孽,他竟然敢返回这原本定下的死地。 现在这边连一点布置都没有,死地变成了丁少阳的绝佳生地。 甚至她看到,丁少阳正在命人在山上建筑防御工事。 凭借这边先入的地利优势,哪怕现在甘琥真的反应过来,回头带人来袭,以逸待劳之下,也未必就是丁少阳的对手。 诸雨黛想到这里时,同样惊骇的发现,连她自己都对丁少阳产生了莫名的信心。 这不仅仅是感觉,只要看一眼那些士卒的状态,就能看出他们跟之前,完全就是一个地下,一个天上。 如果说他们之前只是一伙杂鱼,甘琥带军直接就能碾死他们,那现在即便正面碰上,也绝对能啃下甘琥一块肉来。 她在这边忐忑不安时,丁少阳已经找来了巩弢议事。 “你要走?”巩弢又是惊讶,又是疑惑,“丁大人之前的布置玄妙无比,只要我们故技重施,定能摆脱甘琥,护送公主直达京城。” “老巩啊,你还不明白吗?”丁少阳谑笑道,“我们不可能每次都骗到甘琥的,要知道我们这边,也有一个诸家人。” 巩弢瞬间冷下脸色:“老子派人看住她,敢有任何人擅离营地,立杀无赦!” “没用了,”丁少阳摇头,“诸雨黛也不是没有脑子的,她定然能想出不需要大动干戈,也能留下记号,指示我等路线的方式。” 他抬手阻止对方打断,补充道:“密林之中撤退时,我便让人消除了不少的记号,下次她肯定会更加小心的。” “老子现在就去杀了她,然后向皇帝报告说是被山贼射死的!”巩弢气得扭头就要出帐。 “不急,真到了此处守不住时,先拿诸雨黛开刀。” 丁少阳按住他,冷笑道:“让她亲眼看着,诸家的人马,会不会为了她而放弃这大好的机会,呵呵,虽然我早就知道结果,可还是很想看看这位诸夫人失望的眼神啊。” “那你要去哪里?”巩弢仍是不解,“现在这些人士气正盛,以现在的形势,就算是和诸宗海的边军碰上,也几乎不弱其势,可如果你不在,这一切就无从打起。” “放心,我并不是要逃走,况且玉衡郡主还在这里,我绝不会扔下自己的女人和兄弟不管。” 丁少阳傲然道:“既然甘琥想要跟我掰掰手腕,老子就陪他玩一场大的!” “什么意思?”巩弢看着对方的样子,心里有些毛骨悚然。 “听说诸宗海的边军,号称大乾至坚,无人可破?” 丁少阳嘴角闪过一丝蔑视:“老子这次就给他一个教训,这两千边军,一个都别想回去!” “那怎么可能?”巩弢大惊失色。 即便对方可以毫发无伤,吃掉了对方三百余人,可那是依靠了半渡而击,河面毫无遮拦。 再加上甘琥初次迎敌,对丁少阳的实力和手段一无所知,这才给捡了一个便宜。 若是再次相遇,别说用两百对两千,就算同样是两千兵力,也绝对做不到将对方灭绝完胜。 那可是大乾实力最强的边军,连火罗军都不敢小觑的存在。 就算巩弢再怎么蔑视诸宗海的人品,却不敢小瞧那支雄师的实力。 “你放心,真到和甘琥决战之前,我一定会赶回来。”丁少阳拍拍对方肩膀。 “我不同意!” 不待巩弢开口,从外面赶来的赵玉衡便一口否决,满脸决绝之色:“衡儿再也不能放郎君自己走,除非你带我一起。” 巩弢看这情势,识趣地避了出去。 “衡儿这次要听话。”丁少阳正色道。 “不听便要打屁股吗?”赵玉衡面红着妖娆一伏,“那郎君便来打啊!” 第105章 以为会赢的人输最惨 丁少阳足足花了一个时辰,也没能睡服赵玉衡。 即便她已然再没有力气战斗,仍是死死不松口。 “上次留下郎君一人,我就已经后悔不已,衡儿再不想经历那种感受。” 赵玉衡撒娇:“衡儿错了,万不该让郎君来护送,我该和郎君一起私奔,找一个山明水秀的地方一起隐居,什么武穆遗宝,且让他们去争吧,衡儿什么都不想要了。” “傻衡儿,这不怪你。” 丁少阳苦笑道:“是我突然发现,若是没有足够的实力,就算我们想要躲起来,别人也不会允许的。” 即便赵玉衡真的将宝图交出来,皇帝就会完全信任她,肯放她自在地下嫁隐居? 连王爷都可以意外去世那么多,只怕下一个消失的郡主就是她了。 “可是……”玉衡担忧地直起身来,任由被子滑落在腰间,“我们真能斗得过赵玄机和诸宗海?” “呵,这次就是要让他们看看,丁少阳虽然不是什么大人物,我的女人也不是任由别人拿捏的!” 丁少阳冷然道:“把这两千兵马吃尽,就是我拿给他们看的筹码,我能把你带去京城,也同样有力量将你安然地护送回来。” “郎君!”玉衡主动送上热吻,“郎君真好!” “安心在这边等我!”丁少阳却推住,不让她得逞。 玉衡迟疑着,最后只能咬牙点头:“好吧,若是真的失利,人家只好自尽随你去了。” “傻衡儿,定然不会有那天的。” 丁少阳这才松开手,任由她温柔地表达爱意。 …… 夜幕掩映之下,丁少阳悄然离开刚刚建好的营寨。 除了赵玉衡和巩弢之外,没有任何人发现,这位被大家传说成神将下凡的人已经离开。 山下,三个黑袍女子左手抚肩,躬身向他行礼。 “主人……” 礼毕之后,其中一个犹犹豫豫,硬着头皮上前。 正是几次都在外面,一直都没有与他碰面的安妮丝。 丁少阳扫了一眼,心下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伸手将对方抱在怀里,给她一个深吻。 “谢谢主人!”安妮丝激动得差点要倒在地上。 “不许跪,否则这奖赏我就要收回去。”丁少阳严厉道。 亲都已经亲过了,这玩意儿怎么收回,他还真是没有办法。 不过这不妨碍安妮丝害怕,连忙努力地站稳身躯:“遵命,主人。” 四人骑上快马,一路绝尘而去。 甘琥向河上游急行一整天,终于发现他又被耍了,丁少阳根本就没有带人在密林之中隐藏。 同时他也得到了最新消息,知道对方已经在二号险地瓮虎山安营扎寨,这一来他反而不急了。 对付丁少阳这种猾头,最怕是对方又玩一个诡计失踪。 现在那个蠢货放弃了优势,反而要跟他据守对抗,简直正中他的下怀。 瓮虎山本来就是原准备要决战之地,他早就研究过那边的一应资料。 占据有利地形之后,的确是易守难攻。 但那是双方势均力敌的情况下,以丁少阳手中那五百杂鱼,还不配跟他的人对抗。 只是人马急行两天,若是再继续调头追赶,到了阵前势必人困马乏,是以他提前让人马休整。 同时,这也是给丁少阳一个准备时间。 涞河边上,一战损失三百余人,让甘琥耿耿于怀,定要找机会堂堂正正地赢回来,否则便出不了这口恶气。 是夜,全队人马都在沉睡之中,整个营地除了篝火跳动声,显得格外宁静。 数名值夜的士卒,如幽灵般在营地之间游荡。 已经连续两个白天急行军,所有人都困乏到了极点。 有人站在那里手拄长矛,便已经沉沉地睡了过去。 一道轻巧身影,如同黑色的飞鸟,悄无声息地自空中落下。 伸手将散着香味的绢帕捂在长矛兵口鼻上,那人只惊悚地震了一下,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便已经昏迷过去。 莫莉扶着对方,缓缓放在地上,没有发出丝毫声响。 如法炮制,很快就放倒了数个本就昏昏欲睡的士卒,将火把在空中划了两个圆圈。 空中再将降下两只黑鸟,正是丁少阳和海伦。 丁少阳解开身上的钩索,挥手和两人分散开来。 海伦和莫莉摸向营地中的灶具,而丁少阳则悄声来到马群里,给战马们做着加餐小料。 片刻之后,三人重新会合。 丁少阳将地上的篝火捣散,引燃不远处的粮草。 不待它烧起来,便带着两个人,又悄无声息离开。 营地里仍然安静如初,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 过了足有一炷香,才有人惊觉粮草燃烧了起来。 营地顿时沸腾,甘琥也被惊醒,先指挥人灭火,又大骂鞭打了几个看守粮草的士卒。 好在发现得还算及时,粮草只烧掉了三成,没有酿成大祸。 此时天色渐明,兵马埋锅造饭。 粮草的损失,让甘琥不得不加快速度,否则等到粮草不济时再战,麻烦可就更大了。 “主人,为何我们不直接烧光他们的粮草?” 躲在山上,远远用望远镜窥视的安妮丝,此刻有些好奇地问。 这一次动手看似简单,其实是甘琥他们太过大意,以为丁少阳还远在几十里外。 而附近根本就没有值得他们认真对待的敌手,从上至下全都松懈警惕,才会让他们如此轻易得手。 要是换了在边疆阵地上,像这样行事根本就不可能。 正因如此,冒了那么大的风险去偷营,却只是做了一些小手段,这让她们都有些不解。 “烧光粮草,他们还拿什么去跟我打?” 丁少阳淡然笑道:“这世上,以为自己绝对会赢的人,才会输得最惨。” 三女豁然明白,主人这次是动了真怒。 他不是要打退对方,而是要真真切切地把这些人全都留下来。 她们全都视丁少阳为神,既不会同情那两千人命,也不会觉得他不自量力。 甚至还有些期待,觉得主人终于要重新展现自己的威力了。 以凡人之躯,成就神的壮举,大概这就是开始吧。 想到这里,三女都是心神皆醉,完全沉浸在了对未来的憧憬当中。 第106章 唯一的机会 不到十里路,甘琥的人马乱成一团。 先是三百战马,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几乎全都出现了程度不同的泻痢。 别说是想再快速行军,严重的那些能不能活下来都未可知。 另外还有两三百的士卒,情况比起战马还要复杂,有的同战马一样腹泻,还有的竟是出现了混乱的幻觉。 若不是被同袍发现,那人正对着自己的长矛说话,都没有发现对方中了毒。 甘琥经验丰富,队伍中也有随行的郎中,很快便知是中了山中某些菌菇的毒。 他只当是有人偷偷猎了野味配菌子尝鲜,才导致中毒,也没怀疑其它。 将这包括骑兵在内的,将近六百人留在山中,带着剩下的千余士卒,继续直扑瓮虎山。 接连的异象让他有些心神慌乱,若是不能尽快拿下丁少阳,这次恐怕就真要栽了。 这样念头的促使下,甘琥已经顾不得士卒会不会疲劳作战,只顾不断催促快行。 留下的三百骑兵倒是十分清闲,只要稍稍照顾下拉得虚脱的战马,还有那三百个现在看起来十分可笑的同袍,便无所事事了。 “这趟出来可真特么的窝囊!”一个骑兵感叹着,“竟然让一帮民壮杀了咱们三百人!” “是那帮人蠢,还以为自己全身重甲持盾的时候呢,也不查探清楚就过河,活该他们倒霉。”另一人却不以为然。 “你这不是在妄议主将吗?”第三人让他们噤声,“小心回头吃了军棍!” “都是自己兄弟,哪儿那么多忌讳,甘将军早就走远了。” 先说话的骑兵眼珠转转:“我说,咱们在这边左右无事,不如到附近耍耍?先前不远我看有个镇子,吃的用的玩儿的,要是再能弄两个花娘……” “这……不合适吧?毕竟军法……”其他人也颇为心动,却又有所忌惮。 “啧啧,军法个屁,你看我们现在这一身,明明就是普通百姓,说是山野贼寇也没差的吧?找两人女人还不是稀松平常?”那人舔着干燥的嘴唇道。 数人面面相觑,觉得这主意……能干! 从边地出来一趟,结果全在路上奔波了,好不容易有这么个机会,去尝点荤腥也不算过分。 轰隆…… 就当他们正在商议,谁先谁后的问题,高处传来一阵沉重的声音。 他们也算是经验丰富的老兵,立刻警惕地四处观望。 只见从山上,轰隆隆滚下好多巨大的木桶,不等他们应对,已然狠狠撞进营地里。 “怎么回事?”骑兵首领大喝着,就要组织人手上山探查。 还没有动身,带着火焰的羽箭,纷纷钉在木桶上。 “不好,快救火!” 老骑兵以为是有人要火攻他们的营地,连忙让人四散准备。 谁知木桶遇火之后,并没有剧烈燃烧,反而腾起越来越浓烈的黑烟。 “给我上山抓人!” 领头老兵大怒,以为是有人在挑衅他们。 然而话声刚落,他便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 有毒! 最后一个念头闪过时,人已经栽倒在地上,再也无法站起来。 五六百人中,有一半是本来就中了毒的,此刻没办法逃跑,又是毒上加毒,当场就魂归冥府。 就算是那些完好的骑兵,身处浓烟附近的,也纷纷倒下,完全没有反抗之力。 只有三分之一左右,离木桶黑烟远些,逃得也算及时,这才幸免于难。 他们也不是傻子,此时都反应过来,昨夜的粮草被烧,到清早人马中毒,根本就不是什么意外,全都是人为的。 几乎是本能的,一群人提刀就跑,连回头多看一眼都没有。 昨天他们有近两千兵马,还被对手玩弄于股掌之上,而现在只剩下一百能动的,哪里还敢存着“拼一下”的念头。 甚至在这瞬间,他们都忘记自己的坐骑已经废了,心头还想着尽最快速度,赶上甘琥的大队,这才能更安全一些。 噗噗噗…… 跑在最后面的几个人,纷纷中箭,惨叫着倒地。 这些非但没有让众人停下脚步,反而跑得更快了几分。 正所谓兵败如山倒,如今谁也止不住他们逃命的步伐。 呼…… 不知谁踩到机关,一张大网落下,足足罩住了十几个人。 刚要挥刀割网,却见那网子上还竟带着锋锐的芒刺。 上面明显还淬了毒,只被那东西轻轻一刺,见血封喉。 十几个人里,只有两个侥幸没有倒下,却惊骇得一动都不敢动,生怕触到那个可怕的芒刺。 这时他们才发现,原来追赶着他们上百人的,竟然只是三个人。 两女一男…… 开什么玩笑?三个人把他们上百人追得无路可逃? 这一瞬间,这两个老兵都知道他们错了,他们错估了敌人的数量。 正要大声呼喊提醒同袍,锋利的宝剑已经在他们喉咙上划过。 网子破了,这两名无马的骑兵也倒下了。 迷蒙之中,他们看到这两女一男,头也不回地朝前冲去,朝着他们还在猛逃的同袍冲去。 别跑了,回来砍死他们啊! 两人嘴唇翕动,拼命想要说话,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陷入了黑暗之中。 轰隆隆…… 逃亡的散兵面前,再次滚出了数个巨大木桶,把他们的去路挡了个结结实实。 木桶并没有杀伤力,可是看到了这东西时,逃兵们全都惊骇地向后退去。 就这么一愣神的功夫,后面马蹄声响起,在他们百步之外停了下来。 溃兵无奈地向后望,惊喜地发现那边竟只有三匹马。 三个人,竟然只有三个人,比起危险的木桶,三个人无疑怎么看都是可以任由拿捏软柿子。 他们还有三匹马,抢了马可以逃得更快! 溃兵根本不相信敌人只有三个,想的仍是能逃得更快一些的问题。 就在他们在心里给自己排号,看有没有机会得到马匹时,马上的三人已然亮出了弩弓。 所有人只来得及挥了一次战刀,弩箭之下,已经多了十几个亡魂。 “拿下他们!” 溃兵比之前更少了,可仍有六十余人。 哪怕拼着再多添十几条人命,也要趁这机会,将这两女一男彻底抹杀,否则他们根本就逃不掉。 人还没有动弹,身后破空声响起。 几乎每一箭,都带走一条人命。 最为擅长机关的安妮丝,无疑比其他人更快适应了这诸葛连弩的威力。 领头的人绝望了,仍是命令大家,继续朝着丁少阳等人冲锋。 就算是那个弩弓厉害,总也要更换弩箭上弦,这是他们唯一的机会。 谁知,丁少阳他们毫不理会,从容地将空箭的弩弓挂起,又拿出一把满箭的…… 第107章 敢动我的女人? “我等降了!” 剩下的几人弃刀跪在地上,两手高举喊道。 弩箭果然停下来。 几个人大喜过望,早知道投降有用,肯定当场就降了。 正要说些效忠之类的话,弩箭再响,几个人齐齐倒地,没了生机。 什么受降,只不过是弩箭要时间上弦而已。 “主人,要赶上那些人,再来一次吗?”莫莉三人都是目光炯炯道。 “再来就没那么容易了,只能看情况而定。”丁少阳笑道,“不过在此之前,我们先去拜访个朋友。” …… 黄昏时分,上千山贼装扮的人马,浩浩荡荡将瓮虎山围起。 甘琥似乎丝毫都不怕对方趁他们疲乏来攻打,就这么大模大样地在山下休整。 山顶之上,此时却有些混乱起来。 大战即将到来,可是人们的主心骨丁少阳,却至今不见踪影,这不禁让人心惶惶。 虽然名义上主将是巩弢,可是现在谁都知道,大家更加信服的就只有丁少阳。 面对不断来询问丁少阳下落的士卒,巩弢也有些头痛,不知道要怎么回答这些人。 “诸位放心,这一战丁郎早有所料,之所以在这里不走,就是在等着山贼过来送死而已。” 赵玉衡及时站出来解围:“他做了千百个谋划,昨天更是忙了一夜,如今正在我的帐里休息,他是我的男人,难道你们还怕他扔下我逃走不成?” 众人连称不敢。 想想也是,现在人人都知道,郡主和丁少阳虽然没有名分,可是同出同入,关系早已经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就算是丁少阳真要逃走,扔下他们可以理解,断不可能连这个又美又高贵的郡主也抛下。 “多谢郡主!” 待众人退了之后,巩弢低声道谢。 “巩将军客气了,丁郎回来之前,若是士卒哗变,我也没有办法向他交待。”玉衡倒是十分淡然。 巩弢迟疑一下:“丁指挥他……真能归来?” 尽管有之前的例子,可此刻他真的不敢确定。 赵玉衡笑得自信:“我与他们说的全都是实话,巩将军,你要对丁郎有信心,他说会回来,便一定会回来。” “只希望他能早些!”巩弢苦笑。 一旦甘琥开始攻山,丁少阳要还是没有回来,山上这些人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些许士气,立刻就会分崩离析。 “只怕你们都得空等一场!” 诸雨黛袅袅走来:“什么千百谋划,都不过是哄人的把戏罢了,那丁少阳只怕早就逃了吧?” “诸夫人要是再乱说,巩某就按惑乱军心来处置了。”巩弢瞬间杀气腾腾。 “巩将军,你莫非不知道我是什么人?”诸雨黛全不在意,“你是附属在家父麾下的吧?” 巩弢冷笑两声:“在下认得你是诸家小姐,可是军法不认得,巩某手里的刀,也未必会认得,诸夫人还是要小心一些,省得被山贼误杀,世间可没有起死回生之术。” “大胆,你……你是不想活了么?”诸雨黛怒道。 锵地一声,巩弢拔出战刀,惊得女人急退两步,身边的侍卫更是齐齐上前保护。 “老子是有些不想活了!”巩弢哈哈一笑,虎视眈眈地望向那几个侍卫,“但老子死前,定会有些人先走一步,谁来?谁来?!” 最后几个字直是吼了出来,几个侍卫也被震慑得直往后退。 “巩弢,今日之事我记下了,你且等着。”诸雨黛拂袖而去。 巩弢却冷笑两声:“不用等得太久,若是今日营地被攻破,在下保证,诸夫人必会跟我一起殉职!” 诸雨黛又惊又骇,这才意识到,对方已经做好了必死的打算。 匆匆忙忙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想要悄悄下山,又恐怕被发现,搅得巩弢提前动手。 一时间纠结无比,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咚咚咚咚咚…… 两个时辰后,急促的鼓声自山下传来。 一阵阵杀声震天,谁都知道是“山贼”杀上来了。 “准备迎敌!” 巩弢长叹一声,大声下令。 “巩将军,丁大人在哪儿?我们要见丁大人!”一个伍长大声质问。 “阵前不听军令者,斩!”巩弢哪里能交得出丁少阳,只能用军令威吓。 可这时担心害怕的不止一两个,成群的士卒全都围了过来。 “巩将军,丁大人是不是已经走了?”另一人继续问。 “事到如今,巩将军还不肯把实话告诉我们吗?” 诸雨黛也缓步前来,迫于巩弢的威胁,始终都藏身在侍从后面:“若是你到现在还是满口谎言,如何让众士卒为你用命?” 巩弢恨不能一剑杀了这个女人,奈何此刻绝对不能暴露,否则定会被人以为是自己心虚。 “大家不要惊慌,丁大人刚刚下山布置机关,我们正面山贼,他自后方偷袭,一旦成功,马上就会回来!” 赵玉衡柔媚的声音,此刻听来却格外坚定。 “郡主在骗人!” 诸雨黛的丫鬟突然上前几步,插口道:“这两天我去营帐请了丁大人不下十次,每次都被郡主借口挡住,丁大人走了,早在两天前就已经抛下我们不见了。” “闭嘴!” 赵玉衡大怒,挥掌朝丫鬟脸上打去:“妄论丁大人,本郡主就替你主人教训你!” 眼看这一巴掌就要打实,那丫鬟倏忽露出冷笑,素手向上一抬,直取赵玉衡的咽喉。 巩弢大惊,竟没看出来这个小小的丫鬟,竟然也是个会功夫的。 “你敢!”他大声吼着,拔刀前扑。 刚刚赵玉衡激动之下,已经离他有十余步远,此刻就算是想救已经是来不及了。 那小丫鬟也十分狡猾,出手的位置刁钻,巩弢正好是被赵玉衡的身形挡住,让他无法放手搏杀。 说时迟,那时快,丫鬟的手指距离赵玉衡只差了零点零一公分…… 一根弩箭激射,骤然横穿那丫鬟的额头。 那只锁向赵玉衡咽喉的手指,再也使不得半分力气,整个人僵在原地半秒,轰然倒在地上。 赵玉衡吓得魂飞魄散,诸雨黛更是惊声尖叫起来。 侍从们急忙将她护在中间,四下查看,想知道弩箭是从哪里飞来的。 “什么级别?也特么敢动我的女人?” 阴影里,一个拖着麻袋的男人缓步走出来。 “丁……丁大人!” 众人都惊叫起来,接着便是一片欢呼。 赵玉衡更是高呼一声,扑进男人的怀里。 丁少阳低声安慰了她两句,转头将麻袋扔出去:“巩将军,在下幸不辱命,这里是六百山贼的右耳,其中三百步卒,三百骑兵!” 第108章 负身郎 巩弢一震,两步上前,挥刀斩开麻袋,里面的东西顿时散落一地。 除了武穆之外,从没有佩服过什么人的他,此时只想喊一声“丁大人牛逼”! 诸雨黛看着那些血淋淋的东西,两腿一软,竟瘫倒在地上。 她知道自己猜测得对,丁少阳早就离开了营地,只是万没想到…… 不,是做梦也没办法明白,一个人是如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杀掉六百人的? 那可是她父亲麾下的精兵强将啊! “丁大人威武!” “威武!” “必胜!” 营地的士卒全都欢呼起来,之前的颓唐气势已经荡然无存。 他们以为上次毫发无伤,消灭敌人三百人已经是神奇,没想到丁少阳再次给他们展示了什么才叫神奇。 只一人离开,却带了六百性命归来,这绝不是人能做出来的事情。 这是神!战神! 有这样的战神在,别说山下只有千余人马,就算是再多一倍又能怎么样? “山贼马上就要发动袭击,还不快去各守其职,要等着军法处置吗?” 丁少阳挥手压下四起的欢呼,声音严厉地喝斥道。 众人全都耷拉了脑袋,没人敢去反驳。 见他没有继续训斥的意思,连忙灰溜溜地跑掉,回到了自己的阵地上。 “聂忠,秦喜……” 趁着人还没有跑光,丁少阳一口气叫了十人的名字。 被点到名字的人都是心下一惊,刚刚就是他们几个闹得最欢,生怕“战神”大人一怒之下把他们给砍了。 丁少阳扫了他们一遍:“领一把弩弓,跟我走。” “大人不……不处罚我们?”大家纷纷错愕,聂忠小心翼翼地询问。 丁少阳伸手在他脑袋上拍了一掌:“现在就是让你们戴罪立功,谁给我掉了链子,看我回来不好好修理他!” “大人,什么是掉链子?”聂忠懵逼道。 丁少阳呵呵两声:“一会儿你对山贼软怂一些,回来我就让你知道什么叫掉链子。” 聂忠连忙挺胸昂首,大声回应:“回大人,小人绝不掉链子!” 众人跟随丁少阳,去领了弩弓。 他们都是箭法超出一般水平的人,简单指点一下,便能熟练掌控诸葛连弩。 随后丁少阳便带领他们,分别安置在暗伏点,让他们发现现代狙击手的刺杀压制作用。 做完这一切,敌军已经如狂蚁一般疯狂冲到了半程。 丁少阳立刻指挥众人备箭,分批次箭雨覆盖。 这次的效果远不如在河上好,甘琥的人都有了准备,大多羽箭都被木盾挡下。 随后山贼的弓箭手,也开始还击。 不过丁少阳这边毕竟居高临下,占尽了地利优势,羽箭对他们的扰乱和杀伤力基本起不到作用。 两相僵持之下,甘琥方已经再次向前推进,很快就要来到巩弢他们的设置的障碍工事外。 丁少阳挥手下令,立刻有人将一桶桶火油倒下。 甘琥毫不知情,等士卒疯狂前冲,已经要到第一道工事近前时,才发现脚下薄薄的软腻稻草下,竟是一汪火油浸润。 数百道火箭,如流星般划过夜空,坠落在人群之中。 有人当场陨命,大半火箭则是落了空,钉入稻草地面上。 若只那么一点点的稻草,就算是引燃也根本没什么大不了。 可是,有了底下的火油便完全不同了。 只一瞬间,冲在最前的人就已经身陷火海之中。 被引燃的“山贼”奔跑惨嚎着,摔倒在地,顷刻间成为一个火人。 跟在最后边缘的“山贼”,侥幸自火里逃出来,连脚上在燃着的火苗都顾不上扑灭,只疯狂地想要朝山下冲。 猝然之下和向上冲的人潮撞在一起,顿时又是一片混乱。 “稳住!稳住!” 甘琥大吼着想要控制局面,拔出战刀下令:“胆敢后退一步者,斩!” 话音未落,几支弩箭如飞蝗般扑面而来,竟是把他全身都罩了个满。 甘琥也是身经百战的人,瞬间察觉危险之后,果断一个翻身落马。 弩箭擦着盔甲而过,战马更是当场毙命,惊得他出了一身冷汗。 这只是开始,弩箭一发而不可收拾,每每射中队伍中的小首领。 但凡此时敢出声指挥的,试图阻止混乱的,立刻就会迎来弩箭姑娘的投怀送抱。 而且她们都x……爱得很深,真真正正的勾魂索命! 故意的!一切都是有意为之! 正所谓溃兵不如寇,在无人能干预的情况下,如此混乱的溃兵,已经是彻底输了。 哪怕现在丁少阳只带数个弓箭手,就能将他们赶尽杀绝。 只想逃命的败军,连回头看一眼都怕因此丢了性命,已经完全没有能力再和敌人交手了。 “撤军!” 甘琥万般无奈,让人敲响铜钲。 不得不承认,这一次,他又输了。 激烈过后的火焰黑地上,留下了将近三百具尸首。 当他鸣金退兵之后,场面终于不再那么混乱不堪,因为大家全都一致地,想以最快速度退到山下安全地带。 然而弩箭却并没有结束,这一次不再去找寻什么小头目,而是随意挑选着目标。 时不时,便有一个正在奔跑的“山贼”猝然倒地。 只是这样的景况,并不能阻止大家逃生,甚至没有人会关心谁死了。 “必胜!” 眼看着“山贼”撤退,山上的人士气更盛,一个个高呼胜利。 转头寻找丁少阳的时候,却发现这位神将大人,再一次消失不见了。 只是这回,再没有人怀疑大人是“逃了”。 神将大人单枪匹马,就能斩下敌人六百首级,面对如今的小场面,不感兴趣也是应该的。 至于逃,那更是无稽之谈。 “巩将军,山下又来了将近两千山贼!” 派出去探查敌情的探子,很快回来报信。 “两千?”巩弢听得也是一阵哆嗦。 刚刚那一仗打得是还算顺利,可也只是占了甘琥急切冒进的便宜。 真要再来一遍,都未必能这么容易打退。 现在一下子又冒出来两千人马,这怎么打? “玉衡郡主何在?”巩弢突然问道。 他后背发凉,刚刚连他也没有注意丁少阳跑去哪里了。 而要是赵玉衡也不在了的话,那这事儿可就大发了。 “巩将军莫慌!” 赵玉衡悠悠地走来,面色还带着少许红晕。 看她还在营地,巩弢立刻松了口气。 他也相信,丁少阳是不会放弃这个女人的。 “丁郎让我告知将军,他去取甘琥的首级。” 赵玉衡微笑着,心里却在埋怨那个坏男人,趁着那么一点时间,把她弄得不上不下便跑了,真负身郎! 第109章 弄假成真 巩弢不明白,但是大为震惊。 甘琥的第一波攻势被击退了,可依然还有数百兵力…… 不,刚刚探子回报,又来了将近两千山贼。 这么多的敌人,怎么拿巩弢的首级? 按道理来讲,不应该是考虑怎么才能避免被对方拿到首级吗? “报!” 又一个探子冲上山头:“打起来了,打起来了!” 巩弢怒道:“什么打起来了?” “山贼跟山贼……呸,两批山贼打起来了!”探子又欣喜又激动地喊着。 “瞧你那个没有出息的样子!以后汇报要简单明了,打起来便打起来了,这早在预料之中罢了。” 巩弢镇定地挥退探子,转头就急切地询问赵玉衡:“郡主,怎么回事?丁公子连这个都能算到?” 赵玉衡噗嗤笑了出来:“他也没有告诉我这些,我哪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不过想来不是什么坏事。” …… 山下,甘琥满眼懵逼地望着大批山贼,向着他们所在位置疾扑而来。 援军?难道是侯爷知道自己打不赢丁少阳,特意准备的后手? 想到他被一个连兵马都没有带过,区区一个兵马指挥使给打败,甘琥真是一肚子的晦气。 还没有想出什么办法,能在见到某个同级军官时不尴尬,来人已经到了他们一射之地。 跟他想象的不同,对方根本不是他熟识的将领,而是以数个形貌各异的莽汉打头。 这些人要么脸上有疤,要么凶神恶煞,要么猥琐阴毒…… 总之个个都十分奇怪,完全都不是他认识的任何一个将领。 “弓箭压制!” 甘琥好歹也是边地将军,立刻大吼着示警。 他手下的士卒已经稍稍缓过精神来,弓箭手急忙开弓。 可是双方已经太近了,纵然被羽箭射倒了数人,他们也很快被汹涌扑上的人潮淹没。 正所谓溃兵不如寇,他们刚刚被丁少阳打了个心惊胆战,现在又遇到了凶悍的山匪,顿时被冲得七零八落。 刷刷一波过去,甘琥这边的人阵形都没有摆开,就已经被砍倒一片。 甘琥看得咬牙切齿,奈何就算他再是边军悍将,也没本事凭一己之力,挽救这个溃败的局势。 这位以彪悍著称的将军,没有丝毫迟疑地掉转马头,朝着山贼围攻最薄弱的角落冲去。 他身后,没有战马加持,也没有他那般凶悍身手的普通士卒,顿时被包了饺子。 数百精兵,不,现在已经是数百溃兵,被包围之后,几乎没有了反抗能力。 三下五除二,便被山贼剁翻在地。 甘琥骑在马上,头也不回一下,径直朝着荒野而去。 他甚至连边地都不打算回了。 带两千边军出现,围攻只有五百杂兵的公主护送队,结果到现在全军覆没,只剩下他一个。 这结果,无论如何诸宗海也不可能接受,迎接他的必然是军法处置。 与其如此,还不如找个地方隐居,或者直接一些落草为寇…… 玛德,扮成山贼打劫公主,本来只是掩盖身份而已,谁想竟然弄假成真? 甘琥思绪万千,纵马的速度却丝毫不慢。 忽然马匹向下骤然一沉,似是被什么东西绊到,重重向前摔去。 甘琥心叫不妙,顺势一纵,身形在地上接连数个翻滚,这才没有被栽死在地上。 只是唯二留下的两匹战马,此刻全部都葬送了。 不远处,一个身着劲装的男人,带着三个同样夜行衣装束的女子,正缓步朝他走来。 “什么人?”甘琥握紧手中的战刀。 他虽然落难了,可是面对一个男人,还是有足够的信心应对。 至于女人,呵,等砍了男的之后,看看模样如何,漂亮的话,倒是可以考虑掳走做压寨夫人。 “甘将军来得有点慢。”男人温和地笑着,“丁少阳在这里等你很久了。” “丁少阳?” 甘琥听到这个名字,直恨得牙根痒痒:“老子今天就宰了你!” 他落到这步田地,全都是拜对方所赐。 好在老天有眼,让他有机会亲手砍了这个王八蛋,也算是此行最大的收获了。 丁少阳转头冲三个侍女道:“你们三个就站在这里,让我去会会甘琥将军。” “是,主人!”三女全都笑嘻嘻地应着。 这趟出来,她们也越发懂得主人的脾性,不再像之前那般拘谨恐惧了。 丁少阳提剑大步上前:“听人说甘琥将军是一员猛将,我还有些不信,今日一见,果然……丝毫没看出来哪里猛来。” “主人,他逃跑的时候是最快的。”海伦娇声提醒。 三女清脆的笑声响了一片。 “对对,这点倒是忘记了。”丁少阳拱手,“论起逃跑来,丁某的确没有见过比将军更快的,佩服佩服。” “废话少说,就让我砍了你的脑袋当夜壶!” 甘琥哪里能忍受这种羞辱,举刀就猛冲过去。 丁少阳站在原地不动,右手按在剑柄上,好像完全都没有把对手当一回事。 “死!” 被蔑视的甘琥,爆发出更加疯狂的力量,刀身带着剧烈的风声卷去。 噗噗噗噗噗…… 数支弩箭,如同雨点般将他身周全部笼罩。 一瞬间,身上就像是被破了口的水袋,哗啦啦朝下淌着血花。 “你……你……”甘琥怒目瞪视。 太卑鄙了! 说好的两人单挑呢?为什么那三个女人突然就拔弩攻击? “我只说让她们站在那边,可没说她们不会插手啊。” 丁少阳大笑:“甘将军也别说卑鄙与否了,你冒充山贼,打劫公主,现在突然跟我谈光明正大,你配吗?” 甘琥咬牙切齿,终究眼前变黑,轰然倒下。 “把他首级带上,我们走!”丁少阳吩咐一声,跃上马背。 不多时,便已经赶到了瓮虎山脚下。 那些山贼也恰恰将甘琥余部消灭掉,正在争吵不休。 “多谢诸位出手相助了。”丁少阳远远抱拳笑着道。 “姓丁的,你不是什么行商,你特么是官府的人!”一个猥琐的山贼头子牛二骂道。 丁少阳呵呵两声:“是行商也好,是官府也罢,我答应给诸位的银子一分都不会少,这难道还不够吗?” “我呸,你以为有几个臭钱就什么都能买到吗?” 牛二张扬跋扈道:“这次我们六家死了足足有四百兄弟,四百条人命,你怎么说?” 丁少阳扬扬眉毛笑了:“牛当家的,这话可不像个刀头舔血的山大王说的,怎么,你不会连打仗会死人,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吧?” “你放屁!” 牛二大声喝道:“各位大当家,不如咱们把这小子做了,银子还不是照拿不误?” 第110章 做山贼的底线 牛二等人,正是丁少阳花钱从六个山头请来的山贼。 严格来说的话,是他先上山找了牛二,然后牛二深知自己一个人啃不下这块硬骨头,才拉来了其它五个山头的人一起。 这些山贼又岂是什么善男信女,当把甘琥的人一打完,又发现了丁少阳的身份,立刻就生出了别样的心思。 “帮着同行打官兵,这事要是传了出去,咱们这一带当家的脸都要被丢尽了。” 牛二撺掇着,眼睛飞快地闪烁转动:“姓丁的口袋里肯定有不少的财货,说不定山上还有漂亮的小妞儿,反正当官的也没有好人,不如一不做二不休,既全了咱们的名声,又得了更多的银子。” 他这么这一说,还真是把另外几个山头儿的当家给说动心了。 几个人大当家你看我,我看你,都在等着别人下定决心。 “谁同意的就亮刀,不同意的,一会儿抢到的财宝没有他的份!” 牛二第一个拔出刀来。 其他人正在犹豫,就听嗖嗖嗖三道冷风掠过。 再看时,只见牛二身中两支弩箭,一支在额头,一支在小腹。 鲜血汩汩流淌,眼看是活不成了。 第三支弩箭钉在他所骑的马身上,坐骑一惊之下,将牛二的尸体抖落下去,直挺挺栽在了地上。 再看那边,三个侍女慢调斯理地摆弄着弩弓,丝毫都没有把众多山贼放在眼里。 “呵呵,侍女脾气有些暴躁,各位当家不要介意。” 丁少阳还是那副好说话的面容:“各位慢慢商量,商量好了,告诉在下一个结果就好。” 众人都是面皮抽搐,这还怎么商量? 谁敢多说一个不好,怕是立刻就有冷箭射过来了。 一时间,竟然骇得人人都不敢动弹。 就连牛二手下的那些个山贼,都吓得没有直接冲上去拼命。 谁都看得出来,丁少阳侍女手中的弩箭十分厉害,比起刚才那个甘琥的弓箭手,还要厉害了好几倍。 这会儿冲上去,就只有白白送死的份,那些小喽啰也不傻,干嘛非要撞上去送命? 至于大当家牛二,死了也就死了,他不死,什么时候轮到自己当大当家? 几个大当家看到了牛二的下场,立刻就想到自己的处境。 若是他们也也被射落马下,只怕也跟牛二一样,根本没人替他们拼命。 “唉,这年头儿,好人是越来越难做了,难道我身在官府,就不能给各位好汉送点银子吗?我送银子有什么错?” 丁少阳在旁边抱怨着:“之前的定银各位当家收到了没有?” “收到了。”几个山头的当家连忙回答。 他们还有上千山贼,面对四个人,却没有丝毫想过要把对方碾压的念头。 “后面的银子我还是会如数送上。” 丁少阳道:“牛二的山头依然有那一份,由山上的二当家来领好了,各位商量好了没?” 好家伙! 那几个山贼头子面面相觑,都暗叹这手段的高明。 牛二死了,山头却依然可以得到银子,由二当家来领就好。 也就是说,他只会把银子给山头上当家人,至于谁是当家人,一点儿都不重要。 这个时候他们要说半个不字,一支弩箭过来,就更没有人愿意替他们出头了。 只怕是二当家都想着自己动手来一刀,好能又得银子又得山头呢。 “我们自然不像牛二那般不讲信用!” “不错,丁大人既然是一诺千金的人,我们自然也是一样。” “丁大人放心,我们绝对不会跟你动手,不是为了银子,这是做山贼的底线!” “我十分欣慰众位能这么想。” 丁少阳十分满意:“不瞒各位说,你们的千余人马,还真不放在我的眼里,刚才你们灭掉的那伙人,本来也是两千多兵马,不过是跟我打了三次照面,现在已经一个都不留了。” 说着,他还将甘琥的首级高高举起来。 几个山大王都看到了甘琥的人头,也知道这就是临时逃掉那条大鱼。 只没想到,对方如此机警,都没有逃过这个索命的,可见眼前这个人有多难缠。 “也不怕告诉你们,这人叫甘琥,他所带的人也不是什么山贼,而是号称大乾至坚的边地精兵。” 丁少阳慢悠悠地道:“他不想暴露身份,假扮山贼向我复仇,我也不想落个把同袍赶尽杀绝的名声,这才找你们帮个忙,各位不会以为,就他这区区的兵马,我会怕他跑掉吧?” “不会,绝对不会!” “什么大乾至坚,在丁大人面前,那就是狗屁!” “我一看这个什么玩意儿就不是好人,丁大人倒像是个义薄云天的汉子!” 几个山贼当家,异口同声地夸赞起来。 “各位真是合我的胃口,若不是这里不方便,我倒还真想跟你们喝一杯。” 丁少阳张扬地大笑着:“走,一起上山,我拿银子给你们,也让你们看看我手下精锐的厉害。” “不了不了!”几人连连摇手,完全被他的气势镇压。 虽说他们有千余人,可不是一股绳,单拎出来,没有任何一个人觉得是丁少阳的对手。 此刻竟然连银子都不敢上去拿,生怕对方也突然转了念头,把他们弄进什么陷阱,顺带手地给收拾了。 “也罢,各位对我还不了解,我是不会轻易对朋友动手的。” 丁少阳笑道:“那就请各位都派个人出来,跟我上山拿银子吧,总不会让大家白出这份力。” “多谢丁大人。” “丁大人真是太客气了!” 山贼当家又是一阵没口子地称赞。 三位侍女骑在马上,看着丁少阳面对千百山贼,却依然谈笑风生,甚至还将对方压得唯唯诺诺的样子,都不自觉地翘起嘴角。 当丁少阳的身形回到瓮虎山顶,站在那些工事障碍之前时,营寨里顿时发出山呼海啸地“必胜”呼声。 几个来拿银子的亲信小喽啰,差点儿没被这声音吓得坐在地上。 这些人没有一个善男信女,可是几时见过气势这么足的悍兵? “贼兵退了,开门!” 丁少阳高举甘琥的人头,让上喊着。 别人或许不认识,巩弢一眼就认出了这个模样,眼里的震惊再次弥漫。 “几位,跟我进去取钱吧?”丁少阳笑着冲几个喽啰道。 第111章 别拒绝奴家 “那个……小的们就……就不进去了吧?” 喽啰不敢上山,又怕惹怒他,小心翼翼地询问着。 丁少阳哈哈一笑,挥手示意,莫莉立刻将银票拿出来,将他们打发走了。 让这几个人上来,就是让他们亲身感受一下,自己这边的实力有几何。 省得这帮子山贼人走了,心里还老是惦记着捞一笔,那就有些麻烦了。 现在山贼既得了甜头,再给这么一通敲打,应该不会再冒险打他们的主意了。 莫莉三人随后也隐入阴影离开,她们是暗中的伏兵,藏得越是隐密,便越有效果。 丁少阳则是大摇大摆提了人头回营寨。 是时,举寨欢呼“必胜”。 巩弢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而诸雨黛则是面色苍白,声称身体不适躲了回去。 “丁大人和巩将军,能以五百人击破山贼数千,还成功取下了山贼首领的首级,当得上用兵如神四个字!” 一直都鲜少露面的公主赵千月,也亲自出来称赞:“等回到京城,我一定会向皇上说明此行的艰辛,在此请先收下千月的感谢吧。” 说罢盈盈施了一礼。 丁少阳和巩弢两人连称不敢当,避开身形,回了一礼。 “一路行来,都是丁大人运筹帷幄,属下只是略尽了一点绵力,不敢居功。” 巩弢不愿意沾这个便宜,仔细地解释着原由:“若是丁大人能入军为将,属下愿意追随左右。” “巩将军……” 丁少阳还没说完,巩弢便打断了他:“这一切都是巩某肺腑之言,还请公主成全!” “我知道将军的心意了。”千月也是个聪敏非常的女子,立刻微笑道,“若有机会,我一定会把这些告知皇上,不过……千月没办法向你承诺什么。” “属下谢公主!”巩弢连忙道谢。 千月再次赞许地向丁少阳点点头,这才带着侍女,飘然回了营帐。 大战落幕,时光已在午夜。 丁少阳回到营帐时,里面早就已摆好了巨大的木桶,里面是冒着热气的温水,还撒着些许花瓣,散着缕缕香气。 方才外面一群人都在欢呼庆功时,他便没有看到赵玉衡这位俏郡主,原来对方是知他连日里奔波劳累,特意为他备下了这许多东西,不由一阵感动。 “让衡儿服侍郎君沐浴吧!” 还没出声,赵玉衡已经带了丫鬟一起,温柔地帮他解下衣物。 看着那一块块结实的肌肉,赵玉衡点着两个丫鬟的脑袋调笑:“且便宜你们两个小丫头了!” 丫鬟见郡主心情大好,也跟着娇声细笑,一边做活,一边偷眼继续打量着这位郡主的好郎君。 只盼着对方有空的时候,也能恩宠自己一番,那便是绝美的妙事了。 丁少阳显然没有这般的打算,舒服地跳入浴桶后,便打发两丫鬟走了。 赵玉衡自然也不会阻拦,这位向来只由别人侍候的郡主,自然而然地开始亲手服侍,让人享尽了别处体会不到的温柔。 不多时,丁少阳便受不住这般对待,狠狠将这高贵与媚惑的女子摔在了榻上。 除去只在内室穿着的宽大绣袍,竟然再没有一丝半缕。 满足了一切美好和幻想的一切,活生生、颤巍巍,像春雨过后的满月,侵进人的眼睛,融到人的魂里。 似乎是为了补偿这几日的奔波,赵玉衡格外活泼而跳跃。 丁少阳只觉得这夜晚,月亮真大,风浪真大。 但是躺在永远不会沉没翻覆的游艇甲板上,他只觉得这一幕真美,又浪又漫,甚至很想要拍下来这个画面留念。 甘琥一战,尽灭对方所带的两千步骑兵马,似乎是真把诸宗海打痛了。 自此之后几天时间,丁少阳等人都走得无比安稳,再也没有什么人捣乱。 连之前被巩弢异常重视的三号险地,路过时也都没有丝毫动静,像是告诉他们之前的判断都是错的。 甚至这一路附近的山贼喽啰,看到丁少阳等人的旗帜之后,便立刻差人全部回山。 生怕被这个诡异的家伙瞄上,一个不好,轻则让山寨二当家升职,重则……不好说。 不过这一行的护送队伍,仍是早得很慢。 丁少阳仍是坚持着半日行程,剩下的时间都用来训练士卒,主要是那二百弓箭手。 这么走走停停,又用了足有十几天,才终于到了京城外的最后一站。 将近晚膳时,诸雨黛突然派丫鬟来请他过去。 这十几天,诸雨黛一直都十分沉默,不是在马车,便是在营帐,和丁少阳几乎连一句话都没有说过。 此时突然请他过去,倒是让丁少阳十分奇怪。 “不知道诸夫人请在下过来,有什么指教?还是像以前一样吗?” 丁少阳进了营帐后,见又是已经摆下了酒菜,似真似谑道。 “丁少阳,你当真不能原谅我吗?”诸雨黛叹息道。 “夫人说的是哪一次?”丁少阳笑道,“是说你给我酒中补药,还是指派人劫杀公主的事?” 诸雨黛眼神黯淡,轻轻摇头:“若是我说,这些都不是我能左右的,你信吗?” “我信。”丁少阳点头。 诸雨黛惊讶而感激地望向他,刚想说话,对方已经开口了。 “可是在下信又如何呢?”丁少阳摊手哈哈笑着,“难道你无奈之举,我就得任由你摆布吗?” 诸雨黛又丧气起来。 的确,两人立场不同,就算是再怎么强调“并非本意”,该做的事情却一件都没有少。 这样情况下,信不信还有什么意义? “少阳,我身为诸家之女,有时候不得已做的事情,雨黛想要请你见谅!” 诸雨黛有些烦躁地抓起酒杯,一口气喝了三杯,颊边都飞起了红晕:“这三杯酒当是我向你赔罪,可是……可是我……” “如何?”丁少阳可不信这女人真的爱上他。 感情或许有,一夜的感情也是情嘛。 “我本想以后都再也不见你,可是最终又忍不住想要见。” 诸雨黛垂下眼帘:“等回了京城,我们就会是两个世界的人,只有现在,只有这最后一晚,我们还不必再做敌人,那……” 她咬咬嘴唇,面色涨红到了耳根:“奴家能否请你留在这里过夜?” 丁少阳似笑非笑地打量她,却一句话都不说。 诸雨黛像是已经预料到这个结果,眼神里带着楚楚可怜,两手将披在身上的软袍拉向两边。 无限美好的展示,柔声地乞求着:“别拒绝奴家好吗?给我留下一点点,一点点的颜面……” 丁少阳微微抬手,对方已经乳燕投林般飞扑而来。 但,他骤然感到不对! 第112章 石破天惊 诸雨黛和他相会,营帐内外自然都是她亲信中的亲信,否则断不会将这种秘密让对方知晓。 即便是最亲近的丫鬟,有天大紧急的事情,也都是在营帐外面大声提醒,断不会贸然进门打扰。 可是就在刚才,丁少阳敏锐地察觉到,有人趁着诸雨黛投怀的时机,悄然探进营帐。 电光石火间,他裹起诸雨黛一个翻滚,滚向了里面的睡榻。 用力将诸雨黛推得更往里一些,同时伸手向身后的弩弓摸去,然而这一摸,顿时惊了一跳。 那架弩弓,此刻正被诸雨黛抱在手中,箭头正对准了他的方向。 三个剑手,虎视眈眈围在帐口。 另一边则是手持弩弓的诸雨黛,眼神略有些不忍心,端起弩弓的手却异常坚定。 丁少阳笑着摊摊手:“看来诸夫人说错了,就算是回京城之前,我们也依然是敌人。” “谁让你们进来的?”诸雨黛却大怒着朝那三个剑手怒道。 “夫人放心,根本不必那般麻烦,我们三人自信可以立刻斩下他的人头。”领头的剑手答道。 丁少阳恍然,他们本来的计划,或者说诸雨黛的计划,是由她先以美色引诱,待他在榻上消耗了大量体力之后,再趁机夺了他最有威胁的弩弓。 如此一来,他就真成了没牙的老虎,任人宰割了。 当然,这里面有没有诸雨黛的私心,是否是想要再跟他有一场欢畅,那就未可知了。 “少阳,我可以不杀你!” 诸雨黛纠结着,最后一咬牙道:“但你要把赵玉衡那个贱人交给我,且配合我掩示此事!” 这是要迫他站队,点了头,从此就成了诸家死士。 “你觉得我会这么做吗?”丁少阳大笑着反问。 “为了一个银妇,你连命都不要了吗?”诸雨黛气愤道。 丁少阳盯着她不屑道:“诸雨黛啊诸雨黛,在下不是什么好人,却也没有卑鄙到要靠出卖自己女人偷生的地步,倒是你,不觉得自己可怜吗?” “你闭嘴!” 诸雨黛被说中痛处,怒声反驳:“你以为赵玉衡便没有骗你吗?那个千月根本就是荣王弄出来的假公主,你不一样被蒙在鼓里吗?” 假公主? 丁少阳倒是一凛,隐隐感觉背后有些发寒。 这是诸雨黛激动之下脱口而出的话,倒是多了几分可信度。 如果一切都是局,连千月都是一个局的话,那他还真是被蒙蔽了。 荣王送一个假公主到皇帝身边,目的可是相当可怕。 “夫人!”三个剑手都是想要阻止她说话的样子。 “我自有主张!” 诸雨黛看到男人面色,也知道这句话起到了作用,略得意道:“若是你送了荣王找来的假公主,到时这公主刺杀皇上,你觉得你会是什么下场?” “这跟玉衡无关。”丁少阳耸耸肩道。 公主或许是荣王造的假,但他十分确信,赵玉衡并不知道真相,也没有骗他。 “何其幼稚!” 诸雨黛极尽嘲讽:“就算她没有骗你又如何,你一样会被绑在荣王府的战车上,随其一起灭亡!” “不绑在荣王府的战车,莫非要换到诸宗海的战车上?”丁少阳淡然望向她。 “我诸家至少受皇上信任,不会像王府那般轰然倾覆!”诸雨黛自信道。 “何其幼稚!” 这回轮到丁少阳来嘲讽:“丁某人不想绑在你们任何人的战车上,但是也请你们都不要惹我,你们要对王府如何我不管,但赵玉衡,谁也不能碰她。” “你真的要……”诸雨黛痛恨地望着他,“为她送死也要如此?” “诸夫人啊,你肯定没有被人爱过吧?”丁少阳用怜悯的目光回望过去。 “杀了他!” 诸雨黛怒不可遏地下令。 三个剑手齐齐向前踏出。 “看来各位是不想跟我单打独斗了。” 丁少阳半开玩笑,仍从容按住剑柄:“在下想告诉夫人的是,想杀我,可比你想象中要难得多!” 刚才发现不对时,他第一时间按住宝剑,而诸雨黛的目标则是威力更大的弩弓,是以宝剑还在身上。 见他伸手按剑而不拔,三个剑手颇是戏谑地对视一眼,仍是按着他们特有的步伐围拢上来。 这一动,便看出三人训练有素,连每步踏出的距离都是一模一样。 丁少阳还是第一次面对剑道高手,默运归谷心法。 古恒说过,归谷心法的精髓尽在于八个字,虚怀若谷,万物尽归。 无论敌手有多强大的气势,在这般沉静从容的山海渊川前,也没有任何的威慑作用。 眼看着丁少阳连剑都没有拔,却在三人的合围下,展现出跟以往完全不同的气势,三个剑手也略略惊讶。 不过他们三人都是剑道高手,倒不至于真的怕了,只是同时换了更小的步幅,以更谨慎的姿态靠近,避免给对手一丝一毫的机会。 刷…… 当三人再次一小步将落未落时,丁少阳豁然出剑。 剑光似电,石破天惊! 那道光在三人眼里一闪而过,带着凌厉的气势,以诧异的弧线,带着森冷的寒意,掠过他们的眼睛。 在对方这一愣神之间,剑势陡然一变,势大力沉地劈向了左首剑客。 那人慌忙后退,同时横剑格挡。 可是已经晚了,丁少阳剑势下劈时,也同时迫前一步。 那一剑,狠狠地斩在了对方的剑上。 嚓…… 那人正自庆幸挡得够快,宝剑自中间齐刷刷断成两截,一道血痕从他眉心蔓延。 在两兄弟的惊呼声中,他眼中的世界也变得光怪陆离,还未明白发生了什么,已经被黑色淹没。 “拿命来!” 这三人本是兄弟,此刻一人身亡,另外两个状如怒狮,剑似狂风。 丁少阳顿时压力倍增,暗自庆幸,要不是仗着冰鳞剑锋利无匹,凭三个人的剑术,合力打他还真是应付不来。 即便是现在,也感觉到对方剑上的力道,震得他一阵阵虎口发麻。 他毕竟是一对二,真这么打下去,他的体力必然比对方先消耗透支。 一念及此,丁少阳手中冰鳞猛然一个回旋,借着宝剑之利,将两人齐齐迫开,接着竟猛然将冰鳞剑当暗器掷了出去。 两兄弟大喜过望,以为丁少阳是一时糊涂出了昏招,竟把这种削铁如泥的宝剑抛掉。 老大艺高人胆大,直接伸手抓了过去。 只要将这把剑拿到手里,简直就如虎添翼,丁少阳更是必死无疑。 不仅他心里欢喜,就连老三也眼馋地望向了冰鳞剑。 第113章 大祸临头 电光石火间,老大已然握住冰鳞剑柄。 而他的脖子上,赫然插了一柄状如柳叶的飞刀。 “大哥!” 老三惊呼一声,挥剑朝着丁少阳扑去。 而丁少阳手腕一翻,三把飞刀已然夹在指缝中,一晃之间,寒光破空而出。 说起来缓慢,实际上从四人动手,到两个剑手倒地,都不过是短短几个呼吸。 丁少阳先是一招断剑劈人,再是抛剑飞刀夺命。 在剑手老三看来,他甚至不知道那柄飞刀是怎么出现的。 此刻再看时,胆气先寒了一半,待飞刀脱手瞬间,更是连应对的勇气都没有。 胡乱挥出一剑,身形更是仓皇地翻滚躲向角落,企图避过对方那神鬼莫测的飞刀。 丁少阳差点没有笑出声来。 当初田东将这套飞刀交给他时,倒是还给他附了一幅飞刀手法,只是他这一路都没有空闲,根本就没有学过。 以前的确是学过飞刀,但他毕竟不是小李寻欢,一把飞刀准头不错,三把……纯是吓人罢了。 要是剑手老三没有吓破胆,拼命抢攻一剑,他还真会被逼得十分狼狈。 至于现在…… 丁少阳丝毫都不管那三把注定无功的飞刀,一个前滚扑去,重将地上的冰鳞捡起。 “哥们儿,拜拜了您嘞!” 在剑手老三惊惶的眼神中,一剑斩下了对方的首级。 回头时,正手足无措地摆弄着弩弓。 当见到三个剑手都被斩杀在地,更是吓得一把将弩弓扔在榻上,慌乱地向后缩成一团。 丁少阳伸手将弩弓拿起,瞄准诸雨黛,嘴里模仿着开枪的声音:“砰砰……” 诸雨黛被吓得一哆嗦,牙齿都在咯咯打架,见对方没有真的放弩箭,这才呜呜地哭起来。 “何其幼稚!” 丁少阳笑着将弩弓挂在身后:“竟然以为我的弩弓可以随便被他人使用,你们啊,太小看我了!” “你……你不要杀我……”诸雨黛颤抖着求饶。 “放心吧,在回京城之前,只要你不再整这种么蛾子,我也不想节外生枝,毕竟,怎么说你也是镇边大将军的女儿,这个面子我还是卖的。” 丁少阳凑上前去,端起她的下巴:“不过,夫人是否该为此事表达一点歉意?” 诸雨黛缓过了那口气,立刻明白对方的意思,颇有些求之不得道:“奴家的心思,你还不明白吗?自然是……随你如何处置都好。” “真的吗?”丁少阳以指背轻轻摩挲着她的面皮。 诸雨黛面露羞色,却玉指轻动,身上的软袍渐渐成滑落的姿态。 “郎君可否让人把这三个蠢货丢出去,如此……实在是太煞风景了。”诸雨黛柔声道,“奴家也好尽心服侍郎君。” “我想夫人可能是误会了。”丁少阳呵呵地笑了几声,将手掌挪开。 “那你是说……” 诸雨黛略有些失落,情不自禁地仰起俏脸,微闭着眼睛,若动情献吻。 啪…… 清脆的声音,火辣辣的疼痛,鲜红且很快肿起的指印,在诸雨黛如玉的面庞上弥散开来。 “这是给诸夫人的小小惩戒,若是下次再犯,你应该知道,代价总是会更加沉重的。” 丁少阳面容似是在笑,眼神里却都是冰冷恐怖:“说不得,丁某一时控制不住,这大好的美人,就要跟那三个一流的剑手一样,变成了刀下的亡魂了。” 说完,他转身出了营帐。 留下挨了巴掌的诸雨黛在那里愣神,突然捂着面庞痛哭起来。 自甘琥全军覆没时,这边的计划就已经被彻底打乱了。 诸宗海不甘心这么算完,派来三个一流的剑手,用以最后一搏。 但是诸雨黛知道这没有用,若是不能一举制伏丁少阳,无论是公主千月,还是郡主赵玉衡,她一个都无法带走。 只是她万万也没想到,几乎万无一失的计划,竟还是以这样的结局收场。 那一巴掌伤害性不大,侮辱性却极强。 她也同样明白,自这一巴掌之后,她跟丁少阳之间再也没有融合的可能性了。 …… 一路再无风波,五百兵马护送千月公主车驾,平安顺利来到京城之外。 从外调来的五百杂兵,并不能进入京城,便在城外十里处驻扎。 同时由京城羽林卫派人,着巩弢、丁少阳等人陪同,一路护送千月公主入城。 甚至入城后,只有郡主赵玉衡,可以跟随千月进皇宫。 诸雨黛自回了诸家在京城的府邸,而巩弢和丁少阳两人,则是被安排在驿馆歇息。 到了京城之后,丁少阳安心了许多。 各方势力想要再动手,自会有诸多的顾忌,不可能再像在路上那般肆无忌惮。 不管皇家也好,还是诸宗海也好,做事都得要点脸面,若是在天子脚下,把事情做得太难看,无非是打了皇家脸罢了。 是以赵玉衡那边并不需要过多担心,至于他和巩弢这边,倒也不担心。 别说他们现在也算是功臣,被人找茬也是在扇皇帝的巴掌,就是真有些不长眼的,以两人的实力自然也不会怕。 一连七天,皇帝既没有召见他们,也没有任何命令消息传出。 巩弢气闷非常,每日里伙同丁少阳喝酒听曲,闲得淡出鸟来,不名颇多怨言。 这日里两人又喝得面红耳赤,正从要从酒楼回驿馆,突然被个白面长须的算命先生拦住。 “干甚?你巩爷爷我不信这一套,赶快滚开!”巩弢心情糟糕,喝了酒后却又凭添了几分烦躁。 “两位官人别动怒,在下可不是那种装神弄鬼的假术士。” 算命先生指了指手里拿的布幡:“不瞒官人,在下姓田,京城人称田半仙,便是在下是也,刚才看到两位红光满面,不日就有大运将至,特来提醒一番。” “哦?那就多谢了。”丁少阳拱手道谢。 “大运个屁!你不过是想要骗两个铜钱而已,可惜爷爷我现在身无长物,你还是快滚吧!”巩弢皱眉骂道。 田半仙也不生气,捋着胡须笑道:“阁下不信也无妨,我且说两句,不取分文,若是说得不对,别说是被官人骂几句,便是打上几拳,给官人出出气也不打紧。” “哈!”巩弢被逗乐了,“就你那个身板,若是老爷我一拳下去,怕是要了你的命,有话就说,有屁快放!” “官人一身煞气,必是出身军旅之中,且身有官职,印堂隐有金光,不日就将面圣,且必受奖赏。”田半仙掐指神秘道。 “哦?”巩弢一怔,倒是觉得有点意思,一指丁少阳,“那他呢?” 田半仙暗吸凉气:“这位官人……有大祸临头!” 第114章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一派胡言,我看你是讨打!”巩弢立刻就暴跳如雷。 某种意义上来说,丁少阳这次也是救了他的命。 若不是有对方几次三番的神奇操作,千月公主的小命怕是早就没了。 千月公主要是没了,他也就跟着没了,结果现在这个算命的说,他会因此受赏,而丁少阳却会大祸临头,这不是在诅咒他的恩人吗? “军爷先别发怒,容卑……容卑下者方能显大将之风。”田半仙连忙作揖赔笑。 “我容你大爷个吊子!”巩弢举起拳头就要揍人。 本来他就不信这些游方打卦的,这家伙死皮赖脸上来也就算了,哪怕是给他算个不好,他顶多也就甩脸走人,不会有什么问题。 可是这货实在是不长眼,竟然直接把祸事“塞”到了丁少阳的头上,这不是纯找不自在吗? “无妨无妨,巩老哥不用生气,且听他说说清楚。” 丁少阳忙拦住他,在京城街上打人,这事儿可大可小。 他们两人现在的处境,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了。 “官人大量,且容在下细说清楚。” 田半仙连忙赔礼,再次掐指拈算:“这位官人也是公门中人,不过出身在府县之中上,虽起于微末,却天资卓绝,能人所不能……” 巩弢不禁微微愕然了一下。 这几天和丁少阳也算是相熟了,对他的生平经历十分了解,这人竟然一口说准了。 略一皱眉:“你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你刚刚说的那个祸事,是不是胡说八道?若是不说个一二三来,别怪老子的拳头不长眼。” “军爷息怒,息怒啊。”田半仙苦笑,“小的哪儿敢乱说,这都是有因果业障的。” 眼看对方又要不耐烦,他连忙接着道:“您二位官路本无交点,但是近日命相却走到了一起,且都有受赏之兆,应该是因同行公差而受圣上之赏,而且这位府县出身的官人,受赏还会更重,只不过……” 巩弢听到这人所说,无一不属实,也不禁信了几分:“只不过什么?” 田半仙察言观色,哪里看不出对方已经意动,连忙笑着道:“这里实不是方便说话的地方,在下能否向二位讨一杯水酒喝?” “好你个泼皮的,竟然是要唬到你家军爷头上来了。”巩弢又想发怒,却又忍了下来,“若是说不出个仔细来,我就替你仔细你的皮。” 转头又回了酒楼,入到雅间里面,再叫了几个酒菜。 丁少阳亲自斟了一杯酒:“既然是说在下的事情,那就让在下先敬半仙一杯。” 话未说完,胳膊正碰到了巩弢身上,手下一抖,这杯酒全洒在了田半仙手上。 “失礼失礼,许是丁某听到大祸就先怯了。”丁少阳连忙告罪,嘱人拿来巾子给擦干。 田半仙倒也不介意,呵呵笑着便揭过了:“我看官人也是通情达理之人,那我也就不拐弯抹角,今次您二位必受奖赏,且丁官人受赏犹重,但是俗语说,财帛动人心,这天恩过重,也会惹人眼红的啊!” “你是说会有人因嫉妒丁兄弟受赏,而加害他?”巩弢对这个说法,倒是有些相信了。 想想这一路上,他们可是跟诸宗海对着干的。 诸宗海的威势在边地,可好歹也是国舅,谁知道宫里面那位锦妃娘娘会不会趁机发难? 如果贵妃出手,那可真是防不胜防。 “虽不中,亦不远矣!”田半仙抚须微笑。 “你这算命先生,不要老是这么弯弯绕绕,有什么直说就是,当是我们给不起银子吗?”巩弢气道。 田半仙无奈摇头:“军爷你可真是误会小人了,在下虽然只是江湖打卦之人,可也不是谁的银子都赚,若只当在下是贪财之辈,那咱们就此缘尽吧。” 说着,起身就往外走。 丁少阳看着发乐,自顾自地斟了一杯酒喝了。 那边巩弢却不能放人走,光是过来说几句恶心人的话,这会儿走了算是怎么回事? “慢着,那你说要如何?”巩弢皱眉道。 “在下只是好言提醒而已,但有些话,涉及皇家,万一官人不信,我岂不是落一个口舌?是以不敢轻言啊。”田半仙轻声道。 “还请先生指点在下几句,不管准与不准,此间说的话,出先生之口,入少阳和巩兄之耳,过后绝不提起了。”丁少阳也连忙表态道。 田半仙为难几下,一咬牙道:“好吧,那我就明与两位说吧,你们此行一来,就算是丁官人不受重赏,也一样免不了这通灾祸,至于为了何事,必然是与你们此行相关,这不必在下多言。” 巩弢重重将酒碗一拍:“定是那个老匹夫暗中作祟!” 丁少阳笑着劝他两句,又向算命人问道:“不知道可有没有破法?” “这个……”田半仙再次为难,手指三番掐算,半晌才道,“方才在下卜算,得一艮卦,艮为子象,欲解此厄,关键在于贵人之长子。” “贵人长子?哪个贵人?”巩弢大皱眉头。 他是个大老粗,要他上阵杀敌还可以,什么弯弯绕绕,几下便把他给绕晕了。 “军爷说笑了,京城之中,还有哪个能比那位更为尊贵?”田半仙神秘笑着。 巩弢面皮动动:“你是说皇……贵人之长子,那岂不是太子?” “军爷慎言!”田半仙慌忙朝外看看,见无人才稍放心下来,“这等隐秘之事,在下可不敢多置口舌,二位能明白就好,只要与此人打好关系,定能保得丁官人平安,且日后这位小贵人,还能让丁官人封侯拜相。” 巩弢吸了一口凉气,如果是那位小贵人的话,倒真是有可能。 “请先生再多指点几句。”丁少阳拱手郑重道,“在下就算是能进宫面圣,怕也只能待上片刻之间,如何能有办法跟小贵人打好关系?” 换句话说,刚才那都是废话。 任谁都知道,只要跟太子打好关系,日后登基自然会大受重用,关键是怎么打好关系。 那可是当今太子,是你说想打好关系就能打好的吗? 穷吊丝连太子的面都见不着,谈什么封侯拜相,全都是在做梦搞笑。 “凡事有阴必有阳,阴阳平衡之道,玄妙无穷,丁官人可以好好参悟。”算命先生神秘道。 “恕在下愚钝,能否请先生明示?”丁少阳诚恳道。 “小贵人若为阳,其对面就为阴,只要你与小贵人一起站在阳面,攻伐阴面之人即可得到其赞赏。”算命先生得意道。 “原来如此!” 丁少阳大笑拔剑,横在算命先生脖子上。 第115章 贵妃赌局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丁少阳戏谑地望着算命先生。 “丁官人这是什么意思?”田半仙慌了,“你要是觉得在下说得不对,大可以当是我胡言乱语,总不至于拔刀相向吧?杀道人,可是有大业障的。” “在下拔的是剑,如何说我拔刀相向?”丁少阳玩笑道。 田半仙无语,刀和剑有差吗?有差吗? 不都特么是想要老子的命? “丁兄弟莫急,犯不着为了这么一个骗子惹上官司。”巩弢也连忙劝解。 他平常显得莽撞强悍,其实也不会真的惹事,只是显得不好惹些,反会少招事罢了。 “巩兄说的是。” 丁少阳嘴上称是,宝剑却一点儿都没有拿下来的意思:“咱们都被他给骗了,这家伙根本就不是算命先生,只不知道乔装改扮成这副样子,意欲何为?” “不是算命的?”巩弢一听也火了,揪住那货的领子,“你是什么人?” “大人饶命,饶命啊!” 田半仙高呼饶命,却委屈道:“在下真是算命先生,这点岂能有假,不信你去京城街上打听打听,是否有一个算命先生田半仙,一问便知啊。” “或许京城真有一个算命的田半仙,但我却知道,你绝不是那一个。” 丁少阳笑了几声:“或许你为了方便行事,还特意将那个真的田半仙给关起来,这一来,任我如何打听,也没办法知道你的真假了。” “这……官人如此说的话,便是有些……有些不讲理了啊?那在下该如何自证?”田半仙无奈道。 “你什么都证不了。” 丁少阳拿剑鞘拍拍他的脸:“可还记得你说卜得一个什么卦?” “艮……艮卦没错啊。”田半仙迟疑着道。 “没错个屁!” 丁少阳眼神冰冷:“阳卦之中,乾震坎艮,乾为君父,震为长子,坎为中,艮为幼,可是你竟然说艮为贵人之长子,你这先生可真有意思。” “一个算命先生,平常掐指断卦,落笔画符,两手该更像是读书之人,可是看看你自己,如此粗糙的一双手,也敢装算命先生?” “哦,你定然说,在算命之前,你也是穷苦之人,为图生计,只好做粗活,是以双手才会粗糙对吧?” 田半仙半张着嘴巴,听到这儿只是急忙点头,那正是他想要辩解的。 丁少阳却嗤笑一声:“那我问你,以前你是种田还是做工?为何你手掌有常握刀剑才形成的老茧?食中指节上的茧子,则证明你也习弓箭,这么说你其实是个猎户了?” “你大概不知道,若是几年不做粗活,手上的老茧也会消去。” “要是你才刚刚从猎户转到了算命行当,就能在堂堂京城闯出了半仙的称号,你莫不是以为我和巩兄都是三岁小儿?” “你上来问也不问,对我二人的底细却十分清楚,想来之前就见过我二人在驿馆之中,派人特意调查过,又或者你本来就知道我们的底细。” “若你真是江湖术士,这一套下来,正是能为你扬名之时,万不会主动要求到私下去说,即便有部分不能当众说出,也不会放弃前面让我二人惊讶的场面。” “审敲打千隆卖,所做一切,无非就是为了多捞些钱财而已,可是你到最后竟然都不提钱,倒像是个视黄白为粪土的世外高人,只是我想请问你这个世外高人,为何非要来指点在下?” 丁少阳冷笑道:“一个小小的算命先生,口口声声说不沾因果业障,却上来要我们左右皇家内宫之事,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说出你是什么人,受谁指派,我还能饶你一命,否则送你去衙门,就凭这段话,砍你三族绝不冤枉。” 田半仙被说得沮丧垂头:“丁大人慧眼如,在下佩服之至!” “你他大爷个腿的,竟然真是别人派来对付我们的?”巩弢大怒,抬手就要削他。 “息怒息怒!”田半仙连忙赔笑,“在下虽然不是真正的算命先生,也的确是受人所命而来,但对两位却绝没有恶意,只是一个试探而已。” “试探什么?”巩弢不爽道,“你特么到底是谁的人?” 田半仙拱手向天:“在下御前侍卫田羽林,奉皇上之命,扮算命先生试探二位智谋。” “皇上?”巩弢瞪了瞪眼,心说皇帝老儿吃饱了撑的,玩儿这种把戏做什么? 话却没有敢说出来,他再粗线条,在大乾也要有基本的概念。 “不错,呃……”田羽林朝着丁少阳看了看,尴尬道,“丁大人,大家都是自己人,你看是不是该把宝剑收起来了?” “不急不急,我不累。”丁少阳笑着。 田羽林嘴角抽搐,我关心的是你累不累吗? “你说是皇上派你来的,有何为证?”丁少阳问。 田羽林忙道:“在下有御前侍卫腰牌,可以证明我的身份。” “别动!”丁少阳喝止他,让巩弢动手掏出了腰牌。 两人对视一眼,心说这家伙还真是…… 田羽林正以为对方要收起宝剑了,谁料剑上却是一沉。 “我又没有见过御前侍卫腰牌,谁知道这是真的假的?”丁少阳厉声道。 “这……”田羽林无语凝噎,不知道要如何自证了。 丁少阳却哈哈一笑,收起了宝剑:“失礼失礼,刚才只是跟田大人开个玩笑而已,莫介意莫介意,这些酒菜看着也有些晦气了,不如让店家换些更可口的来,让我们二人好好款待田大人。” “不必不必……” 田羽林只是御前侍卫,虽然身份比较特殊,面对府县来的最底层小官员,摆摆架子也是正常的。 可那是对别人,丁少阳绝对不在此列之中。 尤其是刚刚这人还拿刀架脖子,突然之间这么客气,让他都有点适应不过来。 眼见丁少阳不是说说而已,真让人重新做了更为丰盛的酒菜,他只得无奈谢道:“丁大人真是太客气了。” “应该的,田兄在大内保护皇上,那可是天下最重之责任,如今奉命过来办事,却被我闹了个大乌龙,理应向田兄赔罪。” 丁少阳客气道:“要是刚才再让我这个不知轻重的给伤了,那可真就是天大的罪过了。” 田羽林被这几句话说得无比舒服,明知道不过是客气话,偏偏你也讨厌不起来。 “不知道皇上还有什么吩咐吗?”丁少阳又问道。 “呃……这本是皇上与贵妃打的赌,若是两位大人能识破我的身份,便带两位即刻入宫。” 田羽林笑道。 贵妃?锦贵妃! 巩弢顿时凛然。 第116章 你想做谁的人? 前往皇宫的路上,丁少阳两人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一切竟然源于锦贵妃向皇帝讨赏,但不是为她自己,而是为丁少阳。 锦贵妃所生十二皇子,如今正好十岁,生性聪颖,却一直都没有找到适合的老师。 这次赵玉衡和赵千月入京城,两人说起一路的遭遇,都对丁少阳的足智多谋赞不绝口。 锦贵妃于是动了心思,想要请丁少阳入宫教导十二皇子赵子淳。 对此,皇帝赵玄机颇为犹豫,毕竟丁少阳入京之前,只是一个小小的兵马司指挥使,若是一跃成为皇子少傅,多少会让人有所微辞。 于是锦贵妃便和皇帝打赌,差亲信侍卫扮成算命先生,试探丁少阳的忠心和智谋。 如果当真像千月和玉衡说的那样,便破格任其为十二皇子授业。 丁少阳望向巩弢,对方也讶然地望着他。 两人心里都有些奇怪,锦贵妃说起来与诸宗海一母同胞的亲兄妹,两人必然同仇敌忾。 他们刚刚跟诸宗海掰过手腕,转眼间锦贵妃反而把丁少阳叫过去给儿子当老师,这有些说不过去啊。 三人很快到了某个偏殿,田羽林让两人稍等,他自己前去禀报。 不多时,便去而复返,让他两人取下兵器,跟着进殿。 还好丁少阳进皇宫之前,提前将暗器之类都收了起来,否则可能要搜出一堆的“违禁物品”。 等到两人进了偏殿后,就听正位上传来个略显苍老,但中气十足的声音:“好好好,当真是让朕意想不到,千月和玉衡没有骗朕,爱妃的眼光也着实厉害,竟然将朕的得利侍卫一眼识破。” 丁少阳哪还不知道这是皇帝,连忙上前见礼。 起身余光左右,发现赵玉衡也在这边,只是脸上的笑容略显不自在,显然是也知道了锦贵妃想要选少傅的事情。 至于旁边那个雍容华贵,约莫三十年纪,风华韵味都正在巅峰之时的女子,不用问也知道是锦贵妃了。 赵玄机饶有兴致地打量着:“看你如此年轻,哪年出生?” “微臣甲子年生。”丁少阳答道。 “甲子年……倒是正和玉衡同年。”赵玄机欣慰笑着,“不过身板却瘦弱了些,男子需强壮些才更威武。” 瘦弱? 丁少阳怀疑自己是听错了,他可是标准的一身犍子肉,顶多是穿衣显瘦,脱衣绝对有肉,这还瘦弱? 身形不动,眼皮微抬,扫向首座的那位。 一眼过去,脑海里立刻响起某位于大爷那一声“嚯~”。 只见座位上的老者虽然头发花白,但面皮红润,身形高大,若是站起来可能比他略高,约莫一米九的样子。 而粗略估算一下,这皇帝的体重约莫得有三百…… 在下的确瘦弱! “微臣尊陛下之命,努力让自己壮硕一些。” 丁少阳恭敬回应,心里却想着如此身形,锦贵妃等妃子可真是遭老罪了啊。 “皇上,丁指挥使一眼识破田侍卫,那这场可是妾妃赢了啊。”锦贵妃立刻接过话茬,“给子淳请少傅的事情,便就这样定下来吧?” “嗯……”赵玄机目光移过,“丁少阳,朕有意让你教导十二皇子弓马武艺,你意下如何?” 丁少阳想也不想,立刻推辞:“在下文不成,武不就,才不堪大用,智不足为谋,教导皇子责任重大,还请陛下收回成命,微臣实在是不敢接受。” “你是要抗旨?”赵玄机一沉脸色。 玛德,果然都是一帮子六月脸! 刚才不是你特么问我意下如何的吗? 丁少阳暗骂着,只能委婉解释:“非是臣不想,实是能力有限,不敢放肆。” “皇上,您别吓坏了少阳,他胆子很小的。”赵玉衡娇声道。 原本赵玄机还要再训斥几句,这一来倒是说不出来,自己反倒也笑起来:“好好好,朕算是看出来了,玉衡的心思已经都偏到这小子身上了。” 锦贵妃也跟着娇笑起来,看向丁少阳的目光却是没有丝毫敌意。 “丁少阳,朕再问你一遍,给十二皇子做少傅,官居三品,虽然只是虚职,可是要配郡主却也显得名正言顺。” 赵玄机和蔼说道:“若是将玉衡嫁个七品小吏,对你二人都不是最好的选择,可懂?” 丁少阳心头微动了一动:“谢陛下厚爱,微臣定竭尽全力,不辜负陛下和娘娘的厚望。” “这才像话!”赵玄机十分满意。 解决了他的问题,这才转头望去。 巩弢此刻都已经快要成为背景板,完全没有存在感。 不过在皇帝面前,就算是背景板,也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当的。 “巩弢想要什么赏赐?”赵玄机心情大好,竟向对方询问道。 “回皇上,护送公主是臣下份内之事,不敢求赏。”巩弢忙应道。 “假话!”赵玄机挥手不悦,“我知道你肯定有诸多想要的,若是在朕面前你都不敢求,就注定一生都别想得到。” 巩弢一怔,连忙赞道:“陛下英明,不是臣下不求,而是……” 他看看丁少阳:“臣本来想要求赏于陛下,让臣能跟在丁指挥使麾下,哪怕是当个杂兵也罢,只是……丁指挥使要当少傅,臣下这大老粗,实在是不知道能做些什么,是以不敢求皇上。” 赵玄机哈哈大笑:“不错不错,看来你也是个有眼光的,不过朕要既然要赏你,那自然不能是一句空话,既然你想跟着丁少阳,那朕就封你御前四品带刀侍卫,随侍丁少傅左右,待他再有建功立业之时,你亦可以做他先锋,可满意?” “谢陛下隆恩。”巩弢立刻就来了精神。 挥手让对方先出了宫,又对赵玉衡道:“丁少阳初来京城,住在驿馆也多有不便,就让他先住风华园,玉衡且去让人收拾停当。” 赵玉衡没有想到会这样,略犹豫了下,便主动告退了。 她一走,锦妃娘娘也即刻找了借口回宫。 殿里除了太监,就只剩下赵玄机和丁少阳君臣两个。 “可知道,朕为何要试你的智谋?”赵玄机突然开口问道。 “臣愚钝,还请陛下明示。”丁少阳俯身道。 赵玄机起身,踱步到了他的身边:“田羽林都跟我说了,你很不错。” 这句话莫名其妙,丁少阳却听懂了。 不错在二,一是迅速识破了算命先生是假的,二是知道不去掺合内宫之事。 “听过武穆遗宝吧?” 不等回答,自顾自接着道:“玉衡以为朕想要她的宝图,其实朕根本不怕这些,但朕不想让不该得的人得到,丁少阳,你想做谁的人?” 第117章 游奕卫指挥使 “臣不想做任何人的人。” 丁少阳镇定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微臣自然只是陛下的人。” “说得好!” 刚才丁少阳第一句话出口,赵玄机险些一句“大胆”就喝了出来。 不过后面的话,又让他有眼前一亮的感觉:“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爱卿果然是文武全才,此句当在后世流传!” “谢陛下。” 丁少阳嘴角抽搐,怎么这句在大乾也没听过吗? 老子真没想人前显圣啊。 “依你来看,若是荣王和文信侯得到武穆遗宝,当会如何?”赵玄机突然又问道。 “臣不敢妄议。”丁少阳连忙推辞。 赵玄机不悦地挥手:“不要跟朕来这些虚假,怎么想就怎么说,是朕让你说,自然就恕你无罪。” 丁少阳心想你现在是不会治我的罪,可是扭头过后就不好说了。 “只有蠢人才会相信“得到了宝藏就能得到天下”这种胡话,武穆遗宝的始作者武穆,本就拥有宝藏,却从未想过自拥天下,为何?” 丁少阳侃侃而谈:“无天命而妄想坐拥天下,只会引来杀身之祸,武穆深知天下非单纯武力能得,财力也是一样。” “天下是皇上的天下,天命是皇上的天命,不管是王爷还是侯爷,抑或是其他任何人,拿到了也依然都是皇上的东西,天下不会有任何改变。” 赵玄机听得两目泛光,频频点头:“朕没有看错人,你果然是胸藏锦绣,与常人不同。” 呵呵,你错了,你那个锦贵妃才是胸藏锦绣,而且藏了好多。 虽然多不代表就好,可至少有一个好的基础,值得期待一下。 丁少阳暗自找着乐子,表面上却无比恭敬:“是皇上仁善,正所谓上有德而民自化,臣才有机会得以施展。” 赵玄机频频点头,显然被拍得十分受用。 就连不远处的贴身大太监,都有些敬佩得望向丁少阳。 这要不是郡主的男人,而是宫里的小太监的话,就冲着这张嘴,高低得收下来当个义子,好好培养一下。 “你可知道朕为何要让你做少傅?”赵玄机毕竟也不是傻子,很快又转回正事。 “皇上高瞻远瞩,不是臣下能猜到的。”丁少阳连忙恭维。 赵玄机不禁失笑:“你莫把朕当成了只会听奉承之言的昏君,不过,不管你真不知还是假不知,朕都要再嘱咐你,此事你要认真对待,不可马虎。” “臣绝对竭尽全力。”丁少阳连忙表态。 “嗯。”赵玄机朝后面看了一眼。 大太监刘德立刻将所有人都赶了出去,自己也退至殿外。 “你觉得锦贵妃为何要选你做少傅?”赵玄机沉声问,“不要跟朕说不知,朕不喜欢愚蠢之人。” 但你也不喜欢太聪明的。 丁少阳暗叹,古来帝王都这个狗脾气,笨了他嫌你,太聪明了他更嫌你。 “以臣来看,贵妃娘娘是向陛下表态。” 被逼到墙角,不说也不行了,丁少阳也只好展示一二。 “哦?”赵玄机眼角轻动,“表什么态?” “娘娘是想告诉陛下,十二皇子只想做个能辅佐帝王的智谋之士,没有和太子殿下相争的念头。”丁少阳坦然道。 “你觉得她甘心吗?”赵玄机紧接着问。 丁少阳也立刻答道:“皇上让她甘心,她便得甘心;想她不甘心,她便不能甘心。” “你啊你啊!”赵玄机伸手点向他,“若是这段话被锦妃听到,你不怕她不悦吗?” 赵玄机挺胸颔首:“臣的靠山是陛下,天下之大,除了陛下,再没有臣应怕之人。” “哈哈哈哈哈……” 赵玄机拍着龙椅扶手大笑起来:“说得好,朕要的便是这样的一个丁少阳。” 突然站起身来:“丁少阳听命。” 又来…… 丁少阳无奈,身在这个时代,也只能忍着憋屈跪下接旨了。 心里却在默默问候他全家的女性,别让他逮着机会,否则亲手去验验那个锦贵妃,看是不是货真价实的锦绣。 “即日起,命丁少阳为三品游奕卫指挥使,于各州府县便宜行事,见令不阻。” 赵玄机说完,丁少阳都微微惊讶了一下。 这个封赏,可比之前的十二皇子少傅还要厉害啊。 大乾的皇子少傅,礼乐文章肯定轮不到他来教,他能教的,无非就是一些弓马武艺,而且也只是众多老师中的一个。 说是三品的官职,也只是名声上好听些而已,实际上并没有什么职权。 如果是太子太傅,那是挺不错的,毕竟以后太子登基就是皇帝,肯定会照顾自己的老师,至少关系上不会太远了。 皇子的少傅就不一定了,同样劳心劳力不说,万一这皇子再出点什么问题,老师也会有不妙的地方。 就拿十二皇子来说,锦贵妃比较受宠,连皇后都会对她有所忌惮,等以后太子登基之后,会不会给十二皇子身边的人穿小鞋,这可就不好说了。 现在的三品游奕卫指挥使就大不一样,至少这个游奕卫的职权范围够大。 可以说是有了这个名头,大乾各府县他丁少阳都可以横趟,这可真是太方便了。 “知道为何要封你这个游奕使吗?”赵玄机考较道。 丁少阳略一思索:“陛下可是要让微臣侦察各地情报?” 赵玄机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只叹了口气:“近几年,朕的确是有些老了,底下有些人开始不安分起来,朕身边合用之人太少。” “丁少阳,若是你可堪大用,朕许诺你,以后必是我儿那一朝的一等重臣!” “臣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丁少阳连忙道。 心里却在盘算着,这老狐狸整得神神秘秘,又给这么多好处,任务必然是千难万难了。 “嗯,先下去吧,朕派人送你去风华园,玉衡应该已经等久了。” 赵玄机竟没有再提其他,反而露出一个“男人都懂”的暧昧笑容。 这皇帝太喜欢玩猜谜了! 丁少阳坐在马车里,无语地摇摇头。 不过今天的收获倒是不小,至少这京城没有他想象中那么危险了。 身为三品游奕卫指挥使,二十皇子少傅,又有赵玉衡的隐藏关系,寻常人等…… 不,就算是不寻常人等,想动他也得考虑一下后面牵连的动静。 风华园。 一片朦胧的纱帐间,透出赵玉衡那白玉凝脂做的身子。 听到动静抬头,立刻欢呼着拥了上来。 如此真挚感人的时刻,唯有热吻和最激烈的动作,才能表达出分别时间的思念之情。 第118章 一个惊喜 百变多姿的玉衡郡主,像是在这几天里积攒了太多的热情,到此刻才能尽情地将美好和性感释放出来。 妖娆颠倒的线条,柔肠百转的喘摇,恨不能把面前的人都一口吞进去的疯狂…… 到最后,都化成了星星点点的汗水,醉倒在铺满花瓣的软榻上。 风浪已经停了,赵玉衡却还似带着微微的电流,时不时颤动一下。 温润而丰腴的尤物,紧紧蜷贴在丁少阳怀中。 “郎君,这几天你过得还好吗?” 赵玉衡柔声问着:“身边没你,一个人在宫里可没意思了,还好皇帝让你住在风华园,不然人家都要从皇宫逃走了。” “我自然过得也不好,要是再不进宫,我也想要夜闯皇宫去会我的小妖精了。”丁少阳打趣道。 赵玉衡翻他一个白眼,却也十分受用:“不过皇帝真的待你很好啊,这风华园,以前从来都没有让别人住过呢。” “哦?风华园有什么特殊之处?”丁少阳奇怪道。 “这是皇帝给自己建的园子,以前闲时会来游玩,后来几年来得越来越少,但也是皇家私园,谁也没有住的资格。” 赵玉衡挠着他的痒痒:“今天虽然没有直说将园子赏给郎君,可是让你住下,已经是此前从未有过的荣耀了,最关键是,人家也可以光明正大地住在这边陪你。” 丁少阳微微眯眼,贴在她耳边悄声道:“你说皇帝究竟是个什么样子的人?” 他顺便将赵玉衡走后的事情说了一遍,想听听对方的见解。 “郎君说得对,他是想要用你来制衡诸多势力的平衡。” 赵玉衡本身就十分聪颖,又身为王府千金,对这些事情很有些主意。 “重用郎君,就等同于向其他人宣示,荣王府是站在皇上一边,谁若是想要挑拨,便要先想想这其中的风险。” “锦妃请郎君为少傅,也是为了减弱皇后和太子对他们的顾忌。” “皇上可能还想要告诉诸宗海,他再有野心,也不过是一个臣子,若是真的有不臣之意,就连锦妃也不会帮他。” “另外皇上还表明了你是他选中的人,若是诸宗海再来敲打,皇上会不高兴。” 丁少阳赞同点头:“不错,不过我有种预感,他还有其他的目的,否则少傅的名号已经足够表明态度,这三品游奕卫指挥使,分明是要让我远行的节奏。” 赵玉衡一惊:“难道他已经得到了武穆遗宝的宝图,想要让你去寻宝?” “那怎么可能?莫说没有一半的宝图,就算是有,信物何来?” 丁少阳不禁被逗笑:“你也将他想得太简单了,即便他表现得再如何信任我,在涉及到这些重大问题上,我还不是一个可信之人。” “说的也是……” 赵玉衡赞同这个想法,嘴里喃喃道:“不过我最近听说,皇宫里另一半的宝图,也被人盗走了,好像跟火罗密探有关。” 说到这里,两人同时一怔,从眼神便知道对方也想到了这一点。 丁少阳挠挠头:“要是去火罗,那的确是麻烦了点。” 玛德,他在大乾的情报网都没有搭建好,要是现在给整火罗去,又是一个孤军奋战的剧情。 不过卧底嘛,经常都是一个人的战斗,他也习惯了。 “不行,若是皇帝真让你去火罗,我一定要跟着,否则我不同意!”赵玉衡有些愤怨地抱住男人。 “傻丫头,两千边军都奈何我不得,还怕火罗人?放心吧,郎君我就是一条溜滑的大鱼,除非我自投罗网,谁也抓不住我的。” 丁少阳知道她是真的担心,忙笑着安慰。 现在的大乾看上去还算强大,内里却随时都有崩溃的危机。 赵玄机这个皇帝,也和如今的大乾一样,看上去好似心机颇深,将君王平衡之道玩得火线,可是在真正在治国上,却又好似大愚若智。 事实上,在他以杂兵屡次打败甘琥的边军时,就已经看清楚大乾此刻的形势。 大乾至坚尚且这样,别的兵马又能强到哪里去? 现在的大乾就像个虚有其表的男子,看上去依然壮硕强大,实际却已经被酒色掏空了身体,活脱脱一个银样蜡枪头…… 若是这样的大乾跟火罗开战,那不是能不能打赢的问题,而是大乾能不能撑过三秒。 谁的拳头硬,都不如自己的拳头硬! 丁少阳暗暗思索,只希望火罗那边能稳住,多给他一点时间。 不对,他忽然灵光一闪,或许这游奕卫指挥使,正是一个机会。 官居三品,皇子少傅,若是他一个金牌卧底,连这些身份的便利都发挥不出来,那岂不是白白号称金牌了? 想到这里,他嘴角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饶命啊郎君!” 玉衡郡主被他挠得笑喘不过气来,终于举手投降。 只是她一手扶榻,俏脸扭过撑在粉臂上,修长玉腿跪伏,纤细腰肢向下弯折,隆起的丘岭于中间高高奋起冲天…… “小娘子想要活命,必得拿出一点诚意来!”丁少阳邪恶地笑着。 玉衡郡主楚楚可怜:“奴家身无长物,求大爷您高抬贵手吧。” “呵,长物大爷自己便有,现在我就要一件能收这长物之处,嘿嘿嘿……” “救命啊……” 两人玩得不亦乐乎,但也只是小段而已。 溜滑的大鱼真个找到了去处,早便只顾得享受戏水之乐,哪还管什么别的。 一夜荒唐。 到第二日清早醒来时,已经日上三竿。 赵玉衡早就着人准备了早饭,见他醒来,便像小妻子一般,亲自侍奉他洗面穿衣。 两人少不得又掐掐摸摸,笑闹一阵,这才相伴吃了些餐食。 “咦,我今天需要去皇宫吗?”丁少阳突然想起,好像他昨天新得了职务。 “幸亏郎君的职务不需要早朝,否则第一天就要被皇上罢职了。” 赵玉衡刮着他的鼻子笑道:“不过此刻也该进宫,去给十二皇子授课了。” 毕竟是第一天,无论是对皇上,还是对锦贵妃,这个面子都是必须给的。 皇帝昨天赐了丁少阳一块腰牌,特准其带刀剑入宫,又有赵玉衡的陪行,路上自然是畅通无阻。 踏入瑶华宫门时,丁少阳略略调整一下。 心想就算是这个十二皇子再怎么难搞,他也一定要将对方给拿下,否则不光是面子问题,后续其它事情也都会变得难办。 结果刚进门,便迎来一个惊喜。 第119章 锦贵妃的诚意 “子淳拜见先生!” 丁少阳刚一进门,就见厅堂正中摆着香案,一个个美貌侍女持香抱烛,全都侍立两旁。 中间一个挺拔清秀的少年,朝他恭恭敬敬地跪地伏拜。 子淳?赵子淳,十二皇子? 你这诶是弄啥嘞?! “不敢不敢,皇子快请起来!”丁少阳连忙去扶对方。 他身为蓝星现代人,从来不喜欢这种动不动下跪的礼数,自过来以后,除了在赵玄机面前,也从来都没有跪过。 现在突然整了个十二皇子,这么郑而重之地向他跪拜,他也同样不适应。 “这是丁少傅应受之礼。”锦贵妃身着锦袍,端庄而娴静地笑着。 转头又对十二皇子道:“子淳应称丁少傅为老师。” “不敢不敢,做先生已经陛下和娘娘对在下过誉,岂敢自当老师?”丁少阳连忙谦虚。 在大乾,先生也是对授课老师的称呼,通常皇子也都是这么叫少傅的。 老师就不一样了,那是比先生更上一层的称呼。 当然,还有更进一步的“师父”,那更是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意思。 “丁少傅不必过谦。” 锦贵妃莞尔,自有一缕勾魂夺魄的风情:“淳儿要记得,因你身份不同,无法称丁少傅为师父,但你要记住,此生都要对少傅持弟子对师父之礼,若有一天,娘也不在身边,万事都听少傅安排,少傅自会保你平安。” “孩儿知道了。” 赵子淳再次恭恭敬敬地拜下去:“子淳拜见老师。” 丁少阳不禁苦笑,只得待他拜完了,才将人扶起。 无奈对着锦贵妃道:“娘娘似乎太过高看在下了,丁少阳何德何能,敢妄言如此。” 锦贵妃看他苦笑的样子,似乎十分开心,挥手让赵子淳先退下,又请丁少阳上座,命侍女看茶。 丁少阳看着眼前的白瓷茶杯,只觉得贵妃的茶杯果然大,估摸着得有e到f。 关键是杯型也好看,表面光滑细腻,喝茶的时候端着都是一种享受。 也是质地本就好,经历过了数年的风雨,却没有留下任何粗糙痕迹,反而生出一种雅致韵味,让人看着杯子都想品一口里面的茶…… 在这种环境下,自然不能相着茶杯发呆,但丁少阳是什么眼力,只晃一下便已经印在了脑子里,剩下的就只有虚拟现实了。 毕竟是皇帝老儿私用的茶杯,他也不敢真的伸手过去。 “我的身份想必少傅早已经知道。”锦贵妃缓声说道。 丁少阳点头:“是,您是皇上最宠信的贵妃,也是十二皇子之母。” 这回轮到锦贵妃无奈地瞟了他一眼,虽然没有刻意诱惑,仍让丁少阳觉得妩媚无比。 “你护送千月公主回京,一路的遭遇我都知道了。” 锦贵妃叹了口气:“这几年,我一直想为淳儿找位合适的老师,却始终无所得,直到玉衡郡主进京。” “她讲你的故事,每每讲得眉飞色舞,任谁都看得出她对你的爱意,而我也发现,你正是最适合淳儿的老师。” 丁少阳还是有点懵,哪儿合适? 倒是你这个尺寸,很适合在蓝星某小岛上当老师。 “自古以来,皇宫内院便少有安宁无事的,纵然我不想争抢什么,也只怕别人不信,在皇宫里,只是受宠已经是罪名之一了。” 锦贵妃绝美的脸上露出几分惆怅:“最可怕,明明不受宠,却被以为受了重恩……” 丁少阳心里一动,这话里的意思可就有些丰富了。 难道皇帝最宠爱的贵妃也是假的? 可能发现这些说得有些多了,锦贵妃连忙岔开:“我自己倒不足虑,只怕一朝不慎,淳儿便成了无依无靠的孩子……” “您多虑了。”丁少阳打着哈哈。 “人人都知道我有个边军为将的大哥,以为那是我最大的靠山,即便是皇上也不会轻易责难我。” 锦贵妃看他还是不松口风,摇头接着道:“在我看来,那却正是我母子的祸根之一,我那不让人省心的大哥,本事不足,野心有余,早晚会惹出祸来,且可能一发不可收拾。” 她没有说出造反两个字,却每个字都在暗示着造反。 丁少阳倒是有些认真地望向这个女人,这次不是看茶杯:“侯爷手下边军,号称天下至坚,怎么会本事不足?娘娘对本事要求得高了吧?” “什么天下至坚,不过是吹嘘给外人听罢了。” 锦贵妃带着些嘲讽,却又带着失望:“你用五百杂兵,便将两千边军杀得片甲不留,如此至坚,不是一个笑话是什么?” “他还在边地统兵,那只是因为皇上还需要他统兵,如此而已。” 锦贵妃说到这儿却又苦笑:“可怜他却一点没有察觉,还以为自己真是武穆之后的惊天之才,甚至自以为谋略更胜武穆,丁少傅,你说这样的一个人,可靠么?” “臣不解,若是侯爷不可靠,那还有谁能当得上可靠?” 丁少阳惊讶于这个女人,有这么大的茶杯,脑子竟然没有受到丝毫影响,甚至还借用了茶杯的份量。 “我已经将心事和盘托出,丁少傅却还是要如此敷衍吗?” 锦贵妃不禁有些气结,却又拿他没有办法:“我能想到的可靠之人,便只有你了。” 反对!在下觉得,你更可靠,尤其是端着两个茶杯那种知识。 丁少阳咳嗽两声,却没有接话。 “我知道,丁少傅怀疑我的诚意,这无可厚非。” 锦贵妃看着这个油盐不进的家伙,也是颇感无奈:“我已经警告过大哥,若是他敢因这次甘琥之事为难你,以后他的任何决定都休想获得我的支持,且还会极力阻挠,我相信他不傻,至少在此时不会跟我作对。” “或许在此时此地,就算是他想要为难你,以丁少傅的才智也足以应对,但我表达这个诚意,丁少傅可还满意?” 丁少阳略略惊讶,原来没有来自诸宗海方面的任何压力,是因为这女人已经提前给化解了。 另外有一点,护送公主的汇报之中,只是提及了山贼和甘琥,全然没有提过边军和诸宗海的事情。 锦贵妃刚才的话,等于主动承认了这事跟诸宗海有关。 犹豫了一下:“娘娘想让臣做些什么?” “我无野心,更没有让淳儿登位的妄想。” 锦贵妃摇头:“只盼淳儿以后也能如丁少傅一样,凭一己之力便能在诸多风浪中安然穿梭,若是丁少傅日后成了新朝重臣,能记得今日师徒之情,照拂指点一二,那更是感激不尽。” “皇后娘娘驾到。” 第120章 皇后也入股? 丁少阳其实早已看明白,这个女人是在下注。 只是不知道她的注压在了几个人身上,又各压了多少。 正巧,他也正想入股,刚刚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因为太容易得到了,对方就不会珍惜…… 其实要入股的话,像锦贵妃这么大的优质股,哪有放过的道理,必须入一大股。 正想要表个态的时候,丫鬟急急来通报,说皇后娘娘马上驾到。 两人都急忙起身,去外面迎接。 皇后一身凤袍雍容华贵,艳比不上锦贵妃和赵玉衡,却另有一股别样的韵味让人倾倒。 皮肤保养得极好,让人颇难看出她真实的年龄。 在她身边,还带着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应该也是一位皇子。 “这位就是以五百兵全灭两千山贼,要教导淳儿弓马武艺的丁少傅?”皇后凤目环视,最后落在丁少阳身上。 锦贵妃微笑着点头称是,丁少阳也连忙自谦两句。 “本宫也是听说子淳找了一位好先生,一时无事,便过来看看,丁少傅果然是一表人才。” 皇后夸赞着,眼神却没有什么波动:“恰巧子栋也缺位教导武艺的先生,丁少傅不介意一块儿教授吧?” 丁少阳一怔,咋着,你也想入股? 前山有点儿平,不过后山的确是很大…… 呸,老子是有原则的啊。 不过原则嘛,要是对方是皇后的话,也不是没有商量的余地。 就像蓝星上有些小明星,不一定比素人好看多少,但是就有人愿意出几倍甚至几十几百倍的价格。 双马尾只是加攻速,皇后的冠冕那可是红蓝buff加风暴龙王。 “九皇子不是已经有了……”锦贵妃还没有说完,就被打断了。 “那位先生身体抱病,不能来授课了,是以特来找丁少傅,丁少傅不会拒绝吧?”皇后目光里带着审视。 懂了,这不是来等入股的,是来敲打他的。 “这是臣的万分荣幸。”丁少阳拱手笑道,“只是害怕臣的武艺粗浅,入不得皇后娘娘和九皇子的法眼。” “母后,孩儿认为他说得有理。”九皇子赵子栋显然也不愿意,立刻出言反对,“要当我的先生,至少要比之前的先生强才可以!” “你懂什么?”皇后训斥道,“丁少傅能以五百兵全灭两千山贼,这种以弱屠强的将领,我大乾百年来唯二人而已。” “那也只是听说,要不然比一下,要是他能以一敌五,我就愿意奉他为先生,否则就算了。”赵子栋倔强道。 十二三岁的孩子,正是叛逆之时,尽管皇后皱眉,却也拿他没有办法。 “好,那便找五个侍卫。” 皇后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竟然真的同意了这个要求:“丁少傅,你可愿意接战?” “娘娘有命,臣自然万死也不敢推托,何况只是一场比试而已。”丁少阳大度道。 昨晚上他已经想好了,想要为自己争取足够的筹码,就必须要好好利用这几方的资源。 现在正是一个好机会,就算是输,起码也不能输得太难看了。 “很好,怪不得皇上对你如此看重,本宫也十分欣赏你。”皇后满意点头。 五个侍卫很快就叫了进来,能在这里面当差的,每一个都是精挑细选出来,身手自然不会差了。 只是对于丁少阳来说,也就马马虎虎的样子。 要是刚刚来到大乾时遇到,那的确是个大难题,可如今学了归谷剑法,又有福寿丹经这段时间的加成,他跟最初早就是天渊之别。 不多时,便有人送来了比武用的木剑。 木剑的剑身没有锋刃,以圆形木杖代替。 剑尖部位沾上白色灰粉,被木剑点到,便会在衣服上留下白色圆点的痕迹。 丁少阳抓了把剑,随意走过去,先一抱拳:“得罪之处,还请各位多多包涵!” “请丁少傅手下留情!”几个侍卫也抱拳回应。 眼前这男人,不管能不当上九皇子的老师,那也是皇帝面前新晋的红人,他们就算是不想介入任何争斗,自己心里也得有点数。 客气过后,两边即刻动手。 丁少阳一把剑使得大开大合,气势磅礴,倒是真有几分剑术大家的风范。 只是这般跟五个侍卫缠斗了几十招,竟是谁也没有占到便宜。 九皇子不禁撇嘴:“这样是要打到天黑吗?” 话音方落,场上立刻就有了变化。 一个侍卫一剑上挑,眼看就要刺到丁少阳心窝上,对方却没有丝毫闪避的意思。 十二皇子从开始便一直紧张得紧握拳头,此刻更是惊得要大喊出声。 九皇子则是直接兴奋地叫了一声“好”。 就在千钧一发的时刻,丁少阳整个人突然向后一个猛仰,身体自腰间生生朝后弯折成九十度。 生生躲开这一剑,同时探手后刺,一剑正中身后的侍卫。 一击得手之后,身体向右迅速翻滚,连人带剑,犹如一个移动的风车,所过之处,侍卫都被扫得人仰马翻。 等他们起身想要再来打过,赵子淳终于大声喊道:“你们都已经败了!” 侍卫们愕然地往身上看,果然看到每个人身上都被点上了灰痕。 他们之所以没有发现,是因为丁少阳每一下都点得恰到好处,只留下“剑痕”,却完全没有伤到身体。 五人对视一眼,只得垂头丧气向皇后复命。 “启禀娘娘,他们虽然输了,可是……臣也没有赢。”丁少阳谦和笑道。 “怎么说?”皇后好奇望过去。 丁少阳装作无奈地抬起胳膊,只见身侧肘下位置,正有一个浅淡的印记:“臣也不知道这一剑是何时,由何人刺到,所以这一场,顶多算是平手吧。” 皇后看着那一点白色印记,眼中的满意之色却更盛:“很好,丁少傅也中剑,但以一敌五,仍是身手不凡,栋儿你觉得如何?” “不过如此罢了,我才不要跟他学满地打滚的功夫!” 说着,九皇子扭头便跑掉了。 “站住!” 皇后气得喝骂一声,那边人影早已不见了,只得无奈告辞:“待来日再和丁少傅商议吧。” 待皇后一行人都走后,锦贵妃才轻舒一口气。 “老师真厉害!”十二皇子赵子淳满目放光,比起之前还要更加几分仰慕。 丁少阳一笑:“没办法完胜五个侍卫,也算是厉害吗?” “那说明你的谋略更胜武功。”锦贵妃莞尔道,“其实正因你没有完胜五名侍卫,才让我觉得你更加厉害。” 好厉害的女人,宫里果然没有省油的灯,好在老子的油箱够大。 “不是的,老师已经胜了!” 第121章 奉旨摸查 丁少阳正感叹着宫里的女人,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他有意放水,皇后娘娘立刻就会意,锦贵妃也马上心知肚明,个个都是人精。 谁想赵子淳立刻接口道:“老师已经完胜了,那道印记,是老师自己点上。” “你看到我动手?” 丁少阳不禁惊讶,他自忖手法已经够快,借着混乱人影掩映,应该不会有人发现,没想到竟然被这小家伙捉个正着。 “那倒没有,只是当时所有侍卫的木剑,都被老师荡开,根本没有机会接近老师,更不可能刺到身侧,是以只能是老师故意制作的。” 赵子淳侃侃而谈:“按老师的实力,其实根本就不用和五个侍卫缠斗,之所以这样做,只是不想让他们输得太过难看而已,子淳懂得,娘也常这样教我的。” 好一个小机灵鬼! 看来皇宫里不只是没有省油的灯,连灯焾子也不得了。 “淳儿比我看得仔细。” 锦贵妃将儿子打发出去,望向丁少阳的目光更添几分神采:“现在我终于知道,为什么丁少傅在众多强敌夹缝之中,还能一路从容走来,也庆幸选你做淳儿的老师了。” 强敌其实不多,夹缝倒是不少,个个都是极其难缠的夹缝。 “娘娘放心,臣定会把一身所学,尽数传授给十二皇子,以皇子的聪慧,必然可以比臣更进一步。” 丁少阳淡然笑道。 “若是如此那是最好不过!” 锦贵妃欣喜忘形,竟然抓住了他的手。 这女人莫非在勾引他? 丁少阳不禁惊讶,在皇宫里面和贵妃玩儿,好像有点儿刺激……过头了。 这特么可是要砍头的啊! 察觉到失态,锦贵妃如同触电般弹开,面色有些紧张心虚地道:“丁少傅尽管放手施教,若是淳儿不听管束的,任你打骂教训,我也不需他有何天大成就,只望能学几分少傅的沉稳,能安稳余生便可。” 说到这里,她眼眶有些泛红:“若能如此,我便是付出再多代价,也在所不惜。” 付个夹缝……呸,丁少阳猛然发现,他对这个女人竟然生出了不少兴趣。 不过听她所说的话,倒真像是发自真心,而不是故作姿态。 退一步讲,如果她真的想要让十二皇子找个有用的靠山,他这个毫无背景,看似走了狗屎运上来的小角色,显然不是最好的选择。 况且十二皇子看起来品性敦厚单纯,不是什么难以管教的顽劣子弟…… 难道皇宫里暗藏什么隐秘,锦贵妃知道在不久的将来,她和十二皇子很可能有一场大的灾难。 别人都不可能站在他们这边,只有自己这个新起的小角色,才有可能在那时伸出援助之手? 正要旁敲侧击地询问一下,皇帝派人过来召见,丁少阳只好起身前往。 御书房内,皇帝端坐上位,身边还有那个假扮算命先生的田羽林。 “朕这次叫你来,是有一件案子要交由你来办。” 赵玄机的面色比起那天初见时,要凝重威严得多,显见此事是非常重要的:“朕知道你是县尉出身,查案正是你所擅长,不必朕叮嘱什么。” “朕只对你说一句话,所有涉案人员,必得一个不漏!” 赵玄机抬手,大太监刘德立刻捧了一把宝剑上前。 剑鞘上金龙缠绕,金光闪闪,煞是威风。 “暂赐龙渊宝剑,有敢阻拦抗命者,无论品级身份,纵使皇亲贵胄,亦可立斩马下!” 赵玄机亲手将宝剑递到他的手上:“丁少阳,莫辜负朕的厚望。” “谢陛下隆恩,臣纵使万死,也要将陛下交待之事办妥,绝不敢有丝毫错漏!” 丁少阳连忙拜谢。 心里响起一个大大的卧槽! 这不就是尚方宝剑,先斩后奏? 看不出来,赵玄机这拉拢人的手段,当真是有一套。 任何一个刚刚出头的小官吏,皇帝亲手赐下尚方宝剑,这天大的信任,可不只能用命去报答吗? 好在丁少阳是蓝星的思维,压根儿没太把皇帝看得那么重。 现在他只想知道,到底是什么玩意儿,用得着皇帝下这么大的筹码去调查。 可是赵玄机并未再多说什么,只勉励两句就让他和田羽林退下了。 “见过丁少傅。” 田羽林笑眯眯地向他重新见礼:“皇上命卑职调入游奕卫,供指挥使大人差用,另外陛下准许大人自招游奕卫三百人,这些人可以分散各地供大人驱使。” “原来如此,想不到能有机会跟田兄同部为官,真是有幸之至。”丁少阳笑道。 “岂敢岂敢,大人直呼卑职名字即可,卑职能跟随大人学习,那才是真正的三生有幸!” 田羽林也是一个能说会道的主儿,无比恭敬道:“不是恭维大人,这么多年以来,除了圣上之外,卑职从来都没有见过比大人更加通透智慧之人。” “彼此彼此!”丁少阳连忙也谦让起来,“不过田兄,陛下让咱们办的,到底是个什么案子,我还什么都不知道,这案子从何查起?” “大人,您还是叫卑职老田吧,否则我这浑身不自在!”田羽林夸张地扭着后背道。 “好好好,那就老田。”丁少阳热络地搭着对方肩膀。 看起来这田羽林是赵玄机的亲信,派过来当他游奕卫的副职。 可以说是帮手,也可以说是眼线,毕竟丁少阳还只是一个外人。 不过赵玄机做得已经很到位,又是尚方宝剑,又是自招三百人,等于是给了他有私兵的权限。 而且这对于现在的丁少阳来说,简直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三百人对于别人来说,或许算不得什么,但要是三百个特战密谍…… 呵呵,这三百个名额可是个个都比黄金还珍贵。 “其实这事情,说简单也简单,就是一个宫女失踪了。” 田羽林脸上露出了一丝尴尬之色:“可是说难吧,也真难,这宫女就在皇宫内院,悄无声息地消失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丁少阳顿时恍然。 宫女死活不是关键,关键是这个人怎么在皇宫大内凭空消失的。 能让一个凭空消失,就意味着那人可以在皇宫来去自如,哪怕是带走一个活生生的人,依然都不会有任何人能奈何。 这种情况下,皇帝岂能不担心自己的安全? 怪不得,这事儿不好大张旗鼓地去调查。 万一查出点儿意外的西洋事儿,皇家的脸面可就丢大发了。 “走,咱们就去查查这失踪的宫女。” 丁少阳笑笑起身。 娘娘暂时摸不得,但现在有机会,可以奉旨摸查宫女! 第122章 郎君有意,奴家乐意 失踪的宫女名叫采诗,隶属尚仪局,且是尚仪局里最为出色,容貌艳丽的宫女。 在她离奇消失之前,跟尚仪局的数个宫女都有接触,据她们言说,采诗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 一名叫采雪的宫女言说,后来两人一同去图室送女书图册。 归来时,又遇到了和采诗熟络的尚服局宫女采薇,两人便聊了几句,而采雪便先回了尚仪局。 “尚服局宫女采薇?”丁少阳问道,“你说她们很熟,是两人经常见面吗?” “是的大人,尚服局的人经常有机会外出采买,奴家们要是有些想要的物件,便会托她们给捎回来。” 采雪姑娘点头道:“采诗和采薇的关系最好,据说她们入宫前便是已认识,到了宫中之后,自然更是会相互照应,不几日便会见一次。” “你们一路上还遇到了些什么人?”丁少阳再问道。 “没有了……”采雪回忆着,又补充道,“哦,当时还有另一位姑娘在,也是尚服局的人,只是那人向来不喜欢说话,我记得那人也和我一样,见她们两个说话,就先自己走了。” 丁少阳十分满意:“很好,今天的事情,包括我问你的所有问题,都不要对任何人提起,就算是你们的尚仪亲问,也不可透露半点,否则就有大祸临头,明白吗?” “大人放心,采雪一定守口如瓶!”采雪连忙紧张道。 看着她窈窕的身材和脸蛋,不禁感叹尚仪局不愧是六局中最为精致的女子,举手投足之间,都比其他宫女要顺眼许多。 丁少阳突然眼珠子转转笑道:“我看采雪姑娘的容貌闭月羞花,身姿绰约窈窕,何苦在这边过清苦日子,与我回家做妾,逍遥快活如何?” “啊?”采雪被说得面红心跳,眼神都慌乱起来,“丁少傅说的是真的吗?” “你认识我?”丁少阳不禁意外道。 他穿了一身侍卫服,还想要冒充一下大内侍卫,看来是有些掩耳盗铃了。 “护送千月公主回京,一己之力全灭了两千山贼,被玉衡郡主迷恋不已的丁少傅,奴家怎么会不认得呢?” 卧槽,谁特么又乱吹,五百灭两千就已经在吹了,一己之力这种……你以为老子是陆地神仙吗? 采雪皱皱鼻子,故意撅起小嘴装不乐道:“所以大人刚才根本不是真心所言,大人就会戏弄人家!” “咳咳呃……”丁少阳没想到被将了一军,“我便是有心,只怕家里没有皇宫气派,平白委屈了姐姐做妾。” “奴家知道了,若是郎君有意便来找我,人家是很乐意呢。” 采雪已然明白他的意思,娇声笑着走了。 留下丁少阳倒是有点懵了,宫女也这么开放了吗? “这些宫女极少能见到男人,若大人真的请皇上恩赐,哪怕是跟着回家做妾,也比起在宫里干熬青春来得快乐。” 田羽林见他愣神,悄声解释:“更何况遇到大人这么年轻有为,英俊壮硕的男人,即便是邀她野合,也不是没有机会……” “哦?”丁少阳笑着问道,“那老田你合了几个?” “咳咳咳……大人说笑了,卑职要不是跟着大人办事,哪有机会能单独跟宫女相处。” 田羽林眼珠子转转,嘿嘿道:“不过大人要是有心,卑职绝对守口如瓶!” “守你个锤子,走吧,老子也不想被陛下拉去午门斩首,”丁少阳没好气道,“走吧,去找那个采薇。” 两人很快就到了尚服局,一问管事才知道,那位采薇姑娘今天又出宫采买去了。 等了个把时辰,终于将她等了回来。 采薇听说有人找她,匆匆就先赶到了这边。 进房看到丁少阳便是一怔:“丁少傅?” “看来你也认识我。”丁少阳不禁无奈。 没想到他在皇宫的名气也这么大了,人帅实力强大,想低调都办不到,真是件愁人的事情。 “丁少傅是为了采诗的事情来的吗?”采薇颇有些激动,“奴家早就听人说过,丁少傅以前就是天下第一神捕,任何歹徒都逃不过您的眼睛。” 好嘛,老子又多一个绰号。 总有一天,我要你们只记住一个称号,那就是天下第一神雕! “猜得不错,你是当时采诗见到的最后一个人,所以要来问你些事情。” 丁少阳温和地笑笑,平复着她的情绪:“现在你好好回想一下,采诗失踪当日,你们在途中相遇,后来都发生了什么?” “包括说了哪些话,遇到了什么人,发生了什么事,事无巨细,全都要一一描述给我。” “那天……” 采薇轻咬嘴唇,皱着眉头苦思。 两人聊了些琐碎事情,采诗又托她下次外出时,帮她买些绮香斋的胭脂水粉,还抱怨说上次买的镯子不小心摔碎了。 “与我们平时聊得没有什么分别,记不得有什么特殊的。”采薇皱着小脸道。 “也没有发生什么特殊的事情?”丁少阳追问。 采薇依然摇头。 “你可是看着她回的尚仪局?”丁少阳再问。 “那倒没有。”采薇忽然一怔,“啊,我想起来了,当时我们正边走边聊,她突然说还有事情要办,我们就各自走了。” 丁少阳眼睛一亮:“她去的可是尚仪局方向?” “不是,奴家记起来了,她说是图室那边有本册子忘记拿来,就匆匆往回去方向走的。”采薇这次变得自信起来,“奴家跟她不同方向,便自行返回尚服局了。” 丁少阳打了个响指:“麻烦采薇姑娘,跟我们再走一遍那条路,我要确定你们所走的所有路线。” “但凭大人吩咐。”采薇乖巧地点头。 两人带上采薇,不多时就来到那条相遇的路上。 然后沿着路径一路聊天,直到某个节点,采诗突然提出忘记了图册,又朝返回方向走去。 丁少阳让采薇模仿着采诗当时的动作。 只见“采诗”先是朝后瞟了一眼,然后作了一个猛然想起的样子,再急匆匆朝着返回方向直走。 “你确定她是这么走的?”丁少阳看着那个方向,确认般问道。 “的确是这样的,有什么不对吗大人?”采薇疑惑道。 丁少阳笑笑:“没什么,你可以回去了,这边跟你说过的话记得不要外传。” “采诗还活着吗?”采薇有些怯怯道。 “放心,她活得好好的。”丁少阳安慰道。 “那我就放心了。”采薇明显舒了口气,“多谢丁大人。” 送走这小丫头,丁少阳径直朝后面而去。 几十步,便到了一扇门前。 第123章 斩皇子以全皇室 益仁馆。 丁少阳抬头看了看那三个大字:“这是什么地方?” “早年陛下还是太子之时,曾在这里习练武艺。” 田羽林往里面看了一眼:“后来便着太子殿下也在这里习练,只是近来太子殿下忙于政务,应该很久都没有来过了。” “那这个地方还有谁在用?”丁少阳往里面打量了一下。 大门未闭,里面亭台楼阁,花鸟鱼虫俱全,倒是一个十分雅致的地方。 “应该……没有什么人用了吧?”田羽林迟疑着,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意思。 浪费啊! 丁少阳嘴角扯了一下:“进去看看。” “呃……大人,这不合适吧?”田羽林有些为难,“这可是太子殿下的私属,万一……” “老田啊,你是不是没搞清楚自己在给谁办事?” 丁少阳看着对方摇摇头:“莫说咱们这身份,根本没资格站队,你还真以为自己不进去,就是在站太子吗?” “卑职不敢。”田羽林连忙低头。 “我问你,要是最后这个采诗找不到,皇上问起来都查过哪些地方,没查过哪些地方,你怎么答?” 丁少阳冷笑道:“你不会告诉皇上,别的地方都看过了,只有太子殿下的益仁馆没有查过吧?这么说的话,你猜有几个人想砍你的脑袋?” 田羽林顿时额头冒汗:“进进进,小的真是一时糊涂,大人说得对,这里必须进去严查,避免歹徒对太子不利。” “上道儿!” 丁少阳夸了一句,大摇大摆地进入馆内。 馆里每天都有人精心打扫,各处都十分干净,丝毫都没有闲置的样子。 院子里转完,又进了馆内查看。 练功房比较宽敞,里面刀枪剑戟,以及各种练力用的器具都有,隔壁数间则是休息场所。 左边是卧房,里面锦被纱帐,一应俱全;右边房里的桌案上,则摆着还未下完的棋盘。 不得不说皇家就是讲究,一个练功的地方,还整成休闲娱乐休息于一体的配置。 丁少阳拈起一枚棋子,随意按在了某个位置。 正要说话,忽听外面有了动静。 “殿下,不可以这样……” “我说可以就可以,你是要抗命吗?” “奴婢不敢,啊……那里不可以,万一皇上知道了……” “放心,一切都有我担着,快一点!” 接着,便是一阵半推半就,外加宽解衣带的窸窣声。 女子再没有刚才的拒绝,眼看热烈就要剑拔弩张的地步。 田羽林心急如焚,这要是进来探查一番倒没什么,好死不死,碰着皇子跟宫女苟合。 这怎么整? 出去肯定会被发现,要是不出去,就这么静静地听着? 万一他们玩儿完了,再想进来下一局棋,自己岂不是更要玩儿完? 他焦急地朝丁少阳望去,心想都是你要进来,现在怎么办…… 念头还没有转完,就见丁少阳嘴角扯着笑意,大摇大摆地就走了出去。 田羽林一把没有拉住,只好耷拉着脑袋也跟了出去。 这没辙,反正已经是死了,索性就硬着头皮上吧。 毕竟私通宫女这事也不光彩,只盼着那皇子有点脑子,不要拿这事记恨自己,大家相安无事…… 啪…… 这响亮的一声,顿时把田羽林最后的幻想也给敲碎了。 他目瞪口呆地望着丁少阳,这位新上司,这个挨天杀的,他竟然一剑鞘打在了皇子……尊贵的臀上! 尼玛啊,皇子这时候正剑拔弩张,毫无防御的时候,就这么被拍了一剑鞘…… 田羽林一瞬间就想到了十八种死法,最痛快的莫过于现在就自尽。 “啊……”宫女看到有人冒出来,也被吓得尖叫一声。 偏偏被压在下方,任她喊叫也没办法挪动。 九皇子赵子栋也被吓得够戗,已然出鞘的短剑刷地就缩了回去,也不知道会不会留下什么病根阴影。 待看到搅他好事的,是那个本来就讨厌的丁少阳时,这位小皇子顿时大怒起来。 “好大的狗胆,谁让你进来的?这是谁的地方知道吗?” 赵子栋丝毫都不介意,自己的娇小玲珑正在空气里展示自我,凝眉瞪眼地吼着。 “启禀九殿下,属下等正在调查采诗失踪一事,未想到殿下……”田羽林偷眼看了一下,想要提示对方,现在这个情况咱都不适合硬杠。 赵子栋这才发现自己的样子,急忙把裤子一提,仍是没好气道:“还不快滚?” “是是,属下马上就滚!”田羽林暗松一口气,拉住丁少阳的胳膊就往外走。 对方却像是两脚扎根一样,非但没有拽动,还把他自己给拽了回来。 丁少阳呵呵笑了两声:“敢问九皇子殿下,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赵子栋脸皮抽搐两下,“你管得着吗?信不信我让父皇砍了你的头?” 丁少阳耸耸肩:“不信,殿下要不要试试?” 田羽林暗扶额头,这特么叫什么事儿啊? 他记得丁少阳这个人是很会办事的,怎么突然就死脑筋了起来。 你跟九皇子较什么劲,再怎么说那是皇上的亲儿子,还是皇后所生,你能斗得过他吗? “你敢忤逆我?”九皇子气得握紧拳头。 在这个宫里,还从来没有见过敢跟他这么顶撞的下人。 “忤逆?”丁少阳冷笑着,“你还不配!” 九皇子气疯了,伸出的手指都颤抖起来:“好,好大的狗胆,看我怎么向父皇告你!” “告我?在下不才,奉皇上之拿调查宫女采诗失踪一案,只对皇上一人负责,其他人不配在下忤逆,有何不对?” 丁少阳不屑地看他一眼:“倒是你,在益仁馆里私通宫女,简直大逆不道!” “你胡说!”九皇子的气势一滞,明显矮下去一截。 “事实摆在面前。” 丁少阳面不改色:“皇宫之内,所有宫女都是陛下所有,你未经恩准私通宫女,就是在抢你父皇的女人,不是大逆不道是什么?” “我若现在让人把皇上请来,你们两人该如何处置?皇后娘娘会有何感想?太子殿下会有何感想?他们是庆幸生子如九殿下,还是恨不能想杀了你?” “你……你敢!”九皇子完全被吓住了。 这事儿要是让皇帝知道了,他肯定也不会死,但是……估计母后和太子大哥能恨死他。 丁少阳眼里透出凶光,刷地拔出龙渊剑:“认得此剑吗?尚方宝剑,先斩后奏,与其让这丑事爆发不可收拾,不如就让臣来承受一切,先斩皇子以全皇室声誉吧!” 你玩儿真的? 九皇子提起裤子就跑! 第124章 侍奉大人只一次 “大人不可,不可啊大人!” 田羽林急忙死死扣住丁少阳的胳膊:“再怎么说那也是皇子,哪能说杀就杀。” “谁说我要杀他?”丁少阳失笑道。 田羽林被噎了一下:“那你刚刚不是……” 还特么“让臣来承受一切”,“斩皇子以全皇室声誉”,这特么不是你说的吗? “啧啧,老田你还挺实诚的,我吓唬吓唬他,你还当真了,那可是皇子,能说杀就杀吗?”丁少阳哈哈道。 “那就好,那就好。” 田羽林哭笑不得,你也知道啊。 太不是人了,你这吓得是他吗?老子魂都快被你吓飞了。 唉,这位新上司演技又好,又特么不按常理出牌,以后这日子,难以想象。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 榻上的宫女连滚带爬跪在了地上,浑身都颤抖了起来。 刚才的话她听得清清楚楚,皇子不能随便杀,可要是想掩盖这件事情,杀她一个小小宫女,实在是再简单不过了。 丁少阳低头看了眼,这丫头衣裳还没有整齐,露出来……反正挺白。 看眉目脸颊,却是比起采薇要更好看,举止神态之中,还有几分和采雪相似。 “老田去外面待会儿,我单独问她几句话。”丁少阳吩咐道。 田羽林问也不问,转身就去了大厅,还觉得不安全,直接滚到了院子里。 这件事情他还是知道得越少越好…… 想到这里又想哭,现在知道的貌似已经太多了,尤其是把九皇子光屁股抓在榻上,这玩意儿,抹不去了啊! 房间里,丁少阳两手扶住女子,微一用力,对方便不由自主地被抱起来,轻轻放在榻上。 宫女被这温柔的对待有些必怔,怯怯地叫了声:“大人!” 低头发现自己一双赤足露在外面,刚刚跪地时,更在上面蹭上了污痕。 赶忙要屈膝藏在裙下,却被丁少阳一把抓住,握在手里轻捏两下,细心地拭掉了上面的痕迹。 被他这么一捏,女子只觉得一阵异样直从脚底上冲,只得紧紧咬住嘴唇,才能阻止自己轻叫出来。 “告诉我,刚刚九皇子得手了没有?”丁少阳凑过去,在她耳边轻声问道。 女子登时脸红,恨不能把头垂到胸口,最后才轻轻地摇头。 “真的没有?”他更凑近了几分,嘴唇恰好触到她的耳垂。 丁少阳英俊壮硕,浑身阳刚之气,哪是九皇子那般小子能比的。 女子只觉得这一触之下,浑身都酥麻无力,嘤了声便软在他怀里:“没有,他刚刚要……大人就来了……” 丁少阳满意地点点头:“我现在问你几个问题,只要你如实地回答,我绝不把今天的事情说出去。” “大人尽管问,奴婢绝不会有半句假话骗你!” 女子眼里没有了刚才的恐惧,取而代之的都是似水的柔情:“奴婢叫采悦,只望大人能记住奴家的名字。” “采子之身,悦我之心,好名字。”丁少阳笑着评价。 “大人说话真好听!”采悦眼神略有些迷乱。 丁少阳轻抚她的头发:“现在我问你答,九皇子以前找过你吗?” “没……没有,这真的是第一次,而且……是殿下硬将奴婢拉进来,奴家不敢反抗……”采悦急忙解释,生怕对方发现她的半推半就。 “即便不是第一次,只要说真话我便赏你,但若是说谎,回头定会引来大祸的,知道吗?”丁少阳揪住对方的头发,用力向后拽了一把,接着又用温柔地力量轻抚回去。 “我……奴婢……” 采悦被这般又是霸道又是温柔的方式,弄得心慌意乱,几乎带着哭腔:“奴婢说的都是真话,真的是第一次。” “很好。”丁少阳满意点头,“你想要什么奖赏?” 采悦震惊地张大小嘴,似乎没想到会真的给她奖赏。 “不要的话,那我开始问下一个问……” 丁少阳还未说完,便被红唇堵住了嘴巴。 一个深长的时间之后,采悦羞涩而怯怯地低下头:“大人您继续问吧。” “你是哪里的宫女?” “奴婢也来自尚仪局。” “那你肯定可知道失踪的采诗喽?” “是的大人,奴婢认识采诗。” “失踪那天你是否见过她?” “没有……” 采悦也学得聪明,每回答一次,便会主“讨”来赏赐。 几个问题之后,她已然坐在丁少阳的腿上,妩媚地绕着对方的身子。 “九皇子是否经常会戏弄尚仪局的宫女?你可知道还有谁被他得手?”丁少阳问道。 采悦身子一震,眼神里出现挣扎的神色。 关系到皇子的问题,显然都是禁忌,跟自己的身家性命息息相关,自然不得不谨慎。 丁少阳不给她思考的时间,适时一把抓了过去。 采悦轻呼一声,再没办法保持理智:“是的大人,不止是尚仪局,就奴家所知,之前司乐房也有人曾被九皇子强拉过去,但具体是谁,奴家不甚清楚……” 丁少阳摸摸下巴,这个九皇子小小年纪,倒是挺会玩儿啊。 尚仪局,司乐房,喜欢文艺气息重的女子嘛。 “大人你……” 采悦见丁少阳这次不说话,担心是自己的答案让对方不满意了,连忙补充道:“奴家听别人说……曾见过采诗与九皇子同行,但真实与否奴家实在不得而知……” “很好。”丁少阳点点头,“这最后一赏,我可以给你一个选择,不管你怎么选与不选,今日的事情我都会为你保密。” “大人请说。”采悦眼睛里亮光闪闪。 “九皇子把你拉入益仁馆,可见对你有几分喜爱,你若是愿,我可以试着让皇后娘娘把你讨过去,贴身侍奉九皇子。”丁少阳玩味道。 这贴身侍奉便意味着,以后不用在益仁馆里偷偷摸摸,可以在九皇子的房间里,光明正大打扑克。 对于一般的宫女来说,这是个非常难得的机会。 采悦也微微怔了下,眼神里挣扎两番,最后果断摇头。 “哦?”丁少阳笑道,“若今日遇不到我,你怕是再好也便是这么个结局,但凡差一点,就是万劫不复,怎么给你个最好的结果,还不满意吗?” “奴婢想清楚了,以九皇子这般个性,就算是真的贴身侍奉他,也未必就能有好下场。” 采悦抬头看了眼,羞涩道:“所以奴家想……想侍奉大人,即便只一次也好!” 第125章 飞起来的九皇子 我还想要脑袋呢。 丁少阳可不会无脑发热,真的在这儿把她给办了。 品鉴一下,摸查一下,都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还可以当成是办案的手段。 一旦扎进坑里沾上泥,还能不能出得来就不好说了。 “傻采悦啊,你忘记这是在哪里了?” 丁少阳提醒她道:“而且,外面还有一个侍卫在,你我怎么可能如此放肆?” 虽说田羽林说什么支持跟宫女来野的,但他可不会真的将把柄交到对方的手里。 听到丁少阳不愿意让她“深入侍奉”,采悦不禁有些失落。 最后一顿玉足:“那……便当大人欠了奴家的,以后,以后要大人记得偿还。” 丁少阳哈哈一笑:“好吧,日后我定还你一个人情!” 采悦顿时开心起来,微微一顿,又感激道:“大人真好!” 若是被别人抓到把柄,被猥亵玩弄都是轻的,就算是不死也会脱下一层皮来。 偏偏这位丁少傅,不仅没有借故威胁她,反而给了她以前想都不敢想的温柔和快乐。 最后竟然还会承诺还她一个人情,这样的人,实在让人爱到了心尖尖上。 一时动情的采悦,顿时又是主动攀援而上,送上了最大限度的温柔。 几番痴缠之后,才终于恋恋不舍地松开,仔细整理的衣物,穿上鞋子,随丁少阳一起走了出去。 看两人衣冠整齐地一起出现,小宫女却隐隐有些乖巧羞涩的神态,不禁让田羽林略略惊讶了一下。 里面发生了什么?丁大人不会是抢九皇子的风头之后,也把九皇子要做的事情给做完了吧? 看是仔细看看又不太像,那宫女无论是步态还是神态,都不像是被男人挞伐过的样子。 “老田你记下来,尚仪局的采悦姑娘,在调查过程中提供了重要线索,破案后叙功时,把她和采雪姑娘都算上一份。”丁少阳吩咐道。 “是,大人。”田羽林连忙道。 至于提供了什么线索,他连问也不想问。 “谢丁大人,那奴婢……”小丫头抬眼看看,眼神多有不舍。 “嗯,先回去吧,耐心等着,这份功劳少不了你的。”丁少阳安慰道。 采悦无奈,知道也不可能要求更多,只能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片刻之间找到线索,还让那宫女动了真情,大人的手段真是神鬼莫测!” 田羽林看得咂舌:“在下对大人的敬仰,简直就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 老实说,就宫女这个饥渴难耐的劲头,或许别人也能做到,可是刚才这个女人,是刚刚有机会搭上皇子的啊。 片刻功夫能从皇子手中撬过人来,就这本事足以站在山顶问一句:还有谁? 丁少阳也惊讶地望向对方:“没想到老男你还有这种潜质,不赖啊,将来必成大器!” “嘿嘿,卑职只是实话实说而已,我们接下来去查哪儿?”田羽林问道。 “你且回去休息吧,接下来的地方我一个人去就可以了。”丁少阳十分关切属下,毕竟只有一根独苗嘛。 田羽林连忙表示忠心:“哪能让大人劳力,卑职反倒去休息的道理,起码让卑职跟您一起去,也好能尽自己一份力。” 丁少阳看看他:“那成吧,走,去长乐宫。” “好咧……”田羽林声调才扬到一半,突然像被捏住了嗓子,“长……长乐宫?皇后娘娘宫里?” “对啊。”丁少阳耸耸肩。 “咝……哎哟……”田羽林一手捂住小腹,看上去十分疼痛的样子,“卑职好像吃错了东西,咝……这肚子疼得厉害,能不能……” 丁少阳一笑:“那就回去歇着吧。” 说完,自顾自地走了。 等人影消失,田羽林才站直了身体,摸摸额头:“到底是我发烧了,还是丁大人迷糊了,真要跟皇后娘娘翻脸?” 前脚打了九皇子,后脚还要去长乐宫里找他娘要个说法? 田羽林想想都觉得十分荒唐,放在任何一个人,这会儿最怕见的应该就是皇后娘娘吧?他为什么要往刀口上撞? 长乐宫。 九皇子正声泪俱下地向皇后控诉,少傅丁少阳持刀打他屁股的恶劣行径。 皇后凤眉轻皱:“你说的是刚刚被任命十二皇子少傅的丁少阳?” “就是那个王八蛋,除了他还有谁敢打我?” 赵子栋听到这个名字就咬牙切齿:“母后你一定要给我作主,今日他敢打我,明天岂不是连父皇的皇位都敢觊觎了?” “我知道上次派五个侍卫都没有胜他,削了你的面子,可是那丁少阳的确是个有本事的人。” 皇后轻轻摇头,有些不信,却还是安慰道:“他可能看起来有些不守规矩,却不至于莽撞到会对你动手的地步,对这样的人,栋儿要学着去招揽为我所用,而不是处处为难他。” 赵子栋急了:“不是孩儿要为难他,真的是他打了我的屁股,到现在都还是疼的。” 两人正说话时,有宫女进来禀报,说丁少阳丁少傅,有宝物要敬献给皇后娘娘。 “让他进来吧。”皇后微笑道。 在她看来,定是这家伙知道路上又跟九皇子闹了不愉快,特意找了件礼物过来赔罪。 对错且不论,这家伙的做法还是很懂进退的。 “他还敢到这里来?”赵子栋气不打一处来,立刻冲去提了把宝剑,“我要杀了他!” “胡闹,还不退下!” 皇后生气地训斥道。 可是九皇子哪里肯听,提剑就朝门口而去,正撞到了要进门的丁少阳。 “狗贼,拿命来!”赵子栋挺剑就刺。 “丁少阳小……心……” 皇后娘娘急忙开口提醒。 在她看来,皇子拿剑砍人,对方未必敢躲,就算是躲了也未必能躲得过。 万一把这个陛下刚刚提拔上来,明显准备以后重用的人给砍伤了,势必会惹来皇上不满,所以急忙就开口了。 谁知她才刚喊了一个“小”字,“心”还没有出口,赵子栋就已经先飞出去了。 在皇后的眼里,丁少阳只是侧身让过宝剑,再正身上步,轻轻一抬膝盖…… 一切都做得十分缓慢简单,偏偏九皇子就惨叫着飞了出去。 “大胆!” 皇后一怔之后,也立刻喝斥:“丁少阳,你敢刺杀皇子,是要造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