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界行走:从盲刀开始》 第零零章 一个瞎子,一个哑巴 目盲的年轻人感受着手心传来的温度,还有一笔一划的触感,暗自分辨着,这是什么字来着?好像是“雪”? 瞎子不知道这是她第几次在自己的掌心中留字了,自从遇见她以后,二人之间的交流就默认了下来。 “下雪了?”他问着面前的姑娘, 只听到了鼻音般的闷哼,那是一声低沉喑哑的“嗯。” 女孩不会说话,只能发出“嗯”还有“啊”这样简单的音节。 姑娘拽着他的手腕,嘴唇轻抿,吃力的在瞎子摊开的掌心里继续写着字,还时不时抬头看一眼瞎子。 她满脸泥灰,看不清容貌,只能看出她的眼睛明亮清澈, 看着瞎子的时候,瞳眸中倒映着他的样貌。 年轻人双目紧闭,二十岁上下的年纪,介乎少年与青年之间,未曾打理的胡茬争先恐后的冒着头,平添窘迫沧桑, 皮肤倒是白净,五官也算秀气,只是有几块脏污盖在脸上显得邋遢,黑发半长不短扎了个小辫,散发着些许异味, 一身褴褛衣衫浆洗的发白,补丁东一块西一块,布鞋绑腿上泥泞板结碎裂后留下块块污渍,背后一把破油纸伞,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再用。 哑巴姑娘终于写完了字,并拢着指尖靠近嘴唇哈着气,动作稍微大了些,姑娘的身上便传出了些许叮铃铃的清脆铃音来。 瞎子也感觉出了她写的字。 【西涯,别摔倒了。】 “没事儿,有你牵着我,不会摔倒的。”瞎子温雅笑道,摸索着放在脚边的盲杖。 拄起盲杖后,从捡来的干枯茅草上起身,杖尖轻触地面,伸出了手, 哑巴姑娘牵起了他的手,取下了瞎子身后的破伞,撑起后领着他走出了破庙,迈入了风雪之中。 大雪浇头,寒风刺骨,路上行人鲜少,就连路边的乞丐们也不如往常那般活泼,裹紧衣服,兀自凑到一起发抖着。 几个乞儿听见了瞎子怀中钱袋内干瘪的碰撞声,相视几眼,便纷纷起身,跟在了身后。 哑巴姑娘在瞎子的掌心里写下了几个字。 “别怕,我在。”他平静吐出四个字,让哑巴姑娘安心了不少。 而后又在掌心快速写下了字,她有些焦虑,也很认真。 【秦西涯,别伤人。】 他停顿片刻,旋即轻轻点头:“放心。” 而后他侧耳,一阵急促脚步声传来, 那是某个年轻些的乞丐将要冲到他的身旁的动静, 分明眼盲,但其势其速却与其身份不符。 下一刻,雪亮银光闪烁,年轻乞儿身上的衣物便凌乱散落一地,切口平滑, 乞儿瑟瑟发抖,两股战战,好些时日没洗的亵裤却是传出了阵阵滚热腥臊味,他甚至忘记捡起了地上衣物蔽体。 哑巴姑娘捂住了口鼻,拽住了瞎子衣角。 瞎子则左手握住杖身,右手逆握杖柄,一抹寒芒正缓缓入鞘。 “咔”一声,杖刀归鞘,可瞎子还保持着将将出刀的姿态。 “几位,天寒地冻,若是热血撒了一地,那身子骨就凉了,没有必要吧?”瞎子朗声。 不怀好意的乞儿们也做鸟兽状一哄而散,那赤身露体的乞丐也赶忙捡起地上衣物避寒仓皇逃窜。 瞎子再度放下盲杖,轻点地面,青石板上的微小凹凸被路人脚步磨平泰半,其间种种触感却也巨细无遗的通过盲杖传递到了手中, 虽然有人领着,但他还是牢牢记了下来。 “铃铛,高老板你还记得吧?”瞎子问着哑巴姑娘。 “嗯。”她以鼻音回复着。 “今天等我完工以后找个澡堂洗个澡暖一暖吧。”秦西涯柔声道。 “嗯。” 她的鼻音里夹杂了些许欢欣,牵着他继续前行,脚步也明快了不少, 随身的铃儿响叮当,叮铃铃叮铃铃晃个不停。 瞎子轻笑一声,拄着盲杖随着她前进着,心念略动,其“眼前”便浮现出了一行行的字迹。 虽是瞎子,可却也能够“看”到这些字迹。 【诸界行者:秦西涯。 所属世界:彼岸·人·戊戌六六六号世界。 身份信物:金丝转轴画·倾月楼。 年龄:二十一。 状态:天残·目盲;地缺·盲目(眼盲心明,虽目盲,但···) 行者天赋①:真灵(凡被行者所杀之物,不论所属皆可化作真灵积攒于身,真灵强度视所杀之物而定,注意,低级真灵可以融合,高级真灵可以拆解。) 当前真灵:丁级真灵×30,丙级真灵×12,乙级真灵×6,甲级真灵×1。 行者天赋②:点化(消耗积攒真灵赋予事物技艺等超凡特性,超凡特性大部分情况下不可控,请斟酌使用。) 行者天赋③:升华(消耗积攒真灵可使所掌握技艺熟练度提升,但并非无限制提升,最高为“破格极境”,可同“点化”一起使用。) 行者天赋④:五根生(因目盲,使得耳、鼻、舌、身、意五根得到大幅度强化,目盲状态下每日都会获得微弱强化。) 当前行者境界:无散人(不入流) —— 当前所属世界:彼岸·灵·丁酉三七五号世界。 当前所属时代:大齐王朝天元十年。 当前时间:十一月二十五日。 —— 本次诸界行走事件如下: ①风土人情:于此界生活三年(1059/1095) ②灵气复苏?!:经历此界灵气复苏事件(0/1) ③斩,妖:灵气复苏后斩杀一只所属为【妖】的生灵(0/1) ④侠客行:发自内心做一件符合【侠义】的事情。(29/1) 切记,所有任务完成后,最多于此界停留三十天,该处理完的事情要尽快处理,不要给自己留下遗憾。 注:该世界为你所经历的第一个行走世界,结算奖励基础微调上浮,若想结算奖励大幅度上浮,还请注意任务的完成性,任务完成后可以回到你所属的本源世界,进行为期两个月的修整。 另外:本源世界与行走世界中的时间流速严格把控,无论在行走世界度过多长时间,只要回归都只相当于过去一秒。 还有:寿命问题请自行解决。 又及:任务完成度默认隐藏,你懂的。 —— 你的技艺如下: ①逆手·听风刀:宗师(88/100) 特质:百刀晋一(每百刀提升一点熟练度,当前刀数78。) 评价:逆手刀斩,且听风吟,静待花落。 ②足底按摩:泰斗(99/100) 特质:疏通气血,祛湿暖身,滋阴补阳,强身健体。 评价:痛并快乐着。 ③功法·八段锦:宗师(89/100) 特质:内气滋生,身轻体健,体态雅美,真气周天一循,则百病皆除,外邪皆消,走及奔马不复疲乏。 评价:为什么没有六十四段锦?一百二十八段锦?一千零二十四段锦? ④以气御刀:入门(16/100)。 评价:以气御刀,低武之巅,中武难得,高武不俗,超武亦妙。 —— 你的物品如下: 一身破衣服:没什么好说的。 盲杖(杖刀):要不是你点化过早就断了。 钱袋:挺瘪的。 身份牌·捉刀人:可用作身份信物。 身份牌·血衣楼血衣人:可用作身份信物。 杂物:没有深入了解的必要吧?】 面板到此戛然而止, 这个面板他看了快三年,虽然也的确没什么好看的,可···终究能够“看”到,好聊以慰藉。 来到此界也已经快三年了,过往种种也有些渐渐模糊,但好在终究能够回去, 希望看似渺茫犹如镜中花水中月,但好在能够回去。 吾心安处是吾乡,这里虽然也有安心,可终究不是自己的故乡, 只是回去以后这里又该如何?此界很多东西他都放得下,唯独放心不下这个哑巴姑娘。 如果自己走了,那她就又要孤零零一人了,就好像那时的她一样。 “铃铛,要是有哪天我不在你身边了的话,你要拿好我的杖刀,保护好自己,明白了么?”秦西涯关闭了面板,柔声说着。 “哼!”铃铛的声音听起来气鼓鼓的,拽过秦西涯的手,急促而又急切的在掌心写下了字迹。 【不许说不吉利的话!赶快呸呸呸!】 瞎子苦笑一声,但还是照做了,呸呸呸了几声, 铃铛有些冻得发抖,好在昨夜也为她度内气保了一个暖觉。 但此时天气尚冷,除了夜晚,白天也要度一些八段锦内气给她驱寒才对。 食中二指轻轻搭在了铃铛的手腕上,八段锦内气沿着脉络输入,不断驱散着铃铛的寒意。 暖洋洋的,铃铛忍不住轻呼一声。 “到时候你就在高老板的客栈里好好休息,我看看有没有事做,总之现在年景不好,你不要乱跑,知道了么?” “嗯。” 听着少女的鼻音,秦西涯的心头软和了不少。 —— “哎呀,秦小哥,您来啦?快请进快请进,这么冷的天,暖一暖身子啊。”说话的这个便是悦来客栈的高老板,而后高老板带着笑意揶揄道,“说起来,像秦小哥您这样黑白通吃的可少见啊,既是捉刀人,亦是血衣人。” “高老板说笑了,我是捉刀人不假,但人总也要有一些副业来赚钱的啊,钱这东西,没人嫌多的吧。”秦西涯哈哈一笑。 何为捉刀人?说来简单,便是一些江湖好手于官府登记在册,四处漂泊捉拿人犯, 那人犯呢,或为大盗巨寇,或为杀人狂徒,有的武功稀松平常,有的人多势众,因此难度曲线不一而足。 人犯生死不论,不过人犯若是活着便更好,因为那样能换的赏银更多,大多捉刀人拿了赏银后便花天酒地一段时日,待到醉生梦死后耗尽钱粮继续漂泊, 虽然看似快意,可终归也是刀头舔血的行当。 这将近三年来,自秦西涯登记在册成为捉刀人后,所获赏银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为何看起来潦倒穷困? 还不是为了铃铛的未来考虑么? 到手的银子被他换成了房产,每到一地都会买一间田舍,更是在田舍隐蔽处留下一些钱财,让铃铛牢记位置,那地契也都在铃铛的贴身内兜里存着,以备不时之需。 也只有这样,他才能安心不少,可是他的担忧总是压过安心。 因此三年来,房产越来越多,可二人住的地方却流连于破庙客栈,毕竟不是每处都有房产的。 建业城就是没房产的。 似今日,秦西涯便是千里迢迢赶到建业城外完成了捉刀人的任务,将人犯押送建业官府以后,便又来到了血衣楼·悦来客栈分楼处想找高老板,只不过恰逢高老板不在,他又舍不得钱,于是便同铃铛“借宿”于破庙之中了。 不过想来高老板今日应当在,顺路也可接个杀手任务来贴补食宿。 早前他也是认识高老板的,只是没想到高老板被调到建业来了,人生三喜里有个“他乡遇故知”,高老板勉强算是个“故知”了。 至于这血衣人,说来简单, 血衣楼血衣人,简单来说就是杀手。 不过瞎子心中自有道义在,所杀之人也俱是些恶贯满盈之辈, 似杀手之辈,有“怪癖”也正常,能完成誓杀贴就行。 但是“只杀恶人”这个怪癖,在血衣楼里也是少有。 用血衣楼的独有联系手法联系上高老板以后,他才带着铃铛赶来,要不然也不用栖身破庙对付一夜了。 —— 悦来客栈内。 “秦小哥,我老高呢敬佩你的为人,只不过呢,今儿个的誓杀贴里,没有什么恶人,您怕是要吃闭门羹了。”高老板有些讪讪。 瞎子闻言道:“那便安排两间相邻的房吧,今晚在建业休息一夜,明儿个领略一下建业的小食,等雪停融化后再走,这事方便吧?” “自然是方便的。”高老板点头,“不过秦小哥,莫要冲动啊,小栈人虽少,但都不是好相与之辈。” “我省的。”瞎子微微点头,想起了稍早时说的话,便问道,“高老板,建业城里有没有什么比较好的澡堂?” “自然是有的。” ··· 秦西涯泡在池子里,怀抱盲杖,通体舒泰,毕竟他也许久没有洗澡了。 水汽氤氲,周遭所听皆为嬉笑怒骂,另有搓澡师傅吆喝,亦有舀水声冲洒声断续。 瞎子思绪飘荡,耳畔杂音也逐渐远去。 他想到了来到此界的第一天。 当时天元七年,也是雪天。 第零一章 同病相怜,异病相怜 秦西涯收好了钱袋,正盘算着晚上吃点什么,以及该给破庙的那老瞎子带点什么,便听见了突兀一声。 “喂!瞎子!今天按摩赚了多少钱啊?!借几个子儿给哥几个耍耍啊?要不给哥几个免费按按啊?按舒服了你龙哥兴许赏你点呢。” 瞎子侧耳,辨出脚步声有三,再加上这自号“龙哥”,来者是谁便也知道了个门清。 龙虎豹三兄弟,潞城出了名的青皮混混, 三人并非亲兄弟,只是为了威风取了个别号,混迹于市井之中,打家劫舍谈不上,挑事找乐子倒是挺多, 不过身强力壮的不敢惹,三人以上的也不敢招,调戏一番大姑娘小媳妇的事情也没少做,但遇见了正主也只敢落荒而逃。 前些日子勾搭上了放羊羔利的,成了收钱的小弟,便趾高气昂了起来,可是那地位却也没高到哪里去, 像秦西涯这样无亲无故的瞎子,自然成了他们绝佳的欺负对象。 瞎子紧握盲杖,冷不防头挨了不轻不重的一拳,恼羞成怒便骂了起来。 “欺负一个瞎子算什么本事!” “哈哈哈!”三人发出肆无忌惮的嘲笑声,“你不瞎我们还不招惹你呢,谁让你瞎呢?!” 瞎子气的脸发红,举起盲杖便要打,可却被三人戏耍,伸出脚绊倒后对着瞎子拳打脚踢。 没人瞧见,瞎子真就像是一只虾子一样弓着腰,蜷缩在地上,一身狼狈。 “一个瞎子,吃屎去吧,哈哈哈哈。” 许是打累了,也怕打死人,三个混混吐了口浓痰,落在了瞎子的脸皮以后,扬长而去。 过了好半晌,瞎子才恢复过来,也许不幸中的万幸是,钱袋还在。 他挣扎着想要起身,可试了半天,徒劳无功。 不过他却听到了另外的脚步声,还有铃铛声。 “叮铃铃。” 他感受到了一只小手吃力的拉起了他,还在他的掌心上写着字。 【你还好么?】 感受着手心中的温度,瞎子摇了摇头,嘴硬的说着:“没事,谢谢你。” 不说话···是以为自己是聋子,还是这个人是哑巴呢? 他不清楚,因为他什么都看不见。 细瘦的指尖指甲略长,却也修剪整齐,温温柔柔的又在掌心写下了字来。 【没事就好,你家在哪?需要我带你回家么?】 “我的家不在这里。”他心中想着。 只不过,心中所想却与口中所答不同。 “谢谢你的好意,但是我没有家。”秦西涯拘束答道。 非是拒绝好意,而是心中难以界定对方心意是好是坏, 之前也有个人说送他回去,他以为是善意,然后那个人就把自己领到了没有人的地方,抢走了自己的钱,身上也遭了一阵拳打脚踢,就连盲杖都断了。 所以他现在不敢相信任何人的“好意”。 掌心中再度传来触感。 【天寒地冻,一个不小心会冻出毛病,我可以求姐姐将柴房借你住一晚。】 “不必了。”秦西涯抽出了手,冷漠却又不失礼貌,许是怕伤了那人的一番好意,又添了一句,“谢谢你的好意。” 转身,他便敲着盲杖啪啪哒哒的消失在了风雪之中。 哑巴姑娘担忧的望着瘦削的身影,有心喊停, 可却忘了自己是个哑巴。 —— 破庙中。 “嗯,嗯嗯,这酒不错。”程瞎眼畅快淋漓的长舒一口气,“秦小瞎子,来喝点暖暖身子吧?” “未及弱冠禁止饮酒。”小瞎子赧然,又摸索着干柴,添了把火。 “未及弱冠便不可饮酒了?老瞎子我八岁就偷喝了自家酿的地瓜烧头酒,到现在还不是没事儿?”程瞎子不屑,又豪爽劝酒道,“来,喝一口。” “不了不了程老伯,算了算了。”秦西涯兀自烤着火。 而后风雪涌入,却是破庙木门被人推开。 “叮铃铃。” 小瞎子不自觉缩了缩身子,冻的。 程瞎眼却一反常态,抓住盲杖,只不过架势略有不同。 左手握杖身,而右手倒握杖柄,似如拔刀,不过引而不发。 老瞎子警惕出言:“谁?!” 那人未有言语,只听得“嗯”与“啊”的鼻音。 程瞎子却也未曾放下警觉,眉头却是舒泰了些许,他听出了是一位年轻女子。 于是轻声问道:“姑娘不说话,是否身有残疾?若是便‘嗯’一声。” “嗯。”柔柔弱弱的鼻音响起。 “哈哈,这倒是奇了,姑娘来此破庙,所为何事?莫不是要与我俩瞎子同享一堆火对付过今夜?”程瞎子哈哈一笑。 不过秦西涯却又感受到了那来自掌心中的触感,是了,他的手被人拉过去了。 【姐姐说今天豆腐还有剩下来的,所以我特地给你送来了。】 而后,某物搁置下来,那哑巴姑娘却也转身离开,不曾逗留。 秦西涯探手左右摸去,触及一丝温热。 “程老伯。”他慢慢开口。 “嗯?”似乎恢复往日懒散,程瞎子也以鼻音回应。 “今晚的加餐有着落了。” 程瞎子循声而来,摸了摸,颇为失望:“只是豆腐啊?” “有豆腐就不错了,你还想要什么自行车?”秦西涯打趣问道。 “啥?”程瞎子听不懂何为“自行车”。 秦瞎子尴尬笑笑:“没什么,一起来吃吧。” 撇开两根树枝,便当做了筷子,二人狼吞虎咽吃完了豆腐。 程瞎子满意的打了个饱嗝,口中不歇:“唉,要是肉就好咯,可惜如今冬季,能打的肉都打不着,可恨。” “熬过去就有了。”秦西涯心怀希望。 “就靠你我一小一老两个瞎子熬过这个冬天?”程瞎子调侃问道。 “熬一熬嘛,总会过去的。”小瞎子又添了把干柴。 沉默良久,老瞎子开口问道:“秦小瞎子,为何对我这么好?” 秦西涯停顿片刻,似乎在思索,而后才答道:“同病相怜。” 老瞎子许久不出声,只有火堆中劈啪作响点缀着沉默气氛。 而后程瞎眼哈哈大笑了起来:“哈哈哈,真是好一个同病相怜啊,哈哈哈哈。” 他笑着,笑累了,没由来一声叹息。 秦西涯不解,为何叹息。 刚欲询问,老瞎子却先一步开了口。 “小瞎子,过来。” “啊?” “叫你过来你就过来。”老瞎子说一不二。 秦西涯懵懵懂懂:“哦好。” 却也老老实实的循声走去。 刚去,手便被老瞎子抓了住,一股温润气流顺行手部六脉直奔身体奇经八脉,四肢百骸而去。 “这《过冬功》乃是老瞎子我曾经所学,将内气运行的路线记清楚,明日老瞎子教你其他的。” 虽然眼看不见,可秦西涯却能听出老瞎子此刻无比的严肃与认真。 只不过他也从面板上看到了一行字迹。 什么《过冬功》?分明不是。 【你正在接受程秉传功《八段锦》,你正学习《八段锦》···】 秦西涯开口问道。 “程老伯,为何对我这么好?教我这个?” 程瞎子噗嗤一笑,却又莫名苍凉。 他幽幽答道。 “同病相怜呗。” 破庙里,是两个同病相怜的瞎子,一同共享那火堆当中的温暖。 翌日,秦西涯发现自家盲杖手中触感均不对劲。 “我的盲杖与杖刀你且拿着,今日老瞎子我来教你逆手刀,你以后若是有机缘,须得多学几门功夫傍身,你一个小瞎子,免不了被人欺辱,多学点不是坏事, 那么闲话便到此为止,老瞎子的两门功夫都教给你,也不求你以后出人头地,能够吃饱便可, 可若是你作奸犯科,老子便是从地下爬上来也要弄死你,听明白了么?” 老瞎子前面说的温润,可最后一句却又凶相毕露。 秦西涯刚巧从如梦似幻当中醒来,听的了那最后一句,诚挚发声。 “我必然不会作奸犯科。” “哦,这倒是稀奇,如今这世道,作奸犯科大富大贵多的是,你小子忍得住那声色犬马?” 小瞎子听罢,温润笑起:“我爷爷是一位刑警···” 似是察觉不对,而后他骤然变声:“我爷爷是一位捕头,他老人家从小就教导我,天大地大,良心最大,道义最大,律法最大。” “哦?听起来你爷爷是位好捕头,那我问你,若是你至爱亲朋做下恶事呢?你是要大义灭亲?还是···” “自然是大义灭亲,而后为其赎罪。”小瞎子斩钉截铁。 “嗯,可以,虽说说来简单做来难,可你小子对我脾性,我也不多言,祸福自招,也总归是你自己的事情咯, 你且听好,逆手刀斩以快逞凶,你若不先抢夺先机,那此后死的便是你···来,现在举刀向我砍来,运用你的耳,运用你的意,运用你全身除却眼之外一切可以运用之物,向我砍来。” “啊?”秦小瞎子愕然疑惑。 程秉口中不慢,手中亦快,压身欺近,一拳正中秦小瞎子鼻梁。 小瞎子捂鼻倒地。 “别把我当你的师父,把我当做是你的仇敌,若是生死搏杀,一百条命都不够你耗的,起来,重新开始。” 老瞎子严厉至极,小瞎子赶鸭上架,却也在这上架中一点一滴学习着。 【程秉正教导你‘逆手刀’,你正学习‘逆手刀’···】 当晚。 小瞎子和老瞎子饥肠辘辘。 “程老伯,我今天没去给人按摩,咱俩的晚餐可真没着落了。”小瞎子苦笑。 “此事的确是我考虑不周。”老瞎子难得尴尬。 不过。 破庙大门又被推开了。 “叮铃铃。” 老瞎子低声嘿然:“嘿,送餐上门了。” 秦西涯感受到自己的手又被拉了过去。 触感再度在掌心生出,横竖撇捺,一笔一划,生出字迹。 “这是今天多出来的豆腐,怕你们没东西吃,特地给你们送来的。” 哑巴姑娘写完,抽掌离开,只留下那饭盒中的温热。 “今天的饭菜丰盛了不少啊。”老瞎子细嗅,闻出了肉味来,“快吃快吃,吃饱了明天继续练习。” “啊?”小瞎子苦涩发声。 “练武如逆水行舟,你一日不练,便退一日,啊什么啊?这才刚开始呢。”老瞎子严厉道。 他夹到了一块肉,却又转而松筷,夹向了另外的青菜。 ··· 冬去春来,春去冬来。 哑巴姑娘送了两冬的饭菜,直至春日,老瞎子也不再出声。 这一日。 秦西涯铲好了土,将老瞎子用竹席包好,轻轻放入了土坑当中。 而后轻巧跃出,一铲铲的将土填下,直到最后。 秦西涯低声呢喃:“师父,好走。” “铃铛姑娘。”而后他轻声呼唤。 “叮铃铃。” “嗯。”她好像再说“我在呢。”一样。 只是一个简单的音节,便让他的安心感充斥。 手中也被塞上了一块木板, 这是他托哑巴姑娘写的墓碑。 哑巴姑娘叫做李铃铛,父母早逝,与姐姐相依为命,她的姐姐是远近闻名的豆腐西施,人美心善。 只是,她姐姐的那个丈夫不像是什么好东西··· 但与此刻的秦西涯没有关系,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他一个外人,亦不好插手,更无法主持公道。 更不用说,今天秦西涯也很难过,无心处理其余事情。 师父是今早离世的,明明身怀武功,却还是死于病痛。 将那块写有“恩师程秉之墓”的木牌插下后,秦西涯洒下了酒。 程秉是他初入此界便结识之人,本来只是因为同病相怜,毕竟他是瞎子,程秉则是个老瞎子,善心善意之下便不由得对程秉多加照顾, 可谁知,到头来,受到照顾的却是他。 《八段锦》还有逆手刀,虽未出师,却也学了个七七八八。 在此等世道,这两样不说安身立命,也可说护身保命, 这般恩情,还不完, 可现在,也还不了了, 尽管程秉竭力不让秦西涯拜他为师,可秦西涯也早已将他视为师父了。 默默在程秉的墓前演练了一番逆手刀后,秦西涯跪拜在地,结结实实的磕了几个响头。 接着,他便离开了破庙。 继续讨生活去了。 程瞎子是死了。 可是他还得活。 活着, 直到回家。 —— “叮铃铃。” “铃铛姑娘,劳烦你带我下山了。” 掌心传来触感。 【不打紧。】 秦西涯默默品味,而后又问。 “铃铛姑娘,你为何对我那么好?” 姑娘停驻下来,认真在秦西涯的掌心下写道。 “你是瞎子,我是哑巴,我们···” 顿了顿,她又写道。 “异病相怜。” 第零二章 序幕已揭,大幕开扬 “你就是铃铛天天送饭的那位盲人按摩师?”昂扬的女声清丽,话语中是一种小心翼翼的维护。 “正是在下。”年轻的盲人并无毛躁,反而多有书卷气,语气当中多有感激。 “好,那就聊一聊这一年来的花销吧,毕竟你也不能白吃我们家饭菜不是,这磨豆腐呢也需要劳力,你要不就在我们家做工吧?”女人似乎在敲打着算盘,算珠拨动的声响间或响起。 实际上,女人也在照顾着秦西涯的观感,只是说的话并不是多么好听。 “也不是不行。”秦瞎子考虑片刻,点头应下。 要在此界待满三年,这才头一年,在这霜旗镇再多多磨砺一番武艺也是好的,他并不是什么愣头青,也知晓何为磨刀不误砍柴工。 “那好,我叫李玲玉,铃铛是我的妹妹,以后你便喊我李掌柜,毕竟我们家除了卖豆腐,也是小饭馆,之后若是有杀鸡宰鸭之类也一并交给你,一个月三钱银子,实付二钱,包吃住,辰时开门,申时打烊,不干涉你打烊之外的时间,你看如何?” “自然也是可的。”秦西涯依旧温吞水般应下。 “嗯,那先签字画押吧,不过你看不见,光画押也可以。” 窸窸窣窣,纸张翻动。 考虑到秦西涯看不见,她便又将字据和印泥向前推动些许,但瞎子却早就听声辨位,找到了两样物事的位置, 利落画押后,他才答道:“其实我虽然看不见,但也是会写字的。” “可写字就能做的工作,大概不会聘请看不见的。”李玲玉惋惜道。 “确实。”秦西涯不置可否,而后便道,“掌柜的,还请多多担待了,宰鸭杀鸡,我也得学习一下才行。” “这个简单。”李玲玉刚说道,还未说完, 瞎子便听得一声醉醺醺的乱叫。 “钱呢?!”听起来是个男人,正在翻找和摔打,而后又是一声怒吼,“钱呢!” “滚出去自己赚!”李玲玉亦不惯着,尖利回骂,“你一文钱也别想从我这里拿到!” “他妈的!贱女人!”虽是怒气冲冲,可还是灰溜溜的远去了。 而后李玲玉才叹了口气:“让你见笑了。” “没什么好见笑的。”秦西涯利落起身,“我先帮你磨豆腐吧。” 而后他停顿了一下问道:“对了,铃铛姑娘呢?” 李玲玉闻言笑了一声。 “她啊,不是一直在你身边么?” “叮铃铃。” 清脆铃音里,好像有些害羞。 —— 手起刀落,鸡血溢出,逐渐溢满了小半碗,掌中的鸡亦渐渐失去了活力, 烧好的开水浇灌,一股鸡味升起,秦西涯便拔了一地鸡毛。 开膛破肚,摘取内脏,斩骨分块,下手利索。 鸡血要用去做血豆腐,至于那鸡肉鸡杂则是用来炒菜,有时杀了用不完的,晚上也能开荤,但鲜少有,毕竟生意红火,来客络绎不绝。 不过对于瞎子而言,最大的收获其实还是杀鸡得来的低级真灵。 低级真灵不入品级,可将低级真灵合成也可得到丁级真灵,这段时日以来,合成来的丁级真灵都被拿来升级自身所会的了。 二十五只鸡或者鸭的真灵便可以合成一份丁级真灵,熟稔点在了《八段锦》中,体内内气便又壮大一分,对其的掌控力亦更上一层楼。 另外一个合成来的丁级真灵他并未动用,因为奶奶曾经说过,凡事留一点,有备无患。 并无太多花哨效用,《八段锦》内气其实也就只是简单朴实的强身健体,可对于以【快】为主的逆手刀而言,简单朴实也可以说是最佳搭配。 左右听声,并无旁人在身侧,稍微洗了洗手,他便演练起了逆手刀来。 待到演练完毕,秦西涯坐下喝起了水,回想一番,已是小半年过去。 “也该是时候出门了吧···”他这么想着,将装好的鸡块和鸡血拿到了后厨,“不过···也要想好怎么告别。” “真是利落,对了,西涯,有一桌只有两个客人的,你别和他们多说话,带着刀呢,不像是什么好人。”李玲玉夸赞了一番,而后又提醒道。 “我省的。”秦西涯点头。 “给,这盘尖椒豆腐就是他们要的,记住,带着刀呢。”李玲玉又一次提醒道。 “放心吧。”秦西涯接过了菜盘,盲杖点地,并无半分磕碰的出了门。 大堂里客人并不多,三三两两聚在各自的桌子前喝酒吃菜,聊天解闷。 瞎子朗声:“尖椒豆腐,哪桌客人的?” “我们。”角落里低沉的声音响起。 “好。”秦西涯循声走去,盲杖点到了刀鞘,碰倒了倚在桌角的刀。 【刀长三尺七寸,重七斤六两,长刀啊···】 光是听声音,便将这刀听出了几分名堂。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秦西涯连忙道歉。 “没关系。”低沉的男声接过了菜,“你也不容易。” 另一人则是将刀重新摆好,倚在了墙角而后和蔼开口:“没事了,小兄弟,你继续忙吧。” 秦西涯无奈笑笑:“感谢理解。” 不像是什么好人么?这不挺好的么? “哦对了,小兄弟,我们兄弟二人风尘仆仆,想找个澡堂子搓一搓,你可知在哪里?”那人又问。 “这个我门清。”秦西涯点着头。 “那这霜旗镇的暗娼你知道都在哪么?”另一人问道。 “这个我还真不知道。”秦西涯摇着头。 —— “又见面了,小兄弟。”听得出来,是被自己碰到了刀的那位刀客。 “的确挺巧的,还请客官抬起脚来。”秦西涯温润说道,已然触及刀客单足, 左手控好位置,右手中指关节顶起,其后下手,力道十足。 “我草!爽!”极度舒爽的一声爆喝在澡室大堂响起。 “小秦哥这手艺天下要说第二估计没人能说第一了,虽痛但舒适,而那痛也只是头一回哩。”一旁的客人打趣道,颇为促狭的又添了一句,“就跟大姑娘上花轿头一遭一样咧。” “老嫖虫,你又想教坏小秦哥了?他脸皮薄还年轻,这要是火气没地儿泄去了青楼,你就不怕铃铛姑娘瞪你么?”另外的客人笑骂了一句。 “怕什么,他可以去找铃铛啊哈哈哈哈。” 秦西涯冷着脸,没有回话,只是专注于手中功夫。 那刀客享受着,而后发现略有不对。 “不对劲,我的内气为何如此活跃?” 刀客细细感知,却发现内气以足底穴络为根聚集,而后反哺自身。 涌泉,太白,仆参三个足底穴位好似三足鼎立,但却又稳稳构成一个整体,内气在此间循环而后又渗透进入周遭穴脉,以其他穴脉为基础节点再度构成鼎立整体,真气隐约间以足部为主,向着周身其他穴位进发, 内气活跃滋生,更是在滋补着身体当中留下的暗伤。 早年间刀客的胳膊上挨了一刀,此后每逢阴雨天气便暗痛不已,可是而今浑身泛暖,似如三九天喝下一碗热汤那般舒适,便连那旧伤隐痛也不复发作,好上了不少。 “绝了,小兄弟,你这手艺从何学来的?”刀客忍不住出言发问。 “东方新育才盲人培训中心学校。”秦西涯耿直回答。 “啊?”刀客愣神,但是一股强猛爽感自足底迸发,直奔天灵。 那是前期的厚积所引动此刻的爆发,周身穴道已然连成一片,内气奔涌间打通陈疴阻塞,周天循环自成, 内气不休冲击奔涌,在此循环当中轮转,亦从泥丸天灵流经,转圜间透过周身百脉, 极度的舒适一环扣一环,一波更甚一波袭来, 直至最终。 “爽!” 刀客周身筋骨齐鸣,神清气爽,通体舒泰,简直就好像寿命上限又多加了些许时日一般。 “好手艺!”刀客发自内心赞道,舒适过后,他还在回味, 瞎子又摸索着工具准备修脚。 刀客摸出了银子,扯过秦西涯的手,放在了他的手心。 “客官您这是?”秦西涯疑惑。 “这三钱银子你拿着,若非我只能拿出三钱,不然定要多给你些才是,你这手艺绝不止这三钱,有没有考虑过离开这闭塞小镇,去到洛京发展?” “还早还早。”秦西涯客套着,而后又问,“不过客官您是因何缘故来到霜旗镇呢?路过?” 那刀客沉默,随后幽幽答道:“寻仇。” “原来如此。”秦西涯亦不再多言。 等到结束后,秦西涯提着小木箱准备离开,刀客叫住了秦西涯。 “小兄弟,我想打听一下,请问你有没有听过一个叫做【程秉】的人?他也是个瞎子。” 秦西涯顿住了,可他还是实诚的开了口。 “他是我师父。” 刀客也顿住了。 —— “程秉已经死了?”刀客看着简易的坟墓,问着秦西涯。 “病死的。”秦西涯拄着盲杖,站在了刀客身后,欲言又止。 刀客看出了秦西涯的心思,开了口:“不用担心,程秉是个好人,和别的捉刀人不同,程秉是个好人, 我找程秉寻仇是因为他杀了我的父亲, 我爹不是个好人,但他是个好爹,既然程秉已经死了,看来这仇···” 刀客说着,秦西涯也放下了心。 可是近在咫尺之间, “呛啷”铿锵,刀已出鞘。 不过一抹银光雪亮更快。 逆手刀出,杖刀已经抵住了那刀锋寸进。 “这仇,父仇子报,师债徒偿!”刀客猛然大力划下。 刀锋碰撞,秦西涯倒退两步,以退为进卸力。 风声呼啸,他听到了风声当中裹挟着的锋鸣。 黄叶落下,转瞬一分为二, 原是刀客咄咄逼人,穷追不舍。 逆手刀斩出,自下斜上,霎时落叶二化为四, 只不过逆手仅仅只是格开了那一刀, 顺势间瞎子矮身欺近,贴入了那刀客身前, 电光石火间,逆手刀一提再提,杖刀锋刃已贴刀客持刀之腕,不过却未更进一步。 盲杖刀鞘也亦抵住刀客喉咙, 略微发力,刀鞘陷入皮肉凹陷之内。 刀客大气也不敢出,冷汗自额间流下, 杖刀柄缓缓从手腕落下,盲杖刀鞘也亦拿下, 收刀回鞘。 秦西涯拄着盲杖反身离开,不曾回头,声音也不大不小。 “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客官好自为之。” 刀客叹息,苦笑连连,亦收了刀,跟在了秦西涯身后。 二人下了山, 破庙也越发微小了起来。 翌日,秦西涯打开了门,拄着盲杖洒扫着。 而后多出两道脚步声,缓缓停下。 “小兄弟,多谢你不杀之恩。”那人诚挚道谢。 “你我本就无仇怨,没必要徒造杀孽。”秦西涯淡然开口。 “没必要是没必要,可心念一动便说不准了。”刀客答道,“既然程秉已死,我也没死,那么这上一辈的仇怨也就消了,也为了感谢您的手下留情,请您收下这本刀谱, 此乃家传刀谱,只不过我们兄弟俩天资鲁钝,看不懂也学不会,倒不如做个顺水人情赠予你,我能看得出来,你不会窝在这个小地方的,也许你比我们兄弟俩更需要这本刀谱。” 秦西涯接过。 “我看不见。” “有心总能‘看’见。” “···请问,这本刀谱叫什么名字?” “《和气刀篇》。” “多谢了,我的确也需要更多地武学来傍身才行。”秦西涯也没矫情客套。 他知道,霜旗镇当中的平凡日常无法擦掉他的行者任务。 闲话小叙,兄弟俩骑马出了镇子。 迎着日光,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霜旗镇少了两个不速之客,但谁也不知道明天会不会又来那么几个不速之客, 或短暂停留,或寻仇而至, 但太阳总会照常升起。 ··· 是夜,一片沉静,万籁俱寂,收拾好的柴房一半放柴,一半家具床铺,不需要点灯,秦西涯双指触摸着刀谱当中的字迹。 停驻片刻后再度滑动,如此反复。 他的确看不见,可是在天赋·五根生的协助之下,他除了视觉之外的五感耳、鼻、舌、身、意亦在每日不断地微弱强化下得到了鲜明的质变。 看不见,但却可以听,可以嗅闻,亦能感受。 纵然看不见,也可以通过触摸来得到反馈。 薄薄一本刀谱,通读并不需要太多时间,只是句句颇为玄奥。 似如“天地之间有风水之气,人身一小天地亦有气机勾连,气机非为内气,为玄妙之物,须得悟···刀虽为外物,亦可气机牵引如臂指使···”之类。 通篇更像是理论而非刀法,但众所周知,理论需要实践, 可是连门都入不了,又该如何实践? 【你正学习《和气刀篇》···你看懂了,但是没学会。】 秦西涯自知不是什么武学天才,因此没学会也在意料与情理之中,但还是会有些挫败。 “明晚再‘看’吧。”瞎子想到,合上了书。 放下刀谱后,秦西涯和衣而睡。 入夜,窸窸窣窣,蹑手蹑脚的脚步轻轻,还有挣扎之声支吾低喊。 秦西涯自睡间猛然起身抄起盲杖。 大门响动,有人发足狂奔而走。 破门而出,秦西涯大喊。 “掌柜的!铃铛!” 无人回应,亦无熟悉的“叮铃铃”。 于是他追了出去。 声响,气味还在可捕捉的范围之内。 速度快点也许能追上。 他心想着。 可虽是入夜,但仍有夜猫野狗追打不休,想要辨别气味也要从无数气味当中一一甄选。 瞎子最终还是失去了方向。 秦西涯深吸一口气,开始思索了起来。 李玲玉和李铃铛平日里素来乐善好施,与人为善,不可能与人结仇,若说为财而来,这镇子里也不是没有地主老财, 若说为色,却也难说,因为他看不见, 鼻头轻嗅,他亦在诸多气味当中一一辨别,最终辨出了些许酒味。 酒味熟悉,却并非程瞎子最爱的那一口,反而是镇上酒家中最为低档廉价的那一类。 他心中已经有了方向。 拄着盲杖,啪嗒啪嗒。 一点冰凉落下,旋即被体温融化。 下雪了。 第零三章 雪中盲刀,血中杖刀 “开!开!开!开!” “一三六,十点大,庄家赢。” ··· 赌徒声声狂热入耳,输红眼的急了被人架走,瞎子拄着盲杖啪嗒啪嗒,听到了相熟的声音。 “哟?小秦哥也来赌大小啊?”听声音,是澡堂里的常客,老嫖虫今日不嫖却来赌了。 “朴哥,请问有没有看到马四?”秦西涯问道。 “借哥哥点钱,哥哥告诉你如何?”老嫖虫嘿嘿笑道。 瞎子摸出了怀里的零碎铜钱递出:“请快些告诉我。” “哈哈,老哥我也不知道啊。”他促狭调笑道。 接踵而来的却是一盲杖,盲杖直点下巴,将一排下牙根都戳松了。 老嫖虫仰面痛呼,洒出了血滴,而后又是两下盲杖直点膝盖,出手快逾疾电,前后之差不过眨眼, 那被酒色掏空身体的下盘又能稳到哪里,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 盲杖再度出手,但点到即止,在眼皮子外停下,只是触到了睫毛。 “不知道就去找!”压抑着怒气与急躁的秦西涯低沉吼着。 谁也不知道这个平日里看起来和善的少年发起火来这般骇人。 迫于气势,老嫖虫甚至不敢反抗,只是颤颤巍巍的捂住了流血的嘴。 他左右看去,眼睛一亮。 “在那里,在那里。”他连连出口,指向了秦西涯的侧后方。 秦西涯亦倾听辨声。 “小!小!小!哎呀!怎么不是小啊!”有人抓狂恼羞。 “马四,还能不能玩得起了啊?”一旁赌客起哄。 马四涨红了脸:“怎么不能!爷爷我才刚拿到了钱呢!” 他张嘴还想说点什么,可只见一个截面愈变愈大。 “你拿你妈!”盲杖一点,捣断了马四鼻梁,秦西涯怒喝。 “掌柜的和铃铛被拐去哪里了!”他暴怒吼问,甚至揪住了马四的衣领子。 唾沫飞溅,散进了马四眼眶里。 “我我我我···我不知道。”马四颓唐瑟缩,结结巴巴。 秦西涯举拳便打,一拳接着一拳,声声怒意:“不说就打死你!” 只是这一拳还没砸下去,腕子便被人扣住了,刚欲发力,声音便传来。 “够了,再打就打死人了,小秦哥。”又是一相熟的客人。 镇上也就一家澡堂,因此他这捏脚的也能认识镇上不少人,这位熟客也是这赌坊里的打手头头。 混了个脸熟,也混了点情分来。 秦西涯怒火未消,却也逐渐松开了拳头。 打没法解决问题。 他知道这个道理。 于是他半蹲,已然做好了拔刀的架势:“是谁带走的掌柜和铃铛?” “龙虎豹三兄弟,是他们三个,您别打了别打了,我知道错了,求您别打了。”马四瑟缩退却。 秦西涯起身:“希望你没骗我。” 他拄着盲杖一步一步,语气逐渐阴冷狠辣。 “如果有半句假话,我就把你手指砧掉。” 走出赌坊,雪愈发大了起来。 原先的细雪而今已如鹅毛一般。 盲杖在雪中戳出了星星点点,还夹杂着些微血迹。 以雪洗血,盲杖也恢复往日木色。 打手头头站在赌坊外,目送瞎子远去, 一句意味深长。 “瞎子不开眼,开眼要杀人啊。” —— 豹弟哈了口气,搓了搓手:“妈的,今年入冬是不是早了一些?这不是还没到冬天呢么?” “管他的,来来来,喝酒喝酒。”虎弟斟满了酒,推给了豹弟,听着隔壁传来的声儿,露出了淫笑来。 龙哥夹着火锅里的肉片点评道:“这小娘们劲儿挺烈啊,王家的大公子原来喜欢这口啊。” “那小雏桃哪里能比得上熟透了的蜜桃呢?”虎弟笑了笑,“不过也不知道那个小哑巴被送到王家以后会怎么样,我可是听说了,王老爷最喜欢未经人事的女子了。” “哐当。” 门被踹开,风雪倒灌,一个人影走入。 “所以父子俩都不是什么好东西。”瞎子握住了盲杖。 “哟,这不是小瞎子么?本来念着你瞎眼,居然还能找到这里来?怎么着?你也想分杯水?”龙哥捡起了地上的片刀,喝了口酒后起身,又对着旁边的虎豹两兄弟使了个眼色。 但是眼前一黑。 哪里还有秦西涯的影子。 只听得锋刃入鞘,咔嚓一声。 “人呢?见鬼了不成?”虎弟说着,听到了一片水泄声。 而后倒在了地上,下水撒了一地。 一旁的豹弟起身,却也倒了下来,后颈不知何时裂开一个大豁口,好像···颈椎被切断了。 龙哥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可是血流已从喉颈当中喷涌, 清汤也被染成了红汤。 只有三具尸体么?不, 还有一具,传家宝没了,身上满是深可见骨的刀口。 踢开那具公子哥的尸体, 秦西涯脱下了外罩,盖在了面前已然不成人形的女人身上。 他看不见,但却能听出来那进气大过出气。 “救我妹妹,快去救我妹妹···”双手双脚被钉在了地上的女人一身新伤,尚在溢血。 口唇苍白,神志模糊恍然,却还在不断呢喃,不知是对谁所说。 他看不见,却能听见气若游丝。 他看不见,却也可闻到血腥浓郁。 “救···铃铛···救···救···” 逐渐的,她没了声息。 瞎子握紧了盲杖。 “我省的···” 风雪呼啸,直灌屋内,已无半点暖和气。 屋子里,更混入了一具本不该死的尸体。 同时,也少了一个活人。 —— 霜旗镇也不是没有地主老财,但要说谁家最有钱,还得是那放羊羔利的王家。 九出十四归的羊羔利,利滚利哪怕是金山银山也能卷空, 如此苛刻却也还有人借,便是因为就这一家会借钱,其他的都被挤倒了,搞没了,所以也就垄断了。 赌徒都想着一步登天,也想着回本,殊不知,等待他们的其实是早就下好了的局。 能还上到还好,还不上的,不还有田产地产么?不还有妻子么?再不济不还有女儿么?没有女儿,小姨子也行呢。 反正签字画押了,白纸黑字,请个讼棍状师,官府也管不到,更别提早就打点好关系啦。 官商勾结,谁还不是沆瀣一气呢? 王老爷满怀大笑的吃着酱肉肘子酱三鞭,喝着雄鸡血和那龟颈血和的酒, 好像这是他的仪式感一样, 年纪大了,总需要一些心理安慰,好让他能重振雄风。 面前是被绑在了床笫上的哑巴姑娘,倔强的挣扎,却又徒劳无功的泪流满面,发不出半点字句。 吃完了,擦了擦嘴,老东西望向哑巴姑娘,呵呵奸笑。 而后门外一声轰鸣。 “怎么回事?!”他开门跑了出去。 ——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薄衣乞丐冻得发抖,想等着朱门后面的残羹冷炙,运气好说不准还是温热着的。 但见一盲目的年轻人拄着盲杖,点了点阶梯,而后跨步向上。 “小哥,赏点钱吧···”乞儿摇了摇破碗,稀疏几枚铜钱碰撞着。 那瞎子掏了几枚零碎,随手一扔,稳稳当当落在了碗中。 “退远点。”瞎子冷声。 “啊?”乞丐不解,但还是退开了。 不过他想看看,瞎子要干什么。 以乞丐的耳力,只听到了一声:“点化。” 微光半闪,那根盲杖似乎变得不一样了,可具体哪里变了,乞丐也说不上来。 只瞧见了那瞎子左手正握盲杖,右手倒持杖柄。 随后霜芒爆闪,左右回环,逆手刀斩似乎在空中写了一个“乂”字, 紧接着瞎子收刀,斜斜入鞘。 “咔嗒。”一声响动。 朱门轰然塌下,被斩成了四份。 瞎子盲杖点触,估算高度,抬脚踩上朱门木块,走入了其中。 乞丐好像感受到了朱门内里的暖与香。 但随着一声声喊杀,还有血流,暖则暖矣,可那香气却变成了血腥味。 乞丐眼明,看不清拔刀,仅只能够看清那霜芒不断出鞘,回鞘不休, 哈气成雾,雪中氤氲, 瞎子在人群包围之中见缝插针,逢人手握刀具便斩, 来来回回,也仅仅只能见那门后方圆片隅之血潮, 随后再不见瞎子,亦不见旁人, 再片刻后,瞎子单手抱着一个哑巴,走出了破毁的朱门。 背后哭喊痛呼不绝,却也无一人敢于出门追出。 朱门后一地染血,本该雪白此刻却一片鲜红。 乞丐这才明白为什么要他退远点,因为瞎子怕杀心难抑,误伤旁人。 咽了口唾沫,乞丐默默的走远了些,倏的听见碗中多了点响动,却是两块碎银, 乞丐张了张嘴,回头看去,只看见两个背影。 盲杖嗒哒,戳出连串血花。 眼泪滴答,融化抱团玉沙。 瞎子阖眸,说起了话:“我来带你回家。” 一声声叮铃铃响起,最终散在了风雪当中。 “叮铃铃。”“叮铃铃。”“叮铃铃。”··· 为何铃声那么喑哑? 或许是因为她失去了重要之人吧。 【侠客行:1/1。 点评:一饭之恩需报,遑论百饭?何况另有栖身之所,月例工钱?】 翌日,雪虽下了一夜,但太阳照常升起,霜旗镇仍旧是那样, 只不过一户王家被灭了半门,何为半门?老弱妇孺未死,死的全是拿着刀棒的,除此之外的还有那个软趴趴的。 卖豆腐的那家少了貌美如花的两姐妹,也少了一个和善的盲人按摩师, 霜旗镇还少了一个赌棍,没死,只是因为看到了自家妻子的尸体,便也不再赌了,可是从前也回不来了。 也有多出来的,通缉令上多出来了一个盲眼的年轻人。 还有一个乞丐:“不是他杀的,不是他杀得,他只是个过路人,不是他杀。” 一钱之恩,也算是恩。 报不上恩么?起码有心。 可这世道,没有心的不知几多。 —— 【我没有家了。】 掌心传来触感。 瞎子握住了哑巴的手。 “我可以成为你的家。” 【因为你在这也给了我一个家。】 没有旖旎,有的或许是···同病相怜,还有别的什么。 —— 天元十年。 浴池里,周遭声音仍旧不绝。 “明天买点酒吧···”瞎子心想。 泡澡之前他也照旧给人按了按,四六分成一部分给了澡堂老板,剩下四分权当外快。 而后他擦了擦脸,从浴池中起身,擦拭好以后换上了衣物,等候在了门外。 “叮铃铃。” 他知道,该“回家”了。 有她(他)在的地方,就是家,哪怕流浪天涯。 第零四章 遇 “糖葫芦哦,新鲜的糖葫芦哦。”“磨剪子嘞,戗菜刀~”“我们兄弟两个走南闯北,今儿个到了建业卖艺,还请各位父老乡亲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小亮!给各位翻几个跟斗。”··· 秦西涯被铃铛牵着,隐没在这声音的洪流之中。 从前在盲人学校上学的时候,老师曾教过一句佛经中的典故,名为“三千弱水只取一瓢”。 声音便是这三千弱水,而被掩盖住的那一瓢,被他用心牢牢的抓住。 “叮铃铃。” 对于瞎子来说,尽管看不见,可是却能够从每个人的语气当中听出心情的变化, 铃铛的“语气”便是这一声声铃音了。 她又在掌心写字了:“好多人啊。” 瞎子问道:“会不习惯么?” “不会,会感觉很热闹。”她写着,后又问起,“买两根糖葫芦么?” 瞎子掂了掂钱袋,表情不变,心中盘算着这几日的开销。 【不妙啊,没多少钱了。】 但··· “店家,两根糖葫芦多少钱啊?”他这般开口了。 付了钱后,铃音更加轻快了。 秦西涯也吃了一颗,糖衣的甜与山楂的酸混在口中,倒是有稍许开胃。 两人继续在建业城当中体会着风土人情,尽管看不见,可是光是听着也好, 起码···不用听刀出鞘的声音。 他正想着,铃铛却驻足不前了起来。 “怎么了?铃铛。”瞎子问着。 【看到了一个好看的簪子。】她写字答着。 “这样啊,那你指着那簪子。” 铃铛照做, 瞎子客气问道:“店家,请问这簪子多少钱啊?” “不贵不贵,虽说我这簪子是沉香木嵌了金银蚌珠,但也就只卖五两银子,客官您想买?”那店家语气不咸不淡。 秦西涯摸着钱袋这么一数,碎银磕磕碰碰,又被点清,五两差三两,也就二两。 瞎子面露难色和铃铛商量:“要不咱换个簪子?” 铃铛也没闹,只是在掌心写起:“太贵了,不合算,咱们走吧。” “好。”瞎子收好钱袋,便打算和铃铛离开。 但那店家的声音却变得阴阳怪气了起来。 “嘿,真新奇,一个瞎子带个哑巴,还想买簪子,买来作甚?哑巴又不能说这簪子多好看,瞎子又不能看,咋地?用簪子防身啊?不过你这小哑巴也挺有几番姿色,防身也是对的,省的被哪家阔少老爷见到抢去,失了清白呢,买不起就赶快滚,别在这耽误我做生意,快滚快滚。” 铃铛的手猛地揪住了秦西涯,她想到了那天,不住颤抖着,贴近了瞎子,几滴温热滴落在了指尖。 秦西涯握住了铃铛的手,安抚了起来:“我在,别怕了。” 他将盲杖杖尖抵进了砖缝,拇指贴在了杖柄,正待出鞘后将这摊位给斩开,却冷不丁听见一声爆喝。 “你他妈再说一句我就把你嘴撕了!当街欺负人家苦命人你他妈有良心没?”打抱不平的是个中年男人,中气十足,而后又骂了句,“草你妈的。” 那店家却一反常态,谄媚的恶心。 “哎呀,这不是杨大人嘛?唉是小的说错了话,该打该打。”他说着,传出了结结实实的啪啪几声。 “滚你妈的赶快收摊滚蛋。”那中年男人不忿,“给两个孩子道歉,麻溜的。” “哎哎,您教训的是,对不住了二位爷,杨大人,小的这就滚蛋。”那摊主也不再言语,低着头嘀嘀咕咕也听不清,只是收了摊以后灰溜溜的离开了。 “看什么看,都散了散了,你们不做生意啊?”到此,中年人的语气才缓和一些。 围观百姓这也才散了。 不过,秦西涯倒是从百姓们的交谈声里听出了些东西来。 “杨大人还是这么古道热肠啊。”“那可不是,毕竟是杨云虎杨大人,能接济穷人的人会坏到哪里去呢?”“杨夫人和杨小姐又好看了不少呢。”“你闭嘴吧你。”··· “小兄弟,在下杨云虎,我们建业呢只有少数败类人渣,这种碎嘴子你别和他一般见识,真丢我们建业人的脸,什么东西啊。”杨云虎和和气气的对着秦西涯说道。 “杨云虎?杨大人?”秦西涯略有耳闻。 大齐王朝水师提督杨云虎,正一品的武官,响当当的忠良,曾经怒斥当今天子任用奸佞,风评极佳,不过也是因为怒斥了当今天子,惹得天子下不来台,便把他从水师提督的位置上撸了下来,调回了建业。 “正是在下了,你也别拘束,脱下官服咱们不都一个样嘛,还不是俩耳朵一个鼻子一张嘴?”杨云虎还是那般和气,“我看二位不像本地人,也是走南闯北讨生活的吧?不过相逢即是缘,要不要来我家吃顿饭?就当我替那摊主给你们道歉了。” 秦西涯尴尬笑笑:“杨大人,您的好意我们心领了。” “那可惜了。”他到还真挺觉得惋惜的,而后话锋一转,“不过,小兄弟,身手再怎么好,当街也是不好的,对吧?” 秦西涯闻言,愣了一下, 他看出了自己有武功傍身了。 可是···怎么看出来的呢? 略有不解,秦西涯踏了踏,这才了然。 杖鞘的确是抵进了砖缝当中,不过却也戳出了一个窟窿来,拔出了杖鞘,几块碎石也被带起。 “好了,既然小兄弟不愿意,那咱们有缘再见吧,芸娘,桃儿,咱继续逛吧。”“好啊,老爷。”“知道啦,爹。” 瞎子拱了拱手:“多谢杨大人。” “小事情小事情。”杨大人没回头,摆了摆手,渐行渐远。 一家三口,便这么离开了。 瞎子牵起了铃铛的手,柔声细语道:“我会在你身边的。” “嗯。”带着些哭腔,铃铛擦了擦眼泪,又在他的手上写了起来。 “你不会离开我的,对吧?” 秦西涯一怔,有口难言,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他心说:起码现在不会离开。 接着又道:“好啦,我们去吃饭吧,逛了一早上了,也该吃东西了。” 瞎子岔开了话题,铃铛轻哼了一声“嗯”,牵着他便寻了一处路边摊。 面香扑鼻,二人刚要坐下,秦西涯便听到了一声招呼。 “嘿,瞎仄,你也来建业啦?铃铛姑娘,好久不见啦,你们小两口要不和我们一起去吃点不啦?瞎仄你也带铃铛姑娘开开荤?” 秦西涯想了想,犹疑问道:“应元新?” “哎就说你能听出来的嘛,好久不见啦,你也接了那誓杀贴了嘛?”应元新凑到了秦西涯的身边,勾肩搭背着,末了凑到了瞎子耳边低声问道。 应元新也是血衣楼的杀手,之前二人有过合作,所以才认识。 “哪个誓杀贴?”瞎子问起。 “杀杨云虎啊。”应元新又低声道。 “哦?···哦···”瞎子两声变调,转而又问,“你请客么?” “嘿,哪能我一个人啊,但请你和铃铛姑娘是可以的,好歹你也曾救我一命嘛。”应元新又问道,“走着?” “走着。”瞎子点头。 第零五章 刀艺卫道义 “说道建业啦,我还蛮喜欢建业的板鸭的啦,来来来,铃铛姑娘,恰根鸭忒。”应元新热情的撕下了鸭腿,放到了铃铛的碗里。 瞎子听着碗筷当啷,算上自己,铃铛还有应元新,另外还有三个不认识的,估摸着是和应元新搭伙的血衣人。 一个呼吸悠长,从心跳来听身体正处于壮年,内气修为倒是不错。 一个手快,但体能下滑,或许上了年纪, 还有一个,身上有水粉香气,还有点血腥味儿,闻起来大抵是亲戚来了。 “瞎仄哎,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碧水剑,喊水碧姑娘就好了。” “你好。”那位女杀手应声。 “这个是韩老头。”“我是玩暗器的。”那手快的笑道。 “他是小林。”“会点内气。”小林言简意赅。 “各位好,喊我瞎子就行,这位是铃铛。”瞎子也介绍着。 备不住应元新热络的给他夹菜。 “吃菜吃菜,话说瞎仄啊,侬最近生活的怎么样啦?阿拉跟你港哦,我家那婆娘去年给我添了个大胖小仄啊,哎可胖啦,足足有七斤六两,比这个猪头还胖嘞。”应元新说着话,迫切和瞎子分享着自己的喜事,“我家那小子今年一岁啦,走路摇摇晃晃可爱的很,你什么时候和铃铛姑娘也添个大胖小子啊?” 瞎子尴尬笑笑:“你儿子叫什么名字呢?” “叫应乘风,好名字吧?我家村头算命的帮我取得。”他又斟酒,而后把酒杯推向秦西涯。 “应乘风,乘风,是个好名字,老头我当年就没想过给孩子取这个好听的名儿。”韩老头听着,也插了句话。 “那老韩头,你儿子叫啥呢?”小林好奇问道。 “韩铁根咯,名字贱好养活,可惜生下来发了高烧,把脑子给烧傻了,二十好几也没婆娘愿意跟他,我那老伴死的又早,我这个当爹的可不得多赚点钱,省的我死了以后他穷困潦倒。”韩老头说着轻巧,但任谁都能感受到其中无奈,他好像打开了话匣子, “不过铁根还好,虽然人傻,但是已经分清楚钱怎么用了,我有时候不出誓杀贴的刺杀任务,就会跟在他后面,看他去买柴米油盐,买回家以后,又看着他烧饭做菜, 他已经可以自己照顾自己啦, 就算哪天死了,也不用那么担心了, 不过要是可以的话,我还是想找个信得过的,替我照顾他。” 倏的,整个饭桌上的气氛都沉郁了下来。 周遭推杯换盏,声声刺耳,悲喜不通。 韩老头连喝三杯:“不好意思,说了些苦的,自罚三杯。” “哎呀,老韩头,家家都有难念的经,你这个当爹的已经很称职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做好该做的就行了。”应元新陪了一杯。 小林和碧水剑也一样。 韩老头道声多谢,遂又问小林,似是要打开气氛。 “林后生,你呢?看你样子倒是比瞎子年纪轻点,有婚娶么?” 小林苦笑摇头:“不敢娶啊,我是西江那边的,爹早逝,娘尚在,老人家盼着我早成亲,最好也是西江姑娘,但大家也知道, 西江婚娶最是耗钱,寻常人家彩礼不过猪牛羊鱼意思意思得了,西江呢,三媒六聘八抬大轿不提,黄金白银首饰是一笔,田垄地契又是一笔,这还得提防对面临门一脚又提什么过分要求, 这哪是嫁女儿呢?这是卖女儿啊,我就是赚得再多,也架不住这样耗吧。”小林苦笑,“所以我哪敢成亲呢?” 他苦笑着,看向了碧水剑,把压力给到了另一边。 “水碧姑娘,你呢?” “我?”女杀手的声音略微沉哑,听起来不过三十,“我尚未成亲,没有你们的烦恼,自然也没有你们的喜悦, 但要说烦心事,倒也的确有,家周遭的货郎似是倾心于我,我亦有所考验,品行端正,心地善良,虽然是穷了点,但也没关系, 只是……我们终究还是两个世界的人,我虽然觉得他可以托付,可我也不希望未来哪一天就把他拖到这浑水里, 可……罢了,总之就是挺烦心的。” 应元新叹了口气:“觉得不错就成亲吧,赚够了钱再退下来也不迟, 日子吗,总是要搭伙过的。” 小林也附和:“和谁过不是过?” 韩老头笑了笑,秦西涯默默点头。 可不是,杀手也是人,是人就需要生活, 可生活远不止生出来活下去那么简单,不管柴米油盐酱醋茶,还是生儿育女养一家,又或者流浪天涯,都是生活, 酸甜苦辣咸,一应俱全。 这是秦西涯一早就知道的。 而后韩老头忽的开口:“乖乖,袖里刀,飞云剑,干柴烈火剑还是两对,打骨钉,八臂残身拳,嘶,来的可真多啊,都是想摘杨云虎人头的啊。” 秦西涯沉下了气,听着呼吸与心跳。 “其他几个倒还好,可这两对干柴烈火剑,不好对付啊。”应元新摩挲下巴。 “怎么说?”小林初出茅庐,不解问道。 “这对情况比较复杂,干柴烈火剑本来就是一本偏门剑法,须得男女合练,再传男女, 但,这一对修干柴烈火的,却是师娘和男徒,师父和女徒错混了个开的。”水碧姑娘解释道。 “何止是不伦?简直是不伦。”韩老头摇着头点评。 小林楞了一下,挠了挠头:“竟能这般不伦?” 瞎子也不由自主评道:“玩的挺花啊。” “甭管这些,点子虽然扎手,但也要硬上啊。”应元新滋溜喝了一杯,“今晚就动手,先下手为强,避免夜长梦多。” 秦西涯闻言,又夹了几筷子菜,随后开口。 “吃饱了么?铃铛?”他询问着铃铛。 “嗯。”铃铛轻点头。 “吃饱就好。”瞎子放下筷子,将盲杖摆在了桌子上。 “嗯?瞎仄,你这是什么意思?”应元新不解。 “可否请四位回去呢?” “什么意思?瞎子兄?你是觉得自己一个人能对付的了这些好手么?”小林一手搭在了桌上,好似要动手。 水碧姑娘尽管面色不善,但是看到铃铛强自镇定的模样,也不由得心软了下来,隐隐护住了铃铛。 韩老头则不发一语,只双指剥开毛豆,豆粒扔到嘴里,右手把着酒杯就是不喝。 唯有应元新轻轻松松,却也疑惑万分。 “瞎仄,你一没接誓杀贴,二又要我们回去,你是什么意思? 你想保杨云虎?” “嗯。”秦西涯点头。 “为什么呢?”韩老头不解。 “可能因为他是个好人吧。”瞎子想到了杨云虎为自己和铃铛解围, 此恩虽不大,但,秦西涯心中自有量衡,亦自有道义。 不论量衡还是道义,一言以蔽之便是——有恩必报。 “所以,还请各位回去吧,我也不想到时候和几位兵戎相见, 毕竟,刀剑无眼,我也无眼。” 应元新沉思片刻:“行,我退出,我知道你身手不错,刀也又快又利, 但是瞎仄,你小心, 杨云虎的暗花已经封顶, 你一个人,挡不住那帮杀手的。” 瞎子握住了铃铛的手,抬起了头,拿下盲杖后起身。 杖尖敲着地面,对着应元新说了句:“刀即道,刀艺卫道义。” 语毕,瞎子和铃铛离开了。 其他三人对视一眼,也抱拳辞别应元新,此后是去是留亦不清楚,不过辞别前也留下了各自饭钱, 独留应元新瞧瞎子握着刀,和铃铛走远了, 而后他喃喃。 “可是这江湖,又还有几人如你一般讲道义呢?” 第六章 多谢,客气 “西涯,多吃点,吃饱了才有力气。”铃铛在瞎子的掌心写着。 秦西涯鼻翼微微抽动,鸡块鸭心,厚切牛肉,水煮蛋,满满当当。 “你哪来的钱买的那么多菜的啊?”瞎子笑问。 “高老板说厨房任我用的,只要一碗青菜豆腐汤来抵就好了。”铃铛哼哼笑了一下。 “这样啊。”秦西涯点了点头。 血衣楼的情报网上至庙堂下至江湖,某年某月某日的事情查出来也并不难,所以高老板自然也是知晓霜旗镇那件事情的。 也是瞧铃铛苦命,欣赏秦西涯,才会让铃铛任用厨房。 瞎子也不是愣头青,自然知道高老板什么心思,毕竟他曾听高老板说,他也有个女儿,年岁和铃铛相仿,只是许久不见了。 夹起牛肉大快朵颐,高老板的声音便从门外传出。 “小秦哥在么?方便进来么?”高老板平和问道。 “在的在的,方便方便。”瞎子口齿不清。 得到答复,高老板推门而入,瞎子自是看不见高老板搓着手,满脸为难。 “那什么,小秦哥,咱明人不说暗话,我就开门见山了啊,杨云虎暗花封顶,你想保他难上加难,还是收手吧,已经有蜂媒把你的信息卖出去了。”高老板确实欣赏瞎子,不然也不会费力来劝一下了。 至于这蜂媒,其实就是情报贩子,应元新会不会卖秦西涯的信息两说,何况午时在座的有三个其他的杀手。 “高老板。”秦西涯唤了一声。 “怎么了?回心转意啦?”高老板面露喜色。 “帮我看护好铃铛。”风卷残云,已然吃掉了食盒中的饭食。 “我他妈就知道,你!···唉···”高老板一拍桌子,想说点什么,却又咽回了肚子,转而又道,“发布暗花的那人指明要在晚上动手,你不用赶那么急。” “多谢高老板提醒。”文雅的抹了抹嘴,瞎子拿起杖刀便出了门去。 他早就知道了,从应元新那里打听来的, 不过,高老板这人情,也有点重啊。 瞎子合计该怎么还,跨过了门槛,出了客栈。 门外,斜阳西下,残阳如血, 瞎子的影子也狭长若刀。 高老板叹了口气,又看向了铃铛。 铃铛忧心忡忡的望着瞎子。 “等他回来吧。”心一软,高老板如此说道。 “嗯。”铃铛重重点头。 声声铃音也变得沉了。 —— 街上行人倒也不复白日那般鼎沸,稍许熙熙攘攘,瞎子亦在其间,如同游鱼般逆流而上。 他侧耳倾听。 “爹爹,宝儿想要吃糖葫芦,看起来好好吃啊。”“好,爹这就给你买。” 似乎一家两口,父亲带着儿子。 而后秦西涯垫步闪身,寒芒尽泄。 两尺高的童颜侏儒身首分离,手中的短刀“当啷”掉在了地上。 一旁体型正常的男人则捂住喉咙,周身颤抖, 短短一瞬,出刀一刻,便取走两条人命, 男人不解的想要抓住秦西涯的肩膀,可却被侧身而过的秦西涯避开。 “咕···”血流自口中溢出,他想问“你是怎么发现的?”却慢慢跪倒在地。 “我没闻到有糖葫芦的糖味和山楂味。”秦西涯低声道,随后继续前进。 噗通两声,身后一大一小两具尸体倒地,惹来诸多惊叫。 瞎子加快了步伐,远离了这里。 会有杀手来截杀自己这一点也是能想到的, 盲眼拄杖,马尾长发,形象明显是一点, 另一点则是提前清扫障碍,毕竟谁也不想有人搅局。 有的人自视甚高,不会来截杀瞎子,但这并不代表不会有其他的三流杂鱼来。 “死人啦死人啦!”这道女声听起来十分慌张,还朝着自己跑来。 提起盲杖后戳,已然点在了那人膻中,戳劲渗透,扩散至心脏,剧烈震荡之下,铁器掉地声亦随之响起。 那颗心也在剧烈搏动后归于萎靡,最终沉寂。 “噗通”一声,又是一人倒地,不过却也抓住了瞎子的杖鞘。 杖刀出鞘, “给武器保养的太勤快了,油味铁味还有洗不掉的血味混杂一起,很难闻。” 瞎子解说着,好让那人做个明白鬼,说着,便欲去将杖鞘拔下。 奇袭也瞬息而至,同那奇袭而来的,还有血腥味,以及一股脂粉味,但最具有威胁的,还是那自侧后而来的锋锐剑尖,将欲直抵后肾, 瞎子扭腰转胯,略微俯身,抬肘出刀,逆手下斩, 刀锋与剑锋相加,竟然犹如热刀切豆腐,直将剑刃削断, 以刀截剑,趁此机会再一翻腕振刀,削去一缕秀发后欺身压进,左手如掸抽动那人指关节,吃痛一声后断剑掉落在地,刀锋也适时抵在颈侧。 “回家去吧,水碧姑娘,货郎还在等你呢。”瞎子说着,将断剑踢飞,截面插在某个门牌上,卜愣晃动几下。 其后瞎子甩手,杖刀稳稳落入了那被死尸抓在手中的杖鞘当中。 他不加任何防备的转身,将盲杖拔了出来,继续点地前进。 “多谢不杀之恩。”女子道谢。 “客气客气。”瞎子温雅,继续前进。 想到什么似的,玩笑般问起:“什么时候能喝到你的喜酒?” 水碧愣了愣,苦笑不语。 “可惜了。”瞎子低声,继续前进。 恍然间,一股热浪自右侧泼来,却是滚油,亦在滚油当中加了些腌臜秽物,那股臭味直冲天灵盖。 瞎子连忙退避,他的逆手刀还没到油泼不进的程度,自然要避其炙热。 滚油滋啦洒了一地,网格天降,似如天罗,天罗之中铁器碰撞当啷,根根湛青,却是煨了毒。 当下避无可避,瞎子索性也不避了,逆手刀出连斩,纵使天罗铁网也被斩做碎团,但却也被划伤了手,身上本就补丁多多的衣物也又多了些口子。 八段锦内气催谷不休,直将毒血逼出,内气黏合伤口自愈,只是衣物上满是血污,看起来颇为狼狈。 耳畔风声激荡,杖鞘连提纷纷挡下,顷刻间“暴雨”连连。 成百上千的煨毒银针被甩出,又从四面八方围追堵截,将一切退路封锁, 内气爆发,虽未形成无形气墙,可却也以冲击之势将银针冲溃, 其后瞎子身形骤然急遽前进,八步赶蝉之势,躲入街巷杂物当中。 平复呼吸,内气又源源不断恢复,腹中吃食也被抽取营养加快消化。 “消食完啦?”听声音,是才认识的那个小林。 “比划比划?”小林问道。 “来。”秦西涯惜字如金。 两方内气均奔涌不休,小林本来瘦削的身子也充血般涨大了几圈。 小林出拳横扫,击碎陋室白墙, 瞎子矮身出刀,划断浅层肌肉。 刀锋顺势又贴近了小林的喉咙。 小林喉结略微耸动,很快平复。 “你的刀的确很利很快,若是你再下点狠手,估计我这胳膊就没了。”小林收回了手,点到即止,“在下心服口服,您请过去。” 瞎子面向小林拱了拱手,礼数不拘却也周到:“多谢让路。” “客气客气。”小林回礼,侧过了身,恭恭敬敬。 第七章 鬼剑隐爪 “噹”“噹”“噹”“噹”“噹”“噹”··· 瞎子四散奔逃,左右墙面钉满了诸多暗器, 梅花镖、燕尾镖、十字镖··· 煨毒了的金针银针,铁质翎羽,铜球铁胆,无一不有。 玩暗器威胁在于防不胜防,可从另一方面而言,只要暗器用完,那么威胁度便会直线下降。 但一个暗器师,并不会将自己至于无暗器可用的境地, 飞花摘叶为暗器,筒中木筷也是暗器,路边石子亦是暗器, 就看这和自己作对的水准如何了, 瞎子听声辨位,足尖提出,挑起巷中水桶,然而却被飞蝗石打了个木屑碎石乱溅, 暗器虽好,但也依托地形,若是空旷地带,自然无拘无束, 可是这杂物颇多的街巷地形下,暗器只会被限制, 头顶上左右来回闪转腾挪的那个暗器师似乎体力不支,呼吸已经开始粗重了起来。 “是个老人啊···”瞎子心中已经有了数。 “韩老?累不累?”瞎子拨乱靠在墙边的竹竿,遮掩身形,抽空问道。 “呵呵。”韩老头没有表明身份,但瞎子已经从客套性的笑声当中听出了来人是谁。 瞎子也低声笑笑,而后作势蹬墙而起, 两发巨针亦拦截而来, 针灸九针,大针为巨,而针类暗器,往往都是奔着死穴而来的, 听声辨位,瞎子便听出了两针目标, 一针巨府,一针海枕, 瞎子不慌不忙,刀遮巨府,鞘挡海枕, 刀弹一根,鞘接一根。 内气鼓荡,将鞘上那根逼出,强劲内气甚至让巨针原路返还, 不过韩老头老早便转换点位, 秦西涯却也不在意失去目标。 “巨府海枕,韩老你下手可真狠啊。”瞎子说道,以期韩老回话。 终究没忍住,又或者拖延点时间给自己回回体力,韩老头还是出声了。 “一针巨府,一针海枕,死的一点也不痛。” 老人的声音犹如鬼魅,飘飘忽忽,但中气不足,后继稍许无力。 “你又没死过,你怎么知道死的不痛?”瞎子问着。 “是啊,我也不知道,但我师父是这么和我说的,我也不知道被钉了巨府海枕的人死的痛不痛。”韩老头停了下来,气喘吁吁。 复又劝道:“收手吧,韩老,你耗不住,我不能耗。” 韩老头耗不住,因为老了, 瞎子不能耗,因为天快黑了。 “所以你想一招定胜负?”韩老头喘匀了气,又咳嗽了几声,“我觉得可以,正好暗器也全都用完了,本来打算留给杨云虎和其他人,但就怕你搅局。” “刀剑无眼,我也无眼,回你儿子身边不好么?”秦西涯又动了恻隐之心。 “回去也待不了多长时间啊,我快死了,鬼医言追魂说我这肺病药石难医,能活到现在全凭一个念头撑着,念头没了,气儿就散了,气儿散了,人就死了, 我说我能放心的下我那傻大儿,假的, 我放心不下, 所以我要给他留多点钱,你懂么?” 韩老头自嘲笑道,神色黯然,又嘟囔了句:“饭都煮成锅巴了,我又怎能放心的下···” 瞎子耳朵灵,也听到了这句嘟囔。 不知如何作答,仅能化作一声叹息。 “唉,那就一招定胜负吧。”秦西涯自知劝不了,便站定原地,摆好了架势。 “等老头我喘口气儿,呼,喘匀了。”韩老头也顺了顺气,咳嗽了几声,随后接着道,“你若是死了,你身边那个姑娘我会托水碧姑娘照看;我若是输了,便告知你那袖里刀的本事吧,别人的本事我不清楚,但袖里刀是个比苞米棒子还硬的硬茬子。” “怎么说?”秦西涯问,也有意给韩老头喘气的功夫。 “袖里飞雷,天下暗器榜里位列甲三,声威胜于惊雷,我年少时一直想要挑战这甲三,但始终落败,而今连他徒弟都赢不了···罢了,陈年往事不提也罢, 我这最后一道暗器位列甲五,名曰·鬼剑隐爪, 你若接下,我便输,你若接不下,便是你死,现在离开还来得及。”韩老头悠悠道。 “请。”秦西涯已有决意。 “那便,请。”韩老头点头,却是缓缓走向了秦西涯。 瞎子也默契的缓缓靠近, 二人之间,间隔仅余三尺。 微风抚动,秦西涯逼近前去拔刀斩落。 “什么?!”瞎子内心惊呼。 斩空了?怎么可能?速度居然比我还快? “风池。”韩老头声入鬼灵,自背后响起。 冰寒般的气息抵在后脑风池穴。 “神庭。”“百汇。”“期门。”“哑门。”“心俞。”··· 韩老头每说一声,对应的死穴穴位都能感知到那股冰寒, 非为铁器,更似···内气。 瞎子恍然,韩老头却是以内气做暗器,以近身而行暗杀之技法,此之技法亦属暗器之中。 可最是让瞎子心惊之处却在于,人身死穴分属正后两面,韩老头每报一声都掀起阵阵微风,想来便是已经改换身位,可,纵然瞎子耳力超群,便是以听都听不及,何况常人眼看? 鬼剑隐爪,不愧为暗器甲五。 三十六死穴一一报完,最后一击却是顶在了心前。 “秦小哥,你输了。” 语毕,韩老头剧烈咳嗽着,瞎子亦感受到了血的温热。 “为何不下死手?”瞎子问道。 “本来想,但后来改主意了,因为你看起来和我儿子般大, 何况我也想让你知道,你如果连我都赢不了,又如何赢这一代的袖里刀?” 韩老头说着,又咳嗽了起来。 “啧,人老了,心一软,气儿也就散了···秦小哥,帮我两个忙可好?” 老人说着,膝盖一软,不过却被瞎子眼疾手快扶住了。 “请说。”他双眸紧闭,侧耳听着。 “第一个,帮我照顾我儿子,找个信得过的人照顾就行,呼···第二个,帮我赢这一代的袖里刀,用···用,鬼剑隐爪。” 老人说着,撕开了自己的袖口,摸出了巴掌大的小册子,强硬塞进了瞎子的衣衫里,而后又拍了拍。 “其实,我以前想过,钉铁根他巨府和海枕的···我没法给他一个健全的人生,为什么不终结他的痛苦? 可是我也不知道,到底会不会痛,我心疼啊, 一直到现在我都没下手,我放心不下,我放心不下, 我放心不下,我真的放心不下啊···我对不起铁儿啊···我对不起他啊,呜呜··· 所秦小哥,请你一定要,一定要,一定···” 韩老头的气散了。 “一定。”瞎子低声道。 脱下韩老头身上的衣物,而后盖在了韩老头的身上。 拄着盲杖,他继续前进, 身后一地咳血。 ··· 天色已然半黑,他抚摸着字迹,真灵也在消耗着。 蓦的,他开口: “第二个,我尽力。” 第八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娘子,咱俩今天是不是可以,嘿嘿嘿?”杨云虎笑着,从背后抱住了自家夫人芸娘的纤腰。 “去去去,都老夫老妻了,你想做什么还不是要做什么么?”芸娘笑骂,轻轻打了一下杨云虎的手背,风韵犹存的俏脸微红,“我又不会喊叫的。” “我倒是想你喊一喊呢。” 老夫老妻打情骂俏, 屋顶几个或搭伙或合作的血衣人偷听着,苦着脸对视了一眼,互打手势。 【现在动手?】【等人家忙完再动呗?睡过去再死总好过醒着死吧?】 【怎么回事?怎么会是杨云虎呢?真不想动手啊,难得的忠良啊,但是暗花给的真的太多了,千两黄金千两雪花银千贯铜吊,这谁顶得住啊?】 【要不咱撤了?】【撤个锤锤?撤个铲铲?我敬重他不假,但咱们是血衣人,干一行爱一行。】 屋顶的血衣人们互打手势,大家泾渭分明,时常团伙内部私聊,但也偶尔用手势群聊。 不知道怎么,这几个飞快的打着手势对骂互喷着,酣畅淋漓时,突兀被吓得一惊。 不知何时,屋顶上又多出了个人, 身形似如鬼魅,无声无息间便飘到身侧,低声凑近耳边,而脑后风池亦被一冰寒之物所抵。 同时,屋顶之人均能察觉风池被一物所抵,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心惊胆战,却又觉得怪奇。 非是铁器···咦?怎么像是内气?这是什么武学? 那鬼魅般的身影口型微动,内气成束,传音连耳,有如接线,接通了屋顶所有血衣人。 “杨云虎我保了,不想死的就趁早离开。” 那血衣人速打手势:【兄弟且慢,我这就退走。】 瞎子听出来了。 “我看不见,说话就行。”那瞎子正是秦西涯。 “撤。”许是互喷得来的默契,屋顶的血衣人们异口同声,打哪来便回哪里去了。 于是瞎子便拄着盲杖,坐在了屋顶上,检查起了自身的情况。 【当前真灵:丁级真灵x5,丙级真灵x1,乙级真灵x1,甲级真灵x1。】 【鬼剑隐爪—宗师(19/99) 特质·隐爪:无声无息,无影无形,迷踪鬼魅,神出鬼没;体内气机隐隐约约交感自生隐爪内气,释放蒙蔽迷惑旁人六根五感,加之身法极快造成鬼魅移行藏匿利爪之幻术假象,因此称为隐爪。 特质·鬼剑:内气出体抑或离体凝做剑形,出体放出于指尖三寸,隐隐约约交感体内气机,虽非内气功法,但气机交感间亦自生鬼剑内气;鬼剑内气佐以身法与手法,中之死者犹如被厉鬼所害般无法被仵作所理解死因,又因内气离体凝形可伤人害命于无形无息,好似厉鬼索命,因此称之为鬼剑。 评价:暗杀技法巅峰其一,若是能够完全交感体内气机,该技法有望不需点化即可晋升,同时于《和气刀篇》亦大有裨益。 注意:当前鬼剑内气离体至多三尺,离体鬼剑内气仅能用作伤人,离体后在不侵入旁人体内的情况下亦可随心收回。 另:当前鬼剑内气仅有一击之力,一击过后需待恢复,亦或者以器行鬼剑技法手法。 切记:真正高明的鬼剑隐爪不以鬼剑隐爪杀人。】 鬼剑隐爪说白了,还是以唬人为主,因为必杀在短时间内不可能连出两次, 而屋顶血衣人分散,瞎子虽咄咄逼人,但却是鬼剑内气唬人为主,好让他们心生畏怖,知难而退。 至于那真灵,留几个真灵以备不时之需,是他向来的习惯。 不过真正让他称奇的还是鬼剑隐爪,只能说一句不愧是暗器榜甲五。 韩老头在鬼剑隐爪上应当是个宗师,但因年老和病重以及心软,才让自己捡了条命来。 生死之间并未让秦西涯勘破什么关隘, 心烦意乱倒是有,秦西涯心烦意乱的还是韩老头临死前的那番话。 他说想杀了自己的儿子,因为不想儿子这般痴傻的活着,所以宁可儿子死,可他最后还是放弃了, 最后的声声句句硬噎, 秦西涯听在耳中,心里也不是滋味。 他知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可韩老头家里的这本经的确是太难了。 “唉。”瞎子又叹了口气。 但是眼下也没时间让他叹气了,因为有人来了。 两男两女,皆以剑为武器,剑上血腥气尤为惊人,好像便是那两对干柴烈火剑了。 四人关系亲密,倒不如说更加紧密, 不同于其他血衣人,这两对倒是堂皇正大的在院落当中走着,愈发逼近杨云虎的房间, “师父,你说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咱们是螳螂还是黄雀?”稍显年轻的问起。 “嘻嘻,师兄你就不懂了吧?师父年富力强,师娘剑法高深,咱俩正当年少,杀几个不入流的血衣人不还是板上钉钉?什么打骨钉飞云剑?不都被咱们杀了么?”另一机灵的女声娇俏。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明明还有秀秀,你们俩可不能妄自尊大啊。”师娘苦口婆心。 “且不说这些,你们听屋里响动,好像在办事呢?听得我都有些燥热了。”那师父心中有所意动。 “反正左右无人,咱们何不如他们一样尽享一番鱼水之欢?”那师妹笑起,又说了一句。 “师父,师兄其实也很厉害哦。” “为师知道,你师娘也是这么说的。” 秦西涯听着,愈发觉得不对劲了起来。 何止是不伦?简直是不伦! 瞎子也听不下去那些污言秽语了。 隐爪催动,微风轻抚,他已接近四人,随后杖刀出鞘。 师妹还欲说些什么,再张口,仅有血流喷溅。 那师兄目眦欲裂,可刚想拔剑却倒了下去,心口倒是有几分冰凉。 师父师娘刚想喊出口,就都齐齐共赴黄泉了。 逆手刀连斩四刀,而后回鞘。 干柴烈火剑都没有烧起来,就熄灭了。 螳螂捕蝉?谁是螳螂?谁又是蝉? 黄雀在后,又有谁是黄雀? 又有一人,踩踏花圃而来。 “身手不错嘛。”独臂拳师大喇喇的开口,“本来我就看不惯这两对烧货,你倒是先下手了,在下残身拳,未请教?” “喊我瞎子即可。” 何况在那黄雀之后,还有抓雀的人。 “哦,你便是那要保杨云虎的人啊?在下戏法梁。” 另一人,仪态滑稽,自墙上跃下。 秦西涯一笑:“合着我倒是成了螳螂啊?” 说笑间瞎子提起盲杖,摆好架势,将要拔刀。 残身拳已然举拳,而那戏法梁也吐了一口火。 二人争做黄雀, 目标一致,皆为“螳螂”。 第九章 断骨,刀脱手 逆手刀出,却猛地发出一阵金铁交加声。 这是自点化以来,杖刀第一次遇见斩不开的东西, 确切说,那是一只独臂单拳。 斩不开且不提,自刀身所传来的沛然劲道也让瞎子差点抓不稳刀柄,持刀右手不自觉微微颤动着, 恰巧戏法梁所喷出来的那团火也已近面前,隐爪再催,瞎子后跳一步,形似鬼魅绕至残身拳的左断臂处,又趁势踢了一脚残身拳,将其踢入火势当中。 但残身拳也仅仅只是单臂回环一拳,掀起劲风便将火势吹熄。 “你要练武就练武,变戏法就变戏法,你总是喜欢它们混为一谈,能活到今天,也算件奇事啊。”残身拳啧啧称奇,显然是指向戏法梁。 “少废话,先把这小子拿下,到时候你我再各凭本事拿杨云虎人头。”戏法梁沉声,便从斗篷当中摸出两把短柄单刀, 不愧是变戏法的,根本看不出他拿出刀的手法, 双手持刀刀锋相擦,火光四溅,却是在刀面上燃起一团汹汹烈火, 呜呀呀一声声尖利怪叫扰乱瞎子耳力,左晃右闪接近瞎子身侧,纵深一跃,大开大合,双刀跳劈, 瞎子举刀抬鞘,交叉并行挡住双刀, 深吸一口,内气流动,贴刀下滑,想要斩断刀镡后在顺势斩断戏法梁的手指, 剑有剑格,刀有刀镡,二者皆为护手, 可瞎子打着的这个想法,戏法梁也一样打着, 杖刀可没有刀镡,自然便无护手。 二人虽互为敌手,可想法却相当默契, 三刀一鞘紧密贴锋,力道并起骤然压滑, 刀锋摩擦之声令人听的耳疼牙酸, 若说力速,还是瞎子更胜一筹,只是局势并非一对一,而是二对一。 本就提防周遭的瞎子听得一声劲风,丝毫不恋战抽身即退, 也即是在这抽身之刻,一拳已经落在地上, 砖石碎块四溅,龟裂纹蛛网般蔓延,便连平整地面也陷下一凹坑来。 “退的挺快啊小后生。”那残身拳出言赞叹。 “不快点的话,裂开来的就是我了。”瞎子缓缓回气,收刀入鞘, 握鞘之手略微内蜷,持刀之手则是略微外靠,角度已然炼入肌肉化为本能,短短一瞬却是又摆好了架势。 逆手刀斩以速逞凶威,其实刀法之中亦隐含了双手刀法当中的腰击式之精髓, 所谓腰击式便是指配合着扭腰踏步,可以迅速攻击敌方腰,头等致命部位,讲究速杀, 杖刀长度不如双手刀,因此哪怕用腰击式也无法起到太大效用,是故仅可近身,但若近身之时扭腰踏步便约等于显露破绽, 但腰击式本就是借助扭腰踏步的力之传导来提速,那么只需要从别的方面来弥补即可, 因此盲刀收鞘,便是这弥补的一环,双手角度不同,则是制造了出刀时的弧度, 利用拔刀的弧度与刀鞘产生的摩擦力继而制造一种瞬时爆发,以便力求一刀速杀, 这便是逆手刀的精髓。 所以瞎子才时刻抓住机会收刀。 握刀持鞘,瞎子站定,左右耳分别倾听四方声势,对面却是未敢轻举妄动, 三人此时倒是对峙了起来。 “残身拳,你多管什么闲事?”戏法梁不悦问道,但还是老实的站在残身拳肩边,不过却也同样拉开了安全距离。 “都说了你要么专精一项,要么专精另一项,你看不出来他的刀法比你更甚么?我要是不出手,你的手指头就没了。”残身拳亦沉声。 杀手亦是老江湖,眼光毒辣,眼力见自然也是不凡,方才戏法梁发狠看似占了上风,其实却是盛极必衰之势,本来残身拳对于瞎子也感觉头疼, 年纪轻轻,刀法不俗,身法亦犹如鬼魅,滑不溜秋甚是难受,更别提其手中那刀了,寻常兵器哪怕是锤头也会被自己一拳打碎,但是这竖长窄刀却这么硬,更是锋锐无比,能不头疼么? 残身拳觉得能有一个帮手也是不错,但是这帮手,不太行。 稍微甩了甩拳头,残身拳倒是发现手上油皮破了一层,是刚刚被瞎子斩的。 残身拳不由苦笑,他全身上下最硬的地方除了那里就是这里,别的地方可都挨不了这刀一下啊。 所谓八臂残身拳,并非指的是拳路多变拳速够快能营造八臂之势,此残身拳本意其实还是单拳能有八臂力之意, 与其说残身拳是一门拳法,倒不如说是一本锻兵书谱,只是那锤炼锻打的材料并非精铁,反而是人手。 残身拳乃天残,意即生下来便只有独臂,可是身体残缺并未让其志气也残缺,身残志坚莫不如是,后来机缘巧合拜入上代残身拳门下, 先从铁砂炒栗子开始,嗯,用手翻炒,翻炒完后用药酒恢复手上伤势,等到残拳足够坚韧,便投入下一项,直至徒手打铁,此刻体内气机交感,哪怕没有内气功法,也能自生内气,也即是残拳内气。 但这才是倒数第二步,这最后一步,则是将手伸入锻炉,以内气塑形,视手为铁,内气为锤为钢,两相糅合,残身拳便成了。 只是其间苦痛,非大毅力大忍耐者不能为。 说是拳,其实却是延伸至整个手臂,单拳已有八臂力,何况单臂呢? 眼见相持不下,戏法梁沉不住气了,双刀看走,步伐油滑,残身拳就是想出声也来不及。 而瞎子也听出了破绽来,出刀。 振刀弹鞘,杖鞘跳动一刻,将那其中一把烈火刀弹偏离, 而杖刀则直奔戏法梁的面门而去, 可这戏法梁却在此刻展现出了惊人的柔韧性来,抬刀挡面,脖颈与腰椎脊椎一起后仰,常人若是做了这般姿势,只会自己把自己“折断”。 但彩戏师并未折断,仅仅只是那烈火刀被杖刀削断, 顺势倒地,两肩肩胛支起化为支点,形似小脚奔走,身形怪异如蛇般蜿蜒倒后,又是拉开些许距离, 瞎子收刀追上,直追穷寇。 但斜刺里残身拳势大力沉的一拳也捣出,好在瞎子早有提防, 差之毫厘矮身侧闪,拳风擦破了面上油皮, 瞎子不管不顾,直接出刀, 角度刁钻,直斩残身拳左前胸,以杖刀之利,斩中前胸便等同于斩中心脏, 可残身拳也是老江湖,倏然变招,略微侧身后展开左单臂,接着一夹,居然用腋窝夹住了杖刀。 而后,瞎子闻到了一股浓烈刺鼻的上头“孜然味”。 不过瞎子克制住呕吐的欲望,横刀搅动,虽独臂坚若金刚,可那旁边的可是人心肉长, 刮下一层衣料一层皮肉,内气奔涌,力道再涨,横刀再进, 已然突入肌肉当中,削筋断骨,再一抖腕振刀,成了,突入心中, 可,触感似乎不对。 随后,残身拳肘动拳动,姿势限制了发力,却也威能不俗,重重敲在了瞎子持刀右臂上。 “咔嚓。” 瞎子骨折了,吃痛间松手,再想拿刀也来不及了,只能即时退开。 “想不到吧,爷的心脏长在右边。”残身拳松开腋窝, 杖刀还卡在左前胸上。 “手断了,刀也脱手了,你还怎么保杨云虎?”残身拳拿出了腰间酒葫芦,拔开塞子对着伤口冲洗。 戏法梁嘿嘿怪笑,又一翻腕子,以戏法手法又变出了一柄短剑来,缓缓朝着瞎子走来。 “升华。”瞎子淡淡开口。 【内气功法·八段锦·宗师→泰斗(6/99) 特质:内气滋生,身轻体健,体态雅美,真气小周天一循,则百病皆除,外邪皆消,走及奔马不复疲乏;真气大周天一循,则延年益寿,长葆青春,亦可断肢重连,骨肉弥合,沉疴暗伤尽复原。 评价:为什么没有六十四段锦?一百二十八段锦?一千零二十四段锦?】 真气流淌,瞎子甩了甩手,将杖鞘换手至右。 “再来。”他逆手横举杖鞘,面容冷冽。 第十章 戏中有气法 戏法梁短剑直刺,瞎子却以刀鞘点其剑尖,挫其锋芒,冷不丁戏法梁便又脱口喷出一团烈火。 热浪逼人,瞎子抽身退开,只感觉身轻体健,内气充盈若大江大河,这是前所未有的体验, 原来八段锦的泰斗之境竟是如此, 仿佛先前周身都套着一层铁壳子,习惯后便将铁壳子全数脱下, 兔起鹘落间真好比天上飞鸟那般轻盈,那残身拳又冷不防突然袭击,可瞎子却也早有应对, 鞘点麻筋,不过残身拳好像并无感受,那一拳仍旧前袭, 瞎子自知下了一着差棋,登时补救,瞬时收鞘后双手握住横档前胸, 力度之大震感明显,不过,却是可以承受的程度。 也好在杖鞘也经过了点化,否则鞘毁人伤, 虽被击开,但并未被击飞,只是连退几步,借势卸力, 八段锦泰斗之境对于身体的增幅已然呈现, 那彩戏师便又如蛇般滑动,短剑刺出,短刀裹着烈火砍出, 仍旧振刀弹鞘,将那短剑弹开后逆手刀斩以鞘而行,横斩抵刀, 那空出来的左手也下手狠辣,食中拇指三指攒簇直捣戏法梁眼窝,想要摘下其眼球, 但热浪催逼,竟是将左手腕烤了个二成熟,戏法梁大惊之下将瞎子踹开,自己退避三舍, 瞎子落地,又是侧身闪开残身拳横扫,接着残身拳连连变招,而瞎子也接连躲闪,仍旧是差之毫厘之势躲过连环拳路, 这是极新奇的感触,虽然眼盲又瞎,但是其他感知都被强化,在八段锦泰斗以后,这份强化又被推上了一个崭新的境地, 好比说先前便可通过触感来识字看书,那么现在瞎子便可以通过用耳朵来听便能听出写的是什么字, 诸多感官弥补了视力的缺失,影影绰绰间在脑中生出了一副模模糊糊的环境图, 五根之感好似根根画笔,一笔一划尽力描摹,竭力重现,脑内成像。 他模模糊糊的“看”见了。 他看见了杖刀还卡在残身拳的左胸里,他看见了残身拳的招招拳路, 感官让他在“看”见后,做出最佳的应对措施来闪避, 也让他看见了,戏法梁的喉咙涨大,腮帮子也鼓起,好似喉囊,其间内气翻涌,如火一般喷吐而出, 火海不分敌我,便连残身拳也在范围之内。 “狗日的。”残身拳一声喝骂,却也还是退开。 瞎子则也躲避在假山之后,检视二成熟的手腕, 好在并未失活,八段锦内气滚动又恢复如初。 “得想个办法把刀拿回来才行。”他心中想着。 可他还是不了解,戏法梁这一嘴火到底是什么情况。 本来他以为是什么化学手段,但现在看起来显然绝非如此。 其实瞎子还是吃了信息差的亏,戏法梁也有内气功法,也不止一个。 其一便是这吐火的内气,名唤《火喉头陀》,不过却是残篇。 大齐王朝这个世界也有江湖,有江湖便有武林,有武林便有门派,其中门派姑且不提, 但这《火喉头陀》其实便是小宁寺三十六房当中伙房用来“烧菜”的内气功法,小宁寺以禅驭武,简单来说便是没有相应的佛学境界佛法修为而强练内气功法的话很容易走火入魔, 而这走火入魔体现在身体之上,好比《火喉头陀》,练偏了便容易内气灼心。 戏法梁属于是练了残篇还练偏了的,但他突发奇想,用其他内气功法来制衡,因此便又有了一门《阴罗蛇形》,内气性质偏阴,身体柔韧性也达到变态般的非人程度,而这内气便可缓解内气灼心。 虽然戏法梁下手猥琐,但也不容小觑。 毕竟正如残身拳所评那般,戏法梁能活到现在也证明他确实有几把刷子。 可刷子,比不过刀子! 火势再凶,也有退却之时,戏法梁喉囊已缩,火势退散, 瞎子纵身自假山后跃起,确实破釜沉舟般甩出了掌中杖鞘,杖鞘戳中盲杖刀柄,将那刀锋再推, 残身拳吃痛,又一时不察,被瞎子撒了一把尘土迷眼, 隐爪内气再运,蒙蔽迷惑残身拳, 残身拳一拳打偏,瞎子却也闪身绕后,竖掌平推,推至刀背,血线散射,刀已被横向推出,随后掉落,又借势将残身拳顶开,而后俯身, 那边戏法梁眼见瞎子将要拿刀,阴罗蛇形扭动,浑身骨节松散卸开,便连皮肉也具有相当的韧性,短短一瞬戏法师的身体便竹笋抽条般的骤然变长, 双脚站定,上身却是近前, 瞎子下手仍旧狠辣,察觉戏法梁的心思后左手食中二指做二龙争珠状,想要戳瞎戏法梁的那对招子, 戏法梁竖刀挡在眼前,短剑亦刺向瞎子, 瞎子手更快,右手扣住戏法梁持剑的腕子,发力一扣,卡住脉门,戏法梁吃痛,短剑脱手, 秦西涯脚动,踢中短剑柄,原本的武器此刻也犹如奇袭的暗器直奔戏法梁腰腹而去, 本来这般颀长的体型闪避便有限,戏法梁便也不打算闪避了, 阴罗蛇形的内气一收一放,体内块块骨节以微妙频率共振,短时间内连同皮肤表面也掀起震荡, 喉囊鼓动,瞎子收手后撤, 踢飞短剑触之即弹,便好似披上一层冷滑硬鳞。 瞎子显然无法预料这一奇招,但在心中思索对策之时以超人般的感官“看破”了那震动般的频率。 虽然用骨节震动,可却能够另辟蹊径的以内气构成共振。 而后火喉头陀再催,连带腰肢扭动,四处挥洒火焰,意图封锁秦西涯退路。 火光掩映,将瞎子身形笼罩其中, 残身拳并未近前,毕竟他除了那残拳,其他皆是肉体凡胎,现在近前没有必要, 戏法梁则眼露得意。 可是却有一人影,完好无损自火中凸出,莫说烟熏火燎,便是毛发都未被烧焦。 那是秦西涯所领悟的内气共振,覆盖体表也似如披上一层水火仙衣,水浇不浸,火烧不破。 其掌中寒芒突闪,原来不知何时已经拿到了刀与鞘,隐爪内气催逼,鬼魅般近前,突入戏法梁侧腰, 戏法梁仍旧处于这人蛇般的外形,回防不及。 出刀脱鞘,振刀抖血, 最后,收刀回鞘, “咔。” 人蛇侧腰断开,上身无法控制的倒向一旁,也愈加撕裂了伤口。 相连不多的两截尸体就这么倒了下去。 火势蔓延。 于火场之中,瞎子与残身拳对峙。 无需多言。 “当啷!” 刀与拳再撞。 可是,异变突生。 那火中,相连两截的半具尸体倏然间抖动了起来,肉芽激增并联,却是将戏法梁的两段半截尸身又扯了回去。 我若是不说,大伙是否忘了一件事。 这个世界···正在灵气复苏。 第十一章 生成妖 “嘶嘶嘶···” 毒蛇吐信的嘶嘶声与火焰烧灼的哔啵声混杂在一起,突兀无比。 瞎子耳力过人,自然也听到了其中异响。 其后粗若水缸般的庞大蛇身自火中灵活摆动,抽尾而来,劲风猛重,想也知道但凡碰到也会磕着伤挨着死。 于是瞎子放弃同残身拳的缠斗,轻巧跃起,足尖借残身拳肩膀支点又以跃起, 而那残身拳则匍身前翻,二人均避过了这一摆尾。 但这一摆尾也将假山抽碎,墙垣抽断,露出了墙垣后一身形高大的青年,那青年满脸愕然。 眼见蛇摆尾又至,袖袍挥动,一声惊雷平地起, 弘大的肃然雷声震得秦西涯疼的龇牙咧嘴,但八段锦内气也在抚平耳中细小伤势。 袖里飞雷,声威浩大。 再见去,水缸般粗大的蛇尾已经断做两截,不过缺口参差,与其说是被“斩开”倒不如说是被“炸开”。 但蛇尾生命力惊人,肉芽激增交缠却又复原如初,而那蛇尾亦躲入火中,仅仅可见火中蛇影蜿蜒爬动。 瞎子也被其威势所惊。 “袖里刀,你爬墙根多长时间了?”残身拳一语道破青年身份。 “从你们开打开始。”袖里刀赧然,挠着后脑, 不过双眸凝缩,袖袍又挥,连连三次间隔极微,看起来便如同仅仅出手一次般, 宛若春雷般陡然炸开,随后接连两道轰雷并起, 其速之快,便连瞎子这般脑内成像也仅仅只能捕捉到那一枚暗器小刀,命中之后便又骤然缩回青年袖中,随后再出手, 火团被炸开,满地碎火燃烧而后熄灭,这一截蛇身虽断作四截,却也如百足虫般死而不僵,只是那生命力却也肉眼可见的衰退泰半,从原先稍许时间便复原,到现在肉芽生出颇显无力便可见一斑, 只是虽衰退,但那粗短首段仍旧朝着杨云虎以及其妇人的寝房爬去,是的,并非是依靠扭动身躯而爬去,是因为那首段上生着两手两脚,它是手脚并用的爬去, 残身拳不愿被摘了桃子,暴然奋起直追, 但瞎子比残身拳更快一步, 火焰似乎混杂着酸液毒液当头朝着瞎子洒下,不过内气瞬息共振编作水火仙衣, 突破这一层攻势后,瞎子也瞧见了那蛇怪的些许真貌, 的确是怪蛇,颈部膨起,犹如眼镜蛇那般,围绕一圈头颈,蛇口大张,在蛇口之中的,是戏法梁的脸,蛇牙遮住了戏法梁的双眼,而戏法梁的口部则被一条伸伸缩缩的蛇信子所填满, 在巨蛇颈部,也有着鸡冠状的喉囊围了一圈,不过此时已经干瘪, 似是蛇信子感知到了有人近前,双手双脚并起,扑向了瞎子,而那蛇牙激张,想要刺破瞎子的水火仙衣而后注入毒液, 可是逆手刀斩分毫不差将蛇牙连同口中人面的双眼一起削断斩瞎,两根蛇牙落地,插入地面, 那人形怪蛇疼的直打滚,不过却又被瞎子一鼓作气提刀贯穿了口中人面, 便连刀尖也力贯蛇脑而透出,接着撕拉一划,将蛇头斜向切开,两道脑浆脑髓从缺口处滑落, 两个头骨嵌套,保护两个大脑,斩下来的分层里清晰可见, 而这首段怪蛇的左心还尤有跳动, 接着怪蛇弹起,又被袖里飞雷所炸开,直溅的瞎子满身污血碎肉,两耳嗡鸣, 此时瞎子因分心不及,被那残身拳抢了个空当, 挥拳打开瞎子后,残身拳突破寝房大门, 只是··· 那寝房当中早已无人。 难怪闹出那么大的响动也并未出门查看,原来屋内早已没了人。 “哎呀!”残身拳捶胸顿足,再一回头怒目看向被捶开倒在碎墙当中的瞎子,八段锦内气不断疗伤,他这才缓缓爬起, 瞎子面色难看,不仅仅是因为杨云虎和其妻子不见了,还有便是戏法梁所化蛇怪这件事。 【斩,妖:灵气复苏后斩杀一只所属为【妖】的生灵(1/1)】 人···怎会变成妖? 袖里刀也靠近,先看了一眼寝房内里空空荡荡,而后又看了一下面前蛇怪尸身。 手脚仍旧颤动,而其心脏也仍旧搏动着,肉芽生成着,想要找到另一半的“家人”。 不过却被瞎子将那另一半的“家人”踢远了。 瞎子又朝着蛇怪人身的心脏插了一刀,才逐渐没了声息。 “这般强悍的生命力···”袖里刀也满脸震惊,“这到底是什么怪物?” 残身拳此刻才将注意力放在了蛇怪身上,走过来踢了两脚:“不清楚,但很有可能是戏法梁变得。” “奇哉怪哉,言鬼医,你来看看。”袖里刀喊了一声,幽暗角落里便又走出了一个蓄着两撇胡子的矮小秃顶老人。 老人的衣服上还绣着“言追魂”三个大字。 这位便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鬼医言追魂了,号称阎王敌,更是放出狠话说阎王要人三更死,他能留人到五更。 “奇哉怪哉,我得拖回去做研究,不过,当务之急是要先找到杨云虎才行。”言追魂说着,拍了拍手,“阿大阿二阿三,把这些蛇肉块给我抬回去,别给人看见了啊。” 三个铁塔般的巨汉沉默寡言走来,一肩抗一截,哼哧哼哧离开了。 那边的言追魂瞧见了瞎子,丢给了瞎子一粒丹丸:“吃了吧,对你恢复伤势有好处。” 瞎子闻言,水火仙衣裹住丹药,扔进口中,不过却是压在了舌根底部。 那言追魂看出了瞎子的小动作,笑道:“你别担心,有人想杀杨云虎,自然有人要保杨云虎,我和袖里刀就是来保他的, 只是杨云虎失踪了, 不管我们立场如何,首要目的都是找到杨云虎不是?” 残身拳脸色一黑:“暗花封顶你们不心动?” 言追魂却是讥讽笑道:“但是那位给我们的太多了,比暗花还多,你说我们会不会心动?” “啧。”残身拳咂嘴,看了一眼袖里刀,又瞧了一番言追魂,“爷退出。” 语毕,便走了。 而那言追魂和袖里刀相视一眼,均看向了瞎子。 “瞎子兄,大家各为其主,但目的一致,不如我们一起找?”袖里刀以为瞎子也是被人派来或者是接了赏金而保杨云虎的。 瞎子摇头:“不了吧。” “哦,也行。”袖里刀倒是不在意,兀自一人走远了。 不过却被瞎子叫住。 “袖里刀,有时间约个架么?我是···这一代——鬼剑隐爪。”略有苦涩,瞎子言道。 袖里刀一挠后脑面露难色,:“今天不行,下次一定,嗯···年前吧?到时候你到平远斋找我就行。” “好。”瞎子点头。 言追魂饶有兴致的看了一眼瞎子,接着也走远了。 “呸。”瞎子吐出口中丹药。 他还没那么容易轻信旁人。 细细感知了一番周围确认无人后,瞎子才靠近了寝房。 “杨大人,你们没事吧?”瞎子出言问道。 “我比较好奇,你是怎么让他们看不见我们的。”杨云虎仍旧镇定,护住了身后妻子。 瞎子收回隐爪内气:“此话先不提,总之快点收拾,趁着天黑我送你们离开建业,不然我一个人对付不了那么多高手。” “我为什么要信你?”杨云虎闻言一笑。 “我叫秦西涯。”瞎子道,拿出了被撕开来的纸。 杨云虎也从袖口取出了另外半截纸。 上面还写着:“血衣楼悬赏你,晚上在寝房不要出门,另有半纸佐证身份,秦西涯留。” 这是瞎子下午扔进杨云虎书房的半纸。 “好,我信你。”杨云虎一看撕痕,点了点头。 “那便请杨大人先随我去悦来客栈避一避。”瞎子抱拳拱手,而后又道, “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最安全。” 第十二章 出城 “你怎么带杨云虎来悦来客栈了啊?!你这不是自投罗网么?!带一个就算了,你干嘛还把人一家三口都带来?!”高老板苦着脸低吼,皱巴巴的像根苦瓜,掐着自己人中大喘气,“你瞎了我没瞎,别人也没瞎啊!” 瞎子不好意思挠着头,又开口:“铃铛,拿十一张地契出来。” 铃铛照做,从衣衫内兜里拿出了一沓子地契,大概有五十张,高老板看的眼角一跳。 铃铛直接将五十张地契递到了高老板手前,大眼睛里满是恳求,好像在说“全给你,求求你通融一下。” “高老板,请通融一下。”瞎子放低姿态。 “这不是通融不通融的问题,还有你们三位,把面巾捂得严实一点。”高老板推搡着,连连摆手,“这是原则的问题。” 但是看到铃铛通红的大眼睛后,高老板又心软了。 “罢了,摊上你们两个算我倒霉,车马我给你安排上,你自己顾好就行。”他接过了地契,数了十张出来,又将剩下来的还给了铃铛, 随后高老板拿起了毛笔,沾满了墨水,撒在了杨云虎一家三口的脸上。 杨云虎明白了其中含义,拱手道谢,其妻子芸娘和女儿桃儿也均还礼。 “事先声明,我今晚没见过什么杨云虎,只是有个人特别像,但是脸上有不少大黑痣,肯定不是杨云虎,你们听明白了么?”高老板问着瞎子,又问着铃铛。 铃铛小头直点,叮铃铃的铃音清脆无比。 瞎子微微点头:“多谢高老板了。” “摊上你算我倒霉。”高老板气不打一处来,便要去安排,但是又听到瞎子喊了一声。 “高老板。”“怎么了?” “能否帮忙照顾一下,上代鬼剑隐爪老韩头的儿子韩铁根?”瞎子又拿出了五张地契。 “这个绝对没问题。”高老板接过后微微点头。 之后五人等待着,高老板已经备好车马粮草,又额外带了五副金丝软甲,顺手又朝着两件金丝软甲里塞了两枚平安符。 “你俩带着平安符,送出城以后回来,哪怕事情暴露了,也要活着赶回来, 没有人能在血衣楼里动手,没有人,听明白了么?”高老板将软甲分发,又拍了拍瞎子的肩膀,“唉,小子,自求多福吧。” 老高说着,背手转身直摇头,嘴里叹气连连,捶胸顿足:“造孽啊。” 瞎子摸到了平安符,心头一暖,又唤了一句:“高老板。” 老高伸出了手,以为要拿地契,但什么也没有,他便顺势抖了一下手,拢了一下发髻:“什么事?” “多谢您的照拂。”瞎子躬身作揖,几近五体投地。 老高叹了口气:“我老高入行这些年,也见过不少江湖传奇,我坚信你能成为传奇,我不想你那么早掉下来摔死··· 更何况,如若万一,到时候那丫头一个人可咋办?” 语毕,他摆了摆手,送出一句忠告,而后头也不回转身离开了。 “注意安全,事不可为便不要强为了,哦对了,我知道你性子如何,悬赏了暗花的那人,姓吴。” 这人情···可真是欠大发了去了··· 刚想道谢,老高已经把门关上了。 瞎子握着马绳,将平安符挂好,又把自己的那件金丝软甲套在了铃铛的身上,脑内成像再度展开。 马鞭一扬,轻轻落下。 两匹健壮的高头大马也缓缓走动,到了城门口,隐爪内气释放,堂而皇之便出了城门。 瞎子回头问道:“杨大人,去哪里避避风头?” “避风头?”杨云虎气度不凡,不怒自威,“敢买朝廷命官的命,暗花还封顶,又姓吴,除了吴忠显那奸佞太监之外还能有谁?避风头?不可能的,老子高低要进京面圣参他一本。”许是不忿,杨云虎又骂了一句, “驴草的玩意阴阳人烂屁股,他今天敢买我的命,明天就敢杀了圣上,这狗日的不参他一本把他弄死,这世道还得坏下去。” 瞎子听罢,默默不言,想到了这些年来的见闻,想到了官商勾结,想到了地痞恶霸欺人太甚,想到了土豪劣绅请讼棍把黑的说成白的,想到了仗家世欺人,想到了自己侠客行任务里的那三十个完成度。 一桩桩一件件,数不清的血与泪,苦与悲。 想到了这些,瞎子不由发问。 “假若他真的英明神武,那这世道又怎会烂成这般?” “奸佞妄为,阉党惑乱,党争不断,这世道会否好下去我不知道,但若是没有了圣上,只会更乱。”杨云虎望着瞎子,“假使圣上驾崩,那这天下势必如同水火,盗贼蜂起,狼烟遍地,圣上在,便可维稳,徐徐图之,总可将朝堂厘清。” “你们能等得起,我们能等得起么?” “等得起等不起,其实都一样,都得等。” 气氛沉默了下来,瞎子也不再说话,只顾架马,而后说道。 “我会送你进京面圣。”“多谢。” “但是你得向我保证。” “什么?”杨云虎不解。 “向我保证,你们能让这一代人见识到河清海晏。”瞎子言道。 杨云虎不由多看几眼秦西涯,肃然起敬。 “我保证。”杨云虎三字虽轻,可出口却有如千斤。 一言九鼎。 “好。”瞎子点头。 “但是我有个问题。”杨云虎突然发问。 “请说。” “你看不见,还要驾马车,真的没问题么?”杨云虎有点害怕。 “···”秦西涯脑内成像虽然模糊,但是路还是看得清的,沉默片刻后他便答道。 “以您的见识,这一点我很难和你解释,您就当我看得到就行。”瞎子说着,猛地一扯缰绳,“吁~” 两匹马急停,扬起一阵尘土。 瞎子朗声:“残身拳,你怎么在这?” “你回悦来客栈的时候,我躲在隔壁偷听的来着。”残身拳喝了口酒,“这天寒地冻的,也就咱俩,来热热身?” “啧,真是阴魂不散。”瞎子跳下了马车,“杨大人,能顾好自己和女眷么?” “若是连自己和妇孺都顾不好?还怎么完成与你的诺言?”杨云虎豪迈一笑,将长剑置于膝前,严阵以待。 “好。”瞎子缓缓前进。 此时距离天明,还差三个时辰。 第十三章 不讲武德 杖刀出鞘,一声刀吟自鞘中奔放,却又是直接同那残拳相对, 对比于先前只是刮破一层油皮,此次一刀却是直接切入其血肉当中, 自八段锦升入泰斗后瞎子底力更甚,其速其力亦不可通往日相比, 便连残身拳也颇为讶异,为何只是几个时辰的功夫,便可破了自己这残拳的防御了? 但讶归讶,残身拳不退反进,嘴上也不慢:“好小子,你藏拙?短短几个时辰伤势就好了个七七八八?” 瞎子话不多,因此没说话,只是以退为进,这残身拳在气力方面稳压自己一头,与其贸然抵力殊为不智。 抽刀而归,却是又对着残身拳斩下两刀,却都被残身拳以残拳所挡。 而残身拳每每挥拳也都只能擦着瞎子衣角而过, 残身拳知晓,瞎子这一身功夫全都在刀上,只要防好他的刀,那便只要与其消耗即可,一旦战势拉长势必会有破绽,届时只要找好破绽要么缴刀,要么一击毙命皆可, 可他显然不清楚瞎子的内气功法是什么。 八段锦或许不擅攻伐,但在养生健体方面却可谓颇为对口,便是想要消耗,秦西涯那一肚子吃饱喝足的存货可还没消化完呢。 别的内气功法瞎子并不清楚,但是八段锦的优势却是门清。 所谓内气,并非无中生有,而是自食物当中的水谷之精转化而来,常人吃食过多会长膘,可修内气的人却不会, 修习内气功法之人饭量极大便是因为功法的缘故,哪怕胡吃海塞,也只会在功法运转当中被化作内气,将食物当中的精华更加有效率的压榨转化,无论荤素皆可压榨转化, 而八段锦的压榨转化效率颇为可观,由八段锦转化而来的内气过剩时便会另行储备于丹田当中,更不用提还有另外的储存之处了,也即是是全身穴位, 并且在腹中有食物的情况下,也会先行消耗腹中存货进行转化, 除此之外,还有自身脂肪也可转化,皮下脂肪,内脏脂肪,而八段锦也非无底洞,它也总会维持一个最佳的平衡,来让身体强健, 故而修行八段锦之人大多无病长寿, 似师父程秉那般因病而死的···小瞎子现在也抱有疑问了。 不过现在委实是没时间去揭开了。 因为和残身拳之间相持不下让秦西涯颇为郁闷, 他感觉自己像是在用菜刀砍一只铁壳王八,偏生这只铁壳王八铁了心的想要缴自己的刀, 而越是拉长战势也越是危险,因为进京长路漫漫,唯恐夜长梦多。 “往后我高低要学几门拳脚功夫。”瞎子自知短板,故而有此想法, 这般想着,却是故意卖了一个破绽出来。 装出一副心急模样,匆忙收刀回鞘,此时恰好便是残身拳旧力已去新力刚生之时, 残身拳哪里能放过这“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垫脚踏前,力从地起,经由双腿延展至腰腹,而后又由腰腹传达背脊,最后从背脊流向那断臂残拳。 “呵啊!”残身拳吐气爆喝,一拳猛攻。 但此刻隐爪内气倏然间鼓动, 他势在必得的一拳却是失去了目标, 但那拳力所化之威风竟是惊动了两匹马儿,杨云虎边安抚边关注战况,铃铛则紧握平安符小脸煞白,她闭着眼嘴唇嗡动,好像在念叨着“保佑”什么什么的。 不过此刻,瞎子已经从几人的视线当中消失了个无影无踪。 其后残身拳周身鬼影憧憧,数个瞎子宛若鬼魅般飘忽不定在其周身飘荡隐现, 猛然间脖颈发凉,残身拳匆忙一个驴打滚前翻滚动,同时以独臂护住后脖颈, 果不其然,手肘连同小臂部位上多出了一道寸许长的口子, 血液如浆似汞粘稠无比,一小层自伤口中溢出,但是强横的肌肉收束住伤口,强行将伤势弥合。 鬼影仍旧闪动,但往往都可被其提前感受到刀锋之寒冷继而护住, 在生死之间打滚的人当然会有这般玄之又玄的“感知”。 不过感知并非全能,残身拳仅仅只是没有被伤及要害,虽然能够及时护住,可其周身也都被割开了一道道伤口, 血迹斑斑洇湿衣物,可是瞎子仔细感知,残身拳体内的内气颇为独特,填入伤口后却是以内气自身如钢似铁亦类锤,几近锻打般锤炼着伤口及其周围皮肉筋膜, 尽管愈合缓慢,但那防御性能却是在逐步上升。 与其说是人···倒不如说是在将自己当做兵器才是。 “这种鬼魅身法你又能持续多久?”短短片刻间,独臂伤痕累累,不过均未流血,因为都被肌肉绷紧所弥合,亦在内气锻打下缓缓愈合。 秦西涯知道残身拳所言非虚,隐爪内气虽然不像鬼剑那般仅有一击之力,但却也不比八段锦内气那般气海充盈, 隐爪内气也有其限度所在, 先前所言内气由食物之中水谷之精压榨转化而来,那么隐爪内气和鬼剑内气便是由自身的八段锦内气转化而来, 何况身体总共就那么大,能够承受的内气数量与质量亦有上限, 八段锦占比虽多,却也可转化,只不过相比于隐爪鬼剑,八段锦的质量还是低了些, 但也正是八段锦占比颇多,导致隐爪鬼剑数量有限, 依照如今状况而言,全力催动隐爪内气的情况下仅仅只能再持续十息。 要么十息之内速速解决掉残身拳, 要么暂且不动用保留这十息时间。 二选一,由不得纠结, 瞎子也不是慢性子的人,当机立断,选择了后者, 接触隐爪的干扰后,残身拳终于发现了瞎子所在何处, 却是在其断臂之处,也即是身体右侧, 瞎子可没忘记残身拳说过,他的心脏长在右边, 拔刀横斩,直切右侧, 残身拳嘿然一笑,露出了几颗黄牙,还能看见牙缝里的肉丝, 只见他张开了嘴,猛然侧身咬住了刀身, 两腮下肌肉鼓起,咬定刀身不松口, 甩动颈肉抽冷子将刀从瞎子手中抽走, 紧接而来的却是势大力沉的一脚,自下而上, 残身拳的确以残拳出名, 但他身负独臂残拳的内气,又怎么会不知道其间妙用? 而他自然也会藏着掖着出其不意的杀招了。 和其独臂残拳具备一样“兵器”性质的,还有其右脚的大指。 这一脚,更是直奔瞎子下阴而去, 那是,撩阴腿。 不讲武德。 不过, 谁能规定杀手必须要讲武德? 巧了不是, 瞎子也是杀手。 第十四章 但讲原则 那留存了的十息隐爪内气拆出两息,于是瞎子便又在众目睽睽之下消失, 再一眨眼,瞎子已经来到了残身拳身后,面无慈悲的一脚踹起。 残身拳恰好也一脚抬起,空当打开, 你撩阴腿,我也撩阴腿,谁也别说谁不讲武德。 小腿迎面骨直击残身拳的那重中之重,可是预想当中的鸡飞蛋打并未出现,反而小腿颇为疼痛,这一脚非但没有建功,反而八段锦内气迅速抚平细微骨裂。 残身拳咬着刀,扭头狞笑,口齿不清。 “你以为我不会料到有人专盯下三路么?” “废话恁多?!”瞎子直接一拳击出,直击刀柄, 不过刀柄纹丝不动,残身拳却又是一拳击出, 瞎子举起双臂挡住,却也被击飞,但却在半空当中扭转腰身卸力,最后稳稳落地。 “抱一丝,我的牙口也被锤炼过。”残身拳这般说着,松开了口,抓住了刀柄,随手扔出了老远。 那边马车上跳下来一个人影。 瞎子恍然:“难怪,原来你藏拙了。” “彼此彼此。”残身拳拱手,“能混到现在不死,谁还没藏点拙?能出七分力何必要让旁人看到九分力?不过你却是厉害,倒逼我使出了这九分,我倒是有些欣赏你了,要不打个商量,你现在收手也还来得及。” “不存在的。”瞎子已经开始调动鬼剑内气了。 最后八息隐爪内气也不再精打细算,直接满打满算全部投入。 脑内成像亦在细细感知着残身拳,最大限度的显露残身拳的身体情况。 重中之重的部位,右脚大趾,还有那独臂,颜色较之寻常人体都有些深,应当代表了防御度, 除此之外还有其他微小部位则在缓慢的由浅入深,但是后继无力。 他大概能够猜出来残身拳的内气特性了,恢复强化。 又或者换一个比较专业的词汇,代偿性增大。 其含义便是指在生理状态下,因生理需要而需求旺盛或负荷增加所导致的细胞、组织或器官体积增大,比如,举重运动员上肢骨骼肌增粗肥大,短跑运动员的心脏代偿性肥大。 这一点,在练铁砂掌的人掌中也可看出端倪。 只是残身拳的内气特性也需要“锻炼”,并非一蹴而就。 残身拳的右脚大趾,便是从初期的脚指头撞桌角而开始锻打而起,每撞一次,都会用内气来恢复强化。 重中之重也是如此,起先使用细绳捆住,另一头连着鹅卵石,继而拖动,而后恢复强化。 牙口便简单了,从学老鼠啃木头磨牙开始。 锤炼讲究个循序渐进, 总之其中辛酸不足为外人道也。 只是,再怎么单个部位如钢似铁,在没有练到内气贯通全身,真真正正将全身“锻打”成为神兵利器之前,也还是肉体凡胎。 这肉体凡胎,挡得住鬼剑么? “既然你执意,那我也不强劝。”残身拳突进,急遽冲击。 隐爪内气全力爆发,鬼剑蓄势待发,欲要以内气行神速暗杀之法, 可,秦西涯却仍旧不动,眼见那残身拳将要来到身边。 “西呀!”猛地,哑巴姑娘喊出了不成声的“西涯”二字。 却是举着刀猛冲过来挡在了秦西涯的身前。 残身拳双眼瞪圆,不假思索猛地蹬腿后跳,更是在极限的情况下强迫自己收势,一来二去,竟然是伤了自己。 双腿骨错位,残身拳上原本紧绷肌肉而弥合的伤口也全都崩裂,如浆似汞的浓郁血液挂在伤口处缓缓溢出。 失去了行动力,残身拳倒也不觉得疼,只是觉得可惜,喃喃道:“奶奶的,这下还真就没法回去找俏寡妇了。” 而那“秦西涯”消散,原来只是隐爪所留残影幻象。 瞎子的“真身”也显露出来,半跪在地,二指骈成剑形,离体的鬼剑内气色泽透明,却也朦胧了些许空间,正在指尖之外, 鬼剑内气则抵在了残身拳心口。 铃铛瞧见瞎子占了上风,这才松口气,但也腿软脚软的跪在了地上,双手垂下,虽然还握着刀,可止不住的发抖着。 她双眼噙满泪水,可又无比庆幸。 【还好,还好。】 “啧,我输了,你动手吧。”残身拳破罐子破摔,眼睛一闭,心一横不动弹了。 嘴里还在唱着不成曲调的歌:“十八年后老子还是一只大雕~” 还挺洒脱。 “不必了。”瞎子收起了鬼剑内气,额头也渗满了汗水,继而擦干。 “谢谢你手下留情。”他诚挚道谢。 “我不打老弱妇孺病残孕。”残身拳也是个讲原则的。 瞎子闻言,沉默片刻,指了指自己两个招子。 “你算什么残?”残身拳翻了个白眼,又补充道,“你刚刚还驾马车,噫,驾的可好嘞。” “行吧。”瞎子尴尬点头,起身便走。 “喂,小瞎子,我衣衫内兜里有残身拳的秘籍,你拿走吧。”残身拳喊停了瞎子,“这是老子的买命钱,拿走以后你我就各不相欠,日后若在刀兵相见,我也不会留手。” “你们怎么都喜欢把秘籍随身带啊?”瞎子想到了韩老头,还想到了那个“父仇子报”的刀客。 残身拳倒是豁达:“行走江湖谁不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死了也只能怨自己技不如人,但技不如人的是自己而非技, 若是我死了,残身拳传不下去了,我不就成了残身拳一脉的罪人了? 所以我要随身带着秘籍,哪怕是那杀了我的人得了也无妨, 只要残身拳能传下去就行了。” 瞎子听了,心中豁然:“原来,你们是这样想的啊。” 只要传承不断,吾虽死,但无妨,武脉如此,何况家国? 颇有感触,瞎子伸手摸索了一番,将一本秘籍拿了出来,凑在耳边刷啦啦翻动。 他时刻谨记着师父曾经说过的“多学武艺傍身”那句话。 脑内成像,启动。 书页与成像之中清晰显化,其中字迹纤毫毕现,宛若脑中藏书。 【残身拳:入门(1/99)】 翻完后又塞回了残身拳内兜里,接着又拍了两下。 “你。”残身拳欲言又止,似乎会错了意,心中暗道,“你这个人情我记下了。” 江湖不止打打杀杀,江湖还有人情世故,不过人情若是变质了,便容易出事故。 他是根本就不知道瞎子能通过听来“读”书,只当瞎子卖给他人情,好不出事故。 “买过你的命了,你自己找个徒弟传下去吧。”瞎子起身再走。 不过残身拳又喊了一声瞎子。 “怎么说?”瞎子回头。 “为什么不杀我?”残身拳倒是比较费解,“你下手狠辣不像个心善的。” 潜台词秦西涯看起来不像个好人。 瞎子气笑了:“我不喜欢杀人,但有的人必须得死,你应该不是那种必须要死的人,你一不恃强凌弱,二没伤到铃铛,所以我不杀你。” 说着虽轻,但瞎子知道,若是铃铛出了什么岔子…… 晃了晃脑袋,摇走不吉利的念头,秦西涯柔情毕露。 “更何况···”他留下一句末尾,朝着铃铛走去, 他拿下刀,收回了鞘中,插进地里, 随后半跪在地,轻轻将铃铛揽入怀中,极轻极温柔的拍打铃铛后背。 “没事了,没事了,别害怕,我就在你身边的哦,别怕啦别怕啦,我在的哦,我不会···”顿了顿,他说出了后半句,“我不会离开你的,放心吧。” “嗯···”软软糯糯的鼻音还带着些哭腔,惹人爱怜。 猛的,她也抱住了瞎子。 转而哭腔放纵,声嘶力竭却又发不出太大声响,却也能宣泄心中担忧, 许是一种“失而复得”吧。 残身拳撑起身子,看着两个人,不知生出了些许何种感触,自顾自喃喃自语:“取暖啊这是?” 可不是,天寒地冻,身世浮沉,一个瞎子,一个哑巴,彼此间互相温暖着对方,可不是取暖么? 他的耳畔还回响着瞎子的那番话。 【“···更何况我, 不想让她看见我杀人。”】 第十五章 李九龄 高老板扒拉着面条,那是铃铛煮多了剩下来的,他寻了个碗,捞了些面条出来, 又舀了些卤汁浇上了面,搅和搅和扒拉扒拉,剥了一头蒜,扔了一颗到了口中, 咀嚼一番,辛辣刺激口舌,夹起面条呼噜呼噜吸溜了起来,边吃边骂。 “高明你真老糊涂了!明知道小瞎子一个人顶不住还放他们走!你真是老糊涂了!铃铛再像你女儿,小瞎子再像你儿子,你也不该放走他们!高明你个蠢逼!” 他在骂自己。 又扔了一颗蒜到嘴里,辣出了鼻涕来,擤了一下接着吃接着骂。 “老板,有人找。”店小二敲了敲门,并未打开,只在门口道。 老高抹了抹眼睛,口齿含糊:“知道了。” 说完,将蒜头一颗颗扔进了面里,端着面出了门,边走边搅和,嘴里还在不断的骂着,一路走到了会客厅,大碗见空,只剩下孤零零一颗蒜瓣。 沾了沾余下的卤汁,夹进口中,细细咀嚼,辛辣略咸。 挺了挺大肚腩,又用袖口擦了擦嘴,胡子上沾了点卤汁,稍作整理便推开门, 随手将碗放在一旁,老高摆出了一副笑脸, 目光越过层层杀手,望见了坐在桌前品茶的女人,女人面容无甚出彩,几许疤痕更损容颜,然气质冷冽若一杆大枪,勇猛且又一往无前。 一身红衣劲装胜血,单眼蒙绢,马尾利落,抹额中一点鸽血宝石,身旁一杆大枪斜靠桌沿,约有三米,粗若儿臂,坚韧的小牛皮革罩住枪头,红缨垂落,坠着一串寸许长流苏。 目光随即一凝,笑脸也显得僵硬了起来。 “李九龄怎么也来了?”他心说。 那女人也开口:“越陵一别已有三年,高老板近来可好?” 老高捋了捋胡须强自镇定:“挺好的。” “哦?有多好?”她又倒茶。 老高近前,已经坐在了李九龄的身边:“就···挺高兴的那种好。” “哦?有多高兴?”她又问,也闻到了口气,稍微挺身后仰,又为老高斟茶。 “一般高兴。”老高说着轱辘话。 “也挺好。”李九龄点了点头,将茶杯推过,“先喝茶。” 老高托起后细品了一口,嚼起了茶叶梗。 “我请仵作验尸过了,一刀毙命,刀利手快,出招狠辣,那个要保杨云虎的瞎子是个用刀的高手,上次见过的这般刀法,还是那位捉刀人用的。”李九龄说起了被秦西涯斩了的几个血衣人,微微抿了一口碧色茶水,她又道, “我也去过杨云虎府邸,现场痕迹被破坏的太严重了,只能辨出袖里飞雷,戏法梁, 可让我费解的是,当时究竟是出现了何物,会有那么巨大的···体型,以及过量的血迹。” 老高一摇头:“我不道啊。” “呵呵,高老板不必如此,我知你做了何事,你今晚见过杨云虎吧?” “我没见过啊。”老高又摇着头。 “他们出发多长时间了?”李九龄又问。 “谁们啊?”老高一问三不知。 “哼,你们先去追,我和老高聊聊。”李九龄对着身边杀手吩咐道。 其他杀手不发一语,自觉离去,跳窗的上梁的走门的,纷纷寻找就近路线,仅仅留下两人的会客厅也显得宽敞了起来。 她站起踱步,此时再看,臂长手长,腿长身长,已能发觉其身形挺拔高大竟已超过大部分男子, 走至枪尖处,伸手揭开了枪套, 白龙吐舌,那枪尖透着明晃晃的寒光。 单手握住龙头,一扭一卸,枪头便被下了,枪杆磕碰记下桌沿,压出凹痕。 “两匹马,两枪。”李九龄这般说着,以臂作杆,直点高老板左肩窝,随后一收一放又扎穿了右肩窝。 老高一声闷哼,咬着牙受下了,又从牙缝里挤出二字:“多谢手下留情。” “血衣楼虽规矩不多,但不是没有规矩,望高老板下次徇私时记得扫清痕迹,免得露出马脚来被人查到。”李九龄自腰间取出一块布,擦拭枪头,蒙上枪套后重又装上。 捞起枪杆,抗在了肩上,直直出了门。 老高满头虚汗,疼的,但还是发问:“你怎么知道的?” 李九龄回过了头:“店小人多口舌杂,不过我劝老高你还是换掉身边几个人吧,你是什么样的人大家都清楚,养不熟的白眼狼就别养了。” 说完不再多言,出了门, 那跑堂的小二捧着食盆,蛋清蛋黄糊满了大块大块带骨猪肉,还洒满了茶叶盐巴,一旁地上木桶里透着阵阵奶香, 他喂食着一匹异物。 要说是马,也太大了,寻常马匹已经高出常人一头不止,但这匹枣红烈马却要更为高大健壮,浑身肌肉线条清晰分明,哪怕没有刻意用力也犹如铁块般坚硬。 肉蛋为食,牛羊乳为饮,怎么看怎么不正常。 李九龄站在驹马身旁,七尺女儿身与八尺驹马身形两相对比却意外和谐, 见人已经出来,他低三下四抬头仰望李九龄,满脸堆笑:“李大人,那个···” 他不说话了,只是笑着搓手,不过意思已经呼之欲出了。 李九龄摸出十两纹银,扔给了那小二,翻身上马,扫了一眼小二,讥讽笑问:“高老板待你如何?” “挺好的。”小二不假思索,咬了咬雪花银,好像验证自己没做梦。 “嗯,挺好是多好?” “就是···让人心里一暖的好。” 李九龄摇了摇头,双腿一夹马腹,那驹马跑动, 她也顺势扬枪,一杆子崩碎小二后脑,白的黄的红的溅了一地。 “那你还出卖他?”她留下一句,落在了死不瞑目的小二耳中。 不过驹马已经带着人跑远了。 老高处理好伤势出了门,瞧见了血泊里的小二,叹了口气,唤来了另几个店员。 “埋了吧,明儿个支点银两出来,我记得他还有爹娘尚在,挑个脚快的出城给二老送去,往后每月送些钱粮,记在我账上就行。”他吩咐着,瞧见了血泊里的十两纹银,走过去捡了起来,擦了个干净,递给了身旁另一个小二,“这个也给人送过去吧,别贪墨了。” 他摇了摇头:“龙头大枪李九龄,小瞎子哎,你这是碰上硬点子了···” 大齐男女皆可从军,非战时以自愿为准,从军后兵役十一年。 她十二岁从军,二十三岁卸甲,二十四岁入了血衣楼,二十六岁得血衣楼楼主赏识,得了内气功法,又得了一座血衣楼分楼的运营权。 若说杀手动手往往追求隐蔽,可李九龄不同,她若接贴,往往事先声张,待到对方戒备森严请来高手后只身前往, 目标死,护卫死,仆从死,丫鬟死,满门尽灭。 要问原因为何? 盖因她已杀人成性。 这位杀胚座下驹马追赶而起,沿着血衣人留下标记而追赶, 一路驰骋, 瞧见了摊在地上的残身拳。 二人四目相对, “李九龄?”残身拳愕然。 李九龄没管,擦身而过。 残身拳只看见李九龄眼中一片通红。 杀性盈心,赤脉贯睛。 第十六章 寸长寸强 瞎子拔刀,抖落刀锋血迹后将身前血衣人尸身踢开。 杀手自然亦有三六九等,但都有一技傍身,或毒或药,或色或身,或武或艺,不一而足。 若将杀手比作是狼的话,也分独行,亦有群居, 只是这些杀手训练有素,前水师提督杨大人一眼看穿这些杀手有军伍出身的背景,不过配上了内气功法和一些武学, 又或者···他们本就是精锐兵卒亦或者···老兵? 遍地尸身,皆为血衣,便是瞎子也感觉到了心累, 他还没一次杀过那么多人, 身体仍旧保持精力,可精神上的疲惫还是让他有些颓靡, 稍微喘了口气,他又上了马车, 刚准备驾马离去,便又从四周围堵上了一群悍不畏死的血衣人来, 一条小路,两旁茂林,人影错落,晃动灌木枝叶,一时竟有些草木皆兵的肃杀感。 瞎子抓紧回气,又以八段锦内气转化隐爪,脑内成像已经标记全部人等,闪身留下残影幻象,猝不及防被一只冷箭射穿, 而后百箭攒射分毫不停,直将马车变作刺猬,不过好在马车本就有所措施,内外皆防冷箭暗箭,除非是袖里飞雷,否则极难射穿。 瞎子身法尽显,刀刀削首斩身,先解决了放箭的, 不过也如狼般狡猾,又是一群摸上了车马,下手干脆,对着帘子举剑便刺, 但却刺空了, 那血衣人掀开帘子, 马车之中空无一人, 这次是真的空无一人。 他还想禀报,不过却被一刀了账。 临死前,他看了周遭,已无同伴。 瞎子擦干溅射在脸上的血迹,收刀回鞘,继续驾马。 要说杨大人一家和铃铛去了哪?自然便是悦来客栈。 因为,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远离了残身拳后,他便让杨云虎携着女眷回到悦来客栈,自己以身做饵,先将杀手们引开, 他盘算等到天明也该差不多了,届时再送杨云虎一家上京。 只不过杨云虎一家是暂时安全,但···他自己却危险了。 “驾。”他一扬马鞭,准备继续赶路。 可是两匹马却瑟瑟发抖着,不能移动一步, 超人的感官捕捉到了声音的变动, 似乎有什么庞然重物正疾驰而来, 再然后,一阵粗重破风声自远端袭来, 粗重大枪扎穿车厢,势如破竹,不过却没刺中瞎子, 瞎子早就躲开,跳在了车厢之上, 倒是那两匹马儿遭了殃,大枪穿过,刮飞了马身侧端厚厚一层皮肉,吃痛下挣脱缰绳,马车也颠簸不断, “唏律律!”两声,奔马逃离,瞎子趁势稳住身形,翻身跃下,举刀便斩。 “锵啷”一声,瞎子咋舌,又是个杖刀砍不断的。 不待收刀, “嘶律律!”一声由远及近。 高大昂藏的身形一跃而起,虎扑般迎向瞎子,一击长拳长驱直入,暗合大枪劲中的点扎刺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捣胸膛。 瞎子一声闷哼退了几步,胸骨折断, 那来者攻势不断,一握枪杆横拉,车厢尽断皆裂,破折声不绝,其势勇武, 瞎子躲闪不及,鞘刀双抵, 以气力而言,远远不及,震感传入手中,小路亦被瞎子双足犁出两道深沟, 大枪杆子脱离车厢大半,那人双持一扬,将车厢顶盖掀破, 一扬一落,枪法之中的崩劲毕露, 李九龄抹额上的鸽血宝石在月色下闪烁猩红色泽,其眼赤脉贯睛,杀性毕露。 瞎子抽身,不料那崩枪一改转作横栏,其后一扫一抽, 正中大臂,筋断折骨,扭曲变形,就连肋骨也受余威影响不堪重负,崩断开裂, 瞎子闷声受击,飞出时不忘卸力,八段锦内气四处奔走救火,短时间好了三四成, 可那枪式如暴雨,极狂骤密,不断点扎, 瞎子只得后退,李九龄步步紧逼,不给瞎子半分机会。 以短打长本就是大忌,若是能斩开枪头也是极好的,只是这大枪用料不俗,自己这点化的杖刀也斩不开,根本废不掉对方的兵器。 瞎子正欲躲入茂林,可李九龄又怎么会给瞎子机会? 红缨翻反如红云蔽日,左右转身拗枪,瞎子亦以身法回避,不过也锁住瞎子两旁去路, 寸长寸强,大枪在开阔地带才能尽显兵器之王的风采,她绝不会将自己置入处处受制的境地, 但瞎子亦在此刻不断躲避间恢复了五六成,尽管八段锦内气消耗极大,但短时间内够用了, 隐爪内气转化的将将够用,一经提起,便又身化鬼魅无踪, 可是李九龄鼻翼微动,一枪上挑,正中瞎子下抵的鞘与刀, 隐爪的确可以蒙蔽迷惑五感,可若是有某一感能够突破阈限,也是足以规避隐爪影响的, 李九龄的嗅觉较之瞎子更为发达,自然捕捉到了瞎子身上的气味,加上战场厮杀而出的预判以及那股玄而又玄的“感觉”,便抓住了瞎子的去路, 瞎子亦反应极快,手持鞘刀猛力下压,匍身向前压住枪杆,翻身再进, 不过李九龄猛力过人,亦随同应对,双手持枪一下一上,将瞎子“扬”开六寸,瞎子身露空当, 李九龄硬桥硬马扎稳,摆枪立身,枪杆避开瞎子落势谨防瞎子再压住枪杆,略微侧移半步,转身劈枪, 枪杆直中瞎子脊椎大龙,好在瞎子内气运转亦紧绷肌肉,饶是如此也差点将脊骨打散, 瞎子亦被这一劈打至趴地,重重落地,又是一声闷哼,更是咳出一口逆血, 李九龄仍旧咄咄逼人,抽枪再刺,那枪尖直指秦西涯额心而去, 她咧着嘴,眼中血色愈发浓郁, 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看到扎穿的脑袋了。 但她却察觉到了瞎子身上的不对劲, 那股感觉变了, 就好像随意拿捏得小猫突然长大了一般。 一抹刀光脱手,但却于无形之间被什么东西所牵引,好似一只看不见的手臂握住了刀,在脱手后仍旧不离控制, 而那只看不见的,握着刀的手,单论“气”力,要远胜自己这般猛力。 一刀荡开枪头,浮于当空,瞎子起身,满身尘土,一扬手,那刀又回到了手中。 大猫又重新变作了小猫,那股“气”力好似离去。 李九龄恍悟,瞎子这般状态并不常驻,更像是一种需要熟能生巧的技艺突兀灵光一闪得来的产物,或可称之为···神来之笔? 短暂分神,给了瞎子喘息的空当,亦正是这出空当,让瞎子抓住机会窜入茂林当中。 【以气御刀:入门(50/100)】。 李九龄啐了一口,一拧枪杆,枪杆下滑,再一拧,半截分开,又一拧,再一摁,枪尾又凸出一根枪头, 却是变作两杆一丈短枪。 她双手各持,追入密林之中。 看见了举刀屹立的瞎子正在不远处, 她也说出了见到瞎子后的第一句话。 “我还以为你有多厉害,原来只是比一般强一点点的货色。”是句没什么杀伤性的垃圾话。 瞎子没回,只是又道一句。 “升华。” 【当前真灵:无】 【内气功法·八段锦·泰斗→破格(1/99) 特质:内气滋生,身轻体健,体态雅美,真气小周天一循,则百病皆除,外邪皆消,走及奔马不复疲乏;真气大周天一循,则延年益寿,长葆青春,亦可断肢重连,骨肉弥合,沉疴暗伤尽复原,若受伤则会加快恢复伤势,重转中,中转轻,轻转无; 大小周天并循三百六十五圈,则可常葆青春,时刻处于人体巅峰期,延年益寿,久则可做长生人, 亦可缓慢改善资质,重塑根骨,易筋洗髓,伐毛炼皮,久之可褪去凡身。 注:在此界灵气复苏的背景下,你的内气功法·八段锦产生变化,八段锦功灵正在你的体内孕育。 评价:或许可以从先改成十六段锦开始。】 李九龄眯了眯眼睛,甩出短枪直冲瞎子面门, 不过瞎子半出刀,格开了短枪, 脑内成像,更清晰了一点。 短枪被弹开,高高飞起, 李九龄纵深一跃接过短枪,随后双枪下劈, 亦被瞎子刀鞘交叉并挡。 虽不自觉半弯膝盖,但终究有了抗衡之力。 双臂发力,抵开双短枪,又朝着树繁枝茂的林间窜去。 隐爪再显,瞎子攻势被短枪挡下,不过一触即离,瞎子的残影幻象散开。 李九龄听到了一句问话。 “寸长寸强的下一句是什么来着?” 第十七章 寸短寸险 扬刀上划,却被李九龄以枪头格住,左手短枪点扎,亦被瞎子用鞘所挡, 而后双臂齐动,又以身形优势将瞎子压弯了腰, 一米七九的瞎子在两米多的昂藏身形前只像是个小矮人, 或者说,李九龄在任何人面前都是一个小巨人, 可是小矮人与小巨人两相比拼,二者此刻竟然平分秋色, 尽管能够感觉到瞎子膂力仍旧不如自己,可却要比初见时大了太多, 不必多说,这和八段锦进入破格有关, 李九龄怎么也不可能想透为何瞎子只是说一句“升华”便如同吃了灵丹妙药一般伤势消退,还破后而立更上一层楼,只能归咎于这是某种精神武学对于自身所产生的影响。 瞎子不知也不想知道李九龄心中所想, 只是可惜了那些真灵存货,本打算积攒一波后将鬼剑隐爪提升到泰斗在将以气御刀晋入【熟练】,但为求自保逼不得已。 功法武技同人一般,皆是有潜力的,破格便是封顶,只能以水磨工夫在这顶峰的“限制”当中求得极尽,往后便也升无可升。 不过不同功法和武技之间潜力亦无法相提并论,打个比方,同样一份乙级真灵,在八段锦可提升两位数的熟练度,但在以气御刀上便只能提升个位数, 因此用完真灵后以气御刀仍旧只是入门,好在隐爪鬼剑的气机交感为以气御刀带来了几个熟练度,又在丙级真灵的提升下凑到了五十,可饶是如此,仍旧只是入门, 也正是因为【入门】,那股以气御刀的气感无法完美掌握,仅仅只是在方才得以惊鸿一现。 李九龄便又说起了那一刀来:“方才那一刀着实漂亮,何不再用出来斩了我?” 瞎子冷笑,心道能用出来早用了,用得着你在这说批话? 但见李九龄虎吼一声,气力更大了七八分,瞎子被压得单膝跪倒,随后李九龄抽开与鞘相抵的那一枪,猛力挥动,但却被瞎子低头闪过, 虽是半跪姿态,但脚掌与膝盖一同发力,瞎子便以肩膀带动肘部, 一击顶肘命中李九龄小腹,但却犹如捣在了铁板上,更是有阵阵反震之力自肘而侵,震荡麻筋酸筋,一时间持鞘左手酸麻痛痒,刀鞘险些脱手, 好在八段锦内气适时转化残身拳内气稳定手肘后再行强化,这才短时间内稳住, 刀也不回鞘了,只是连连逆手斩向李九龄小腹, 李九龄迫退,两杆短枪回防,瞧准了瞎子力道褪去的时刻,双枪并出,交击瞎子持刀手腕,似如剪刀,不,应当是钳子才对, 双枪交叉发力,犹如钳子般夹住瞎子手腕, 一错一扭,骨折筋扭,瞎子吃痛闷哼,猛力咬牙不出声,可手还是不自觉的因为痛感而松开,刀一落地, 李九龄又是一扯,瞎子身形前扑, 单脚踩住地上刀柄,提膝猛击瞎子面门, 秦西涯鼻梁骨内凹陷下,挺翘鼻梁歪扭,鼻腔内血流如注,牙口也松了不少,牙龈根子渗血,模样凄惨,更是眼冒金星,恍惚失神, 不过却也激起了瞎子凶戾之性,十成力气爆出,右手虽被双枪钳制,但也未曾离开双枪,直接下压, 两杆枪头插入地面, 李九龄机变,既然一时之间拔不出,那便再舒展几分气力,欲要将他手腕夹断。 桡骨和尺骨绷断,断骨几近突破皮肉刺出体外, 瞎子仰头一口血喷在了李九龄面上, 寻常人若是骤然失去视力势必会陷入惊慌,但李九龄不同,她是实打实从战场上杀下来的, 面对以血蒙眼沉着冷静,双足发力跃起,不过却在先前踢开杖刀,与半空翻腾,但手不离枪,以枪为支点,再一落地已经背对瞎子, 而瞎子的手腕亦在方才枪杆交互间废去,手腕逆翻,断骨突破皮肉,上下各两截骨茬凸出,划断动脉静脉,鲜血喷涌不止, 废去瞎子持刀右手后,李九龄才拔出双枪, 可是那被踢飞的刀又在此刻被“气”所裹挟,遥遥飞还, 这是气机交感间的以气御刀再现, 先前五十次四十九次失败,而现在以气御刀的成功率有所提升, 右手虽废,但八段锦内气将断骨复位,咔嚓咔嚓四声交响,翻开的皮肉盖下愈合,只是失血难归,但好在性命暂时无虞。 亦是此刻,瞎子未注意持刀已非逆手,反而正握,尽管手感不同,但往昔经验仍在,迅速熟悉后反身正斩背后李九龄双腿, 李九龄闪避不及,右足跟腱被划断,站立不稳身形踉跄, 瞎子猛咬不放,乱刀斩出,李九龄自知瞎子势头猛烈,便撑枪倒立,单枪立地以做支点, 瞎子扑空, 悬倒半空的李九龄竟是展现出了惊人的平衡性,另一枪拔出后对着瞎子挺枪便刺, 不过瞎子翻滚躲过,腰间发力,陀螺般转了半圈,膝窝勾住了支点短枪, 双膝曲髋,将自身勾近,同时又躲开一枪, 这亦是在破坏李九龄的平衡, 持鞘左手撑地,瞎子侧起,上身猛贴枪杆,更是以鞘刀格挡另一短枪, 不过却在此刻感受到了发丝触感, 这是李九龄垂落的马尾, 瞎子一口咬住,再一撕扯,终于是将李九龄扯落了下来, 秦西涯吐出口中头发,飞升压在李九龄腰背,亦压住了李九龄双肩双臂, 挽了个刀花,正握转逆手,手起刀落手起刀落,连戳带斩加着划, 李九龄腰腹后侧变得一团血肉模糊, 更是因为瞎子这般疯缠猛打,李九龄亦凶性大起, 压榨而出的力道暴起,将瞎子顶飞, 秦西涯撞在树干上,将碗口粗细的树身摧折,自己也滚落在地,内脏震荡,已有多数破裂,好在八段锦与残身拳两道内气相间修复,不然也得去了小半条命。 “我要杀了你。”李九龄咬牙,双眼已经只剩下血红了。 瞎子顿觉不妙,先前戏法梁身上的异变似乎,也在李九龄的身上出现了。 赘生般的角质层撑开鲜红劲装,颗颗鳞片似乎肉瘤般厚实,本就昂藏高大的身形更是粗壮硕大了三两圈, 第十八章 燃楼 悦来客栈厢房之中。 高老板疼的倒吸了一口凉气,两个肩窝都被扎穿,可不疼么?哪怕是上了药打了绷带,也是伤筋动骨一百天,这手暂时是动不了了。 “你们安生在这躲着,我出门等小瞎子去,少了你们做累赘,小瞎子应当能在李九龄的手中活下来。”高老板对着杨云虎一家人说着。 “叮铃铃”急躁急迫的铃声随同传来,铃铛也跑到了高老板身边,好像是要和高老板一起等小瞎子。 血衣楼内不可动手,这是规矩, 因此高老板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在铃铛的搀扶下下了楼。 杨大人面色阴晴不定,也在担心小瞎子,也担忧家人安危。 虽然点名说要他的人头,可也不能就这样弃家人于不管不顾, 毕竟他也有树敌,假若他死了,那自家妻女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要么发配教坊司,要么死,能够善终的可能性虽然不是没有,但是微乎其微。 “相公。”芸娘握住了杨大人的手,她是一位贤妻良母,知道自家相公现在内心翻腾,安慰道,“不会出事的。” “安心,安心,我没事的。”杨云虎拍了拍妻子的手,露出了宽心的笑容,“什么大风大浪咱们没经历过呢?” 便连女儿桃儿也微笑点头:“现在又多了个我啦,我也能和爹娘一起经历了呢,老爹~” 一家三口皆笑。 “能挺过去的,能挺过去的,也请老天,保佑西涯小友平平安安啊。”杨云虎发自内心的虔诚祈求着上天。 不过窗户却被风吹开,冷风倒卷,杨大人刚要去关,但停在了原地, 他抽出了剑,缓缓靠近了窗户,左右观察了一番后,才松了口气。 “原来只是虚惊一场。”他这般想着,关上了窗户。 可是一回头,妻女的肩上已经搭上了剑锋,几个血衣人蒙着面,严阵以待的站在妻女身旁。 打头的血衣人挠了挠鬓角,露出了羞愧的笑:“杨大人,对不住啦,他给的太多了。” 说起杨云虎,谁都得敬一声朝臣忠良,谁都会喊一声“大人”。 可是“敬”归“敬”,杀还是要杀, 不过在这“杀”之中,可以有些转圜的余地。 “杨大人请坐。”那血衣人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而后自我介绍,“在下于学修,承蒙道上兄弟抬爱,得了个【截脉手】虚名,您可以喊我小于。” 于学修看起来是个儒雅中年,不过银丝混杂,显然是上了年纪,穿着打扮亦以红为基调,做教书先生般的打扮,却是没有武器,空手而来。 他从腰后拿出个酒囊,拍在了桌子上。 “请大人略饮一囊,到时候死的不会痛。”他坐在了桌边道。 杨大人哼笑一声,收起了剑:“要我的命就直说,放了我妻女。” 于学修点头:“好,放了杨大人妻女。” 其余血衣人收剑,于学修想了想又道:“请杨夫人和杨小姐出门吧。” 一旁血衣人看似护卫,实则押送的将两位女眷“请”出了门。 二人一出门,就瞧见了一楼血衣人,驱散了住客,而高老板亦在其他血衣人的看管之下,坐在桌前。 高老板痛骂了起来:“你们他妈了个比的这是坏了规矩!悦来客栈宾至如归,不管是血衣人还是誓杀贴主,只要入住都应当奉上最好的待遇,你们他娘的这是在坏了规矩!兔崽子瘪三,侬瘪三侬瘪三,侬宗桑小赤佬!” 有个血衣人抠了抠耳朵,嘟囔了起来:“血衣楼早就不是以前的那个血衣楼了。” 但江湖还是那个江湖,快意恩仇,尔虞我诈,鲜衣怒马,道旁尸首···好的坏的一股脑儿的交汇。 “血衣楼内不准动手杀人!于学修你个王八蛋不记得了么?!你带着一群血衣人来是几个意思?!你以为你是血衣十楼楼主就能破坏规矩了么?!”高老板大声喝骂。 血衣楼主楼最高,十楼次之,其他分楼列布大齐王朝各地,而十楼的十个楼主都可有一群“私兵”性质的血衣人可供调遣。 李九龄也是楼主之一,于学修也是。 楼主不以武力见长,但绝对有其可取特长所在,或为武学特异,或为性格,或为智计,各不相同不一而足。 只有主楼楼主不知面目,神龙见首不见尾,极其神秘。 坐在二楼的于学修听到了高老板的叫嚷,探头出去:“烦死了!老高你消停点!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会把人带出去动手的!你别嚎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啊!” “我以前就这样!狗日的宗桑!”老高再骂。 “你再骂!?”“那你去找楼主啊!” 于学修气的咬牙,猛地关门:“把他嘴堵上!” 几个血衣人动了手,高老板嗯嗯呜呜的。 楼上,于学修整理了一番情绪。 “请大人饮酒。”于学修气度儒雅,看似随和。 杨云虎拔开酒囊塞子,喝了一口,烈酒入喉,有了几分微醺。 “这是从关外游牧民族的贼寇手中所缴马奶酒,虽烈但别有几分甜甘。”于学修介绍道。 杨云虎又品了一口:“的确不错,不过我稍有疑问,为何要悬赏我的人头?你是楼主,应当知道谁发布誓杀贴吧?以及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我知道谁悬赏的,但我不会说, 为什么知道你在这里,原因很简单,逆向思考一番,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自然就会到此一查了,果然被我查到了。 至于为何要悬赏你的人头,我只能说,你挡路了。” “什么挡路?”“您挡了财路。”“嗯?什么财路?” “杨大人可知阿芙蓉膏?由罂粟所制,本为镇痛,但吸食后可飘飘欲仙,另比之烟草烟叶更具成瘾之效, 咱大齐之外皆是蕞尔小国,从前马河太监三下大洋,游历一番,其他国家虽语言不通,但容貌相似,却都无罂粟,因此朝中有大臣想要发展海运,将阿芙蓉膏远销大洋之外的别国,更想在本国发展,可您认为此举颇为下作不道,以阿芙蓉膏弱民衰国为由抵制···所以我才说您挡了财路啊。” 于学修叹气道,又问。 “装傻不好么?” “去你妈的,我装傻你装傻他装傻,大家傻乐,把国给杀了,到时候还怎么傻?”杨大人一扔酒囊掷在于学修脸上,不过被于学修抓住。 “娘了个逼的,早知道我也学武了。”杨大人气笑了,“起码我学武了,不会受制于人。” “武易犯禁,何况身在官场,哪有那么多时间修习?”于学修有些心疼的看着撒出去的半袋酒水,连忙塞上塞子,“不过看大人已有醉意,在下也该送大人上路了。” 他正说着。 闻到了一股味道。 什么东西烧着了。 悦来客栈主架以松木所造,木料以特殊手法处理过后留住了松脂,以松脂杀虫防白蚁, 但松脂易燃,因此,但凡火势烧起,皆会燃起。 “走水了!走水了!” 虽是意料之外,但于学修决定直接杀了杨云虎,省的生出变故。 但杨云虎一翻桌子,紧随其后破窗而逃。 于学修击穿桌面,亦追至窗前,已不见杨云虎踪迹, 想一想便知道,杨云虎不可能跑那么快,肯定是回栈想要带走妻女。 于是于学修亦跳窗而出, 不过却是在落下的时候看到了挂在窗边的杨云虎, 杨云虎拉起身子又翻窗而入。 “桃儿!芸娘!”他关心则乱,不顾暴露自身也要知道妻女是否无恙。 “爹!”“相公。”二女没被血衣人阻拦,冲上二楼。 高老板被面裹湿布的铃铛搀扶着喊道:“快跳窗!别被砸到了!” 他这么说着,顶梁烧断砸落,正巧落在面前,老高和铃铛都吓了一跳。 “你们自求多福吧!” 高老板连忙和铃铛出门。 其他一众血衣人也纷纷出逃。 杨云虎也左拉右扯的带着妻女逃出, 于学修亦从一旁走来:“血衣楼内不能动手杀人,他若出门怎么算?” “那就在他出门前先解决掉你们!” 走及奔马,而奔马亦有所不如的瞎子赶来, 见铃铛和高老板无碍心中担忧已卸下大半,门内杨云虎和其妻女左右支绌正躲避掉落物朝着门口而来。 深吸一口气,瞎子已然拔刀。 刀光剑影连斩,楼外血衣人皆毙命。 瞎子收刀,一身血迹,也似穿着一身血衣。 【内气功法·八段锦:破格(99/99)→破格极尽。】 于学修内气调动,摆出架势。 “截脉手,于学修。” “逆手听风刀,秦西涯。” “请!”“请!” 霎时,火光掩映下,二人出手。 第十九章 截脉 秦西涯虽然没见过什么神兵利器,但这个世界显然是有一些高规格兵器的。 怎么评判兵器规格瞎子也自有一套标准——即是能否被自己斩断。 好比李九龄的那杆大枪,便是斩不断的, 一来是用不到,二来是他也没个储物空间啥的,因此没带走也没法带走。 而现在,他便又碰见了两件高规格的兵器,正被于学修带在手上。 两件手套,均为纯白,不知什么材质所做,但总是能够稳准的接住斩出的刀锋,且刀锋也无法斩破那一层薄薄的手套。 截脉手双手十指灵巧跃动,十指细长柔韧,总是能够在意想不到的境地当中扭转呈各种角度, 犹如重瓣花类次第盛开,每一指都能精确拦截住刀锋之势。 丁零当啷十指不断弹动,将那迅疾刀势一连连弹开, 闲庭信步般似乎玩着弹子那般轻松写意。 瞎子略微心急,弹腿直逼于学修下阴, 虽未习练腿功,但八段锦破格极尽所带来的加成下便是毫无章法的一腿也不容小视。 然而于学修似乎有所预料,左手退出拦截刀锋的止势,迅捷一抖,五指铁鞭般抽打在瞎子小腿皮肉, 异种外来内气自阳陵泉穴位上下奔走,上至膝阳关袭向中渎,下则侵阳交攻外丘,顷刻四十四个人体穴位被攻陷,完整的足少阳胆经失守, 瞎子刚想踏前近步再斩出几道延续攻势,可身形趔趄,仅有右腿行动而左腿不动, 他暂时失去了对于左腿的知觉,短暂时刻内左腿被废, 好在八段锦内气奔涌不休,收复失地,但还是稍慢一步, 武功之道虽说见招拆招,但那也只仅限于水平相仿的二人之间,纵然水平相仿,但也总会有破绽, 高手之间所抓便是那破绽, 似截脉手这般武学便是制造破绽的武学,顾名思义,截脉,便指截断经脉, 以穴位为基点侵入内气不断攻破所属经脉的穴窍,当完整经脉穴窍全都失守,那这条经脉也等同于废掉。 不过只是抽冷子的一招,还没有严重到完全坏死的境地。 眼见瞎子趔趄,截脉手一转攻势,食中二指夹住刀锋后顺势牵引,一拉一推想要让瞎子刀脱手, 不过并未建工,因此于学修转变思路,转推为进,直将刀面抵在瞎子胸前摁住,而后截脉手再现, 膻中失陷,气喘咳嗽,更是咳出几许血液,再由膻中为点,上进中庭下至玉堂攻城掠地,任脉危在旦夕, 好在八段锦内气粗狂突入,于体内四处奔走救火,将异种外来内气驱散, 而后左手拇指与食指扣起,余下三指略张,手指如一枝兰花般伸出,姿势美妙已极,快准奇清好似兰花拂穴,微微摇动间便拂过胸腹几个部位的多数穴窍, 这一刻瞎子只觉体内气血翻涌不休,种种症状交相攻来, 宛如厨房里的新手厨子打翻了调料菜品杂交在一起般混乱, 多数经脉失守已是不妙,更不提手中刀也被摁住, 哪怕想提起力气也成为了痴想,因为此事瞎子比起出生婴儿而言也好不到哪里去,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他此时的状态就相当于在这病来病去间不断徘徊。 “能撑到现在还不死?你的内气修为该当何等惊人?”于学修不吝赞美。 是了,若想抗住截脉手便需要内气修为,本身截脉手便是以内气侵入人体经脉穴窍当中作乱为主,而且此般内气柔性如水,所谓水无常形无孔不入,因这般无孔不入的特性导致寻常防身的功夫也无法将其拦截。 便是瞎子所掌握的内气共振水火仙衣也无法免去, 但截脉手并非毫无弊端,只要内气质量与修为足够强大,那么驱散内气亦不在话下,又或者能够掌握移动穴窍的技艺也能让截脉手扑空,只不过瞎子显然只有内气修为。 但可惜八段锦内气本身只侧重于“养生”,究其特性而言其质量无法抵抗截脉手内气的无孔不入。 这边截脉手还在截断脉络,而瞎子亦用内气固守, 不过随即而来的便是一阵雪上加霜的头晕乏力,一口逆血泛甜咳出,其色如墨,显然是中了毒。 于学修自然知道自己的功夫只在截脉固然有局限性,因此他这一双雪山天蚕丝所织就的手套当中也有着跗骨之俎般的猛毒,猛毒可随内气侵入对手体内,不过初期毒效不见,可只要积聚,那这毒素便在体内富集,最终···爆开。 瞎子虽气若游丝,但还是被八段锦内气吊着一口气勉强不死,极为顽强。 但也失去了反抗的力气, 此刻于学修才松手,但见瞎子还在奋力挥刀,却又被手套所挡, 截脉手连连抚过瞎子右手,最终无力垂下, 抓住了瞎子脖颈后一提一扔,瞎子便被截脉手扔进了悦来客栈的火海当中。 铃铛焦急想要冲进去,老高忍着痛死死拽住了铃铛:“别进去!” 于学修瞥了一眼,便看向了杨云虎。 杨云虎冷哼一声,转头便跑入火海当中。 他要去救瞎子。 火海当中,八段锦内气构建水火仙衣阻碍火势舔舐己身,而其体内八段锦内气亦在负隅顽抗,一方面驱散多重叠加的截脉手内气,另一方面则是化解体内猛毒。 只是,这并不是个好消息,以为瞎子还是没法行动,加之火海当中氧气稀薄,种种燃烧后的废气导致呼吸也有些受阻,肺部灼痛,似如破风箱, 他大口大口的喘气,像是一条上岸的鱼。 而后,杨云虎冲了进来,扛起了瞎子。 “秦小兄弟,你可不能死,我们之间的诺言完成之时你可还没看到呢。”杨云虎一手捂住口鼻,一手扛着瞎子,勉力拖动。 “我说你小子怎么这么沉?吃猪食了?”杨云虎冷不丁问了一句,似乎在说笑,可一点也好笑。 瞎子给面子,撑起嘴角。 “说实话,我要是真死了,也得麻烦你一下,将芸娘和桃儿送到临江城,找杨云龙,那是我哥,他会看在兄弟情义的份上照顾她们娘俩的。” “这个时候你就别乌鸦嘴了。”瞎子舌头有了知觉,冷不丁发觉前胸衣襟里被塞了一枚铜钱。 “出来的忙没带太多钱,这一枚铜钱就当是定金了啊,可得麻烦你了。”杨云虎又开起了玩笑,“话说你觉得桃儿怎么样?” “没有铃铛好看。”“你不是看不到么?”“看不到铃铛也好看。”“嘿,你小子···” 短短几步路,走起来却步履维艰,不过也终于快到门口了,说来也许是幸运,悦来客栈虽然烧了起来,但是这大门口倒是宽敞的很。 “就差几步了,到时候我把你扔出去。”杨云虎这般说着。 瞎子皱眉,他好像明白了点什么。 杨云虎已经心存死志,但他并不准备死在于学修的手中。 “我跟你说啊,既然活法是自己挣来的,那死法也得自己选。”杨云虎一笑,刚要将瞎子扔出。 “咯啦咯啦。”滚滚热浪自上而下,燃烧着的木料砸落。 随后杨云虎奋力将瞎子往外一推:“记住我的话!秦西涯!” 木料将他压住,火海将他吞没。 瞎子半截身子被推了出去,老高和铃铛这才一人拉一条腿将瞎子拽了出来。 那边芸娘哭着,发了疯似的要冲进去,可却被桃儿含泪拽住。 于学修皱了皱眉。 火势这么大,应该是活不了了。 瞎子虚弱无比:“救他啊!” 艰难支撑着原本体型的客栈最终还是倒塌了。 “救不了了。”老高看着面前的心血,有些呆愣。 不知是说客栈,还是说人,也许,二者皆有。 于学修望着倒塌的客栈,摇了摇头,准备回去复命。 刚一转身。 “你要去哪?!”瞎子撑着盲杖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还没杀了你,你给老子站在那里不准走!” 一直紧闭的眼眸,张开了。 瞎子不开眼,开眼要杀人。 第二十章 足底按摩→逆命手(求追读,求推荐,求月票) 经络穴窍,瞎子并非一窍不通,可别忘了他的老本行是什么。 八段锦内气仿照人手,在足底不断施展按摩手法, 在学习足底按摩的生存技能之时,他也曾了解过人体穴窍脉络,虽然主要是在足底,其他穴窍脉络也有所了解, 同时在大齐也不断地实践,若说旁人体型不同还得计算穴窍位置,但自己身上的穴窍部位必然门清, 在火海之中时他便在思考该如何破去截脉手对于自身的影响,只用内气么?效率太低, 但既然截脉手是对于经络穴窍进行打击,那么只要逆向反冲,是否可以抵消? 尽管自己并无有关乎经络穴窍的武学,可却有着一项技艺——足底按摩。 涌泉穴、独阴穴、里内庭穴;太冲、太白、太溪、申脉穴、丘墟穴、足临泣···所学手法以八段锦内气的形式不断施展,从足底穴位不断输出,便连那些截脉手的内气都在双管齐下的作用下被驱逐。 异种外来内气,亦是外邪。 足底按摩讲究从内预防,亦可预防外邪。 就如同盲点问题般,看似是几何问题,实则为函数问题,在思维定式的困扰下解不出来,可如果转换思路,那么难题便能迎刃而解。 只是···他的思路转还的太晚了。 而现在,他要斩下于学修的人头,祭奠死在火海当中的那位心怀家国的忠良。 “你要去哪?!”瞎子撑着盲杖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还没杀了你,你给老子站在那里不准走!” 一直紧闭的眼眸,张开了。 瞎子不开眼,开眼要杀人。 “自找死路。”于学修冷哼,缓步走向瞎子。 瞎子回头:“高老板,挡住铃铛。” 他不想让铃铛看见自己杀人,高老板闻言点头照做,肥硕的身躯挡在了铃铛身前。 瞎子点头示意, 而后,秦西涯躬身前倾,抽刀回鞘,而后八段锦内气席卷,离弦之箭般前扑, 那双一直藏在眼皮下的眸子分外吓人,因为那并非是一双“人”所具备的眼睛。 火光明灭,照亮瞎子半张侧颜,一明一暗,只能看出那怒眦欲裂,仅能看出那怒发冲冠。 疯了般不管不顾截脉手对于身上穴位的兰花拂穴。 天突,璇玑,华盖,神藏···截脉手内气突入体内两头交攻,像是要再将任脉截断, 但自足底而来的八段锦内气异军突起,以百万星火燎原之势头自下而上,由足经转向其他穴窍,由此作为跳板达到任脉。 督脉亦是如此,奇经八脉,十二正经,哪怕被截脉手所攻,由足底按摩而来的内气均可将其抵消,抵消截脉手此刻带来的所有影响。 但是, 不够,不够,还不够! 太慢了,太慢了,太慢了! 还要更快才行! “升华!”瞎子怒喝,一刀斩出。 截脉手再截,截住了刀锋,另一手又截脉, 【足底按摩·泰斗→破格→破格(极尽)】 可是却发觉方才轻松突入的截脉手内气此时宛如撞在了铁板上,哪怕再怎么催逼也只能渗入半分。 “点化!” 【足底按摩(破格极尽)→足底按摩(点化·逆命)→更名·逆命手。 逆命手:此手可通命宫开命海,此手可掘密藏启神慧, 通,开,掘,启,自此,可踏武道坦途,可走道生仙路,亦可成佛渡苦海,更可只身霸绝天下。 点评:顺为人,逆通天。】 【当前真灵:无】 八段锦内气似拟做人手,自足底深入,逆命手视秦西涯全身穴窍脉络为一整体,在这整体之中则藏着一座“宝宫”。 宝宫即命宫。 似是推开了丝丝命宫大门,露出些许缝隙, 但自那缝隙当中所溢出的华彩也从体内泊泊流出, 那是源流般的生机,将瞎子身上一切伤势愈合,又同八段锦改换当下根骨资质,不断拓宽潜能,亦朝着人体极限而去。 虽然距离人体极限还远远未达到,但已经足够应对当下境况了。 轰然间,脑内成像又更加清晰,他已经能“瞧”见于学修脸上那难以置信的表情,尽管还是有些模糊,但却已经可以看出个大概。 我管你妈的难以置信! 一刀再斩,膂力狂增,那蚕丝手套被刀斩出缺口,杖刀也钝了少许。 他是在牺牲杖刀的锋锐,用杖刀的坚韧,以蛮力将那蚕丝手套斩开, 再斩再斩再斩!再斩!再斩!再斩! 于学修渐渐跟不上瞎子的速度,疲于招架之间那蚕丝手套已经满是缺口。 哪管你什么截脉?哪管你什么猛毒?老子统统都给削掉! 那截脉手亦再无有先前轻松,着实狼狈双手抓住了刀锋,以期将瞎子攻势停驻, 然而瞎子拧手,刀锋便在于学修双手之间搅动一圈,片鱼鳞那般富有层次感的音调伴随着血花碎肉的掉落响起, 以于学修的血做润滑,瞎子挺身,将刀尖插入其胸膛正中, 左手一鞘戳进于学修口中,捣碎满口牙齿,再又一掌猛推,那鞘杖突破了喉管,从脖颈凸出, 但于学修仍未死亡, 不再管那刀鞘,左手又抵住杖刀柄末,双手施力,一推一进,又让杖刀突破于学修背后血肉, 他推着刀不断前进,直到将于学修抵在了墙上,杖刀锋刃破墙而入,直至此刻瞎子才终于松手。 一拳,一拳,一拳,一拳,由慢及快,他一拳拳落雨般击打在于学修的面门,打的眼球凸出,打的面骨碎裂,打的不成人形, 打的百拳,似是力竭,但又憋足了力气,一击侧拳将直奔于学修右脸。 被钉在墙上的于学修风车般转了个圈。 刀刃在其体内搅动,瞎子抽刀拔鞘,甩干净了血迹, 再一横斩,将其断喉, 鲜血喷散,让瞎子身上破衣更添深红。 又一横斩,将他枭首。 一团血肉模糊的人头掉地,骨碌碌滚动一圈后停住。 瞎子气喘吁吁,收刀后盲杖点地,点到了那颗人头, 一脚踩下,像是摔碎的西瓜,浆脑涂地。 【当前真灵:甲级真灵x1,乙级真灵x1。】 他扭过了头,言追魂和袖里刀姗姗来迟,高老板看向言追魂, 鬼医看到当前情形也猜出了个大半,直到袖里刀将一具焦尸拖出。 “救不活了,阎王要人三更死,我虽然能留人到五更,但我也得三更前到才行。”言追魂看了一眼焦尸发话。 瞎子听完,只觉得胸前那枚铜钱“定金”冰冷的发烫。 只见言追魂摇着头,看向了瞎子,还有瞎子身后的于学修残尸,打成这样也认不出来是谁了。 鬼医挠了挠头:“这人没有变成妖怪么?真怪了。” 第二十一章 关于妖化的猜测(求追读,求推荐,求月票) 天帷虽仍显暗色,但已有了些许鱼肚白的前兆,缺月挂空稍许黯淡。 建业城外荒山林立,较之往日,其中一座山头上,多出了一个被“炸”出来的山洞。 洞内灯火通明,干草铺了一地,九个面容相仿铁塔般的巨汉傀儡般站在原地等候调遣, 另有种种巨型肉块,泡在一个个大缸当中,显然是先前所遇见的戏法梁和李九龄所化的妖怪肉块。 此外还有药材整齐摆放,但都经过了炮制, 洞中,八个药罐煎煮药材,言追魂以内气催动药汤,咕噜噜翻滚几多气泡,其中药性似乎也在君臣佐使的配伍与内气催动下发生着改换。 洞外,杨云虎的妻子和女儿暗自垂泪, 洞内,老高坦胸露腹,肩上的绷带也被揭开,用中空的苇草管子啜吸面前药罐内的汤药,苦着脸,却又不舍得不喝。 惊奇的是,肉眼可见的,老高肩窝伤口结痂的速度颇为快速。 言追魂将几味药材扔入药罐里煎熬,接着朝着门外大喊了一声:“小雷啊,火候不够,来点内气,一成分八分。” “知道了,言叔。”铲土挖坟的袖里刀应了一声, 而后屋内煎药的火炉更旺了些。 瞎子坐在凳子上,铃铛陪在旁边十分自责。 悦来客栈的那把火,是她放的,她想着着火了,应该就能制造机会了,但其实这把火放不放,结果好像都不会有什么改变。 言追魂从腰间取出烟杆子,烟锅对着炉火,嘬着烟嘴子,一缕烟气上扬,而后他吸了一口,缓缓吐出。 “小瞎子,你知道什么是悲剧么?”言追魂喊着秦西涯,不待秦西涯回话,他便自答,“所谓悲剧,即是明明每个人都在做自己认为正确的事情,可结局总是在朝着不好的方向滑落。” “我知道。”瞎子摩挲着铜钱定金。 “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做?”鬼医问道。 “歇息一天,我会带着杨夫人和杨小桃出发,去找杨大人的哥哥杨云龙。”他将定金收入衣襟。 “此去前路危机是否四伏我不清楚,但这‘天’的确是变了。”言追魂努了努嘴,朝向缸中血肉,蓦然又问,“你觉得‘死’应该如何定义?” 这个问题充满了哲学意味。 瞎子不知该如何作答,好在鬼医又自说自话自答。 “我以前认为,死,就是人没有生命的活动,无法动,但是我曾遇见过一些奇特的病症,明明无法动,可还是有脉搏,只是昏睡不醒,像是植物一样,我称呼这些活死人为植物人, 但是,这些···妖怪,应该可以称之为妖怪吧,总之这些妖怪颠覆了我以往累积的常识,明明已经如此破烂不堪,可却还是有着些微的···生命力, 那些药液乃是我以一些药材熬制的大补之汤,而这些肉块明明已死,却还能吸收药力。” 瞎子悚然:“我觉得你是在玩火。” “玩就玩吧,若是不玩火,哪里能吃到熟食?若是能搞清楚这些肉块的‘活性’来源,想来我真的能够做到【起死回生】这般仙奇手段。”言追魂呵呵笑道,“但若要搞清楚‘活性’来源,那便势必要搞清楚,‘变化’是如何产生的, 小雷,哦,也就是袖里刀,他和我说, 他趴墙根的时候,戏法梁变成了妖怪, 你和李九龄相斗后,她也变成了妖怪, 例子很少,但不是没有, 起先我有推测,是不是和你斗过的人会变成妖怪, 可是于学修并没有变成妖怪,所以这个推测可以适当观察, 于是我转而进行另外的猜测,但万变不离其宗,【妖化】总归要有条件,然后我便想到了戏法梁和李九龄的武学, 戏法梁的武学是《阴罗蛇形》与《火喉头陀》,而戏法梁所化的妖物,便是以蛇为形还可吐火, 李九龄的武学则是《石龙游墙》,所化妖物像是石龙子,也像是守宫般的四脚蛇, 由此我的猜测便是,妖化和武学有关, 但是天下武学不知凡几,怎么会只有这三种武学化妖呢?” 言追魂说到这,又吸了一口。 “所以我就在想,妖化的必要条件会不会是——武者。 如果真的是武者的话,那么会有多少武者妖化? 而这些妖化武者体态有异,根本无法融入正常生活,可若是妖化开始,那总该会有传闻流出, 但传闻寥寥几近于无,那么转换思路,这些妖化武者会不会有复归人形的方法? 问题很多,但妖怪基数却很少,我想知其然也想知其所以然,所以,小瞎子,你愿不愿意配合我一下?” 这地图挺长的。 “我不愿意。”瞎子一句简简单单。 “能变厉害的哦。”鬼医循循善诱。 “那也不行。”瞎子摇头。 “啧,行吧,总之我话说到这,给你们看完有无隐患后我们就分别吧,杨云虎已死,那位估计要头疼了。”言追魂摇头无奈。 瞎子发问:“那位?是哪位?” “是太上皇啦,早年太上皇驾崩的消息是假的,假死罢了,他好像发现了什么东西,可外人并不清楚,我倒是猜出了一些端倪, 因此他‘生前’布置了很多,又借助假死脱身去寻找, 但他又不可能真的放下大齐不管,正所谓家有诤子不败其家,君有诤臣,不亡其国, 现在杨云虎死了···啧啧啧。”言追魂唠叨了起来。 “那么太上皇发现了什么?”瞎子问道。 “简言之便是···成仙。”言追魂吧嗒了一下烟嘴,“仙从武中蜕,灵从功中衍。” 瞎子双指在盲杖上啪嗒啪嗒敲着,想到了什么,脱口而出:“功灵。” 【八段锦:略。 注:在此界灵气复苏的背景下,你的内气功法·八段锦产生变化,八段锦功灵正在你的体内孕育。】 “你知道什么?!”言追魂听见了,神色狂热,连忙追问。 瞎子思索要不要说出来,但想了想,还是开了口:“我可以告诉你,但是我要武功秘籍。” 言追魂喊了一声:“小雷!” “干啥啊言叔?” “把《袖里飞雷》秘籍誊抄一份!” “你在想屁吃?!” “你才吃屁去!你怎么跟你叔叔说话呢?!小心等我死了以后到地下跟你爹娘告状去!” “那你趁早啊!要不我把现在挖的坟给你?老东西!” “草!死孩子。”他骂了一句,转而希冀看向瞎子。 “《长春不老尝百草》行么?”言追魂局促的问着秦西涯,“我炼的功法,可以养生,内气兼具药性可以恢复伤势,并且还可以改变药材的药性。” “自是可以。”瞎子点头。 “好吔。”言追魂猛地点头,欢欣无比。 第二十二章 活化(上)(求追读,求推荐,求月票) “也就是说,你的《八段锦》突破层层关隘达到了最顶峰后,感觉到了体内有什么东西在孕育,而你觉得这个‘东西’是有着些许自我意识在的?只是还需要成长?”言追魂若有所思的问道。 瞎子自然不可能将自己的行者天赋和盘托出,但是挑能讲的还是可以的。 何况他在与于学修一战的时候,能够感觉到八段锦的内气的确像是具备“自我意识”般的不断消除截脉手所带来的影响。 于是言追魂打量了一番秦西涯:“像是孕妇一样啊。” 瞎子哑口,因为的确类似孕妇, 孕妇孕育的是新生命,那么···功灵,算不算是一种【新生命】? 而后言追魂挠了挠脑袋,走到了大缸前,捞起一勺药液:“嗯,颜色变淡了,还在吸收药力,但是只知吞噬,也只会吞噬,有些像是种子那样吸取养分啊,如同本性,还是得要加大观察力度才行。” 瞎子耳朵灵,听到了言追魂的自言自语。 他沉思片刻,对着铃铛说道:“铃铛,你出去一下,去安慰一下杨夫人和杨小姐吧,我有些话要对言大夫说。” 铃铛点了点头,出了门,她早就有这个想法,但是她知道自己是个哑巴,没法说话。 其实她对这一切感同身受,因为她也失去了至亲。 有的人淋过雨,所以会想给人打伞。 “言大夫,或许我可以帮你将这些肉,催熟。”瞎子提议道。 “哦?为何要想着催熟?”言追魂好奇问道。 “如果妖魔只在武者间诞生,那我也有妖魔化的可能。”瞎子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言之有理,请。”言追魂侧身让开了一条道。 于是瞎子走近大缸,脑内成像里瞧见了戏法梁的脑袋和李九龄的脑袋抵首相对,好似恩爱夫妻。 言追魂是有些恶趣味在身上的。 伸手探向戏法梁的脑袋,由足底按摩所点化而来的逆命手施展而出。 头部穴窍也不少,似百会、上星、头维、率谷、阳白、神庭、四神聪及太阳穴等都在头部。 逆命手的实质其实就是通过对于穴窍经络进行影响从而通命宫, 第二十三章 活化(下)(求追读,求推荐,求月票) “秦小友,再试一试其他肉块吧。”言追魂又道。 瞎子舒了口气,点头:“行。” 于是言追魂又捞出来两块肉,一块戏法梁的,一块李九龄的。 若是头部还算能找到穴窍,毕竟有所参照,但是肉块就有些难了,因为也分不清到底是哪个部位。 不过逆命手还是摁上去找寻着穴位,逆命手自是不凡,只是一触碰上去便找到穴窍。 继续推开陋室破门,那些肉块便跳动了起来。 秦西涯记得比较清楚,在没有当诸界行者之前,爷爷曾买回来一块猪肉,想要做红烧肉,可是那块猪肉放在砧板上等待奶奶处理的时候,奶奶却吓得惊叫了起来。 “肉在动!肉在动!” 爷爷是见过大风大浪的,知道这是一种简单的生理现象,只说这肉是新鲜的,随后又和奶奶解释这是“超生反应”之后,奶奶这才放心。 生物个体死亡后,其器官、组织和细胞在短时间内仍保持某些活动功能,对外界的刺激发生一定反应便是“超生反应”。 现在,这些肉块本该失活已久,可仍旧进行着“超生反应”, 跳动间似如舞乐,啪嗒啪嗒的在桌面上乱跳,中间人头刺猬亦在咀嚼着来之不易的肉片,肉块像是围绕着两颗人头跳着不知名的祭祀舞蹈, 灯火通明的山洞,一老一少,两个人面对着跳动的肉块,瞎子不发一语,不苟言笑满脸严肃,言追魂满脸兴奋, 不知情的怕不是会觉得这是什么邪恶仪式现场, 秦西涯庆幸让铃铛出去的早。 “真是顽强。”言追魂有感而发,他精通医理,经验丰富,能够辨出这些部位大概是什么地方,也凭着自身的经验找到了穴位,扎下金针后这些肉块便也不再跳动。 瞎子厌弃的附和着:“像只蟑螂。” “的确。”不知何时挖好了坟的袖里刀扛着铲子站在二人身边,躲在言追魂的身后瑟瑟发抖着说出了评语,他还问,“好可怕啊,你们俩不害怕么?” 鬼医和瞎子都摇着头。 “我也害怕。”高老板弱弱的说了一句。 是的,高老板还没出去,刚刚看呆了,现在才反应过来。 “对吧对吧,的确很可怕嘛。”小雷点头,站在了高老板的身边,好像抱团取暖,老高下意识的又吸了几口汤药,也不觉得难喝了,喝空以后小雷又给他换了一个药罐,接着喝。 “大侄儿,内气一成分五十份,用那五十分之一的内气施展一下袖里飞雷,把这块肉炸一下。”言追魂提了要求。 袖里刀小雷照做,单指一弹, 瞎子感觉到了一柄极其微小的由内气所化的小刀从袖里刀的指尖飞出,没入肉块当中。 肉块猛的动了一下,随后没了动静。 言追魂伸手抚去:“内里被炸烂了,这块肉死了。” “秦小友,麻烦你再活化一下。” 瞎子也照做。 那块肉又活了过来,但是萎靡了很多。 如此重复了两次,这块肉终于是再也经不起折腾了。 “好消息,妖怪生命力有限。”言追魂做出了结论,“坏消息,哪怕有限也很顽强。” 言追魂捋了捋胡须,陷入了沉思,便在山洞内不断踱步,嘬了几口烟,摇头晃脑, 他口中念念有词, 提出假设,做出论证,推翻结果,而后重复。 他烦躁不堪的挠着头,时而皱眉沉思,时而豁然开朗,时而恍然大悟。 接着他看向了两颗人头刺猬,又连问了几个问题,接着又进入了思索。 终于,他悟了。 “我他妈的好像明白啦!”一声大叫,言追魂猛地伸展,接着语速极快。 “不是人变成了妖魔,而是武功,是武功变成了妖魔! 是武功达到了一定的境界,在外界和内在双重因素的刺激下,将人变成了妖怪! 是武功‘活化’了!” 瞎子是不懂天才怪才的思路,但这般结论着实天马行空,也骇人听闻。 尽管仍旧存疑,但好赖也算是个“答案”。 只不过,武功···活化了? 那到底是人练武,还是武炼人? ‘武’是否是在将人变成一个更适合【自身】的···宿体来改造呢? 瞎子握着杖刀,不知在想些什么。 而后小雷举手发问,颇有几分天然:“那为什么于学修没有变成妖怪?” “可能是因为他的武功没有到达一定的境界,我武功未自废之前同他有过合作,闲暇时问过截脉手,这是一门易学难精的武艺,不,与其说是易学难精,倒不如说这是一门害己伤人的武学,截脉手的配套内气功法也会导致自身经脉堵塞,越是高深则堵塞越严重,尽管有缓和的法子,但也是治标不治本,若想完全康复,除非自废截脉手。”高老板适时的说了句。 小雷好奇问道:“高老板你为什么要自废武功啊?” “因为我有了家庭啊。”高老板笑呵呵答道,他想到了自己的家庭,虽然远在建业,但也只当是出差,家人还留在老家呢。 高老板又说:“我的武功和截脉手性质差不多,害己伤人,我也不想英年早逝,我若是没有自废,估计现在坟头草都有三尺了吧。” 这边言追魂也补充道:“除了武功达标之外,还有外界和内在的影响,譬如外在,你们想想看,戏法梁和李九龄是在什么情况下妖化的?” “重伤濒死?”小雷问道。 “虽然不确定,但是应该大差不差,那么内在很可能就是求生欲。”言追魂肯定着自家大侄儿的话。 “不对,李九龄看起来不像是有求生欲的。”瞎子异议,因为他和李九龄交手可看不出来求生欲,只看出来了悍不畏死,以及···那股灼热的杀意。 想到此处,秦西涯缓缓出声:“也许是···某种极致的‘情感’又或者是‘欲望’。” 言追魂从衣兜里取出纸笔,奋笔疾书,写上了“妖化三需”四个字。 “不过化作妖怪后还保佑自身记忆性格,只是会在面对你的时候有所失控,我还是没搞清楚,你的肉哪里香了?难道是因为你是残疾人?”言追魂润了润笔尖,抬眼看向了瞎子,企盼且小心翼翼的开口, “你要不要割块肉喂一下?” “叔啊,你要不要看看你自己在说些什么批话?”说话的是小雷。 第二十四章 夜尽天明(求追读,求推荐,求月票) “那么之后我们有缘再见了,秦小友,只可恨我这大侄儿不听话,没有帮你弄到《袖里飞雷》!”言追魂一声怒喝。 小雷也是不甘示弱:“《袖里飞雷》这种独门秘籍怎么可能外传啊!叔啊你要不要听听你自己再说什么批话啊?!” “不必管他,总之我用金针弄魂之术帮你搞到了《火喉头陀》《石龙游墙》《阴罗蛇形》,换以后三次你的协助机会,啧,我必要帮你搞到《袖里飞雷》,等你拿到《袖里飞雷》就可以做我的助手了。”言追魂连连点头,似乎在为自己的算盘而得意。 身后九个铁塔般的壮汉一人肩膀上扛着两个大缸,而言追魂背着药箱,手里还提溜着两颗人头刺猬。 “哼,你这算盘打的响的八百里外都能听见。”小雷冷笑,接着对瞎子露出友好笑容,“年前什么时候来平远斋找我都行啊瞎子兄,我们诗乡城那里别的不多,就做虾子的多,到时候请你吃蒜蓉大虾油焖大虾清蒸大虾麻辣小龙虾···” 报菜名似的一溜贯口,不说相声屈才了。 报完菜名以后小雷又说:“虾子可好吃了,喜欢吃虾子的肯定没什么坏人。” 你叫虾哥得了。 “谢谢。”瞎子觉得自己有被冒犯到。 “那么到时候见啊。”小雷浑然不把约架放在心上,只当是招待新认识的朋友,接着望向了远处。 桃儿失神发愣,小雷似乎也有些为桃儿难过,并非是出于男女之情,而是因为他有着共情力。 老高放完水回来,这一天时间里言追魂煎的药全给他喝了,所以憋得有些难受,不过肩窝的两个伤口也完全愈合了,并且不会落下后遗症。 他略微难过的看着两颗人头刺猬:“总归相识一场,变成这样真是叫人难受。” “有多难受?”李九龄冷不丁又噎了一句,“要不你也变成我这样?” 她还是那么会说话。 言追魂将李九龄头上的金针又摁了摁:“不好意思,针有点松了。” 气氛有点尴尬。 他想要打破尴尬,于是问着老高:“那个,高老板,你叫啥名啊?” “高启阳。”老高答道。 “好名字,血衣楼干不下去的话可以来找我啊,我这边缺人试药。”言追魂颇为热情。 老高看着两颗人头刺猬,干笑道:“好说好说。” 气氛更尴尬了。 似乎察觉到了尴尬,言大夫不再多言,看了一眼小雷,踹了一脚小雷的屁股:“回神了,思春呐?” “老东西你羡慕啊?”小雷反击。 “小兔崽子,我死了以后一定给你爹娘告状。” 而后又踹了几脚,整理一番后,他一拱手。 “那么江湖路远,山高水长,咱们有缘再见。” 言大夫吧嗒烟嘴子,抱拳后和小雷离开了。 “有缘再见。”瞎子挥了挥手,又重复了一遍,“有缘再见。” 虽是萍水相逢,但解开提防后此刻的道别倒显得情真意切, 若说瞎子的江湖底色是晦暗的,那么铃铛无疑是鲜活的彩色,老高是温暖的,杨大人一家是耀眼且温馨的, 而言追魂和小雷则是欢快的,他们叔侄俩好像老顽童和小孩一样,没什么烦恼。 叔侄两人走远了,九个工具人还在哼哧哼哧。 老高叹息一声:“血衣楼怕是干不下去了,等我回去隐退吧,反正有了十张地契,我自己积蓄也不少,收租子养着一家过活也好。” 他挑的那十张地契都在自己老家附近。 “血衣楼不会找你麻烦吧?”铃铛在瞎子掌心写字,瞎子转述。 “没事,李九龄既然来了,便代表着对我的惩罚已经到了,血衣楼便不会再揪着不放了,何况这么些年我打点人情不是白打点的。”老高憨笑,显然并不担忧,但他唯一担忧的是瞎子还有铃铛。 “我说小瞎子啊,你真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的要送这娘俩去康城找杨云龙么?虽然杨云虎已死,但他必然有敌对政党,母女俩或许会被斩草除根啊。”老高说的也不是错的,“你这是自找麻烦。” 江湖多的是【复仇】的故事,因此【灭门】斩草除根就是为了杜绝【复仇】的种子。 身为女眷,不懂武功又如何?这天下的事情谁说得准?又有谁能笃定幸存下来的往后不会学武复仇呢?仇家哪个不想高枕无忧? 何况树敌过多的时候,这些仇家也会多疑,会怀疑幸存者怀疑自己才是幕后主使,因此宁杀错不放过也是常态。 老高说瞎子自找麻烦也是正确的。 可瞎子并不这么想。 “送,自然是要送。”瞎子点头,坚定道,“杨大人给了我定金,不能不送。” “多少?”老高问着。 瞎子:“一文钱。” 老高:“这可真少。” 瞎子:“少,却很重。” 老高瞧着瞎子握在指尖摩挲的铜钱,而后拍了拍瞎子的肩膀:“我看你啊还是别当血衣人了吧,杀手这一行不适合你,好好做你的捉刀人得了,毕竟杀手只是杀手,而你不具有杀手的特征。” “那杀手有什么特征呢?”瞎子闻言反问。 “杀手,为名为利;而你,为信为义,为信念为道义,我不知道你的信念从何而来,像你这样的人在这江湖属实是怪胎,就好像你见识过真正的河清海晏太平盛世一样,在你的身上总有一种乐观向上的希望。”老高端详着瞎子的脸庞,不由失声, “可你明明生在这烂世道里。” 瞎子半开玩笑半认真:“也许我所生长的地方并非是这里呢?所以哪怕我眼瞎也见识过太平。” “呵,谁知道呢。”老高失笑,摇了摇头,“保持住这份向上的希望吧,小瞎子,也别从天上掉下来。” 语毕,他也踏上了下山的路。 “注意安全啊老高,这是铃铛说的。”瞎子感受着铃铛的字迹喊道,“我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反正,退隐也好,回家也好, 回家吧,你的家人一定很想念你。” 老高回头抱拳,而后又问:“你和铃铛的平安符戴好了没?” 瞎子和铃铛点头。 老高咧嘴笑着,傻呵呵乐着:“戴好就行,戴好就行,江湖路远,咱们有缘再见。” “有缘再见。”瞎子低声,双眸紧闭,和铃铛目送老高下山。 等到身宽体胖的老高身影与越来越小,他又道了一声“有缘再见”。 —— 陈芸整理着衣衫,在杨云虎的坟前转了一圈,笑问道:“好看吗?相公?每次我这样的时候你都会说‘好看好看’,听起来是挺敷衍的,但却又发自真心,这么敷衍又真心的和你过了这么多年,一晃眼桃儿都这么大了···” 她陷入了久远的沉思,随后黯然。 “可是你怎么就这么走了呢?这么不负责任的抛下了我和桃儿就自己走了,你真自私,我打小就不该听你的鬼话,说什么‘我会对你好一辈子的’ 一辈子这么长,这才哪到哪啊, 说什么鬼话···但你现在你真成鬼了···你的一辈子是尽了,我的一辈子还没尽呢, 不过你放心,我会和桃儿好好的活下去,哪怕没有你,我也会和桃儿好好活下去的, 如果你泉下有知在天有灵,那就保护好秦少侠和铃铛姑娘,他们已经是苦命人了,不该因为我们而卷入无端的仇杀当中。” 她抚着墓碑, 墓碑是瞎子用刀削的,字是小雷用内气刻的,歪七扭八挺难看。 陈芸噗嗤笑了一下:“这字刻的跟你胡子一样丑,你明明那么英武,为什么要留这难看的胡子?相公啊,我早该问你这个问题的才是。” 她絮絮叨叨,好像通过言语回到了从前。 当时年少,少年少女情投意合,洞房花烛已是幸事,成婚将近二十年夫妻仍旧和睦,亦是幸事,他将她当做至宝呵护,她也如此。 然而从前花前月下,而今逝者已矣。 不过陈芸知道,逝者已逝,可生者还是要好好地活才行。 “相公,我们走了,我会回来看你的,桃儿,来和你爹说再见吧。” 杨小桃回过神:“嗯,知道了,娘。” 少女故作坚强,强颜欢笑:“爹,桃儿不会哭的,因为你说过小桃儿笑起来最好看,我们走啦,以后我会和娘带着你女婿外孙回来看你的,你要好好地喔。” 陈芸和杨小桃在坟前说着告别的话,都忍着不露出任何悲痛哀伤。 铃铛望着母女,目光落寞难过,握着瞎子的手,贴近了瞎子,靠在了瞎子的肩膀上,眼眶也泛了红。 她在为那对母女而难过。 瞎子揭开了酒葫芦塞子,这是小雷出去买的,回来后分给了瞎子一葫芦。 他其实不太喜欢喝酒,但,有时候也需要一点东西来麻痹一下自己。 这样的场景,他见过二十多次了, 本以为会习惯,可终究习惯不了。 本以为会麻木,可终究血是热的。 喝了几口,农家米酿的浊酒略淡,没什么酒味。 他洒下些许浊酒:“一路走好,杨大人。” 随后再饮,有了几许酸苦。 “秦少侠,铃铛姑娘,我们···启程吧。”陈芸和桃儿走来,温婉说道。 的确是【启程】,因为新的一页总要翻开,在翻开的时候,总该抱有希望,而‘启程’总是有几分希望的。 瞎子又喝了一口,稍许回甘。 “好。”他点头。 ··· 今日风和日丽,天朗气清,虽是冬日,但这么晒着太阳也别有几分温暖。 瞎子摩挲着铜钱,又塞回了衣襟里,被铃铛牵着,向前走, 桃儿和陈芸也在向前走, 她们和他都在向前走。 夜未尽,天不明, 此刻,夜尽天明, 他和她们启程前行, 下了山去。 —— 下山途中,瞎子“眼”中面板浮现。 【侠客行:发自内心做一件符合【侠义】的事情。(30/1) 点评1:豫让漆身吞炭为报智伯知遇之恩;你虽不如豫让,但杨云虎一语解围却有若智伯,你为报解围小恩而以身犯险,已有些许豫让风采。 点评2:杀手,为名为利而杀人;侠客,为信为义而犯禁;不过,刺客亦同样为信念为道义而杀人,你不适合做杀手,你适合当侠客,也适合做刺客。 点评3:你想去杀了吴忠显对吧?可杀了一个吴忠显,还会有其他的x忠显,你杀得完么?】 【因你的‘侠客行’任务超额完成,附送本世界部分情报(新人福利)。 妖魔:正如怪才鬼才天才言追魂的结论一般,妖魔乃武所化,化妖三需推论正确,你已知晓,妖魔以人为食,嗜好食人,食人愈多则愈强;妖魔为此界超然基础其一。 点评:妖为武所化不假,为何不能为人所用?不管是妖还是妖化,皆可为人所用,用法需要发掘。 功灵:唯有内气功法修至顶峰晋无可晋时才会诞生功灵,或许有别的方法,但修至顶峰为现阶段基础,功灵妙用多端,除却可抑制恶性妖化维持本我以此借助妖化之力之外,其他妙用须得你自己发觉,虽说有古籍泄露部分机密被大齐前任皇帝祁钟铭所发觉,可依靠功灵‘成仙’所言为虚,与其说成仙,倒不如说‘以武入道’才是;功灵乃此界超然之基础其一。 点评:能够以武入道,你应当能猜出来此界底蕴不浅,如果你猜不出来的话,等到了行走界原的时候找点补脑加智商的东西。 异兽:李九龄胯下骏马有异兽之姿,但灵气尚未完全复苏,只是颇有怪形异相,待到灵气全然复苏时,异兽便会增多;异兽为此界超然基础其一。 灵根:不是修仙用的,只是植物,但是奇珍异果;跳崖误食仙草异果什么的这种事情可以有。 点评(异兽灵根两点评合一):能吃,好吃,多吃,咔咔狂吃,吃了有好处;除了吃之外,也可以当做宠物坐骑爱侣等,自己发掘。 魂灵:魂灵无法过多干涉现实,顶多托梦,因为此界魂灵虽可称之为“鬼”,但远比不上其他世界的鬼,亦无轮回转世,人死了便是死了,所化魂灵只能在世间游荡浑噩,想要看到也难,随着游荡时间变长,神志也会不断减弱直至于无;不过事无绝对,总有特例。 点评1:虽说此界有阎王殿的传说,但和你所知晓的阎王殿似是而非;当然,如果你有本事的话,能够打造轮回也会被此间天地所垂青,理论交给你了,方法自己找。 点评2:人们所害怕的鬼,其实是旁人朝思暮想的人。 灵气复苏:两千年前灵气衰退,留下妖魔志异,仙家传说;两千年后的如今灵气复苏,仍需以一甲子为单位缓慢复苏,好几个甲子之后才能重登灵气顶峰,具体几个甲子不好说,总之缓慢复苏中。 点评1:是灵气复苏,不是灵异复苏,二者不可混淆。 点评2:如果你能搞事的话,灵异复苏也不是不可以。 点评3:灵异复苏的世界够多了,别搞事。 点评4:想搞事也行。】 这点评···怎么有点精神分裂? 瞎子没注意,踩到了一个坑, 坑里积满了泥水,浑浊不堪, 但对于坑里的微小生灵而言, 坑里营养丰富且旺盛。 他没在意身上泥水。 脑内成像启动,可还是没找到杨云虎。 “杨大人,保佑你的妻女吧。”他低声道,“如果可以的话,也顺便保佑一下铃铛,就当是···提前结清吧。” 不知道杨云虎是否听见了。 也不知道杨云虎是否真的能保佑,可这总归是基于文化背景之下所衍生的祝福。 尽管这份名为保佑的祝福来自于人们害怕的“鬼”。 但人们所害怕的鬼,其实是旁人朝思暮想的人。 第二十五章 八段锦·功灵生(求追读,求推荐,求月票) 瞎子喝了口酒,将毯子盖在了铃铛身上,路途稍有颠簸,不过那雇来的车夫倒是技艺娴熟,两匹青年马跑的不紧不慢。 陈芸和杨小桃闭目养神,裹着毯子相互依偎。 他撩开车厢窗帘,脑内成像开启,四周一片山林,不过因为仍属冬日,所以林中生机蛰伏。 这车马雇来的确不便宜,但瞎子身上余钱仍多, 盖因他抽空回和李九龄相斗的树林里将两杆枪给捡了回来,找了个兵器铺子卖了出去,净赚八百两。 只可惜李九龄胯下那匹马没找到,毕竟那匹马有着异兽之姿,并且他还没吃过马肉。 不过没找到就没找到,也无什大碍。 算算时间,马车也走了快十天了,距离临江城也更近了。 体内八段锦内气小周天一循环,体内的酒液也被分解了。 又喝了一口后才道:“天太冷了,稍微喝点暖暖身子吧。” “你以前不是不喝酒的么?”铃铛在瞎子掌心写字。 “以前我没成年,现在我们俩都成年多了,当然是可以喝的。”秦西涯说着。 他二十一了,已经成年,可以适量饮酒,铃铛也有二十岁了,自然也是可以。 其实这并非是理由,酒不是好东西,却也是好东西,它可以杀菌,也可以“镇痛”。 他开始有意识的教导铃铛,提前习惯烈酒。 晃了晃葫芦,瞎子听了听余酒,量还挺多的。 此前那一葫芦浊酒已经被瞎子喝光,途径某户酒家后花钱买了些烧刀子, 这烧刀子味儿不错,地瓜酿制,入口辛辣刺喉,犹如火球,途径食道落入胃囊后散开驱散些许寒意。 虽说《八段锦》有寒暑不侵之能效,但小酌几口也能稍微排解路途当中的愁绪。 他又稍微喝了一小口后,才将葫芦递给铃铛。 铃铛接过,小酌之后辣的吐舌头直扇,有所缓解后又在瞎子手心写起:“今天能不能不练刀了?” 她小脸通红,是喝酒上脸的症状,不过说来有趣,铃铛并未微醺,显然酒量不错。 俏脸绯红,铃铛眼巴巴的望着瞎子,又不自觉的摸了摸掌心的嫩茧。 “不可以哦。”瞎子摇头,“练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你又不是我,自然是要继续练的,若是从前你懈怠一些无妨,可是现在不行。“ 从前瞎子总是会让铃铛待在安全的地方,可是现在有妖怪了,那些安全的地方真的还能“安全”么? 真正的安全,还得是自身具有令人安心的“力量”,并且毫无侥幸心理。 所以哪怕临阵磨枪,也要让铃铛有自保的力量。 铃铛有些气鼓鼓,许是酒劲上了,胆子有些大了起来,她一把拽过了瞎子的手,继续写到:“那我多练练《八段锦》。” 不是征求,而是陈述,看得出来她铁了心的不想练刀。 【你求我练啊。】但她还是有些小心思,一点“撒娇“的小心思。 就好像小情侣之间闹别扭,等待着另一方来哄一哄,只要哄一哄就会就眉开眼笑般的“小心思。” 但她的小心思瞎子并不知道,因为秦西涯和我一样都单身。 而后她看到了瞎子手中厚厚的老茧,目光柔和了起来。 继续写道:“等送完杨夫人和杨小姐以后,我们就别这样四处流浪了好不好?马上开春了,我们找个暖和点的地方过日子好不好?别再打打杀杀了。” 瞎子不由心软,可又强迫自己心狠:“那你多练会儿《八段锦》,练完再少练会儿刀。” 铃铛叹气无奈,又在瞎子手心写道:“你可真是根木头,你到底明不明白我的意思啊?” 秦西涯不是傻子,当然明白铃铛的意思,可他能停留的时间不多了。 “我不道啊。”瞎子装傻充愣。 铃铛没好气,也不理瞎子了,只是兀自修炼起了《八段锦》。 瞎子则在旁看护,逆命手施展,搭在铃铛脉搏上,一边为铃铛通命宫推“门”,一边检视着内气行进路线,生怕内气走偏了。 若说资质的话,铃铛在内气修炼一道上的天赋要远远超过瞎子。 打个比方,如果说瞎子的内气修炼天赋是竹节虫,那么铃铛的天赋就是巨拟叶螽。 这就是天赋,货比货得扔。 但瞎子并不嫉妒,也不羡慕。 逆命手奇技施展,隐约间看到了铃铛的命宫,不论看多少次瞎子都惊叹无比。 瞎子的命宫通体漆黑,活脱脱由顽铁倔石所搭,而铃铛的命宫便是雕梁画栋富丽堂皇,有如皇城宫殿。 两相对比,让瞎子确定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命宫的“装修材质”与个人资质根骨挂钩,似瞎子通命宫时不仅仅是要推门,同时门后的“生命源流”也在让瞎子的命宫得以“以旧翻新”。 但铃铛不需要,她在内气修习方面的资质似乎到顶了。 虽然不清楚此界武功等级如何划分,但自己身上的熟练度可以做标准。 入门→熟练→精通→纯菁→宗师→泰斗→破格,还有破格之后满熟练度的【极尽】,便是瞎子的标准。 短短十天,以自己的亲身经验来看,铃铛的《八段锦》修为已经堪称半步宗师了,只差临门一脚。 估计再助她一臂之力就能直达宗师了,但只是宗师···也不够。 瞎子想了想,自身八段锦内气以逆命手的“姿态”分门别类的对铃铛的奇经八脉进行舒展和舒缓。 宗师,泰斗,破格,极尽,短短一个时辰,铃铛的《八段锦》内气修为已介顶峰。 不过也并非是没有消耗,瞎子自身的内气损耗巨大不说,铃铛身上的一些小赘肉也没了。 稍微有些困顿,瞎子说道:“你熟练一下现在的八段锦,我得休息一会儿。” 他说着,准备小憩。 可体内传出一阵微弱悸动,似如生命的律动。 他细细感受,那股律动的来源··· 是功灵。 同样的律动也在铃铛的身上有所显现。 好像,产生了共鸣。 强打精神,以逆命手检索自身,检视铃铛。 分别瞧见了两个小娃娃。 自己体内的小娃娃模样稚嫩可爱,是个粉雕玉琢的闭眼小胖子,五官和瞎子相仿,却是幼年版。 铃铛那边也一样,女娃娃粉妆银砌,略微富态,五官也和铃铛如出一辙,亦同样是幼童模样。 两个娃娃犹如年画当中的金童玉女一般,在命宫之外蹒跚学步。 功灵诞生了。 可若是脱离了逆命手的观察,便也看不到,也感受不到功灵存在, 只能从功法的运转当中察觉出一些变化, 功法看似独立了,但实则与自身紧密相连,与其说功灵是独立的个体,倒不如说,功灵是自己的半身,也是自己的延续,又好像是多出来的另一个“器官”,这种感觉新奇又玄妙。 除却感觉之外,也有着直观的“直接性辅助”。 往日功法大小周天循环都需要自己以意识主动运转才算修习,便连内气也需要先有“调动“的前置条件才行, 但现在,不必再分心运转,功法自主循环,不论行走坐卧,亦或者休憩进食,功法无时无刻不在运行, 内气调用也如臂指使,只要心思一到,内气便会随之而来,就好像心灵相通,默契十足的搭档互相配合。 更为不凡的是,功灵好像在接引外界力量,改善着它们自身的【资质】。 换言之,便是在拓宽与加深功法的潜力。 瞎子细细体会,八段锦此刻虽然仍是“极尽”,但却有了些许松动的感觉。 于是他便又想到了本世界情报。 “功灵可协助武者以武入道···那是怎么个【以武入道】法?功灵自己修炼,让功法晋升成为仙家功法?” 第二十六章 桩旗镇(求追读,求推荐,求月票) 马车停停走走,时间也亦进入了傍晚,擦着夕阳下山后的最后那一点时间,车夫将马车驾到了一座小镇当中。 常言道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若是读万卷书而不行万里路,那充其量只是腹中有墨水, 而若是行万里路而不读万卷书,那顶多也就是个邮差。 进入大齐前瞎子只能用手抚着盲文“读”书,因为眼盲,他无法行万里路。 可被选中成为诸界行走进入大齐后,他没时间读万卷书,却行了有万里路。 只是可惜的是,他只“见识”过山水江河,而未曾亲身感受过雪山大漠。 但现在,他已用脑内成像勾勒出了一副大漠苍凉,戈壁荒芜。 和主世界不同,大齐王朝境内的沙漠戈壁哪怕在腹地也有所分布,在去往临江城的必经之路上便有着这么一片戈壁大漠。 当地的少数民族——祈企族便世代生活在这一片音译名为“喀森噶尔”的戈壁大漠当中,“喀森噶尔”在祈企族的文化当中代表着【神】,在祈企族的文化神话传说当中,此处大漠戈壁原先也是沃土遍地泉水甘甜之处,但随着喀森噶尔神的降诞,便化作了茫茫的大漠戈壁。 神话传说是否具有真实性谁也说不清,但此界两千年前灵气衰退,这个神话便也蒙上了一层真假二象性。 车夫为瞎子等人介绍着祈企族的风土人情,神话传说,几人也都听着,不时发问,车夫也会给出解释。 车夫陈自立,也是一位向导。 “随着时间推移,祈企族在大漠当中的零星绿洲附近建造了村落城镇, 姆们(我们)今晚落脚的镇子就是其中之一,叫做桩旗镇,现在齐人与祈企族人混居,所以不必担心语言不通, 等明天整备好马草干粮和水以后我们再出发上京,从规划好的行商路线走,沿路也有驿站可以补充水粮,你们觉得如何?” 陈自立话是这么说没错,但主要问的还是秦西涯。 “这方面陈大哥你熟,我们听你的就行。”瞎子自然知道“术业有专攻”这句话,所以他个外行人不会对内行人指指点点,更不会像脑残甲方一样提出傻哔要求。 “要是每个雇我的客人都和小秦哥你一样就好了。”陈自立道出了朴实的想法,笑了笑,“说起来,今天正好是祈企族人一年一度的【传火节】,你们也可以玩一玩,很热闹的。” “传火节?”瞎子不了解。 “我记得以前看过一本游记,记载了传火节的由来。”杨小桃出声,十天的时间已经从丧父之痛当中走出了些许, 少女嗓音清澈似婉转黄莺,将传火节的由来娓娓道出。 “传说喀森噶尔降诞时,原本密林沃土甘泉皆尽化作戈壁大漠,祈企族人的先祖们想要迁徙离开,但喀森噶尔是孤独的神,因为祈企族人的神话传说里,只有喀森噶尔一位神明, 神明祈求他们不要离开,因为祂害怕孤独,为此在沙漠与沃土的交界处设下海市蜃楼的屏障, 但祈企族的先祖们发现火焰有烧灭海市蜃楼的力量, 所以族长点起火把,带领着族人们迁徙, 神明祈求他们不要离开,可他们是为了生计而离开,眼见祈求无果,神明发怒,诅咒祈企族人死在沙漠当中, 有部分祈企族人害怕,便留在了沙漠当中, 有的人想要离开,便跟随族长一路朝着风沙屏障之外而前进, 族长每到一处都会设下篝火,因为族长知道, 留在大漠当中的人里总会有人会想要离开大漠戈壁。 他们越走越远, 但是族长承受不住诅咒,他的生命之火熄灭了, 火虽熄灭,但仍旧会有人接过火把, 他们就这么在沙漠当中前进,设下篝火,死亡,再前进, 直到剩下最后一人,他走到了海市蜃楼之外,见到了青山秀水, 可又转身回到了大漠当中, 因为他要将他们的故事留在祈企族,为祈企族的根留下通往希望的路。” “对的,杨小姐说的很对,这就是传火节的由来。”陈自立赞许点头,“其实祈企族人的骨子里有着一股劲儿,但我是个没读过书的,也不好说这股劲儿到底是什么,但他们都很善良,也很淳朴好客。” 瞎子听完,心中阵阵感叹,却也憋不出来什么话,因为他没读万卷书。 “还是先找客栈吧。”陈芸提道。 “不远了,客栈就在前面。”陈自立驾着马车缓缓前进。 铃铛在掌心写字:“神明也会觉得孤独么?” 瞎子挠了挠头:“能够感觉到‘孤独’的神明么···或许与其说是神,不如说更接近‘人’吧。” 铃铛若有所思,又写道:“祂害怕孤独,那为什么不愿意走出去结交认识朋友呢?” 瞎子思索片刻:“或许是因为‘害怕’吧。” “害怕什么?” “害怕被他人所伤害。”他说的,倒是颇为感同身受。 因为他也这样“害怕”过。 车马慢,却也溜达似的到了镇中心,不远处一根海碗口般大的木桩稍显干瘪,高高竖起,桩身裂痕也有了不少,但并不深刻,不过与其说那是木桩,倒不如说是旗杆,因为最顶端有一面大旗被粗粝的风沙吹刮着,迎风招展。 旗面发白,但还能看出来这是一面黄旗,一面代表着沙漠颜色的旗帜。 大概这就是桩旗镇名字的由来吧。 小镇中心两侧房屋低矮,街道稍许宽敞,马蹄嗒嗒前进后,陈自立“吁~”了一声。 两匹青年棕马停在了客栈门口,打着响鼻,闻到了客栈内传出水煮羊肉的膻味儿。 “老宋啊,还有几间房啊?”陈自立下了马车推门喊道。 “明知故问,现在不是走商的时节,房间空着的肯定多啊,你没看到我都靠羊肉馆来外快了么?”穿着羊皮裘的男人啃着干馍馍,馍馍里是煮熟的去核奶沙枣。 “那就行,几位,空房多的是,随便挑。”陈自立站在一旁。 瞎子轻巧落地,铃铛亦是, 而后铃铛搀扶着陈芸桃儿母女俩下了车架。 四人进了门,老宋唤了一声:“兰儿!” “来了来了。”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声音倒是爽朗豪迈。 一掀门帘,后厨里走出来一位穿着厚实红袄的姑娘,姑娘水灵秀气,容貌姣好,不过骨架并非纤瘦反而是颇为壮实,作风也有些粗野,因为手里还抓着一柄斩骨刀,沾着碎肉骨茬血沫。 那姑娘见着了客人以后,忙将刀别在了后腰带里。 “几位请来。”她做出了“请”的手势,不过还是更加照顾瞎子,“您小心点,这里有台阶。” 瞎子闻言点头,对姑娘的善意致谢:“谢谢。” “没事。”姑娘爽朗笑着,领着四人上了二楼。 几人挑好了房间,陈芸和桃儿共住一间,瞎子和铃铛分列两边。 本就无什么行囊,只是稍微坐了会儿床后,瞎子便出了门,下了楼。 “宋掌柜,请问镇子上有没有铁匠铺或者卖兵器的地方?”瞎子问起了老宋。 他想给铃铛买一把刀,或者打一把刀。 “有啊,到了旗杆那边以后往左手边走。”老宋答道,但是转念一想瞎子是个盲人,“你这,方便么?” “还行,挺方便的。”瞎子脑内成像还开着呢。 “行,不过客官,您要是想买兵器的话,还是等明天吧,今天传火节,大家都准备庆祝呢。”老宋提醒道。 “嗯···过节啊。”瞎子挠了挠鼻尖。 心里想着。 【要不,还是带铃铛去镇子上玩一玩吧,老是练刀也怪累的,也挺心疼的。】 瞎子不是木头, 他还晓得心疼铃铛哩。 只是也有些惆怅。 “我还能待几天呢?” 第二十七章 传火节(求追读,求推荐,求月票) “你跑呀!你再跑呀哈哈哈哈!” 街边顽童们开怀大笑的乱窜,他们的头上还顶着面具。 有黑猫,有白猫,有锦毛鼠;有黑犬,有公羊,有玉猴,还有一只勉强能够分辨出来的纯白“螳螂”,七张面具皆俱特色,拟人化的呈现出了不怒自威,古灵精怪,机灵狡黠,凶戾恶相,慈眉和蔼,顽劣不定,杀机毕露七相,分别对应六兽一虫。 七张面具皆是脱胎自大齐民间传说故事当中的《七将闹妖山》。 瞎子也有听过,故事大概说的就是妖山当中满是妖孽,妖孽作乱,七位将军不忍见人间百姓受苦,遂亲身入妖山,杀了个九进九出,直将妖山血洗,见得百姓安平后七将军便欣然离开,不求供奉,也不求香火。 “呔!你这妖孽!不准乱跑!玄猫将军在此!”小男孩扮演的惟妙惟肖,手里还握着一根男人见了都把持不住的梦中情棍,完美的犹如一柄木剑。 “怒备将军在此,尔等不准过界,若过皆斩。”带着螳螂面具的孩童手里握着两柄木刀,与一个扮做妖邪的小孩假模假样却也有模有样的“交战”着。 瞎子脑内成像看的饶有兴致,似乎不管哪个世界的孩子都一样,都会通过扮演心目中的“英雄”来进行娱乐,那么这份“英雄”的种子有没有在他们的心中生根发芽呢? 瞎子不清楚,但他希望如此。 爷爷家住在一楼,小时候他经常站在院子里,听着外面同龄人玩着这样的游戏。 他还记得有两个小孩喊着“我是迪迦!”“我也是迪迦!”“你是假迪迦。”这样的话。 如果回去了的话,他肯定会用脑内成像来弥补一下童年的缺憾。 “以后应该也能回来的吧···回来的话,能不能把铃铛带出这个世界呢?带到我的那个世界。”瞎子心中如此想着。 这个世界有些危险,还是少待为好。 秦西涯思索着,铃铛则牵着瞎子,左瞧右看, 哪怕瞎子早就不需要铃铛牵引,却也还是由着铃铛, 因为铃铛会害怕瞎子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瞎子也一样。 只要牵着手,就会知道,她在自己身边。 她又看到了一根簪子,她有些意动,可还是忍住了,她怕又发生建业城中的事情。 瞎子的脑内成像“看到”了铃铛的意动,便主动牵着铃铛走到了摊位前。 “老板,这个簪子怎么卖的?” “不贵,只要五十文就好了,手工做的,不是什么稀罕物。”摊主和气的笑着。 【西涯,不用买了,浪费钱。】她写着。 瞎子买下了,亲手为铃铛插上簪子:“没事,咱们有钱了。” 脑内成像里,女孩的面容有些绯红,娇羞的可爱, 这么长时间了,他终于能够清楚的看到铃铛有多好看了。 不过腰间传来了撞击,带着怒备将军面具的小孩撞到了瞎子的后腰。 面具掉落,小孩也被震的要倒下。 瞎子一手拦住男孩肩后,杖鞘平伸,面具便挂在了盲杖上。 “哇,好厉害。”那小孩崇拜道。 扶正男孩,瞎子拿起面具还给了小孩:“面具不错,记得看路。” “谢谢你,盲人哥哥。”小孩接过了面具,盯着瞎子的脸看了一下,而后将面具面向着瞎子的脸对比了一下,单纯道,“盲人哥哥,你的脸戴这副面具的话会很合适哎。” “那你要送我嘛?”瞎子笑问。 对于不熊的孩子,秦西涯向来很有耐心。 而对于一些天生坏种,瞎子也不会手软。 侠客行的那三十个完成度里,有一件事情令得瞎子难以忘怀。 十二岁的富家子,指使家丁拐走一个农夫的女儿,那个女孩才五岁,等找到女儿的时候,已经浑身上下都没什么好肉了,当地县衙一帮酒囊饭袋,好在有个捕快业务能力极强,抽丝剥茧顺藤摸瓜找到了幕后真凶,也就是那个十二岁的坏种,但捕快拿他没有办法, 于是瞎子出刀了,那是他第一次杀所谓的“孩子”。 面前的小孩不坏,天真烂漫的可爱。 “盲人哥哥你干嘛惦记小孩的东西?喏,卖面具的叔叔就在那里,好看的姐姐你看到了吗?盲人哥哥想买的话,你可以带他过去喔,我就继续‘斩妖除魔’去啦。”小孩道别,继续和小伙伴玩耍去了。 瞎子笑笑。 这世道烂归烂,但若是这样的孩子变得多起来的话,说不定就能变好。 但是那副螳螂面具的确有些···帅气。 他不得不用帅气来形容。 面具被纯白的颜料涂抹,螳螂那近看骇人的三角形头颅也被修饰的和常人脸型无异,眼间距更加正常,符合审美,似乎是用打磨好的干涸树脂当做眼睛,但更加接近大面积的眼罩,通透好比琉璃,属于螳螂那般的口器亦被修饰成为了具有层次感的覆口甲罩,面具整体线条柔润,但也隐含一些锋锐的凸角,多聚集在额头与两侧,两根触须略短但比例显得修长,在贴近内眼角的眉弓末端延伸。 好帅,真的好帅,这面具真的好帅。 瞎子承认,他对于这幅面具十分心动。 铃铛看出了瞎子的心动,在瞎子掌心写道。 【想买就买吧,咱们有钱啦。】 于是瞎子买下了那副面具,还给铃铛买了一副白猫面具。 两个人戴上面具,感觉有些不习惯,于是都顶在了头上, 模样滑稽,二人相视而笑,开怀无比。 大漠荒凉,独这里热闹。 每个人都在乐着,用各自的方法庆祝着,或者一起散步,或者对饮吃肉··· 瞎子和铃铛的“庆祝”则是“随波逐流”。 哪里人多去哪里,混入其中,也没人会说什么,大家都很热情, 哪怕互不相识也很快熟络接着有说有笑, 没人嘲笑瞎子和哑巴,也都愿意接纳他和她。 “传火咯!”一个腿快的年轻人高举火把,坐在地上点燃篝火。 在传火节里,这个习俗叫做【坐火】。 接着将火把交给了下一个人,那个人也高举火把,高声喊着:“传火咯!” 接着飞快的跑去下一处篝火。 其他等待许久的人们自发围拢在了篝火旁, 瞎子与哑巴和少年少女,青年男女,壮年男女们,在篝火旁围成一圈,大家手拉着手跳舞,不时靠近篝火,载歌载舞,而后后退,好不热闹欢快。 铃铛看到了陈芸和桃儿母女,短暂离开了人群,牵着二人的手,也将她们带到了圈子里。 大家一起庆祝着一年一度的节日, 久违的笑容从母女二人脸上呈现, 悲痛过后,也要多笑笑不是么?因为如果总是苦着脸的话,爱你的人会心疼。 篝火燃起。 “兄弟姐妹叔叔阿姨弟弟妹妹们哦!快去看打铁花哦!”传火回来的年轻人高声喊了起来。 其实传火节里并没有打铁花的习俗,这应当是一种文化的融入。 于是大家都手拉着手,在传火者的带领下,小心的缓步跑动,不论是祈企族人还是大齐人,他们没有任何隔阂。 乌泱泱的人群跑到了镇外。 十五个赤膊的男子或老或少,一手握老木杆,一手拎木棒,围在六米高的“花棚”前。 说是花棚,其实是放好了烟花的高棚, 随着一声声号子,木棒自下而上敲击老木杆,老木杆亦顺势上扬,杆头凹槽内的铁水高高仰起, 十五人一同打着铁花,次第有序,打铁花本就绚丽,何必要追求盛大而一下挥霍?像这样接连的延续也是极好的。 铁水在半空中碎成明黄色的繁星点点,似乎无形的火树开满了银花,稍纵即逝,可又绵延而起, 铁水落在烟火引子上,点燃后急遽“生长”。 烟花升空炸裂,开出花团锦簇,瓣瓣自空中落下,而地上的铁花也与天中烟花交相辉映。 这是瞎子与铃铛此生见过最绚烂的火树银花。 陈芸和桃儿抬着头,看的入迷。 “相公(爹),你也在陪我们对吧?”母女心有灵犀,心中都升起了这样的念头。 —— “西涯,以后我们就在这定居吧?”铃铛牵着瞎子的手写道。 秦西涯不想打破现在的美好, 他微笑点头。 “好。” 那边火树银花还在继续。 东风夜放花千树, 更吹落,星如雨。 烟花冉冉升起,照亮了整座桩旗镇, 也照亮了瞎子的二十一岁和铃铛的二十岁。 她和他将今晚的记忆妥善珍藏,放入了记忆的宝箱。 蓦的,铃铛又写起了字。 “喀森噶尔应该不会觉得孤独了吧。”她心思细腻敏感,想到了祈企族神话种那位孤独的神明。 “不会。”瞎子笃定,“因为我们都在陪着祂。” “我也不会孤独,因为有你在陪我。” 【我也不会孤独,因为你在陪着我。】 瞧啊,他和她,都年轻,都明亮,也都干净。 第二十八章 桩旗镇刀客(上)【求追读,求推荐,求月票】 翌日。 瞎子洗漱完毕,天刚蒙蒙亮就出了门,他还得去买把刀给铃铛才行。 昨晚的传火节他已经将桩旗镇的地形摸清楚了,虽然瞎子是个盲的,但是在五根五感超常开启了脑内成像以后他的方向感变得更好了些。 这一大早,早点摊子已经支了起来, 祈企族人的饮食习惯和齐人不同,齐人多以米面,而祈企族人的早餐却是羊乳酪,所以瞎子闻着只能闻到乳酪的味道, 但瞎子对于乳酪制品并没有那么热衷,所以找了一个面摊,点上了一碗羊杂面暴风吸入,连汤都喝干了,留下面钱后离开。 桩旗镇并无兵器铺,倒是有个铁匠铺,提出了自己的要求后,那铁匠说要等下午才能打出来,于是付了定金,瞎子便又回了客栈。 恰好陈自立也起了床,瞎子便和陈自立提起了这件事,于是行程便又推迟到了明日。 只是陈自立有些事情不明白,便问道:“秦小哥为什么执着于让铃铛姑娘练刀呢?她总归是个女儿家家,哪怕练刀在体格的先天程度上还是比不上男人不是么?” 瞎子也只能苦笑:“我只后悔没有早些让铃铛练刀,否则也不用像现在这么赶了。” 陈自立闻言也没法说什么,只能岔开话题,感叹似的道。 “听说最近有一伙马匪在这边猖獗,也不知道官府什么时候才能剿掉这些马匪。” 桩旗镇没有官府,只有衙门,但也就是大猫小猫两三只,加上这里是实打实意义上的民风淳朴,所以这边的衙门倒也成了个调解纠纷的地方,还是颇为清闲的。 “马匪?”瞎子问道。 “是啊,听传言说这伙马匪流窜作案,为首的是个用刀的好手,叫做什么逸刀先,刀法奇高,也不知是真是假,总之希望快些落网吧。”陈自立似乎祈祷着,“不过这伙马匪好像也不是多么的残暴,只求财不要命。” “只求财就不算是‘坏人’了么?”瞎子冷笑,“他们若是劫为富不仁的钱财来济贫我倒要赞一句好汉,可若为难穷苦百姓,那不还是一帮坏的么?” “唉,话是这么说没错,但像这种世道,命没了那就真的什么都没了。”陈自立叹息,“姆们一身轻贱,唯一值钱的就是这条命了。” 瞎子听完,胸中郁气颇有聚积,他认为世道不该如此。 但世道改换也不是一朝一夕可以促成, 所以他又摸出葫芦喝了点酒, 此时铃铛和陈芸桃儿母女俩也醒了,瞎子将行程推迟的事情告知三人,也无异议,因此也就留下来吃了些早饭,随后继续回房修整了。 但秦西涯借了老板家的后院,继续监督铃铛练刀,他站在一旁,将杖刀给了铃铛,也帮忙矫正铃铛的发力姿势,铃铛倒也学的有模有样, 第二十九章 桩旗镇刀客(下)【求追读,求推荐,求月票】 “什么?!”躺在炕上的男人猛地坐起,盘膝背对着那被秦西涯放回来传话的马匪,“竟有此事?!” “是,大当家的,那瞎子出刀极快,我根本看不清,二当家的手就被斩断了,然后···就剩我一个回来报信了。”传话马匪看起来并不是那么凶恶,可是相由心生满脸凶相,“点子扎手,大当家的,咱们要不点齐兄弟一并去了将那瞎子剁成肉酱?” 可那当大家的浑身颤抖:“不必了,你们上也只是送死,更会打扰到我,你随便带几个新入行的去掠阵吧,刚入行怕是没见过太多血,练练见血的胆子。” “是。” “对了,事情的起因如何?” “是二当家他···调戏不成。” “我早就说了,女色只会耽误练武,二弟他啊就是不听,这下可好了,死了,唉,你先下去吧。”大当家的背对传信马匪, 他泪流满面。 “死了啊,死了啊。”他这般重复,“下去了,就和爹娘报个平安吧,也告诉爹娘,我好像找到了能够一战的···高手了。” 垂泪半是因为死了亲人,半是因为遇见了高手。 逸刀先,从来只出抢占先手的一刀,在对方还未出刀之时便已经将对方斩杀,随后安逸离去,因此叫做逸刀先。 他抹干净了眼泪,又低声一句,已然满怀期待。 “不知你我谁的刀更快。” —— 瞎子坐在桩旗镇的旗杆下,周围镇民都来劝瞎子离开。 在他们看来,瞎子纵然刀法再利也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他还是个瞎子。 但他们可能搞错了一件事, 秦西涯并非是成为高手以后才瞎,而是瞎的时候就成为了高手。 斩妖或许会处于下风,但要说到斩人,他断然是名列前茅的。 “我不会离开,因为如果我离开的话,马匪们会来,你们手无寸铁,怎么比得过拿刀的?”瞎子感谢镇民们的好意。 “他们当我们是羊,殊不知我们也可以是狼,祈企族人不畏惧任何匪盗,他们若要来,我们哪怕是死,也要从他们身上咬下一块肉,这里是我们的家园,这里也有我们的爱人孩子,这里还有我们的朋友, 所以朋友啊,快些离开吧,不必担心,祈企族人没有那么脆弱。”一个祈企族的汉子端着泡着羊奶的馍馍放在了瞎子面前。 他的大齐官话说的有些半生不熟。 祈企族人果真热情好客,可瞎子还是不会离开。 “此事也算因我而起。”瞎子客套。 那祈企族的汉子忙摇头:“你又无错,错的该当是马匪,是他们要调戏你身边妇女,调戏不成还要杀你,他们自讨苦吃,所以这事不是因你而起。” 他的眼睛雪亮,瞎子能够感到一阵赤忱。 正因这份赤忱,瞎子更不会离开。 “好汉子。”瞎子赞叹, 而后他说着:“这位大哥,我可以吃么?” “本来就是看你没吃没喝所以端来给你的,但吃无妨。”汉子爽朗。 瞎子也不客气,端碗唏哩呼噜,干硬的馍馍被羊奶泡软了,也吸满了香甜羊奶,入口绵软,奶味香甜,属实开胃,喝完以后还意犹未尽。 放下碗,瞎子旋即又道:“既然错在马匪,那这错误也不该由你们来承担。” 祈企族的汉子听完也知道劝不了瞎子,于是便问:“请问我还有什么能帮到你的么?” “还真有,能否再来一碗?”瞎子笑答,“不过是等我结束这些事情以后。” “哈哈,自然可以,你且等着。”他大笑点头,转身离开,想来是回去等候了。 他感受到了瞎子话语当中的自信。 本来热闹的镇子现在一片寂静,只有旗帜飘摇, 起身活络一番筋骨,瞎子握着杖刀,便也没有坐下了。 先前来劝他的人都被他劝回去了,现在挨家挨户的都紧闭房门,只留下窗缝。 风带来了几颗风滚草,滚着滚着又滚了出去,风沙弥漫, 马蹄扬起一声声,原来是一身形中等,穿着羊皮的刀客驾马而来,身后还跟着四名马匪。 这男人毛发灰黄,是被风沙所侵染,脸上也有些被晒脱皮,肤色被晒得黝黑,胯下马鞍旁是他的刀与鞘。 刀柄刀鞘皆朴实无任何装饰,但却是一柄杀人盈野的刀。 “吁”的一声叫停,扯住缰绳,他翻身下马,也取出了刀。 一柄单刀,不长不短,单手持鞘,便冲着瞎子走来。 “你便是杀了我弟弟的瞎子?”此人正是逸刀先。 “是我。”瞎子点头,握鞘亦前进。 逸刀先点头:“可惜了。” “可惜什么?” “可惜了我弟,也可惜了你,我弟是低手,你是高手,他死在你手里不冤,可你比我还差一点点,所以我说可惜了。” 他在可惜什么? “差一点点?”瞎子咀嚼这一句,遽尔道,“那便刀下看分晓。” “正有此意。”逸刀先颔首。 此刻二人已然接近,不再言语。 一阵风沙吹过,扬起的烟尘遮住二人身形。 却可听见两声“当啷”。 逸刀先,出了第二刀。 “当啷。”“当啷。”“当啷。” 透过窗缝的镇民们看不见风沙内的二人,也看不见风沙内的刀光, 只能听见这一声声的刀锋相向。 “当啷。”声不绝,却是更加急促了起来。 后又接连三四声,风沙散去, 逸刀先走出,持刀之手颤抖不已,身上的羊皮袄子被斩出了极长一道豁口,其间鲜血流出,染红羊皮。 他翻身上马,拿下酒袋猛灌一口,豁然朗声:“三日后再见!你是高手,不该就因为这差一点点而死,我给你三日,三日后再见分晓。” 策马转身,领着手下马匪出了城。 但见瞎子半跪在地,左手握柄仅以杖刀撑住上身,右手则捂住右脖颈, 指缝间鲜血溢出,瞎子脸色苍白。 逸刀先是高手,他的确差了一点点,也正是因为这差之毫厘,让右侧颈中了一刀,动脉亦被斩出些豁口。 不过八段锦自主修复,却也收效甚微, 这样逸刀先的内气颇为古怪,竟是在阻碍伤口的修复, 好在自身内气多端,残身拳内气同八段锦一并修补,才止住了血势。 瞎子也看出了逸刀先的性格。 虽是马匪,亦是武人,也是刀客, 他是一个等待势均力敌高手的刀客,也是一位寂寞的高手。 高手相惜,所以给了瞎子三日的时间来修整。 “三日后再见。” 瞎子松开了手, 露出了颈侧的那一道伤疤。 第三十章 悟刀,盲刀【求追读,求推荐,求月票】 “瞎哥,还剩两天,你有把握么?实在不行我们抄家伙一拥而上,反正铁匠铺的罗大叔已经加急打刀剑了,到时候大家人手一把。”宋兰看着瞎子和铃铛,大大咧咧。 瞎子还在监督铃铛练刀,那把给铃铛的刀已经打好,也已经经过了点化的程序。 或许因为是普通材料,点化所消耗只是一个丁级真灵,那把刀也比不上师父留给自己的杖刀,但作为练习用刀也足够了。 不过铃铛眼泪汪汪的看着瞎子侧颈,一边练刀一边看,生怕瞎子颈子上又多一道。 秦西涯知道铃铛在担心自己,但也抹了抹侧颈。 伤疤已消,可并不代表曾经不存在。 “你们全上也不会是逸刀先的对手,而且,他虽然是马匪,但主要却是武人刀客,你们没练过武,对上他也只是白搭。”瞎子直言不讳,揭开了酒葫芦塞。 揉了揉脖颈,颈侧的幻痛仍在,逸刀先的内气有古怪,既阻碍八段锦内气的恢复,又带来难以形容的痛感,这股痛感好像跗骨之俎,介乎于虚幻和真实之间。 真是怪异的内气,若是妖化的话也不知会如何。 地瓜烧喝完了,现在灌进去的是羊奶酒,入口细腻柔和,不是很烈,但也不低。 他还是更喜欢喝煮开的黄酒,加上姜丝冰糖大枣枸杞青梅,暖身又柔和。 “那我有什么能帮到你的么?”宋兰热心肠,问道瞎子。 瞎子不假思索:“宰羊。” 宋兰会错了意:“想吃羊啊,这好办。” “多宰点。”瞎子又补充。 “胃口这么大?也行。”宋兰一愣,而后恢复。 当下便宰起了羊。 瞎子看着宋兰的宰羊刀法,也在回想昨日的对决。 逸刀先刀法飘逸,速度上和自己相差无几,但在,技巧上却比自己要高出不少。 起初的一刀之速与自己堪称伯仲之间,是平分秋色的速度, 可之后的每一刀都在极速之上犹有技巧,每一刀都贴着自己的刀锋施力,以此拨乱自己的出刀轨迹,单次的拨乱不要紧,可每一次的拨乱积攒化作了极大地误差,最后自己挨得那一刀也是因为这积攒而来的误差, 也是自己中刀后他才抓住了机会斩向了逸刀先。 若是逸刀先没有高手相惜这一层因素在的话,自己绝对活不了。 回想完毕,羊也宰完了,这到不像客栈后院,反而像是屠宰场。 “瞎哥要吃什么味儿的?辣一点?”宋兰问道。 “也行。”瞎子答道,又补充,“微微辣,介乎微辣和中辣之间就好。” “行。”宋兰点头,煮起一锅汤,瞎子则在旁继续回想。 一回想与逸刀先的对刀,一回想宋兰的宰羊刀法。 他分心三用,又以逆命手推开命宫大门,虽然微乎其微,但其中那股生命源流也在随同八段锦内气改善自身。 借助命宫视角,他看见了属于自身的功灵。 略微想了想,得先解决掉逸刀先的古怪内气才行。 他的内气也不一般,虽然在攻伐方面不如此前遇见的那些人,可带来的痛感却非比寻常, 是故要用内气抵御内气。 “点化。” 轻轻一声,那功灵虽然还在蹒跚学步,但已经有了灵慧。 功灵张大了嘴,指着嘴,发出了“咿呀咿呀。”的声音来。 瞎子觉得功灵可能是饿了。 但是这可怎么喂? “唉。”功灵十分“成熟”的叹气。 似乎在哀秦西涯不够聪明,而后双手同招,两团光团便呈现在了手中。 “啊呜,啊呜。”两声,那两颗光团入了口。 又一招,“啊呜,啊呜”两声,又是两颗光团下了肚。 可以感受得到,入门的《火喉头陀》《阴罗蛇形》《石龙游墙》《残身拳》这四门兼具内气的功法融入到了八段锦当中。 接着它还想伸手,但手中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 但功灵也没在意,没有就没有,主打的就是一个随遇而安。 但它也看起来长大了一些。 瞎子能够感觉到鬼剑隐爪差一点也就被八段锦功灵所抓摄了,但不知什么原因,功灵并没有摄取到。 也许是鬼剑隐爪比八段锦更为高等吧。 【你的八段锦功灵吸纳了四门武学,你的功法《八段锦》升级。】 【八段锦:略+集齐四门内气功法之优点。 评价1:你娃还小,吃好喝好。 评价2:十六段锦指日可待。】 似乎,体内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原本《八段锦》的功法行进路线又扩充了,而八段锦的内气也产生了变化,在功灵的自主运转之下,瞎子能够感受到此刻身体的改变。 喉咙更加坚韧,柔韧度大为提高,灵巧性长足提升,且内气也在一刻不停的强化着自身。 八段锦将四门功法的优点都聚集,且又摒弃了缺陷,堪称去芜存菁。 他转过身,心意一动,仿照着戏法梁想要吐火,但是内气不为所动。 继而转变思路,自己喉囊并未变化,想来那火不能用吐的。 他拔刀,内气涌动,覆盖刀身,一阵烈火自刀身燃起。 挽了一个刀花,那烈火熄灭,重又回鞘。 内气也兼具了《火喉头陀》的“火焰”特效,又或者说是特性。 似乎功灵的妙用开始初窥,但是这份妙用在针对逸刀先的内气时也有所欠缺。 “还是要看刀技才行。”秦瞎再度回想宋兰之宰羊刀法。 刀贴于骨滑行剃肉,非为蛮力反为巧劲,哪怕是斩骨亦有技巧,先砸再砍,而后联想逸刀先的刀招, 逸刀先之刀也是贴着自己的刀锋而行,瞎子刀出鞘,顺手发力,杖柄与掌中回旋,转而改为正手握刀。 他开始演练,脚步游移,似乎与脑中虚拟模仿而出的幻象对刀,不过却是正手对“敌”。 一改出刀之快,转而化缠作粘又沾,手腕柔韧仿若无骨,似如蛇类般缠沾纠结,此如阴罗蛇形又杂糅石龙游墙,将灵巧柔韧融入了刀中。 随后又一改缠粘化作力大势沉,刀刀膂力激增一刀胜过一刀,便是杖刀这般窄刀也尤甚大刀,此为残身拳之内气刚猛。 手腕灵巧翻抖,那刀又在掌中斡旋,正手返逆手,快逾疾电,烈火汹汹,乃逆手刀结合火喉头陀之内气,舍弃力与巧,转为快和奇。 他不断演练,逆命手亦在不断推那命宫之门。 内气与生命源流不断改善资质根骨,亦化作涓滴细流般一点一滴积攒,潜移默化间累积悟性。 【逆手·听风刀:泰斗(99/100) 特质:百刀晋一(每百刀提升一点熟练度,当前刀数99。) 评价:逆手刀斩,且听风吟,静待花落。】 最后一刀斩出。 逆手·听风刀亦变。 【听风刀:破格(1/99) 特质1:百刀晋一。(略) 特质2:且听风吟(随风而动,听风即斩,无风亦可斩,因出刀有风。) 评价:正手逆手皆在刀中,奇,巧,疾,沉也在刀中,刀风所向为斩之所向。】 而后瞎子继续。 【听风刀:破格(99/99)→极尽。 特质:听风(天地之间气机流动为风,人身小天地之内气机流动亦为风;听风听风,所听乃气机之风。) 评价:此极尽之境,方展现听风刀全貌。】 【当前真灵:无】 却是点化八段锦功灵耗尽了全部真灵,足可见这功灵潜力非同一般。 【自悟刀法(未命名):入门(68/100) 特质1:海纳百川(该刀法以内气特性为主,内气功法愈多,则刀招自悟越多) 特质2:百川汇海(该刀法可吸取其他刀招精华,且包括但不限于刀招,拳脚掌腿等亦可吸取) 特质3:脚踏实地(该刀法因其框架未定的特殊性无法被升华) 评价:古有王阳明龙场悟道,今有你屠宰场悟刀。】 瞎子想了想,便为此刀取了一名。 “便叫《盲刀》吧。” 此刻,薄暮欲舒,已是昼夜之交。 静静听风,朝阳升起。 三日已过。 铃铛也守了三日,不眠不休。 瞎子收刀,揉了揉铃铛的脑袋。 “等我回来。” 语毕转身出门。 复又来到了那桩旗之下。 他侧耳听风, 好似听到了风之痕迹。 第三十一章 桩旗镇刀客(完)【求追读,求推荐,求月票】 天地之间气机涌动以风之表象为外显,然风无形无相,肉眼不可见其本形本相,却可被“听”见。 大漠戈壁风沙繁多,此刻耳畔风声簌簌,脑内成像亦在开启间描摹出条条代表着风的线条。 瞎子手握盲杖,然刀未出鞘,可是那杖刀杖鞘却在分分合合,分明是在借天地之气于体内气机交感,他亦在习练以气御刀。 “锵啷锵啷”声声不息,秦西涯仅仅只是听着,心绪亦平静似水。 而后,风声中传来阵阵马蹄踏地,脑内的气风线条也呈现出了微弱变化。 “还有十里。”他已然听出那奔马距离自己还有多少距离。 蹄声咄咄,逸刀先策马的身形渐渐显露,兀自近前,其后翻身下马,将佩刀夹在了腋下。 “你变了,变得更强了,先前那差的一点点没了。”逸刀先笑道,显然颇为满意,“不枉我给你三日时间,当真是位好刀客。” “说完了?”瞎子问道。 “你着急上路?”逸刀先也问道,但却一语双关。 要么“上路”,要么上路。 不是他死,便是己亡。 “确实。”瞎子点头。 “好。”逸刀先缓步靠近了瞎子,仍旧将刀夹在腋下。 瞎子却已摆出了听风刀的架势。 【还是逆手刀么。】逸刀先观察着瞎子,但已然进步接近了瞎子。 他脑内回想三日前的那一次对决, 瞎子只是以逆手而斩,此乃瞎子刀法当中的一大缺陷。 因为只要同逆手刀对战过便可看穿刀法,原因无他,逆手刀刀法单一,只是一味以快争锋, 纵然集中于快到登峰造极也是高手,可这天下高手不知凡几,便连高手之间亦有高低之分。 不必非要与其拼快,只要能够格住第一刀,那么其后便可处于上风。 想到此,逸刀先已然握刀。 这第一刀的轨迹好找,因为逆手发力限制了刀的灵巧与其他变招。 “我要格开他的第一刀。”逸刀先想着。 手已握鞘,可却是仿照瞎子那般逆手, 瞎子之逆手刀由下自上,逸刀先亦逆手刀由下自上,刀锋相撞,碰开瞎子之刀, 却是瞎子慢了一步,那刀锋只是贴在了胸腹之前,尚未发力, 逸刀先便已然用那逆手刀贴近瞎子脖颈。 ··· 逸刀先脑内对于接下来的战局模拟完毕,二人之间相隔亦不足三尺, 他刚要逆手,却见瞎子举刀平齐,眉间,原先的那逆手松开,转为了正手。 却是逸刀先慢了一步。 可,逸刀先当真慢了一步么? 错,非是逸刀先慢,而是瞎子先逸刀先一步“看破”其心中想法, 不,与其说是“看破”,倒不如说是“听风”。 天地之间气机为“风”,人身小天地间气机亦是“风”。 气机一说虽玄,但仍可透过本质反推现象, 血流似风,劲力似风,发力如风,内气运转似风···一切的“流动”都似风,只要是风便都有轨迹,都有痕迹。 秦西涯听出了流动,那是逸刀先握刀前兆的轨迹,也是逸刀先出刀前兆的痕迹, 继而,他赶在逸刀先出刀之前变招,亦抢在逸刀先出刀前而先一步出刀。 今日,风沙并不盛,因而都可瞧见两名刀客之间的对决, 《盲刀》·舍身势。 由《残身拳》内气特性转变而来所开发的刀法,舍去一切守势,以舍身般的姿态拼尽全力的出刀,也是舍去了“限制”的出刀,那是不计损害,不计肌肉绷断的舍身,而又在这拼尽全力之间由残身拳内气的特性不断冲刷身体,对身体进行强化修复。 便好比健身的臂围增长,就是用肌纤维的一次次撕裂换来愈合后的扩大一般, 这便是舍身势的精髓所在。 窄刀重重落下,明明是窄刀却在此刻声威好比大刀, 逸刀先变招不及换手亦不及,只能先行守势, 瞎子的盲刀一刀砍在逸刀先那守势的刀锋上, 将逸刀先的刀锋崩出豁口, 逸刀先也不敌沉身,但也借助此豁口卡住杖刀, 随后那贴锋而行扰乱刀路的刀法便在此再度显现, 然而··· 《盲刀》·游刀势。 此刀采纳了《石龙游墙》之“游”与《阴罗蛇形》之“柔”的内核,亦是吸取了逸刀先刀招精华,更是从宋兰宰羊的手法之中融入了那“贴骨剃肉”的巧理。 此刻瞎子便行反制, 两刀互相搅动,你来我往,贴锋游动,是步法亦是抵力的比拼, 单刀看手也看走,走亦是发力,也是借力,力的传导也在“走步”之间尽显, 二人刀锋不离,一路走步或疾奔,却是接近了桩旗之底, 那逸刀先想要将瞎子之刀下压,瞎子任由其下压,不过却在即将被完全压下之前仆身进步,顺势借势, 杖刀之锋利与长刀之坚韧相对,却是又在那豁口之中划下些许铁条,舍身势再显, 以牺牲杖刀锋锐来削去对方之刀锋, 眼见能将长刀刀锋划去,瞎子却反其道而行,将游刀势发挥更甚, 稍略翻腕,刀锋角度亦斜上,逸刀先知道瞎子想要将自己的刀压下,弃掉刀鞘改换双手握柄,想催发气力压制瞎子, 此举确实有所建树,哪怕是这几日以八段锦内气和逆命手推命宫之门洗炼身躯气力有所增进,但却仍旧和逸刀先差不离, 或者说不论是他还是逸刀先,在气力之上都比不过李九龄那般天生膂力, 但他现在又不是和李九龄对决,气力差距到并非决定胜败的因素了, 不过逸刀先这双手持刀的确在力上短暂胜过了瞎子, 可却也是瞎子任由其所为,毕竟听风能够听出对方的下一步, 随后左手悍然顶出,以鞘施展舍身势,目标却并非逸刀先,反而是逸刀先手中之刀的刀背。 杖刀之利在面对普通兵器时堪称无往不利,但这几日总是能见到些斩不断的高规格兵器, 逸刀先的刀也算是材质不俗,能和杖刀对拼多次, 可若是以牺牲杖刀的锋锐,而仅以杖刀那非比寻常的坚韧来斩,便要付出更大的气力, 好比钝刀割肉,钝刀也能割肉,只是消耗的力气更大些罢了, 舍身势便是那更大些的气力了。 刀鞘的舍身势似锤,杖刀的游刀势贴刀则为锋, 一“锤”之下, 逸刀先的刀断了。 那短刀擦着瞎子的鬓发迸飞,却是直接砍入了桩旗之中, 可是别忘了,逸刀先手中还有半截断刀呢, 断刀也是一种短刀不是?既然刀仍在手,那便还是刀客。 短刀也因失去了杖刀的抵制而得以下劈,更因为失去了抵制而变得更具爆发力, 只是因为长度变了,那短刀无法斩中瞎子胸腹面门,仅能斩中瞎子持刀之臂, 然瞎子抽身极退,躲过这一刀后收刀回鞘,正手转逆手。 《盲刀》转《逆手·听风刀》。 这一退之间落地略后仰,双腿亦微蜷,随后前扑,整个人犹如蓄满了力的弹簧弹起, 逸刀先这一刀也劈空, 以退为进间瞎子近前, 逆手刀斩再出,削断四指,亦削去骨肉, 这一刀,断无阻碍, 杖刀前锋顶端也斩向了逸刀先的喉咙, 几乎是擦着喉咙而过,却也是距离计算的极致, 一刀封喉。 逸刀先望着地上的断指断刀,又抬眼看了瞎子,泪流满面。 断刀,断指,代表着一个刀客的命没了。 封喉,便代表着一个人的命没了。 “高手,高手,真是好久没有遇到高手了,果然不枉我给了你三日时间,如今我终于能死在高手手中了,哈哈哈哈哈。”他激动大哭,亦是兴奋大哭,也是得偿所愿的哭。 他是匪,也是刀痴。 “你的刀法是谁教的?”他哭笑相间。 秦西涯掷地有声:“捉刀人——程秉。” “若是能早些遇见你,又或者你师父就好了。”他哭笑着,将脸上的浮尘洗下两行。 一道细细血口缓缓在喉间绽开,却是覆盖了整个脖前。 瞎子收刀擦身而过,避过了喷出的血迹。 同时也在严阵以待, 似逸刀先这般的刀客肯定会化妖,他在做着斩妖的准备。 不过出乎意料,逸刀先虽将死,可却仍旧坚持着将那断刀以左手拿起,顶在了自己的胸腹前, 他在不让自己完全倒下, 却无法阻止死亡的到来。 他死了,死在了心心念念的高手手下,便连遗容遗表都是笑着的。 瞎子则迎着那些剩下的马匪而去, 眼见大当家的死了,敢于留下来报仇的很少,但都被瞎子一刀了账。 那些四散逃跑的,胯下奔马亦比不过瞎子的速度,只留了一个活口, 瞎子留着那活口带路, 最终入了匪窝, 一刀,一刀,一刀··· 【当前真灵:甲级真灵x1,乙级真灵x1,丙级真灵x2,丁级真灵x13】 瞎子带着一颗颗人头,扛着逸刀先的尸体,去了镇衙门。 扔掉用头发打结串联的头颅,又将逸刀先的尸首扔下, 把捉刀人的牌子亮出,接着朗声。 “逸刀先授首,马匪已缴,我知道你们拿不出钱,给我开个证明,我去别地儿领赏。” 镇衙门的那知县看似面不改色,实则脸色煞白的急忙找师爷起草证明,最后落笔写名,盖上官印, 恭恭敬敬呈上。 瞎子道了声谢后接过, 又面向逸刀先的尸首,不明所以的道:“我不是高手,你若妖化我指定要苦战一番,可你并未妖化。” 并未妖化说明他死的得偿所愿,死的尽如己意。 也死的大快人心。 瞎子拔开酒葫芦塞子,撒了些许。 “虽然你是个恶人,但这点酒算我敬你,你也算是个纯粹的刀客。” 他想了想,又撒了一些。 “敬你给了我三日。” 再度洒下些许。 “敬你让我悟了刀法。” 三次洒下,一次比一次多,只剩下了薄薄一层还在葫芦里晃荡, 最后,这一口留给自己。 “可以的话,下辈子就别作恶了。” —— 酒喝干, 又打了些酒灌满了葫芦, 吃了一顿全镇人所设的筵席, 筵上热闹不下传火节,那个带着怒备将军面具的小孩喊着瞎子大侠,瞎子也只是笑笑。 那孩子又喊着铃铛仙女姐姐,遂又问二人什么时候成亲, 铃铛羞涩,瞎子则沉默,但见铃铛握着他的手,局促不安。 瞎子察觉到了铃铛的小失落,便放下杖刀,盖在了铃铛的手上。 对于铃铛的感情,与其说是爱情,倒不如说更加接近亲情了吧。 他也无法确定,只能将此事揭过。 可又无法坐视铃铛失落。 于是他斟酌一番后道:“会有成亲的时候的,等到一切尘埃落定。” 哑巴眉开眼笑,发不出声,只是在瞎子掌心写道:“一言为定。” 瞎子点头:“一言为定。” 她以为是送完杨家母女, 他说的却是能够将铃铛带离此界。 —— 吃饱喝足,又教了一番宋兰八段锦,是为回礼,毕竟宋兰宰羊也助瞎子悟刀了。 宋兰习练内气的天赋不高,但也比瞎子强些,入门很快,之后便是水磨工夫了。 而后指点刀法,却是发现宋兰在练刀的天赋上比自己更强,遂又传下了逆手刀。 如果说瞎子最初练刀的天赋是蚱蜢,那么宋兰就是蝗虫,蚱蜢食草,蝗虫性凶。 但是瞎子并不嫉妒,也不羡慕。 他只是对宋兰道:“虽然我看不见,但我看得出你不想窝在这个小镇子里,这本《和气刀篇》乃是故人所赠,如今我便转赠于你,万望你不堕赤子本心,若是累了的话,便找个徒弟传下去吧。” 宋兰则道:“我必然不会堕了本心。” 她说的,和当日瞎子所说一样。 让瞎子不由想到了师父, 程秉是瞎子,他也是瞎子,二人也都是捉刀人,程瞎子好酒,瞎子也会喝几口。 现在看来,还真是有什么样的师父教出来什么样的徒弟了。 想到了师父,瞎子笑笑:“那便祝你,顺遂平安吧。” 他拿起了酒碗,洒在了地上,轻声道:“师父,喝酒。” 酒过三巡好几次,菜才过五味,但这五味足够硬也够吃了。 不过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热闹总会结束, 翌日告别, 继续启程。 —— “临江城快到了,小秦哥。”陈自立对着瞎子道。 瞎子手中杖刀刀鸣阵阵,却是习练以气御刀。 “多谢陈哥这些时日来的照顾,不过还得麻烦陈哥稍等几日,安顿好杨夫人和杨小姐后,我还需要您带我们上京。” “上京所为何事?”杨夫人听到了,便复杂看向瞎子。 “游玩。”瞎子打着哈哈。 但陈芸和杨桃满目狐疑,却也没多问,只是母女俩异口同声:“游玩就好,游玩就好,只是游玩就好。” 都在“只是”上加了重音。 她们的确不想瞎子和铃铛牵扯进去。 不过瞎子点了点头, 却是摩挲着铜钱,以蚊子哼哼般的声音答道:“买命。” 买吴忠显的命。 第三十二章 临江城 临江城城如其名,毗邻一条大江,江流水系发达,城中也因此多建桥梁,九孔十七孔均有,往来船舶航行不绝,亦有画舫花舫上歌舞升平,瞎子虽看不见,但脑内建模巨细无遗一一呈现,此城颇有江南水乡之感。 马车晃荡着,带着几人去到了一户宅邸之前,匾额上写着苍劲有力的“杨府”二字。 被铃铛搀扶着,陈芸偕女儿一同下了车,瞎子则和铃铛站在不远处, 陈芸表明来意,守门家丁前去通报,不多时便走出了一位样貌和杨云虎十分相像的男子,若说杨云虎气质为贵,那么此人气质便为富,正是杨云龙了。 “弟妹?桃儿?你们怎么来了?来来来,快请进,外面冷的很,哎,怎么就你们啊?云虎呢?”杨云龙先是热情,而后瞧见陈芸和杨桃面露哀色,也皱起了眉头,眼角余光也瞥见了不远处的瞎子与铃铛。 “云虎他是不是···”杨云龙欲言又止,似乎不知接下来该说什么样的话。 陈芸点头:“相公他被刺杀了,是二位少侠护送我们来的。” 杨云龙一时失语,怔住半刻,口中喃喃:“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但很快便又强打精神:“你们先进屋子吧,二位少侠,也一起吧。” “不用了,杨夫人和杨小姐安全,我也就放心了,走吧,铃铛。”瞎子摇了摇头,牵着铃铛的手又上了马车,接着便又对陈自立道,“陈哥,找家客栈投宿吧,明日我们启程上京。” 铃铛也对着母女俩抱拳,示意珍重。 而后,二人便找了家客栈,只是,瞎子还是继续监督着铃铛练刀,是的,他又借了客栈后面的院子。 铃铛练刀的天赋比不过宋兰,但是笨鸟先飞,总会有所成就。 练了半个时辰,瞎子开口,为铃铛倒水,将水杯递给了铃铛后,铃铛也渴的一饮而尽。 “休息会儿吧。”瞎子不免心疼。 铃铛亦坐在了石凳上歇息,她扭头看了一眼瞎子,拽过了瞎子的手,留下字迹。 “怎么突然让我练武了?” 瞎子斟酌词句,而后慢慢开口。 “因为我遇到了妖怪。”他便将妖怪的存在告知了铃铛。 不待铃铛继续,他便又自顾自的说了起来。 “其实,我发现我一开始的想法很天真,天真的认为只要我还在你身边就能保护好你,起初我会觉得时间还长,你的手,也不是学武的手,我也早就该教导你《八段锦》才是,可我却总是想着,如果你学了《八段锦》,会不会以后也踏入血雨腥风,因为功夫是藏不住的, 可我忘了,你没有力量的话,我走后你会不安全,我忘了人总要自强才行, 或者说,我其实是在打着为你好的旗号,用“溺爱”做着对你不好的事情,但我却不敢正视我的私欲, 我想着,像你这样好的女孩,不应该吃苦受累,你就应该躲在我的身后才是··· 可我直到现在才发觉自己错了。 我也想过如果哪天我不在了,就算没让你学武,也得有朋友能照顾你,但是咱们这样流浪天涯,想找到一个值得交心的朋友的确很难,好在,高老板值得, 但高老板也是有家室的,我若是托高老板照拂你,我也不敢确定你会不会寄人篱下,被人白眼相加, 所以我每每买房产留钱财,是想给你底气,给你能够离开的底气, 但我错了,你的底气该是武功才对。”瞎子苦笑。 顿了顿,他又自嘲:“我十八岁时来到这个世界,想法什么的真的很幼稚啊。” 铃铛双眼眨动,想要安慰瞎子,却不知该如何安慰。 这么长时间了,瞎子终于袒露了自己的心声。 稍微叹了口气,瞎子又娓娓道出了自己的身世,但是此刻,他没有选择遮掩,而是实话实说。 “我是一个孤儿,刚出生就被遗弃,估计是发现我的眼睛有问题吧,我的盲是娘胎里就带着的,那时候是1996年,我被遗弃在了一家歌舞厅旁,那家歌舞厅的名字叫做【希雅】,然后爷爷捡到了我,我随爷爷姓,名【西涯】则是源自那家歌舞厅的谐音。 他是我的养父,养父养母对我都很好,但我懂事以后坚持喊二老为爷爷和奶奶, 一来是因为二老年纪大了,二来···则是因为二老的亲生儿子也成家立业了,我喊他为叔叔,叔叔的老婆,也就是我的婶婶, 婶婶每次见到我都不会给我好脸色,说话阴阳怪气,指桑骂槐的骂我,但当爷爷奶奶不悦后,她也会点到即止,徒留我一人窝火, 我不想和她吵,但说到底,我也不能吵,因为我不想爷爷奶奶和叔叔气坏身体,他们都对我很好, 也正是因为她,我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寄人篱下】。 我知道她在担忧什么,她担忧我会分掉爷爷奶奶死后的遗产,落不到她儿子手里。” 瞎子说到此处嘲讽似的笑了一下:“毕竟我是一个外人。” 但铃铛却发觉了瞎子话中的问题。 “西涯,你在说什么?” “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最多三四十天后,我就要离开这个世界了,不是死,而是回归到另一个【活人】的世界。”瞎子选择了坦言,“但我以后会找回来的办法,将你带到我的那个世界。” 铃铛愣住了。 “你在说什么啊?”她正消化着瞎子的话。 而后瞎子便为铃铛解释了一番【异世界】【穿越】之类的情况,以及还为铃铛介绍了一下【诸界行走】的情况。 铃铛秀眉微蹙,又写道:“我大概明白了。” “明白就好。”秦西涯略微点头。 接着铃铛攮了瞎子一拳,又抓住了瞎子的手写了起来。 “你早说啊,把话说开不好么?”铃铛有些气愤,“你这个笨蛋死木头,你早说不就好了嘛?!” 瞎子一愣,而后解释:“我以为你会接受不了。” “你以为的你以为只是你以为。”铃铛回道,“别再自以为是了,我能接受得了,我也相信你不会骗我, 你也别担心你离开后我会过得不好,我有你给的底气,地契,钱,我还有你教的武功,这都是你给我的底气, 如果你离开了,我会回桩旗镇定居,直到等你回来接走我为止, 真是的, 有话就说开,不要用打着为别人好的幌子藏着掖着,面对困难时的办法总是人想出来的,两个人想绝对好过一个人想不是么?” 瞎子恍神,一直以来,他还以为铃铛是当年那个失去了亲人的哑巴, 却不知道,铃铛早就坚强成熟起来了。 “果然还是我太自以为是了。”瞎子自责。 而后铃铛搂住了瞎子的脖颈,轻轻的将他抱住,在他背后写着字。 “你所在的‘世界’里,不会有打打杀杀吧?”她口中的打打杀杀,是大齐的打打杀杀。 “我所在的世界里没有,但其他世界肯定有。”他口中的没有,是安平下的没有。 “那就别死在其他的世界里,不要让我等你太长时间。” “好。” 第三十三章 灵气复苏事件 将话说开后,铃铛的逆手刀也入门了,所谓劳逸结合,瞎子便带着铃铛在临江城当中逛了起来。 直到夕阳西下,二人吃完了晚饭回到了客栈,回到了各自的房中, 瞎子洗漱一番后和衣而睡, 毕竟明天还要启程, 八段锦可无法缓解精神上的疲惫。 缓缓沉入了梦乡, 也不再是往日的漆黑一片, 梦是现实的延续,可瞎子之前的现实只是一片漆黑, 也就是这段时日开启了脑内成像,他的梦境才有了直观的景象。 而他也清楚地知道,自己是在做梦,在梦中,他也不再是瞎子了。 “这里是···杨大人的墓···”瞎子看着眼前的被自己削出来的墓碑,还看到了··· “杨大人?!”瞎子看到了那个中年男人。 杨云虎正看着墓碑上的刻字,捋着胡须:“这字谁写的?咋这么丑?” “是啊,和你的胡子一样的丑呢。”陈芸笑着依偎在杨云虎的身边,一同看着墓碑。 “早说嘛,早说我就不留了。”杨云虎哈哈笑着。 “就是就是,有的话要说出来才对嘛。”杨桃也笑着。 “你说对不对啊,秦少侠。”说着,一家三口看向了瞎子。 “啊,对的对的。”瞎子点头。 他心说:“这梦怎么这么真实?” “对了,秦少侠,我听说你要上京游玩啊。”杨云虎问着瞎子。 “嗯,对,游玩。”瞎子在“游玩”二字上加了重音。 “别上京啦,那里不太平,妖怪可多了。”杨云虎嗟叹一声,随后又露出了向往的神情,“你和铃铛姑娘,还是就只回桩旗镇吧,那里的烟火可真好看啊。” 他好想再看一次,他好想陪在家人身边再看一次。 “杨大人?!”瞎子直觉感到不对劲,想要前进。 可杨大人却一声厉喝:“不要过来!这里是死人的界限,你一个活人就该好好活着!” 瞎子顿住了脚步,无法前进。 “什么意思?”瞎子心头涌上一股不妙。 但见杨云虎神情转为柔和:“人死万事休,可你们还活着,所以,好好的活下去吧,要趁早接铃铛姑娘去你的世界啊。” “是啊,秦少侠,你和铃铛姑娘很相配哦。”杨桃俏皮道。 “是有夫妻相的呢。”陈芸也点评道。 “要趁早接她离开这个世界,去到你的世界啊。”一家三口对秦西涯这般说着。 梦境至此,戛然而止。 瞎子从床上爬起,握住了杖刀,出门后敲开了铃铛的门。 “铃铛,拿好我的刀,我怀疑出事了。”他将杖刀和铃铛的练习刀对换。 “嗯?”铃铛还有些迷糊。 可瞎子却严肃问道:“能保护好自己吧?” 铃铛坚定:“嗯。” “好,那就等我回来。”瞎子伸手,揉了揉铃铛得额头。 转身便出了门。 —— 杨云龙正挑着灯,吃着夜宵,一块块的肉看着让人食指大动。 蓦的,灯火摇动,已然熄灭。 “杨夫人和杨小姐母女呢?”一片黑暗之中,一个年轻的声音传出。 杨云龙仍旧吃着碗中鲜肉,以问题回答问题:“你是何人?” “一个瞎子罢了。”秦西涯答道。 “你既然看不到,那我告诉你又有何用?我只能说,那里很安全。”他仍旧吃着,只是速度加快了不少。 “你吃的是什么肉?”瞎子冷不丁问道。 “羊肉。”他夹到了一缕沾染着汤汁的长发,随后甩了出去。 瞎子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她们两位在哪里。” “我说了,那里很安全。”杨云龙将碗中嫩肉一扫而空。 “去你妈的!”瞎子直接拔刀。 杨云龙也掀翻了桌子,汤汁溅在地上,二人在这黑暗逼仄的宽敞房间之内打碎一应摆设家具, 直至杨云龙被劈出窗外, 固然有手中刀并不利的缘故在,可是这势大力沉的一刀却并未斩断杨云龙的臂骨。 杨云龙扯开手上碎布,月光之下,刀痕愈合,摇着头:“人身果然不如妖身。” 其后一爪探出,拇指下扣,食中二指并排弯钩,尾指无名指也是相同,不过四肢自中间分开,呈三分之势。 出爪如钩,将飞掠而出竖劈直下的刀扣住,只是短短片刻便在手上浮现细密鳞片,便连五指也化作了三指。 扣刀之后压下,另一爪亦探出,直抓瞎子锁骨, 秦西涯施展游刀势,巧劲带动,扰乱杨云龙身形, 听风之下,以刀为点,以巧劲扰乱其体内之风, 而此所达成的外显便是,牵引。 那刀与杨云龙之爪似如相反磁极异性相吸,不论如何都无法分开,而又利用这“相吸”进一步扰乱杨云龙。 杨云龙这一爪虽直奔锁骨,可却被瞎子牵引之下全身不由自主错乱了起来, 似乎提线木偶,爪偏离而过,一爪抓空, 那“相吸”之力终于消弭,却又在短短一瞬化作舍身势,以损伤肌肉为代价于寸许间爆发,却也只是在杨云龙的掌中斩出一刀血口,并未斩断, 见瞎子盲刀刀招古怪,杨云龙也不再维持基本的人形, 双爪爆涨,原本身上的衣物也被撑开撑裂,急遽扩大的身形几近三丈,粗狂健硕的墨色皮肤上挂满细密鳞片,于月色下泛着苍银般的反光, 再看其形,一颗龙头,龙首人身,一条长尾上也生长着黑色毛发。 果然是妖。 “本来不想闹大,但也只能闹大了,你太厉害了。”杨云龙一声龙吟,甩尾抽动,不过却被瞎子敏捷躲闪, 随后杨云龙破开墙垣,潜入城中水道当中。 “我知道你下榻客栈在何方。”语毕便在水道当中游动。 杨云龙言下之意便是,他要去找铃铛当做人质。 瞎子怒不可遏追出:“草你妈的卑鄙小人!” 只是脑内成像当中似乎有人影晃动,如同青烟般随风而逝,那是三道人影。 一道高大,两道娇小, 一道年轻,两道成熟。 好像是···一家三口。 这一家三口好像在担忧,却又都无能为力。 【灵气复苏?!:经历此界灵气复苏事件(1/1)】 死了,一家三口都死了。 杨大人一家···都死了。 瞎子抽刀,踏水而行,在四通八达的水道之内追击着。 纵然看不见,却也又一次的睁开了眼。 第三十四章 盲刀斩妖 临江城内水道四通八达,一般外人初来乍到下十之七八都得绕晕,需是常住此处才可熟悉, 秦西涯虽是刚来,但其嗅觉已经牢牢记住了杨云龙身上的那股水腥味, 融入四门内气功法的八段锦内气此刻着重凸出了《阴罗蛇形》和《石龙游墙》的特质,内气本能在脚下以水火仙衣的形式增加于水面接触的表面积,继而增加张力, 故而瞎子能够踏水而行, 疾奔间,一路躲闪船舫,却是将要出城直奔城外大江, 杨云龙所化龙首人身之妖猛地潜入水道之底,大口一张如长鲸吸水,更是摆尾联动卷起阵阵激浪, 水面波动不休,连带着瞎子身形也不稳了起来, 骤然间一道水柱自脚下凸起, 不过瞎子早就依靠听风将这水下涡流的变动听的一清二楚,自是知道这突袭何在, 于是在水柱刚凸起时他便及时抽身, 道道搅动的涡流在水下汇聚化作漩涡,想要将瞎子卷入其间, 瞎子连提一口内气,足底生风跃至桥上, 遽尔一只三趾笼罩自下而上,击碎桥底,击开桥面,随后腕转,猛然向前,直奔方才落脚的瞎子, 秦西涯不躲不避,舍身势再显, 一刀斩出破风之声, 听风一刀,仿佛“斩开”了风。 铃铛手中的练习用刀也崩裂,换来的则是那三趾龙爪被削断二趾, 红的是血肉,白的则是两根并联的奇形趾骨,甚至还能够仔细看到骨骼中空当中蠕动的骨髓。 瞎子握持断刀,断裂的那一节也迸飞插在了桥上石隙之间, 随后一阵猛力自桥下再度传出, 同刀一般,桥面亦塌陷断开,那断刀也掉入水中,逐渐沉底, 杨云龙顶着一身碎石从跃出,猛地甩尾直追瞎子侧腰, 瞎子一刀直插龙尾,两相发力,刺破鳞片,将断刀送到了龙尾血肉当中, 其后游刀势再现,听风从旁为辅,牵引杨云龙尾部发力, 杨云龙发觉不妙,忙跳下了河道,可瞎子却死死抓住刀柄,被其带动, 纵然其尾好似上了岸的鱼那般活蹦乱跳,想要甩掉瞎子, 但瞎子仍旧紧抓不放, 完好的龙爪在水中虚握随后拉扯,一如龙吸水般制造水中暗流, 甩手后道道能够击碎骨骼的猛烈暗流直奔瞎子面门而去,可却被瞎子躲在尾下闪过, 杨云龙终于不耐,猛地跃出水面,于半空之中拧身甩腰,脊椎连同尾椎发力,以尾做鞭似乎甩抖,想要将瞎子甩出, 骨节之间劲力层层递进,却又被瞎子以游刀势生生止在刀柄之前, 但那甩抖之劲力无法消弭,在刀柄前的骨节处停滞后便脱了臼, 杨云龙忍痛,眼角余光却瞧见瞎子仅以单手握柄,另一手则也在虚握, 他在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 当然是——以气御刀。 身后断桥已然愈发渺小, 水底,一截断刀正不断抖动,渐渐浮起,而后却停滞水中不动, 旋即, 断刀被气机裹挟着划破水面,水面激起千层浪花,以分江开海之势疾掠前来, 被气所裹挟,不顾断刀的质量,强硬的御使着刀归位,归位到那断面之上, 划破鳞片,切开皮肉,展开骨节,那截断刀身上裂缝逐步扩散,却又在气机的暴力撮合之下保持完整, 又在龙尾血肉间转圜,以气御刀,断刀重合, 游刀势卡住骨节,又再展舍身势,居然是以刀做棍,以自身为支点,将杨云龙挑到了岸上, 此处邻近城外,估计是杨云龙慌不择路逃到此处,因此两岸无人,也无房屋,只有滩涂, 庞然的妖身砸入滩涂之中,正面砸入后碾死无辜虾蟹, 瞎子也踏水而来,举刀再斩两刀,而后变招转为逆手刀, 逆手竖斩,踏前疾奔,在气机的“黏合”之下,手中之刀,无物不斩, 直将杨云龙的后背连同愈合的长尾在内都全数切开, 若非杨云龙及时低头,将滩涂再度压陷,这一刀将会连它的后脑都一并斩开, 伤口凄厉,从背后都能瞧见胃囊, 瞎子的脑内成像,也在杨云龙的腹中发现了些许长发,以及未消化完的两张面孔, 只是已经被腐蚀的千疮百孔,仅只能依稀辨认出两张面容之间的相似性, 是一对母女。 “我要你的命!”瞎子怒从中来,咬牙怒喝,提气再斩。 那一刀直插杨云龙后脑,从山根处凸出,随后提刀将杨云龙后脑切开, 若是人的话,瞎子这一刀就足以将其毙命, 可面前这只是妖, 是生命力极为强悍的妖, 因此哪怕背部被一分为二深可见到内脏脊骨也仍旧没死,哪怕是头被斩开也没死, 但一时半会也的确行动受阻, 饶是如此,杨云龙也催逼体内余下仅剩气力,想要反抗,其后脑上的伤势也缓慢恢复, 但是却被气机所阻碍,气机似乎一道气膜,将弥生的肉芽死死压制住, 可以听得到,杨云龙体内的生气之风正在倾泻散却, 瞎子也未给杨云龙反抗的机会,单脚踩住杨云龙左侧臂膀,又提刀斩下右侧倒捶来的臂膀, 两相交击,杨云龙妖化的断臂飞出, 时灵时不灵的以气御刀在此刻又斩出了第三刀来, 横向切下了杨云龙的上半截脑袋, 本就被竖斩一刀还未愈合,又被横斩一刀,这上半截的脑袋便就这么分开来掉在了两边, 暴戾的将落在脚边的半截脑袋踩碎, 杨云龙浑身颤抖,瞎子又提刀插向另外半截,足以力透坚石,握住刀柄扭转,便又将脑子搅碎成浆。 但杨云龙仍旧没死。 瞎子接连砍腿斩臂,将杨云龙削成了人彘, 这才一脚将他踢正了过来。 秦西涯压着怒气,却还是压不住,他怒吼质问:“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杀了她们?!” 杨云龙气若游丝:“我弟他太直了,吴公公给的那么多,他不心动,我心动。” “我在问你!你他妈的为什么要杀她们!?” “呵呵,当然是投名状啊。”杨云龙笑着,那张半面龙脸也抽动着,“纳了投名状就有金山银山,一个外人,一个女子,都不能延续我杨家香火,留着何用?既然我弟死了,那我来延续,不也正好?!” 他笑着,却难看的像哭。 瞎子喘着气,以气御刀也无法再维持,手中之刀块块碎裂,散落一地。 失去了气机阻碍,杨云龙的血液流出,但也只能徒劳无功的缓慢愈合, 碎刀被杨云龙的血液浸泡,血流溢出,碎刀不为所动。 瞎子握着刀柄的手颤动着,刀柄上还残留些许锋刃, 他直接插下,插进了剩下来的,暴露在外的半截脑中,不断搅动, 一下一下,面目狰狞。 月光下,瞎子的眼睛还没闭上,那一对完全不像人的眼睛似如琉璃,泛着绯色的红意。 【斩妖:3/1。 注:因你斩妖任务超额完成,附赠情报一份。 妖化情报:武者妖化主要乃武功妖化,妖化的武功将会继承原主的人格与记忆,也即是说,妖化等于原身死亡,简言之便是“夺舍”。 附:若是功灵足够强大,将会协助原身将妖化意识所吞噬,掌握妖化的力量。】 瞎子抹了一把脸。 “杨大人,害你妻女的妖怪我已经帮你杀掉了。” —— “小秦哥,京城到了,咱们也要分别了,以后有缘再见啊。”陈自立和瞎子告别。 “有缘再见。”瞎子点头,“也请你将铃铛带回到桩旗镇。” “包在我身上。” 而后陈自立便也驾马离开。 【风土人情:于此界生活三年(1095/1095)】 【行走大人,你的任务均已完成,是否现在回归?】 “否。” 【你还有三十天的时间,三十天内任意时间都可回归行走界垣。 附: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吧。】 瞎子握紧了杖刀,低声道。 “我正有此意。” 他刚向前走,准备进入洛京,却停下了脚步。 回过了头:“回车上去。” 铃铛三步并做两步,扑了上来,抱住了瞎子,紧紧的抱着他。 哑巴姑娘泪流不止的在瞎子背后写着字。 “我不要,我还没和你好好告别。” “听话,等我以后回来接你。”瞎子语气轻柔。 “我不要!”铃铛写字的手用力了几许,戳在他的背上。 他们相互依偎着,铃铛久久不愿放手。 瞎子心一横,逆命手点在了铃铛的穴窍上,铃铛双腿登时不能动弹, 被铃铛又打又挠的抱上了车。 “三个时辰后解开,回去记得好好练刀,等我回来接你。”瞎子揉了揉铃铛的额发,又将新打后点化过的刀摆在了铃铛手边。 而后决绝转身。 —— 三个时辰后,铃铛跳下了马,朝着洛京跑来, 手里也没忘拿着刀。 第三十五章 京城?妖城!【求追读,求推荐,求月票】 破碗里传出了一阵叮铃咣当,街边的乞丐唱着莲花落。 “东都有个黄表三,也会吃来也会穿。 一生好放官例债,不消半年连本三。 巢窝里放债现过手,他管接客俺使钱。 线上放债没赊账,他管杀人俺管担。 积的黄金拄北斗,临了没个大黄边。 莲花落,莲花落···” 叫卖声不绝于耳,窃窃私语琐碎杂乱,猫叫狗吠远远传来,没有往日常听见的车水马龙引擎轰鸣,也没有各个店铺门口的大喇叭,更没有那些质量堪忧的口水歌。 耳畔传来吆喝声。 “糖葫芦哦!一根只要两文钱!” “卖糖人咯,小朋友要不要捏一个回家玩玩啊。” “各位看官,我们兄弟俩初来乍到,没了盘缠,希望大家接下来有钱的捧个钱场,您若看的开心,乐意投几个大子儿也是可以的。” ··· 穿越此界已有三年,要说习惯,没有那些口水歌的轰炸倒还真的有点不太习惯,但少了那些干扰的杂音,确实方便了极多。 虽说瞎子来前便换了一身干净衣服,可看起来还是像个讨生活的, 他不住侧耳,辨别着每一道落在身畔的响动。 尝试着将脑内成像关闭,仅听声辨位,亦是在刻意锻炼“听风”之能, 此前没有掌握“听风”时仰仗的是脑内成像,便对妖错漏看差, 将听风运用于同妖怪所化杨云龙相斗之时,便听出了其体内异于常人的气机之风, 若是他没有那般松懈,便可早些发现妖怪所化杨云龙有异状了,只是可惜没有“若是”。 因此他此刻既是锻炼听风,亦是在听这洛京城当中的妖类所在。 瞎子拄着木杖,接连点着足底的青石地砖,杖尖触感凹凸不平透过掌心反馈,再点出,却在听风之下倏然抽手,避过一行色匆匆的行人。 那行人起初并不在意,但看到了年轻人紧闭的双眼后,伸手在他眼前挥了挥,便转为了惊奇。 “小兄弟你这耳朵挺好使的啊。” “还行还行。”瞎子面带温雅,而后又问,“这位大哥,请问咱这东都洛京里最大的赌坊宝泰怎么走?” 那吴忠显为宫中内务总管大太监,亦有旁人赠了一青袍总管九千岁的名号来,不住宫中,只住私宅,除此之外便都是道听途说,瞎子也要弄清楚他的行程起居一应生活习惯再行刺杀,但初来乍到,还得有个熟络本地的提供信息才是。 在陈自立的口中,这宝泰人多眼杂口也杂,虽说鱼龙混杂,但也是个打听消息的不二去处,所以瞎子便将心思放在了宝泰赌坊上。 但显然让行人错意。 “怎么?你眼瞎了还想去赌?”行人略有调侃。 “啊,不是不是,我只是去打听一些消息罢了。”瞎子自如答道。 行人看着瞎子,心中觉得这小子估摸着是想来投奔亲戚,于是抓住了他的木杖,摆到了南边。 “顺着这条道往前走,大概三百步左右,到时候左拐再走两百步左右,就能到了。” “谢谢你啊,大哥,你人还怪好类。”盲眼的年轻人展颜一笑,却是侧耳倾听,鼻翼细嗅,“这空气有点发甜,水汽颇浓,好像要下雨咧。” 路人瞧着年轻人,抬头看去,口中嘟哝:“别说,这天气阴沉沉的,看起来到真像是要下雨一样,小瞎子,你没伞么?” 行人再看去,那瞎子的身影已经没入人潮人海当中,再难寻见。 五百来步的距离转瞬即逝,瞎子也站在了赌坊前, 他想到了马四,想到了李玲玉。 拄着盲杖越过门槛,便直入了赌坊当中,这般盲人还进赌坊也引来了些人的关注,口中调侃取笑,瞎子也充耳不闻。 他听到了“体内气机之风”异于常人的流动, 那份流动正在赌坊顶楼某处房间当中, 隐爪内气再显,混淆旁人视听后身法提纵,轻巧上楼,侧立门外,听风与脑内成像一同运作,将门后情形尽收“眼底”。 一张方桌码着四列骨牌,四人两男两女分作东南西北,拍出一张骨牌后引来一声“碰”字,却是在搓麻。 正坐东风位的庄家吊着一对三白眼,叼着一杆大烟斗,看着眼前牌河, 庄家抓了抓鬓角,语气发涩:“怎的你们一个个手气都这么好?能不能分点给我啊?” “分点是不可能分的了。”下家笑嘻嘻,又催促道,“快打啊,我等的花儿都要谢了呢。” “别着急嘛,我出完牌你就死定了。”庄家挑出一张,打出后果不其然送了胡。 “胡啦,对对胡清一色,给钱给钱。”下家捉牌,刚要推眼前牌列,可却被一股内气抵住,入手无法推动。 庄家叼着烟斗,眼下戏谑,口中牙齿逐渐锋锐颀长。 瞎子推门,势如疾风一刀戳进庄家脑中。 明黄内气所构成的烈焰汹汹燃起,隐爪内气也在此焚焰内气显现后撤下。 《盲刀》焚焰式,以《火喉头陀》残本并入《八段锦》当中再行优化所生的焚焰内气来构成刀招。 有心施展以气御刀再以气机封锁妖人自愈之能,可以气御刀时灵时不灵,因此此刻并未展露,仅以烈火阻滞再生。 旁边三位赌客眼见此情此景,均吓傻直哆嗦,都捂着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瞎子没管,只是心中思索,随后开口:“你的妖化是怎么来的?” 那人还想继续妖化,体表生出了些疙瘩,可焚焰盲刀缓缓落下,瞎子又道:“你大可继续妖化,我也可在你彻底妖化前杀掉你。” “你意欲为何?”妖人忍痛发问,“若为财,你尽管拿去,若为色,我也可拱手相让,若为权,我也能为你运作一番。” “你的妖化到底是怎么来的?”瞎子继续发问。 “说出来能换一条命么?”“快说。” “吴忠显吴公公助我武功大进,而后便有了此般非人之力。”妖人盲道。 “死太监住哪?” “说出来能换一条命么?”“快说!” “他住在白虎街演武门外,挂着御赐“九千岁”牌匾最大的宅子就是他家,每日无事时他都会返回自家宅院,除此之外他还喜欢勾栏听曲,最喜欢去的青楼叫做丽春院···” 那人竹筒倒豆子,直接将吴忠显的一切信息泄露给了瞎子。 瞎子暗自记下,其后又问。 “城中似你这般的妖类有多少?快说。” “少则双十,多则不甚清楚。”妖人即答。 “最后一个问题,你吃过多少人了?”瞎子握紧了杖刀。 “记不清了。” 猛催焚焰式,杖刀斩下,舍身势竖斩接逆手刀横切,汹汹烈火不肯熄灭,烧灼血肉让其失活, 但妖类之生命力亦在同焚焰内气相抗衡,瞎子再催焚焰, 肉芽与火焰共舞,火光放绽,于残尸上狂乱蠕动,且不时发出“吱哇”怪声,直至最终没了声息,真灵进账。 焚焰式亦消,经脉似火灼般难耐,随后八段锦内气携残身拳内气特性修补恢复强化经络。 瞎子收刀,吐出一口残存灼热,骨牌滚烫,一旁三人也已吓傻晕厥。 以内气叫醒三人,瞎子冷冽开口。 “今日我所斩为妖,你们该当看到了,我希望各位守口如瓶,别说看到我,几位懂我意思吧?” 三人点头,瞎子离去。 只留怪异焦尸和三人继续晕厥。 直到被人发现。 三人直说吓晕过去了,什么也没看到。 第三十六章 洛京一夜【求追读,求推荐,求月票】 夜幕垂帘,斜雨纷纷,街道坑洼处已经续满了雨水,继而渗透入松动石块当中, 梆子敲锣声响起。 “夜半三更,小心火烛。”又是几声响起。 脚步声也渐进,浅一脚踩到了松动石块上,溅起一阵溺水,沾湿了麻布绑腿。 打更人打了个哆嗦,从腰间摸下了酒囊,拔开塞子后喝了一口,而后又递给了身旁的同行之人。 许是为了壮胆,两名打更人互相分着酒喝。 稍显年迈的那位打更人忧心忡忡又愤慨无比开口道:“皇城之地,一国之都,天子脚下,居然会有那么多人口失踪?官府一群尸位素餐之辈到现在都未告破,哼,我看这些人就该卸任,交给有能之辈才是。” 正是因为洛京城中失踪频现,打更人们担忧害怕,便决定两人一队,隔夜轮换各自负责的区域。 二人总好过一人,毕竟两个结队总能壮胆。 “老李哥啊,别说啦,被人听去了咱俩都要倒霉啊。”另一旁稍显年轻些的打更人止住了同事接下来的话,随后大喇喇道,“反正吧,能活一天是一天,你是不知道,前夜我一个人打更的时候看到了什么东西,可怕的很,那个东西实在是太过于吓人了。” “你到底看到了什么?” “八个拳头那么大的眼睛,看起来是人身,可是却窸窸窣窣的,像是虫子在爬,我也不知道是当时喝多了还是真看见了,总之那个怪物可怕得很。” “那你肯定是喝多了,要我说肯定是胆大包天的人牙子。” “哪有人牙子长八只眼睛的啊?” “那你肯定是喝多了。”“我看你才喝多了呢。” ··· 两名打更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互相壮胆,也在排解无聊, 二人浑然不觉头上一道宽大且细长的类人身影展翅掠过, 似如秃鹰盘旋,等待合适的时机下爪将猎物毙命。 雨势倾下,打在二人蓑衣上,亦打在那空中翼人双翅之上, 鹰隼般的锐利眼眸并未被雨水所模糊,它已经等到了时机, 俯身冲下,两只脚爪前伸,已然对准了二人头颅, 只需命中,便能将头骨抓裂,抓出个七窍流血, 然而在此雨幕当中,一抹雪亮刀光骤然闪动, 刀光照亮了那怪物的形貌, 双臂为翼,羽毛充盈,虽是人身,可却已经有了鸟之体态,便连头颅也是一颗人面枭鸟。 疾驰落下的翼人妖物躲闪不及被横切斩开,焚焰不熄,两团燃火落地, 重重落在地上,砸出两道水花,血迹也混着雨水,向着周遭流溢,但那火焰仍旧不灭。 打更人听见身后响动,齐齐转头。 “我没喝多吧?”老打更人问着身旁。 “我没喝多吧?”同行之人同样问着。 不远处,瞎子落地收刀,确认妖物已死后听风继续, 亦在雨夜之中奔走不休。 【斩妖:39/1】 洛京城中妖显然远超双十之数,但就质量而言只能说参差不齐,整体偏弱,当然这其中也有瞎子变强不少的缘故,如果换做面对戏法梁时候的瞎子来的话,斩妖也不会那么容易。 虽然这些妖类偏弱,可对于普通人而言还是极为危险的。 杀吴忠显是必要的,但是斩妖也是必要的,他不可能放任这些妖在城中潜藏食人,何况斩妖也可加点,是以瞎子决定先斩妖再提升实力。 而且他也不清楚吴忠显实力如何,不加点心里也没底。 毕竟能够让武者化妖···哪怕其不会武功,也必然会有什么出其不意别的手段。 瞎子算了算时间,已经在城中杀了三个时辰的妖了,所收获真灵也被用于升华之中。 【鬼剑隐爪·极尽。 鬼剑·七杀:中者一击毙命,但消耗一击之力后,需要七天时间恢复鬼剑内气。(当前极尽仅可化作指尖三寸鬼剑,内气无法远距离体。) 隐爪·隐杀:通过混淆视,嗅,听,感等“觉”之感知制造幻象,欺心骗脑,亦可杀人。(当前极尽亦仅有一击之力,七天时间恢复。) 鬼剑隐爪·丹杀:双内气交感,气机自生,成为真正的鬼剑隐爪,通过消耗七杀隐杀之内气化作‘丹杀’,中者上中下三丹田尽废,经脉错乱,穴窍移位,沦为废人,死于痛苦折磨。(仅有一击之力,双内气恢复后气机交感成就丹杀后才可继续使用)。 点评1:刺杀之道,在于一击必杀,若一击未中,不远遁另寻机会,便是己身命丧。 点评2:极尽之境,亦有失有得。 点评3:真正的高手不以鬼剑与隐爪杀人,而以鬼剑隐爪杀人。】 瞎子将鬼剑隐爪推至极尽后显示真灵无法点化,因此只能暂时处于极尽。 点化的机制耐人寻味,像足底按摩这一项技艺经过点化便化作了逆命手,可点化起来并未消耗太多真灵。 然而在斩妖之后真灵富裕的情况下,却还是显示无法点化鬼剑隐爪,看来还是鬼剑隐爪的规格太高了。 再说道“规格”的话,还有比鬼剑隐爪规格更高的,也即是以气御刀了, 升华的机制也颇为平衡,相同等级的真灵消耗对于不同规格武学提升的熟练度并不相通, 因此在消耗了余下真灵之后,以气御刀也只达到了精通的熟练度。 【以气御刀·精通(78/100) 气机交感(恒定状态):人身小天地气机交感,体内气机调畅,可延年益寿,改善资质根骨;且可隐约与天地气机交感,辅助你的脑内成像,加持你的听风之能,且此状态下以气御刀可随时发动。 评价:格局打开,思路打开,气机可以用来“御”也不一定非要用来“御”。 以气御刀:刀法之妙,刀招之威,刀技之玄,刀式之奇更上几重楼,但以气御刀只是开始,气机之妙还需自行领悟,以此基础推衍招式,不拾人牙慧才算坦途。 评价:你得走自己的路,而非前人之路。 点评1:当人身小天地与体外大天地双层气机交感时,方可称得上武林神话,江湖传奇这般名号。 点评2:各版本发挥稳定。】 在将方才斩杀的那只鸟人所得真灵消耗后,以气御刀的熟练度又上涨了12点。 这也是为什么瞎子以前不怎么点以气御刀的原因,一来是真灵太少,而来则是以气御刀消耗太大。 现在富裕了,其他能点的都点过了,就可以专注于以气御刀了。 他继续于城中奔走,以听风来找寻妖怪。 直至雨停,天将破晓,以气御刀终于到达了纯菁。 这一夜,瞎子拔刀不休。 第三十七章 洛京一聚【求追读,求推荐,求月票】 朝阳升起。 【九千岁】的牌匾下,瞎子听风而去,只听得一阵骇人无比的气机之风。 那只妖怪正盘踞在门后府邸当中。 瞎子刚要潜入,却听得一声熟悉铃音。 他诧异回头。 铃铛一巴掌打在了瞎子左脸,而后她又心疼的揉着瞎子的脸,拽过了瞎子的手写道。 “你觉得把我送回去就对了么?!我起码要看着你离开才行啊,你这根臭木头。” 瞎子无言以对,只能挤出一句:“先找客栈。” “嗯。”铃铛轻哼,牵着瞎子离开。 —— 九千岁府后,白发白眉的阴柔男子握着茶杯半晌未喝,只是侧颈转动,似乎透过门窗院墙朱门瞧见了瞎子和铃铛,“目视”二人离开。 放下茶杯,青袍总管捻起一旁小食扔入口中,细细咀嚼,同分泌旺盛的唾液一同咽下。 “真是两股难以言表的香味啊。”大公公声音阴柔,仪态雅致,失神片刻,起身离座。 “咱家可真是从未闻过这般香气呢。” 语毕,拧动桌上烛台, 身后屏风拉开,墙门半转,露出一条密道来。 自那密道之中传来阵阵腥风。 “不过这般香,得是正餐才行,先吃点别的垫垫肚子吧。” 吴忠显自言自语,走入密道之中。 —— 瞎子脑内成像与听风察觉异样,转头面向身后九千岁府。 刚刚,有什么不对劲。 随后,脑内成像与听风汇合,一副异相在九千岁府上如画卷般缓缓展开,将其覆盖。 血雨淋漓,腥风阵阵,尸山成堆,血海飘零。 有貌美童仆推开了门,握着竹帚将要洒扫, 但那门后, 血海宣泄,奔流涌动。 街道化作血池,亦在不断高涨。 瞎子应激,握住杖刀。 可眨眼,这般幻象退却。 【灵气复苏?!:经历此界灵气复苏事件(2/1) 点评1:这是府中亡魂积怨难消与吴忠显之异结合所化之景貌。 点评2:武侠世界里的公公大多实力高强,这个也不外乎如是。】 瞎子面向铃铛:“等会找好客栈之后,你不要走动,在客房里等我回来。” 铃铛在瞎子掌心写道:“你要去干什么?” “去杀点坏东西。”瞎子解释。 不加点,他心难安, 再者说,这城中,还是有些妖怪没被他斩完的。 —— 洛京皇城寝宫之中,当今天子祁康明已形销骨立,一副飘飘欲仙的涣散模样,他躺在床上,吸食着阿芙蓉膏,显然一副大烟鬼模样。 另一鹤发童子身着黄裳,负手而立,恨铁不成钢的看着面前天子:“我怎么就立你这么个废物做了太子?” 天子仍旧涣散,沉浸于感官的刺激当中。 童子便是假死的太上皇祁钟铭了,不知修炼了何种武功竟然得以返老还童,但显然这份武功必然有超然之处。 一旁言追魂吧嗒着烟嘴,袖里刀小雷双手插在袖袍里,浑身不自在。 “大侄儿,不要这么拘谨,我叔和我爹,也就是你爷爷和大爷爷还有你祁爷爷是拜把子的过命交情,他把你我当后辈,你进他家就当自己家就行了。”言追魂手里把玩着一块眼膏,望闻嗅尝,随后一口吐掉。 “叔啊,这里是皇宫,你觉得我能当我家么?”小雷瞥了一眼言追魂。 “这东西害人不浅,常吸体弱伤身还伤神。”言追魂没搭理小雷。 “大侄儿,我当然知道这东西害人不浅,妈的我就闭关一下怎么就发生了这种吊事?”祁钟铭面对言追魂时神情倒是和善了不少,不过也微量口吐芬芳,而后看向小雷,祁钟铭指着小雷,“干脆你来坐这个位置吧。” “我?”小雷指着自己的鼻子,明显愣住了。 “皇上谁当都一样,关键是谁更能让国泰民安,国富力强。”祁钟铭道,而后看向了自家儿子后,深深叹气,“小言啊,老规矩,给他也安排一下假死吧。” “得嘞。”鬼医将阿芙蓉膏收进了药箱,又将针包取出,走到祁康明身边后取针扎下,随后收针。 祁钟铭望着床上的儿子,抽了两个嘴巴子,随后又看向了小雷。 “祁爷爷,别了别了。”小雷这辈分捋的挺快。 “废话,我说的是气话,你这孩子怎么跟你爷爷一样听不懂人家真话气话啊?”祁钟铭无奈摇头。 “那您看我干啥?”小雷问道。 “我是想让你去弄死吴忠显,他是最想卖阿芙蓉膏的,先把他弄死,杀鸡儆猴,到时候我把我孙子立上去,教他把其他想卖的敲打一下,然后徐徐图之吧。”祁钟铭摇着头,又颇为缅怀,不过也很克制,“你这小子头脑子跟你爷爷一个吊样,一样不那么聪明。” 他克制了,却是一半。 “哦,弄死吴忠显啊,这个可以有,那祁爷爷,我这就去了啊。”小雷点头,表示明白,当下便要出门。 “哎哎哎,你着什么急啊,你跟你叔一起去啊,我还怕你打不过他呢。”祁钟铭叫停小雷。 “啊?我能打不过他?他练的什么功?”小雷不信。 “马河太监所创《怜花宝鉴》兼修《天罡童子败天王》,一阴一阳合练,武功进境恐怕已至灵从功中衍了。”祁钟铭冷哼一声,“你和你叔去,事不可为还能跑,到时候大不了我亲自出手就是。” “那您干嘛不亲自去?”小雷耿直问道。 “他得教孙子。”言追魂直言不讳,而后扯着小雷就出了门。 祁钟铭则是看着床上假死的儿子,又给了两巴掌。 不过却也满是自责,口中喃喃:“你小时候多可爱,怎么长大了就成这吊样了?” —— 这边小雷和言追魂出了皇城,直奔九千岁府上而去。 小雷嘟囔:“马不停蹄就从诗乡城来这里,也不知道瞎子兄找不到我们会不会离开,我还没请他吃大餐呢。” 言追魂嘿嘿一笑:“别担心,他现在指不定就在洛京呢,那小子心里藏着的东西我能看出来,他铁定想杀了吴忠显给杨云虎报仇呢。” “不愧是你啊阿叔,俗话说人老精鬼老灵,不愧你个老鬼到现在都没死呢。”小雷恍然大悟。 “等我死了绝对到地底下告你状去。” 二人施展轻功正在屋檐房顶疾掠,而后便瞧见了两道人影。 一道是瞎子抽刀追杀一只长得像蟋蟀的妖怪, 另一道则是被瞎子追杀的人形蟋蟀。 瞎子是完全不管不顾自己这般大肆斩妖会在城中引起多大的影响了。 小雷刚想施展袖里飞雷, 瞎子已经追上蟋蟀,直接了当焚焰燃刀一刀斩下。 甫一落地,刚巧碰见一沽酒的汉子。 “妈的?怎么又是你?”残身拳看着瞎子,又看了一眼瞎子砍的蟋蟀妖人,又骂了起来。 “妈的,怎么洛京也有这种怪物?” 随后小雷落地:“瞎子兄,好久不见啊。” “妈的?袖里刀你怎么也来了?”残身拳素质三连。 等到言追魂落地,残身拳已经不想说话了,但他还是忍不住看着蟋蟀妖人。 “你们三位,都是杀这玩意的?”他问着三人,随后又问,“多少钱一只啊?” 言追魂眼珠子一转:“一百两,雪花银。” “带我一个。”残身拳一副义不容辞模样。 瞎子配合言追魂:“钱给你,妖我最后补一刀确保死掉如何?” “成交。”残身拳爽快答道。 然而残身拳并不知道,三人要去杀的,最后是吴忠显。 第三十八章 战你娘亲【求追读,求推荐,求月票】 “东都有个黄表三,不愁吃来不愁穿···”路边乞丐还在唱着莲花落,瞧见了四人从自己面前走过。 一个缺了一臂,一个双眼紧闭, 一个看起来没什么脑子,另一个则是位老人, 老残幼,算是聚齐了,乞丐暗自嘲笑再加自己就是老弱病残穷了。 不过那瞎子过路时却朝着自己的破碗里甩了三枚大子,稳稳当当落了碗。 他刚要道谢,四人已经走远了,背影莫名肃杀,凸显杀气腾腾。 乞儿自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打了个寒颤。 目送四人继续前进。 残身拳算着:“十七只,一千七百两,嘿,还真是赚了,不过洛京城里怎么这么多妖?” “可能是被人为催化的。”瞎子只字不提昨晚杀了多少妖。 “这东西也能被催化么?”言追魂挠着发量浓密的后脑问道。 十七只各形各象的妖怪也都被言追魂手下的阿大到阿九扛走了,也是众目睽睽当街之下所做。 他们是真不怕把事情闹大,但他们也知道要变天了,提前知晓总好过隐瞒不报,只是作风不那么柔缓。 瞎子主攻,小雷一边害怕一边甩袖里飞雷,残身拳则是围点打援,言追魂救治伤患,分工明确, 四人倒也闹了个满城风雨,至于官府什么的也无暇顾及,因为天子驾崩,洛京城内的大小官员都要去。 真是乱锅碰上了杂粥,混乱的很,好在基层的官员也有维持秩序,才让整座城没有那么的不堪。 此期间瞎子也将自己掌握的信息和言追魂分享,言追魂也不吝将自己对于妖的研究共享。 “昨天宰了一只口风松的,从它嘴里问出来的,将它们转化的是吴忠显。”瞎子便对言追魂解释道。 “不对劲啊《怜花宝鉴》和《天罡童子》还能有助人武功大进的本事么?”小雷疑惑问道。 残身拳撇嘴,一语惊醒梦中人:“人都变妖了,会有点特异之处也很正常吧?” 鬼医捋着胡须:“对啊,我怎么没注意到这一茬,段三金你真是间歇的天才啊。” 残身拳,本名段鑫,不过大都爱喊他段三金。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最合适不过段鑫,因为他只是把斩妖当成是一桩买卖,自然不会像其他人一样被那么多的心思所困。 但残身拳亦是当局者,他眼睛眨了眨,似乎在回想,其后问瞎子:“你刚说,将武人转化为妖的是谁?” “吴忠显啊。”小雷心直口快。 “哦,吴忠显啊···”段鑫暗暗点头,咂摸一会,又重复道,“吴忠显啊···” 他回想了一遍言追魂所说的话,不过很平静:“哦,你们他妈的合伙做局演戏坑我啊?” “谁让你功夫不赖又正好撞上来?”言追魂倒打一耙,“再说了一百两雪花银一只,你赚的还少么?小秦哥都把他那份让给你了,三千四百两,还是雪花银,你亏了?” 提到钱后段鑫忙摆手:“我不是内意思,我的意思是,如果是吴忠显的话···” 说到此,他面色纠结,其后心一横,半咬着后槽牙,语气迫重,吐出三字:“得加钱。” 言追魂笑的眼睛眯缝了起来:“一千两黄金,够不够?” 段三金权衡利弊:“三千两。” “可以。”言追魂应允了。 段鑫诧异:“这么爽快?” “又不是我掏钱。”言追魂浑不在意。 小雷看着两个肮脏的大人,啧啧咂嘴。 这边瞎子没参与讨价,只是继续以听风来搜查城中妖化武者。 他们四人已经将整座洛京都跑了个遍,探查力度不下于篦子那般细密。 到了现在,也就只剩下一个了, 他们这般仅靠行走而非利用轻身功夫赶路也是为了调整自身状态。 终于, 四人来到了九千岁府门之外, 瞎子一口气将得来的真灵分出来一半加在了以气御刀上。 【以气御刀·纯菁(52/100) 气机交感(恒定状态):略+↑(提升),可小幅度与身周三尺天地气机交感。 点评:虽为三尺之内,但小小的也很可怕。 以气御刀:略+↑,刀虽为死物,但处于天地之间亦有气机,以你之气机与刀之气机交感,可将刀本身强化。(以气御刀现阶段境界强化有限,且刀本身越好则强化上限越高。) 点评:就算是拿着木刀也能斩开石头,遇到更硬的就不好说了。 评价1:此界灵气复苏现阶段【当世第一】这个名头,你还远未够班。 评价2:起码以气御刀达到泰斗之境才可一争。 提示1:从现在开始,甲乙丙丁四阶真灵对于以气御刀的熟练度加持将微乎其微。 提示2:高规格武学的熟练度上限就好比经验值上限会随着等级提升而提升,这属于正常现象。 提示3:甲乙丙丁之上真灵等阶为天地玄黄。 提示4:黄级真灵需甲乙丙丁四真灵各99才能合成。】 信息量还挺大的。 而剩下来的真灵,则刚好够给听风刀点化。 一声点化,听风刀也变了。 【你的听风刀得到点化,但因听风刀无内气功法的特质,因此妖魔意识的萌芽在你的精神世界扎根。 点评:你会被妖夺舍?还是夺取妖化之力? 你得到恒定状态:听风。 听风:略,听气机之风,于以气御刀有益处。 你的听风刀融入盲刀未定框架之中,对于新的盲刀刀招若有所悟。 点评1:这下不用耗费精力维持听风了。 点评2:你点化的时机不太对。 留言:行走大人,请千万注意你的‘人身安全’。】 瞎子握着盲刀,压下了心中繁杂思绪。 果然,自己先前的担忧是对的, 妖化只会出现在武人身上,他也算是武人,也无法免俗。 但···妖魔意识么? 那就看看谁压得过谁,也看看到底是谁吃掉谁。 四人步步紧逼,终至九千岁府上。 瞎子抽刀,自身气机与刀之气机交感,携裹着这一层气机,又随同三尺之地的气机互相勾连, 舍身势劈出。 一声轰鸣,大门已被暴力轰开,粗犷刀痕延伸至三尺之地当中,将脚下之地也斩出深深裂痕。 眼见瞎子这般威武,士气大振,震了又震, 段鑫嚎了一嗓子。 “战你娘亲!!!” 瞎子本来也想喊上一句, 但却在此处闻到了熟悉的气味。 那是···铃铛身上的气味? 怎么会?铃铛的气味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瞎子未有犹豫,直接冲入府中,随着气味追去。 第三十九章 伤心【求追读,求推荐,求月票】 瞎子耳听气机之风,亦听出了这九千岁府下还有一间密室,一条暗道。 既然整座九千岁府都没听到那股危险的气机之风,而铃铛身上的气味又在这密室暗道之中不散,那便代表着吴忠显定然是将铃铛掳走,而后从暗道离开了。 气机交感之间,水火仙衣,三尺气机之墙共同运转, 府上夹棍弄棒的家丁们一拥而上,却无人能寸进一步,皆被阻挡在三尺之外。 气机之妙竟是构成了一道三尺无人能进之地, 秦西涯强自压下心中慌乱,信手一刀斩出锋芒刀气,犁地三尺,裂痕深陷,也激荡开了围挡之人,直奔厅堂而去, 不过此刻异变骤现,原本听风只听得常人气机之风声,但···那股风声接二连三的变化了。 妖魔的特征开始浮现在家丁奴仆身上,于是更加悍不畏死的直奔瞎子而来, 瞎子一刀,抽刀断水般利落,焚焰斩刀,身周便多出了条条“火炬”。 “这里先交给你们了!”瞎子喊了一句,便疾步突破防线直奔厅堂。 虽不知机关在何处,但知晓暗门何在, 抬手两刀也将暗门斩开,遽尔便顺着向下的台阶冲入密室当中。 听风与脑内成像亦在他脑海中构成了一副惨相。 年龄不一却多以少年少女为主,间或也有着壮年男女,老翁老妇,他们与她们并排站在台阶两边,身后满是碎肉与血痕,或垂泪或癫痴,或惊恐又或绝望,种种情绪呈列众人面上,似如“夹道欢迎”一般。 直至他突入密室当中, 柴火,调料,厨具,蒸笼,大鼎,案板···一应俱全, 与台阶两旁的“夹道欢迎”不同,此处脑内成像的亡魂遍布密室,摩肩接踵,层层垒垒,它们将整座密室都填塞满当,毫无空隙。 瞎子持刀之手愈发用力,紧攥刀柄,已是微微颤抖。 尽管和这些亡魂素不相识,但他们和她们绝不是一个简单的数字,在他们和她们的背后,是一条条的活路,然而活路转为了死路。 怒,忧,慌,五味杂陈,但都被强硬压下,只是心中隐隐作痛。 他只能祈求,自己能够及时赶到。 找到了暗道后,他再度斩门,便在暗道之中兀自前进, 身后四人却是追赶不及,只能看着瞎子一骑绝尘。 幽暗密道之尽头乍现一道微光,瞎子突破阻碍石门,身周苍翠,却是一片竹林, 脚下竹叶混入泥土,铺出一片盖地叶毯, 寒风呼啸,吹动竹节摇晃,吹动一片叶浪, 瞎子循着气味继续近前,只听得柴火“哔啵”不休,蒸汽袅袅,掩住青袍身影, 那身影正添着柴火,更是在用内气催动火焰升腾, 但见一座巨大蒸笼正置放在竹林正中, 一旁血泊中插着截断刀, 那是瞎子买给铃铛的刀, 不远处铃铛生死未卜,只是血液横流,气机虽然微弱,但仍旧有。 还好,还好,还没来晚,瞎子松了口气。 面向了竹林正中的那“人”。 “你怎么来了?快快快,快回去,今儿个咱家不打算吃你,正餐是她呢。”吴忠显未看瞎子,只顾着摆手,另一手添柴催火。 其后吴忠显轻描淡写抬手,二指夹住杖刀,似乎略有发力,不过杖刀纹丝未动。 太监眼露惊奇,但也仅仅只是一丝,瞎子刚要继续催逼内气斩下,吴忠显臂膀晃动,一推一送,两指一松,已是借夹刀之点将瞎子推出三丈之外。 袖袍摆动,内气凝现似如残花,片片瓣瓣刚柔并济,侵入三尺之地,将气机交感打乱,边沿也切开水火仙衣,衣物支离,亦在瞎子周身皮肤上留下条条血痕。 内气侵入,封锁穴窍,瞎子半身麻痹, 逆命手与八段锦随同运转,恢复。 只是刚刚恢复,一道刚猛掌力直逼瞎子前胸,筋骨寸断,瞎子一口逆血喷出,半跪在地, 五脏六腑全数重伤,浑身骨节根根断裂, 但瞎子还留有意识。 “你稍微有点死在我手上的资格,但不多,不过咱家要吃饭了,姑且留你一命。”吴忠显并未看瞎子,只是揭开了蒸笼。 幼弱的“小羊”被蒸熟了,两旁还摆着笋子竹叶,似乎点缀。 披着青袍的人形妖魔伸手扯下一截骨肉,张口撕扯着,咀嚼着,随后又将骨肉一口咬烂,继续咀嚼。 “和骨烂,肉质真是脆嫩。”他回味无穷,又扯下了一截手臂,刚要送入口中, 瞎子便拖着正在恢复的伤躯提刀斩来, 舍身势·气机交感·以气御刀·焚焰式, 那是焚焰烈刀,在三尺之地内无物不斩的刀,也是全力催逼,将自己推向极限的一刀。 青袍妖魔以童子拜观音之势双手合十,将这一刀夹在了掌心之中。 施力将刀压制身侧,跨步顶肘,极刚极猛的一肘震断瞎子心脉, 秦西涯又是一口逆血喷出, “都说了,你还不是今日正餐,怎么这么着急要来送死?”青袍妖魔将瘫软的瞎子踢出,握着掌中杖刀,“不过你还是不能死,我还是比较喜欢新鲜的, 罢了罢了,来都来了,干脆一起吃了吧,省的咱家抓心挠肝。” 单手猛力,杖刀破碎。 将刀柄随意扔下,他三两口吃掉了蒸笼当中的和骨烂。 刚柔并济的内气随着袖袍挥动涌出,卷住了铃铛, 将她抛入了蒸笼当中。 吴忠显口中念念有词:“放血差不多了,可以蒸了。” 但,吴忠显眼前一黑,视觉,嗅觉,听觉,触觉,他能够清楚地感知到自己的感触正在消散,连这般对于消散的“感知”也在逐渐趋近于无。 隐爪·隐杀,说是蒙蔽五感制造幻象,可主要在于“对五感的影响”。 秦西涯是瞎的,自然知道看不见是什么感受,而已逆命手对五根生这种被动的增加进行暂时性的逆推,便可得出五感尽消的“幻象”。 隐爪内气一次性爆发,瞎子亦强撑着将铃铛抱起,将自身八段锦内气输入铃铛体内,逆命手也在勉力的推着铃铛的命格之门, 伤口凝缩结痂,脊髓造血,微弱的气机开始重新焕发。 “没事的,没事的,你不会有事的。”瞎子这般说着。 却被一截断刀插入了心口。 “铃铛···”瞎子握住了铃铛的手,可是力气渐渐的流失,只是不甘的抓着铃铛的手。 她的手还握着刀柄。 “古怪的功夫,居然耗了我这么长时间才突破。”吴忠显站在瞎子身后,抱起了铃铛,往回走。 “是迷心术,我对她施展了迷心术,咱家知道人不甘心死,所以加了迷心术,人们才会愿意填饱咱家的肚子,她不是背叛了你,而是不会背叛咱家。”吴忠显对瞎子解释,也算临终关怀, 青袍妖魔看着地上瘫倒的瞎子,又叹了句, “唉,真是对苦命鸳鸯呢,你们要是不出现在我的面前就好了,咱家也颇觉可惜呢。” 他这么说着,将铃铛脸上的血迹抹去:“真是个水灵的女娃呢,咱家要是没入宫的话,女儿估计也有你这么漂亮吧?” “咦?怎么流泪了?”吴忠显又擦拭掉了眼泪,颇为怜悯,阴柔的语气更显慈祥,“女娃儿,莫哭,等会你们就能团聚了。” 可他又补了一句:“当然是在我的肚子里。” 说完,将她放入了蒸笼, 添了把火, 蒸了起来。 其后,三人才赶来。 看到了地上的瞎子。 “怎么又来人了?你们真是生怕我吃不饱啊。”吴忠显摇头,添柴加火。 而后道, “一起来吧,咱家让你们一只手。” 言追魂冷汗横流,金针封住了瞎子穴窍,扛着瞎子就跑:“你可不能死啊秦小哥。” 他边跑还边喊:“蒸笼里的人还有口气,能救就救,救不了就跑,别把自己交代了。” 可他却被瞎子按住了肩膀。 “放我下来!我要去救铃铛!” “你···”言追魂刚要说话, 瞎子挣脱了鬼医。 言追魂分明瞧见了,一层甲壳在瞎子的身上浮现。 “你也妖化了?”他回望瞎子的身影, 只看见了一只纯白的···妖。 第四十章 破壳【求追读,求推荐,求月票】 寒风如刀,大雪浇头, 瞎子恍然发现自己又回到了霜旗镇,那个自己一开始到达的地方。 但他好像忘了很多事情,很多事情也想不起来了。 面前有一个貌美的女人,她看起来很眼熟,可还是想不起来是谁。 她焦急的看着瞎子,而后猛地跑来,抽了秦西涯一巴掌:“快给老娘醒过来!秦西涯!铃铛还等着你去救啊!” “掌柜的?”瞎子捂着脸,听出了声音,也回想了起来。 她是那个拜托自己去救铃铛的人,当时她快死了,自己救不了她。 “回神了?回神就醒过来!快给老娘把铃铛救回来!”她急躁的揪住了瞎子的衣领。 她使出了全身的力气,将瞎子推了出去:“这里不是活人待着的地方!给老娘回去!” 她又流着泪:“拜托你,一定要救铃铛,一定要救下她,你也不能死啊,你死了铃铛可怎么办啊···” 她是李玲玉,她是铃铛的姐姐。 瞎子被推出去。 【灵气复苏?!:经历此界灵气复苏事件(3/1) 点评:她一直都在“守护”着她的妹妹。】 是梦么? 他不清楚,但他知道,自己还要救铃铛, 他对着李玲玉郑重点头,一如从前那般做出了承诺。 回头,跑过了风雪,又跑入了一个个黑夜白天, 一只只的手从地底升起,在黑白的交替之间揪住了他的脚,揪住,拽住,扯住,攀上,拉扯··· “你不准走!你也该死!” 他们,还有她们,都是被瞎子所杀的人。 “滚你们妈的!”瞎子挣扎着。 可是脚下化作泥淖,汇成了人手的沼泽,一只只的手又从背后伸出,抓住了他的手臂,肩膀,双腿,腰腹,勒住了他的脖子··· 他就像是被这些手淹没了一般。 【灵气复苏?!:经历此界灵气复苏事件(4/1) 点评:你应该再杀它们一次。】 我的刀呢?!!!我的刀呢?!!!刀呢?!!!! 他想起来了,他的刀碎了, 被吴忠显捏碎了。 没有刀,斩不开,也无妨, 因为他还有双手双脚, 他在这些手中奋力的拼搏挣扎,他还有牙齿,他在不顾一切的撕咬,想要突破这些手, 身后的那些手却仍不放过他,他好像在做无用功。 “我还要救铃铛,我还要救铃铛···”他不断重复,也在不断挣扎, 却也在渐渐被拉扯下去。 而后··· “小子,你的刀呢?”又是熟悉的声音,还有一道雪亮的刀光, 身后的手,脚下的沼泽,都被这一刀所斩开, 满脸络腮胡子的中年瞎子收起了刀。 “师父···师父?!”瞎子认出来了。 程秉年轻的时候真挺年轻的。 老瞎子没有回答,但似乎默认了这个称呼 他开口:“西涯,继续回头跑。” “师父,我好想你啊。”瞎子朝着程秉走去,紧闭的双眼流着泪。 初来乍到,他和老瞎子互相取暖,得了老瞎子的照拂和关心,又被传授了立身之本的武艺,朝夕相处,如师如父, 如果师父还在的话,他会不会不那么累?他也想好好和师父促膝长谈,共饮浊酒。 但师父已经离开了,他也没法和师父共酌了。 “继续回头跑,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程秉背过了身,留下了一地刀痕,斩断了这条通向他的路。 那些鬼手重新显形,老瞎子又是斩出了一刀, 他斩断了这些死鬼们追赶秦西涯,他徒儿的这条路。 老瞎子本不想,但他还是回过了头,一大一小两个瞎子面面相向。 “西涯,我这个做师父的,真的很庆幸死前最后几年能收你这样好的徒弟。”程秉的语气充满了自豪。 说完,拔刀,斩杀了显出了身形的刀下恶魂们。 瞎子只能徒劳伸手想要挽留,却无法近前。 小瞎子只能跪了下来,对着老瞎子的背影磕着头。 “师父,走好!” 老瞎子扬起了刀,大步流星的前进,拔刀收刀,收刀拔刀。 他在斩杀着这群阻碍他徒儿的恶魂们。 【灵气复苏?!:经历此界灵气复苏事件(5/1) 点评:你的师父一直为你感到自豪。】 瞎子抹干了眼泪,继续回头奔跑。 他跑啊跑,跑过了雪夜,跑过了江河,跑过了湖海,跑过了一座座曾去过的城,耳畔满是叮铃铃的铃音。 或清脆或沉闷,或欢欣或开怀,一声声灌注的是,那名不能开口的姑娘每次的心绪。 他跑到了建业,看到了一家三口。 三个人合力将瞎子推向前:“往前跑!别回头!铃铛姑娘还等着你呢!” 杨云虎挥手大喊:“别再来了啊!” 陈芸和杨小桃欠身:“秦少侠,一定要救下铃铛姑娘啊!” 【灵气复苏?!:经历此界灵气复苏事件(6/1) 点评:一家三口不想责怪你,可一家三口想问:‘你明明说的是“游玩”不是么?’,现在无法改变,他们只希望你能和铃铛平安。】 他跑啊跑,身周的景色也变了,褪去了全部的色彩,也抹散了所有的线条, 只剩下了纯粹的黑暗。 瞎子没有再被这人生十八年的黑域所囚禁,他冲入了黑暗之中,继续跑着。 在那黑暗的前方,是一大一小两道···光团? 他跑了过去,发现小的那颗光团是个小娃娃,和自己长相相似,正撕扯咬打着另一个“自己”。 那个“自己”身着白衣,任由小娃娃撕扯着自己,看起来并不强大,反而十分弱小。 “把你的身体交给我不好么?我难道就不是你了么?”白衣问着,身上浮现出了不完整的甲壳,但被小娃娃一咬就碎,一触就裂。 他想起来了,小的是功灵,大的就是···妖魔了。 瞎子全都想起来了。 秦西涯摇头:“我会自己救铃铛的。” “可是你连刀都碎了。”妖魔嗤笑。 瞎子扑向了妖魔,将他摁住,并指如刀,划过妖魔咽喉。 “我不是还有你么?” “呵,现在是你压过了我,但总有一天,我会压过你,到时候看看是谁把谁吃干抹净。” “必然是你死。”瞎子冷笑,又补了一指刀。 黑暗散去。 似乎幼虫破开了卵壳,迎来光芒。 他醒了过来。 “放我下来!我要去救铃铛!” —— “袖里飞雷是不错,但是你不行。”吴忠显点评着, 远处的小雷断了条腿,也断了一臂。 其后他又点评着段鑫:“残身拳没练到家,你也不行。” “你们连死在我手里的资格都没有。” 段鑫啐了口血,只是看着蒸笼,他的那条独臂也没了,这下四肢只剩两条腿了。 “你娘了个西皮,老子是打不过你,但你有种的把蒸笼里的人放了,把老子放进去啊!”段鑫咳嗽了几声骂道。 童年时,段鑫痛恨于自己的无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乡里乡亲被杀,此后,老弱妇孺病残孕他都不杀,是因为每每看到这些人,都会想到曾经的乡里乡亲。 那些惨烈的死相是他此生挥之不去的梦魇,他也会不遗余力的去救那些老弱妇孺病残孕。 因为救到他们和她们,就好像救下了曾经认识的人。 段鑫不喜欢自己的名字,断了三金,哪里还有钱? 没有了钱,那该如何去将家乡重建,并让家乡有足以抵御大批匪盗的武力? 好在差不多了,他也可以再挣最后一笔钱,就退隐不干了。 只不过遇到了吴忠显, 现在,他失去了独臂,也失去了力量。 现在,想用自己的命来换蒸笼里那个人的命。 因为他不想在让以前的事情浮现。 “你?你是饶把火,咱家今儿个不想吃嚼不动的。”吴忠显摇着头,“不过,你的眼珠子看起来不错,或许可以做个解馋的。” 他走向段鑫,三指探出, 可是出乎意料的,一柄纯白的刀格住了三指,且将他的手掌割伤。 体态雅美细长却也不失健硕的人影挡在他的面前。 那是妖魔, 也是瞎子。 第四十一章 妖与妖【求追读,求推荐,求月票】 纯白色的甲壳贴着体表覆盖,虽然稚嫩,可却已然彰显出了其不凡,没有繁杂的花纹作为装饰,有且仅有如同铠甲般的甲壳贴身披挂,可却并非金属的质感,通体所呈现的满满当当只属于【生物】,更确切地说,是【昆虫】,若再从昆虫当中细分,那便是——螳螂。 昆虫之中,纯白的螳螂仅有兰花螳螂一种。 它们可以拟态成为兰花,静静等待猎物靠近,而后···出刀。 两柄狭长花刀自掌心生成,那是由他己身所化的纯白花刀,之所以叫做花刀,便是因为就像是拉长了了的兰花花瓣。 花刀与杖刀形制相仿,但锋锐与坚韧却远超杖刀。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器已够利,自然可以斩破吴忠显的防御。 狰狞的三角头颅已无太多人形,仅剩下那些许“人”的特质中和着这股异质感,让其显得不是那么骇人。 触须虽短,可在比例修饰下显得纤长,柔韧若翎,琉璃般的复眼一片苍白,似如无神之眼,也似目盲之眼。 食肉昆虫的咀嚼式口器并未开合,只是修饰的如同口罩面甲。 【状态:妖魔化·虫(螳螂)·幼生态。 提示:还要经历若虫态,成虫态。 评价:你暂时掌握了妖化之力,当你完全掌握时,可以找寻其他的方法提升上限。】 妖魔化的瞎子双刀并出,妖魔化下,武功大进,在此三尺之地内,搅动一片风云。 吴忠显也被刀罡划破青袍,割开皮肉,流出血液。 “好好好,人我是吃够了,你这般香肉所化之妖我可没尝过呢!” 他扯开了青袍,黑色的甲壳遍布体表,四肢变动好似蜘蛛,亦有刚毛生出,其身后也凸出四根蜘蛛节肢般的尖锐长“矛”。 身形爆涨,达到了三丈,利齿口器从口部探出,那是灌满了毒液的毒牙,八颗拳头般的眼珠也在其面门呈现,它按捺不动,似乎还在蜕变。 他也“破壳”了,或者说正在“破壳”。 瞎子冲上,打翻蒸笼,抱起铃铛后将铃铛扔出,言追魂赶来接过,抗在肩上,身法极快,左拉右扯的将段鑫和小雷也拽跑了。 “赢!秦西涯,你一定要赢!”小雷对着身后大喊。 “不妙啊不妙啊。”言追魂以内气调理三人伤势,可口中却满是“不妙。” 瞎子挡在破壳的吴忠显身前,横举左臂, 竖起了一根拇指,是给小雷看的。 那边,吴忠显蜕变完毕,尾腹硕大,身上内气游走,片片残花覆于体表,另有孔武健硕童子倒拔天王像的“刺青”,正覆盖在那尾腹之上。 那两样,似乎是···吴忠显的功灵。 但这些功灵呈现在妖魔之身,只显异样的怪异, 破壳完毕的吴忠显妖魔之身上“人”的特点几乎于无,那残存的些许“人样”只是平添狞凶。 蛛丝喷吐,刚柔并济,想要捆缚瞎子。 但,花刀交斩,焚焰燃刀,将蛛丝切开烧断, 瞎子亦向前跃动,半入空中,双刀跳劈,当头直下, 然而四根节肢长矛封锁四方,强硬穿破三尺气墙与水火仙衣, 游刀势显现,以气御,以刀引,将四根长矛错开, 舍身·焚焰,双刀轮转,于半空中转旋,荡开四矛,亦在四矛上留下深刻斩痕。 再以气御,偕同身体调整平衡,他在以气做提线,视自己作为木偶,自己牵引着自己在半空当中做出动作,而后以气推动, 将自身推向青黑蜘蛛, 然而残花花瓣飘落似雨,落在甲壳上交叠层层划痕, 那童子灵相自尾腹跃出,扣住瞎子腰腹,倒拔垂杨柳, 直将瞎子狠贯直下, 三角头颅以头抢地,甲壳崩裂,颈椎错断崩折, 此时天罡童子功灵消散。 但,此刻的瞎子是妖魔化,这点致命伤不过区区小事。 那天罡童子提起瞎子,高高抛起,四根节肢长矛再度袭来。 可一声气爆从瞎子背后传出,背后甲壳覆羽展开,两对稚嫩的网格膜翅伸展滑翔,又将瞎子推向了蜘蛛近前。 左手花刀插入一眼,其后鬼剑凝现,亦是倾泻内气,将鬼剑打入青黑蜘蛛体内,双脚蹬起,跃后,稳稳落地。 “鬼剑?我还是人身的时候都能硬抗!你痴心妄想!” 吴忠显吃痛,蛛矛交错爆成点雨,瞎子以花刀连连相抗,青黑蜘蛛体型庞大,因此动作虽势沉力猛却远远不够灵巧, 瞎子在蛛矛点戳之间闪转腾挪,以气御刀连连爆发,三尺之地气机勾连,刀势卷出,将吴忠显尾腹斩开, 吴忠显吃痛不已,动作愈发狂乱,瞎子也在这狂乱之中以游刀势将蛛矛错开,也闪身避开庞然身形的下压, 刀势不休,碰撞之声不绝,瞎子找准机会, 一刀横斩,刀芒犹如刀罡,以气御刀之刀气划过,斩开吴忠显尾腹,露出了其内器官,还有生就蛛丝的腺囊。 腺囊鼓动后又喷出浓稠丝液,在空气中凝结成蛛网,想要困住瞎子, 瞎子冲身近前,气刀燃焰,交斩十字,烈火掀动,将尾腹烧灼, 灼热气浪从覆口的口器状甲罩间隙喷出,四周空气亦在高温下变形。 瞎子还想斩刀,残花花瓣包覆吴忠显之身,灭去焚焰,又飘出甜味馨香, 那是无色猛毒,无孔不入侵入瞎子体内, 逆命手和八段锦一同祛除毒素,火焰在此搅动,将毒香焚之一尽, 蛛矛再度斜刺而来,气机之防将其轨迹偏转, 听风之中,福灵心至劈出一刀,好比羚羊挂角。 他在顺着气机之风而斩, 刀借气机之风势,气机之风助刀之势, 一刀,将蛛矛斩断。 红黄交加的体液从断处喷出,但猛地又再生探出了一截蛛矛尖头,较之掉地的那根来说脆弱且小,但好歹保住了完整性。 “你也不是斩不开啊!”瞎子暴吼,想要再现方才拿刀。 面甲之下的声音略有沉闷,亦有些许重音。 不过天罡童子又现,此已经是第二个天罡童子了,因为形象较之先前那童子有些变化。 听风居然没有听到,不对, 与其说是没有听到,倒不如说是出现的太过迅捷,时机也颇为刁钻。 瞎子措手不及,想要回防,却被这天罡童子从背后偷袭, 猛力一拳震裂瞎子后心甲壳,亦摧折覆羽膜翅,更是将他本来跃后的身形击向了前方, 瞎子以气御己想要稳住身形,听风之中气机变动, 残花花瓣飘飞,游刀势卷动,将残花花瓣拢于刀势当中,不料听风察觉不对, 那些残花花瓣骤然炸开,好在瞎子听风有所预料,早已躲避, 而后道道蛛丝汇通残花串联一道花瓣蛛网,四处乱喷,瞎子也在这弹幕般的攻势之中游转躲避。 不过终究力有不逮,另外三十四天罡童子一一显形, 双刀与童子,你来我往,或有拳而来,以刀招架,或一掌穿插,侧身再斩,又踢来一脚,亦砸来一靠··· 瞎子或守或攻,还要躲避其他残花蛛网, 这般局面不亚于刀尖起舞,心力精力总要消耗, 三六童子招式倾放,拳掌腿脚,锁扣擒拿,一招一式均破开气机之防,不过瞎子也以牵引气御让天罡童子招式走形,以泄去三十六式之威, 虽威力有所流泄,可瞎子却是结结实实的都接下来了, 再一刀斩,想要斩去童子之首, 瞎子全身甲壳积弊已久,终于不堪重负支离破碎,渗出血液,将己身染红。 他的动作也随着错形,此为破绽, 先前所见三六童子汇聚一体,本就凝形现出的功灵此刻显然若真人一般。 三十六招精华凝而做一,返璞归真一拳捣出,却是《天罡童子》的第三十七式——天罡倒反败天王。 瞎子躲闪不及只得以游刀势泄其劲力后举刀硬架, 两柄花刀却被一拳击碎,余威穿透甲壳,穿透筋骨皮膜血肉,又再度穿透甲壳,穿胸而过。 功灵回归尾腹, 瞎子胸前血洞狰然,花刀碎裂, 残花功灵从变作人形,为千娇百媚一花瓣密集之女体, 残花做剑,斜刺如血洞,直捣瞎子心脏。 心脏中招,残花内气猛然炸响,汇着蛛丝困住心脏,抑制心脏博动,同时也无孔不入侵入心脏之中,引来瞎子内气反抗。 逆命手与八段锦拼了命的修补残躯,但最主要还是修补心脏才行,可是在残花功灵阻碍下进展甚微。 血液溢流,如若泉涌。 花刀碎片和杖刀碎片混在一起,被秦西涯的血液所滴打浇灌。 “你就是妖魔化又能如何?咱家仅借天罡童子就斗败了你,还以为你能给咱家什么惊喜,真是败兴。”吴忠显走来,“枉我显露真身,不过妖身就这点不好,没法以这种妖身施展武学,还是要重新练回人形才可, 不过好在咱家能借天罡童子之灵来出招,不然这妖身还真就没法挡得住你了。” 他说着,又伸出节肢长矛,穿透瞎子四肢,将瞎子收到了面前。 “咱家不太喜欢用吸的,吃一吃原味原汁也不错。” 它张开了嘴,硕大螯牙之后的还是人齿人舌。 —— 瞎子看到了山村,一户房门前,上代鬼剑隐爪韩老头正趴在窗外偷看着一个傻乎乎的青年淘米,另一边则是水碧和货郎从旁协助。 “你看,淘米淘的有模有样呢,还好高老板拜托了水碧姑娘照拂他,钱财足够,水碧姑娘也退隐了,估计快要和货郎成亲了吧?”韩老头不再咳嗽,欣慰看着眼前一幕。 小林则扛着一头野山猪来了,放下山猪后转身便走。 “只可惜小林还是不肯隐退。”韩老头摇头叹道。 “韩师傅?”瞎子看着韩老头,不知该说什么好。 “哎哎哎,别,别,我算不得你师父,总之,谢谢你了,秦西涯,这样我也能走的释怀一些了, 其实我死了以后才想通,我不敢面对铁儿,还好铁儿现在有人照顾,我也能走的释怀一些了,只是可惜,以后也看不见铁儿了。” “韩师傅,你要做什么?”瞎子听出了不对劲。 韩老头拍了拍瞎子的肩膀,“你的恩我也只能这样报了。” 瞎子反应不及,韩老头已然凝做一团圆坨坨的光点,融进了瞎子体内。 【灵气复苏?!:经历此界灵气复苏事件(7/1) 点评:韩老头是特殊的灵魂,为了报恩,他自愿用自己的灵魂,换来鬼剑隐爪功灵的诞生。】 —— 另一道功灵,自体内呈现,不同于八段锦功灵无法显形, 这道功灵显形了。 鬼剑与隐爪交感,双内气交感。 一道三寸长短的无形之剑如若鬼魅,如入无人之境般穿透青黑蜘蛛的身体。 鬼剑隐爪·丹杀。 上中下三丹田尽废,经脉错乱,穴窍移位,一刻不停,不死不休。 残花功灵和天罡童子功灵回防体内维稳。 吴忠显身形迟滞,其体内亦在不断循环着修复与破坏,秩序与混乱,平衡与失衡。 它在挣扎。 瞎子胸口血洞仍在愈合。 他还未苏醒。 —— “西涯,该醒过来了。”温婉的女声响起。 铃音颤动,叮铃铃,是···铃铛。 “铃铛,你能说话了?!”瞎子回头,惊喜的看着铃铛。 女孩的身后是那一夜所见的火树银花,绚烂,却也短暂。 “是啊,我会说话了。”铃铛揉着眼睛,不让自己哭出来,“你听到了我的声音了吧?好听吗?” 看到瞎子遍体鳞伤将死,她又怎么能忍住不哭? “听到了,听到了。”瞎子握住了铃铛的手,激动溢于言表,不怎么笑的他破天荒的笑了起来,“很好听哦。” “言大夫的那本功法你学了么?”铃铛带着哭腔问道。 “学了一点,但我的八段锦功灵好像看不上它。”瞎子答道,松手替铃铛擦着眼泪,“你别哭了,我会伤心的。” 不然当初八段锦就将那本也吃了,而这几日瞎子也没给那本加点。 “那本功法可以救你的命,我知道你现在学不了,所以我想到了一个办法。”铃铛抱住了瞎子。 “你要干什么?!”瞎子惊慌失措,生怕铃铛也学韩老头,他想要将铃铛推开。 可却推不开。 “别怕,我只是用我的‘功灵’来换取你活过来,我不会死,我会一直等你来接我的。” 那是铃铛的功灵,融入了他的体内。 【灵气复苏?!:经历此界灵气复苏事件(8/1) 点评:她会等你,等你带她去到你的世界,去到那个没有血和刀的世界。】 —— 【八段锦功灵吸纳了《长春不老尝百草·极尽·功灵生·点化》。 你的八段锦获得了——状态·回生。 回生(状态):通过牺牲治疗他人与改变药性的作用,换来了加速伤势愈合,令断肢再生,驱散外邪等以及濒死吊命的效果(仅可作用于你自己,且在濒死时激发) 点评:功灵之妙,妙哉妙哉。】 功灵变了,男娃娃女娃娃手牵着手,在命宫前嬉笑玩耍。 两个娃娃,一个像李铃铛,一个像秦西涯。 一个叽叽喳喳,一个咿咿呀呀, 好像那日所见的火树银花。 —— 瞎子苏醒,胸前血洞恢复如初,全身伤势也急遽复原,便连甲壳也重返原貌,甚至更加坚韧。 妖化···成长了些许,那是破后而立的向死而生。 面前的青黑妖魔蜘蛛浑身扭曲,亦在不断形变,本就狰狞可怖此时又添了几分令人作呕。 瞎子捂住心口,他知道···铃铛死了。 一切都怪面前的这个妖魔。 他不断催动,可伴生的武器花刀破碎,还需要点时间才能长出来, 可是他已经等不及了。 【因为你死了那么多人,我又怎么可能等的及?!!!】 血中的碎刀,杖刀的碎片,花刀的碎片,还有铃铛的断刀,都晃动了起来。 这是···以气御刀。 他的气机交感在心绪激荡之下暂时蔓延, 联通了这竹林小小外界天地当中的全部气机。 “你这妖魔就应该被千刀万剐!!!” 复眼之下,秦西涯本身的眼睛睁开了。 那是一双非人的眼眸,因为太过于怪异而称呼其为“非人”。 眼珠宛若琉璃,本该为眼白的区域一片漆黑,而虹膜为晶莹剔透的乳白,瞳孔则是一点比朱砂还要浓郁的猩红。 瞎子不开眼,开眼即杀人。 不, 是斩妖。 血中碎刀,动了。 第四十二章 血中碎刀【求追读,求推荐,求月票】 气机牵引,杖刀的刀柄召之即来, 那血中的一地碎刀,不论是杖刀碎片,还是花刀碎片,便连铃铛的那截断刀也都朝着杖刀汇来。 它们从不同方向角度飞来,聚做刀型, 气机若熔炉也似铁锤,将碎刀断刀粗暴蛮不讲理的以小天地之伟力揉做一团,哪怕断面并不对应,也在气机“熔铸”之下锻打成为一个整体, 互相勾连,竟是让碎刀断刀“重铸”了,只不过表面亦裂纹横生,铃铛和瞎子的血,也被锁在其中,致使裂纹呈现血色。 这柄碎刀较之杖刀变得长了不少,也宽了些许,亦厚实了一些, 不过并非具有弧度,而是类似于唐刀四制式之中的横刀,刀背笔直,刀锋亦笔直,唯有刀尖打磨具备弧度。 正手握刀,天地之间气机之风的线条于耳中听得分明,在脑内成像之中亦化作道道深刻线条, 它们,正在流动, 瞎子所需要做的便仅仅只是牵动气机,随后顺应气机流动即可, 挥刀斩出,气机流向更改,风势聚做一条“通路”,瞎子在这通路之中畅行无阻, 身形仅仅只是闪动,踏步缩地成寸,短短顷刻,已然瞬息而至, 顺应气机之流向,气机又予以刀势反哺,挥刀落下, 仅一刀便勾动气机化作层层刀光,八层刀光将青黑蜘蛛八肢尽切削斩断。 青黑蜘蛛抵死挣扎,听风能够听出残花功灵又即将从其体内飘出,但瞎子却早有对策。 在这片外界小天地的竹林之中,一切气机均难逃其听风之能, 人身小天地与外界大天地的气机交感之下,以听风料敌机先,可谓处处占尽先手。 故而瞎子先手一刀,气机搅动,呼啸狂风猎猎不息,直将竹叶自竹枝上吹落,亦或是——斩落。 竹叶为刀,以气御刀, 青竹之叶狭长,其叶片边缘被气机所携,所包覆,又在游刀势牵引气机之下化作片片叶刀, 叶刀片片,自四面八方而来,道道斩切残花花瓣,以此破除残花合围之势, 霎时残花零落,竹叶落下,鲜艳与淡青共舞,凋零如花叶之雨, 蜘蛛妖魔妄图趁此机会与瞎子同归于尽,继而不顾体内翻覆,将要唤出天罡童子, 瞎子本欲竖斩,改招为戳,再行缩地成寸之技法, 三六童子合一的倒反天罡之灵也才刚刚出现,这一刀便直奔而来, 虽蜘蛛妖魔可借功灵之手施展招式,但功灵并非单纯提线木偶,功灵亦有意识,哪怕再怎么微弱,也是灵性盎然, 凡有灵性懵懂之物皆晓趋吉避凶之理,若这“凶”避不过,也起码要“防”住。 于是天罡内气不计工本化作一道气罩,倒反天罡童子竟是抵住了这一刀。 “助纣为虐,为虎作伥,理应当斩!”瞎子宣言,而后左手做掌,猛推柄末。 天罡气罩仍旧完整,可碎刀前列片片散开,一片片粒粒颗颗突入其中,又或者说是“渗透”才更加形象。 瞎子与铃铛的血也在气机的强压之下没入碎片边缘,渗透其中将碎刀边缘染红,此刻的血边碎刃已然没入气罩大半。 且说内气,亦是气机的一种表现,凡是气机皆为风,风势线条再怎么密集也并非无孔不入,只要透过线条与线条之间的空隙即可达到“渗透”之举。 天罡童子催逼天罡气,无以为继,更无法反击,仅仅只是依靠那灵性与懵懂灵智 瞎子进步直逼,气罩之内碎刀愈发增多,同样渗透功灵之身, 构成了功灵的,不论是什么,内气也好气机也罢,就算不是也需“流动”,流动即是风,是风就可听,听风之下,穿过风与风之间的间隙,且没有血肉的阻拦反而更加便捷。 倒反天罡童子无法理解将要发生什么,但它即将理解。 人身小天地的气机与刀之碎片气机交感,随后又与外界竹林小天地勾连, 纵然是碎刀,亦在气机的连接之下化作整体。 这柄碎刀以气为锋,穿胸而过。 “还给你!” 瞎子持刀之右手腕翻朝下,推柄末之左手抵住后抬上,一上一下,刀锋劈落。 气机自刀背刀锋上下两端释放,将天罡童子体内的流动之风斩断, 竖向一分为二,光点弥散,倒反天罡童子功灵薨灭,以拳穿胸之仇,此刻返还。 失去功灵压制丹杀之力,青黑蜘蛛妖魔体内的隐患愈发严重, 皮下犹如百多小鼠四散奔走逃窜,或里或外,顶起一颗颗凸起又无序凹陷,此为穴窍移位。 周身根根经络似如虬结蚯蚓,老树盘根;又好比阴雨将至前的百足虫,鼓胀跳动如糟糕乐手混乱拨弄的琴弦,此为经脉错乱。 两眉间,心下,脐下三处有若漩涡般由外自内不断凹陷,牵扯皮膜血肉筋骨汇做涡旋陷下,此为三丹田尽废。 可妖魔之生命力极度顽强,饶是这般致命隐患也还能坚持不死,但也仅仅到此为止。 面对着十米体长的异态蜘蛛妖魔,瞎子体型仍如常人般大小,两相对比更显妖魔庞然, 瞎子站定举刀,碎刀分散,向上延伸,虽分离,可仍旧保持刀之形,遂以气机,以焚焰填充刀身空隙,这柄碎刀也延长至三丈之长。 手臂挥动,三丈长刀落下, 自头起始,至尾而终,一刀两断, 焚焰爆燃,将两截身体吞没,炽炎炙烤下声声惨嚎痛呼再也压抑不住,各从瞎子双耳环绕传来。 “咱家还不能死,咱家还要做那天下第一人,咱家还没以这残缺之身开创新朝,咱家还没有富可敌国,咱家还不能死。” “你该死!”瞎子咬牙怒喝,“你若不死,便对不起那些因你而死之人!” “那些贱民哪里比得过我?!” “又有哪里比不过你?!” 瞎子愤而再斩,挥刀狂舞,刀刀斩出道道芒光, 原本还算完整的两截将死妖身被横平竖直切成一块块一垛垛。 【斩妖:77/1】 碎刀归位,再做完整刀型,瞎子想收刀入鞘,但无形制相仿之鞘。 不过,他心思一动,催动花刀再生,但却将此次花刀改动,两根甲壳之刀贴向碎刀之刃,边沿重合,钝化,化为鞘杖,杖尖圆钝,新鞘做好。 秦西涯握着碎刀盲杖转身。 他离开了竹林,只留下一地碎尸,还有一文钱。 那是杨云虎的“定金”。 也是吴忠显的买命钱。 买命买命,要么买下来活,要么买下来死。 激荡情绪稍下,转而被悲恸所填满,气机交感也回复至三尺之地当中。 妖化甲壳有所成长,但也随之隐没,重归人形。 他又闭上了眼,泪流两行。 秦西涯清楚的知道,铃铛已经死了,哪怕魂灵仍在,可她还是死了。 死意味着,他再也没法被她牵手,没法感受她在掌心的字迹,没法听到那一声声的铃音,没法···没法再感触和她有关的一切。 诸天之大,总能寻得复生之法,可寻得了,自己回来了,又会是怎样一副白云苍狗沧海桑田之光景? 她若活着,还能感受“生”的喜悦, 可她已死,会否要忍受不记年的“死”之孤寂? 【行走大人,是否回归行走界垣?】 “否。” 【您还剩29天。】 怎么能不道别就离开呢? 他还要去道别呢。 第四十三章 尾声【求追读,求推荐,求月票】 洛京城外私宅当中,言追魂照常煎熬汤药,也以内气改变汤药内里药性, 小雷和残身拳的断肢都被接上了,现在都苦着脸在喝着汤药,但他们都在关注着瞎子。 段鑫惋惜,小雷同情,也都生怕瞎子会做什么傻事。 可瞎子坐在椅子上,牵着铃铛的手,半晌不发一语。 铃铛死了,在被蒸熟之前,她选择了咬舌自尽, 本来就说不出话,现在舌头也咬断了,人也死了,更加说不出话了。 言追魂为她续上了舌头,可却续不回她的命。 雷飞飞,也就是小雷,他深吸了一口气,随后开口:“瞎子兄,你要振作起来啊。” 瞎子平静:“我很振作,我只是想多看看她,把她的脸好好地记下来。” 段鑫挠头:“你不是瞎的么?” “你闭嘴。”雷飞侧头瞪了一眼残身拳,转头又望向了瞎子,面色缓和,“瞎子兄呢,这个,我看得出来,你这是在嘴硬。” “没有啊,我真的很振作啊,我会找到复活她的办法然后再回来的,因为她在等我。”瞎子笃定,“我会找到复活的办法,然后将那些本不该死和不应该死的人都复活。” 本不该死的人有哪些呢?李玲玉,师父程秉,杨大人一家,韩老头,还有那些被妖魔所吃掉的人。 瞎子很贪心,不光只想复活一个。 “你是不是疯了?”段鑫语气颇为微妙的试探着。 “你闭嘴。”言追魂也瞪了一眼段鑫,“妖怪生命顽强足以‘活死人肉白骨’,老头我必然要找到让人起死回生的仙奇手段。” 瞎子面向言追魂:“你最好别玩火。” “还是那句话,不玩火可怎么能吃到熟食?”言追魂不是认死理,而是他认为这是发展的必要一环。 他的身上具备着科学巨匠的品质,但也有些怪博士的潜质,但总的来说人不坏,或许这就是医者仁心。 “铃铛姑娘的尸身放在我这里,老头我还是有手段能够保证她的身体不腐维持活性的,要么你复活她,要么我让她起死回生。”言追魂掏出火折子,给自己点上了烟,吧嗒了起来。 “不用了,言大夫,我亲自来复活她。”瞎子相信言追魂是出于好意,但他信不过言追魂研究出来的手段。 鬼医想要从妖魔身上找到起死回生的手段,可妖魔本质是武功夺舍,如果复活的铃铛是一只有着她的记忆和人格的妖怪的话,那它便不能算铃铛。 因为想到了这一节,瞎子又拐弯抹角的强调:“言大夫,就拜托您维持铃铛的活性了,找复活法子和复活的事情就交给我吧。” “既然你这么坚持,那老头我也不多说什么了,但我也有问题想问你。”言大夫问道,“你是秦西涯,还是那只白色的妖魔?” 瞎子想到了心中妖魔,反问道:“你觉得呢?” “我不知道,根据你所提供的信息‘妖魔夺舍武人继承记忆生平’来看,想要辨别妖魔还是人的确很难,可是话又说回来了,这样的妖魔,又怎么不算是原身呢?”言追魂似乎自问。 “年年岁岁花相似,今年开的花还是去年的那朵么?”瞎子反问,而后又劝道,“言大夫,我知道医术发展的道理都是一代代摸索出来的,可是摸索也不能罔顾人伦道德。” 瞎子的潜台词是希望言大夫不要真的变成邪恶怪博士那种类型的角色了。 “但若不快些发展,后人的医术整体水平仍旧无法提高太多。”言大夫还是个心系医坛的,随后洒脱道,“我们前人背点罪,后人好乘凉,至于功过是非?那玩意谁爱评谁评。” 看起来醉心医术的言大夫是铁了心要罔顾人伦道德了。 这让瞎子想到了达芬奇,盗尸解剖留下丰富手稿,极大程度推进了医学发展,可盗尸在当时也是禁令。 见言大夫这么说,瞎子也不再劝,主要没害人就行。 段鑫问着雷飞飞,有些质疑:“你叔叔一直都这样?” “怎么你死了想给我阿叔研究啊?”雷飞飞呛了一口段鑫。 他可以呛言大夫,但是不允许别人质疑自家没有血缘关系的阿叔。 段鑫喝着汤药呛咳嗽了,不知道是汤药还是雷飞飞呛的。 残身拳也不恼,转而问着瞎子:“秦瞎,你之后什么打算?” “明日启程。”瞎子言道。 “启程作甚?”三人同问。 “斩妖除魔。”瞎子即答。 三人默然,瞎子面向铃铛,为她整理头发,动作虽轻,可却也激起了些许铃音。 右手颤动微不可查,稳定后将铃铛腰间的两枚铃铛摘了下来。 他仅以右手妖化,在盲杖柄上钻了一个空当,将绳穿入,系紧。 这是铃铛的“遗物”,也是他的念想,他已习惯了这一声声铃音,只要铃声响起,就知道铃铛仍在自己身边。 他稍微晃了晃,叮铃铃几声传出,就好像铃铛马上要牵住他的手一样。 莫名笑了一下,他轻声道。 “点化。” 【你点化了你的刀,刀更名·妖刀千刃。 特质1·刃随气动:因铃铛之血与你之气机勾连刀身气机,所以以气御刀状态下更加如臂指使。 特质2·金性难朽:妖刀由碎刃断刀而成就,本就破碎,但再细碎也不会妨碍完整,也可够抵御和承受大多攻击而不碎断。 特质3·妖性难除:因你之妖血,凡握刀之人皆会被其中妖性所侵蚀,除非心志坚定能将其降服,否则只会沦为刀奴。 特质4·清心铃音:铃音可清心,减缓妖性侵蚀,也能抵御大多精神系心灵系的攻击。 特质5·既坚且利:继承了花刀与点化后的杖刀之优点再行优化强化同化,坚韧度与锋锐度等品质更上一层楼。 特质⑥·百斩破极:饱饮百名强大生物之血,妖刀即可自主进化。 评价:坚韧又利,属实好刀,还能自主进化,如果不是妖刀就更好了。】 【当前真灵:甲级真灵x3,丁级真灵x1】 点化妖刀,将杀了吴忠显以后所得真灵消耗了大半,足可见妖刀不凡。 三人看着妖刀,又看了看瞎子,想要开口。 瞎子直接开口道:“这是我的‘神通’,接下来我会将我所知的信息和你们分享。” “哦?什么信息?”言追魂抬眼看向了瞎子。 “妖魔,功灵,还有···灵气什么的。” 有话则长,无话则短,瞎子将自己所知情报巨细无遗分享给了三人,又留下来吃了一顿散伙饭,秦西涯千叮咛万嘱咐让言大夫好好照顾铃铛,之后便踏上了离开的路。 还有二十多天的时间,他打算在自己临行前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而这力所能及的事情便是斩妖,以及,斩那些不平之事。 临行前,瞎子对小雷道。 “雷兄,待我回来,你我切磋,意下如何?” “切磋完吃虾子不?” “吃。” “那你浪迹天涯可别浪没了。” “自是不会。”瞎子推门。 走向未来的未来。 —— 【斩妖:89/1】 瞎子抽刀归鞘,坐在了山巅,山路树林一片狼藉。 【滞留时间将结束,六十秒后回归界垣,59,58,57···。】 【10,9,8···】 “秦西涯!” 脑内成像里似乎多出来了一道温婉身影。 【5,4,3···】 “等我回来。”瞎子对着那个方向露出宽慰笑意,微微点头。 【2,1,回归。】 瞎子已不见踪迹。 “我等你回来。” —— 【第一卷·血中碎刀·完。 第二卷·越界狂列·即将开始, 敬请期待。】 第一卷总结与不请假以及小预告 怎么说呢,也算是个检讨了,就闲唠一下吧,不过闲唠就围绕本书而唠,不包括太多其他,不会那么有条理,也发发牢骚。 首先本书基调并非纯粹爽文,我一开始第一章里作家的话里也说了“刀子”会多,就是想给点进来的书友做一下心理预期。 每一卷的故事都不同,所以基调也不同,有的压抑有的疏狂,有的黑暗有的怀有希望,毕竟是诸天文,基调都应该不同的,不然没有多样化,并且每一卷的世界都会以原创为主,致敬为辅,玩梗会很少,因为我大号的第一本书就是烂梗太多而遭到诟病,大号第二本也有烂梗,这点不好。 所以用这个小号来开一本较为正经一些的。 至于致敬,想必大家也能看出来,第一卷,就有《剑雨》里的一些名台词,韩老头的“海枕巨府”就是面条杀手雷彬的台词,戏法a彩戏师,碧水剑的水碧姑娘则是小小致敬一下细雨, 包括瞎子的人设还有刀,则是以《目中无人》还有《座头市》为原型。 此外我估计已经有不少好兄弟好哥哥们看出来第一卷有精神向致敬昭和系假面骑士了,尤其是我最亲爱的好哥哥书友“吾无奈创”,对不起老哥,那个星号我没打出来,而且我其实一直想问哥你的头像为什么是轩墨宝宝?(跑题了)。 至于第一卷的【武功夺舍武者化作妖魔】这个设定其实是我看cvm作者左墨辉的《混种》而看到的,这里拿来是想当彩蛋的,并且还要重点强调,是致敬和借鉴,绝对没有照抄,非要说的话肯定算是融梗。(自嘲) 但是没有书友发现,所以本章解释,另外强推《混种》,精神向致敬假面骑士的作品,我第四十章的标题【破壳】也是彩蛋,同样是来自于《混种》的【episode6破壳】,他的新书《渡鸦说道》我只看了前几章,还在攒着,而且这本是精神向致敬奥特曼,所以导致我也有一个精神向致敬奈克瑟斯的作品的想法,不过很显然,我是扑街,写出来只会更扑。(苦笑) 至于功灵这个设定,有点《jojo》里替身的影子对吧?但我一开始想的其实是武侠剧里的特效,就比如降龙十八掌拍出来做出了龙这样的特效,但是仔细想想看,《jojo》的替身其实武侠剧里的特效也有相似性,然后我又想到了龙叔电影《拳精》里的拳法成精的设定,以及一些功法有了意识的书的设定,这么结合起来以后功灵就出现了。 回归正题,如果有明目张胆出现其他作品世界的话,那么不用怀疑,那只会是类似“旁白”类型的吐槽类玩梗亦或者致敬, 当然也会有一些借鉴,只是会变得似是而非,比如说我有想法搞一场英灵战什么的,那么我能用圣杯战争么?当然不能,所以这些借鉴就是换皮,但是内容肯定原创以及小致敬。 另外也来点小预告,主角不会是独行侠,以后也会有队友的,不过也是陆续加入,而且队友们也不是都来自同一个世界,因此也会出现瞎子去其他世界帮忙的剧情,当然瞎子所在的本源世界是平行世界,没有妖魔鬼怪乱七八糟的,主打就是一个岁月静好。 ——另起一行—— 那么也许会有看到这里的读者问:“那为什么不把欢快的放在第一卷而把这么压抑的放第一卷呢?” 答:“是为了筛选读者群体,如果我第一卷就那么欢快,那么后面悲起来的时候肯定没我好果子吃,你说不回复评论吧不礼貌,回复吧又太累,所以还是一开始就挑明了比较好。” 问:“那不写压抑不行么?” 答:“可以啊,可老写皆大欢喜之类岂不是太单调了?我知道大家看小说是为了消遣,生活已经够操蛋了谁还想看小说也感觉操蛋呢?我理解,也很赞同,但我本人已经过了看爽文的年纪了,你让我写吧,也不是不能写,可我真的不想,因为不想导致不能,这种心态下只会爽的不彻底, 众所周知,爽的不彻底就是彻底的不爽。 那么回归正题,小说还有作者可以把控,生活则完全不可控,你是悲是喜,生活都在那里,所以我写压抑和悲是想大家能够看清生活本质后依然热爱生活, 我也不是赞美苦难,苦难的真正价值只有【被大家克服】一条,除此之外都是假的,它就是坨屎,命比蚁便宜,但这坨屎比山还高,因此我希望大家能够不被苦难打倒,翻过屎山,或者绕过屎山, 生活吗,不就是这样,酸甜苦辣咸一应俱全么?牢骚一下,现实嘛,却又往往比小说更魔幻, 以上。” ···换行。 其实已经看到了评论区里说第一卷压抑了,这一点的确,因为写第一卷大纲的时候我重温了一些经典武侠电影,包括《断刀客》,《黄河大侠》,《双旗镇刀客》,《剑雨》,还有《目中无人》这些国产武侠佳作,也有看剑戟片之类的,譬如说《座头市》,《修罗雪姬》,《隐剑鬼爪》,还有重温《杀死比尔1,2》还有《疾速追杀》四部等。 说到这里也得提一嘴,《疾速追杀》说是杀手宇宙,可看下来就能看出来其实也是一个【江湖】,只不过主角们是杀手,武功被枪械所替换。 此外还有一些其他的电影《国产凌凌漆》,《功夫》,以及一些和武侠风马牛不相及的电影比如说恐怖片《来了》《咒》还有《灵媒》《红衣小女孩》《南巫》等。 《咒》这部电影怎么说呢,很有巧思,但是的确膈应,没看的如果有忌讳的话我十分建议不要看,如果你非要看的话,第二天去就近寺庙道观讨个吉祥也好, 没有忌讳的,但是有密恐的我也不建议看,总之蛮气人的, 然后《灵媒》这部电影真的很好,氛围什么的营造的真不错,就是结局没有那么皆大欢喜。 《南巫》的话,恐怖倒是不恐怖,可却能够感受到一种乡愁。 《粽邪》两部也看了,但个人评价是第一部不如第二部。 讲一句题外话,中间也有重温《千面英雄》这本书,还有《美国众神》原著等的作品,所以在第一卷提到的祈企族人的神话传说,也是一种抒发,还有水字数,不过不会白水,第一卷的大齐灵气复苏了,那么后续来个神话复苏也很合理吧? 当然也正是因为看恐怖片,后面会有一卷单独写一个现代都市民俗怪谈志异大乱炖,我要爆杀大黑佛母这种邪祟来解气。(这个想法一开始就有,也做了书大纲,想要签约,但是没成功,所以只能搁置,这本书可以拿出来改一改再用。) 说起来,台湾省那边的志异怪谈还有民俗神话什么的真的蛮引人入胜的,说民俗有虎爷公,八家将,官将首,跳钟馗,说志异则有魔神仔,人面鱼这些,真挺有趣的,当然神话志异这些也有真假二象性,信则真不信则假,在此不过多讨论。 继续回归正题,用瞎子来定基调是因为看了《目中无人》,之后又找了《座头市》来看,一部是北野武的,一部是胜新太郎的《血烟街道》,《海贼王》里的藤虎大将原型就是胜新太郎版的座头市。 还有一部绫濑遥的《女座头市》,这部不行,如果是想看绫濑遥的颜的话十分推荐。 《隐剑鬼爪》则是一部老片,片名就是一式剑法(日本刀为什么要叫剑道呢?真奇怪),但是这一式剑法直到最后才出现,这一招具体如何我就不说了,甚至电影前半段基调平淡甚至平淡到也有些压抑,但是这部分平淡到后面却又回味悠长,有兴趣的可以自行观赏。 第一卷里的【鬼剑隐爪】则是调换片名字序得来,有书友发现了,也算是一颗彩蛋了。 那么压抑是怎么来的呢?来自徐克的《断刀客》,这部《断刀客》就很黑暗压抑,哪怕手里有刀也没法斩开,但这部分压抑黑暗被《目中无人》和《座头市》以及《黄河大侠》当中的侠义所中和,虽然还是很压抑,但起码刀还能斩开一部分。 不过也别担心,压抑不会持久,就好像我两年快三年前的上一段恋情只维持了几个月就结束一样,现在感觉单身好爽耶。 下一卷就不会那么压抑了。 至于彩蛋方面,别的我就不说了,大家有兴趣自己找一下。 最明显的彩蛋我觉得应该是瞎子的名字【秦西涯】,来自万和天宜《西涯侠》,一方面是侠,但是在秦西涯这里还有一层“瞎”的含义。 但是一想到《西涯侠》也算是时代眼泪,不免有些潸然泪下, 本来想吃到老玩到老,但没想到我已经这么老了。(26岁,是扑街作者) —— 另外本卷总结来总结一下缺点。 打斗乏力,文笔平平,我会不断取材增加熟练度,这个没得洗,有朋友评价开始偏写实打斗,建议我多听有声书和金庸老先生的作品,这个还未开始。 剧情逻辑也有问题,最大体现在为什么一开始没有教铃铛武功来自保这一点上,不过我有在【第三十二章临江城】里打补丁,顺便引出了瞎子的心理上不足以及身世,但是补丁还是打的不够早, 人无完人,瞎子也一样,十八岁来到这里,不够成熟,也有私心,也会有谜语人操作,但都是会改的。 本来想答谢推荐票月票的书友们的,但是一个个看过去再打出来真的好累,就略过了。 老尼(老秦)在此谢过,但请你们别喊我尼哥。 只能说,我尽力让这本书能够更好,也不让各位支持的书友失望。 —— 此外还有一点场外话,但也算和书有关,我尽量客观。 就是一开始设置了一百点发言值,没办法,有些评论看着真挺来气,本来不想回,但是当时也比较闲回了一下,前面的评论也挺在理, 一开始的破庙取暖问为什么不住客栈,我当时以开玩笑的心态说因为抠门,其实原因是高老板不在客栈,瞎子和铃铛没法刷脸,加上钱也不多,钱不多是因为买地产,这个后面打了补丁,总结里也有提到,所以逻辑能圆上。 这位书友心疼姑娘会冷,但是瞎子怎么可能会让铃铛冻到呢? 还有就是第一章的铃铛在手心写字,能有时间在手心写字说明乞丐没有一拥而上,但凡打过群架的都知道得有人开团才开战,没人开团还不是先观望么? 看吧,这就是没写细节的坏处,总会被抠细节,不写太多细节是不想给人感觉太唠叨,之后我会斟酌细节用量。 然后就“住破庙姑娘冻到怎么办?”这一评论回复,我回有没有一种可能姑娘不冷?毕竟瞎子怎么可能会坐视铃铛会冷? 你看,这就是没写细节的坏处。 但是随后我被一句包含了【双人运动取暖】的评论给恶心到了,所以直接开怼然后永久禁言加删全评。 但凡我写簧书你说双人运动我都跟你探讨一下什么姿势,但这本不是,基调不一样,所以这个【双人运动】真实恶烂。 作爱做的事情是人之常情,但也该是有感情的水到渠成才是,如果没有铺垫就直接上垒那和看身上贴广告的小电影有什么区别?妈的牛头人剧情也要先认识才开战才对啊。 铃铛和瞎子的关系用双人运动来形容真的是一种玷污,让我觉得恶心。 后来气消了稍微回了回也没再打算回那位小号了。 然后在一位作者老哥朋友的建议下就把发言值调到了无门槛,所以各位可以畅所欲言。 还有说我写的很儿戏的,其实我想问一下什么叫做不儿戏?你说我打斗儿戏我承认我打斗乏力,你说我剧情儿戏我承认逻辑问题之后打补丁,你说我文笔平平我也承认,但,你说一说具体哪里儿戏了不行咯?不要谜语人,但我也懒得问所以直接删评了。 你要搞我心态,我看当日心情怎么样,心情不好嘛我也搞你心态,心情好就不浪费时间了。 总之我的确是个扑街,我也还有很多要学,我也想要进步, 说起来创建作家号也有小十年了,还是我高中大学那段时间创建的,以前都是玩票性质的随便写点,不想写了就直接太监也很正常,真正开始码字也就是前年离职以后, 用了一年完结了大号的第一部作品《是聊斋不是克苏鲁》(纯粹缝合怪梗作,还得是能对上脑电波的看才行)。 不过也就是那时候才真正了解到了自己的诸多不足,这本书开的契机则是大号新书的《人在聊斋氪命长生》成绩是在太烂,所以那本暂时断更,换一换风格来恰烂钱,等恰烂钱差不多了就把那本尽快完结掉, 我在这里郑重承诺,不会太监,因为我知道太监败人品,撑死大纲遁。 你看,这就是诸多不足的坏处, 所以我才说当下的每部作品都是练笔,因为我还没有完全成长,等我什么时候能说是正式作品了才算是成长完成。 正如我在认识了十年作者老友的群里看到作者老友说我满脑子黄色废料,因为第一章原版有一处情节是感到铃铛的手发凉就认为是来大姨妈,作者老友说,大姨妈不是黄色废料,而是【一牵手觉得冷就认为是大姨妈】这件事是黄色废料,我认为他说的很对, 并且在认识了十年女网友的建议下稍微了解了她评级的男性作者尬度,我这个环节算是不那么尬的,也算一点小庆幸, 所以我改掉了这个情节,这也是一种正在进行时的成长。(我也算是知错就改了吧?) 想说的还有很多,但是我想搓麻,所以点到即止。 —— 下一卷的小预告, 是杀手宇宙,但不是普通杀手宇宙。 —— 大概就是这么些了,感谢大家看到这里。 最后照例【求追读,求推荐,求月票】。 第一章 结算,还有锐评【求追读,求推荐,求月票】 脑内成像在此刻陷入了线条的狂暴错乱,它们有序变动,勾勒出一幅幅光怪陆离的场景,似乎跨越无穷宇宙, 无有光明黑暗,体感当中所有的只是一种还算能够接受的离心感与推背感, 最终,线条的暴动平息,脑内成像的通感也趋于稳定。 秦西涯能够感知到此刻自己正身处一片巨大广场之中,广场宽阔,亦无任何建筑,与其说是广场,倒不如说是一片干净整洁的空地, 身旁有人出现,也有人被传送走,可以确定这些人其中一部分和自己一样回归,另一部分则是继续行走。 广场周边高楼大厦鳞次栉比,街道四通八达,犹如商业街般,摊贩租位规范整齐,并未过多侵占道路,此外还有商铺林立,贩卖各类物品, 诸多打扮各异的人以及非人正在其中走动,以及讨价还价。 随后在脑内成像通感之中呈现了,亦或者说构成了一道人形。 只是这一道人形的五官排列以及身形发色等貌似都是由“随机”数值来决定的,好像“ta”才刚刚捏脸生成完毕。 面容精瘦,浓眉大眼,狮口阔鼻,单看可知算是个容貌甚伟的年轻男子,只是头顶有三分之二的地方已经谢顶,失去了毛孔的头皮部位光洁发亮,后脑与两侧虽也蓄着长发,却也已经稀疏的很了,不过最奇特之处还在于ta并无喉结, 女生男相,有一种诡异的魅惑感,好似妖妇。 “行走大人您好,我是您本次初始行走任务的观测员——11451号娑婆,您在上个世界的点评,评价,留言,提示等的操作都是我负责的哦,由我来为您进行结算,当然啦,结算之前我会为您介绍有关于【行走界垣】里的一些常识,也会为您解答一些问题,当然您也可以选择跳过,事后我会为您奉上一本界垣百科指南, 那么您是打算先结算呢?还是先听我介绍呢?还是我直接送百科呢?。” 瞎子沉默,对面的观测员也恭敬且耐心的望着瞎子。 “我的升华和点化也是你负责的?”瞎子问道。 “并非如此,升华与点化是行走大人您本身的天赋,我只不过是对其进行量化好让您有更直观的感受。” “感觉你好像很了解我的上一个世界,不然你为什么能给我提示?” “因为我们娑婆能够通晓每个世界当中的【设定】,但碍于规章制度,我们无法和盘托出,只能在有限的权限之内进行透露。” “好的,我知道了,结算吧,之后给我百科就行。”瞎子便不再问了。 “好的呢,娑婆11451号竭诚为您服务,任务提交,结算中···”它好像卡壳了,也好像宕机。 随后瞎子眼前面板呈现,右下角浮现出【代币】字样,后续数字跳动,达到了有零有整的23000点,还有一行小字闪动。 【您的专属娑婆·11451号很欣赏您,同时也因为强迫症在自己的权限范围内赠予您100点代币。】 瞎子道了一声谢,换回了一声客气。 而后,也解锁了权限,在面板当中呈现出了新的弹窗,作为提示,且在面板之中浮现新的选项目录。 【尊敬的行走大人,鉴于您完成了您的初始行走职权,界垣为您解锁了初级权限。】 【行囊:规格·5x5,共计25格,每格空间为30立方米,若有物品规模超出三十立方米则会侵占其他空间(可消耗代币升级)】 【商行:兜售所经历世界内一切可兜售之物,商行界面永久保留,除非行走自愿转交其他行走。 注意:买卖行为仅在行走界垣生效。 当前商行界面数·1:彼岸·灵·丁酉三七五号世界(可备注)。】 【商城:可将自己所拥有的“商行”买卖权暂时挂在商城,当有行走购买时你将会得到抽成分润,同样,您也可以购买其他世界的“特产”。】 【盲盒:一百代币一个,开出物品随机,主要看运气如何。】 【注意:您的行囊收获《界垣百科全书》,可随时打开行囊后取出物品。】 “那么这边您还有什么问题么?”娑婆以极具专业性的笑容看向瞎子。 “你们···是为界垣工作的么?”瞎子问道。 “与其说是工作,倒不如说是‘愉快的各取所需’,我们喜欢‘故事’,每个行走都能够带来美味的‘故事’,我们会陶醉其中,而您的‘故事’我很喜欢,但我也有一些话想对您说。”娑婆还是挂着那副笑容。 瞎子疑惑:“啊?您请说。” “您应该早点教导铃铛武功才是,并且您也应该在初期多收集些武功秘籍,运用您的天赋加强自己的实力,您的天赋虽然算不上超模,但的确实用,并且有的时候‘有备无患’并不是储存,老人家的人生格言并非时时刻刻都适用, 尽管我知道你不教导铃铛武功是因为你的私心,你想把铃铛守在身后,但你不清楚,她已经足够坚强,行走大人,恕我直言,您真的不是很懂女人,她们没有那么弱小。 而后,因为你的私心导致你大量购入房产存储钱财,导致没有钱财购入武功秘籍,在盛世是正确的,可那个世界委实不是什么盛世, 而你本身的性格也不喜强抢,或者作奸犯科,您的确光明磊落,也有侠肝义胆,可你也该学着油滑一些,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导致您没有在初期就收集到大量武功秘籍,此为失策, 另外则是真灵,但凡您再更加心狠手辣一些,不分善恶黑白的屠杀的话,你的真灵在三年里早就能够合成‘黄级真灵’了,当然退一步来说,你也的确大肆屠杀恶人来收集真灵,可既然真灵这种重要战略物资是通过杀戮得来,您为什么不更加努力一些的去杀恶人呢?你该肝起来,卷起来才是,不过我也知道你不喜杀戮,这也是没办法的, 虽然说如果你真的按照以上我的建议来进行的话,铃铛不会死, 但那样的话,你也不会是你自己了。” 娑婆锐评,而后又道。 “尽管有这样那样的缺陷,但于我而言这的确是个还算不错的好故事,别的娑婆我就不清楚了,我们有时候也会交换行走故事的,上一任行走没死的时候我还和别的娑婆交流过《仙剑奇侠传》的故事来着, 我也会为您留心一些世界的高效率复活方法以及适配度的。” 瞎子沉默不语,接着才道:“谢谢你为铃铛的事情那么上心,我也会有选择的听取你的建议的。” 娑婆点头:“好的,行走大人,那么接下来,会有一位‘导游’来带您去到您在界垣当中的房产处。” “导游?”瞎子疑惑。 “界垣充满了各式各样的职位,会有行走赚些外快也很正常。”娑婆解释道,“那么行走大人还有什么问题么?” “没有了。” “好的,那在下先行离开,有位娑婆陷落其他世界,我还要去帮忙顶班一下,那么我们下次再见,行走大人。”她说着,化作一阵袅袅烟雾。 只留下了瞎子一人留在广场,也没等多长时间,几乎是娑婆前脚走,那位“导游”后脚到。 而后他便听到了一个颇为年轻的声音:“你好,是秦西涯对吧,我叫涂三石,是你的‘导游’,你是打算和我走着去你的房产,路上听我为你介绍界垣常识,还是用其他的方式?” “那就劳驾涂兄弟带我走过去吧。”瞎子答道。 “稍微会有点远哦。”涂三石笑道。 “没事,习惯了。”瞎子平淡答道。 踏上长路这件事,他早就习惯了。 第二章 界垣之内的对话【求追读,求推荐,求月票】 “界垣,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瞎子问着身旁的涂三石。 涂三石面相看上去十七八岁左右,体型适中,比瞎子还高一些,看起来正是高中生的年纪,可却有一股衰样,蓄着一头直短发也算朝气,模样也还算周正,只是一副死鱼眼显得没精打采,身上衣着搭配简单,七分裤的咖啡色大裤衩子,跨栏背心白大褂,还穿着一双黄胶鞋,脖子上还挂着护目镜,手上也戴着蓝色的一次性医用手套。 “瞎哥,这个我也不清楚,我也才刚经历完第二次行走任务,回来还没几天呢。”涂三石打了个哈欠,一副没睡好的模样,伸了个懒腰,少年又开口,“不过吧,我也听其他的前辈说起过,诸天多元宇宙分为此岸和彼岸两种,而这其中又细分很多,譬如说卵湿鳞羽虫什么的,好比这“湿”就和水啊潮啊什么的有关,卵则是【蛇虫】又或者别的什么有关,总之细分起来很麻烦,当然也有一些世界是没有细分的,所以总的就是看此岸彼岸这两种前缀了。 界垣很特殊,因为不在此岸亦不在彼岸,祂就像是专门为行走所开辟的【城市】一样。” “此岸彼岸?”瞎子不解,不过他知道大齐王朝那个世界是彼岸。 “此岸和彼岸区分起来也很简单,瞎哥你的世界有什么脍炙人口的经典作品么?我所在的世界有四大名著。”涂清阳刚要介绍,就被瞎子打断了。 “《水浒传》《红楼梦》《三国演义》《西游记》?” “看起来咱们俩的世界应该是同属于某一大类宇宙当中,并且时间偏差不会很大,所以文化背景会有相似性,看你一身打扮我还以为你是哪个封建王朝世界来的呢。”涂三石笑道,而后便又解释了起来, “所谓的【此岸】,就是在多元宇宙当中有着足够的流传度,因此此岸世界大多是行走们所了解过的作品,电影漫画之类的。 但是【彼岸】不同,彼岸流传度不足,因此对于彼岸不会有那么多的了解, 硬要说的话,就像是小说一样,此岸算是同人,而彼岸则是原创,但是原创之中也会有一些借鉴致敬的因素在, 比如说有一些行走有受虐癖,喜欢跑到《黑暗之魂》还有《艾尔登法环》的世界当中受苦,但是《黑魂》和《老头环》当中又有明显致敬《剑风传奇》的彩蛋在,比如说叫做巨剑的巨剑什么的,大概就是这么一层借鉴致敬的‘情怀’的样子。 所以此岸有足够的信息去了解,但是彼岸只能开荒,不过好在一些世界有前辈开荒,会留下留言,在一些任务进程达到一定程度时娑婆会为行走调阅,又或者娑婆看行走顺眼,也会拐弯抹角的留下提示或者明目张胆的留下提示, 而界垣也会每时每刻都搜寻彼岸世界,就好像最新发现的【彼岸·灵·丁酉三七五号世界】,界垣也安排了共计三位行走并将行走投放入不同时代当中。” 瞎子挠了挠鬓角,涂三石想要表达的意思他大概能听懂,但他就是不知道《黑魂》和《老头环》是什么,听起来好像很难的样子。 不过,看起来自己所经历的彼岸世界,似乎是才发现?然后送自己去开荒? “那么从这个世界里回来了几个行走呢?” “听【炼金之眼】,哦,行走们有些会根据力量体系的趋同性相似性而组建工会或者组织来互通有无以及进行对外贸易等的商业活动,我就是【炼金之眼】的一员,工会里有消息灵通的打听到了,从那个世界回归的行走只有一个,其他两个行走也算是资深行走,就这也死在了那个世界里,也不知道他们到底遇到了什么。”涂三石闲聊着,“但是打探到的消息也被封锁,能够得到一手消息的得是各大战团的团长副团长之类的前辈们了。” 什么啊?战团又是什么啊?工会和组织我还理解,战团又是什么意思啊? 不过,瞎子心中也泛起了轩然大波,大齐王朝那个世界,到底是什么时代那么危险?能让资深行走都折戟? “话说回来,瞎哥你应该才经历第一个世界吧?那个世界怎么样啊?我的第一个世界是学习炼金术的世界,每个行走的第一个世界都相当于是新手福利了,不过话是这么说没错,还是要看经营的如何,毕竟真的有人不会经营的嘛。”涂三石自嘲笑着,好像再说自己,“也会有人把事情搞砸的嘛,你说对吧?瞎哥?” 秦西涯张了张嘴,啥也没说,总感觉涂三石和自己一样,可能都在第一个世界把什么事情“搞砸”了。 但他也知道言多必失的道理,所以略去了自己就是那个归来的幸存者的事情。 “既然知道自己搞砸了,那就尽量的去弥补吧。”瞎子说道,似乎同病相怜,也将自己的伤痕揭开来,“我的第一个世界里有武功有妖魔,我也搞砸了很多事情。” 他这么说着,他也在试图安慰着面前这个大男孩, 瞎子是相信【相性】这么一说的,有的人哪怕素未谋面但也能一见如故最后成为生平挚友,有的人哪怕认识多年也互相厌恶,这便是相性。 他觉得自己和涂三石在某些方面上是差不多的,因此再一次的同病相怜。 语毕他侧身闪过了一个身穿一件黑色的斗蓬和黑色盔甲的行走,头上还带着一副头盔,面具有点像是防毒面具, 这个行走身后还跟着一台音箱机器人,放着具有侵略性的纯音乐。 “傻哔,真以为自己是达斯维达了?”涂三石瞥了一眼身后吐槽了一句,似乎在为“达斯维达”不讲公德差点撞到瞎子而气愤,“要不是界垣内部禁止私斗我就上去揍他了。” 什么啊?达斯维达又是谁啊?瞎子又听到了一个不认识的名字。 他觉得自己或许真的要恶补一下一些“常识”了。 “那个,涂兄弟···”“不用这么生分,喊我三石或者小涂都可以,毕竟我也才十七岁,瞎哥你这饱经风霜的一看就知道年纪比我大。” 这俩人已经混的比较熟了。 “好的,三石啊,你经历的那两个世界里,有没有可以让死者复活的法子啊?”瞎子问着涂三石。 涂三石讳莫如深:“瞎哥,我所经历的那两个世界里的复活法子,没有那么简单,第一个世界是有【炼金术】以及【神秘学】还有【黑暗生物】等的世界,曾有人试着用尸体肉块复活,可是只制造出了一个‘科学怪人’,科学怪人只是有着尸体的样貌,可是他的灵魂却是崭新的,是纯洁无垢的纯善之魂,也有人试图用霍恩海姆大师所创造的贤者之石炼制方法来复活,可是复活的那只是一具具有生命体征而无魂的“植物人”, 也有炼金术师历尽千辛万苦用我所不知道的炼金法阵想要复活人,可是却将自己弟弟的身体都搭进去,且自己也残疾,甚至身高缩水到小豆丁的程度,但付出这么多代价最终还是失败的例子, 所以复活没有那么简单, 第二个世界里的复活法子,就我所知只有一门叫做七宝白月轮的阵法,那个阵法堪称万能,需要收集七件分属不同的宝物开启,那么代价是什么呢?是需要牺牲一个人的性命,不,是牺牲掉那个人的存在才能开启,这样的复活方法,你能接受么?” 瞎子只觉厌恶:“我接受不了。” “看吧,简单的话还能叫复活么?”涂三石叹息,“其实我也想要复活一个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人,所以我也在寻找更加有效的方法。” “其实,我也一样。”瞎子苦笑。 “那咱们还真是同病相怜啊。”涂三石唉了一声,而后收拾了一下心情指向了前方,对瞎子说道。 “瞧,那里就是你在界垣里的‘房产’了。” 第三章 秦氏逆命足底按摩店 瞎子面向“房产”,脑内成像显出一条热闹的街道,真真是街坊四邻凑在一起打屁聊天插科打诨那般的热闹。 各种电子招牌或者悬浮符箓等乱七八糟的挂在街道两旁,但其中内容却颇为有趣。 【王李记童子尿等抓鬼物品批发】【陈式赛博义肢移植,专注人体改造十八年】【墨家偃术机关连锁商店】【特级厨师预制菜馆】··· 乱七八糟,五花八门,业务涵盖范围极广,只不过这生意并不好做。 闲来无事的行走们在自家店铺之外围了一桌或搓麻或打牌,也有下围棋象棋,看起来生意并不是很好,所以娱乐一番, 也有店铺外门庭若市,尽管多的是门可罗雀。 与其说住宅区倒不如说更像是唐人街那般的热闹宽阔,且又有一股子赛博朋克世界观当中凌乱逼仄密集的味儿在其中。 “挺热闹的。”瞎子评道。 “因为大家都发展副业赚取代币的嘛,喏,你的房产就在我对面,咱俩也是对门邻居了,对了,我也有副业的,我是卖‘宠物’的,刚巧就在你对门,有事没事可以相互走动一下的啦。”涂三石不忘推广自己的副业。 瞎子点头:“会的,对了,这个房产怎么进去?不需要钥匙什么的么?” “不用的,有身份认证的,别人就是想溜门撬锁也进不去你家门的,不过个人建议,如果你有一技之长的话也可以发展一下副业,开个商铺之类的,代币嘛,不嫌多的,至于房产,福利方面还是诚意满满的。”涂三石说完,又回头看了一眼自家店铺,没精打采的死鱼眼一亮,扭头便对秦西涯道,“瞎哥,好像有人要来买宠物,我先去招呼了,你进去以后就会自动知晓房产怎么用了,我先过去了啊。” “好的,你忙。”瞎子点头。 这边涂三石回了自家店铺,说是卖宠物的,可实际上他那店铺里连个宠物笼都没有,也不知道怎么卖的,瞎子决定有时间再去看看,先把这房产摸清楚再说其他的。 毕竟,这里也能算得上是自己的“家”了。 走入房产当中,才发觉当真别有洞天,外表看起来只是一栋普通两层民居,可内里却意外的大,约有五百平米,这还仅仅只是第一层。 不过整个房间空空荡荡,还需要自己规划才行。 也正如涂三石所言,进入房产之后便自动知晓房产该如何用了, 说一句心想事成也不为过, 首先出现的是一张床,然后是卫生间,浴池,接着就没了。 瞎子不挑,有个睡觉的地方就行,能够供给五谷轮回也属于正常需求,有浴池来泡澡更好, 但一想到涂三石所说的“副业”,他也有了些想法,但要先了解一下界垣的情况才行, 于是他便坐在窗边,将那本界垣百科拿了出来,以脑内成像的通感看了起来。 越是深入了解,对于界垣这个行走的【聚居地】也有了更加直观的概念。 界垣,不在此岸不在彼岸,要说是此岸彼岸两个世界的夹缝也好,亦或者游离于两个世界之外也好,总之它是一个独属于行走们的【城市】,又或者说是【宜居星球】,有着基本的秩序和规则,而在秩序与规则的允许之下,行走们也可以在此发展商业活动,也划分出了各类区域,对不同目标进行有序的安排。 譬如说这些商铺摊贩林立,又或者抱团组成工会组织,便都有独立区域,前者会在街道两端,而工会组织等则夹杂在街道旁的区域之中,因此才说像是一个城市。 基本规则便是不能私斗,真想打架有专门的演武台,要想厮杀也需要“生死状”,又或者盯着不放和仇家进入同一个世界, 出了不能私斗之外也有其他规矩,可以视作法律约束。 而值得一提的便是【战团】,战团的最低需求便是一千人,大多战团人数从一千到九千不等,战团战团,凸显的便是一个【战】,当有需要集群作战的高等世界时,战团往往会如同战争一般调集人手进入其中, 当然,战团也需要代币资金维持,毕竟战团并非是一个纸糊的空壳子,它就像是一个由各种部件所组成的精密仪器,实验室,研究室,练习室···这些不过只是基础,战团甚至连企业,公司,集团都有,可谓是商业与科技魔法道术佛学武道等的集合体了, 不过也有战团是专精个别项目,譬如说神秘学,武学之类的,总之战团也算是百家争鸣。 除却像战团或者工会组织之类抱团取暖的,也有独行侠又或者小队形式的行走,前者就是习惯单人执行任务,小队则在二十人之内, 若说战团是庞然大物,那么这些独狼或者小队算得上是星点。 当然也正如涂三石所说,不会有人嫌弃代币少,所以带来了商业发展。 好比瞎子所在的这部分住宅区,基本上都有人发展副业。 除了发展副业之外,赚钱的门路也不少,一些酒吧酒馆里会有【求助任务】, 战团也会扔出一些世界坐标对外招募。 对于结缘有了直观了解以后瞎子也对此叹为观止,他寻思界垣的发展也如同是一个【国家】那般发展。 将界垣百科合上,瞎子也打算将自己的副业开拓一下。 代币不会有人嫌少,更何况他有两个月的休息时间,有足够的时间来考虑接下来的进阶方向以及代币购买。 当然,两个月的休息时间也是根据实际经历来算,不论在界垣还是本源世界,两个月就是两个月, 也有行走会马不停蹄的开启下一个世界,那么剩下来的时间就会累积,也挺人性化, 除去危险性来说,界垣比很多公司都好,起码调休可没这么讲道理。 只是瞎子“体会”不到社畜生活,因此也没法对“调休”这种死马制度有深刻体会。 将界垣百科放在房产之中,他又开始了了一番房产内的“改天换地”。 —— 涂三石坐在门口嗑瓜子,瞧见瞎子出了门,签收了两块电子板,瞎子在电商方面学的也挺快。 反正左右无人,涂三石便磕着瓜子走上前来:“瞎哥也打算发展副业了啊?” “是啊,准备开一家足底按摩店,反正也不需要租金。”瞎子笑着,对电子板调试了一番,接着松手,那电子板就自行扩大变成了霓虹招牌。 接着他又将自己面板调了出来,将【逆命手】的效果写在了另一块电子板上。 再一松手,这电子板就化作了招牌。 涂三石瓜子也不磕了,看向了瞎子身后。 将近五百平米的空间里摆满了舒适的床铺,词序间隔宽大,床铺与床铺当中是两层木柜,柜子上摆着烟灰缸,水杯水壶,小食,柜子前则摆着垃圾桶。 涂三石心中赞道还挺有内味。 “秦氏逆命足底按摩店?”涂三石望着字读了出来,而后奇道,“瞎哥你还懂这个?” “不然我该懂什么?砍人么?”瞎子反问。 涂三石看着瞎子的盲杖:“难说。” 第四章 “看”“家”“乡” 在界垣的事物安排妥当以后,瞎子便找到了面板上的本源世界回归这一选项,点击以后就回归了本源世界。 和回归界垣时的感觉差不多,都是在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 脑内成像也将周遭事物看了个清楚。 不到三十平米的小屋,只有独卫客厅以及房间,另外则是用不到的厨房,家具稀少,摆设也不多,也就是床铺和桌椅沙发茶几什么的,还有必备的洗漱用品,没有电视,但有一台收音机,还有便宜的手机,以及一个书柜,零散摆着基本盲文书籍。 盲人会把每一样物品都摆在特定的位置并记下来,这样就不会磕碰到,也能方便自己拿到。 但瞎子现在约等于能够“看”到,尽管不再需要按照从前的方式来生活,但也以及变成了习惯。 他摸到了茶几上的果盘,拿起了几颗冬枣,一颗颗的吃了起来,吐出枣核,就直接吐到了垃圾桶里。 这里明明应该比较熟悉,明明也住了一月有余,可却变得陌生了起来。 这里是他的租屋,十八岁当日,他便借钱搬离了爷爷家,又在叔叔的打点下租到了屋子,一个月租金八百块,是房东看在叔叔面子上打的折扣。 租屋位于毗邻一座小山的老小区之中,不到百米便是一所高中,而高中的一墙之隔则是一座小学,每到除了休息日的早上都能听到各种上下课铃,还有大课间的音乐。 以脑内成像“看”着挂历和时钟,有些恍然如梦。 2014年9月21日9点08分,连一分钟都没有过去。 可他却从十八岁变成了二十一岁。 他无法明确知道自己的寿命上限会有多少,但在八段锦和逆命手的作用下,估计也是长寿,更何况还有长葆青春的效果在,这便等于他的样貌回长期停留在二十岁左右, 他也无法想象,未来自己会不会在七老八十的时候还维持着这幅容貌,回到这个离去不到一分钟的租屋里。 但他知道,有些事情,是自己必须要去做的,不论年纪多大都要去做才是。 将盲杖放进了行囊之中,换了一副衣物,拿起了茶几上的折叠盲杖,戴上了一副蛤蟆墨镜,出了门去。 有些习惯,他也改不掉。 听着旁边校园里的下课铃声,握着手里并非凶器的可折叠盲杖,他的心态也缓和了许多。 这里是龙夏共和国徽省东木市,也是他的家乡,这里是一座三线小城,以工业为主,最大的企业便是钢厂【东钢】,这座城市里的人大多数都是东钢里的工人, 这里生活平静,不温不火,没有什么大恶人,更没有妖魔。 听着公交车的提示音,他上前投币,站在后门,抓住了扶手,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东木市的街景,比大齐繁华多了。 “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未改,鬓毛未衰。”他低声喃喃。 到站后下车,穿过马路,也不用那么提心吊胆了,每次自己一人穿过马路的时候,他都要仔细听两旁的声音,但是现在不用了。 走入街巷,走入街道,两旁是四层高度的低矮平房民居,一楼位置是一些商铺,手抓饼,卖鸡鸭的,早餐铺子,馒头店,修鞋的,理发的···很多很多。 继续前进,便到了警局家属大院门口。 “西涯回来啦?”守门警卫知道秦西涯,警卫老曹上了年纪,年轻时他便是这里的警卫了,也算是看着瞎子从小长到大,也有听闻瞎子搬出去的事情,“在外面没被人欺负吧?” 瞎子扶了扶墨镜,有些局促:“没,没有。” “没被人欺负就好,要是有人欺负你,就来告诉叔,不过我怎么感觉你好像长高了不少啊?”老曹比了比瞎子的个头,“我记得你以前有点矮的啊。” “抽条了,抽条了。”瞎子打了个哈哈,“对了,曹叔,我爷爷奶奶他们没出门吧?” “没呢没呢,回来看爷爷奶奶啦?” “是啊。” “那别跟我唠了啊,赶快回去吧,秦队和嫂子每天都担心你呢。” “我明白的,那我进去啦曹叔。” “嗯。”老曹点了点头,但是又说了起来,“对了,你叔叔和你婶子也来了,你要是受气了就别呆着了,赶快到我这里来。” “没事,我现在心态很好,受气了我也不打算在憋着了。”瞎子还是笑呵呵的,“那我进去啦,曹叔。” “好嘞好嘞,但不憋着也要注意秦队和嫂子的身体啊,年纪大了也的确身体不那么好了。” “安心啦曹叔,我晓得的。”瞎子攥了攥拳头,他还有逆命手,还有八段锦。 明明住了十八年,可他也仍然是第一次“看”家属大院的全貌。 没什么特别之处,两边也都是平房, 道旁梧桐还未落太多的叶子,也没有掉那些让人发痒的毛絮,那般碧绿,还有几只大抵是出土晚了的蝉争相鸣叫。 平静也平淡,但却阔别了三年。 依照稍许模糊了的记忆里的路线,他走到了往日的家。 爷爷奶奶家在一楼,有个小院,院子里有栽种花草,也有种辣椒丝瓜,小时候他吃的就是一些自家种的瓜果蔬菜。 回忆涌上心头,他本觉得自己会激动难耐,可到头来却平静无比,只是更加思念爷爷奶奶。 古有近乡情怯,到了瞎子这里是近家情更怯。 站在门口,防撬门上贴着倒过来的红底“福”字,两边对联还没揭下来,他刚想敲门,敏锐听力便听到了门后传来婶婶的声音。 “西涯搬出去到现在还没回来啊?好,他是该独立了,瞎子也该独立的嘛。”婶婶的声音里听起来颇为满意,而后又喊了一声,“泽泽,别只顾着玩手机了。” 瞎子站在门口,准备叩门的手有些缩了缩。 但随后又坚定叩起了门。 “爷爷,奶奶,我回来看你们啦。” 听风之中,门后婶婶的“气机之风”也变了,从先前的满意变成了现在的压抑。 瞎子咂嘴:“啧。” 心里想到:“对我的不待见至于这么大么?” 但是他也不打算再受气了。 他二十一岁了,不再像十八岁时那样了。 尽管在爷爷奶奶眼里他还是十八岁。 门开了,是爷爷秦克海。 “西涯回来啦?!来来来快进来。”小老头看起来挺开心的。 奶奶也很开心,叔叔也很开心, 唯独婶婶不开心, 叫做泽泽的高中男生依然在玩手机,只是不咸不淡的喊了一声:“小叔好。” 瞎子一一喊过,也回了泽泽。 “哎呀都是一家人,这么生分?想吃什么啊?是奶奶手擀的面还是爷爷包的饺子啊?”奶奶戴着老花镜,问着秦西涯。 瞎子想了想:“就吃面吧。” 毕竟上马饺子下马面的嘛。 “好好好,奶奶这就给你手擀啊,刚醒好的面团呢。”老人家站起了身。 趴伏在奶奶脚底下的田园犬慵懒的翻了个身子,看到秦西涯以后立马起身,摇着尾巴跑了过来,蹭着秦西涯的腿。 瞎子笑着进门,将盲杖收好,抱起了田园犬,脑内成像展开。 【原来家里的样子是这样啊,爷爷奶奶的样子是这样啊,叔叔的样子是这样啊。】 二十一年了,他终于看清了家和家人的模样。 第五章 有备无患【求追读,求推荐,求月票】 “我跟你说啊,西涯,还是有备无患好,你搬出去以后我跟你爷爷整天都担心你呢,所以一三五都会准备你最喜欢吃的,二四六准备你一般喜欢吃的。”奶奶擀着面条。 瞎子伸出了手,装模作样摸索着也拿起了另一根稍短的擀面棍,将另一半面团擀了起来。 “唉,你瞧你,多好的孩子,怎么眼睛就是治不好呢?”奶奶叹息,将擀的面卷在了擀面杖上,随后将擀面杖抽出来,摸着菜刀切成了段,接着一段段拆开,拆出一条条宽面后放在案板旁。 “奶奶,现在不用有备无患啦。”瞎子道,“袁爷爷的杂交水稻亩产那么多,咱们不会饿到的啦。” “哎,瞧你这话说的,不会饿到也该有备无患啊。”奶奶理所当然道。 “有备无患”是奶奶的人生格言,打小他就听奶奶这么说过,基本上每天都能听到几次,耳提面命算不得,耳濡目染倒是的确。 每次奶奶和爷爷都会把冰箱塞得满满当当,菜肉鱼蛋一点不少,冰箱门上的侧格里还有保质期快到了的挂面,每次都是抢在保质期快到之前吃完,然后买入新的,但就是不买方便面,瞎子觉得方便面其实蛮好吃的,尤其是红烧牛肉面,那还是他小时候生病时候吃到的,觉得很有“味道”。 “不至于吧?奶奶,现在科技发展那么快,哪怕是旱涝也会被很快解决的嘛。”瞎子又道。 “理是这么个理,但你是不知道哦,1959年的时候,我四岁,那一年奶奶基本上全年没吃饱过,后来两年也都差不多。”奶奶说着,将宽面扔到了煮沸了的锅中,“你爷爷也一样啊,当时我们俩都很小,我们两家也是互相扶持着才走过那三年的,不然的话,难说哦。” 小老太太摇了摇头,语气里有着稍许庆幸。 奶奶是1955年生的,比爷爷要大一岁,爷爷奶奶在1959年的时候都已经记事了, 1959年,那一年,是三年自然灾害的第一年。 那年最开始的是旱灾,多个大省的产粮区受到波及,徽省也在其中。 瞎子想象不出来饥荒,哪怕是在大齐,他也没遇见过饥荒的惨相,所以他无法想象,也不敢想象,因为饥荒是刀斩不开的。 “涯哟,你是没体会过饿肚子哦,你是不知道,奶奶和爷爷当年真是吃过榆树皮的。” 榆树的树皮含有丰富的淀粉,可以用来磨面,磨成的面被就被称为榆皮面,所以吃树皮并不是真的扒下来树皮吃,而是做成面来吃,这么做也是为了果腹,毕竟在那个时期,能有一口吃的,就等于能挽救一条命。 秦西涯听着奶奶的“忆苦”,也将切好了的面段拆开,放在了盘里,端去给了奶奶, 奶奶接过将面皮下到锅里,“忆苦”也结束,小老太太开始调起了面汁。 辣椒酱,辣椒油,醋,酱油,味精,有点像是凉面汁,但用料却更丰富一些,因为还有自己做的大酱。 瞎子在旁帮忙,盛着大酱,帮忙调着面汁,也开始回忆起了上个世界自己的过错。 其实他早就知道自己的过错了,娑婆的锐评他也听进去了,但娑婆给他留了面子,他的错不止娑婆所说的那些。 明明有足够的真灵,却总是等到自己敌不过敌人的时候才使用,致使那么多人死去,真是不该,因为他本能避免的。 诚然,这份过错里有着他自己的轻敌因素在,他总是砍些杂碎,那些杂碎也的确是杂碎,烂番薯臭鸟蛋般的货色,也因为烂番薯臭鸟蛋砍多了,便生出了本不该有的心思。 这份心思即是“原来我这么强啊”。 但是瞎子真的强么?面对烂番薯臭鸟蛋的时候的确很强,可在于学修和李九龄的面前他却处于下风。 等到过了这两关以后,他强么?在桩旗镇的时候算强了,可还不是被逸刀先砍了? 逸刀先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高手,甘心做马匪,不扬名于江湖,这个“低调”的高手比他强那么一点点。 若非悟刀,他还是要处于下风。 自那时,瞎子便明白自己错了。 他犯下的是“傲慢”的罪,他以为自己很强,可实际上并没有那么强,因为这份傲慢,他显得轻敌, 除了傲慢便是“侥幸”,他的侥幸源自于“真灵”,他想的是自己有真灵,只要在危急时刻点起来就行了, 的确,几次让他化险为夷,可···他本不用化险为夷不是么? 更不必说升华和点化是需要声控的,被打的说不出话来也是常有,所以他只能在喘息之机才进行升华和点化的操作。 他错的十分之离谱。 要怪奶奶?怎么可能?奶奶没有错,奶奶口中的“有备无患”是源自于她的亲身经历,所以才会储存大量食物。 可他明白的太晚了,奶奶说的“有备无患”并非是自己所理解的那样,奶奶的有备无患是基于“饥荒”的前提。 而他自己所看到的“有备无患”的表面只是基于【存储】。 真灵不等于食物,食物可以储存,然后在保质期前吃掉,食物并不涉及拼杀,而真灵却涉及到生死,不仅仅是自己,还有他所在意的旁人。 真灵的最大用处还是升华和点化,因此真正的有备无患并非是储存真灵,而是用于消耗,将自身所掌握的业艺尽可能高的点起来,这才是独属于他的“有备无患”。 瞎子总是在面对真正的高手时便显得捉襟见肘,这些高手特长不同,他也并非全能选手,因为轻敌,所以总是会将自己至于难堪境地,甚至害了本不该死的人。 他所不查的“傲慢”与“侥幸”正如他面对铃铛时的“私心”一样,羞于启齿的潜藏在他内心的最深处却还不自知,一次后还会侥幸,两次后也还有残存,直到血的教训积攒爆发来临时他才明白自己错的是那么的离谱。 傲慢,侥幸,私心,构成了他所不曾察觉的“自大”,是这份【自大】,导致了那些本不该发生的事情发生。 瞎子嘴上不说,可心里的愧疚与懊悔并不会因为【悔悟】而消弭,只会与时俱增, 能将这份【悔悟】打消的,只会是他所理解当中的惩奸除恶, 他会为自己的过错而赎罪,可这份罪不会那么好赎,他所能做的,只有力所能及的尽力。 所以他才会想着找寻复活的法子,将杨大人一家复活,将铃铛复活,因为这是他所认为的【应做之事】。 他的成长并不等同于其他的人,他的成长是在错误之中进行,也是在血的教训之中进行, 他自己没有看清,等到铸下大错时才看清,而后被娑婆所提起,这是他的“亡羊补牢为时已晚”。 现在,他将这份“为时已晚”深埋心底,时时刻刻提醒自己,决不能再犯同样的错误。 他的确也有所成长,这份“为时已晚”埋在心底,也不打算表露出来,他还是想尽可能的让自己看起来乐观积极。 这份乐观积极也不单单是面对至亲,也更是面对那些他所在意与将会在意之人。 秦西涯将调好的酱汁摆在了桌上,而奶奶也打开了收音机,收音机里播放的是一些流行乐曲, 不过那个歌词听起来有点怪, 什么叫“你是我的小呀小苹果,怎么爱你都不嫌多”? 现在的流行歌曲都这样么? 不过只是听个声,瞎子也只是心里想着奇怪流行乐曲是不是越来越不行了?明明很多老歌听起来很有韵味,回味悠长,不至于越来越不行吧?但这并非瞎子思索的重点。 他知道奶奶在照顾着自己,给瞎子整点别的声音,好让他不会那么“孤寂”。 可奶奶并不知道,瞎子并不会因为瞎而孤寂。 他已经“看”到了爷爷奶奶,叔叔,还有那条田园犬,爷爷奶奶和叔叔对他都很好,田园犬也很亲近他,在这里,他不会孤寂。 甚至,他还看到了冰箱里的那些满满当当。 他面向奶奶,扶了扶墨镜,总是戴着墨镜的确有些难受和不习惯。 瞎子开口说:“奶奶,现在不用有备无患啦。” “有备无患也好啊。”奶奶笑呵呵的回道,将面条捞了出来。 瞎子点头:“也是哦。” 他将盆递了过去,奶奶也将面条倒入其中,接着他也把准备好的酱汁倾入盆中,用筷子搅和了起来。 奶奶所说的“有备无患”会被奶奶继续践行。 而瞎子自己的“有备无患”也会在以后持续。 第六章 进阶方向的考虑以及兑换【求追读,求推荐,求月票】 在爷爷奶奶家吃完了饭,瞎子便为二老进行了混合着八段锦内气的足底按摩,不过当然是逆命手版本,一步登天成为武林高手当然不现实,但是这样每隔几天按摩一次的话,爷爷奶奶肯定能够身体健康延年益寿。 也好在婶婶并没有不开眼的阴阳怪气,不然瞎子就要直接怼回去了。 见得左右无事,瞎子也在爷爷奶奶家逗留了一会儿,陪爷爷奶奶聊聊天解解闷,而后便先一步离开了。 爷爷奶奶问怎么谋生,他也就撒了个小谎说自己找到了一家盲人按摩店在里面上班,让老人家顺心才最重要啊。 接着还是坐公交车,回了租屋当中。 到了租屋后又传送回了界垣内的房产,这一来一回,也不过只是离开界垣一分钟整。 涂三石那边瓜子还没磕完, 自家的生意和涂三石家的状况差不多,也都是门可罗雀。 但瞎子倒是不那么介意,生意嘛,总是要慢慢来才对。 将大齐世界的备注改成了【铃铛】以后,他的商行界面里那一页昵称变为【铃铛】。 将商行里【铃铛】这一页的面板调出,他又打开了商城面板。 两张面板右上角都有一个“放大镜”模样的符号,应该是搜索引擎类别。 现在是该考虑一下自己后续的“强化”方向了。 瞎子在商城输入【武道】后,又在商行里输入了【拳掌腿脚】。 他也知道自己的短板便在于【徒手】。 不过商城里五花八门也让他“看”的脑花缭乱。 “这个电流推动和磁场转动是什么意思啊?”他不是很了解,遂去询问起了涂三石来。 听完了瞎子的疑惑后涂三石双臂交叉:“别,瞎哥可别整这玩意,这俩玩意是一个完整体系,但是兑换过的人脑子无一例外都出了问题,具体来说就是会发癫,且会说一些不明觉厉的强者语录,还会配上一些奇怪的语气助词,比如说‘呱’‘吔’之类的。” 瞎子一听,要发癫?这还了得?过。 于是他便站在涂三石身旁,继续浏览。 “这个大蛇之血是什么意思啊?我看好像是和格斗家有关的,什么息吹之风,干枯大地之类的,听起来很酷。” “这个也别,磁场转动会发癫,这个大蛇之血脑子也会不正常,不在【拳皇】世界观还好,可如果在的话,这个大蛇之血则是容易让人成为大蛇的容器,最后毁灭人类。” 毁灭人类?这还得了?过。 “那这个斗气怎么样?这个功法有意思啊,居然还能吃火进化?好像还可以炼丹啊。” “这个倒是没什么副作用,顶多就是自己顶不住被烧死,但是在界垣是有医疗项目的,安全问题不必担心,但就是花费太大了,最末位的都要八千点,不划算。” 不划算啊···那观望观望。 瞎子继续浏览,也听涂三石介绍利弊,他自己也在权衡,而后便看到了一个流派。 “国术流?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拳脚功夫,炼出劲力来,洗炼身躯,虽说是低武,但用来打基础很不错,一般来说国术高手都能在复杂环境里将一个特种小队团灭,在低武里很适用,而且后续进阶也很宽泛,金古温梁黄这些老派武侠作家笔下世界里的武道都可以衔接,武破虚空或者以武入道都适用,由武转道再入仙也可以。” “哦,这样啊,还真是完整的体系。”瞎子觉得这个不错,便点开了国术流这一派,浏览一番,“这些拳法我有听过哎。” “因为都是泛中华文化背景谱系下的多元宇宙流传出来的嘛,有听过也很正常,别看我是‘文职人员’,但论拳脚功夫的话也还算马马虎虎啦。”涂三石有些不好意思的自夸,“这也是多亏了国术流的灌顶,当然你若是天资足够也可以购买拳谱自己习练,拳谱可比灌顶便宜多了。” 瞎子略微点头,便在国术流当中寻找。 “那么小涂你有什么推荐么?”瞎子问道。 “推荐啊?说老实话我也没什么可推荐的,虽然我有国术灌顶的咏春拳,但也仅仅只是在暗劲层次,八斩刀和六点半棍我都没兑换呢,对于武道这一方面我了解的并不是很清楚,但如果你有什么看着有眼缘的,那我还是建议你兑换的。”涂三石好赖也经历过两次行走,在建议方面还是有所建树的,“因为‘眼缘’也是一种冥冥之中的提示,这是我在第二个世界里所学到的,不过瞎哥你最好还是购买一些具备防弹效果的东西,之前我们工会有个倒霉蛋进入了某个世界二战时间段,在冲绳岛战役里缺胳膊少腿的,也蛮惨的。” 瞎子听完觉得也有道理,遂兑换了两本拳谱,分别是《董海川八卦掌手稿》,《宫宝田八卦掌手稿》,此外七七八八的兑换了一些世界里的《虎啸金钟罩》,《凤鸣铁布衫》,《铁骨功》,《锻骨功》,《铁砂掌》等武道秘籍,林林总总花销加起来也达到了7960点代币。 涂三石眼睁睁看着瞎子手里多出了厚厚一堆的线装书,心里也估算起了价值:“瞎哥你买的这些得有八千点了吧?” “差不多。”瞎子点头。 “应该还有一些药浴需求,药材的话你可以去那边的宝芝林,关老爷子很照顾同胞的,会给你打折,一些常见药材不用在商城里面买。”涂三石给出了建议,“然后练武的话,瞎哥你可以通过花费代币在房间二楼设置训练室,不管是拟真对敌投影还是多倍重力亦或者精神时光小屋,永久性的可能买不起,但是体验版也有三六九等,对于武道类的代行而言多一分训练时间总好过多流血的嘛。” “小涂,你这么门清啊?”瞎子笑问。 “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不是?”涂三石笑答。 于是在涂三石的建议下,瞎子回到了自家房产,开通了训练室功能,且又购入了重力生成器,拟真对敌投影这两个可设定的永久版本,还有体验版精神时光小屋,总计花费9040点。 现在剩下六千整的代币,最后的代币他准备匀出四千点来购入药材, 剩下的两千点,他则把目光放在了自己所经历的世界当中。 第七章 消费,还有即将入界【求追读,求推荐,求月票】 先是恶补了一些关于枪械方面的常识。 “盲刀框架未定,因此需要用别的刀法来填充,目前盲刀有舍身,游刀,焚焰,以及另一个仍未悟透的‘斩风’,暂时够用,也可以再添一势,其后则是内气功法,我也的确需要考虑一下现代热武器的伤害,要么我能够躲避热武器,要么我能够硬抗热武器,那么功法选择的倾向应该是在‘速度’与防御,最好还有一个‘感知’以及更强的‘恢复’。”瞎子分析着。 听风确实可以听出风势,因为子弹出膛也会搅乱,但能听见并不代表闪的过,何况还有狙击枪这种超远距离的打击,稍微高规格的狙击枪怎么着也得有两千米的射程了吧,两公里外的风他可听不到。 “也可以测一测妖魔化对于子弹的抗性。”瞎子这么想着,就利用拟真对敌投影具现出了一名火枪手,这个拟真投影也不知道是什么黑科技,其中有敌人模板,还挺多的,从单个到群集,从正常体型到大型,热武器冷兵器都有,而且也具备智能,一些数量太多就会有提示,体型超出范围的也会直接禁用。 白色甲壳遍覆身体,老式火铳开枪,十米之内瞎子不躲不闪,任由弹丸激射。 “甲壳的硬度还可以,能够抵挡住。”拍掉弹丸后甲壳上只有一个小凹痕,很快复原,“但是冲击力没法抵消。” 接着是驳壳枪,凹痕比火铳要深一些,接着是柯尔特,凹痕更深,随后则是沙鹰,弹头击穿了甲壳,入肉三分,接着被挤出来。 “到了沙鹰这个程度抵挡不住,甲壳的防御力还挺高的嘛。”瞎子撤去了甲壳,自身妖魔化的生命力和逆命手与八段锦也很快让伤口复原。 但甲壳防御力高归高,常态人身之下的防御力可没这么强,秦西涯也不会自大到觉得抗住了沙鹰就足够了。 接着又花掉了1860点,购入了一本大齐世界的刀谱《快意十三刀》,还有一本名叫《龟息功》的内气功法。 接着就是内气功法和刀法的入门,随后有需求的开点。 这一次,他不会再将真灵省着了。 《快意十三刀》讲究出刀间隔要少,也是以快为准,将快意十三刀点到破格极尽,融入盲刀框架之中,便也多出了一个【疾速】的特质,由此化作“疾刀势”。 《龟息功》严格来说也是一种养生功法,但这种养生功法却也可以当做是江湖争斗的功法,龟息功脱胎自龟,老龟长寿,且还有龟壳这种天然防御,因此内气除了具有延长闭气时间之外还有持久性,大幅度的加持精力和耐力,以及最重要的防御性,这龟息功内气可在体外生出一层龟甲状的内气,当然也生出了功灵,一只翠玉般的灵动小龟,试着激发便是消耗龟息功内气在体外生成六边形的内气护盾,堪称是全方位全立体的防御。 而后他又将其他武道秘籍看了,去了一趟宝芝林,宝芝林的堂主关老爷子全名关兴德,一派大医精诚气度,见瞎子既是同胞又是武人也热情的很,听闻瞎子药材需求后也看了一眼清单,大手一挥给瞎子打了折,四千点花了个干干净净,同时也收获了足够多的炮制过后的药材。 关老爷子的热情让瞎子几乎快要承受不住,简直就像是一位溺爱孙儿的老爷子看到了许久未见的小孙子般,嘘寒问暖谈不上,但话里话外也的确都是关心之意。 想来也是一位有故事的老爷子。 回到房间后他便开始继续入门。 《虎啸金钟罩》和《凤鸣铁布衫》《锻骨功》《铁骨功》等这些能够显著增幅防御力的,虽然是来自其他世界的武道典籍,且也都是低武范畴,所以真灵消耗不多,瞎子甚至发现了在药浴作用下,真灵的提升比率也有提升。 破格极尽后没有功灵诞生,但被《龟息功》所吸收,或许是因为都属于防御性的武道项目,而功灵又有天然的压制性,因此才将其他世界的武道也吸纳了,因此瞎子也给龟息功功灵来了一次点化,这只翠玉小龟从巴西龟的大小长到了巴掌般大,身体上的变化也十分显著,但是在八段锦的协助下还是那副比例极佳的修长身形,但的确显得更加健硕了些。 之后便是两本劲力系国术流派的八卦掌,两位八卦掌宗师一师一徒,且也都是宗师级的人物,但显然对八卦掌的见解都不一样,瞎子也是去芜存菁,入门后很快极尽,身体素质的大幅度上升已经不少,更加难得的是对于身体的控制已经细致入微,气血更是藏不住,这份气血是在三九天里火力全开都能将冰雪融化的程度。 以及这最后一本铁砂掌,这本铁砂掌并非出自国术流的世界,因此没有劲力,虽说是本纯粹的外功,但就底蕴来说也不差。 之所以兑换铁砂掌也是因为他的想法,他想以催动铁砂掌好打出八卦掌,来一个威力倍增, 同样是入门后配合药材进行真灵升华,两只手掌肉眼可见的肿大甚至畸形,但在达到了极尽以后反而返璞归真,原本粗大的一双铁掌最后变得晶莹入玉,骨肉匀停,可其中威力也不可小觑。 到此药材全都用完,此刻真灵也只剩下一个甲级,代币也只剩下了140点。 花了20点购入一本《至尊推拿术》,入门后也用甲级真灵将其推到熟练,毕竟足底按摩都能变成【逆命手】,那么推拿点化以后也会很厉害吧? 另外20点则是一张初级财富卡,这张财富卡会让代行在本源世界里得到初始的第一桶金,一张存款为一百万的银行卡,之后每个月都会打入十万,财富卡的具体原理是将代行本人所处世界区域当中每个银行用户的小数点后两位金额取走,且这笔财富合法,不会露出任何马脚。 最后100点,瞎子买了一个盲盒。 准备看看自己的手气。 盲盒就是一个包装看起来并不精美的朴素盒子,用丝带包着,瞎子揭开后,盲盒散开,一把杀猪刀呈列其上,旁边还有一个挎腰刀套。 一面写着红色的【民族英雄】四字,落款——晓平赠。 【杀猪刀:干将莫邪夫妇收集各种珍贵材料打造而成。 特质·坚韧:可以抵抗特殊子弹。 特质·锋利:可以切开特殊铠甲,削铁如泥。 特质·气机亲和:以气御刀下威力倍增。 特质·畜生特攻:对败类人渣畜生不如的东西有特攻效果。】 瞎子将其拿起,分量不轻,怕是一个孔武有力的健壮成年男性拿起来都会有些吃力。 “等真灵到了,也点化一下吧,杀猪刀,杀畜生应当是一绝,也不知道下个世界会有多少畜生等着我砍。” —— 两个月时间一晃而过,瞎子劳逸结合,虽说按摩店啥生意都没就是了,但也恶补了很多知识,具体表现为看小说动漫电影电视剧以及打游戏。 其中让他觉得奇怪的是《老头环》并不是多难,为什么那么多人都说难呢? 可能是因为涂三石告诉他无用之人很强吧,所以他能用无用之人开局就敲死了接肢贵族,然后敲死了大树守卫。 “下回开个新档玩点弱的角色,那个占星师好像就不是很强的样子。”瞎子这般想着,站在了行走广场当中。 娑婆出现:“行走大人,您有两样物品可以进行祭献,一个是捉刀人身份信物的腰牌,一个则是血衣人腰牌,通过祭献可以提高您下个世界的偏向与在下个世界的优势哦。” 瞎子想了想,拿出了血衣人腰牌。 “就祭献这个吧,我不想再做杀手了。” 娑婆接过血衣人腰牌,张开了嘴,吃了下去,接着又开始了宕机。 回复过来后,娑婆伸手从地下拉出一道光门。 “新的彼岸世界已搜索到,请行走大人进入,祝行走大人武运昌隆,并且不要再犯同样的错误了。” “借你吉言,还有我会的。” 瞎子昂首走入光门。 第一章 本卷序幕【求追读,求推荐,求月票】 【当前所属世界:彼岸·辛丑五六七号世界。 当前所在区域:日本·大阪 当前所属时代:千禧年(2000年) 当前时间:1月1日9点31分。】 —— 【本次行走事件如下: 事件1——去往大阪站登上新式列车·铳丸号(请在12点30分前乘车。) 事件2——成为‘骸骨神座选定·天选杀手’:杀死任意一名天选杀手即可(铳丸号上的天选杀手可不少。) 后续事件将在事件12完成后开启,该世界的世界观也会以情报形式发放。 注意:已开启语言翻译功能,也可切换为单母语,运用得当可以传递信息。】 【您继承了此界杀手秦西涯全部能力,其中包括射击,驾驶,剑术,急救,桑博,马伽术,班卡苏拉,卡波耶拉,古泰拳,八卦掌等几项专精,因你八卦掌破格极尽,该项专精将精细化您的八卦掌。】 【提示:行走大人,此界有着超凡力量,亦有大量黑科技,科技水平较之你的本源世界极度发达,可别阴沟里翻船了。】 有超凡力量还有黑科技,这怎么看都不像是“阴沟”吧? 瞎子的确是不想做杀手了,将血衣人的腰牌祭献也是为了断绝这段过去,但是娑婆说的提高偏向和给自己带来优势显然又把自己算入到杀手之中去了。 “哎,这个世界里我怎么又是杀手。”瞎子挠头,检索着身处之地。 如果没错的话,这里应该的确是“自家”,因为书架上摆放着的也是盲文书籍,不过和自己不同,这个世界的瞎子好像挺喜欢“阅读”的。 除了一些文学著作之外,还有摆放在书架下柜子里护照,工作签证等的证件,证明此界的瞎子并非日本人,也同样叫做秦西涯,在这些证件旁还摆着手枪与弹夹,几把飞刀,以及一些看起来像是监控头但不知道具体是什么的物事。 好奇拿起来把玩了一番,确认不是炸弹后打开了开关,手机里便传出了“叮咚”的敲门铃声,这玩意可以贴在任何地方而不掉下来,蛮有趣的,估计是用来提示自己有东西经过的仪器,但瞎子不需要,所以关掉后又放了回去。 他以脑内成像打量了一番周遭环境, 依山而建的别墅区,环境良好,自己所身处的这栋两层别墅还有游泳池,屋内陈列简单,除了电视电脑之外物品规整,并无照片花瓶等的这些摆设,地下室则摆满了枪支弹药,保养良好,屋内各处都有枪支弹药飞刀匕首之类的,可以随取随用,亦有大量药品,医用酒精,医用缝合用具等储存。 每一样都摸了一下,发现都不是黑科技,但也聊胜于无,可以收到行囊里,还有其他闪光弹烟雾弹手雷什么的,凑一堆扔到了行囊里,枪械会用不代表必须要用,他还是更喜欢冷兵器和武,但枪械留着有备无患也好。 医疗用品什么的也全都都扔进了行囊当中,还有飞刀匕首等的冷兵器也一并收入。 地下室里还有一箱码好的金币,做工精良,不知道做什么用的,也被他收到行囊,基本上他看着觉得能收的都收了 “最近有看《小李飞刀》,也许可以回去以后兑换一门飞刀绝学什么的。”瞎子心里想着,继续以脑内成像检视。 车库里一辆自己不知道叫什么名的肌肉车,还有一辆重型机车,两辆车崭新的像刚出厂一样,看起来原主十分爱护,估计是瞎之前就买的。 走动间继续检视,桌子上摆放着身份证件还有一张车票,是铳丸号的车票,发车时间在12点30分。 去到卧室,却发现了一张婚纱照,照片上的自己眼睛还是正常的,穿着一身笔挺婚服,强打精神的笑着,旁边的女人笑的开怀。 新娘算不上漂亮,可笑起来十分让人感到舒适,龇牙咧嘴笑着的模样很是活泼,可仔细看能够发现,她戴着的是一顶假发。 在婚纱照下摆着一个骨灰盒,盒前放着香炉,旁边就是打火机和香束。 盒面遗照也是那副傻乐的模样,遗照下写着【一生挚爱姜玲】六字,以及生卒年1973年6月7日—1999年12月4日。 盒盖上则放着龙凤对戒,骨灰盒旁则放着一台不知道什么仪器,二人合照投屏在空中,亦在不断变动。 伸手触动还能听见声音,原来是一段段的视频啊。 “秦西涯,你吃了我的冰淇淋?!”“我就吃我就吃!我咔咔狂吃!”“你个狗篮子我给你一拳你今晚必窜稀嗷!”··· 男人的声音听起来得意又开心,好像这样的每一个日常有她在身边都很开心高兴, 但她现在在这个小小的盒子里。 原来这个世界的自己···以前过的生活是这样的幸福开心么? 瞎子默然,而后秉着死者为大的原则,燃香三根插入香炉,在骨灰罐前双手合十拜了拜,以示祭奠之意。 打开衣柜,里面挂着各式西装,他伸手触去,面板自动跳出。 【黑科技衣物系列·防弹西服套装。 介绍:该西装防弹原理很难解释,因为是黑科技造物,总之该西装整套都能有效防弹并削减子弹带来的冲击力。 评价:在没有黑科技的世界可以靠着这套西装防弹,但面对同样的黑科技造物时就显得有点无力了,且只能防弹,不能防冷兵器。 点评:穿上吧,聊胜于无。】 除了这件之外还有其他几件防弹西装,但款式颜色不同,别的西装就是普通西装了。 瞎子随意挑了一套纯黑修身防弹西装套换上后走到了门口。 门口摆着一把伞,一把黑伞,内里纹路是一颗枝繁叶茂的黄金树,伞骨坚实中空,伞柄尾端为一块龙头,模样有些类似于西方龙,不过与其说是伞,倒不如说是说伞中藏剑,看起来不错,收。 另外则是一根做工精美装饰低调奢华的盲杖,又或者说是杖剑,拿起来照例把玩,这根盲杖剑还挺顺手的,可以带着,也收。 并且这根盲杖剑也有惊喜。 【黑科技造物:盲杖·藏剑。 介绍:以本世界现代科技与黑科技复原古法打造而成的冷兵器。 特质1无限耐久:顾名思义,无限耐久。(但在遭遇其他黑科技时有被损毁的概率) 特质2再生金属:顾名思义,损毁后可以复原,复原时间视损毁程度而定。(但在遭遇其他黑科技时有完全损坏的可能) 特质3锋利:锋利程度高于你最初点化过的杖刀。(但在遭遇其他黑科技时有可能无法生效) 评价:在别的世界是神兵利器,本世界稍显不错。】 玄关旁则是眼镜架,瞎子也挑了一副墨镜,戴上后打开了门,还拿起了车钥匙,接着来到了车库前。 原身不能开,不代表他不能,在界垣的时间里他也学了怎么开车,现在有了驾驶专精,并且原身还有驾驶证,可以上路开一开,不知道路也没关系,反正手机有地图导航,跟着地图走就好了,他已经学会怎么用这个世界的智能手机了,也知道该怎么用地图App。 他本来摸着那辆肌肉车,打算开这辆四轮的,毕竟铁包肉有安全感,不过脑内成像能够看出来这辆肌肉车的轮胎有磨损,并且磨损程度还不弱。 瞎了也能开车?瞎子心想着。 不过他却鬼使神差的摸到了那辆重型机车上, 秦西涯想着自己有继承来的驾驶专精,应该也能骑一骑吧? 尤其是这辆重机真的很帅啊。 这辆重机外形机械金属风格凸出,以黑为基调,引擎避震器等暴露在外并无任何外壳保护,但可想而知其连接紧密,不过车头似乎一副假面,网格状的复眼车灯暗红,两根金属触须自假面的眉弓处延伸,粗犷的具有强硬魅力。 手一触上后,机车便自动打火。 “先生,您要去哪里?战斗蝗虫将辅助您行车安全。”电子音从车头处传来,复眼车灯闪烁。 “大阪站。” “道路千万条,安全第一条,行车不规范,亲人两行泪请,先生,请戴好头盔安全驾驶。”电子音继续。 一副头盔自车把手处生成,瞎子将其戴上,黑科技生效。 脑内成像被一副全景地图所代替,四周一切呈现脑中。 “难怪瞎了也还能开车。”瞎子跨上摩托。 车库大门缓缓打开, 拧动把手,重机呼啸,慢慢开动,熟悉机体性能。 但引擎呼啸间耳中却听到了几声。 “秦西涯,杀手代号▇▇,目标出门,骇入机车线路中···目的地——大阪站,over。” “继续观察,over。” 是对讲机里的声音。 此外还有另一个电子声。 “悬赏生效时间倒计时···3小时49分20秒,19秒,18秒···” 第二章 上车前【求追读,求推荐,求月票】 重机一路呼啸,听风亦从“风声”当中听到了各种“监视”进度,而这份进度一直进展到大阪站外的停车场,瞎子寻了一处僻静之地,将重机收入行囊,也未撑盲杖,和常人一般无二步行向大阪站。 瞎子没出过远门,人生前十八年都是在东木市渡过,东木市是一座小城,人口并不发达,因此显得城市稍显“空旷”。 他也不是没见过人多,大齐一些大城的人并不比大阪少,他只是第一次在现代都市的背景下看到那么多的人。 他不清楚本源世界的日本国国情如何,但是在这个异界的日本人口的确发达。 车站内人流熙熙攘攘往来,电子屏幕上显示着车程班次,各个通道前的座椅上坐满了人,还有一些染黄了头发可皮肤却很黑的太妹,他不是很清楚这是一种什么审美潮流,只觉得挺丑的,尤其是腿型上的外八让这些太妹走路都显得十分滑稽。 只是人口发达好像并没有什么用,这一方“小小”的车站里并没有“人情味”,反而像是一群不知疲倦的工蚁,往来于各个城市, 压抑沉闷好比装在套子里的人。 瞎子摸着车票,而后放入西装内里的口袋。 “三个。”脑内成像将四周景象陈列,“四,五,十七,三十一。” 三十一人正在监视着他,且都配备武器。 揣着公文包的矮小男子坐到了他的身边,接听着电话,还不时点头哈腰,语气毕恭毕敬,一副社畜模样,面色酡红,还有一股酒气,似乎喝多了般。 他还在毕恭毕敬着,瞎子则安静等待着。 终于,男人挂断了电话,似乎松了口气。 刚欲将手机收入口袋中,露出了充电接口,他便按动了音量键,细小利刃自充电接口当中弹出,似乎将要以极隐蔽之势正握利刃刺向瞎子动脉。 不过瞎子右手探出直逼杀手肘窝,左手自侧方抵住对方手背,利刃压下朝向杀手,两手施力,暗含关节技之核心,肘窝关节处发力点被限制,如作支点,于是两力并行,瞎子将这柄利刃返还刺入其人胸膛。 极细微的“biubiu”两声自公文包中传出,两颗小口径子弹突破公文包外皮,撞向西装外套,不过却被弹开。 两粒变形弹头掉落,瞎子抽手起身衔接八卦掌中叶下藏花,铁砂掌返璞归真后晶莹如璞玉的左掌自右肘下隐蔽探出,发力精细,未曾损毁手机机身便将杀手握持手机之手前推,隔山打牛般传导劲力,却是直接将那部手机推入了杀手胸间。 但那杀手手肉也深陷衣物当中,无法落下,似乎卡在衣物当中般,手部外表并无异样,可其实精细控制的劲力已将内部骨骼碎做齑粉,血管皮肉搅做肉泥。 杀手好像正在捂着胸,双目圆瞪死不瞑目,瞎子将他双眼合上,又用公文包遮住了手,也挡住了溢出的血液染红衣衫,营造出了醉酒后睡着的假象。 不过除却另外三十个杀手之外也无人在意这般细节。 一颗子弹撞破脚下地面,瞎子“瞥见”了开枪之人,潜藏在人流之中,相貌平平甚至有些猥琐,他目不转睛盯着自己,并手持公文包一步步朝着自己靠近,且不着痕迹的以其他行人为掩体在其中穿梭。 秦西涯偏头,躲过一颗子弹,那颗子弹擦过“睡着社畜”的头发而过,落在地上溅起碎渣,这点距离内的听风瞎子还是能听到的,其后他亦朝着人流之中走去。 杀手仍在以人流为掩体,亦在提示电子音响彻车站内时开枪,用以遮掩枪声,枪法还算精准,起码能够打到瞎子,但却被西装挡下,瞎子伸手接住子弹,以拇指扣在中指指尖, 中指屈指,靠近后弹动。 子弹洞穿杀手下腹,身形略有踉跄,但瞎子随后接近,声势微小,动作隐蔽, 双掌掌根贴紧,双拇指指根贴近,但自下而上略分,双掌其余四指也略有张开,可幅度不大, 掌势·七星掌。 贴近后顷刻出掌直追小腹,直肠盲肠皆断,膀胱亦爆开, 瞎子收掌侧身走过,杀手还照常前行两步,其后轰然倒地,下阴两出处之窍溢出血液混着其他的腌臜秽物。 路过行人只是打量几眼面带嫌恶便离开。 瞎子没管,走向了热水间。 某人正接着热水,故意手滑洒向瞎子,瞎子趟泥步两步并作一步跨出,脊椎活动似如大蟒翻身,转身掰步跨出,回身单撞掌拍向那杀手后心。 动作清晰连贯,可连出掌收掌都无人看清,一旁的男男女女都未发现秦西涯在众人眼皮子底下杀了人。 一掌之劲,震断心脉,劲力后续又摧折筋骨,爆开心脏,可外表并无任何异样。 那洒水的杀手便在众目睽睽之下倒地身亡,尚未开枪,连闷哼都未有就这么去了。 瞎子洗了洗手,镜中呈现身影,另有三人凑到两旁洗手池处。 杀手们衣物下摆掀开,又尽力遮挡手枪,不过却还是能够露出消音器些许的顶端。 瞎子松肩沉肘弘如弓,双手托天未前行,猿臂轻舒,此乃八卦掌中八大定式掌之——托天掌。 两掌心朝天擦过杀手下颚,但这一擦也将劲力放出,轻拿轻放般温柔,甚至并无血腥场面, 仅仅只是颈椎扭动,破坏了脊髓神经,两旁杀手各向两边倒去,原本瞄准了瞎子的枪口亦错位,更是扳机也没扣动,倒地不得动弹。 最后一人虽隐蔽开枪,但瞎子已经先一步抬手挡住侧脸,而后白色甲壳生出,不过此刻甲壳已如玉石般美观,五指抓握,紧接甲壳隐消。 松手后,变形弹头掉入水池。 “マジかよ【mazika】(真的假的)?!”杀手震惊,瞎子趁机夺枪,单手退弹卸匣,一气呵成熟练无比。 单掌发力,将枪管连同枪托在内都捏成了一团废铁。 瞎子面向看傻了的杀手,平静开口:“悬赏还未生效,怎么这么着急想杀我?” 另几个杀手走向热水间,瞎子注意到了,但没多在意。 杀手下意识道:“犬魔【Barghest】绕过了高台圆桌会的悬赏令出高价买你的命,要用你的命换他儿子的命。” 犬魔,源于英格兰诺森伯兰郡的民间传说,这一带的任何一个当地重要人物逝世之后,这只生物就会出现,它是一只黑色的大狗,眼睛像碟子一样大,当地所有的狗都跟在它后面,不停地狂叫,且犬魔变化无定有时候还会变化成驴、猪、牛犊的样子,有时候还是隐形的,人们只能听到它的叫声,阴森诡谲。 “为什么?”瞎子反问。 “他儿子不过只是杀了你的狗,你就要他儿子的命?”杀手堪称有问必答的楷模,简单两句话讲清了问题所在。 娑婆也适时给出了情报。 【原身情报:你的原身妻子姜玲因骨癌故去,因害怕原身想不开便为原身留下了一条柴犬,但这条柴犬却被虐狗取乐的犬魔之子偷走并在直播中所杀,因此“你”重出江湖,杀入重围后取下犬魔之子头颅,且将其他参于虐狗杀狗的“二代”一并杀死。】 “犬魔的儿子,也是狗吧?他儿子狗命偿我家狗的狗命,难道不合理么?”瞎子自然是为原身说话的。 “合理。”杀手点头。 不过随后他的脑袋就被一颗子弹洞穿,血液混着脑浆溅在了镜面上。 十几个杀手组成人墙挡住了其他人的进路。 秦西涯探手,妖刀千刃出鞘。 以气御刀下碎片飞出割断一个个喉咙,复归原位后将妖刀收入行囊。 血尚未流出,瞎子便走出热水间。 剩下的杀手退却,不敢近前,只敢观望。 瞎子独坐长椅,掏出了手机。 【原身情报·一条原身妻子故去前所留的语音遗言。 操作:打开你手机里的微聊软件,找到联系人行列里备注为【玲玲噹噹】的人,在与她的聊天界面可找到,注意,是最新的一条。】 瞎子点开了那条“留言”,最后的时间显示是1999年12月4日。 “秦西涯,你要像爱我一样爱我留给你的狗,你不是一直说我笑的像柴犬么?你把它当我就好了, 我为你在冰箱里准备了你爱吃的冰淇淋,保质期三年,你一周吃一盒, 我还为你订了薯片大礼包,未来八十年里一直会送,你今年26岁,够你吃到106岁了, 我还给你买了很多游戏,有你最不擅长的宫崎英俊系列全套哦,还有你最苦手的恶魔五月哭系列哦,以及你打到心态破防的黑猴子哦。 如果你真的想死的话,就等柴柴死后,就等吃完冰淇淋以后,就等吃完了这八十年的薯片大礼包,就等打通关我给你买的所有游戏, 等你完成了以上所有,等到了那时候再来找我也不迟。” 瞎子将消息滑到了顶,一条条的看着,一条条的听着,听两个人的日常吵嘴,听两个人的日常搞笑,看两个人的旅游,看两个人的温馨平淡··· 好像自己真的就是他一般。 他叹了口气,莫名难过,他在为“秦西涯”和姜玲而难过。 “哪有人会说爱人笑的像柴犬啊?” “哪有人能指望瞎子会打游戏啊?” 他点开了姜玲的朋友圈,看到了最后一条发文,时间是1999年12月2日。 【奉劝世间夫妇,固不可彼此相仇,亦不可过于情笃。】 第三章 铳丸 【求追读推荐月票】 “尊敬的旅客朋友你们好,铳丸号即将进站···” 瞎子听着站内广播,从口袋中拿出车票,走到了检票口。 一名白人男性神色匆匆赶来,年纪四十岁上下,一头茂密金发,脸上明显有整容痕迹,因为他看起来实在像芭比娃娃的男友肯,只不过气质上浪荡又轻浮。 他的手里也提着公文包,瞎子暗自提防, 不过这名白人男性只是急匆匆的将公文包交到了瞎子手中,一口日语还是有点半生不熟,好在翻译功能很给力,并且翻译的很接地气:“你不要命啦?就算是逃亡你连武器都不带?你真把自己当杀神啦?” 他一边说着,一边手势多变。 【原身情报·朋友:三浦罗南,原身在此界的杀手朋友之一,出生在一个英国的意大利家庭,退休后开了一家牛郎店。】 “我带武器了。”瞎子没有拒绝罗南的好意,接过公文包后得到了娑婆的介绍。 【黑科技造物·公文包剑枪。 介绍:没有什么特质,只不过能充当剑与枪,弹药有限仅有10发子弹,不过可以完美躲过安检仪器的检查。】 “你哪里带了?”罗南打量了一番瞎子。 瞎子适时的来了一句冷幽默:“我自己便是武器。” “fxxkingcrazy!!!你他娘疯了?你又不是天选杀手,你不过只是运气好点而已!”罗南说着话的时候还不断地做着手势加深语气。 他右手掌心向上,五指指尖并触亦向上,整只手随着肩膀上下挥动。 不过罗南还是平复了下来,大口大口深呼吸着:“现在除了高台圆桌会的决策之外,犬魔,夜叉鬼,滑瓢,狸骨等一众高层也都绕过了高台圆桌发布了私人悬赏,你现在可值钱了,多少人都等着咬烂你的骨头,就连天选杀手也有,你一个人斗不过他们的, 所以你一定要跑,跑的越远越好,回到你的故乡,那里是高台圆桌鞭长莫及的地方,回到你的家乡后隐姓埋名的过活,以后我再来看你,总之你一定要跑的远远的。” 瞎子能够感受到“朋友”的好意,尽管他并不是他的朋友。 秦西涯听着罗南喋喋不休,伸手拍了拍罗南的肩膀。 “放心,不过你这么过来给我送武器,不怕高台圆桌惩罚你么?” “可靠消息,有位高层将你的悬赏令延长了,在悬赏令未生效前,我来帮你不会有事。”罗南笑着,而后推了一把瞎子。 “你的车来了,快去吧。” 瞎子摆了摆手,夹起公文包后郑重点头:“再见。” 罗南点头:“再见,famigliare(家人)。” 瞎子当然还不知道“家人侠”这个梗,他只是在恶补知识的时候知道了意大利人也极为重视家庭。 罗南的确是将原身视作家人,所以才会千里送鹅毛。 他不会轻视这份情意,握着公文包,在罗南的目视下走入站台,转身后又朝着罗南摆手,努力做着口型。 “再见,famigliare。” “这家伙。”罗南笑了笑,不敢再看。 而后转身,便又瞧见了一位熟人:“红娘?这是你孩子?长这么大了?” 他这么说着,还悄悄后退一步,不敢过于靠近红娘。 红娘,自然也是杀手代号,本名不知,只知道她出身于唐人街,不出意外的话也是华人,其样貌也是完全符合亚洲审美的明艳长相,尤其是一双丹凤桃花眼好似会说话般。 她身材高挑,着一身酒红色西装更加惹眼,烫卷过的黑发间亦挑染着鲜艳的红色,只有起错的名字没有叫错的外号,看起来她的确很喜欢红色。 “不是我孩子,不过你怎么也在?你不是退休了么?”红娘正牵着一个怯生生小男孩的手,五岁左右,身上还穿着保育园的园服,铭牌上写着“双叶幼稚园向日葵班·王子鸣。” “你要上铳丸号?”罗南问道。 “对啊,是护送任务,要我把这孩子送到东京。”红娘自然答道。 “那你小心点,▇▇也在,你可别被其他杀手误杀了。”罗南所说自然便是瞎子。 “我草?!这么大事你怎么不早说?”红娘右手抚着头发向上捋了一下,似乎愁苦纠结,但是随后狠下了心,“妈的,拼了,大不了我躲远点。” “呵呵。”罗南曾和红娘有过搭档经历,干笑了一声。 这个女人好像有着能够将任何事情都搞砸的特质,她的存在只会为旁人带来大多不幸,那一次的搭档经历让罗南记忆犹新,本来简单如同吃饭喝水,可愣是整的自己九死一生,反而红娘只是一身轻伤,最后任务在历经艰难险阻后才成功。 “那就祝你好运吧。”罗南又退了几步,走出了车站。 他看到了很多普通杀手,唯独没有看到高台圆桌会名单上的天选杀手。 这并不是个好消息,因为大阪站并非始发站,他都能知道瞎子有着铳丸号的车票并且上了车,那么其他人也会知道。 这代表着其他的杀手会在大阪站前上车,也会有在中途停站时上车的。 —— 瞎子找到了自己的座位,车厢后排靠窗,坐下后眉头略微皱起。 【你已乘坐铳丸号,情报发放。 黑科技造物·铳丸号。 介绍:这是一辆纯粹运用黑科技所制造的超高速特快列车,但速度并非是它的特质。 特质1·无坚不摧:哪怕是黑科技也无法摧毁这辆列车上的任何一个部件,座椅上的布也不行。 特质2·回溯之流:如果真的有强大的力量将它摧毁,那也会在极快的时间内回溯到完整状态。 特质3·黑科交互:该列车在行驶的过程中会有小概率同其他黑科技产生超越空间的交互,但因为是黑科技,所以无法解释原理。 特质4·垃圾清理:排泄物和各种可回收不可回收垃圾都会很快被清理。 评价:只有黑科技才能对付黑科技。】 虽说这个世界的黑科技已经走入千家万户当中,但是这种看起来“未完工”并且还有安全隐患的列车真的可以投入使用吗? 瞎子摩挲着下巴,开口问道:“娑婆,我想问你一个问题,既然此界黑科技这么发达?那医学应该也有相应的发达程度吧?那为什么姜玲还会死于骨癌?” 【情报·黑科技以及姜玲生平:黑科技并非全能,对癌症治愈特效黑科技效果也因人而异,姜玲很不幸,家人早逝,吃尽生活的苦头后遇到了原身,可她的幸运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近亲生殖所带来的遗传问题导致了骨癌,而她是能够‘大幅度无视’该类黑科技的人,因此只能采用传统疗法。】 “谢谢你,娑婆。”瞎子道谢,倚靠在窗边。 他想到了一句话。 麻绳专挑细处断。 第四章 红娘 【求追读推荐月票】 从大阪到东京约有550公里,以铳丸号的速度大概会在两个半小时后到达。 红娘牵着王子鸣的手,正估算着时间和距离,并且还在祈祷不会和秦西涯共乘一节车厢。 这一节车厢还蛮空旷的,没什么人上车,仅仅只有自己和王子鸣,以及不远处一个戴墨镜的男人,看起来有些眼熟,好像在哪见过。 对于原身秦西涯的事迹基本上每个入行的杀手都有所耳闻,可谓是传奇一般的人物, 虽然生于大阪,但和红娘一样也是唐人街出身, 刚入行时的他也才十六岁,比童工还童工,但就是这么一个年轻人曾在第一次任务就遭遇天选杀手,且又在天选杀手的护卫下杀死了自己的目标,之后又从那名天选杀手的手中溜走,尽管重伤垂死,但还是奇迹般的挺了过来,经过复健后能够继续杀手生涯,这已经是一种奇迹了, 随后他又与英国老牌家族签订血契,换来了高台圆桌会的调和,化解了与那名天选杀手之间的仇怨。 之后继续杀手生涯,且每次都能完成悬赏令的任务,如果说一次是侥幸,那么两次便是巧合,三次才算是运气好,他接连三次的从天选杀手手中逃脱,因此被称为“幸运儿”,三次血契,换来了三个天选杀手的止怒, 他也成为了杀手界里的一道传奇。 之后他于22岁时的某次任务中,邂逅留学的姜玲,毅然推辞了那次任务去追求她,之后在完成三次血契的悬赏后隐退,谈起了不算长跑的恋爱, 不过好景不长,仅四年之后,姜玲辞世,秦西涯重出江湖,杀死了包括犬魔之子在内的高台圆桌会的一些高层子嗣。 但这一切的起因只是因为一条狗,尽管所有人都知道这条狗是他妻子留给他的,可还是有些人会为了赏金而心动。 杀手,是一群为名为利的人。 红娘一边回忆着秦西涯的传奇事迹,一边看到了那个斜靠在窗台前戴墨镜的瞎子,红娘掏出了手机,登陆了高桌暗网,查看起了杀手的照片,终于对上了。 瞎子比她想象的年轻得多,与其说快接近三十岁,倒不如说刚二十出头。 “不是吧?”红娘心肺骤停,只能假装没看见瞎子,将王子鸣护在了身后,随后坐在了座位上。 她正在思考如何远离这一节车厢,便又看到了一名杀手。 那是一名女性杀手,右脖颈上的刺青络新妇惟妙惟肖,而左脖颈的土蜘蛛亦张牙舞爪,她的代号和她的本名一样。 这位女性杀手的代号便是——喜子。 红娘同喜子一样,皆为天选杀手。 只是每个天选杀手的能力不同,也都是秘而不宣的隐私, 红娘只知道每个被喜子所杀的人都浑身赤裸,无任何明显外伤,但死后的表情都犹如见到了世间最为可怕的东西一般。 “不会吧?”红娘侧过了头,假装没有看到喜子,她不想牵扯进去。 但喜子却看到了她,还对她点头示意,不过却也后退了半步,轻声问道:“孩子都那么大了?” “不是啊不是啊,他不是我的孩子啊。”红娘低声辩驳,“我只是护送他而已。” “哦,这样啊,那等会我会尽快完事的。”喜子又退了半步,而后坐在了自己的座位上。 喜子锁定着瞎子,红娘也偷偷观察着,但看到两方都未动手,心中也愈发紧张了起来。 “阿姨,你怎么流汗了?”王子鸣看到了红娘额头上的汗,便从随身小包里掏出了纸巾,贴心想要给红娘擦去头上的汗。 小小的身躯努力伸着手,红娘见状低下了头,努力展现出了靠谱成年大人的风范:“小可怜,你怎么这么懂事?” 红娘只是专精护送任务的杀手,她专精且只接这方面的任务,不管是护送途中还是护送之前以及护送之后她都没想过杀任何人, 除了正当防卫过当之外,那些死掉的人都是源于意外,她本人其实并没有太强的战斗力, 她也打算好好度假,但是高台圆桌会却指明要她完成这一次的护送任务。 红娘看着幼小的孩童,轻柔的揉着他的头:“现在饿么?” “不饿,我有小饼干,阿姨吃么?”王子鸣又从小挎包里拿出了饼干,饼干盒子上印着许多小熊头。 “你吃吧,阿姨不饿,不是,我今年才25,你要叫我大姐姐。”红娘纠正着王子鸣。 “好的,大姐姐。”王子鸣乖巧点头,安静的吃着小熊饼干,看着窗外景色问道,“大姐姐,爸爸妈妈在东京干什么呀?” 王子鸣是个可怜的孩子,父母只是普通杀手,女方怀孕时为男方掩护,也因为妻子腹中有孕所以男方心软,没有斩草除根, 后来目标之子一夜之间家破人亡,但也很快成熟,接手了属于自身的遗产后整容并隐姓埋名攻读学业,以遗产资金为跳板,打拼出了自己的商业帝国,之后,便是目标之子的复仇。 某位天选杀手接取了以王子鸣父母为目标的任务,于是一家三口便只剩下了还在幼稚园的王子鸣躲过一劫,之后被红娘冒充家属接走。 说是冒充也不尽然,毕竟,证件准备都齐全,她的确成为了法定意义上王子鸣的监护人, 幼稚园的老师和园长也撒着善意的谎言让王子鸣被蒙在鼓里,他并不知道父母都死了。 “你爸爸妈妈要带你去东京迪〇尼玩,所以特地让我来接你过去。”红娘也撒着善意的谎言。 “真的吗?”王子鸣高兴的问着红娘。 红娘想要回答,可却梗在口中,不知应不应该说出来,她张了张嘴,而后只是点头。 【可怜的小家伙。】她心中想着,眼神也愈发温和。 只是下一刻,她转过头时的眼神也猝然锐利。 刚刚的这一瞬,喜子的头重重靠在了窗户玻璃上, 红娘没有靠近,只是远距看了几眼,没有看到明显的起伏, 喜子死了?的确死了。 “怎么回事?喜子怎么死了?”红娘转过了头,心惊胆战。 秉持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她决定当做没看到。 而后,她听到了有人开口。 “你是···红娘?”戴着墨镜的瞎子开口询问。 “怎么回事?这人走路没有声音的么?”红娘心中诧异。 不过刹那,红娘强自镇定:“对,是我。” “我接到了圆桌的指名护送任务,要和你一起护送这个孩子。”瞎子低声,并展现出了手机屏幕上的一封加密邮件。 而后,瞎子就这么坐在了红娘对面,中间仅有一道桌板隔着。 “什么啊?圆桌在想什么啊?为什么要指名众矢之的一起和我护送啊?”红娘欲哭无泪。 第五章 喜子 【求追读推荐月票】 喜子落座,从口袋里拿出了化妆镜,借助镜面的反照观察着戴着墨镜的瞎子。 “秦西涯,杀手代号—▇▇,目标确定。”按着蓝牙耳机,她低声道。 而后她收回化妆镜,不过却也瞧见了红娘和王子鸣, 红娘紧张无比,王子鸣正贴心的为她擦汗,肉眼可见的,红娘“坚强”了起来。 喜子有些恍惚,从前,她也这样心疼她的母亲。 她出生在北海道的乡下,从记事起,站在自家木屋外,踮起脚尖就能眺望到一望无际的海平面, 海潮不知疲倦的冲上沙滩,却又临阵退缩,一遍又一遍,似乎只是为了冲刷砂砾, 她的母亲是一家温泉旅馆的女招待,说是女招待,但其实大人们心照不宣的称呼她为“娼妇”。 从记事起,她就喜欢跑到电车轨道旁边玩,她喜欢听着电车的铃声,感受电车压过轨道所带来的风,好像那就是吹上了陆的海风。 之后她被人带走,带到了破木屋,一个临靠海的破木屋, 她听见了,海风在哭喊,她懵懂的听着,从破木屋的缝隙中看见了海浪一阵阵的拍打,她不知道沙粒为什么无法反抗, 喜子只觉得,砂砾也会很疼痛··· 很多记忆并不清晰,她只记得夏日时分,蝉鸣阵阵,从那次后,她再也没去过电车轨道旁,只是待在家里, 她只记得破旧的电车载着乡下的人和城里的人,来来去去,来的是一些衣着光鲜的人,去的则是想要变成衣着光鲜的人, 她也记得形形色色打扮的人出现在她的家里,好像不管什么打扮的人,脱下衣服后都是一样。 母亲告诉她,她的父亲是来自大阪的画家,等过一阵子就会接她们母女离开,去到繁华的东京。 每次她这么说的时候,都在系着衣扣。 喜子也会心疼的为母亲擦拭满头汗水,不知是不是热的,因为记忆里,风扇就是坏的。 每当穿好衣物,喜子都会看见母亲拿出一张素描,痴痴望着,素描里画着的是母亲柔软的鹅颈,缀着一颗红痣,还有她白皙的双手。 后来画家回来了,去到温泉旅馆打听女招待的住处, 温泉旅馆的老板娘用北海道乡下的口音惋惜道:“她啊,三天前自杀身亡了,好像是等不下去了。” 画家愕然, 等画家到达的时候,见到了眺望海平面的女孩, 之后画家带着女孩,女孩带着那个坏掉的电风扇来到了大阪。 她再也不会有那个会心疼而为之擦汗的人了。 等她成年后,画家因怀才不遇的积郁而终,喜子喊了一声“父亲”后,打点好葬礼后,累的睡着后, 做了个梦。 梦醒后,她入行成为了杀手, 她回到了北海道,杀了第一个人,一个不在悬赏令上的人,之后她便一直杀人, 直到现在。 喜子低下了头,左掌覆在面前,随后滑下,一张面具已然扣在了她的面上。 那张面具以苍白为底,浮着抽象的素描线条,但是隐隐可见的是柔软白皙的双手与玉颈,变动间化为破旧电车,又化作海与风,那个坏掉的风扇,葬礼上的白花,凌乱而又模糊。 似乎蜘蛛织就一副网络,将“螳螂”包覆其中。 困顿的疲倦涌上,瞎子轻轻倚靠在了座椅上,但他并未睡去,只是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随后这股困顿变作一半, 就好像他的右脑,也有可能是左脑替他睡去了一般,一半清醒,一半睡眠。 瞎子能够“清醒着看到”梦中的内容。 这个梦发生在···北海道。 —— 喜子平视面前的白色身影,虽然有着人形,可却带给她一种悚然的异质感,好似遇见了“天敌”般的战栗。 身穿白西装的瞎子正摔打着两个小娃娃,而那两个小娃娃也不甘示弱的对他拳脚相加接着上口用嘴咬,还有一只巴掌大小的乌龟迈着缓慢的步伐接近, 还有一柄无形的剑,不知道为什么,她能确定那是一把剑, 这柄无形的剑似乎看不下去,驮着小乌龟,接着将乌龟“扔”了出去,砸中了瞎子。 但是瞎子歪了歪头后开口:“暂时休战,有外敌来了,你们也不想被人摘桃子吧?” 两个小娃娃似乎觉得有理,于是抱着小乌龟,抓着小剑退的远远的。 “他妈的,你们真是···算了。”瞎子笑骂了一句,“总比外战外行好。” 而后瞎子面向喜子:“你的面具看起来不错。” 话音落下,白色的甲壳覆盖,那股异质感具现了,两柄花刀自手中伸出。 螳螂般的人形妖魔跨步,逆手刀斩双锋斩过,干脆利落将喜子四肢斩断。 喜子甚至没有躲避的机会,她的能力本就不是正面攻杀,因此在面对“螳螂”时毫无反抗之力。 就好像误入蛛网的螳螂以臂刀切开蛛网,又抓住了这与它而言无毒无威胁的蜘蛛。 被削去四肢的喜子在这片意识空间当中只能任人宰割,螳螂的面容也在她的眼中无比清晰。 “借我戴戴?”自狰狞口器之后传出的是低沉的重音。 喜子好像明白为什么“秦西涯”能够缔造传奇了,因为“他”本就不是凡人。 随后逆手刀再斩,将面具斩下。 伸手接过,面具却轰然碎裂。 “我还以为是多强的能力,原来只是如此?”螳螂兴味索然。 喜子的天选能力名为“织梦”, 只是织梦无法对自己使用,不然她就可以在梦中继续为母亲擦汗了。 顾名思义,织梦便是将目标的精神意志意识,亦或者统称为【心灵】之物拉入织造好的梦境之中,在梦境之中“具现”出各式各样的奇诡怪奇恐怖之景象,又或者运用心理学将目标一次次的打击让其心智脆弱,直至将目标杀死在梦中,便也等于在现实中杀死了目标。 但能力并不能距离过远,因此喜子会雇佣貌美的女郎与目标发生关系,那时的目标精神最为松懈。 如果目标心志坚定,那么她便会竭力靠近。 尽管心智稍加坚定的普通人能够支撑许久,但百炼的钢筋也撑不住反复的拗折。 不过螳螂显然不是普通人,它是妖魔,凶性四溢的妖魔。 显露真容的喜子只是平静的看着面前的螳螂,对于死,她早有心理预期上的准备。 “怪不得你能够从那些天选杀手的手中脱逃,原来你也不是普通人。”喜子似乎释然。 “人?看清楚,我是妖魔。”妖魔螳螂嗤笑,还准备继续攻心,但却说出了另外的话。 “好好睡吧,睡去后,就能梦到你的母亲了。”原来是瞎子借妖魔之口说出了另一番话。 “真的么?”喜子盼望又希冀。 “真的。” “好。” “瞎子”挥刀,妖魔挥刀。 —— 喜子的头重重靠在了窗户玻璃上,红娘也回过头去看。 —— 【你杀死了天选·喜子,请选择··· 1继承喜子‘魇梦覆面·织梦’的能力(不完全继承,会基于你的情况而发生改变) 2获取天选的资格(觉醒完全属于你的‘魇面’,获取独属于你自己的魇面之力,可以成为‘骸骨神座选定·天选杀手,完成事件2) 点评:列车上的天选杀手之后会多的是,选哪个都行。】 “我选2,获取天选资格。”瞎子做出了选择。 【行走事件12完成,后续事件开启。 事件3·护送目标王子鸣前往最终之地。 提示:可与红娘合作(就是那个一身红还带着小孩的女的)。】 娑婆提示传来,瞎子再度迎来了一阵困顿,只是这一次,他避无可避的睡了过去。 第六章 间歇【求追读推荐月票】 随着困顿之意的袭来,瞎子昏沉的睡了过去,他又一次的做了梦。 但是这个梦,瑰丽且又离奇,又或者说···是一种来自于“神迹”的选召。 梦境之中,瞎子茫然,他能够看到,是的,的确是看到,并非是依托脑内成像的通感,而是真真切切的用自己的眼睛看到了一副让他也为之感到冷汗横流的光景。 苍茫的平原之上,遍覆着的是一具又一具的骸骨,衣物并未随着时光流逝而风化,他能够清晰的看出衣物上的年代感。 从汉服到清廷官府再到中山装,从兜裆布至素色和服,粗布麻衣到英伦贵族的服饰··· 这些衣物似乎涵盖了各个国家历史进程当中的所有,但衣物的主人们却都化作了一具具正在风化的骸骨, 从冷兵器到热武器,刀枪剑戟,火铳手枪,诸多武具散乱,或掉落或直插, 这里是一片平原尸冢,亦是诸多武具埋骨之兵冢, 仿佛他们与她们所经历的是一条杀戮之路,一条你死我活的修罗之道,但结局无一例外均是倒在了这条路上, 伏尸百万,这一词已然不是夸大,甚至此处伏尸超过了百万,一眼望去看不到边际, 血流漂杵也并非比拟,因为血液不断流淌汇做了江河湖海,染红了这一片平原荒地, 便连血色掩映甚至倒映天空,将天空也染做一片血红。 瞎子自然而然的向前行进,也并未察觉到一丝不妥,他深一脚浅一脚的踏过伏尸,踏过武具,直到前往了此处平原中心, 在这中心,他终于窥见了那“选召”它之物的真形。 那是——王座。 一个···由骸骨同武具所构成的王座,一个···由血液与阴影所构成的王座,一个,光怪陆离不断变动着的王座。 似乎只要能够坐上王座,便可成为“王”,便可成为“神”! 纵然瞎子这般心志坚定也在此刻被王座神座所蛊惑,他奔向王座,想要入座其间,可却被某种冥冥之中的力量所拒绝, 秦西涯伸出了手,黏腻而又清澈的苍白液体在指尖生出,随后,攀附着手臂,途径脖颈,最终覆盖在了瞎子面容其上。 构成了一副,覆面的面具,又或者说,是魇面。 而后瞎子苏醒。 不自主的摸向脸颊,不过所感触到的是面部的肌肤,并没有那张面具,可是他的本能告诉他,只要他需要,那么便可虽是戴上那副只属于自身的面具,激发独属于自身的魇面之力。 但只是一种错觉,因为这幅面具仍在“觉醒”当中。 【行走大人,您已成为天选杀手。】 【情报发放·天选杀手与杀戮神座:每个天选杀手都会在受到‘骸骨王座’的感召时进入梦境神域,受赐‘魇面’的力量,能够杀死天选杀手的人也会得到资格的转移,要么继承魇面的力量,要么获取资格, 获取资格后,在进入骸骨王座的梦境神域之时,便可得到独属于自身的魇面之力,魇面之力并不会受制于王座,它是独属于天选的力量,王座所做仅仅只是一剂催化, 随着不断地杀戮,魇面之力将会不断提升,而天选杀手也将会得到登临王座的资格,不过在登临王座之前,亦需要进行一场生死之间的“较量”。】 瞎子仔细感知着自身的魇面,稍微了解沉思一番,手机也适时传来一封匿名邮件,但却是直属于圆桌。 【杀手▇▇,你好,现指名你去协助红娘的护送任务···当任务完成,圆桌会对于你的悬赏令将会撤销。】 浏览完后,发现和事件3有所重合,根本不需要权衡利弊,瞎子起身。 更不必说,这孩子失去了父母,甚至可能会被旁人杀害,瞎子也有所心疼,所以根本不需要考量,他直接来到了红娘的身前。 “你是···红娘?”戴着墨镜的瞎子开口询问。 “对,是我。” —— “大哥哥,你要吃小熊饼干嘛?”王子鸣礼貌而又热情的问着瞎子,尽管他的小饼干也没几个了,但是小小年纪就懂得分享,也能看出来家教不错。 瞎子摇了摇头,神情和蔼:“不用了,小···小鸣,你吃吧,我不饿哦。” “那好哦,不过大哥哥你要是饿了的话,就不能吃我的饼干了哦。”小鸣奶声奶气,看得出来,他真的很喜欢吃小熊饼干。 瞎子忍俊不禁:“放心吧,不会吃的哦。” 红娘警觉的查探四周,又以唇语同瞎子交流,好在瞎子继承了原身的所有精通,唇语也在其中一列。 “你自己都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还来掺和这个护送任务?你不担心我还担心会被你连累呢。” 秦西涯也以唇语回道:“那你一个人能护住这个孩子么?” 红娘哑然,的确,她并不以战斗力而见长,自己一人的确力有不逮,但是自己一人力有不逮也好过和众矢之的组队好。 她显然抗拒,但却又没有办法。 “我一个人能否护住这孩子跟你是不是泥菩萨好像并没有直接联系,你贸然加入只会给我们带来危险吧?你也不看看你自己值多少钱?”红娘口不择言,话出口后她便又想到了瞎子的事迹。 其实这件事,说到底秦西涯原身并没有什么过错,原身唯一的过错是并非圆桌高层。 她有心道歉:“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 瞎子想到了原身及其妻子,又听到了红娘的话,亦有些愠怒,不过他克制的很好:“但这是圆桌指名我来加入。” 他搬出了圆桌来压红娘。 红娘亦借坡下驴:“那也请你别因为你自己的事情而危害到这个孩子。” 瞎子面向一边吃着小熊饼干,一边看着窗外后退风景的王子鸣,对红娘答道。 “你放心,哪怕我死了,也不会让这个孩子掉一根汗毛。” 对于不熊的孩子,瞎子向来很有耐心;而对于可怜的孩子,瞎子亦向来会持最大的善意来对待; 更不用说,他认为守护应当守护与值得守护的幼童本就是大人的职责,尽管他在爷爷奶奶眼里也还是“孩子”。 这边秦西涯和红娘仍再以唇语交流,那边王子鸣的腹中却传来了一阵嗡鸣。 小鸣不好意思的用挎包挡住了脸,看起来害羞又腼腆。 母性爆棚的红娘揉了揉小鸣的头:“小熊饼干不抵饿的,和姐姐去餐车吧?想吃什么都可以哦。” “好哦。”小鸣的确也是饿了,但是他又问起了瞎子,“墨镜哥哥,你饿么?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吃午饭呀?” 瞎子思忖片刻,点头道:“好啊。” 于是三人去向了餐车。 红娘牵着小鸣的手,瞎子则推开了餐车的车门。 红娘双目圆瞪,不由失声:“米象?!” 她看着的是餐车当中唯一的乘客,一个体型堪比相扑选手,甚至犹有过之的男人。 米象,是他的杀手代号,而他亦是···天选杀手。 第七章 米象(上)【求追读推荐月票】 米象看到了三人,拿起一个饭团丢入口中,随意咀嚼后拿出了手机,看起了接下的悬赏令。 他的发型为高段位级别相扑手才可留的“大银杏”,油光发亮。 【悬赏令:王子鸣。】【悬赏令:秦西涯(杀手代号—▇▇)。】 红娘在接取护送任务时也得到了完整的清单,这份清单当中的都是接下了王子鸣悬赏的杀手,米象赫然也在其中。 因此红娘才会眼瞳圆瞪,她不得不承认,她的确打不过米象。 在天选杀手之中,米象的实力也是排行相当靠前的。 米象关闭了手机屏幕,确认了目标后,他接连将面前餐盘当中的饭团和寿司塞入口中,大肆咀嚼后咽下,手中却又不知何时多出了白青黑红黄五色鲜艳米饼,脸上亦浮现五色交织之魇面,恰如一副涂抹花纹的相扑选手之面。 红娘低声对瞎子言简意赅道:“米象要杀小鸣。” 瞎子反问:“确实?” “比真金还真,我发誓。”红娘发誓。 瞎子面容亦冷冽了下来,大齐这种操蛋的地方他都没见过多少要杀孩童的,怎的在这里就能碰到这种杂碎? 杀猪刀从行囊当中拔出,腰间也多出了一柄厚重的杀猪刀以及刀套,他摸着后腰处的杀猪刀看向米象。 米象正吃着米饼,随着张口,面具也适时张开,露出舌尺咽喉, 五张米饼大小甚至只有米象手掌的三分之一,而五张米饼在面对他的“血盆大口”亦显得娇小玲珑,不像是在吃着大小普通的面饼,只像是吃着五个的小笼包。 一口一口,未加咀嚼便咽下了,随后,米象望向了瞎子。 “▇▇桑,你是打算现在开始,还是吃完后再开始?我怕你吃不到‘断头饭’会饿。”米象对着瞎子龇牙咧嘴。 他对“传奇”抱有应有的尊敬,可却亦有将“传奇”斩落的野望。 秦西涯先一步挡在了红娘和王子鸣的身前,但到了此刻他还不忘对着王子鸣撒谎:“小鸣,这个大胖子哥哥好像想吃掉餐车里的所有食物,等瞎子哥哥和他‘交涉’一下好不好?你再等一等好吗?” 小鸣看到了那座肉山庞然大物,瑟缩的躲在了红娘腿后:“好···好啊,那墨镜哥哥,你不要和他打架哦,我怕你打不过他。” 红娘捂住了小鸣的嘴,抱起了小鸣:“墨镜哥哥不会打架的,咱们先回去。” “唔嗯。”小鸣点头。 红娘抱着小鸣跑走,还不忘喊一声:“打不过记得要跑啊,▇▇先生,姜女士应该不想你那么快去找她吧?” 不待瞎子回话,红娘已经抱着孩子跑远了。 瞎子也回应了米象:“那你吃那么多,是你自己的‘断头饭’么?” 米象叹惋:“那就是没得谈咯?真难办啊。” 瞎子想到了恶补时所了解到的一句名梗,不合时宜却又很符合翻译语境的放出了嚣张狠话:“难办?我ciao那就别办了!” 瞎子刚要抽刀,米象遽然暴起,这幅肉山般巨大的身躯竟是以与其身形完全不相符的敏捷自座位前离开,却是骤然来到了瞎子近前。 “怎会如此之迅捷?”瞎子心中讶然。 相扑为日本国技,相扑运动员一般在18到35岁之间,他们为了使体型肥硕,会吃大量食物,吃完以后马上睡觉。 一位成熟相扑运动员一顿饭的食量大抵是普通人的十倍,其体型虽然未达到十倍,但也可算作是一座肉山, 可米象和其他肉山不同,若说其他相扑运动员的身上皆是以肥肉包裹肌肉,那么米象便是一身肌肉硕大无朋看起来如同肥肉。 米象在成为杀手之前便是横纲,也即是相扑段位之中的终身荣誉,同时也是最高,他本人亦是各类相扑大赛之中当之无愧的连冠王。 这般强硕肥壮身形怎会有这般速度?甚至比洪〇宝老先生还要敏捷多倍?! 瞎子不待吃惊,尚未拔刀,米象已然飞扑拍掌而来, 听风亦听得异常风声,可反应却慢了半拍,只得补救, 那边千百之掌顷刻连绵骤雨,这边瞎子在米象掌势之中不住躲闪,观其速却是丝毫不落下风甚至更加隐占上风, 此等距离之下猝然拔刀只会处于下风,不待以手拔刀,便以气御刀爆出,杀猪刀铮然出鞘,直取对方首级而去,不过却被横纲以掌回防击飞, 杀猪刀撞在餐车车厢内部,四处弹动后落在地上,此般乱动并未损坏任意部件, 瞎子后撤为自己争取唤刀而来之机,脑中不合时宜迸出想法来:不知点化之后杀猪刀能否显露特别之处斩动这黑科技所打造的列车车厢。 此前在车站所杀喽啰所得仅为丁级真灵,的确根本不足以点化杀猪刀,尽管并未点化,可杀猪刀也算是神兵利器, 可是眼前横纲居然能够硬撼此等神兵利器而自己未有分毫损伤?! 何况五色之气力扰乱以气御刀,让杀猪刀不听使唤,只是徒劳在餐车末尾乱动,发出阵阵碰撞声。 还真是第一次遇到这般古怪扰乱,瞎子也未曾慌神,不过只是武器不在手而已。 既然要玩掌?那就陪你玩玩,正好也能印证己身所学! 狮子搏兔亦用全力!瞎子面对横纲也不藏掖,妖魔甲壳生出覆盖全身,便连那觉醒得来的魇面也隐约有覆面之意,只是瞎子的覆面尚未觉醒完毕,并未能给瞎子带来任何补益, 他已经是全力以赴的状态了。 四正四隅四方四位,隐含八卦相亦衔接八个方位,返璞归真的铁砂掌施展八卦掌二十四式, 仰掌、俯掌、竖掌、穿掌、劈掌、撩掌、挑掌、塌掌、撞掌等掌势在车厢过道这般狭窄空间之内接连尽出,与横纲之掌连连对拼, 阵阵金铁交加之声爆鸣不绝,不过声威却并未损毁餐车车厢内任何一处, 趟泥步虽被狭窄过道与横纲庞然体型所限制,但瞎子却以更为刚猛之势打出, 八卦掌是合眼缘,但较之刚猛却是不及八极拳形意披挂,不过以优补劣,却是不落下风。 只是秦西涯隐约察觉这横纲掌力不对劲,与其说是不对劲,倒不如说是自己这返璞归真的铁砂掌似乎击打在特种合金之上般, 肉手岂有这般硬度? 在界垣之时他便做过实验,仅以铁砂掌便足以轻易击碎混凝土,亦将其内钢筋拍弯,哪怕是寻常铁器也能够轻易拍弯, 尤其是周身劲力亦无有留存,几乎倾力,可为何无法攻破面前之掌? 以脑内成像观去,米象之掌透露着耀眼炽白若金之色,另外青黑红黄四色流转暗暗相生,更是在将这炽白近金之色不断补益,在有限之内倾尽极限。 白青黑红黄五色···是了,是为五行! 第八章 米象(中)【求追读推荐月票】 经过恶补,已有足够知识储备的瞎子心中猜中米象魇面之力实质为【五行】。 的确,米象的魇面之力便体现在方才所吃“米饼”之上。 他的魇面之力便是生成五色米饼,且在吃下后获取对应五行之力,虽然时间仅有一小时,但在这一小时之内借助五行之力与他本身体质强悍,也算是万夫莫当之勇,若是将他放在乱世军战当中也是足以在万军之中取敌将首级的绝世猛将, 就算是在这热武器为主流的现代,他也可在宽阔地带之下装备精良的特种小队围杀之中轻松突围并将小队全歼。 此界超凡,体现在天选杀手, 魇面之力,亦可抵抗黑科技之威。 白为金,青为木,黑为水,红为火,黄为土,五色五行,相生流转,增益补正。 横纲魇面之下亦惊疑不定,果然能够三次自天选杀手之杀势下脱逃成为“传奇”,原来靠的并非是虚无缥缈的运气,反而是这不同于魇面的【异化】,又或者说是···变身? 不过米象并未乱了心神,暗自运转五色米饼所带来的五行之力,削减金行补益而增另一行之能。 金行不变,木行之力生出,自车厢周遭爆出根根粗大老树枝干藤蔓般的“木”绳。 却是此刻五行之气稍弱,以气御刀突破扰乱飞旋而来,瞎子顺势接过,舍身势连同焚焰并出, 呼气之间猛然斩下,联动焚焰之内气,而后一斩, 一斩焚焰!火克木! 火光自首至尾,将木绳烧做灰烬。 但遽尔身周重力倍增,或者确切来说是为引力,就仿佛列车轨道之下的大地在跟随着列车的行径而不断的对自己施加着向下拉扯的引力般。 土之厚重想让自己举步维艰,但米象或许并未料到瞎子对于激增的重力早已习惯。 “大概是0.8倍的重力。”以地球重力为基本,瞎子亲身感知得出一个大概结论,可瞎子动作并未散乱迟滞,只是掌法不再出,反而是以盲刀之势同米象缠斗, 舍身焚焰与疾刀三势并行,既刚猛又迅捷,本就宽厚的杀猪刀在焚焰包裹下也燃出汹汹凶光。 米象心惊奇道:“怎么会?” 明明是0.8倍的重力牵扯,哪怕是再健壮的人也会不习惯,但瞎子在此重力之中反而如鱼得水般游刃有余没有分毫破绽。 当然米象并不知道,瞎子在界垣的训练日常都是1.5倍地球重力,并且还是全方位,似这种只是从下拉扯对于瞎子来说不过就是身上装配了些负重而已。 接连斩出三刀,刀刀更甚上一刀,便连焚焰内气的出力也在不断的打破限制,虽说焚焰内气也会灼烧经脉,可随同的残身拳内气特质却会在下一刻同逆命手与八段锦一同修补。 眼见木行运用不当,米象遂打算以水克火,但其中亦有相生之理,五行轮转,保持金行不变的情况下推动水行强化。 黑水之流如同触手集结,自四面八方一拥而上, 可瞎子却转而一手拔出了另一把刀。 方才杀死喜子之后他就在想,能否利用行囊的特点来进行一些操作, 从行囊当中取出物品需要一些时间,而取出物品所在的位置也由自己而定,那么为什么不能先具现出刀柄,然后顺势拔刀呢? 方才无从尝试,现在倒是可以。 杖刀之柄显露,瞎子伸手拔出,将花刀之鞘留在了行囊当中, 抽刀抖腕,碎刃爆开, 妖刀千刃,可远可近, 以气御刀之下随同八卦掌的八卦方位之精义散开,每片利刃都并非只是单纯地碎刃,反而有如八卦掌的一招招掌势,内气与劲力一同发作,每一片利刃都将黑水水流搅碎化作黑色水滴,将这第一波攻势化解, 水滴落下,似乎车厢内下了一场黑色之雨。 不过瞎子并未放弃警惕,反而在收回妖刀后向前跃起,抖腕将妖刀甩回行囊中的刀鞘,准备稍后再找机会来一个出其不意。 出其不意倒是其次,主要还是这水行之力有古怪,他须得尽可能远离,虽然不知道哪里有古怪,但是心中的另一个声音却一直提醒着他。 【你个莽夫离那些黑水远一点,我可不想我未来的身体出问题。】许是出于妖魔直觉,体内的另外之己出声提示。 从横纲身周间隙跃至其身后,稍显稚嫩的覆羽膜翅也展开滑翔,将秦西涯带离横纲身后稍远之处。 落地之后他观察那些黑水,黑水只是被击溃散做水滴,并未被完全剿灭,而被搅碎的黑色水汽亦将餐车车厢变得一片黑雾蒙蒙,亦在更加浓郁。 正所谓水无常形,无孔不入,亦有润下之功,此般呼吸之间亦会吸入些许水汽,故而瞎子闭气转以龟息功以内气于体内自循环代替呼吸。 同时诸多内气亦交相将吸入体内的黑水水汽驱离体外,玉龟功灵显现,化作六边形护盾附着在瞎子体表。 终于,这般水行之力的古怪之处显露。 它们却是在削弱六边形护盾的防御,且这种削弱似乎时间颇为长久,于是内气催逼同这般削弱相抗衡,好在功灵护盾更为不凡,能够抵抗。 可想而知,若是没有替代之物,那么己身也会被削弱。 瞎子知道需要速战速决,因此跨步劈刀,劈开黑雾后,缺口又被其他黑雾所填充。 真正的横纲似乎潜藏在黑雾之中了。 瞎子本以为这横纲只会在过道之中,因此用妖刀碎刃探路,可前路后路一片坦荡,察觉到不妙后瞎子便召回妖刀碎刃,听风也听不到横纲到底在哪,片片碎刃在身周转旋形成了第二道‘防御’。 不,不对劲,出刀的速度和力量也被削弱了,甚至就连以气御刀的操纵性也在被缓缓削弱。 遽尔间粗大木藤也从周遭袭来,水生木,以水行增木势,此刻木藤犹如一杆杆大枪, 碎刃之刀拦截木枪,搅碎化作根根木屑, 而后木生火,木屑引燃做火,瞎子以游刀势荡开一众火星, 火星落地便为灰土,火生土,土行之力加重,向下拉扯的重力随同激增, 土又生金,听风终于听到了米象之风, 在雾中好似传送的横纲自前而后矮身飞扑,蒲扇般的大手搂住瞎子左腿腘窝,继而猛地跃起将瞎子下砸,那庞然的体重似有千钧之力,将瞎子整个人压倒在身下, 瞎子自不会坐以待毙,杀猪刀也猛力向着米象背后硬砍,虽带动以气御刀,但砍中的手感却极其不对劲, 体表坚韧只能破开三寸,但随后便被其内的脂肪所缓冲,被坚实肌肉所推开,仅能斩断些许肌纤维。 他的重量也不正常,就连体表的坚韧度也被提升了,以妖刀之利仅仅只能在其体表留下浅浅划痕, 而后金又生水,一击之下米象又在黑雾当中传送转移,听不见其踪迹。 瞎子身上护盾裂纹横生,但是随后内气补增便又恢复,刚刚这一招虽然猛,可瞎子却不痛不痒。 毕竟身体经过外功捶打,上升的也不止是气力, 而这份外功所带来的防御力也返现在了甲壳之上且有所增加,而甲壳之能又与身相叠,可以说此甲壳为真正的第一道防线。 碎刃削减部分力道,其后护盾承受了些伤害,真正落到甲壳上的威力也十不存一,甲壳之内的身体也毫无损害。 总体来说瞎子并未破防,只是看起来狼狈。 但此消彼长,打起来真麻烦, 好在他也看出了米象五行之力的一些缺憾。 第九章 米象(下)【求追读推荐月票】 【你行不行啊?打一个胖子都要这么长时间?你不行换我上,真是的一个胖子还要花这么长时间,再这样下去你都要输瘦子了,赢不了,你赢得了么?换我上得了。】体内妖魔喋喋不休。 似乎喜子的魇面之力打通了二者之间沟通的桥梁,这般“幻听”开始严重了起来。 “你是真的话多。”瞎子冷哼,而后体内功灵自发一拥而上开始群殴。 如此耳边才清净,静下心来的瞎子也由单手抓握杀猪刀转而变作双手。 单手之力与双手之力哪个更强不用多说, 他开始倾尽全力的听风。 在米象出现之前,黑雾当中的确有微不可查的风势传出,但是自己的反应速度并未跟上,那么只要在时间上进行微调,将自己出刀的时机前调一点不就行了? 说起来啰嗦,可实际上归结起来便是二字·预判。 脑内成像的清晰度开始下降,换来的却是听风之势的更加明晰,更加精确,只需等到风微动,便可出手。 米象的五行之力缺憾在于一次只能施展两行之力,而当黑雾展开后,他五行之力的相生轮转也是一次次来的,并没有出现一拥而上的情况, 但不能轻敌,既然有相生,那么或许也会有相克,虽然不知道【相克】如何,但【相生】的确以削弱敌人而增强自己为主。 他静静等待着风势变动,终于,出现了。 水无常形,横纲这般肥壮体型隐没在黑雾当中简直仿佛是将周遭环境扩大百倍一般,让他在其中能有足够的空间施展, 如此巨大的体型衬的他简直就像是一条水中翻车鱼。 米象一动,风势亦流动,只见米象张开双臂想要自后拦腰抱住瞎子而后施展鲭折,也即是抱住对手后将对手膝盖朝着地上猛摔。 身周妖刀碎刃也在以气御刀的牵引之下附着在了杀猪刀周身,将宽短的杀猪刀延长至大刀般长度。 瞎子却预判得当转身挥刀,大刀向米象头上斩去。 鲭折前势骤然转变为双手合十夹住刀身,可是瞎子双手巨力也将米象压下半跪, 好一式童子拜观音。 “你为何还有怪力?”米象发问,他认为瞎子在黑雾之中应该早就被削弱大半气力了。 【少见多怪,说什么屁话?都双手共持了力量有所增加不也是很正常么?】 瞎子没说话,以气御刀再催,三尺之境气机勾连双刀气机,再以自身猛力抽刀接斩, 原先遍覆杀猪刀之外的碎刃似乎化作了鞘,撑开米象双手制造空隙,也犹如蓄水的大坝,大坝开闸,水势狂泄。 刀出鞘,刀势尽出, 杀猪刀虽是短刀,可以气御刀下却也为杀猪刀带来了刀气,此乃尚未悟透的“斩风”式所带来的刀罡。 刀罡自杀猪刀面上延展,一刀自米象魇面由上至下,更是将米象增益己身的金行之力斩开。 不过并未将米象毙命,仅仅只是将米象斩伤,米象后退又躲进了黑雾当中。 瞎子能够闻出黑雾中不断逸散的血腥味。 “五行之力怎么到了你手里就变得这般局限?看得出来,你们仿我们的文化仿的是一点也不到家。”瞎子开口嘲讽,“仿偏了还奉为圭臬?你们格局就这么点么?不过做狗的打不过不理解主子也很正常,哦不好意思,我忘了你们做狗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瞎子在气人这方面也有所进步。 但他这么说也自有见解,血腥味不散,便代表着米象伤势未愈,正所谓人体五脏对应五行,既然可以五行相生,那么但凡稍有了解医道,那么恢复伤势不也该手到擒来么? 面对秦西涯的嘲讽,米象显然有点沉不住气。 相扑是一种仪式感和礼仪感都很强的竞赛项目,赛前垃圾话环节不能说没有,也只能说肯定隔空放垃圾话,并且侮辱性不足。 面对侮辱性比较强的嘲讽,横纲沉不住气,气沉不住,那于风势之上也有所体现。 瞎子听到了,甲壳下一声冷哼。 原本双持杀猪刀也专做单握,另一手则是抽出了妖刀之柄,刃随气动,利刃延展,焚焰与气机一同补隙,长刀愈发延伸,舍身竖斩。 将米象的“大银杏”发式斩开,刀刃更进一步,将米象头皮头骨斩开大半, 米象还想逃,却不知已有碎刃留在他的大脑袋当中,碎刃旋转如同圆锯,不断地想要突破头骨,但却被金行之力所抵,这是瞎子以妖刀而展现的出其不意。 并非以妖刀为攻,反而以妖刀为辅,气机勾连略与天地交感,锁定碎刃方向,以气机牵引己身,三尺气墙扩展了三寸,三尺三寸之间接连缩地, 从过道跃起,杀猪刀自下而上斩出,刃锋上扬,将躲藏在前方车厢顶板的横纲之魇面再度斩开。 这一下并非刀罡,而是刀罡与刀锋并斩, 以气御刀催逼,杀猪刀之增幅亦现,一刀斩开魇面,又一刀断面骨,杀猪刀亦落下, 方才以杀猪刀砍背并没有多大伤害是因为背部肌肉脂肪被金行之力所增幅, 那么脸上能有多少,又能有多大块的肌肉与脂肪来抵挡? 米象吃痛,还想遁逃于黑雾当中,可是瞎子甩手扔刀,杀猪刀势大力沉,砍入米象面门, 转而接上八卦掌·白猿献果。 双掌并推,击向刀背,将那锋刃再推,终是切开了米象的脑子。 真灵入手,黑雾也散开。 餐车仍是那副完好模样,只剩下米象尸体,不过或许是将米象的尸体当做是了垃圾清理掉了,因此餐车空荡荡的。 【你杀死了天选杀手·米象。 选项1:继承米象的魇面之力(魇面会基于你本身而发生改变) 选项2:吞噬米象的魇面之力(增幅你自身魇面的觉醒度)】 魇面无法被升华点化,只能通过杀戮来增加,其中杀死天选杀手觉醒度会更高。 但他对米象的魇面之力的确颇有心动。 稍加思索,选择了继承。 【你继承的米象的魇面之力·五色米饼→无色米饼。 无色米饼:一块饼可抵三日三餐饱粮,类似辟谷丹,潜力待发掘,请多杀戮。】 “这就没啦?五行之力呢?”瞎子愕然。 【情报·魇面之力:魇面之力在继承后仅仅只是初始,也需要通过杀戮来增加觉醒度,最终才能变得更适合自己。】 瞎子沉默,憋出了一句:“行吧。” “不过还得看看餐车里有无食物才行。”他还记得王子鸣肚子很饿。 打开柜门,发现其中的各类速食饭菜都被黑水融化,怎么看都不能吃了。 “行吧。”瞎子关上柜门,转身走回了红娘和王子鸣所在的那一节车厢。 —— 红娘看到瞎子来了,也松了口气。 “墨镜哥哥,你没和那个胖子叔叔打架吧?”王子鸣还是担心秦西涯打不过米象。 瞎子揉了揉小鸣的头:“没,我和他交涉了一下,他把餐车里的食物都吃完了,不过还留有几块米饼,所以让给我了。” 王子鸣点头:“不打架就好,幼稚园里的老师都和我们说打架都是坏孩子。” “笑死,打架就是坏孩子?”红娘笑了,面向瞎子道,“那杀人岂不就是坏东西了?” 瞎子没理会红娘:“小鸣,我给你变个魔术好不好?” 小鸣闻言,期待的鼓掌:“好啊。” 瞎子手一翻,一块半透明的米饼呈现在了手中:“这就是那块米饼哦。” 将米饼递给了小鸣,小鸣也饿得吃了起来:“好好吃哦,胖子哥哥也是大好人呢。” 红娘失笑挠头,看向了喜子的座位,方才喜子消失了,估计也是被当成“垃圾”清理掉了。 喜子她···其实也挺可怜的。 不过随后便不再去想了,红娘看饿了,便问瞎子:“给我也来一块?” “不给,因为我是坏东西。”瞎子唇语答道。 “你他···太坏了嗷。”红娘及时止住了“他妈的”,因为旁边还有小孩子。 小鸣听着,将米饼掰成了三块,给自己留了一小块,塞到了嘴里,手里举着另外两大块,一边给瞎子,一边给红娘。 “哥哥姐姐,爸爸妈妈教过我好吃的东西要分享给好朋友的,所以你们也吃吧,我吃不掉那么多的。”小鸣懂事又贴心。 其实他能吃下,因为这块米饼真的是太好吃了。 瞎子和红娘闻言,感觉心中有些事物正在融化,具体说便是一些负面的,不好的东西。 他们接过了米饼,吃了起来。 “是挺好吃的。”红娘评道。 “的确。”于是瞎子又拿出三块,一人分了一块,尤其叮嘱小鸣。 “你还小,多吃点。”瞎子的说话语气和爷爷奶奶如出一辙。 他生怕小鸣吃不饱。 第十章 黑科交互【求追读推荐月票】 美国,内华达州,51区,这个在卫星地图上能够搜索到的区域经常会引来世界各地的外星人和ufo迷前来“圣地巡礼”,他们和她们也都期盼着能够再度观赏到一次“飞碟坠落”。 至于到底有没有外星人,众说纷纭,但的确有传言说黑科技来源于高等文明。 某两位来自英国的旅友租借房车自驾横穿了大半个美国,最终在51区外围下车, 他们起开了啤酒,同时还准备好了照相机,打算在此留下一张合照。 “格雷姆你准备好了么?笑一个。”旅友克莱夫挥了挥手上的照相机。 “当然。”格雷姆高举酒瓶,露出了傻乐的笑容。 而这一切都被监控着。 两位旅友并不清楚,在他们脚下,也即是地下五千米的深处,早就再几十年前被掏空,一个时时刻刻都在发生作用的力场将空洞填充,而在力场当中,则是连贯数层的“研究机构”。 观看监控的保全人员喝了一口黑咖啡,吃起了甜甜圈,嘲弄着地面上的两个旅友:“真是蠢蛋,这世界上哪有什么外星人啊。” 他仍旧吃着,也浑然不知自己脚下层数中到底在做着怎样的黑科技实验。 最末层中,线路整齐的连接着插座,为仪器提供电源,诸如此类的仪器摆满,却只是为了一个小小的仪器而服务。 说是小小的仪器其实也是源于对比,因为这一个小小的又可爱的仪器真的像是一只机械所打造的毛虫,无线充电以力场形式为机械毛虫补充能源。 隔着数层厚厚防护罩的监控室中,研究人员们严阵以待。 “冥思虫洞(mindswormhole))第一次实验倒计时,10,9,8···启动!” 巨大的嗡鸣从黑科技电机当中传出,却被吸音力场所纳取。 那一条机械毛虫随着电力转化,开始充满了活力,也充满了···“生命力”。 以黑科技所制作的冥思蠕虫在小小“展台”上开始了蠕动, 它的口器开合,啃噬着空间。 虫蛀苹果会在苹果当中蛀出一条条通道,那么如果空间成为了“苹果”,这条啃噬出来的通道又会通向何处? 是本世界的任意一个地方?又或者是···另外一个平行时空? 空间褶皱所产生的影响被另外仪器所释放而出的力场抹平,只剩下了那一颗深邃无穷的小小蛀孔。 “成功了么?”实验的主导者目不转睛, 他穿着一身白大褂,看起来约有五十岁,这般年迈许是秃顶的头和满脸的大胡子造成的错觉,如果撇去秃顶不谈,那么他看起来的确有些像各大教堂壁画里所化的耶稣。 他挂在前胸的证件上则写着他的名字【吉瑟斯·克莱斯特博士(dr.jesusChrist)】 或者可以称呼他为上帝。 吉瑟斯博士自问道:“我成功了么?联合计划真的成功了么?” 一旁的助手学生起开了香槟:“老师,冥思蠕虫的项目进展肯定是会成功的。” 可显然,半场开香槟不是什么好兆头。 冥思蠕虫停顿,小小虫眼中光亮闪烁,原本的既定程序在此刻发生错乱, 于是,它开始不加控制的在周遭空间之中啃噬出一个又一个的蛀孔,或大或小。 于是一众研究人员开始疲于救火,程序员修复,维持黑科技的则实时通过数据监控调控··· 助手握着香槟,说不出一句话。 空间似乎纸糊般薄弱,被蛀孔的空间隐约间联系在了一起。 无数颗拇指大小蛀孔连接化作了拳头般大小,不规则的表面也在冥思蠕虫的啃食下变得愈发圆润, 当救火完成,冥思蠕虫宕机, 那颗虫洞的体积也如同篮球板大小。 “锁定然后捕捉那颗虫洞!快!” 仪器启动,却还在运行程序,不过已然先行锁定。 “干!我就应该清理一下内存的!”“你在干什么?!为什么还没有捕捉到!”“快点啊!” 可时机并不会等人,虫洞骤然凝缩成为一颗肉眼不可察觉的奇点,落入空间当中,消失在了原地。 只剩下了那条宕机的冥思蠕虫。 主导者冷眼看向拿着香槟杯的助手:“开啊,以后继续半场开香槟啊。” “吉瑟斯博士,找到虫洞了。”一名人员汇报。 “在哪?”吉瑟斯立刻问道。 “日本,京都站到米原站线路上的某一点,它好像···扩大了,并且新研发的铳丸号就在这条线路上,现在···正在行进。” “jesusChrist···”吉瑟斯博士捂住了额头也捂住了双眼,喊出了自己的名字。 —— 自大阪站触发,来到京都站停靠后,本来十分空旷的车厢里走进三名乘客。 一黑一棕一白,三人座次正在中间,距离瞎子红娘仅有过道之隔。 不过那三人显然并没有在意瞎子和红娘,只是低声交谈。 其后铳丸号继续发车。 “铳丸号上没有乘务人员么?”瞎子也低声问道,从开始到现在,他一个乘务员都没看到。 “没有,铳丸号本身就是一辆性质偏‘自助’的列车,乘客们自己走动就可以到餐车就餐,也可以找到饮品,说到底,铳丸号是才投入使用的新式列车,甚至就连乘务长都没有,因为铳丸号简直就像铁胆火车侠一样,它是具备人工智能的, 但是人工智能有一点不好,容易被黑域骇客所黑,让一些功能失效,譬如说你和米象相斗的时候本该会有机械警卫出动制止的,但显然你并没有看到机械警卫。”红娘也同瞎子低声交流。 一旁王子鸣吃饱后便趴在桌板上睡起了下午觉。 “哦,难怪啊。”瞎子了然。 而后列车发出提示音:“尊敬的旅客朋友们,你们好,列车即将到站···” 不过随即提示音发出滋啦电流声,亦开始变得失真,重复。 “你们好,你们好,你们好···列车即将到达,达,达,如月···如月···群真站···群真站,群真站已到达, 请各位旅客不要随意下车,请各位旅客不要随意下车,请各位旅客不要随意下车,不要随意下车, 要随意下车,随意下车,下车,下。” “什么动静?”瞎子心中暗道,“群真站?线路上有这一站么?” 红娘揉了揉眼睛,看向窗外,满眼难以置信。 白昼化作黑夜,被迷雾阵阵所笼罩,在朦胧雾气当中所见仅有山的轮廓,山林暗沉,仿佛张开了能将人吞没的巨口。 老式车站的月台破旧不堪,电灯滋啦啦的明灭闪烁,吸引趋光飞蛾前仆后继葬身其中。 一名名乘客打扮各异,从打开的车门处涌入车厢当中。 他们分外安静,入座后各做个事,或假寐或玩着手机抑或平板,也有低声交流。 瞎子感觉有些不对劲,可具体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出来。 还是体内的妖魔意识开口点破:“这些东西不是人。” 列车久久没有发车,只有提示音重复着:“请下车,下车,下···” 红娘打开了手机,发现了一条消息。 “不要下车,不要下车,不要下车。” 旁边三人也拿出了手机,满脸疑惑。 瞎子手机震动,掏出来看了一眼。 是备注为“玲玲噹噹”的“人”发来的。 脑内成像看到了消息内容。 “不下车看看我么?秦西涯。” 瞎子恍然大悟:“哦,见鬼了。” 第十一章 非人之物【求追读推荐月票】 “你怎么看?”红娘将手机上加密邮件的内容展现给秦西涯。 瞎子也以脑内成像看出了这一封邮件来自于圆桌高层,不过却是匿名。 “圆桌高层可能会对我不利,但应当不会对你不利。”瞎子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又看了一眼手机。 玲玲噹噹:“秦西涯,我好想你呀,你有没有想我呢?你要不要下来看看我呢?” “啧。”瞎子恍然过后已经开始有了些愠怒。 他的想法很简单,已逝之人的安宁不该打扰,不论是窗外还是车内,冒充原身亡妻而进行引诱的行为让他觉得恶心。 对于鬼这种东西,瞎子感觉并不是很害怕,更不必说他现在的怒气正在上升。 但眼前这些“乘客”并非是鬼,反而是另外一种“生物”。 志异,又或者说是怪谈,这才是它们的真容。 此前也说了,瞎子在界垣除了练武就是对知识方面进行恶补,一来二去也了解许多亚文化,而最让他感到不解的就是怪谈。 只是传颂的人多了,怪谈便走入现实成为了真实,这其中到底是进行了一种什么样的机制和原理才能催化出这些东西来? 不知道能不能接得住他一刀,也不知道能不能接得住他一掌。 不过列车之中的非人之物并未轻举妄动,因此瞎子也没有提前下手,毕竟也搞不清楚这些东西到底是敌是友,但是敌非友的可能性比较大。 此刻萦绕在瞎子心头最大的疑惑其实是··· 既然说是杀手与黑科技为基调的彼岸世界,那为什么···会乱入进这种东西? 他想问一问娑婆,但娑婆并未给出答复,估计也不好拐弯抹角的给提示。 正当他想着时,小鸣醒了过来。 “几点了?哥哥姐姐,我们还没到东京么?怎么外面天这么黑了啊?”小鸣疑惑问道,他看向窗外,呆住以后连忙用挎包挡住了眼睛。 “好大的怪物。”小鸣瑟瑟发抖。 红娘看向窗外,忙将小鸣护在了怀中。 从窗外一闪而过的是某种高大而又素白的女性身影,高约有八尺,浑身枯槁,亦不断发出“啵啵啵啵”像是打开香槟瓶塞时的声音。 这一股“啵啵啵啵”声游离不断,似乎在车顶,又好似在车底,甚至感觉像是在车里, 那个东西···好像进来了。 红娘警戒着四周,亦看到了窗外的瘦长鬼影。 那是一个,四肢修长好像踩着高跷,就连手臂也接驳了消防车上的水龙头喉管一般,从身形来看好似是男性,是一个身着黑西装,无面无发的怪异人形,身后还有几条乱舞的阴影触须, 瘦长鬼影缓缓朝着车厢走来。 瞎子正欲拔刀,却觉眼中一阵刺痛,自墨镜之下溢出的是无法被墨镜所遮挡的赤红强光,但这股强光并未被任何人所见,仅有那些后上车的乘客惊惧看向瞎子, 随后强光衰减,而后瞎子摘下了墨镜。 红娘看见了瞎子紧闭的双眼,抽空说了一声:“我原以为道上说你瞎了是假的,没想到是真的,你是用了什么黑科技才和常人无异的?” 但是,下一刻,瞎子缓缓睁开了眼:“我的确看不见,但我能看见什么是令人作呕的邪恶。” 那是一双非人的眼眸,因为太过于怪异而称呼其为“非人”。 眼珠宛若琉璃,本该为眼白的区域一片漆黑,而虹膜为晶莹剔透的乳白,瞳孔则是一点比朱砂还要浓郁的猩红。 红娘看着瞎子的眼睛,说不出半句话。 —— 【由于诸多怪异觊觎你们,你的【特异之处】开始显化,情报发放。 你的情报·眼:本源世界之中的你只是一个普通的瞎子,虽然概率很小,但是你的目盲是有小概率能够治好复明的,但当你进入‘彼岸世界·铃铛’之后,你的“存在”与那个世界已死的你之“存在”相互融合,你便顶替了他的存在,也获得了他的非凡之处。 天残·目盲·断罪:你的‘眼’无法复明,但却能够看穿任意之物的罪孽。 地缺·盲目·行罚:你的‘眼’无法复明,但却能观天行刑罚,行杀之道。 人和·瞎眼·灵视:你的‘眼’无法复明,但却能透过灵视观见灵妙奇玄。 天残地缺·断罪行罚·杀道行者:纵然你杀戮过多,杀业过重,也只会在这杀戮之中不断强大,启发独属于你的真正堪比移山倒海那般的大神通。 杀业:邪祟恶人魔精鬼怪等存在见你开眼皆会心惊胆战,所杀越多,杀业愈强。 评价1:拥有这双眼的你,必然要踏上杀戮之道,去杀他个天翻地覆,去杀他个龙蛇起陆,去杀他个移星换宿,去杀他个血海翻波。 评价2:你注定会是杀手之中的刺客,不只杀恶人,也杀作恶行歹的非人之物。 评价3:正因为天残地也缺,才需要由“人”来补足调和。】 —— 眼前的“邪恶”过于浓郁,那道瘦长鬼影紧贴窗外,弯腰面向小鸣,红娘抱紧了小鸣,丝毫不畏惧的怒目看向那道瘦长鬼影。 瘦长鬼影贴在窗户上,慢慢朝着车门移来,它也想进入车厢。 瞎子看到了“它”的罪孽。 瘦长鬼影:诞生亦有十余年,在这十余年时间里,这条瘦长鬼影在威斯康辛,德克萨斯,俄勒冈等五十个州内虏获十四岁左右的青少年少女,男童女童,掏去内脏后放入黑色塑料袋,置放在受害者家属身旁,而受害者的尸身却不见其踪,因其流传度过广,已传入日本,且在日本造下罪孽。 他另外看到了车厢内其他非人之物的罪孽,有的会将一家三口拖入缝隙之中挤扁,有的会从下水道中将路过行人拖入其中绞杀··· 观天而行,却见此方之“天”所钟情之物种却是这些非人之物,因此无法替天行罚与杀。 既然无法替天,那便替那些无辜之人行杀。 奔涌怒涛在胸中激荡,如同火山将要喷发,可反而在这炽烈怒意之下的极端转变为怒狂的冷静。 瞎子从座位上起身,点了点真灵:“还差一点。” “轻描淡写”的,火山爆发了。 白色的甲壳覆盖体表,魇面的雏形遮盖面容。 他看见了那么多的罪孽,那么多无辜的死者,那么多血淋淋的惨相,造成了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们却披着一层人皮还在装模作样的谈笑风生?!就因为此界之天所钟情之物种是你们这帮该千刀万剐的畜生杂种?!所以就能毫不在意的做下这些恶行?! “那就拿你们来开刀!!!!” 杀猪刀一刀斩出,周身磅礴气血亦随同爆发,一如烈阳,照破怪异伪装,一刀斩下,一只枭首。 “沃德发?!!!”黑棕白三人也看到了车厢当中的异变,着急忙慌的从包中拿出了武器来。 红娘认出来了黑棕二人,是入行没多久的天选杀手·雪舟以及笑夜。 但此刻他们算是同一阵营。 妖刀碎刃激发,又斩杀车厢之中诸多怪异之物,【点化】一行指向杀猪刀的灰色也变得鲜艳了起来,真灵已足够。 “点化。” 杀猪刀上亦弥漫着一股庞然血煞之气,那鲜红的【民族英雄】四字亦散放赤色光辉,与刀相融,将手中刀化作一柄赤色红刀,杀猪刀那厚实的模样也化作九环刀的模样,九道赤色光圈串联刀背之中,另一道鲜艳赤色连接刀柄,化作柄末端的“红布”。 厉鬼恶鬼所怕便是这杀生之刀,而今以点化激发,赋予杀猪刀新生。 怪异似乎也惧怕着此刀,亦惧怕着那副妖魔模样的人。 【杀猪刀→刀·以杀铸道:略。 特质·斩杀一切牛鬼蛇神:对牛鬼蛇神·非人之物极特大攻。 点评:刀是好刀,可杀畜生,可杀人,也可斩杀一切牛鬼蛇神非人之物。】 一扬手中杀铸道,赤色丝绦席卷整座铳丸号,整个铳丸号为之一清, 但紧随其后,更多地“乘客”上了车。 那瘦长鬼影似乎并非臭鱼烂虾,能在丝绦之下存活。 瞎子提刀近前。 “看护好孩子。” 红娘反应过来:“好。” 白色的妖魔手持红刀,碎刀在其周身似如羽翼,这道背影被小鸣看见,他并不害怕这只白色的妖魔,只觉得他是很温柔很好的人。 “墨镜哥哥加油啊!”童声传出。 “虽然不是很想打断你们的特摄英雄剧场,但是你能守住前门么?我们会守住后门的,小孩我们也会代为照看的。”黑人雪舟与棕人笑夜异口同声。 明明是杀手,可这二人身上罪孽却并不深重。 瞎子又一次的扬起了左手臂,伸出了拇指,他是比给小鸣看的。 随后他才回复雪舟和笑夜。 “守门?我要杀出去。”瞎子这般说道,随后补充,“然后杀回来。” 他已然怒不可遏。 第十二章 雪舟·笑夜【求追读推荐月票】 “那边的女士!你应当也是天选吧?!这个时候就别藏着掖着了吧?!”黑人天选杀手冲着红娘喊道。 “我也不想,但我的天选能力是被动啊。”红娘欲哭无泪。 “沃德发?!那你看好小孩子!”雪舟无奈。 随后熟练的打开了手机上银行的App,指纹登陆后可以看见他的存款金额为比较扎眼的七位数,是除却小数点之后两位的七位数。 他像是一个发福的甲亢患者,这种“亢奋”的精神模式让他的每句话都戴上了强烈的语气与嗓音,甚至还发出了肉疼心疼的嚎叫。 那是一句尾音拉长且有些夹住嗓子般的:“oh!no!”两声,甚至隐隐可以看见雪舟眼角的泪光,他为了那些远离自己而去的小钱钱所流下的泪水。 他这般心疼,究其原因便是因为存款上的这些数字开始跳动,随着跳动而缩水,直至化作小数点后两位。 但随着钱的远离,换来的却是一种形而上的力量, 一道纯白的光芒从雪舟的周身扩张,且将红娘与小鸣也笼罩其中。 这一阵光芒似乎由概念而构成,那是毫无例外向上的正面情绪所构成的概念,譬如“排斥堕落,抵抗黑暗”,亦有着“正义”上的基准,只不过这份力量并没有属于祂本身的【意识】,用以正道还是邪道只看使用者偏向何方。 这份力量也有属于祂的名字,也即是——圣光。 圣光所到之处,周遭一众怪异均不敢上前,普通子弹对它们所造成的伤害几近于无,但是在圣光的附着之后,由棕人笑夜所发射的子弹也有了伤害到这些怪异的能力。 圣光护盾犹如堡垒,护住了其中的每一个人。 当然,这份圣光并非是来自于《魔兽》当中的原版,而是一种基于亚文化泛意识当中概念的抽取所打造。 在雪舟的手机里储存着许多番剧,好比《恶魔高校dxd》《天降之物》《学园默示录》等作品,这些番剧无一例外有着“肉番”的美称,但是肉番并不是里番,因此有着一种名为【圣光】的“马赛克”。 将此“圣光”概念提取后进行规格上的升格,柔和了亚文化泛意识当中的另一类圣光概念,随后便成为了彼圣光。 而达成此番操作依靠的便是雪舟的天选能力·黄金律。 天选能力·黄金律,可以提升财运,但是从财运之中晋升,因此具备了钱能通神的些许特性,又或者说,这一部分“钱能通神”的概念也是由诸多手游收割玩家的机制当中所诞生而来, 其主要应用为“氪金提取概念”。 尽管在黑人圈子的文化里便有【伏都教】这一种巫术教派,但雪舟却是美裔,对于伏都教的了解并不深厚,但好在雪舟是二次元肥宅, 因此他以氪金提取了圣光概念。 而后,他看了看笑夜,略微点头。 笑夜也百忙之中抽出了自己的手机,以指纹解锁了自己的银行App,他看起来像印度人,但从气质来看,应当是婆罗门或者刹帝利这两个阶层的。 雪舟便又开始了操作,一手虚握,笑夜的存款也开始了大幅度缩水。 “给我留点,我还要炒股。”笑夜冷静答道。 雪舟看了一眼小数点后两位:“嗯,行。” 以氪金换来的概念也随着他的操作结束而提取出现,那是一道红色线条构成的五芒星,又或者说是“晴明桔梗印”。 这是从涵盖了【阴阳术】的番剧,诸如《双星阴阳师》《少年阴阳师》等番剧当中所提取而出的“阴阳术”的概念,这一团概念被他拍在了笑夜的肩膀上。 此刻,便是概念的赋予,笑夜便具备了阴阳术的概念,也即是说,此刻的笑夜即为阴阳师。 其后,似乎时间从他的身上极速流逝的,笑夜从青年人的样貌开始老化,短短几秒时间就好像老了五十岁一般。 可是一种高深莫测的气概从他的身上浮现。 “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笑夜开口,阴阳术所构成的小纸人飞出,又同诸多怪异缔结契约,将其化作己身的式神,此番转职为式神的怪异继而倒戈。 车厢内的窘境开始逆转。 此便是笑夜的天选能力·圣雄,也是一种被动能力,通过学习掌握技能,通过锻炼提升技能,技能所需要耗费的时间并不一定要以现实为基准,因为——圣雄肝帝。 肝度决定了锻炼提升上限,超烈度的肝力让他短暂老化,但也让他拥有了阴阳师技法当中最高明的式神术式。 随即在他的脚下便又生出了一道晴明桔梗印,圣光在晴明桔梗印的催化之下性质转换,逐步扩散,却是将五人带入了一个与外界隔绝的“结界”当中。 【结界】概念并非源于日本,但日本也的确将这个概念有所发扬,这般发扬之中便生出了一部名为《结界师》的剧集,而《结界师》细分也可以归纳于阴阳师之中。 尽管只是入行没多久的“新人”,但是相互配合间的默契与老练也足以超过许多磨合许久的杀手搭档们了。 尤其是这两个天选能力的确可以算得上是互补,肝氪双全,全服第一不在话下。 局势缓和下,黑棕二人各自看着缩水的存款,无语泪千行。 “那边的女士,可以借给我们一点钱么?”笑夜诚挚发问。 红娘将手机点开,看了一眼存款:“两万日元够么?” “不够,我们用的是美刀。”雪舟擦了擦眼泪,他不觉得自己冒犯但的确很冒犯的问了一句,“为什么你会这么穷?” 红娘脸色一僵,但还是说了实话:“我还有三十五年的房贷,以及二十年的车贷,我已经开始考虑卖掉一些奢侈品了。” 红娘,是一位天生购物狂。 笑夜与雪舟懂了,于是三人便没有就此继续交谈,黑棕两位杀手搭档也在维持着圣光结界还有操纵式神。 小鸣睁大眼睛看着面前光怪陆离的一幕。 红娘揉了揉小鸣的头:“你在做梦,等到梦醒就好了。” 小鸣摇着头:“做梦不是这样的,姐姐你在骗我,我知道你觉得我在害怕,但我是男子汉,我不会怕。” 她看了一眼小鸣颤抖的小手与煞白的小脸,将他抱在了怀里,让他不必面对那些超出常理之外的东西。 随即轻声细语:“好,你是顶天立地的小男子汉。” 不过红娘也知道为什么一个简简单单的护送任务会变成眼前这一副局面。 因为她的天选能力发动了。 第十三章 杀杀杀杀杀杀【求追读推荐月票】 不知为何,铳丸号特快上的乘客稀少,可以断罪之眼看去,这些怪异邪祟之物尽管作恶多端害人无算,可却并没有害死任何一个【铳丸号内的人】。 瞎子虽然不是很聪明,但也不是很傻,他也能猜出这辆铳丸号上乘客本来就没多少, 铳丸号总计十八节车厢,他与红娘以及另外三人所在的车厢便是第18节,他是从18至前杀去,一直杀到了第九节都没见到任何一个乘客,他每杀空一节,列车的车门便会关闭,将其他的怪异阻拦在外。 但是没有乘客这一点的确让他颇为在意,简直就好像有人提前知道铳丸号将要掀起血雨腥风,因此故意阻隔了事件之外的人参与,虽然情况似乎并不对劲,但总好过有人丧命。 瞎子也能毫无负担的杀戮这些让他窝火暴怒的邪祟怪异。 一路以杀铸道拼杀,竟然无一合之敌,但瞎子也很清楚,并非是自己太强,而是杀铸道对于邪祟的克制太大, 仅仅只需要挥动便可放出赤色光带丝绦,且并无一邪祟物能够阻挡,丁级真灵与部分丙级真灵爆涨,甲乙两级却是一个都没添加。 真是他妈的一帮蛋散,欺软怕硬的杂种。 凡被自己所杀死的怪异皆在红色丝绦之下被涤荡一清,爆做一团团颜色各异的飘飞光子,但这些光子并未游离到铳丸号之外,反而是没入到了铳丸号之中,似乎融入了铳丸号般。 提示音也从故障当中恢复,转而陷入更大的故障。 “寻求帮助,寻求帮助,请注意前方,前方,前方,紧急前往,不久后到达。” 可与其说是故障,倒不如说是从提示音当中选取部分词汇,来进行一种较为抽象的提示。 如果将这些“词汇”单独拆解,似乎可以得出一个结论。 铳丸号在向自己寻求帮助,所以它在请求自己前往前方。 双眸之中的灵视也看见了颇为“神圣”的一幕,似乎是有生命将要诞生。 被自己所杀的怪异爆散做各色光子融入了铳丸号,进入了密密麻麻连接的线路当中,掉落进了无数0与1的数字海洋当中,淡绿色的数据不住流动,在动与动之中,呈现出了一副“动画”。 婴儿般的形体正在这部分的“动画”当中逐渐长大。 【铳丸号有人工智能】这个情况是红娘告诉他的,如果将邪祟怪异融入铳丸号这一“事实”看做是为人工智能进行【灵智上的提示】,那这是否说明···人工智能成精了?! 瞎子说不上来,但本来他就是要一路清理整座列车的,因此也在向前而行。 终于他在第八节车厢看到了那一道向前逃窜的瘦长鬼影,因为体型过于高大,因而在车厢之内不得不弯腰蜷缩,仅以背后的黑雾触手拉扯推动好让自己远离。 “铳丸号!如果你能听见我的话就给我把列车的过道门关上!”瞎子爆吼。 过道门也听话的关闭,第八节车厢变作密封的斗室。 趟泥步爆发,连背后稚嫩膜翅也在此刻提供滑翔的助力,由气机所衍生的缩地成寸也将他带到了瘦长鬼影近前。 妖刀碎刃包覆,化作鞘锋,以气御刀再现, 赤色红刀斩落,直将瘦长鬼影斩做两半, 但真灵并未到账,这便意味着瘦长鬼影并未被斩杀, 果不其然,自瘦长鬼影断裂的“尸体”当中延伸出一条条的黑色触手,触手落在地上后便开始了扩张,遽尔展开一道界域。 一道在车厢内的···小小世界,也是属于瘦长鬼影的“领域”。 领域之中,黑色触手化作幽暗密林之中的无数树木躯干,在这些树身上所遍布的是一张张孩童的面容,孩童们年岁不一,但无一例外的都在十四岁上下,是孩童与青少年的区间。 气机蔓延,无法联通天地,便连三尺气机的自身领域也被压迫到仅仅覆盖体表,与水火仙衣混作一体,又同玉龟功灵混合,变作体表坚韧的护盾。 这里是属于瘦长鬼影的“小天地”,这方小天地也在竭力压制着瞎子,他被针对了。 数道瘦长鬼影从树身后走出,在这一片迷雾稀薄气氛阴森的树林之中,瘦长鬼影们终于得以伸展身形。 它们是怪异,但它们并非独立的个体,而是一种【集群】,又或者说是一种【现象】,一种像是风雨雷电的自然现象,现象之中并无个体,反而是一个整体。 此刻这个整体从个体当中展开,将瞎子包围其中。 瘦长鬼影们朝着瞎子进发, 秦西涯的回应则是毫无花哨的一刀。 赤色的丝绦化作赤红刀罡,延展至十米,扭转身形,清空了十米范围内的扭曲触手枝干,也清空了大量想要将他包围的瘦长鬼影。 此刻他终于明白和涂三石打游戏时涂三石所说的一句话:【一个恐怖游戏里有两种消息,一种是好消息:有枪,另一种则是坏消息:有枪;不过当你有了足够火力或者战斗力,哪怕是恐怖游戏也会变成无双割草。】 说道火力···自己行囊里不是还有手雷呢么?丢一个试试,听个响。 丢出后手雷虽然炸响,可并没有起到效果,仿佛是场景不可破坏般,手雷的爆炸并没有对瘦长鬼影或者是当前区域造成一星半点的伤害。 既然如此,那就还是用刀吧。 妖刀千刃回归聚合变作刀型,焚焰内气攀附双刀。 他张开了双手,杀入瘦长鬼影之中,每一刀都能带走一条瘦长鬼影,可它们的确海量,前仆后继,蜂拥而至。 杀杀杀杀杀杀,这些只有数量而无战斗力的杂种真的是毫无半点战斗力啊。 杀杀杀杀杀杀,但就是这种令人作呕的邪恶异类却残害了那么多无辜人命。 赤色的刀光与碎刃翩若蛟龙,在黑色的群落当中掀起阵阵刀罡,黑色的触手在接近他的身躯时便被玉龟功灵震开,磅礴血气的外溢在赤色当中亦被转化成具备同样性质的红,好似猛虎下山入羊群,天然的克制性展露无疑。 他如同一台丝毫不知疲倦的杀戮机器,履行着自己身为杀道行者的职责,杀他个地覆天翻, 可还是并无半点成效,人力能够对抗自然现象么?显然不能。 瞎子已经不是常规意义上的人了,他能够对抗这种“自然现象”,但不能将其完全抹除。 “干你娘亲的,我回去高低要学点道术。”瞎子口吐芬芳。 第十四章 推拿→(推天拿地)双全手【求追读推荐月票】 瘦长鬼影所展开的小天地内已然一片狼藉,就连先前那些密密麻麻的瘦长鬼影们数量也缩减了三分之二,可哪怕还剩三分之一也是一个不好估算的数字。 瞎子虽杀,但也在考虑接下来该怎么做,尽管核心理论是·消耗真灵带来升华点化。 可他能点化或者升华的东西有很多,多的就有枪支弹药,另外便是伞剑与杖剑,还有即是至尊推拿术。 但是这一溜的丙级丁级真灵却不知该用在哪一项上,该用在哪一项上才能将这帮死缠烂打的邪祟一举歼灭? 以气御刀的气机之妙暂且无法用甲乙丙丁四真灵来升华,那么剩下来的项目也要有所取舍。 首先排除枪支手雷,这显然是正确答案,这些枪支弹药只是普通的产品,也不是黑科技,就价值方面而言太过于便宜,潜力也十分有限,如果他能找到道术高手为枪支弹药热武器进行加持倒是还可以试一试,但那种高手在这个世界只怕也是难找。 其次排除伞剑,这玩意也不是黑科技,顶多材料不错,但自己手里的刀也不赖。 接着排除杖剑,虽然是黑科技,但是也并没有克制性。 那么就只剩下至尊推拿术了,此前就有足底按摩点化成逆命手的先例,那么至尊推拿冠以了【至尊】之名,估计也没差吧。 不过更为重要的一点理由其实是他的“眼缘”,在界垣之时,涂三石便提到过【眼缘】这一概念,推拿的确挺合他眼缘的。 身为一名盲人按摩师,会足底按摩也会推拿,这也很合理对吧? 于是,一溜水的丙丁真灵们开始纷纷合成,接着不计工本的涌向至尊推拿术,熟练度随之水涨船高,但是这一项推拿不愧有至尊之前缀,寻常推拿或许早就可以极尽点化了,但全部真灵消耗却还是没有将至尊推拿推向极尽。 那么还能怎么办呢? 当然是——继续杀! 刀罡刀光,碎刃赤刀,白色的身影,三者好似拙劣画家喝大了灵感迸发,在以阴暗为基调的“画作”上大肆挥洒灵感涂抹颜料,构成了一副超现实主义的魔幻抽象画作。 仅剩的三分之一瘦长鬼影又被瞎子斩杀了四分之三,至尊推拿术已介极尽,可窘迫之处在于,余下真灵不足以进行点化了。 那么便是最后的四分之一了。 瞎子再度虎入羊群,代行杀道。 终于,这方小天地也随之一空,可却并未消退。 “明明全都杀光了啊。”瞎子疑惑。 娑婆的情报恰到好处传来。 【彼岸·志怪·甲子一号世界(最新发现)·情报。 志怪:由志异演变而来,经由“赋予”人传唱,而人再进行传颂,以传颂度借助志异或神话换皮重现的非人怪异。 怪隅:传颂度达到一定界限的怪异能展开类似小世界的领域,此领域便是怪隅,怪隅为该类怪谈的聚合概念,怪隅不灭则怪谈不灭,但‘灭族’只是暂时,经过传颂,该类怪谈还将会出现,除非是直达根源的概念性抹除才可将其消灭。 点评:不突破怪隅,你将会在怪隅内老死。 提示:快用你无敌的推拿想想办法!】 随后,另外便是新生的瘦长鬼影出现。 “‘粮草’这不就到了么?”瞎子再度提刀。 那个蹩脚的抽象画家再度开始了描摹,终于,真灵凑齐了,开点! 轰然一声,逆命手下只打开了一丝丝缝隙的命宫大门被推开了小半,源源不绝的生命源流与潜力从中流泄,大幅度的改善了资质根骨天赋悟性,就连命宫那顽愚的石身也生出了些金属色泽。 【至尊推拿术→推天拿地双全手(以后将简称双全手) 双全手:人身性与命唤作双全,天地之间天与地亦唤作双全。 推天:推天之经络,顺逆皆由你。 拿地:拿地之脉窍,逆顺尽在你。 推天拿地:一推一拿,天地尽在双手间。 评价:既然人身为小天地,那天地为何不能是大“人身”?当然,先从小的拿捏起比较容易。 点评:当我只能‘总结’的时候便代表你的技能我也不知道怎么描述,你自己看着办吧。】 “叫我自己看着办?那我还能怎么办?!”虽是问句,可却是陈述语气。 瞎子怒意未消,此刻怒极反而冷笑。 妖刀分崩离析,碎刃拱卫身周,清心铃音不住响动。 赤刀杀铸道换手至左,空出来了右手。 推天拿地,便先从这小天地推拿而起! 推拿手法六大类,摆,擦,挤,振,叩,运,六类细分亦有多种, 瞎子此刻便仅仅只以“叩”而行。 传统叩击类手法以用手掌、拳背或者桑枝棒来叩打体表,其中包括弹法、拍法,但瞎子的手势却好似叩门,叩门怎么就不是“叩”法了? 摆腕弹手,轻轻一叩,此方小天地便被轻易拿捏,如同一个“恶童”被凶蛮的按摩师摁住了脑袋强行粗暴推拿。 单手双全运气,内气陡然下降, 一叩天地门。 “叮铃铃”,一叩之下,鬼影尽灭, 再叩天震,“叮铃铃”。 三叩地裂,“叮铃铃”。 最后一声“叮铃铃”。 四叩,小天地如镜,层层龟裂,列车之内的景象在裂痕之后逐渐清晰。 灵视之中,怪隅小天地内树干萎缩倒塌,一颗颗魂灵说着语言不通的却被翻译而来的“谢谢你”飞向远方,少年少女和孩童们均以各自觉得帅气的姿势或者礼节向秦西涯表达谢意。 他的四叩叩去了魂灵们的怨恨,如同超度。 怪隅层层崩塌,越来越多的灵魂们拖曳白痕飞向远方,直至最后一道魂灵离去。 小天地终于碎裂,似如镜面崩碎,碎片落地后又被铳丸号所吸取。 仅仅只余下一小块碎片,那是一块扭曲的触手枝干,枝干落在瞎子掌中,隐约可见无面之容正在生成。 【身份提升信物·怪隅碎片:祭献后可提升下个世界“志异怪谈”倾向,亦会为你带来身份优势。】 将碎片收入行囊,娑婆通知到来。 【通知:因你在此界击碎怪异的“活跃”,后续行走世界内的‘志异怪谈’因子倾向提升。 注意:瘦长鬼影(slenderman)怪隅只是被击碎,并未被抹灭。 通知:你被此方世界天地所关注,你被此界多方势力内高等存在所感知。 通知:因你解放了无辜灵魂之善行,你在面对此界【善神正神】阵营时将获得天然好感。】 瞎子提刀,三尺气机之境恢复,正待继续行杀道,却发觉提示音又来了。 “‘乘客’下车请拿好自身物品。” 瞎子望去,车内浓郁的作呕邪恶与罪孽伴随着它们的正体溃逃,离开了铳丸号。 车门统一关闭,而后提示音恢复了正常。 “尊敬的乘客,你们好,列车即将开动,下一站——米原站。” 列车缓缓开动,而后提速,群真站越来越远,那一座山却变得张牙舞爪了起来。 原来,那并非是山,而是一座怪隅,灵视之中,那座山吞噬囚禁了无数灵魂。 怪隅渐渐远离,黑夜亦远离,列车驶离了那里,回归了原本的线路当中。 白昼如新,瞎子放出宣言。 “下次我会来把你劈开。” 而后他看向了手机,玲玲噹噹并没有发任何消息。 他不免想到,如果是“原身·秦西涯”的话,此刻的心情会是如何? 无从可知,毕竟此瞎非彼西涯。 但想来一定会很···悲伤吧。 词穷的瞎子只能想到【悲伤】。 “我一定要把你们这些邪祟斩死。” 他加重了语气,又补了一句。 第十五章 到达米原站的前序与间隙【求追读推荐月票】 秦西涯回到了第十八节车厢,双全手消耗颇大,此刻他内气也基本告罄,还是狼吞虎咽了不少米饼后才恢复到了基准线, 红娘并未出力,所以看起来好整以暇。 “看起来这个红娘也是深藏不露的高手。”瞎子暗暗点头。 方才那短短一点的时间内,已经为“结盟”带来了足够的力度,不论是瞎子和红娘,抑或二人与雪舟笑夜。 窗外的景色正在飞逝,小鸣也睡饱了,正望着窗外景色,这个孩子不发一语,但秦西涯觉得他的内心世界一定十分丰富。 瞧见瞎子归来,小鸣欢欣:“墨镜哥哥你回来啦?!” “是哦,我回来了哦,小鸣也没有乖乖听阿姨的话啊。”瞎子无心之语。 红娘深吸了一口气:“我才25岁。” “好的,小鸣也没有乖乖听姐姐的话啊?”秦西涯问道。 红娘嘟囔:“这还差不多。” 但显然瞎子并未在意红娘关于年龄的心理活动,他只是等待着小鸣的答复。 “当然有啊。”小鸣自豪道,“不过墨镜哥哥你真的好像假面骑士哦,只不过kuuga是红色的,而你是白色的。” 2000年,是kuuga首播的年份,但此界显然提前了一些时日。 “假面骑士···嘛?”瞎子有了解过这个系列,但也仅限于了解,因为具体到哪一部他都没看过,他只知道假面骑士是一群孤高的英雄,身为被改造人承受着这份悲哀与痛楚,却还是坚定地为了守护人类的未来而奋战。 他们是一群真正的战士,但更多的却是真正的英雄。 根据涂三石所言,假面骑士横亘了昭和平成与令和,其中佳作不少,但粪作也有很多,包括但不限于《时王》与《时王》还有《时王》。 瞎子自是没有太多时间去了解【假面骑士】的剧集,可大概的概念也有所了解,且让他肃然起敬。 “哈哈,哥哥不是假面骑士哦。”瞎子笑笑,随后低声,“我只不过是个瞎子罢了。” 小鸣好像听到了,连忙纠正:“墨镜哥哥,你绝对是假面骑士。” “为什么呢?”瞎子问道。 “为什么啊?我说不上来,但是墨镜哥哥你逆流而上的背影真的很像。”小鸣的语气里已有崇拜。 瞎子有些害羞:“是吗?” “当然啦。”小鸣肯定道。 不过瞎子也反应了过来,而后也想到了什么。 “小鸣,我跟你说,你现在是在做梦哦。”他想欺骗小鸣。 毕竟,就算是梦,这个“梦”里的怪物也长得颇为挑战精神。 然而小鸣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奶声奶气的:“墨镜哥哥你怎么骗人和姐姐一样啊?我是小孩子,可是我不傻,我还是能分得清梦的,梦根本不是这样。” 瞎子还想说点什么,却被打断。 “虽然不是很想打断你们‘父子’之间的对话,但我想我们也该进行一些私聊了吧?”雪舟不合时宜的打断了两人的聊天。 瞎子义正严词:“我不是这孩子的父亲。” “行行行,我父亲当年也是这么说的,包括他说出去买牛奶然后人就没影了。”黑人雪舟揶揄着。 一旁的红娘倒吸一口凉气:“嘶,地狱,太地狱了。” 话题开始尴尬,而后笑夜开口:“请问你是▇▇先生对吧。” 此时的笑夜已经恢复了青年人的样貌,可以看出,雪舟的“氪金”能力也是具有时效性的。 瞎子半承认:“姑且可以这么说。” “姑且?算了,总之请你放心,我们兄弟两人并未接取你的悬赏令,至于你们二位···”笑夜说着,不着痕迹了看了看王子鸣,略微摇了摇头。 潜台词便是“你们二位护送的目标悬赏令我们也没接取。” 随后笑夜接着道:“总之,如果后续再发生什么超出意料之外的情况,我希望我们能和你们二位达成合作。” “为什么你会这么笃定后续会出现‘超出意料之外的情况’?”红娘问道。 “也许是直觉吧。”笑夜忧心忡忡,而后看向了一旁的雪舟,眼中是抹不开的担忧,这个眼神就像是极为照顾弟弟的兄长一般。 瞎子能够看得出来这种眼神,他也看向了雪舟,不由赞叹:“心真大啊。” “可不是嘛?”笑夜苦笑。 在“危机”暂时解除之后,雪舟便看起了《喜只狼与黑太羊》这一部此界日本家喻户晓的低龄番,他还带上了小鸣一起,一边吐槽一边介绍。 该番讲述了一位落难忍者喜只狼为了搭救自己的少主黑太羊而与幕府斗智斗勇的故事,作为低龄番来说很成功,其中有很多角色,都是以动物拟人,再现了日本战国时代等大名,另有一些原创人物,譬如说武士之耻屑一郎,以及疯狂医师顺道,其中雪舟最讨厌的便是医师顺道。 一大一小两个正兴致勃勃的看着动画,另一个雪舟笑夜带上来的白人满脸丧气的看着窗外,见识了刚刚的场面他对于自己的前途多少有些担忧。 这边,三个成年人凑在了一起。 “在没有直接利益冲突的情况下,我觉得我们之间是可以达成合作的。”红娘开口。 瞎子听着红娘的话并未反驳,因为他也觉得适时的合作是应当的。 并且这中间也有一个美妙的误会,这个误会便来自于瞎子对于红娘的错判。 红娘的确是天选杀手不假,但红娘并没有太多的战斗力,好就好在,断罪眼在观红娘的时候,可以发现红娘的罪孽并没有多少,这些微乎其微的罪孽顶多就是随手乱丢垃圾之类的轻微事件,而且红娘除了乱丢垃圾之外,也并无什么天怒人怨的行为, 加上瞎子先入为主的认为红娘深藏不露,因此才错判,认为红娘既靠谱又强力。 只是让瞎子觉得错愕的是,每一个与红娘斗过的人都是死于意外,这可真是太不常见了。 加之方才瞎子并未在第十八节车厢,因此也不知道雪舟笑夜的配合,只是认为红娘或许在其中有亮眼表现,因此才对红娘的“实力”有所放心。 且不说红娘,至于雪舟笑夜,断罪眼看去,二人并没有太多的罪孽,因为这二人所接手的目标都是些黑心资本家,还有做了亏心事的富商之类的任务,要说这搭档二人,也没有什么过多罪孽,因为搭档二人不出悬赏令任务的时候都是宅在家里,要么训练,打游戏,要么看电影或者看番剧,出门也只是为了吃各地美食,除此之外便遵循着能不出门就不出门的原则, 如果除去“杀手”的标签,那么这搭档二人就是标准的“宅男”。 所以瞎子对着搭档二人组还是很放心的。 可唯一让他觉得“看不顺眼”的便是和雪舟笑夜一起上车的那个白人男性。 二十上下的年纪,有些瘦骨嶙峋,从断罪眼中看去,此人吸贩合一,且奸〇少女,并且还有毒驾醉驾的前科,种种罪孽汇聚说出来都会被屏蔽,属于是人渣了。 但瞎子也能看得出来,那个人渣白人是雪舟与笑夜的护送目标,因此决定晚点动手,先不要让“合作伙伴”难做才对。 四人就合作谈的清清楚楚,包括但不限于互相保护对方护送目标,可瞎子只是嘴上应承,心里想着的却是弄死对面人渣。 因此气氛比较缓和,列车也即将到达米原站。 但那颗虫洞,在所有人都未曾发觉的情况下再次出现, 铳丸号也一头扎进了虫洞当中。 “列车到达米原站,请各位乘客有序下车,不要遗漏随身物品···” 提示音响起,众人也没发觉异样。 只是等待列车的继续前进,而后列车继续行驶··· —— 米原站。 “刚刚铳丸号是不是来过了?为什么现在又来了一辆铳丸号?”某人问着身旁的同僚。 “一定是什么黑科技出了问题,赶快上报,省的你谢罪。”同僚如临大敌,赶忙支招。 —— 铳丸号。 两名天选杀手登上了车,两人皆为日本本土杀手,但是平行世界的天选杀手。 “踟蹰?你怎么也在?”说话的是名染了黄发的青年男子。 “诸乘?你怎么也在?”说话的则是一名身姿曼妙的女性。 两名平行世界的天选杀手登上了这辆列车。 “我是为了摘下▇▇人头。”踟蹰所言便是“秦西涯”。 “我是为了摘下坦桑尼亚继任总统和其印度以及俄罗斯两名幕僚头颅而来。”诸乘所言,却是“雪舟”与“笑夜”以及那个“人渣”。 不过诸乘随即又道:“说起来,还有一个带着小孩的红衣少妇,我也要杀了母子二人来着。” 踟蹰扶了扶墨镜,心中暗道:“畜生啊。” 但是表面不显,只是互相礼貌祝词。 “狩猎愉快。”“狩猎愉快。” 二人互相祝贺,进入了第一节车厢,而后开始向后走去。 过道门前,二人异口同声。 “你先请。”“你先请。” 二人互相谦让。 第十六章 狩猎愉快【求追读推荐月票】 “顺道是坏东西,它为了做医道实验,所以拜托喜只狼去诱骗了小太狼,好在喜只狼忘掉了这件事,后来喜只狼才发现顺道的实验内幕,是想把人做成不知疲倦疼痛的尸身兵器。”雪舟为小鸣解说剧情。 六个人为了攻守同盟的方便,特地换了座位,雪舟笑夜把白人渣滓夹在中间,坐在一排,小鸣和雪舟侧身看着桌板上手机播放的动画。 红娘身旁是靠窗的小鸣,瞎子则坐在靠过道外。 秦西涯听着雪舟介绍剧情,又往嘴里塞了两块米饼,尽管没有五行之力,但米饼在回气上的效果比什么灵丹妙药都要更强力。 他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开口问道:“日本人做的子供向动漫都这么···硬核么?” 笑夜不置可否:“毕竟是日本人,能做出什么内容都有可能,说起来你们国家的《大清帝国:后宫的女人们》拍的真让我觉得不错。” 他说的莫不是《真环转》? 红娘眼睛眨了眨,欲言又止,随后组织语言开口:“你们不出任务的时候就追剧?” “啊不然呢?打生打死已经很累人了,总不能剥夺我们的正常爱好吧?”笑夜反问。 “倒也不是,只是觉得反差比较大。”红娘说着心里话。 瞎子笑了笑,觉得这个氛围真挺不错的,如果那个白人人渣死不瞑目就更好了。 不过秦西涯也比较好奇:“话说回来,你们护送的这个人渣什么来头?” 瞎子用词很恰当,人渣敢怒不敢言。 笑夜深以为然,开口介绍:“他啊,是宿那鬼的次子,宿那鬼也是天选杀手,不过同时也是全日本最大黑道组织【两面众】的老大,可以算得上是手眼通天的人物了,这小子在大阪犯了事,被大阪警视厅拘留,不过宿那鬼运作了一番后就让我们接他回东京。” “哦,这样啊,真是有什么样的爹就有什么样的娃,上梁不正下梁歪。”瞎子没开嘲讽,人渣继续敢怒不敢言。 正当几人还要继续聊天时,车厢过道门打开了。 身姿曼妙的女性穿着白色西装,胸前还挂着一个金字塔形状的事物,看起来好像是千年积木系列周边的装饰品。 染了黄发的则是一身米色长款西装,袖口卷起上满是纹身,清晰可见数字666以及倒五芒星般的黑色公羊头颅,他在自己身上纹下了诸如撒旦与红龙这些有关地狱和恶魔魔鬼的标志。 “你请。”两个人从谦让至此,看到了六人后,异口同声,“狩猎愉快。” 踟蹰先行,足踏过道而来,魇面附着于容颜其上,她的魇面并非人面,反而是三角形,一对黝黑复眼占据了三分之一,其下便是口器。 一柄细剑自手中生出,并非是日本人刀剑不分的刀,而是一柄真正的细剑,长约三尺三寸,不过两指宽窄,剑刃略有花哨,似乎竹节般一截截构成,整体色调为暗青,耀着钴蓝色的反光, 并无剑柄,而是一只明黄色的虫类身躯接驳在踟蹰右手手背,身躯下三对节肢足紧抱右手,两对钴蓝膜翅贴合手肘臂膀,如同护甲,那剑刃也倒像是尾剑了般。 尾剑横扫,瞎子先手一步妖魔化,挺身近前后两柄花刀自掌中延伸架住尾剑,诸多外功加上国术劲力洗炼身躯后,这两柄花刀的坚韧度与锋利度也提升了不少,可尽管如此,花刀之上也被尾剑的碰撞砍出缺口。 猛力推手,将踟蹰推开,他刚欲拉开距离,一旁诸乘踏过座椅飞扑向剩余五人,瞎子揉身撤步回防紧接举刀拦截,以气御刀催逼,花刀劈斩刀罡, 诸乘魇面顷刻覆面,类似西方龙形,通体赤红, 再看其手也布满了红色鳞片,由人手转为龙爪,牢牢抓住了刀罡,鲜血四溢,只斩破了皮肉鳞片,虽深可见骨,但很快愈合。 瞎子也察觉出了诸乘的自愈力极强, 但红龙并不恋战仍旧想要追击,魇面下竖瞳扫视,雪舟笑夜直觉起效,知晓对方目标便是自己等人。 红娘机警,敏捷抱起孩子俯身翻滚,过道门开后便抱起小鸣逃跑。 雪舟踹了一脚人渣,人渣也随之跟上了红娘向前逃窜, 杀手搭档二人故技重施,虽说方才花掉了不少美刀,但他们还是可以借债继续氪金的。 “▇▇先生,请为我们兄弟二人拖延一些时间!”笑夜开口,也不断开枪点射。 诸乘于车厢内爬动躲避,瞎子也以一抗二,碎刃飞舞,既推开了踟蹰,又封锁了诸乘。 碎刃先推踟蹰,瞎子本人先与诸乘缠斗,雪舟笑夜二人魇面覆面,正在准备互相配合。 诸乘正在渐渐提速,身上的非人痕迹也愈发深刻,那是一种西方龙化,虽然说还是像大蜥蜴人,但也的确有西方龙的影子在,他此刻便犹如上个世界的妖化一般,体型扩张间,身上的纹身也不断延展,变得更加狰狞。 双花刀倒持,花刀燃焰,交叉切斩,诸乘双臂掩面,身体蜷缩相抵,可失活熟肉似乎被血肉吞噬,新生血肉填补伤势。 还欲追斩,踟蹰从旁夹攻,她却是将碎刃全都劈开了,瞎子分心二用再度以气御刀,碎刃再旋想要包裹踟蹰, 不料尾剑划落,钴蓝反光更甚于前,将一干碎刃劈斩为二,好在千刃本就是碎刃,再细碎一点也无妨,可是真正让瞎子觉得忌惮的是尾剑的锋利度。 还好先前没有拔出杀铸道,不然杀铸道或许也会被砍断, 尾剑划下后钴蓝色衰,锋利度似乎大不如前,瞎子再展碎刃防护,其后钴蓝色再度强盛,连带膜翅护臂也闪烁强光输送至剑刃与踟蹰全身, 她的出剑速度更快了,出剑舞出道道残影,让人怀疑她是不是能够劈开子弹。 倏然间,列车震动,几人除了瞎子都没站稳,这震动也打断了瞎子与二人间的缠斗。 窗外景色变动,居然从原先的城镇化为了一片茂密原始丛林。 “▇▇先生,我们准备好了!”雪舟笑夜出声,也转身跑向另一节车厢。 瞎子便不再拖延诸乘,任由诸乘追猎而去。 但诸乘也在经过瞎子时说了句话:“希望你活的久一点。” 瞎子听出来诸乘弦外之音,方才他砍的那么狠,诸乘想要讨点利息。 列车门打开,踟蹰开口。 “秦先生,这里地方小,施展不开,我们到外面比试比试如何?”踟蹰问道。 瞎子点头,睁开了眼:“好啊,我也正有此意。” 第十七章 先行试探【求追读推荐月票】 茂密的原始丛林之内,诸多毒虫猛兽不敢近前,似乎白色螳螂的凶威化作了一个圈,将毒虫猛兽阻隔在外,远远可见一股炊烟升起,貌似是什么原始部落正生火做饭,又或者举行祭祀仪典。 铳丸号似乎发生故障,钢铁长龙横亘原始丛林,压塌一大片树木,而它自身毫发无损。 踟蹰左右打量一番,显然对这种变生肘腋习以为常,毕竟黑科技嘛,总会闹出一些幺蛾子,只要等到黑科技自检修复就好了。 瞎子仍旧以妖魔化示人,碎刃卷在身周,心中还在暗自庆幸,庆幸直觉让他以花刀对敌,不然贸然对敌杀铸道少不得也要被斩出几个豁口。 此刻花刀之上的缺口已被修复,瞎子又催动玉龟功灵为花刀也罩上了一层护罩,花刀右正左逆,摆好架势严阵以待。 “素闻秦先生在天选杀手之中也算名列前茅,今日一见果然非同寻常。”踟蹰行了一礼,不过并非日式,反而为华夏礼节。 这踟蹰所言有些奇怪,他明明是才成为的天选杀手,为何要说“素闻”?但现在可以先把这个问题暂缓。 瞎子讲武德,也还了一礼。 不远处,传来阵阵手敲鼓声,此外还有号角长笛般的音色。 二人也在乐声当中不约而同的动了手。 踟蹰持剑手手心向下,手背向上,剑尖向前方挺刺,逆手花刀避其锋芒,自剑身侧以刃格开剑锋,再展游刀以气御刀牵引剑刃,右手正刀舍身势斩下, 不过踟蹰身周钴蓝光华大作,这是听风所听不见的,而后在光华大作后踟蹰体能再度被加持, 顺势平移几乎看不见其踪迹,好在听风能够将其行踪捕捉。 她自知瞎子刀迹古怪,方才自身之力居然被无端牵引,故而及时抽身, 突现瞎子右侧的踟蹰对准瞎子手腕之上往右抽拉, 此乃武当十三剑中的“抽”法,以手腕上下分上抽下抽,此刻显然便是以尾剑做铁鞭铁锏般上抽。 听风过早听见,先手拆招,略微后撤抟身,避开这一抽,正手花刀斩向剑身,此般怪力将尾剑压下, 可踟蹰亦此刻变招,抽法不成便转“洗”法, 但见踟蹰手心向外,剑面竖直由下向上撩击,犹如浣花洗剑般飘逸。 瞎子继续后撤避其锋芒,不过却是以趟泥步之腿法行刀招之实, 所谓双刀看走,八卦掌毒辣,以拳法步伐亦可补益刀招,尽管与八卦掌更配的是八卦子午鸳鸯钺,但瞎子还是觉得刀更顺手一些。 洗剑撩空,踟蹰不急,她已看出瞎子不想以手中花刀与她硬碰硬,只是那些碎刃的确古怪粘人, 说起碎刃,只见其蠢蠢欲动,分散其注意力, 随后踟蹰洗剑转劈,尾剑强攻,瞎子也分出碎刃扰乱踟蹰注意, 可是那股钴蓝色泽再度显化,尾剑锋锐度再度拔升,体能大幅度强化之间以极强眼力锁定了全数碎刃。 在钴蓝强化之下,一切的一切变化在她眼中都显得无比缓慢,她也见到了封锁她一切进路的碎刃,运动轨迹缓慢的好像刚刚做了截肢手术的老太太。 以尾剑一剑剑斩去,将碎刃再度细化,也斩断了气机交感。 在瞎子这边看来,其能够拦截子弹般的速度也为她展开了一条通向自己的剑道。 果真,那股钴蓝色泽突破碎刃封锁,只不过听风显然听出了她的后继无力。 这钴蓝色的强化是有时效限制的,剑面平直一刺直逼自己左胸,她早就看出自己不想硬碰硬,故此剑面平直,留给自己的是两边侧锋。 不过逆手刀也自下而上划动,一刀自剑面荡开这一刺,盲刀刀势舍身再莽,右单手大开大合一击力劈华山,声威惊人,斩出破风之声。 踟蹰举臂即挡,两对贴臂膜翅却是将这一刀威能尽数抵挡泄尽后再行吸收, 瞎子追击而至,矮身逆手刀再度自下而上斩来,刀锋几近贴着踟蹰的腹部而行,不过两对膜翅自肩膀衍生包裹了她全身上下,也组成了一身贴合甲胄。 刀锋擦过,只擦出一阵刺耳杂音,便连逆手花刀的刀锋也钝化了不少,锋面几乎要被磨平了,不过随着瞎子的控制,锋面再度恢复。 而后这两对膜翅便再度缩回臂膀。 “好快的刀法,没想到秦先生你还藏拙,道上只说你剑法惊人,从不使用热武器,仅以一手快剑杀人,却没想到你刀法也这般凶快。”踟蹰赞不绝口,“更不必说你这一身甲胄,也是从未显露过的。” “你说的这人真的是“我”么?”瞎子开口问道。 “不然还能有谁?”踟蹰反问。 瞎子这才生出一个猜想,那就是此方世界也是平行世界,但却十分贴合自己的行走世界,所以此方世界里的“秦西涯”才会一开始就是天选杀手。 也即是说,踟蹰是来自平行世界的天选杀手,估摸着那条蜥蜴人也是。 该说不说,这的确是一个乌龙,可却也无法化解。 “算了,继续吧。”瞎子开口。 瞎子早就以断罪眼看了踟蹰与诸乘,诸乘身上罪孽倒还不算太多,可踟蹰身上罪孽却颇为浓郁,甚至比那些志怪还要更加的浓郁。 她就像是日本古时代的那些武士一般,古时代的武士有试刀权,所谓试刀权,便是随意砍杀平民用于试验刀的好坏,且不用担负任何责任。 身为杀手,杀人的确常见,但,她曾于第二次车臣战争时期在非战区以平民试剑,目的只是为了检验尾剑锋锐度有无下降,一剑不休止的斩杀了上百平民,其中老弱妇孺青壮皆有。 瞎子也看到了那些惨死之相。 这是个无法化解的乌龙,瞎子也并不打算化解,他自问算不得侠,可哪怕是任何一个良心尚在的刀客看到这一幕,也会生出斩了面前这女人的想法,因为这女人该死。 方才以花刀试探大概是摸清楚了尾剑的能力。 于是碎刃归柄,回归妖刀刀型,手中花刀化作流体自刀柄蔓延向上,组成的新的刀身,亦接连刀柄延展,以气御刀牵引碎刃,焚焰内气填塞其中,却是将妖刀伸展化作两米三火焰长刀。 此刻的妖刀形制便像是加长版的明代军制所用的斩马刀。 双手共持,不过一手正握柄端,另一手反握,虎口冲刀尖为阳手,虎口冲刀首即为阴手,两手阴阳把,亦合正逆。 这是他看电影时学来的改良倭刀术,配合自身刀法经验进行仿照与优化,化作刀招,只不过并未成型,因此并未纳入盲刀框架。 又或者说这是···改·戚家刀。 用戚将军的刀法来杀倭寇,也很应景不是么? 第十八章 踟蹰·尾剑【求追读推荐月票】 见瞎子手中刀型转化,踟蹰那边尾剑也愈发延长,三尺三寸转为中短枪般的长度,厚度来说也变得宽了些许,好像提着一柄战矛,肩膀上的膜翅也似水流泄地,又一次的着装在其身周,亦化作一席曳地裙铠,魇面亦开始了转变,愈发的接近虫类而非人,只是保留有基本的人形。 “妖魔化···”瞎子呢喃。 因为对方之变体也的确有如妖魔化,诸乘那般变体也似如妖魔化,尽管就本质上来说并不相通,但从外表显现来看的确酷似。 不过这并不是瞎子所要深究的,短暂的观天而行,好在此方世界也算向着人类方,但也有一些旁的东西在,此界天地对于那些旁的东西也有所偏向,不过重心却是在渐渐朝着人类而转移。 气机交感,似乎与天沟通,也取得了成效,瞎子灵感突显,推天拿地双全手以气机之形小幅度施展。 推天之经络,拿地之脉窍,尽展推拿手法,浅尝辄止,那般偏向于人进度提升,而后,三尺气机之界亦开始扩张,三丈气机内,交感不休。 似乎这便是此界天地予以他的“酬劳”。 得到了此般增益,瞎子暂停,口中低语:“还想继续就等我有时间再来,下次一定。” 毕竟面前还有一大敌要对付, 踟蹰腾空,一剑西来,钴蓝剑光疾速杀至身前, 刀先动,铃音后至,原是缩地成寸,妖刀截拦,气机交感间其速再增,顷刻以刀斩剑,势大力沉且又予以舍身势之莽力, 刀锋与剑锋对砍,但这次尾剑却未曾斩断缭绕刀身上的气机,刀剑相加,平分秋色。 当啷一声传出,截停远处部族音乐,窸窸窣窣可听的是有人将至。 踟蹰耳力虽不如瞎子,但也能听到,裙铠后甲膜翅震动,却是直朝那部族之处而去。 发觉无法斩断瞎子手中之刀后,踟蹰便准备实施另一个计划。 天选杀手·踟蹰,其能力显化为尾剑,若单以武器材质和锋锐度来看,也算是一把趁手兵器,毕竟初始便可斩断子弹,但更为稀缺的却是尾剑独有的能力·试剑与剑鬼。 正如古时代日本武士会用无辜平民来试刀一般,试剑的能力便是通过斩杀来叠加“锋刃”与“坚利”层数,且层数永久保存,每一层都会提升尾剑的锋利度与坚韧度。 每杀一人也能化作一次【剑鬼】层数,通过消耗可以钴蓝色泽进行十秒左右的强化,在这期间不论是尾剑还是自身都可以得到极大幅度的增益状态,又或者同时消耗多层剑鬼层数,换来更大幅度的增益,只不过时效会缩短至五秒左右。 消耗十次剑鬼层数可以换得【剑鬼装】,也即是此刻踟蹰的模样,此装甲也是以增幅为主,但是在极大幅度的增益情况下再增幅百分之八十,维持时间也大幅度增加,具体实装时间便是一分十秒,而每消耗一次剑鬼层数都能再延长三秒,只不过只能消耗十次,因此总体来说便是一百秒。 当剑鬼装的一百秒过后,就刷新十次剑鬼层数才能再度使用。 除此之外还有消耗一百次剑鬼层数的【剑鬼态】,剑鬼态即是永久强化,但强化幅度很小,大概是本身原有基础上的百分之十。 说白了,踟蹰的能力就像是moBA类游戏当中的打野刀一般,不过踟蹰的尾剑较之打野刀而言更为优秀,打野刀尚且有层数限制,可尾剑没有。 理论上而言,尾剑不断杀戮,或许能够达到斩切空间甚至时间,甚至是其他【概念】的程度,但是若想达到的话,那这般数字只怕也是天文数字了。 只不过瞎子并不是十分了解,所以也没法确认,只是试探之下大概摸清楚了尾剑的坚韧和锋利度,以及那钴蓝色泽的增幅。 此时踟蹰的另一个计划便是杀掉其他的人,来换取自身的增幅,因为她发现没法斩断瞎子刀上气机。 瞎子虽然不知踟蹰所想,但也不会轻易让踟蹰得逞, 缩地成寸带来一阵阵疾掠狂风,于风中,他再度斩出了一刀, 若说阴阳把是为了省力,那么现在双手握持均为虎口冲刀尖,为阳把, 剑鬼装挡下了瞎子猛力一刀,一刀斩背,划出浅层豁口,随后豁口复原。 但眼前也大概能够看清部落当中的人口之“稠密”约有百人,肤色铜棕。 男人的服装只是一幅手掌宽的布条,在腰际缠绕几匝,布条的两绽放着有羽毛的刺绣而成的装饰人面,一端悬在身前,一端垂到身后。 女人的装束则文雅得多,用一块双层的兜肚,系在腋窝的地方以遮盖胸部,下身穿着一条裙子。还有一件长大的袋形衣物。 如果有考古人员的知识储备的话,便可看出这个部落所属为——玛雅文明。 部族中的男女老幼似乎正在举行仪典,而后便瞧见了两名人形的“异种”搏杀。 踟蹰想要屠戮平民,但却被瞎子拦截,瞎子还不忘大叫:“逃远点!” 得益于翻译,也是因为二人模样,玛雅人的确逃窜,但却又远距离的观战。 气机交感,瞎子再斩一刀,引动了三丈气机之地当中的气机,狂风呼啸。 部族内的老人跪拜高呼:“kukulcan!kukulcan!” 瞎子引动狂风的声威被玛雅人视为了风神库库尔坎,并非是后期神话所流传的羽蛇神,而是风神最初的形象。 踟蹰钴蓝色的色泽涌动想要摆脱瞎子,在面向玛雅人时眼中杀机毕露,大祭司临危不乱镇定道:“那是来自xilbaba(玛雅神话当中的地狱)的恶魔,伟大的风神库库尔坎派遣祂的使者保护着我们,大家不要惊慌,男人们,拿起你们的武器,保护你们的家人!” 翻译功能一字不落的进行着信达雅的翻译,落在踟蹰耳中均是听不懂的杂乱语言,也让她心生些微烦躁,不过很快摒弃,聚精会神对敌。 刀光剑影,乍分乍合,踟蹰不耐,眼下消耗剑鬼层数延长半分钟,再度与瞎子搏杀,余下剑鬼层数也一并消耗,用以增幅尾剑之利与韧, 剑影浮动,突破气机,斩断气机交感,亦斩断妖刀,斩向了瞎子右臂,但其目标却是连同右臂在内将瞎子斩做两截, 一剑又接连突破玉龟功灵所制交感了气机的护盾,突破了比之金刚不坏还要更甚一层的甲壳,于是又将瞎子那金刚不坏的肉身也一并斩下, 听风之内能听不到么?当然能听到出招前兆,但瞎子却是故意舍去一臂,缩地成寸避过尾剑后余剑势,因此仅舍了一臂。 断臂落下,却又在气机交感之下与断面贴合,妖魔化的生命力将断肢重连,逆命手八段锦抹平后患隐伤,右臂浑脱完好。 踟蹰一剑虽斩断瞎子右臂,可却未敌过瞎子的生命力,因此这一剑也算是斩空。 刀虽断,可顷刻在气机重连交感之下复原如初, 恰逢方才踟蹰大幅强化时效已过,尾剑之锋利坚韧也退回原初, 正是此刻! 以气御刀下刀鸣阵阵,瞎子迈步如“丁”拧腰转身,侧立落空尾剑之旁,阴阳把重现,一刀斩过,身势下压如作略微弓步, 尾剑断裂。 提刀翻腕,擦着踟蹰之肩而过,全力以赴的以气御刀将剑鬼装斩裂,也将踟蹰人头斩下。 【你杀死了天选杀手·踟蹰···】 瞎子抢答:“我选择继承踟蹰能力。” 踟蹰面具化作流体,朝着瞎子覆面而来。 她也回归原貌,脖子上的金字塔形状的千年积木周边饰品也掉落在地。 瞎子看了一眼被吓坏了的孩童,捡起了积木,撤掉了面甲,露出了真容。 他拿着积木,走到了一个吓得哭出声的男孩身边,半蹲下身,帮他擦了擦眼泪,又将饰品挂在了他的脖子上。 随后瞎子伴着风声离去。 —— 大祭司看着金字塔若有所思,随后若有所悟,其后大叫。 “我明白了,这是神使的启示,只要我们建造这个形状的建筑,且在建筑上搭建神庙,那么神一定会回应我们的!” “如果神不回应我们呢?”一个半大孩子发问,他虽然还在瑟瑟发抖,可却已经展露出了镇定的天赋。 “那一定是我们不够虔诚,我们应该更加虔诚才能得到神明们的回应与帮助。”大祭司言之凿凿。 半大孩子心中却持相反结论:“那我们便不该依靠神。” 第十九章 诸乘·红龙(上)【求追读推荐月票】 【你继承了踟蹰的魇面之力·尾剑。 尾剑→叶剑:足够坚韧的钝剑一把,锋利度连玩具木剑都比不上,请多斩杀强大生灵或存在,以解锁叶剑后续能力。】 【你被彼岸·神秘·甲子一一一号世界天地所关注。 因你的举动,以后你进入此界的几率提升,且在进入后会得到天然的优势,具体倾向为——玛雅神系的加持。 因你的举动,后续进入世界的‘神秘’倾向提升。】 娑婆传递信息,瞎子粗略浏览后正回赶,还朝口中塞着无色米饼。 他还要去解决诸乘。 —— 那么把时间略微往回拨动。 雪舟和笑夜在完成了准备步骤以后,此刻也不再依赖枪械,反而是展露出了另外一番别样的外貌, 诸乘追击,二人亦在第十六节车厢阻击。 印度裔的笑夜头发掉光,不知道是不是肝的,但此刻的他的确是一位西装革履的武僧, 源自dnd系列的【武僧】概念经由《防弹武僧》而提纯,结合了《防弹武僧》之中密宗卷轴当中的神秘武功,又同【达摩】之概念融合,让笑夜化作了一位武僧禅师。 此刻笑夜正与诸乘相斗,诸乘虽还是那副米色长西装,但已经紧绷在身上了,那副蜥蜴龙人的模样也在逐渐朝着更深层次的进化。 笑夜武学高明显现在一招一式之间,而那神秘武功与其说是武,倒不如说是强化肉身的特异功能,而这部分的特异功能来自于外国人对于武侠小说当中内功等的误解所造成。 至于雪舟本人则是将【黑人武士】的概念提取,套在了自己的身上。 日本古历史中,天正九年二月二十三日,也即是1581年3月27日,织田信长从意大利耶稣会传教士范礼安手中买下了一名“黑奴”,赐名为【弥助】,后来,这位【弥助】便成为了日本历史中唯一的一名黑人武士。 这位黑人武士弥助见证了日本战国年间的风起云涌,以及织田信长的落幕,最终也留下了以他为范本的艺术作品与传说,经由亚文化中种种概念的加持【黑人武士】之概念也得到了史诗级的加强。 斩鬼武士·弥助。 能与日本传说当中的【鬼】所交战,那武士除却武艺高强,也一定具备超自然的能力,正如《迪迦奥特曼》当中的武士井田小十郎井龙一般。 经由概念的催化,雪舟身上的西装也转化为日本战国时代的【当世具足】,手中武士刀亦挥舞的有模有样,此刻的诸乘,也的确有如日本传说当中的【鬼】一般。 武僧禅师与黑人武士两面交攻,便是红龙也渐渐落入下风。 “他妈的?你们为什么也是天选杀手?”诸乘骂道,而后一边扼住笑夜的脖颈将其提起。 不过笑夜拈花一笑,食指拇指扣住了诸乘的小拇指,周身之“气”涌动,亦说出了这一式的名称。 “无须铁指扣。” 痛感自诸乘小拇指处迸发,继而扩散至全身,他吃痛甩开笑夜,将笑夜砸在了车厢一旁, 雪舟踏前斩,满含斩鬼之念的武士刀深入诸乘肩膀当中,虽然劈开了血肉,可却仍被骨骼所挡住。 “痛啊!”诸乘猛力捶开了雪舟,将武士刀拔出后捏做碎块。 二人看见诸乘身形愈发庞大,甚至顶在车厢,将自己挤压的血肉模糊。 雪舟笑夜对视一眼,再度准备痛击,此刻列车车厢震动,又缓缓开动,瞎子正从十八节车厢向前进发。 当瞎子距离第十六节车厢一节之遥时,铳丸号再度陷入故障当中, 列车窗外景象再度改换,并非是原始丛林,也并非是深山老林,反而是一座城池,甲兵身着足轻胴丸,应当是日本古时代的某座战场当中,铳丸号突破至战场,两方不分压死一众日本兵士。 但无人关心外界,车厢内红龙体型愈发膨胀,仍旧在此情况下被挤压,而他身体上的异化也凸显数根骨刺, 骨刺戳动某处按钮,金属板上滑,露出红色按钮,随后另一根凸起骨刺也刺向按钮, 铳丸号的第十六节车厢,打开了,接二连三的,其他车厢也都纷纷自两侧展开,露出了厢体内容, 不再被压抑,诸乘得以伸展体型,六米之高的庞然壮硕体型与蜥蜴龙人聚合的外貌尽显异样,那一头黄发仍旧坚挺,甚至化作背毛延伸。 畸态的肌肉已经不再符合人类审美,甚至于正面肌肉线条的纹路也犹如一张怒目龙面,而背部肌肉则是一张与纹身线条交汇虬结龙首,亦或者说是十角红龙的“后脑”。 天选杀手·诸乘,其天选能力为——红龙。 红龙是魔鬼撒旦的化身,为欲吞食身穿太阳的妇人所生之子,而在争战中被打落在地,后为天使捉住,以大链捆缚,丢入无底坑,禁锢一千年,七头而十角。 这个名称用典不止来自于基督教派系的神话,更多地是源于某一部犯罪电影,电影当中的凶犯自比为红龙的信徒,通过“祭献仪式”换来【蜕生】。 诸乘的能力红龙并不需要祭献给某种形而上的概念又或者神话当中的某类存在, 只需要不断地异化自己的精神,由【人】转变为【非人】的红龙即可。 此刻,诸乘,又或者说——红龙,从铳丸号上跳下,随手抓取着兵卒丢入口中,大口张开后肆意咀嚼,血液四溅。 瞎子想要追入其中阻击,可却被交战两军乱射的火炮扰乱了锁定,一时之间却是失去了红龙的锁定,只得看着红龙愈发跑远。 身为非人异类该如何继续异化自身的精神?自然便是做出非人之物该做之事,瞎子有心阻止,但炮火与火铳攻势也愈发猛烈, 本就混乱的战场变得更加混乱,瞎子想要靠近却也被溃兵视作妖魔举刀欲砍,秦西涯也并非是个善心大发的,凡是罪孽犹深的他也一并斩杀,以缩地前行,逐步接近红龙。 远处,红龙在这般不加克制也不精挑细选的吞噬之中,红龙的体型也愈发庞大,肩膀上也多出了九颗畸形的肌肉肉瘤,拳头般大小似乎挂在脖子上的念珠,可仔细看去肌肉鼓动间却好似一颗颗俱全的小小龙首。 等达到某个界限之时,龙首不再涨大,红龙停止了食人,转而看向了雪舟笑夜,还有瞎子。 但雪舟笑夜已非它的第一目标,远离铳丸号的红龙自然透过了车窗玻璃,看见了位于第三节车厢当中的红娘与小鸣。 脑中对于目标的热烈狩猎欲望同基督教中的某些教义典故结合,红娘似如圣母,小鸣宛若圣子,女人与孩子成为了“化身”。 对于撒旦的化身红龙而言,若是能够吞吃圣母与圣子,该当是何种盛大的渎亵上帝之举? 于是它便朝着第三节车厢爬去,异化的精神让他陷入癫狂,短短片刻,他觉得光是吞吃已然不够,最大的亵渎应当是亵渎圣母与圣子化身的肉身才对。 红龙体表之红愈发浓郁。 “我要···我要···我要干死你们两个啊!”它癫狂着冲向了红娘与小鸣。 “干你妈去死崽种!”红娘抱起小鸣便跑。 第二十章 诸乘·红龙(下)【求追读推荐月票】 眼见诸乘所化红龙奔向小鸣,雪舟与笑夜的机动力也追不上太多,于是二人做出了心中认为正确的决定。 “▇▇先生!请接好我们的‘概念武装’!” 【禅师武僧】与【斩鬼武士】的概念“武装”从二人身上剥离,遥遥没入瞎子身周。 “多谢!!!”瞎子没有回头,只是大吼道谢。 距离“概念武装”失效还有三分钟,不过概念武装的实质如何发展,还需要看持有者基于何种文化背景之下。 因为“概念武装”算是唯心产物,若要将其发展,便也需要【唯心】的力量。 由禅师武僧那本神秘武功所衍生的“特异功能”为何不能说是【以武入道】前中后期的···武道神通?又或者说,法武合一? dnd中的武僧之“气”,不就是源自于华夏文化中的【气】之概念么?说道气,自己身上又有内气还有气机,岂不是正合适? 斩鬼武士的斩鬼之念所引发的超自然之力,为何不能说是【武者灵觉】又或者【武道真意】这般“意”的晋升产物? 三分钟的体验卡正在一分一秒间淡化,但其中的“感悟”却被瞎子分毫不差所感受。 以气机之奇所衍生的三丈气机之地内的【缩地成寸】化作【凌空踏虚】。 真如影视剧当中悬浮夸张的轻功那般,瞎子踏步间愈飞愈高,身后覆羽膜翅也展开提供些许助力,在这般行进之中,妖魔化的甲壳也愈发优美,优美间也不缺阵阵杀伐感。 轻声“点化”在空中不曾传入旁人耳中,掌风轻微却又不失力度的将红娘与小鸣送远,二人与红龙拉开了较远距离。 随后叶剑显化在手,镀之内气气机结合所化之【真气】,飞花摘叶皆可伤人不在话下,随后一道青光自上至下的,从天而降。 白色的身影踏着一柄青翠钝剑,扎穿了红龙的头颅,但并未因为入脑便斩杀红龙。 青翠钝剑长三尺三寸,宽约三指,似乎捋直了的兰花叶片,但却做剑形,八面八方,是为汉八方。 钝剑虽钝,可谁说剑尖不利就捅不死人,扎不穿血肉了?神秘的不知名武功虽是幻想产物,但却在此刻切实的被瞎子体会到。 叶剑虽钝,可在真气勾连之下具备了相当一部分的锋利度,便连【以武入道·法武合一·武道神通】这般玄奇产物也暗暗隐含了禅机禅意,不过却是行那“镇压”之佛法。 另有伞中剑与杖中剑被点化晋升,由着武者灵觉真意所牵引,继而以气驭剑,好似御剑术,两剑唰唰落下, 瞎子的第一剑叶剑,插中红龙上丹田,剑身入地三尺,其后伞中剑以气驭剑落入中丹田,杖中剑则为下丹田。 三剑如钉,来的又快又猛,红龙根本反应不及便被钉在地面, 真气与真意又封锁红龙全身行动力,瞎子则以双全手推天拿地,换得增益,逆命手激发己身, 碎刃凝入杀猪刀化作两锋,又似做鞘,两道气机凝成一股,横列瞎子身侧,他似乎也在和刀“沟通”。 红龙吃痛,想要以短痛代长痛,只是再怎么暴力拉扯也无法换得三剑切开肉而挣脱,镇压之力虽并不弘大,却也足够镇压红龙大半身体了。 因此红龙的挣扎仅仅只是在地表犁出痕迹,红龙刚想硬撑挺身将三剑硬拔,却又被剑格卡住,其后瞎子一掌空击下压三次,真气似乎构成迅疾一击的下沉掌,将三剑压回后又抵入至深, 本来看似软绵绵的八卦掌起势却被瞎子用的真好似猛虎下山般凶烈。 继而贴合了碎刃的赤刀杀铸道一刀握住,三丈气墙与赤色丝绦交织,碎刃贴合,双层以气御刀气机交感赋予其上,其势将要斩杀一切牛鬼蛇神! 近身挥动,一刀斩落,将九颗肉瘤龙首齐刷刷枭首,仅剩红龙本身头颅还兀自坚挺的连在脖子上,被一道道肉芽勾住回拉。 红龙挥舞手臂,想要抓摄瞎子,不料又被一刀斩断半截手臂,再一刀斩开另一手臂。 单手提着加长加宽的二合一刀,瞎子翻腕舞动刀花,焚焰内气攀附其上,遽尔双手共持,而后借势当头斩落。 不料红龙口中却喷吐出汹汹烈焰,硫磺气味刺鼻难耐,火海淹没了瞎子。 但··· 火海尽收,被刀所纳,赤色光辉将火焰转为燎原之红。 【舍身·游刀·焚焰·斩风·疾刀】,久久未曾悟通的斩风一式终于打破关隘,又迅速接连其余刀势汇聚。 诚如逆手刀的独特手势是为了增加爆发力,那斩风式之精华也是这爆发的速与力,将其他四式一柄纳入这一斩当中。 无所不在的气机做鞘,又在斩风出刀时化作推向刀背爆发性的推力,随后以游刀势牵引气机流动,又化作了接引刀锋处的爆发性吸力。 一刀斩下,赤色刀光绵延百里,久久不息,平原大地的地面也裂开一到深逾一丈的伤痕。 避开三剑直线,将红龙一刀两断,一了百了。 刀势止,铃音动,妖性消减。 【你杀死了天选杀手·诸乘。】 瞎子心神略微松懈,只道这能力有毒,他刚欲开口选择第二项加深自身魇面觉醒度, 可另一道意识趁虚而入,暂时接管了瞎子之口与所思所想所需。 这是由喜子织梦时所打通双向沟通的桥梁后,妖魔意识短暂夺舍身体控制权。 “继承!快他妈继承!”妖魔借瞎子之口说出了己身所需,但其后便被瞎子重又夺回。 【你继承诸乘魇面之力·红龙。 红龙→蜕生:异化的精神意识将会返现于体,你的妖魔化上限得到大幅度提升,且会随着妖魔意识强度之提升而不断提升。 提示:这份力量或许会成为妖魔意识翻盘的资本,因此请时刻看好你的妖魔意识,但你若是能够降服并纳为己用,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啧。”木已成舟,瞎子咂嘴,开始盘算回去该怎么整治妖魔意识。 此时距离体验卡结束还剩半分钟时间。 “罪孽颇深啊。”他看到了战场上的大多罪孽,其中还有部分来自未来。 大抵一定便是子孙的罪孽了,既如此,那还等什么?开刀! 半分钟后,铳丸号发出提示音:“尊敬的旅客朋友们,列车即将发车···” 瞎子拖着疲累身躯,往口中塞着米饼回气,又回到了车厢当中。 原本展开的车厢开始回收,红娘也抱着小鸣回到了第十八节车厢,二人看起来都有些狼狈。 在没有轨道的情况下,铳丸号逐渐发车··· —— “庆长三年,也即是1600年,1600年9月14日以石田三成为首的西军8万人和德川家康为首的东军7.5万人在岐阜、关原一带各自集结完毕,日本历史上国内规模最大的会战关原之战即将打响,事实上关原之战包含大小15场战役,因此每一战都死伤惨重,也正是因为这一战,导致德川家康元气大伤,尽管德川家康日后还是开创了江户时代,但恢复国力也用了不少时间, 根据后世野史称,决战的战场上出现了白色的长龙,以及白色螳螂般的鬼·食龙童子,还有红蜥蜴龙般的鬼·毛现守宫,两只妖魔从长龙体内杀戮而出,尽管最后以白色螳螂妖魔胜出,可随后白色妖魔也开始不分双方的屠戮,随后又归入那白色长龙中后离去···” 讲台上的老师说起历史,台下学生昏昏欲睡,说起野史,一个个兴致勃发。 而后,一位少年脑中生出了奇思妙想:“我何不撰写一本以日本战国时代为卖点,以讨鬼为主线的小说呢?” 之后多年,少年成了中年,他的小说也被某著名公司暗荣改为了游戏,冠以原名——《仁王》。 第二十一章 另一个我(1)【求追读推荐月票】 【因你在此岸·人·甲午七二五世界的举动,世界意识为了讨好你,以便你下次进入此界时再度对他施展双全手进行推拿,开始逐渐倾向华夏,历史的进程不变却又变动,此界华夏复兴于明末,郑明王朝收服失地,开拓进取,为后来废除帝制造有力条件,继而华夏国力强盛,成为超级大国。 你改变了此岸·人·甲午七二五世界的历史,让历史成为了既定事实,诸界此岸彼岸华夏泛文明意识对你略有关注。 因你的举动与传颂度,后续世界的“日本战国”与“讨鬼”倾向提升。 因你的举动与传颂度,后续世界的“斩龙”与“斩妖除魔”倾向提升。 因你的举动与传颂度,后续世界的“佛门”与“禅”倾向提升。 因你的举动与传颂度··· 注意:倾向并不一定会出现在你的下个世界,但一定会体现在你以后所经历的世界,如果你能活着到达的话。】 瞎子看着娑婆的提示刷屏,问了一句。 “那我有什么好处么?” 【情报·杀戮神座·平行宇宙:杀戮神座横亘大多彼岸世界,这些彼岸世界均为当前世界的平行宇宙。 好处:该世界结算后,你的商城页面内容兑换将涵盖本宇宙及其周边平行宇宙,注意,不同平行宇宙的黑科技也会有所不同。 另外:或许你会在某天也遇见平行世界的其他的你也说不定哦。】 “平行世界其他的我?希望是友非敌吧。”瞎子低沉笑言。 “不过,泛文明意识是什么意思?” 【情报·泛文明意识:诸界文明谱系相仿下所聚合形成的泛意识,跨越了时间空间此岸彼岸,不断的吸纳其他相仿文明进入泛文明意识当中,综上所述,泛文明意识是形而上的存在, 当一个泛文明谱系内的文明将要遭受灭顶打击时,其他泛文明意识将会提供支援,包括但不限于提供穿越,重生,转生,金手指发放等技术支援。 另外:你也有可能会成为提供支援的内容之一。】 哦,这就是泛文明意识啊,说白了一方有难八方支援嘛,自己也有可能会在未来到处救火。 “这还真是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啊。”瞎子思索。 正当他思索时,铳丸号又停摆了。 “你还能不能行了啊?”瞎子低声,也不知道铳丸号这个成了精的人工智能能不能听得到。 不妙的是,铳丸号似乎有小情绪,也不清楚到底是不是小情绪,总之铳丸号的功能紊乱了,这次停摆不光让车体晃动,甚至让车厢再度打开了。 小鸣与红娘都在晃动之中被甩了出去。 周边则是——一个个的时空虫洞,这些时空虫洞似乎是铳丸号行进的隧道,将空间蛀孔,将空间变得好似破布。 晃动间,小鸣掉落其中一个虫洞,红娘也飞扑了过去。 “小鸣!”并非是为了任务,她是真的害怕小鸣出事。 瞎子亦然。 好歹同为战友,未有袖手旁观,笑夜和雪舟拉着护送的人渣也跳入了虫洞当中。 —— 秦西涯以脑内成像观察着周遭,这里好像是···东木市。 如果没猜错的话,他大抵也掉进了某个平行世界当中。 熟悉的下课铃传来,瞎子这才发觉,他所身处的地方便是自己租屋所在的小区。 顾不得生出其他心思,他呼喊了起来:“小鸣!小鸣!王子鸣!你在哪里?!” 他这么喊着,看到了一个孩童,孩童正蹲在地上数着蚂蚁,从那个孩子的身上传来了莫名的熟悉感。 孩童循声转过身来,看向了瞎子。 那孩子双眼完好,瞎子呆立, 因为如果将孩子的年龄再上调十几岁的话,便会和瞎子的面貌无太大差别。 “我们小区里没有叫王子鸣的小孩。”孩童老气横秋。 瞎子道了一声谢,但鬼使神差的,他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秦西涯。”孩子自我介绍。 瞎子扶了扶墨镜,好嘛,平行世界的自己还真就遇见了,长得像还同名同姓,这不是平行世界的自己还能是谁? “西涯,回家吃饭了!”不远处,一位妇人正走来,看到了瞎子以后警惕的跑了过来,一把抱住了小孩,“走,我们回家吃饭,以后遇见陌生人一定要离得远远的,最好是快点跑回家。” 妇人说着,没有看瞎子,只是抱起了自己的孩子,极为小心的远离瞎子。 “知道了,妈。”孩童听话说道,但还是悄悄对瞎子挥了挥手,以示再见。 瞎子呆在原地,缓缓伸出了手,也挥了挥,既是对着“秦西涯”,也是对“母亲”。 他是弃婴,是被秦克海收养长大的,养恩大于生恩,这是他一早就知道的道理。 但如果可以的话,他还是想问自己的生父生母,为什么要抛弃自己,不为别的,只是想要得到一个答案。 “原来我的生父生母也会有不抛弃我的时候啊。”他低声喃喃。 耳力惊人的他听着远处母子俩的对话。 “以后别和陌生人说话,小心是老拐子。”母亲叮嘱。 孩童却不以为然:“他不是陌生人,绝对不是。” “你和他混熟啦?”母亲哭笑不得。 “没啊,但感觉他就是不像陌生人啊,很熟悉,像哥哥也像弟弟。”孩童不假思索,随后又猜测道,“不知道他有没有老婆,如果有老婆的话又会是什么样。” “你这么小就关心人家婚姻大事啦?”母亲忍不住笑了。 “不啊,我只是觉得他应该会和我的审美一样,隔壁班的小雨笑起来很好看,我的理想型是小雨那样笑起来很好看的女孩。” “该怎么笑才算好看呢?”“那···当然得像柴犬一样才算好看啊。”“笑起来像狗?哈哈哈,你咋这么招笑呢?” 母子之间温馨且平淡,离瞎子也越来越远,但那股温暖却也被瞎子感受到了。 他好像大概明白“秦西涯”为什么会对姜玲“一见钟情”了,因为这是他自幼时便具备的审美。 “再见,秦西涯。”他低声,不明所以的又道了一声,“再见,妈妈。” 随后继续寻找着小鸣。 第二十二章 另一个我(2)【求追读推荐月票】 雪舟和笑夜惊讶看着面前一黑一棕的两个介乎于孩童和青少年之间的孩子,他们才从“福利院”中逃出来。 说是“福利院”,但院内各色人种的孤儿总会有几天失踪,对外宣称是逃跑了,但谁也没有看见失踪的孩童或者青少年有逃跑倾向。 没人知道他们和她们都去了哪里,雪舟与笑夜儿时最好的玩伴也在某一天永远的消失了,因此两个孩子便拟定了逃跑计划,尽管逃跑计划的大头是由笑夜制订,雪舟只负责收集各种东西来布置机关。 好在,他们逃了出去。 深一脚浅一脚的踩在泥泞洼地里,黑人孩子摔倒后,棕肤孩子便搀扶起了黑人孩子,继续往前走着。 雪舟与笑夜不由自主的跟在孩童身后,但两人是训练有素的杀手,两个孩子自然发现不了身后有人“尾随”。 “雪人,我们一定要逃出去。”棕肤孩子坚定道,“以后我们哪怕四海为家,也比这里更加安全。” “会的,一定会的,笑笑。”雪人露出了两排大白牙,乐观无比,“出去以后我们一定要吃炸鸡吃到饱。” “我要吃咖喱。”笑笑舔了舔嘴唇。 ··· “雪球···真是好久没听到这个昵称了。”雪舟面露缅怀。 “我也好久没听过‘笑笑’了。”笑夜低声苦笑。 黑科技会出幺蛾子是众所周知的,可能够穿越时空,看见过去的自己,这种事情也很少见,少见到他们或许开创了先例。 二人望着身前孩子,均低声的喊了起来:“跑起来,雪人(笑笑),跑起来。” 就好像珍妮对着阿甘所喊的一样。 二人自然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事。 两个孩子逃出了福利院,过着四海为家坑蒙拐骗的日子,生活在灰色地带,当着小小的垃圾佬,互相扶持,互称兄弟,没有身份证明的兄弟二人没法上学,随着年龄越来越大也遇不见会收养他们的好心人。 他们在垃圾山相对干净的地方用捡拾来的材料搭建了一个防不住风雨的“小家”,以后都生活在那里。 别的流浪汉想要欺负他们,那他们就抄起充满了铁锈的菜刀与磨尖了的铁管来立威,让别人知道他们是硬茬子,却又在流浪汉离开后气喘吁吁后怕不已。 笑夜像是哥哥一样安慰雪舟,自己会保护雪舟。 他们从很久之前就成为了兄弟,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兄弟,笑夜是哥哥,雪舟则是弟弟。 笑夜会存钱,藏在意想不到的地方,谨防他和雪舟不在家的时候其他流浪汉来偷, 也会设置机关,给图谋不轨的流浪汉一点教训,就好像《小鬼当家》那样。 他会用存着的钱从书店砍价买来打折的书籍,每次翻阅前都会认真洗手,自学着书中的内容, 看到了《禅与摩托车维修》,但是没有摩托车上手检验所学怎么办?那就和雪舟配合去偷一辆看起来破破烂烂的摩托车来,于是十二岁的时候,两个孩子有了第一辆属于自己的摩托车,维修加改装,生日的时候,他们骑着摩托车围着垃圾山兜风。 看到了盆栽修剪的书籍,但是没有盆栽,那就去公园,去山野,采摘野花野草,用剪开来的塑料瓶灌满土来培养。 看到了《野外求生》,便带着雪舟去到了山林当中“度假”。 犹如海绵一样,吸收着知识的液体,充实着自己。 后来他们用攒下来的钱做小生意,也解决了身份问题,他们带着那辆摩托车,还有一堆仍旧八成新的书籍,离开了哪里, 他们也带着彼此,搬离了垃圾山,住进了逼仄狭小的租屋,有了人生的第一台电脑, 笑夜炒股,雪舟写小说,生活看起来在逐渐变好,直到他们做了个梦,梦醒后,觉醒了魇面。 那一年,他们十九岁,却仍旧过着大隐于市的生活,直到他们遇见了一个疯疯癫癫的结巴。 结巴满身烂疮,缺胳膊少腿,但兄弟二人还是认出了他,那是他们在“福利院”时的童年玩伴。 治愈了结巴身上的伤,二人养起了结巴,也旁敲侧击从结巴口中弄清楚了“福利院”背地里的勾当——器官移植,人口贩卖。 结巴运气好,中途逃了出来,但也残疾了。 后来雪舟与笑夜做出了一个决定——他们杀回了福利院,救下了那些被圈养,被当做耗材的孩子们。 但他们知道,仅凭二人之力无法根除背后的关系网,只能先收养这些孩子们了。 好在笑夜一如既往的聪明,查到了圆桌会, 顺理成章的,他们成为了杀手,用酬金养活着一大家子。 他们知道福利院的苦,所以选择了为这些无处可去的孩子搭建了一个家,一个遮风避雨的家。 于是他们通过圆桌会的操作又注册了一家名为【雪人笑笑】的福利院,笑夜是院长,雪舟是副院长,结巴是扫地的,除了宅男生活之外,他们的生活习惯就是打理福利院,以及考察收养人是否能够胜任养父母一职责, 兄弟二人尽职尽责,尽管雪舟不是那么聪明,也会用拳头狠狠招呼想用孩子做点别的事情的“收养人”。 再之后,他们二十四岁,还是杀手界的新人,两名“新人”登上了这辆列车。 上车之前,他们还在想该给福利院的孩子们买什么礼物。 —— “要不要,我们现在回去,把福利院给···”雪舟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笑夜摇了摇头:“我们会做到的,但不是我们来做,当务之急是先找到约克夏这个人渣,还有小鸣。” 他们自然也通过手机信息的交流得知了小鸣的身世,他们也生出了如果没人收养小鸣的话就把小鸣接到福利院的想法。 杀手身,慈悲心?非也,他们只是淋过雨,也想为有相同境遇的人撑伞罢了。 这也是为什么瞎子并没有从兄弟二人身上看到过多罪孽的原因。 罪孽与善行均是论迹不论心,当有足够善行时,一些罪孽也会被抹平,但这也仅限于一些罪孽。 毕竟,杀人的罪孽仍旧会存留。 第二十三章 另一个我(3)【求追读推荐月票】 “小鸣,太好了,总算是找到你了!”红娘惊喜万分,再一次的把小鸣抱在了怀里,明明害怕会勒疼小鸣,却又紧紧的抱着他。 “阿姨,疼。”小鸣似乎是吓到了,怯生生的喊着,他眼泪汪汪,抱紧了红娘。 “要喊我姐姐啊,小鸣。”红娘松了松手,纠正着小鸣,随即看向了四周。 小鸣唔嗯一声,擦着眼泪,却抱得更紧了。 他好像有什么心事,却憋在了心里。 “哦,原来这里是东京啊···”红娘有些出神,没有注意到小鸣的情况。 她看到了一些贯穿她童年回忆的广告牌,直到她看见了一个小姑娘,女孩稍微有些发育不良,像是一只脏兮兮的野猫。 她的回忆也在此时复苏了,她看着小姑娘,女孩疲于奔命只是匆匆忙忙瞥了一眼抱着小鸣的她,估计连她的样貌都没记住。 可红娘却回想起了过去,当年的她,的确有“惊鸿一瞥”的见到一个抱着孩子的红西装“阿姨”。 脏兮兮的小姑娘衣衫虽然破旧,但也满是补丁,脸上青一块紫一块,抱着一只小猫,嘴里还叼着半片面包,疯丫头般的在脏乱小巷内躲避着身后的混混追兵。 “くそやろう,死ね!(你个垃圾,去死吧!)”小女孩口齿不清的骂着。 身后的混混也加快了脚步,但却抓不到女孩。 她就那么跑着,最终跑到了不远处的唐人街,唐人街红旗招展,放着喜气洋洋的音乐。 看到了那群混混想要进去,唐人街里的同胞们或叼着烟,或抓着铲子,大家穿着不同的工作服,却又都默契的挡在了街道之外。 混混们见着人多,也不敢近前,只能吐着脏句散去。 红娘张了张嘴:“原来这里是···东京唐人街啊。” 抱着小鸣,她走向唐人街,脏丫头被大伙围着,有人招来了红药水为她上药。 “洪丫头,你干嘛惹那帮混混啊?”说话的是拉面店的杨大叔。 “还不是那帮混混欺负这只小猫么,本来我高高兴兴,用攒着的钱买了片面包,谁知道看到这帮狗屎。”洪丫头疼的龇牙咧嘴,“还好小猫没事。” 红娘记得,这只小猫她养了十年,十年后的某天,老猫走了。 她假装看着唐人街里的商品,可是思绪却被全部勾起。 身形无比肥硕可发福五官却酷肖Andylau的肥佬也心疼的说道:“洪丫头,你别去惹那帮破gai冚家产。” 拉面店的杨大叔做的牛肉拉面真是很好吃,来自香港的肥佬总是帮着minimo姐姐瘦身···明明是那么久远的回忆,此刻却清晰呈现在眼前。 红娘,本名洪红袖,父母赴日工作,原本家庭美满,可却在一夜之间家破人亡,起因便是因为黑帮火并,父母在黑帮的乱斗中不幸被砍中,重伤不治··· 其实她可以回国的,可是她选择了留下来,她的想法很简单,如果自己回国后因为安逸的生活而忘记了仇人的样貌,那么该如何为父母报仇? 于是她留在了唐人街,被同胞照顾,吃着百家饭长大,却没有门路学艺复仇,她只能锻炼体魄,学习知识,她没有笑夜那么聪明,但她的心里有一团复仇的火支持着她。 后来,唐人街里又住进了一位租户,租户身材并不高大,颇为年轻,大伙都亲切的喊他小富,小富待人和善,可红娘却在某一天路过时看到小富在家练拳,拳法走势虎虎生风,就连屋内烛火也虽拳风而灭。 于是红娘死缠烂打,最终拜小富为师,后来的后来,红娘也知道了小富其实是一名天选杀手,但此时,红娘已经学会了小富所掌握的所有技能。 小富,便是红娘的领路人,可小富只教红娘,从未带红娘出过一次任务。 他只是履行自己作为【师父】的职责,而不会把自己【杀手】的身份强加。 直到红娘二十岁时,她做了一个梦,拥有了自己的魇面,小富师父知道后,只是叹息,并要求红娘只准自保和防卫过当,不得故意杀人。 说完后,小富便离开了,他要继续去刺杀了,刺杀的目标,是一个逍遥法外的甲级战犯,小富虽然成功了,但也落下了残疾和暗伤,一年之后去世了。 在那之后,红娘借助圆桌的消息网找到了仇人们,手刃之后便作为只接受护送任务的杀手而活跃。 杀手是不是都有暗色的过去?这一点不得而知,可大部分杀手的确是这样的,都有这样那样的心理创伤,但有的杀手选择被创伤所吞没,有的则和创伤对抗。 因为个人选择和经历不同,继而造就了行事准则的不同。 回忆并没有戛然而止,红娘只是故地重游,她并没有过多干涉过去的自己,只是那么远远看着她。 她也在害怕因为自己过多停留而导致她的能力在随机的时刻发动。 于是红娘在仔细看了看唐人街的景貌后,便抱着小鸣准备离开。 只不过,她的能力还是在离开前发动了。 ··· 天选杀手·红娘,天选能力:风波命·厄难承负。 风波是风水学中一个非常重要的概念,它指的是一种造成动荡和不安的气场状态,根据风水学的理论,风波命代表着持续的不安和风浪,从事商业的人如果得到风波命,则会遭受到生意失败的打击,甚至会导致人际关系的紊乱和家庭破裂。 更简单点来说,风波命可以预定某一领域事物的发展,并且不由目标本人意志控制。 就好像某著名的万年小学生侦探那样。 红娘能力的本质她自己也不清楚,她只知道自己会在任意的时刻将一件本该顺风顺水的事情搅和成一滩浑水,就好比,从上了列车便出现的这些幺蛾子一般。 但实际上,她的能力便是吸取所到之处的【厄难】,且会在任意的随机时刻内将厄难释放,可悲的是,这个能力并不以她本人的意志而控制。 正如【承负】在道教理念之中的含义一般,这个世界的【厄难】与【福气】是守恒的,哪怕承负了厄难,也只是暂时的。 她抱着小鸣离开,但还是回望了一眼唐人街,如果她没记错的话,等一会唐人街内会有一家商铺起火。 红娘听见有人在喊:“着火了!!” 火势蔓延至建筑的三层,大伙虽然泼水,但也只是杯水车薪,等到消防来的时候,火差不多也快熄灭了。 好在建筑内并无人,因此只是财产有些损失,但也有火灾险保赔,总的来说并没有太大损伤。 唐人街内的众人都夸着洪红袖,说幸亏洪丫头把大家都引出来了。 红娘听着,露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还好大家都没事。” 可其实,她是在自责,如果自己没来的话,也许这场火灾并不会发生,没有人死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小鸣看在了眼里,擦了擦红娘眼角的泪水,年纪尚浅的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红娘,只是贴近红娘,用自己的体温温暖着红娘。 “还好你也没事。”红娘抱着小鸣,庆幸的说着。 她也家破人亡,所以又怎么会不心疼小鸣呢?他和她,有着相似的经历。 她也害怕自己的能力会波及到小鸣,好在小鸣并没有出事。 眼前,虫洞出现,露出了铳丸号内的景象,她抱着小鸣走了进去。 人渣约克夏早就回到了车厢内,而后似乎是看到红娘抱着小鸣进入了车厢,另外两颗虫洞之后的几人看到后也重回了车厢。 列车,再度缓缓开动了,它回到了久违了的铁轨上,四周空间也没有密密麻麻的虫洞。 可每个人都似乎有着许多的心事。 “尊敬的乘客朋友们,列车即将到达名古屋站···” 距离东京越来越近了,但谁也不知道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事。 第二十四章 间幕(上)【求追读推荐月票】 从名古屋站继续前进,一路风平浪静。 “小鸣,你看,这个英麻女医师真的很漂亮对吧,虽然是羊驼的外形,但很漂亮,尤其是她很温柔,我个人觉得她是暗恋喜只狼的。”雪舟还在对着小鸣讲解着剧情。 “雪舟叔叔,我看过《喜只狼》的,英麻医师也是深藏不漏的女剑士,后续剧情里在喜只狼走火入魔的时候有用柔剑遏制喜只狼的。”原来小鸣看过《喜只狼》,对于雪舟,他只是那样看着他,好像想要把雪舟的面容全都记在脑中。 雪舟听罢,略微点头,继而言之凿凿:“但不可否认的是,英麻医师绝对有暗恋喜只狼的,她是铁暗恋。” 瞎子听着二人的交谈,一方面觉得日本动画硬核,一方面也没觉得这是什么坏事,动漫只是一种表现形式,它所表达的是一个个由创造者耗费心血所创造的故事,只是这些故事需要分级罢了。 面向小鸣,又面向雪舟,他倒是觉得这两人相处融洽的很,笑夜则是为了应对后续可能发生的事情而继续借债, 小鸣心不在焉,偷偷的打量着所有人。 红娘则出神的望着窗外,至于约克夏那个俄裔日籍的人渣则是闭眼假寐。 他还是打算找个时间神不知鬼不觉的弄死约克夏,但现在不方便下手。 随后他又开始回忆起自己被概念武装时的那一番感受,他已经找到了【武道晋升】的路子,但该如何深入却是个问题了。 依照分类来看,大齐应当属于中武到高武之间的那个阶层,但是被概念武装的时候,他的实力应该可以算是高武阶层的了,只是体验卡时间过去以后,他又回到了中武一流高手的层次, 他不敢夸大自己绝对是中武顶流高手,但也可以肯定算是一流高手的层次了。 只是此方世界的天选杀手,在魇面之力的加持下也能算是中武一流,那么这个世界可以算是武道世界么? 自然是不可能的,毕竟这个世界的主旋律其实还是更加偏重于天选杀手,其次比例则倾向于黑科技,光是民用黑科技都让他大吃一惊,那么军用黑科技又该如何?总不至于军用黑科技只能打造冷兵器吧? 他不得而知,只打算等到结算后看一看。 列车又平稳行进了一会儿,雪舟的手机响了起来,但却被雪舟挂断,谁都不能打扰他带小孩看《喜只狼》。 但不出意料的,笑夜的手机响了起来。 笑夜接通,尽管并未外放,但也被瞎子的耳力听的一清二楚。 “我们家少主现在情况如何了?”电话那头的人说的自然便是约克夏。 笑夜回复:“挺好的,现在正在睡觉,你们有什么要交代的?” “睡觉?把他喊醒,我们要听听他的声音才行。” 笑夜翻了个白眼:“事儿逼。” 这接地气的翻译让瞎子差点笑出声来,但见笑夜推搡了一下约克夏,但约克夏朝着雪舟倒去。 雪舟正和小鸣津津有味欣赏着《喜只狼》,被人打扰后不耐烦的又将约克夏推了回去。 这不,约克夏又撞在了笑夜的肩上。 “啧,怎么睡得和死人一样?”笑夜也略有不耐,对着约克夏又推了推,“醒一醒,嘿,别睡了。” 但约克夏还是没醒,笑夜上手抽了几巴掌。 约克夏的脸并没有肿胀,只是七孔流血而已。 “嘶~”笑夜倒吸一口凉气,着急忙慌的探向约克夏鼻息,随后眼睛瞪大了。 人渣没气儿了。 瞎子也察觉到不对劲,于是便用听风仔细听了一番约克夏的气机流动。 “怎么会?刚刚听着还好好地,怎么突然就死了?”瞎子也惊奇一番,但随后他心里冷笑一声,“呵呵,好死。” “还没把他喊醒吗?”催命符般,电话里的声音又传了出来。 笑夜机变,拿着手机忽远忽近唱着独角戏:“哈喽?哈喽?你们那边信号不好?我怎么听不见你们说话了?约克夏,你来说几句话。” 他还拍打着手机,制造噪声,随后又说道:“听到了吧?我们这边好像要进隧道了,不知道黑科技出了什么状况,总之听不见你们的话,啊喂喂喂?喂?!” 他说着,又开始忽远忽近,随后一下挂断了电话,收起手机后他又扇了两巴掌约克夏:“醒一醒,你不会真死了吧?” 看起来笑夜还是没有接受现状。 “雪舟。”“怎么了?”“约克夏好像死了。”“啊????” 兄弟二人交流着,雪舟不再关注《喜只狼》,只是把手机交给了小鸣,接着也拽过了约克夏的尸身看了起来,仔细检查了一番。 “好像的确死了。”雪舟点了点头。 “啧···”笑夜深吸了一口气,“妈的?什么情况?” 说着,他又仔细检查了一下约克夏:“七窍流血,怎么那么像‘百足’出手?” 天选杀手·百足,在杀手行列当中也算是一位传奇,凡是死在她手中的人都是死于某些烈毒猛毒,可以说她是用毒大师,因为她调配的毒药剂量可以让死者在某一刻猝死,有时候她为了追求完美可以绕过尸检,但是更多时候却是直接下毒而不管后续。 “百足?”瞎子暗自疑惑,红娘也察觉到了不对劲,于是刻意挡住了戴着耳机听声的小鸣。 “怎么回事?”她开口问道。 “约克夏死了。”雪舟笑夜异口同声。 “啊这??”红娘又捋起了头发来,“不会吧。” 她觉得自己的能力大概是又在某时某刻发动了。 正当雪舟笑夜商量对策时,笑夜的电话又响了起来,雪舟很“贴心”的为约克夏戴好了口罩,也戴上了墨镜,正整理他的遗容遗表。 “方才似乎黑科技出了点问题,不过没有关系,我们在三和安城站等你们,请你们到时候将我们家少主带下来,让我们“确认”一下少主的安危。”说完,电话挂断。 笑夜深吸了一口气,抚着面颊,打量了一眼约克夏,和雪舟面面相觑。 而后笑夜揉掐着山根,思考起了对策,看到了一脸闲适的瞎子。 “▇▇先生,能否请你帮我们一个忙?”笑夜诚恳发问。 瞎子便问:“什么忙?” “能否伪装成约克夏?”雪舟和笑夜心意相通,而后接话。 瞎子看了一眼约克夏,沉思片刻:“可以。” 对于盟友,他觉得还是能帮则帮为好,更何况,盟友也的确为他“指明”了一条前路。 只是这伪装···该如何伪装才行? 瞎子想了想,想到了一个方法,一个他还没尝试过的技巧。 先是以脑内成像将约克夏的面部五官以及面部肌肉和身形都细细打量了一遍。 而后他控制着自身的肌肉,又以双全手和逆命手调整着面部肌肉的位置,只见他脸皮蠕动,不多时便化作了约克夏的模样,除了发色肤色以及闭眼之外,五官排列和约克夏并无二致。 易容改貌,就是如此简单。 “这样可以么?”瞎子问着二人。 笑夜雪舟瞪大了眼睛。 “你们华夏人的东方武功都这么奇妙么?”雪舟发问,接着又问,“你们是不是都会武功?” 他甚至看向了红娘。 红娘一时语塞,接着憋出一句:“武功才不是这么便捷之物啊,你们要不要这么脑补啊?” 红娘百口莫辩,虽然说“武功”她的确会一点点,但这一点点也是师父教的,她可比不上小富师父。 但显然雪舟对于华人的刻板印象更加深刻了,他根本听不进红娘的话,只认为红娘是在谦虚。 “我才不信,你们一定都会武功。” 另一边秦西涯心里所想被笑夜说了出来。 “你是一点也不紧张啊。”笑夜无奈。 雪舟更是对着秦西涯说了一句骚话:“要不您给宿那鬼当儿子吧?” 瞎子不乐意了,说出了脏话,有时候适当的脏话是为了辅助情绪。 他所说的是:“你在说什么吊话?” 第二十五章 间幕(中)【求追读推荐月票】 三和安城站。 身着防弹西装的暴徒们围拢在月台上,为首的一人三十几许的年纪,正把玩着金属防风打火机。 周遭并无乘客,整个月台除却被围拢的区域,其他地方均空荡荡的。 远处,呼啸之声先于列车而来,随着站台提示音的传出,铳丸号的车头驶入,流线型的车身也随之而来,一节节掠过,让人目不暇接。 最终,第十八节车厢稳稳停靠,雪舟笑夜向着车窗外看去,“约克夏”挥了挥手。 而后异父异母的亲兄弟二人从容带着“约克夏”走出车厢。 “约克夏”其实是易容而成的秦西涯,真正的约克夏被整理好仪容仪表后就把他的姿势摆成了趴桌睡觉。 “你们二位就是雪舟笑夜么?”为首那人问道,随后略微点头,“你们俩可真像啊。” 秦西涯闻言一愣。 他内心腹诽:一个黑人,一个棕肤,怎么看出来像的?我是瞎子还是你是瞎子? 其后那人又看向了易容的秦西涯,表情略微吃惊:“少主毫发无损,你们做的很好。” 笑夜为避免夜长梦多直言不讳:“货验过了,那就没什么事情了吧?没事我们就回去了。” “不着急,请让少主过来一下,家主有些口谕想要告诉少主。” 笑夜眼睛一眯,不知思考什么,但却是轻轻推了一下秦西涯。 秦西涯心领神会,亦毫无负担的走上前去,而后他附耳过去。 “家主说,他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没有早点把你这个混账儿子溺死在水里,好好享受在列车上的最后一点时光吧,你可以将此事告知雪舟与笑夜,反正他们也是必死的。” 瞎子不知该如何作答,虽然也以内气将声带等部位尽力贴合约克夏以求达到音色相仿的程度,但这种话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为什么一定要‘我’死?”瞎子自认为这个回答可以,“莫非我不是亲生的?” “哦?居然如此沉着,这样看来···您并非那个往日怂包只知窝里横的少主,少主果然已经死了。”那人心思细腻,仅仅从瞎子语气便判断出了眼前仅仅只是乔装易容的约克夏。 人渣你平时到底是多废物才能被手下评价成“怂包窝里横”的啊?瞎子有槽难吐。 恰巧此刻,铳丸号从方才停摆中失灵的“垃圾清理”功能恢复,那原本趴在桌板上的约克夏尸身便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清理”的一干二净。 说是清理,其实是消失,特别是在他的身上投射下了一道【不可回收垃圾】的字样后,消失的一干二净。 红娘捂住了额头,面露愁苦。 这般动静自然也没逃过为首那人的观察。 “果然少主已经死了,不过,第十八节车厢的话,看来您便是▇▇先生了,从前倒是没听过您还有这般易容术的本领,看来能接二连三以普通之身从天选杀手手中逃脱,您所依靠的不单单只是运气啊。”那人神色不变,却是猜出了瞎子的身份,语气亦有恭敬,称呼之中也带有敬语。 “不过您不必担心,家主与您并无仇怨,您大可在东京站前下车,毕竟,家主的目标并不是您。” “那么我可以了解一下宿那鬼一家的家事么?”瞎子也不再装了。 “别人的家事您不必在意的那么清楚,了解的太多对您也不好,何况您自己不也身陷囹圄么?”那人说着,后退半步,深深鞠了一躬,便挥了挥手,带着身后小弟们离开了。 “当然,如果您执意要到东京站的话,那我便只能祝您好运了。” 语毕,这一伙西装暴徒撤出了月台,瞎子面部肌肉蠕动,恢复原貌。 “你们大概是被宿那鬼坑了。”瞎子和二人走进车厢后对雪舟和笑夜说道。 随后便将方才他所听得的只言片语全都告知了雪舟和笑夜。 “啧,往日无冤近日无仇,这老东西为什么要杀我们?”雪舟不忿。 笑夜也只觉得突兀和奇怪:“按理来说,我们从未与宿那鬼有过接触,他的目标为何是我们?” 雪舟挠了挠发痒的鼻尖:“不清楚,总之做好准备吧,宿那鬼手眼通天,就算逃出了日本,估计还会被他寻仇,那倒不如咱们兄弟俩拼一把。” “为什么不逃?铳丸号肯定会有下一次的‘越界’,如果你们认为对抗不过的话,你们完全可以逃到其他世界不是么?”瞎子发问。 雪舟和笑夜摇了摇头:“我们不能走。” “为什么?”瞎子疑惑。 “因为我们在这里还有一家雪人笑笑福利院。”雪舟检查着枪支弹药,“更何况我们也不能逃,毕竟我们还有外债没还,如果我们逃了的话,福利院里的孩子就又会无家可归了。” 笑夜颇为庆幸:“还好我有培养那些孩子,如果我们真死了的话,他们应该也能过的比较好吧?” 瞎子沉默片刻,只是呢喃:“无家可归···” 瞎子想了想,以断罪眼仔仔细细的观察了一遍雪舟笑夜,断罪眼除了看人罪孽,也可以看此人平日所为,瞎子发现他们的确也还有一家福利院,二人作为院长副院长尽职尽责。 “虽然是杀手,但意外的却也能算是‘好人’啊···”瞎子评道。 不过,这两兄弟在财务方面看起来也是颇为捉襟见肘啊。 而后他将手机拿了出来,看了一眼存款,是八位数,而且还是美刀。 “你们欠了多少钱?”“几百万美刀吧。”“我替你们还了。” “啊?????”雪舟笑夜愣住了。 “另外,你们孤儿院还缺钱么?我想捐助你们,但是捐助人的话,请写上秦西涯,姜玲,李铃铛,秦瞎子,程秉,杨云虎,陈芸,杨小桃,高明高启阳···”他把上个世界认识的人的名字都报了出来,“我想为我们多积攒一些功德。” 虽然他知道,这是两个不同的世界,两个世界估计也不讲功德这一套,但试一试呗,万一能成呢? 何况原身已死,自己与其存在融合将其顶替,那么支配一下他的“遗产”也没关系啊,并且以原身的情况来看,怎么可能会不给家人留下一笔能够安度晚年的钱财呢? 所以他用的毫无负担。 “报卡号啊,愣着干嘛?”瞎子拿着手机道。 雪舟笑夜也不客套:“大恩不言谢,我的卡号是···” 兄弟两人均报着卡号,最后瞎子给原身的存款只留下了五十万美刀。 “可以问一下么?为什么您会想着帮我们?”笑夜感激的看向秦西涯。 “因为我不想看别人无家可归,尤其是小孩子。”瞎子脱口而出。 雪舟笑夜肃然起敬,红娘也对瞎子有了别样的观感,但颇有哲学气息的说了一句话。 “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与恨,这世间一切都有其深刻原因在,或者说这便是因果,又或者宿命。”似乎走了一遭虫洞回来后似乎,红娘便颇有感悟。 小鸣也听到了这一句,若有所思问道:“所以‘死亡’也是因果和宿命么?” 【这么小的年纪就对“死亡”有模糊的认知了么?】瞎子能够感觉出小鸣的父母在教育上并没有对于孩子有所搪塞。 “你还小,‘死亡’这个词对于你而言还太过遥远了。”红娘倒是准备一笔带过。 “阿姨,我不小了。”小鸣有点不满。 “要叫姐姐,你这孩子。”红娘又纠正了一句。 “如果可以的话,我不想阿姨和叔叔遭受这种因果和宿命?”小鸣的话让红娘和瞎子心头一软,“阿姨和叔叔都是好人,我不想看着你们死。” 这孩子,好像察觉到了什么,不然不会像这样,但他们交谈的时候也有注意过小鸣有无带好耳机的,瞎子注意的更为细致,可以确认小鸣是听不到几人对话的。 “小鸣,你是知道了什么吗?”瞎子问道。 “当然啊,叔叔阿姨和两位叔叔都是杀手。”小鸣自然说道,不过他看起来更加幼小了,像是一只生怕父母离开的幼猫。 但他又坚强了起来:“我早就知道了。” “这样吗。”红娘略有失神。 “但叔叔阿姨都是好人。”小鸣笃定。 瞎子听罢,揉了揉小鸣的头:“谢谢你哦,小鸣。” “不用谢哦。”小鸣乖巧道。 雪舟揉了揉小鸣的头发,接着将自己的手机拿给了小鸣,并且点开了《喜只狼》播放给小鸣看。 既然小鸣都有所察觉,那也没必要藏着掖着了,因此他也没给小鸣耳机。 大家都觉得小孩小就可以糊弄过去,可殊不知,小孩子也聪明着呢,瞎子也是此刻才明白这个道理。 既然小鸣都有所发觉,那他也没打算避开小鸣了。 而后秦西涯面向红娘便问:“东京站估计会很危险,你打算怎么办?还准备带着小鸣么?” 红娘扬了扬手机:“不必担心,刚刚那个匿名又发邮件过来了,说中途会有人来接小鸣。” 瞎子点了点头:“那就行。” 既然东京站会有危险,那么把小鸣带过去殊为不智,就算任务失败了也没所谓,最主要不能害了小鸣。 瞎子倒是也考虑了一番接下来该怎么办,既然已经不准备将小鸣带到东京站,那么他后续该怎么结束任务呢?娑婆也没给出指示,估计得等到时候在发布任务吧。 而后秦瞎面向立遗嘱的笑夜,雪舟看起来正在和某人通电话交代后事,听的出来具体事项都有关于福利院,看得出来二人此前便有所未雨绸缪,他们在为自己的后事做准备。 “无家可归啊···”他又一次的念叨了起来。 红娘问着瞎子:“小鸣被接走之后,你打算怎么办?我反正是不打算掺和了。” 秦西涯考虑了片刻,做出了决定:“我打算和雪舟笑夜一起去东京。” “没必要啊▇▇先生。”笑夜闻言摇头,雪舟也补上了一句,“您没必要掺和进来的。” “你疯了?”红娘瞪着秦西涯,“东京站肯定凶险无比,除了宿那鬼之外那些被你宰了儿子女儿的天选杀手估计也在,就算没有他们此外肯定还有别的天选杀手守株待兔,你没必要让自己置身险地啊。” 瞎子亦摇头:“我没疯,我方才在想,如果雪舟和笑夜死了的话,福利院里的孩子会如何,然后我想了想,我没法一直救雪舟笑夜,但能救一次是一次,但我所救并非是雪舟笑夜,确切来说应当是【帮助那些孩子】,我寻思,或许他们俩活着对于那些孩子来说才是最好的, 哪怕他们之前安排的再妥当,事情也有可能不会那么完美的按照他们设想而发展。” “你到底是在为你自己而活,还是为了别人而活?”红娘不由问道。 “为己而活。”瞎子语气肯定,“我并非茫然挥刀,我是为了自己心中的道义而挥刀,我自问不是侠,但我也知道什么是我认为正确的事情,更何况,能纵容孩子杀狗的家伙,估计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不是么? 那些杀二代今天敢杀狗,明天就敢杀无辜之人,那些杀一代则会为他们擦屁股,死者的亲朋好友也得不到该得的公道,你说这样的‘一代家长’,该有活着的必要么?” “说这话之前你先看看你自己是什么人吧,你难道能说你入行这么多年没有杀错一个人么?”红娘复杂看向瞎子。 秦西涯一时语塞,他所想到的是自己,他真的没有杀错过一个人么?他自己其实也不清楚。 “我不清楚,可起码现在我认为自己并没有错。” 见瞎子态度坚定,红娘也没什么好劝,只能长吁短叹,无奈摇头,口中还嘟囔“疯了疯了,绝对是疯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都不知道了。”这样的话语。 可秦西涯很清醒。 雪舟和笑夜对于瞎子的崇敬又更上一层楼。 毕竟古语有云,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 —— “列车已到达——丰桥站。” 一个相貌平平,模样普通的男人走入了第十八节车厢。 “这人是来接小鸣的么?”瞎子问道。 “不清楚。”红娘摇了摇头,“匿名邮件还没有发来,我想大概不是。” 第二十六章 间幕(下)【求追读推荐月票】 “各位旅客朋友们请注意,列车将会发生颠簸···”铳丸号发出了电子提示音。 瞎子等人对于接下来的事情不说习以为常,也可以说是意料之中,当下每个人都严阵以待了起来。 坐在不远处那个身材中等,相貌平平的亚裔男子只是翻阅着书籍,显然,他并不知道自己接下来会遭遇什么事情。 熟悉的颠簸传来,蛾蠓瞥了一眼窗外,接着又将视线放回在了书页的字里行间之中,但是随后他又看向了窗外。 “什么情况?”蛾蠓傻眼了。 铳丸号脱离了轨道,正行驶在云海之上,窗外云层厚实,不规则的云层在具有想象力的孩童眼中具备了种种不同的形状,那个是萨摩耶,那个是眺望人间的天神,那个是相爱的情侣···种种不一。 但超出想象力之外的,却是真实生活在云层当中的···鲸群。 鲸群们徜徉在云海之中,聚集而成的群落似乎大雁迁徙,大大小小的长鲸们在云海之中想着前方而行, 它们有着较之蓝鲸还要更大一圈的体型,半透明般的身躯在阳光的折射之下透着七色的彩光,俯瞰大地苍茫,一望无际的碧绿海洋随着起伏绵延不绝,牛羊安居其间,安逸的啃食着青草,只是在这高空之中,草原上的牛羊也如蚂蚁般大小。 悠扬的鲸鸣此起彼伏,壮观至极。 但似乎有一头年迈老鲸再无力气,奋力在云海中游动些许后便颓然一声鸣叫,水汽从他的背部呼吸孔当中喷出,撒入云层,且又并入云层之中,已无力气的老鲸垂直落下, 却又在将要砸向草原时化作了一粒粒的水滴,顷刻间化为豪雨,落在青草之中, 水汽氤氲,滋润大地,便连那些青草涨势也更加喜人了些,根根自草种当中萌发而出的嫩芽亦开始了茁壮成长,繁茂的生命力在土壤之下厚积薄发,最终破土而出。 云海鲸落,一鲸落而万物生,这是生态循环当中的奇景,也是生态循环之中的常理。 鲸落并非仅仅只是生命的终结,反而是新生命的起始。 瞎子面向这般奇景,脑内成像毫无错漏巨细无遗的为他呈现出了这一篇鲸落之章。 观天而知,此方世界并无人类,有且仅有繁茂的生态圈,其中万类霜天竞自由。 鲸群们为老鲸哀悼,可却并无太多悲伤,它们还要继续“迁徙”。 列车继续前进,瞧见了一头小小鲸鱼,正勉力的追上脱离了的大部队,似乎在奔向成长的未来。 “生命是一个循环。”笑夜低声呢喃。 虫洞再现,铳丸号没入其中,云海之景也顷刻改换。 一望无际的如洗夜幕之下,与天空群星交相辉映的是城市当中的灯火通明,由钢筋铁骨所构成的都市正在机械肢体的移动下在废土当中缓步前行,那是一座座的移动都市, 仿若非洲大草原上的角马群,移动都市们迎着夜色与星光还有月华,不知疲倦的在满目疮痍的大地上前行移动,好像要去寻找一片宜居的绿洲。 这些或许只会存在于科幻作品当中的移动都市群此刻真切呈现在众人面前,与铳丸号擦肩而过,不,与其说是擦肩而过,倒不如说是铳丸号在移动都市的脚下行驶, 一座座移动都市似乎在废土漫步,千家万户被移动都市所庇护,大多看见了这辆与移动都市群落背道而驰的白色列车, 从窗外看去,都市群落壮观而又庞然,却又漫无目的,只是在这漫无目的当中还有着坚持不休, 移动都市正在寻找着居民们未来的出路,也在延续着渺茫的族群火种。 这是一种莫名的感动,洗刷着重重的阴霾。 瞎子本以为只有身为行走才能领略到各个世界的【美】,可铳丸号却带着他,还有其他的乘客游览了其他世界只鳞片爪的【美】。 再度观天,此方世界并不以人为尊,又或者说此界之人并非是两足直立猿,反而是一群高等进化的兽人,但哪怕是兽人,也发展出了未来。 好在他现在已经能够“看见”,不然真的会是生命当中的遗憾啊。 驶离移动都市后,虫洞又一次的出现。 只是这一次,铳丸号却在海上“航行”,乘风破浪。 阵阵激荡海潮接连泼涌,可铳丸号却在此间安然不动,只是履行着前行的职责。 掀起了阵阵海浪的“罪魁祸首”清晰可见,那是一位参天般的“巨人”,纯粹由钢铁构成的巨人,正同一只与其身形相仿的巨兽生死相搏。 钢铁巨人,又或者说是巨型机甲,机甲的身后便是繁华的港口,港口之后则是万家灯火,警报声屡屡不止,拖家带口的人群在街道当中忧心忡忡神色不安的撤离,好似对于巨兽与机甲的搏斗见怪不怪。 巨兽是天灾么?又或者是人祸?列车内的众人无法区分,只是就这么在列车之中无言“观赏”着这一场“决斗”。 机甲抽出武器,却被巨兽打倒,却又在起身后悍不畏死的同巨兽搏斗, 越来越多的巨兽从海中披挂着沥沥水幕想要登陆, 愈发多的机甲也投入到了这一次的登陆阻击之中。 机甲是文明汇聚科技而打造的结晶,亦是在为种族的存亡而奋战。 瞎子手指微动,本能之下观天而行, 天道至公,不为尧存,亦不为桀亡,人类与巨兽之间的战斗是文明之争,天道并不会插手,也不会管束,只是静静目视,等候最终的胜者。 列车继续前进,仿佛只是过客参观,在参观完后,过客去往应去之地, 所化作的是两条分道扬镳的支线,两道直线各自向着远方延伸,不再有半点交集。 海浪仍旧不休,铳丸号也远远的驶离这片战场, 虫洞再次出现,铳丸号重新回到了列车轨道上。 瞎子心中也多出了诸多说不清的东西,他仿佛有一种没有被知识污染过的纯真。 但方才所见的确化作了他行万里路之中无法言说的感悟。 怀揣着这些感悟,列车也进入了站点。 “各位乘客,列车已到站——新横滨站,请旅客朋友们带好随身财物···”铳丸号再度发出了提示音。 “我一定是坐错车了。”那个相貌平平的乘客匆匆收起了书,神色恍惚刚要下车。 不过却被一位精神矍铄,西装革履的老人推了回来:“还没到你下车的时候,蛾蠓。” “您是···双犀前辈?”蛾蠓认出来了老人,便也随后进门。 双犀与蛾蠓并肩而立,而后双犀拿出了手机拨通了电话。 还沉浸在方才三个平行世界当中的红娘感受到了手机的震动,接通后对面并未传来声音,只是瞧见双犀晃了晃手机。 “好久不见。”双犀淡笑,看向了小鸣,并对红娘与瞎子道,“可以把这个孩子交给我,然后再由蛾蠓带离这辆列车了。” 蛾蠓“临危受命”,指着自己兀自疑虑:“我?” “没错,就是你。”双犀说一不二,接着他好像一根神棍开始了忽悠,“想想你在列车上的所见,这难道不是一种启示与预兆么?是这个启示预兆在冥冥之中将你指引向铳丸号,遇见了我,也遇见了你的必要之任务,就好像释迦摩尼在菩提树下参禅一般的必由之路。 这便是命运的齿轮转动,你是被宿命和因果所选中之人,因此这个任务非你莫属。” 蛾蠓挠着头,心里嘀咕你个糟老头子糊弄鬼呢啊?坏得很。 双犀一锤定音:“我会给你拨赏金,一千万美金,并且我还会私人赞助你一笔钱的,也是一千万美金。” “这个任务非我莫属,您还请吩咐。”蛾蠓麻溜接受了任务。 第二十七章 另一个我(续)【求追读推荐月票】 “双犀前辈,您就是那个匿名的圆桌高层么?”红娘半信半疑。 趁着列车停靠站点的间隙,红娘问道。 双犀发送了邮件,红娘确认后松了口气,抱起小鸣走向蛾蠓:“那便拜托你了,蛾蠓先生。” 红娘消息灵通,除了有时候她自己记不住之外,还算靠谱。 她自然知晓【双犀】与【蛾蠓】。 不过她不记得曾经有和双犀有过交集,又或者双犀有关注过她? 凡是杀手,都会有悬赏令失败的例子,可是【双犀】却从无失手,自十八岁出道直至六十八岁,五十年间悬赏令任务完成度百分之百,和其他杀手不同,双犀所杀要么是毒枭,要么是独裁家,又或者是军火贩子,甚至是发动侵略战争的国家首脑,其他的目标大多是此类典范, 从广义上来说,他所做的事情都算是“善举”,也由此被其他杀手称为“挑食的杀手”。 这五十年间,双犀平步青云,从杀手一路做到了圆桌会高层的位置,也可以说是功成名就,但就是这样一位大人物,为何会纡尊降贵的亲自来掺和进自己这帮“小杀手”的任务当中? 莫非小鸣和他有渊源?红娘借此机会打量了一番双犀,也看了一下小鸣,容貌相像,倒也的确有几分爷孙像,莫非···真的是爷孙关系? 至于蛾蠓的话,这位杀手虽然出道已久,但大多任务并非杀人,而是【潜行】去窃取机密,不论军事政治,还是商业科技,能够被窃取的他都会去窃取,他和只做护卫任务的红娘同样是剑走偏锋的“杀手”。 蛾蠓茫然的抱起了小鸣,双犀也给他拨了赏金,蛾蠓继而从茫然转为了严正:“保证完成任务!” 双犀却是摇了摇头:“我不光要你带他下车,我还希望你能收养这个孩子,我知道你主职是幼稚园老师,对待孩子也很好,所以对你很放心,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够给他最好的教育,但千万别让他踏入杀手这一行列当中,你也知道我是圆桌高层吧,如果你做的不行的话,后果你懂的。” 蛾蠓想到了赏金数量,又有双犀软性威胁在后,便又不自觉大声了一些:“保证完成任务!!” “好,很有精神,行,那你下去吧。”双犀点头,身居高位的气度亦淡淡流露。 但小鸣却不乐意了:“等一下!” 双犀瞥了一眼小鸣,语气柔和:“怎么了?小鸣?” “我还没和叔叔阿姨道别。”小鸣奶声奶气,却无比认真。 蛾蠓看向双犀,双犀微微点头后蛾蠓便放下了小鸣。 小鸣跑向了红娘,红娘自然半蹲,他给了红娘一个大大的拥抱:“红娘阿姨,不要再自责了,你的能力并不是你的错,要知道‘福祸相依’的道理,也···祝愿你,不要死了。” 红娘一怔,小鸣却又跑向了瞎子,秦西涯也抱起了小鸣,虽然认识时间不长,但从此刻的小鸣身上,他能察觉出一份难以言喻的信赖与依赖。 “▇▇叔叔,别再那样充满自灭倾向的去战斗了,如果你死了的话,姜玲阿姨一定会难过的。”小鸣说完,又匆匆跑向了雪舟和笑夜。 瞎子一怔,面向小鸣,那个小小的孩子懂得却很多,但···他却没想起来某件事。 兄弟二人感受着小鸣的拥抱,有些不解,按理来说,小鸣应该最亲近红娘与瞎子,毕竟他们和小鸣之间并无太多的互动,但为什么他们也有这份殊荣? “雪舟叔叔,还有笑夜叔叔,你们也一定要小心,福利院的孩子们还在等着你们的礼物呢。” 留下这么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后,小鸣回到了蛾蠓那边,主动牵起了蛾蠓的手,对着四人挥了挥,便跟着蛾蠓下了车。 车门关闭了,蛾蠓抱着小鸣站在月台上,只留下小鸣依依不舍,眼中晶莹。 雪舟只觉得奇怪,随后他才想清楚这份奇怪从何而来。 他可从来都没说过···要为福利院的孩子们准备礼物这件事情。 “小鸣!”明明是最不聪明的他,却最先察觉到了话语当中的“错误”。 他想要去追问,但列车已经缓缓驶离,只留雪舟贴着窗户看向小鸣,笑夜则疑惑的看着他,还扯着他坐好。 瞎子朝着小鸣挥手,脑内成像里小鸣也在告别。 双犀走上前来,询问着瞎子:“我可以坐在这里么?” 瞎子点头:“当然。” 于是双犀毫不客气的坐在了瞎子身旁,他坐在了靠窗的位置,是小鸣先前所在的位置,而后又自然而然的拿过了雪舟的手机,将《喜只狼》继续播放,津津有味的看了起来。 红娘并未下车,只是狐疑的看着双犀,而后她质问:“你是孩子的爷爷对吧?” “米饼还有么?”双犀并没有正面回答,只是询问身旁的瞎子,看起来熟的很。 “有啊,所以你是小鸣的爷爷还是外公?”瞎子下意识点头,接着生成了一块米饼,递给了身旁的双犀,也同时发问。 他想问,如果你是小鸣的长辈,并且还是圆桌高层,那为什么要置小鸣父母死活不顾? 须发皆白的老人三两口吃下米饼,好像是在回忆。 “真好吃啊。”双犀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瞎子略微皱眉,原本想问的问题也被他打消。 他察觉到了,某些潜藏在细节之中的不对劲,他终于察觉到了问题的不对劲。 他从未和小鸣说过姜玲,无色米饼也是进站后击杀米象所得,但双犀怎么会知道的? 一个想法在他心中升起,而后在脑内成像当中进行着年龄上的缩减···最终,他得到了双犀年幼时模样的“画像”。 “小···小鸣?!你是小鸣?!”瞎子失声开口。 “画像”上的面容,正是小鸣,那个方才还坐在自己身旁的小鸣。 老人低声“还是被你发现了啊。” “好久不见。”双犀似乎在回答,而后又面露缅怀,“大概有六十多年了吧,真没想到再见面我都这么老了啊。” “你说他是小鸣?”红娘看向一旁的瞎子,“你在开什么玩笑?!他明显应该是小鸣的爷爷或者外公吧。” 瞎子没有理会红娘,只是伸手示意红娘打住,等待着双犀的答复。 双犀点头承认:“我的确是王子鸣,大概是六十多年前,嗯···确切来说,应该是几站前吧,我掉入了虫洞,回到了将近六十年前的,这个世界的日本。” “···怎么可能?如果你是小鸣的话,你怎么会这么老,那我带回来的小鸣又是谁?”红娘愕然看向双犀。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抱回来的很显然就是平行世界的我了,请原谅我,这个年纪实在没法再称呼你们为哥哥姐姐,也没法对你们使用敬称。”双犀望向了窗外,“掉入虫洞的时候,我看到了很多,我看到了你为了保护‘我’而死。” 老人说的是红娘,顿了顿,他又开口:“我看到了雪舟和笑夜为了保护我而死,我还看到了▇▇为了我而死,之后我看见了,▇▇死前,奋力将‘我’扔进了虫洞当中,而后,被你抱到了东京唐人街。 虽然我知道,其实你们并没有死,又或者说,这个世界的你们并没有死,但我还是很难过,独自一人在街头流浪,随后被一户人家收养,但,后来我也踏上了这条道路。” 双犀所说的“这条道路”,即是【天选杀手之道】。 红娘语塞,回想起了“小鸣”的种种。 总是喊她阿姨而要自己纠正为“姐姐”,以及在临别前抱着自己,像是要哭出来般的安慰自己。 原来,“小鸣”早就了解了她这个阿姨,也了解了那些叔叔,那个孩子亲眼见证了“叔叔阿姨”们的死亡,所以才会在临别之际说出那样的话。 但为什么,他没有一开始就表露?而只是藏在心里?是因为害怕这是一触即碎的幻梦么?还是害怕···会被抛弃?那个小鸣还真是不够坦率,就算将真相说出来所有人也都不会抛弃他的啊,那个孩子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红娘不得而知,到头来,她对于小鸣的了解,仅仅止步在浅层,却不曾想,小鸣早就了解了“这些”保护他的叔叔阿姨们。 她呆坐原地,开始自责了起来,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习惯了将一切错误都归咎在【风波命·厄难承负】之上。 “都怪我的能力,如果不是我的能力的话,也不会让你,也不会让小鸣···”红娘捋着头发,久久不肯松手。 “请不要再自责,别忘了‘小鸣’说的话,祸福相依。”双犀严肃道,也心疼的看着红娘,动作亲昵的拉下了红娘的手,“你并非是你所自认为的灾星,恰恰相反,你是为人间背负厄难的圣人。” “我算什么圣人呢?”红娘自嘲,开始颓丧。 瞎子不发一语,却暗地里联络起了娑婆,娑婆也没让他失望。 【情报·双犀·王子鸣:双犀即是王子鸣,他从虫洞当中掉落,掉回了将近六十年前的本世界日本东京,被一户好心人家收养。 事件3·护送目标王子鸣前往最终之地,所护送的便是双犀·王子鸣。 最终之地,即是杀戮神座所选定的战场·东京。】 “下一站品川站到达后,我希望各位能够下车,毕竟终点站东京站将会化作争夺神座的战场,我不想看你们再次死在我的面前。”双犀似乎发出了通牒,但却是为了他们好的通牒,他看起来冷酷的不近人情,却又藏着不易察觉的温柔。 他也不想再看见几人死在自己的眼前了,经历了几十年的时光,他也不再是那个孩子。 “下一站下车?我们兄弟俩还不如和宿那鬼拼个你死我活呢。”笑夜接受现实的速度很快,同时也拒绝了双犀的通牒。 双犀深深看了一眼笑夜,雪舟。 雪舟简单一句:“附议,反正日本境内是宿那鬼的地盘,我们兄弟俩就算想跑出去还不知道要被多少天选追杀呢,与其像是丧家之犬一样疲于奔命,还不如直接在东京站和宿那鬼拼了。” 红娘点头:“我会下车,不会给你们添麻烦。” 老人眼神黯淡中透着一点亮光,随即双犀看向了瞎子:“你呢?我已经撤销掉了圆桌会对你的悬赏令,你没必要再掺和进这趟浑水了。” “本来我就打算要去东京站助战雪舟笑夜,这下更得去了,毕竟,我不光要为己而战,我还要保护你的嘛。”瞎子正面向双犀。 他好像想从双犀的脸上找到一点小鸣的影子。 双犀深吸一口气:“你们都是成年人,我不会让你们违背自己的选择,既然你们想去的话,那我也只能祝福你们···别死了。” “但我其实还是有一事不明,杀戮神座的争夺战,你为什么要参加?”瞎子发问,娑婆的情报虽然为他解惑了一些问题,但也带来了更多地问题。 “那是因为···”双犀缓缓开口。 第二十八章 另一个我(终)【求追读推荐月票】 “那是因为,天选杀手会有‘巅峰’的时期,当所杀之人或者天选杀手这类超凡杀手越多,自身的天选能力便会提升到极尽,而等到了极尽之后,并不会有‘高手寂寞’的情况,因为会有其他的天选杀手被神座关注选中,继而制造让其他天选晋升的机会。”双犀解释道, “天选杀手之间的关系并非是表面上的合作中竞争,真正的关系是···互相杀戮,当神座选中的天选杀手达到一定的数量时,它便会予以启示,让天选杀手们在其选定之地进行决斗,胜者登上王座,败者死,就是这么简单, 其实说白了,‘争王’就像是养蛊,又或者说是···斗兽场角斗场般的观赏项目, 被命运所吸引的杀手们会在争王之地的战场等候,用最为盛大的杀戮盛宴来完成开胃小菜般的仪式,等到仪式谢幕,争王之战才会真正打响, 所以你们会出现在这里并非是巧合,而是命中注定的必然,或许有心,或许无意,这样那样的原因推动着杀手们去往最终之地。 争王之战的天选会根据启示到达目的地,又或者在目的地中被某些交通工具带向最终战场。 圆桌会看似高于杀手,但仔细想想,它们却有在为杀手而服务,看似为杀手而服务,实则是为神座而服务,圆桌会在命运的剧本当中扮演的角色是一名“有用的弄臣”,弄臣在无意之中以自己的有心将争王之战向前推动。” 双犀简单几句道出了神座的内幕,也揭开了圆桌会的本质。 几人都在听着,不过三观并未崩塌。 瞎子边听着,边拿出了铳丸号的车票。 这张一开始就出现在桌子上的车票,是有心,还是无意呢? 那么假如自己没有‘鸠占鹊巢’的话,原身秦西涯又会在这一次的事件当中扮演一个什么样的角色?是一开始就死,还是在保护“小鸣”的过程中而死,又或者和自己一样···一路到达终点? 秦西涯不得而知,娑婆也没有给出情报,他也并不打算钻牛角尖,只是收回了车票,调整着自身的状态。 红娘若有所思,不发一语。 雪舟笑夜听完后又继续开始拟定战术,敲定细节,不时的向双犀打听情报。 “那么东京站会有哪些天选杀手呢?”雪舟问道。 “我也不清楚,神座只会予以启示,其他的,就要等到达东京站才能知晓了。”双犀摇头。 气氛便也开始沉闷了下来,几人都不再搭话,只是静静看着窗外的景象。 列车似乎在时光之中前进,眼看高楼平地起,建筑工人们像是开启了超级倍速般的在短短时间内搭建好了一栋栋高楼,随后开始有人入住,一路前行,草木生发枯萎轮转不休, 一切又一切的细节昭示着,时间,被加速了。 “尊敬的旅客···杀手先生/女士们,前方到站,品川站。” 红娘站在车门口,等到列车停靠后,车门打开, 看起来将近七十岁的老人气质卓然而又儒雅,身着白色西装,脖戴白丝巾,胸口还插着一朵白玫瑰,优雅且风度翩翩,好像一个老花花公子。 老花花公子推着轮椅,轮椅上搭载着各种维生仪器,各类管线接驳在另一个枯朽苍老的垂暮老人的手背,背部,鼻腔之中,轮椅上的那位老先生也穿着西装,头戴礼帽,膝盖上盖着天鹅绒的小毯子,模样呆傻。 “小鸣,我们在哪啊?你妈呢?唉哟,这里不是咱家。”“老爹,妈妈已经去世了,这里是铳丸号,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啊。” 红娘呆立在门口,老花花公子的脸,和双犀如出一辙,哪怕是双胞胎也会略有不同,但他和双犀却是完完全全的相像,年岁相仿,身形同样,只是举止言行和穿着不同。 “小鸣”推着老爹,又或者说是行将就木,老年痴呆的···蛾蠓,站在门口,看见了红娘。 “好久不见啊,红娘···阿姨,我现在的代号是——沟陶。”花花公子眼神柔和,喊出了红娘的代号,他侧过了身子,“该下车啦,阿姨。” 红娘举棋不定,颤抖之间摇摇欲坠。 下一站便是东京,神座所选定的战场,而另一个“小鸣”,却出现在了这倒数的一站。 他···难道要和另一个自己,以命相搏么? 红娘哀愁摇头:“不下了。” 她知道自己无法阻止,可却又想要阻止。 “别了吧,我真的不想看见您再次死在我的面前。”沟陶神情低落。 这两个孩子,她都抱过,也都对两个孩子有所心疼,倾注她不曾发觉的母性, 她不希望两个孩子真的以命相搏,可哪怕真的以命相搏,她也没有办法不是么? 长久以来占据主导的理性,在现在被感性压下,她做出了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做出的决定。 “不下了。”她再一次摇头,“如果真的是命运让你出现在这里的话,那么我的宿命或许也不是下车。” 这是没有逻辑支撑的理由,却又意外的透露着那么一丝丝合理。 如果没法阻止,那也要在他们当中某人生命的最后一刻,见证他的落幕。 这是没法避免的痛苦。 “那···我会保护好你们的,这一次,我不会再像小时候那样的无力了。”沟陶将蛾蠓推上了车,留下了这样一句话。 双犀心有所感,从《喜只狼》的剧情当中离开,与沟陶四目相对。 并未言语,只是略微点头,沟陶坐在了过道旁的座位上,照顾起了蛾蠓,双犀则继续看着手机里的《喜只狼》,超然物外。 雪舟与笑夜来回注视着双犀和沟陶,一脸懵逼。 瞎子则是完全的将头靠在了椅子上,看起来疲惫至极。 【情报·沟陶·王一鸣:他是红娘所抱回来的,平行世界的王子鸣,被蛾蠓收养后,他做了一个梦,觉醒了魇面,命运在无意之中有心将沟陶推向超凡杀手之路,且在这条道路之中并取得了不下于双犀的成就。 另外:若说对王子鸣影响最大的是红娘的话,那么对王一鸣影响最大的便是“秦西涯”,另一个平行世界的“你”,但你也知道,不论是“秦西涯”还是“秦西涯”,他们都不是你。】 【情报·争王:被命运所吸引而来的杀手们也具备成王的潜质,只需要杀掉原定的争王者,即可获得转移的争王资格,因此开幕的仪式上,既可以是悍卒过河,也可以是勤王护驾,还可以是刺王杀驾;争王之战如同象棋,也如同斗兽棋。】 “原来,这就是【护送】的本质么?”瞎子略有无力。 “啊?小鸣,怎么有两个你啊?我怎么不记得你是双胞胎啊?”老年痴呆的蛾蠓说着胡话。 “我们是同父同母却也异父异母的‘亲’兄弟哦。”双犀对蛾蠓说着,看起来,他对于蛾蠓并无责怪之心。 “哦,你们是亲兄弟啊,那你们可要好好的团结和睦啊。”蛾蠓连连点头。 沟陶帮着蛾蠓擦去了涎水:“会的,我们会团结和睦的。” 但所有人,除了蛾蠓以外都知道,他们会“手足相残”。 第二十九章 东京站【求追读推荐月票】 这最后一段“旅途”平静且毫无波澜的到达了最终站——东京站。 圆桌服务于杀戮神座,如同一个不那么秘密的结社组织,当这个在日本关系网当中深深扎根的组织发动庞大的人力和财力时,只需要买掉所有的车票就足以让原本人来人往的车站变得如此空旷。 再发动警视厅和其他的政府部门,东京站周边十英里的范围内人群全都疏散完毕。 如此,这个战场当中便不会再出现外人,当然,如果真的有外人进入而死于争王之战,那也只能怪其倒霉,又或者怪其作死了。 因此本该人来人往的月台边所站着的并非是乘客,反而是静待列车进站的两名天选杀手,两名杀手身边伏尸遍地。 命运在无意之中有心的将杀手们吸引于此,不论是普通杀手,还是天选杀手,可却都被这两名杀手所覆灭于此。 数名身着黑色系衣物的青壮年有序的拖动尸体,捡拾武器,打扫弹壳,清理血迹,他们是【清洁工】,又或者说是收尸人。 另一波穿着蓝色工作服的则是用各类仪器填补或修复狼藉的现场,看起来像是空调修理工,虽说他们所做也的确和“修理”有关,可目标却并非空调。 两拨人每人都分工明确,干脆利落,短短十五分钟就将月台恢复原貌,甚至于焕然一新。 身材高大的日本籍男性身穿紫色长西装,从口袋内兜掏出了烟盒,他肤色略黝黑,看起来十分健康,茂密长发打理整齐的绑在了脑后,明明已经四十好几,可看起来还是犹如三十出头。 虽然看起来毫不在意,但他便是日本区内明面排名第一的杀手,代号——悬茧,也有人称他为【避铳の仙人】。 只有叫错的名字,没有取错的外号,他能够得到这个称呼便是源于他能够在不到五平米的空间内闪避封锁所有退路的子弹。 “宿那鬼,为何要请我助阵?”悬茧叼着烟问道,七星柔和蓝莓爆珠的烟嘴被他轻咬出些许齿痕,咔嚓脆响后点燃。 悬茧身旁注视怀表的俄侨老人说着一口流利日语,并无任何口音,入乡随俗穿了三十几年的黑色和服下是纯黑的西装,不过内衬颜色却是淡蓝,与和服一般无二, 他的浅色皮肢看起来略微松弛,柔软的波状发被箍在脑后青面獠牙的鬼面具遮挡了大半, 怀表上的照片是一位具有古典美的女性,有着典型白俄女性的特征,九头身的比例在旗袍衬托下高挑玲珑,不过照片泛黄,显然也是多年以前拍摄了。 “morhatawa(我的娜塔莎)。”轻声低语后,他将怀表收入内衬口袋。 悬茧打量着这位日本黑道共主,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他非要用【宿那鬼】来当做外号, 宿那鬼的原型是日本著名神道教书籍《日本书纪》中记载的一种“两面,四手,四足”的妖怪,是为飞騨国的鬼神,别称二面鬼,又称——两面宿傩。 悬茧觉得俄罗斯人的话应该都共用斯拉夫神话体系的吧,取个比较能止小儿夜啼的代号该要用【巴巴耶格】才更衬不是么? 宿那鬼收起了怀表,望向了远方:“不是助阵,而是打发一些小虫子,我让黑域骇客骇入了铳丸号内的人工智能,发现了几只小虫子,不排除这些小虫子还活着,我可没有那么多的精力和小虫子牵扯。” 堪比超视距的视力让他得以瞧见铳丸号正在行进,更是透过重重的过道门窗瞧见了双犀以及沟陶,也听到了铳丸号内共计八位天选杀手的心跳。 “小虫子看起来还挺多的。”宿那鬼语气平淡。 铳丸号内,两名相同容貌的天选杀手也毫不客气的锁定了宿那鬼。 “看起来,此次争王之战和之前记载的不同。。”宿那鬼收回目光,静静站在月台前, 到达宿那鬼现如今的程度,方圆十英里之内的种种零碎细小的声音都清晰可闻,莫不如说能够进入争王之战的超凡杀手都已经不能再算是纯粹的人类了才是。 除了基本的视力听力之外,那些种种人体参数之外,顶级杀手的记忆力也堪比计算机,具有高效率高存储高调动性等特性。 宿那鬼曾经便从圆桌会中留存的一台织布机所织出的布当中以解码的方式窥探到了曾经争王之战的所有参与者,这份名录从织布机问世便已经诞生,但所织出来布却记录了最开始的争王之战,向前回溯的话,可以追溯到公元前2070年。 以往的参与者都是两名,可到了这一代,却是三名,随着铳丸号的愈发逼近,他也愈发在直觉当中确定了自己的两名对手,他相信那两名对手也和他有同样的直觉。 是了,除却双犀与沟陶之外,宿那鬼也是参与争王之战的“王选”。 不出意外的话,这次争王之后,不论胜负,织布机都会再次自动运转。 而后,列车开始进站,这辆短暂去到了未来的列车终于又回到了当前的时代,却也多出了两名来自未来的“客人”。 停稳后,双犀与推着蛾蠓的沟陶先后走出,其后则是红娘与雪舟笑夜,最后才是瞎子。 第一节车厢内也走出来了另一名杀手,杀手年龄看起来三十几许,具有年轻男人难以抵抗的轻熟风韵,所穿为紫色成熟风韵的女士西装。 “百足。”红娘认出了那名女杀手。 而后沟陶开口:“红娘阿姨,能否帮我照看老爹?” 他说着,将轮椅推到了红娘身前,与双犀并排而立前行。 双犀打趣问道:“这一次不告别了?” 沟陶轻声笑道:“不告别了吧,万一是最后一次呢?” 宿那鬼也与百足悬茧向前走来,他对着身旁两位杀手吩咐:“看到那一黑一棕两个人了么?那两个杀了就行,怎么痛苦怎么来,至于▇▇秦西涯,就不要多为难了,要么放了他,要么让他死个痛快。” “为什么这么‘照顾’▇▇?”悬茧弹掉了烟头。 “为什么呢?可能因为他年纪轻轻就丧妻吧。”宿那鬼似乎物伤其类。 毕竟他的妻子就是间接死在了雪舟笑夜手中。 半个月前的某天,宿那鬼的次子打电话请求其母亲去大阪警视厅将醉驾的他捞出去,听到了孩子的消息,宿那鬼的妻子准备驱车前往机场,但却在半路上遭遇了意外车祸,肇事司机也是醉驾, 老妇人的肋骨碎片插入了左冠状动脉,全日本最顶尖的心外科医生刚接到宿那鬼的电话便要出门,但却被雪舟和笑夜所杀。 这名医生的确技术非凡,头脑聪慧,以至于聪明的头脑用在人口贩卖,非凡的技术用于器官移植。 虽说以黑科技吊命延长时间,可迟迟等不来技术高超的医生,老妇人也只能等待死亡。 因此,雪舟与笑夜,成为了宿那鬼眼中的间接凶手。 最直接的凶手是谁呢?是那个醉驾的肇事司机,也是他那个因为醉驾被大阪警视厅所抓住的废物次子。 并不算久远的回忆到此结束。 两方人马也仅剩十步距离,远处,红娘站在蛾蠓身边观看。 “小鸣怎么这么老了啊?”蛾蠓不解问道,看向红娘,“你又是谁啊?我们是不是见过?” “见过的,很久以前。”红娘看着,揪心答道。 而后两方人马站定不动。 骸骨王座突兀出现。 一望无际的伏尸平原展开。 这里便是最终之地。 双犀沟陶同宿那鬼三方鼎立,围绕王座而站。 另一边,则是被分割了战场的五名杀手。 顷刻间,王座上的骸骨咔咔作响。 “厮杀吧,厮杀吧,争王吧,王选们啊!” 随着骸骨王座的发令。 三方拉远的战场开始了战斗。 第三十章 悬茧【求追读推荐月票】 “唉,我说打个商量如何?我看二位都挺年轻的,要不你们乖乖引颈就戮吧,我会给你们一个痛快的,或者你们自杀也行,我要求不高的,主要是你们要是落在了百足那个老女人的手中,估计只会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悬茧又从口袋掏出烟盒,发黄的左手食指昭显出他是一名烟瘾极大的老烟枪。 雪舟笑夜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笑出了气音。 “笑笑,这人说要让我们放弃抵抗?”“雪人,这人说要我们自杀?” 没有血缘关系的亲兄弟笑着,也不再称呼对方代号,反而喊起了彼此之间的小名。 二人也是在拖延着时间,概念武装的前摇实在是有些长。 抽冷子,笑夜抬手一枪。 但是悬茧却侧身闪过了这一枪,他面无表情竖起左手食指摇了摇:“无駄无駄【没用没用】。” “不愧是避铳の仙人,没想到真的能躲子弹,那么只要我们火力足够,你又能躲多久?”兄弟二人长枪短炮双枪在手一并射击。 黑科技是不讲道理的科技,无限子弹弹夹虽然还未问世,可已经有弹夹能够做到多弹内容,因此此界拍的个人英雄主义电影里用一把或者两把小手枪不换弹夹就杀光几十上百号人也是十分写实的。 可悬茧却犹如开启了加速,在弹雨之幕当中轻松写意的穿行,身形极快已然舞出道道残影,他在此间叼着烟闲庭信步,像是饭后散步消食般,以不紧不慢的移速逐渐逼近边打边后撤的兄弟二人。 杀手们其实并不清楚,此界多半杀手的西装都是黑科技的防弹西装,唯有悬茧这套西装是普通西装。 至于为何杀手总是喜欢穿西装,答案也只有一个,除了有逼格之外那就是为了肃穆庄重的仪式感。 待到兄弟二人清空弹夹准备换上新的弹夹时,悬茧指间的烟也已只剩下了烟蒂。 抽完了烟,他那副松垮的浪荡模样也即刻收敛,他开始认真了起来。 身为杀手,悬茧并不会带武器,因为他深信自己的身体便是最强的武器。 在过去的日本,有一类职业和杀手性质差不多,这份职业便是忍者,除却忍具忍刀等的训练教程之外,还需要训练诸如步伐身法,暗杀拳法,各类流派的武技, 以双指吊在房梁上坚持上几个时辰也只是家常便饭, 只不过随着枪支弹药的出现,以及大格局下的和平局势之下,忍者这样一个职业也开始逐渐从历史的舞台上退出, 悬茧,可以视作是日本境内数量稀少的忍者之一。 足踏奇特步伐,便仅在原地留下一道道转瞬即逝的残像,周身骨节咯啦咯啦的作响,但最大的响动却是从其背后传出,具体点来说,即是肩胛骨及其周边骨骼的位置。 经年累月以双指吊住全身锻炼下的双指早已可以算作是一柄短匕,佐以肩胛的发力出手根本看不出任何前兆。 这一指便是直插雪舟咽喉而去。 但好在此刻概念武装已经加载完成,先行将一套武装加注己身,却是大范围的汲取了【忍者】这一概念再经由己身能力进行超凡性上的升格而成。 狼耳自雪舟头上竖起,本就肤色为黑的他也化作了一头黑色的半狼人,只不过这位半狼人却身着简单的夜行衣,并且手持单刀。 这份概念的名称便是——神子的不死忍者·喜只狼。 足以斩断不死的忍刀出鞘,逆袈裟斩左斜切而落,可却被悬茧以指戳中腕侧,血流四溢,也挡住了这一斩的进势。 这足够夸张的指力足以洞穿铁板,也能轻易撕裂筋肉, 近身踏前,借力扭转雪舟身形,以雪舟之身遮掩笑夜视线,辅招弯指抠动,将雪舟持刀手臂撕出一道蔓延至手肘的深刻伤口,也将其腕部动静脉血管截断, 勾指趋势不停,又将雪舟喉管撕扯断裂,继而抽脚踢出,却根本看不出出脚轨迹,雪舟之身便被踢向笑夜。 他也趁此机会,在雪舟身体为掩护的情况下压低身形疾速绕后,简单扭转,将笑夜颈椎扭断,而后又连连戳向脊椎,将脊椎敲散,又一推出。 二人身体相撞,直撞得骨架堪称散装,软遢倒在地上。 遽尔抽身,将烟盒取出,取出了倒数第四根烟,叼在了口中。 “什么时候才能出无限香烟这种黑科技啊。”点上了烟,他颇为意兴阑珊,准备向着瞎子那边走去。 不过,身后一道切开空气的刀势将那一刀所经之地斩做真空。 此为喜只狼在枪圣一信处所习得的秘传·真空斩。 真空蔓延,比之子弹还要快上三分,但对于悬茧而言,这般速度还是比不上他。 轻松躲过,饶有兴致打量起了起死回生的兄弟二人,尽管伤势尽消,可看起来状态并不是多好,仿佛死亡只是一种疾病,在病愈后却还是留下了后遗症。 此刻的他们就处于这种后遗症当中。 “有点意思。”悬茧夹着烟,并未着急猛攻。 对于他来说,抽烟时间是放松时间,在这期间,绝不认真对待任何事。 因此不管是引动了雷电的刀斩,还是斩出了真空的刀斩,他都只是消极退避。 “无聊啊,乏味啊,招式看起来是很厉害,可他们难道没想过打不到人的问题么?”颇有一种德高望重老前辈面对花拳绣腿的后辈心态,周遭的时间似乎慢放,他有充足的余裕来思考一些无关战斗的事情, “这根烟还剩三分之一,可不能浪费了,结束后去吃些什么呢?拉面有些吃腻了,烧鸟性价比又不高,直接捏寿司的手都是握过〇〇的,算了,还是吃点垃圾食品吧···” 出生时,悬茧便展露出了极不寻常的身体素质,经过检测,他的身体素质大概是现代人类的三点五倍,而更为令人难以置信的却是他的反应力。 猫的反应速度是人的七倍,但正如人和人之间一样,猫与猫之间的差距也不可相提并论,家猫会在听到猫粮落入食盆中时就反应到,而一些“身经百战”的猫猫却可以在躲避毒蛇攻击时以人类肉眼几乎察觉不到的速度拍开蛇头,也可以将苍蝇玩弄于股掌之间。 那么悬茧的反应速度是正常人的多少倍呢?答案是五百倍。 这般反应速度让他童年时光无比煎熬,因为这种堪称超人般的反应速度会让他产生一种精神脱离肉身的错觉。 后来他在祖父的带领下,进行了刻苦而又“漫长”,几乎堪称炼狱般的修炼。 于瀑布之下冲洗身躯一整天而不食,是为了保持心灵时刻被冲洗继而达成“无垢”的状态,好让身体与精神协调从而和谐;独自走过暗无光亮的深山隧洞,是为了体会五感离去而得到充裕的心境;枯坐山石之旁,与山石达到合而为一的状态,而不让兽物发觉其身,是为了融入这自然来达成天人合一··· 种种流派的特训加诸其身,且都被他一一克服,顺利“毕业”。 而在此特训当中,他琢磨出了能让自己“慢”下来的方法,自此便与常人无异。 可,仅仅只是如此,却也只能让他看到子弹出膛后的运动轨迹,而无法真的以肉身躲避,这种精神比肉身还快的“窝囊”感也日益加深。 直到他做了一个梦,成为了天选杀手后,才让他真正具备了躲避子弹的资格。 一根烟燃到了头,他颇为心疼的和烟蒂告别:“再见了,第292791根柔和七星蓝莓爆珠。” 随后魇面生成,缥缈多端的线条圆润,构成了弥漫的烟雾,也构成了烟雾之下他的面部轮廓。 颇为中二的,宣告出自身魇面之力的名字。 “瞬星。” 他的身形消失不见。 尚未反应过来的雪舟与笑夜又一次的失去了一条命。 第三十一章 百足【求追读推荐月票】 分割战场的另一端,百足饶有趣味的盯着瞎子:“我所饲养的宠物居然怕你怕的不敢靠近,看来我引以为傲的毒术是没法在你身上施展了,而我这无往不利的魅力在你身上也起不到半点效果,照理来说不管是男同女同都忍不住,你又如何忍住的呢?莫非你不是人?” 她并未出手,给了瞎子充足的时间拔刀,碎刃贴合着杀铸道,两刀并一,右手单持,左手则从无至有的生出了青翠叶剑,刀剑俱全。 略有可惜的是,这个由杀戮神座所生的小世界并不吃他双全手的那一套按摩福利,也无法拿捏,增益没上全,倒也不是很重要。 瞎子也很奇怪,为何这个充满了轻熟风韵的女性一举一动都充满了令人鸡动难以自制的奇怪魅力,但这份魅力对他的确并不起效。 “也许我真的不是人吧。”瞎子说完,妖魔化浮现,只差一点就能完全觉醒的魇面半凝固般的附着在脸上,看起来油腻又恶习。 “的确,你的样子看起来真的不像人。”百足赞同瞎子的自述,深以为然的点头。 不过对于瞎子来说,战前废话可以结束了,他觉得这个女人既然是用毒高手,那么她的天选能力应该就是毒了。 可对瞎子而言最不怕的就是毒了,逆命手,妖魔化,八段锦,玉龟功灵,以及某个彼岸世界国术流中【金刚不坏,照见自身】的至高境界,这样那样的可谓是在他身上叠叠乐,他对于毒的抗性不知有多高。 未有丝毫怜香惜玉,瞎子在三尺气机当中连番缩地成寸,本就不远的距离在他这近似瞬移的能耐下也被缩短至极限。 舍身势莽下,左手叶剑逆手而持准备用作格挡后手,可他料想当中的反击并未到来, 因为百足仅仅只是挥手便将舍身势分毫不差的弹开,他甚至听到了一声好似打铁,又宛若气爆但却比气爆更加富有韵律且悦耳的奇怪声响。 这个女人以无比精确的时机,将瞎子的攻击挡下而后弹开, 秦西涯略有不信邪,又是斩出一刀进行试探, 但百足故技重施,又一次将瞎子的刀弹开, 如果说瞎子的挥刀是随机的节奏,那么女人弹开的时机就如同节奏当中的副歌。 “再来啊。”女人勾了勾手指,挑衅看着瞎子,“你不会是那种一点也不持久的男人吧?” 瞎子对于这般挑衅只当耳旁风,垃圾话罢了,他听的可不少。 继而他故意减慢出刀之速,随后又在斩风之下骤然加速,这是始料未及的快慢刀。 可哪怕始料未及,也被女人再度挥手荡开,她的稍显试探完毕,便摆出了一个酷似太极的起手式,双足似乎扎根于地,不动如山。 魇面攀附,予人一种苍老却又年轻的古怪矛盾感,似乎一位上了年纪的老妇人,却又好似一个二八芳华的姑娘,可另有一股轻熟风韵,三种不同阶段的年龄感有机结合,突兀之中却又无比和谐。 瞎子此刻想明白了,自己对于百足的判断有误。 因为雪舟笑夜提起了百足毒术惊人,他便下意识的认为百足的魇面之力只是毒术,但毒术似乎只是她所掌握的技能,她真正的魇面之力应该是当下这股能够将攻击弹开的古怪手法才对。 瞎子猜的的确无错,百足的毒术是她学习而来的成果。 七十年前,她十三岁,在自己杀手师父领路人兼养母的关系打点下,将她送入了大山深处的苗疆古村,在苗疆古村生活了两年,学会了控虫术,可却一直都未学会机密的养蛊术,于是她又生活了两年,可还是没有学到蛊术。 后来在苗年晚会上,全村人毒发身亡,她早就在进村的第一天就开始对村子里的水源投放数量微乎其微的毒了,每日不间断,也换着法的运用不能同吃螃蟹和柿子那样简单的原理支持下的毒理知识。 当毒素于人体富集,又在毒理的影响之下,全村人都死于了这个年仅十五岁的少女之手。 而这个不择手段蛇蝎心肠的女人,也得偿所愿的拿到了养蛊术这般不传之秘——一个古代的“黑科技”造物·蛊皿。 放在古代,这种“黑科技”造物统称为【法宝】。 她的养母得知了消息后,盛怒之下发出了悬赏令。 而后她便在追杀之中长大,也学会了蛊皿的使用,利用蛊虫制造假死,顺利脱身,更是在成年的那一天,毒杀了养母一家人,解决了心头大患,接手养母遗产后,她便一边上学,一边接悬赏令。 毒理于她而言没什么难的,毕竟【毒理】说起来玄妙,可实质上却是【化学】的应用。 之后潜心学习了几年,她得到了基因工程与化学两个项目的双料博士学位。 更是利用己身所学制造出了多不胜数的新式蛊虫,以及运用蛊虫以化学合成的原理制造出了比内陆太攀蛇或眼镜王蛇抑或莽山烙铁头等毒蛇还要剧烈的猛毒,当然,除了制毒之外,她还会制毒,身为杀手的她,也是一名毒枭。 没有什么人能比一个懂得隐忍且聪明还富有上进心好学的蛇蝎心肠女人要更可怕,生平罪孽已然让瞎子对其打下了“必杀之”的烙印。 如果有的话,那这类人必定是无耻政客和无良资本家,这三类人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都该死。 这个该死的老女人能够以毒闻名于杀手行业,便是依靠她的转基因蛊虫, 毒理的本质是化学,蛊虫的本质是基因工程学科,既掌握了化学,又掌握了基因工程学的知识,制造能够保持青春的蛊虫并非难事,只需要用蛊虫成为能够合成端粒酶的端粒平替即可,再以蛊虫抑制过于“丰富”的端粒所诞生的肿瘤,便可达成青春不老。 能够让男人女人都为她感到性奋的原理也很简单,雌性荷尔蒙与雄性荷尔蒙大量分泌,便是那种难以言喻的魅力。 蛊虫及相关知识,即是她的障眼法,也是她的摇钱树,还是她能够在杀手界的立身之本。 只不过这些蛊虫的本质上也还是“虫”,瞎子这么一个螳螂妖魔化的虫系凶威是任何未有高等规格的虫类都不敢接近的存在。 但尽管废掉了蛊虫的能力,这样的女人,也有着立身之根的魇面之力,其名为——无攻。 所谓无攻,便是自己不攻,只被动防守,但无攻并非到此结束,又或者说,无攻并非单纯防守才是,这是一个攻防一体的能力,只不过却要以先防为主才行。 瞎子还欲再砍,百足却爆出一道紫色曳尾,一闪之击,抓住了弹指一瞬的完美时刻,方才瞎子所斩下的刀之动能也被倍化后返还瞎子己身。 听风有感于前兆,虽有及时抽身,可还是被余威影响,大步后撤,身形略有不稳,但却是没有破掉瞎子的防御,只是区区冲击罢了。 瞎子也大概摸清楚了百足的能力机制。 “防守反击是吧?”瞎子收起了二合一的双刀,也消去了叶剑。 反而摆出了八卦掌起手的架势。 百足或许并不清楚,什么叫做隔山打牛。 她也更不清楚,瞎子自身的国术流劲力圆融自如,足够做到隔山打牛。 用刀的隔山打牛,他的确还没有摸到门槛,这是一种武学境界,除非武学境界能被量化,不然就只能靠他自己用水磨工夫来硬磨。 既然刀砍的不爽利,还不如用掌。 “年轻人,你叫什么?”似乎看出瞎子八卦掌的境界高低,百足亦转做纯正太极起手。 似乎二人真就要比一比拳掌功夫了。 “秦西涯。”瞎子答道。 “我是问你的杀手代号叫什么?”百足又问。 老年人是这样的,对于年轻人不会有过多了解,尤其是专心搞“科研”的老年人。 瞎子顿了顿,开了口,道出了‘秦西涯’的杀手代号,也是他的——代号。 “食胧。” 食胧为螳螂的别称,瞎子的妖魔化体现亦是螳螂,的确相配。 百足则为蜈蚣,蜈蚣又别称天龙,而食胧,亦是食龙··· 瞎子迈着趟泥步游转于百足身周。 “哼,小儿科。”她不耐嘲讽。 随后瞎子逼近七步之内,对着百足开了一枪。 当一幕剧本出现了枪,那么这枪就一定会有开的一幕。 现在正是七步之内枪又快又稳的时刻。 百足不屑冷笑,两指夹住了子弹:“子弹我都抓得住!” 随后一声凄厉惨嚎传出:“啊啊啊啊啊啊啊!” 原是瞎子踩了她的脚趾, 已经踩扁了。 劲力隔空真就绕过了对方的防御。 第三十二章 双犀【求追读推荐月票】 王子鸣,又或者说——双犀。 这位年近七十的老人竖起了一根手指:“一分钟内,解决你。” 和小时候相比,双犀整个人透着一股狂放的桀骜,这份桀骜的自信来自他的能力,也来自他的成就。 宿那鬼冷笑:“一分钟?朋友,虽然我们并未见过面,可你这话说得是否有些太满了?” 话语间,他的魇面构成,奇怪的是,他有着两幅魇面,一副盖在脑后,覆盖了原本便扣在脑后的鬼面具,另一幅则在自身面前,模样同脑后鬼面相同,此为两面, 另有两条纯黑色的手臂从肩胛骨处探出,手臂肌肉膨胀,臂围却是远超常人大腿,筋络鼓胀充血,此为四手。 而后便是在双腿之外贴合两道仿似肉质般的外甲,此为四足。 沟陶则是略微点头:“难怪要叫宿那鬼,因为你这幅模样和两面宿傩真的能对上啊。” 双犀并未对宿那鬼的魇面做任何评价,仅仅只是咧嘴笑着:“说是一分钟,就是一分钟。” 老杀手这般说着,魇面覆面,双犀的面具并不花哨,该有的面部器官都有,不过却是以他青年时期的容貌为主,一半为实色,另一半褪色,泾渭分明的构成了两道半面,一半笑,一半哭。 魇面之力发动,从身旁走出了一道红色的虚拟人形,与其说是虚拟人形,倒不如说是一个失去所有色彩的他,全身仅剩下线条,是一个完全纯粹由线条构成的【半身】,又或者说是——同行者【doppelgnger】。 “doppelgnger”是一个德语词汇,双犀去德国留学时曾听闻过这个词汇。 doppel指双生、gnger指行人或旁观者,其意为“二重身”,原本出自德国作家让·保罗的小说《齐本克斯》,可后来泛指神秘学当中的一种超自然现象,故而,他以此来命名自身的魇面之力。 而后,同行者找上了沟陶,双犀则对上了宿那鬼。 两名年过半百的老杀手并未再度废话,宿那鬼抬足发力,若熊罴狂奔,短瞬近前,四手连打,几近突破音障,纵然狂雨骤雨亦有所不如。 这般狂猛不讲技巧的攻势只凸出一个一力降十会的特点, 确实,当任何一个人都能够以四只手臂轻松捶扁锤烂前苏联的BA-11装甲车时,估计也不用需要任何技巧了。 可双犀却接连以掌相托,如同老僧托钵,轻松到甚至出言嘲讽:“四只手就这?真以为自己四手霸王了?再说‘霸王’你还不配呢!” 以同行者为圆点,某种看不见的能力释放,沟陶察觉不妙抽身即退,而那股能力却在短促间将包括双犀与宿那鬼在内的空间都全数凝固。 小片空间似乎封存了上万年的琥珀,唯有双犀在此凝固空间之中行动自如。 胡乱挥动的四手亦被凝固,而在此能力发动期间,同行者亦维持原貌,双犀回头看了一眼沟陶,没说什么,将宿那鬼四手拨开,顷刻空门打开只能成为一个活靶子,双犀亦在同时右腿后屈虚点地,左膝顶前,左肘下沉间右拳自下而上发出,似如火炮轰天, 霸王肘不绕,立地通天炮——此即为,八极拳。 立地通天炮收势显,原本下沉左肘猛然顶起,左掌已然贴近自身后颈。 通天炮后接里门顶肘,至此空间凝固结束, 两道气爆自宿那鬼受击部位轰然炸响,气流狂猛劲霸直将遍地伏尸遗兵血流皆尽吹散,落入远方。 宿那鬼亦倒飞而出,双犀却放弃了此次追击之机,捶了捶自己的后腰,活动了一番筋骨:“现在才真有点热身结束的感觉哩。” 黑色双臂撑住地面,双足踏地,亦犁出四道深刻划痕,张扬豪放的笑声从宿那鬼口中传出,或者说,是两幅面具的口中一并传出。 “哈哈哈哈哈哈!好久没碰见过能接下我那么多拳的东西了,更不用说这种‘东西’还是人了,来来来,再来!”宿那鬼收起双拳,双足踏在地面,不借助四手,仅仅只是依靠核心力量便流畅起身。 双犀面具当中双眼一丝微光闪烁,略微点头:“原来,你的能力除了这外貌的表象之外是最为简单的肉身增幅啊,只不过这种增幅并无上限,只要你活着就能一直不停的强化下去。” “错了,是只要我不死,我就能一直不停的强化下去,年龄于我已无意义,因为我的魇面之力所带给我的增幅还体现在寿命之上。” “理论寿命是理论寿命,与卒年岁数不可相同而语。”双犀活动了一番手腕,看了一下时间,“打闹般的热身运动到此为止,距离一分钟还剩三十秒,就用十秒来解决你吧。” “这么小瞧我?”宿那鬼不忿,再度冲来。 “和你交手热热身还真把自己当角儿了?”双犀嘲讽。 于嘲讽间,一道立方体搭建,好似八角笼将双犀与宿那鬼都困在其中。 宿那鬼对于双犀有所猜测,他想的是,双犀应该是继承了其他的魇面之力。 天选杀手,是可以通过杀戮来继承其他天选魇面之力的,只不过天选杀手有限,哪怕再怎么杀戮,又能获得几个魇面之力?更不用说魇面之力在初期觉醒后也需要通过杀戮来增加后续的觉醒度,因此宿那鬼认为双犀哪怕满打满算能力不超过三个,其最高觉醒度的估计也才三度觉醒。 但宿那鬼猜测有误,当双犀将自身魇面之力提升到无法再度提升之时,也即是三度觉醒时其魇面之力也产生了无与伦比的晋升。 魇面·同行者·if。 杀戮神座本就是横亘平行宇宙的高规格存在,在诸多平行宇宙之中,名为“我”的个体数量不可确认,可视作海量,这海量之“我”中并非每个都是天选杀手,可却都拥有着成为可能。 if意为“如果”,因此平行世界没有成为天选杀手的自己也具有‘如果我成为天选杀手’的可能,这种可能会不会实现尚且难说,但绝不是没有可能。 通过这种if线的可能性,同行者·if可以联通全平行宇宙的自己,并且获得魇面之力的全部资料,而后从中选取三个能力并在短时间,也即是在三分钟内加诸己身,可怕的是这能力的冷却时间却只需要不到十秒。 “这个魇面之力·意止戈,可是我最喜欢的,如今拿来对付你,也算不埋没这般能力了。”在八角笼中,时间再度凝固。 双犀看着手表,走向了宿那鬼。 止戈为武,这般魇面之力便是将全天下各国各流派的武技融会贯通,当武技达到巅峰,当肉身锤炼至极限,武又该如何发展? 在没有真气的世界之中,技与体达到极尽后,要么突破极限,要么转为【心境】上的磨炼。 心境圆融,武艺之精神凝练为一点真意,此意,意在止戈。 当然,把人打死也能止戈。 双犀缓缓举起拳头,以意拟形,继而一拳砸下。 一轮小型的煌煌大日随着一朵小蘑菇云的升起而进行着核裂变,似如幻象,可却炼假成真。 百般武艺,此乃形意·核爆拳。 攻击所带来的爆炸与声势都被束缚在八角笼中,将宿那鬼和双犀淹没,其后声势与爆炸的管个又被八角笼所收束吸收,未曾泄露一分一毫。 当光热能量散去,唯有双犀一人毫发无损的站在原地。 “居然用了十五秒么?果然我还是老了。”双犀打碎了八角笼,从中走出,将同行者收回,望向了沟陶。 “刚刚有意用同行者给你放了一个太平洋,你大概也了解我的实力如何了吧?”双犀抬手,一把大排档的白色塑料椅升起,他坐在塑料椅上,似乎端坐于王座之上。 “来好好谈谈吧,另一个我,我们可以用另外的方式来解决我们之间的‘战斗’。”双犀诚恳发出了邀请。 挥手间,又是一张白色的大排档塑料椅在沟陶身后升起,他邀请沟陶坐下。 “你在说什么啊?”沟陶并未坐下,只是不解。 “我将提出一个论题,就这个论题你与我展开辩论。” “你的意思是文斗?”沟陶质疑着另一个自己,“别开玩笑了,你不觉得这样很虎头蛇尾么?” “我没开玩笑,至于虎头蛇尾,你可别把自己想的太重要了,总之,身为杀手,我不相信你没有自身的想法凝练而出的理念,来,试着用你的理念来‘打败(驳倒)’我, 那么我所提出的论题便是——人是否是命运的奴隶,请你先选择自己的方向,你我的方向必然是相反的。” 双犀不再询问,而是直截了当,他相信沟陶会同意自己的“谏言” “人是命运的奴隶。”沟陶点头,做出了答复。 双犀笑了起来:“果然,我们的方向必然相反,我的论点为——命运是人的奴隶。” 他看向了杀戮神座,那个骸骨王座掌控了无数平行世界当中的···命运。 第三十三章 礼物【求追读推荐月票】 雪舟同笑夜躺在血泊之中,回生之力一次次的出现,填补着他们空缺的生命,但是,概念武装是有时间限制的,他们不可能一直无限生命下去。 终于,概念武装的时限结束,雪舟与笑夜也结束了最后一次复生。 失去了武装的他们面前正站着点烟的悬茧, 悬茧惆怅的看着兄弟俩:“你们俩为什么就是不死呢?这可不行,我可得找宿那鬼多要点钱才行,从刚才到现在我一共杀了你们39次,嗯,就让宿那鬼给我的酬金乘以39吧。” 自知已无抵抗之力的兄弟俩也坐在了地上。 笑夜苦笑摇头:“这位悬茧先生,可以散我一根烟么?” “哦,好啊,那边的黑人小老弟,你要么?”悬茧也没拒绝,反而热情的问向雪舟。 他还是挺喜欢和别人一起抽烟的,因为当有人和他一起抽烟,那么他就能感觉获得了多倍的闲暇时间。 “来一根吧。”雪舟耸了耸肩,“也有好久没抽了。” 兄弟俩也是老烟枪,不过却戒掉了。 起因是他们发现福利院里有一个新来的孩子,才十二岁,烟龄便达到了六年之久,他来自一个极为糟糕的原生家庭,在街区混球的教唆下学会了抽烟,后来他的父母因为吸毒过量而死, 这对毒虫父母唯一所做的一件好事或许就是没有给自己的孩子也吸毒。 为了孩子的健康着想,他们和那个孩子谈了很多次,孩子每次都表示戒烟,可每次都无法忍耐的复吸,这让兄弟俩也焦头烂额的跟着抽了好几包烟来缓解焦虑。 向来不那么聪明的雪舟看着满地烟头,想到了一个办法。 那就是和那个孩子一起戒烟。 雪舟很是耐心的对那孩子解释:“我知道戒烟很困难,哪怕是成年人也少有能说不吸就不吸的,但我们决定和你玩个游戏,接下来的半年里,我们都会在福利院与你们同吃同住,但凡福利院内的任何一人在任意地点看到我和拉杰士吸烟都可以告诉你,看到的人并且和你说了,那么那个人和你都将会获得一百美元的酬劳,除此之外,知道了消息的你则可以不加节制的抽上一整天以及玩一天的游戏,但是,如果这半年间没有人和你说看到我们吸烟,那么你也不能吸,同样,报告是双向的,如果有人看到你违反而私自抽烟的话,那个人会获得一千美元的酬劳,但你的游戏时间将会缩短一半。 你愿意和我们玩这个游戏么?” 后来,雪舟笑夜与那个孩子都解决掉了烟瘾这个坏东西。 现在他们复吸了,不过还好,那个孩子已经不再吸烟了,兄弟二人熟练的吐了个烟圈,转而“欣赏”起了骸骨王座所开辟的这一方空间,不过二人却立刻拿出了小笔记本和笔,开始写着礼物清单,一边聊天,一边写着。 “艾达想要一件红色旗袍,里昂想要一把小刀,威斯克想要一副墨镜···” 悬茧凑在二人身边看着:“你们俩这不是遗言吧?” “这是我们福利院里孩子们的礼物清单。”雪舟纠正,而后又道,“死都快死了,还说遗言干屁?留点力气得了。” 悬茧被逗笑了。 一旁的笑夜郑重发话:“我们委托您,在杀死我们之后,将这份清单带出去交给红娘女士,酬劳或许会很低,但我想你大概会接受。” “为什么你认为我会接受?”悬茧叼着烟问道。 “刚刚从你口袋里掉出来的超商小票,尿不湿和奶粉都有,你应该才做父亲对吧?”笑夜拿出了小票。 悬茧接过,又收回了口袋:“我承认方才有分心想我的孩子,既然被你发现了,你是想用道德来绑架我么?” “不,是用同情心和同理心来绑架你,一个作为【父亲】的同情心与同理心。”笑夜摇头,而后补充道,“那些孩子们都是孤儿,失去了父母的孤儿。” 悬茧沉默,发现兄弟二人的烟快到头了,于是他又从内兜当中拿出了一包万宝路黑冰爆珠,撕开包装后又抽出了三根,分了两根给兄弟二人。 他低头看着兄弟二人:“继续写吧。” 悬茧看着雪舟笑夜边写边问。 “你们为什么要开福利院?” 雪舟和笑夜对视一眼,笑了起来:“杀手为什么不能开福利院?” 悬茧语塞:“好像的确没有这种规定来着。” “那不就行了。”雪舟笑夜没事人般继续补充礼物清单。 礼物清单拟定完后,又补上了银行卡号,与圆桌会内流通金币的藏匿地点,并且在其下备注“请分出三分之一交给红娘女士作为她的酬金,另外三分之一交给食胧先生作为我们的还款一部分,最后三分之一是悬茧先生的酬劳。” 为什么他们不委托悬茧交给瞎子?一方面他们不知道瞎子会不会死,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他们觉得也不该再麻烦瞎子了。 思来想去,他们认为还是委托交给红娘更合适。 而后兄弟俩郑重将笔记本交到了悬茧手中。 悬茧鞠了一躬,以表尊敬,兄弟二人紧随其后举枪准备自尽,他们默契十足的选择饮弹自尽,因为这样能保留尸体正面的体面。 可意想不到的是,悬茧却将兄弟二人手中枪支夺下。 将枪支拆卸成了一地零件,好像他杀人的决心也碎的七零八落。 “我改主意了,你们要送那么多孩子礼物,就像圣诞老人那样,这件事很酷,唯一不酷的是圣诞老人自己却没有礼物,既然你们能是圣诞老人,那,那我为什么不能是送‘圣诞老人’礼物的人呢?既然如此,那我为什么不能也送你们一份礼物呢?”悬茧抽着烟,将两本笔记又扔回给了兄弟二人。 兄弟二人接过后对视一眼,心里想着这人真怪,不过能够不死也是好事, “礼物总归要亲手送才有意义,回去以后就别做杀手了吧,好好打理福利院比什么都重要。”悬茧如此说道。 悬茧不得不承认,他的心在女儿出生后变得柔软了许多,以至于被雪舟与笑夜所“绑架”。 当一个杀手心软,那么便也不再是合格的杀手了。 骸骨王座内的“意志”在察觉到厮杀停止并不会再继续时亦让三人感受到近似人类“不悦”的【情感】。 没有任何预兆,三人被王座“踢”出了这片战场。 悬茧无所谓的耸了耸肩,又叼了一根烟点上:“踢出来了啊,这样也好。” 美滋滋的吸上一口,悬茧挥了挥手:“既然工作提前结束,那就下班吧,再见了,两位,哦不,以后最好还是不见比较好。” 悬茧带着提前下班的快乐离开了月台,他也不是经常做好人,可能当的话还是当一当比较好,总归也算是为孩子祈福积德。 红娘似乎有点难以置信:“你们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 雪舟想了想:“我们用他孩子绑架了他。” 笑夜用肘捣了一拳雪舟纠正道:“是同情心和同理心。” “但是的确奏效了不是吗?”雪舟露出了劫后余生的笑。 笑夜也松气点头。 不过有某物不满了,雪舟与笑夜也感知到了这股不满的来源。 皱着眉头,属于他们二人的魇面之力……消散,不,应该说是转移才对。 王座的确没有控制魇面的能力,可王座之战的“规则”便是败者不论死活,其魇面之力都将转移。 或转移给胜者,或转移给生者。 面具从二人的面前生出,悬离。 那是两张没有太多特别之处的面具,五官和二人一致。 唯一的特殊之处仅在于,面具上布满了似乎一朵朵由画风不同的孩童信笔涂鸦而出的笑脸。 笑脸的主人是一个雪人,脸上笑着不同的弧度。 随即,两张面具没入到了红娘手中,一点点融入红娘的身体。 红娘睁大眼睛看着雪舟笑夜,还以为是自己的错:“对不起,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没关系,不过我想我们似乎摆脱了杀手的命运。”笑夜应该猜出了些什么。 雪舟则是有些不舍:“虽然要花钱,但是概念武装真的很帅啊。” 红娘也不知道什么情况,只知道有某物生出了喜悦。 王座似乎喜悦于,又多出了一位具备称王资格的杀手。 纵然她不主动杀人,可她的能力不可控也会将她卷入多端的命运之中。 只不过,属于她的战争还未来临。 可能永远都不会来临,也可能下一刻就会到来,毕竟命运就是这么不讲道理的东西。 可悲的是,每个人都被命运所囊括。 红娘的能力,正在她感受不到的情况下发动着。 世间厄难与幸福是守恒的,当一件厄难被背负,便也意味着这份厄难会在某时某刻释放。 第三十四章 八卦·单换刀(雏形)【求追读推荐月票】 瞎子围绕百足伺机而动,脚步转圜作圆,于八卦方位之间辗转腾挪行云如流水,时而翻身如雄鹰,时而转身如泼猴,时而跃起如小燕,变化万端。 八卦奸滑,便是因为八卦掌游身走转,没有死角,不给对方以着力点,一触即旋。 百足无攻最擅防守反击,可若是打不到,便也无甚效果。 在瞎子看来,百足的太极拳练的根本不到家,徒有其表而无劲力支撑,纯粹只是靠着自身身体素质来施展,因此很容易便可躲过。 这边瞎子游至百足身后,刚欲以双发掌拍击百足背肋,百足便左肘后顶,而后回身以右肘做捶,其间自然带入了无攻反击一闪之威, 听风并不能听出无攻一闪的流动,但却能够听到一闪击发后四周气流的流动,尽管并未料敌机先,但瞎子仍旧侧身走步,扛着余威躲过了一闪的直接命中。 “我为什么不能斩断这个一闪?”瞎子心中升起念头。 而后,他似乎悟了什么。 以瞎子的天资,只能算是愚钝,但在逆命手双全手八段锦的资质改善之下,他也正在朝着绝世天才的方向而去,这其中,自然也包含了悟性。 双臂流畅游动,却是将步法炼入到了身架之上,双臂一动之间确有如趟泥行步的神韵,与其说瞎子是以脚做步法,倒不如说他全身都在契合趟泥步。 像是一台精密仪器当中生锈的齿轮被换下,其后又滴入了足够的润滑油,逐渐焕发原有的效率。 这是他在界垣之中训练时从未有过的感受,他开始明白,死板的训练只是让他“熟练”运用,仅此而已。 若是换种说法便是设置了快捷键且有足够的手速去摁快捷键来进行衔接,可本质上却是没有去记出招表。 而此刻,八卦掌在他的身上开始进行了更深层次的“融化”,那是融入身体当中的融化,就好像在熊掌上涂上蜂蜜后蒸煮,将蜂蜜的甜香融入熊掌当中那般的融化。 在此感受之下,他开始暗骂自己够蠢,他的确最擅长用刀,可在用刀时却并未主观调用八卦掌中的精义,哪怕此界原身秦西涯的八卦掌融入自身,他也直到现在才想到这一处。 他身上的国术流派境界的确达到了【金刚不坏,照见自身】的最高境界,可是那也仅仅只是肉身上的直观显现,他的“意识”还未有足够契合,好比一辆顶级超跑若是配上一位才拿到驾驶证的新手司机也会开的畏首畏尾无法发挥原有性能。 瞎子找到了自身天赋的一些弊端,所掌握的武艺的确已经极尽,可实则有些悬浮,并不能流畅并用,先前只有刀法时倒还察觉不到,可是现在却可足够直观感受,好比两套运行系统各行其职责,偶有交互,但并非最高效率的完全互补双方之间的劣势。 而现在,他正尝试着将八卦掌法完全的“唤醒”, 暂时封刀不用而转为八卦掌对敌,已从“用刀砍百足的不爽利”转变为了【唤醒自身八卦掌技艺所该有的模样】。 好在此刻,这般“唤醒”也颇有建树,先前的“有模有样”到了此刻已然具备了些许真正高手的韵律。 那边百足刚要进步搬拦捶,瞎子周身筋骨齐鸣,身形以趟泥步之神韵扭动之际,劲力勃发,根根甲壳之下的汗毛亦随着气血涌动而根根树立, 两掌掌心一向里一向外,两脚一摆一扣,以外表看它是一个面对圆心、左臂屈肘外旋向右则掩肘之动作,自外观而看无法观出大多细节,可若是细看却可看出沉肩坠肘含胸拔背之姿,裹胯合膝虎口圆撑,五指亦微扣,如同抓握一球,趟泥步平起平落,站定看似不动实则可随时走动,避闪一应攻势。 若要简单而言吗,此便是八卦掌当中的八母掌·单换掌。 不闪不避,仅以单换掌探出,寂然以掌“斩断”那蕴含了一闪之威的进步搬拦捶,其中内气与劲力两种截然不同的力量体系却是显得有些融汇了。 这是源自于【顿悟】之下的一类变招。 八卦掌虽说千变万化,各类掌法招式可随意衔接,可万变不离其八母掌之宗,而大略来说,八卦掌内一应掌法皆可说脱胎自单换掌,因此将单换掌“重新”拾起,瞎子此时心中亦有别样感触,也正是此刻,瞎子才真正看清了国术流武道的“价值”。 ···说来,秦西涯这八卦掌所属国术流源于另一个世界,而此界国术流虽亦是以劲力为主,但却与诸位看官所知《龙蛇演义》中有明确境界划分的劲力不同。后者劲力境界清晰,以明暗化丹罡五劲为标准区分,最后升入【打破虚空,见神不坏】的层次,到达此处因为世界等级的缘故也无法再进一步,只能转而求得心境练的拳意,好在后续《星河大帝》让武道开创前路,真正让那方世界升入高武与超武之间的层次。 但瞎子这边的国术流却与之似是而非,前者并无明确劲力划分,仅仅只是在练拳之中以劲力伐毛洗髓炼得筋骨皮,其后内练一口气,主旨便是以劲力练筋骨皮膜与气,最后以四大假合之法融会贯通,在此四大假合之力下直至将自身根骨推至顶峰,最后形成【金刚不坏,照见自身】的程度。 金刚不坏真正可硬顶着枪林弹雨与特种部队搏杀,事后也仅仅只是受到些皮外伤,此般肉身之强度放在古代便为万夫莫敌之勇,可若是热武器时代,少说也可击溃军纪严明装备精良素养高超的百人特种士兵之队列,因此金刚不坏便是以体逞威。 瞎子仅以体逞威了,对于八卦掌的技之应用少之又少。 其实以瞎子目前的肉身水平而言,挡住子弹绝非难事,更不必说甲壳也吸纳了金刚不坏并将其防御成倍增加,故而单以甲壳也可轻松抵御枪林弹雨,大部分攻击都无法破瞎子的防,来到此界真正破防的只是踟蹰的尾剑,现在所需要提防的即是百足的一闪。 仅仅只是余威擦过便可将瞎子掀个人仰马翻,尽显狼狈,可想而知若是正面被击中会有多大伤害,不过伤害再大,却还是被瞎子以掌截断。 “居然有如此大的威能么?”瞎子左右打量了一番那白玉般的五指, 该说不说,还是因为其肉身防御强度让大多攻击望尘莫及才能降低容错率,但这【金刚不坏】的肉身强度也算是瞎子的硬实力之一了。 至于【照见自身】所应用便更为广泛,但终归是以【对于自身的超凡掌控力】为主,利用自身劲力结合药物修复自己抑或旁人体内暗伤,又或者助人脱胎换骨皆因此而生,也因为对自身的超凡掌控力,让诸多高手们得以锁住自身气血反哺己身, 因此那个世界当中诸如剑仙李景林亦或者孙禄堂又或李书文等高手哪怕以年老之身也可挥手间击毙青壮年的拳师。 【金刚不坏,照见自身】两相结合,便可大幅度的让一名武者的巅峰期保鲜长久。 当然,那方世界也不过只是介乎低武与中武之间的层次,故而【金刚不坏,照见自身】也是那方世界的最高境界了,但其中所含技巧却可称之为珍宝,毕竟它山之石可以攻玉,他身上所汇聚的是···三个世界的武道“知识”。 身已至当前瓶颈,那么所该深化的便是掌法招式了,在初步“唤醒”自身八卦掌应有之模样时,另一个世界的内气武道当中的刀术与国术流八卦掌的掌法亦进行初步的糅合,两方世界的武道内核在初步交融之下亦有了些许焕然变化。 八卦掌取形于刀法,单换掌即是单刀,双换掌便是双刀,触类旁通之下八卦掌自刀出,那么为何不可以掌还刀之形? 在逆命手所提升根骨资质与悟性后的【顿悟】之中,瞎子窥探两方世界武道其中三昧,以八卦掌汲取自身刀法精髓,又以八卦掌反哺刀法, 因此瞎子这单换掌便是融入了盲刀之内所有刀势而出,其中亦有以气御刀这般神技,莫不如说,以气御刀才是此刻掌刀精髓核心所在。 以单换掌做刀,又或海中顽石,同海流抵力,然而海流并不能对其造成太多损耗, 一闪似如奔流,却在单换掌前迎刃而解,此刻,方才真正的将一闪“斩破”。 “既如此,这一手便叫‘八卦·单换刀’吧。”瞎子心中取名,更多灵感迸发。 在己身气机牵引之下,掌法与刀势似如···气机交感。 他仍在完善着这单换刀,那又有什么比搏杀之间更能水涨船高的获得精益呢? “来来来,既然能够碰到个耐打的活靶子,那也要好好利用才是。”瞎子话语之中“嘲讽挑衅”之意堪比司马昭之心, 而那百足亦有所察觉,其后瞎子便又以趟泥步在百足身周斡旋了起来。 第三十五章 食胧【求追读推荐月票】 一闪的确威力不容小觑,毕竟以瞎子目前的防御都无法正面接下足可见一闪有多强了。 但有的时候“硬碰硬”并非最优解,以技巧反而更加方便。 魇面之力的发动听不出流动之风,可当某些能力释放之时,那股风声便出现了,起先他以听风预兆来打先手,可现在却是用后手来应击,这何尝不是一种以退为进? 以单换刀为刀,用耳来听一闪内部构成之物的流动,并不需要寻找到薄弱点,只需要逆着流动的方向,避开流动的线路,在线路的缝隙当中斩开即可。 一掌似刀,似乎有刀客站在湍急河水之中,随后拔刀出鞘,将这湍急奔流一分为二,在此一分为二之中,一闪被斩做两半。 这又何尝不是一种对于一闪防守反击之核心的模仿?无攻一闪是为了防守反击,以单换刀斩开也是一种防守反击,虽然切开了一闪,可是这一单换刀之威还是被百足用自身魇面之力所挡下大半,积攒成为了一闪释放的“能量”,又或者说是怒气。 怒气本就是一种形容一个人心绪状态的词汇,可当怒气被量化成为了一种特殊的能量时,所能够爆发而出的便是源自于主观唯心对于现实世界的影响了。 当然这般怒气并不与心绪状态所挂钩,但作为一种能量,它的利用率实在是太高了。 眼见瞎子斩破一闪,百足远离了瞎子几步拉开了距离,双手血流滴下, 不过随后她又挥了挥手,深刻伤痕在诸多肉色米粒般大小的蛊虫融化之下恢复如初。 在她的体内,是一群又一群的虫子,各司其职,她仿佛是一座人形的虫巢,划掉“仿佛”一词,她就是。 无攻这个能力本就要求把握时机,在最恰当的时机防御,在最恰当的时机反击才能打出一闪,能够招招都打出一闪不是没有可能,但也会出差错, 这个能力更加看重拥有着的己身素养,对于时机的把控,对于预判的余裕,自身的反应等等都在其中。 换做别人得到这个能力就需要用刻苦的磨炼来培养“手感”,可是百足却直接作弊,用蛊虫来代替神经加大反应力,一代蛊虫不行那就淘汰换上二代,一直如此淘汰,她终于能够以百分之九十五的成功率来施展一闪了。 其实这个能力的最佳搭配还是类似瞎子这般具有听风的人。 未有废话,怒气似乎积攒足够,百足便以怒气为驱动,转变了先行防守的战法,而是以防守为辅,进攻为主。 瞎子体内八段锦内气先劲力而动,内气先行后则劲力跟随,两种体系的特征同时出现在了趟泥步上, 趟泥本为形容于泥地阻滞当中仍旧灵活奸滑,可此刻瞎子脚下坚实地面真就如同软烂泥地般不堪一步, 他所落脚的每一步都在地上留下了脚印,趟过泥地留下一串串足迹,不过劲力并未浪费,因此足迹仅仅深约三分。 这般不加浪费的劲力汇聚在了偷袭的单换刀之中, 单换刀自后而至,百足却是右转身用右臂肘横向封截, 但见其人两足舒开三尺宽,两手分开皆倒转,弓步辗转,手动脚动,目光能透过其肘尖观足尖,此谓三尖相照,太极撇身捶势成。 怒气驱动之中似慢实快,右臂肘横向击打,单换刀不变,瞎子却又于先手之中击出一掌叶底藏花,掌心抵住臂肘发力之弱处,也即是肘部关节向上的大臂末端。 其中一闪之势头虽在,可却被叶底藏花当中的以气御刀所切分,泄去一半威力,但剩余的一半威力也被瞎子吃下,攻势急迫功灵护身之盾,其后那半一闪之威将瞎子手部甲壳打出道道裂痕, 而后百足左拳袭来,单换刀顺势劈下, 以掌接拳,略微侧动划过再泄一闪之威后,趁机扣住其手腕,劲力隔空绕过魇面之力,捏断腕骨又摧折筋肉。 只是百足并未感受到疼痛,因为蛊虫将其痛觉削弱,继而她发狠一扯,将左拳扯断,转身之际又将血撒在了瞎子面门之上,也蒙住了瞎子的甲壳之眼。 “我这招以血蒙眼如何?”百足冷笑,蛊虫自断腕出催生骨质,化作一柄骨匕,直挺挺一刺而出,直奔瞎子心窝。 百足想当然的以为以血蒙眼就能制造破绽将瞎子一招毙命,可她却并不知道,瞎子看东西并不依靠眼睛。 这一刺虽一往无前,但瞎子此刻身形架子恍惚中呈现蛇尾龙身虎豹头这般怪模样,但这般怪模样并非是异状化,他的身体还是人身,这种怪模样只是一种给人观感上的神韵,仿佛他真的变成了这般。 百足并不清楚瞎子为何还能如此灵敏,仿佛以血蒙眼对他而言并不起效,不过也算是身经百战,她并无惊慌失措,而是尽力补救施以弓步贯拳意图阻挡瞎子, 不过瞎子此刻步伐稳健自然,可谓摆扣两步走自由,轻巧绕过骨刺贯拳,脚下步伐不停,揉身而转,似乎双臂环抱一球而揉动,似乎无招无式只是以步伐躲避,身形虽矮了几寸也倾斜了些许,但的确准确闪过了骨刺与那贯拳。 他亦在此间定步揉身滑掌,滑入百足近前, 不过百足亦在此刻搂膝拗步,重心后移也斜向间拉开些许距离,随后勾手翻掌一气呵成,以怒气推以太极单鞭直奔瞎子腹部想要将瞎子推出, 瞎子哪能察觉不到?深吸一口气以做收腹,虽是深深压迫内脏,却也得以避开这一推,亦随着这一收服挺胸昂首,这一挺胸昂首便让瞎子身形舒展,更是高大了几分, 右臂也随之伸展,在余留而出的空间之内,自下而上出掌直击向百足下颚,劲力以下颚为轴,施加杠杆般的力,顺着头骨将百足其脑震成了浆糊,亦将她击飞出数十米远,脖颈也拉长了许多。 只是百足的生命气息并未就此终结,反而陷入了愈发的暴动当中, 她养在体内的蛊虫之中,也有一只藏在脑中,与其说脑是重要器官,倒不如说她的脑子已经成为了这只脑中蛊的缓冲保护措施。 是了,她的脑中蛊已经代替了她的大脑,承载着她的记忆与人格。 并未身死的百足从地上又爬了起来,摁着自己的头为自己正骨。 咯嘣两声后,她晃了晃脖子,似乎还有点不爽利:“啧,一点也不怜香惜玉呢,我这么个娇滴滴的大美人你居然就这样重拳出击?” 看起来还是把她打出了一些脑震荡,都开始说胡话了。 “你?娇滴滴的大美人?”瞎子语气难明,“我分明只看到了一个模样丑陋到要死的老鬼婆。” 瞎子并不以眼睛看这世间百态,而在双目神异显化后,也能看出那么几分事物实质。 好比面前百足模样虽然的确妖媚,可其本质却还是一个八十多岁的恶毒老太婆,年轻的皮囊之下是佝偻身体的凶恶老妪,常言道相由心生,这凶恶之中还满是另瞎子作呕的皱纹,是放在阴森恐怖之地就可以吓人的模样,而这副不人不鬼的模样里亦满是浓稠深藏的蛇蝎之毒。 “你再说一遍?!”百足被说中了痛处,恼羞成怒。 “傻哔,耳朵不好就去治。”瞎子缓缓吐了一口气,以体内的内气与劲力修复方才压迫内脏而生的暗伤,“不过你身子里都是虫子···你得去看兽医吧?就是那种给阿猫阿狗看病的兽医,毕竟你不是人的嘛。” “好好好,小子你找死这么勤快是吧。”百足怒极反笑,不待回话,瞎子就又一近身,掌中已经握住了二合一的妖刀·杀铸道。 方才以八卦掌推刀招,现在便以刀法行掌势,如此那般劲力也可顺着刀而至。 一刀力劈华山当头落下,这大刀便朝着这女鬼子头上砍去。 虽刀锋之攻被无攻所抵挡,但那劲力却顺滑流畅的以隔山打牛之传递没入其脑浆当中。 脑中蛊被击中后挣扎滑动,将粘稠豆腐脑状的脑花搅动,但是一击还不够, 百足此刻断腕也在蛊虫作用下恢复,双手完好后,左手上撩掌,目标在喉,不过此招却为虚招,因为实招在下手,右爪以虎爪掏向瞎子下阴,百足此般金刚捣碓均裹挟了一闪之威。 瞎子看似避无可避,但却以出乎百足意料之外的方式躲过了这一击。 在列车上易容之时他便开始探索到了另一个程度,既然可以通过调动肌肉来达成易容改貌的程度,那么缩骨不也行么?何况他自身柔韧性也极佳,虽然没有刻意习练有关方面的武功,但也算有一个良好基础。 故而,此刻肌肉抖动浓缩,骨节错位缩小,原本正常体型便“缩水”至一米般豆丁侏儒的大小,因为在这顷刻便已经缩骨完毕,恰巧便在空中躲过了金刚捣碓。 百足一脚便要踹开瞎子,但瞎子抛开大刀,双掌并出,以掌化刀,却是又两记八卦单换刀所构成的白猿献果。 八卦掌千变万化,但万变不离其宗均脱胎自八母掌,只要弄明白了八母掌和趟泥步,便等于掌握了精髓和招式变化。 所以此刻双掌为掌非真掌,反而是两柄刀,两柄足以隔山打牛的刀。 此番相斗间瞎子体悟身中劲力隐约有所变化,若说当前国术流武道之劲力只为洗炼打熬身体兼之提高拳力掌力,比较单薄朴实, 那么此刻的单换刀·白猿献果之中劲力便多出了些变化。 这般变化就仿佛出掌如刀的刀劲,非为掌拍,反似刀绞。 两股刀劲绕过无攻后直捣黄龙将腿部肌肉及其中蛊虫一并绞散,趋势不减一路高歌猛进,转瞬便将百足四肢躯干绞成肉酱。 但这般并非毫无消耗,就好比人也会有没力气的时候,劲力如水泄,亦需要恢复, 可百足还是有一口在。 瞎子恢复身形,内气继续修补体内暗伤,他看向了百足,收起了刀。 “我知道你害死了很多人,也知道你最喜欢用的杀人方式是让人窒息死,你曾在用蛊虫折磨完毕以后又用保鲜膜将目标的妻儿头部封住,眼睁睁看着母子挣扎···杀人不过头点地,你这样真是太残忍了, 要不然,你也试一试窒息死如何?”瞎子明知故问,蹲下了身,捂住了百足口鼻。 百足装模作样的摇头,她也就只剩下脖子以上能动了。 “我大概弄清楚了你的能力实质,任何有攻击欲望的都会被你防住,但我只是用内气将你的体表覆盖,这并不算攻击欲望。”瞎子说着,释放起了八段锦内气,“我也知道你体内有很多蛊虫,估计有类似体呼吸的手段来呼吸,但我若是隔绝了你的氧气吸入来源呢?就算你体内有蛊虫能够转化氧气,但也都被我绞烂,退一万步来说,就算烂了还能用,那么我用内气深入你体内将你的体内烂肉的肺部也封住呢?就算蛊虫可以携带氧气在你的烂肉血管里传输,那么我用内气把你的体内烂肉全都覆盖住呢?” 他看起来慢条斯理的解释道:“其实我在弄清楚你的实质以后就可以这样阴死你,但我放弃了,因为你这种丑恶的家伙我不砍几刀打几下真的会很窝火。” 当八段锦完全的覆盖百足以后,瞎子才压抑不住。 “你就这样用你最喜欢的死法去死吧!”他咬着后槽牙低吼出声。 内气就如同“保鲜膜”,将百足从外到内密封其中。 过了会儿,百足死不瞑目。 【你杀死了天选杀手·百足。】“继承。” 【你继承了百足的魇面之力·无攻。 无攻→怒备。 怒备:积聚怒气,强化攻势。】 踹开了百足尸身,瞎子面向了另一方战场。 他想去阻止两个“孩子”之间的相残,但这个想法也被王座所感知。 王座的“情绪波动”并非不悦,反而是一种忍耐,一种···班主任对于调皮优等生的忍耐。 杀手应当只杀才对,心中容下其他东西的杀手便不纯粹,但似瞎子这般潜力新秀,王座十分看好。 故而王座并未将瞎子踢出,反而更加恶毒的将瞎子拉到了“战场”之中。 双犀和沟陶正坐在椅子上,互相唇枪舌剑的辩论,最终以沟陶失败而结束。 二人看到了出现的瞎子,还未等瞎子开口。 八角笼再度出现,双犀将自己和沟陶囊括其中,便要展开死斗。 王座上的骸骨发出无声的笑,在嘲笑着秦西涯的螳臂当车。 随后,瞎子的魇面覆盖面门。 终于,他的魇面完全觉醒了。 第三十六章 沟陶【求追读推荐月票】 双犀将同行者收回,仅余魇面覆盖,对着沟陶伸出了手指勾了勾:“方才的辩论你已经输了,但我也清楚你不会就这么束手就擒,所以我们之间还是要战过一场才行。” “那你方才的辩论到底有什么意义?”沟陶覆面具现生成,只不过并无五官,只有一些缥缈的云雾线条。 “意义就是···让你多活一会儿。”双犀语毕,来自平行世界的其他魇面之力也被他提取后加持己身。 庞然的重压自天而降,但在刚一接触到沟陶时,他便散做一团缥缈云雾,纯黑色的雷电在云团之中闪烁交织,又在这交织之中擦生出团团漆黑火焰,雷火云团在重压之间游刃有余的穿行,想要扰乱双犀判断。 但双犀左手五指做爪,回拉收摄,将沟陶所化雷火云团吸引拉扯而来,右拳猛地击出,其拳风将空气挤压,三层音爆间隙极短,在这短短出拳一瞬却加速了三次,以后追前,三层音爆有如整体爆开,声威浩荡。 一拳击如雷云之中,却是将这缥缈云雾爆做团团云气,沟陶也被打回原形,在地上翻滚几圈后重重的撞在了光幕之上。 打不过,完全打不过,沟陶明确的清楚面前这另一个自己是他终其一生都无法越过的高山,从交手到现在,双犀都没有认真。 可哪怕如此,他也还是想要和双犀一决生死, 原因为何?便是因为沟陶想要端坐于王座之上。 无人知道坐上王座到底会发生什么,所有人对于坐上王座只有一个空泛的“成王”或者“成神”的认知, 那么反过来想想,能够成王,能够成神,那是否就可以带着王座离开? 沟陶想要成王成神的理由就是带着王座离开,他虽然认为人是命运的奴隶,但他也认为只要翻身做主就可以将杀手的命运带离这个世界,这样或许这个世界就不会再有天选杀手们了,就不会再有【杀手命运】这种东西了。 杀手的命运说来很简单,要么生,要么死,可是在这生死之间徘徊的却是种种不堪回首的过去,命运从来都是整体,而非开端与结束,一个人的命运始终往往也会影响到与这个人八杆子打不到一块的人。 王一鸣和四名杀手就是如此,但是和四名杀手一起上了铳丸号后,双方的命运便开始了交互,他有时也在想,是不是因为自己才导致叔叔阿姨死掉。 过去几十年里,他被蛾蠓所收养,可他每时每刻所想的都是那些保护他的杀手叔叔阿姨们,他所想的是,如果叔叔阿姨们不是杀手的话,那么是不是就不用死?如果没有自己的话,那么叔叔阿姨会不会能够好好地活下去? 四名杀手和他的父母是故交,每到节日假日都会有一次聚餐,他们也都会来,所以小鸣从小就认识了四个叔叔阿姨,也知道叔叔阿姨们的事情, 食胧的妻子已亡故,沟陶的父母便提议让小鸣认食胧为干爹,但被食胧拒绝了,但说到底,食胧还是将小鸣当成了儿子来对待。 雪舟笑夜会带他去福利院和认识的小伙伴们一起游戏,红娘则会带他去唐人街吃好吃的,在他的生命里,他所感受到的爱要比其他同龄人要更多。 原本生活应该会很幸福,直到上了铳丸号以后,为了保护小鸣,平行世界的他们自发的选择带小鸣离开,属于沟陶的“旅途”在前半段的时候还很温馨,叔叔阿姨都对他很好,和他唱歌玩耍看动画, 但是后半段时,便急转直下,蜂拥而来的杀手们死死的追着他们,不给他们任何喘息之机··· 他从未和旁人提过红娘,雪舟,笑夜,食胧是怎么死的,但那些死亡的回忆总是会在噩梦当中悄无声息的出现。 红娘被抓钩扣住了动脉,刺破了喉管,连接着抓钩的绳索一圈圈的勒在她的脖颈上,她只能无力的捶打着车厢,提醒众人快逃。 雪舟被乱枪击中身体,死死的挡在他的身前,为他遮掩那些弹雨,鲜血沾湿了衣服内兜里的礼物清单笔记。 笑夜被砍下了头,无头尸身倒在地上,那颗头死不瞑目仍在看着沟陶逃生的生路,想要看清楚小鸣被食胧带着逃离。 食胧遍体鳞伤,一人用一把快剑和五名天选杀手在车厢当中激斗,为了保护他,食胧杀穿了天选杀手们的围追堵截,但自己也重伤垂死,临终前的最后一刻,食胧看到了时空虫洞,也透过虫洞看到了另一个瞎了的自己在呼喊“小鸣”。 所以,他拼尽全力的将沟陶扔了进去,他坚信,另一个食胧会保护好自己的“儿子”小鸣。 沟陶·王一鸣与双犀·王子鸣的故事是相同的,父母被杀,自己也要被杀,但好在有人保护他。 另一个世界叔叔阿姨们的故事和自己的叔叔阿姨们是差不多的,好在那个世界里的叔叔阿姨们还没有死,他还能再仔细的看他们的脸。 当小鸣看到另一个世界里还活着的叔叔阿姨们时,一颗名为‘成熟’的种子便已经在他的心中发芽了,他沉默着看着四个陌生人,却又从中感受到了熟悉。 他知道自己的叔叔阿姨们其实全都死了,面前这另一个世界里的叔叔阿姨们,只是和“亲人”们相似的个体罢了,但他还是能够感受到熟悉感。 王一鸣也没有开口解释自己不是他们的“小鸣”,因为他不确定自己会不会被他们抛弃。 如果自己就这么被抛弃了的话,会对不起自己的叔叔阿姨为了他而死。 直到双犀出现时他才明白,其实这些“素不相识”的叔叔阿姨们和自己的叔叔阿姨是一样的。 自己的叔叔阿姨们被“杀手命运”所困,他自己也被命运所困,更多的人也都被命运所困, 如果没有这个命运的话,他们的生活也许会更好,也许会更坏,但总好过所有人都面临朝不保夕的境况。 所以他要坐上王座,将这份命运带离。 但是,这份愿望他终其一生都无法实现了。 双犀已经洞穿了他的胸膛,扯出了他的心脏。 “睡吧,另一个我,你的能力实质你并不清楚,如果你能弄清楚的话,或许我也不是对手,你的能力对于我来说很重要,所以你必须要死。”双犀盯着沟陶的眼睛,对着弥留的他说道。 没有一丝一毫的感伤,双犀态度冷硬。 沟陶垂死挣扎,虚弱无力的扼住双犀的脖颈,但属于他的魇面之力已经开始转移了。 在沟陶的眼角余光里,瞥见了努力想要打破光幕的瞎子。 “还有什么遗言么?”双犀似乎慈悲了些许,也看向了光幕外做无用功的瞎子。 “不要伤害西涯叔叔。”“我不会伤害他的。”“那就好。” 猛地握拳,沟陶的心脏被捏成了碎肉。 “小鸣!!!”瞎子猛力捶打着八角笼。 这天堑般的光幕撤离,双犀已经从沟陶尸身前站起,用沟陶的丝巾擦着手。 骸骨王座愉悦至极,出现在了瞎子和双犀的身前,它在等待着双犀坐上王座。 它故意的,让瞎子见证双犀杀死沟陶,也故意的,要让瞎子见证双犀成王。 “食胧,争王已经结束。”双犀走向了王座,诚恳的对瞎子说道,“我想请您见证接下来的时刻。” “为什么?你要杀掉另一个自己?”瞎子举起了刀,却不知该不该挥下,也不知道该不该朝双犀而挥动。 两个小鸣的模样在脑海中闪现,那两个孩童的纯洁天真与善良也历历在目,可就在刚刚,那个孩子杀死了另一个孩子。 “你为什么会变成这幅模样?”瞎子质问,攥紧了手中的刀,他想砍双犀。 他知道自己这是螳臂当车,他绝不是双犀的对手,这一点他很清楚;另外双犀也没有过多的罪孽,毕竟双犀的杀手活动从广义上而言是大善,也不符合他挥刀的道义, 可他就是想要举刀,去砍一些东西。 “食胧···不,西涯叔叔,叔叔,人都是要长大和改变的,为了目标而牺牲一个人,哪怕是另一个自己,也是在所不惜的。”双犀说的不近人情,只是看着王座,“它掌控着我们所有人的命运,而命运,应当是我们的奴隶才是。” “你想自己成为【命运】?”瞎子失望的问着双犀。 双犀点头,而后继续走向王座:“我想自己成为命运,管束所有人的命运。” 此刻瞎子知道,自己该砍什么东西了,虽然目前的确是螳臂当车,但他知道自己该砍什么。 魇面上,花纹浮现,那是一把把的断裂残损的冷兵器,刀枪剑戟斧钺钩叉,还有一些模样怪异的奇门兵器,但无一例外,都是兵器已“死”的被毁模样,也是残缺模样。 【魇面之力·兵冢:噬杀兵器,复活兵器。 注:仅限于冷兵器·奇门兵器种类;热武器不在此列。 冢:以己身为埋兵之冢,凡被你选中所杀之兵器皆融入你体内,加持你自身,同时你也将获得兵器的所有特质,并可通过消耗冢内残兵来强化特质,但消耗残兵将永远消失。 兵:冢内残兵皆可被你重现复原,但你所获得的特质也会重新回归复原残兵之中,等到结束后再回到体内。 兵冢:当前兵冢仅可容纳三柄武器,后续容量解锁还请多杀强者。 冢兵:被你所杀之强者,其灵魂会化作种种兵器武具,供你所使。】 杀铸道被他以掌刀斩断,化作一滩流动红光落入到了自身的影子当中,而后伞中剑和杖中剑也都被填入到了兵冢当中,以“冢”之力消耗两柄武器强化了【斩杀一切牛鬼蛇神】的特质。 他知道自己该砍什么,但并非现在,只是如果现在不做点什么,他怕自己真的会不顾一切的就砍上去。 瞎子心中发誓:“等我下次回来,我会把它砍断,再把你这个孩子给打醒,如果你真的要做什么天怒人怨的恶事,那我就把你也砍死。” 他面向双犀,魇面上的残兵花纹不断变动,有如怒涛有如海啸,无声的在爆裂着。 瞎子一语不发,双犀已经站在了王座近前。 王子鸣缓缓开口:“命运啊···如此近在咫尺···” 转而,老人又望向了瞎子:“西涯叔叔,请您见证,接下来的时刻吧。” “呵。”瞎子冷笑。 第三十七章 鸣虫(上)【求追读推荐月票】 对瞎子的冷笑双犀并无反应,他只是站在王座前,轻抚王座扶手,笑了一声,笑的如释重负。 笑完后,他缓缓对瞎子开口:“其实,我是想让您和红娘一起见证的。” 秦西涯气不打一处来,好似一个对孩子失望透顶的父亲:“然后让红娘也对你失望?” “我已经不是五岁小孩了,父母对于我自豪还是失望都不会引动我一星半点的情绪,但我的确要感谢您和红娘,我和王一鸣不同,王一鸣很幸运,能在很小的时候就认识另一个你们,我只能在铳丸号上和你们共处那么一点时间,虽然在车上共处的时间不多,但我的确知道你和红娘是好人,你们也都在考虑我,也都在尽力的保护我, 你们虽然不是我的父母,但在我父母死后,你们也短暂的承担了我的父亲和母亲的职责,虽然你们并没有发现,但你们的确影响到了我, 西涯叔叔,你知道为什么我只杀那些广泛意义上的‘恶人’么?。” 老人倚靠在王座旁,对瞎子说道,王座等待着,它并不着急,只是等待王子鸣说完。 “为什么?”瞎子配合着问道。 “因为你的‘逆流而上’啊,逆流而上的你,真是我心目中的‘英雄’啊。” 瞎子的逆流而上,不仅仅是为了保护小鸣,也是为了杀那些邪祟怪异。 双犀从口袋里拿出了一袋小米饼:“说来也怪,自从吃完你给我的米饼以后,那个味道我想念到现在,就像是‘家’的味道一般,后来我无论如何都找不到具有那种味道的米饼了,但我还是喜欢上吃米饼来消遣。” 他取消了魇面覆面,掰开了米饼,自己吃了一半。 “后来的我一直在想靠近心目中的你而去逆流而上,我想要去保护弱小,以杀行守护之理,但是渐渐的,我发现只是‘杀’并不足够,英雄因为守护而成为了英雄,那为什么被守护者很少有成为英雄的?是命运么? 是命运规定了出生在婆罗门阶层中的孩子便是贵族么?那凭什么出生在达利特阶层的孩子就一定一辈子是贱民? 一个人死于见义勇为就是他的命运么?那么一个恶人锦衣玉食享尽荣华富贵便是他的命运了么? 好像一切都被命运操控着,而我们无法反抗,只能被动接受命运一切好与坏的馈赠,我的父母死亡也是命运,而我穿越回到过去的日本时,也想着去救下我的父母来改变这个命运,可一连串的巧合意外总是在阻止我去打破这既定的命运,所以我的父母还是死了。 我似乎明白了,王座掌握着我们所有人的命运,我们都无法更改, 如果说命运无法更改,那么现在站在这里的我也是命运的一环,我接下来所要做的事情也是命运无法更改的。” 他将剩下来的半袋米饼扔给了瞎子,瞎子接过,并未吃,只是收入行囊,一言不发的看着双犀。 “西涯叔叔,你请我吃了两次米饼,现在轮到我请你了。”双犀咽下了口中的米饼,再一抬头,又戴上了覆面。 这一刻,来自平行世界当中一切有关乎“锁定”“固定”“镇压”“时间”“空间”等的魇面之力都在以无量大数般的形式涌向双犀,而后皆尽作用于面前的骸骨王座之上。 另外一切有关乎“守护”“防御”“治疗”“限制”等的魇面之力,则统统化作一隅方圆之地,将秦西涯“囚禁”于其中。 沟陶·王一鸣的魇面之力·云,看起来是一个很弱小的能力,能够利用理论知识让云生雷火看似已经挖掘到了极限,可这份能力的实质并非是单纯的“云”,而是另一朵“云”。 量子云,其概念应用于网络,具体为搭建量子云平台,其本质是一种将量子计算机与互联网相结合的服务模式,它允许用户通过网络远程访问和控制量子计算机,进行量子程序的编写、运行和测试。 如果将平行世界视作网络,那么平行世界当中的自己便是一个个的网络节点,以量子特性操作,双犀便打破了自己能力的限制,可以在同一时刻沟通一切的if平行宇宙,获取其中的所有魇面之力,再通过“编写运行”将所有魇面之力都短暂提升到最高的界限,而后再行破极。 这便是此刻双犀·王子鸣所做的事情。 王子鸣虽然可以利用魇面之力沟通其他全部世界的魇面之力,可唯独沟陶·王一鸣的无法获取,这是命运么?王子鸣不得而知,但如果可以的话,他也不想杀死王一鸣。 仿佛,这也是命运,但是现在,那高高在上的命运被他以量变所引起的质变牢牢抓握在“掌中”。 他将王座死死禁锢在了自己的面前,手中浮现出了一张张面具,这些魇面开始交融,拉长,最终出现的是一柄似刀似剑的兵器,刀是瞎子的刀,剑是秦西涯的剑。 似刀似剑的兵器表面凹凸不平,那是因为武器融入了所有的面具五官,眼耳口鼻互相交错嵌层复合,构成了一副扭曲而又骇人的武器表面。 双犀握着手中的兵器,站在王座近前,高高抬手。 瞎子发现,自己或许···肯定是错怪了双犀,他低声喃喃:“小鸣···” “西涯叔叔,不必介怀,祂虽然是不知位格几多的王座,但也具备‘人格’,拥有人格的祂也会被欺骗,如果我不骗你和祂的话,估计我现在也无法站在祂的面前。”小鸣空着的那只手对着瞎子比了个“yeah”的手势。 “好在,我成功了,yeah~” 王子鸣此刻似乎发挥出了什么冷面笑匠的功力,但这可一点也不好笑。 “如果命运是既定无法更改的话,那么我接下来的‘打破命运’是否也是不可更改的一环?”双犀质问王座,王座并未做出答复,甚至就连情感波动也欠奉,但实际上,王座自己也不清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祂只是在以自身的“傲慢”来面对人的僭越。 一直以来王座都能够操控命运,将一个普通人变成天选杀手的命运,天选杀手晋升,死亡的命运···一切命运交织脉络清晰,将所有人都困在了这张命运的网络当中。 可现在,这份“清晰”转变为了“蒙昧”。 “西涯叔叔,请您见证!”双犀高声呐喊着,如同夏夜鸣虫,一鸣惊人。 手中魇面武具重重落下。 那完整的王座被砍掉了半边骸骨,掀起了激荡的风暴,王座所衍生的空间开始变得抽象了起来,山川,树木,城市,村落,古代,现代,未来,远古···种种不同空间不同时间的各处景貌人物在这“抽象”之中似乎一帧帧变动的图像,一颗颗的时刻虫洞也在这抽象之中渐渐生成。 骸骨在激荡的时空风暴之中流落到不知何处,跌入道虫洞之中不知将要去向何方, 缺了一角的王座盛怒无比,响彻多元宇宙的无声巨响于波动之中向着远处扩散。 原本秩序井然虽然有些蒙昧的命运此刻随着这一落下,也变得一片混沌, 已经没有任何人能够窥探到这混沌之后的发展了,也已经无任何存在能够左右命运的发展了,就连王座也不行。 因为“反抗”的火种被王子鸣斩出。 知晓一切情况后,盛怒的王座将双犀和瞎子踢出了这片空间,对于天选杀手,祂不会那么苛待,但敢于挑战祂权威的,也要接受祂的刑罚。 二人重返站台,远处等待着的雪舟笑夜推着蛾蠓赶来,红娘也追赶过来。 双犀畅快淋漓的笑着,他终于卸下了伪装用的不近人情的“面具”。 “我好想念你们啊。” 双犀知道,他们看似是在向着双犀和瞎子而来,可实际上却是在朝着不被命运所左右的每一个下一秒而来。 “命运,是人的奴隶;那是因为,命运无法左右我们,我们能够依靠我们的反抗与努力来掌控自己的命运。” 他说的可真矛盾,既然命运是人的奴隶,那么为什么人要反抗?既然命运是奴隶的话,那么人只要主导和支配命运不就行了么? 但他陈述这句矛盾的话语中,并无任何迷茫犹疑和矛盾。 如此说着,双犀的魇面碎裂,掉落在地,露出了满是裂纹的面容来,他的面容,正在逐渐变得···年轻。 双犀摸着自己的脸,对着瞎子释怀的笑着,瞎子似乎看见了小鸣幼年的模样。 “西涯叔叔,我就要死啦,王座太厉害了,我斩了它一角,它要了我一命。”刚刚的时空激荡,也让双犀受到了不可恢复的致命之伤。 这便是王座的刑罚。 他好像并没有多么害怕,只是平静的问向瞎子:“可以再让我尝一尝米饼么?我想那个味道想了几十年了。” 鸣虫惊人,却也通常会在一鸣惊人后死亡。 第三十八章 鸣虫(下)【求追读推荐月票】 “小鸣,你怎么变样了啊?”蛾蠓迷糊的看着面前的王子鸣,他把王子鸣错看成了王一鸣,“你今年多大了啊?小鸣?” “我今年67啦。”时光退转回三十八岁模样的王子鸣半蹲在轮椅前,握住了蛾蠓的手。 “你都67啦···”蛾蠓似乎有些短暂的失语,他老泪纵横,不知在为何而哭,“你怎么都67啦?你都67啦?小鸣,你妈呢?这里不是咱家啊。” “是啊,我都67啦。”王子鸣紧握蛾蠓的手,这一刻,他即是王子鸣,“也是”王一鸣,因为他在杀死了沟陶时,也将沟陶的记忆存储了一份,“妈妈在家等着咱们呢,等会咱们就回家哦。” “哦哦,好好,等会去让你妈看看你的脸,哎呦这么老了,哦,小鸣,你儿子我孙子呢?你孙子我曾孙呢?”蛾蠓老糊涂的问着。 “都在家,都在家呢,老爹。”小鸣拍着老人的手耐心答道。 “那就好啊那就好,唉?这几位是?”蛾蠓看着一旁的几个杀手吃力回想着,“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们来着···你们是谁啊?” “我们是小鸣的朋友。”瞎子回答着,像是在临终关怀,“老大爷,您不认识我们了?我们以前是见过面的。” 雪舟笑夜不忍再看,因为他们知道,和蛾蠓朝夕相处的养子已死,现在蛾蠓面对的只不过是另一个世界的“养子”。 红娘擦着眼泪,她知道“小鸣”死了,那个说要保护他们的小鸣死了。 瞎子一语不发,只是从手中具现出了一块米饼,递向了王子鸣。 三十岁模样的小鸣接过了米饼,吃了起来,他眯起了眼睛,享受着米饼的滋味:“真好吃啊,西涯叔叔。” 他开始回想自己这一生。 人的一生或长或短,能活到快七十岁还做了那么多有意义的事情,王子鸣觉得自己这一生已经很值得了, 从虫洞当中脱离,回到了六十多年前,在日本流浪了大半个月,而后被一位前来日本考察黑科技的华夏科学家发现并带回祖国收养,王子鸣的养父本来想让王子鸣好好学习然后报效祖国,故而将他送到德国留学去学习最先进的黑科技理论,只是小鸣志不在此, 因为养父并不知晓这个孩子的童年是什么样的,王子鸣也没和养父说过自己童年所遭遇的这种“天方夜谭”。 杀手们的活跃在小鸣的心里所埋下的是一颗别样的种子,说来可能矫情,但这颗种子的确是以“作为英雄而守护旁人”的理念而萌生而出的, 讽刺的是一个杀手却是为了“守护”而行杀,但身份和行为却并不矛盾,与其说他是杀手,倒不如说他是——刺客。 他回顾着自己曾经所杀的人,第一位是臭名昭著的大毒枭,与黑警勾结,让毒品帝国在当地滋生,他将大毒枭杀死后,又将这一个毒品帝国摧毁。 第二名是草菅人命的资本家,用贫民窟的人和流浪汉来做实验以研发保健型的药物,当然,这份药物也有缺陷,为了让旗下公司的药品能够顺利卖出,隐瞒了这部分缺陷,用铺天盖地的广告来推销,所使用过药物的人都陷入了退行性记忆缺损的折磨,还有人因此猝死,侥幸活下来的则变成了植物人,钱到手后则将黑锅扔给了另一个小公司来背。 第三名是满口仁义道德的政治家,表面道貌岸然实则背地里所做的却是娈童和狎亵幼女以及与资本家狼狈为奸;第四名是第三世界的独裁者,让一个又一个的孩子充当自爆兵;第五名是当时为了石油而发动侵略战争的美利坚总统··· 每一个被他所杀的东西都不可再被称之为人,他们和她们的存在只会让更多的家庭陷入水深火热,无论酬金多寡乃至没有酬金,只要他发现罪名属实,那么法律无法制裁到的,他都会亲自送钟上门,这就是他作为杀手,不。 这是属于双犀的,刺客的一生。 他所践行的理念,和瞎子似乎很像。 “杀手,为名为利;刺客,为信为义。”双犀吃着米饼,为自己的杀手生涯做着总结。 一旁的秦西涯听到了这句话,发现这句话和高老板所说同出一辙。 “还好,还好,虽是杀手身,可我这辈子所行的却是刺客之道,不然我肯定也会死不瞑目。”王子鸣回想着自己的过去,轻松惬意的半眯着眼睛,似乎小憩的午休。 此时的他,模样已经退转到了二十二岁,他握着蛾蠓的手,又茫然的伸出了左手,似乎想要握住其他人的手。 “叔叔,阿姨,我冷。”十岁的他有些害怕的说着,“我想看《喜只狼》,还没看完呢,就掉到虫洞里了,真可惜啊。” 瞎子先一步握住了小鸣的手,逆命手双全手八段锦竭尽全力的为小鸣提供着温暖,可冰冷还是如影随形乃至侵占上风。 瞎子颤声问道:“还冷么?小鸣。” 雪舟笑夜紧随其后,倚靠在小鸣的身边,垂头丧气唱着《喜只狼》的主题曲,本来欢快的曲调现在半死不活,但小鸣听的津津有味。 红娘擦着眼泪抱住了小鸣,就好像小时候抱着他一样。 “西涯叔叔,红袖阿姨,我真的有好多好多的遗憾啊,我好遗憾,和你们才认识不到三个小时,我好嫉妒王一鸣,他从出生的时候就认识你们了。”双犀颤抖着,可是被红娘抱住后却又没有那么害怕了,“真的好遗憾啊。” 他不曾后悔过自己的所作所为,但也的确会在某些时刻感到遗憾。 遗憾于还没有认真的亲口和父母说“我爱你们”这句话,因为他的童年很短暂,短暂到生身父母死后,在铳丸号上与“暂代父母”的瞎子与红娘只相处了短短不到三小时。 他还遗憾于,那么好吃的米饼加上现在只吃了三次, 他也遗憾于,没有遇见能够共度一生的女子,直到现在还是形单影只,也遗憾于许多书没看完,想看的电影没看到···太多太多了。 “叔叔阿姨,我小时候就在想了,为什么我的父母会被杀害,就因为他们的命运是成为杀手?就因为这是我的爸妈命中注定的必要一环么?”他说话有些语无伦次了,“我不服气啊,别的孩子都家庭美满,可为什么到我,就要家破人亡呢?我不服气啊,我恨这该死的命运啊,为什么我们都要被命运所裹挟呢?为什么我们无法打破命运呢?为什么有这么多的为什么呢?” 这个将王座斩破一角的刺客,现在重又变回了那个小小孩童的模样,弱小又无力,濒死的他被所有人簇拥着,迎接着即将到来的死亡。 “我不甘心啊···我不甘心只是斩破,而没有将其完全破坏,我不甘心啊···”小鸣重复着,“我,好不甘心啊。” 八岁的孩子委屈的哭着,这是他们第一次见到小鸣哭,那个懂事的孩子哭的那么哀恸,一下一下好像敲击着在场所有人的心房。 “小鸣,小鸣,快看,老爹的鬼脸怎么样?”老年痴呆的蛾蠓做出了一个滑稽蹩脚的鬼脸,本就苍老的他此刻更像是一个皱巴巴的老橘子了。 浑浊的双眼似乎看到了那个滑稽蹩脚的鬼脸,七岁的孩子抹了抹眼泪后,笑了起来:“很好笑哦,蛾蠓老爹。” “嘿嘿,小鸣小鸣,你成功了么?你成功的将王座带给我们的命运带离了么?”蛾蠓问着小鸣,似乎回光返照,但还是不那么清醒。 原来蛾蠓早就知道了王一鸣的理念,那个将王座带离此界的理念。 “没有,我应该是打破了这个命运。”小鸣回答着蛾蠓,“让我们都有了反抗命运的可能。” “好,好,好,这下我们所有人就都可以反抗命运了,既然大家都能反抗命运了,那你为什么要不甘心呢?是你打破了命运的既定,让所有人都有了反抗的机会啊,这样还有什么好不甘心的呢?你是第一人,往后也会有第二人第三人走在你现在所走的道路上啊,他们或她们会一代代的践行你的道路,直至命运再也无法钳制我们,这样想的话,还有什么好不甘心的呢?” 老人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而后又说。 “你已经扛起了大旗,扛旗人累了就好好休息,交给下一位也不会有人多嘴的。” 蛾蠓开怀的鼓起了掌,他由衷的为小鸣而高兴,也在开解着小鸣,“所以小鸣啊,不要自责啊,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是吗?我做的这么好嘛?”小鸣自问,而后自答,“好像是哦。” 似乎耗尽了大部分的力气,蛾蠓停了下来,气喘吁吁:“想开就好,想开就好,呼,累了,我先睡会儿,小鸣啊,把我带到你妈那里去吧,虽然你不是我们亲生的,但爸爸妈妈还是为你感到高兴和骄傲,还有自豪呢。” 蛾蠓说着,闭上了眼,嘴角还挂着笑意。 蛾蠓,寿终正寝,享年101岁,他的存在感就好像他的代号一样基本于无,可无论是生态循环还是这个故事却也不能少了它和他。 “爸···妈···”小鸣呢喃着,握住了蛾蠓无力且失去了温度的手,他想到了生身父母,尽管生身父母的模样已经模糊,可现在也逐渐清晰。 “爸爸,妈妈,我好冷啊。”他的模样,已经完全变成了那个孩童的模样,只是身上并未穿着那件幼稚园的园服。 “不冷不冷,‘妈妈’在呢。”红娘的母性倾注,小鸣似乎看见了自己的母亲。 “不冷不冷,‘爸爸’也在。”瞎子配合着红娘,他的面容也更加偏向于父亲。 “你们骗人,你们明明是红袖阿姨和西涯叔叔。”小鸣‘嘿嘿’笑了起来,“但我不介意你们骗我。” 顿了顿,小鸣又开口了。 “西涯叔叔,我想告诉你,你被王座标记了,以后你的路途一定会充满了血雨腥风的杀戮,我想说···咳咳,不论以后如何,也请您千万不要堕入修罗之路中,如果生命中只剩下杀戮的话,那么很多的东西你就再也感受不到了, 姜玲阿姨的爱你会感受不到,薯片上的调料粉你也感受不到,冰淇淋的口味你也感受不到,那样什么都感受不到的生活,真的会变得没有一点盼头。” “我不会堕入其中的,我只会杀该杀之人,该杀之物,就像你的刺客之道一样。”瞎子忍着哭腔。 明明认识不到三个小时,可瞎子还是忍不住想哭,上次他忍住了,这次他也想忍住。 “这不是我的刺客之道啊,西涯叔叔,这其实是···你的刺客之道啊。”小鸣说着,握紧了瞎子的手,“因为叔叔你给了我逆流而上的勇气,所以我才有敢于向王座挥剑的勇气,因为你给了我勇气,所以我才会不自觉的模仿你,想要成为你的样子,与其说这是我的刺客之道,倒不如说是你的才对,所以请你,一定要坚守自己的‘道’不要堕入嗜杀的‘路’。” “我会坚守的。”“那就好,那就好,对不起,我不想骗你的。” “没关系的,是我错怪了你。”“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没关系的,小鸣,不用再道歉了。”“好哦。” 红娘泣不成声,眼泪滴滴答答的打湿了双犀身上已经不再合身的西装上。 “红袖阿姨,不,红袖姐姐,你知道瓢虫么?七星瓢虫,ladybug。” “我知道。” “瓢虫背上的七星,代表着人间七种苦难,它背负了所有厄运,为使别人平安;或许命运这趟列车,不是为了让人降服于命运,而是为了让你了解,过去和现在,是怎样操控着未来,而那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又是怎么引来狂风骤雨,当你了解了这一切,便会拥有不再屈服于命运的精神, 七星瓢虫也是红色的,你也是‘红色’的,所以阿姨你其实就是‘七星瓢虫’,七星瓢虫是背负人间厄难的圣虫,它背负这七种苦难厄运而飞, 你是背负人间厄难的圣人,为我们带来平安。 所以不要什么事都自责,那和你无关,你背负了厄难,带来的是福气, 唐人街的那场火灾,你还记得么?其实就是因为你的到来,才让那场火灾无一人丧生的,是你背负了厄难,你应该多开心一下才是。 这次铳丸号也不是你所带来的灾难,如果不是列车老是跳跃时空的话,每一站都会有新的天选杀手上车,那些家伙们很难缠的,光凭你们是没法斗过的,是因为你,所以列车才会不断跳跃时空,避开那些麻烦, 而且如果不是你的话,王一鸣会在很小的时候就死的,雪舟和笑夜也会死在宿那鬼其他手下的手中,西涯叔叔也可能会死, 但是,因为是你背负了厄难啊,所以大家现在也都活着啊, 所以,别再自责,你并没有给大家带来厄难。 也请你不要悲伤,我死的并无后悔,也不会遗憾,只是有些害怕死亡,可是你们在,我也就不那么害怕了。” 小鸣语气渐渐衰弱。 红娘听着,不住点头,泪流满面:“我不会再自责了,小鸣。” “那就好,那就好,送你一样礼物哦,红娘姐姐,还请您不要拒绝。”他这么说着,一张多变的面具没入到了红娘体内。 似乎被抽离了大半力气,他又开了口:“西涯叔叔,我还想吃一次米饼。” “好好,来吃吧,小鸣。”瞎子又具现了米饼,撕开一小块一小块的喂给了小鸣。 缓缓的,他也渐渐不再说话,只是满足的吃着米饼。 “西涯叔叔的米饼真的很好吃啊,我还想再吃一次。”他舔了舔嘴角,“对了,西涯叔叔,送你一件礼物,也请您不要拒绝。” “想吃多少都行哦。”瞎子点点头,还想喂给小鸣,“礼物什么的就算了吧···” 还未说完,一张无面的纯白面具没入到了他的体内,积攒而来的力气也完全消散。 此刻小鸣也不再张嘴吃他心心念念的米饼了,他的容貌定格在了这一刻,定格在了初见的那一刻,再也没有退转,只是···就这么安静的睡了过去。 一生都未曾鸣叫的鸣虫在一鸣惊人后,也陷入了沉静。 他去往了另一个层面的‘最终之地’。 【任务完成,是否回归?】【否。】 瞎子面向了蛾蠓:“晚安,蛾蠓老先生。” 他轻轻抱起了小鸣,他不是双犀,他自始至终都是那个懂事可爱的小鸣。 “晚安,小鸣。”瞎子不知是对王子鸣所言,还是对失落于王座空间当中的王一鸣所言。 或许,他是对两个小鸣道一声晚安。 “晚安,小鸣。” 站台之外,黄昏残阳,洒下了和煦的橘色微光,落在了几人的肩上,面庞上。 不远处的枝丫上,一只提前许久破壳出土的鸣蝉爬上其间,开始了鸣叫。 “知了~知了~知了~” 第三十九章 本卷尾声【求追读推荐月票】 “这里就是你们的福利院么?”瞎子问着雪舟笑夜。 一座风景还算不错的小山下,是一间面积宽广的福利院,教室操场游戏室食堂游泳池一应俱全。 这里是【雪人笑笑福利院】的“基地”,雪舟和笑夜也的确是以“秘密基地”来昵称的,毕竟大部分的男孩小时候中二病发的时候都会幻想有一座秘密基地。 “是啊,很大对吧,我们小时候的福利院太小了,小孩子玩着都不爽利呢。”雪舟自豪的说道,这位黑人打理着黑西装的领带,面向了不远处的三座墓碑,重重叹气一声。 他们将双犀和蛾蠓的尸身带到了福利院的后山葬下了,沟陶的尸身永远的留在了王座的空间之中,所以只能为他立一座空墓。 帮了大忙的铳丸号正停靠在一旁,似乎有什么投影正在慢慢生成,但影影绰绰的一直都在卡顿。 瞎子直觉的猜出了这铳丸号真的成精,现在估计是在“化形”,但是还没成功。 一座墓碑写着“王子鸣”,一座写着“王一鸣”,另一座则是“蛾蠓·山上彻也”。 葬礼一切从简,没有什么宾客,只有四名共同在‘旅途’当中‘共患难’的杀手,他们也没有选择请专业人士来处理,因为他们觉得,这些事情应该自己来才对。 红娘正在墓碑后种树,笑夜则在一旁栽花植草。 雪舟递给了瞎子一小瓶杰克丹尼蜂蜜威士忌,自己则喝起了苹果味伏特加。 “吨吨吨~”瞎子尝了一口,蜂蜜甜厚的醇香与酒精滑下了肚,不自觉挑了挑眉,“味儿不错啊,这还是我第一次喝洋酒呢。” “那你平常都喝什么酒?”雪舟问道,和瞎子碰了碰酒瓶。 “地瓜烧,浊米酒,马奶酒之类的。”瞎子即答,仰头又喝下一口。 “啊?”雪舟没懂,而后恍然大悟,“哦,是华夏酒是吧,哪天我也搞点喝喝。” 而后,二人便没再说话,只是一人一口,碰瓶后再一口。 “你们以后不会被仇杀吧?”瞎子晃了晃酒瓶问道。 “不会,小鸣用他的权限为我们提供了很好的保护,除非我们重拾杀手行当,不然不会有人敢冒圆桌大不韪来仇杀我们的,小鸣已经为我们留好了后手。” “哪个小鸣?” “我想应该是他们两个吧。”雪舟看向了两座墓碑。 “那就好。”瞎子点了点头。 雪舟和笑夜作为幸存的战败者,剥离了魇面后,便等于失去了天选杀手的身份,而失去了这一层身份后,他们反而能够更加称职的做好福利院的院长和副院长了。 瞎子动用原身的存款捐赠给了福利院,王子鸣也留下了遗嘱,自身包括房产车辆等的全部遗产将会全部捐赠,分出一部分捐赠给福利院养老院,另外的部分捐赠给其他需要帮助的人,房产留作建筑学校,车辆卖掉了也用来捐赠,除此之外,他还动用了圆桌的权限特地保住了雪舟笑夜。 小鸣他早就留好了后手。 王子鸣赤裸的降生,也两手空空的走。 而其他人不知道的是,王一鸣也留下了遗嘱,会在未来捐给雪人笑笑福利院,以及用于其他的公益活动。 只不过未来还早,要等六七十年才行,现在的蛾蠓和王一鸣都还活的好好的。 瞎子面向三个人的墓碑,遥遥的洒下了酒液:“一路走好。” “食胧先生,你说,明明认识的时间不超过三个小时,但为什么小鸣愿意为我们做那么多?”雪舟问道。 瞎子想了想:“或许是因为我们给了他‘家’的温暖?” “但那个时候,小鸣他并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死亡了不是么?” “那个时候不知道,可他回到了过去,这么些年来肯定早就知道了。”瞎子叹了口气,“他其实很想‘家’啊,我想他长大以后知道自己父母的死讯时,肯定也不好受啊。” 如果不想家的话,他又怎么会心心念念的说自己的米饼有‘家’的味道?养父母虽然也给了他一个家,但,他也会想念曾经的家,他想了几十年了。 “唉。”雪舟叹了口气,“早知道这样,我在列车上就该对他更好一些才是。” “但你做的也不赖不是么?”秦瞎又和雪舟碰瓶。 雪舟一愣,随后释然点头,高高举起了手中酒瓶:“敬小鸣。” “敬小鸣。”瞎子亦然。 “雪人,你别愣着了,你也来种点花草!”笑夜催促着雪舟,舒展了一下身躯,“人家帮了咱们这么多你干看着合适吗?!” “那你干嘛不叫食胧先生啊?!”“食胧先生没帮我们嘛?!” 雪舟悻悻,喝完了伏特加,又从便携冰箱里掏出了一瓶诱惑七号递给了瞎子,瞎子随手弹开酒瓶盖,一股接骨木风味的甜香飘出,稍微尝了一口,酒味很淡,更多的是甜香。 “食胧先生,想喝什么随便拿啊。” “果啤啊。”瞎子咂了咂嘴。 “食胧先生,非常感谢。”一旁来歇息的笑夜也拿了一瓶预调的低度数鸡尾酒。 “客气了客气了。”瞎子和笑夜碰了碰瓶。 而后瞎子闻到了一股奶香,是冲制的奶粉,他面向气味飘来的地方,扎着马尾的中年男人抱着孩子和妻子出现在了这片小山。 “嚯啊,你们这福利院是蛮大的,我想来捐点款,为我孩子积点福,该和谁接洽?”悬茧问着。 “失陪一下,食胧先生。”笑夜歉意道。 “没事没事。”瞎子摆了摆手。 笑夜点了点头,走向前去:“你好,悬茧先生,和我接洽就好了,毕竟我是院长的嘛。” 那边二人商量着,瞎子看了看一家三口,又喝了几口酒。 “一家三口啊···虽然见到了此界秦西涯的母亲,可我还没见过‘父亲’呢。”瞎子想着。 【他们遗弃我会不会也有苦衷?】 瞎子摇了摇头,有的问题可能一辈子都不会知道答案。 喝完了果啤,他又自来熟的拿出了一瓶预调鸡尾酒,朝着三座墓碑前走去,将鸡尾酒扔给了红娘。 “你歇一歇吧,我也来栽树。”他对红娘道,接过了铲子。 而后双全手沟通天地。 此番天地的确有命运这一说,‘命运’像是一张无孔不入的大网,由骸骨王座连接,只不过这一张网缺了一角,给了芸芸众生反抗命运的机会。 天地和骸骨王座平分秋色,不过看起来现在的确是这片天地更占上风,毕竟王座缺了一角,直到此刻,他才真正仔细看了看天,这片天地还是以黑科技为主的,因为需要当前的文明来推动黑科技,所以也钟爱人,毕竟人这个文明是现成的。 也许未来的某一天黑科技能够沟通天地也说不定,或许···这就是此方天地要推动黑科技的缘由了吧?他也不清楚,但他搞清楚了这片天地的主导倾向,天选杀手则只是一种···一种旁支。 确切说,骸骨王座是“入侵者”,是“外来者”,不过已经近乎于本土化了。 “请好好照顾好这边的花草树木还有人,下次我再来的时候还能给你们推拿。”瞎子抬头望天,对着地说道,看起来像是一种软性威胁,一种拿捏了天地的小小“威胁”。 云彩变动,化作了一个“ok”的手势。 颇为满意的,瞎子接过了红娘的铲子,铲土栽树,而后填土。 “好像在坟上栽树有什么说道来着吧?”瞎子问着红娘。 “是有说道,但是每个地方习俗不同,所以栽的树也不同,比如说我老家那块儿要栽种杜梨树,因为谐音叫做“肚离”,寓意着能够早日离开娘胎早日投胎做人,只是我想,栽树或许是为了能让人有寄托吧。” “寄托么。”瞎子想到了姜玲给原身秦西涯留下来的那些东西。 “铳丸号上咱们不是看到了‘云海鲸落’么,鲸落后大地生机勃发,那么人死后在坟上栽树算不算另一种形式的鲸落?”红娘问道,“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生命是一个循环, 那些云鲸们往来迁徙总会路过那片草原,也算是一种凭吊了吧。” “应该吧。”瞎子点了点头,拍了拍手上尘土,三棵树都种好了。 具现了几块米饼,分给了红娘一块,接着又分给了雪舟笑夜,悬茧一家, 之后又具现了满满一堆,用托盘摆好当做了贡品,摆在了墓碑前。 最后他才自己咬了最后那块米饼一口,细细品味,软糯甜嫩,可口的很,甜度也适中,用作小食甜点的确很不错。 “是挺好吃的。”咽下了米饼,他点了点头。 看着小鸣的墓碑,瞎子轻轻拍了拍。 “以后我还会回来看你的,小鸣。” —— 之后,瞎子留在福利院和其他孩子们一起聚餐,欢歌笑语还欣赏了孩子们的节目,也和其他孩子玩起了电子竞技,不过他不知道自己挫败了不少孩子的电竞梦。 秦瞎在电竞天赋上的确还是有一点的,之所以能够百战百胜,是因为他用听风作弊,他听了其他孩子们的手动流向并且做出了预判,所以都能先手或化解或防守反击。 就挺难评的,但总好过技不如人把人家小板凳给抽掉趁着摔倒的时候偷血这种行为。 翌日,瞎子先一步告别,在门口又喝了一口雪舟赠送的杰克丹尼蜂蜜威士忌, 喝着,从行囊中掏出了战斗蝗虫,喝光了威士忌以后将瓶子收好,跨坐在了车垫上,拧动把手。 “要打离这边远点打,你们觉得可以的话就在前面等着我。”瞎子朗声对着埋伏在周遭的杀手们说道,“不可以的话你们也得跟着!” 他可没忘了,圆桌的悬赏失效,但还有其他的杀手因为私人悬赏而觊觎着他,只是因为雪人笑笑福利院被小鸣用权限保护,成为了“安全屋”,所以那些外部杀手们没有进犯,现在出来了就不一样了。 甲壳附身,魇面覆面,杀铸道复现在手,提刀冲出了极远距离,随后以游刀势牵引一颗颗火箭弹又将其返还。 枪林在周遭生长,弹雨从出口倾泻,爆炸轰鸣而起,战斗蝗虫呼啸开动。 黑车白影离弦之箭般冲锋,不曾回头看那一连串的爆炸。 他远离了福利院,提着刀又一次的逆流而上。 天空中,铳丸号继续呼啸,似乎它已经爱上了在各个空间穿梭驰骋的感觉。 钢铁长龙的“龙头”当中,出现了一位长相酷似王子鸣的车长,人工智能终于成精了,铳丸号也化形成功。 它脱掉了头上的帽子,对着地上行进的瞎子致礼:“感谢您所为我提供的养料,就让我也为您奉上一份大礼吧。” 数颗虫洞生出,将包围瞎子的杀手吞入列车当中,而后,开始穿界。 瞎子也在光芒之中回归界垣。 —— 红娘站在幼稚园外,看到了现在的王一鸣正在和朋友玩耍,那边的蛾蠓瞧见了红娘打了个招呼。 红娘把手指竖在了嘴唇前,蛾蠓理解的点了点头。 “小鸣,谢谢你,我也要开始以后的生活了。”她看着王一鸣,暗暗挥手告别。 不过。 【洪红袖女士,您已被选为——诸界行走。】 画面一转,她发现周遭的景观已经变了。 【洪红袖女士,在下娑婆12138,是您的诸界行走观察员,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我,我比较喜欢一开始就和新手行走交流。】 “什么情况?” —— 骸骨王座震怒,它所看好的两个杀手就这么被拐跑了,但当它想要顺着根源追上时,其拟人化的人格也开始了颤抖。 因为它看到了一个庞然大物,那是不在此岸不在彼岸,名为“界垣”的【界域】。 界垣察觉到了小小王座的窥探,向着某位高层弹出了一条提示。 某位正在画画的高层弹了一指,王座便被弹了回去,其后这位界垣高层在画作中落款“秦一生”,接着落款隐消不见。 “今天的任务完成力!我终于可以出去玩咯!!”秦一生信手抛起画作,画作落入到了不知何方世界,成为了其他被选中行走的信物,“呜呼!冉月,走啊,出去玩啊!” 诸多窥探界垣的“目光”都有所收敛。 但在界垣之内,还是那般。 第二卷总结加闲扯瞎聊以及不请假 历时将近一个月,本卷也完结了,当然,本卷也有诸多不足,因为本卷算是一个过渡,我没有追求故事性,也没有追求第一卷的文风,而只是以快穿般短平快的方式来给瞎子的武力体系进行完善,所以质量其实是有下降的。 当然也和故事的“舞台”有关系,车厢这种小地方的故事肯定要小而精巧,短小精悍才行,但本卷主旨一来是给瞎子体系增加,二来是埋下这个世界里的一些伏笔,比如说穿界之中去过的世界增加了瞎子和其他世界之间的因缘,还有原身秦西涯的“还我狗命”的剧情伏笔,因此有犬魔,滑瓢这些杀手一代埋下, 我想要的太多了,所以设置的不够好,变得大而空泛,所以也就在最后做了个‘假大空’的主旨升华,就是双犀砍王座,把命运砍出缺口这个升华。 当然,后面再来这个世界就真的是被全世界有名有姓的天选杀手追杀那种了,当然,也有瞎子杀上门的情况,因此到那时候再回来就是在这个世界里满世界乱跑了,不过那个时候这个世界的武力值会被黑科技带高。 这里说一句,瞎子的体系是【武道】,他的魇面之力是辅助武道用的,通过一些杂七杂八的体系来辅助武道,其中也会有道术佛法,等到参透然后以武入道,道武双修但更偏武,后期就是类似于霹雳这种高武里的角色了。 那么,现在来揭开贯穿始终的彩蛋吧,也就是杀手们的代号。 首先是瞎子的代号-食胧,和‘怒备’一样,食胧,怒备都是‘螳螂’的别称,这个和瞎子的妖魔化挂钩, 洪红袖的代号‘红娘’其实就是七星瓢虫的别称,洪红袖这个人物的原型是伊坂幸太郎作品《瓢虫》当中的杀手主角,同时《子弹列车》也是改编自《瓢虫》,因此洪红袖是性转版的瓢虫,但是红娘很扁平,在本卷我没有怎么描写红娘,只是提了几嘴她的母性和感性,揭开了她的敏感和过去,当然,唐人街里也有彩蛋, 肥佬是致敬《瘦身男女》,杀手小富则是致敬《杀手之王》里面李连杰扮演的小富,不得不说李连杰除了身高有点矮真的没什么演员上的缺陷了,杰叔的文戏也很厉害啊,《海洋天堂》是我看过以后就很难忘的电影。 喜子的代号‘喜子’是蜘蛛的别称,喜子的一生总结是有在微博看到一张总结日本文学的图片而化用,但是有书友在本章说里以为是是川端康成的《雪国》,说来惭愧《雪国》我其实没买,所以没看,但后来我了解了一下雪国,发现的确相似,后面会买来雪国看一下的。 其实日本作家的书我看的不多,近期看的日本作家的书还是乙一的《暗黑童话》,推理作家的书我只看过岛田庄司的《占星术杀人魔法》还有东野圭吾的《白夜行》《恶意》《嫌疑人x的献身》以及《解忧杂货铺》这些,我对推理小说不是很热衷。 接着是米象,虫子的原型就是大米里的那些黑色小虫,小时候玩米的时候能挑出来这些小虫子,至于是怎么想起来米象的,还是因为杜婷蓓,请斩杜工,这个角色的形象一来是《疾速追杀》第三部里的那个大胖子杀手,二来是街霸里的相扑手本田,三来是金并,说道街霸,童年里我也有打过模拟器上的街机,譬如说《三国战纪》《恐龙快打》《圆桌骑士》《西游释厄传》手机上也玩过《合金弹头》,所以我在看《王牌进化》的时候的确对于其中的街机副本有印象,但街霸里本田这个角色给我印象最深刻的其实还是龙叔《城市猎人》里的人物街机化那个桥段,当然更深刻的是龙叔的春丽装。 雪舟,白雪舟蛾;笑夜,灰笑夜蛾,两个名字都是截取中间,连起来是【雪舟笑夜】,很有意境,但是人种却是黑人和印度人,这里设置人种不是因为种族歧视,也不是为了政治正确,我个人认为每个人种里都有好有坏,我们该歧视的应该是那些给脸不要脸的贱逼,对于正常的其他人种就不用歧视了,就好像我们看电影时候一样,《阿甘正传》里阿甘的黑人战友这个角色我想大家没有很多人会讨厌他,但是《被解救的姜戈》里的黑人管家就真的很厌恶了。 当然,因为既不歧视也不正确,所以我准备好的地狱笑话并没有用太多, 缺德梗倒是有两个,雪舟喜欢吃炸鸡(这个‘梗’应该家喻户晓),雪舟他爹说去买牛奶(买牛奶在黑人梗里的意思就是离家出走),这两个梗。 这里和后面在月台上验a的就是《子弹列车》里的杀手两兄弟了,包括宿那鬼的情况也一样。 接下来就是平行世界里的两个杀手了。 踟蹰,是豆娘的别称,踟蹰的能力尾剑就是因为豆娘的尾部笔直竖长像剑而得名来。 诸乘,是蜻蜓的别称,诸乘的能力【红龙】一个是因为蜻蜓的英文是“dragonfly”,以及某个叫做红蜻蜓的品牌,所以取用了【红龙】,这里的能力也是用电影《红龙》里的精神异化蜕变来设计的。 接着是双犀,取自【双叉犀金龟】,也即是独角仙,说道独角仙,感觉好久没有亲眼见过了,以前见到独角仙的时候还是小学五年级,教学楼门外有一颗松树,记得当时有同学用魔法士的袋子装了一只独角仙给大家看,独角仙的外形真的很好看,能力【同行者】来自于“双”字,也取【双人同行,心有灵犀】之意,所以设计代号为双犀。 但双人即是同行者,也是王子鸣和王一鸣,他俩也算是同行,只不过理念不同,双犀的理念是斩破命运的既定,沟陶则是想将命运带离,但是沟陶没有双犀强,因此是小鸣赢了。 沟陶,沟陶锹甲,也即是锹形虫,锹甲,还是小学教学楼门口那颗松树,见到了锹形虫,当时的确手欠想试一试两颗大牙力气如何,但是想了想还是没手欠了。 这两种昆虫真的很容易被人混淆,所以用两个代号来对应二人被认错了的剧情。 说起来,长大以后就再也没亲眼见过独角仙和锹形虫了,童年真的好短暂啊。 百足没什么好说的,就是蜈蚣,百足的能力“无攻”也是取蜈蚣的谐音,蛊术的由来是因为蜈蚣为五毒之一,妈的蜈蚣这玩意我见得还挺多,大大小小都有,但是大蜈蚣看起来的确有食欲,为什么有食欲,因为杨过和洪七公吃蜈蚣的描写看的好馋,然后因为无攻这个能力,让我想到了防守,所以就设计为【弹反】了,有取材苇名抖刀术,但丁皇家守卫,还有鬼武者的一闪,原本计划是想让瞎子战斗风格多变,就好像但丁一样的华丽,夺取这个能力以后可以打出一闪,但是后来想想瞎子这个性格当然还是怒气更合适,所以就用【怒备】这种消耗怒气槽打增幅的技能了,怒备也是螳螂的别称哦。 悬茧是【悬茧姬蜂】取出来的,因为茧的一端有丝悬于稻叶上,可被风吹荡,故名“悬茧蜂”,这和悬茧用手吊在房梁上的忍者练习相对,另外就是悬茧是一种寄生蜂,不同的种类会有不同的寄生物,一类在螟蛉身上,一类在蛾子身上,而雪舟笑夜是蛾子,所以安排是悬茧对上了雪舟笑夜,对于雪舟笑夜来说,福利院的孩子们就是他们的孩子,而悬茧也因为福利院的孩子被笑夜用同情心同理心绑架,相当于将其他的孩子也看做是“自己”的孩子了,所以,悬茧的“寄生”也应在了此处,被寄生者用血肉供养寄生蜂的后代,也算是一种“养父母”吧。 最后是没有什么存在感的“蛾蠓”了,蛾蠓这种昆虫单说名字肯定没有印象,但其实这种虫子在厕所很常见,多见于一些公共场所和老小区的厕所,因为它们是从下水道的地漏里出来的,用尿滋滋不到就很真实,想想看这种虫子,不知道它有什么用,也不知道它的名字,就仿佛芸芸众生一般,所以蛾蠓没什么存在感,因为蛾蠓是他自己人生的主角,只是故事的交汇里他短暂出场,接下了抚养王一鸣的任务,蛾蠓的名字之所以叫做山下彻也,其实也是为了致敬那位男枪,只是现在想想看,如果男枪没有给某人多开几个心眼子,核污染水会不会不排放呢?这事儿难说,虽然我猜大概率也会排放就是了,狗日的真是不干人事啊,多来几个男枪给罪魁祸首开开心眼子吧,他妈的狗哔畜生,我还没有在海里游泳过呢,唉。 那么贯穿始终的彩蛋揭秘完毕。 现在来说一下代号食胧消音的彩蛋,是《杀死比尔》,乌玛瑟曼扮演的复仇新娘,代号黑曼巴,真名被消音,直到第二部才放出来,至于复仇新娘的本名,看过的自然知道,没看过的我就和你们说,复仇新娘的真名是“哔(消音)~”,说道杀死比尔,杀死比尔致敬的地方也很多,譬如说《修罗雪姬》,两部电影有一处构图是相仿的,以及杀死比尔第一部结局的Bgm,其实就是修罗雪姬里的。 另外一个彩蛋就是吉瑟斯博士,博士在这卷出场,后面也会出场,他这个彩蛋致敬的是我童年乃至初中所看的系列fLAsh动画短片《暴力迪吧》,包括【联合计划】也是一样,小时候因为看不懂所以觉得汉克很帅很酷,但后来才发现上帝博士才能算是好人方的。 黑科技吃空间的虫子——冥思蠕虫,我的好哥哥“吾无奈创”已经看出来彩蛋来源了,是小叮当里的那个虫子,吃出来空间通路。 名字冥思蠕虫的来源是冥思螨mr.minds,dC漫画里的角色,minds有头脑;大脑;智慧;思维方式的意思,这里化用成了【脑洞】对应冥思,因为黑科技不讲道理可以用脑洞来带入,所以啃出了虫洞。 同时51区的两个旅友名字,其实是西蒙佩吉电影《保罗》(外星人保罗)里主角和好基友的名字,说起西蒙佩吉,第一次认识他还是在《僵尸肖恩》里认识的,初中有一个时期特别喜欢丧尸题材的作品,所以这部《僵尸肖恩》也有看过, 说起好基友,我的好基友奚瑞轩同学的QQ空间里至今还保存着一片丧尸题材的作品,当时年少我俩十三四岁,放学会在门口小卖部买上一杯珍珠奶茶和两根脆骨烤肠,如今二十五六,尽管他和女友结婚的事情八字还没一撇,但我估计也快要帮他看看婚房现场, 而我自从和前女友分手到现在也快三年了,至今没有遇到心动选手,人生啊(点烟)。 但不得不说,单身的确蛮爽的。 其他一些杂七杂八的彩蛋或有心或无意设置的,我也就不提了。 那么来说一说本卷的创作情况吧,很多评论真的是看的挺烦的,来说一说妖刀千刃这个情况吧,我是真的觉得千刃这个名字很帅,很酷,但是有的读者不喜欢,觉得很梗,这也没法,不过妖刀后续升级方向也有,这个升级就体现在这个‘妖’字上,到时候改名估计就不会觉得了。 然后有一条评论意思大概是说,系统点化的妖刀动不动就断有屁用? 我看的真不知道该说什么,特质写的很清楚了,在这里我澄清一下,它不是断,它是碎,碎就是他的特点。 还有本书不是系统流,看到界垣就知道了,类似系统的呈现模式只是以量化的形式来给人更清晰的观感,当然在这里说‘系统’也无可厚非,但我真的希望绯红之王看书方式不要出现了。 有的我不想解释,因为解释真的会很累,还要被杠,所以握不住的沙,不如扬了它。 本书本来就不算严格意义上的爽文,但也不是虐主文,每卷基调也不同,它其实是一本成长的书,瞎子要成长,而成长不是一蹴而就,是需要经历的,成长也不一定就是向着对的方向,亚古兽还有错误进化呢,瞎子也不可能事事都对,说多了估计大家也不爱听,就此打住吧。 我的笔力和剧情设计也需要成长,所以这是练笔作。 但有的时候一个人看评论真的很无语,有心解释吧,肯定会有别的人用其他的方式来说,不解释吧,就放在那我看着也烦,因为看烦了所以也有误伤其他在理评论的情况,如果那些被我误伤的评论者看到这里的话,我说一句对不起,误伤了你很抱歉,但我知道估计看不到这里。 另外就是设置粉丝值发言的事情,肯定也有误伤,这个是没法避免的,所以请各位看到这里并且粉丝值没到的书友见谅,因为真的是看烦了一些评论,我心理倒是比较强,没有什么心理疾病,但是备不住哪天会看出来,所以为了我自己的心理安全和人身健康着想,开一个粉丝值发言,误伤到看到这里的书友我只能说一句很抱歉。 然后上架的话,估计要在十月中下旬或者十一月了,因为这一张总结是在十月五号写的,目前是处于第三轮推荐,我想争一下第四轮推荐,争取再增加一下能够追读的书友,不过按照目前的趋势来看我看悬。 那么说到这里我也得解释一下了,筛选读者的另一个原因,也是因为考虑到未来的收订比。 这要说到我的大号【秦安忆】的两本书了,一本是《是聊斋不是克苏鲁》,收藏两万多,均订两百多,成绩差也扑街,好在能够完结,也算可喜可贺了,也是因为成绩差的问题导致那本书后面“比较”放飞自我了,完全就是一本缝合怪梗作,能对得上脑电波的会喜欢,对不上的就不喜欢,也是因为这个收订比太惨了,就是这种心理上的落差能接受归能接受,但是不想看也是真的不想看,一言难尽,但不管怎么说,作为第一本完结作品还是挺有里程碑式的纪念意义的。 第二本叫做《人在聊斋氪命长生》,收藏目前掉到了四千多,订阅嘛,没破百,这下真是扑到底了,本卷尾声的秦一生就是那本的男主角,客串一下,纪念一下这本扑街作品,等本书上了正轨以后再把那本坑给填了,所以也是吃了收订比的心理落差的亏啊。 如果有读者看过那两本书,估计就会发现那两本和这本文风一点不像,那两本比较欢快,这本第一卷挺苦大仇深的,不过每卷基调不同,所以不可能卷卷苦大仇深,这一点还请放心。 至于有读者说的各个世界的羁绊问题,瞎子也是要学会洒脱的,这些羁绊有缘自会再见,若是无缘,那洒下一杯酒遥祝也是好的,最主要的是瞎子从这些人和事里所经历的事情所学到和验证,因为瞎子是需要成长的嘛。 瞎子嘴笨,说不出太多大道理,但这一卷里,瞎子的经历也已经教给了他一些东西。 云海鲸落,移动都市,机甲巨人,这些会成为他以后所感悟出来的刀招,武道岂是不便之物? 双犀对于命运的抗争我并没有花费太多笔墨,只是解释了他的动机,但瞎子也会记住一件事,那就是命运也是能被砍断的。 命运既定,杀手四人组并非是遇见平行世界的自己,而是确确实实的过去的自己,当然瞎子和秦西涯真的是平行世界了,所以王子鸣穿越到了过去。 而这里也要说一下关系,红娘和瞎子这两个不到三个小时的两个小鸣的暂代父母,还有雪舟笑夜这两位不到三小时的暂代叔叔。 王子鸣和四名杀手的确是认识不到三小时,在我的想法里就好像花京院的情况一样【十七年的孤独,五十天的友情】,唉,花京院啊···唉··· 也正是因为这三小时,这个由不同人种所构成的“五口之家”让小鸣能在‘旅途’当中感受到自父母死后与亲人别离的生涩亲情,这些额外的爱也让王子鸣记了一辈子。 所以王子鸣才会说嫉妒王一鸣,因为王一鸣从出生就认识了平行世界的四名杀手,额外的爱变得更多了。 另外则是娑婆有和瞎子说,红娘对于王子鸣的影响很大,就是因为母性的“母爱”,尽管王子鸣并不清楚红娘的能力,但是长大后的他也了解到了红娘的能力,因为红娘的能力所以对于斩断命运的信念更强,所以这事影响很大,他不光是为了自己而去打破既定命运,而是为了其他更多的人打破既定命运,可实际上王子鸣却是模仿着秦西涯逆流而上的背影而行杀,遵守刺客之道,或者说是有点秦西涯的影子, 秦西涯对于王一鸣的影响很大,则是因为“父爱”,这里的秦西涯是平行世界的秦西涯,王一鸣的出场所穿着的是白西装,就是因为平行世界的秦西涯也穿白西装,这里平行世界的白西装对应的是瞎子的白色甲壳,因此是以白色甲壳来指代白西装的意象,但是瞎子并没有和王一鸣·沟陶有很多的交谈,反而沟陶和红娘交谈很多。 因此这个剧情设计里并非反向,而是互为镜像的对照,就像你伸左手但镜子里却是右边一样的镜像。 这里这么设计有关乎“父母”的剧情,是因为我发现,二十五六的我,有从自己身上发现父母的影子,我万分庆幸我的父母并非是亚洲原生家庭的那种父母,所以我对于我身上的父母影子并没有什么愤恨。 小鸣互为镜像用在了这里设计的剧情当中,也有【孩童的人格构成有一部分是取决于父母的】的想法。 另外说一说别的设计吧,这一卷里唯一的故事性就是最后了,但我还是没有太过于深入,主要还是红娘太扁平了,雪舟笑夜两个其实定位比较偏工具人,只是给红娘送面具的,人物没有立的太起来,但败笔是红娘我真的没立起来。 我没有让红娘也进入到观战的落幕之中,这里也是一个设计,那是因为一个“母亲”怎么能接受自己的“两个孩子”手足相残呢? 这里并非是说女性不够坚强,而是因为让“母亲”来见证的确太过于残酷,尽管让“父亲”来见证也很残酷就是了,但总要有个人来承受。 瞎子虽然暂代了不到三小时的“父亲”一职,但沟陶的确死在了他的面前,他其实心里也很疼,他只是没有表露出来,所以瞎子提刀的那一刻的确是有砍双犀的想法的,但瞎子虽然莽,但他也知道自己不是双犀的对手,对于造成了这一切的罪魁祸首王座他也是想砍的,同样他也不是对手。 因此他用魇面的那一刻的确有冲上去不顾一切砍的想法的,但是自知实力不够所以作罢,只能用魇面之力来做一下准备,那种“磨刀不误砍柴工”的“磨刀”准备。 想说的也挺多的,但是酒瘾犯了,想搞点酒喝喝,就说到这里吧。 (ps:最近趁着打折买了仁王2,有没有玩过的书友建议用什么武器比较酷?) 另外是预告。 第三卷·驱邪圣手(猛鬼克星),即将开启, 这一卷是为了纪念以前所看过的都市〇异类型的小说,还有老港片里的僵尸片和灵幻功夫片等,这一卷瞎子会和某位行走合作预热一番。 说到这里我就很想阴阳怪气某位靠擦边发家用炒冷饭来恰烂钱的作家了捏,但是想了想不太好,我就祝ta早日“哔~【美好祝福】”了捏。 ——10月5日0:49分留,以上。 第一章 回归界垣 那熟悉的抽离感再度涌现,瞎子第二次的站在了界垣行走们的广场上,周边行走来来回回,专属娑婆11451也仍旧维持着那一副雌雄莫辨的样貌等待着。 “啊哈,行走大人您回来啦,您是要先了解一下自己这番所得呢?还是要先听我的锐评呢?”娑婆没有半点拘束。 “先锐评吧。”瞎子提道。 “好的呢,行走大人。”娑婆还是那么“热情”,而后面色严肃,“首先是本次锐评,第一点,您太缺少互动了。” “互动?”瞎子一边朝着自己在界垣的房产而去,一边问着娑婆,“什么意思?” “互动嘛,互动嘛,就是你完全可以和本次行走当中所认识的人交流啊。”娑婆提道。 “我为什么一定要和他们交流啊?”瞎子嘟囔。 “不交流的话你又怎么能对他们有直观的感受呢?光凭借你上上个世界所得的眼睛么?是,断罪眼的确能够看出一个存在过去的罪孽,但要想挖掘那个存在的善行也需要你主动去观看的啊,呈现出来就很单薄啊,行走大人。”娑婆语重心长。 “很单薄么?”“嗯呐,如果你没有进入喜子的梦境观看到喜子的一生,你会在面对喜子的时候用温柔的方式送她去死么?” 瞎子回想了一番,他的确是在看了喜子的过去之后才对喜子生出了同情心,但俗话说得好,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喜子也不是没有滥杀无辜过,因此他才会杀喜子,却又在动手时出言安慰。 “行走大人啊,我们娑婆所中意的是‘故事’,但故事却是由当事人参与者一同谱写而出的呢,所以我们会希望行走能够和可以交流的存在进行互动,去了解过去,去理解现在,当所有的‘故事’汇聚,我们才会得到无与伦比的快乐呢。”娑婆提到,“可您与其他的人所交流所互动很少,因此就显得除您之外的其他人很单薄。” “啊?”瞎子挠了挠头。 “就好比双犀,他的理念其实十分崇高呢,为众生斩出一条能够反抗命运的道路,但您所知的‘动机’却很稀薄单调,是的,理念的确崇高,但是就‘故事性’而言的确少了,换言之就是少了‘铺垫’呢。”娑婆继续说着。 瞎子无言以对,他承认自己没有和沟陶与双犀好好沟通,如果提前沟通了的话,或许他能早点了解二人的想法,或许了解到对于结局并不会有所更改,但起码了解到想法,可以让他不会错怪小鸣。 “那么这一点暂且接过,另一个缺点就是——您有些过于意气用事了。”娑婆再度说道。 “啊?意气用事怎么了?” “意气用事无错,可您太过意气用事了,面对百足时您本来可以提前结束的。” “此话怎讲?”瞎子问道。 “您本来就想到了可以通过窒息的方式来削弱百足,可您偏不,您非要砍几刀打几掌,不是我说,您初期没有发现百足的‘棘手’时去试探没错,可您发现了以后却仍旧不这样做,效率太低了,尽管后来您将两方武道融合,并且领悟了劲力的变化这一层为你提供了有效杀伤手段,但效率还是太低了。” “我忍不住。”“忍不住什么?”“忍不住多砍她几刀多给她几掌,她残害的人实在是太多了,我···在为那些本不该死的人而难过。” “好,您嫉恶如仇我知道,但换个方面来说,那些被百足所残害的人和您似乎并没有什么关系吧?至于为了素不相识的人而将自身置于‘险地’之中么?” “我的确不认识那些素不相识的人,但是那些素不相识的人本来可以继续活下去,我忍不住。” “好,您的性格我知道,但,您是在用窒息死的方式来浪费时间,这样一来的话,岂不是显得您和百足有一些类似了么?我是说,杀人不过头点地,您用窒息死这种痛苦死法来对待百足,岂不是显得您和百足没什么区别了么?” 瞎子摇头:“那她用这种方式害了其他人她就是对的了?我只不过用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怎的我这么做还要说我是恶人了?” “好的呢,您的想法我理解,用残酷的手法来对付该死的恶人,这对于您来说是正确,可我如果分享出去的话,其他娑婆会骂你的。” “呵,操。”瞎子冷笑一声,而后又接了一句,“什么时候用恶人的行为来惩治恶人的人就要被当做是恶人了?” “因为您是好人啊,从广义范围来说,您的确算得上是好人,而好人,就该被用枪指着。” “呵,操。”瞎子又冷笑了一声。 “当然啦,有的娑婆是能够理解您的,就比如说我,毕竟娑婆也具有人格化呢,不同人格的各类偏向不同的呢,所以您的一切处世行为都会被指指点点的呢,当然啦,我并不会对您指指点点,毕竟您还是蛮对我胃口的呢。”娑婆无奈摊手,看得出来,它想给秦西涯一种俏皮又可爱的观感,但是这个形象的确有些一言难尽。 “嗯···那个,我现在能‘看见’了,我说你要不要换个形象?”瞎子说了一声。 “形象改变之后再说,其他锐评之后再说,那么您现在要结算么?” “嗯···结算吧。” “您本次行走所获得代币只有8971点,看在我的‘强迫症’的份上,为您补贴29点啦,所以您此次的代币有九千哦,虽然的确是少了些,但也是因为您的行走任务的确没有拓宽的嘛,能得到这么多还是因为您在铳丸号上各个世界乱窜以及宰了那么多天选杀手所得到的额外奖励呢。” 瞎子摸了摸下巴,思索了片刻:“那如果我是多出了一百点呢?你还会克扣么?” 其实瞎子还是很容易满足的,毕竟此次行走得到的东西也不少,毕竟那些魇面之力可是实打实的被他继承了,只是如果可以的话,他还是不想得到小鸣最后的礼物馈赠。 “不会的呢,我比较喜欢有零有整,并且是向上取整。所以您不用担心克扣,这也就是您遇见了我,要是遇见了其他娑婆的话···”娑婆卖了个关子。 “其他娑婆会克扣?”“不会,只是不会补贴罢了。” 听起来也不亏,但瞎子还是觉得娑婆挺好的。 瞎子挠了挠头发:“谢谢你啊,娑婆。” “不客气哦,行走大人,另外,我也有个私人建议呢。”“请说。” “行走不必非要单打独斗走孤狼强者的路子,行走也是可以组队的,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甚至是未来,都会有能够互相交付‘后背’的行走团队的,所以我的建议是,您也可以尝试着和其他行走组队的。” “这样吗?”瞎子倒是有些无所适从,他其实也算单打独斗惯了。 “其实,您十八岁初入第一个世界,如今虽然二十一岁了,但您还是‘小孩’呢,作为一个小孩,您的‘朋友’的确不多啊,去认识一些新朋友也好啊。”娑婆继续说着,“毕竟您的过去,我也有所了解,您是一个···自卑且孤僻的孩子,您和盲人学院里的那些小孩也玩不到一块去,经常被排挤孤立,所以您的朋友其实真的很少呢。” “‘朋友’嘛?”瞎子思考了一番,“我会考虑的。” “是因为我的建议而考虑?” “是为了我自己而考虑。” “那就没事了。”娑婆满意的笑了。 秦西涯觉得,娑婆,好像也是在关心着他的。 “那我们算是朋友么?”瞎子问着娑婆。 “可以算是。”娑婆点头。 “嗯,那没事了。”瞎子也点头,又补了一句。“谢谢你啊,娑婆,我的朋友。” “你看,这不是挺好的嘛。” 第二章 我这拔火罐业务也挺厉害的 回到了自己的房产后,不出意外的,自己的客流量还是不多,完全为零,但是瞎子也并没有很在乎,只是又在广告板上加上了别的介绍,一个是双全手,另一个则是米饼业务。 该说的不说,米饼的回气效果真的很强,除了回气之外还有恢复精力,抵饱和提供营养价值也是上佳,比什么灵丹妙药都要来的有效,最主要的是很方便就能具现,而且也容易储存,保质期几乎无限,他还是很满意米饼的。 没兑换其他的,先是兑换了一本【无双秘术·拔火罐】,花了五十点代币,看完以后入门点到了宗师,这拔火罐上限也挺高的,自己在上个世界得到的真灵搭进去一半也才宗师级别,他基本上是看出来了,契合自己盲人按摩师身份的东西只要点化都必然有非同凡响之处。 他坐在门口晒着太阳,回想着小鸣的音容笑貌,还是有些叹息,但心绪也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他叹息着,从行囊里掏出了雪舟相赠的威士忌,一口吨吨吨,吨下去了大半瓶,又吨吨吨,一瓶告了。 也就他这种体质才能吨吨吨的喝完,其他人这么快就一瓶下去少说也得酒精中毒然后送去医院洗胃。 瞎子发现自己好像的确有了点酒瘾,虽说普通酒水对于神经的麻痹已经微乎其微,可那种心理上的麻痹却犹有过之,酒不醉人人自醉,连喝十瓶还是在克制八段锦运行的情况下才有了点微醺的意味。 他微醺着,又掏出了一瓶,这一瓶喝完就可以不用喝了,喝酒只要微醺就好,没必要追求烂醉。 他微醺着复盘这过往的两个世界,得益于逆命手和八段锦所增益的悟性,让他某些绕不过去的牛角尖灵光一闪,也让他想通了不少事情。 更为直观点来看就是,他豁达了一些。 那边涂三石则是疲惫又狼狈的走了回来,胳膊上还有五颗血洞,皮肤都开始僵化了,看起来就像是结了一层厚厚的痂。 瞎子思索,如果没记错的话,这应该是小涂的第三次界垣任务了吧。 他和涂三石打了个招呼,而后问道:“小涂啊,你这胳膊怎么搞的?” “哎,别提了,给僵尸挠了,哎,晦气。”小涂撇着嘴,皱着小脸挠了挠胳膊上的僵化皮肤,有些欲哭无泪,“妈的都没感觉了,还好是手臂,这要是私密部位可真难顶。” 如果是私密部位的话···那的确挺难顶的。 “别急别急,瞎哥给你看看。”瞎子向来对于看得入眼的孩子和年轻人有所关心,他招了招手,“来来来,小涂,快来快来,瞎哥这边好像有点法子能帮你。” 涂三石犹疑的看了一眼瞎子,憋了半晌,憋出来了一句:“瞎哥,你给我的感觉变了。” “啊?”瞎子不解。 “就是···原本你看起来心事重重,但是现在那些心事虽然还在,但你人开朗了很多啊, 你现在看起来不像是四五十岁的中年人回家发现自家的爹妈被骗花了大几千买了保健产品,孩子学习不行还问你二元一次方程怎么解那个单词怎么读,老婆又跟你抱怨这个那个然后问你还爱不爱她,并且自己还没有把自己被裁员被迫下岗了还没有得到应有补偿的事情告诉家人的三高秃顶不举的大老爷们, 你真的很像二十出头的小年轻了。” 妈的?你这是个什么形容方式?这种“奇妙”比喻真的会让人呼吸一紧的好不好? 瞎子略微沉默了片刻:“我是想通了一些事情。” 涂三石又挠了挠僵化的皮肤,有些试探性的问道:“那,要不一边帮我治疗一下一边和我说说?” “行啊。”瞎子爽快道。 于是小涂跟着瞎子进了店铺内。 瞎子熟练的用内气与劲力结合,制造出了一个“火罐”,焚焰内气为火罐制造着负压,随后眼疾手快的盖在了小涂的胳膊上。 但他看起来一点也不疼,似乎伤处已经失去了感觉。 “我说小涂啊,界垣不是有恢复措施么?你为什么回来不用啊?”瞎子问道。 “嗐,可别提了,界垣的恢复措施是急救用的,是那种缺胳膊少腿或者少了下半身的那种急救措施,这种措施很全面也很完善,但是相对的花的代币也很多,虽说界垣里的各大医院也不是没有,但是收费也不低,我寻思着这尸毒气自己用糯米敷一敷动一动就好了,不用搞那么金贵。”小涂说出了缘由。 “你这省钱方式还挺···省钱的啊。”瞎子嘴笨,没想到什么妙语。 “都是为了‘生活’的嘛。”小涂无奈,看着胳膊上的火罐,一层寡淡黑气正被火罐吸出,凝固的毒血块也一颗颗的从伤口处被吸出,他不由赞叹,“帅啊瞎哥,你这手艺真挺厉害啊,我原先一直觉得你砍人挺厉害的。” 从某种···不,从广泛意义上来说,瞎子砍人也挺猛的。 瞎子促狭一笑:“还行还行。” “那什么,瞎哥,你是想通了什么事?” “关于死亡的一些事情。”瞎子又从行囊里拿出了两瓶威士忌,分了一瓶给小涂,他甚至劝酒道,“你成年了,可以饮酒了,陪我喝点?” “嘶,那就喝点吧。”小涂倒抽了一口凉气,是胳膊上疼的,他略有兴奋,“有感觉了,有感觉了!” 兴奋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包烟,是华夏售价二十三一包的玉溪。 玉溪不错,价格适中,口感也不错,就是对于笔者而言有点淡,作为没有烟抽时候的平替很不错,但是中南海茶叶版的也不赖。 “所谓好烟配酒,越喝越有啊。”小涂摇头晃脑。 “不是饺子配酒么?”“那得是头孢。” 俩人一唱一和,跟相声似的。 小涂熟练的抽了根烟,淅淅索索嘶啦嘶啦,两秒内史诗级过肺,一根烟就到头了,比于老爷子还快。 而后他又点了根烟:“所以瞎哥你想明白‘死亡’的什么事情了?” 瞎子沉吟片刻:“司马迁说过,人固有一死,或轻于鸿毛,或重于泰山,我想一个人如果生平所做无悔,那么死亡对于这个人来说,纵然可怕,但也不是不能接受,但最可怕的还是有遗憾。” 显而易见,他说的是双犀·王子鸣,小鸣死的时候,的确无悔,只是有···“稍许”遗憾。 “而将死之人,其实是希望别人能够只悲伤那么一小刻,剩下来的时间要快乐。”瞎子回想着小鸣,小鸣的确是不想让自己这些“叔叔阿姨”们太过于难过。 小涂又五秒内抽完了一根烟,继续点上后问:“那瞎哥,你能快乐么?” “我不能,但我在学,我想让逝者知道我并没有难过那么长时间,我不是没心没肺,可我···快乐的有限。” “那你到底是为别人而活还是为己而活呢?不管快乐也好,难过也罢,这些都是你的真实反应不是么?祈愿和希望都是美好的,道理也都懂,但自己的感受却不一定能匹配啊,所以难受啊悲伤啊,宣泄一下也是无可厚非的,但是宣泄完以后,也还是要昂首挺胸的迈步笑着前进才行啊。” 小涂说的意外的很有道理。 “为己而活,可真实反映也是真实的不是么?” 瞎子想了想,又取出了一瓶酒,他已经知道自己该用什么来宣泄了,只是还是会有那么一些悲伤残留。 “瞎哥,重情义不是坏事,但也要学着洒脱点啊。”小涂又过肺一次,看似无意,实则有心。 瞎子喝了口酒,具现出了两块米饼,分给了小涂一块,自己又吃了一块:“我会的,不然现在吃这块米饼的时候,我一定会很难过。” 小涂三下五除二吃完后又问:“那你现在难过么?说实话。” “有一点难过,但不是那么难过。”瞎子似乎在说废话,“这一点难过是因为那个孩子死了,但是不那么难过是因为那个孩子死时无悔,他做到了自己所期望的事情,也为众人开辟了一条反抗的道路,所以我难过的有限。” “嗯···那还行。”小涂点了点头,“这米饼挺好吃的嘛。” “对吧,这米饼的确蛮好吃的。”瞎子抿着嘴角,有些伤感,却也没有太多伤感。 人嘛,总是要往前走的啊,过去的人留在过去,但也要带着有关乎那些人的回忆向前走才行。 小涂摊了摊手,不知是不是该为瞎子而高兴,还是继续劝诫,他只是又点了根烟,滋溜一口又抽光了。 瞎子则是手快将火罐揭下,以内气封住了那一层黑色的尸毒气,嘀咕了一声:“这玩意···我想试一试能不能防得住。” “低级僵尸的话,像瞎哥你这样气血充盈的武者大概是能防得住的,再高级一点的话也难说。”小涂给出了自己的建议。 “那等会试一试吧,话说你胳膊现在怎么样了?”他问着小涂。 小涂掐了掐自己的胳膊,撕下了一层结痂:“嘿,还真神了,有感觉了。” “诚惠188代币,给你打个折,就100点吧。”瞎子笑眯眯。 “好好好,瞎哥你做生意做到我头上了是吧?”小涂没有妈卖批,只是给瞎子转了一百点代币过去,“不过真的蛮厉害的啊瞎哥,最主要的是便宜又厉害,很实惠。” “那可不是,我这拔火罐业务也挺厉害的。”瞎子笑了笑,扶了扶墨镜,又递给了小涂一瓶酒,“要不再陪我喝点?咱俩唠唠你的上个世界?” “哎呀呀,我那上个世界,那个姐姐可真的是腿长又好看呢,人也古灵精怪俏皮可爱,要不是她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我就要追求她了呢。”小涂开着玩笑。 “怎么说?你喜欢什么类型?”“我喜欢能保护我的。”“哦···你喜欢被动?”“哪有哪有?我也是需要被保护的好不好?”··· 两个人真就像是说相声似的闲聊了起来。 瞎子觉得,小涂也很适合做朋友。 第三章 对于兑换的考量陷入了一点沉思 瞎子为上个世界设置好了昵称,昵称为“小鸣”,是纪念那两个孩子而设置。 上个世界的可兑换选项大多集中在黑科技和魇面之力,黑科技中包含了成品试作品还有设计图纸之类的,至于魇面之力就比较人性化了,一個是全盘接收,另一个则是继承后的从头开始而后变成最适合自己的模式。 瞎子摊开了手掌,那副由双犀·王子鸣所馈赠的无面面具浮现在掌中,无面面具上下漂浮,瞎子轻轻抚了一下,又将其收起。 【魇面武具雏形·未命名(零投入) 介绍:双犀用魇面所打造的超品武具,又或者说武装,只不过这件武装只剩下了雏形。 点评:戴在脸上也会很有逼格,但也就只剩逼格了。 评价:赶快填入大量魇面之力吧。】 这张面具其实就是小鸣斩断王座的刀剑武具的雏形,小鸣用无数的魇面填充其中打造出了那件奇特武具,但是到了自己这里就只剩下了雏形,想要将这幅雏形变成小鸣的那柄刀剑,估计要花费很多代币来填入种种魇面之力才行,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平替的东西。 小鸣赠予自己这份礼物,估计也是想到了‘自己想要斩断王座’这一层,所以才送给自己,一方面也是给自己用来自保。 不得不说,小鸣没想错,因为瞎子的确有【斩断王座】这个想法,但是小鸣没有想过一件事,自己并非是那个世界的原住民,以杀来填充魇面武具雏形这条路子暂时行不通,所以自保也自保的有限。 “最便宜的攻击型魇面都要两千点啊···先跳过吧还是。”秦西涯将魇面的兑换列表关闭,这兑换列表已经涵盖了所有被王座所盘踞的多元宇宙,所以一眼望不到头。 黑科技也是一样,一眼望不到头。 他看到了一个黑科技,这个黑科技叫做【冰淇淋保质机】,顾名思义,是能够让冰淇淋的保质期延长到近十年之久的黑科技,这让他想到了上个世界原身秦西涯的妻子——姜玲。 说起来,除了穿在身上的西装,上个世界的东西还被他储存在行囊当中呢。 他不知道该怎么具体称呼原身秦西涯,所以只能用一句“大哥大嫂”来指代原身和姜玲,大哥和大嫂的温馨日常有一部分储存在那个手机里,他不敢拿出来再看,因为他真的会为两个人而伤心,收拾了一下心情,他浏览了起来。 “啊,黑科技也好贵啊。”瞎子看了一下黑科技。 最便宜的黑科技设计图纸也要两千点,可想而知,试作品和成品的价格会有多贵了,这些黑科技也有不少民用的,比如说【能够从屏幕里掏出食物的电视机】又或者是【可以同别人味蕾共享的口香糖】,还有【屏幕上舔起来就有甜味的糖果图片】啥的。 就很令人费解,这些玩意的原理到底是什么?哪怕有图纸了又真的能造出来么?想不通,不想了。 因为太贵了,所以上个世界的兑换他决定先跳过,等以后代币多了再考虑。 但瞎子也不是傻子,上个世界的兑换列表挂到了商城当中,如果有人购买了的话也有抽成,这也是笔不小的进账项目。 秦瞎想到了一个事,就是他听说界垣里也有发展科技的行走们,不知道这些黑科技会不会让他们吐血三升,他只能祈祷那些科研人员们自求多福了。 至于目前的兑换,他决定分出一部分来购入道术这一类的项目,因为他在上个世界的确遭遇了那些志怪们,作为一名华夏人,瞎子的第一想法的确是道术道法佛法这些兑换项目。 于是他开始浏览了起来,这也让他看出了一些不对劲。 “妈的?怎么道术没法对付规则怪谈?要用规则怪谈来对付规则怪谈这是什么设定?”秦瞎骂骂咧咧。 其实,兑换也是要讲究世界适用性的,有的道术只能对鬼怪杀伤,而有的道术则是可以直接对人进行杀伤,这两种都属于道术范畴,可能够应用的目标范围却一大一小。 规则怪谈这种,用寻常道术是无法解决的,除非是那种能够以【碾压】姿态出现的——道法才行,这是来自于先天规格上的压制。 但是道法···也很贵,最便宜的也要一万点,而且还并非是灌顶,需要兑换者自主学习才行。 秦瞎摩挲着下巴,二十一岁的他,的确也有了些胡茬。 他思索着,手心里开始泛着赤色光芒。 这是他的魇面之力储存了杀铸道以后所获得的特质——【斩杀一切牛鬼蛇神】。 这个特质···对于规则怪谈应该也有效吧? 阿瞎想着,花了五十代币,对于这个特质鉴定了一番,界垣的服务种类也挺多的,鉴定便是其中一项。 【特质:斩杀一切牛鬼蛇神。 适用性:百分之百,任何世界都通用,但所斩杀仅限于‘牛鬼蛇神’属类,该特质属于是一种唯心的力量,需要以‘心’来推动,心越是强大,那么对于‘牛鬼蛇神’属类的克制便越强,甚至秒杀也是可以的。 限制:当你的‘心’不够强大的话,唯心的特质“无限大”与“无限可能”的特性也将无法发挥出应有的模样。 评价:这种唯心属性的力量最适合热血笨蛋了,你是热血笨蛋么?如果你是,你便是,如果你是热血笨蛋也好,但你只有‘热血笨蛋’的一半,伱是——热蛋。】 热蛋?这是个什么词汇? “看起来,我还是得换点道术备用才行。”阿瞎想了想,还是打算分点代币出来兑换,预算是两千。 至于其他的代币,那当然就是武道了。 目前他身上有三种武道,一个就是内气流,一个是国术流,还有一个则是铁砂掌的那个流派。 内气流不必多说,是他的发家流派,功灵之妙他到现在连初窥门径都没到呢,不过目前功灵们也在钳制体内妖魔意识的蠢蠢欲动,他有预感,妖魔意识估计会在某些时刻来捣乱,所以妖魔化近期还是要少动用为好。 国术流在他的糅合之下已经转变为了“劲力流”,毕竟能将普通的“劲力”转为“刀劲”,这便说明他的劲力已经开始转变了,所以国术流并非鸡肋,反而上限及高,不愧是打基础的好流派,那么后续只需要找到同样的“劲力流”来触类旁通就可以了。 这最后一个便是属于铁砂掌的那个流派了,那方世界的武道并不玄乎,没有内气,没有劲力,只是讲究对于招式的穷极,以及对于肉身的锤炼,其偏向可以说是倾向于【体】与【技】,只是瞎子只展现了【体】这一面而非【技】,但铁砂掌能够返璞归真这一点也的确出乎意料,还是可以看看那方世界的一些其他外功。 如果说国术流是介乎低武和中武之间的话,那么技体流便是在低武乃至低武巅峰的有限之中穷极到极限,潜力虽然有限,但这份“穷极”直至“返璞归真”却很有【技术含量】。 这种穷极到极限的返璞归真的确也有些门道,众所周知,铁砂掌习练后的掌会很粗大畸形乃至于难看的地步,并且还有暗伤,但是铁砂掌返璞归真以后手型却等于被重铸,甚至晶莹如玉,可谓是万年修得一双好看的手了,更为难得的是,这种返璞归真也会修复练习铁砂掌所留下的手部暗伤,只是可惜的是没法修复肺部, 因为修炼铁砂掌也需要炒铁砂,细小的铁砂颗粒也会沉积在肺部,也就瞎子不怕,甲壳覆面就能挡住了,换个其他人就不行了,戴口罩也只能屏蔽一点,哪怕做再多的防护措施也会有隐患。 思来想去,他对于兑换的考量陷入了一点沉思。 所以瞎子想了想,还是打算去请教一下关老爷子。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关老爷子古道热肠最是喜欢指点后辈,去拜访一下也是好事。 花了点买了一份好茶,两瓶好酒,一些下酒菜,瞎子就出了门。 第四章 关老爷子的提点及建议 秦瞎提着好酒好菜,就这么进了宝芝林,关老爷子正翻阅着药典,瞧见秦瞎后便热络了起来。 “小秦回来了啊?”关兴德老爷子打扮的很精神,或者说很年轻顺潮流,藏青色的牛仔裤和一双高邦黑色白底帆布鞋,上身穿着一件蓝色卫衣,黑发油光茂密,若非脸上有着皱纹,这般精神头和打扮也的确可算得上是年轻了。 虽说外表看起来已是耄耋之年的老人,可双眼目光炯炯有神,且又灵动,一身正气十足。 宝芝林内还有一些他曾经得到过的对联锦旗等,估摸着也是本源世界带进来的。 这位关兴德老爷子也是出自华夏谱系的世界,据小涂所说关老爷子所在的世界也曾国难当头,而关老爷子则四处奔走筹击善款,筹集完备后他和爱国志士一共买了12驾战机、一驾侦察机和7部救护车并募得寒衣32箱,运回香港转内地支援,值得一提的是,那个时候关老爷子还不是行走。 所以整个街区的人但凡出自华夏谱系且自身没有问题的,对于关老爷子都是敬爱有加。 而关老爷子成为行走后,他本源世界的祖国也进入了重建,老爷子捐赠出一身家业建立学校后,通过不断的行走任务来获得代币,购买延寿的药品,也为他本源世界的祖国提供支援,这般于双穿间隙中侍奉父母安度晚年尽孝,直到父母再也无法延寿后离世,孩子成家立业,妻子寿终正寝,祖国也进入了平稳发展期后,老爷子心知不可揠苗助长,便选择驻留在了界垣,只是有时也会回家看看。 总的来说,老爷子受人敬佩也不是没道理的。 “是啊,老爷子,我回来也不久,本来打算兑换点东西,但是实在是有些纠结,所以想来找您老人家请教一番。”秦瞎提起了茶叶和酒。 “哎呀你这孩子,来都来了还带什么东西啊?来来来,快坐快坐。”关老爷子亲自搬了小桌子和两个小马扎,一大一小对坐在药铺大堂,老爷子伸手一招,另一为大堂当中的壮汉便也去拿了两個海碗。 “多谢了啊,啼巴伯。”老爷子对着机器人学徒道谢。 随后机器人牵动表面仿生皮肤的嘴角,露出了一个笑容,汉语字正腔圆:“不客气。” 秦瞎便为老爷子斟酒,还问了一下啼巴伯:“你也要来点么?” “不用了,我没有味觉器官。”啼巴伯又是一笑,但那笑容还是颇为滑稽,说的话也有些滑稽,“您哥俩请便。” 看来它还是有些被机械身躯局限了情商。 秦瞎便问关老爷子:“关老爷子,这位啼巴伯先生先前怎么没见着啊?” “啼巴伯也是行走,他在他的本源世界领悟到了人类的一些情感而选择自我牺牲,不过在选择自我牺牲到还未实施的前一刻被选中,才渡过第一个世界,来到了界垣,我看啼巴伯一个人孤苦就聘请他来打打工了。”关老爷子解释道。 那边啼巴伯也在看书,书名是《母猪的产后护理》。 界垣百态,有的时候乐子也蛮多的。 “说个好笑的,你知道啼巴伯的第一个世界是什么类型的么?”关老爷子促狭笑道。 “啥啊?” “那电影叫啥来着,哦我想起来了,叫什么《范海辛》来着,你说这吸血鬼怎么能吸到机器人的嘛哈哈哈,狼人他也能打一打的嘛。” 瞎子也听乐了。 “好了好了,闲话就到此,小秦啊,来说说你的情况吧,从你的第一个到第二个世界都说一下,武道方面我虽然不是武神般的人物,但自问还是有几分眼力见的。”关老爷子喝了一口酒,畅快的长舒一口气,“我师父黄飞鸿都这么夸我呢。” 关老爷子在本源世界演过黄飞鸿,却是没想到真的拜某些世界里的黄飞鸿为师了,这也算是一种缘分了吧。 秦瞎便为关老爷子介绍起了自己的武道路途,也说出了自己的总结,还有自己的忧患,以及自己的一些考量和构想。 关老爷子听罢点头,深思熟虑几许,缓缓开口。 “伱的内气流功灵是好,但我总感觉这功灵也有些不对劲,当然,这种不对劲并非是‘坏’的一面,恰恰相反,是好的一面,但是这功灵似乎还是有些偏了,从本质上来说,功灵和妖魔意识都相当于是你身体里的‘租客’,反客为主也不是没有可能,所以内气流功灵这方面,我的建议是寻找一些具有【降伏】性质的武道或者佛道两家的兑换,好降伏心猿定意马,因为功灵和妖魔意识或许便是你的心猿意马,此外你也可以看一些心理或者精神方面的著作来了解一下。”关老爷子侃侃而谈,显然知识渊博。 “啊?这和心理也有关系么?” “自我,本我,超我,这三个‘我’构成了你这个整体的‘我’,修行一道乃向内探求,术与法为外在,为护道,你向内探求的是己身的心与道,不论是心理学或者精神分析的著作,其实和心境探求也是有所挂钩的,要想解决隐患,你也得从‘内’而解决才行。”关老爷子解释道,而后他又喝了一口酒。 “接下来便是你的国术流武道,那方世界的武道我也有过兑换,作为打基础的武道的确很不错,而且后续衔接也没问题,基本上是可以成就武道人仙的,【金刚不坏,照见自身】这般境界便是基础的重中之重,但是在你手中所发挥出来的原有效能其实并不多,小秦,你有利用【照见自身】来好好内视过自己的身体么?” 秦瞎尴尬的摇了摇头。 “哎这不就对了么,对于武者而言肉身乃渡世之舟,你若是对于自己的肉身都不够了解,那何来更进一步呢?不过那武道已经到头,你就学习一下好好掌握自身吧。” “那么我该如何学习呢?” “倒酒。”关老爷子发话了。 秦瞎恭敬照做。 “人的身体动作是由大脑发号施令,在短短片刻所需要动用到的除却你的神经元之外还有肌肉筋骨,换言之就是‘倒酒’这么一个小小的简单动作就如同一个精密的加工厂制作军工级别的电子元件,外行不知道其中关窍情有可原,可你作为内行却还不甚清楚那可就说不过去了啊小秦, 所以你的学习是通过用‘照见自身’来了解自己的身体每一分每一秒每一个动作内的变化,你可以搞懂原理,也可以不用搞懂原理,但你要‘明白’自己的身体是如何‘动’以及怎么去‘动’才行。”关老爷子提点的浅显易懂。 瞎子似懂非懂,所谓真传一句话,但这真传也有点云里雾里。 “你懂了么?”“似懂非懂。” “哎对了,就是要这种似懂非懂的感觉,不懂未必是坏,太懂未必是好,似懂非懂才是正正好好。”关老爷子含笑点头,又喝了一口,拿出筷子夹了一块卤鸭心, 这卤味口感比较筋道,微辣让人唾液分泌极为开胃,再喝上一口五加皮,哎哟那滋味儿别提多刺挠了。 咀嚼一番后,关老爷子又开了口。 “那么来说说你的‘劲力流’吧,这流派在诸界武道之中也是一种很实用的流派,虽说这劲力流无法以武入道,但的确很实用,尤其是在招式上的增幅。”关老爷子说道,一指挑入酒碗当中,勾出一滴酒液。 但那酒液却是始终在关老爷子的指尖悬停,随着指动而环绕,颇为灵动。 “劲力之千变万化辅以不同招式,所能产生的威力远大于一加一,好比太极拳,那种纯为健身养生的太极拳的确是软绵绵的,但若是加上劲力,譬如说白鹤亮翅,若是加上劲力倒也真的能如同白鹤般飞空,但那并非是力大砖飞,反而是对于特殊劲力的操控,短暂滑行不在话下,便是真的飞空也是可以,更不用说也可以用来打人。 而劲力流也可以打熬自身,当你把全身劲力都练好,别说是一羽不能加,劲力自然而然的流泄也能为你抵挡爆炸,在这里我比较推荐此岸·武·庚午九九六世界的劲力流,那个世界的底蕴不浅,这般劲力流武道虽是基础,但也具有些神异,方便以武入道或者以武登仙。” 关老爷子说着,指尖一弹,将那滴酒液弹入口中,咂了咂嘴,又喝了一口。 “再且来说说你总结而出的技体流武道吧,正如你所体悟一般,技体流武道在杀伐方面的确弱了不止一星半点,但其中的‘技术层面’也不低,你的铁砂掌外功初期是手看起来畸形般粗大,可是现在返璞归真是不是很好看?你这手多少小姑娘看了都会觉得养眼的呢。”关老爷子也有点小俏皮。 “嗯,是。”瞎子点头。 “但你返璞归真的只是一双手不是?不要因为世界的力量层次低便小瞧,也不要因为世界的力量层次高而高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它山之石也可以攻玉,咱们武人最幸运的地方便在于,诸界行走是一个可以吸纳种种流派取长补短的‘职业’ 你瞧那方世界是低武和低武巅峰之间,那是因为那方技体流世界的外功所讲求的便是一个返璞归真啊,多少人穷极一生都无法返璞归真,就是因为难度太大,因此才显得不够有效。 只有天资纵横以及时来天地皆同力的情况下才能短时间达到那种真正横压当世的天下第一,那种天下第一就算是初入界垣,也能够依靠那一身本事迅速搅动风云。 因此那方世界的‘技术层次’在于为‘体’打下夯实基础,返璞归真便是由外而内的了,壮大筋膜骨肉,内炼五脏六腑,由内而外也是一种返璞归真,内外兼修也是一种返璞归真,归根结底都是为了【炼体】。 这般【炼体】也和你的‘金刚不坏’有所联系,因此不要局限于手,如果你的代币足够,不妨将那些世界里的所有外炼功和内炼功都兑换来习练,内外兼修将你的肉身打熬至一种极限,等到了极限,便等待——返璞归真的突破,以后天返先天,养一口【先天之气】,从此不论习武还是修道参禅都是事半功倍,哪怕用这先天之气来对敌都是方便之事,只可惜那个世界的体系到了头,不知多少人卡在那里不得存进啊。 但你也不必担心内伤,一方面内外兼修本来就是会抚平暗伤,还有就是你的金刚不坏,照见自身就能看到内伤并且主动自愈,另外便是你的八段锦也可算得上是那方世界里的超顶级内炼功法。” 关老爷子也不愧是老资历啊,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古人诚不欺我。 瞎子一听,不说醍醐灌顶,也算茅塞顿开。 “关于武道方面的提点建议和介绍我已经说了,该怎么选择就看你了,至于你在上个世界里所见的‘前路’···其中你最拿捏不准的就是‘意’‘念’这方面的对吧。” “是啊。”瞎子点头。 “哈哈,这个简单。”关老爷子豪迈笑道,“去‘养’意,去和各路高手切磋来养你的意便可,去学杨露禅和孙禄堂,打遍天下无敌手来养意,养一个‘拳镇山河’的意,养一个‘天下无敌’的意,养一个‘火里种金莲’的意,你的人生记忆和经历感悟都会化作意的养料,在你功成后出现。 不过这是最简单但也最难的法子,毕竟咱们行走,不可能那么巧合就遇到一个能够打遍天下无敌手的世界,武力太低不行太高也不行,时间少了不行长了也不行,所以你也还需要一些小小的辅助,来增加成功率。” “小小的辅助?”瞎子不理解了。 “你可曾听过‘特异功能’?”关老爷子也不卖关子。 “这和特异功能也能扯上关系么?”瞎子想了想,似乎上个世界里的概念武装里的确有点‘特异功能’这种情况的影子在。 “养意不是?那用特异功能来搓牌变牌,不也是一种对于‘意’的使用?因为有‘需要那张牌’的意,所以那张牌就会被搓出来的结果便到来了,这是一种提前对于意的熟悉,并且你上个世界也遭遇了那些志怪产物,咱们武者尽管血气方刚不怕鬼,但是遇见一些猛鬼厉鬼也是要小心才行, 我曾在我那娑婆的闲聊中有所了解到,有这么一个世界,一众武林好手被一只怨念极重的女鬼几乎屠戮殆尽,而这种对于‘意’有所应用的特异功能也能对于那女鬼有所伤害,若是够强,便是将那女鬼打到魂飞魄散也无不可,当时的行走只有一位,便是以武道拳意将女鬼镇压后,再请其他高僧名道大起水陆法会对其超度。” “所以‘意’其实和‘唯心’有关?”瞎子若有所悟。 “孺子可教,便是唯心了,某些特异功能需要修习气功的前置,但有些特异功能属于天生,某些特异功能强悍者看起来疯疯癫癫古灵精怪,可其实那种不被外物所拘而只践行自身准则却又无拘无束的人所能发挥出来的特异功能才无比强大,反过来说,那些强悍的特异功能者其实跳脱又无厘头呢。”关老爷子这么说着,还掏出了一张照片,“你看,这位就是那个很厉害的特异功能者,曾在与其他特异功能者的斗法之中穿越回了1937年的上海,斗败了一位法国赌神,我还和他合过照呢。” 瞎子以脑内成像那么一看。 发现照片上那个年轻人的确可爱,只是···看起来却又有些忧郁内敛,明明该是个大人物,可不管怎么看都像是乐观面对生活的小人物。 “阿星。”瞎子叫出了他的签名。 关老爷子又补充了一句:“是赌圣阿星哦。” 第五章 和涂三石的组队预热 瞎子坐在门口,晒着界垣内的人造太阳,这里真的很像是一颗宜居星球。 这颗人造太阳是几个科技侧的大人物们牵头搞出来的一个科技发展联盟内的一项成果,老早就出现了,具体原理瞎子不清楚,但听说是有通过一些现代社会的科学技术来实验然后还编入了某个m78星系的人工太阳弄出来的,只不过把其中会诱发人变异的影响给剔除了,不过瞎子也听小涂说过一些小道消息。 之前造的几颗人造太阳被联盟拿去用于【宇宙防卫军】计划了,据说还合成了一些很厉害的光之巨人,但是具体用于投放哪個宇宙进行守备就不清楚了。 不管阵营是否偏向善良正义或者中立,这帮子界垣行走一个个都危险的很啊。 他一边晒着人造太阳,一边浏览兑换,意外之喜的是,他挂出去的两个兑换页面都送来了抽成进账,娑婆为他向上取整送来了额外两千点。 这下总算是破万了,路上也有几个行走来买了十五块米饼,他米饼卖的便宜,二十代币一块,无本万利,小赚三百。 就是这按摩的确没什么人来,他本次回归也逛了一下街区,买了些叫做黄金开口笑的小包子,好玩的是,这小包子还会放光,且伴随一阵恢弘浩荡的Bgm,好吃是好吃,但就是太华丽了。 之后他才知道这是《中华小当家》世界里取得了特级厨师称号的某位行走所做。 至于其他的··· 他发现几个色调粉红的按摩馆养生馆里人比较多,有的养生馆是兽耳娘踩背,有的则是一个个的仿生人,还有则是一些卓尔精灵···都是些俊男美女们服务于疲惫的行走们,也有比较重口味用科技手段造出来的触手怪人形生物的,就很离谱。 “啊这···”瞎子瞠目结舌。 他算是明白为什么自己生意不行了,因为缺少了某种语境下的核心竞争力。 所以他还挺清闲的,坐在椅子上浏览兑换。 那边小涂提着一盒章鱼小丸子,还有一个品牌叫做【魔都少妇】的奶茶朝着瞎子走来。 “瞎哥干啥呢?”小涂问道。 “浏览兑换呢。”瞎子答道。 “那什么,瞎哥,有个生意,卖身那种,你做不做?”小涂开着玩笑。 “我卖艺不卖身。”瞎子摇头。 “哈哈,不是,我是想请你和我一起去打个‘副本’。”小涂说着,吸溜了一下奶茶,又将买来的章鱼小丸子打开。 小拳头般大,用料丰富,外围还挤满了甜辣酱,小涂戳了一颗,张大了嘴巴,啊呜一口吃下一颗,稍微咀嚼了一番,感受着体内的几位驻体灵宠传来满意的回馈后又吃了一颗。 “副本?”瞎子拿出了大百科,翻了一下,“哦,这就是副本啊。” 界垣之中,除却行走自身的任务之外,也是有一些譬如“门票”“邀请函”之类的道具,这些道具可以通往一些特定世界,但因为不计入行走任务之中,所以被称为副本,并且休假时间也仍旧保留,甚至有一些专门用来给行走放松的副本世界,这类副本世界的门票通常售价不菲,因为其中的‘度假’时间可能会以十年来计量,因此时间跨度很长。 比如说《夜勤病栋》,《黑暗圣经》之类的,当然了,放松的方式方法有很多,不局限于这两个作品大致的方向, 一些比如《生活大爆炸》和《老友记》之类的情景喜剧世界里也能放松,这类世界便是会为行走们安排身份,介入到主角团的生活当中,去享受那些啼笑皆非和开怀大笑,甚至是收获爱情。 还有的行走会进入《快乐星球》或者《家有外星人》这类世界,重温童年,还有的则是可以去到《天才麻将少女》或者是《雀魂》世界的一番市里搓麻···所以放松方式很多。 但是有的副本是纯粹为了提升行走实力了,就比如小涂所说的这个。 瞎子摸了摸下巴:“我考虑考虑,嗯···可以问一下你的那个副本是什么样的世界么?” 小涂又吃下了一颗章鱼小丸子,大略总结了一下:“是有鬼的世界,就是那种可以用道术伤到的鬼,什么鬼啊妖啊都有的。” 瞎子考虑中:“有鬼有妖,那么时间范围呢?地理背景呢?” “具体时间囊括在近现代和现代,地理背景是平行世界的华夏,具体地点我们会在同一个地点,但这个地点也是随机,至于时间范围的话···大概就是在民国时期到二十世纪八九十年代之间吧,时间大概会模糊一些。”小涂回答。 “既然有鬼有妖的话,那么其中也会有途径来获取一些道术之类的秘籍吧。”瞎子摸着下巴。 “那肯定的,界垣是很支持行走们从所属世界获取力量体系的,因此‘判定’会松垮一些,但如果真的有一些很超规格的功法或者道具想要入手,那么也无法钻空子,任务链会冗长困难很多。”小涂也算是前辈,所以对于这方面了解比瞎子要更清楚一些。 瞎子略一点头:“好,那我们组队吧,现在就组队么?” “可以,正好我这里有一次性的运势类组队契约。”小涂拿出了契约,摁了个手印,瞎子也一样。 【您已和行走·涂三石组队,该次组队过程将持续到下个世界结束,双方受组队契约加持,下个世界的运势提升百分之十,团队空间开启。 不得故意伤害队友,杀害队友不会有任何掉落,且会被界垣内的某些势力加入黑名单···】 娑婆传来提示,看起来一点也不正经严肃,反而很随便,但是限制和增幅也写的很清楚。 组队契约只是一类统称,一些好的组队契约是有自己的名称的,并且其中增幅条目和幅度也会更多更大,同样的,售价不菲,并且这种契约也不会随便就拿出来用。 涂三石和秦瞎约法三章,虽是口头协议,但二人都具有契约精神,因此也没有那么正式。 略微交谈一番后,瞎子便问了一句。 “所以那个副本里是有你想要的东西么?” “鬼就是我想要的东西,还有妖魂啦这些。” “啊?”瞎子愣住。 “当然啦,瞎哥,我也不是是非不分的人,我只会把那些恶贯满盈的恶鬼和作恶多端的妖拿来用的。” 秦瞎面向了小涂的灵宠店,发问:“小涂啊,你的灵宠是怎么来的?” “用恶鬼坏妖之魂炼的。”小涂言简意赅,而后解释,“我炼金术是·灵魂炼金,不是传统的炼金术派系。” 好家伙,瞎子直呼好家伙,这看样子是去创收啊。 第六章 花钱如流水,所以开源节流也很重要啊 副标题:大家盼望的强化兑换环节到啦。 —— 和小涂又聊了聊天,敲定了一些约法三章的内容后,小涂便回到了自家店铺,秦瞎也没有过多打听小涂的力量体系,只是觉得听起来的确很厉害。 就小涂所言,他的灵魂炼金用于炼制灵宠创收已经给他带来了不少收益,可爱又不用给它们铲屎的猫猫灵宠谁会不爱呢?世界不能没有猫猫,也不能没有狗狗,但如果不用给猫猫狗狗铲屎就更好了。 此外似灵宠这般生物除了单纯的宠物价值之外也有辅助价值,一些高端灵宠具有特殊性质,除了辅助之外也有可以助战的,就如同古早网游里的那些宠物宝宝一样,其实,就像《梦幻〇游》,又或者《天〇痕》里的炼妖壶。 主要是小涂这一行业也是有核心竞争力的,不像瞎子这样竞争对手那么多。 所以瞎子觉得,涂三石大概是召唤师那种类型的,而且还是财大气粗的那种。 “有一技之长真的很重要啊。”秦瞎感叹了一句,接着继续浏览起了兑换界面。 既然小涂说下个世界会有道术品类可以获取,那么就可以从本来的预算当中扣去一点贴补其他方面了。 首先是内气流功灵武道,关老爷子所说的“偏”他不是很懂,但是现在来看内气还算是够用的,但是用在双全手上面就有些稀少了,双全手火力全开的话他的内气也会枯竭,所以需要一个回气快和内气量大的功法来填补才行。 他看中了一本叫做《水经注》的内气功法,这本功法精义便是将体内经脉视作水脉,穴窍视为江口堤坝或者水眼之类的,最后百川归海,回气快且内气量很大,就是比较贵,得有四千点,但是性价比很高。 瞎子买下,入门以后试探性的用真灵点了一下,这也是一本上限很高的功法,所以点到了纯菁的熟练度出头以后便没有再点了。 因此内气流到此算是超支了一千点,加上关老爷子的建议,瞎子也没有贪多,贪多也嚼不烂,还影响后面的强化以及其他的兑换。 接着便是关老爷子所说能够【降伏心猿意马】的功法之类的了,在瞎子的想法里,【降伏】体内租客所需要的最基础便是强大的精神力,故而可以先从“增强精神力”的品类里开始找。 倒还真给他找着了一本名为《禅境花园》的某个玄幻世界里的功法,这功法看起来是低级了些,因为只要八百点就够,但是潜力很强。 其内涵便是观想花朵,在精神世界里开辟出一片花园,将观想的花朵“栽种”,好像花朵会摄入二氧化碳排出氧气一样,禅境花园当中的花朵会吸收精神上的杂念,返还出纯粹的精神力,只是纯粹精神力是涓滴细流,且观想的花朵越是珍奇那转化率才会越高,据说这《禅境花园》到后期还可以化作精神系的杀招,因此性价比也不低,但就是限制比较大, 一個是时间,一个则是对于奇葩花类的需求。 “还是双管齐下吧。”这个功法买来以后,瞎子便又兑了一本售价一千二的《观心内景法》。 这本简称为《心法》的秘籍是出自某个修道世界的观想法,众所周知观想法是需要一些观想图的,但是这本《心法》则是教人于观想间完善自身的心景。 心景,即是心象景观,先是观想一片自身觉得舒适的环境或者极为熟悉的环境,接着不断完善,改换,最终完全成就。 其实就好像《禅境花园》是“精神园丁”一样,《心法》是让人变成“精神建筑师”。 两本到手,先把《心法》入门,他所观想的,是自己那个还没推开大门的命宫。 接着就是《禅境花园》了,瞎子厚着脸皮去请教一下关老爷子有没有养什么花,关老爷子听完以后则大方的给瞎子看了一下自己的庭院,庭院中百花争奇斗艳,另有一莲池,其中接天莲叶随风摇曳,清新淡雅。 莲池正中,一朵十八瓣的紫金莲花,如同莲花花皇,很是惹瞎子喜爱,于是瞎子便仔细的看了那朵紫金莲,形容雅致,精巧玲珑,出淤泥不染,濯清涟而不妖,更兼得其中颇有道韵,想来是什么道门奇花。 “关老爷子,这是什么花?”秦瞎问着关老爷子。 老爷子摇了摇头,颇为感伤:“那不是花,而是我一位故友的···武道真意,故友死后真意不灭,化作这朵【大黄庭道莲】,甲子花开,盛放至今,若是与你有用,送你也无妨。” 老人诚挚,他是真的提携后辈而不求回报。 但瞎子拒绝了:“不用啦,关老爷子,我只需要观想一番即可。” 这是关老爷子故友所留,哪怕真的于自己有用,瞎子也不会接受,毕竟那是关老爷子故友的“意志”,是除却关于故友回忆之外更加珍贵的···念想。 于是《禅境花园》也已入门。 虽是入门,但对于妖魔意识的压制也初见成效,甚至对于功灵也有从旁导向的作用,不知是自己观想的命宫缘故还是那朵道莲的缘故,也或许两者皆有,瞎子对于自身功灵的由偏导正也具有了一些预知,这便是精神之妙了,那种玄玄预感便是直观体现。 又同关老爷子闲聊几番,好似串门唠家常结束,老爷子又给瞎子送了点小零嘴,那些都是炮制过祛除了大部分毒性的油炸蜈蚣,是由特级厨师刘鑫学着《神雕侠侣》里洪七公的做法改换而来的,肉质饱满,甲壳脆爽,最主要的是那调料粉哦,香的嘛不谈,下酒或者解馋都是一绝。 瞎子便也回到自家小屋一边吃着油炸蜈蚣一边继续看起了兑换来。 还剩四千点,秦瞎又兑换了一些兼顾全身的外功,那些外功名字便不赘述,但是其中还有一个叫做《牛牟铁布衫》的外功,他发现不管是金钟罩还是铁布衫都蛮多的,而且各自偏向也不同,由此也生出了一些想法,换来了外功,又兑换了一本《李景林剑法手记》,准备搭配自身叶剑使用。 其后则是那方可以夯实【炼体】基础武道世界的一些内功,譬如《虎豹雷音》为炼骨,《武当钓蟾劲》则为炼五脏六腑,两者均可算是顶级内修功了,配上关老爷子打过折的炮制药材,林林总总又花掉了三千五百点。 因为这《钓蟾劲》也具备劲力流的特质,故而瞎子没有再舍近求远的兑换其他劲力,他打算先将这钓蟾劲盘明白了再深入其他劲力进行了解而后推陈出新。 国术流的武道他也没再继续兑换,八卦掌还没玩明白呢,哪里还能继续整别的? 这最后一千点,则被他锁定在了【特异功能】之上,这也算是一种辅助了。 浏览了不少,他发现了一本比较有意思的气功,售价只需四百点。 就瞎子所知,八十年代国内也有一场气功热,还有人头顶锅子,号称辅助发功,但瞎子也知道自己所属的世界纯粹是以科技为主,气功热只是一种热潮,没有那么怪力乱神,也练不出什么东西来,或许在未来的某一天里会有生物科技突破让人人都具有特异功能,但起码现在是做不到的, 但这另一个世界的《全国中小学生第十五套广播体操气功》,说是气功,但并无内气那般特殊的能量流,它更像是一种对于大脑的开发来使‘意’‘念’更加活跃,乃至能够发挥出能效。 至于这套体操气功则是对于那个世界的人真的有效,除此之外这套体操气功只有具备人身的诸界行走们才能练出成效来。 瞎子也说不准是什么原理,但还是拿来练了。 估算了一下真灵量,主要是拔火罐消耗真灵太多,现在真灵储量没有那么多,分出了一部分将体操气功推到了极尽,留待下次点化,又将两门精神法推至熟练,剩下则全都用于【炼体】武道了。 这最后一百点瞎子又买了个盲盒,他有在思考一个问题,如果说盲盒是人睁着眼睛放的话,那么为什么要叫盲盒? 这个小问题瞎子没想过,反正先放着,等着哪天洗手开一下。 一晃一个半月过去了,瞎子除了练习就是继续补充知识,虽说有灌顶一说,将知识灌顶也花不了几个大子,但能省则省也是必要的。 剩下十六天,瞎子准备回本源世界一趟,待个几天。 诸界行走们是一群游历诸天的“浪子”,但家永远是温暖的港湾。 第七章 本源世界的平淡日常 从爷爷奶奶家出来后,瞎子并未坐上车,只是握着盲杖,收束一身煞气杀气,行走在公园街道中。 回归本源世界以后他就换上了修闲服装,宽松的运动裤,透气的运动鞋,一件白色的半截袖,上个世界的西装很好用,他收入行囊准备之后再穿。 这里是东木市的雨湖公园,公园入口外围的广场平台上竖立着硕大两个字——雨湖,为了庆祝国情而摆放的花盆当中花团锦簇,目前还没有撤掉。 本源世界已是2014年10月7日,国庆节今天就要结束了,虽然对于瞎子而言,七天小长假远比不上自己的长假,但这股氛围他的确很享受。 一座城市,是有属于它本身之气味的,这股气味并不具体,因为这股气味是由历史时光发展中积淀而来的,某种形而上,只能用言语不那么极度准确的形容出这股气味的特点。 这是瞎子在第二个世界就发现的一個道理。 冬木的气味他还没找到较为准确的词汇来形容,但的确让他能放松下来。 上个世界的东京他没时间去细嗅,但是大阪还是有些感触的,那是一种沉闷而又胶着的气味。 对于一个不用眼睛看世界的瞎子来说,恰恰是能够通过其他的感官来感知这个世界的。 脑内成像的范围和精细度又提升了一点点,这也让他能够更加直观的“看见”家乡的一草一木。 公园内里街道两端间隔种着梧桐树,互相间隔约有十米,右边是灌木林,左边则是小草坪, 出土晚了的秋蝉已经脱离了夏蝉的大部队,但还是倔强的发出自身的蝉鸣阵阵,但却有气无力,叫一会儿,歇一会儿。 瞎子驻足鸣蝉之下,伸手去抚摸梧桐的树身。 梧桐树的表皮比香樟树要光滑许多,他默运八段锦内气,输送到了那只秋蝉体内,细细运起提升了许多的精神来感知,在这树下的土壤内里,一颗颗蝉蛹等待着自己的蜕变,等到来年夏天,它们就会破土而出,蜕壳展翅,然后继续鸣叫。 “生命是一个循环。”瞎子想起了笑夜在云海鲸落时的感触。 一年年的,蝉群走了又来,虽然聒噪却也热闹,如果哪一天的夏季再也听不见蝉鸣,或许也会很想念吧,它们的生命循环已经成为了默认的点缀。 被瞎子输入了八段锦内气的秋蝉也焕然出了一番崭新生机,那股有气无力变得高亢嘹亮,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鸣叫吧,这是属于你的时光。”瞎子又抚摸了一番树身,有些文艺的说着,他在说给秋蝉听。 接着,瞎子继续用盲杖嗒嗒敲击着地面。 有些习惯是改不掉的,但这用盲杖的习惯对于瞎子而言也是一种“锚点”。 一种区分诸界行走时的自己,和回归本源世界时自己的锚点。 他走到了公园内里,游乐设施已经无什么人用了,海盗船,摩天轮,小小的过山车,每个都有着老旧的气息。 从口袋里取了些零钱,买了一张海盗船的票,瞎子坐上其中,尽管工作人员很担心,但事后证明工作人员的担心是多余的。 坐上座位的瞎子听着寥寥几个乘客的尖叫,自己却无动于衷,他甚至百无聊赖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 说是无聊吧,但也是一种对于童年缺憾的弥补,他不是身体齐全的孩子,所以有的项目只能感受而无法去看。 过山车也没什么特殊感觉,只是旁边的确有人下来吐了一下。 之后又坐了摩天轮,他看向了身旁的座位,左右无人,前后也空,他偷偷摸摸的把妖刀柄抽了出来, 铃铛挂在柄上,他轻抚着,发出了清脆铃音,摩天轮也在叮铃铃的声音当中攀升到了最高点。 在摩天轮上他看见了雨湖这一座人工湖的全景,游人乘着具有卡通外形的小舟泛舟湖面。 波光粼粼闪烁日光,像是有人朝着湖中撒入了不计其数的珠宝,闪闪发光,像一颗颗的星星。 或许这就是他回归本源世界一方面的原因,体味着没有那么多狗屁倒灶事情的平淡生活,也是一种享受的放松。 下了摩天轮后,他看见了几个穿着校服的年少男女,说说笑笑,趁着国庆节末尾出来玩一玩也很正常,但瞎子觉得是不是作业布置的不够多?嗯,不多也好,那么多作业有什么卵用,想学的自然会学,不想学的也还是不会学。 “听说摩天轮的最高层是表白圣地之一哦。”某个看起来矮小的男学生偷偷捣了捣身旁好哥们一下,低声说着。 好哥们脸红了大半,看向了自己心怡的姑娘。 瞎子挠了挠头发,回来以后他也剪了一下头发,原先半长不短变成了现在的利落中短发,不长,但也不短,适中的长短,能够扎出来一个小辫子,这个发型哪怕是什么古代世界也可以蒙混过关, 唯一的缺点就是清朝背景的世界他估计要被逮捕,不过要真有不开眼的,那他就帮那些人也把鞭子给绞了,实在不行,看看是哪个清朝皇帝,如果是章总的话就敲打一下,更前面一点的就造反,更后面一点的也造反。 中间就不造反了,为啥呢?起码中间百姓还算安居乐业不是么。 简单确立了一下应对清朝世界的方针后,瞎子准备之后再更加细化, 现在,他有着别的想法。 秦瞎装模作样的用盲杖点地,走过了两个学生身边,故意掏口袋掉了一些钱出来。 “哎哎,你钱掉了。”高中生拾金不昧的喊住了瞎子,捡起钱后便朝着瞎子小跑过去。 “哎哟,谢谢,谢谢你啊,小同学。”瞎子演技还行,演出了谢意,就是掉钱比较刻意。 瞎子暗想:这样,他喜欢的姑娘就能看到他身上的闪光点吧。 颇为调皮的,瞎子悄咪咪的说道:“是‘喜欢’的味道,小同学你是有喜欢的人吧,嗯,这个人就在那里呢。” 瞎子努了努嘴,朝向了某个方位,那名高中女孩还没发现这边的情况。 高中生瞪大了眼睛,有些不自在,脸还是那么红:“什么啊,你在说什么啊,这可是早恋啊。” 秦瞎拍了拍高中生的肩膀:“早恋怎么了?早恋就是洪水猛兽了么?喜欢就大声说出来,不要憋着不说,哪怕不成功也没关系,不去纠缠打扰就好,最起码你现在说出来了,以后想到今天不会后悔,人的一生中要说后悔会有很多,但无悔的人生也有,最紧要的是,不要留下过多遗憾啊。” 如此说完,阿瞎继续嗒嗒着盲杖前进。 高中生显然是听进去了,想道谢,瞎子已经走远了。 “走的可真快,他真看不见么?”高中生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又看见瞎子抬头看天,若有所思的点头,而后无奈的摇了摇头,接着继续点头,最后继续前进,手里还突然多出了一副白色的面具,只不过距离太远看不清楚。 但他的背影看起来很···很开怀。 “从哪掏出来的面具啊?不会真是神棍吧?”高中生有些发愣。 他倒是没发现一个问题,瞎子为什么要喊他小同学呢?难不成能看到校服? 不过他没发现,也无关紧要。 —— “刚刚给伱,哦,你们还是你,这两个称呼我拿捏不太清楚,天地到底是一个整体还是合并的个体我还没看出来,姑且用你来代替吧,刚刚给你推拿了一下,和我说说这孩子能不能成呗?”瞎子贿赂了本源世界的天地。 他给本源世界的天地推拿了一番。 天地,是形而上的存在,不会因为世界层次低就没有,只不过会有明显的“意识清晰度”在,越是高规格的世界意识便越清晰,那么那个世界里天地的影响力便也会越大,但低规格乃至无魔世界,意识虽然不是那么清晰,也无法更多的约束世界,但“交谈”也不会受到阻碍。 换句话说,能够与天地交谈的人,天地也会随心情选择模拟出人格来与其交谈,或者给出一些预兆。 莫不如说,一些天地意识波动也会通过梦境的方式随机传递给某些人,这些人就能做出一些预知梦,故而天地能够知晓未来的发展。 天地奥妙无穷,瞎子也只不过才了解到了一星半点。 他刚刚问了一下本源世界的天地,天地便接受了贿赂。 【难成。】 “哦···那可真可惜啊。”瞎子无奈摇头。 【但有机会。】 “哦···那这还好,嗯,这算不算一种对于命运的反抗呢?”瞎子若有所思点头。 【是也不是,毕竟,命运在个人手中不是么?】 “是啊,命运在个人手中啊。”瞎子开怀笑道。 他听着蝉鸣,向前走去。 手里还握着无面的面具,一步一摩挲。 第八章 将入副本 休假还剩两天就要结束了,秦瞎便在界垣里的自家房产前做着体操气功。 第一节,伸展运动·雏鹰起飞,伴随着配套的广播磁带,瞎子活力满满,露出了八颗白牙,他是在笑着做广播体操,很是标准,很是规范。 和平常情绪波动不太大的他相比,现在这个他简直是太过于反差。 吃着脆骨烤肠的小涂出了门,晒晒太阳,随即长大了嘴巴有些呆愣的看着对门邻居秦西涯。 “这是,广播体操···迈?” 不怪小涂疑惑,毕竟随着广播体操的运动,瞎子身上的意势进入了一种活跃的状态,驻扎小涂体内的灵宠们能够直观感受,并且将这股感受反馈。 等到体操做完,阿瞎又拿出了一副牌,坐在院子外的小马扎上,往嘴里塞了一块巧克力,露出了成竹在胸的微笑。 “同花打不打得过俘虏耗子?除非你老爸变兔子!”阿瞎似乎精神分裂般自言自语。 抽出一张黑桃A,将牌放在手里,两只手掌一起开搓,某种无形的意也在遵循着他的意志与渴求而流动,再打开时黑桃A就变成了红心A。 这时,他的精神分裂好像结束,自言自语道。 “流于表面的浮夸并非真正的‘无厘头’,看来要想发挥特异功能还是要打从心底里尝试才可以。”阿瞎做着总结。 秦西涯收起了牌,他昨天看完了几部无厘头的电影,虽说是喜剧,但···总会有些情节有说不出来的难过和悲伤。 “为什么如梦不能带到现代治疗大脑呢?”瞎子不解。 但他又想了一下,对于智力有缺的如梦来说,大脑恢复正常以后如果看到国家陷入那般战火,又会不会更加难受? “瞎哥啊,你刚刚是在做广播体操么?”看见秦西涯恢复了往日模样后,涂三石才敢凑上来,他又问了一句,“瞎哥你没兑换磁场转动吧?” “没啊,只是在做一些尝试,关老爷子和我说特异功能于武道而言会有很好的辅助效果,但是特异功能在我身上发挥有限,不过说道磁场转动,我也透过特异功能发现了人体磁场哩,你说磁场转动是不是就是以人体磁场进行转动的?” “那得是细胞磁场了,人体磁场应该是一种外在磁场。”小涂说道。 “嗯,也许我可以透过人体磁场来做一番文章也说不准。”瞎子捏着下巴想到,“我觉得这个法子或许可以帮助我达成一些心愿。” “什么心愿?” “将一个对我来说很重要的姑娘的魂魄,送回到她自己的身体里。” “啊,这样啊。”小涂点了点头,有些魂不守舍,“真好啊真好啊。” 瞎子也察觉到了小涂的魂不守舍,便关切问道:“小涂你···” “没事的,瞎哥,我的事情现在还不想说,等我觉得可以说的时候,也许还可以请你帮忙呢。”小涂强打精神,但还是泄露了口风,“不过对我来说那個重要的人,其实是我的师父,师父他老人家开创了灵魂炼金,这是足以在学校里另开一个科室的成就了,只是···师父却将自己也搭进去了,说不准瞎哥伱能帮我把师父揉吧揉吧把四散的灵魂给揉起来说不定。” 他强颜欢笑,瞎子拍了拍小涂的肩膀。 “你开口我帮忙,一句话的事。”阿瞎给出了承诺,“收费的话,给你打折,就收你三百代币吧。” “哈哈,瞎哥你怎么也财迷啊。”小涂振作了起来,攮了一下瞎子的肩周。 三百,已经很友情价了。 “亲兄弟也要明算账,情谊是情谊,酬金是酬金啊,这也是为了‘生活’的嘛,钱难挣啊。”秦西涯也无奈,他先前财大气粗的时候没注意,现在裤腰带紧了才知道代币的重要性。 瞎子喝酒,小涂抽烟,两个人又闲聊了一番,说着,瞎子掏出了盲盒,用内气和劲力与意洁净双手。 之后,他打开了盲盒,小涂很给面子的玩梗。 “哇,金色传说。”小涂的声音抑扬顿挫,有内味了。 【奇物:剃须器大哥大二合一(附送六节聚能环电池与电池充电器。) 评价①:你别看它是一台大哥大,其实它还是一台剃须器,作为一台有着电话号码的大哥大,它的号码简单好记,和我的编号只差了一位数,它的号码是——438940;作为一台大哥大,它的通话甚至能够跨越时空,就是有时候比较难以拨通;作为一台剃须器,它能够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刮胡子,百小时耗电只需要两节聚能环电池。 评价②:聚能环,一节更比六节强,三百年好品质,治肾亏不含糖,你值得拥有。 大哥大唯一特质·跨时空通讯:打个比方,它能够在1937年的上海接到来自1997年香港的电话;但唯一的缺陷就是,有时候难以拨通,另外不支持跨界通讯项目。 剃须器唯一特质·神不知鬼不觉刮胡子:有了这台剃须器,你可以战胜任何胡须怪兽。 聚能环唯一特质·可充电:想不到吧!聚能环也可以充电口牙!它不是聚能环!它是充电宝吔!】 小涂欲言又止,他也看到了这台奇物的介绍,而后他张了张嘴,终于开口:“瞎哥,你家娑婆骚话蛮多的啊。” “确实。”秦瞎点头,他抓着大哥大。 大哥大不愧是大哥大,一点也不小巧玲珑,看起来像是一块很厚的黑色板砖,但显然它不能真的当板砖来使用。 “不过说实话,瞎哥你运气真挺好的,我开盲盒开出来的都是些小玩意,你开的这个真的很有用。”涂三石艳羡道。 “盲盒应该会有保底的吧?”秦西涯似乎想要安慰涂三石。 “但保底对于地狱倒霉蛋而言也没什么用。”涂三石尬笑着,他口中的‘地狱倒霉蛋’好像就是他自己。 二人继续闲聊,也在做着准备。 —— 站在广场前,涂三石从行囊里掏出了一张烧的只剩一半的三格电影胶卷。 【入场券:某个此岸世界当中一部老电影的胶卷残片。 简介:使用后,行走(们)将会在进入彼岸世界后得到属于各自的身份,不需要也不可以另外献祭身份信物。 注意:行走(们)会以第三人称看见一些‘角色’的部分生平,但切记,他们和她们只是‘老电影’当中的角色,不过对于她们和他们来说,却是属于各自真实不虚人生中的主角。 评价:你们是‘角色’,也是‘主创’‘主演’还是‘观众’,亦是‘主角’亦是‘配角’。】 “小涂。”“怎么了?” “你家娑婆比我家娑婆正经很多啊。” “但也很谜语人。” “确实。” 【是否消耗入场券开启穿界门?】 “是。” ··· 火光跃动,将胶卷吞没,散出一股难闻气息。 斑驳老旧的片段一帧帧闪过,其后似乎被焚烧,留下一片黑幕,却也烧出了一片新的天地。 瞎子闭着眼,怀里抱着琵琶,正在戏台旁和乐班子合奏,台上正唱着《霸王别姬》。 “啊~呀!依孤看来,今日已是你我~分别之日——了~” 台下坐着一位位观众。 有人穿着长袍马褂,有人穿着笔挺西装,有抱着孩子的男人身上穿着打满了补丁的粗布衣··· 梳着短发油头的年轻人,留着辫子的老人··· 有穿旗袍的,也有穿着学生装的,有戴发钗的,也有烫过卷发的··· 似乎是古今汇聚,实则···是时代的交汇。 他们与她们各个都坐在台下,姿态不一的听戏。 瞎子耳力惊人,听到了后台的对话。 “这是人啊他就得听戏,咱这培养出来的徒弟不赖吧。 “两位角儿名震香江呀。”“可不是。” 瞎子听着,朝着那后台感知。 哪有什么人在讨论这角儿和徒弟呀? 只有化妆的,等待的,各个井然有序的热火朝天。 哪有什么什么“人”在讨论这角儿和徒弟呢? 第一章 玫夫人(上) 瞎子恍然,“眼中”出现了一些片段,他分心二用,边熟稔弹奏着琵琶,边看着那连续的片段,像是看着上了年代的老港片。 ··· 破落的街巷老旧潮湿,围着街巷买卖的人群踩着污水,逆流而行的男人叩响了玫夫人家外的木门。 玫夫人身着碎花无领袄裙,半白的头发挽成了髻,脸上总是挂着恬静的淡淡笑意,哪怕岁月在她的脸上蚀刻出了细微纹路,这笑意也不曾更改。 供香的气息从玫夫人的家中飘出,窃窃私语声像是在男人的耳畔低语呢喃,也似呼唤哭喊。 玫夫人抬眼,盘旋在空中的湛青烟云中浮现几个奔逃的轮廓,随后完全消散。 “家里小的不懂事,见谅。”玫夫人静静的看着男人,有些歉疚的笑着。 男人喉结耸动,他小的时候,玫夫人便是如此,总会对人道歉,说家里的孩子不懂事,只是那时玫夫人还很年轻,也是最灵验的。 玫夫人瞧事从不大张旗鼓,没有什么法坛,也不跳什么大神。 家里遇了邪的,玫夫人说着吴侬软语,邪祟便离开了。 小孩撞了煞的,玫夫人袖手一抹,不退的高烧便消了。 后来玫夫人的丈夫因病离世,她便也不怎么替人瞧事儿了。 她说:“报应,不就来了么?” —— 玫夫人出身水乡,也是书香门第之家,有才有德,性子恬静,后来嫁人了也与丈夫桂先生琴瑟和谐,夫妇二人相敬如宾,哪怕玫夫人无法生育,桂先生也不曾有过埋怨。 只是有时候桂先生会问要不要收养一个孩子。 玫夫人总是说:“家里孩子多,再添一个,它们会害怕。” 桂先生总是问:“为什么要害怕?” 每当这时,玫夫人都会笑一下:“害怕母亲的爱会被抢走呗。” ··· 街道上聚拢了不少人,顽皮的孩童们手里捏着糖人瞧着大人们把丹砂,白垩,黑炭,青雘朝着脸上涂抹,老人检查着高跷是否完好, 斧子、铡刀、剪刀、链刀锥子等的尖锐利器散落在木箱里,顽皮的小孩摸上去,笑着说:“软的。” 玫夫人跟着男人朝前走着,而后停了下来,她娴静的看着玩耍的孩子,嘴角噙着笑意。 “回来吧。” 不知道对谁说的,语毕,玫夫人便离开了。 孩童们问着。 “你们要走了吗?”“好吧,等会一起看社火吧?”“哦,好吧···” 社火娱神,香火娱人,移居的人们将这重大的典礼也一并带到了香江哩。 化着妆的老人瞧见了,忙把小孩们喊了过去,把丹砂抹在了小孩的额心。 “丹砂辟邪,丹砂辟邪。”老人一边抹着,一边念叨着。 毕竟小孩能看见大人看不见的东西,若是個坏的,便会遭了祟。 丹砂可辟邪,点在额心那就不会遭恶祟了。 —— 玫夫人喜欢花,因此桂先生总会在清晨将院子里的花摘出,花瓣还沾着露水,便放在了玫夫人的床头。 玫夫人醒来后,又会将花插进花瓶里,换掉谢了的花,再将枯萎的花葬入土中。 桂先生总说他是家里最会养花的人。 玫夫人听罢都会笑:“这家拢共就咱俩人啊。” 后来,玫夫人成了这个家最会养花的人。 ··· 玫夫人打量着庄园门口的月季,花小瓣少,色暗淡而无光泽,暗暗摇头。 那个逆流而行扣响玫夫人屋门的男人是个大宅宅院里的仆人,姓就不提了,名儿叫做丰良,早年间被买来,彼时主人问丰良,为什么要叫丰良。 丰良答:“希望家里收成好呗,教书的先生写了两个字,说“良”和“粮”读起来一样,但爹觉得“良”比“粮”好写,所以就叫丰良了。” 可是,丰良出生以后饿死了两个姐姐,刚出生的小妹也快要被送到婴儿塔里了,他倒是有个哥哥还活着,可惜是个痴傻的,痴傻的哥哥每逢年关看到了点肉丝,都会喊“招娣”“盼娣”。 那是他两个姐姐的名字。 主人一听:“那你以后就叫阿良吧。” 阿良奇怪的问:“为什么不叫丰良?” 主人叹了口气:“叫丰粮,不也没保住你家女孩么?” 此后,阿良便不再叫丰良了。 ··· 阿良家主人姓陈,留过洋,但没什么洋墨水,实际上,他肚子里也没什么墨水,回来以后继承家业,做了个富绅,一房四个姨太太,正妻学着洋人和他离了婚,他倒也不怎么介意。 陈老爷领着四个花枝招展的姨太太出了门,其中一个挺着肚子。 “玫夫人,有失远迎,有失远迎,您令寒舍蓬荜生辉啊。”陈老爷笑呵呵的。 玫夫人没应,只是瞧着躲在人群当中的小姑娘,小姑娘也定定的瞧着她。 陈老爷见了,便招呼着小姑娘过来。 “笙萍,快叫玫阿姨。”陈老爷牵着笙萍的手,教着笙萍,顺便也为玫夫人介绍着,“她是阿良的女儿。” 玫夫人看了看阿良,也看了看笙萍,俯身摸了摸笙萍细软的头发,后将笙萍脖子上挂着的长命锁挑了出来。 “这锁,谁给她挂的?”玫夫人问着。 “是个老太太,老太太讨水喝的时候说笙萍年纪小身子弱,容易夭了,她说可以送一副长命锁,这样笙萍就能平平安安的长大了。” 玫夫人听了,爱怜的抚着笙萍的前额,扯下了长命锁。 “偿命锁保不住,只会偿命,还是家里供奉床头婆婆吧,婆婆很慈祥呢。” 床头婆婆,是孩童们的保护神之一。 玫夫人眼神微眯,若有若无的怒意和杀机闪过,又被藏起,她握着长命锁,用手帕包着收了起来, 她抬眼看着陈老爷。 “你让阿良请我来,是出了什么事么?”玫夫人问着陈老爷。 陈老爷面色稍沉,低声道。 “是···佳佳说她见着不干净的东西了。” —— 阿良小的时候也经常跟着陈家老爷去玫夫人家里听桂先生弹钢琴,陈老爷不懂西洋乐器,但并不妨碍他附庸风雅,听桂先生说钢琴是个洋玩意,有时钢琴里总能弹出很多他觉得好听的乐曲。 阿良问桂先生:“桂先生,这洋玩意能比得上咱老祖宗留下来的乐器么?” 桂先生答:“每种乐器都是平等的,只是性格不一样,音色不一样,是哪里的乐器其实不重要,能表达音乐的美感就好。” 阿良似懂非懂:“那玫姨喜欢你,是因为这个洋玩意么?” 桂先生笑而不答。 玫夫人喜欢小孩,是街坊四邻都知道的事情,每次阿良来,玫夫人都会悄悄的塞几块裹着花花绿绿纸张的糖给他。 只是长大以后的阿良,不太敢接近玫夫人家了。 桂先生离世以后,玫夫人就好像有点···变了。 如果不是陈老爷说“你是玫夫人看着长大的,伱去请,总好过我去请。”的话,他也不敢去。 于是他就去了。 毕竟,主仆情深嘛。 ··· 玫夫人摸着陈老爷家中客厅摆放着的钢琴,手指在琴键上掠过,未曾摁下。 她不是不会弹奏,只是没有那个人在身边。 佳佳原来是舞厅头牌歌女,看中了陈老爷的钱,就成了陈老爷新纳的妾,也即是第四房姨太太。 因希望家中和谐,便希望妻妾能情同姊妹,所以妾便被称为了姨太太, 玫夫人看着四姨太高高隆起的肚子,将手轻轻抚在了衣服上。 “螟蛉有子,蜾蠃负之。” 收回了手,玫夫人对着陈老爷说道。 四姨太的脸色变了。 陈老爷不明白玫夫人这话什么意思。 玫夫人只是笑笑,打量了一眼四姨太。 不说话。 —— 没人知道玫夫人这一身本事是哪里来的,桂先生问,玫夫人也只是笑笑。 玫夫人说:“小时候碰见了一个男的,他轻轻拍了拍我的头三下,然后,我就有了这一身本事。” 桂先生以为玫夫人在说笑:“拍三下就这么厉害了?你没让他多拍几下?” 玫夫人认真思索了一下:“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 夫妇二人对视一眼,哈哈笑了起来。 ··· 玫夫人倒是见到了一屋子的人,那不干净的东西却是没见到。 陈老爷说四姨太平日里经常去佛堂吃斋念佛,怎的会招惹到不干净的东西呢? 玫夫人说佛堂里供的佛也得信的人多才能灵。 四姨太有些不悦,想说点什么话,但是耳边却传来了窃窃私语声。 她知道玫夫人有本事,便张了张嘴,不说话了。 玫夫人侧耳倾听着,但好像没在听他们说话。 听完后,玫夫人笑笑。 陈老爷忙问玫夫人:“玫夫人···您有头绪了么?” 玫夫人将手指竖在了唇前,陈老爷不禁噤声。 却听得玫夫人不紧不慢说道。 “到饭点了吧?多备五副碗筷。” —— 玫夫人做菜煮饭时都会做许多,桌子上也都会放五副碗筷。 桂先生初时虽然不理解,但也表示了包容。 玫夫人说:“它们五个小赤佬都是保护我的哩。” 桂先生忍俊不禁:“那个是脏话,不可以说的哦。” 玫夫人夹菜到五个空碗里笑道:“但是它们确实都是小赤佬啊。” 因为“赤佬”在玫夫人家乡那里也有“鬼”的意思。 ··· “呀,少备了一副啊。”玫夫人看着桌子上的碗筷道,她又看了看吃起来了的四姨太,摇了摇头,“算了,别备了,备不过来了。” 陈老爷问着玫夫人:“玫夫人,您这是什么意思?” “你们要我驱的,就在她肚里。” 陈老爷手里的筷子掉在了地上。 四姨太没答话,只是自顾自的吃着,她抬起了头,嘴里的东西还没咽下去,腮帮子高高鼓起,对着玫夫人笑了起来。 像个小孩。 陈老爷有些颤抖,关切的接近四姨太。 但是四姨太却恼怒的推开了陈老爷,继续刨着碗里的吃食。 玫夫人只道可怜,末了又说。 “生下来就没吃过东西,活活饿死了,难怪像条护食的小狗儿,当妈的人,也能如此狠心啊,这不,报应不就来了么?” 四姨太的脸上,青白轮转,连同轮转的,还有面容。 时而女人,时而小孩。 那小孩的脸,还不重样。 “还不止一个呢,可怜啊,狠心啊。” 玫夫人摇着头,将筷子倒插在了最大的烧鸡上。 她念叨着。 “吃吧,吃吧,吃饱了,好上路。” —— 秦西涯回过了神,画面离消,真的是一部很引人入胜的“电影”,虽然不甚明晰,但那种“破碎感”的罅隙间充斥着对于‘剧情’猜测的遐想。 他个瞎子也看的津津有味,只是断了,断在了不上不下,不高不低的地儿。 像是小说里的“断章”,让人恨得牙痒痒。 他牙也痒痒,却还在回味, 戏台上的《霸王别姬》也唱到了最后一折,直至谢幕。 瞎子抱着琵琶,身边乐班子的成员们各自咧嘴,那后台讨论的两个“人”也不见了。 戏曲谢幕,疯狂的戏迷们扔着花束,少女喊着。 “陈老板!陈老板!再来一折呀!”“段老板啊我们爱你呀!”··· 两个角儿一个扮虞姬,一个演霸王,假霸王假虞姬一一还礼。 乐班子们已经下了台。 没太多人会注意到显眼却又不惹眼的乐班子们,就算注意到,也只会看到那个闭着眼弹琵琶的瞎子,原因无他,因为瞎眼。 某个哑口的少女捧着花,想要送出,却害羞不敢。 瞎子注意到了那迟疑的女孩,却没太过注意,毕竟,她只是没说话···哦,她也不会说话。 秦西涯下了台,将琵琶包好,背在身后,向着戏院外走去。 身着碎花无领袄裙的老年妇女等候在外,半白的头发挽成了髻,年约六七十,脸上也生出了老年斑,可却让人觉得她仅有四十几许。 “伢儿,该回家了。”女人慈祥的说道。 “我知,玫姨。”秦西涯不自觉脱口而出,“夜晚饭食乜嘢?(晚上吃什么)” 他是‘观众’,也是‘角色’,方才有翻译,所以是普通话,但现在的粤语,却是明确知晓其含义的。 “食乜嘢?饮骨头汤先啦(吃什么?先喝骨头汤啦)。”玫夫人轻笑,而后看向了瞎子身后,调侃了一句,“系(声同“hei”嘿)靓女仔嘅(是漂亮小姑娘哎)。” 瞎子回过了头。 那个哑口的姑娘抱着花,似乎下定决心后追了出来。 将花捧给了瞎子,拽过了秦西涯的手,一笔一划写了起来,有些生涩,就好像死记硬背下来学会写的字一样。 “你的琵琶弹得很好听,我很喜欢。” 瞎子怔住, 旋即, 泣不成声。 玫姨摇头,无奈又哀伤,低声吴侬软语:“前世之因啊,唉。” 哑女不知所措,徒劳无功的为瞎子擦着眼泪,焦急的想要让瞎子别哭,可说不出话。 铃铛走的时候,瞎子没哭,可能是因为他知道铃铛魂魄仍在,他也坚信能够和她再见的缘故,他有许多理由说服自己不去伤心。 但,铃铛的确是死了啊,忍受死亡的痛苦,又还要忍受孤寂,在等待的时间里···她,要等待多长时间呢? 过去种种浮上心头,泪水后知后觉,此刻,他将那时没哭出来的伤心一并嚎啕了出来。 “让他哭吧,哭出来会好受些。”玫姨微微笑着,又心疼的看着瞎子。 第二章 438940 涂三石打开了电视机,听着电视上的新闻播报。 “距离回归···” 目前他所在的是一处民房,香江寸土寸金,所以居民楼也比较“拥挤”,这般拥挤下,导致所居住的房间也显出了一阵逼仄观感,房屋内杂乱,不远处还有供堂,种种器具拜访倒是整齐,但是一些木料却散乱在地,地上甚至还有木料碎屑没有打扫。 单身男人的房间也不过如此,这边的杂乱犹有过之。 涂三石有点嫌弃,他的房间谈不上整洁,但也没有这么乱, 嫌弃着,眼前面板浮现。 【当前所属世界:彼岸·甲子零零···(略)一号世界。 当前所在区域:大不列颠·香江 当前所属时代:1997年。(千禧年前) 当前时间:5月2日8点31分。 当前身份:宁安堂佛雕学徒,出马弟子小涂。 本次时间:60天。 您已继承小涂的技艺(仅限本世界继承,后续可回归界垣消耗代币保留)。 继承技艺如下。 木雕:学徒级,可以雕刻小件木雕。 帮兵歌诀:可以请来五仙家堂口内的仙儿。 杂学:隶属玄学分支,多为如何处理邪祟恶煞所带来的影响。】 —— 【本次行走事件如下: 事件1——尽孝:小涂的师父马仙师已有老年痴呆的症状,这一段时间里请代替原身好好尽孝。 事件2——满堂仙:敲锣打鼓唱帮兵,请来五家满堂仙,请得仙来祛邪病,请得仙来济灾命。 事件3——有缘:你会是鬼的有缘人,请找到那位鬼,并且满足ta的心愿执念。 后续事件请自行发掘。 提示:该处彼岸世界于某些事上会有特殊的‘呈现’方式。】 一如既往的,自己的娑婆给出的信息不多,但从这有限的信息当中可以分析出一点东西来。 首先是‘继承’这方面,通常行走是以【融合存在】来“替代”在行走世界当中的‘自己’,不过那个‘自己’是已死之人,所以在行走离去以后那个世界就会出现‘本人失踪’的情况,‘继承’也会直接给予掌握的技艺。 但若是“替代”的并非已死之人的话,那么这个被替代者在行走离开后还会好端端的活着,对于行走“附身”的情况都会出现记忆上的模糊化,这种未死替代的情况并非是没有,只是很少见,正规行走任务都不会出现,但既然是副本的话,情况就不同了。 “看来这個世界的我并没有死啊,而且是出马弟子,看起来是可以补益我第二个世界所得的体系。”小涂分析着,不由得羡慕起了瞎子来。 如果说瞎子的娑婆话很多且骚话也多,那么涂三石的娑婆除了必要信息之外基本不会主动提供其他情报,就很高冷。 不过他习惯了,当务之急是先找到秦西涯。 “居然是回归前的香江么?也不知道瞎哥在哪里。” 香江太大了,找一个瞎子也等于大海捞针。 “如果组队契约档次能再高点就好了。”涂三石心里嘟囔。 高档次的团队契约有团队私聊功能,很行;他这个,不行。 但办法总比困难多。 他想找来纸笔,写上后放到团队空间里,通过这种方式来和秦西涯交流。 可···似乎有什么存在,在控制着他的身体,就仿佛是游戏里走剧情一般。 “师父啊?!你搁哪儿呢啊?!憋睡了,该起来吃早茶了。”嗓门挺大,一口大碴子味,害挺亲切。 “个瘪犊子玩意大早上不多睡会儿?吃吃吃,吃早茶,来香江三年你吃了三年早茶,早茶不要钱啊!”大碴子味儿又来了,也更亲切了,“你也不看看咱们这段时间还有多少存款(1)了,为师睡到太阳晒屁股起晚(2)了又能咋地?对了,你去把水池里昨天没洗的碗(3)给洗咯,别吵为师睡觉了,听到了没?憋管(4)!” “押上了,真的押上了,四个‘an’还都是三声,咱大东北的确有天赋啊。”涂三石心里暗想,口上却嘀咕。 “行行行(1),师父您(2)可真老能耐了,别睡到明(3)儿个饿了临(4)了管我要吃的。” 嗯,咱大东北的确有天赋。 涂三石这边嘀咕,师父那边鼾声震天。 现在,他恢复了“自由”。 涂三石也算“经验丰富”,会出现这种走剧情,估计是因为自己触动了什么情况,相当于是一种不让自身偏离某些发展的情况。 “换句话说,这个副本是有‘主线’的。”小涂捏着下巴,走到了阳台,看了一下周边情况,外有街道,夜市早市都有,不远处是高楼大厦,没什么可供观察的,他也生出了出去的想法,但是“走剧情”又开始了。 他走到了屋外走廊,掏出烟盒,点上一根缓缓吸起。 “3442。”小涂看了一眼门牌号,暗中想到,“场地只局限在这里么?” 四周看了一下,建筑从上往下看便是一个“口”字,这个“口”字的正中便是天井,是典型的筒子楼式建筑,显然也是上了“年纪”。 不过正如这栋建筑上了年纪一样,楼内居民稀少也都上了年纪,年轻人或者相对年轻的中年人都算少有。 楼下也有大排档,各类杂货超市等,不少做点小生意的也通常是用‘家’作为‘办公’场所, 最为直观的体现是3446号的门旁贴着衣着暴露的女郎海报,门口也有粉色灯,如果他没猜错的话,这种可能就是楼凤了。 “啧,这个副本看起来···可能会有很多束手束脚啊。”小涂心中想着,3446号的住客打开了门,他也循声望去。 住客看起来,三四十岁的年纪,保养不到位有点人老珠黄,不过身材得当,她毫不避讳只穿着蕾丝内裤,头发散乱,随意的用发箍拢起后用发圈系上,上身倒是穿了一件t恤,脸上的状也有点花,嘴里也叼着烟。 某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走了出来,女住客伸出了手,大大咧咧:“给钱啦,不给就不算嫖了嘛?” “cheap点啦。”嫖客讨价还价,“以后还来照顾你生意呢。” “cheap伱老母,冇钱还跟我sleep?冚家铲,说一不二,昨晚说好的,别想讨价,快点给钱。”女人吐着烟圈,缭绕着她的面目。 她叫做阿凤,是香江本地人,这个名称不是她的姓名拆出来的,“凤”是【楼凤】的凤。 “行行行。”西装男点头,点清钱以后递给了阿凤,“多的就不用找了,以后还来。” “哼,随便你,有钱就行。”阿凤笑了一声,风情万种的送走了男人,点着前,又看见了小涂正朝她这边张望。 下意识的,她拉了拉衣角,想要遮住蕾丝。 “吃早茶去啊小涂弟。”阿凤熟络打着招呼。 “系啊,阿凤姐。”小涂踩灭了烟,“走剧情”又开始了,他缓缓走去。 汽水瓶做成的风铃拴在头上,风一吹晃荡着碰撞,掩盖着小涂的脚步声。 没几步,他走到了阿凤的身前,少年的确要比这个高挑的女人还高出一个头,他熟络的从口袋里掏烟,想要递给阿凤。 女人摆手拒绝,阿凤抖了抖烟盒,抖出了两支女士细烟,取了一根递给了小涂,小涂接过。 “你这个年纪该去上学,干嘛和你师父学那些玩意。”阿凤叼着嘴上的烟道。 “师父说我天生就是做这行的。”小涂从口袋里拿着打火机,打了几下,没打出火。 阿凤掏出火机,为小涂点烟 他微微低头,不自觉凑近了阿凤,却只是伸手护住了火,轻吸一口,烟草点燃间窜出一缕火苗,浓郁烟气自口中散出。 小涂手指轻轻在女人的手腕上敲了敲,而后吸了起来。 烟雾缭绕在二人之间,烟朦胧,人也朦胧。 “痴线,你如果天生是做这行的,那我就该天生做这行咯?”阿凤打趣,又遮住了房门内里,不让小涂看到房门内的景象。 只不过,小涂一览无遗,内里情形···挺有情趣,他眼神游移,装着没见着。 “我不是内意思。”小涂急出了乡音。 “系啊系啊,不是‘内意思’,这么说的男人挺多,不过小涂你还是好好听姐姐的话,去读书,将来做个律师或者医生,都是人上人啊。”阿凤劝着,摇头苦笑,“不讲了,省得你嫌烦,我回去睡回笼觉了,不过···” 说到这里,阿凤递过来一张钞票:“能不能帮姐姐带一碗炒糯米饭呢?剩下来的钱就算做你的跑腿费。” “好啊。”小涂点头应下接过钞票。 阿凤则趁机拍了拍小涂的头,目光黯淡却又透着光,没等涂三石反应过来,阿凤关了门回了屋去,不过阿凤随后又开了门。 “对了,小涂弟,你师父最近是不是记忆力不行了?他昨晚和我说,记得让我提醒你打一个大哥大的电话号码,他怕自己记不住让我提醒你。” “乜号码?”“像骂人的电话号码。” “乜意思?”“438940。” 涂三石浑身一震:“大哥大?!” 阿凤打着哈欠点头。 “系啊。” 上架感言(下周一上架) 光阴荏苒,白驹过隙,本书也从草创阶段达到了今日的将近三十万字,没有在上架之前太监真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口牙。 作为在下连带大号在内的书,这已经是第三本上架了。 遥想当年,发量浓密,从前年少,高中时期就申请了作家号,但是一直都是抱着玩票性质写写胯胯加太监,从未认真对待过,再看今朝,发量不那么浓密,已经写了快两年。 大号第一本完结作那时候还有在上班,但是一听到国庆节只放三天假就辞职了,自此踏上了全职作家这条不归路, 在这里我想奉劝一句有写作想法的朋友,如果你真的热爱并且做好了准备的话,那么投身创作就投身吧,可你如果光有热爱而没做好准备,那我觉得还是做好准备再投身也不迟,毕竟我切身实地的体会到了这条不归路的艰辛处,详情就不细说了,说多了难免有卖惨嫌疑, 总之,恰烂钱的想法就是从第一年存款用完的时候开始的,爱能发电,但是爱也不能发电,最好的是爱既发了电也能发电,我也尽力让这样的一份爱能发两份电。 那么废话不多说,周一就要上架了,届时会放出八章存稿。 或许有读者朋友要问为什么不是十章?因为古人常言九为数之极,十全十美这种事就等于到顶,而众所周知物极必反,一旦十全十美之后就会下降,因此我觉得不可太满,而且八这个数字很不错,既代表了发,又包含了六六大顺的6,多出来的那个2还代表了爱, 就这样发啊发加六六大顺还有爱怎一个妙字了得吔。 最主要一点就是,我没写到十章,真的写不动了,我写的脑浆子都要蒸发了,并且我大纲还没做好呢。 所以上架首日八章存稿。 奉上之后,我还是会保持每日两更的节奏,顺便攒点存稿好应对一些突发情况,请假条也会用上。 那么到这就说一下加更规则吧。(笑死,我也不知道能不能用上。) 说实话,关于打赏这個,虽说我想恰烂钱,但是读者朋友们的钱不是烂钱,我还挺想当〇人二代的(bushi),只不过银行卡里的存款岌岌可危,不得不当一下网络卖艺人,我真是一个既当又立的无耻之徒。 那么,言归正传,从下周一开始,推荐票总计500加更一章,月票总计300加更一章,打赏总计10000点加更一章。 当然,这里全都带上了“总计”二字,这就意味着各位追读的读者朋友们可以聚沙成塔集腋成裘。 每个月月底我都会做出总计数量并且贴图,计算出来以后的加更章节放到下个月开始,多出来的也会顺延到下个月。 大概情况就是这样了, 另外, 各位读者朋友们你们养书不要紧,开个追订吧,我不想均订惨的连500都不到,当然1000-3000甚至往上跑的均订也是可以想一想的。 以上。 第三章 那个一点都不好的年代 【当前所属世界:彼岸·甲子零零···(略)一号世界。 当前所在区域:大不列颠·香江。 当前所属时代:1934年。 当前时间:10月8日8点31分。 当前身份:石塘咀太平戏院内的乐师细伢。 您已继承细伢的技艺与天赋(仅限本世界继承,后续可回归界垣消耗代币保留)。 继承技艺(天赋)如下。 技艺·琵琶弹奏:宗师级,距离泰斗仅一步;熟悉各种琵琶曲目且可信手拈来。 技艺·乐器修复调音:顾名思义,很擅长修复各类乐器并且调音。 技艺·自创琵琶曲——《玉盘散流光》(未完成):细伢子于梦中接触另外世界意识波动化作灵感所产生的乐曲之音,并无神异之处,但具有潜力。 天赋·安魂:细伢能见常人不可见之物,也可运用天赋通过乐器安抚这些不可见之物。 注:细伢的技艺与天赋可升华点化,但要你完全继承后才可,简单来说就是现在没法点化升华。】 —— 【本次行走事件如下: 事件1——渡:请运用安魂天赋渡化鬼之执念。(0/3) 事件2——斩:斩杀那些该再死一次的恶魂吧。(0/3) 事件3——玉盘散流光:请将《玉盘散流光》完善。 该完成的事件我已经给你了,其他事件你自己发掘吧,这个年代多的是意难平与意不平。 本次在此副本之中的时间最大为六十天,行走请注意时间哦,今天算是第二天捏。 提示:该处彼岸世界于某些事上会有特殊的‘呈现’方式,就好像看电影一样呢,你已经发现了,另外我正在和涂三石的娑婆一起看你们呢,要加油呀行走大人,等你回来就能发现我换了一副新形象了呢。】 “1934年啊···”秦西涯呢喃一句,心中五味杂陈,低声叹了口气,末了继续擦拭着琵琶,这个习惯似乎也一并继承了。 将面板浏览完毕,接着关闭,不远处的的灶台上熬煮着老火靓汤,慢火煲煮,瞎子细嗅片刻,闻出了筒子大骨,枸杞黄芪人参等的滋味。 这里是玫姨的家,也是细伢居住了十八年的地方,四室一厅一独卫,屋内陈设颇为恬淡温馨,屋内阳光正好,透过窗台闯入居室,好似打上了一层暖色调的广角滤镜, 屋内也无什么神龛香炉,客厅墙壁上挂着一副黑白遗照,遗照里温文尔雅的中年男人西装革履,带着一副黑框墨镜,颇有书卷气。 屋外花园中花枝修剪整齐,两棵桂花树下萨满了粒粒桂花,散落在泥里似如黄米。 玫姨正坐在椅子上看着名为《天游》的报纸。 说来也怪,玫姨通常都是买《文汇报》或《大公报》等报纸,今日却一反常态买了一份《天游》报。 好像她特地买这一份似的。 天游报,是提供青楼艳史的“八卦”报纸,专门评议陈塘、东堤,以及香江石塘咀、油麻地阿姑,行文以四六文为主,内容文笔不知好过多少自诩文人。 报纸上有一格写着“青楼情种,如花魂断倚红”“阔少梦醒,安眠药散偷生”的报道,玫姨正看着那格。 “唉,一个偷生,一個贪爱啊。”玫姨不自觉摇头,趴在她身上的五只小鬼也一并摇头叹息。五声声调不一的“唉”响起。 “伢儿,今日便不要出门了吧。”老妇人叠好报纸,望着擦拭着琵琶的秦瞎道。 “为何?”秦西涯反问。 “今日尖沙咀有刑克,伱此生命格薄,哪怕在石塘咀也会被克到,若是出门会有刀兵血光。” “刀兵血光?”瞎子不解,他最不怕的便是刀兵。 “玫姨知你有前世之忆,不惧今世之灾,但,若是惹得麻烦上身也不好,因果之理或好或坏最是难明···咦?先前未曾注意,今日一观你的命格却是变了···”玫姨蹙眉,缓缓朝着秦瞎走来,仔细端详一番后,“哦?原是三奇贵人,老身有失远迎···既有三奇贵人相助,那么伢儿之灾或可迎刃而解。” 面前的老妇人似乎看出了什么,瞎子不知自己是否该要继续装傻充愣,玫姨又仔细看着沉默的瞎子,不多时走向老火汤前,掀开瓦罐盖子,那股鲜香愈发扑鼻。 她盛出一碗,也不怕烫,双手捧着走至秦瞎身前,将汤碗放下,复又开口。 “居然是1996年生人么?贵人,可否告知老身2000年之后的光景呢?” 玫姨轻笑。 瞎子愕然。 面前这位玫姨的道行怕是要比自己想象之中的还要更加高深些许,居然能够看穿己身些许来历。 “玫姨,不必喊我贵人,照常称呼我为伢儿也可,至于2000年后的光景···未有国难。”秦瞎言道,他本想说国泰民安,但此界这般年景···还是别提了吧。 “‘未有国难’便好,便好。”玫姨似乎松了口气,“既然有贵人相助,那贵人想怎么走便怎么走吧,不过,还请别给伢儿造成太大困扰。” “那是自然。”秦瞎点头。 “汤要凉了,老火汤还需趁热喝才风味俱佳。”玫姨劝道,不过却也没那么多敲打或提防了。 “好。”秦瞎点头,捧起汤碗,稍加吹动,散去大半热气,轻抿一口。 鲜香确在味蕾展开,不注意间已然喝完三分之二,暖意自胃散开。 “老身这汤如何?”“鲜极了。”“那便好。” “贵人若是能助伢儿脱离此劫,亦有大礼相赠。”“是何大礼?” “不可多言,天机不可泄。”“好,那么是何劫难?” “不可多提,天机不可露。”“既如此,便不提不言吧。” 秦瞎与老妇这般交谈,而后便也不再多语。 西涯继续喝汤,待到喝完汤底浅浅一层后,他才开口。 “那我可以出门‘逛逛’么?”“自是可以,不过,贵人或许不知此时境况,还是别去尖沙咀为好。” “为何别去尖沙咀?”“我怕您杀心难自抑啊。” 于是瞎子便收好琵琶,不知为何,许是原身习惯,他也将琵琶背在身后,察觉后便将琵琶收入行囊。 “玫姨,我出门了。”“好。” —— 尖沙咀。 瞎子还是去了尖沙咀,虽说石塘咀与尖沙咀之间相距甚远,但对瞎子而言,不过几步路的事情, 路程中也调整身形,并以无面面具与魇面覆在面门,好隐藏身份。 他确实有心想去尖沙咀了解一下情况,虽说好奇居多,但更多地是想看看有无自己能解决之事。 只是真的到了尖沙咀,瞎子却只见到了一副让他不忍看去的场景。 刑场高筑,几名死囚被反手绑着,死囚身上也没插着什么木牌,只听得“逆匪”“份子”之类的词。 但这几位死囚所做的事情是什么呢?他们只是组织进步青年,成立“自觉读书会”,想要培养下一代好为国难出一份力,却因为立场不同而被拘捕,乃至私刑死刑。 身后并非拿着大刀的刽子手,反而是穿着军装的几人,步枪上膛,待瞎子赶到后,也听得一声令下开了火, 他赶不上了。 赤色的血从弹孔当中溢出,血流像是树木生长的枝干向外蔓延。 几多民众手中拿着碗,握着馒头,争先恐后生怕迟了一步的去接着那血,又用馒头沾着血··· 瞎子深吸了一口气,他没忍住,爆喝一声。 “你们在干什么?!!!!” 民众们在干什么?只是为了用人血馒头治病消灾罢了。 “你们在干什么?!!!!”瞎子又问,声声句句,满是愤懑。 却不知到底在问谁。 那个年代,一点都不好,也不知到底是什么人觉得“十里洋场,歌舞升平,旗袍歌女,纸醉金迷。”是好的,也不知是什么人,觉得鸳鸯蝴蝶就是好,也不知什么人觉得魏晋南北朝就是好··· 可是那个年代,一点也不好。 瞎子魇面覆面,手中已握住了复现的杀铸道。 “你们到底在干什么啊···”他声声难抑。 而后挥刀,却斩不开这一点都不好的年代。 他只能斩开那盛满了血的碗,沾着血的馒头,士兵们手中的枪。 杀心难抑,却未杀一人, 瞎子望着奔逃的人群四顾茫然,硬接了几发子弹,才将开枪者的手削出豁口。 这一方时代,真难斩开啊。 —— 造成了轰动的瞎子早已返回了石塘咀,玫姨做好了一桌丰盛午饭,她并未老眼昏花,看得出瞎子一身杀气腾腾。 老妇人叹了口气:“如今这个年代你觉得如何?” “一点都不好,一点也不好。”瞎子攥紧了拳头。 玫姨意有所指说道。 “所以‘鬼’才会多啊。” 第四章 些微了解 “所以‘鬼’才会多啊。” 玫姨盛了碗汤,这位妇人似乎很喜欢喝汤,每次饭前都要先喝一碗汤,胃口也很好,不像其他上了年纪的老人,每餐都吃不掉太多食物。 盛了五碗,摆在桌上,也备上了筷。 “鬼到底是怎样一种存在。”敛去杀气的秦瞎扶着圆框墨镜问道。 “三魂七魄?又或执念?没人说得清它们到底是怎样一种存在,但就我看来,鬼是一种另类的‘新生’。”玫姨用汤匙舀了一勺,送至嘴边吹了吹,而后喝下。 “生前种种均为过往,自此便是新生,只是那般新生,是以此生所有记忆为代价换来的,‘鬼’起码还能保留生前记忆,只是这驻留阳间的鬼们,非凶即恶,要么有怨,要么心存执念,这四种,阴差都无计可施,凶鬼恶鬼打不过,怨鬼抓不住,执念鬼带不走,阴差本就不多,但这世道啊,鬼是越来越多了。”玫姨娓娓而谈。 “阴差这么弱么?”瞎子以战力评判阴差。 “不是阴差弱,而是阴差并非是鬼,它们更像是天地之间的规则所成就,是一群只知遣拘死者入地府的傀儡,对于普通人而言,阴差和鬼一样会令人恐惧,所以会夸大阴差,也会将‘阴差’二字妖魔化,可实际上阴差对于普通人而言,只不过看起来可怕了些,冲撞了阴差也不过虚弱三天罢了。” “傀儡···或者说程序吧。”瞎子用“程序”来形容。 “程序?后世谈及‘鬼’是用的什么说辞?”玫姨总归是被时代所局限了。 秦瞎摇头:“不好说。” “那,是不好说···还是——不好说?”同样的三个字,玫姨开口问出了两种意味。 “二者皆有吧。”秦瞎反正是没在本源世界里见过鬼,在本源世界时他甚至跑到殡仪馆和公墓探查,但是一无所获。 玫姨略微点头,回头看向客厅墙上挂着的那副遗像,不知在想什么,秦瞎只看出来她的胃口好像也没那么好了。 “贵人···”玫姨张了张嘴。 秦西涯打断了玫姨的话:“若是玫姨不想叫我‘伢儿’也无碍,只是这‘贵人’二字我实在当不得,称呼我为‘西涯’便可,西方的西,天涯海角的涯。” “倒是个和伢儿有缘的,也是与我有缘啊。”玫姨笑笑,“西涯,你可知我为何称你为【三奇贵人】?” “为何?” “【三奇贵人】一词取理于三式中的“甲遁入戊”、“太乙进位”、“壬水空亡”这三种特异不凡的象数关系,但此三种关系殊胜精妙、孤立不凡、横空遗世,故可称“三奇”。 又此三式之奇,还有奇零遗世之象,故得三奇之命者,不同凡俗,此种命格,与其说是能够自然诞生,倒不如说好似从其他世界而来,命格之贵尤胜其余贵人命。 我观你命相虽与伢儿相仿,但出生年月却在后世,故而称你为三奇贵人,古来不知有无似你这般三奇贵人,但今时今日,莫说是香江,便是全世界也找不出第二个来。” “那这三奇贵人,奇在何处?”“奇在‘奇处’。” “奇在可改那命运既定?”瞎子又问。 “奇在可改可逆。”玫姨答道。 瞎子摇头,手中无面魇面再现,不断摩挲。 “改天换地可否?逆了这时代大局可否?”“不可。” “奇人?‘奇’個鸟甚?”秦西涯骂了一句。 玫姨刚想开口,却放下了碗,门外一声声敲打之音。 门外一老妪,穿着棉衣棉裤,仅只初秋便换上一身冬装,也不知真到了冬天该如何应对,只见老妪手里一只旧布鞋,还破了几个洞,手起鞋落,一下一下敲打着地上的小纸人,口中念念有词。 “我打,我打,打打打,打你个小人头,等伱有气冇订唞。” 瞎子不解,玫姨出声。 “是个嫉妒我的‘同行’,不必理会。”玫姨食指轻叩桌面。 秦西涯静待,门外那老妪还在喋喋不休,玫姨仍在轻叩桌面,似是在计数。 “要我帮忙么?”瞎子发问,虽是眼盲,但也瞧得出来,玫姨周身的‘人体磁场’···姑且称为人体磁场吧。 那人体磁场如云气般缥缈,似乎三道清气,但却犹如城墙铁壁,固若金汤,隐隐约约可见的内里三幅画像,一者老年,一者中年,一者青年,再多便也看不出来了,或者说这便是‘气场’。 “场”外一块破鞋看起来犹如小舟,一下一下敲击着清气场,却又毫无建树。 “若是这般货色也需要你出手,那我这些年来岂不白活?”玫姨摇头。 “打你只小人手,等你有钱唔识执。” “第二声了。”玫姨脸上笑意不减,不过却也愠怒暗藏。 “打你只小人脚,等你有鞋唔识着。” “再一再二不再三,第三声了。”玫姨脸上总挂着笑,谁都看不出这笑容下究竟是何心绪。 不过此刻瞎子却看出来了,玫姨的火已经很大了。 仅仅只是将汤匙伸入汤中搅动,汤本平静,但随着搅动,骨头肉块和其他生姜黄芪人参等的辅料转旋不定。 瞎子看向窗外,天地转圜不休,不过天圆地方,只是一小块区域,一块只针对那老妪的区域,不过瞎子却感觉,和他的‘气机交感’有些相仿,却要比气机交感更加精妙些。 他“目不转睛”,想从其中悟出些什么来补益自身。 玫姨周身气场未变,只是门外老妪却遭了殃,一时间天旋地转,头昏脑涨,口中咒言也不利索了,口吐白沫就无,但涎水乱泌就有,像一条伸着舌头的哈巴狗。 纸人不翼而飞,抓着破鞋的手却对着老妪自己的脑袋和手脚各来了几下,几下过后,晕倒在地。 玫姨这才止住了搅动,碗中汤汁顷刻平定。 “玫姨道法高深啊。”瞎子赞叹。 “高深?呵,再高深,也抵不过报应。”玫姨嗤笑,看向遗像,无悲无喜,只是伤心。 瞎子也望向那遗像,黑白遗照内那温文尔雅的中年男人还儒雅的笑着,“注视”着玫姨。 “吃饭吧。”她又喝了口汤。 桌上其他五副碗中汤水热气渐消, 那鲜香的老火汤也逐渐没了滋味。 “只需要‘闻吸’就等于吃饭了么?” 秦瞎看着五只安静“喝汤”的小鬼,发觉自己对这个世界的确只有些微了解。 玫姨摇着头,眉目和蔼慈祥,只是有些无奈:“那个是脏话粗话,不可以说哦。” 看来他的确只有些微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