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花楼]白月光和朱砂痣当然是都要》 1. 少师(上) “少师剑,”方多病眼睛都亮了,“你摸到啦?” “那是自然。”李莲花看他一脸艳羡懊恼,生出了打趣一番的念头,故意炫耀道:“实不相瞒,我在地道里救了乔姑娘,嗯,他们为了感激我啊,让我目睹一番,顺便也让我摸了一下。别说,这把剑还真的挺重的,都磨得我手疼,我一时半会还拿不起来。” “你这一天天的踩了什么狗屎运!我想摸都没摸到呢!” 李莲花一笑,本想再逗他两句,却听见屋外传来一阵错杂急促的脚步声,好像宅院里的人一时都在往大堂赶。 方多病转过头去:“欸,这外头发生了什么,怎么这般喧闹?” 李莲花当即提起衣摆,跨出门,“好像出事了,去看看。” 方多病路上随手抓了个人来问,但缘由对方也不甚清楚,只说赶着去看热闹。 “似乎是有人来抢少师剑。” “谁这么大胆子,敢在百川院撒野?”方多病闻言跑得越发着急,生怕去晚了看不上。 李莲花却不着急了,放慢了脚步跟在后面。这种事听着也不像是金鸳盟所为,难道是笛盟主看他在意少师,决定抢来送他? 然而下一秒他就看到笛盟主施展轻功从众人头顶掠过,心下有点暗暗称奇,看来也不是他。 从百川院手上抢四顾门主的佩剑,这武林中还有谁会这么无聊? 方多病冲进大堂,里头已是人满为患,他一脸焦急地踮着脚拨开人群往前挤。 等李莲花慢悠悠地踱进来,已经是连落脚的地方都难找。随意找了个角落,抱臂一靠。 “这位姑娘,你再说一遍,你要什么?” “我说得很清楚了,这少师剑本就是叶氏之物,当年赠予李相夷。如今他死了,自是应该物归原主。” 方多病闻言大感困惑,压低声音问李莲花,“少师剑是叶家的,我怎么不知道?” “这个嘛,我倒是知道一点。” “云城叶氏是著名的武林世家,坐拥玄铁矿,以寒霜剑闻名。门风严谨但略显老派,到了老叶城主这一代呢,他,他为人比较,”李莲花摸了摸鼻子,找了个还算体面的词,“比较风流。” “老叶城主年轻时娶了风灵剑派掌门独女纳兰雍容,不久生下大小姐叶瑾,却又迷上了苗疆舞姬,重金赎身私养在城郊别院里,还有了私生子。” “这叶夫人知道了以后自是容不下,要把舞姬和孩子都弄死。但老叶城主态度坚决,说这孩子虽是庶出,但是个男孩,且根骨绝佳,将来必能光耀叶氏门楣。” 方多病闻言很是不屑,“这叶城主怎么这样?孩子生下来就是一条命,女儿就可以放任去死了吗?” “有趣的就是这里呀。”李莲花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这孩子后来养在叶夫人名下,取名叶翎。而这老叶城主是出了名的偏爱这位公子,哎,就跟你恰恰相反,生怕他活不到成年,所以早早取好了表字——就叫少师。” “所以少师剑?” “是啊,那年铁矿中开出了一块至寒玄铁,这老叶城主便托施家打造了一把神兵,准备作为儿子的及冠礼。”李莲花好像对什么江湖秘闻都信手拈来,“这把剑,也叫少师。” “据传剑铸成之日,年仅十岁的叶公子学会了寒霜剑中的绝招‘一剑霜寒十四州’,老叶城主大为欢喜,摆下酒宴,广邀武林同道去秋叶城赏剑,提前宣布叶公子为继承人。” 李莲花说到这摇了摇头,“结果这赏剑大会上呢,就发生了当年武林第一大笑柄——叶大小姐当众揭穿了这位叶公子,原来也是女儿身。” “什么?” “非但如此,她的亲娘原是被贩卖至中原的苗疆舞姬,此前流落风尘,是靠给老叶城主下了‘同心蛊’,才母凭子贵飞上枝头的。” 同心蛊是苗疆女子用来控制男人的情蛊,若雌虫死了,那雄虫便会咬穿宿主的心脏去寻雌虫的尸体,名为情蛊却狠辣异常。 “而这位假叶公子也从未将叶氏门楣放在心上,反而私下练习苗疆魅舞,小小年纪便有惑人之姿。” 方多病立即皱了皱眉:“就算说的是真,这么损女子的名节好像也有些过了。” “我也觉得有些过了。”李莲花耸了耸肩,“不过你想,这叶大小姐被忽略十几年,原以为是亲弟弟,父亲不过重男轻女,突然发现原来是这番模样,那心里肯定攒了许多怨气呀。” “方公子博学多才,应该知道这‘少师’,是古代对乐官的称呼。可见这老叶城主的偏爱,压根与光耀门楣无关,他不仅早就知道小女儿志在乐舞,居然还公开表示支持。” 方多病啧啧称奇,“这个爹虽然偏心太过,但倒算开明。” “没错,老叶城主的偏心,外人看了都心寒。”李莲花点点头,“据说他当众呵斥大小姐妒忌手足,败坏门风,反倒让叶夫人忍无可忍,两人当众打了起来。” 李莲花说着叹气摇头,“哎,一场武林盛世,最后以主人家丑外扬、老叶城主从此卧病不起为收场,这少师剑也就没人敢提了。” 若不是叶家显赫,身为事件主角之一的叶大小姐迅速继任城主,叶夫人的娘家也站出来为孙女撑腰,这等丑闻必然早被改编成无数话本,广为流传了。 但叶家以雷霆手段镇压,坚持对外宣称叶公子早死,是以出生较晚的方多病对此一无所知。 “两年之后,李相夷下山,初入江湖便听说有把绝世名剑,竟被人扔在仓库里落灰。” “恰好某次他跟师兄在云城附近卷入了门派纷争,阴差阳错救了叶夫人。” “叶氏重名,打开了家族宝库任他挑选,但是这李相夷觉得行侠仗义乃本分,不愿挟恩图报,便婉拒了。谁料叶夫人越发欣赏他,居然打算给叶大小姐说媒——这就有些离谱了。” “那叶大小姐如今已是云城城主,理应要招婿入赘。吓得李相夷赶紧直言想要那把传闻中至寒玄铁打造的名剑。” “这叶氏上下看这把剑本就闹心,随意扔在库房里。但总也算是贵重之物,又是对方主动开口,就顺水推舟赠给他了。” “后来李相夷成名,也就没人记得少师剑原是武林笑柄,而当它从来就是四顾门主的佩剑了。” 方多病顿时了然,“若照你这么说,这少师剑原本是属于叶二小姐的东西,叶夫人根本无权处置啊。” “所以才有物归原主一说嘛。”李莲花挑了挑下巴,看向台中的那位,“这位,大概就是叶二小姐了。” 方多病“啊?”了一声,“可按常理来说,这叶二小姐应该不会想再见到这剑啊?少师是跟了李相夷才名震天下的,若是回到她手中,岂不是又让人想起陈年旧事?” 李莲花一边摇头一边耸肩,“那我就不知道了。” 台上,纪院主沉声道:“阁下是叶城主?” 如今的叶城主便是昔日的叶大小姐,叶瑾。她诸事繁忙,很少在武林上露面,所以没什么人见过真容。 而他面前立着个一袭白衣,面上蒙纱的女子,双手背在身后,随意地站在那。 “不,我是叶灼。” 台下一片窃窃私语,“这叶灼又是谁呀?” “传闻叶二小姐被迫扮男装十年,因此讨厌男人,连带着讨厌叶翎这个名字。许是自己改的名吧?” 那夜兵荒马乱的宴席上,还发生了另一件事。 叶二小姐自断经脉,废了武功,以还叶氏养育之恩,然后扭头离家出走了。 老叶城主拦也拦不住,正是因为这个一病不起。 后来叶二小姐彻底销声匿迹,大家都猜测她早已死于叶夫人的暗杀。 没想到的是,叶大小姐坐上城主之位后,一改少时刻薄,于四年后大张旗鼓地认回了二小姐。彼时她身在青楼中,已是名动扬州的乐伎花魁。 叶瑾虽然高调认回了妹妹,却仍放任她在青楼中跳舞,只是派出叶氏护卫保她不受恩客骚扰。 即使是这样,江湖上也传为佳话,均是赞叹叶大小姐胸怀宽广。 “原来是叶二小姐。” 纪汉佛虽然随意拱了拱手,但话里听起来毫无‘久仰’之意,倒含着显而易见的鄙夷。 叶灼看上去不甚在意,也没有向台上诸位回礼,而是低头玩起了自己的指甲。 佛彼白石都是武林中成名已久的大侠,这般毫无礼数,不禁让人对叶二小姐的评价又降低了一层。 台上气氛一时尴尬,直到乔婉娩微微跨出一步,垂眸软声道:“叶二小姐,少师剑毕竟跟了相夷五年,他从不离手,可否……给我们留个念想。” 叶灼毫不领情,一挑眉道:“真奇怪,这东海之滨离四顾门又不远,你们不想着找他的人,却想留他的剑做念想。” 这话说的咄咄逼人,气氛顿时剑拔弩张。 “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说的不够明白吗?”叶灼竟然一脸无辜:“金鸳盟十年前便能找到笛飞声的活人,四顾门十年找不着李相夷的尸体,未免有点离谱。” “你!”肖紫衿将破军一抬,却立刻被乔婉娩按下。 她望向叶二小姐,温声道:“我们都希望相夷还活着。” “哦~”叶灼故意拖长尾音,“他活着却不肯回来,那不是更能说明问题吗?” “叶二小姐请自重!四顾门的事还轮不到你来评论!” “我本来也不想评论啊。”叶灼径直冲佛彼白石一伸手:“你把少师还我,我懒得管四顾门如何。” 为您提供大神 糖滚玻璃渣 的《[莲花楼]白月光和朱砂痣当然是都要》最快更新 1. 少师(上)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2. 少师(下) 纪汉佛叹了口气。 东海之战里,少师剑斩碎了金鸳盟大船上的桅杆,结果绞入了船头的锁甲链中,随着甲板崩裂倒弹而出,沉入茫茫大海。 数年后被渔民打捞上来,辗转贩卖,经过四十三手,才被寻回。 结果又遇上这种意外波折。 叶氏乃名门,且占了理。 但四顾门找不回李相夷,如今若连少师剑也留不住,未免在武林同道面前大失脸面。 “少师剑是门主遗物,也是四顾门花了十年寻回,虽原是叶氏之物,但它如今承载的意义非凡。我等四顾门旧人愿以三个承诺,换叶二小姐成全。” “这刚刚还希望他活着呢,现在又是遗物了,啧啧。”叶灼缓缓摇头,“大可不必,四顾门的承诺,也没你们想象的那么值钱。” 这话分外刺耳,已有挑衅之意。 “再说,这少师剑原是老叶城主送给我的礼物。”叶灼的目光在少师剑上停留了几分,灰黑色的剑身上青碧流转,“此剑赠与李相夷时,我并不在场。于情于理,它从来都是我的东西。” “前十五年,也只是我没有来取罢了。” “想必堂堂武林正道四顾门,不至于罔顾法理道义吧?” 佛彼白石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见了‘麻烦’二字。 正道最怕别人抬出江湖道义来压人,二怕揪住道理不妨,丝毫不讲情面,偏生这位叶二小姐都占全了。 最后倒是肖紫衿想出了合适的说辞,前跨一步大义凛然道:“叶二小姐并不用剑,而且门主活着的时候你不来取,却偏挑今日四顾门旧友重聚、缅怀门主的场合来闹事,是故意与我四顾门过不去吗?” “呵,这帽子扣得……”叶灼冷笑一声,低头思索两秒,竟然鼓起掌来,“好高明啊!” “我确实不用剑,少师拿回去,也是放回仓库里积灰。” “至于他活着的时候我没出现,那是因为少师在李相夷手里是剑逢名主。” “可如今么,却沦为沽名钓誉之辈扰乱人心的彩头。” 叶灼转了个身,望着台下众人。 这姑娘半张脸蒙在面纱下,只露出一双眼睛,但眼波流转颇为妩媚,有意微微眯起的时候,竟有种摄人心魄的明艳。 众人这才意识到,叶二小姐的花魁之名,大约是确有其事。 “你猜这些争着试剑的少年中,有几成会沦为门派倾轧的牺牲品?又有几成,会成为借旁人名头为自己扯大旗的伪君子呢?” 她故意换了一种既柔且媚、娇中带妖的音色,仿佛说的不是刻薄讽刺,而是诸如‘英雄少年,妾自当以身相许’一类的情话。 台下不知多少人,脸上浮出了迷蒙笑意,压根没听清她具体说了什么。 随后她利落转身,换回了冷而脆硬的声调:“少师落在这些人手里,不如随我回仓库蒙尘。” 这下任谁都听出来,叶二小姐就是来砸场子的。 石水的手已经按在了剑柄上,却被白院长用眼神制止了。 在场这么多人都是成名大侠,对一个武功尽废的女流晚辈动手,实在是有失体面。 纪汉佛看了乔婉娩一眼,后者微微点头。 “叶二小姐句句话中带刺,莫非与四顾门有什么旧怨?”乔女侠身段虽软,但动气亦是眼神锋利,“若是误会,当早日解开。” “没有。”叶灼似是没看见她,懒懒散散地站在那里,“怎么敢呢?” “姑娘不说实话——” “好,那我就说实话吧。”叶灼飞速接话,“我对李相夷这个人有些不便明说的情愫,所以我要带少师回去睹物思人。毕竟这也算是我们仅有的缘分。” 李莲花猛烈咳嗽起来,只好立即弯腰,装作心疾发作。两秒之后他在方多病关切的眼神中,抬起袖子在嘴角点了点,摆摆手道:“无碍。” 好在周围人都是一副惊诧模样,喷茶的也有,瓜子落了一地的也有,方多病本人也是满脸不可置信,无暇注意他的失态。 这叶二小姐的语出惊人,还是一点没变。 乔婉娩柔声重复了一遍:“不便明说的情愫?” “啊,就是你想的那样。”叶灼毫不心虚地直视乔婉娩,忽然绽开一个媚眼如丝的笑来,又换了一种少女娇羞的音色:“我爱慕于他。” “所以自然看你们都不顺眼,大可以当做是嫉妒。” 方多病压低声音,“这叶二小姐真的假的?” 李莲花连连摆手,像是急于撇清关系:“传闻这叶二小姐行事疯癫,常有惊人之举,做不得数,做不得数。” “这你也知道?” “姑娘,爱慕相夷?” “也就比乔美人略多几分吧。” “你!” “放肆!” “你什么身份,敢觊觎我们门主。” “别来坏门主的名声!” 叶灼却不看别人,只盯着乔婉娩,眼神在她和肖紫衿之间来回逡巡,末了正色道:“有的人弃剑如遗,另有归宿,却觉得这武林至高,旁人不能觊觎?这好没道理呀。” “你!”破军出鞘,直指叶二小姐眉心。 被平白嘲讽了这么久,再好的修养也维持不住,何况肖紫衿本就气量狭窄。 他周身杀意盎然,让人毫不怀疑下一秒就会让叶二小姐血溅当场。 谁料叶灼只是微微抬眼看了看剑尖。 “你打不过我。” 台上台下一片哗然。 “这叶二小姐哪里来的自信?没武功还这么狂,肖紫衿气量又那么小,只怕得出人命啊!” “嗯,是啊,只怕会出人命。” 李莲花多少知道点内情。 这叶二小姐确是世所罕见的武学奇才,如今十年过去,不知到了何种程度。 而她性格乖张,行事不顾后果。 肖紫衿气量狭窄,极易冲动。 这两人若是当众动起手来,不知会出什么事。 他扫视一圈,弯身从地上捡起一枚石子。 肖紫衿毫不客气,一剑直向叶二小姐面门刺去。 “我倒要看看你有几分能耐,竟然比李相夷还狂!” 纪汉佛只知传闻中叶二小姐经脉尽断,武功早废,生怕肖紫衿出手没有轻重,立即出手击在破军剑柄上,但还是晚了一步。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3. 碧茶 “真没想到,少师一代名剑,竟然落到这样结局!诶,你说那叶二小姐到底怎么想的?她说思慕我师傅,是真是假?他们何时认识的?她又是从何学来的婆娑步?你说我师父是不是还活着,他一直不回来,是不是受了什么重伤被叶二小姐捡到了?所以报恩才教她的?” 方多病连珠炮般问了一大串,只换来李莲花连连摆手。 “我怎么知道。”李莲花头疼地按了按太阳穴,“我倒是觉得你这个想象力,未免太丰富了一点。” “你整天一副什么都知道的样子,关键时刻又不顶用了。”方多病给了他一个嫌弃的眼神,“不行,我得去打听打听,她究竟跟我师父什么关系。” 李莲花连忙一把拉住他,“这叶姑娘如此疯癫,你还敢去招惹?万一生出什么事端,麻烦就大了!快走快走。” “李神医,这背后说人坏话,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叶二小姐鬼魅一般,无声无息地立在了两人身后。 两人缓缓转身,看见叶二小姐倚在栏杆上,双臂交叉抱于胸前,怀里揽着少师。 近距离看她站姿酷似男子,和先前的印象判若两人,倒让人无法联想‘媚骨天成’的评价了。 此时她面纱也揭了,薄唇抿着,眼底几分戏谑,目光正绕开方多病,打量后面的李莲花。 “抱歉抱歉,无心之失。”李莲花习惯性告饶,稍退一步,侧身躲在方多病身后。 叶姑娘是那种你只要见过一次,就只会希望她永远不要看你第二眼的人。 直觉无双,言辞刻薄,生平最喜欢不留情面的拆穿旁人的隐秘心思。 李莲花万万不想与她照面。 她口中的‘爱慕’是真是假暂且不论,以叶姑娘的我行我素,绝不会为他保守秘密。 叶灼往前挪了一步,直盯着李莲花的脸看。 “你想干什么?”方多病以为她又是李莲花得罪过的什么人,当即挺起胸膛横剑挡在身前,一手张开把李莲花护着。 “哦,我有个朋友此前欠了李神医几分人情,托我如果见到,把这谢礼带给他。” “真的?”方多病狐疑地看向李莲花。 李莲花暗道不好,却只能硬着头皮,端出一副客套又欠兮兮的笑来,“啊?我这个人吧,记性不怎么好,这似乎,不太记得有这样的事情。叶姑娘是不是弄错了?” “没错,莲花楼李神医,他托我务必亲自交在你手里。” 叶灼不由分说将,一盒不起眼的雕花木匣塞进李莲花手中。 方多病警惕地盯着她,手紧紧扣在剑柄上。 李莲花笑得尴尬,“那,在下就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 方多病立刻压低声音,“什么东西你就接,万一里面有毒呢?” 李莲花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 木匣很轻,透着一股药味。 好在这位叶姑娘把东西给他之后,就转而看向方多病,“你说你是李相夷的徒弟?” “那当然!我师父——” 叶灼上下扫视方多病两眼,“但你这内力也不像是扬州慢啊。” “我。”方多病一时语塞,“我从没见过我师父,但——” “那就是他也不知道有你这个徒弟咯。” “你这人怎么说话!我——” “哦,那我换种说法。”叶二小姐迅速抢白道:“你喊我一声师娘,我把扬州慢心法传给你。” 李莲花察觉到她说这话的时候视线又飘向自己,立即转脸看向别处。 “你!你跟我师父到底什么关系!”方多病直接炸了,“你别想——” “不喊算了。” 叶二小姐永远让人摸不着头脑,竟然扭头就走。 “欸,你——你给我停下,把话说清楚再走!!” 李莲花松了一口气,刚想去拉方多病,却听见以内力逼音成线的声音—— “我知道是你。” “少师存在我这,你觉得合适的时候随时来取。” “木匣里是对碧茶有用的灵药,虽不能解毒,但可以延缓毒发。” ? ! 她怎么知道的? 她为什么知道碧茶? 她还知道些什么? 李莲花那一句“叶姑娘留步”,最终还是没有喊出口。 倒是方多病在原地气得跳脚:“这什么人呐!每句话都不让人说完!” 插曲过了,日子一切照常。 “盐三许,八角少量……”李莲花正在做晚饭,用大勺舀起肉汤浅尝一口,“嗯,不错……” 小厨房里烟气缭绕,夕阳斜照进来落在他肩头,给略显苍白的皮肤添了几分红尘烟火气。 结果去摘根葱的功夫,就听见外头狐狸精叫唤两声,然后发出了吃东西时特有的欢快呜声。 居然有好心人替他喂狗,看来今日又可省几分菜金。 “李神医在吗?” 这熟悉的声音让他一个激灵,一把把葱掐断了。 叶灼不等人请,自顾自跨过门槛,登堂入室了。 方多病恰好被他打发出去买东西,此时屋内只有笛飞声,正靠在床上闭目养神。 见人进来,笛飞声微微抬了一下眼,发现来者是叶二小姐后,顿时来了精神:“我们打一场。” “笛盟主,你这要求好过分。”叶灼提了提裙摆,示意他今日装束不太方便,“我远来是客,你总得让我把正事办完吧?” “好,那等你办完。” “叶姑娘。”李莲花捞了一块抹布擦手,随意走到前厅,“你找我啊?” 该来的总归躲不掉,好在眼下方小宝不在,省去许多麻烦。 只是不知道这叶姑娘既然如此笃定自己就是李相夷,甚至知道碧茶之毒,却仍然装模作样称自己李神医,究竟是何用意。 今日叶二小姐换了一席明艳的樱红长裙,踩着缎面绣花鞋,脑后松松挽了个少女发髻,用一根缀满银铃的红绸系着,一副灵动活泼的少女气。 她嘴角噙着轻笑,偏头看他:“我患了棘手的病症,想请李神医帮忙开副方子,已备好了你拒绝不了的诊金。” “叶姑娘,你这就说笑了吧。我看病从来只要五两银子。”李莲花笑笑,“不过在下只是个江湖游医,而且我看姑娘面色——” 叶姑娘只看着他,笑而不语,却装作不经意地抬手,将鬓角碎发拨至耳后。 露出耳垂上三个细小的黑点。 他的眼神瞬间冷了。 碧茶之毒。 “李神医?” 叶灼笑意盈盈,语气轻而柔,像不忍惊醒梦中人一般。 “哦。”李莲花回过神来,“那我给姑娘把个脉吧。” 脉象缓慢,细而无力,气血两虚。 但总算不像他自己的那样岌岌可危。 李莲花微微松了一口气,“姑娘这毒何时中的?” “十年前,东海之滨。”叶灼收回了手,“你确定要让笛盟主在这听着?” 李莲花心下一沉,脑子却飞速转起来,想寻个借口把笛飞声支开。 谁料叶灼比他还快,直接转身,翩然对笛飞声行了一礼:“笛盟主,小女子有些悄悄话想跟李神医说,你在这里不太方便,可否回避一下?” 笛飞声甚至不需要一个解释,抬脚就从窗子一步跨了出去。 “还要拜托你,如果方公子回来,帮忙把他拦在外面!” “算你欠我一个人情。” 李莲花摇摇头,走过去把窗和门都关上。 “叶姑娘,你的毒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十年前你挂在金鸢盟的楼船上,是我发现的。那时你碧茶毒发,已将入脑,我又不懂医术,为了稳住局势,只好用扬州慢先过了一分毒来。” 叶姑娘说起话来比方小宝还要连珠炮,没等他反应,又故自说了下去:“不过你放心,我的碧茶只是你体内的一成,加上我立刻就回了云城叶氏,用了最好的药材和名医,早就压住了,也无损功力。” 她说的轻巧自然,仿佛在说昨日吃了东街桂花糕,还挺好吃的。 李莲花有点懵。 这叶姑娘的表情不似说谎,而多年前他确实传过她扬州慢,同源内力可将毒素转入自己体内,实属正常。 坠海以后,他意识全无,必然有人在帮他运行扬州慢。 但这件事有太多离谱之处,其中最让人不能理解的是,十年前她为何这般救自己,如今又为何要坦诚相告? 难道叶姑娘真的对他……? 可是……扪心自问,如果是乔婉娩中碧茶之毒,自己也会毫不犹豫以命相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4. 李相夷 风吹散了晨雾,第一缕日光洒在莲花楼上。 被挤得腰酸背痛的李莲花揉着太阳穴醒来,瞥了一眼身侧四仰八叉的方多病,叹气摇头起身。 看来必须得改造一下这楼里的格局了,得添张大一点的床,再把饭桌往外移一移……又是一大笔开销。 他从床板下摸出一袋钱,掂了掂,似乎又不太够。 笛飞声早就练功去了,每天都是到了饭点才悠悠出现。 至于楼上那个……如果他记得没错的话,好像总睡到日上三竿,且有着极强的起床气。 饭菜端上桌的时候,‘叶少侠’打着哈欠慢吞吞地下楼来,一副睡眼惺忪地模样。虽然整个人懒洋洋的,没一点少侠风范,但总算换了身红色劲装,像男子一般束了发,手中提着少师,完全看不出女儿身了。 “你这个女人莫不是练过什么易容妖术,怎么换了身衣服都不像一个人了。” “啊……”叶灼说着又打了个哈欠,整个人呈现出一种没睡醒的呆萌,困惑道:“你说什么?” 方多病嘲笑道:“你这还不是女子的声音?光换男装又有什么用?” “咳,咳咳,嗯,那现在呢?”叶灼这次听懂了,清了清嗓子调整了一下音色,再说话已经是清朗少年音了。 方多病跟看变戏法似的瞪大了眼睛:“你这是怎么做到的?” 叶飒用衣摆拂开凳子上的灰尘,然后坐下来,随手拿起一双筷子,往桌面上墩了墩,使筷尖对齐,然后夹了一筷子青菜在碗里。 “你怎么会用自己的衣服掸凳子上的灰……而且这桌上多脏啊……”方多病觉得这个人行为举止简直处处让人迷惑。 李莲花侧身将第二盘菜递上桌,瞥了她一眼,摇头笑了一下。 跟十年前的李相夷一样,喜欢穿不好打理的衣服,全靠内力荡开灰尘维持干净……呵,净浪费在这毫无意义的事情上。 叶飒吃了一口,停顿两秒,后又面不改色地朝刚端上来的红烧肉伸出筷子,在方多病惊诧的目光中,眼睛都不眨地咽了下去。 “这……你也没有味觉??”他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的事:“这莲花楼里一个个都这样吗?” “对。”叶灼重重地点了一下头。 李莲花立即警惕皱眉。 从脉象来看,她的碧茶之毒被稳稳压制,没有扩散,不应当出现味觉消退的情况啊。 然后就见她擦了擦嘴,面无表情道:“我就是这么骗自己的。” …… “阿飞!”李莲花转脸朝屋外喊了一声,就去喂狐狸精了。 “哎,我说,那天你在百川院说的话真的假的?你真认识我师父?你的婆娑步是他教的?扬州慢你也会吗?他果然是还活着吧?你什么时候见过他?”方多病的心里是一点事都憋不住,先前李莲花不让他问个清楚,如今正主送上门来,他可不能放过。 “真的。”叶灼毫不避讳,也没有指责方小宝问题太多,认真的逐一回答:“认识谈不上,只见过一面。我那日用的也不是婆娑步,徒有其形的模仿罢了。扬州慢倒是真的会。他是不是活着……我不知道,也没有见过。” 方多病显然没有料到她这个反应。他被李莲花骗得次数太多,已有经验,这叶二小姐语速极快,不经思考,而且语气一点起伏都没有,像是真的。 “等等,你跟我师父只见过一面,他就把扬州慢传给你?我可是他的徒弟,我都没有见过!” 叶灼抬眼给了他个‘自己领会’的眼神,直白道:“许是因为你的武学天分跟我差距太大。” “不是,那你——”方多病突然想通其中关键,“那你岂不是算我师姐了??” “不算,我又没有练。” “为什么?这扬州慢是绝世心法,你居然不练?” “我为何要练?”叶灼说得理所当然,“这世间又不止他李相夷一个武学天才,他能创绝世心法,我自然也能。” “再说我又不是他的徒弟,练他的功法不是很奇怪?万一哪天他想要开宗立派,我难道自降辈分?” 方多病张大了嘴巴,满脸不可置信。 他行走江湖这么久,谁说起剑神李相夷不是一脸崇拜。他师傅的功法还是第一次被人看不上。 “你到底多大能耐,居然敢看不上我师父的扬州慢?” “我没有看不上啊。”叶灼端起水来抿了一口,“扬州慢很好,只不是我的。” “哦。”方多病悻悻道:“说起来,那日看你出招,是个高手,为何这万人册上没有你的名字?” “谁说没有……你看五十八页。” “五十八页?什么?”方多病仔细回忆了好一会:“……天下第一花魁?清焰姑娘?” “清焰为灼,是我在扬州做乐伎时用的花名。”叶灼说的很认真,一点不像玩笑,话的内容却匪夷所思,“我的人生理想是乐舞无双,对武道巅峰并没有什么兴趣,也从未在人前出过手。” “我是杀过不少武林中人,但为了不惹麻烦,我都想办法嫁祸给他们彼此了。” “?” 这是随便可以说的吗? “叶二小姐当真有趣。”一直不出声的阿飞突然笑了:“真有意思,李相夷喜欢当英雄,这难得出一个天才,却又是个想当花魁的。” 叶灼轻笑,“人各有志嘛,这不还有想做天下第一大厨的。” 笛飞声看了她一眼,又看了李莲花一眼,从后者眼里得到了肯定的答案。 她果然知道李莲花就是李相夷,而且昨晚双方显然谈过此事——那她留在这,李莲花也允许她留在这,就很耐人寻味了。 “哦!我知道你是何时见的我师傅了!当年我师父与袖月楼的花魁下棋,约定输一局对一句诗,结果连输三十六局,以胭脂为墨,在墙上书下《劫世累姻缘歌》三十六句!你就是那个花魁!” “你对他的事倒是如数家珍。” “那当然!我钻研我师父生平,他留下的传说数不胜数,什么红绸剑舞,梅苑折梅,禁宫赏昙——” “咳咳。”正主有些听不下去了,“这个李相夷,年少轻狂目中无人,终是要吃大亏的。” “李莲花!你这是嫉妒!”方多病像被人踩了尾巴的小狗一样跳将起来,“像我师父那样年少成名武功盖世,本就值得骄傲。” “说得对。”叶灼诚恳地点头。 “若是换我十七岁时天下无敌,连路边的狗都得鼓过掌才能走。” 李莲花目瞪口呆。 笛飞声更是直接笑出了声。 方多病见有叶灼为他师父说话,虽然用词略显诡异,但仍然在心里默默抬高了几分评价,语气也和善了几分:“那他为何要教你扬州慢?” 叶灼想了想,“其实那晚我跟他另有一场赌局,他也输了。” “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李相夷是人不是神。” “这么说来也是,他留下那么多传闻里,你好像是唯一赢过他的人。”方多病啧啧称奇,“赢过李相夷,这说出去多有面子啊——” “赢了又如何。”叶灼目光放远,“惊鸿一瞥误终身,谁知是福是祸。” “所以……”方多病也品出味不对来,“你是真的……仰慕我师父啊?” “当然是真的。” “也对……我师父那样风光霁月的人,合该有很多女子动心的。” “也不是。或许很多人喜欢这个天下第一、四顾门主,但喜欢李相夷这个人的,应当不多才是。” “为何这么说?” “我离开叶家不久就听过李相夷的名头。那时他还不是四顾门主,可据说下雨从不打伞,全靠内力震开水珠。我当时就想,这人好生离谱,内力平白耗在这种无用事上,万一遇到强敌的时候一口气接不上怎么办。” 笛飞声笑着摇头。 李莲花则笑着点头,甚至还给了个大拇指。 “然后我又听说,他与东方青冢梅苑比武,折梅赠予四顾门下女子十七人。当时楼里的姐姐们都说,若是江湖女子定要入四顾门为婢,得赠一朵红梅死也甘愿。”叶灼说着忽然笑了笑,“可你知道这件事换一个角度去说是怎样吗?闯进别人家里,打伤了主人,摘走别人苦心培育的宝贝,别的不说,违反大熙几条律法?听说这东方青冢大感丢脸,最后一把火烧了梅苑。我若是这梅苑中被无辜殃及的花,到了阎王面前都要告他一状。” 年少的黑历史忽然被人提起,那人不仅记得一清二楚,还将其中囧处说得如此直白。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5. 采莲庄(上) “李莲花,这也不能天天只吃菜叶吧,连肉汤都没。” “呵,怪谁呢?”李莲花冷笑一声,把菜碗重重放在桌子上:“方大刑探四体不勤五谷不分,菜只卖了几十文钱,这去采莲庄的路程还有两天半呢。” “那也不能全怪我啊!抽屉柜子床头米缸底下,你的钱藏在那么显而易见的地方,就不怕遭小偷吗?” “呵,遭外面的小偷又怕什么呢?千防万防,家贼难防啊。” 几年前他碧茶毒发,要不是妙手空空来偷东西顺手喂了他一碗药,李相夷说不定就这么无声无息地死了。 “我说你们一大早出去干什么了呢。”笛飞声一边摇头一边嘲笑,“还只卖了几十文。” 堂堂李相夷,居然在街头卖菜。 “你这个吃白饭的有什么资格说话?”方多病白了他一眼,“吃你的饭吧!” 李莲花耸耸肩,在最后一张椅子上坐下。 却见叶灼不声不响,从随身香囊里摸出一片金叶子。 “!”方多病大惊失色:“你有这么多钱不早说?还眼睁睁看我大清早去卖菜??” “可你卖菜挣的钱是你的,而这是我的呀。”叶灼说得理所当然,“你想吃什么自己去镇上买,我喜欢吃李神医做的饭。不过,帮我带瓶酒回来。” “都是朋友分什么你的我的。”方多病大大咧咧地接过,“你还有吗?我都好久没有换新衣服了。” “有。”叶飒慷慨地将香囊倾倒过来,哗啦啦几十枚金叶子堆在她手心,“你要多少?” “谢了!”想到叶灼如今也住在莲花楼里,一时半会不用担心钱的问题,方多病克制地只拿了三枚,“等我回天机山庄——” “方少爷,我这不是借你钱——” 这回终于轮到叶灼被方多病抢白了一次,他一巴掌拍在叶灼肩上,“我当然知道了!都是朋友,说什么借不借的。” “我是说,这不是还钱就能解决的事,算你欠我人情。”叶灼毫不客气,“任谁欠我人情,都是要还的。” ????? 方小宝站在原地,说不出话来。 李莲花逐渐开始习惯叶姑娘那异于常人的脑回路,早在她哗啦啦往外倒钱的时候,便猜到她会这么说,当即抬起袖子掩了一下笑。 连李相夷的人情她也要讨还,何况是区区一个方多病呢。 方多病比了个“算你狠”的手势,扭头出了门。他倒是没有什么偶像包袱,人情欠也就欠了。这要是换做十年前的李相夷,再怎么也要把钱扔回去。 即便是今日的李莲花么……也更喜欢自食其力,多一文不取。 “别笑了。”叶灼看他笑心情也很好,趴在桌上露出了女孩独有的嗔笑。 “我晓得你把钱放在那么显眼的地方,是怕自己万一碧茶毒发了不记事,能够随时找到。以后不必担心这些。” 李莲花顿时笑不出来了。 叶姑娘的嘴对谁都是一样的公平。 “吃饭,吃饭。” 方多病回来的时候,拎着肥鸡烧鹅点心还有两壶好酒,以及鼓鼓囊囊的好几个布包。 他以为三人都在眼巴巴地等他,却不曾想三人毫不在意吃什么,已经连碗筷都收了,剩下他一个人委屈的咬着鸡腿,恶狠狠地,像是要把他们三个大卸八块。 李莲花忙着喂狗和浇他的菜,叶灼走过去拎了一壶酒又顺了两个杯子,斟满之后递了一杯给闭目养神的笛飞声。 笛飞声诧异地一抬眼。 “这酒我先敬笛盟主一杯。”叶灼在榻上随意坐下,将杯子举到跟前却没有喝,用内力传音道:“谢谢你在赏剑大会上出手击碎假少师。” “我不知那是假的。” “所以才谢你。”叶灼微微一笑,“你出手断少师,是想让它永远停在被李相夷握着的一刻。但你甚至都不为自己的刀起名,可见不是什么惜剑无主,那就是体谅他的人了。他分明舍不得少师,却又不愿意做回李相夷,只好安慰自己说名剑自会寻到合适的新主人——自欺欺人。” “你代他谢我?” “应该有这个资格吧。他心里其实什么都知道,但他这个人,太放不下面子。” “有趣。我都忘了问你,怎么认出李相夷的。” “这就是我要谢你的另一件事了。”叶灼又倒了一杯,“谢你那日推他上台,不然我怕是要做出些离谱的荒唐事。” “他在台上没有显露任何武功啊。”笛飞声不解,这李莲花的身形容貌虽然跟过去还有几分相似,但毕竟气质大为不同,那日还带了面具。若不是靠李相夷的成名绝技,正常人很难把这两个人联系在一起。 “可他在台上做了个很有意思的试探,他说,他姓李——然后,停顿了几秒。看了一圈台上人惊慌猜疑的表情,忽然整个人都冷了。” “这世上除了李相夷,还有谁有理由这么做呢?” “原本我去赏剑大会,是想着少师他总会来看一眼的。我也知,他可能只会远远看一眼,所以如果不是你推他上台,我原本想……” “什么?” “我原本想血洗百川院,验证一下他是否活着。” “……”笛飞声沉默了一瞬,“是个好办法。” “叶二小姐也确实跟传闻中一样行事乖张,倒像是我金鸳盟的人。” “也说了是荒唐想法,如果真那么做了,他得恨死我。”叶灼轻笑,“不值当。如今见他好好活着,我自会慢慢恢复正常。” “你就不想让他做回李相夷吗?”笛飞声忽然问道:“他天天守着这座破楼,种菜做饭洗碗喂狗,今天居然还去街头卖菜,我看着就一肚子火气。你这么了解他,该有办法逼他做回李相夷。” “我想,也确实有办法,但我不会告诉笛盟主。” 叶灼说得很笃定,“这件事跟少师不一样。少师是他不舍得,但没办法,所以我帮他取回。但这件事,他已经拿了主意,我就不能再僭越了。” “你们俩这拿着两杯酒在这干坐着也不喝,也不说话,干什么呢?”方多病吃完了抹了抹嘴,就看到两个大傻子坐在那一言不发。 笛飞声脸上带着一种莫名奇妙的笑,而叶灼更离谱,面前摆了两杯酒,还是满的。 “李莲花这教的都是些什么朋友,一个像是脑子有病,另一个像精神有问题。” 叶灼也不在意被人说精神有问题,爽快回了方多病的话:“我本来想跟阿飞喝两杯认识一下,但是想起来我酒量特别差,酒品也不好,这就没敢喝,端个酒杯做做样子。” “你酒量很差啊?有多差?没事,本少爷陪你练练,这行走江湖哪有不喝酒的?这正所谓纵马饮酒,快意恩仇——” “一筷子。”叶灼很是坦诚,“只要一筷子的量,我就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6. 采莲庄(中) “就这家了啊,”李莲花在一家酒肆门口停步,“什么都别想了,先去吃饭吧。” 方多病:“你怎么就知道吃啊?” 笛飞声倒是一步迈了进去:“茶馆酒肆之地,闲话最多。” “阿飞啊,你又聪明了一点啊。” “不就打听个消息吗?谁还想不到呢!”方多病用手背掸了掸衣服上的灰,故作潇洒地一昂头,“小二!来个最好的包间!” “扑——”叶灼笑了出来,“包间怎么打听消息?” 李莲花连忙喊住小二,“哎哎,不用了啊,我们坐那里就可以了。一荤一素,有劳了。” “为什么要一荤一素?这叶二——叶少侠也是跟我们一起吃饭,难道这还要算人情?” 叶灼:“自然不算。你随意。” “就等你这句话!”方多病把佩剑往桌上一扔,“来份松鼠桂鱼,冰糖肘子,香菜牛肉,粉蒸排骨,香酥鸡翅,红烧猪蹄,还有一个清炖羊排!” “这新埋的荒尸指不定是什么野兽叼走了,这都多少回啦?” “要说怪事啊,这采莲庄最近又死了个新娘子,邪性得很呐。” 李莲花装作要去采莲庄赏莲的客人,顺势与隔壁桌搭话,“几位说的是采莲庄呀?” “是呀!这采莲庄的新娘子啊,没有一个能活到成亲当天的,有恶灵作祟。” “不是!多半是这庄主造孽太多,老天惩罚他。听说这郭老爷的发妻,也是他活活逼死的。” 叶灼扯了扯嘴角,“呵”了一声。 方多病凑过去:“你冷笑什么呀?” “在你们男人眼里,做了恶不遭天打雷劈,倒是会让新娘活不到成亲当天。”叶灼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老天还真是有眼,知道让他损上几两银子。” 李莲花:“啊,既然如此,那十年前这个许娘子,为何还要嫁给他呀?” “这位公子有所不知啊,听闻那许娘子本是乐籍,这有人替她赎身,坐享荣华富贵,这谁人不愿意啊?” 李莲花双肘撑在桌上,叹了口气,也端起了杯子微微摇头。 眼神不经意地一扫叶灼,后者果然神色戚戚,嘴角讥诮地勾着,正用筷子去戳碗里的米。 “几位大哥,别在背后议人长短了,把这不好吧?” “怎么,还不让人说了?” 流言蜚语中,郭祸迈进了店门。 为了缓解这桌上的尴尬,方多病热情招呼:“郭公子!” 郭祸神色难堪,却礼数不缺,冲着他们遥遥一拜,“原来几位也在这里。” “郭少爷也出来喝酒啊?” “他不是出来喝酒的。”叶灼小声嘀咕。 这你如何知道??? 方多病给了她一个眼神。 “我那二叔又犯病了,他素来爱吃这里的八宝鸭,所以父亲命我过来买些。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了几位。” “也不是来买八宝鸭。”叶灼继续不客气。 李莲花听了,也颇为诧异地看了眼叶灼,面上却顺水推舟道:“那相请不如偶遇,一起吧。” 明明四个位置都已经坐满了,不知他是如何自然而然地说出了这句话。 郭公子也不推辞,酒楼的婢女立刻端来了一张凳子添在方多病和李莲花之间。 郭公子落座后第一时间抬头看了眼叶灼,有些欲言又止的模样,随后又移开目光,跟李莲花搭话。 “诶,他刚刚为何看你?你们之间有什么秘密吗?” “没有,只是为人特别假的人,总是畏惧我的目光。可能他们也有直觉吧。” “郭少爷,不好意思啊,刚才客人们说了些难听的话,您别介意。这些小菜算我代他们向您道歉的。” “无妨。今日是我们采莲庄招呼不周了,现在庄上有些乱,我就请各位在这里吃个便饭吧。” 李莲花连忙道:“这怎么好意思?” 郭公子抱拳道:“采莲庄失礼在先,还请诸位不要推辞。” “叶二——叶少侠刚刚在酒楼里的话是什么意思,你怎么知道他不是来买八宝鸭?” “都说了是直觉,解释不了。” 叶灼话其实很少,不喜欢事无巨细的解释,何况她确实靠直觉居多,也是练了很久才能说出个模糊大概来。 方多病却跟她杠上了,他从不相信什么玄学,是以一进庄内便拦了个婢女问,“你们庄主的疯弟弟是不是很喜欢吃街头酒肆的八宝鸭?” 那婢女一脸困惑,但还是认真回答了:“八宝鸭?啊,是吧,少庄主经常给他买。” “你看!这回你猜错了吧?”方多病得意洋洋,“早知道跟你赌几片金叶,以后也不用欠你人情了。” 叶灼却冷不丁追问道:“多久之前开始喜欢的?” “啊,这……大约两年前吧……”婢女不知道他们到底要问什么,又听老爷说过这几位是什么百川院的刑探,一时十分慌张。 “你不去做事,在这里干什么!”郭庄主恰好路过,看见客人抓着自家婢女问这问那顿时火冒三丈—— 叶灼突然问他,“敢问郭庄主,今日有命府中下人去镇上的酒肆买八宝鸭吗?” “什么八宝鸭!”郭庄主显然不知道他们在搞什么鬼,一拂袖子,恼怒而去。 “金叶子,你说的。”叶灼冲方多病一伸手。 “我只是提议,又没真的跟你赌!但这你到底是怎么知道啊??” “叶姑娘你就别吊着他了。”这私下里,李莲花就换回了‘叶姑娘’的称呼,“这你今天要是不告诉他呀,他晚上会一直站在你门口念叨的。” 叶灼:“他活该。” “?”方多病:“怎么说话呢你??” “叶姑娘,这我也想知道你究竟看出了什么呀。”李莲花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你看我们也算是一起查案,总是尽快水落石出才好。” 李莲花的话在叶灼这里总是特别好使。 “你们找的那个狮魂,爱慕许娘子,但应当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这件事郭乾知道,并且引为家丑。” “郭坤也知道。” “狮魂和许娘子都是郭乾杀的,知情的家仆都换掉了,但是郭坤换不掉,所以不让他见人。” “这郭坤疯了多年人尽皆知,不然早就没命了。” 方多病听的云里雾里,眼神中是无辜小狗般的迷茫,求助式地望向李莲花。 笛飞声倒是直截了当:“那容易了,我去把他们俩抓来严刑拷打,立刻就见分晓——” “诶诶诶别冲动别冲动。”李莲花怕他真做出什么奇怪举动,连忙拦了下来,“我们先听叶姑娘说完嘛。” “而这郭祸,他不爱威远镖局的千金,却喜欢酒楼里那位上菜的姑娘。” “他恨郭乾。“ ”郭乾也知道这件事。” “大约就这么多吧。” …… 李莲花拱了拱手:“素闻叶姑娘直觉无双,但能不能,稍微跟我们分享一下过程。” 叶灼点点头:“但我不一定能说的很明白,都是零碎的感觉。” 李莲花点头做了个请的手势。 “你们在徐娘子书房里找到了狮魂的画作。” “许娘子是乐籍,能被赎身应该颇有才情,是看不上郭乾这种附庸风雅实则暴虐的男人的。” “男人赠她亲手作的画,是表达思慕或知己之意。” “画上留了字,你们看不懂,但他知许娘子能懂,可见两人不是一朝一夕。” “但许娘子没有对应的回信,却也没有赶走他,加上你们说狮魂长得丑,就很容易是这种情况了。” 李莲花点了点头。 “然后是郭坤,他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是‘你这孽障,为何在此?’,这话显然是郭乾说过的——采莲庄的客人为何在许娘子的房间。” “所以郭乾知道,郭坤也知道。” “相貌丑陋又自诩才华的男人,一般很看重知己。他爱慕的许娘子死了,不被许娘子所爱却被迫下嫁的郭乾却活到今天。” “你们说狮魂十年前在采莲庄寄出平安信以后就消失了,所以他死了。” “郭乾傲慢,庄里没有武功比他更高的下人。若是其他客人所杀,他不会放任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7. 采莲庄(下) “这不过是件嫁衣,却用上了复杂的八路蟠纹锁。”方多病得意地撩了撩额发,“可惜,难不倒本少爷。” 李莲花闻言摇头暗笑,少年心气啊。 “这穿的用的怎么这么素,新娘子难道不应该都是花枝招展,花花绿绿的吗?” 叶灼瞥了一眼,“这姑娘是色盲吧,不敢穿花色衣服。” 另一侧李莲花与笛飞声径直冲着嫁衣去了。 缀满银珠的棕色石榴裙被衣架支起,双臂平展,在一片深重的夜色中像是飘摇的无头女尸,透着几分渗人。 “这哪是嫁衣呀,分明就是座银山。”李莲花刚摇了摇头调笑一句,又忽然想到了什么,正色起来,双手合十,闭着眼念了两句“百无禁忌百无禁忌”。 笛飞声不能理解地看着他。 方多病举着火烛走过来,撇嘴道:“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叶灼落在最后面,目光落在李莲花被烛火映照的脸上,忽然明白了话本里的一句词。 我从此不敢看观音。 李莲花转头看她:“叶姑娘,你来看看这嫁衣,你也是苗疆女子,这嫁衣可有什么异常?” “这叫石榴裙,苗疆最常见的款式,没什么异常。” 叶灼远远看着,一点上前抚摸的意思都没有。 “这女孩子看到嫁衣不一般都是两眼放光吗?你怎么站的那么远?” “不吉利,我没兴趣。” 方多病以为她说的是这件杀人的嫁衣不吉利,“没想到你也这么迷信。” “头冠是银子做的,加上裙子怕是得有几十斤重。”笛飞声不客气地上手摸了摸。 “这么重,穿上去不把人累死。”方多病拿着头冠摆弄。 “故意的。” “束腰,束袖,窄裙,头冠,金银枷锁缚一生,好让你知道嫁了人以后就是阶下囚,像这衣架一样三从四德仍人摆弄。” “早一日累死,早一日解脱。” 李莲花一挑眉,原来这叶姑娘口中的‘不吉利’,指的是全天下的嫁衣。 “你怎么如此悲观?”方多病倒明朗得很,“你自己不是也有心上人吗,也抗拒为他穿嫁衣?” “李相夷不一样,但那也只是他这个人恰好不同。” “这世间的女子一旦嫁了人,便只能祈祷夫君的良心,可若是没有呢?她们有什么办法?” “再要是贱籍,做了妾室,还得祈祷大房宽宏,可大房又为什么要宽宏?” “明明都是男人造的孽,却要女人之间相互为难残杀。要不是无法独自生活,谁乐得讨要这种宠爱。” 方多病哑口无言。 “所以苗疆女子甘愿穿上这石榴裙的代价,就是同心蛊。”叶灼冷冷地说:“变心,那就一起死。” 三个人都被她的狠话震到了,面面相觑。 “那,这,本来我是想提议……”李莲花摸了摸鼻子,“现在,就只能在我们三个中间选人去试一试了。” “试什么?” “试什么,当然是嫁衣啊,方大刑探!”李莲花敲了敲他的脑袋,“这个凶手每次杀人,都专门找穿这个嫁衣的女人,所以说如果有人充当诱饵的话,说不定这个凶手可能会出现。” “我可不去啊!”方多病跳将起来,“这我们三个大男人——” “那怎么办呢,”李莲花一摊手,“这叶姑娘显然是……” “我穿。”叶灼出乎意料地一口答应下来,“你们去外头等着。” “叶姑娘,这你不是很讨厌这件嫁衣吗?”李莲花抱着胳膊,侧身装作不经意地问。 “你运气那么差。而且他们俩的腰身根本就穿不进去。”叶灼瞥了他一眼,“这衣服上了身以后别说婆娑步,连弯腰都做不到。万一凶手是什么意想不到的东西,眼下这里就我内力最高,再不济还能自保。” “这样啊……”李莲花点点头,“那,又欠你个人情。” “不算。”叶灼经伸手去拨弄头冠上的银帘,目光忽然温柔,“我原想让你看一眼的。” 李莲花“啊”了一声,半晌没有想到能接什么,于是又‘啊’了一声。 三个大男人站在屋外头,听着里头叮铃铛琅,好像叶姑娘不怎么会穿这个衣服,摆弄了好久。 方多病突然感慨,“其实这叶二小姐的身世,怪可怜的。” “知道就好,你以后让着点她。”李莲花双手拢在袖子里,侧肩低声道:“这叶姑娘的亲娘传闻就是穿着嫁衣纵火自焚,让她再穿这衣服多不合适。” “啊?你不早说,这——” “皇帝不急太监急,她穿这衣服又不是为了我们。”笛飞声嘲笑道,得到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好了。” 屋里传来声音,方多病习惯性想去拉门,被笛飞声伸脚绊了一下,差点鼻梁撞在门框上。 正要发作,发现笛飞声抱着他的刀,一脸看傻子的表情看他,当即更怒了。 李莲花摇着头笑了笑,倒是很领情地拉门跨了进去。 这女孩子穿上嫁衣总是惊艳的,何况叶灼曾是名动天下的花魁,穿在这一身银铃盛装中,显得高贵端庄又不失娇俏妩媚。 叶灼正有些不适应地摆弄遮了眼睛的银链,想把它们拨到一边去,满脸不耐烦。可看见李莲花一个人先进来,四目相对间,有了一秒无措的尴尬。 “这个,还不错。”李莲花夸得很随意,“嗯,挺好看的。你们说是吧?” 他自然而然地转过了身,问正一前一后迈过门槛的方多病和笛飞声。 “何止是好看啊!你这变脸的绝技,我真是服气!换一身衣服就连脸都不一样了!” 笛飞声大煞风景:“好不好看有什么重要的,我们是来查案。” “啊,嗯。”叶灼难得没了气势,略显尴尬,“查案,查案。” “这新娘待嫁的房间没有镜子,那新娘怎么梳妆,怎么打扮呢?” 四人在屋里一阵翻箱倒柜,直到笛飞声发现了:“外面有。” 李莲花单手扶着行动不便的叶灼,小步挪至镜石前。 她颇为好奇地上前两步,对着镜子调整了一下耳环。 一个骷髅就那么冷不丁地杵到了脸上。 “!” 一脚踩空,顺着下拨在湿滑的水草咕噜噜往下滚,眼前一片眩晕,脑子一片空白。 深深的恐惧笼罩了她,甚至忘记了用内力。 “救我,我不会——!” 咕噜噜噜。 一连串气泡。 ? 李莲花从未想过叶姑娘竟然不会水,见状连忙跃进莲池,留方多病在岸上与偷袭者大打出手。 水里很黑,叶姑娘在胡乱扑腾,像完全不识水性的人第一次落水。大量的气泡冒出来,沉重的银质头冠因为她的动作跟长发紧紧缠在一起,拉着人往池底坠去。 这么怕水……那当年东海……? 李莲花也来不及细想,游过去将人一把捞起,去解她跟头冠缠成一团的发丝。 可是叶姑娘就像溺水者抓住救命稻草那样,本能手脚并用地缠着他,让他根本无法动作。 几十斤重的衣服外加这么大个人挂在身上,这样下去两个人都要淹死。 李莲花果断点了叶姑娘的昏睡穴,让她不再挣扎,仍是费了好一番力气才勉强浮上水面。 “咳咳,咳咳咳。搭把手。”他冲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阿飞伸手,被后者一把拉上岸来。 “你水性这么差。” “不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8. 东海之滨(上) “这什么呀?”方小宝趴在桌上,盯着瓷盅里的甜汤,一脸难以置信,“莲子羹里加辣椒??” 李莲花自知错把辣椒当成了红枣,不动声色将原要端给叶姑娘的那碗放到了阿飞面前。 后者诧异地抬眼看他,脸上是大写的????。 李莲花装作没看到,嘴上谎话张口就来:“方少侠,这可是特意为你准备的麻辣枸杞莲子羹。这莲池中间的莲子又大又圆,不煮一碗来吃吃怪可惜的——快尝尝。” 方多病很是抗拒,转脸甩锅,“你不是特意给叶姑娘做的吗?这叶姑娘为什么没有??” “啊,是这样的。这叶姑娘晚上受了凉,我给她那碗里多加了姜片,所以这不是还没好吗。” 方多病发出了极为嫌弃的“咦——”声,“这莲子羹里放辣椒已经是离谱,再加姜片那还能吃吗?” 说完忍着恶心尝了一口。 阿飞抱臂坐着,动都不动。 李相夷把他当什么?? 叶灼自然而然地伸手将他面前那碗挪了回来,小口抿着。 “这莲子居然有股异香,你又加了什么东西啊?”方多病大皱眉头。 李莲花眸色一暗,心道,果然有问题…… 笛飞声:“他们就喜欢搞这些古怪的东西。” 李莲花立即掏出一小节指骨,问道:“那他们可用此物?” 笛飞声:“得看情况。” 方多病:“诶你们俩怎么回事?又打哑谜?这他们是谁?你这指骨又是哪里来的?” 李莲花避重就轻,只回答了最后一个问题:“哦,方才救叶姑娘时,从淤泥里摸到的。” 方多病:“莲池里有尸骨啊?” 李莲花点点头,“这方才人多,不宜打草惊蛇,这现在人都散了,咱们再去看看吧?” 四人趁着夜色再度往莲池那边去,这回李莲花走在了最前面,方多病像个好奇宝宝一样围着他问跟阿飞打哑谜的事。 笛飞声跟叶姑娘走在后面,终于问出了他一直想问的问题:“你竟喜欢吃李相夷做的饭?” 叶姑娘点了点头,“确实不好吃。但这十年他都是这么给自己做饭,既然不能在侧,尝尝味道也不错。” 笛飞声用摇头来表达他对这种行为的嗤之以鼻。 不多时,四人便回到了莲池边。 “哦,这……”李莲花将身子斜探出去,瞥向方多病:“下水瞧瞧?” “你这小身板一向弱,下去还了得?”方多病转脸唤道:“阿飞!你下去看看!” 阿飞看都不看他。 “怎么?这点小忙都不愿意帮吗?那你趁早不要跟着我们好了!” “我跟着谁做什么事情,轮不到你这个毛头小子来指挥我。” 李莲花看这两人一言不合就要打起来,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 “拦不住的,别白费力气了。”叶姑娘递了一个装得半满的布袋给他,“吃颗糖吧,谢你的夜宵。” 李莲花也不推辞,从袋子里摸了一块,“唔?” 跟他平时吃的糖不太一样,丝丝甜里有一种薄荷的辣,两种味道都很淡,但还……挺好吃的。 那袋子里头的糖大小不一,包装似乎也不一样。 他准备再摸一块,叶灼直接把整个袋子拍在他手上,“都是给你的。” “我知碧茶无解,所以寻你的那几年,顺便搜罗了各地不同味道的糖。” 想让你在味觉完全消退之前,尝些不一样的惊喜。 方多病和笛飞声的‘一言不合’最后以方多病一掌将笛飞声打落水中为收场。 李莲花看着他疯狂坟头蹦迪,气得直摇头。 “方多病!你惹他干什么呢?” 方多病还不知道大难临头,抱着他的剑得意地笑。 他明明是这个查案小队的核心,但这几天不论是阿飞还是叶二小姐,都频频给他脸色看。这还不算,李莲花跟阿飞整日打哑谜般的一来一回,全然把他当外人。 他就是故意的。 “等采莲庄事了之后,你还是离阿飞远一点吧。”李莲花着重强调,“越远越好。” 方多病委屈地瞪大眼睛:“你什么意思啊?你觉得我欺负他吗?我可是在帮你诶!!” “跟你也说不明白,”李莲花感到心很累,“你声音小一点啊。” “扑哧——”叶灼在旁边笑了。 “你笑什么呀?” “我笑你们俩刚刚的对话,像吃醋的小狗,和敷衍的渣男。” 采莲庄以尸体养莲的秘密很快暴露。在场两人都识得尸香花冢,也知道正是出自狮魂手笔。 这验证了叶姑娘之前的猜测,狮魂就是那个神秘男人。 “行!你们那么有默契,一路有商有量,偏对本少爷我不坦诚。那行,那这个案子你们自己查去呗,本少爷我,不奉陪了!” 方多病气得扭头就走。 虽然知道方多病不出二十秒就会自己找到借口,李莲花还是露出了无奈地表情。 第二日清晨。 方多病迎面撞上李莲花,瞠目结舌道:“你怎么从……房里出来?” “哦,这叶姑娘昨日受寒,半夜烧起来了,婢女喊我来开了几副药。”李莲花揉了揉僵硬的脖子。 昨夜他担心叶姑娘的状态,特意吩咐庄上的铃儿姑娘帮忙照看,果不其然,大半夜被急促敲门声惊醒。铃儿说叶姑娘发高烧,又哭又说胡话,却浑身像是有刺一样无法近身,请他快去看看。 李莲花一听就知道是真气暴走,赶紧拎上药箱就过去了。 好在并不是碧茶毒发,只是受了风寒,外加魇住了,他略施了几针便沉沉睡去。 他也不敢离开,就在外头的桌子上用手撑着头眯了一夜,现在感觉脖子都要断了。 “你这假神医骗骗人还行,救人可不行啊!”方多病着急地踮脚去看,“没把人吃死吧?” 李莲花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普通风寒,我这点本事还是有的。” “不是说这叶二小姐厌男吗,竟能允许你在她房里呆了一晚上??” “方大刑探,我可是医生。” 方多病哼哼两声,“人家帮你查案,搞得落水高烧,你不守着,这是要去哪儿?” “去查案啊。”李莲花拍拍袖口,故意提示道:“这个郭坤总是背着一副骷髅到处乱跑,那你有没有想过,他背的那副骷髅是从哪里来的?” “哦。” 一个等着人哄,另一个转移话题,眼见就能冰释前嫌。 关键时刻,煞风景的阿飞突然闪现,强行插话道:“难道是莲花池里来的?” 李莲花被他吓一跳,露出个嫌弃表情。 转念一想,又决定顺势再逗方小宝一段,便对阿飞道:“走,我们去跟郭坤聊聊。” 方多病看到阿飞出现就不爽,当即故作高冷道:“那你们去吧,小爷我说不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9. 东海之滨(下) 两人退出门后,李莲花立即给了方多病一个‘不争气’的眼刀,“昨天不才告诫过你,不要招惹叶姑娘吗?” 方多病一脸委屈:“我哪知道叶二小姐跟你这老狐狸刚好相反,问她什么都坦诚相告,一句遮掩也没有。” 叶姑娘素来如此。 她可能藏了很多话没有说,但只要你问,她从来都是和盘托出。 “不过我觉得吧,她虽然说着一件很悲惨的事,可语气平静地像事不关己。”方多病想了想,“好像在跟我讲解为何人吃了毒药会死似的。” “其实我立即就想道歉的!但她这一副没事人的样子,我一肚子安慰的话都不知从何说起。” 李莲花摆摆手,“算了算了,你如今知道了,以后便少提叶姑娘的往事。” “还有,她不喜欢人家叫她叶二小姐。你什么时候能长点心?” 方多病更委屈了:“是你第一次这么介绍她的呀……” 李莲花觉得心很累。 叶姑娘从不体谅任何人,包括她自己。 就连她的好意,也不问旁人是否承担得起。 当年东海……可怎么还呢? “不过这叶姑娘倒让我明白了一件事。” “哦?” “叶姑娘虽然比你坦诚地多,但对谁也不交心。好像就算你知道了她所有的秘密,也不会成为她的朋友。” “你跟她掏心掏肺,她也只会用‘这我早就知道’的眼神看你。” “对比之下,你虽然谎话多了点,但起码感情还算真挚。”方多病摆摆手道,“算了,你爱藏着你的小秘密就藏着吧,总有一天,你会亲口告诉我。” 李莲花转过屋角,去停在庄外的莲花楼里取了一件自己的披风。这采莲庄内除了新死的威远镖局千金留下的四季喜服,只剩下婢女的衣服,而叶姑娘觉得那位千金太过倒霉,眼里的嫌弃都快溢出来了。 不论叶姑娘在不在意,始终是方小宝冒犯了她,李莲花觉得自己得去道个歉。 而且当年东海之事,确实也要问个明白。 这欠人情,总也得知道究竟欠了多大,才知道如何还。 叶姑娘正曲着双腿靠在床上,望着窗外发呆。 她只穿了件中衣,将昨晚他留下的青衫披在外头,整个人显得小巧玲珑。日光从窗柩中漏入,洒在她身上。 这么一看叶姑娘的脸盘很小,五官略显锋利,眼尾微微上挑,跟俗世意义上的温婉美人不同,倒是更接近话本里的祸国妖女。 她男装的时候眼神锋利而略带玩味,盯着人看时仿佛看进你心底深处,让人顿生寒意,不敢与之对视。 而做花魁时,她眼波流转,摄人心魄,妩媚而堕落,诱惑而嘲讽。 可当她露出这种失神的表情,却显得纯洁又破碎。明明已经快要三十岁,却自有一种小女儿姿态。 美人在骨不在皮。 桌上放着一碗没动过的白粥,药也凉了,越发苦涩。 “叶姑娘,这药,可得按时吃啊。” 叶灼撇过脸来,看他一眼,“太苦了。” “叶姑娘也不是小孩子了,这么任性。”李莲花将药端至泥炉上,“我给你热一热。” “你跟李相夷真的很不同,怪不得我一直找错方向。”叶灼看着他在屋里娴熟地忙碌,忽然道:“我原以为你在莲花楼里这般,是为了在方多病面前演戏。” “叶姑娘说笑了,如今世上已经没有李相夷,只有李莲花。”他将热好的汤药盛出来一碗,“如果你觉得苦,喏。” 她给的糖。 叶灼伸手端起药碗一饮而尽。 “叶姑娘,刚刚方小宝不是有意冒犯。” “嗯?”叶灼愣了一下,才明白他在说什么,“没有,事实而已,哪里冒犯。” “叶姑娘,我还有一事想要请教。这当年东海……” “当年东海。”叶灼对于被问起的事向来没有任何隐瞒,“我是过了一日才到的。” “海边竟没有一个四顾门的人,水里飘着很多尸体,金鸳盟的楼船就那么飘在岸边十里的地方。” “我本该雇几十个熟悉水性的渔民,可那时不知怎么想的——总之我在楼船桅杆上找到你的时候,内力基本都耗尽了。” “没有想到,你竟然中了碧茶。” “我想回到一个时辰以前,给自己两个耳光,可惜已经晚了。” “那时距你毒发已经过去了整整一日,我探你脉搏,发现毒素已经入脑,情急之下只有先过了一分到自己身上。” “可惜我又没有好好练过扬州慢,那么一点点毒,眼前已经有无数和尚在念经。” “我想再这么下去,就不是救人是殉情了。” “所以将你靠在海边的礁石上,去镇上抓了一副药。” “谁料回来的时候,你人不见了。” “我寻着踪迹,发现你回了四顾门。” “我想你既然回了四顾门,总不会再有危险。” “何况四顾门有乔姑娘,我出现也不合适。加上阿姐忽然传书给我,说纳兰夫人去世了,让我回一趟云城。” “我就回了云城,结果在纳兰夫人的墓室中困了三年。” 李莲花微微垂首。 那三年,也是李相夷彻底变成李莲花的三年。 叶姑娘来去匆匆,并未让他知晓。而那时他伤势极重,又没有钱,思想来去,便将身上唯一值钱的东西——那枚象征着四顾门主、赐生则生赐死则死的门主令,拿去当了五十两银子。 原本想着等伤势好一些,就把它赎回来,可谁料他刚雇人把莲花楼建好,碧茶之毒带来的记忆衰退便显现出它的威力——剩下的三十多两又不知道被他随手放在了哪里。 那段日子过的稀里糊涂,总是到了该吃饭的时候,才发现没有钱。 太难熬的时候也想过能向谁求助……可是天下之大,李相夷交友广多,结仇遍地,却没有一个能真心相托的朋友。 于是他开始自己种菜,学医,缝补衣服…… 再后来,他在水缸里找到了丢失的三十多两,莫名其妙地攒够了五十两银子,那时距离他坠海已经过去了三年。 他本想去赎回那枚令牌,贫瘠的小渔村里无人认识那是何物——可他在当铺门前转了半天,终于没有把它赎回来。 因为舍不得那五十两银子。 “三年之后我重入江湖,才听闻李相夷失踪,四顾门风流云散,一切都跟我想象的大相径庭。” “百川院虽在,可已经没有人找你了。” “我想,连四顾门都找不着你,大约是你故意要藏吧。” “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10. 单孤刀(上) 方多病这是第一次看到叶姑娘出手,虽然此前便猜到她功夫可能不在李相夷之下,但亲眼看到又是另一回事,当即目瞪口呆。 笛飞声非常满意地点了点头——等修罗草的毒一解,李相夷暂时不能与他一战,这叶姑娘倒也是个不错的替代品。 他一转头,却瞥见李莲花眼里锋芒毕露的警告意味。 方多病一路叨叨:“你竟然这么厉害,你怎么做到的?” 叶灼:“我早告诉过你了,这武学天才又不止李相夷一个。” “你那功法叫什么名字。”笛飞声才不管李相夷如何,他认准的事旁人从来难以阻拦,“我竟看不出路数。” “温柔乡。”叶灼勾了勾唇,“恰好与扬州慢相反,驳杂且柔,善于模仿。无论何种内力,只要见过,便可模拟□□成像——扬州慢可仿,悲风白杨也可仿。” “这倒是稀奇,你自创的?” “是。” “当年在袖月楼,我杀过不少想对我无礼的人,全靠这门内功在他们之间互相嫁祸,竟然没被发现。” 方多病再度被叶姑娘的坦诚震惊到风中凌乱:“……” 李莲花听见他在喃喃自语:“我现在抓她去百川院……合适吗?” 回房的路上,李莲花忽然想到一件事,“叶姑娘,你此前所说的,关于我师兄的事,可是指他的亲人?” “不是。”叶灼摇了摇头,“你说这件我猜到了,但我要说的……要见了他的尸骨才知。” 第二日。 “我以为我已经成功骗过了你们。”郭祸冷笑一声,“没想到你们去而复返,还是发现了这一切。” “也不知发现了这一切呀。”李莲花拍了拍手,“我猜郭少爷你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绿柔姑娘是吗?” 男装打扮的绿柔想要上前,被郭乾一把拉住,却又奋力挣脱,冲三人跪了下来。 “都是我的错,不关他的事。”绿柔急着为他辩解,“是我逼着郭郎娶我的,你们要抓就抓我吧,放了他。” 郭祸去扶绿柔起来,绿柔却倔强地跪着,一时两人拉扯不清。 “一人做事一人当,人是我杀的,不关绿柔的事。”郭祸强行将绿柔拉起来,深情凝视。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深情?”叶灼闻言翻了个白眼,“郭公子本来就是为了你自己,只不过终于说了句人话,却要说得这么掷地有声,好像我该鼓掌才是。” 叶灼瞥了绿柔姑娘一眼,“这姑娘也是个傻的,被人当做挡箭牌,还在那里乐呵。” 两个人都是如临大敌地看着披风下的这位姑娘。 “装什么装呀。”叶灼盯着他的手,“真是一人做事一人当,为何告诉绿柔。难道不是你觉得为她杀人牺牲颇大,不说出来让她知道感恩,就亏大发了?” 叶姑娘看问题的角度总是分外离奇。 “对,哈哈,你说得对。”郭祸被叶灼刺得恼羞成怒,又畏惧她锋利的眼神和气场不敢发作,“我不全是为了绿柔,更是因为我恨郭乾!” “他控制我的一切!我的母亲就是被他活活逼死的!我也快要被他逼得窒息了!” “我绝不屈从于他的控制和压迫,绝不!!” “哟,怎么,深情人设演不下去了,现在要换凌霜傲骨?”叶灼笑得更冷了,“别侮辱屈从这个词好吗?” “说什么不让你爹如意,他还不是踩在你头上,呼来喝去?你倒是杀你爹啊?杀你的妻子和王娘子做什么?” “哦,我倒是忘了,这世间,总是强者才敢向更强者挥剑,懦夫呢,就喜欢用踩死蝼蚁来标榜自己的勇敢。” 叶灼拢了拢披风,嘴里的话越发刻薄。 “绿柔姑娘,一个男人嘴上说着爱你,却不敢为你反抗他的父亲,想要得到你,方法是杀掉自己的妻子,这样的男人你也敢跟。” “他为自己杀人,却要你抱愧,邀你私奔,让你丢掉大好名节,把身家性命交到一个伪君子手上。” “你居然满心欢喜,还想为他顶罪。” “看来你不仅眼睛瞎,脑子也不太好。” 李莲花后退一步,侧身跟阿飞说,“你看看,这叶姑娘的嘴,谁能吃得消啊。” 笛飞声却道:“只有像你这样心思重的老狐狸,才怕被人拆穿。” 李莲花气结,指着笛飞声,用眼神给了他长达二十秒的国骂。 “我知道你们想要找狮魂当年留下的东西,他藏东西的地方恰好只有我知道。只要你们放了我,我便告诉你们。” “没想到这郭公子总算有一处可圈可点,至少是识时务的。”叶灼勾了勾唇角,“不像某些所谓的名门正派,为了可笑的人设拉无辜的人陪葬不说,连自己都能甘愿折在里面。” 在场谁也不知道她在讽刺谁,却知道叶姑娘的火,大约是终于发完了。 先前谁也不敢打断叶姑娘,生怕被她那双刻薄的嘴波及,这回好不容易等她消了气,郭祸却又撞上了笛飞声的逆鳞。 “我此生最恨别人威胁我。” 笛飞声一把扣住郭祸的咽喉,手指微微用力,立即让他双目圆睁,青筋暴起。 “让人开口的法子,我多的是。” 好在郭公子再一次展现了他的识相—— “好,只要你放开我,我就告诉你在哪。” 他落地后掷出一柄剑,直冲李莲花背后的镜石而去,自己则顺势转身,拉上碧柔就跑。 叶灼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缓缓摇头。 “别跑!”方多病追了上去。 李莲花、笛飞声和叶灼都走向了碎裂的镜石,里面躺着一卷卷轴,果真是狮魂字迹。 采莲庄。 南门柳树下。 李莲花将铁锹往地上用力一铲,随后尘土扬起,一铲接一铲,动作缓慢而坚定。 叶灼拢着披风,倚在旁边的柳树上,眼神追着他而动,满是不忍。 直到在松软的泥土里触碰到什么硬物,李莲花神色一变,猛地丢开铁锹,单膝跪下,用手去拢棺面上的浮土。 叶灼一时有些动容,瞬间身体微微前倾。 等到李莲花把棺板掀开,望着里面的人红了眼眶,缓缓在棺前跪下。 叶灼却是默默走到他身后,目光从他肩上越过,逐渐凝重。 李莲花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11. 单孤刀(中) 叶灼继续问:“这件事,笛盟主吩咐的是角丽谯,还是你的亲信?” 笛飞声想了一下:“是无颜去办的。” “三王涉事,我让他们不可擅离总坛。” “角丽谯,我当时并不信任。” “好,那我明白了。”叶灼忽然冲他微微欠身,“笛盟主阴差阳错,倒是救了李相夷的名声。” 剩余两人异口同声:“你什么意思?” “这个局,乍看之下是为了挑起金鸢盟与四顾门争斗,幕后得利者,当属近十年飞速崛起的万圣道。” “但若是万圣道所为,在杀单孤刀这一环,当遇到巨大意外才是——单孤刀有云铁护甲的事,连李相夷也不知道,万圣道从何得知?” “而据三王所说,单孤刀死了没多久四顾门的人便找来了,这时机掐得如此恰到好处,可见护甲之事原在布局者的算计之内。” “若笛盟主不来插这一脚,单孤刀的尸体顺利运回四顾门,此后会发生什么?” 李莲花感觉全身的血都凉了。 “能刺穿云铁所制护甲的,仅有同为云铁所制的软剑。而这把剑,在李相夷手里。” “我不知四顾门中都有谁知道单孤刀拥有云甲,但知道李相夷有刎颈的人就那么几个。我猜,此人原本会在葬礼上突然发难,李相夷措手不及,必然百口莫辩。” “李相夷同样要死,四顾门同样会分崩离析。” “但这样一来,收益最大的一方,正是金鸢盟。” 李莲花身体抖得有些站不稳,叶灼眼疾手快,扶住了他的胳膊。 云彼丘。 角丽谯。 李莲花和笛飞声心中同时闪过了这两个名字。 “这世上嫌疑第二的人是角丽谯。” “若是事情如她计划的发展,李相夷身败名裂,自无法再与笛盟主一争长短。金鸢盟将一举成为武林第一大派。” “被笛盟主搅乱计划后,她转而给李相夷下碧茶之毒,炸毁金鸢盟雷火库,暗中扶持万圣道,同样是最大赢家。” “你是说雷火库也是角丽谯所为?”笛飞声握紧了他的刀。 “大约是的。” “我多少能够理解她,她天生擅长勾心斗角,但对称霸武林并无兴趣——做出这种事,恐怕是觉得笛盟主眼里,看李相夷太多而看她太少,唯有你一无所有,才能知道她的珍贵。” “那为何你说她嫌疑只是第二?” “因为她缺一个前提条件。”叶灼说得笃定,“杀单孤刀的那柄剑。” “云彼丘可以告诉她软甲和刎颈的存在,却无法偷走李相夷的随身之物,又悄无声息地归还。” “而施家所经手的云铁也确实只有两块,那么她不仅得有云铁的来源,还得有不逊于神兵谷的铸造师。” “当然,这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那你觉得第一是谁?” “我。” 笛飞声:“你?你为何要这么做?”<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12. 单孤刀(下) 笛飞声挑眉:“你在试探他对你有几分信任?” “不是。”叶灼拢了拢披风,“人心从来经不起试探,我还没有那么天真。” “我只是要把所有可能告诉他。” “毕竟我知道的人中,有能力布这种局的,确实寥寥无几。” “他自有判断。” “否则,若因话不说全生出不必要的误会,得不偿失。” 笛飞声勾起嘴角,“有意思。” “更有意思的是,其实我还看出来另一件事。” “哦?那为何不告诉他?” 叶灼低头自嘲一笑,“因为我不忍心。” 笛飞声:“你到底看出了什么?” 叶灼:“单孤刀没有李相夷想象地那么爱他。” 笛飞声:“为何?” “剑穿胸而过,他必是见到的。”叶灼盯着棺中的尸体看,“问题是,他见到的剑,是不是刎颈?” 笛飞声:“什么意思?” “平日再怎么斗气,到了临死一刻,想的必然是最在意的人。这剑从左胸贯入,伤不会立即致命,而三王和四顾门几乎是前后脚就到,他有足够时间留下讯息。” “若他没有看见来人,而剑确是刎颈,那他绝不会是这种平静的表情。” “而若剑不是刎颈,他便知来人不是李相夷。” 笛飞声还是不解:“那便如何?” “你只要这么想就明白了——若是李相夷跟他师兄易地而处,当时情形该是如何?” 笛飞声眯了眯眼睛。 “他必想方设法卸下软甲,以示有诈。” “所以我说,他师兄并不像他想得那么爱他——他临死时或许在想,此事是否当真与李相夷无关呢?又或者,若非李相夷一意孤行不肯清缴金鸳盟,自己怎会落得如此被动?” “总之,他并不信他,也从未想过要李相夷替他复仇。” “而且我听说,单孤刀死的地方距离金鸳盟的秘密总坛很近。这些年也有不少小道消息,说单孤刀与李相夷不合,被他故意指派去送死。” “此等谣言,必是亲近之人传出。”叶灼目光放远,唇角勾起一抹讥讽,“这李相夷看人的眼光,竟然还不如那碧柔姑娘。” “你仅仅是扫了一眼,便从十年前的尸体中推出这么多事来。”笛飞声说着摇头,“万人册上竟寂寂无名。” “李相夷那么喜欢逞强,我自然得藏得深一些……好给他留张底牌。” 云隐山。 “你舅舅曾言,若身死,当长眠在学艺的云隐山。” “我只想遂了故人遗愿,你跟我去云隐山安葬了他吧。” 莲花楼一路行至云隐山下,是李莲花亲自挖墓立碑,待方多病在坟前磕了三个响头,他看着“单孤刀之墓”五字,默默道:师兄,你先陪师父做个伴,要不了多久,我就来陪你们。 叶灼和笛飞声倒也一人上了一炷香,只是站得相对远,没有打扰他们二人伤感。 “李莲花,你能给我讲讲,我师父和我舅舅的往事吗?” “他们的故事我从来只能从江湖传闻听说,是真的一点儿也不了解,你就给我讲讲吧。” 李莲花看着方小宝,缓缓开口:“那时候的单孤刀也就十几岁,在街头无依无靠的勉强生活着,却捡到了四岁的孤儿,李相夷。” “街头讨生活很难,可有了什么好吃的,单孤刀总是留给李相夷,而每次挨打,单孤刀总是拦在李相夷身前。” “若不是师父漆木山将二人带回去收养,就不知道这两个人还能活多少年。” “那我师父一定很感激舅舅吧?” 李莲花脸上闪过一丝嘲讽地冷笑,“李相夷,本应该很感激的。” “可他这个人生下来,就桀骜不驯,我行我素。” “从小到大,他的师兄对他那么的好,可长大了之后,却越发的目中无人,将他的师兄给气走了,也伤透了他的心。” “什么天下第一,什么四顾门门主,他只不过是一个薄情寡义之人罢了。” “你胡说什么呢?!”方小宝的脸色越来越不对,听到这句直接发飙:“我师父才不是那样的人呢!” “若是没有他,我现在只是个瘫坐在椅子上的废物!小时候人人笑我欺我,唯有我师父鼓励我习武。他对我都尚且如此了,对他师兄怎会凉薄呢?” “何况人人都知道,他是因为单孤刀的死才跟金鸳盟决一死战的。他们俩关系好得很才对,你可不要胡说八道!” 李莲花没再反驳,但思绪却早已飘回那年四顾门成立——说好要与师兄一同匡正江湖,最后却渐行渐远。 “师弟,今日以后你就是门主了。” “师兄,你也是门主啊。” “江湖,有四顾门有我,奸恶邪祟定会寸草不生!” 后来究竟为何……变成那样? “方公子说得没错啊。”一直不做声的叶灼突然道:“李相夷为了找寻师兄的尸骨,一人独对金鸢盟,可见师兄是排在他自己前面的。” “甚至不光师兄,四顾门的每个人都可以排在他自己前面。” “可最终,苍生大义又要排在他个人的感情前面罢了。” “他不是薄情寡义,只是想要的东西的太多,得到的也不少,误以为自己可以对全天下负责。” “可这世间总是个人有个人的劫数,万事万物又岂能尽在掌握,天下人的命运又怎么可能系于李相夷一肩呢?” “我听闻李相夷与单孤刀起争执,是因他与金鸳盟订立不战之约。可那时四顾门刚刚铲除漠北□□,大战带来多少家破人亡,再起争端,得益者是谁不言而喻。” “像他们那般站在高处的人,向来只知青史留名,哪里能看到生灵涂炭。” “每个人所处的位置不一样,眼界和资历不同,看世界的角度自然不同。意见不合,又岂是任何一方的错呢?” 李莲花抬头质问:“签了这么重要的协定,又为何不与师兄知会一声呢?” “李相夷是人不是神。”叶灼与他针锋相对,“在他眼里,师兄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13. 笛飞声之一 莲花楼里一片叮铃咣当地敲打声。 李莲花正在给被不小心刮到的木墙表面刷清漆,发梢上、衣服上、地上满是木屑。 属于李莲花的小榻实在是住不下三个人,他又没有攒够银子再买一张大床,便将小榻搬上二楼,归了叶姑娘,又将楼上那张大床移了下来。 由于空间有限,吃饭用的竹木桌椅只好暂且收起来,每日吃饭时搬到外面。自从上次屠户说他夜里咳得整条街都能听见,莲花楼就一直停在偏远的地方,对月饮酒倒也别有一番风味。 阿飞不知所踪,叶姑娘在二楼补觉,方多病搬了把椅子坐在门外吃烤鸡,竟无一人帮手。 这工程从一大清早就开始,到正午时分终于完工,李莲花抖了抖衣服上的木屑,拍拍手喊道:“方多病!” “怎么啦?” “我这忙了一早上,也没空做饭。”他从米缸底下摸出一袋钱,扔给方多病:“你去镇上买个午饭。” 那一袋钱颇有分量,方多病拿在手里掂了掂:“哟,铁公鸡拔毛啊!” “这段时间呢,也辛苦你了。”李莲花谎话张口就来,“除了午饭,你再采买些干粮,接下来还要赶路。” 日上三竿正是叶姑娘起床的时辰,她打着哈欠从楼上下来的时候,正看见方多病掂着钱袋哼着歌,一脸得意地走出门去,而李莲花后脚就出门喂马。 “你又把他丢下啦?”叶姑娘了然,“倒是对他挺好,你这是把所有的钱都给了他?” “怎么办呢。”李莲花耸耸肩,“平日让方大公子吃两天素都一肚子抱怨,我所有的积蓄恐怕还不够他过上两天。” “他真像你的崽。” “咳咳——”李莲花猝不及防,猛咳了两声。 “就因为他是单孤刀的儿子,你把他当成自己的儿子?” 李莲花连连摆手:“不是不是。” “我又不是在问你,我是在下结论。”叶灼冲方多病的背影抬了抬下巴:“你怕笛盟主武功恢复之后,找他算采莲庄的账。” 李莲花微微叹了口气,跟叶姑娘争辩,委实不是明智之举。 他回屋给方多病留字条去了。 “李相夷!你要的东西我已经找齐了。”笛飞声人未至声先到,内力逼音成线:“跟我走。” 李莲花正准备跟叶姑娘说“我去去就回”,却被一把扣住手腕,“我跟你一起。” 李莲花自知拦不住她,只能点头。 笛飞声或许能忘记方小宝的无礼,但绝不会放过叶姑娘这个‘李相夷第二’。他说要比试,那便是一定要比试。 但思来想去,他还是多叮嘱了一句,“笛飞声恢复功力以后是敌非友,他要跟你比武,一定点到为止,千万别来真的。” “嗯。” “笛盟主,这口诀呢,我已经告诉你了。将内息运转七七四十九天,修罗草之毒自解。” “切记七七四十九天,一点都不能少。” 李莲花伸手在眼前挥了挥,见他毫无反应,扭头就走。 叶灼在门外等他,而‘奉命留住李门主’的无颜倒在不远处的地上。 “你干嘛要把他也丢下?” “你不知道,笛飞声这个人死脑筋,如果被他抓住,一定会想尽办法逼我恢复内力跟他比武。”李莲花加快步伐,“此时不走更待何时啊。” “可是……我也想你恢复内力啊。” “嗯?嗯?” 笛飞声从天而降,一指点在他的穴道上。 “你急着去哪?” 李莲花堆起一个敷衍的笑,“笛盟主这就恢复啦,这四十九天……转的也挺快呀。” 叶灼在旁边偷笑。 这天下,果真是一物降一物。 “我答应不暴露你的身份,但你以为能就此隐退,废物一样死去吗?你太天真了。” 李莲花脸上的敷衍假笑逐渐褪去,“笛盟主,何必强人所难。” “我只想让你活下去,和我再打一场。”笛飞声看着他的眼睛,神情郑重,“何况想强人所难也不止我一个,你明知叶姑娘爱的是李相夷,还选择信她。” 叶灼:“诶诶诶,我可没有说这话啊。” “我只是觉得这碧茶毕竟出自金鸢盟药魔之手,姑且一试。万一成了,那笛盟主的要求也不算过分吧。” 李莲花气结。 笛飞声手重,推得李莲花一个踉跄,差点撞在药魔身上。 “药魔,我要此人恢复内力。” 李莲花无奈之下叹了口气,硬着头皮上前将手腕一伸,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 “尊上,此人伤势极重,气海碎裂,不好办呐。” “药魔,”叶灼缓缓瞥了他一眼,杀意凛冽,“你是不是跟李相夷有什么旧怨,想要公报私仇啊?” “这、这位、少侠……?”药魔抖抖索索,向笛飞声投去求助的目光:“尊上?” “你不用管。”笛飞声转向她,“为何这么说。” “连你手下的药童都能从耳下的三个黑点看出他中了碧茶之毒,你这研发者居然绝口不提。”叶灼扫了他一眼,“这恢复内力的法子有很多,其中不乏折磨人的,怎么,你是想都试上一遍吗?” “这、这、这倒是我的疏忽……” “药魔,别耍心眼。”笛飞声施以威压,“给我拿行之有效的办法出来。” “尊上,这碧茶之毒乃天下至毒……” “办不到?” “额不不不,也许这灵蛇窟可以一试——” “笛盟主,你这手下,质量不行啊。”叶灼在旁边啧啧摇头:“光是我知道的治碧茶的方法就有不下十几种,我看……倒不如把他丢进灵蛇窟里,好好长长见识。” 李莲花忍不住笑出声来。 叶灼盯着瑟瑟发抖的药魔,“我劝你真的好好想一想,你要是想让他死得更快,我也会让你死的不是那么容易的。” “忘川花!” “忘川花?这药草至刚至阳,能助我突破悲风白杨第八层,可他内力并非刚猛一路,如何治他?” “回尊上,忘川花分阴阳两株,这阳草与尊上武功同属一类,阴草却是这世上最毒之草,服下即便是幼童也能平添数十年功力——只是,如同回光返照一般。” “等阴草药性大发,越生越烈,他会经脉寸断,五脏俱裂,世上就没有比这更痛苦的死法了。” 叶灼看他的眼神寸寸转冷。 我看你是想尝一尝这阴草。 “我不求他能长命百岁,只求他能再与我一战。”笛飞声不知死活道:“动身吧,我要这忘川花。” “笛盟主,这我还没死呢。”叶灼抬眼看他,一身低气压,“你说话的声音要不要小一点。” “我从不说违心的话。” 这里是金鸢盟的地盘,笛飞声是这里武功最高之人,叶姑娘的武功虽然出色,但内力大半浪费在帮李相夷压制碧茶之毒上,想跟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14. 笛飞声之二 两人回到莲花楼的时候已经接近傍晚,零碎的夕阳洒在一片枯黄草地上。 李莲花坐下给自己斟了杯茶,“今日,多亏了叶姑娘,谢了。” “我还以为你们是朋友。” “是朋友。”李莲花端起热茶抿了一口,“只是人生在世,每个人所求不同。” “就像叶姑娘跟我,所求不是也不同吗。” 笛飞声倒是提醒他了,叶姑娘爱的人不是他,而是十七岁时风光自傲,不可一世的李相夷。 她跟笛飞声一样执着于让李相夷回来,只是笛飞声可以不在乎他的死活,只求一战,而叶姑娘要的更多一点罢了。 “说的也是。”叶灼点点头,在他对面坐下,很认真地看他:“我突然发现还没有问过,那你现在所求什么呢?” “种种花,养养狗,找个安静的地方睡觉,想去哪里就去哪里……这不是挺好的吗。” “也行。”叶姑娘也不强求,“我要求不高,你活着就行。晚上想吃点什么?” “咳咳。”李莲花一摸口袋,顿时一脸后悔,“楼里的钱都给了方多病那小子。” 叶灼将一袋子金叶放在桌上,“房租。” “?”李莲花哑然失笑,将布袋推了回去:“说好的,还你人情。” “你欠我的人情已经清了。”叶灼说得淡然,“在采莲庄救我那次就清了。” 不等李莲花开口,她继续道:“我算人情从不看背后乱七八糟的牵扯。我救你一命,你还一命,与其他感情无关,你也不用放在心上。” 李莲花愣了一下,点了点头,便从袋子里数出恰好八枚金叶,将剩下的推还过去。 “够了。以后叶姑娘想在这里住多久就住多久,想吃什么,也可以提前跟我打招呼。” 一两黄金能换三万五千文铜钱,而在普通的客栈吃三顿饭加上等客房不到两百钱。叶姑娘这枚金叶大约是四分之一两,换算下来是一笔巨款。 这么一大袋子,买下莲花楼也绰绰有余。 而他大约还剩一年的寿命。 那以后……莲花楼和狐狸精,托付给叶姑娘似乎也不错。 叶灼看懂,心下微微叹了口气。 李莲花也知瞒不过叶姑娘的眼睛,岔开话题道:“走走,我们快找个地方吃饭吧,吃完了还得去寻方小宝。” 叶灼惊奇:“你好不容易才把他丢掉,现在又寻他干嘛?” “这不是你下午把笛飞声气得一肚子火吗。”李莲花叹了口气,频频摇头,“等他一会再想起来采莲庄的事,免不了要去找方小宝晦气。你说说,他都这么大人了,跟个小朋友计较,真是一点肚量都没有。” 一脚迈入门槛的笛飞声:“我才没有你想得那么小气。” 说曹操曹操到。 一席黑衣的笛飞声背着他的阔刀,周身杀意盎然。 李莲花不自觉侧身将叶姑娘挡在身后,冲他敷衍地假笑,“笛大盟主,我也不是故意背后说你坏话,你这来都来了,不如一起坐下吃点。” “我不是来跟你吃饭的。”笛飞声眼神绕过他,盯着叶灼,“我们说好的,等我功力恢复,你代他与我比试一场。” 李莲花立即皱眉。 “想来笛盟主也不敢跟我同桌吃饭。”叶灼倒是爽快应声:“行是行。不过,你得先等我们吃完饭。” 如今没有什么比让李相夷按时吃饭更重要。 有这么个大煞星跟着,两人只好在镇上随便寻了家酒肆,胡乱吃了几口便罢。 笛飞声很执着要叶姑娘做‘李相夷第二’,为此从莲花楼里拎走了被方多病供成牌位的少师剑,等叶姑娘擦完嘴,便将剑一抛:“拔剑!” 叶姑娘深吸一口气,接住了少师。 差点被砸得又坐了回去。 …… 李莲花清楚地听见她骂了一句:妈的。 “不好意思啊笛盟主。”叶灼坦诚道:“少师对我来说太重了。” 笛飞声也不是不知道少师剑的渊源,讶道:“少师不是你爹专门打给你的吗?” “呵。”叶姑娘冷笑一声,“他连我是男是女都分不清楚,也配做我爹。” 原来叶姑娘是因为拿不动少师剑迁怒她爹……怪不得十二年前她看见少师剑的表情那么难以言喻,甚至有一瞬间想把它抢过来毁掉。 “那你拔自己的剑。”【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15. 笛飞声之三 笛飞声也不愧是笛飞声,立即侧身,避过了剑,却没避过剑气。 不对劲。 这质感跟刚刚完全不同。 剑还是那柄剑,但其中灌注的内力与此前大相径庭。 前者好像是峨眉派的内功,轻巧灵动。回弹那一瞬又像是灵山派的内功,粘连凝滞,现在……则好像是悲风白杨本身。 他猛然想起,叶姑娘说过她的独门心法可以模拟世间绝大多数内功至九成相似,没想到却是真的。 更没想到,她竟然能在打斗之中切换数十种不同的内功,而不至走火入魔。 要知道这武功若没有对应的心决,可不是能随便乱练的。 这叶姑娘好生蹊跷。 笛飞声此前只知道李相夷的剑术空前绝后,屡次听李莲花说叶姑娘不逊于他,只当是敷衍。 今日一见才知所言非虚。 李莲花心中惊艳,脸上却一边摇头一边叹了口气。 这下完了,肯定惹恼了笛飞声。 他早知道叶姑娘靠一门匪夷所思的内功,数次杀人后栽赃嫁祸,以百川院的专业手段也发现不了端倪。 她的独门剑法不可能不依赖这种优势,而且这十年都在压制碧茶,使用内力必须精打细算,剑招上自然也就更臻于精微。 靠招式与不同内力属性的配合,打人措手不及,这应该是叶姑娘一贯的对敌思路。 笛飞声轻敌在先,过于相信常识在后,肯定要跟自己十几年前一样吃个大亏。 问题是,这点‘出乎意料’不足以打败他,反而会挑起他的胜欲。 看来叶姑娘一点也没把自己的话放心上。 欸……今天多半是,又要吐上二两血…… 他紧了紧手中的少师。 少师嗡嗡而鸣,像在迫不及待地回应他。 “你很好,配得上我全力一战。” 这叶姑娘的剑法胜在灵巧多变,那他就让她知道什么叫一力降十会。 一道丈许长的刀痕,在地上劈出深坑,直至叶姑娘脚下。 ?? 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 我没想跟你拼命啊! 叶灼急退,召回弱水绕着自己飞速旋舞,一股奇异的柔劲将扑面而来的霸道真气转卸往地上,自己借势后退,飘身到十几步之外。 “笛盟主!”她想高呼认输,却被一道接一道的刀气迫了回去。 笛飞声才不想听她认输。 他的内功悲风白杨属刚猛暴戾一路,配合大开大合的刀法,攻势宛如狂风骤雨。 叶姑娘的身法不是他所熟悉的婆娑步,但也非常精妙,飘忽不定,像是踩在节点上的舞步,颇有韵律感。 明明双方内力差距如此之大,只要一刀落在实处,立时便可致叶姑娘死命,可偏偏怎么也打不着。 李相夷稳稳持着少师,目光随战局而动。 说到在剑法上的修为,李相夷自觉和叶姑娘难分高下,不仅是因为路数不同不好比较,最重要的是叶姑娘扬名在十岁,当时李相夷才刚拜入云隐山不到五年;而李相夷剑术大成在十八岁,彼时叶姑娘已经武功尽废,一心要做绝世舞伎。 没想到时隔多年,风水轮流转,如今换做李相夷身中剧毒,只余一成内力,往昔惯用的超绝剑技难以施展。叶姑娘却潜心十年,重入武林,第一战就对上了真正的天下第一笛飞声。 命运何其讽刺。 笛飞声见出招屡屡不中,便改变策略,加重内力输出。每一刀击出,都刮起强烈罡风,斩得脚下大地迸裂、碎石乱飞。 他仿佛回到了十年前的东海之战,悲风白杨的霸道内劲配合刀气,卷起惊涛骇浪。 可叶灼却没法像当年的李相夷一样,跟他硬碰硬。 她回身化作了狂涌海潮中的一尾游鱼,顺着浪的走势潜藏其内,偶尔跃出水面,也是轻灵诡异一闪而逝,扰得人心烦意乱。 剑道渊博,剑技各有千秋,重要的不是剑法如何,而是因地制宜,因敌制宜。 叶姑娘深得以柔克刚之道,虽然被笛飞声狂风一般的攻势压得还不了手,却能稳稳守住,屡险如平。 在内力差距如此之大的情况下能战成这样,实在是令人讶异。 李相夷微微眯起眼睛。 只是这叶姑娘的剑意中,总好像缺了点什么。 “有意思。”笛飞声难得来了兴致,“那便看看这一招如何!” 悲风催八荒!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16. 笛飞声之四 笛飞声和李相夷,时隔十年四目相对,仍如当年般火花四溅。 叶灼知道他们是宿敌,此刻是属于他们的时刻,便站在李相夷身后一动不动,只目光缱绻描着他的身形,仿佛下一秒眼前人就要消失。 “咳咳。” 果然,随着一声轻咳,他重新将少师杵在地上,双手扶上了剑柄才勉力支撑,肩膀也缓缓塌了下去。 魂魄归来的李相夷散了,站在那里的人重新变成了李莲花。 “笛大盟主。”他每说一句话就要喘口气,“你也不想,现在就逼死我吧。” 在他看不见的后方,叶灼缓缓伸手,在空气中虚虚一抓,好像在挽留什么。 然后悻悻然垂了下来。 那年东海之滨,她见过他眉头紧皱,疼得颤抖,几次想要睁开眼睛,睁开了却又无法聚焦的样子。 她点了他的睡穴,可他就是不服输,硬撑着想要爬起来。 明明那时,他疲惫到每颤一下睫毛,周身活气就散去一分。 可他心里好像燃着什么要烧掉一切的业火。 她心疼得把人抱在怀里,用脸去贴他的额头,喃喃道:你要做什么…… 那时候,从不宽恕任何人的李相夷摒着一口气在地狱里挣扎,她觉得世上没有什么事会比这更疼了。 可如今那业火熄灭了,只余云淡风轻。 他变得柔和,包容,宽恕,体谅,总是在笑,可所有的笑意都透着一股冷漠敷衍。 他学会了做饭,种花,养狗,行医助人,认真生活,却好像离这个尘世更远了。 好像把自己抬到与众人不同的高度,就能说服自己。 ‘你看,世上本就不存在什么厚爱。’ ‘时过境迁,曲终人散,才是常态。’ ‘人皆凉薄,不是我得不到。’ ‘没有关系,也太不重要。’ 两滴泪落在了地上。 有的。 这世上有白首如新,倾盖如故。 有的人弃剑如遗,有的人终身不负。 只要你回头。 笛飞声当然也不想现在就把李相夷逼死,他还指着说服他服下忘川花阴草后与自己再战一场。 此刻只好收刀入鞘,转而问叶姑娘:“你那一招叫什么?” 叶灼忙着扶李莲花坐下,缓缓渡入扬州慢,心思全在他的安危上,敷衍道:“嗯?你说什么?” “最后一招。叫什么。” 叶灼愣了半晌:“清梦压星河。” “明月沉西海。清梦压星河。”笛飞声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我说这剑招怎么看着不太完整。” “嗯,是啊,”叶姑娘的心思全在压制碧茶之毒上,含含糊糊地应着:“我那时候……脑子不太清楚。” 这一招的雏形,原是因为跟李相夷的赌局,设计来破相夷太剑的。 后来总是没有时间雕琢,一直等到东海之战后,在纳兰夫人的墓室里无事可做,满脑子都是他一人独对金鸢盟的情形。 剑招莫名其妙地走偏,越发无拘无束,也越发不顾破绽。 “你前八招和后两招差距很大,这剑法叫什么名字?”笛飞声的兴趣点全在武功上,丝毫不顾自己此时像个巨大的电灯泡。 李莲花其实也想知道。 刚刚叶姑娘用了两套完全不同的剑法,前八招变化精微,飘逸清奇,捉摸不定,以柔克刚;后两招则天马行空,写意神妙,充满了想象力。 “前八招。身法凌波微步,剑法北冥有鱼。” 适合单打独斗。 “后两招。身法醉飘摇,剑法不羡仙。” 是……配合相夷太剑的群攻剑招。 李莲花盘坐在地,感到扬州慢内力从后背缓缓透入,小心翼翼地引导着他体内的真气转圜,不多时便道:“叶姑娘,我已经没事了。” 他站起身,抖了抖衣服沾到的泥土,诚心夸赞道:“叶姑娘比我想象得要厉害。” 笛飞声也难得夸人:“也比我想象得要强。” 结果被叶姑娘一句话噎了回去:“我一不想做天下第一,二不想当英雄,要那么厉害做什么。” …… 登时两人都笑不出来了。 笛大盟主还是跟他们一块回了莲花楼,用他的话来说,他对金鸢盟教务完全不感兴趣,眼下最重要的事是寻找能让李相夷与他再战一场的方法。 两人将桌子支在满是荒草的坡地上,拎着从镇上带回的酒。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17. 清焰姑娘之一 “昨天折腾了一下午,也不是一点收获没有。” 叶姑娘在楼里比较随性,就穿着女装,双手托着下巴盯着他看,“那药魔明显有话没说完。这阴阳一体的花很罕见,万物相生相克,或许其中有玄机。” 李莲花被她看的不自在,只好别开目光。 “哦,对了,你早上出门买饭的时候,有人给你送了封请帖,下月初七肖紫衿和乔婉娩在四顾门旧居成婚。” “还有就是,角丽谯最近连连对百川院一百八十八牢下手,已经救出了不少金鸢盟的魔头。” “万圣道最近也不是很安分,他们好像在大肆打探跟南胤有关的消息。” “这么多事,你想先管哪个?” “叶姑娘,这个你也不必激我。”李莲花附身去逗狐狸精,“我如今早都不是江湖客了,这百川院的事也轮不到我操心。” “我现在只想查清我师兄的死。” “好。”叶灼从来不反驳他拿定的注意,“笛飞声自会去寻三王问当年的细节,我也有些渠道能探听云铁的消息,你自己呢,下一步有什么打算?” “我打算回一趟四顾门旧居。师兄的遗物我都收在过去的寝居内,里头想必有些线索。” “请问有没有见过面目可憎,嘴特别碎,还鬼鬼祟祟带着一座楼的人啊?” “没、没有……” “那有没有见过用马车拉着的一座楼呀?” “好像……在那边。” 见着了莲花楼,方多病隔着几十步的距离就大声喊道:“李莲花!” 楼里走出来的人却是阿飞。 “阿飞??”方多病一脸戒备地拉开进攻架势:“我可查过了,南海派根本没有你这个人,你到底什么来头啊?李莲花呢?” 笛飞声见了他才想起来采莲庄的仇,当即冷声道:“拔剑。” “??” “采莲庄的时候我说过,记你一次。拔剑!” “哎哎哎哎,一个小辈,不至于不至于的啊。”李莲花连忙从楼里冲出来,拦在方小宝身前。 方多病花了很长时间,才接受了“阿飞就是金鸢盟大魔头笛飞声”和“笛飞声有求于李莲花不得不给他们做三个月的帮手”这两件匪夷所思的事。 “这笛飞声大魔头要救的人肯定不是什么好人,你可得有点原则啊!” “知道知道。”李莲花敷衍着拍拍他的肩膀,“吃饭吃饭。” 方多病受邀参加肖紫衿和乔婉娩的婚礼,李莲花要去如今已是慕娩山庄的四顾门旧居找他师兄的遗物,而笛飞声要去天字第一牢救阎王寻命…… 三人的目的地竟然如此一致,让十分抗拒李相夷再见乔婉娩的叶灼找不到借口反驳。 所以她这几天心情不好,逮谁刺谁。 “方公子好大的架子,这辈子自己挣过的钱,就只有上次卖菜的几十文吧?管你吃喝还敢挑三拣四。” 方多病:“???” “笛盟主也别一副看热闹的表情。你又没交房租菜金一天到晚在这里白吃白喝哪里来的大脸,你以为人人都是角丽谯无条件围着你转吗?” 笛飞声:“???” “怪不得角丽谯要勾结万圣道,白拿别人的劳动成果,还整天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 “人家是你娶回来的也就算了,没名没分给你打白工,还要忍耐什么十二女护法,真助你当上了天下第一,你是不是还想要三宫六院啊?” “呵,活该。” 桌椅在笛盟主一掌之威下轰然散架,早有准备的李莲花施施然站起身,拍拍身上沾到的灰尘。 幸好不是在楼里吃饭。 “咳咳,这姑娘每月难免会有一些,心情不好的时候。” 李莲花如是安慰他们。 然后叶姑娘就飞石点了他的哑穴,转身提着裙子上楼去了。 笛飞声追问:“角丽谯当真勾结万圣道?” 叶姑娘冷嘲:“你在金鸳盟是当吉祥物的吗?” …… “叶姑娘是不是吃错什么药了呀。”方多病看着李莲花打扫一地狼藉。 “肯定是因为肖紫衿和乔婉娩的婚礼。”笛飞声抱着他的刀站在旁边。 “是啊,我也觉得很不平!”方多病明明没懂,却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这肖紫衿原先是李相夷的部下,如今刚得知李相夷身故的消息,就要大张旗鼓在四顾门旧居迎娶乔女侠,也太不把我师父放在眼里了!怪不得叶姑娘气成这样。” 不,她气成这样是因为某人要去。 去便去,还把那大红的喜糖盒子明晃晃地放在药柜上,叶姑娘可不是一下楼就看见了吗。 笛飞声摇摇头,决定不跟吃醋的女人一般计较。 有那么一秒钟,他想起昨晚李相夷口中的‘消受不起’,深以为然。 总觉得这位叶姑娘有一天会跟角丽谯疯到一处去。 莲花楼在山间行了一日,停在距离小青峰半日路程的彩灯镇外。 太久没有回到喧闹江湖,几人一出门就听见沸沸扬扬的议论声。 “听说了吗?这四顾门主李相夷,竟然与叶二小姐有旧。” “说那么好听干嘛,什么有旧,是有私情。” “就是,是李相夷先对不起乔女侠的!有了天下第一美人,还跟青楼花魁不清不楚。” “这扬州慢和相夷太剑何等威风,竟然传给风尘女子。啧啧,怪不得乔美人要另觅佳婿。” “你们瞎说什么呢!”方多病立即炸了,“我师父怎么可能做这种事!” 可叶姑娘会扬州慢却是事实,他一时不知怎么辩驳。 他本能想把叶姑娘抓过来现场辟谣。 “喂!” 剩下三人就这么慢悠悠地走在后面,全不在意的模样。 甚至李莲花经过他时,还拍了拍小朋友的肩,让他不要置气。 “喂!你怎么都不生气!”他这话当然是对叶姑娘说的。 每每谈到李相夷有关的话题,这四人组里只有叶姑娘跟他统一阵线。 “我为何要生气?”谁料叶姑娘嘴角含笑,显然心情不错,“要不是知道是肖紫衿,我甚至怀疑是我自己传出来的。没想到他这个人虽然虚伪又计较,但却总能歪打正着让我开心,唔,下次他若惹我,得放他一马。” 方多病:“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18. 清焰姑娘之二 笛飞声自然不屑掺和这种闹剧,兀自坐得笔直。 方多病昂着脖子像只斗鸡。 李莲花还在旁若无人地吃他的豆干。 “哟,这不是话本里的女主角——袖月楼的清焰姑娘嘛。” 叶灼看都不看他,“你是谁?” 来人被噎着了,“叶二小姐好大的忘性。” “你既然知道我是谁,就应该知道我眼里从来只看李相夷,其他人在我这里不配有名字。” 叶灼的筷子伸向了被李莲花吃了大半碟的豆干,“你也别自报名号了,反正说了我也不会记得,白白浪费大家时间。” 来人顿时气结。 这叶姑娘怼别人的时候,总是让人分外舒心。 方小宝觉得自己再怎么发挥也望尘莫及,干脆把主场交给叶姑娘,抱着他的剑在旁边,翘起腿抖着看好戏。 李莲花瞥了他一眼,声音显得有些无奈,“方小宝,斯文一点。” 方多病“哦”了一声,把腿放了下来。 来人看上去被噎得习惯,没理会他,倒是转过脸来,目光犀利的盯着李莲花,语气阴冷道:“你又是谁?” 袖月楼的清焰姑娘极度厌男,会跟男人同桌吃饭就很诡异,更别提这人还摆出一副主场姿态。 李莲花文雅地抖了抖衣袖,露出谦和的笑来,“在下李莲花。” “李莲花?传说中生死人肉白骨的神医?” 李莲花“啊”了一声,点了点头。 他没说“幸会幸会”,显然是觉得流年不利。 “哼。”那人居高临下地瞥了他一眼,“浑身骨骼绵软,疏于练武,十指无茧,可见不提笔也不抚琴,最重要的是精神萎靡,显然夜夜春宵。”(注) “啊这……”李莲花知来人是冲着叶姑娘的,自己被无辜波及,只好扶了扶额头,“前面的倒也算了……这夜夜春宵……委实不大可能……” “你瞎说什么呢你!!”方小宝这个年纪,最容不得别人侮辱他的朋友,尔雅剑当即出鞘朝来人砍去。 但那人武功确实不错,率先抬剑击中了方多病的左胸,不仅将人打得向后倒去,还封住了他的穴道。 李莲花眼里闪过一丝‘你找死’的威胁之意。 “白水宫无意开罪天机山庄,方大公子还是安分守己点好。” “清焰姑娘攀龙附凤的手段真是令人惊叹,这才几日,竟然跟鼎鼎大名的李相夷绑在了一处。”那人阴阳怪气道:“可惜他都死了,也不能为你出头,有什么意思。” 叶灼惊奇道:“那可比不上你啊。肖紫衿倒是活着,也不知道能给你什么,你巴巴地送他这么大的贺礼,却一点不懂他的心,还要把他重金买来的说书群众腿打断。” 这一桌子中,居然是笛飞声率先绷不住,扑哧笑了出来。 李莲花偏开头去,抬袖遮住弯起的嘴角,暗笑着环视了一圈,发现没人注意他才放下来。 方多病顶着一头的“???”看向瑟瑟发抖的说书群众。 过了好一会他才反应过来,叶姑娘这是把来人跟自己类比,说他既攀附权贵,又有龙阳之好,关键是讨好肖紫衿还不得其法——她还明着指控这些流言是肖紫衿所为。 来人阴恻恻道:“清焰姑娘的嘴还是这么厉害。” “看来你不是第一天知道,那就是爱好自取其辱了。” 叶灼继续用筷子去搛李莲花面前的豆干,后者干脆整盘推给她,做了个‘您请继续’的手势。 这叶姑娘的嘴只要不落在自己身上,就是一出赏心悦目的大戏。 虽然不知道来人是谁,但简直是牺牲小我,雪中送炭。 叶姑娘心里的火要是再憋两天,这家迟早得散。 “嘴巴厉害有什么用。”来人见说不过她,右手成爪,倏地抓向叶灼的肩,“我倒要看看,如今没有李相夷护着,你还能嚣张到几时。” 方小宝立刻急了,想冲上去。 再怎么说,叶姑娘也是‘自己人’。而且他绝对不相信什么叶姑娘杀了很多人,李相夷包庇她之类的鬼话。 但李莲花衣袖一抬,把他拦了下来。 这种小场面,叶姑娘自己能解决。 “你这话说的就有意思了,世间天才又不止他李相夷一个。”叶灼生平最讨厌被男人碰到,立时手中筷子倒飞出去,一只直插对方左目,另一只直逼咽喉。 全都是杀招。 对方只好收手回防,而且明显担忧其中混有什么毒物,闪身好几步开外。 “难不成他死了,这武林就沦落到武功不济又胸怀狭窄的伪君子说话了?” “而且,我何时需要他护着了?” 对方显然没料到叶姑娘武功如此精进,目眦欲裂道:“你在扬州城杀了那么多人,如果不是他替你遮掩,百川院早就抓你进一百八十八牢了!证据我都送到百川院手中,你以为自己还能得意多久?” “啧啧,这脏水泼的……比上一个更有水平,谁教你的?”叶姑娘来了兴趣,终于正眼看他。 “欸?你怎么这个眼神?” “啊……原来你们真的以为,当年是李相夷护着我啊。” 叶灼的表情好像看到了天大的笑话。 “为什么这世上有人思路比我还清奇。”叶灼忽然好奇发问,“那你们有没有想过另一种可能,是因为……百川院的人,打不过我呢?” 十二年前。 扬州城。 月色如银。 袖月楼顶的暖阁是独属于花魁的寝居,如今住在这里的,正是名头正盛、歌舞冠绝扬州城的清焰姑娘。 她不喜人服侍,婢女和小厮都不得进屋,每日早早入睡,到第二天正午才起床。 此刻已近子时,暖阁里蜡烛都熄了,一片寂静。 有人一袭红衣,单脚踩在窗柩上,背靠着窗框,正透过大开的窗户俯视扬州城夜景。左手拎着一壶酒,右手轻扣腰间佩剑,高高束起的马尾用银冠固定,衣袂在夜风中飘动。 背后皎洁的月色给肆意张扬的少年镀上了一层银光。 几分钟后,门无声无息地开了,又无声无息地关上。 一个人影闪身进来。 那对月饮酒的红衣少年如此显眼,可叶灼进屋后像是完全没看到他一般,旁若无人地插上门闩,点蜡烛,烧水,脱下沾了血的外衣搭在屏风上。 李相夷仰头将最后一口酒倒入嘴里,随手将酒壶一抛,从窗台跃下,负剑而立。 “听闻这袖月楼花魁,清焰姑娘,每日不到亥时便上床,却睡到日上三竿才醒,原来是趁着夜黑风高去杀人啊。” 红衣少年嘴角噙着笑,姿态从容,洋溢着少年独有的肆意,眼神却有些冷。 叶灼毫不在意地在梳妆镜前坐下,散开发带,从抽屉中摸出一把玉梳,就这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19. 清焰姑娘之三 李相夷直视她,冷冽的寒光从他微微上挑的眼尾溢出来。 叶姑娘也仰头看他,毫不避让,目光里有几分傲气,几分野性,像一朵绝艳而狰狞的花。 “铮”的一声脆响,少师剑出,满室幽光,映目生寒。 少师贴上了叶灼的脖颈,剑锋微微入肉。 绝世美人长发散落,脖颈纤长,锁骨突出,眼下只穿了一件中衣,一丝鲜血沁出落在白衣上,端的是形容妩媚。 若换做别的少侠,此时大约免不了生出一丝怜惜,可是李相夷心中只有满篇‘公道正义’,觉得这个女人好生恶毒。 少师的剑身光润无暇,倒映着她寒意凛然的眼睛。 叶灼也不避让,只偏头看了一眼剑锋,眼神玩味:“少师?” “呵,真是讽刺。” 李相夷心中闪过一丝疑惑。 这位清焰姑娘看向少师剑的眼神,倒与旁人格外不同。交织着不解与怨恨,像是下一秒就要夺来折断,再狠狠踩上几脚。 “真是老天不长眼,居然还遂了他的意。”叶灼眼底寒意更甚,“叶老城主大约做梦都想要你这样的儿子。” 这下他知道她是谁了。 传闻中的叶二小姐。 叶氏出那件事的时候,他还在云隐山中练剑,此等江湖逸闻,从来都是师兄每次下山回来跟他转述。 不夸张地说,早在李相夷初次握剑之时,便知道自己会是剑道魁首,天下第一。 可毕竟他未入江湖,而当时武林中颇负盛名的‘剑道天才’是云城叶氏的小公子叶凌。 这位叶公子本是他下山后要挑战的第一人——名门叶氏百年难得一遇的剑道天才,未握筷子先握剑,一剑霜寒十四州,听起来就是个不错的对手。 可骤然听闻这件丑事,他只觉得惋惜,倒是从未想过这位叶二小姐后来如何了。 大约,是死了吧? 他总觉得这位叶二小姐跟自己一般年少骄纵,要不也不会在宴席上自废武功——易地而处,换做自己宁可自绝经脉而死,也不愿平白受辱。 可叶姑娘如今站在这里,那定然是踩着许多人的尸体。 “看来你知道我是谁了。”叶灼看他眼神变化,平淡道:“我杀过的人比你知道的多得多。” “从云城到扬州,便有不下一百个。” “而扬州城内有多少,连我自己也记不清。” 她语气轻飘飘,仿佛在说一件事不关己的事。 “我很理解纳兰夫人,她有无数的理由恨我,尽管我并没有做错什么。” “可是我不懂,那些陌生人,跟我无冤无仇,有的甚至连我的名字都没有听过——却那么前赴后继,有那么惊人的恶意。” 叶灼语气轻柔缓慢,却字字都像冰块跌落。 “那时候,想要折辱我来讨好叶家的,可全都是名门正派。”她语气极冷,握着梳子的手攥得发白,“除了只有女弟子的峨眉,无人不掺一脚。” “他们把追杀和□□一个不会武功的十几岁的女孩子,称为‘侠义’与‘公道’。” “叶姑娘。” 李相夷觉得有必要为包括他自己在内的‘正道’挽回点名声。 “武林正道,也不全是如此。” “那便如何?我便原谅他们吗?”叶灼一副戏谑表情,嘴角微微勾起,“李门主莫不是觉得,自己跟他们很不同?” “你什么意思?!” 李相夷登时眉头紧蹙,胸中一口气憋得差点爆炸。 自然是不同! “李门主觉得黄七、季名、樊潘、何九阳该死,因为他们侮辱的是峨眉弟子,名门贵女,甚至魔教中人之妻。” “说白了,就是良家妇女。” “可是白无痕、江景在你眼中并无过错,甚至,你觉得白无痕为我赎身,迎我做妾,我当感恩戴德。” “敢问李门主,青楼里的这些姑娘,哪一个是自甘风尘?或被父母换了银钱,或被人贩子拐卖,还有被人骗了私奔,又辗转卖入青楼——” “若不是被逼到绝境上,谁生来自甘轻贱,去讨男人的宠爱?” “可这最终,是达官显贵,武林名门,仗着滔天权势,肆意消费姑娘们,好像这些苦难与他们全然无关。” “明明是加害者,摇身一变就可以扮演他人的救世主。” “施舍几枚银钱,便要人感恩戴德,伏低做小,还美其名曰红颜知己,江湖佳话。” 李相夷一时语塞,被叶姑娘的眼神逼得微微移开眼。 他不是第一次直面民生疾苦,但如叶姑娘这样锋利直白的质问却是第一次。任他平日里脑子转得再快,此刻也被说懵了。 他竟然对自己一直坚持的‘公义’产生了一丝丝怀疑。 “李门主看不惯武林中的恃强凌弱,却任由江湖中人对普通人为所欲为。” “你眼里的公平正义,只是你们这些站在权势巅峰上的,男人们的公平正义。” “你跟他们相比,也不过是伪善地更加冠冕堂皇一些。” 叶灼字字刻薄,句句诛心。 从来,从来没有人敢这么跟他说话!!! 李相夷到底是少年心性,握着少师的手都气得微微颤抖。 可是叶灼毫不收敛,反而更加咄咄逼人,一副‘你有本事就现在杀我’的强硬。 “这江湖从来就是弱肉强食,哪有公平正义?” “你不过是觉得,正面搏杀符合你心里的光明磊落,用计用毒皆是下作手段。” “可那杀人不见血的‘势’又如何呢?” “你可知有人无法握剑,生来就被剥夺了读书行医经商习武的权利,却要他们‘光明正大’,看不起他们‘奴颜婢膝’,真正遇到性烈的,便叹一句‘可怜’作罢。” “就像将草原上的幼狼捕回来,然后说,狗从来便是如此,摇尾乞怜。” “你倒是风光霁月,好生清高。” 李相夷已经快要爆炸了。 杀气一寸一寸袭眉惊目。 少师剑气暴涨,被他狠狠攥住,指节泛白。 “李门主自诩正道之光,但整日忙着的,不过是代替弱者原谅强权,再给比你弱的强者,制定属于你自己的规矩。” “什么江湖刑堂百川院,着实可笑。” “怎么,这就听不下去了?”叶灼看他忍耐得整个人都在颤抖,忽然笑道:“那我劝你赶快杀我,不然接下来的话,你肯定会后悔听见。” 她换了一种妩媚缠绵的清甜嗓音,故意呛他:“李门主你长得如此好看,如果不曾被漆木山收养,也没有机会练剑。” “等容色长开一点,便很可能被人贩子看中,卖去漠北做娈童。” “不知堂堂四顾门主觉得如何?” “皆是命数,自当认命吗?” !!!! 你在说些什么!!! 本来是兴师问罪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20. 清焰姑娘之四 十二年后。 武林客栈内。 “有没有可能是,他们打不过我呢?” 叶灼说完这句嚣张的话,便回肘后撞,却不曾碰到对方衣物,仅靠内力回震,竟然将人打得倒飞出去。 “你!”来人惊怒交集,显然从未设想过叶二小姐的武功精进如斯。 白水宫的其他人见状一拥而上。 这叶二小姐是出了名的厌男,脸上大写着“沾我者死”,所以他们也全都默契地没有选择远攻。 叶灼以内力吸过桌上剩下的几双筷子,直戳来人要害大穴,动作凌厉敏捷,堪堪带风。 “我以前总是不明白,死在我手上的倒霉鬼中,为何只有白水宫总能在人数上拔得头筹。”叶姑娘只是坐在那就足以招架,还能不缓不急地大开嘲讽。 “现在明白了,能让人如此普通却又如此自信的心法,该当绝冠武林。” 李莲花用拳头抵住额头,笑得肩膀微微颤抖。 最先倒飞出去的那个,却是这些人中实力最强的。在空中一蹬门柱借力,反身折回,凌空一掌劈来。 一只筷子从刁钻角度凌空激射而来,打向他的檀中穴,二者速度都快,险之又险地一避之后,却见隔壁桌椅横飞而来,重重撞在他胸口。 本来蕴势待发的劲力被打得回冲,来人当即恶心欲呕。 筷子是叶姑娘射的,桌椅却是笛飞声踢过去的。 男人对付女人,竟然还要一拥而上,他当真觉得丢脸。 “既然大家都是来参加婚宴的,给在下一个面子,就此作罢如何?” 来人正是‘紫袍宣天’肖紫衿,一身紫衣,贵气逼人。 那白水宫的为首者立即借坡下驴,冲肖紫衿行了个礼:“既然肖大侠开口了,那今日便放你们一马。” 叶灼心里暗暗好笑,到底谁放谁一马? 本想回怼,可想到自己几分钟前刚说过,下次见面要放肖紫衿一马,微微张开的嘴便又闭了回去。 “哼,倒是来的真巧,怕是躲在外面听了多时吧。” 眼见方多病出言不逊,李莲花连忙用一杯冷茶堵住了他的嘴。 笛飞声却不买肖紫衿的面子,当即斜睨了他一眼,充满威慑之意。 可电光火石之间,却被李莲花不知从哪捞出一块面具,眼疾手快罩在他脸上。 “你干什么!” 李莲花给了他一个‘想继续呆下去就安分点’的眼神。 这一桌子,显然除了他没人会给肖紫衿好脸色,李莲花只好出面打圆场陪笑脸,冲他敷衍地一拱手,“原来是肖大侠。” “原来是李神医,没想到能在这里巧遇。”肖紫衿笑着回礼,倒是一点儿也不尴尬,仿佛刚刚的闹剧跟他毫无关系。 “这不是,从南方去小青峰的必经之路嘛。”李莲花指了指门口,温言微笑,“肖大侠怎么也在这里?” 这彩灯镇距离小青峰尚有一日半的路程,本该忙着筹备大婚的肖紫衿却出现在这里,是专程来迎一位贵客的。 “原来是这样啊,肖大侠有心了。” “哪里哪里,要说也是我与李神医有缘。”肖紫衿脸上挂着真诚的笑,“这之前婉娩一直说,一定要请到李神医,感谢你带来了相夷身故的确切消息。” 此话一出,这一桌子上的四个人脸上都有些绷不住。 好生刺耳。 简直像在说,谢天谢地,李相夷终于、确实、永远死了。 连带着带来他死讯的人,都看起来那么顺眼,值得被奉为座上宾。 叶灼毫不客气翻了个白眼。 笛飞声直接大摇其头。 方小宝跟叶姑娘呆久了,听画外音的本事长进不少,当即“砰”地一声拍案而起:“那如果我师傅活着回来,你又该如何啊!” 李莲花一声轻咳,用眼神制止了方多病,转而温声道,“小朋友不懂事,肖大侠勿怪啊。” “无妨无妨。”肖紫衿颇为大度地摆手,“这方氏的贺礼早都送到慕娩山庄了,方大人的一片心意,我跟婉娩都十分感念。” “我也知道方公子是相夷的徒弟,会为他不平。不过,我跟婉娩本来也没有什么对不起相夷的地方。” 肖紫衿冠冕堂皇惯了,方多病当然说不过他,下意识将求助的目光投向己方的最高战力—— 叶灼收到了他的眼神。 但同时也收到了另一个眼神。 李莲花正用眼角小心翼翼地吊着她,好像生怕她下一秒就做出什么匪夷所思的举动来。 她向来不在小事上违逆他的。 “没劲。” 这种有绝世剑招却要生生憋着的滋味让人心中不快,她只好端起面前早已冷掉的茶,呷了一口,把杯子重重一放。 “我倒是忘了。”肖紫衿在人前装腔作势惯了,自然是每个人都要照顾到,“叶二小姐也仰慕相夷,大约是不愿来参加我和阿娩的婚礼,所以也没下请帖,这失礼之处还请海涵。” 叶姑娘瞥了一眼李莲花,意思是:快让他闭嘴,不然我可不保证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李莲花心很累。 比方小宝坟头蹦迪的时候还累。 比笛飞声要跟方小宝算总账的时候还累。 他飞快地在脑子里想说辞,如何能快速把话题岔远,却是晚了一步。 肖紫衿作了个大死。 “当日我见叶二小姐便觉得有几分面熟,今日一细看,更是如此。” “不知叶二小姐可识得苗疆蛊王?” 这下连李莲花也是眉头一皱,周身寒意顿起。 他知肖紫衿曾远赴苗疆大战蛊王,虽让其逃走,但总归是剿灭了□□总坛,也是令他在武林声名大噪的一件功德。 那时李相夷已经死在了东海,却是没有见过这传说中的蛊王。 但叶姑娘出身苗疆,善用毒蛊,这倒是没错。 即便是苗疆女子,也不是人人都能炼制两心绵。 肖紫衿此刻忽然提及此事,必有深意。 叶姑娘脸上微现冷笑,“谢谢你啊。” “我也不知道那蛊王年纪多大,是想做我的哥哥,还是舅舅或者外公,但你让他不要做梦了。” “连你都打不过的废物,还想来沾我。” “他要是脑子里有这么大坑,我不介意帮他打开修一修。” 肖紫衿差点噎死。 看来叶氏传出的消息颇真,亏他一直以为是刻意抹黑。 他派去打探消息的人回报,府里下人都说叶二小姐出了名的亲恩淡薄,嘴不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21. 《劫世累姻缘歌》之一 乔婉娩不在场的时候,肖紫衿还算是个识相的人,尽管气得脸色青白,手止不住抖,但仍勉强控制住了情绪。 根据探子的回报,这确实不是叶二小姐火力全开的程度——传说她只用了一句话,就把她爹气到吐血三日,当场昏迷,遍请名医才吊住了一条命。 不让她出现在婚礼现场,才是最重要的事。 肖紫衿当即拂袖而去。 “是他自己蠢。”叶姑娘端起早已凉掉的茶,喝了一口,“从来没有人敢跟我做口舌之争。” “而且我已经手下留情了。” 这话是内力传音,单说给李莲花听的。 “你应该知道,只要我想,就能让他当场自尽。” 李莲花抬起食指,微微按在右眼眼角——看来这情他还不得不领。 李相夷其实也生气。 方小宝为他出气,他是默许的,甚至有些淡淡的宽慰。 可换了叶姑娘,这局面就一发不可收拾,而他并不想闹得如此僵硬。 如今他命不久矣,又要去做一件九死一生的险事,是真心希望阿娩能有个好归宿的。 “放心,他大婚我绝对不会出现的。你想做什么,想原谅什么,都随你。” 叶姑娘隔空扔了个米粒大的小虫给他,“这个你收着,是苗疆的另一种蛊虫,叫做一线牵。你捏死它,我立即就能知道你在哪里。” “今晚两个连环套,背后定有高人。婚宴上如果遇到意外,你可万万不能动用内力。” “我知道了。”李莲花将蛊虫收进袖中,微微颔首。 “叶姑娘你真是令人大开眼界!”方多病生平憾事之一就是吵架天赋不高,而且每每有什么想说的,总被大人以‘小孩不懂事’搪塞回去。 像叶姑娘这样又直白犀利戳人肺腑,又阴阳怪气让人夜不能寐——实在是太解气了! “你说的是真的吗?你当真是随便练练,就这么厉害?” 叶灼白他一眼,“当然不是。云城叶氏从小练武,我没握筷子就握剑了。虽然中间荒废了几年,但剑法这种东西,到了一定境界以后都是觉悟的问题,练不练的反而没那么重要了。” “哦。” “我只是刻意未在人前显露过武功,很多事不在万人册上,反而更方便。”叶姑娘撇了撇嘴,“今天却是为了气死他们,不慎暴露了。” “欸,你这又何必跟他们置气呢。”李莲花叹了口气,“你看,现在也没得吃没得喝了。” 那客栈的店家吓坏了,两边都不敢得罪,李莲花体谅人家做生意不容易,偏头示意叶姑娘‘我们走吧’。 这四人同行,小事一直都是他拿主意,当即全部起身离开。 可没想到的是,这镇子小到只有一家客栈。 而且这么晚,连买菜的地方也没有了。 这镇子很小,只有寥寥十几户人家,全是泥巴土墙搭起来的房屋。大多数村民都很穷,也舍不得点蜡烛,都是日落就上床睡觉了。 “莲花楼里还有一些干粮,”李莲花想了想,“不然你们晚上谁饿了就啃啃面饼吧。” “我宁可不吃不喝。”叶姑娘一副小气巴巴的样子,“这口气如果憋回去,有饭菜我也吃不下。” “我那么喜欢李相夷,他眼里却尽看些什么人啊。” “偏偏他们还一点都不在意他。” “一想到现在换做肖紫衿吃不下饭睡不着觉,饿一顿也算值了。” 笛飞声突然道:“你不是生气他在意乔婉娩吗?” “不是啊。”叶姑娘理所当然,“我生气的是,我喜欢的东西被别人不当一回事,那不是等于打我的脸?” 李莲花无奈地耸耸肩。 他们前前后后地往镇外走去,月光把四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莲花楼就停在不远处的山坡上,是块开满菊花的平整草地。李莲花很喜欢这种野外的生机勃勃,还琢磨着要弄两株来养。 现下已经入夜,一轮皎洁圆月挂在二楼的檐角,周遭安安静静的,一派静谧温柔。 笛飞声几顿不吃都没关系,叶姑娘表示第二天直接吃早饭就行,方多病的心思压根就没在吃上。 一说到李相夷,他就兴致勃勃,恨不得跟叶姑娘秉烛夜谈。 “那你能不能给我说说,你是怎么遇到我师父的?他又是为何传你扬州慢?他们说你杀了很多人,我师父替你遮掩的事又是怎么回事?” “啊,让我想想从何说起。”叶姑娘回忆了一下,“这第一次见面么……有点……有点尴尬。” 这下笛飞声都竖起耳朵,“哦?”了一句。 李莲花摇头苦笑,觉得自己不宜旁听,只好装作去橱柜里找吃的。 不过,令他感到万幸的是,叶姑娘只是转述了那夜的大体经过,没有把她那些诛心之词一一复述。 也算留了点情面。 “所以,我师父真的有包庇你?”方多病一脸不可置信,“他既然看出了问题,却选择不告知佛彼白石,这还是李相夷吗?” 叶姑娘想了想:“他一开始没有提,是想自己来找我对质,拿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22. 《劫世累姻缘歌》之二 ‘千金宴’乃扬州城所有青楼共同参与的花魁选举之盛宴,若想入席,需得日日来捧场,将超过五十两的红绡抛入场中,连续一个月,因此得名‘千金宴’。 自从两年前清焰姑娘长袖一舞,袖月楼就总能拔得头筹。 她穿鹅黄衫时娇俏明媚,穿霓裳衣时纯洁无染,穿箭步裙时英姿飒爽,穿银链羽衣时妩媚多情。腰身盈盈一握,一挑眉一眨眼,目光中仿佛有蛊。 清焰姑娘不拘于任何一种风格,琴棋书画,诗词歌赋,音律舞姿皆为上乘,是扬州城内人人欲摘的夺目明珠。 “打个赌如何?我今年必能进那雅阁。” “呵。”李相夷笑着摇摇头,明显不信。 这千金宴有两处场地,庭中宴席,暖风雅阁。 庭中宴席,就是靠一掷千金入场,共有七十二个席位,分列庭院两端。宾客们一概屈膝跪坐,颇有魏晋之风。两位客人一席,共三十六张放着清茶、美酒、果盘的矮桌,每桌各有两位姑娘随侍在侧,是千金宴的主场。 而这暖风雅阁,就是话本里的那种‘风流韵事’了。 这暖风雅阁是独属于花魁的居所,上届花魁有权在千金宴上邀请名动天下的才子少侠入雅阁,亲自服侍以表倾慕。 此种方式入场的客人也称为‘入幕之宾’,是江湖上最为风流的扬名方式。 不少江湖少年和权贵子弟都将‘暖阁之邀’当做吹嘘的本钱,看不上那些只能靠钱的附庸风雅之辈,争着炫耀自己的武功才学,希望能入清焰姑娘法眼。 只是这清焰姑娘已蝉联两届花魁,却从未青睐过任何人。 这么算起来,李相夷倒是第一个进过那暖风雅阁的。 那夜的情形让他至今心有戚戚。 这种事落在叶姑娘眼里,怕是“有病,仗着投了个好胎,不知感恩,却急着孔雀开屏。妄想误姑娘一生来给自己添个风流之名,简直死有余辜。” 他好像都能想象出,叶姑娘如此说话时勾起的嘴角。 放在以前,他也会乐得参与这种少年意气、张扬炫技的赌局,要挑战常人所不能,争这万众瞩目的彩头。 但自从那夜以后,他就不想再掺和这种事了。 可他这位朋友却非要作死。 这位纪公子是他刚下山历练时,便机缘巧合结识的一位旧友。家世斐然,武功泛泛,却自负文采,喜好附庸风雅。 这不,听了清焰姑娘一曲词,便单方面引为知己,一心要做那入幕之宾。 其实他本心不坏,是真心倾慕叶姑娘的才情,但叶姑娘看他的眼神……已经非常危险了。 李相夷几次暗示提点不成,还被他以激将法赶鸭子上架。 “我可以保证,这清焰姑娘与别的姑娘绝然不同,不是那种只看家室名望的庸俗之辈。” 李相夷喝着酒,嘴角噙着暗笑,心里却直摇头。 是绝然不同。 看她一眼就没命的那种不同。 那夜他最终没有杀叶姑娘,只是告诫她停止杀人。 叶姑娘却不领情,“李门主若觉得那些人不必死,就让他们别来招惹我。” 如此蛇蝎美人在那清澈愚蠢的纪公子眼里却是绝代佳人。 “要不我们打个赌,就算是你,清焰姑娘也不会看这什么四顾门主、少年剑神的面子,若不能在琴棋书画、诗词歌赋上胜她一筹,再大的声名也是无用。” 李相夷心里好笑。 “好,我跟你赌了。” “我听闻,李相夷近日与人打了个赌,说能做清焰姑娘的入幕之宾。” “这旁人不敢说,李相夷肯定是行的。” “清焰姑娘心气再高,毕竟只是风尘女子。李相夷何等人物,这天下哪有美人会不为他折腰?” “李相夷若来,其他人可就一点机会也没有啦。” 李相夷这些年何止是名动江湖,简直是整个扬州城适龄少女的梦中情人,为了看他一眼,愿入四顾门为奴为婢的都不在少数。 如果不是他眼里只有乔婉娩,而乔女侠也是出身名门、典雅高贵的武林第一美人,不知要围绕他的婚约掀起多少风波。 只不过,即便有了婚约,这种事在江湖上也是美谈。 大家都觉得,李相夷这般人物,自当有武林第一美人为妻,有天下第一花魁为红颜知己。 男人嘛,三妻四妾都是理所当然。 甚至乔姑娘也没有觉得有何不妥。 立在花街中央的袖月楼乃是扬州城青楼的第一块牌子,画角飞檐精细绮丽,亭台楼阁玲珑婉转,空气中浮动的脂粉香气旖旎至极。 今日是千金宴的前一日,袖月楼做东遍请十五岁至二十五岁的少侠公子,只要自负才名,便可以琴棋书画、音律歌赋中的一种挑战花魁,胜者将有机会获得入暖阁的邀请。 “今日来的都是近日名动江湖的少侠与春风得意的公子,是否能得清焰姑娘青眼,还要看各位的真才实学。” 话音未落,席间忽然掀起一片惊呼。 半空中一声长吟,清若龙啸,有人自屋顶翩然飞身而下。 李相夷几乎是掐着点,在开席的一刻,以这种无比张扬的方式高调入场。 他单手负在背后卓然而立,白衣胜雪,脸上扬着少年独有的肆意微笑。 风姿潇洒,绝代谪仙。 “原来是大名鼎鼎的李门主。”袖月楼的主事也是见过大世面的,立即起身相迎,“李门主这边请。” 这四顾门如日中天,门主的面子,袖月楼不可能不买。 听闻他要来,自然安排在第一席。 李相夷也不推辞,略略一提衣摆,徐徐端坐,用手整了整飘带,拂去并不存在的灰尘。 立侍一旁的姑娘登时就红了脸。 等那姑娘反应过来要上前给他斟酒,却被他抬手制止,自顾自倒了一杯。 “这等小事便不劳烦姑娘了。” 李相夷衣袖一扬举杯饮酒,连看都未看她一眼。 那姑娘只好又低眉垂首,退至一旁。 “你还是这么高调。” 纪公子倒是早早入席了,本以为他要爽约,现在见到人了,立即端着酒杯来搭话。 “高调又如何。”李相夷说得理所当然。 “呵,清焰姑娘喜欢温润君子,最厌人高调,你这还没入场就已经输了半分。” 李相夷斜了他一眼,心道,那可未必。 “这袖月楼除了清焰姑娘乐舞双绝,其他人也各有绝技在身,刺绣、弹琴,都有冠绝天下之称。”纪公子毫不见外,自顾自地介绍道:“你一会准备挑战什么?这里的项目可没有你最擅长的剑。” “我的琴棋书画也都不赖啊。”李相夷也不起身,偏头斜眼看他,虽是笑着,语气却颇为自负。 “可跟清焰姑娘比,你还是别想了。”纪公子长长地叹了一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23. 《劫世累姻缘歌》之三 “清焰姑娘起了,请各位公子略作准备。” 众人的目光霎时都集中向高台之上。 一只纤纤玉手缓缓掀开帷幔,白皙的手腕悬在空中,以银丝婉转编就的镯子晃着日光。 高台上的叶姑娘遥遥瞥了这边一眼,明艳中一股杀气逼人。 她的目光扫过李相夷,略略顿了一下,又扫过他身侧。 “是不是很美?” 纪公子用肩膀撞了他一下。 “清焰姑娘既是青倌,又大有才名,即便是做老婆也是不错的。” 李相夷不置可否。 只怕……今夜又有人要死了。 “清焰姑娘说,请各位随意写一封拜帖,诗也好,短句也可,无须原创,也不必署名。只要是各位公子觉得最能打动自己的词句,由我转入暖阁。” “清焰姑娘会从中挑一份合她心意的,这位公子便不必比试,可以直接入阁。” 顿时有人嚷嚷:“这规则怎么变了?” “这琴棋书画的挑战,原也是为了打动清焰姑娘,如今这样,难度其实减了呀。” 场内顿时一片“哦”的恍然大悟。 原来清焰姑娘是不想故意输,又不想将所有人拒之门外啊。 “清焰姑娘说,这拜帖打动她心思即可,不必拘泥形式。” 纪公子思索良久,忽然问他:“你打算写什么?” “不是说写自己喜欢的词句吗。” “你傻呀!”纪公子惋惜地直拍大腿:“所有人都知道,这拜帖必然是要夸赞花魁的,看谁文采斐然,能夸到清焰姑娘心里去。又不是单纯的比书法。” 李相夷根本没理他,提笔写了自己平日最喜欢的一句。 他的字倒是清俊舒朗,不输士子名家。 旁人还在苦思冥想,他已施施然起身,将自己的拜帖折起来放进了托盘中。 “等着看吧。” “酒宁剩欠寻常债,剑不虚施细碎雠。请问是哪位公子的拜帖?” 李相夷给了呆愣一旁的纪公子一个分外得意的眼神。 “不是,不是!你是不是偷偷写名字了!!” 李相夷踏进暖阁,第一眼看见的就是叶姑娘正对镜用一根素雅的木簪挽起长发。 人前的青楼头牌清焰姑娘,与午夜的地狱游魂叶姑娘,明明是同一个人,却让人无法联想到一起去。 她今日穿了件宽松的男装,头发却未像男子那般束起,脸上脂粉未施,却是别有风情。 “酒宁剩欠寻常债,剑不虚施细碎雠。”叶姑娘清凌凌的声音像是冰河解冻,“李门主胸怀甚是广大,小女子佩服。” 他在说,这世上不值得的事情那么多。 何苦把时间浪费在这些无聊的记恨上。 “那看来叶姑娘不是喜欢这句诗,只是知道是我了。”李相夷也不矫情,将少师放在桌上靠着,顾自坐下,“却不知叶姑娘自己喜欢什么?” 叶姑娘跪坐着,隔着桌子给他倒了杯酒。 这暖阁里没有随侍的婢女或小厮,凡事都需要花魁亲力亲为。 李相夷这次没有拒绝,叶姑娘跟他更像是朋友之间的寒暄。 “夜深忽梦少年事,梦啼妆泪红阑干。” 酒杯举到唇边,“哦?叶姑娘正是‘一曲红绡不知数’的年纪,为何喜欢这等老气横秋的词句。” 叶姑娘沉吟两秒,道:“因为,我已经懂了。” 聪明人之间说话,总是不必太明白。 叶姑娘在说,琵琶女感慨的不是青春不再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24. 《劫世累姻缘歌》之四 李相夷右手持着一枚白子,一下一下轻轻敲击着桌面。 “我又输了。” 第三十五局下到了收官,叶姑娘胜一又四分之三子。 窗外已经是夕阳斜照,那些没能入阁的才子们却还在外头不肯散去,甚至更有熙熙攘攘之势。 四顾门主李相夷和袖月楼头牌清焰姑娘的赌局已传遍扬州城,传闻中无往不利的李门主竟然上来就连输了三局。 按理说,他早已失去了明日登阁的机会,清焰姑娘却并未像往常一样在三局两胜的时候就请人离开,而是从三局下到了十局,又从十局下到了二十局,从二十局下到了三十局。 不论他是输是赢,必然又是一桩轰动全城的美谈。 李相夷迄今已连输了三十五局,换做旁人早就恼了,可他不仅毫不在意,反而干脆以胭脂为墨,每输一局做一句词,在暖阁的墙上狂草了一曲《劫世累姻缘歌》。 事到如今已经没有人觉得李门主还能翻盘了。 门外那些,都是等着清焰姑娘的婢女出来,传出棋谱和下一句歌词的。 “今日棋局,李门主注定是输了。”叶姑娘伸手,从棋盘上拾起被圈住的一块白子,“这最后一句可想好了?” 李相夷心中懊恼,又大意了。 不,也不是大意。 “我知道了。叶姑娘其实最擅长就是棋,却总是装作险胜的样子,引得人来挑战。”他笑着摇摇头,“我那朋友还苦练了两年棋艺,信誓旦旦自己能取胜。” 叶姑娘将被吃掉的白子扔回棋篓里,笑着看他,“猜对了一半。” “其实我最擅长的是画,却只是不愿画与人看而已。” 李相夷摸出两枚白子放在棋盘上,坦然认输。 叶姑娘却道:“不如,我们再赌一局。” 李相夷自是不怕,“赌什么?” “剑。” 李相夷觉得颇为好笑,“什么?” 叶姑娘也笑,“要赢李相夷,自然是剑。” 李相夷抬头。 叶姑娘今日,身上有股难得一见的活气。 像个十六岁风姿绝代的花魁,有才情,有傲气,会得意,会真笑。 “不过我没有内力,所以,只比剑招。” 叶姑娘将盘中的棋子一一拾起,“若我输了,便以李门主今日之词,作曲编舞,在明日千金宴后,为你一人而舞,让你名动天下如何?” 千金宴后,新晋或卫冕的花魁当以一才艺谢天下,不设门槛,是扬州城的一桩盛世。 虽然清焰姑娘乐舞双绝,但历来是作诗或抚琴,从未跳过舞,更别说是为谁而舞了。 李相夷笑道:“我与人打赌一向都是先说自己赢了便如何,叶姑娘这一上来就说输,想必是没有信心。” “那倒不是。”叶姑娘将棋盘收入柜中,“不过是个彩头,各自随意才能尽兴。李门主愿意下什么注,自然是李门主自己说了算。” 李相夷觉得挺有意思,想了一会道:“叶姑娘知我少年意气,我也知叶姑娘务实。若是姑娘赢了,我传你洗筋伐髓诀与扬州慢心法。这洗筋伐髓诀可助你修复经脉,扬州慢乃至纯至和的内功,宜于疗伤。” “以叶姑娘的天才,只要武功尽复,这天下不会有任何人能强迫于你。” “这两样,无论胜负我都会教给姑娘,只要你答应我不再杀人。” 扬州慢心决。 多少武林中人求之不得的东西。 他继续说:“四顾门的大门也随时向你敞开。” “我知叶姑娘胸中有抱负,不输男子。这世上却有许多恃强凌弱之事,以叶姑娘的眼界和无双直觉,或许能为武林正义尽到男子尽不到的力量。” 叶姑娘嘴角牵起一丝意味深长的笑“谢李门主厚爱,容我想想。” 四顾门吗。 暖阁狭小,并不是比剑的好地方,但如今也不适合去别的地方——徒惹围观。 另一个问题是,这暖阁里文房四宝俱全,却并没有剑。 李相夷拔出了少师。 此剑乃是至寒玄铁所造,剑身呈灰黑色,透着一股浓郁的色,剑质如井壁般幽暗而明润,甫一出鞘便有一股清寒之气扑面而来。 他将内力凝于剑身,随意挽了几个剑花,轻松写意又不失力道。 李相夷收剑入鞘,将少师递给叶姑娘。 “既是比试,我已占了内力优势,便不能再占兵器之力。” “这少师剑,叶姑娘不妨一试。” 叶姑娘也没有客气,伸手接过。 可……少师的剑鞘机簧十分紧涩,任她屏气凝神,用力握住剑柄,终于还是腕力不足,拔不出来。 “呵。”叶姑娘笑着摇摇头,将少师递还:“罢了,这剑从来就不是为我打的。跟了你倒是正好。” 李相夷想了想,从袖中抖出一柄软剑:“那叶姑娘试试这把刎颈吧。” 少师时破万钧,刎颈化柔骨。 这柄软剑很轻,薄窄锋利,倒是很衬叶姑娘。 她伸手掂了掂,“恰好合适,谢了。” 依他们的赌局,只比剑招,不用内力,当是先出招的人占优。一来可以掌握战斗节奏,二来剑招变换讲求一个出其不意,自然是破招的人需要更高的剑术意识。 可叶姑娘竟然示意他先手。 彼时相夷太剑尚未完全完成,但已有九分雏形,在对敌时用过,叶姑娘这是告诉他——我对你的剑法有研究。 可他对寒霜剑也有研究啊,这剑道渊博,剑招各有玄妙,他这剑神之名也是参悟百家之长才得来的。 罢了。 少师长剑一振,潋滟剑光乍现。 简简单单地一剑刺出,收放自如,行云流水。 起手便是[小楼昨夜又东风],一剑直刺,剑风袭来凌厉异常。 叶姑娘倒是等剑锋擦到跟前了才旋身避开,轻飘飘一抬手,刎颈像条蛇一样沿着他的胳膊缠上来。 叶灼所用的这招叫做[梦里不知身是客],剑意缠绵悱恻,黏腻浓稠。相夷太剑招招连贯,一气呵成,而少师锋利异常,锐不可当。 二者相加,整个武林未逢敌手。 可偏偏,叶姑娘手中的刎颈化作一层厚厚的泥浆,一旦沾上便附着少师流转缠绕,怎么都甩不脱。 李相夷想起跟乔姑娘花下舞剑诉请那次,他压着自己的速度去配合乔姑娘。 但显然叶姑娘对剑意的掌握甚至犹在他之上,惊虹剑影神出鬼没,如烟如雾却无意杀伤,出剑总是轻飘飘,一触即回,单纯的撩拨。 叶姑娘身法诡异,与以‘蹈空蹑虚’为要义的婆娑步截然不同,有几分韵律,还有几分幻影,让你看得越是分明,越是缭乱。 她却不避少师锋芒,在一片刀光剑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25. 后来(上) 后来,李相夷依照赌约传了清焰姑娘洗精伐髓诀与扬州慢心法。 清焰姑娘并没有跳那支《劫世累姻缘歌》,而是在千金宴后赎身离开了袖月楼。 她没回叶氏,也没去四顾门,就这么消失了。 也没有继续杀人。 方多病急忙追问:“那你为何没去四顾门?” 叶姑娘白了他一眼,“…… 我去把四顾门搞垮吗。” 方多病一脸疑问。 “那时候的四顾门,没有你想的那么稳定。” “虽然李相夷这个门主说一不二,但佛彼白石、肖紫衿、乔婉娩,整个中层没有一个人跟他一条心。” “一开始,四顾门是一腔热血的少年们要匡正武林,仗着武功高,行侠仗义总是容易。” “可一旦结成门派,就会有很多其他事情要操心。” “比如说,如何平衡与世家宗门的关系。越是名门正派,越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像叶氏这样把名声看得比命重的也不在少数。” “水至清则无鱼,若是都像李相夷那样眼里容不得沙子,四顾门早就得罪了黑白两道,一个还没站稳脚跟的小宗门,怎么抵挡武林世家背地里的手段。” “只是,因为李相夷的名声太响了,源源不断有像方公子这样被剑神鼓舞的少年英雄加入,这是独属于他自己的力量,也是四顾门的立身之本。” “既然他能提供一面旗帜,也就没有人想跟‘大义’闹翻,只是有些事情难免阳奉阴违。但总算,大家还是为了四顾门好。” “只不过日子一长,难免变味。” “这幕后的脏事都要你来处理,却由他在台前占尽风光。他还偏偏得理不饶人,觉着自己什么都是对的。换做是你……你也不会太喜欢这个人的。” 李莲花微微垂首。 叶姑娘说的一点都没错,当年的四顾门……就是她口中的样子。 当年李相夷没有看得没有那么分明,但也隐约感觉到——他们之间,和他们跟他之间,是不一样的。 虽然他自问,对四顾门内的每个人都捧出了真心,可以为每个人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但他们仍然是越来越远了。 “事实上,谁都想做自在如风的那个,可惜那位置只需要一人,又只能是最惊才绝艳,也最天真自负的一人。” “偏偏李相夷太出众了,出众到他们甚至没法去挑战和争抢这个位置,只能通过簇拥他来显得自己谦和大度——有些风头是我不想争,不是我得不到。” “可这种事情终究是骗不了自己,许多情绪,也始终会有宣泄的出口。” “他们几个之间,倒是有番固若金汤的情谊,想必都是靠背地里说李相夷坏话结成的吧。” “所以他们都默认,肖紫衿和乔婉娩没有什么不妥,云彼丘犯了那么大的事,他们心照不宣,做做样子便代替李相夷原谅了他。” “呵,但他们有什么资格呀。” 李莲花的思绪飘出去很远。 怪不得,阿娩会跟紫衿说,她并不喜欢四顾门。 她写那份信的时候,紫矜也是知道的。 阿娩从不跟他提这些,直到最后才说,阿娩心倦,无法爱君如故。 而他甚至一个月都没有发现那封信,直到听她说起,才发觉自己早已成为他人心中所累。 是从何时开始的呢? 若如叶姑娘所说,那应当是很早很早之前…… “等他遇见我的时候,四顾门里的暗流已经很岌岌可危了。” “他应当也有察觉。总是在议事堂上抬出大义来压人,只会让场面变得很难堪。有些人有些话不便放到明面上来说,心里却是不服的、” “所以再后来,他就开始一意孤行。” “因为很多事情,他心知没有人会支持,也不想把矛盾放到台面上来,干脆自己签了一堆协定。” “没有商量过,最多算是李相夷行事自负,起码不必撕破脸。” “我那时便知,他端着唯我独尊的傲气,其实只是自欺欺人。” “好像大家只是意见不和,不会影响兄弟感情。” “却给别人的不满,找了最好的借口。” “如果我去了,再天天顶撞他,这四顾门撑不到东海决战就得散。” 满室皆寂。 “其实,他只是跟他们不一样。” “这不一样的人硬要凑在一起,难免受点反噬。” 李莲花笑着摇摇头,“也是年少时,太过天真。” “谁十七岁时又不天真呢?”叶灼轻笑,“就像方大少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26. 后来(中) 笛飞声大为不解:“你既然看得这么清楚,又为何非要顶撞他?” “???”叶灼更惑,“虽然很多事我能理解,但我觉得不对呀。” 笛飞声露出了一个难以言喻的表情。 “笛盟主这是觉得我不如角丽谯了?”叶灼气笑,“这角美人如果没入金鸢盟,你还能少奋斗十年呢。” 一想起角丽谯勾结万圣道以雷火炸金鸳盟的事,笛飞声就满面寒霜。 像角丽谯那般一边说爱你入骨,一边下重手背刺,眼里含情脉脉,出手就让他闭关十年——这种女人他委实不能理解。 甚至有时候他觉得,如果角丽谯不是这么作妖的话,反正男人都要娶老婆的,他对儿女情长也没有太大兴趣,不是不能考虑。 可她越是善妒,恶毒,工于心计,他就越是厌恶。 “笛盟主,在你心里呢,女人就该是乔姑娘那样,美貌,贤淑,听话。有没有手腕和能力不重要,只要别太蠢。” “最好呢,武功再高一点,但重中之重是凡事要围着你转。” “在你心里,角丽谯就是‘永远学不乖’。”叶灼忍不住给了他一个白眼,“可是,她只是不喜欢由着你完全做主而已。” “就像我呢,是喜欢李相夷。”叶灼说着瞥了一眼李莲花,“不是喜欢做他腰上的玉坠。” 李莲花笑出声来,顺势拍拍笛飞声的肩,传音入密道:“我早都告诉过你,叶姑娘永远只是她自己。” “倒是你呀,这角大美女的艳福,处理不好可是要脱层皮的。” 笛飞声不甘示弱,立即反击:“我倒不知你心思这么弯弯绕绕,像个女人。” 李莲花恶狠狠地瞪了阿飞一眼:“你才像女人!” 叶灼看着他们俩如今像老友一样互损,也在一旁笑得眉眼弯弯。 方多病终于还是饿了,翻箱倒柜地找吃的,然后抱着一个干面饼去外头啃了。叶姑娘被他缠着多讲一些李相夷的事,李莲花摆手表示自己不想旁听。 叶姑娘眼里的李相夷……有时候很好,有时候又让人不忍直视。 于是楼里只剩笛飞声与李莲花。 “我现在理解你为什么不喜欢她了。”笛飞声见李相夷从前喜欢乔婉娩,便以为他的心思跟自己一样,“做老婆吧,太有主见了。做红颜知己吧,还略显刻薄。” 李莲花斜他一眼,“我跟你可不一样。” “不一样?难道你喜欢她?” “那倒不是。”李莲花连忙否认:“我就是觉得,女子本来就该像叶姑娘这样。” “人有主见又有什么不对?” 平心而论,他如今能够欣赏叶姑娘了。 她太像是曾经的李相夷。 李相夷不是不知道这武林的潜规则,只是他觉得不对。 他觉得不对的事情,就以强力碾压过去。 叶姑娘没有那么强的实力,于是她选择不说,也不做,远远避开。 方多病咬下一口有些发干的面饼,感慨着这么好的月色却没有佳肴美酒,只沦落到凉水就干粮。 叶姑娘看了一眼,溢于言表的嫌弃,只摊开裙摆在一旁坐下。 “叶姑娘,那你杀的那么多人,百川院就当真没有管吗?他们甚至没有试图阻止你继续杀人?” “是啊。”叶姑娘拔起一根枯草,“捏着彼此的丑闻,是名门正派之间最坚固的纽带。这是四顾门与叶氏暗中结盟的绝好机会。” “叶氏掌握铁矿和巨额财富,又是百年世家,对刚刚成立却风头过甚的四顾门来说是个不容错过的盟友。” “何况叶氏不像其他的老牌宗门,除了这件事别无所求,是成本最低的选择。” “我杀的人越多,叶氏得罪的门派越多,这盟约反而越牢靠。” 方多病倒是第一次见识这武林的另外一面,对叶姑娘的眼界越发佩服。 “你有没有想过,几乎所有的武林宗门都有自己的产业,小一点的,会涉足漕运、镖局这些需要武力的行当,而像玉城、云城这样的大宗门,甚至有垄断的资源。” “那维护武林正道的四顾门,靠什么运转?” 方多病回忆了一下:“四顾门从前不是有很多商铺?” “四顾门又不是天机山庄,靠炒地皮发家。当时四顾门内全是像你这么大,初出茅庐的热血少年,哪有几人懂经营啊。” “何况这各行各业,都是有门槛的,盐铁漕运,倚重朝廷里的关系,钱庄当铺,那是需要经年积累的,青楼赌坊他们又不沾,其他的小打小闹,可撑不起四顾门的开销。” “那你的意思是?” “四顾门这些生意的背后,有大宗门的扶持。虽然肖紫衿和乔婉娩本身出自名门,但家里也不会为此平白支出大把资源。” “以利换名才是这个江湖永恒的主题,所以四顾门散了,百川院却能保留下来。”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27. 后来(下) 李莲花出门来寻他俩的时候,听见的就是最后一句。 “后来只是腻了。” 他站在原地,若有所思了一会,好像忽然明白了点什么。 “咳咳,叶姑娘,这都已经酉时了。”李莲花打断了他们,指了指二楼,“你到该睡觉的点了。” 他知道叶姑娘晚上其实是不睡觉的,她合衣上床躺着,只是睁开眼睛看天花板,等到夜深人静了,好溜出门杀人。 叶姑娘真正的作息时间是从东方既白睡到日上三竿,因此从来不吃早饭。 叶灼听话地站起身,拍拍身上沾到的草叶。 “哦,对了李莲花,明日我得回趟百川院。”方多病着急起身,差点踩到自己的衣摆,“我怕陈年旧事翻出来,叶姑娘会上破刃榜——” “这个你就不用担心。”李莲花冲叶灼抬了抬下巴,“叶姑娘自然有办法的。” 叶姑娘点头,“放心吧,百川院当年不会捅破,如今更不会。” “十几年的旧事突然提起,只是为了抹黑李相夷的名声,半真半假,效果却比做实了更好。” “如今金鸳盟卷土重来,在这个时点挑起各大门派与叶氏的矛盾,这顶帽子扣下来,百川院担当不起。” 李莲花知道,叶姑娘平生不喜欢赌,也不喜欢出风头,总会留很多很多的底牌。 她恢复武功十多年,至今籍籍无名,这武林却不知有多少把柄藏在她的看破不说破里。 叶姑娘不太需要他担心。 两人前后脚进了门,然后叶姑娘忽然瞥了正闭目打坐的笛盟主一眼,又转身出去了。 过了一炷香的功夫,叶姑娘拎着两只烧鸡和一壶酒进了门,随手扔在李莲花的书桌上。 “我想着,那客栈多半都做了我们点的东西,只要不被白水宫看见,应当没有什么麻烦。” 刚啃下一个干面饼,又喝了一肚子水的方多病:“???你为什么现在才说???” 叶姑娘扫他一眼:“那你自己也没想起来啊。” 方小宝一脸幽怨。 李莲花在一旁笑着摇头,“小朋友就是小朋友。” 哪知叶姑娘看了他一眼,“他们可以不吃东西,你不行。但酒也是带给笛盟主的,你没有份。” 李莲花:“???” 笛盟主满意地接过叶姑娘抛来的酒,还略带炫耀地在李莲花眼前晃了一圈。 方小宝在一旁恨得牙痒:“吃!吃死你们!” “这不还有我陪你吗。”叶姑娘难得心情好,宽慰他两句:“我过了点就不吃东西了。” 方小宝鼻子哼哼:“真搞不懂你们女孩,怕胖就连饭都不吃了。” “那怪谁呢?方大少爷难道没听说过‘楚王好细腰,宫人皆饿死’吗。” (李莲花:你别乱说,我可没有好细腰啊 叶灼:哦?那为何你自己的腰那么细?) 笛盟主吃东西可以用迅雷不及掩耳来形容,不一会就只剩李莲花一个人坐在那,斯斯文文地喝茶吃东西。 叶姑娘洗漱完,换了套女装,却不急着去睡,就坐在那,好像非得看他吃完了才放心。 他只好当她不存在。 叶姑娘忽然冷不丁问:“所有人都围着你转的感觉如何?” 李莲花愣了一下,“啊?” “现在笛盟主,方小宝,还有我。”叶姑娘目光灼灼,“不管你是想做李相夷还是李莲花,是少年剑神还是江湖游医,都会围着你这个人转,陪你做你想做的事。” 突如其来的直白让他一时语塞,“啊……” 叶姑娘忽然一笑,“从前那些,是不是不要也罢?” 见他尴尬地耳朵都有些微红,叶姑娘忽地岔开话题,将一个茶盅反过来扣在桌面上,轻轻敲着,“说起来,今晚白水宫的出招,时间场合都掐得绝妙,背后不知道是什么高人。” 方多病:“啊?怎么说?” “如今在这彩灯镇落脚的,大多是为四顾门复兴而来的年轻一辈,其中不少跟你一样,是李相夷的崇拜者,虽然来参加婚宴,但对肖乔大婚颇为不满。” “肖紫衿不喜李相夷,却不得不用他的大旗为新四顾门凝聚人心,所以干脆编排我跟他的谣言。既是李相夷变心在前,他们也便没有任何对不起他的地方了。” “变心这种事虽然不太好听吧,但放在男人身上也是无伤大雅,放在乔姑娘身上就不一样了,别人会说她水性杨花。” “所以我想你师父即使知道也不会介意的。”叶姑娘宽慰地拍拍方多病,“不过这白水宫就有意思了。” “他们抛出的这个引子,是顺着肖紫衿开的头往下深究的。” “李相夷包庇我连续杀死各门各派百余人,这个罪名跟变心完全不是一个等级。流言一旦传开,李相夷如今死无对证,就等于将四顾门架在火上烤。” “可偏偏,白水宫是备了重礼而来,感情上又跟肖紫衿站在一处,只不过一个讨厌我,另一个讨厌李相夷。” “这绝对不是肖紫衿的段位,他恐怕还以为白水宫是友非敌。” “我猜这会儿,白水宫的人应该在蹿腾他,借此事把新四顾门与过去做个划分。正好复兴大会在即,不妨清算李相夷从前当门主时犯过的错,好让他这个新门主坐得安稳。” 李莲花顿时一挑眉。 叶姑娘的眼睛总是能看到一些旁人看不到的东西。 “这局看着呢,有点我的风格,也有几分角丽谯的味道,但总觉得更像是万圣道所为。毕竟他们才是要打压新四顾门的势力,而角丽谯最近心思应该不在这上面。” 方多病恍然大悟:“那我岂不是还得回百川院——” “你一个小刑探瞎操什么心呐。”李莲花一把把人按住,“大人的事小孩别掺和。” 这事水很深,方小宝这么冲动,别问题没解决先把自己暴露给幕后之人了。 李莲花脑子里在飞速盘算,如何敷衍方小宝,又如何不动声色地提点四顾门。 叶姑娘忽然内力传音给他。 “该是十年前做局害你的那人,要我帮你把他钓出来吗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28. 卷末总结 第一卷到此结束啦,撒花~ 叶子的人设应该初步立住了,能给大家一个思路清奇、不按套路出牌、敢爱敢恨、外加嘴很毒的第一印象,就算写的不错。 卷一的暗线是叶子解开莲花的心结,也是我的一个私心。 剧和剧本、书和番外我都看过,剧花和书花有不一致,但我都没有感觉是‘完整’的。 书花的佛性更重,与众人活在完全不同的另一个世界。他善意地包容,帮扶,开解,对每个人温柔友好,但无人使他动容。既不愤怒,也不感动,只是‘不在意’。 很多人吹李莲花‘看开了所以什么都不需要,更不需要被打扰’,但我不太喜欢去神话他,那跟神话相夷无所不能也没有什么区别。 是‘人’就不可能不需要‘他人’,他只是没得到。 剧花的人性更重,但比书花更惨了……他很多时候是在故意自伤自虐来获得快感。剧花根本都没有找好平衡,只是因为李相夷的傲气让他没法在那么虚弱狼狈的状态下活下来,不得不分出另一个‘我’的壳子来抵抗世间的寒冷。 偏偏这个‘外壳’的内心深处跟他一样傲,喜欢把得不到的东西说成我不配,喜欢用‘李相夷该死’来缓解他对外界的怨爱。他失望的时候也报复,但总是太体面,因为‘剑不虚施细碎仇’,那些宣泄不出去的情绪最后全都变成了对准自己的刀剑。 剧给了他一个拼命维护李相夷的方小宝,让他有所触动,但方小宝所能做的也只是维护而不是保护,能让他欣慰,感动,放过自己。 但我觉得只是这样还不够。 我跟‘幽幽之梦’的理解很相近,觉得莲花的放下是‘攒够了失望的无奈’,尤其是剧花添加的师兄情节,云隐山的盒底和成毅老师的空洞眼神,让我有一种他整个人都虚无了的感觉,这不是‘放下’,这是‘死了’。 莲花的世界破破烂烂不至于,他一个人也很完整自洽,不需要谁来缝补。但他只是不去触碰裂痕,专注眼前的生活,让时间过去,继续往前走。 不是幸福。 方多病虽然能暖他一时,但终究心态眼界和能力都不够。他是被莲花俯视和保护的小辈,在莲花那种温柔但说一不二的强势面前,他其实没有能力反过来对他做什么。 笛飞声是宿敌也是朋友,他可以理解作为剑客的李相夷,从这个角度来说他们相互理解,是知己。但李相夷还有他不能理解的许多面,比如他不是想当英雄,他莫名的固执,他给剑取名的文雅风流,还有他的许多‘不值得’。 作为剑客,他有武道追求,否则不会自创绝世武功,到处找人比试不全是为出风头,也是想见识和探索巅峰。 作为武林盟主,他也不是想当英雄,而是想要建立一个锄强扶弱的武林。 作为四顾门主,他带他们进入腥风血雨的武林,就要护住所有人。他可以接受为武林,有必要的牺牲,但绝不允许把他自己的利益、安危和情绪放在门人的性命之前。所以五十八条人命对他来说才那么沉重。 作为少师的主人,他是把剑当知己的,不像笛盟主都不会救他的刀。 作为弟子,他也只关心‘我该尽到什么样的责任’,光耀师门,陪伴师父,养老送终,别让他们为我操心甚至受伤。 作为师父也是一样,传道授业解惑,保护,开解,在安全的范围里放他历练,给他托底。但不肯让小辈看到自己狼狈虚弱的样子。 作为恋人,他从没有说过,阿娩你不懂我。可是乔姑娘却说,相夷你怎么这么晚才明白。 他在每一个身份里,都不允许自己负别人,也不允许将关系破裂的责任推到他人身上。 甚至他失去了必须要活着的理由,也不想碧茶入脑之后疯着活得很狼狈,但他不自尽,因为武者自傲。 这些对一个武痴来说太复杂了。 笛飞声只有两面,问鼎巅峰,和铲除笛家堡这个他觉得不对的东西。 所以李莲花能理解全部的笛飞声,但笛飞声不能理解全部的李相夷,所以他也成不了他活下去的理由。 李莲花跟所有人的关系都有种向下兼容的感觉,会让想要靠近他的人生出不忿——我拿你当朋友,你拿我当小孩。 所以我给叶子的定位是,她本身也很复杂,所以懂李相夷的所有。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29. 傅衡阳(上) 又过了一日,莲花楼停在了扬州城外。 这小青峰就在城外十几里,不需半日便能到达。从前的四顾门便设在小青峰的百草坡上,可以遥遥远眺扬州城。 此时距离婚期还有十日,既然到得早了,众人便遂了方大少爷的心愿,去大名鼎鼎的扬州城里一逛。 李莲花十年没回扬州了。 这里毕竟是他少年时风光肆意的地方,扬州城的繁华盛景跟当年李相夷的风流韵事重合在一块,让人有些怅然。 车水马龙,人来人往,道路两侧亭台楼阁鳞次栉比,街头巷尾充斥着嘈杂的叫卖声。 一进城便看见不少熟悉的老字号店铺,他曾经最喜欢的糖豆铺子,还有当年阿娩最喜欢的桂花糕,仍然排着一眼看不到头的长队。 恍如隔世。 “要说这扬州城,最有名的特产便是桂花酒酿,蟹黄汤包,干果蜜饯,糖饼点心……还有淮扬菜,这我们可得好好尝一尝。”方多病一通报菜名,把自己都说饿了,“叶姑娘,这扬州也算你半个主场,不如你带我们转一转,顺便请我们吃个饭呗?” 他本想自己做东,把全身上下摸了个遍才发现叶姑娘先前给的金叶子,如今已经不剩几个铜板。除了随身玉佩,他身上半点值钱物件也没有。 “唔,你要是想吃小吃的话,那聚香斋的铺子就在前面不远。”叶姑娘扬了扬下巴,“他们家的柳叶蒸饺和桂花米酒都挺绝,可惜现在不是春天,这柳叶蒸饺怕是没有。” “要说扬州城还是烟花三月的时候最热闹,袖月楼的千金宴还是挺不错的,吃食都是精挑细选的老字号,好些是你上门都吃不到的。” 方多病立即把头点得像小鸡啄米:“其实我来之前,最想去见识的就是袖月楼,这不是怕你——” “我无所谓啊,想去的话可以陪你去。” ??? “这……”李莲花连忙出言阻止,“我们四个这架势……逛青楼的,不大合适吧。” 叶灼不解:“有什么不合适?” “方小宝,你要真想凑热闹,还是去江山笑吧。”李莲花拍拍方多病的肩,“这袖月楼可不是你小朋友该去的地方。” “啊?为什么?”方多病挣扎:“我师父去袖月楼的时候,比我如今的年纪还小呢!” 但最终,他们还是去了江山笑。 小事情上,从来是李莲花说一不二。 这江山笑是扬州城内最卖座的酒楼,价格出了名的高昂,向来是达官贵胄的宴客消遣之地。 以李莲花的本意,并不想如此铺张,何况江山笑的屋顶曾是他为阿娩红绸舞剑的地方,那红绸至今还被当做美谈挂在檐角上随风招摇。 可阿娩如今却要出嫁了。 此情此景,不免有些尴尬。 他只是更不想去袖月楼罢了。 扬州城的酒楼与别处很是不同,这点心是每家酒楼的看家本领,都要摆出来争奇斗艳——江山笑号称一百零八绝,把方多病看的眼花缭乱。 蒸笼里是面皮薄如纸的小笼汤包,翡翠虾仁馅的水晶饺子,芝麻酥饼、莲子杏仁豆腐、藕粉汤圆、赤豆元宵…… “这个,这个,这个还有这个,算了统统都来一份!” “诶诶,不用不用。”李莲花连忙摆手,“别听他瞎说。给我们来份烫干丝,盐水鹅,蟹粉汤包,水晶虾饺,三丁包子,四喜汤圆,桂花糖藕,还有一壶青梅小酿。” “客官您好懂行啊,不是第一次来吧?” 李莲花只是笑笑。 他一不留神,就把江山笑的招牌点了个遍。 在他还是李相夷的时候,经常在江山笑的二楼雅阁喝酒,从来不用点单,小二自会把招牌和新研制的菜品端上来。 他甚至也不用付钱,因为这江山笑是纪公子家的产业,自从他救过纪公子的性命之后,这酒楼就拒绝收他的钱。 纪公子全名纪暄,虽武功泛泛,却对江湖很是向往。 每次他出远门归来,总是前脚进城,后脚就收到纪公子邀约。纪公子总是迫不及待地详细询问他这一路的经历见闻,还一直说要雇人写个话本。 “将来我就在一楼大堂内设个说书的茶座,专门讲《剑神李相夷传奇》,肯定能成为扬州一景!”纪公子一边大笑一边拍他的肩膀,“到时候你再来,就只能从二楼的翻窗,免得他们为了争着看你,再踩死几个!” “不过啊,这青梅小酿我们十年前就不卖了。”那小二面带歉意地说,“我们公子说,这酒封坛纪念他一位朋友。” “哦,可惜了。”李莲花笑得温淡,“那给我们换桂花酒酿吧。” “好嘞!您这边请!” 有段时间,纪公子迷上了自酿酒,拉他尝遍了葡萄、柿子、苹果各种神奇口味的酒,最后定下了一款用雪水酿制的青梅酒,辅以话梅,柠檬,杏干,味甘清冽,口感酸甜,跟市面上大行其道的桂花酒酿有很大差异,因此一时风靡,成了江山笑的招牌。 李莲花抿了一口酒酿,微微笑着摇头。 方小宝想上二楼雅阁,被李莲花拉着坐在了一楼大堂。 他怕被纪公子撞见,也怕叶姑娘被纪公子撞见。 虽然她自己可能不记得了,但他可是知道纪公子曾经十分执着要进那清焰姑娘的暖阁,甚至不惜三年苦练棋艺——被他捷足先登之后,一边气得直翻白眼,一边卑微地虚心讨教——他究竟是如何猜中清焰姑娘的心思。 后来,叶姑娘离开了扬州城,纪公子也就不再提此事了。 再后来,听说他为了娶楚玉楼的芙蓉姑娘净身出户。 再再后来……似乎他家老爷子因病去世,临终还是把这个唯一的儿子召回来继承了家业。 十年未见了,纪公子如今当过得不错。 “诶,这个好像不是我们点的。” “客官,这是送你们的。”小二笑着说,“我们公子近日新研究的软兜鳝鱼,每位问起青梅小酿的客人都会送。” 李莲花点头致意:“费心了。” “李莲花,真看不出来啊。”方多病在一旁打趣:“你不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30. 傅衡阳(下) “这位少侠见解好生独特啊。”隔壁桌的一位公子旁听了几句,觉得很有意思,忽然起身主动与他们攀谈。 那人声音舒朗,客套之余不脱年轻气盛。 “阁下是?” 对方手持折扇,抱拳一礼,“在下傅衡阳,不知几位如何称呼?” 李莲花微微抬眼。 一个身材颀长,秀逸潇洒的白衣少年。 衡阳傅家,与肖氏交好,新四顾门的金主之一。小一辈出了个颇有才名、号称‘少年狂’的家伙,年纪跟方多病相差无几,大约就是眼前这位了。 也是个听李相夷传奇长大的热血少年,喜欢学他一身白衣,目中无人…… 据说这次重整四顾门就是出于他的提议——领头聚众在李相夷衣冠冢前,举火把列成“重振四顾门”五个大字,最终倒逼佛彼白石同意。 听说他除了狂妄以外,也算得上智计百出,新四顾门甚至设了一个“百机堂”与“百川院”并列,由他担当军师,成员乃是各门各派以智计见长的少年俊彦。 方多病“哎呀”一声,“我知道你是谁了!敢情你就是和‘乳燕神针’关河梦齐名的那个‘少年狂’!” 他立即起身拱手一礼,“本公子正是百川院刑探,多愁公子方多病。” 笛飞声才不会看这种小辈。 李莲花坐着不动,看方小宝洋洋得意地晃着脑袋,一一介绍在座的各位。 “我对面的那位是莲花楼楼主,名动江湖的神医李莲花。” 李莲花敷衍地笑着拱手回礼。 “他左手边的是南海派的阿飞,仆人而已。” 笛盟主十分危险地抬眼瞥了他一下。 “这位、这位……算了,你还是自己说吧。” 叶灼:“你要是需要个称呼,就喊我叶公子吧。” 傅衡阳本就听过这几日的流言,心下便有了猜测,“敢问这位公子,莫不是传说中的叶二小姐?” 叶灼也不否认:“是啊。” 傅衡阳重新抱拳一礼,“叶小姐不必介意。在下对李相夷也是颇为仰慕,常恨生不逢时。今日能结识像叶小姐这样至情至性之人,也是在下的荣幸。” 叶灼:“但我不想结识你啊。” 傅衡阳早就听说叶小姐说话噎人,一点儿也不生气,反而大笑两声,“叶小姐果真如传闻一般极有性格,是在下僭越了。” “不过,听叶小姐刚刚的意思,倒是赞成肖乔大婚了?” “说实话,如果不是李相夷的故人,我都懒得看他们一眼,哪里谈得上赞成与否。”叶灼只盯着自己手里的杯子,“就事论事,我倒觉得乔姑娘甚为明智。” “既然没有那么喜欢,趁早苦海抽身。” “而若两者都没那么喜欢,便要挑一个能顺自己心意的。众星捧月自然是好过屈尊降贵伺候别人了。” 傅公子一挑眉,“叶小姐竟然觉得,乔姑娘二者都不喜欢?” “都有一点,但都不多。”叶灼说得肯定,“她能纠结十年,就是因为理智上知道该做什么选择,但既想全跟李相夷的结局,又不想辜负肖紫衿的心意,还怕这众口铄金‘一女侍二夫’的诋毁。” “所以必须等到李相夷确定死了,才敢迈出这一步。” “但是,真的喜欢一个人是顾不上计较那些的。” “爱本是身不由己。” “好一个‘身不由己’。”傅衡阳抚掌大笑,“能得红颜知己如此,死也瞑目了。” “你们男人真的奇怪,人都死了,却还惦记着要姑娘一辈子为你守身如玉。”叶灼翻了个白眼,“死了还不放过别人,那当初为何上赶着去死。” “……” 叶姑娘的嘴永远漂亮不过两句。 “听起来叶小姐对李相夷有很大怨气啊。” “求而不得,有怨气也很正常啊。”叶灼用手撑着头,“这李相夷自己也没有多喜欢乔姑娘,偏惹出许多事端,耽误别人大好年华,还好终于没有害她错过良缘。” 方多病:“啊?你说我师父不喜欢乔姑娘?” “这话本上的浪漫桥段学了个十成十,闹得全武林都知道这天下第一与武林第一美人是传奇佳话。但若真有那么喜欢,何以五年都不成亲呢?” “开始年纪小,然后四顾门初创,后又有漠北□□武林纷争——可他有空去找谷主比武,却连场婚事的时间都抽不出来。” “其实分明什么条件都有,就是他自己还没想好,才找出那么多理由。” “比乔姑娘更好的,似乎也没有,可又不是那么甘心。” “许是觉得乔姑娘不能理解他的理想抱负,也帮不上他什么,总是要费劲去哄,许多心思藏着不说,也猜不透。” “可对乔姑娘来说,人家武林第一美人,家室斐然,众星捧月,何苦困守四顾门,等着他从天下苍生、兄弟情义、门主职责的夹缝里分出一份精力给她。” “这到底谁更倒霉啊。” …… “仔细一想似乎确实如此。”那傅公子惋惜道,“可惜啊,李相夷何等风采,世上又有哪个女子甘心只做他人生的一角的呢?” “为何要不甘心?”叶灼说得当然,“难道自己不用忙着施展抱负,结交朋友,游山玩水,大宴宾客?这世上谁又能是谁人生的全部呢?” “这话倒不像是叶小姐的风格。既是如此,那叶小姐自己为何久久困于李相夷?” “那只不过是事分轻重缓急。”叶灼摇头,“这事没做成之前,自然是眼前的全部了。” “叶小姐当真是个妙人。”傅衡阳越发感兴趣,“那敢问叶小姐,如果做成了,又有什么理想抱负?” “若说梦想……希望女子可以读书经商,行医跳舞。不必事事依附男子,若遇见意中人便嫁,遇不见便可自食其力,无须三从四德,终生困于四方之地。” 这话说得桌上剩下三人均是一愣。 “叶姑娘的胸怀格局,实在不像个女子。” 叶灼翻了个白眼:“傅公子如果不会说话,可以闭嘴。” 方多病凑过去:“他又说错什么话啦?” 叶灼扫他一眼:“傅公子这话说得,好像胸怀格局是男子的专属。你贬低了我所有的同胞,独独赞我一人,你觉得这是夸奖吗?” “若我说,傅公子如此正人君子,很有别于傅家的其他人,你可开心?” 那傅衡阳倒真是个有气度的,当即起身行礼:“叶小姐教训的是。” 叶姑娘瞥了他一眼,好像在犹豫要不要把后面的话咽回去。 傅衡阳一愣,忽然小退一步,大礼长拜。 “好吧,我闭嘴。” “谢叶小姐留在下几分颜面。” 方多病立马凑到李莲花面前,小声说,“我突然发现,这叶姑娘吃软不吃硬。” “?” 方多病用肩膀撞了他一下,“下次你如果惹到她,可以装心疾发作,她一准拿你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31. 纪公子(上) 是夜,武林客栈。 李莲花坐在房里,独自品茶。 方小宝去逛夜市了,出门前撒泼打滚邀请了他无数遍,被他以“心疾复发,需要休息”为由拒绝了。 叶姑娘和笛盟主在各自的房里不知道忙什么。 忽然有人随意扣了下门环,却不等他应声,便自顾自推门走了进来。 他一偏头,便看见还如十年前一般意气风发又从不见外的纪公子冲他走过来,手里拎着两壶酒,还拿油纸袋装了两个包子。 “我就知道你还活着。”纪公子将酒往桌上一放,“早怎么不知道报个平安,你这个没良心的家伙。” 李莲花没有否认,勾唇笑笑,不似平日敷衍。 “不过,你活着就比什么都好。” 纪公子绕着他打量他一圈,看得出面色苍白,气血有些虚亏,这十年应该也吃了不少苦。想说什么,却终于伸手拍了拍他的肩,笑着道:“你啊,到了什么时候都是传奇。这忽然摇身一变,又成了生死人肉白骨的李神医了。” 李莲花也笑,招呼纪公子坐下,拿出酒盅给彼此斟了两杯酒。 “就不问你当年如何了。”纪公子端起酒杯,“此次回来待多久?” “我回四顾门有些私事,顺便参加阿娩的婚礼,礼成后便走。”李莲花也抿了一口。 这青梅小酿还是当年的味道,只是因为放了十年,酒精挥发的差不多了,入口略显苦涩,咽下便回味甘甜。 “好,那明日来家里吃饭,我介绍阿芙给你认识。” 见他说起妻子时目光温柔,李莲花是真的为旧友开心,只好举杯致意:“却还没说恭喜。” “现在说也不迟。”纪公子摆摆手,“明日记得给我把贺礼补上。” “一定一定。” “说来也多亏了你,要不然我跟阿芙也没有这个缘分。” 李相夷跟清焰姑娘对弈三十六局俱输,却仍得美人青眼,在暖阁内呆了两炷香的功夫才下来——旁人都忙着传风流韵事,纪公子却去仔细看了那三十六局棋。 到了最后一局,清焰姑娘已经懒得留手,在中盘就已取胜。 他顿时就明白,她其实是故意引他们掉坑,把局面控制在‘差之毫厘’的程度,让人总觉得自己还有机会。 怪不得清焰姑娘嘴角总是勾着一抹居高临下的嘲讽,她眼里的东西实在太复杂了。 后来,清焰姑娘辞别袖月楼,当年的花魁就落在了楚玉楼的芙蓉姑娘头上。 纪公子忽然发觉芙蓉姑娘其实才情不输,又温婉知礼,是他心中的良配。 没到一年,他便凑够了钱给阿芙赎身,又叛出家门,将她迎做正房夫人。 这事在扬州城也是掀起轩然大波,羡煞多少青楼女子。 “明日带叶姑娘一起来。”纪公子又倒了一杯,“阿芙跟叶姑娘当算得故人,应该聊得来。” 李莲花酒到唇边,闻言顿了顿:“那,我一会问问她吧。” 叶姑娘行事自有主张……况且当年的事,她记不记得尚不好说。 她那个性,在袖月楼应当人缘很差吧。就算纪夫人大度,她自己却不知道是何态度。 “阿芙一直推崇叶姑娘的舞,说她的舞中有乾坤沟壑,想找她讨教呢。” 虽然青梅小酿的度数不高,但也许是旧友重逢让人心醉,纪公子才喝了几杯便有些微醺,拉着他打开了话匣子。 “我跟你说啊,老爷子死后我才发现这操心一大家子有多么烦神。” “酒楼的生意事无巨细,件件都要我操心,达官贵客迎来送往,官府还有许多事要打点……” 纪公子有一点跟方小宝很像,就是话痨。 十二年前便如此,李相夷常说,‘纪暄,你干脆自己去说书。这满大街的说书人都没你能唠叨。’ 但如今,这熟悉的碎碎念却显得有些亲切。 好像这些年什么都没发生过,他们俩还在江山笑的雅阁里聊天闲扯,一醉到天明。 纪公子说的这些李莲花也不懂,却没法像对方小宝那样问他‘你烦不烦呐’,只一边听他说,一边笑着摇头。 “这些年多亏了阿芙从旁相帮。”纪公子说着叹了一口气,“她从前也是贵女,德容言功无一不好,会看账册又懂经营,还能识人。我原先从不知道,这大家族的主母要操心那么多事。” “我觉得阿芙哪里都好,我娘却处处挑刺,前两年嫌弃她出身,这两年开始刁难她不能生育……总是挑着芝麻大的事发难,天天念叨让我纳妾,我每日都一个头两个大。” “纪公子,你喝得太多了吧。”李莲花无奈地拍拍他的肩膀,“我这也没有成亲,你跟我说这些,我也帮不上你啊。” “哦,那我换个话题……”纪公子自说自话:“要我说啊,你不当四顾门主真是明智之举。” “我从前可羡慕你,快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32. 纪公子(下) 李莲花坐在靠窗的桌边,拿着钳子,漫不经心地拨着炉中炭火。 这位纪夫人倒是有心,应该是听纪公子说自己身体不好,猜测他畏寒,特意让人送上了热酒和炭炉,待客处事高明于纪公子不知凡几。 纪公子为人大大咧咧没心眼,却是讨了个好老婆。 笛盟主自己有事走了,他一早便找了个借口将方小宝支开,只带了叶姑娘来赴宴。 此刻她正靠在窗边撑着下巴,看街头表演皮影戏的,看得津津有味。 因为李莲花说带她来见一位故友,叶灼今日穿的女装,一身青石色雪纱裙,堆了个云髻,束了两环长辫,妆容也是清丽婉约型的,把眉眼的锋利敛了敛。 “那纪公子是不是一直说要在江山笑大堂里搞个说书的茶位来着?”楼下的戏演完了,叶灼恋恋不舍地回神,“我觉得这主意真是不错。” “当年在扬州整日忙着杀人,都错过这么多有意思的东西。” 李莲花抬眸斜了她一眼,“一会见了纪公子可别口没遮拦。” 这清焰姑娘杀人的手法连李相夷听了都心寒,要让他知道自己在阎王殿前进进出出,不得吓得晚上做噩梦。 “你说要带我来见故人,可我跟这纪公子也认识吗?”叶姑娘用食指卷着辫梢,一副小女儿姿态,“他常去袖月楼?可我没有印象啊。” “这纪公子的夫人正是那几年与你争花魁的楚玉楼芙蓉姑娘,从良之后随了夫姓,现在叫纪芙。” 叶姑娘“哦”了一声,“也没印象了。” 李莲花叹了口气,他早就猜到。 “当年我手下败将那么多,心气高的姐姐们都背地里咒我早死呢,哪儿有什么交情。”叶灼整了整耳环,“早说我就不来了,这一会见了面,我们俩该谁叫谁姐姐呀……” 李莲花没好气地笑了:“叫人家纪夫人。” “抱歉抱歉,我来晚了。”纪公子携着他的夫人风风火火推门而入,一进门便对着李莲花道:“你看,我就说叶姑娘一定会来的吗。” 跟在他身后的纪夫人一身藕粉色潇湘水裙,妆容淡雅,眉眼温柔,身形看似弱柳扶风,却站得笔直,自有凛凛不可侵犯之意。 李莲花立即起身行礼。 叶姑娘就这么坐着,直勾勾盯着人家的夫人看,也不见礼,也不寒暄。 倒是纪夫人先开口,微微一欠身道:“叶姐姐,春风可好?” 叶姑娘也立刻冲她一笑,声线温软,“还好,可比不上纪夫人呀。” 李莲花和纪公子对视一眼,听不懂这姑娘之间打得什么哑谜,不过知她们彼此没有敌意便好。 纪公子当即吩咐厨房上菜,不一会便将桌子堆了个满满当当。 李莲花双手奉上贺礼,竟然是一册话本。上面墨迹未干,一看就是连夜画的。 “哇!我昨天才跟你提的!你动作好快!” “怎么还要送礼的吗?你也没说啊……” 叶灼什么也没准备,只好尴尬地笑了两声。 纪公子拉着他的夫人坐下,毫不在意地说:“你们俩送一份就行啊。” 可叶灼转脸对纪夫人说,“不然,我把《桃夭》的舞谱送你,让你跳给纪公子看?” 《桃夭》出自诗经·国风·周南,本是恭祝新婚的一首民谣,本来也算合适的贺礼。 可叶姑娘口中的《桃夭》是此诗传入苗疆后,被改作艳舞名曲的曲谱。 取“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意,舞姿妖冶魅惑,极致展现女子身体之美,在青楼中声名赫赫却无人得见,更无人会跳。 当今世上,除了车狐有男子舞蹈外,舞艺在中原颇受鄙视,淫词艳舞尤甚。 毕竟,修习优伶舞乐的要么是青楼女子,要么是舞姬家妓,总归是陪客的玩物,登不了大雅之堂。 艳舞之首的《桃夭》对女子身段要求极高,需要多年的舞艺功底,而稍微正经一点的人家都忌讳让女儿沾上此等奇淫巧技,久而久之就失传了。 传闻中,袖月楼的清焰姑娘会跳,可也始终只是传闻。 李莲花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冲纪公子投去一个略显歉意的眼神。 叶姑娘这几乎是在公开调戏纪夫人。 虽然她们俩曾经都是青楼花魁,可毕竟纪夫人如今已是大户人家的正房夫人,当着人家夫君的面鼓动她跳这种艳舞实在是有点…… “那我就代阿芙谢谢叶姑娘好意了,一言为定啊。”没想到这纪公子倒是个极为开明的,“我一直觉得,这舞艺很美,融汇乐理与感悟,变化万千,不输剑法。可惜世俗偏见太甚。” “不过阿芙跳给我看总是无妨的。” “瞧瞧人家纪公子的气度。”叶姑娘撇了撇嘴,“哼,小人之心。” “行行行,我小人之心。”李莲花翻了个白眼。 “我是说认真的,跳舞本来就没有什么低人一等的,这杨柳迎春、夏荷抽枝、秋风落叶、冰雪琉璃,四时变幻,万物生灭的感触,不同人有不同的表达。” “为何琴萧便是修身养性,舞乐就是奇淫巧技呢。说到底还不是看的人心有妄念。” “对!对!我也是这么觉得!”纪公子真的是个自来熟,举杯就要敬叶姑娘,“那些文人墨客定义的君子之乐,何必在意!” 李莲花一挑眉,这倒显得他是个局外人了? 叶姑娘得意地冲他眨眨眼,“你这个朋友挺有意思的嘛。” “叶姑娘,其实在下跟你下过三年的棋,虽然均是输了,可你也不至于完全不记得吧。”纪公子倒是丝毫不介意当年之事,问出了他当年便想问的事,“这李相夷还不是连输三十六局,你到底看上他什么呀。” “呀,那当真是我记性不好了,实在抱歉。”叶灼勾了勾嘴角,“李相夷嘛,我喜欢他天真骄傲。” “啊?” “我挑他入暖阁是因为,赢天之骄子,看他们气急败坏,很有意思。” “可是呢,他连输了三十六局,还主动昭告天下,好像赢了理所当然,输了也理所当然。” “他不觉得输给一个青楼女子有什么大不了的,哪怕怎么都赢不了,也不足以损他的骄傲。” “也许是我自己怯懦,赢再多人,也不觉得安全,所以喜欢打心眼里觉得自己天下无敌的人。” 叶灼的自信全都来自于赢,一时败了,也终究要赢。 尽管一直赢会让人很得意,但夜深人静也总是忍不住想,若是颠倒过来,阿姐就是比我聪明,比我漂亮,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33. 剑舞(上) “夫人,我们也能出去看吗?” “纪公子说了,他做主放所有人半日假,都去吧。” “谢公子!” “谢夫人!” 这楼内呼啦一下子全空了,一大帮人乌央乌央地往隔壁茶楼上窜。 十年前扬州城的传说今日竟齐了,清焰姑娘为剑神李相夷独舞,错过了那是要抱憾终身的。 江山笑从下午就挂出了“今日提前打烊”的牌子,这还是件稀罕事,引得无数客人来问缘由,得到的答案均是: 前袖月楼花魁清焰姑娘今晚要借江山笑的屋顶,重现当年李相夷红绸剑舞的盛况,东家特意给大家放了半日假去围观。 消息一放出,全城沸腾。 方多病听说这件事的时候,原地愣了半晌,然后抓住那个急着去看热闹的行人一阵摇晃,“你说什么?!” “啊呀!消失了十几年的清焰姑娘,今晚要在江山笑屋顶为李相夷跳一曲专为他写的舞!你别拉着我!!这去晚了连站的地方都没啦!!!” 方多病连他一口都没来得及吃的小笼汤包也不要了,立即跟着冲出了门,还伸手揪住那人的袖子问:“这最好的观景位置在哪里???” “就是江山笑对面的冶春茶社啊!这位公子你别耽误我——” 方多病旋风一样冲了出去。 他是一点都不怀疑,叶姑娘能干出这种事。 正好他这两天也因为肖乔大婚和肖紫衿散出的下作流言憋了一肚子气,却苦于无法发作—— 倒是叶姑娘的应对堪称绝妙,她不避流言,直迎而上,反倒是一巴掌结结实实抽在肖紫衿脸上了。 十三年前李相夷为乔婉娩在这江山笑屋顶红绸剑舞轰动扬州,如今他身死十年,乔姑娘改嫁他人,却另有红颜知己为他一舞绝世。 任这肖乔大婚的排场再大,映衬之下也无法不显得灰头土脸了。 这就是明目张胆的挑衅拆台嘛。 不行!上一回他都没看着,这回必须得抢着最好的位置!! 今天一大早李莲花就借口说有私事要办,一个人走了,也不知听到这个消息了没有。 算了,以他那不喜凑热闹的性子,即便听说了也不会上心,还得靠自己,给他也弄一个好位置! 至于阿飞?站着就行。 冶春茶社只是家小茶楼,从未有过这么多客人,一时连站的地方也没有。 那掌柜的前脚刚将整个茶楼盘给纪家,后脚便见着人群疯狂涌入,一时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每个人都晃着手中的大额银票要定今晚的雅阁包间,他只好连连拱手说,这整座楼已经被纪公子包下了。 不仅是冶春茶社,这但凡能看见江山笑屋顶的地方,全都被纪公子包下了。 群情激奋之下,纪公子也不敢高价卖票,只好开放了二楼让大家随便坐——顿时所有的窗口都挤满了人,而且没人喝茶也没人吃点心,所有人就这么瞪大眼睛眺望对门的屋顶,气氛说不出的诡异。 “诶诶诶我对这种事情没兴趣,我楼里还炖着汤——方小宝!”李莲花被他扯得差点一个踉跄。 方多病才不管他说什么,“什么没兴趣,你知道你会错过什么吗?你十三年前错过红绸剑舞已经是莫大的遗憾了,何况叶姑娘是自己人,怎么可以不去给她捧场!” 这冶春茶社人山人海,连门槛都迈不进去。 “喏。”李莲花扬扬下巴,“她不需要我们捧场——” “本少爷肯定有办法!” 方多病环顾了一圈,将尔雅剑向天上一指,“那我们就坐屋顶上——” 李莲花将手拢在袖子里,略略一掀眼皮。 屋顶上也已经坐满了。 “要我说,我们还是赶紧回去,我真的还炖着汤,哎——” 方多病不想听他废话,揪着他的衣服就往人堆里扎。 “啊哟,这不是传说中李相夷的徒弟,多愁公子方多病吗。” 李莲花心里暗道不好。 好巧不巧,正面撞上了纪公子。 扬州城古来繁华,汇聚商贾名流,素有斗富之风。 纪公子又曾是纨绔子弟中数一数二的那种,正式出门的排场便是八抬大轿,数十家丁,护卫开道,仆从簇拥,婢女小厮牵袍在后。 于是眼下他一面伸手从轿子里扶出他的夫人,一面用揶揄的神情看向李莲花,“今日不若我做东,请李相夷的徒弟——跟他的朋友——上三楼雅座一观胜景?” 呵。 “那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啊!”方大少爷立即拱手谢过,然后扭头抓住想逃走的李莲花,“你是走了狗屎运才能沾上本少爷的光知道吗!还不跟我一起谢过纪公子!” 李莲花故作不耐烦地一扬袖子,“我又不稀罕。” 而且到底谁沾谁的光啊。 纪公子一行人招摇过市地迈进茶社,随手给众人抱拳行礼,人群便径直分出一条通向三楼的路来。 连带着看方多病他们的眼神中也充满了艳羡,不知这几人怎么就能成了纪公子的座上宾。 “听说那方公子是李相夷唯一的徒弟,这纪公子原先跟李相夷关系好得很,应该是照拂他的徒弟吧。” “真的假的?我怎么不知道李相夷还收过徒弟?” “不知道,反正方公子自己一直这么说……” “哦,对了。”转过楼梯拐角时,纪公子忽然一顿,“我们今日不得不跟另外几位客人共用这雅阁,因为对方是——” “工部尚书。”李莲花说得笃定,语气微微下沉。 这也是他不想进来的原因之一,工部尚书窦大人正是肖紫衿的贵客,在这种场合照面实在是……分外尴尬。 这说曹操曹操就到。 楼下又是一片喧哗。 刚静下来的客人此刻都慌慌张张地站起来冲一行来人行礼,那窦大人倒是笑呵呵地冲大家点头,他身后的肖紫衿却是脸色铁青。 阴郁得都能往下滴水的那种。 窦大人如今已四十有六,膝下有三儿两女,却仍喜欢流连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34. 剑舞(中) 清夜无尘,月色如银。 酒满十分,有些醉意。 “这也差不多到时间了,怎么也没动静啊?” “这也没说具体的时辰,要等到几时啊?我脖子都酸了。” “听说这清焰姑娘寅时便要入睡的,应该没多久了,再等等。” “没想到,这万人空巷之盛事我有生之年还能遇见第二回,我们酒楼当真是蓬荜生辉啊。这屋顶的瓦片都能卖上不少钱吧。” “说起来,如今这少师剑也在叶二小姐手上,不知今夜是否会重现红绸剑舞?” “这醉如狂三十六剑,女子使得动吗?” “可我听闻曾在袖月楼中侍奉的小厮说,这叶二小姐还是清焰姑娘的时候,跟李相夷有过一个赌约,要为他谱曲填词作舞,不知是不是《劫世累姻缘歌》?” “好像也不是,我听纪公子说,这舞叫什么……《少年臣》?” “来了!!!” “快看!!是少师剑!” 月光照映下,少师剑如银河陷落般从九天直坠,并未出鞘,剑柄雕花却反射出一片白芒耀眼。 叶姑娘一席红衣,轻飘飘地踩在剑尖上旋转,腰身微微后仰。 随着偏转角度越来越大,夜空中缓缓绽开一朵桃花。 灼灼其华。 【一副好皮相,仗着少轻狂】 【执著要做一道光,一心向南墙】 【满身顽性嫌命长,从来不体谅】 【谁在织网,又由谁负责收场】 空寂悠远的歌声暗含内力传出,逸散于夜风中。 叶姑娘不知使得什么轻功,翩然若蝶,轻盈飞动,贴着不断旋落的少师剑转折,嫁衣裙摆猎猎飞起。 流风回雪,轻云蔽月。 【全拿青春掷海去,只能听个响】 【什么英啊雄啊,灰头土脸脊背凉】 【肺里呼出沙一两】 一道美人折腰,顶膝将少师剑重新踢入夜空。 飘飘长袖拂起,弱水比起剑更像是腰间飘带,柔婉灵动,在夜色中与她融为一体。 一层一层的柔劲从剑势中荡漾出去,绵延不绝的剑影像水波一样笼罩在叶姑娘周身,仿佛东海的浪跨越时空而来。 她整个人仿佛一片在浪潮间浮沉的红叶,被命运吹落海中。 【少年心性岁岁长,何必虚掷惊和慌】 【皆是我曾途径路,不过两鬓雪与霜】 弱水剑意收敛,如一层淡雾将人笼罩。 叶姑娘换了一种轻功步法,动作缓了几分,一时如缥缈灵魂行于世间。 若说李相夷的剑中有一股傲然仙气,叶姑娘的剑就好像惊鸿一舞,舒闲写意,又如泣如诉。 歌声在耳畔悠悠盘旋,李莲花心中忽然一抖,一股难言的酸楚泛了上来。 皆是我曾途径路。 李相夷十五岁初入江湖的时候,叶姑娘十三岁,莫名其妙从神坛跌落,然后被迫应付毫无道理地追杀。 李相夷十七岁成立四顾门的时候,叶姑娘十五岁,白日是袖月楼的花魁,午夜是漠然杀人的游魂。 李相夷十八岁葬身东海的时候,却是叶姑娘最好的时候,跟叶氏和解,辞别袖月楼,要去亲眼看看天地广阔。 确实造化弄人。 【此处别,彼处见】 【嘶吼驳回这口甜】 【你在执着,跟谁告别】 “天呐,这还是舞吗。” “是情诗吧。” “不愧是清焰姑娘,一舞绝世啊。” 纪公子偏头去看李莲花的神情。 他面无表情,正直直盯着自己在杯中酒里的倒影,目光很是复杂。 良久,伸出一只手盖在酒杯上,垂眸敛下了所有的情绪。 她一直说的很明白,她爱的是李相夷。 凭凌绝顶,不可一世的红衣李相夷。 无论世人觉得他如何狂妄自大、目中无人,甚至他自己也很讨厌从前的自己,可对叶姑娘来说,李相夷是她肯和世界和解的缘由。 也是李相夷的死讯把她的绽放拦腰截断了。 可如今他什么也做不了。 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 【温宁 痞戾多情薄义】 【不过今日一张皮】 【嗔怒痛泣悲恶狂喜】 【不过千面千人语】 叶姑娘忽地散开如瀑长发,整个人像在寒风中起伏的火焰,猛然炸开在满城灯火中。 她身随剑转,衣袂飘飞,微微仰着头不知道追寻什么。猛然旋身中,头上原本缀着的金红色发饰暗器般飞溅。 有珊瑚珠嵌进了木桌里,砸出一个洞,凤尾朱钗钉在了墙板上,尾尖尚在微微颤抖。 一时宾客全部为之避席,不少人慌乱中踩到了身边的脚,却无人敢大声惊呼。 【我本桀骜少年臣,不信鬼神不近人】 【占尽人间怙恩后,全数归还流落身】 弱水化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35. 剑舞(下) 清焰姑娘这舞给酒宴平添了一份热闹和旖旎,整个茶社里闹哄哄的,李相夷曾经的风流韵事又被一件件翻出来说。 在座的青年才俊都是比他小上三五岁到十岁不等,要说前辈也算不上,但又确是听着他的传奇一路从懵懂无知成长上来,都跟方多病一样,对这些话题有无与伦比的兴趣。 方多病忽然就成了焦点,毕竟他顶着‘李相夷唯一徒弟’的名头,简直羡煞旁人。 他本就喝得有些多,又难得遇到偶像被众人争相追捧的场合,当即借着酒劲侃侃而谈起来。 没成想这位傅公子竟然跟他一样,专门钻研过李相夷生平,两人聊了没多久就开始称兄道弟—— 没了碍事的方小宝,李莲花终于可以安静窝在角落里发呆了。 他端起一杯酒,慢慢啜饮。 叶姑娘的爱意如此汹涌直白,像海潮般令人沛莫能御。 他自知无法回应,却也无从招架。 该如何跟叶姑娘好好谈一谈呢。 虽然他很高兴,最后的日子里能遇见方小宝、叶姑娘这些真心喜爱李相夷的人,让他放下了许多负担,但他总不能拉着他们一块去地狱吧。 方小宝知道他死了会很难过,但始终有家人有婚约有偌大的江湖等着他去闯,难过一段时间之后,总会有新的朋友。 可叶姑娘怎么办呢。 他如今时日无多,也不可能回到当初,她却正在大好年华里,实在应该向前看。 人群中央。 只听傅衡阳带着潇洒笑意郎声道:“我曾花费一年时间精研李相夷平生,此人武功不凡,智慧绝伦,又心怀天下,当得起一个‘傲’字。” 方多病昂首:“那是当然。” “只是他自视极高,行事任性之极,竟因看不惯云彼丘读书成痴,命他立誓让门下弟子不准读书,以至于云彼丘门下之人鲜有识字。” 方多病震惊:“我师父还干过这种事?” “何止,他还曾因缺一条绑人的绳索,与大他六岁的‘无锋剑’展云飞比武打赌,不仅取了对方头巾来捆人,还要求别人从此不梳头发。” 方多病惊呼:“那他也太无聊了!” “是啊,他这个人平生最不喜假话,却又喜欢别人对他吹牛拍马,行事诸多矛盾,分明是年少轻狂,心性未定所致。”傅衡阳摇头惋惜,“可仔细想想,他当时年纪不过十八,若是能活到如今,成就决计远超当年……天妒英才,可惜,可叹。” 方多病跳脚:“我师父没死呢!他说不定只是找个地方隐姓埋名躲起来了!” 傅衡阳摇头:“绝不可能。李相夷那般自负才华,要他隐姓埋名,除非出了什么重大变故——可以他的傲气,若沦为废人,定然宁可自绝经脉而死。” 方多病仔细一想也觉得是这样,只有哑口无言。 李莲花刚一回神,就对上了纪公子担忧的目光。 他随意勾了勾唇,默默从腰间摸出一颗糖塞进嘴里。 “我没事。” “有要客在,就恕纪某不远送了。” 酒过三巡,纪公子将喝得醉醺醺的方多病交给李莲花,拍了拍故友的肩膀,低声道了一句:“保重。” 李莲花回以微笑,“你也是。” 一路上,方多病嘴里不停嘟嘟囔囔,全是李相夷如何如何。 他听得可笑,待到了武林客栈前,便拍拍他的肩,“到了啊,方大公子。” 方多病踉踉跄跄迈进客房,倒头就睡。 李莲花摇摇头,给他倒了杯热水放在床头。 李莲花退出房间,将门带上,却没有回隔壁自己的房间,而是向外走去。 叶姑娘屋里的灯黑着,也没有声息。 她也许是回了莲花楼。 客栈大堂里依然热烈非凡,醉酒的热血少年们勾肩搭背,相谈甚欢。 这四顾门复兴大会本就是一桩武林盛事,连少林掌门、武当道长、丐帮帮主都受邀前来祝贺,希望加入四顾门,借此有一番作为的青年才俊更是数不胜数。 只是由于复兴大会的时间恰好紧跟着肖乔大婚,先前大家因着对肖乔二人评价不一而略有隔阂。 有人是备了重礼真心道贺的,有人则是被家中长辈带来不甘不愿的,还有人只想参加四顾门复兴,压根不想去赴婚宴,又担心上来就不给新门主面子,将来在四顾门里怎么混…… 所以客栈里的气氛也有些古怪。 但今夜大家都喝多了,话一说开也便没有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36. 角丽谯 “好一场‘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啊。” 夜色中,银铃般的轻笑响起,一位红衣美人斜倚在树枝上,一头青丝松松挽了个斜髻,左手搭在膝盖上,巧笑嫣然。 “这李相夷如此有眼无珠,我真是替叶美人不平。” “他是很瞎,”叶灼冷冷道:“但跟你没有关系。” “角丽谯,你给李相夷下碧茶之毒,还敢舞到我面前。” “你可知就算金鸢盟的尽数在此,也拦不住我取你性命。” “叶美人别着急动怒啊。” 角丽谯抬起右手,对月遮挡光线,目光落在自己鲜红的指甲上,“如今对你来说,一切都要给李相夷活着让路,我们之间这点小小的恩怨又算得了什么呢?” 叶灼眼神一凛。 “你有碧茶之毒的解药。” “素闻叶美人直觉无双,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角丽谯双手一拍,直起身来,娇俏神色像个十二三岁的小丫头,全然看不出她其实已经年过三十。 “我有碧茶解药的线索,想与换叶美人换一样东西。” 叶灼干脆利落道:“我不信你。” “叶美人,我们俩同是天涯沦落人。”角丽谯眼眸微微一动,轻启朱唇:“以你的直觉,当能一眼看出,我说的是实话。” 她说着将手指绕上自己柔软的发丝,“十年前我要尊上天下第一,你要李相夷天下第一,我们是天然的敌人。” 她声音忽然低了下去,轻笑一声,笑中透着苍凉,狠辣,残暴,怨毒,令人毛骨悚然。 “可如今,我已经倦了。” “虞美人”角丽谯,虽然与武林第一美人乔婉娩并称,但若论倾国倾城、颠倒众生,当是角丽谯更胜一筹。 单论容貌姿色叶灼自己也不差,否则怎么能常年占据天下第一花魁的位置,只不过正道看不上这种狐媚妖娆之美,硬要抬出一个清丽婉约的佳人盖她一头。 今夜是她第一次见传说中的‘虞美人’,却从其他途径早已了解地大差不差。 比如角丽谯所练的内功心法叫‘画皮’,也是一种传自异域的奇特功法,会改变人的样貌。功力越深,人长得越美,也越残忍好杀。 这媚功惑人心神,所以武林人士前赴后继甘愿为她赴死,可在她眼里这些人都是蝼蚁,是她追笛飞声路上的垫脚石。 又比如角丽谯才是金鸢盟事实上的掌权者。笛飞声无心教务,追随他的死士也全是武功高强的无脑之辈。角丽谯名为圣女,却总揽着教中的决策权,甚至因为耗去太多时间而无暇精进武功。 不过她却一手炸掉了自己费尽心血的金鸢盟,只为了让笛飞声一无所有。 还有,角丽谯的美貌和残忍其实并不足以让她如此出名,她真正的魅力在工于心计。她武功一般,却太知道怎么利用美貌,或者说是利用男人,来布下一个又一个圈套。 李相夷的碧茶之毒是她下的,她骗云彼丘说此药有解,只求阻止他与笛飞声一战。 她说自己这么做是为了给笛飞声捧来天下第一。 但其实她是嫉妒笛飞声待李相夷与众不同。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角丽谯跟她很像。 都是那种眼里只有一人、能为他生为他死却一定要这个人来顺自己的意、狠辣决绝又没有道德底线的疯子。 所以尽管她给李相夷下毒,让叶灼异常恼火,但始终没去杀她。 她跟角丽谯之间,竟然有笛飞声与李相夷之间的那种,莫名其妙地惺惺相惜。 “我花了整整十年,为笛飞声重建金鸳盟,寻观音垂泪,破一百八十八牢救他的旧部,他看都不看一眼。” “他要武林至尊、天下第一,我双手奉上!却仍然捂不热他的心!” “他一心一意就只念着李相夷!” “既然这样……”她抿了抿那色泽柔美的红唇,“我不如把他的武功废掉,囚禁起来,让他永永远远留在我身边。” 说实话,这种感受叶灼挺懂的,所以她在微微点头。 类似的念头……她也不是没有动过。 李相夷心心念念四顾门那些人,屡次故意露出破绽,一再试探,不过是想证明他曾付出的真心,没有所托非人。 可对他不在意的人呢,就心冷的很。无论如何拼命靠近,他都客客气气地不放在心上,总想着两清,总想着逃。 被不值得的人伤得太深,回过头却对真正爱他的竖起高高心防。 在她眼里,这属于犯贱。 她舍不得动李相夷,却真的想过把四顾门的人全杀掉了事。 但终究只是想想。 “看叶美人的神色,一定很懂这种爱而不得的感觉。”角丽谯妩媚一笑,眼波流转道:“我可是很有诚意的,这碧茶之毒的解药,我现在就可以告诉叶美人。” “叶美人想必也猜到了,正是忘川花。” “忘川花分阴阳两株,独独服用阴草,会爆体而亡。但阴阳草同食,便可解了这霸道药性。” “只是李相夷的碧茶之毒已中了十年,即便是得了忘川花,也只有三成恢复的可能——不过我相信,有叶美人从旁相助,定能保他无虞。” “我此前不说,是因为尊上要这阳草,来突破悲风白杨的第八层。” “可现如今,叶美人跟尊上才是天然的敌人。” 角丽谯对着月光,柔柔转了转纤纤素手,目光却透过自己的手看向远方。 “该怎么选择,叶美人是聪明人。” 叶灼觉得很有意思,偏头问:“那你想要什么呢?” “我想呀,”角美人咯咯笑着,说出的话却惊世骇俗:“要这天下。” 叶灼一时惊讶:“角美人好远大的志向,从前果然是被笛飞声耽误了。” “叶美人不也是被李相夷耽误了吗。”角丽谯嫣然一笑,“谁说这武林自古便是男人们的天下?以他们的智商,最多不过争个天下第一的名头,可这天下第一又能如何呢?” 叶灼颇为同意地点头。 “不若叶美人与我联手——我擅长蛊惑人心,叶美人擅长拿捏正道,我们合作,岂不是天下无敌?” “我要这天下,武林便由叶美人说了算。” “届时笛飞声归我,李相夷归你,岂不是皆大欢喜?” “你想纵着他做武林盟主也好,绑在身边只看你一个人也好,甚至我可以借无心槐给你——哦,我忘了,叶姑娘善蛊,自然有的是办法让他离不开你。” 叶灼仔细想了想,“这提议……当真很有诱惑力。” “但你不是在跟万圣道合作吗?” “万圣道?”角丽谯轻蔑一笑,“跟叶美人相比,就是一群废物。” “好。”叶灼微微勾唇,“那我们便来谈谈第一笔交易,看看彼此的诚意吧。” 灯黑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37. 露华浓(上) 不多时,叶姑娘便提着裙子直接跃上了二楼,少师剑‘咣当’一声落回了方多病设的供架上。 “你怎么招她了?不想见你?” 李莲花也不懂,只好摸了摸鼻子,汗颜道:“也许吧。” 李莲花也拿不准自己在叶姑娘心里是个什么位置。 对她来说他并不是李相夷。 甚至这杀死李相夷的人里,也有他一份。 她看他的时候,经常都是那种透过他在看别的什么、像发呆一样的眼神。 她甚至不喜欢他开口说话,有时会把“你给我闭嘴”写在脸上。 笛飞声也执着要他做回李相夷,为此能把他弄个半死,不……他是打算直接弄死来的。 但对笛飞声他打不过也可以态度强硬,大不了你一掌打死我。 但对叶姑娘他就很心虚。 尤其是今晚。 叶姑娘心情一定很差,他状态也不是好。 不见面……也还挺好的。 所以他拉着笛飞声又回了客栈。 第二日一早,方公子叫嚷着要吃吉祥斋的蟹黄包子,谁料一上街便遇见官兵封城,随后听闻一桩奇事——工部尚书窦大人,昨夜神秘失踪了。 说来这都要怪窦大人自己,工部安排的驿馆他嫌清贫,肖紫衿包下的武林客栈他也不住,偏偏挑了这秦楼楚馆露华浓下榻。 尽管他自己带了不少高手,肖紫衿也留了人手整夜护卫,可就这么十几人箍成铁桶的房间里,一个大活人就平白消失了。 据传,是服侍的婢女一早便捧了洗漱用水候在门外,敲门半天也没点响动,护卫终于觉得不对劲,破门进去一看,屋里就空荡荡的了。 大婚在即,主宾忽然在众目睽睽下失踪,还牵连到当地官府,虽然人人噤若寒蝉,但眼神里都是‘吃到大瓜’的好奇。 方多病立即道:“走,去看看。” “诶,工部尚书这么大的官,自然有监察司出马,你去了也没用。”李莲花一把将人拽回来,“这等机密要案,也不会透露什么信息给外人的。” 叶灼:“不一定啊。” 李莲花用危险的眼神看过来。 叶姑娘今日起得很早,赶在方大少爷醒来之前回了客栈,全程没发出一点动静。他本能觉得叶姑娘今日有些反常。 “只要我们去报案,说方尚书家的大少爷昨夜也离奇失踪了,就能骗到一手卷宗。” 方多病:“那我呢???” “你就找个山洞躲起来,等我们破了案子,告诉官府说你离家出走了。” 方多病:“我在你眼里就是个工具人吗??” “方大少爷这话说的。”叶灼:“你就没在我眼里过啊。” 就在方多病低头思考这个提议的可行性时,街头出现了一阵喧哗。 “是佛彼白石!” 李莲花眉头一皱,不想跟他们照面,转身就开溜。 “你不是说这案子是监察司的吗?”方多病一转头,发现李莲花人不见了:“李莲花!你要去哪儿?” 李莲花摸摸鼻子,“我去买早饭啊。” “都什么时候了还惦记着早饭呢,跟我一起去找佛彼白石,我们想办法混进去。” “啊呀我跟你说了多少遍,我对查案毫无兴趣——”李莲花被强行拖着,踉踉跄跄地往前走。 一瞬间李莲花脑子里想了很多事。 佛彼白石行色匆匆,自百川院赶来最快也要一个时辰,也就是说事发后不久监察司便通知了百川院——说明这案子牵涉到了江湖势力,且十分显眼。 江湖中人的显眼之处无非成名武功、独门暗器或宗派记号,若是用毒,很难断定与武林有关。 可三品大员配备的贴身侍卫定是高手,新四顾门据说也留了人,但凡动过手,也不至于外头无一人发觉。 ……诱拐形式的绑架。 ……大概率有留书。 这么着急通知百川院,难道对方是金鸢盟? 他这么想着,又用奇怪的眼神瞥了一眼笛飞声。 无颜昨日来找笛飞声,然后他消失了一整天。 可看笛飞声的神情,像是对此事一无所知,也毫不关心。 角丽谯的自作主张? 绑架朝廷命官,公然开罪皇帝,对刚刚重出江湖的金鸢盟能有什么好处? 还有……目前叶姑娘和阿飞都不适合跟百川院照面。 叶姑娘待自己明显不同,尤其昨日之后,太容易让人把他跟李相夷联想到一块去了。 阿飞就更不要说了,佛彼白石和肖紫衿都是见过笛飞声的,哪怕戴上面具也遮掩不了多久。 自己怎么偏偏摊上方多病这个脑子热起来就不管不顾的徒弟。 他发觉方小宝跑得太挤,给他衣襟都扯开了,当即一甩手,“方小宝!这大街上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这么大的案子我心急啊。”方多病觉得大展身手的时机来了,以李莲花的脑子,不得分分钟破了这案子,在百川院和监察司面前好好露一次脸。 “哎呀好了好了,来都来了,去看一眼吧。”李莲花白他一眼,低头理自己的袖子。 现在也已经跑到人家的地界上了。 算了,恰好他本就有些在意,究竟谁在幕后搞鬼。 “石水姐姐!” “方多病?” “听说窦伯伯出事了,家父让我赶紧来看看。”方多病心里看不上这个大肚便便的窦大人,但为了查案一口一个‘窦伯伯’叫得亲热,伸长脖子往人堆里凑。 石水都懒得戳穿他,连他们都是快马加鞭赶来,这消息又哪里能传到方大人那呢? “李神医也在呀?”石水越过方多病,目光在李莲花脸上停留了好一会。 不管怎么看,这李莲花与门主的面容当真有七八分相似。 “啊,我就是被他拉来看热闹的。”李莲花挠了挠额头,“尚不知是出了什么事。” 可这动作神态,又确实是不太像。 “听他说之前几个案子都是李神医出手相助,李神医如果有空不如一并来吧。”石水也是有些私心,要说聪明绝顶能谋善断,这李神医也倒是有几分门主的味道。 上回在百川院,他们三个拿花生粥去试探李神医的时候,她是不同意的,所以也没有跟着一起。但心里隐隐约约是希望门主还活着,却又希望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38. 露华浓(中)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 虽然取了个华艳的名字,但这家妓馆却跟精巧旖旎的袖月楼、雕栏玉砌的楚玉楼风格全然不同,颇为简约风雅。 它只有十二座小舍,掩在竹林、莲池、梅苑之类清幽雅致的地方,取名也都源自典故,比如‘一水中分白鹭洲’、‘何处相思明月楼’…… 其中十座都有在此挂牌的姑娘居住,剩下两座是清居,做客栈使用,客人可以自行带外面的姑娘入内。 这失踪的窦大人,下榻的便是无主的‘白鹭洲’。 大堂是一处简约的草芦,一面墙上挂着写有姑娘名字与招牌曲艺的木牌,如今乱作一团。 官府的人围了一圈,看不出年纪的鸨母正得体对答,十位姑娘跟他们的婢女小厮也都在分别接受问询。 一群醉醺醺的公子们哆哆嗦嗦站在路中央,时不时彼此对视一眼,都恨不得抬手遮住脸。 世家子弟招妓饮酒,遇上熟人,本也不算太难堪。关键是出了这么大的事,必然连累家中名声,各自在家族中又未必是那唯一的继承人—— 方多病看他们那副畏畏缩缩的样子,立即就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 李莲花倒是没什么表情。 这也就是运气好,不然他很有理由怀疑,换个时间地点,会在里头见着愁眉苦脸的纪公子或者施公子…… 他走得缓慢,侧耳听着议论。 这南曲中除了两大霸主,其实还有什么潇湘馆、寻芳阁、莳花院……但这家‘露华浓’在近两三年忽然冒头,竟是一家没有卖身契约、姑娘可以随时来挂牌,也可以随时走的特殊妓馆。 肖紫衿一路上一言不发,带他们穿过人群直奔‘白鹭洲’而去,连石水都觉得他有些反常,路上看了云彼丘好几眼。 “到了。” 方多病点评道:“满塘枯荷,这风景倒是雅致。” 李莲花随口‘嗯’着。 在他眼里,这‘白鹭洲’建在莲花池的正中央,四面邻水,只有一座木质浮桥联通,附近十丈之内也没有可供人隐匿的高树。 加上肖紫衿的人,这有足足二十五名护卫,两名守浮桥,剩下二十三人绕圈巡逻莲池周围,可以说滴水不漏,无论潜行还是暗器都很难威胁到屋内的人,更不必说是将一个大活人带走了。 石水见他盯着浮桥发愣,以为他看出什么门道,便问:“李神医,你在看什么?” 李莲花本来在走神,这一下被点名,‘啊’了一声后呆了半晌,“这,我有个问题啊,是为何确认与江湖人士有关呢?” 肖紫衿一拂袖,“让监察司的杨大人跟你们解释吧。” “请诸位看看这个。” 杨昀春将一张对折起来的纸递到佛彼白石眼前,“是跟金鸳盟有关吗?” 四人顿时面露震惊,抬眼去看肖紫衿,得到了一个点头。 方多病好奇地脖子都要伸断了。 纪汉佛与云彼丘对视了一眼。 “没错,这运河驿站向东七里,青竹山下,掘地十丈……乃是百川院地字牢所在。” 杨昀春也神情肃穆,低沉道:“监察司验过了,这上面是尚书大人本人的字迹。” 李莲花伸出手去,“能给我看一眼吗?” 见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平白与记忆中的门主多了几分相似,石水鬼使神差地将纸向他面前一送。 李莲花也忘了说谢谢。 因那纸上写着:十日之内,备黄金百两,运河驿站向东七里,青竹山下,掘地十丈,自归。 刚刚杨昀春说,这是窦大人本人的字迹? 他下意识蹙了蹙眉。 这下更像了。 石水目不转睛地盯着李莲花的脸看,好像非要看出什么破绽来才肯罢休。 半晌,他突然问:“这纸张是从哪里来的呀?” “是白鹭洲里本来就有的纸。”杨昀春倒是个极有修养的,见石水这么反常地盯着李莲花,也没有动怒,反而因为听过莲花楼主的名号和他先前破过的几桩案子而对这个人有几分敬意,说话的态度也分外温和。 “我们检查过了,这是扬州城妓馆内很流行的金粉彩笺,姑娘房里都会备一些,与文人雅客吟诗作对时用。” 李莲花抬眸:“这白鹭洲里不是没有常驻的姑娘吗,也放这种彩笺?” “鸨母是这么说的,‘白鹭洲’和‘东篱下’虽然暂时没有长期挂牌的姑娘,但也会有客人带姑娘过来,该备着的东西都是没有少的。” 李莲花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嗯……” “李神医有什么发现吗?” “哦,这暂时还没有。”他摇了摇头,“我们方便进去看看吗?” 李莲花提着衣摆跨过门槛,目光扫视着水阁上下。 “白鹭洲”是十二舍中最僻静的一间,陈设也最为雅致,一张红漆酒案上摆着价值不菲的冰裂纹瓷瓶,里头插着一支枯荷。 他在屋里慢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39. 露华浓(下) “我们每日的工作就是跑腿干杂活,帮姑娘们跑腿买东西,擦地、上菜、扶酒醉的客人出门什么的。” “我昨日寅时便入睡了,红玉姑娘可以作证。大人,这事真的不可能跟我有关系,我要是再不回家,我家老爷子就要气死了……” “露华浓背后的金主是京城中的一位显贵,这名号我们也确实不方便透露。窦大人昨日来这里,也是在京城听我们真正的主子提过一嘴——” 佛彼白石在屋内转了一圈,没什么收获,便转头去询问鸨母,得知跟白鹭洲格局相似的还有一间同样建在莲池上的云水涧。 可去了一看,二者景致完全不同,连浮桥的长短都不一样,想玩那种偷梁换柱的把戏,倒是不可能。 “李神医,你怀疑的那些我都问过了,你可有什么别的发现?” 李莲花双手拢在袖子里,垂眸沉思。 这杨昀春倒是个查案的熟手,时间、地点这些容易搞鬼的地方他都做了详细查证,敲得实实的,看卷宗倒是省心。 这百川院一年不如一年,监察司倒是冒出了后起之秀。 李相夷心中暗暗摇头。 李莲花忽然岔开话题:“杨大人,这个窦大人有没有说过,他为何要住在妓馆中,又不招姑娘入内呀?” “我也觉得这点很奇怪。”杨昀春点头,“鸨母说,昨日窦大人到时,还有绿夭姑娘和湘君姑娘未曾有客,可窦大人看了一眼两位姑娘的画像,便摆手说算了,挑一间风雅的清居。” 李莲花点点头:“那窦大人昨日喝得醉吗?” “这倒没有。”杨昀春回忆了一下,“侍卫们说他晚宴上被糖噎着了,喉咙不太舒服,所以也没有参加后续的酒会,回来的时候人还是很清醒的。” 李莲花想起来,昨日酒过三巡时,纪夫人吩咐上了一盘晶莹剔透的糖,是纪公子新开发的一种餐后糖,有股清凉的薄荷味,据说能够清新口气。 不过,叶姑娘散开头发,珠钗四溅的那一下,许多人嘴里的糖都没含化,便被吓得囫囵吞了下去。 也没见有什么异常。 他自己的那颗是在嘴里一直含到化了,甜丝丝的有点儿辛辣,但肯定没毒。 “我再去屋子里看一眼。”李莲花还是在意那间水阁,总觉得先前漏掉了什么东西。 “这屋子,早上有人打扫过吗?” “没有,发现窦大人不见了之后,护卫立即封锁了现场,除了破门的三名护卫和我们没人进来过。” “嗯。” 他视线一一扫过屋内的陈设。 还好……这屋子等的人应该不是叶姑娘。 叶姑娘的暖阁他去过,陈设简单到几乎没有一丝多余的东西。因为她不善于收拾,又不喜欢别人进她的房间,便希望东西越少越好。 实在必需的东西,她习惯一股脑锁进柜子里。 打开橱柜拿棋盘的那一刻,他甚至看到里面的东西滚落了一地……又被她随手塞了回去。 那时候李相夷也是个凡事等人来伺候的主,当即笑了一声,调侃她的婢女可真是轻松。 要换作今日的李莲花,绝对是爱整理的毛病发作,非得收拾地干干净净不可。 这间屋子虽然没人常住,却有若有若无的熏香,而叶姑娘很忌讳身上和自己的物品沾到味道,因为她是个暗杀者。 李莲花稍稍放了些心,说实话,他真的担心叶姑娘跟这件事有所牵扯。 他眯起眼睛走了两步,忽然顿住,蹲下身来,伸出手指在地上点了点,举到眼前捻了一下。 一点点纸张燃尽留下的灰屑。 问题是太少了。 少到纸张原本可能还没有指甲盖大。 方多病进门就看见李莲花整个人趴在地上,对着光在看什么。 “来的正好。”李莲花瞥见他,自然地伸出一只手,“拉我一把,我起不来。” “你这小身板,当真是要多锻炼了。”方多病嘲讽了一句,却还是毫不犹豫地伸出手去。 李莲花白他一眼,一手撑着膝盖一手借力才站了起来,拍拍手上的灰。 方多病追在后面:“喂,我拉你起来,你总得告诉我你刚刚在看什么吧?” 李莲花很是自然地伸手在方小宝肩上拍了拍,目光斜斜飞向床尾的一块木板。 “这地板有什么不对?”方小宝学着他的样子趴在地上侧过脸看,没看出什么所以然。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40. 暗道(上) “听说李神医发现了水阁中的暗道?”杨昀春匆匆赶来,“窦大人是如此失踪的?” 佛彼白石对视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震惊。 尤其是石水,她那眼中的怀疑已经如有实质。 “运气好,运气好而已。”李莲花干笑两声,“刚刚在这绊了一跤,发现这地……好像不是太平。” 肖紫衿冷哼了一声:“插科打诨的本事倒是高明。” 李莲花连连点头,“惭愧惭愧。” “那肖大侠又查出什么啊?”方多病可看不下去了,“是已经找到凶手了吗?” 肖紫衿冷哼一声:“方多病,你还记得你是百川院的刑探吗?破案还要仰仗别人的运气。” 方多病气结,“李莲花是我的朋友!而且他不是靠运气!李莲花,快给他们说说你是怎么分析的!” 李莲花听的头疼,干脆直摇头不说话。 “李神医,你有什么猜想不妨就说出来,也给大家一点启发。”杨昀春颇为君子地出言打断双方争执,态度恭敬。 方多病恶狠狠地瞪了肖紫衿一眼。 那么能说会道,回头让叶姑娘收拾你。 李莲花咳嗽一声,微微一笑:“不敢不敢。” “我就是觉得,或许窦大人原本是要在这屋子里见什么人。” 纪汉佛立即道:“李神医何出此言?” 李莲花挠了挠鼻子,“这个,如果说窦大人平白无故留下一张类似绑架信的纸条,然后自己从水中潜走消失,为了不可能得手的万两黄金,这实在是匪夷所思。” “这不是小孩都知道的事吗。” 方多病终于忍无可忍道:“你会不会安静听人说话!” 李莲花一点儿也不动怒,笑得温淡,“所以呀,我就在屋里找是否还有其他的纸张。” “结果找到了这个——纸张焚烧后留下的灰烬。” “但是找遍了屋子,只有这么一点点。还原回去,那纸张还不如指甲盖大小。” “所以……如果说,这屋里原来有一封信,是告诉窦大人有人要从密道里来,请他打开机关。” “而后窦大人中了迷烟或者被点了穴,从密道中被带走。” “绑架者又胁迫他写了我们看到的那封信,再反身回来,将原来的信烧掉,还从容清理了灰烬,再把信放在显眼处。” “这样就说得通了。” 石水困惑:“可这机关不是只能从上面打开吗?” 李莲花耐心得很:“或许来人一直就没有将它关上呢?” “李神医的推理好厉害,竟仿佛亲眼看见了一般。”杨昀春真心称赞:“勘察如此仔细,当得起明察秋毫。” 李莲花微微笑着后退了一步,连连摆手。 “我越发觉得他像门主了。”石水压低声音:“门主以前也是这样,常常只看卷宗便知作案手法。” “这世上聪明人这么多,而且上次我们不是都探过了吗。” “但我还是觉得可疑。” “方小宝,我这能做的也做完了,接下来的工作就交给杨大人操心吧。你跟几位前辈好好学学。” 李莲花把方小宝丢在那,自己迅速起身告辞。 杨昀春压下了密道的事,吩咐先将口供整理完毕,一炷香后再行探索。 李莲花趁着这段时间去看叶姑娘在做什么。 他始终有些在意。 叶姑娘斜靠在一张美人榻上,一旁不知道哪个姑娘的婢女在帮她打扇。 那姑娘自己坐在她对面,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叶姑娘,好大的面子啊。”李莲花施施然走过去,调侃道:“还没被发现呢?” “发现了。”叶灼用手背遮着嘴打了个哈欠,“我跟杨大人挑明了身份。这里的湘君姑娘是以前在袖月楼侍奉我的婢女,我昨日来找她叙旧,听闻窦大人今夜下榻,许是会翻她的牌子,所以来关心一下。” 李莲花挑眉:“你何时学会了说谎。” 叶灼嗔怪地看了他一眼,“跟在你身边几天,连笛飞声都学会了撒谎,何况是我呢。” “见过李先生。”湘君姑娘起身微微一礼,“我从前在袖月楼服侍清焰姑娘,那时候还叫霓裳。” 清焰姑娘喜欢《琵琶行》,所以给自己的侍婢取名‘霓裳’和‘绿腰’,但也不喜欢她们跟着,所以李相夷其实一个都没见过。 “你是不是有什么想私下问她们的?”叶姑娘随意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41. 暗道(中) “李神医要跟我们一道下去吗?” 李莲花点点头。 那块活动的地板掀开之后,露出了水面。经过探查,这间水榭建在整个湖面地势最高的地方,成年人双手撑着地面便可踩到打开暗门的机关,密道的入口正在水下三尺左右。 这便又推翻了他先前的猜测——若是有人自密道返回屋中,势必会在地板上留下水渍。 不过多少有些欣慰的是,叶姑娘惧水,她无法通过这个密道。 杨昀春和佛彼白石在前,李莲花示意方小宝最后,免得密道里有什么危险。 深秋的水很凉,李莲花一下去便觉得有些刺骨,心中不禁嘲笑了自己一番。 年少时总浪费内力在些无关紧要的事上,现在连下个水都如此吃力,更别说像旁人一样以内力烘干衣物了。 他摇了摇头,把脸上的水甩去,一把撩开湿掉的头发。 随后下来的方小宝喊了一声“李莲花”,然后从怀里拿出一个皮革包裹抛给他。 “刚刚那什么绿夭姑娘送来的,说是给李神医。” “?”李莲花狐疑着打开,发现里面是一套衣服。 “我还道是什么呢。”方多病说着挠了挠头,“你可真行。这才见过一面的姑娘就知道你身体虚,还这么贴心地给你送衣服。枉我还打算用内力帮你烘干。” “瞎说什么呀。”李莲花白了他一眼,脱掉已经湿透的外套。 这肯定是叶姑娘的意思。 杨昀春和佛彼白石已经向前走远了,两人又没点火折,但方小宝还是下意识侧身帮他挡着。 “李莲花你快点啊,他们都走远了。” “好了好了。” 方小宝回头,正好见他系上束腰,敞开的领口里露出了嶙峋锁骨,才恍然发现这人真的是挺瘦的,浑身透着一股病弱。 “你先前说自己身体不好,当真是因为心疾吗?” 李莲花一边抹正束腰的环扣,一边漫不经心道:“当然了,我这心疾可是很严重的,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又听不得人聒噪。所以方小宝你以后安静一点。” 两人走出去没几步,方小宝又想到一个问题:“那为何叶姑娘跟你有一样的心疾,看起来却如此正常?” “她啊,”李莲花随口胡编乱造,“她习武之人,内力深厚自是不一样。” “那你也从明日起开始习武,这么病下去可不行。”方多病从小也是积病积弱,从轮椅上站起来都困难,靠着李相夷的几句鼓励下狠心习武才有了今天,对此深信不疑。 一说到习武,他顿时心血来潮,“干脆你拜我为师吧,我师父乃是天下第一的剑神李相夷,做他的徒孙也不算辱没你。” 李莲花差点笑出声来。 这小子当真不知道天高地厚,前些天让笛盟主拜他为师,今天又打算让他自己做自己的徒孙…… “诶诶诶,那就大可不必了。”李莲花连连拒绝:“我这个人天生懒散,而且年纪都这么大了,实在是习不了武。” “哼,不识好人心。” 两人插科打诨间往前赶了几步,见杨昀春和佛彼白石站在一处岔口,正在小声分析着什么。 听到身后的响动,都举着火折转过身来,除了杨昀春外众人表情一时精彩纷呈。 “李神医?”石水率先出声,有些惊讶,“这么一会功夫还换了身衣服?” 李莲花低头一看,叶姑娘选的这套衣服……内里是套鲜艳张扬的红衣,外头罩了一层淡薄的白色轻容,束腰也是一条红绸飘带,中间嵌着银色环扣,材质和风格都像极了四顾门主那身红袍,外头罩着的那层白衣还有种欲盖弥彰的蹩脚掩饰。 他忍住了扶额的冲动,快速编着谎话:“……啊,我这内力不济,刚刚知道要下水,就托这里的姑娘帮忙取了件客人留下的衣服。” 他说到这里突然顿了顿,想到另一件事。 这衣服恰好合身,还隐隐有些调戏他的意味,看起来叶姑娘是早知这水下有问题。 可她若与此事有关,为何却毫不遮掩,故意引他怀疑自己呢? 先前也心神巨震的云彼丘听到这回答,不禁皱眉:“原来李神医刚刚去大堂里找姑娘问话,就是问这个?” “惭愧惭愧……” 石水顿时目露鄙夷,觉得自己能将这人跟门主想在一处,大约是疯了。 其实她一看便知李莲花步履沉重,显然武功不高,但沉思起来的样子颇有运筹帷幄的高手气度,隐隐存了他故意掩藏武功的猜测,现在却是所有幻想都破灭了。 白江鹑轻咳一声,违心道:“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42. 暗道(下) “这信上虽未说明缴纳赎金的时间,但想必不会给我们准备太久。” 一番接触下来,杨昀春知李莲花确实聪明过人,也察觉到他与佛彼白石之间关系有些微妙,待四人离开后,私下问他:“李神医觉得这窦大人与地字牢之间,究竟有什么联系?” 李莲花微微沉吟,觉得杨昀春是个难得的君子,也不欲在他面前继续装蠢,便坦诚道:“我以为……二者或许没有关系。” “这留下信函的,和绑架窦大人的,或许是同一人,但背后有两股势力。”李莲花抬眼,“有一方,是要窦大人的命。而另一方,对地字牢有所图谋,只是我目前还不知所图为何。” “李神医的意思是,即便我们按照信上的要求做了,窦大人也还是必死无疑?”杨昀春吃了一惊,“或者,他其实已经死了?” “那万两黄金一看便知是戏言,故意要将我们的视线引向地字牢,而目前江湖中觊觎地字牢的唯有金鸢盟。” 李莲花缓缓捻着手指,这是他沉思时不自觉的小动作,“可这点我却是没有想通……引人注目的方式有很多,为何偏偏选这一条险路……” “那李神医为何说另一方势力是要窦大人的命呢?” “这绑架者若图赎金,才要留下人质的性命。他们既然从未想要赎金,自然是杀掉最为稳妥。” “刚刚纪大侠让你留意这暗道中是否有密室,他的意思是……绑匪得到想要的东西后,便会告知我们窦大人一直在我们眼皮底下。” “他这样想也没错,毕竟金鸢盟刚刚复出,当不至于往死里得罪官府。” 李莲花说到这里顿住了,似是犹豫,半晌才下定决心一般,以极低的声音道:“我却在想,或许这密室……也未必要大到能藏下一个人。” “你是说,在这地道中杀人分尸,再分成多处藏匿?”杨昀春想了一下那个场面,顿时打了个寒颤。 李莲花微露苦笑。 他知道自己在犹豫什么。 这猜测说出来,一旦印证便毫无转圜余地。 而他会这么想不是因为有什么线索指向,只单纯觉得,这样最符合叶姑娘的行事风格。 十二年前,李相夷第一眼是从卷宗中看到的叶清焰,那时她给他的感觉像一团毒雾里的蛛丝。 那些案子里,总有显而易见的不合理、欲盖弥彰的破绽、以及满身都是嫌疑的诱饵。 可若顺着那些若隐若现的钩子走,只是徒然浪费精力。 弯弯绕绕到最后,却是个局外人,因为‘多看了她一眼’这样匪夷所思的理由狠下杀手。 或者说,她只是单纯地喜欢杀人,并且得意把聪明人耍得团团转,来平她心里对全世界的不忿。 十六桩命案里他印象最深的便是照雪楼的白斐。这位白公子曾在灭前武林第一杀手组织时与他有过短暂的合作,给他的印象是年少轻狂却有勇有谋,跟他自己很像。 可白公子突然自杀了。 他觉得白公子实在是没有理由自杀,他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又没有遇到任何挫折。一翻百川院的卷宗,里面给的理由是,他在人来人往的客栈中毙命,尚有一息时便被人发现,但由于他剖出了自己的心脏并且搅碎,场面已无可挽回。 白公子为人正派,武功高强,没什么仇家,也未卷入任何利益或□□。 他身上没有其他伤口,没有中毒,凶器是他自己的佩剑,刺入的角度是他自己右手持剑,小二和隔壁的房客都能证明事发时房内只有他一人,而且他走进房间的时候神色恍惚。 证据链十分完整,除了自杀真的不做他想。 但是李相夷不肯忽略心里的疑惑,亲自去查探一番,未果,回头再翻卷宗,突然发现这扬州城内凶杀案的数量比前两年多了一倍不止——他花了整整一晚上把近三年的卷宗全过了一遍,一下又牵连出其他十五桩似是而非的案子。 这些受害人关系很复杂,唯一的交点在袖月楼。 所以他实在是苦于没有证据,才贸然找上清焰姑娘的。 彼时的李相夷自负聪明,十分相信自己的直觉,觉得只要略施小计诈她一下,就能得到决定性的证词,回头能好好嘲笑佛彼白石一番。 结果……那晚的狼狈实在不愿回想。 谁也不知道,他听见叶姑娘说“我自然是将那雌虫喂了路边的野狗了”时,一瞬间差点忍不住吐出来。 他四处剿灭魔道的那几年,什么血腥场面恶毒手段都见识过,却偏偏叶姑娘说得那样轻描淡写—— 白公子会剖出自己的心脏,甚至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也要搅碎,原来是因为…… “我警告过他,不要以为可以事事尽在掌握,可是他不信。” “他觉得只要先得到我的人,就有的是办法让我甘心。” “他自找的。” 哪怕时隔十几年想起来,也觉得丝丝寒意透骨。 白公子一生大约只做错过这一件事,就是无视叶姑娘的警告。而他想娶叶姑娘也并没有安什么坏心,仅仅只是……太自信了而已。 所以当纪公子无比自信地说,他今年一定能登阁的时候,李相夷觉得自己即将永远失去这个朋友了。 叶姑娘动手前一般不作警告,如果给了警告,就说明她尚存一丝的理智偶然战胜了失控的情绪,再不抓紧时间跑,就会比那些被一刀毙命的死的更惨。 今日这局若是叶姑娘的手笔,那窦大人恐怕死得不是一般的惨。 可是她十几年不动手了,为何偏偏要在他眼皮子底下旧事重提? 原本他想直接去问叶姑娘。 叶姑娘有个极大的优点或者说缺点,就是不怎么说谎——如果他开口问,想必能直接得到答案。 但实在是怕问出什么匪夷所思的事。 也怕……自己不知道如何抉择。 因地底过于阴寒,杨昀春担心他体质坚持不住,让方小宝带他先上去沐浴换身衣服,自己带人掘地三尺地排查。 李莲花没有选择原路返回,而是从绿夭姑娘所住的‘鸣翠柳’里出来。 纪汉佛说的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如果要把人质带出去,绿夭姑娘和湘君姑娘屋内的地道必须二选一。 两边他都看了。 湘君姑娘所住的‘云水涧’跟‘白鹭洲’一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43. 关于女主人设的预警(非正文) 首先,再次预警,标签中女主的病娇疯批恋爱脑不是为了打晋江的热梗tag,而是我真的打算写一个心理病态、不符合现代道德观念的女主。 叶灼的原型之一是《白夜行》唐泽雪穗。 如果没经历过这些事,她会是《少年游》里小叶灼那个样子。 但是凡事没有如果,这里的她就是心理变态了,而且是很稳定的那种变态——越看透越变态,越握住权力越变态,眼界和实力都不再能给她安全感,随时准备失控的那种人。 其他的反派为名为利为情为权去犯案,可终究得到了就会收手。单孤刀当上了皇帝之后就没什么可求了的,但叶子杀人就是为了杀人,颠覆武林就是为了看血流成河,她是饮鸩止渴,永远收不住手的那种真·魔道。 以法律与道德去审判她的所为是合适的,但是以道理去教育她没有意义。 如果你跟她说:你遭遇了那些不幸,但这不是你伤害无辜之人的理由,你只有权向伤害你的人复仇。 那她只会问你:可是向伤害我的人复仇,不能让我回到被伤害以前呀,我不要报仇,我要回到以前。 如果你跟她说:有的人即使遭遇了不幸也能转身换个活法,重新爱上这个世界。 那她也会问你:你可以吗?为什么不让天下所有人都遭遇一遍不幸,看看有多少人可以呢? 所以这种人的三观已经跟正常人大相径庭了。 这文写了两个疯批,角姐是——我没错,什么对错都是胜利者说了算,我要是输了是因为我不够强,而不是因为我不对。 叶子则是——我不改,我宁可认为自己不是一个‘人’,我也不委屈自己原谅。 叶子一侧的感情线应该没什么问题,她是要李相夷永远风光无限,不是要他爱她。 关键的问题可能落在,李莲花的内核,到底能不能爱这种女主。 其实我有犹豫过是否将第二卷添加进来,因为不加第二卷其实是个回避问题的好方法,女主身上的恶全程藏在水下,就比较容易被读者接受。 从叶子在采莲庄说“只有心里有地狱的人才能看清别人眼底的鬼”,和卷一跟方多病说“我从来没想通,后来只是腻了”开始,她这个人设已经挺明显的了,但如果我不写具体的事,也就不太会被注意到。 正面描写女主的病态其实不太讨巧,但因为这篇文是为爱发电吗,我就想去挑战一下高难度。 文案的CP标签是‘佛前青莲*地狱之花’,写成BE是最简单的,毕竟武侠母题之一就是“正邪不两立”吗。 但我就要强写HE。我有HE执念…… 我也很想问莲花,如果天下最爱你的人就是不正义不坦荡不善良也没有道德边界,但是她愿意为你收手,你怎么办? 如果有人曾跟你如出一辙,懂你的每句话每个表情,维护你的一切,把你当做世界重心,尊重你的一切选择,帮你扫清一切障碍,你真的不动心吗? 文里莲花身边的人从阿飞到方小宝到纪公子都觉得叶子不错,但唯一了解叶子的恰恰是李相夷,他知道两个人的根本对立,才不敢碰叶子的感情。 我不喜欢写误会啦,阴差阳错啦,道德绑架啦,上矛盾就要上本质尖锐的三观不合。 祝我成功吧…… 关于后面的行文,也有几点要跟读者说明: 1、我只是陈述一个事实。叶子她经历过这些事,然后变成了这样一个人。不要因为是女主而去代入这个人,尤其不要去认同她的三观。 写作会在不知不觉中发生一种非常有趣的现象,‘春秋笔法’。包括但不限于: a当作者去描写一个人物身上的两种特质,或者一件事的经过和和结果,读者往往会自行联系出不存在的因果关系。 比如笛飞声登上万人册第二,是把其他人二话不说都杀掉……镜头只给了一个欺凌角姐的第十,但剩下的人中有没有是正道君子的,很难说一个都没有。 从现代的观念来说,杀人就是杀人,如果杀人的理由跟他犯的罪无关,只是恰好杀到了该死的人,是不能反过来论证人物的正当性的。那么,把被杀的人故意塑造成该死的人,就只是一种避重就轻的手段而已。 最典型的,《斗罗大陆》里唐三遇到的魂兽是善是恶,反过来取决于他目前需要魂环,还是需要展现道德,而从来不会真的去询问,你需要魂环的时候会不会牺牲无辜的生命。 b读者会跟随正面人物对配角的评价,来揣测作者对配角的态度。同时会根据配角对主角的态度,来把他们归在正派或反派里,而忽略他们本身的作为。 比如故意将批评主角的角色描写得卑劣猥琐,挑动读者情绪,来掩盖他评论的内容其实一针见血。 比如故意给反派安排对剧情毫无贡献的缺陷。 剧中师娘拆穿单孤刀身份的地方,我就觉得非常不舒服。塑造一个反派,哪怕你不想要有魅力的反派,也没必要到最后说他是个可怜的小乞丐。 把‘乞丐’和‘嫉妒’两个关键信息串在一起,由正面人物说出来,会连成一种奇怪的因果关系……像血统论。 但事实上单孤刀的嫉妒跟他是乞丐就毫无关系。 编剧可能想表达,单孤刀是一个小丑。 但我觉得,堂堂皇室宗亲,不如一个小乞丐有傲骨,才是真的小丑。 如果去掉第二卷,单看叶子对莲花的态度,读者会误以为她是正派阵营的。 然后我第四卷再写叶子的过去时,可能又会让人觉得作者是赞同这个人物的,她的坏是人性的恶果,其实她是向善的。 但我其实既不想表达这种因果关系,也不想暗示这种因果关系,仅仅是因为第三人称视角是个受限视角,我要用人物的眼睛去描述世界,读者就会被我带进人物的逻辑,而放弃思考其他的可能性。 如果人物自己认识不到自己的局限性,我就没有办法用上帝视角去挑明这种局限性。 到头来读者可能会觉得我在写一个女孩子被世界伤害之后,又被爱情救赎的故事。 但我写出来才发现,这个故事浓缩以后怎么变成这样??立意竟然完全反了…… 希望大家在看其他文的时候也能有这个意识——很多人物的所作所为是被视角美化或丑化的。 2、本文唯一想表达的立意是‘恋爱脑是病要治’以及‘远离病娇’。 人在中二时期或多或少都会有一点恋爱脑的症状,也会希望伴侣是恋爱脑,尤其是女孩子会有一个阶段觉得爱情至上,是人生的全部意义。 但说到底,恋爱脑是刻意贬低乃至否认了自己的价值,过分抬高对方,把完善自己的义务强加到另一个人身上,是非常可悲的。 写这个故事的初衷,我也在问自己一个很玄的问题:人到了什么阶段,才获得能够重塑自己人生的力量? 为什么李相夷可以变成李莲花,叶子就无法凭自己做到这件事? 我的答案是,人会有一个慢慢形成‘我’的阶段,跟眼界、知识面、主观能动性都有关,还有很重要的一点是曾经获得或见过的正确的爱意。 放到武侠里,大约就是高手所悟的‘道’吧。 李相夷跌落神坛的时候已经有扬州慢了,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44. 地字牢(上) 绿夭在门外低声问,“清焰姐姐,计划有变吗?” 叶灼揉了揉太阳穴,“先做最坏打算吧……以他的聪明,大概不能抱什么侥幸。” “清焰姐姐,你就没有办法将这位李神医……” “如果不是实在没有办法,我也不想在他眼皮子底下……”叶灼叹了一口气,喃喃道:“早知道在彩灯镇把方小宝打伤,拖他十天半个月的。” “欸,要不怎么说千金难买早知道呢。” 李莲花拜别了杨昀春,说既然自己猜错了方向,如今还是去地字牢那边看一眼为好。又将自己对绿夭和湘君的判断说了,请他避免滥用私刑的事情发生。 杨昀春是个君子,自然不会让人对姑娘用刑,反倒是百川院,近些年行事有些激进。 “李神医放心,还请地字牢那边有什么发现,能及时告知。” 这没了李相夷和四顾门之后,百川院实力下降的厉害,地位也逐渐不稳,对监察司很是防备——每次石水见他都是夹枪带棒,甚至上次赏剑大会他去道贺,结果遇上乔女侠被劫,他想帮忙还被说成是故意来看笑话。 天地良心,他对石水从来没有隐瞒。 但这涉及到地字牢的情报,百川院未必会跟他共享。 “杨大人放心。”李莲花知他担忧,暗中以李相夷的身份做出了承诺。 一听要去地字牢,方小宝就激动地不行,“那可是我师父亲自设计的,什么绝妙机关、五行阵法、精巧暗器,十几年来固若金汤,这下你们可开了眼界了。” 李莲花头疼:“那不是李相夷设计的,他只是审定方案而已。” “那也不是你们可以达到的境界。”方小宝嘚瑟得就像是他自己亲手建的,“图纸给你,你看得懂吗?” 李莲花‘呵’了一声。 叶姑娘笑而不语。 笛飞声:“看不懂又如何,破得了就行。” 李莲花斜着眼看他,那神情仿佛在说:你倒是试试看啊。 其实李莲花不想带着笛飞声。 已经知道笛飞声身份的方小宝也大呼小叫着让他别打坏主意。 李莲花本来以为笛盟主喜欢以力破会,不屑于从他这里打探消息,但没想到笛飞声这个人为了他的兄弟还颇有点能屈能伸——那地字牢里关着白王炎帝,是最早跟着他创立金鸳盟的部属。 其他人他或许不要了,但为了白王炎帝,他愿意戴着面具跟他们走一遭。 “我说笛盟主,就算你看见了地字牢里的机关也是没有用的。” 李相夷对自己经手的东西向来有十足信心,换云彼丘来看他进出一次都没有用,何况是笛飞声这种对奇门遁甲一窍不通的门外汉。 而且他根本没打算进去。 这地字牢内除了机关、密道、阵法和暗器,还有个惊才绝艳的守牢人。 当年四顾门里当真人才济济,而且一心为武林公义,不计个人得失。还有不少并非四顾门中人,却为甘愿为太平盛世困守牢中、轻掷一生的天才之辈。 如今虽然李相夷不在了,但那些值得敬佩的灵魂却仍钉在原处,用不着他操心。 “地字牢的入口在这里?”方多病有点不可置信,“一家深山老林里的豪华客栈???” 李莲花摸摸鼻子,有点不好意思,“这信上的地址就是这里。” 当年李相夷喜欢出风头,虽然一百八十八牢的图纸他都有审过,但唯有天字牢和地字牢基本是他设计的——于是觉得既然二者固若金汤,干脆不必像其他一百八十六牢那样低调隐藏,就算大摇大摆告诉别人在这里也无妨。 所以天字牢设在四顾门中,前头一片惹眼的相思梨花阵,还没有守牢人——因为他觉得光凭李相夷三个字就能镇住宵小之辈。 而地字牢顶上就建了个堪称招摇的别院,琉璃碧瓦,雕梁画栋,院里栽有梅兰菊竹,颇有几分雅趣——因为他以己度人,觉得惊才绝艳之辈当配兰亭雅舍。 虽然琵公子是个很讲实用的人,再三劝阻,不仅提出在竹林中建如此别院委实太不自然,还表达了对其他几处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地字牢(中) 佛彼白石也在内堂,却未见琵公子现身。 李莲花眉头微蹙,难道如今百川院当真没落至此,连琵公子也怀疑这舆图是从内部流出去的? “这地字牢的机关,是相夷他亲自设计。”乔婉娩叹了口气,“图纸我或许见过,可我看不懂,如今也实在想不起来。” 原来喊阿娩来是为了这个……他哑然失笑。 那时候自己确实喜欢炫耀,有个什么新鲜想法就想抓人来听,听完还得夸他,有时候阿娩好不容易等他空闲下来想聊点什么,他却一直喋喋不休。 她只好温柔又无奈地笑着,说,相夷你真厉害。 其实她可能很累吧。 “不过,我曾听相夷提起,这地字牢的守牢人是位绝世剑客,他很敬重。”乔婉娩蹙着眉头,“但因对方不欲扬名,所以名讳我也不知。” “李相夷真是!这一百八十八牢又不是他私人财产,竟谁也不交代,害我们落得如此被动!”肖紫衿脾气发作,猛地一甩袖子。 “紫衿……”乔婉娩微微皱眉:“你别这样说。” “肖大侠,你这话说的,既然你本就连图纸都看不懂,又怎么能怨李相夷不交代给你呢!”方多病心直口快,一步迈进大堂。 “这可不是我说的。”叶姑娘勾唇,“方小宝真是越来越上道了。” 她如今也不是很想亲自下场,觉得太掉价了。 李莲花也懒得制止他。 毕竟故人在场,他有些施展不开,一会只能动脑子设计方小宝。 叶灼瞥了他一眼,见老狐狸脸上出现那种狡猾的微笑,就知道方小宝一会儿又要吃亏。 “咳咳,方小宝啊,这里有佛彼白石四位大侠查探,我们要不还是去别处转转……” “李神医当真聪明。这地字牢的入口既然在此,又有不愿相见的守牢人,在内堂耗着自是无用。” 众人的目光立即集中到门口,那轻弹白衣,带着潇洒笑意走入的翩翩少年,正是新四顾门那位年少有为的军师傅衡阳。 傅公子今日羽扇纶巾,见面便一举衣袖先对李莲花行了个礼,“早听闻李神医断案如有神助,不想今日便有机会与你比试一番,实在荣幸。” 李莲花连忙道:“不敢不敢,都是以讹传讹……” “这里都是四顾门中人,李神医又何必装腔作势,殊不知这聪明人装糊涂,最是愚蠢。”傅衡阳既然号称“少年狂”,自然对谁都出言不逊。 李莲花对他凝视半晌,微笑道:“傅军师英雄少年,足智多谋,李莲花佩服得很。” 傅衡阳得意地摇了摇扇子,显然对这等赞美之辞颇为受用。 “跟你当年有几分相似嘛。”叶姑娘偏头看他,李莲花只好摸摸鼻子看向别处。 傅衡阳算是少数几个对李相夷出言不逊以后,还能在叶姑娘眼皮底下全身而退的人,大约就是因为他性格跟当年的李相夷有些相似。 然而四顾门的人显然也不是很喜欢他——哪有像他这样胳膊肘往外拐的,进门不先跟自家前辈见礼,倒是急着吹捧一个外人。 “你怎知这里有守牢人?”石水问他,乔姑娘说起这件事的时候他应当还在大门外,没有听见才对。 傅衡阳摇着扇子:“这屋子太过干净,平时必有人仔细打理。门口挂着的是琵琶阴阳文字锁,却不是彼丘先生惯用的解法,想来便是这屋子有个擅于机关之道的主人,知四顾门来人,提前将门打开了。” “常年住在地字牢上方,精通机关暗器,愿意卖四顾门面子,可不是守牢人吗。” 他说的笃定,就像亲眼看见一般。 “他既然在此,为何不出来与我们相见?” “三日前,百川院一百八十八牢的第五牢被破,已成为江湖惊传的头等大事。” “据说足有五位魔头重见天日,其中‘天外魔星’二十余年前追随剑魔横行江湖、杀人无数。”傅衡阳沉吟了一下,“眼下人心惶惶,对百川院的信任大打折扣。若这位前辈本不是四顾门旧人,那对百川院抱有疑虑也实属正常。” “他没有主动为难我们已是善意,放我们入内查探却是不可能——但如果我们能证明百川院仍有足够的实力,他自然不会像对付劫狱者那般对付我们。” 傅衡阳言下之意是,若他们能自己找到地字牢的入口,这守牢人或许不会阻拦他们一探究竟,但若是指望守牢人领路,那便是痴心妄想了。 李莲花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有傅衡阳在这,似乎比方小宝更好用一些。 于是他们便分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地字牢(下) “不过这次地字牢出事,绝对与佛彼白石无关。”傅衡阳说得笃定。 “为何?” “一百八十八牢中,唯有天字牢和地字牢的舆图并不在百川院保存。这二牢当年由李相夷亲自设计,完工后他觉得固若金汤,因此根本没把图纸留下来。” “这天字牢在四顾门,由他自己镇守,地字牢托付给了他信任之人,这图纸若有,也是在守牢人那里。” 方多病追问:“那何以窦大人之死会牵涉上地字牢呢?” “但其实……也还有一种可能。”傅衡阳又开始卖关子,将手中的羽扇摇了又摇,却不说话,目光飘向李莲花。 他在等他开口解释或者发问。 若李莲花解释,便是与他想在了一处,若是发问,则他也算扳回一局。 李莲花心中叹气,他是真的不知道傅衡阳在想什么,只好拱手抱拳:“傅兄赐教。” 傅衡阳牢牢地盯着他,“守牢人不可能泄露天机,但此处机关自然还有一个人知晓,便是李相夷本人。” 李莲花吓了一跳,“李相夷不是死了吗?” 傅衡阳仰首一声长笑,“李相夷这个人自负绝顶聪明,想要在言辞间蒙蔽他很难,阳奉阴违也不易。” “可他这人有个极大的弱点,就是对亲近之人不设防。” “他相信身边人总觉得他们是能力不足做不好事,而不是因为想要算计他。” 李莲花苦笑,“你很了解他。” 傅衡阳又道,“加上他又喜欢被人吹捧,从不吝啬指点别人,颇有些好为人师——所以身边人想要对付他的话,只需卖个破绽,就能套着想要的信息。” 李莲花都有点笑不出来了。 这位傅军师确是聪明得很,他说曾花费一年功夫研究李相夷生平,也确是不假。 李相夷从不交代他的全盘计划,只给命令。 说到底,是因为他喜欢在人前炫技,事情尚未尘埃落定之前,不愿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若有意外发生,他还能想办法找补,待到事成之后做出一副运筹帷幄的姿态来。 所以四顾门上下都以为他当真算无遗策。 曾经他很享受这种万人敬仰,以及众人把他当神一样崇拜的目光。 可若非如此,也不会轻易中碧茶之毒,也不会由着云彼丘两句传话,就将整个四顾门带到早已人去楼空的金鸢盟总坛。 那时他考虑自己的喜好远超四顾门的稳定,留下诸多隐患。 还用人不查,识人不清。 所以叶姑娘说,他并不是一个合格的门主。 可惜,当时若是叶姑娘在侧,必然不会让他犯这种低级错误。 他瞥了一眼叶姑娘,发现叶姑娘果然也在看他。 她传音入密道:“傅军师挺有意思的,为人虽狂妄但还算大气。要是早生几年,早加入四顾门,说不定跟你很合得来。” “是啊是啊,那时随便是谁,只要有个能指着李相夷鼻子骂的人都好……”李莲花仰头望天花板,不去想曾经的黑历史。 结果傅衡阳以为他在看什么东西,也跟着扬起脖子。 方小宝见状也仰起头:“你们在看什么啊?” 这下连笛飞声也抬头了:“天花板上有机关?” 李莲花眼中流光一转,嘴角勾起,“嗯,或许是有什么机关。” 叶灼差点笑出声来。 笛飞声最是雷厉风行,当即跃上梁顶,细细探查了一番,却未发现任何异样。 “李相夷,你耍我!”他逼音成线,杀气凛然。 李莲花同样传音入密回敬他:“笛盟主,这我说得是或许……或许也没有。” 然后笛飞声冷着脸跳下来,被方小宝围上:“上面有什么?” 笛飞声冷冷道:“有发射暗器的机关。” 傅衡阳和方小宝一先一后飞身上梁,两双眼睛扫了好几遍。 李莲花偏头忍笑,肩膀一耸一耸的。 叶灼最喜欢看他这种有活气的样子,顿时眉眼弯弯。 李莲花在觉得安全、能掌控全局的时候,会不自觉露出属于李相夷的孩子气来。 李相夷这个人,自己说自己可以,但别人说他就不行。就算现在变成了李莲花,他也要用些无伤大雅的小玩笑找回场子来。 虽然武功不如以前,脑子却没有退步,尤其是耍聪明人,更有意思。 十几秒后傅衡阳率先察觉不对,飞身落地,留下方小宝在上面大喊:“傅兄你找到了?” “方小宝你快下来吧,他们俩联合起来逗你玩呢。”叶灼今日心情不错,大发慈悲戳穿了老狐狸。 “还好有方兄。”傅衡阳冲他抱了抱拳。 若不是有你垫底,我的脸就丢光了。 “诶诶诶诶方小宝,这我也只是猜测,猜错了而已。” 见方小宝怒气冲冲地提剑冲来,李莲花佯装害怕,身体往后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溶洞(上) “哈哈哈哈,看来我猜对了。”傅衡阳羽扇一挥,颇露轻狂之笑,“不知李神医是否也是如此推断的?” 李莲花温言微笑:“我只是想到……那勒索信上只说让我们在青竹山紫岚堂掘地十丈,放置黄金万两——能放得下万两黄金的地方,如何会小?” 傅衡阳一愣,随后哈哈大笑起来。 地字牢的入口已近在眼前,方多病懒得看他们两个自诩聪明的人相互吹捧,一马当先跳了下去。 李莲花只得摇头叹气,对叶姑娘耸耸肩膀以示无奈,然后纵身跟着跃了下去。 笛飞声怕李相夷运功提气会有损伤,下坠时特意托了他一把。 这房间下的大洞却是个天然洞穴,自头顶的破口所露的微光看来,四面潮湿,他们现在站立的这条似乎乃是主干,左右各有几条通道。 “这是……”方多病惊奇道:“溶洞?” “嗯,看起来是依附天然溶洞建造的迷宫。”李莲花上下打量两眼,吹亮了手中的火折子举高,照亮溶洞顶。 他不必伸直手臂就可以摸到湿漉漉的山体,上面生长着钟乳石。 随后他又在甬道侧面的石壁上敲了敲,声音证明了那是坚实的厚壁。 “在蛮荒之地,天然溶洞就是最好的牢狱。”傅衡阳摇着羽扇,又开始卖弄他的搏学,“相互勾连的地穴长相相似,若无地图必然迷失,终日关在这种暗无天日的地方,那些囚犯更是早就疯掉了,即便破牢而出也是无用。” “那就请傅少……军师给我们选一条路吧。” 李莲花为了不暴露自己对地子牢的熟知,便将选择权主动交到外人手上。 为此他特意称傅衡阳为“军师”而非少侠或公子,果然傅衡阳喜欢人家如此称呼他,没有再跟李莲花较劲,而是主动一指左侧的道路:“那我们便先探一探这边吧。” 方多病生龙活虎,一马当先。 傅衡阳不紧不慢地跟着,一面还在跟他讨论着什么,听起来关键词是“四顾门”“李相夷”之类的话题。 李莲花慢吞吞的落在最后面。 笛飞声:“李相夷,你最好别耍什么花招。” 虽然是他自己一意孤行非要跟来,但他又是真的担心李莲花会借着此处地利,暗算于他。 毕竟曾经的李相夷除了正大光明约战比武之外,在真正的门派争斗中还是更喜欢以布局取胜,这样能减少四顾门的损失。 现在的李莲花就更工于心计。 “笛盟主说笑了,我现在的武功,在你面前能耍什么花招啊。”李莲花瞥了他一眼,“何况我早都不是四顾门主了,对抓你也没有什么兴趣。” 笛飞声:“你最好是。” 老狐狸:“《我从来不说谎的》。” 方多病转头:“李莲花!你倒是快点啊,本少爷都要走没影了!” “我说,傅军师,我们下了地道,要不要告知佛彼白石一声啊?”李莲花装作忽然想起,“这我们走了这么久,也没有听见人声,一会儿万一找不回去,惹得他们四处寻找就不好了。” 方多病惊奇道:“李莲花,你脑子坏掉了?我们一路直行而来未见岔路,怎么可能找不回去!” 傅衡阳却点点头道:“李神医说得有理,我们回去吧。” 方多病小声对笛飞声道:“他们两个聪明人又在打什么哑谜?” 笛飞声:“你自认蠢人,不要带上我。” 李莲花还是落在最后,出发前,他借方小宝的尔雅剑在石壁上刻了个十字。 五人并肩往回走了几乎两倍的时间,却仍未见他们来时的大坑,这甬道似乎仍在一直向前延伸,令人怀疑他们刚刚转身其实是个幻觉。 傅衡阳停下脚步:“我们迷路了。” “没错。”李莲花咳嗽两声,清了清喉咙,才慢吞吞道,“这地字牢的主体就是个迷宫,如今我们也被关进来了。” 笛飞声觉得一定是李相夷在搞鬼。 如果不是叶灼在,他一定全程掐着他的脖子,要死一起死。 可是在这种地方跟叶灼大打出手,倒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溶洞(中) 李莲花觉得,叶姑娘怎么越来越……像是……某些有孩子的女人。 天大地大,大不过按时吃饭。 叶姑娘好像看出他要说什么,没好气地瞪他一眼,“想说什么都给我憋回去。” 李莲花顿时噤声。 他可不敢想象,这话会惹来叶姑娘什么样的语出惊人。 傅衡阳突然道:“李神医,看起来你不仅擅长断案,还熟悉奇门遁甲,江湖上前十年却并未有你的名号……你莫不是金鸢盟的人?” 李莲花立即干笑一声,“为何人人都觉得我与金鸳盟有关。” 方多病:“诶!那事我可已经道过歉了,不准再提!” 傅衡阳慢悠悠道:“当年李相夷破江湖第一杀手组织‘覆雪楼’,包括药魔在内的各种能人奇士,纷纷转投金鸳盟门下,皆是因为在金鸳盟可以为所欲为。” “叶小姐虽仰慕李相夷,未曾听说有什么过分之举,但毕竟行事乖张。” “这位阿飞更是功力深厚,寡言少语、行事果决,亦绝非无名之辈。” “此二人都是极端自负、寻常礼法约束不得之人,可他们居然唯你是从。” “而李神医你——我平生不信起死回生之事,世上却偏有人能倚仗这四字名扬江湖。” “你出名不过近两三年,入江湖不过三月,可数件隐秘杀人之事,凶手被擒都和你有关。” “如此人物,前二十年籍籍无名,一朝入世仿若神兵天降,岂不奇怪?” 李莲花面露苦笑,“啊,这卷入命案并非我本意……实在是巧合……” 傅衡阳目光犀利的盯着李莲花,“你绝非泛泛之辈,瞒不过我的眼睛。” 李莲花只能继续苦笑:“不敢、不敢……” “李楼主若是觉得自己是千里良驹未遇明主,因此不愿大展才华,傅衡阳愿做君之伯乐。”傅衡阳袖子一振,“四顾门百废待兴,正是用人之际,李楼主身怀绝技,正能够大展拳脚,为江湖立百世不忘之丰碑。” 李莲花只好继续苦笑:“这……在下……” 傅衡阳一笑,“傅某言尽于此。” 李莲花长长吐出一口气。 叶姑娘觉得非常好笑,凑到他耳边道:“你说若有天他知道你就是李相夷,会是什么表情?” 他翻了个白眼,“没那种可能。” 在原地闭目歇了一会,方多病提出将衣衫扯成布条,打结做成长绳,由他和傅衡阳一组前去探路,看看这地道究竟在何处搞鬼。 李莲花摆摆手让他去自行实验。 笛飞声顿时明了,这段路大约没有什么机关暗器,有也是方多病能应付的那种,不足为惧。 “笛盟主不跟去看看?” “我又不傻。” 他才不去,他要一刻不停地盯着李相夷。 但是李莲花好像真的只是累了,往石壁上一靠就开始打盹。 “方小宝回来的话叫醒我。” 他这么叮嘱叶姑娘,然后就放心睡去了。 笛盟主和叶姑娘都在,这全天下估计没有更安全的地方了。 “他怎么回事?”笛飞声挑眉看叶灼,“一天天没什么精神。” “碧茶之毒发作的日子临近了,压不住,所以变得有点嗜睡。”叶灼抱膝坐在他旁边,准备把外衣脱下来盖在他身上。 笛飞声肯定不能看一个女人这样,只好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来扔给她,一脸嫌弃:“真不知道你们俩搞什么,都这样了还去什么前任婚礼,神经病。” “谢过笛盟主了。”叶灼把那件黑衣服抖开,面料高级做工精致还挺厚实,不愧是财大气粗的金鸢盟制服。 没想到底下这么冷,该多备一件的…… “李莲花!李莲花!我们发现了一条新路!”方多病隔着老远就大呼小叫,生怕有什么奇门遁甲突然改换地貌,墙壁移动起来把他们隔开。 “前面有处地下河!”方多病几乎是三步并作两步向他们疾跑过来,“真是不可思议,明明全程没有岔路,但我肯定跟我们刚刚的来路不一样了!” “我们快点赶过去,傅衡阳还站在那里,万一一会墙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溶洞(下) 李莲花脑子里一瞬间闪过的想法是—— 若那位倒霉的窦大人被丢到了这里,任由他在里面寻路至死,那确实是种很残忍的死法,倒是挺符合叶姑娘的杀人风格。 所以信上没有留下‘截止时间’,也根本无人在意所谓的万两黄金——他们有多快寻到这里,决定了他们找到的是活人还是尸体。 如此便可无声而凶狠地抽在新四顾门和肖紫衿的脸上。 她真是能为泄愤做出来这种事的人,可……可她不会在他眼前这么做,也不会让他卷进这样的事才是…… 所以在火光照亮尸体的那一刻,他的心脏因为紧张而收缩了一下。 还好不是。 那是一具年轻人的尸体,看衣着乃是富家子弟。 那人死了大约已有一两日,因着地底寒凉且空气不流通,尸身尚未腐烂。 李莲花给了方多病一个眼神,示意他过去验尸。 这里只有方多病一个专业邢探,可轮到他发挥了。于是方小宝信心满满地上前,掀起尸体的眼皮、捏住下颌检查舌头、将脑后的头发拨开,总之上上下下仔细查验了一番。 除了叶姑娘全程像没事人一样守在李莲花身边,剩下的人也没有闲着。 笛飞声发现了那倒霉鬼掉在不远处的佩刀,只瞥了一眼便说,“断璧一刀门。” 那是一柄极尖极细的长刀,非常有特点,乃是江湖第一快刀“出岫”。而这断璧一刀门是个隐匿江湖多年的神秘门派,若不是笛飞声对刀很有研究,怕是认不出来。 傅衡阳闻言眉头紧锁,“断璧一刀门乃是正道,与四顾门有旧,怎会掺合进地字牢?” “傅军师又有什么发现?” 傅衡阳淡淡道,“此处水中生有毒虫,会被人的体温吸引,速度奇快,若被咬上一口,当会致命。” 方多病已经验完尸体,下结论道:“尸体小腿有两处针眼大小的孔洞,应是曾中过淬毒的暗器。” “然而这毒并不致命,真正的致命伤在后脑,大约是死前神志不清,磕在凸出的岩石上。” “此人衣衫满是灰尘,看样子已经在这里迷路很久。然而紫岚堂的主人不大可能放无关人等入内,我们刚下来时也没见到有人进出的痕迹,而他的衣衫曾完全湿透,有被内力烘干的痕迹。” “所以他应当是与人争执中了暗器,结果跌入河中,又被地下水流卷入此处,清醒之后发现迷路,又因为中毒神志不清,在此间踉跄行走,终于发生意外。” 他推断完毕就转脸去看李莲花,一副想要得到表扬的得意神情。 李莲花闻言一边叹气一边摇头,简直把‘验尸不专业,该打’写在了脸上。 “方小宝啊,让我说你什么好。” 他走过去,借尔雅剑将尸体腹部划开,露出未消化完的面饼。 “这首先呢,你也推断出他进来已有数日,但你想,这数日不饮不食,是如何走到这里?”李莲花叹了口气,“这溶洞石壁上生有剧毒的蘑菇,寻常人不认得,极易误食,可偏偏他没有死于这蘑菇,自然是有别的食物。” “而这尸体腿上的狭小孔洞也非暗器之伤,你何曾见过形成对称两个孔洞的暗器?这是碧环蛇咬噬留下的,此蛇毒性正如你所说,致人头晕目眩,神志不清。” “未曾听说断璧一刀门擅长奇门遁甲,他将刀插在石壁中前行,正是你之前想过的方法。刀在不远处,因卡入石壁失落。” “这地下洞穴复杂至此,他一个不通奇门遁甲的人却能一直走到此处,竟然还随身携带了干粮,在不知何时能走出去的情况下,也没有动过寻找其他吃食的念头。” “可见是有备而来,并非误入。” 傅衡阳率先听懂了,无缝衔接道:“而且是有人让他来,还给了他情报甚至地图……可要一个不通奇门遁甲之人来此送死所求为何?” 李莲花面色一沉:“此处绝不止他一人。” 此言一出,傅衡阳心中骤然如白昼雪亮。 “原来——”他突然纵声狂笑起来,“原来如此!角丽谯名不虚传,是我小看了她!哈哈哈哈……” 这下连笛飞声也听懂了,只剩方小宝一个人满脸迷茫:“不是,你们打什么哑谜?跟角丽谯那个妖女有什么关系?” 傅衡阳狂笑一收,“角丽谯三个月内已经连破百川院五牢,却偏偏拿这天子牢和地字牢无法可想,皆因她的情报来源弄不到这二牢的详细图纸。” “可这地字牢依靠天然溶洞迷宫而建,虽辅以奇门遁甲,却仍有一暴力破解之法——乃是穷举。” “她应当知道紫岚堂乃地字牢入口,却不知从何处探得地下河水路的另一出口,要从这迷宫中倒回寻得紫岚堂所在——唯一的问题是,这地字牢中有守牢人,若是金鸢盟或鱼龙牛马帮的人混入,守牢人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琵公子(上) 李莲花低头,反复思虑良久,忽然沉声道:“我倒觉得恰好相反。” 傅衡阳一怔,脑中思路骤然打断,脱口而出:“为何?” “不管是百川院还是监察司,总不可能收到勒索信便立即按照上面的要求去做——即便他们愿意,这万两黄金一时如何能凑齐?” 傅衡阳沉默一阵后,脸上突地现了笑容:“李神医果然非池中之物,傅衡阳甘拜下风,虚心求教。” “不敢不敢。” 李莲花说的是‘不敢不敢’,听起来却像是‘那是当然’。 “那封勒索信如此古怪,摆明了指出地字牢的位置暴露,那百川院的做法——不就是我们现在这样吗?” 傅衡阳的笑声倏然而止,“你是说,这勒索信,更像是为了让我们下地牢一探——如此便会发现他们。” 这下方多病也听明白了,“这幕后之人反倒是为了帮我们?” 李莲花有些不解地看向叶姑娘,后者神色坦荡,仿若与此事完全无关。 因此他又不太确定,只能含混道:“嗯……或许……” 傅衡阳顿时皱眉,“那整件事的答案,便又要推倒重来。” 这下可棘手了。 “这一来,窦大人被绑与此事全然无关,勒索信也确认不可信——我们去哪找他?活着还是死了?” 窦大人为参加肖乔大婚与四顾门复兴大会而来,百川院必要与监察司一道保他平安,否则新四顾门尚未成立便名誉扫地,就连朝廷与百川院定下的‘分而治之’的规矩恐怕也要重新掂量。 “二来,角丽谯的谋划虽然被揭穿,但这地字牢内仍有不知多少活人和多少尸体,百川院甚至没有这地字牢的完整舆图——若我是角丽谯,立即便会通知各派来百川院要人……” 此事李莲花倒是没有想见。 若十几家门派联合起来,集中在此时登门谢罪,请求百川院救出受困的门中子弟,佛彼白石要如何应对? 虽则琵公子不至于不识大体,但一旦他给出舆图,这地字牢仍旧等同于废了—— 可里头的九位魔头一时却无法转移,既没有合适的新牢,他们本身的杀伤力也太大,何况转移的过程中还要面临金鸢盟的劫囚…… 如今的四顾门绝对无法做到。 李莲花心事重重地看向傅衡阳,毕竟他已经不是四顾门中人,这担子还是落在了年轻一辈的身上。 好在这位傅军师处理政务还是有一套的,他已经开始琢磨如何越过佛彼白石联络上守牢人了。 “眼下最要紧的事,却是我们如何从这里出去。”傅衡阳想了许久,重又找回了自信的笑容,拍拍袖子道:“仅凭我们要寻回原路,大约不可能,那就只剩下一法——” 李莲花见他又用挑衅般地目光看着自己,内心叹气,嘴上却无缝衔接道:“找到关押囚犯之地,引出守牢人。” 傅衡阳仰头狂笑,“李神医真乃傅某知己。” “过奖,过奖……” 他们加快脚步往前走了大约一炷香,其中李莲花不动声色地在关键位置动了些手脚,便‘运气好’地听见了一阵叮叮当当的乱响,间杂呜呼哀哉之声。 “前面有活人!”方多病登时生龙活虎起来,带着轻功蹿出去—— 李莲花心道不好,那叮当乱响的声音怕是来人触发了牢中的机关暗器,当即瞥了笛飞声一眼。 后者立即会意,一掌拍在他背上把人带出去十几丈远。 欸……有傅衡阳在真麻烦,不能使他自己的轻功。 李莲花被笛飞声的掌劲一推,没头没脑冲进了一群人当中,刚一站直便被各种兵器比划了一身,上至名刀名剑,下至竹棍铁钩……随后笛飞声落在他身侧,一掌便将兵器连带着持兵器者统统震开。 顷刻间十几把刀剑突地脱手飞出,把整个坑洞钉了个满墙。 “找死。” 笛大盟主的气场……差点把那些人吓个半死。 “诶诶诶,不至于不至于的啊。”李莲花摆摆手,侧身挡住笛飞声,“都是些江湖上的小辈。” 此处聚了不少人,都是二十岁上下的少年,且多是锦衣华服,跟那倒霉的‘断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琵公子(中) 那一身华服的少年自称是什么金刀门的掌门公子,因接到角丽谯的信函,来此寻找什么‘龙王棺’。 信函上说率先找到宝藏的人可以与角美人有夜宴之缘,还附上了详细地图,所以各门各派的青年才俊蜂拥至此—— 先前为争那唯一的名额大打出手损耗了不少人,又在过高的难度面前重新达成合作,再因为地下溶洞的复杂终于分成了好几股…… 他们这一队运气最好,率先找到了符合信函描述的溶洞。 不幸的是,这周围有许多致命的机关,甫一照面就将他们人数去了大半。 李莲花游目四顾。 这里共有通往八个不同方向的坑道,围绕着一个漆黑的水潭。里头有什么大块头的东西游过,表皮泛着冷色的光。 溶洞上层四周凹凸不平,布满黑影。 他给了方多病一个眼神,后者秒懂,抬高火折子照去,才发现四壁上的阴影是一层密密麻麻的菌类,蘑菇柔软的盖子重重叠叠,呈现出可怖的绿色。 这里与别处如此不同,便是囚禁那九名绝世高手的地方了。 “咳咳,傅军师,我猜我们已经找到了。”李莲花转头看向傅衡阳,“不知你打算如何寻找守牢人?” 傅衡阳被他问得一愣。 他就打算直接了当啊! 假装要破开囚室逼得守牢人现身固然能显得他聪明绝顶,但他毕竟顶着‘四顾门军师’的身份,将地字牢最大的秘密暴露在这些无知少年面前,定不是明智之举。 看他很能拎得清状况,李莲花微微一笑,做了个‘请’的手势。 傅衡阳随即仰起头来,运了真气,扬声道:“在下四顾门傅衡阳,为查案而来,对前辈绝无恶意,请现身一见!” 回答他的是一道沉重的、铁链在坑道中拖曳的声响。 随后西南方向的甬道内,凭空多出了一条岔道,意思昭然若揭。 琵公子未打算在人前现身,只是开了一条近道让他们将无辜的人群带出。 傅衡阳一通劝说,终于说服那些不甘不愿的少年暂时离开,某些实在愣头青的,也被他与方多病联手武力说服。 方多病和傅衡阳忙着管理这帮令人头疼的热血少年,在队伍前前后后地跑。 笛飞声如今也不怕李莲花再耍花样,反而注意力都集中在路上,想知道这机关有没有可能以暴力破开。 于是谁也没发现,落在最后的李莲花和叶灼,不见了。 叶灼本来就一直跟着李莲花,却在走到一半的时候,见他冲自己使了个眼色,然后侧身贴在了石壁上。 她立即伸手去抓他的手,随后那石壁微微凹陷,将两个人无声地吞了进去。 这处甬道又跟之前的迥然不同,两侧竟然挂有油灯。那空空荡荡的铁链声忽然变得很清晰,还有有毂辘转动之声隐约传来,仿佛有轮椅之类的东西在移动。 李莲花低声道:“这位是琵公子,地字牢的守牢人。” 等到轮椅近了,叶灼才看清上面坐着一位黑衣书生,眉目俊秀,不过是张人皮假面,年纪大约不小了,身姿却仍有潇洒飘逸之态。 琵公子颔首,抬头看了李莲花一眼,“好久不见。” 李莲花报以微笑,“是啊,好久不见。这些年连累你……” 琵公子莞尔一笑,“看吧,我说你十年后定会觉得如此招摇毫无必要。” 李莲花咳了两声,缓缓道,“咳咳……年少轻狂,不提也罢……你这伤势如何?” “无碍,这牢还是守得住的。”琵公子笑了笑,传音道:“倒是你的女人,有些危险。” “虽然装得出柔顺,可眼底聪明太过。我直觉她修的内功心法品阶很高,但颇有走火入魔之像……若是驾驭不住恐遭反噬。” 李莲花连忙辩解,“叶姑娘不是我的女人。” 琵公子微笑,“哦?那你带她来见我?” 李莲花顿时语塞,不知如何解释。 这倒真不是他想的那样…… 琵公子在李相夷的朋友里也是十分特别的那个——那时候他正值人生巅峰,喜欢广交朋友,跟什么人都能聊上两句或打上几架,随后便称兄道弟。 他喜欢热闹,对别人的好感来者不拒,不在意他们是不是能跟他匹配,也无需他们跟他一样惊才绝艳。 交朋友嘛,有一处可取,逢时相谈甚欢,别后各有锦绣人生。 纪暄如此,展云飞如此,甚至笛飞声也是如此。 师兄与众不同,但那是因为师兄爱他,在他最难的日子里回护于他,是亲恩。但也很难否认,他内心深处觉得师兄上限不过如此——武功、眼界、心性,方方面面,都谈不上让他崇敬敬仰。 甚至他对师父都没有那么地发自内心的崇拜,只是敬重。 于他有恩,和自身明光耀眼,他是分得很清的。 有段时间,让他神往的知交只能往话本和历史中去找,比如云隐山开宗立派的祖师爷。 琵公子就是第二种。 他遇见琵公子的时候刚刚建立四顾门,在擒住“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琵公子(下) “这十年,牢中怎么样了?” 琵公子转动轮椅向前行了一段,抬手按下了石壁上的某处机关。 李莲花在看清石壁上被悬吊起来的尸体,脚步不由滞了一下。 一具白发骷髅被钉死在石壁上,那人生前不甘地仰着头,手脚关节都被铁楔穿过缝隙固定住,干涸的血在他身后的石壁上反复覆盖。 饶是觉得魔头都罪有应得的李相夷,猛然见着这样的惨状,也微微叹息了一声。 “咳咳……这些人武功太高,即便被关进去的时候经脉全废,可在牢里终日无事可做,经过十几年的修炼,早已复原或更胜从前。”琵公子笑容渐歇,“五年前,有人破牢而出,却迷失于溶洞中,最终触发机关而死。” “然后,我就只能把他们封入铁牢,埋在地下数丈之外,只留递送食物和饮水的通风暗道。” “如此又相安无事了五六年,咳咳……可如今武林动荡,多事之秋……” 无论舆图是否泄露,这地字牢既已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那便离出事不远了…… 所以他最戒备的反而是百川院,这庸才聚在一起,最是容易做出为眼前小利有损大局的决策。 李相夷对这点深有体会,当即微微点头。 “秘密转移并不是个好想法,尤其是现在无人知晓他们真正的实力,百川院也缺乏足够的高手……” 琵公子长长吐出一口气,“然而一百八十八牢绝不可破,否则必将天下大乱。” 李莲花自然是连连点头。 “等等,你们聊这些不用避讳我吗?”叶灼冷不丁道:“琵公子,我跟李相夷可能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琵公子回身微微一笑,“叶姑娘的事我也有所耳闻,江湖盛传你行为乖张,无所顾忌,颇有剑魔之风。” “我观你武功,确有走火入魔之象。该是修炼上乘武学超出本身境界,致使心性摇摆不定,平日全靠武学天分维持实战上的平衡,日常情绪却难以自控,是吧?” 叶灼还是第一次在外面遇上武学造诣远高于自身的人,当即神色恭敬起来,“琵公子说的是……” “这种内功心法上的事,外人也没有什么办法。” “不过既然你能找到暂时的平衡,想必也不会主动去打破。” 他说得简单,却十分笃定。 叶姑娘郑重地点点头。 不知道琵公子是有意还是无心,但这句话确实敲打到她了。 就算是为了碧茶之毒的解药,她也不该主动去毁如今来之不易的关系……若再深思熟虑一些,可有两全之法? 原本的计划里,只要李相夷平安无事,天下大乱与她何干。 可是……当真与她无关吗? 她爱李相夷一天,就势必要跟他放不了手的大义扯上千丝万缕的关系。 可偏偏,她生平最讨厌的就是做权衡。 如果问她一件事要如何才能做成,她会迅速给出效率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平康坊之一 笛飞声是第一个发现李相夷不见了的人,但既然傅衡阳确实将他们带出了地字牢,没搞什么花样,他也没有当场发作。 方多病跟着傅衡阳一起,向佛彼白石与肖乔二人解释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众人皆听得大惊失色。 “如今地字牢内尚有数十人,守牢人不肯现身,想必也不会给予舆图。” “但他亦不会坐视众人丧命于此,该会将他们送至紫岚堂的出口,还请留人在此处看顾。我想了一套合适的说辞……” 傅衡阳简单交代了几句自己的想法,取得新门主首肯,然后带着这些人先回四顾门部署去了。 不久之后,李莲花慢吞吞从通道里出来,敷衍地跟百川院众人告辞。 “那我也要走了,石水姐姐,后面案子有什么进展请及时通知我啊!”方小宝见状连忙奔过来,“李莲花!我们接下来去哪儿?” 折腾了一天,眼见着天色已晚,李莲花打了个哈欠道:“回莲花楼吧,这一天也没吃多少东西,都饿了。” “你这么一说本少爷也饿了,我要吃桂花鸭、糖醋鱼……” “停停停停,方大少爷,你说的那些我这小楼里可没有。”李莲花急着回楼里验证自己的猜想,不想浪费时间去酒肆吃饭,转念一想……他恰好也不想让方多病跟着,干脆将钱袋子扔给他。 “你想吃什么自己买去。” 这一幕实在是似曾相识,方小宝低头看了看并不算鼓的钱袋,舔了舔嘴唇。 “算了,等我买东西回来,你又该把我丢下了。” 李莲花瞥了他一眼,“哟,我还以为你吃一堑长十智是开玩笑的呢。” …… 方小宝气鼓鼓的。 我在你这吃的堑,都快吃饱了! 一个时辰之后。 李莲花揉着太阳穴,一副气结的表情,半晌说不出话来。 灶坏了,所以今日的晚饭很简单。 一碟子青菜,一碟子油豆腐,盛在两个粗瓷小碗中。 另有一只市场上买的烧鸡和一壶热酒,还是阿飞去买的。 他实在觉得……李相夷做的饭,狗都嫌难吃,只是狐狸精摊上这么个主人没办法。 但是如果他直白这么说,李相夷会撂挑子不干,让他自己来做顿饭试试。 他一直谎称自己没有味觉只吃白饭,其实是无奈之举——实际上他金鸢盟的时候,每顿饭都要十几道菜。从前金鸢盟十二凤各有所长,端上来都是一桌子锦绣。 所以他问叶灼,为什么你一个姑娘家住在这,还要等李相夷做饭。 叶灼翻了个白眼道,我做的还不如他。 笛飞声不信。 这世上还能有人做饭比李相夷难吃? “笛大盟主,有言在先,如果我做得出来,你就无论如何一定要吃掉一半。” 于是……叶灼跑去跟李莲花说,她心血来潮想做今日的晚饭,让他好好休息。 李莲花很是惊讶,再三问她,你确定你会做饭吗? 叶姑娘不是很有底气地说,“应该也能吃吧。” 完了还替自己找补道:“反正你味觉也不是很灵,何必在意呢?” 李莲花想想也是,每天看方小宝嫌弃的眼神就知道,他自己做的饭也没有那么好吃。 碧茶毒发的日子越来越近,近来有些嗜睡,折腾这一天他也确实有些累了。 他以为叶姑娘是看出这一点,想让他多休息片刻。 于是他大方地摆摆手,“那你去吧。” 十分钟后他被呛醒了。 莲花楼里充斥着滚滚浓烟,劣质灶炭未能充分燃烧形成的黑烟呛得人连连咳嗽。 他连忙翻身坐起,却见厨房里狼狈地窜出一个灰头土脸的人影,一面用手扇风一面闭着被熏得直流泪的眼睛,差点撞在他怀里。 “叶姑娘……你这是要把我的楼烧掉啊?”他无奈地笑。 “咳咳咳咳咳——”叶灼咳得腰都弯了下去,“你这灶火怎么这么难生……” “很难吗?” 也许吧,他刚开始学做饭的时候,也不知道如何能快速生起灶火。 所以他第一次见面就跟笛飞声说,这做饭一点也不比练武容易,真的不是假话。 “这你可不能怪叶姑娘,你那炭确实有问题,烟特别大。”方多病凑进来说了句公道话。 他也不会生火,每次只是在旁边看李莲花做菜,指点改进味道,都被烟熏得要死。 李莲花当即翻了个白眼:“方大少爷,你以为这里是天机山庄?这灶炭四十文一斤,而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平康坊之二 被这么折腾了一番,李莲花睡意全无,干脆烧水沏了壶茶,坐在桌边思考问题。 叶姑娘去楼上洗澡换衣服了。 方小宝在门外跟狐狸精闹得正欢。 等笛飞声回来,果然嚷嚷着:“你怎么如此小气,一百文也太少了吧?” 李莲花‘呵’了一声,手一挥道:“我这江湖游医可养不起笛大盟主,你还是赶快回你的金鸢盟吧。” 笛飞声心想,下次必须让无颜带点钱来,他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 然而李相夷肯定不屑花他的钱,他就只能自己到了饭点便出去——这似乎有点太不合群。 所以他要继续待在这里……就必须忍受他那难以下咽的饭菜。 他顿时嘴角抽了抽。 好在,他还可以封住自己的味觉。 笛飞声很不爽,于是将东西往桌上一扔,不客气道:“你们四顾门,剩下的人可真无能。” 李莲花眼皮上挑,讽刺回去:“那自然是比不上笛盟主,有角大美女替你打白工,可以坐享其成。” 言下之意是笛飞声压根对这次行动一无所知,虽然看着白捡了个便宜,但也说明他这个盟主早就被架空了。 一旦角丽谯有二心,他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居然还好意思笑他! 笛飞声心里知道,但嘴上总是要压他一头:“但至少,金鸢盟上下不会巴不得我死了。” 李莲花顿时气结,恶狠狠地瞪了阿飞一眼。 这打人还不打脸呢! “吃饭吃饭!” 李莲花喊方多病把桌椅搬出去,自己从每样菜里挑了一些放在旁边,然后转身去喂狐狸精。 叶姑娘还没有下来,好在她并不挑食,单独留一点就行。 理所当然,那仅有的烧鸡成了方多病和笛飞声大打出手的理由。 李莲花搂着狐狸精的脖子,斜眼看他们俩闹腾。 还好他聪明,知道把桌椅搬到外面来吃饭,不然这楼塌了,他们晚上全得露宿街头。 笛盟主当然是赢了,于是每日的饭后比武又开始上演,李莲花留下一句“输的人洗碗。”便转头回屋。 眼不见为净。 外头乒乒乓乓,他在灯下无奈摇头。 他其实骨子里还是喜欢热闹的,从前在四顾门也是一大桌子人吃饭,完了又喝酒比武直到深夜,喝多了上头还会当众表演个舞剑——但是这也太聒噪了一点!! 李莲花一手撑头,一手从怀里掏出两张皮革,摊在桌子上。 一张是随手勾勒的地字牢舆图,上面墨都还没干,是他凭记忆画的。 另一张是整个平康坊的详细地图,他问杨昀春要的,其中两处用朱砂做了记号,分别是露华浓和江山笑。 这两件事,怎么看都毫无关系,却被一封莫名其妙勒索信强行联系到一块。 如果信是叶姑娘的手笔,她的目的难道只是拆穿角丽谯的谋划?又是怎么得到窦大人的字迹呢? 外面好不容易消停了一瞬,叶姑娘又披散着头发下楼,把他的药柜翻得哐哐响。 李莲花抬眼,“你在找什么?” “还有更大的毛巾吗?你平日是怎么弄干头发的?” 毛巾已经吸水变得不再干燥,可她的头发还在往下滴水。 “你怎么会到药柜里翻毛巾呢?”李莲花端茶喝了一口,“你用内力烘干不就行了吗?” “我就是想看看人离了内力怎么活的吗。”叶姑娘不耐烦地胡乱搓着,结果将头发弄得非常毛躁。 李莲花叹了口气。 对于习惯用内力解决一切问题的人来说,这普通人的生活确实处处不便。 虽然以前的李相夷连衣服都靠内力避尘,但毕竟不是生下来就有人伺候,这生活上的事早在云隐山上便学会了。 而叶姑娘呢,表面看着知道民生疾苦,但实际动起手来什么都不会,平日的聪明劲在这方面好像都消失了。 不过大约是因为她这个人没什么耐心,也从来没被逼到份上过。 就像现在,她是想知道自己这些年怎么生活才一时兴起要做‘普通人’,等过两天兴致消下去,又是大小姐做派了。 “过来。” 他无奈起身,从书桌背后的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不是更新(关于书与剧的一点碎碎念) 刷到藤萍老师推的一篇剧评《神坛下的告别》,碎碎念几句。 其实我看书的时候并没有太大感触,虽然也很喜欢这个角色,但一点也没有提笔写点什么的冲动。 书花唯二打动的我片段都是在地牢里,一是见角丽谯的那一句“你又何尝不是受苦了”,二是对玉蝶和青术说“那又有什么大不了的?有什么值得以命相搏的?傻孩子。” 再一个就是与乔婉娩相识的时候,他在草地里拔蜡烛的片段。当时我的感觉是,这个作者好会抓细节,却不是,这个人物多么有魅力。 对我来说,书花的魅力落在俯视众生的神性上,而且比起‘渡尽众生’的佛性,更接近于‘无为逍遥,顺天承命’的道家风骨。 可能藤萍老师一开始就是想塑造这么个长者、达者的形象,也确实不适合有什么CP。 书花跟我本人的三观差距太大了,属于能远远欣赏一下,但实在无感的那种。 书一直在说“放下”,书花从一出场的时候就把什么都放下了,直到结尾也不过是终于走向既定的结局。 全书真正关于‘放下’的阐释,只有种萝卜那一段自白。 确实那段词是神来之笔,用了一整部书做铺垫然后爆发开来,会有震撼的观感。 然而究竟什么是‘放下’呢? 书花不在乎生死,完全看开荣辱,不在乎过去作为李相夷的一切,也能接受最后自己以疯疯癫癫的躯壳活在人间。 但他本身是必死之身,也确实没有遇过浓烈的牵挂,可以说作者安排了这样一个围绕主角而转的世界,全世界都在主动成全他的放下——书里的配角没有那么可恨,但也没有生出别的魅力,他们没有恶意背叛李相夷,也没有奋力去挽留他,更没有人挽留李莲花。 然而许多人的处境明明不是这样,却觉得他这种状态很好,并且带入到自己的‘丧’里,把这两者混为一谈。 说实话我是有点反感的。 所以我也很不喜欢“但我今日寻常死,唯留他人意不平”这句。对我来说人活在世上受他人恩惠,有感情需求,就不能全然活成自己,人本身也是流动的。 为了‘活成自己’而拒绝与任何人建立亲密关系并不是一个良好的生活态度,我是这样想的 然后是剧,剧本反而是在剧之后看的。 剧花就太惊艳了,很多书粉不喜欢的地方恰恰是我最喜欢的——很多剧评觉得成毅老师演出了李莲花和李相夷两个截然不同的角色很了不起,但我从剧里看到了五个完全不一样又一脉相承的角色。 第一是白衣李相夷,从云隐山出师到跟师兄争吵之前,一腔热血而不显狂妄,更多的是一种孩子气的天真。包括他戳破师傅的酒葫芦,给心上人送糖的小动作,在贺家毫不客气地打断师兄发问时的表情,这些应该是演员的设计。 第二是红衣李相夷,做四顾门主跟下属离心的那段时间,有了一种上位者的威严和居高临下。若按书与剧本的原意,这里应该让观众感觉到的是李相夷的狂妄,但那跟十五岁的李相夷又差距太大了。 而成毅老师的演技让我感觉到他身上的烦躁,这就非常地绝。明明说着绝情的话,却不是“你们为什么都这么拉胯”,而是“你们为什么都不肯懂我”,就是色厉内荏之外还有点委屈,跟东海之战后回四顾门那场戏接在一起,真的有相夷宝宝的感觉。 第三是与旧事割裂、白衣相夷复苏的李莲花,也就是灵山和玉城阶段的剧花。他在远离江湖之后真的生活的很好,狡黠而鲜活,让人觉得放掉四顾门主带来的责任以后,相夷宝宝长到多大年纪都是这个样子的——他就算没了武功,还是可以凭借聪明的头脑无往不利,局面永远在他的掌控下,他可以随心所欲扮猪吃虎,毫不在意别人的评价,是因为他们的境界低他太远了。 这内核倒是很像书花,但比书花多了分少年气。他并没有丢掉李相夷的一切,反而把云隐山上的少年找回来一点点。 看到方多病这样肖似自己当年的热血少年,会一边炫耀一边提点。 笛大盟主知道修罗草,他居高临下点评一句“还有点见识”,言外之意是比我还是差远了。 第四是与旧事牵扯、红衣相夷复苏的李莲花,这里的拉扯感简直爆棚。一是故去的李相夷残魂与四顾门众人和乔婉娩的拉扯,二是李莲花与李相夷的既爱又恨。 但正是因为有这些情节才让‘放下’变得那么立体、鲜明,甚至有血淋淋的蜕变感。剧花的放下是‘被迫放下’而不是‘主动丢掉’,在我心里比原立意其实升华了很多——在极其有限的选择里,大度成全彼此,进而学会从容,而不是为了超然物外而一路奔着‘洒脱’而去,主动断情绝爱。 当然剧花并不是很会爱人的那种,也没有人教他,所以观众免不了带入方小宝的意难平。也算是以人物的局限写魅力吧,正是因为如此我才会开这篇文。 第五是被迫做回红衣相夷的李莲花,从破碎感中生出淡然从容,直到地牢里的书花回魂,再到篝火舞剑添加的遗憾,真的比原著多了百倍的BE美学。 他开解方小宝的那句“天下也不是非要李相夷,人总要先学会放过自己”是真,但“我此生有负许多,但最对不起的便是这把少师”也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平康坊之三 叶姑娘猜的一点都不差,李莲花转头便传信给了杨昀春。 “角丽谯的反应不会那么快,因为她跟窦大人的案子没关系,也不知道这一纸勒索信——她的计划不会告诉云彼丘,他也就不会想到提点他。” “杨昀春应该会发现那附近还聚集了不少人。” 李莲花目光定定地看着她,“窦大人是你杀的吗?” 叶灼沉吟了片刻,终于道:“不是我。” 李莲花微微松了口气。 叶姑娘从不说谎,而且也不会在这件事上对他说谎。 即便此事与她有关,她也肯定不是动手的那一个。 不过她这么说也意味着,窦大人确实已经死了。 这新四顾门和百川院是注定收不了场……监察司也要跟着倒大霉。 “我要去一趟平康坊,叶姑娘要陪我去吗?” “现在?” “等入夜之后。” 他说着点起一盘安神香。 叶灼顿时了然:“不带方小宝是吗?” “也不太适合带阿飞。” “好,你到时间叫我。” 开玩笑,那她肯定得跟着呀。 这平康坊到了夜里有多乱……她可是再清楚不过了。 李莲花咳了两声,摸了摸耳朵,“你记得换男装。” 叶姑娘给了他一个了然的眼神。 虽然方小宝进城第一天就嚷嚷着要去逛青楼,但李莲花知道他其实脸皮很薄,眼下图个新鲜,等真进了花街柳巷见了‘世面’,大概率会先崩溃。 笛盟主虽然好一点,但演技太差。 按理说他也不该跟叶姑娘来这种地方,但谁让他们第一次见面就在这种场合呢? 而且他今夜要做的事情,没有叶姑娘还真不太方便。 “这条路,我们不去南曲吗?” 露华浓和袖月楼都在南曲,李相夷从前应该也只去过南曲,可如今看他走的方向,竟然是冲着北曲去的。 叶姑娘跟在他身侧,有点不明所以。 李莲花的步伐不快,不带什么压力,平平淡淡如同散步。 “嗯,我觉得答案应该不在南曲,而且杨大人应该已经把那一片翻过来了。” “可我这穿的也不像是去逛——” 李莲花的着装还勉强算得上朴素,灰绿布衣,配一条简约的缀玉腰带,可人往那一站便气质高华,完全不像是会来寻花问柳的。 而叶灼以为今夜还是要去探露华浓,干脆穿了身刺绣的绸缎白衣,比起方大公子来也不遑多让,属于进袖月楼都要点头牌作陪的…… “嘘——”李莲花将食指竖在唇前,“有人在跟踪我们。” 然后他忽然将肩垮下去,眼中神色迷离起来,装作一副醉酒姿态。 叶灼会意,便伸手去搀扶他,“李兄,你这喝得也有点过了吧。” “是,是,我们不如就去前面歇歇吧。” 他们恰巧停在了北曲与中曲交接之处,这里鱼龙混杂,既有还稍稍有些牌面的妓馆后门,也有简简单单的流莺小院。 李莲花摇摇晃晃地走进了一家还算得体的妓馆,抬眼一看,倚红楼。 小院子里是一栋飘着红色薄纱的画楼,他们刚一进门,便有个叼着水烟袋的鸨母扭着腰肢走过来,用一种难以言喻的目光上下打量了两人一圈,“两位公子瞧着面生,不常来这些地方吧?” 不得不说,这青楼甭管多大,鸨母永远是人精——虽然看着两人里是年纪小的这位锦缎华服的公子地位高些,但说话的反而是那位麻布素衣的先生。 于是她带着媚笑,娇嗔一声:“这位公子,来此是想听曲,还是想春宵一度呀?” 李莲花不露痕迹地侧身让了一步,维持着他那‘酒醉未醒’的模样,“啊”了一声后,斯斯文文地指了指男装的叶清焰,“是这位公子听我提起某日在这见着的一位姑娘,很有兴趣,可我不记得她的名字了……不如让我们看下你们这里最漂亮的姑娘,价钱好说。” 果然,这两人大约是富家公子和落魄书生相交,前者家风拘谨没见过世面却又好奇,后者看着读过不少圣贤书,骨子里却是个混迹青楼酒肆的浪荡子。 鸨母心里鄙夷,面上却不显,当即堆起一脸媚笑,道:“哟,我们这儿的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平康坊之四 “有劳了。” 那雅间也不算太大,比客栈的普通房间略大一点,又比天字房小上不少,内间有供人过夜的床榻,外间燃着微微刺鼻的熏香。 那龟公也不含蓄,又带他们走到走廊尽头,掀起了帘子。 “您今儿来得真巧,咱们新进的雏儿都在这边了。” 他见李莲花上来就问年纪小的姑娘,以为这两位是那种对小女孩有特殊癖好的客人,心说……怪不得不敢去南曲的大馆里,怕是遇见熟人吧。 李莲花眼皮一抬,瞟了一眼帘子背后。 大约七八个姑娘,确实都是新来的,不似外头的热情大方,一个个像受惊的鸟雀,挤在一块,面上毫无生机。 尽管她们试图堆出‘娇媚’的假笑,看起来却像是立即要哭,脸上廉价的脂粉扑扑往下掉。 “这种干净的小姑娘在青楼里很少见,要么是刚被父母卖进来,要么是从前伺候成名的大姑娘,自己还未正式挂牌的。” “有良心的鸨母会先问熟客一圈,有没有人打算赎回去做妻做妾的,虽然这样赚得少点,但省去了调教的功夫。” “有不少姑娘会在这个阶段自尽,或者被打坏了的。” 李莲花长长叹了口气。 除了他们之外,那屋里还有其他客人。如叶姑娘所说,有个小吏打扮的,自己看起来也没有太多钱,大约是打算买个女人成亲。但也有油光水滑、大腹便便的,只是想挑个 甚至还有人一脸涎皮赖脸的笑,借着看姑娘的名义趁机揩油。有个小女孩被他搂在怀里,不情愿却也不敢挣扎,眼泪汪汪地看向其他姑娘。 然而别人也自身难保,大部分人只能带着勉强的笑意将自己尽可能收拢起来。 “过不了多久,她们就会变得谄媚挑逗,甚至学会主动用肩膀摩挲客人的小动作。”叶灼耸耸肩,“任谁见了都会觉得那就是她们本来的样子。” 李莲花看了她一眼,她好像在说一件很悲惨的事,但表情又无动于衷。 他从前只知道叶姑娘是袖月楼的头牌,旁人见她一面都要过五关斩六将,不是钱能解决的事,却没想过她其实见过整个平康坊繁华之下的部分。 所以曾经的她讽刺李相夷,“将这草原上的幼狼捕回来,用棍棒驯服,然后说,狗从来便是如此,摇尾乞怜。这便是你们这些英雄的清高。” 经过这十年艰难求生,他才真正懂了这句话。 像他这样天赋异禀,聪明活络,又没有家室拖累的成年男子,若不凭借打打杀杀,种地捕鱼行医治病,花了三年才堪堪攒下十几两银子。 普通人家的男子,也会因为偶然生了个小病,无钱医治拖成大病,然后忽然就没了。又或者借了钱去治病,却往往还不起那利滚利的贷款,于是失去赖以为生的土地,变成流民远走他乡。 其中又不乏因为无辜卷入武林纷争而殒命的普通人。 所以那时才有人说,“这什么门什么盟的,一日日除了祸害人还会干什么!” 李相夷只知道奸佞邪祟害人,却不知道这天下剑所能平的事不过万一。 而李莲花见过太多昨日还在一起唠家常的邻居,转眼便成了乱葬岗上的一具尸骨。 从前他看不起的那些宵小之辈,又有多少是自小失去父母亲族庇佑,或者骤逢大灾不得不委身邪道……普通人就像蒲草一样,总是很容易就折断了,不论是傲骨还是性命。 李莲花看着她一脸事不关己的冷漠,忽然有一丝心疼。 只是他已无法开口,只好在心中问了一句,从前可有人欺负于你? 算了吧,往事随风。 至少你现在站在我面前,以后…… 叶灼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推开门,不急不徐地走进去,抛出一锭银子,“今夜这儿的姑娘由我先挑,跟鸨母说一声,让其他人散了吧。” 李莲花随后迈进去,稍稍打量了一圈,便冲一个站在人群最前面,相对其他人更大胆的女孩微微抬了抬下巴。 叶灼会意,抬手让那龟公直接喊鸨母过来。 其他人先是松了口气,然后又用一种艳羡的目光看着那小姑娘。毕竟这两位公子长得就比较正人君子,年纪不大,面容俊朗,出手阔绰,便是做小妾也没有什么太委屈的。 剩下的人虽然逃过眼前这一劫,谁又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呢? 那小姑娘却是颇为警惕地看着他们,大约是第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平康坊之五 李莲花只好干笑两声,心虚地摸摸鼻子,传音道:“咳咳,这我从来没有做过任何逾矩的事……” 换了笛盟主,他有一百种方法怼回去,可对着叶姑娘嘛……实在是有点……难以启齿。 李相夷当年确实也没有少混风月场,当四顾门主的时候,结交江湖豪杰的方式之一就是请客逛花楼。 他总是出手最大方的那个,比武比才情也总是能得姑娘青眼的那个,就连门中人也不少被他带去这种场合的——于是行话稀里糊涂学了一大堆。 李莲花这些年倒是从未踏足过这种地方,可扬州城里的规矩,十年过去也没什么变化。 叶灼勾唇,“嗯,知道你清高。” 那引玉姑娘显然是吓坏了,既没有想到这两位面如冠玉的公子安的是如此龌龊的心思,也没有想到平日对她百般照顾的鸨母,一句话便将她推入了万劫不复的深坑。 可她只能强忍怒气和惊惧,在其他人震惊和同情的目光中,眼眶蓄泪地木然走向‘叶公子。’ “两位公子……尽兴啊。” 李莲花非常敷衍地扯了下嘴角。 他不知道自己这么笑的时候透着股难以言喻的孤高,一点也不像沉迷酒色的浪荡子。 风扫着枯枝落叶,哗哗作响,从街面那头滚了过来。 李莲花低头将手拢在袖子中,不缓不急地朝前走。 叶灼跟在他身侧不远,同样是一言不发,却微微勾着唇角,像是在想什么很开心的事。 两人一前一后往僻静的小路上拐。 这让那位引玉姑娘更恐惧了。 她不敢离他们太近,但也不敢跑,在萧瑟的秋风里因为冷和害怕而微微发抖,眼泪大颗大颗掉在地上。 “这小姑娘被你吓得都浑身哆嗦了。” “再晾她半炷香吧,以后再知道怕就晚了。” 三个人沉默着走了一小段路,李莲花状似随意地开口:“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啊?” 她哆哆嗦嗦道:“我,我姓曲,叫引玉……曲高和寡的曲,抛砖引玉的引玉。” “你母亲教你这么介绍自己的名字?” 然后她猛然想到楼里教的规矩,语气恭敬了几分,“回,回公子……是的。” “你可会烧火做饭、洒扫庭院或什么的?” 什、什么意思? 是说让她今晚假装烧火做饭或洒扫庭院?? 李莲花叹了口气,转过身来,“曲姑娘,别哭了,我们没打算为难你。” 她显然不信,吓得往后退了两步。李莲花一定不知道他如今这副斯文模样,在小姑娘眼里宛如恶鬼,她甚至没来由地想到一串词——衣冠禽兽、人面兽心…… 叶灼笑了笑,把自己的簪子拔了,散开一头青丝,冲她一笑。 “我们只是有几个问题想问你。” 引玉惊疑道:“你,你是女的?那、那你们……” “是啊,”叶灼眉眼弯弯,“我是这位李公子的夫人。” 李莲花呛了一口气,弯腰咳了两声,站直了。 倒也没拆穿她,这种说法确实是眼下最能快速安抚小姑娘的。 引玉姑娘目瞪口呆,眼神在两个人身上来回逡巡。 怎、怎么会有带老婆逛青楼还买姑娘的男人…… 所以他问她会不会干杂活,难道是打算买回去伺候他老婆的??可是他口中的那种粗使丫鬟二三两银子就能买到,五十两,那起码是通房丫鬟的价格了…… 不不不,她甩甩头,这种关头想这些做什么啊! 如,如果这样、那、那她今晚应该是安全了吧…… 李莲花和叶姑娘交换了个眼神。 很多事情不用他明说,她就能心领神会。 “你长得很好看,想必也自负才情,可如果让你跟灶火、扫帚这些打交道,你甘心吗?” 什么意思?是怕她勾引男主人吗? 她自觉年轻漂亮,也知道自己最好的出路就是以清白之身嫁个学子,其次是给大户人家做妾,免不了要应对主母的猜忌。 可要是跟这位姐姐争的话……这姐姐长相有一种狐狸精般的漂亮,眼神无比精明,手腕能让夫君带自己逛青楼,买姑娘还自己掏钱……那她大约是没戏的。 于是她急着表忠心道:“我、我虽然现在不会,但我会努力学的,绝对不会有非分之想。” 李莲花知她误会了,也知道这话只能算作半真半假,但他还是开口道:“那你明日便不必回去了。我想个法子……让你去天机山庄做丫鬟吧。” 这姑娘生在青楼里,既有想要从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平康坊之六 “那我们如今有几个问题想问你。” 引玉拼命点头:“公子您问,我一定知无不答。” 李莲花柔声道:“近日这一带,有没有多出什么武功不错、对姑娘们很尊重、又总去某一家青楼留宿的人?” “啊?唔……”小姑娘的心思显然都放在胭脂锦缎上,这种问题确实难倒她了,但又不想在恩人面前这么快表现出无用,于是紧皱眉头冥思苦想。 “要说客人……确实没有印象。” “但桃儿姐姐提过,前日她上街买东西穿过北曲的近道,被一群醉酒的泼皮调戏,有人一敌十三救了她。”她连连摇手道:“当然这、这个可能有夸张的成分啊。” 李莲花微微颔首,示意她继续说。 “不过那人只是个卖柴的……很落魄,也不会在青楼留宿。” “但公子说尊重姑娘,我就想起来这件事了。” “桃儿姐姐说那人虽是贩夫走卒,却比大部分世家弟子还要知礼守节,称她一声姑娘,远远护送她回了楼,等她追出来想给报酬的时候人已经消失了。” “桃儿姐姐还有些动心,被我们嘲笑来着呢。” 李莲花眉头微蹙。 桃儿?那不就是一开始在门外迎客的那位姑娘吗? “哦,那你可否帮我们去问问这位桃儿姑娘,这个人常在哪里停驻啊?” “这我知道!”引玉见自己能有些用处,非常积极道:“桃儿姐姐这几日经常凭栏眺望,那人会挨家挨户推销柴火,从我们后院的二楼窗户就能看到!” “这样啊……” 李莲花用目光瞄了瞄那倚红楼的后院,大致推算了下方位。 扬州城的宵禁制度很严格,亥时之后,除了经营特殊行当的平康坊外,其他坊市都需要文牒才能通行。 绑匪当夜定不会冒险将窦大人带出去,而等到第二日卯时后宵禁结束也不是个好时机——因为平康坊的作息时间非常独特,清晨大多数人都在沉睡,出入非常显眼。 相比之下,平康坊内的道路如蛛网般复杂曲折,尤其是鱼龙混杂的北曲,有许多隐蔽的小巷和暗道,极易藏污纳垢。 如果换他来做这个绑匪,在北曲中寻一家小院留宿,并将人质藏在自己房内看管,反而是最稳妥的。 而将窦大人从露华浓中挟持出来,少不了鸨母和霓裳、绿夭二位姑娘的参与。既然角丽谯多半与此事无关,那绑匪除却本人需得有不错的武功,还必须有渠道勾搭上露华浓——叶姑娘就算没有亲手杀人,也至少在其中扮演了牵线搭桥的角色。 所以绑匪也绝不会是那种色中饿鬼,否则叶姑娘忍不下这个恶心。 叶灼从听李莲花问话的时候就知道,他还是挺了解自己的。 这么一筛选剩下的目标确实就不多了。 混迹北曲的姑娘都是特别苦命的那种,要么是得了病从中曲被淘汰下来,要么是逃荒、私奔等等原因变成黑户,所接的客人也都是贩夫走卒、地皮流氓一类。 只要有钱,谁也不会管谁的来路,确实是整个扬州城最容易藏人的地方了。 毕竟说得难听点,一觉之后是不是还会醒来,谁都难说。 她们为了活下去几乎没有底线,协助杀人乃至包庇钦犯,对她们来说还不如一百文现钱买些止痛药或烈酒水烟重要。 没有人会看得起这样的姑娘,世人对她们的统一称呼是“婊子”。 李莲花伸手在她脑门上一拍,“想什么呢?” 叶灼摇摇头,“没有,我们接下来去哪里?” “今夜先回莲花楼吧。”他沉吟了一会,解释道:“此人既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平康坊之七 叶灼笑着问:“你怎么知道不是因为今日有客人的呢?” 引玉很机灵,但没有什么心眼,当即一骨碌爬起来,用一种‘我很聪明吧’的得意语气道:“因为你房里都没有他的东西呀。” “哦。”叶灼平日并不喜欢炫耀,但如果有人觊觎她看中的东西又另当别论,于是拖长了音道:“那你没有发现,我房里的东西并不是我自己收拾嘛?” 引玉“啊?”了一声,细细打量了一圈,才发现她的屋子大部分东西都归置得整齐,是很细心的人在打扫——但她进门以后动过的东西就很凌乱,脱下的衣服也胡乱堆在一处。 “难道李公子帮你收拾房间?” “是啊。”叶灼微微勾起唇角,“他还做饭给我吃呢。” “可这一般不是?” “也没有道理,洗衣做饭必须要是女人的事啊。” 引玉的生活里从来没有见过,甚至也没有想象过这样的生活,当即愣愣道:“那,那他娶你图什么呀?” 叶灼失笑道:“那我也不是图他会收拾呀……而且他从前也不会这些……” 李相夷只会招摇、惹事和花钱,但我更喜欢李相夷。 其实我也不是更喜欢李相夷,我只是喜欢看他骄傲,看他炫耀,看他好奇和孩子气的样子。 李莲花没有任何不好的,只是他为往事伤怀的模样和动不动就发作的毒,压得我心里难受而已。 如果这些都不来打扰,眼下的时光才是最好的。 比起红绸剑舞的浪漫,我其实更想要一日三餐的习惯。 叶灼觉得自己今夜的话有点多,可能是因为她说“我是李公子的夫人”的时候,他没有反驳。 所以她干脆由着自己的心胡扯。 “我嫁给他是因为喜欢,他娶我也是因为喜欢。这样说你明白了吧?” “至于他为什么不住在我这里……那是因为,我有身孕了。” 李莲花当然只是逢场作戏,也完全不知道叶姑娘会因此给他按上什么样的‘身份’。 第二日早晨,李莲花起锅烧水,下了四人份的面条,等沸腾地差不多了,浇一瓢凉水下去,再撒上一把碎青菜。 “方小宝,来看一下锅。” 然后他将勺子一挂,提着衣摆上楼扣响了叶姑娘的门。 他不太喜欢她的作息,总是错过早饭,害他将留的饭反复热。 这昨日买来的小姑娘也如此娇气,日头都这么大了还赖在床上,让人非常怀疑她是否能适应以后的日子。 “开饭了啊。” “来了,马上。” 屋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 李莲花转身下楼,正好。 引玉下楼之后,就看见他一幅悠闲自然的神态在厨房里忙活,又是把面捞起来洒上葱花和盐,又是从瓮里夹出小菜和腌鱼放进盘子里……像是做惯了这种事。 叶灼打着哈欠凑过来,“这是什么呀?” 李莲花心情挺好,“我新学的水腌鱼,用炒盐四两擦过,腌上一宿,洗净晾干,再加盐二两、槽一斤,拌匀入瓮,今日刚开,尝尝怎么样?” 叶灼配合地低头嗅了嗅,然后传音给他:“你腌鱼的时候确定放的是盐而不是糖?” 李莲花一愣。 他说着将腌鱼放在了一边,“没事,那一会让方小宝吃。” 然后他就从引玉眼里看到了一丝莫名的敬意。 “?”他挑眉问叶姑娘。 后者笑而不语。 饭桌依旧支在莲花楼外。 “不是吧,李莲花,楼里什么时候冒出来这么个小姑娘?” “哦,这昨晚我睡不着,跟叶姑娘去平康坊转了转,想着找找线索。”李莲花面不改色,“恰好遇到一些事……叶姑娘见这位引玉姑娘机灵,就一时冲动帮她赎身,然后才发现也没有什么好安排……” 老狐狸拖长了尾音,等着方小宝主动接话。 “没事!”方小宝果然上当,拍拍胸脯道:“天机山庄大得很,回头我让离儿给她找份差事就是了。” “那就谢谢方大少爷了。”李莲花夹起一筷子菜,轻描淡写地谢过。 “不过你们俩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 61 章 “哦?你怎么知道?你又打过柴了?” 李莲花瞥了他一眼,道:“那自然是打过啊,我又不比方大少爷含着金汤匙出生,这普通人家的孩子大多都是从小帮着捡柴的。” “这打柴嘛,看着简单,其实很难上手的。像方大公子这样的内力修为,一刀劈断十几棵树的枝杈也不在话下……可是,这一大把柴散在地上,光是想把它们归拢地整整齐齐便不是一件易事。” “真正会打柴的人,都是先割一把柴,用镰刀压着,专寻差不多粗细长短的,随打随压,捆出的成品才会好看,烧的时候也好起火。” “捆柴火也很有讲究,葛条是最好的,足够长又足够柔软,但并不常见。荆条倒是常见,可大多不够长,得互相接在一起,可这接头处若没点功夫是处理不好的。” “更别提柴还分各种等级,去哪里卖也有讲究,这每个行当都艰辛地很,不止要卖力气,也要用心。” 相比之下,能专心习武反而是件幸运的事。 那些武林中的小门小派各有自己的营生,许多人恐怕不是武学天赋不够高,而是花了太多的时间在生计上,错过了最好的年纪。 有时候他也在想,江湖里的打打杀杀,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方多病惊呆了:“老狐狸你怎么什么都知道?这些你都是怎么知道的?” 李莲花低头笑笑,“我又不像方大少爷,连出门都带丫鬟和仆从,这自然是什么都知道一点啊。” 刚从小渔村里醒来的那会,日子过得很难。身上的伤重得几乎什么事也做不成,大部分时间躺在床上,遇着碧茶毒发的时候连爬起来喝药的力气也没有……心里总是又挣扎又恨。 可等到他开始通过种地和行医,渐渐摆脱了需要为生计发愁的阶段,属于李相夷的那种对什么都好奇的心态又渐渐萌发。 他一边四处寻找师兄尸骨的下落,一边云游,路上遇到什么人都跟着看一看。 从前李相夷也去过很多地方,不过都是快马疾驰,行色匆匆,忙完这一桩纠纷便赶着去下一个。 而李莲花走过每个小镇都很慢,知道路边卖包子的小二叫王八十,是个小结巴,喜欢的姑娘叫素华,也知道街头洗衣为生的王娘子与肉铺王掌柜有个无法见光的孩子。 更知道这些他花了一两个月熟悉起来的街坊邻居,很容易会因为一场小病小灾步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而五十两银子,可以救很多人。 这些年他虽然不交朋友,孑然一身了无牵挂,但确实过得很不错。 君子知交遍天下,贩夫走卒、村夫乡妇、名士鸿儒……他跟什么人都能聊得来,从捕鱼如何观测风向,到佛道渊源,甚至于女子如何生产,比从前觥筹交错中的吹捧敷衍要有趣太多。 他也暗自惊讶,原来不去做那些所谓的“大事”时,居然会有这么多新奇的生活。 有次他给人看腰疾,开了方子让对方卧床静养三日,可对方苦笑着婉拒了,说是家中生计实在耽误不得。 然后他一时兴起,就跟着一起去了,便知道樵夫打柴都是四五人搭伴,天不亮就提着扁担、揣上干粮出发,走上一两个时辰的夜路——听起来又冷又累,但若有几个人说笑,再带壶热酒的话,情况就大不相同了。 去时月明星稀,晨露深重。 回时太阳初升,微风拂面。 深山里遍地都是草木抽枝的声音。 “看来你这些年真的有过很多经历。”看他这幅轻描淡写地样子,叶灼不知道自己是心疼还是欣慰。 “是啊。”李莲花抬头看了看日光,温柔笑道:“从前不知道,人间百态,其实是很有意思的。” 李莲花与李相夷,当真是完全不一样了。 他们再转过一个巷口之后,便见着有人挑着柴在挨家挨户的扣门。 那人应该就是他们要找的人。 背脊笔直,步伐沉稳有力,虽然穿着满是补丁的衣服,模样也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平康坊之九 “这里的姑娘大都是被人牙子卖来的,小时候端茶送水,长大了卖艺卖身,永无出头之日。” 方多病凑了一句:“那你买回去做老婆不是正好救了一人吗?” “既有人买,便又有人卖,有利可图的行当总是会被人趋之若鹜。”那樵夫叩响了另一家院门,“除了被家人卖的,还有被偷的、被掳来的……并不是买来做老婆,就比买来做妾的更正当。” 方多病顿时讶异。 一个小小的樵夫,竟能有这般见识,怪不得惹李莲花怀疑。 他下意识偏头去看李莲花,后者也瞥了他一眼,挑挑下巴,似乎在说:听见了没,方大少爷。 叶姑娘却忽然冷笑一声,“是吧,连个砍柴的都知道,买人做妾并不是什么高尚的君子行径。” 李莲花突然被刺,只好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 当年说这话是李相夷,又不是他。 说话间,院门开了,一个脸蒙面纱的女子走出来:“乔大哥,柴还放在那吧……今日只需小半担便够了……咳咳……这里是两文钱。” 女子将手中的两个铜子小心放在地上。 “姑娘,可是身体有恙?”李莲花忽然踏前一步,温声问道。 如今天气冷冽干爽,并非四处柳絮花粉的春季,不容易招致过敏,而□□靠容貌揽客,更无需遮脸。 她这般小心避免与人接触,经济上又显然十分拮据,很容易猜想或许是得病了。 “乔大哥,这是……?”那姑娘猛然见着生人,吓得倒退两步。 “姑娘放心,我们不是坏人,你看本公子这气质像坏人吗?”方多病大咧咧地自我介绍:“本少爷是百川院的刑探,就是想打听点消息,放心,我们会付报酬!” 李莲花大摇其头。 这孩子什么时候能长点脑子。 他花这么多功夫套路嫌疑人,就是怕打草惊蛇——这又不是遇见江湖势力要靠百川院的名头压人,哪有一上来便说自己是刑探的? 果然那樵夫看了他一眼,便沉默地走到伙房里去卸柴了。 方多病却以为自己很是亲和,为了表示自己的尊重,还凑过去一脸笑意的问:“姑娘你怎么称呼?” 那姑娘连退几步,“公子别靠近我,我身上有病,别传染给你……” “无妨,我朋友正好是神医,让他给你把个脉吧!” 那姑娘有些畏惧,身体往后缩了缩,连连摇手:“不敢不敢,公子有什么就问吧。” “不要这么拘谨啊,我朋友人很好的,可是江湖上有名的神医呢!再说了,这你都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呢。” “我没有名字,是家里的第三个女孩,就叫小三儿……”她犹豫了一下,“公子叫我翠翠也行,我在这街上的花名叫翠翠,是与其他姑娘随便混用的,客人……不在意这个。” “那我们叫你三姑娘吧?” 跟李莲花和叶姑娘呆了这么久,他也知道了怎么选择称呼来让对方感觉到被尊重。 那姑娘大约从来没被人这么叫过,听起来像是大户人家的小姐,一时不适应地微微皱眉起来。 “姑娘,你这病拖不得,让在下看看吧。”李莲花伸出手去,见那姑娘仍然后退,神色似是挣扎,便宽慰道:“姑娘放心,在下行医多年,只需知病情到了何种程度,开了方子给你便是。” 那姑娘低下头,这病实在难以启齿,可总拖着也不是办法……能遇上如此贵人的机会实在不多,当即心一横,伸出手去。 其实李莲花见她这番模样便心中有数,诊脉只是为了断一断有无其他病症,一触即收,淡淡点了点头:“有劳姑娘取纸笔来。” 他在治花柳病的药方中选择了最便宜的一副,又在上面注明了饮食禁忌,与笔一起递还。 “这方子上的药材大约二十文便可备齐,姑娘莫要被骗了。” 那边姓乔的樵夫已经帮忙把柴理好,从灶房里走了出来,犹豫半晌开口道:“姑娘若是不方便,在下可以带你抓药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西市之一 李莲花没有急着去三儿姑娘口中的那个酒肆,而是极有耐心地一路跟着这个姓乔的卖柴人,连敲了十几户院子。 其中也有不少被拒绝的,总归折腾了大半日才将柴卖完。 对方话很少,也很戒备,虽然没有直白问他“公子到底想知道什么?”,却也没说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大多数时间两人都在沉默。 方多病已经失去了耐心,一脸生无可恋地跟在后面,低声问叶姑娘:“你说李莲花到底在干什么?” 他从前查案不是这样的啊,都是随便瞄一瞄看一看就得出了匪夷所思的结论,然后三言两语便将凶手戳穿。 叶灼沉默良久,自吹自擂道:“可能是这个案子的凶手比较高明,没留下太显眼的破绽吧……” “我们还要跟到什么时候?这都中午了……而且我真不觉得这个樵夫能跟窦大人有什么交集……” 此时已过晌午,李莲花望了望日头,忽然停步道:“乔兄,这叨扰了你一早上,怪不好意思的,不如我请你喝杯酒吃个饭,略表歉意吧。” “不必。”那人拒绝地很干脆,“神医宅心仁厚,我心中感念,如果有能帮得上你的请尽管开口。” “不瞒乔兄,我们在调查一桩牵涉很广的大案,想请乔兄陪我去一趟三儿姑娘口中的酒肆。”李莲花观其言行,知道这位乔先生也是坦荡之辈,虽然他们因为立场不同,不得不相互试探和防备,却不想显得太过 “好。”对方这下爽快地应了,“神医喊我乔立便是。” 出了平康坊,走上不到半柱香的功夫便是西市,这里李莲花倒是熟—— 当年李相夷对逛街市很有兴趣,东市离四顾门更近,也更繁华,有平准署、常平仓等官方派驻机构,秩序相对安定,但他就更喜欢去西市。 城西临近扬州最大的港口码头,日夜喧嚣,且有被运河水淹的风险,因此达官贵人不喜在此居住,全都聚在城东。此处住的大多是等着做纤夫或脚夫的流民,以及做小本生意、急着攒钱的商人。 这些贩夫走卒聚成的西市自然就很乱,却能淘到不少新奇玩意,尤其是话本。 不过李相夷喜欢讲排场,跟朋友出门自然还是去江山笑或袖月楼,来这种地方都是一个人……于是少不了迷路,也少不了被宰,甚至还少不了被不识相的打劫。 这些小插曲对平日高高在上的四顾门主来说,是一种放松。 好像回到了刚下山时,一人提剑独行,随手教训几个小毛贼的自由日子。 “此处较乱,吃喝须得小心。”李莲花传音给方小宝。 然而下一刻乔立便提醒他们:“神医和公子恐怕没来过这种地方,生人来此需要分外小心,什么吃的喝的都可能有迷药,路边的漂亮姑娘很可能是搞仙人跳的,不常见的物品,价格至少要砍十分之九……” 方小宝大开眼界。 这才是他闯荡江湖想看的东西。 这街面上的青石板都已经磨得水滑,生了苔藓,食肆的污水就这么倾倒在外,处处黑水上漂烂菜叶—— “这月的摊位费该交了,五十文。” 他们刚刚路过的一处肉铺前,围上了七八个嘴里叼着草根,将刀背掂在手里的大汉。 乔立闻言瞥了一眼,小声道:“是铁刀门。” “喏,方小宝。”李莲花侧过头去,语气揶揄:“这也是武林门派,你一心要入的江湖。” 方多病看了那群油里油气的光头,嗤之以鼻:“什么铁刀门,我看是破铜烂铁门吧……这也能算门派?” “那你觉得什么才算?少林武当?还是四顾门?”叶姑娘冷笑一声,“江湖中超过八成都是你眼中最不入流的这种小门派,连独门武功也没有,只是几个人凑在一起,在官府秩序管不到的地方胡作非为而已。” 朝廷看上去什么都管,但其实下到坊市县乡就什么都管不到了。 律法放在那里,但始终需要人来执行,可邻里纠纷事无巨细,财政根本养不起足以维持相对公平的官员——这还不算官员主动贪污受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西市之二 那肉铺老板已经习以为常,将满是油花的五十文铜钱双手奉上,对方也没有为难,只从案板上顺了一块五花肉走。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没出现什么弱势一方苦苦哀求的戏码,方多病也没机会发作,只有摇摇头往前走。 “东市也是一样。”乔立冷不丁说了一句:“只不过收各种苛捐杂费的是官兵而已。” 李莲花也跟着微微点头。 他们一路穿过旧货铺、铁器行、赁驴行……这些都是东市商铺的低配版,比如东市基本都是租赁马或马车,西市却只有驴和骡子;富人家在东市的笔行、雕版印刷行、铁匠铺中买的东西,用坏了或者过时了,便有人收了一股脑运到西市来卖,虽然修修补补又不趁手,但胜在价格便宜。 方多病好奇地左瞧右瞧,却满眼都是破铜烂铁,什么都瞧不上,顿时大失所望。 “你想看的那些杂耍、小吃、异国货,这儿都没有。”李莲花安慰他,“晚点陪你去东市逛逛。” 西市也没有什么高规格的酒楼,最常见的便是炊饼摊位,最贵的则是一家开在巷口的狗肉馆,锅就架在门口,里面不知道炖了多久的狗肉汤散发着浓郁香气。 方多病是拒绝在这种地方吃午饭的。 但是无奈,李莲花已经跟着乔立七拐八绕走进了三儿姑娘口中的酒肆。 一面毛边的酒旗瑟瑟飘在风里,旗下是开在院墙上的一个豁口,连门也称不上。 食客们几乎都聚在露天的院里,墙角堆着几个大酒坛,空地上摆满了八仙桌,苦力打扮的食客一面喝酒,一面忙着把不知道什么内脏的东西往锅里下,场面很是热闹。 说酒肆确实是太抬举它了,最多能算上一个摊子…… 刚迈进院内便有一股动物下水的腥膻味扑面而来,让方多病一阵干呕,本能地捂着鼻子退缩。 “诶诶诶方大刑探。”李莲花一把扯住他,“男子汉能屈能伸。” “李莲花!我告诉你,本少爷可绝对不吃这种东西!” 叶灼鼻子特别灵,所以老早就点穴封住了自己的嗅觉。 但她也委屈地拉了拉李莲花的袖子,小声道:“我们就做做样子,好吧?你的肠胃适应不了这种东西。” 乔立已经习以为常地找了张人还不满的桌子坐下,几人这才知道这里的规矩——四面坐着的都是陌生人,锅里也分成了九大格,大家拼桌吃饭但买的东西只在自己面前的格子里涮,互不占便宜。 “码头离屠宰场很近,每天都有许多客人不要的杂碎,很适合干体力活又买不起肉的人。所以这家店开了好些年头,码头上的纤夫、脚夫都喜欢来……你们不是想找这样的人吗?” 那重盐重料的红油辣汤明显是为了掩盖牛羊下水可怖的味道,方多病看着翻滚在其中的猪心、牛肚之类,都快要哭了。 “乔兄。”李莲花随意拱了拱手,“我们家小朋友一时半会适应不了,我们还是进店里去吧。” 他在进院的瞬间已经迅速扫过每张桌子上的面孔,都是筋疲力尽、麻木无神。 那些纤夫都是光着膀子赤着脚,只着短裤,蓬头垢面,喊伙计倒酒的时候,会跟过去亲眼看着酒从缸里舀出来、勺子里有没有水、碗底有没有水……这些细节,很难装得出来。 “那沾了李神医的光了。”乔立自嘲一笑站起来,“里头一般都是有点小钱的主顾才去。” 李莲花掀起油腻发黄的门帘,却被叶灼瞅准机会,迅速从他腋下钻了过去。 方多病见叶姑娘如此机智,也有样学样。 这满是腥味的油烟……他不由地低头捻了捻手指。 “是不是怀念靠扬州慢纤尘不染的日子了?”叶姑娘不忘回头调笑他,“还以为李神医当真修得正果了。” 李莲花没好气地嗔了一眼叶灼,“叶姑娘身娇肉贵的,何必非要跟我绑在一处。” 叶灼眨眨眼,“因为你出淤泥而不染呀。” 他们如此显眼,有问题的人自然已经警惕地抬眼看来。 李莲花敏锐地感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西市之三 方多病习惯性求助李莲花:“什么是脚班啊?” “就是码头上的脚夫,卸货的人,结成的行会。”李莲花斜眼看着那桌,温温吞吞道:“这扬州的繁华全赖大运河,有一大帮靠漕运谋生的人。除开官府的漕运之船,也有商人的私船。” “你听说过先前四顾门的单孤刀联合漕帮,想断金鸢盟财路的事吧?诺,这就是了。” “漕帮的主体其实是兵丁和水手,不乏勒索州县、敲诈商船、偷盗漕粮之举。你看不上的那个铁刀门啊,估计就是其中之一。” “纤夫和脚夫,又是更底层,必须依附漕帮而生。这起冲突也是常有的。” 运河乃是人工开凿,很容易出现短暂的逆水行舟,再加上某些路段由于地形复杂或者干旱少雨、泥沙淤积,过往船只必须靠纤夫人力挽拉前行。 比如淮安清口到徐州张庄这一段,一路逆水而上,长达二百里,一艘普通小船便需要二三十纤夫努力整整两个月。 李莲花接着说:“你刚在院外看到的那些,都是纤夫。□□上身,是因为衣服经不住纤绳磨损,不穿鞋,是因为需要频繁在水陆之间转换。” “里头这些就是脚夫,宽袖口的青布衫,长手巾,穿草鞋,是为了方便用力。” “而那边桌上的两位呢……我们进门时就坐在那的是铁刀门的首领,刚进来的是扬州码头脚班的话事人,谈的肯定是脚夫和纤夫两个团体之间的矛盾。” 方多病啧啧称奇:“李莲花,你到底是怎么知道这么多的?” 李莲花“呵”了一声,“是你观察的太少。” 这倒不是他长方多病十年的成果,早在他还是李相夷的时候就知道这些。 当年师兄选择借漕帮发难,就是因为这漕运行当最为复杂—— 顶层是官船与兵丁,乃是朝廷的势力范畴。 中层的水路镖局、行商、船工则与武林中的大门派牵涉较深,达官显贵的私船与商船多受四顾门的保护。 而金鸢盟是松散小派的联合,多的是像铁刀门这样三教九流的盟众。 而夹在三者中间的就是漕帮。 漕帮其实是个统称,什么盐枭、青帮的,都是运河两岸的地痞刺头逐渐整合了小股势力,脱颖而出的便想要迅速敛财,也想继续往上爬。 要迅速截断金鸢盟的财路,只需短暂封锁运河,只许官船与大型商船通行—— 如此一来,官船畅通无阻,粮价仍能稳定,但平准仓之外的物价会水涨船高,四顾门的支持者都能得利。 突然失去生活来源的纤夫、脚夫和行脚商则会暴动,收了保护费的金鸢盟必须与漕帮正面开战——但有了四顾门做底气,漕帮自然愿意冒高风险去换取运河上的垄断地位。 这是往后几十年向底层压价的筹码。 因此这一条在李相夷和金鸢盟的停战协定里,是放在首位的。当时无颜极力争取,自然是为了金鸢盟,但用来劝说李相夷的切口却是大义——这让他对这个人很是刮目相看。 笛飞声这个死脑筋,居然招到了一个如此头脑清楚、心思灵活的下属。 “祁门主,你也知道,脚夫负重百斤,每里才一文钱,一文呐!这如果再降,不是逼我们无法生存吗!” 被称为‘祁门主’的彪形大汉架着腿斜靠在墙上,抽了一口水烟:“连老,可这商会定的价,它不归我管呐。” “可这各大脚班划地立约,是向铁刀门交过见证银的,你有责任约束那些纤夫别来抢我们的饭碗!”老头一拍桌子,急得咳了两声:“这商船日益增多,怎可能价格越来越低?” 那彪形大汉苦笑着摇摇头:“那降价的源头在官派纤夫,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纤夫的价格从每里四文被压到了一文,我怎么拦得住他们另谋生路?” 老头吹胡子瞪眼:“那些老弱病残如何能跟身强体壮的劳力一个价格?” “你我都知道不能,可这是官定的行价啊。要怪……也只能怪上头的人心黑。”祁门主转着手里空掉的酒碗,面露无奈:“要我为你们罢工闹事撑腰容易,改这禁令却是万万做不到。” 方多病毕竟户部尚书之子,在家也耳濡目染,立刻听明白了。 为了降低漕运成本,朝廷强行征发了一批官派纤夫,但有钱有势的都有办法逃避徭役,于是剩下的都是些老弱病残。 可纤夫有个官定价,商船可以借此压价,致使纤夫这个行业的收入急速下降,不少人便试图改行做脚夫——反正二者都是卖力气的活。 这样一来,脚班原先划定的势力范围就形同虚设,价格也被恶性竞争拉着一路下滑,于是他们想用暴力手段阻止纤夫的涌入。 “这上面的人头脑一热,底下便毫无反抗之力,还落得自相残杀……”方多病郁闷地灌了一口他看不上的浑浊白酒,结果被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等待进入网审 等待进入网审 李莲花笑着问她:“你在看什么?” 叶灼沉默一瞬,用极轻的声音说:“我看李相夷。” 李莲花因为这句话怔愣了两秒,然后微微勾了勾唇。 走出酒肆的时候,方多病一边摇头一边叹气。 “说起来,这征派徭役……还是我爹的职权范畴呢,我从来也不知这一道政令下来,会牵扯出这般民生疾苦。” 李莲花拍了拍他的肩:“方小宝你看,江湖没你想得那么潇洒,入朝为官也是能做很多事的。” 方多病被天机山庄培养得很好,正直善良,一腔热血,虽然少年心性还不成熟,天天嚷着要当什么大侠……但以他的出身,能做的事远比李相夷多得多。 他厌恶官场,只是因为官场的利益交换更为□□,其中的权衡、周旋、无奈与妥协,让少年望而却步。 每个少年都会误以为武林就是快意恩仇,洒脱自由,但那只是因为真正的武林离他们太远——他们以为的武林,是不必考虑生计来源、凭个人武力凌驾于法律之上、可以随意对他人进行道德审判的地方。 可一旦踏入江湖,就会发现武林远不是这样。 天下无敌尚不能拒人心大势,远不如这运河中一段大堤的落成,沉默无言却造福百年。 “你回去当驸马,其实也挺好的。” 方多病立即跳脚:“李莲花!跟你说了多少次,你别老想着丢下我!” “没有没有,怎么会呢。”李莲花安抚性地敷衍两句,“既然知道了这事……我们便去码头上看看吧。” 方多病疑惑道:“不找窦大人了?” “不差这一时。” 码头上熙熙攘攘,舳舻相衔,一派人声鼎沸。 李莲花举袖遮了遮日头,冲一处抬了抬下巴:“诺,那应该就是连老口中的官派纤夫。” 全都是些老弱病残,衣衫褴褛、一身污垢、面带病容。他们甚至没钱去买一碗水酒,只能尽可能地缩在船体下方的阴影里,躲避正午的阳光。 这些是到了目的地,终于可以换班轮休的,不过也修整不了多久便要回头。 每个人脸上都是痛苦和麻木。 而数量更多的脚夫和自由纤夫聚集在码头另一端的桥洞附近,等待雇佣。 “方小宝,我考考你啊。你知不知道为什么脚夫负重百斤,每里仅得一文,而纤夫的负重其实也相当,却有四文?” “啊?你怎么知道负重相当?” 李莲花被他蠢得直摇头,“这不习武的成年男子,能常年负重的极限也就如此了……” “啊?那为什么?” “你仔细看看,别什么都想着问我。” 方多病嘴角抽搐了好一会,突然道:“看着都是一里,负重也相当——可水中逆流冲力太大,走十步就要退九步。” “还不算太笨嘛。”李莲花微微点头:“除此以外,纤夫需要合力,如果纤绳中有一根突然折断,全体都会失手。” 他突然话题一转:“你可背过《下瞿塘》?” 方多病点头:“当然,‘争牵百丈上岩谷,舟子捷走如猿猱’,夫子说是少有的歌颂底层的诗词。” 叶灼立刻嗤之以鼻:“什么歌颂,这人与牛驴无异,有什么可歌颂的?若不是生活所迫,谁不愿意在家种着一亩三分地呀。” “方小宝,这他们如此辛苦拉船,每里才得四文钱。你一碗酒便花出去,还要嫌弃难喝……啧啧。” 方多病噎了一下,不知如何回应。 他本能地想说,天机山庄的银钱也是不偷不抢、正当途径挣来,为何不可随意花销?但仔细一想,这天机山庄的钱却也不是他亲手挣的,上次街头卖菜挣的那几文钱确实还不够他喝一碗酒的。 在家要爹娘养着也就罢了,出门靠李莲花养着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怪不得他老是想把自己丢掉。 叶灼知道李莲花这是有心要教育徒弟,决定干脆再帮他一把。 “方小宝,那你知道官派纤夫这个主意,目的在何吗?” “知道啊,为了降低漕运的成本。这征调民夫是不花钱的,连每里一文都不用给。”方多病突然反应过来,“欸,不对,你为什么也开始喊我方小宝?” 叶灼不答他,继续问:“可江南这一段需要逆水行舟的主因是泥沙淤积,既已征派民夫,为何不干脆兴修水利?” 方多病一脸‘你们联合起来为难我’的表情:“这……本公子又不是工部的官员……我哪知道。” 李莲花也不知道,便露出饶有兴趣的表情看她。 “与工部无关……根本是因为户部无银。” “若修筑水利,河段需要暂时停运,而沿岸各县财政都严重倚赖运河通商产生的税收,商贾也会施加巨大压力。” “而且民众能够承担的徭役是有极限的,你看这些老弱病残,能修的起好工程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西市之五 李莲花偏头看叶姑…… 李莲花偏头看叶姑娘,她的见识着实让他心惊。 不论是李相夷还是李莲花,他结交的所有朋友中,从未有过这一类。 他从前就知道,叶姑娘不喜欢炫耀,但心里的傲气一点都不比李相夷少,她藏了很多话没有说,却不知道那些是什么。 如今看来,她最厉害的不是武功,而是搅动利益纠葛,杀人不见血。 而且叶姑娘于权谋之道上的境界,显然比傅衡阳、角丽谯和李相夷都要高一截,她可以靠阳谋而非诡计成事,不必面临个人的不可控,也不局限于一时一地。 她若想做成什么或许很难,但若想毁掉什么,轻而易举。 幸好当年,她不是李相夷的敌人之一。 但如果,当年四顾门有她……事情也许会变得不一样。 她眼里的世界与他截然不同,人心爱恨昭然若揭,利益交错如线分明,若能用在正道上…… “前朝也是国库亏空,户部缺银,为了筹措军费,改稻为桑,因为丝绸之价十倍于谷。可江南富庶,田种得好好的,谁舍得毁呢?于是干脆派兵丁纵马踩踏青苗,结果激起民怨,差点引发起义,只好不了了之。” “于是他们想了个很绝的办法——挖空堤坝,人为制造水患,将稻田冲毁,灾民过不下去只能贱卖土地,被大户兼并。而后地方官只需约谈这乡绅三五人,便可完成政绩。”(注) “对于朝廷来说,稳定是第一位的,而公平往往是最后考虑的东西。” 方多病暗暗嘀咕:“这就是权谋啊……若让我每日面对这些,岂不是把我郁闷死。” “前任皇帝懒政,皇室挥霍官僚贪污,留给后世一个烂摊子。当今皇帝倒是勤勉,却又过于激进,想一步迈进盛世。” “可当初修大运河时也是如此,亡了一个朝代,活祭了两三代人,才有今日繁华盛景。” 却总归是……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夹在这两朝皇帝之间,你爹这户部尚书当得也够战战兢兢了。”叶灼颇为唏嘘地摇摇头:“你跟公主联姻,帮他分担分担不好吗?” “……” 方多病感觉自己像古代被拉出去和亲的公主。 “李莲花,你不会也这么想吧?” 李莲花罕见地没有答他。 因为他刚刚忽然心头一凛,似是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一闪而过。 “李莲花?”方小宝把手在他眼前挥来挥去,“你又在发什么呆呢?” 李莲花不耐烦地打掉他的手,“在想问题呢,方小宝你烦不烦啊。” “哦。”方小宝不太满意。 他们刚走了几步,便在一处阴暗的拐角内,遇上了十几个脚夫打扮的人围成一圈,在发疯一样将什么东西踢来踢去。 方多病耳尖,听见了挨打的少年喉咙里发出压抑的痛呼声,当即提剑飞身而去,两脚把人踹开。 ——躲太阳的人往旁边挪了挪位置,一脸熟视无睹。 在场的人都不是习武的,两个人都被方多病踹飞了,为首者还没反应过来,犹自高喊着:“都给我往死里打!” 其他殴打的人也正上头,虽然未免招来码头管事,只好压低了声音骂,但下手极狠,似是在宣泄蓄积已久的愤怒。 “都给本少爷住手!” 方多病落地高喝一声,这才把人吓住。 人多势众的一方操着扬州口音,而抱着头蜷缩在地上挨打的少年则明显是个外乡人。 方多病伸手去扶地上蜷缩起来、双手抱着头的少年,对方却并不领情,明明已经被打得奄奄一息,却在对方停手的瞬间猛地弹起扑向为首者——然后用膝盖狠准有力地撞上了对方的下颌骨。 血和牙一起喷了出来。 如果不是方多病反应快,立即伸手去拉,那少年还准备将人当场打死。 “你没听见我说住手吗?!” 方多病发完火,又看见对方眼眶开裂,鲜血从眼角汩汩向下流,不忍地掏出手帕。 那少年却没有接,满不在乎地用烂成了破布条的袖子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有的是他自己的,有的则是刚刚被喷到的。 “你阻止得了他们这一次有什么用?我若不能自己把他们打怕了,你一转头便会没命。” 其他人交换了眼神,窸窸窣窣开始往外退。 “本公子让你们走了吗?” 为首者捂着他凹陷下去的脸,向方多病拱了拱手。 这位一看就是江湖众人,而且是好打抱不平的那种富家公子,往往认准了“以多欺少、恃强凌弱便是不对”这样高高在上的大道理,跟他多说无益,不如赶紧认错。 其他人见首领服软,面面相觑之后也照猫画虎抱拳敬礼。 “你们怎么回事?”方多病见首领捂着他的下巴,用尔雅剑的剑鞘指着旁边扶他的那人:“你说。” 那人像是首领的侄子或外甥,年纪轻些便义愤填膺些,扯着嗓子喊:“这小子,不肯加入我们脚班,却私自揽活,还主动不要工钱——这不是坏我们的规矩吗?都像他这样,我们怎么养家糊口?教训他一顿都算轻的了!”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等待进入网审 等待进入网审 李莲花微微俯身问他:“这脚班也不从工钱里抽成,为何你不愿加入呀?” 少年抿着唇不说话。 “而且,你有这么好的功夫,帮派应该很欢迎你这样的年轻人,他们给你开过不错的价码吧?” “他们觊觎我妹妹。”少年眼里闪过一抹厉色:“进了帮派就要参与打打杀杀,可自己人在背后随便使个绊子,不是被官府抓走,就是断胳膊断腿。” 这孩子年纪不大,脑子却很清醒。 叶灼不禁多看了他一眼。 “可你现在这样被所有人针对,也很容易死啊。” 方多病觉得叶姑娘这话也太直白了,对方还是个小孩呢。 “反正我们这种人……怎么样都很容易死。”少年盯着自己发黑开裂的脚,“干嘛要跟那些人低头。” 方多病唏嘘了一阵,想摸点钱出来给他却口袋空空,一时分外尴尬。 那倔强少年又低着头不说话了。 “这位……咳咳,小兄弟,我有个问题想请教。”李莲花转向首领身边的愣头青,“听说这一代的脚班,归连老管辖?” “连杰?那个老不中用的东西,呵。”愣头青嗤之以鼻,“早就不是他的时代了。” “哦,这样啊……那现在这码头上话事的是谁?” “铁刀门的祁门主啊。”愣头青的语气里透着崇拜,“他背后是万圣道,在商行乃至朝廷那边也说得上话!” 李莲花看了一眼方多病,后者立刻会意。 他自己可不是这么说的啊。 李莲花习惯性地捻了捻手指。 万圣道…… 怪不得那祁门主不愿沾事,却有意无意将商会与脚夫之间的矛盾,引向朝廷和百姓。 东海一战后,四顾门风流云散,金鸳盟沉寂十年,整个武林混乱了好一阵子。 在大运河上,迅速接手漕帮中下层势力的是角丽谯的鱼龙牛马帮,商会之间的矛盾由各派背后的宗门自行解决,经过几番厮杀吞并,逐渐被万圣道入侵。 而铁刀门本是鱼龙牛马帮的一个小分支,专管扬州一带的码头,按理说,与万圣道有不少利益冲突才是。 李相夷回想起四顾门和金鸳盟谈判的时候,无颜的材料把整个码头的生态摸得一清二楚,自己当时都动了将人挖到四顾门来的念头。 可惜无颜对笛飞声忠心一片,他当时还在想,怎么金鸳盟的人如此能干且忠诚,四顾门的人不是阳奉阴违就是自作聪明、挑唆离间? 难道真是他管理能力有问题? 可是看笛飞声那对武林局势一问三不知的傻样,他又把这个念头咽了回去。 不,一定不是他的问题。 是运气的问题。 他记得这个连老,准确来说应该是他的弟弟。 四顾门和金鸳盟成立以前,扬州码头也是很混乱的。单拿脚夫来说,便按籍贯不同各成帮派,争抢活计。黄河水患那年,无数扁州一带的灾民流落至此,数量甚至压倒了扬州本地人,双方爆发激烈的争斗。 也是在那时,有个外乡少年凭借过人武力和才智脱颖而出,成立了码头上第一个脚班,并规定所有入行者必须在脚班登记,取得他们颁发的凭证——舶商雇佣脚夫时必须见到凭证,否则脚班会报复商船。 此前脚夫与脚夫之间互相斗殴,是靠威胁和重伤死亡来削减这一行的人数,血腥残忍不说,更是底层的互相倾轧。 而当脚夫如此团结起来之后,甚至不用依靠武力,光凭罢工的威胁就能制衡这运河上往来的商船。 虽然脚班仍是以暴力手段来维持团结,也发生过许多流血的悲剧和对外乡人的歧视,但它的存在确实帮助扬州城的底层人争取到了利益。 当年李相夷见到的情形就是如此。 十年前,扬州码头上只有一个脚班,是少有的可以反过来跟舶商讨价还价的地方,脚夫平均每里都比在运河上下游的其他地方多挣两三厘。 金鸳盟为其提供后援,逐渐将这种方式逐渐推广至全江南的码头,从差价中抽取一厘,并居中斡旋。 然而到了四顾门的议事厅上,对这件事的描述是:扬州码头的脚班被金鸳盟控制并索要保护费,故其对上恐吓勒索过往商船,影响航运,对下排挤外来脚夫,频繁发生流血冲突。 李相夷十七岁的时候还会频繁被蒙骗,总之恃强凌弱、抢劫、报复定是不对,他出手便是雷厉风行,背后的因由他也很少过问。 尤其是此种小事,他甚至不需要亲自出马,门主令一盖,第二日办结的文书就会放到他案头。 那反而是四顾门最欣欣向荣的一段时间,高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东市之一 秋日下午的明媚阳…… “所以说,如今连老已经不能代表整个码头的脚夫,只是管着众多脚班中的一个……” 李莲花微微点头。 看起来这码头上的势力格局,又回到了十年前的样子。 他今日所见到的连老,十年前并不是这番畏畏缩缩的老头模样。 他弟弟连横暴起于毫末,创立扬州脚班,在金鸳盟谋得一席之地,是无颜都夸赞过的人。而他本人似乎读过书,原先做过账房先生,有过目不忘的本事——便在弟弟成名后过来帮衬,管着整个码头的工作量分配和舶商讨价还价的事宜。 打听了一下才知道,连横在东海一战中被雷火炸断一条腿,随后死于四顾门的清缴。 哥哥连安自己没什么武功,又失去了金鸳盟的靠山,很快脚班便散了。他勉力维持,凭借多年积攒的人脉和一手账务本领,靠做掮客归拢了一批扁州同乡,目前是众多脚班班主之一。 而铁刀门那边,表面上是鱼龙牛马帮的分支,实际被万圣道控制。 叶姑娘说过,角丽谯早已私下与万圣道结盟,如此看来倒是不假。 只不过——眼下鱼龙牛马帮和万圣道结盟,与当年金鸢盟和四顾门结盟完全不同,他们为的不是休养生息,而是跟朝廷拉锯乃至开战。 陪葬的更不只是武林。 李莲花捏了捏太阳穴。 新四顾门此时复兴,真不知是福是祸……希望紫矜他这些年有所长进,知道以大局为重。 “肖家背后是工部尚书,新四顾门必然与朝廷走的更近。”叶姑娘像是看透了他的表情,“况且万圣道这些年风头正盛,二者自然有所较量。” “你不必担心。” 李莲花敷衍地扯了扯嘴角。 “我是担心他们争斗的手段。” 神仙打架,殃及平民。 叶灼叹了口气:“那也是没办法的事。” 半晌,她又说,“可这不是你的错。” 你已经为天下牺牲得够多了。 方多病看不懂这两个人在打什么哑谜,他还在想他爹的事。 方尚书在他眼里是个一身正气的好官,可一个好官——忠君爱国、勤勉尽职、正直清廉,却也未必能为民请命、造福一方。 为什么这个世界这么复杂。 他这样想着,眉眼都耷拉下来。 “行了方小宝,别想这些了。”李莲花整理情绪,拍了拍方小宝的肩,“你不是一直嚷着想去逛市集吗?晚上带你去扬州最繁华的东市转一圈。” “真的吗?”方小宝好哄得很,立即两眼放光,“那我要吃蟹黄包子、” “行行行。”李莲花笑得温和,“中午看你都没动筷子,晚上随便点,就当补偿你了。” 扬州城乃是大熙第一商业重镇,虽然不比皇都天子气派,但婉约锦绣、纸醉金迷。 江南平原风调雨顺,自古繁华,扬州城占据地利,既有驰道,也有官道,还有前朝穷尽天下财力挖掘的大运河——极其便利的交通让这里自然而然发展成了商业枢纽。 坊市分离刚开始执行的时候,东西两市都在坊间,功能定位也完全一样,是为了便利民众生活——于是都以横竖交错的主干道将正方形的市集划分成小块,将售卖不同货物的商铺集中起来,形成“米市”、“柴市”、“铁市”等等。 可日子一久,西市因为靠近运河码头,自然发展成了大宗商品交易的场所,格局也从先前的方方正正,演变成了沿着河道一字排开的仓库,这样可以方便商船装卸转运。 同时,西市因为聚集了大量的廉价劳动力和流动人口,对柴米油盐、盆罐锅碗和便宜食肆的需求越来越高,又在外围发展出了杂市——也就是李莲花他们中午吃饭的地方。 甚至因为商船到港的时间起伏不定,西市慢慢突破了时间限制,分出了大市、小市、早市、夕市,乃至凌晨的“鬼市”。 东市则被文人墨客、达官显贵的聚居地包围,除平康坊外严格遵守开闭市的时间,街道呈“井”字形,货品严格按照分类到指定区域中售卖,宽敞整洁,秩序斐然。 如今东市所卖的都是丝帛布匹、玉石金器、海外奇珍之类的高级货,反倒是原先方便市民生活的那些日用品被挤出了市场,沉进了坊内的小巷。 入港的商船上若带了奇珍异宝或罕见的海鲜,都要快马运到东市来售卖,是以东市最西的一井变成了专门的拍卖行,也是有钱人争相炫富的淘金地。日子一长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东市之二 这世间的聚散如此…… “这就是东市里最繁华的地段了。”李莲花扬扬下巴,“喏,你想要的蟹黄包子,就属前面那家王记做得好。” 东市按货品类别分为‘九井’,食肆井位于地段最好的地方,被七里河的一条支流穿过,无数的摊贩沿着河边一字排开,卖小吃的、杂耍班子、演皮影戏的…… 大型的饭馆酒肆聚在另一侧,里头人声鼎沸,有驻场的说书先生和帮客人斟酒, “就这家吧!难得铁公鸡拔毛,今天我可得把你吃穷了!”方多病选了一家排场最大的酒楼,门口有两层高的、用竹子交错搭建的“彩楼欢门”,上面系有随风飘扬的彩色绸布,用来揽客。 最绝的是,这家老板别出心裁,请了马戏班子在大堂内表演,有两只脚上戴着铁链的猴子爬上彩楼欢门的缝隙间扔绸布绣球玩,吸引了众多客人驻足,把路都堵住了。 “客官您里边请嘞!”小二甩着毛巾卖力地招呼。 李莲花提了衣摆,跨过门槛,寻了一张离门口很近的桌子坐下。 方多病将尔雅剑往桌上一放,“小二!把你们这的招牌菜都报一下!” “咱们是胡姬酒肆,主打一个漠北特色,近日新推出的白肉夹面子、茸割肉胡饼、葱泼兔,都是别处尝不到的——” “那就都上!”方多病豪气干云地一挥手,“再来两个素菜和一壶好酒!” 李莲花抬起眼皮,自上而下地瞥他一眼。 方多病被他看的心里直犯嘀咕:该不会我点的东西太多太贵,老狐狸肉痛了吧? 李莲花端起茶抿了一口,心想:没事,一会喊他小姨来付钱。 方家让他做代表来参加肖乔大婚,几箱贺礼却是由天机山庄送来。方多病的小姨今日刚到,被肖紫衿安排在官家驿馆,她一大早便来武林客栈找过方多病——只是他恰好不在。 这孩子的逍遥日子马上就到头了,他却浑然不知似的,没心没肺地嚷嚷着要这要那。 他难道不知道自己宴席过后自然要被抓回去? 李莲花喝完茶后,略带好奇地低头看了一眼,觉得这茶的香气很独特,却又不像有毒。 方多病见状,立即拿起自己的尝尝:“这茶很有特色呀!用香料炒制过,居然有点辛辣味儿,真挺新奇的。” 叶灼笑了笑,将自己那杯凑在鼻尖嗅了嗅,道:“是用上等普洱,辅以香草、橘皮炒制,加葱、姜、红枣、山茱萸、薄荷混煮。在江南倒不算罕见。” 她抿了一口,继续道:“这家店把方子中的山茱萸和薄荷换成了胡椒,又加了些细盐,所以方大少爷会觉得有点奇怪。” “叶姑娘,你对茶艺这么有研究呀?” “花魁的基本功之一呀。” 她在袖月楼那会儿,在整个扬州城也称得上茶艺一绝。 “这青楼女子,也没有你们想的那么简单,不是只会勾引人就行的。”叶灼笑笑,好像已经完全不在意那段经历,“除开琴棋书画、歌舞辞赋,还多的是社交场合里的规矩。” “就比方这行酒令,茶道,鉴香,要学东西一点都不比你这种世家子弟少的。” “哇——那猴子,它、它、它居然从我手里抢糖!” “囡囡乖啊,一会儿让乳娘再给你买去。咱们何必跟个猴子置气,是不是呀?” 李莲花被门口的动静吸引,偏头看去。 一个七八岁的孩子走到他们隔壁桌,气鼓鼓地一屁股坐下。小姑娘扎着两个娃娃髻,穿金戴银、粉雕玉琢的,被一个丰腴柔美的贵妇人牵着。 “没事,你等着,我去给你抢回来!” 另一个年纪相仿的孩子拍着胸脯跟她保证,然后呲溜一下窜出去了。 那孩子光着脚,脸上画着油彩,打补丁的粗布衣衫挽起来,露出手腕脚腕,身材干瘦高挑却很灵活。 附近几桌都被这对可爱的小朋友吸引,连方多病也忍不住去看——那瘦猴一样的小姑娘手脚并用爬上了门外的彩竹欢楼,追着那两只猴子上蹿下跳。 方多病忧心道:“这不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东市之三 然后他看到李莲花…… 方多病挑中的这家店是东市新晋的热门,他们来得已经算早,也只剩下靠近门口的几个堂位。 所以方多病的小姨想进来时,已经没有座位了。 “你知道我是谁吗?” “这位客官,实在不好意思,您看,小店着实是没有空余的位置了——不然您等等?” “方小宝!”何晓凤眼尖,先是看见了李莲花,眼神一亮,然后果然在旁边瞥见了方多病。 她一扭头,对小二说了句:“我外甥在里面呢,就在那,正好还有一个空位!” “李神医,好巧啊。”何晓凤毫不客气地在唯一的空座上坐下了,冲李莲花笑展颜一笑:“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呐。” 叶灼也看他,挑眉询问:什么情况? 李莲花连忙介绍:“这位是方多病的小姨,天机山庄的三小姐何晓凤。上次她急着找方多病,我们有过一面之缘。” “这位是叶灼,叶姑娘。” “叶小姐呀,我知道。”何晓凤一身红衣,英姿飒爽,说话也大大咧咧,“虽然我觉得李相夷毕竟是死了,空耗青春无益,但你这份痴心实在令人敬佩,我敬你一杯吧!” 叶灼很是诧异。 虽然是情敌,她对何晓凤却完全生不出恶感,只能举杯回敬。 何晓凤的关注重点始终还在李莲花身上,跟叶灼寒暄两句后便句句不离‘李神医’,丝毫不掩饰她的好感。 也压根没觉得李莲花和叶灼之间会有什么,都没问他们是如何结识的。 “李神医之后几日如何打算?” “李神医既要去参加宴席,不如做我的婚宴男伴?” “我家小宝给你添麻烦了,我想请李神医吃个饭聊表谢意。” “那小姨你干脆把这顿饭请了吧!”方多病立即接茬,“我刚刚还在担心点的菜太贵,这老狐狸付不起呢。” 何晓凤一巴掌拍在方多病头顶,“怎么跟李神医说话呢?没大没小!” 李莲花故作客气道:“不必不必,还是我来。” 方多病其实还是替他考虑了,这顿饭虽然贵了点,但差不多在一二十两银子之间,他也不是完全掏不起。 而这家店虽然别出心裁,打着异域风情的噱头招揽客户,但并不算是扬州第一流的酒楼。 传闻东市有七十二家叫的上号的酒楼,其中老牌霸主就是江山笑,店内饰有亭台楼阁、假山溪水,夏季有降温冰盘,冬季有取暖火炉——那才是达官贵人宴请的首选。 窦大人失踪前的那一宴,光一桌菜恐怕都要上百两。 “不行,李神医照顾我们小宝这么多天,让他在你那白吃白喝,叨扰许久。今日哪还能让李神医请客。”何晓凤白了方多病一眼,“花别人的钱还不知道收敛,人家会觉得我们天机山庄没家教的。” 方多病委屈道:“什么呀,我平日只能吃些青菜萝卜……” 还要自己上街卖菜。 李莲花将拳头抵在唇前,微微笑了。 方多病身上的公子病当真不算多,还是颇能吃苦的——与此前他在四顾门当门主时,那些世家大族送来想做他徒弟的公子哥们相比,算是很不错的了。 何况他还会做饭。 李莲花有时候拿他们试新菜试到民怨沸腾,方小宝就会主动露一两手给大家改善伙食。 “青菜萝卜养生,李神医肯定有他的道理。”何晓凤明目张胆地偏袒,“李神医把我们小宝照顾地这么好,我们天机山庄定是要有所表示的,不如婚宴结束后请李神医去做个客?” 李莲花正想找个借口婉拒,便听见方小宝帮他圆场。 “小姨你就别打他的主意了,这老狐狸已经有心上人了。” 方多病虽然十分乐意看李莲花的热闹,也真心希望他这般冷淡的人能有个温暖的归宿,却不想他跟自己的小姨扯上什么关系。 他无论如何也无法想象李莲花变成自己的姨夫。 何晓凤大惊:“谁呀?” 叶灼也好奇看他:“哦?” 方多病:“刚刚我看——” 李莲花给了他一个极度危险的眼神。 “看、看……什么都没看到。”方小宝心虚地低下头,用筷子戳了戳面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东市之四 李相夷……你知…… “客官,可要来杯米酒?” “客官,可要给姑娘们买朵花?” “客官,可要听曲?” 东市最红火的店里都有歌女会到顾客的桌前唱几首小调,讨些赏钱,也会有兜售糖水米酒的商贩,甚至还有些闲汉在门口晃悠,等着帮顾客跑腿出去买个水果什么的。 一门心思在李莲花身上的何晓凤觉得他们很烦。 她看出来李莲花对她这个“武林第三美人”兴趣缺缺,但天机山庄的人都不是轻易放弃的主,思来想去,只能借着方小宝的话题跟李莲花攀关系。 “李神医,你不知道,我们家小宝呀,从小就有江湖梦,一心想成为李相夷那样的大侠。” “但他别说武功不行,人也特别单纯,容易被骗。”小姨损起自家孩子来毫不留情:“这回跑出去,可把我们担心坏了。” “这孩子喜欢逞英雄,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曾经为了抓一个小贼,自己把腿摔断了……” “而且花钱大手大脚惯了,五谷不分的,却很倔,我真担心她娘断了他的钱财会害他流落街头……” “小姨!你不要再揭我老底了!”方多病又羞又恼,伸手去捂小姨的嘴。 李莲花可是他初入江湖交的第一个朋友,本来就因为江湖经验不足被他嫌弃,还要被小姨当面翻些陈芝麻烂谷子的旧事。 最重要的事,小姨一来,他就立即平白矮了一辈。 李莲花只坐在一旁笑,一点没有往常的敷衍和客套,目光透着一丝慈爱。 叶灼看他难得这么开心,心里突然软了一下。 他是真的把方小宝当做自己的亲人,而不只是徒弟。 可惜,方小宝在他心里终究是个需要照料的小朋友。 他总在无声地引导他,在有把握的场合放手让他去试、去成长,又在有危险的时候把他支得远远地,从不让他看见自己的虚弱狼狈。 她仿佛看见他一日日计算着离别,将方小宝所需要的东西都给他打包好,在自己心里默默告别。 这对一心想要跟他做知己至交的方小宝来说,真的是有点残忍。 她轻轻叹了口气。 李相夷……你知道你在我心里也是个小朋友吗。 我总是忍不住怀念你骄纵得意的样子,眼睛睁得滚圆的样子,甚至红着眼眶气到发抖的样子。 我总是担心你苛责自己,固执地拒绝旁人的好意,一个人去捱那些风霜雨雪。 你也是被人爱着的呀,为什么要把所有人都当做需要你保护,却不能被你依靠的对象呢? 李莲花没有注意到叶姑娘的神色,他听着方小宝的童年趣事,掩唇笑了一会,然后忽然觉得头微微有点疼。 他注意力又开始不集中了。 一个聒噪的方小宝,再加上一个热情泼辣的何晓凤,吵得人耳朵嗡嗡作响。 视野里熙熙攘攘的人群开始模糊,光影晃动,变得越来越像幻觉。 李莲花只好抿了一口酒,强迫自己想些什么。 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若要给窦大人塞个纸条书信什么的,倒是方便。 他思考的时候,手指不自觉地在桌面下轻轻扣着。 叶灼忽然忍不住伸出手去,在桌子底下抓住了李莲花的手。 他的气血运行有些滞涩,指尖始终冰冰凉凉的。 李莲花诧异地抬头看她,被这种突如其来的亲密吓了一跳。 她原先只是突然很想不管不顾地靠近他一下,却被他抬眼瞬间的迷茫击中,然后立即猜到他此时身体不适,当即运转起扬州慢,渡了些带着暖意的内力过去。 李莲花怔然了两秒,传音道了句谢。 他也不明白叶姑娘是如何看出来他的异常,他分明装得天衣无缝…… 这种程度的不适,他早就习惯了啊。 可是她渡完了内力也不松手,就这么虚虚地握着他的指尖,好像不敢太过逾越,又强势得不愿意松开。 他很多年没有碰过女孩子的手了。 细腻,柔软,温热,坚定。 他不太敢去看她的眼睛,所以不知道她也微微别开了脸。 叶灼本以为他会冷不丁将手抽走的。 可是他没有。 她突然想,他在尝试接受我的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73章 黑市之一 他虽然没有承认…… 方多病一边往嘴里塞馄饨一边问:“今日我们什么安排呀?” “左右这件事有鱼龙牛马帮的参与……”李莲花沉吟了两秒,“今日便去角大帮主的地界看看吧。” 方多病含含糊糊道:“角丽谯?” “是呀。这黑市原也是金鸳盟的地盘,现如今落在鱼龙牛马帮手里,要想藏人倒是个不错的渠道。” 李莲花刚坐下拿起筷子,将打包的馄饨拆开,想了想又放下筷子起身往门外走。 “欸?你去哪儿啊?你自己不吃?” “我去叫叶姑娘。” 方多病这才注意到桌上的馄饨有三份。 叶灼人是起了,但脑子没醒,迷迷糊糊地漱口、洗脸、束发,睡眼惺忪地看着还冒着热气的馄饨汤,突然开始发起床气。 “我想吃水煎包。” “叶姑娘。”李莲花正了正脸色,以一种不容拒绝的口吻说教道:“你既然困,就应该晚上早点睡觉。” 她委屈地抬眼看他。 “睡不着我可以给你开点安神香,怕黑可以点着灯。” “总之,你既然是我的病人,就当谨遵医嘱,顺应天时,饮食有节。” 他不由分说地把筷子塞在她手里,“快吃吧。” 叶灼低头咬了一口馄饨。 本能想打哈欠,又咽了回去。 她领情。 李相夷的爱热烈张扬却不怎么走心,会把天下的好东西都捧到乔姑娘面前,却不知道她真正喜欢什么,又真正需要什么。 李莲花的感情隐晦克制又不动声色。 他会把她弄乱的东西归置好,放在她容易找到的地方。 能容忍她屡屡睡过饭点,甚至给她单独做好放在二楼,都是些方多病试过并调整好的菜色。 会回应她的每句话。 也会在察觉到她看自己的时候,过上一小会,再装作不经意地看她,问她在发什么呆。 他虽然没有承认他的在意,却给了她温柔。 她忽然觉得自己不应该那么执着李相夷……如果他自己觉得累了,她又何必强求呢? 有的东西,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李莲花不知道叶姑娘又在发什么呆,他自己斯条慢理地吃完一碗,掏出手帕擦嘴。 “你的身份,角丽谯说不定已经有所猜测了,去黑市是不是?” 叶灼的意思是,喊上笛飞声一起,别带方小宝。 角丽谯的手段防不胜防,黑市又本是混乱频出的地方。 李莲花一旦要分心护方小宝,很容易被人拿捏的。 李莲花一挑眉:“这不是还有你吗?” 叶灼没好气地白他一眼:“我又不是李相夷,可不敢托大。” 李莲花气得直摇头。 黑市,顾名思义,集中了人牙子、土夫子、杀手、私盐贩子等三教九流之辈,做的全是朝廷明令禁止的违法买卖。 李相夷从不沾黑市的买卖,甚至不肯去黑市买消息,偶尔遇见了苦主告发,也是一剑挑了摊子了事——他很想把黑市连根拔起,但总是不得其法。 李莲花还是从妙手空空那打听到的黑市入场方法。 鱼龙牛马帮对黑市的管理十分粗犷,就是一个“暴力镇压”。 黑市上的交易全凭自愿,被坑蒙拐骗亦属活该,并没有一个保障交易公平的机构。□□、雇佣偷盗、消息悬红、字画古玩,哪一个不是风险高到常人无法承受?所以黑市本身就容易引发各种仇杀。 鱼龙牛马帮定下的规矩只有一条—— 凡在黑市中讨口饭吃的,无论因交易吃了什么亏、惹了什么仇,都可以自己去报,但不准告到官府,否则鱼龙牛马帮的报复株连九族。 角丽谯压根看不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74章 黑市之二 方小宝……你就…… 李莲花心中原本有两三套混进去的方案,然而他们最终是大摇大摆走进去的——因为笛盟主掐着点回来了,一听他们要去黑市,笛飞声便表示自己也要一块去。 他还带了无颜。 他不喜欢处理教务,但角丽谯究竟将金鸢盟渗透到了什么程度,他总得亲眼见一见的。 “李门主。”无颜很有眼色,给李莲花行的是跟笛飞声一样的大礼,“您想知道什么尽管吩咐。” 李莲花也面不改色的受了,冲无颜点头致意,“这下可省了许多事。” “这黑市如今的话事人是谁?” “据我所知,目前是一个叫宋三的傀儡代管,他直接向角丽谯手下的血婆汇报。”无颜的情报一向精准细致,“此人真名宋云杉,原先是江湖上一个小门派的掌门,三年前被天鹰帮吞并之后遭人追杀,被角丽谯所救。” “当然,原本天鹰帮追杀他,也是角丽谯授意。她只是想恩威并重,把人收为己用。” “哦?”李莲花惊奇道:“这角大美人想要控制谁,还需要用这种手段?” “李门主,咳咳,这宋云杉已经年过五十了……” “哦,这原来是角大美人下不去嘴啊……” 李莲花调笑着,斜眼去瞥笛飞声。 笛飞声身上的气压莫名低了几度。 “李相夷。”笛飞声的声音很危险,“你再笑下去,我就把你的身份抖出来,看看谁更没面子。” “哎呀,笛大盟主。”李莲花双手抱在胸前,揶揄道:“这我又没说你,你这么急着认干什么?” 两个人一边用传音入密斗嘴,一边并肩走到前面去了。 方多病一个人被蒙在鼓里,有点不爽,偏头问叶灼:“他们俩怎么回事,凑在一起就尽说些我听不懂的。” 叶灼耸耸肩,安慰他道:“没事,这我不是也被孤立了吗。” “你说这李莲花究竟什么身份啊?”方小宝越看他们俩的背影越不爽,“跟笛飞声这种大魔头混这么熟,还能让无颜给他行礼……” 叶灼知道方小宝已经开始怀疑了。 她其实是不太赞成李莲花一直瞒着方多病的。一个多月相处下来,谁都能看出方小宝对李相夷是一片赤诚地崇拜,对李莲花也是真心相交,并不会因为他曾经是李相夷而有什么改变。 他自己分明心里也接受了这个便宜徒弟,开始有意无意的引导他,为他规划未来。 即便他不想方小宝知道他中毒的事,老狐狸也有的是办法瞒过去——就连笛飞声不是也没察觉他的毒究竟有多严重,不知道他晚上在费力压着咳嗽,也没想过他身上除了碧茶之毒还有三经之损伤,而唯一的续脉灵药观音垂泪已经让给他了吗? 李莲花其实很在意方小宝的。 他只是害怕方小宝的热情,会过多干预他的人生,影响到他想做的事。 对自己也是一样。 叶灼在心里摇头。 李相夷这个人真是讨厌,变成李莲花了也没什么改观……明明就很享受被人喜欢,也并不吝啬自己的感情,却偏偏要紧紧抓着主动权,由他决定如何保护、何时抽身。 她想,可我偏不让你如意。 于是她撺掇方多病道:“那你去质问他。” “不行,这老狐狸嘴里就没一句实话。”方多病摇摇头,“我肯定又要被他骗。” 叶灼扑哧笑出声来。 你倒是挺有自知之明啊。 李莲花听见叶灼这一笑,忽然回头看她。 他很少见叶姑娘这样笑,她的感情好像很淡,还不是自己这种柔和的冷漠,而是对什么都有种不耐烦的暴躁。 除了在采莲庄那次因为怕水吓哭,她就只在发火怼人的时候显得比较鲜活。 “叶姑娘,你刚刚在笑什么呀?” “方多病想问你,为什么无颜给你行跟笛飞声一样的大礼。”叶灼存心逗弄他,“他刚刚说,你该不会是李相夷吧。” 方多病顿时瞪大眼睛:我没有说过这个话啊? 然而叶姑娘给了他一个“闭嘴”的眼神。 于是他乖乖闭嘴。 老狐狸倒吸一口冷气。 叶姑娘这是要戳穿他。 为什么? 李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75章 等待进入网审 等待进入网审 十年前,扬州黑市的话事人是无颜扶持的一个牙商,名叫乔歧。此人原本是个充军流放的朝廷钦犯,因被临时征调为官派纤夫,途径扬州码头时抓住机会逃跑,却卷进了两个小帮派之间的火并。 之后阴差阳错,被金鸢盟的人抓了回去,才发现是个乌龙。 但此人脑子活泛,又读过书,在金鸢盟调停纷争的时候,大胆插了几句自己的看法,得到了无颜的赏识。 原来乔歧在做纤夫时,注意到往来商船如果想在途中进行大宗交易,官方的仓库是不够用的——所以建议金鸳盟购买沿岸民居,租给非官方的商船。 金鸳盟行事没太多顾忌,等朝廷反应过来,乔歧已经拿到了码头至西市一段大片区域的地契,还从脚夫和纤夫中挑了些为人坦荡、做事靠谱的年轻人,转行做了护院。 有了仓库的资源,金鸳盟很快拿捏住了往来的舶商,又可以反过来谈脚夫和纤夫的工钱。 这也是扬州码头竞争没那么激烈的原因。 乔歧深知必须依靠金鸳盟,才稳得住这片风水宝地不被朝廷强征,所以一直很忠心,无颜后来将黑市交给他管理。 十年前,乔歧与连横是无颜手上的两张牌,帮他稳住了码头这一带,也将扬州城底层民众的生计和金鸳盟的利益紧紧扣在一起。 直到金鸳盟与四顾门开战,他俩的顶头上司都不见了踪影……后来又各自被手下人背刺,黑市和码头相继陷入了混乱。 运河沿岸的仓库,在那段时间被大盐商黄均分批收购,成了扬州商会的资产。 之后码头上就再也没有出过上得了台面的势力,运河被万圣道扶持的扬州商会把控,底层过得越来越惨。 而这个宋云杉是江海帮出身,一眼就看明白了这个利益链条,还说要想破局,点把火烧了现有仓库即可——如此歹毒又高效,便被角丽谯盯上了。 “还真是……角大美女的风格。”李莲花咂舌,“所以她真的这么做了?” “是啊,年初有个存放爆竹的仓库,看管不当引发走水,死了许多人。”无颜沉重地点了点头,“官府趁机宣布仓储行业要申请准入资格,然后把这一带的仓库都收编了。” 笛飞声脸上出现了溢于言表的嫌恶。 一场大火不知道死了多少无辜百姓,不知道多少家庭妻离子散。 倒是正好被鱼龙牛马帮收做消耗品,绝境之下一顿饭的恩情便能换来一辈子效忠。 叶灼心里叹了口气。 角丽谯这情路,只怕是又难走了几分。 “宋云杉跟官府原是勾搭好的,否则官府的反应也不会这么快……总之他捞到了这个管事的职务,但他的家眷乃至身家性命都被角丽谯用毒药控制着。” “随后宋云杉就靠变卖这个准入资格,积累了一笔钱,转而暴力征收更多的房屋。” “如今黑市一半以上的门面,背后的实际老板都是宋云杉,但他也是角丽谯手下的一个傀儡而已。” 李莲花也有些唏嘘。 他也不是不知道,江湖纷争的背后一向就是这样的血淋淋——但思及如今的一切都是因为当年李相夷跟笛飞声东海一战,导致四顾门和金鸢盟双双易主,就觉得莫名其妙地愧疚。 …… 到底还是太冲动了。 不过这也不是他一个人的错——谁让笛大盟主是个武痴,分不清轻重,一点没有大局观念,明明对师兄的死有所怀疑,却居然想到用师兄的尸骨挑衅他比武?? 想到这,他就恶狠狠地瞪了笛飞声一眼。 “你瞪我干什么?”笛飞声是个直肠子,哪里想到他短短几秒心思已经绕出这么大一圈,只以为李相夷又在膈应他,火气直冒:“这件事我可完全不知情!” 李莲花‘呵’了一下,笑得敷衍,“我只是觉得,笛大盟主白长了张嘴。又尝不出味觉,又不会说话。” 笛飞声愣在原地,一头雾水。 “李相夷!你有病吧!” 李莲花摆摆手自己走远了。 无颜倒是猜中他想什么。李门主十年前就是个喜欢往自己身上揽责任的人,怪不得叶姑娘说他“喜欢给别人当爹”。 虽然鱼龙牛马帮的帮主是金鸳盟的圣女,但这两个帮派的管理泾渭分明,到了最底层,都不清楚上面是什么关系。 无颜也并没有知会血婆笛飞声要来,只是凭借自己对黑市的运作的熟悉,带他们去找自己的眼线而已。 七拐八绕,穿过一条条巷子之后,他们停在了一家暗器铺子前。 那铺子的市口不算太好,门庭冷落,却非常嚣张地挂着“擅入者死”的牌匾,厅堂里则空无一人。 “哟,还有人敢在我天机山庄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76章 黑市之四 我倒觉得,是你…… 笛飞声这次反应倒快,或者说,他在有机会嘲笑李相夷的时候,反应都挺快。 “你刚说我白长了张嘴。”他嗤笑一声,“我倒觉得,是你白长了双眼睛。” 李莲花气结,又无法反驳,只好咬牙瞪他。 “总之我不对里头的东西表现出兴趣就是了。”李莲花挥挥衣袖,“走吧走吧。” 无颜知道这屋中有不少机关,跟笛飞声耳语了几句,自己先去与‘玉判官’说明情况。 笛飞声便背着手在屋内上下打量。 笛盟主不屑使用暗器,于此道并无多少研究,只是看个热闹,兼有不愿在李相夷跟前丢了面子的心理。 他也不明白,自己一心追求武道巅峰,心无杂念,李相夷却成日浪费时间在无聊事上,不仅四顾门的事件件亲力亲为,还谈恋爱、逛青楼、吟诗作对,甚至有空研究机关术和奇门遁甲…… 他怎么会打不赢他?? 而方多病,一进门便被放在货架上的暗器吸引了。 “欸,李莲花,你看这个,龙须钩!我还以为只有天机山庄能做呢,没想到这么个偏僻不起眼的铺子里也能看到。” 李莲花敷衍地“嗯,啊”了两声,心道,这龙须钩上淬的无色无味的剧毒,恐怕是药魔所制,天机山庄可模仿不来。 “方小宝啊,这个……我也不混江湖,也不懂暗器。”李莲花摸了摸鼻子,开始转移话题,“我们来不是有正经事吗?” “你不懂没关系,我可以给你解释啊!这龙须钩是是一种用来擒人的暗器,与天机山庄的千机锁加龙爪手的原理相似——” “方小宝,咳咳,我好像有点犯病了……”李莲花作势捂住胸口,假装心疾发作,“你快扶我到边上坐坐。” 方多病说完刚刚那句话后,李莲花敏锐察觉到有一丝带有敌意的视线不知从何处落了过来——大约是‘‘玉判官’’听见小朋友不知天高地厚的发言,准备给他点颜色看看。 这天下第一总是有几分傲气,听不得二流人士指手画脚。 他可太明白了。 “你没事吧?感觉好点没?”方小宝顿时慌张,扶着人到屋门口的椅子上坐下。 李莲花抚着胸口,长长吐气之后摆摆手,“无碍,无碍……老毛病了。” 他心里却在想,有意思……这内堂的大小与从外头看起来完全相同,四面均有窗和门,却绝对藏有密室。 越是一时看不破玄机,越是来了兴趣,只是想到无颜的提醒,不得不低眉敛眸,装作漫不经心。 叶灼知道他是在装,便没有来嘘寒问暖。 这一室琳琅满目的暗器,确实也都挺有巧思,怪不得他会感兴趣。 她于此道不是很精通,但多少明白些原理,比如眼前这个绳圈上布有薄刃、靠软索与玉环链接的暗器,借发射之力套入敌人的头颅后自动收缩,刀片旋转割喉的同时,绳圈也会断裂,再被软索迅速收回。 与阿蛮萨不同,这个‘‘玉判官’’改进暗器的方向并不是增加杀伤力,而是致力于降低使用者的门槛。无需内力催动、降低对手法和准头的要求——这倒是跟她的某些想法不谋而合。 金鸳盟确实是个人才辈出的地方,不论是药魔、狮魂还是这个‘玉判官’,都是能干实事的人。 她拿起一只通体碧玉的判官笔,想必这‘玉判官’之名就是得自于此——高品阶的翡翠簪子上有一处玉眼,青碧色从此处流淌而出,比起暗器更像首饰。 这位‘玉判官’恐怕是位年轻姑娘,对美还颇有追求,但或许身有残疾,行动不便…… 那些男子用的暗器都简单大方却不修边幅,是为了降低成本,可女子用的,大多考虑了贴身穿戴隐藏,伪装成各种饰品。 看她设计暗器的思路,当是身为女子,武功又不济,只好多花巧思在出其不意之上。 比如这支判官笔,看着只有七寸,能像普通发簪那样藏好几只在头发中,内部却有机关,能在对敌时暴涨四倍有余。 叶灼将笔放在手中把玩了一会,忽然发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77章 黑市之五 下一秒,李莲花…… 无颜进去了没一会,那柜台背后的门板自动像两侧敞开,露出被棉布帘子遮挡着的内室。 李莲花还是没忍住,眼中闪过一丝好奇。 方多病被李莲花拦在身后,却忍不住踮起脚四下张望。 “这机关好生独特呀……刚刚明明看见门板之后中空无物……” 掀开帘子的正是无颜的手,一副轮椅从缝隙中驶出来,竟是完全不需要人力推动。上头坐着一个低眉垂首、须发皆白的老者。 “欸?这玉判官怎么会是个耄耋老人?” “方大公子,这真人不露相,乃是江湖上的常事。”李莲花忍不住悠悠开口,促狭地瞥了一眼无颜。 笛飞声负手在背后,冷声评价道:“好厉害的易容术,竟然半点破绽也无。” 无颜还不知道外头发生了什么,忽然被尊上和李门主以一种意味深长的目光打量,平白生出几分不安。 “尊上?” “无颜,咳咳,你知道这位‘玉判官’是女子吗?” “啊?啊?”无颜一头雾水之余还有些不可置信,连着‘啊’了两声之后,转头去看。 那坐在轮椅上的黑衣书生忽然撕下了假面,也卸掉了伪装的声线,冷笑道:“这位姑娘好毒辣的眼睛。” 无颜在众目睽睽之下,张大了嘴巴。 不是,不是……???? “呵,你当真没发现啊?” “我,我……?” 无颜脸上出现了一丝无措,先是机械地转头去看笛飞声,然后反应过来——能戳穿这一点的当是叶姑娘,又转脸去看她。 “?” 叶灼回以‘你看我干什么?看她啊!!’的眼神。 然后无颜又面无表情地转头,看向‘忽然变成女子’的下属兼朋友,后者却催动轮椅转了个身不想理他。 “这、玉……姑娘。”无颜难得有些话都说不利索,而且脖子有些可疑地泛红。 那‘玉判官’果然一点也不老,至多二十五六的样子,假面之下容颜如玉,是个十足的美人。 不得不说,这南胤贵族的血统就是不一般。 看无颜这副表情……啧啧,有戏。 他反应如此奇怪,心里显然是有预感的,那就很微妙了呀。 叶灼抱着臂往后退了退,不动声色地离无颜远了点,转而站到李莲花身边。 她知道这位‘玉判官’自少女时期便常年闭门不出,定是心思敏感,肯定能一眼看出她心有所属,免得生出敌意。 果然那‘玉判官’只瞥了他们俩一眼,就收回了目光,然后眼神扫过方多病,有些不善。 意外的是,她也不向笛飞声行大礼,只微微低头表示恭敬便算了。 “盟主今日来,有何见教?” 她也见过笛飞声几次,用的都是假面和假声音,恨不得扮成满是胡渣、不修边幅的臭男人……因为有段时间,角丽谯在她面前为金鸳盟十二凤发过几次大火,令她非常恐惧会被选入盟主的贴身护卫。 可近距离一接触,才发现笛飞声此人……看上去完全无心风月。 她内心有些无语,该不会这位盟主故意搞出那些传闻,只是为了跟某位颇有风流之名的宿敌争个面子吧? 毕竟她有段时间一心找李相夷报仇,托无颜收集他的情报,研究过好一段时间。而李相夷风头正盛时,什么红绸剑舞、折梅赠美、胭脂为墨的传闻,挡都挡不住。 有了武林第一美人还不知足,四处招惹风流债,当真可恨。 然后紧接着,金鸳盟就开始遴选十二凤,许多生了副好容貌的女子,莫名其妙就飞上枝头成了盟主的‘身边人’。 男人,尽是些喜欢出风头又薄情的负心汉。 她如是想。 “我想知道角丽谯近日是否调用了黑市情报网,又做了些什么。” “圣女前些日子下令排查与大盐商黄均有关的人,具体想做什么,我并不知道。曾经我手的资料,我覆写了一份。” “盟主若要,便等我去取吧。” 无颜本能地想跟进去,却在得知对方的女子身份之后处处束手束脚——她那轮椅可以自己行动,好像也用不着他帮忙。 场面一时有些尴尬。 ‘玉判官’再从后面出来的时候,一手举着只牛油烛,另一手拿着一叠宣纸。 无颜赶紧上去接了,恭敬地捧给笛飞声,“尊上。” 李莲花本能凑过去,伸长脖子想看,笛飞声却十分小气地将东西对折后揣进怀里:“想知道,自己查去。” “笛盟主,这么小气啊。”李莲花语气幽怨,“地字牢的时候,我可没有这么防你。” 笛飞声面不改色:“这是我金鸳盟的机密。” “呵。”李莲花一抖肩膀,翻了个白眼。 两人的互动如此自然,倒让心思敏感的‘玉判官’生出了一丝疑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78章 等待进入网审 等待进入网审 “李相夷?哪里?”方多病今日第二次听见“李相夷”这个名字,神经受到了刺激,几乎是原地蹦起来四下张望,“你们看到我师父了吗??” 李莲花也跟着装腔作势,扭头四顾:“哪儿呢?不是说这李相夷死了十年了吗?” 玉判官心里也产生了一丝动摇。 她分明是看到了婆娑步,可这人的反应,实在让人难以与十年前惊鸿一剑破了囫囵屋,然后二话不说大开杀戒的明媚少年联系在一处了…… 加上刚刚盟主要杀自己时,无颜那下意识的反应……玉判官决定眼下还是识相一些,以后再慢慢求证。 “我看错了。” “你看什么看错了呀?”方多病不依不饶,“我刚刚没有察觉到有人来啊?” 笛飞声嗤笑一声,直摇头,“大傻子。” “说谁呢你!”方多病明知自己打不过他,却气势汹汹地拔剑出来,“你个大魔头有什么资格说我师父!” “我在说你。”笛飞声被他的脑回路整了个无语,“当真是个傻子。” 方多病终于后知后觉,缓缓扭头,看向李莲花:“你,该不会是李相夷吧?” 李莲花也跟着他一起扭头,看向自己空无一人的身后,诧异、迷茫、困惑在他脸上层层递进,“哪儿?谁?方小宝你看见什么了?” “我是说你,李莲花。”方多病起了疑心,越看越觉得他有问题,“你这个老狐狸,该不会你一直在骗我,其实你就是李相夷吧?” 李莲花一脸‘离了大谱’的表情:“李相夷,什么李相夷啊?我要是李相夷,那佛彼白石怎么会不认识我呢?” “这倒也是……”方多病眉头皱成了一团。 “你师父要是知道你整日七想八想,能把我一介不会武功的江湖游医跟他这种当世剑神相提并论,棺材板都要压不住了——” “我师父没死呢!你不许咒他!”方小宝又炸毛起来。 叶灼心知李莲花已经被这位‘玉判官’给盯上了,纵使被笛盟主警告过,以后也免不了明枪暗箭。 她一瞬间动了杀心。 她欣赏有才华的女子,也欣赏无颜,可在她心里,任何威胁到李相夷的人都不能留。 被这么一打岔,李莲花也不想在这里待太久,反正他已经知道万圣道在扬州城扶持的傀儡是大盐商黄均。剩下的,他可以委托杨昀春去查,方小宝也能看到百川院的卷宗。 “笛盟主,我这刚想起来,还有些要事,不如……” 笛飞声言简意赅:“走。” “你所说的‘有些事’就是指买糖豆??” 笛飞声是真的越发看不懂这个宿敌。 他不是不知道李相夷喜欢吃糖,但他不能理解这算哪门子‘要事’? 李莲花诧异:“这家糖豆是扬州城里最甜的,还是每日限量的。要排很久的队,去晚了就会买不上,怎么不是要事呢?” “你那盒喜糖里,也是这种糖豆吧?”方小宝踮起脚看了眼排成长龙的队伍,“包装蛮特别的……” 他说的包装是指李相夷打的那种络子,复杂得很,让人疑心打成了死结。 李莲花白他一眼。 这小子,怎么一日日竟知道哪壶不开提哪壶。 这糖铺子旁边正好开了一家锦鲤记的分店,里头除了阿娩最喜欢的桂花糕,还有他自己喜欢的芝麻糖糕。 上次叶姑娘给方小宝推荐小吃的时候,似乎提过一嘴他们家的松花团子。 他抱着顺手买一点的想法,又拐进了点心店。 “客官真有眼光,这松花团子平时只有三四月份应季才会有,今日可是限量供应呢。”店小二见他进来就问最贵的,热情洋溢地介绍道:“这松花粉可以入药,有润心肺、益气、除风止血的功效,被油一炸蓬软酥脆。馅儿是上好的芝麻、豆沙和红糖调的,借着面皮的余温化成糖水,可得趁热品尝。” 李莲花自己也算久病成医,对于松花入药的功效也有数,心里微微一暖。 “多少钱?” “三百文一盒,六枚。” 李莲花轻轻地“啧”了一声,还是让小二包起来。 “多买点呗,你不是有心疾吗?夜里还老咳嗽,又不爱吃药。”方多病喜滋滋地凑过来,“正好这东西又甜,又能益气润心肺。小二,再给我们拿两盒!” 李莲花无奈地看他:“方小宝,我可养不起你这样的败家子,你还是趁早回天机山庄吧。” “哎呀!我小姨给了我钱,本少爷以后不用你养啦!而且我也不会在莲花楼里白吃白喝,以后我也和叶姑娘一样给你交租金!” 李莲花开始认真思考将出租房子作为一项收入来源的可能性。 “不是我说,就你那个莲花楼的设计,如果肯卖给天机山庄,我娘肯定愿意出大价钱买图纸。”方大少爷迫不及待地尝了一个松花团子,被烫得嘶嘶直吸气,“开发成可以移动的房屋,定有不少达官贵人想要。” <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79章 盐商之一 饶是李相夷也暗…… “这运河上最为暴利的行业是盐与茶。”李莲花给方多病解释,“尤其是盐,从生产、运输一直到销售,全部都是皇亲国戚把控的。” “新帝登基以后,为了繁荣市场,将食盐的销售权下发给了一小部分商户。但朝廷给这些盐商的份额也都是固定的,除非有过硬的背景,否则想要加钱购买限额,也是不能。” 扬州城首富便是大盐商黄均,他掌握了江南盐市三分之一的配额,有权随意哄抬盐价,而只要户部能收上足够的盐税、贵族能在上游赚够利润,就不会去干预民生。 因为钱赚的足够多,又没法扩大生意,万贯家财只能浪费在吃喝玩乐上—— 斗鸡、赌马、养鹦鹉。 据说还给自己的狗打了个黄金的狗牌。 他在外吃饭,一碗普通的扬州炒饭便要五十两银子,得要粒粒米与蛋花粘连,鸡蛋是饲人参、白术之母鸡所产,其价每枚纹银一两,大米用的是贡品菰米,价格是普通大米的上千倍。 “啧啧啧,本公子堂堂户部尚书之子,也没有如此奢侈。”方多病听了以后大摇其头。 “是啊,这要见黄均,还得有过硬的人脉引荐——方大公子的名号不用白不用了。”李莲花拍了拍他的肩。 方多病得意洋洋地挺起胸膛:“那可不,我就说我们俩搭档再合适不过了。” 黄均的府邸叫做“小苑”,却气派非常,开有福、禄、寿、财、喜五座大门。 那看门的小厮原本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见李莲花衣着朴素,都不愿意搭理他。可方大公子的拜帖一递上去,黄均亲自迎出门来接待他们,下面的人便立即堆着满脸笑容狗腿起来。 “……真是一帮狗眼看人低的小人。” “这暴发户的家仆就是这样的,方大公子别计较了。”李莲花提着衣摆跨过门槛,“笛盟主不是也一样吃瘪吗。” 因他们到的时间凑巧,正赶上午饭,黄均便没有带他们在园内四处闲逛。穿过一连串假山和抱山长廊之后,直接抵达了一处琉璃瓦做顶、东阔三楹、四面虚窗的小轩,里头已经摆上了宴席。 “方公子,请。” 方多病一撩衣摆,大方入座。 “黄老板这园子设计得当真精妙,光是这亭外的假山便集齐竹石、太湖石、黄石、雪石,凑成春夏秋冬之四时变化,颇具雅趣。只是这些假山石产地不一,弄来费了不少银子吧?” 方多病既是户部尚书之子,又是天机山庄的大少爷,知道怎么跟爱炫富的人打交道,上来便夸赞这园内最为奢华、却最不易被人察觉的假山石,果然惹得黄均抚掌大笑。 “方公子真是个懂行的人。不瞒您说,我这宅邸建起来,前后花费白银六百万两。” 这下饶是李相夷也暗暗咂舌——六百万两白银,那可是整个江南州府一年的财政收入。 “那今日这桌宴席,我可得好好品尝。”方多病举起酒杯敬他,“我在家可吃不上这么好的饭菜。” “今日不知方公子大驾光临,厨房也未做准备,见笑、见笑了。”黄均连忙回礼,转头吩咐厨房再加几道菜。 今日的主菜是金齑玉脍,其实就是鲈鱼汤。端上来后便有随侍婢女将其分割成例汤,送至宾客面前。 “有劳姑娘,我自己来。” 这玉骨瓷碟是特质的,有一处深凹下去的小碗,里头盛着奶白色的浓汤。洁白如玉的鱼肉去了刺,旁边铺着切碎的香柔花叶,显得玲珑雅致。 李莲花看了看碟子里色泽金黄的齑料,有些拿不准里面有没有花生。 负责侍菜的婢女看他略显困惑地皱眉,立即道:“此鱼是鲈鱼,齑料由蒜、姜、盐、白梅、桔皮、熟栗子肉和粳米调制。先生可有忌口?” 李莲花摇了摇头,舀起一勺汤尝了尝。 他尝不出来味道,但口感鲜嫩,想来跟普通鲈鱼并不一样。 方多病打趣道:“黄老板府中的人真是见多识广,看来我得把离儿送过来学学。” “方公子说笑了。这宛澈并非普通婢女,入我府前可是个女医官,专门负责府中膳食调度,通晓各种食材的毒性、药性,于食补一道颇有研究。” 黄均夸耀了一番后,话锋一转:“方公子若喜欢,明日我差人送去天机山庄。” “诶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80章 盐商之二 总有一天你会知…… 叶灼在旁边看他为难,又心酸又好笑。 这人是怎么回事呢?明明够朴素低调的了,却还是走到哪里都会吸引女孩子的目光。 他身上的气质是敛不住的,稍微有些心气的姑娘都会察觉到其中的温和儒雅与神秘孤高,对情窦初开的女孩子来说真的是种致命吸引力。 “这道升平炙的主材是鹿舌,性温,咳咳,补肾,过量食用易燥热。” “辅以花椒烤梨,以花椒的解表之效中和雪梨寒性,可缓解秋燥引起的干咳、声嘶。” “而焖羊肉性温补,辅以当归、川芎、白芍、熟地黄,补气养血,温而不燥,正适合入冬前饮用。” 他挑了几个一眼便能看见食材的菜来说,末了拱拱手说:“宛澈姑娘所做的膳食搭配契合时令,相得益彰,实在是高手。” 那宛澈姑娘被他这么一夸,脸上笑意压都压不住。 “李先生既称神医,肯定对药材敏感,不过食材中的药理也很有几分讲究的。”她卖弄般地介绍起桌上的菜肴来—— “这道通花软牛肠,是羊的骨髓和豆粉、香菇、笋丁调和成馅,灌入中空的通草茎中蒸煮,有驻颜之效。” “佐餐的酒是用枸杞、天门冬、松叶、黄精、白术、细曲和糯米酿成,对食欲不振,头晕目眩、须发早白有奇效。” “所配的饭是雕胡饭,将菰米放在水中浸泡两个时辰,之后加入两倍的水,隔水蒸煮。此米在《本草纲目》中有记载,是治疗肠胃疾病的上佳之品。” 李莲花温淡地笑了,“宛澈姑娘见多识广,在下自愧不如。” 这雕胡饭自带一种天然的清新香草味,所用的菰米是专供宫廷食用的六谷之一,普通人家怎么可能用来食疗。 这桌上的每道菜,都抵得上平民百姓阖家两三年的开支。 在他还是四顾门主的时候,黄均尚未发迹。 十年前全国上下都是一片惨淡,民不聊生,扬州城里最富的也不过是纪暄那样——出门八抬大轿、吃饭十二道鲜蔬。 若那时扬州城内遇上这等讲排场的人,李相夷定会受邀来此赴宴,深刻见识一下什么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李莲花瞥了一眼笛飞声。 金鸳盟也富裕,笛大盟主也喜欢讲排场,但他显然对这种毫无必要的奢侈嗤之以鼻,露出了颇为不屑的表情。 笛飞声幼时便被培养做杀手,残羹剩饭、食不果腹才是常事,日子久了他对什么食物都不挑,再难吃的东西也能面不改色的下咽——其中包括李莲花的新菜——所以他对外谎称自己没有味觉,其实只是对味道的容忍度很高而已。 他完全不能理解,为什么要花费巨大的人力物力,把羊髓塞进细小的草茎中,只为追求莹白剔透。 方多病也在一旁小声嘀咕:“三百只鹿……只取鹿舌,这也太奢侈了……” 刚刚李莲花说这升平炙的主材是鹿舌,然后他夹了一筷子,发现每片鹿舌只有一点点大,问了宛澈姑娘才知道,一道菜里足足有三百条鹿舌。 贩盐真的……如此暴利吗? 他想到昨日此时还在西市码头的破酒肆里吃羊杂,一个成年男子负重百斤徒步一公里,才得一文钱…… 于是闷闷不乐地又夹了一筷子。 叶姑娘用她的筷子戳着碗里的米饭,在想心事。 李莲花以为她也在感慨民生多艰。 但其实不是。 她在想……原来李莲花知道该怎么照顾好自己,他只是懒得。 李相夷本质上跟她一样缺乏耐心。 毕竟年少,喜欢图快,做事讲究雷厉风行,立竿见影。 而如今李莲花看上去强迫自己慢下来,多了许多耐心……但其实他仍旧懒得花精力在自己身上。 她知道他有段时间过得很狼狈,总是没法按时吃饭,伤了脾胃,但其实只要认真调配食谱,好生温养,其实可以慢慢恢复的。 而东海之战留下的经脉损伤,虽已经错过了最好的疗伤时间,却还是把唯一的机会观音垂泪拱手相让,也是因为他觉得,反正碧茶之毒解不了,不如成全了笛飞声。 明明畏寒,却没有选择去南方定居,寒气入体,导致现在肺和嗓子都有损伤。 抛开最初重病缠身的两年没有办法,之后但凡他肯动些脑筋,以他的才学,即便是堂堂正正,也能轻松挣到很多钱。 大约是他觉得,自己反正只能再活一两年,也从未想过长命百岁,便索性放任身体衰败下去。 小病小痛的,忍忍就过去了。 可这样下去即便有天寻到了解药,他也会习惯性地想……起效的可能性也不大。 李相夷是很喜欢强求的,无论他要做的事在旁人看来有多么希望渺茫,他也要殚精竭虑、不惜代价把事情做成。 撑着他的那口气,既是天下第一的骄傲,也是少年热血的不服输,更是因为他相信自己对周围人,乃至对整个世界,都很重要。 他享受这种价值感,超过爱惜自己的性命。 <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81章 盐商之三 既然现在李莲花管…… “方公子,这清曲、评话、琴筝联奏,你喜欢哪样?我院子里还有新进的戏班子,表演杖头木偶也是一绝。” “黄老板,其实我对你这园子颇有兴趣,不如让下人带我们在园子里逛逛——你有想去的地方吗,李莲花?” “李莲花?” 李莲花“啊”了一声,把目光从面前的碗碟上收回来。 饭后上了一道名为“九灯食”的甜品,把四色水果、五色小饼,作成花卉禽珍宝的造形摆放在华贵的象牙盘之中。 他对那做成树杈样的雕花餐具很有兴趣……想拿起来细看。 “哦,这个嘛……我想去厨房转转。” “?”方小宝不明所以,压低声音道:“你看出什么了?” 李莲花连连摇头:“没有呀。” 他才不愿承认自己被那一桌子毫不重样的餐具引起了好奇,想知道每种菜都配上独一无二的摆盘,究竟需要多少钱。 难道厨房里放满了各种各样稀奇古怪造型的餐具,等着厨子挑选吗? 方小宝仍不相信:“你是觉得厨房会有线索?你怀疑宛澈姑娘?还是……你对宛澈姑娘有兴趣?” “咳咳!想什么呢你!” “可是宛澈姑娘看你的眼神不大对劲啊……” 李莲花毫不客气地抬手给了他一个脑瓜崩:“方小宝你才多大,就懂看姑娘的眼神了?” 厨房在后院,需要穿过一片青竹林,方小宝走在前头,恭维黄老板修建园子的眼光,李莲花和笛飞声在传音讨论刚刚那顿饭大概要花多少钱。 叶灼主动上前两步,跟宛澈姑娘搭话。 “宛澈姑娘,能否借一步说话?” 她用了女声。 宛澈诧异地看了她一眼,“你是……” “我是李公子的未婚妻。”她如今说起谎来面不改色,“有个不情之请,想麻烦姑娘。” 宛澈以为她是看出了什么,专程来宣誓主权的,一时有些警惕又有些尴尬,如临大敌道:“我,我没什么能帮到你的。” 叶灼诚恳道:“姑娘确实很有才华……我夫君虽有神医之名,但只会应付疑难杂症,对调养一道无甚耐心。他早年受过内伤又中过剧毒,既有寒症,又气血阻塞,肺脉受损,胃也不太好,你有没有什么建议?” 宛澈愣了一下。 如此声名在外的神医,原来重病缠身吗? 不过……自古医者不自医,也是常事。 “你等等,我给你开个食补的方子。” 宛澈从前不知江湖上盛传的莲花楼李神医竟有婚约在身,见人温文尔雅气质卓绝,是有几分欣赏的。然而毕竟萍水相逢,也并无多少执念。 既然对方的未婚妻开口相求,她便将这几分欣赏化为了一纸心意,瞬间构思出了十几套疗补的方子,还细心将府中常用的名贵食材寻了些常见平价的替代品。 “谢谢姑娘了。”叶灼看到菜单上出现的食材大多稀松平常,便知宛澈姑娘玲珑心思,当即真诚道谢。 李莲花并不知道两个姑娘单独跑到一边去聊些什么,他只是一转眼就发现叶灼又不见了,下意识抬眸寻找,发现她正将一沓纸叠起来收进荷包里。 “什么东西啊?” “不告诉你。”叶灼才不想让他那么得意,转身进了厨房。 这府中的厨房比四顾门的厨房要大很多,即便过了饭点,还有两三处案板在忙活。他凑过去一问,原来黄老爷有两个平妻、十三个姨娘。 这东边第一个灶台正隔水炖着燕窝,是九姨娘的丫鬟在看着,西边的大灶在做百鱼汤,据说是大夫人有喜了,特意吩咐厨房加餐。 方多病盯着那锅鱼汤,转头小声跟李莲花说:“欸,别说,这厨子的水平当真很高。这鱼汤在锅中分成两股,清汤清澈见底,浓汤厚白如乳,我们回去也试试?” 李莲花随口问了一句食材,顿时嘴角抽搐。 “这是百鱼汤,包括鲫鱼舌、鲢鱼脑、鲤鱼白、斑鱼肝、鲨鱼翅、鳖鱼裙、鳝鱼血、乌鱼片……” 方多病尴尬地“哈哈”了两声,打扰打扰。 “我说,你是不是其实想当个厨子,后来因为实在没天赋,才不得不去行医的?”方多病见他案子都不查,先提议要来厨房,又背着手在各个灶台前转来转去,调笑道:“但其实你医术水平也一般,不如当真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82章 美人骨之一 杀他的人满腔恨…… “能否让我们下去看看?” “啊?这……这有什么好看的?”管事一脸迷茫,“都是些腥臭的海货和腌制品。” 方多病见李莲花神色凝重,立即凑过来:“你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李莲花偏头去看地窖的入口,心不在焉道:“嗯,感觉有些不对劲。” 他转脸问管事:“这冰窖最近有人进出吗?” 管事的想了一会,道:“这鲍鱼原是十四姨太的最爱,上个月她难产去了,之后就没人用过,觉得晦气。” 李莲花冲方多病一挑眉。 后者立即会意。 可惜,黄均与武林素无瓜葛,百川院的名头在这里并不好用,他只能现编个理由。 “其实,本少爷也特别喜欢吃海货,尤其是佛跳墙。不知道你们这有没有特殊的保鲜工艺,想进去参观一下。” “啊?”那管事的哭笑不得:“方少爷,这新鲜海货和成品差异可大了,味儿要是沾到您身上,我们不得被骂死……” “无妨无妨!是本少爷自己要下去的!” 那管事的也不好再阻拦,立即让人拿钥匙过来。 却发现钥匙被人换过,打不开。 李莲花与方多病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不妙’二字。 方多病直接抽出尔雅,一剑劈开了地锁。 厨房管事目瞪口呆:“方、方公子——” “快带我们下去!” 那地窖修得十分宽敞,足够两个人并排走下去,厨房管事举着火折子走在最前面领路,李莲花和方多病就跟在后面。 “这地窖主要用硝石制冰,存放海参、鲍鱼、扇贝一类。” 李莲花抬起衣袖扇了扇,灰尘和海货特有的臭味混在一起,实在不怎么好闻。 他嗅觉不灵敏尚且这样,方多病就更是皱成了苦瓜脸。 挂着熏肉的一面墙后,隐约有什么东西。 方多病立即用剑去挑。 李莲花有所预感,后退一步,侧身揽过叶姑娘的肩,“别看。” 那后头是一具骷髅般骨瘦如柴的尸体,眼眶凹陷、眼球突出、死不瞑目。 骤然与那双恐怖的眼睛对视,方多病心里都有几分发毛。 “啊——”厨房管事吓得将火折子一扔,手脚并用地向后爬。 好在方多病早有准备,手里已经吹亮了另一个火折子,大喊一声:“都别动!快报官!” 李莲花自己揽着叶姑娘,用眼神示意方多病简单验尸。 “极度消瘦、嘴唇干裂、肌肉萎缩……像是活活饿死的。” 李莲花伸手在尸体腹部一划,“嗯,胃壁薄得像纸,这是饥饿时胃酸大量分泌所致。” “没有明显外伤,也没有中毒痕迹。” “手脚曾被捆绑,但后来挣脱了。”方多病捡起地上的麻绳,困惑道:“居然是个活结?” 李莲花点点头,提醒他道:“但这毕竟是窦大人,你我的身份不宜做全套尸检。通知杨昀春吧。” 方多病花了很大力气才把吓傻了的厨房管事拖上地面。 上面的人只听到下面惨叫,正战战兢兢呢,便看到李神医低头钻出来,神色凝重。 随后出来的方公子面色更沉,吩咐大家不要离开,仔细回忆近日府中有什么不同寻常的事,尤其是谁曾接近过地窖和地窖的钥匙。 宛澈姑娘大着胆子问:“李神医,发生什么事了?” 李莲花左手握拳,抵在唇边咳了两声,“地窖里发现了一具尸体。”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面无血色,几个胆小的婢女直接晕了过去。 “劳烦宛澈姑娘看着他们,在下去报官。” 那具尸体的容貌已经难以辨认,可看年纪和衣着,很可能便是工部尚书窦大人。出了这等事,谁敢说黄均不会动什么念头,方多病身份显赫显然得留在这里,而为了防止下面人的小动作瞒过他的眼睛,李莲花也不能走。 最后竟是笛飞声出去报官。 方多病凑过来,小声道:“李莲花,你觉不觉得奇怪?” 李莲花点点头,“你是在想,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第83章 盐商之五 那人是怎么在有手有脚的情况…… 那人是怎么在有手有脚的情况下,在有吃有喝的厨房里,活活饿死的呢? 李莲花思考的时候,下意识屈起食指敲了敲桌沿。 这厨房足有十个莲花楼大,十二个灶台,上架有约莫二十个锅炉。对开着八扇窗户,墙角簸箕箩筐无数。 李莲花环视了一周,除了红案、白案、冷盘的大厨,还有专门负责洗菜、配菜的丫鬟和各位夫人、姨娘房中的丫鬟,制定菜谱的宛澈姑娘也随时会来…… 叶姑娘说,当是私仇。 他相信。 若非有刻骨仇恨,实在没必要用这种麻烦又狠毒的手法。不说将一个大活人送进人来人往的厨房地窖有多难,就说这出意外的可能性……凶手必定是个疯子。 它唯一的意义,就是给被害人带来‘看着食物近在咫尺却生生饿死’的绝望感。 对正常人来说,要刺杀窦大人这样位高权重的官员,首选是伪装成意外,其次是暗器,再有深仇大恨,也应当选择下烈性毒药——光是他知道的‘牵机’、‘断肠红’、‘雪上淞’,都可以让人极为痛苦地死去。 等等……她说窦大人曾用相同的方式致人死亡。 李莲花脑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方多病在旁边踱来踱去,自言自语道:“可窦大人是四日前的晚上从露华浓失踪的,要知道露华浓的暗道,把这么一个大活人悄无声息地绑出去,得很高的武功吧?” 李莲花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 “从平康坊到这,要穿过崇仁坊和宣化坊,宵禁期间应该很难做到……我猜应该是在北曲过了夜才将人运出的,但是白日里黄钧的府邸也有许多武功高强的护卫,何况厨房人来人往……” 方多病继续喃喃:“这怎么看都需要一帮人吧?” 李莲花又“嗯”了一声,凝重道:“还牵涉到地字牢,不是一般的武林势力呢。” 方多病接茬道:“那这不是很矛盾吗?” 李莲花轻咳一声:“为什么一帮人的事,就不算私仇呢?” 方多病思索半天,忽然眼前一亮:“你是说——饥荒!” 李莲花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道:“或许吧……” 方多病不禁肃然:“那这个案子……” 他忽然鼻尖一动:“什么味儿?” 李莲花“啊”了一声,后知后觉地使劲嗅了嗅:“好像什么东西糊了……” 转脸一看,那昂贵的百鱼粥已经糊了,却仍在锅里滚着。 厨房里的人都吓傻了,竟无人去管。 在听闻地窖里那具尸体可能是工部尚书窦大人之后,黄钧都霎时变了脸色,底下人更是抖如筛糠——方多病让大家放宽心,说百川院和监察司定会还无辜者清白,却无人信他。 李莲花熟练地舀起一瓢水浇在锅里,再蹲下身将灶火熄灭。 “你在做什么?!不要乱动这里的东西!” “诶诶,有话好好说……我只是看这个锅糊了,熄了个火以免引发火灾啊。” “干什么呢!李莲花又不是这府中的人,他是我的搭档,我是百川院的刑探!这窦大人的尸体还是我们一起发现的呢!” 不一会,百川院也接到了消息。 这回却是肖紫衿先到的,他脸色铁青,丝毫不搭理点头哈腰的众人,一挥手把面前的人都排开,直冲李莲花而来。 见他提着剑,一副气势汹汹的模样,方多病立马像条护食的小狗一样,伸开左臂地拦在李莲花身前:“你想干嘛!我跟你说,这里可不是四顾门,你放客气一点啊!” 肖紫衿隔着方多病对李莲花咬牙切齿:“你发现了什么?” 李莲花含含糊糊道:“啊……就是发现了一具尸体……” “别跟我打马虎眼!你知道我在说什么!”肖紫衿眼里像是能喷出火来。 目光交接的一瞬,他心里忽然有几分异样的感觉。 果然,下一秒肖紫衿看他的眼睛,语气冰冷道:“你究竟是谁?” 李莲花心里一凛,紫衿大约是认出他来了。 就因为他先发现了窦大人的尸体?? 就算是……他这个反应也太奇怪了吧…… “他是李莲花啊,你什么意思啊?”方多病被他这一句没头没脑的质问搞蒙了,但还是下意识回嘴道:“他能先发现尸体是因为他聪明,你可别想把什么屎盆子都往他头上扣啊!” 肖紫衿阴阳怪气:“我听说李神医径直便往厨房来,不知李神医到底如何推断的?” 方多病被这么一说,也想知道李莲花是如何推断的,于是偏头用好奇的目光看他,意思是:快,快给他露一手!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84. 盐商之六 李莲花拍拍方多病…… 李莲花拍拍方多病的肩,朝书桌努了努嘴道:“方大少爷,想当刑探呢,还是得自己多下苦工,别老是想着听现成的答案。” “谁想听现成了的!”方多病大怒,又想起之前李莲花说他不会独立行走的事,“自己想就自己想!” 他气呼呼地坐在书桌前,面前摊开扬州城的地图,一边看一边皱眉,在纸上比来划去。 李莲花擦着桌子,漫不经心瞥了一眼:“这光看地图,你该想不通还是想不通。不如把所有线索和疑点摆出来,没准就茅塞顿开。” 第一个地点是露华浓。 窦大人在大约四日之前,于宵禁后神秘失踪。 线索:水榭下方有连通十二座小舍的密道,却不能直接通往大街上。阿飞说像某个门派的秘密联络点,但不是金鸳盟。 现场有一封奇怪的绑架信,指向百川院地字牢。 疑点:屋内有纸张燃尽留下的灰屑,怀疑是凶手留下,让窦大人自己打开密道机关的信件 第二个地点是地字牢。 疑点:角丽谯诱骗武林各派新秀以寻宝为名,暗中探查地字牢舆图,却因绑架信吸引了百川院的目光而失败。这凶手究竟是意在地字牢,还是意在破坏角丽谯的图谋? 第三个地点是北曲。 绑架者应当是从当晚未接客的两名姑娘屋内密道,将人运出去。但因为有宵禁存在,出不了平康坊,最佳选择是将人藏在鱼龙混杂的北曲。 北曲多的是贩卖人口的渠道……能够混在货物中去往码头,避开严格审查的宣化、崇仁二坊。 第四个地点是小苑的厨房。 黄均的府上一定有内应,可以在夜间避人耳目的时候进出厨房。管事说,各房夫人、姨娘的婢女都有可能随时进厨房,但一般不会去地窖。 疑点:窦大人手脚并未被缚,为何既没有呼救也没有进食,反而在有吃有喝的厨房里活活饿死了呢? 方多病用手支着头,苦思冥想。 “我原以为是鱼龙牛马帮做的,但这绑架信又破坏了角丽谯的谋划,那还有什么势力能做这么周密的筹划?难道是万圣道?” “这黄均不就是万圣道扶持的吗……可他怎么会把人藏在自家的厨房里呢?” 李莲花负手站在他背后,眯起了眼睛。 如果踢开绑架信与地字牢,单看剩下的线索,好像串起来了……一个猜想在他脑海中渐渐成型。 李莲花提笔圈出几个地点,在一旁写下: 金鸳盟与百川院:地字牢 鱼龙牛马帮:码头、北曲、黑市 万圣道:商会、黄均 四顾门、朝廷:窦大人 “这要破地字牢的人虽是角丽谯,但为的是金鸳盟而非鱼龙牛马帮,而四顾门是被动应付的一方。” “万圣道与鱼龙牛马帮表面上是合作关系,但各自代表商会与脚班,争夺码头上的利益。” “四顾门复兴在即,朝廷有意拉拢四顾门,但在此之前,万圣道才是武林总盟。” “窦大人的死,事实上将四方的博弈掀开到台面上。”李莲花丢下笔,“你再看看呢?” “杨昀春将验尸报告送来了。” “奇怪……朝廷的仵作说,窦大人身上有好几处致命伤,心脏还被六阳掌的内力摧毁——但我确信没有发现!” 那验尸报告并不长,方多病看完立即拍案而起:“监察院一定有内鬼,此事我们得告知百川院!” 李莲花立即道:“不可!” 方多病不解:“为什么?” 李莲花:“我刚刚才告诉过你,百川院和监察司,各有各的立场。” 方多病闻言一愣:“你怀疑,百川院也有内鬼?” “……”李莲花无语了一阵,摆摆手道:“你让叶姑娘给你解释吧!我去做饭了。” 李相夷不喜这些弯弯绕绕的利益纠葛,尤其其中一方是他的旧友属下,有时即便看得分明,也不想口出恶言。 既然他这么说了,叶灼便耐心解释起来。 “当今皇帝有意拓土边疆,户部为了快速筹集军费,征调官派纤夫压低运河成本,同时抬高盐价,惹来码头势力重新洗牌。” “万圣道兴起于十年前,恰逢武林霸主四顾门与金鸳盟双双倒台,十年间,从漕帮开始,逐渐发展到江浙三十三武林门派的结盟,统一进退决策,是运河沿岸最大的武林势力。” “如今黑白两道甚至官府都不得不给万圣道七分面子,而万圣道背后的支持者是商会,朝廷想要加收商税,便要解决这个难关。” “这个时候,新四顾门复兴。全江湖的中小门派都在等新四顾门和万圣道碰撞洗牌,好决定站位。” “肖家本是世家大族,与朝廷重臣互有姻亲关系,且四顾门当年就是顶尖世家联合扶起来的,经济来源有盐铁茶叶、爆竹丝绸等,与朝廷的利益天然一致。” “所以朝廷要扶持新四顾门,这肖乔大婚,皇帝默许工部尚书、户部尚书以私人交情为由送礼出席,实际是以朝廷的威望给新门主背书。” “而这恰恰暴露出新四顾门的最大劣势——肖紫衿不是李相夷,武力不足排入万人册前十,声望不足服众。来参加四顾门复兴大会的,有很多人像你一样是冲着李相夷的名头来的,甚至有的人因为他跟乔婉娩的事而对他本人颇有微词——那么新四顾门前景如何就很令人忧心了。” “你还记得新四顾门复兴的口号是什么吗?对抗金鸳盟……金鸳盟重建以来其实什么都没做,他这么急于跟金鸳盟开战,是因为一旦进入开战状态,盟军资源便要进行统一调配,本质是默许大世家兼并小宗门。” “小宗门看明白局势,自会倾向万圣道。” “如果我是肖紫衿,就会在复兴大会上开出共享资源的筹码——这样江湖中的热血少年会以为,肖门主为抗击魔教,不惜放开绝门丹药和武功秘籍的传承,颇为高义。” “小宗门如果不加入,就会面临无人可招的境地。” “所以万圣道必须要抢在各宗门表态之前有所行动,也就是四顾门复兴大会前的这一小段时间窗口。” “你想想,这个节骨眼上,窦大人在新四顾门的地界上被绑架,直到饿死百川院都来不及救援,朝廷会怎么想?武林又会怎么想?这资源的优势,是不是当真能够弥补实力的不足?” 方多病惊呆了,他从来不会从这个角度考虑问题。 “那、所以……” “我再问你个问题,你有没有想过,既然一百八十八牢中关押的魔头一旦重新现世,必将为祸武林,那当年为何不直接将他们处死?” 方多病一愣:“罪、最不至死?” 叶灼轻笑一声,“炎帝白王杀人无数,怎么会罪不至死?大费周章建机关地牢,维护起来也需要人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85. 等待进入网审 等待进入网审 李莲花将烧开的水拎到书桌上,泡上了茶,又回灶下拨大火势,起锅倒了些油。 糟糕,回来的路上忘记买菜。 他抬头看了眼窗外西斜的太阳。 此时已近酉时,看来晚饭只能下个面凑合了。 李莲花去楼外的木框里拔了一把红苋菜和几根葱,将苋菜简单炒了两下装盘,才发现没有放盐,只好摇摇头,重新回锅。 结果火突然小了,他伸手在灶下一探,发现是炭不知何时用完了。 “如今记忆真是越来越不行了。”李莲花摇摇头,蹲下来拨弄了半天,里头的火焰却依旧不甚旺。 于是面条只有多焖了一会,颇有些软烂,筷子都不好捞起来,只能用木勺盛了三碗,洒上葱花。 方多病看着那碗烂糊的面条,无语道:“你这是面疙瘩汤吗?” “爱吃不吃。”李莲花白他一眼,端着碗去喂狐狸精。 “李莲花!你这是要齁死我吗?!”方多病尝了一口便跳将起来,将那没化开的盐巴与面糊吐在地上。 糟糕。 他刚刚一面做饭一面走神,加上临近毒发本就精神不济,竟然在面里多放了一次盐。 “抱歉抱歉。” 刚刚叶姑娘分析局势时,他其实也在听,有些事跟他想的一致,有些却是他没想到的——比如在琵公子眼中,四顾门竟是这般模样。 他越发笃定,此事叶姑娘必然参与。 她十二年前的风格便是如此,早早替追查者准备好符合各方利益的‘真相’,看似随心所欲,却决不逆势而为。 与李相夷截然相反。 而藏在水下的另一面,他也已有所猜测,只是这真相背后牵连甚广,他在犹豫水落石出究竟是否是好事。 罢了,他如今这个身体,哪里还有多余的精力操心这些…… 有些事情他不知道,也不愿意知道。 与此同时。 四顾门议事堂。 肖紫衿坐在大堂正中央,正在喝茶。 石水站在一旁,冷冷看着肖紫衿:“监察司将尸检报告送来了,窦大人的死因有诸多疑点,杨大人不肯就此作罢。百川院派我来与你商议此事,肖门主打算怎么办?” “此事朝中已有定论,杨大人肯不肯承认又有何用。”肖紫衿淡淡道:“何况死者是朝廷官员,凶手也非武林人士,真相如何原就是他们说了算。百川院不过是尽些地主之谊,从旁相助,难道佛彼白石觉得我们应当推翻监察司的判断?” 石水怒道:“你明知那黄均是被人栽赃陷害,就算他本人不论,家眷数十人,府中数百人,便要为这莫须有的罪名流放抄家——李门主若在,定不会允许!” 肖紫衿顿时脸色铁青,“李相夷若在!四顾门早就被朝廷除去了!当年若不是他一意孤行,与金鸳盟联手阻止运河禁运,我们何以会被处处针对?” “那万圣道手上的盐铁经销权,原本应该属于四顾门,而不是现在这样,连地皮都抵给了天机山庄,还等着赎回来!” 石水惊诧道:“那商铺经营不善倒闭,与李门主何干?” 肖紫衿铁青着脸道:“你以为四顾门中有什么经商奇才,支撑得住他那般兴师动众、一掷千金?百川院养着几百刑探和情报线人,又几时贡献过一文钱?” 石水转不过来这个弯,“可四顾门与百川院是为武林大义而设,为钱低头,那还不如不存在。” 肖紫衿气绝。 行,你们一个个都清高。 “那你想如何?以百川院的名义张榜告知天下,监察司徇私舞弊、诬赖好人?”他冷笑一声,“我没记错的话,黄均三个平妻,十四房姨太太,修宅邸的花费抵得上江南府一年的税收,百川院为他说话,百姓还当我们是什么权贵的走狗。” 石水沉默半晌,小声说了一句:“李门主若在,定有更好的办法。” 她来之前已经与纪院长有过一番争执,也猜到肖门主的性格定不肯出头,只是亲口听到他们这么说,还是觉得非常失望。 如今每个人都在强调公平正义的代价有多大,却没人愿意停下来哪怕想一想,我们到底能做什么。 ——从前剿灭漠北□□时阻力更大,朝廷明着支持却不出力,财权莫名掣肘,盟友中途叛变,最后不是也成功了吗?<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86. 四顾门往事之二 我只是跟他…… “李门主不是已经去了……肖兄弟你也别太放在心上,如今你才是四顾门主,乔姑娘也即将嫁给你,还是着眼于未来才是。” 肖紫衿依旧忿忿:“婉娩和石水一样,只是嘴上不说!她心心念念的都是李相夷如何英雄了得,我不过是她的退而求其次!” “是啊,李相夷多好啊,说一不二,做事没有任何顾虑!” “可他身为四顾门门主,不以四顾门的利益为先,只求他个人的名声无暇!那四顾门在他眼里是什么?这些兄弟又凭什么替他卖命?” “早在一些大宗族搞小动作的时候我就劝过他,你们也都劝过,结果他呢?越发一意孤行。” “借四顾茶会跟世家大族宣战在前,与魔教私下结盟打脸朝廷在后,这么大的事他甚至不跟我们商量,朝廷收回特权,打得各大世家措手不及!” “……”白江鹑见他简直已经魔怔,支吾半晌不知该如何安慰,只好听着,不断点头附和。 但其实吧,他的年纪又比肖紫衿大了一轮,在他眼里李相夷那时十七八岁,心高气傲也是难免……他以为肖紫衿毕竟大李相夷五六岁,性子沉稳一些,看东西也明白一些,不会如此计较。 没成想两个人表面和平,私底下闹成这样。 问题的关键十有八九是乔姑娘。 “我承认,我的武功心计是不如相夷,但平心而论,我甘心做他的副手,不求回报帮他建立四顾门,在四顾门最难的时候游说家族出钱出力,替他留意朝局风波,还不够吗?啊?他几时将我们放在眼里?” “他既然当时丢下一堆烂摊子,自己决然消失,现在又为什么还要出现?他是看不得四顾门重建,还是看不得婉娩有了归宿,又要夺回来?” 白江鹑这才察觉到不对:“肖兄弟,你什么意思?他回来了?” 肖紫衿颓然地坐到椅子上,揉了揉太阳穴:“李莲花,他就是李相夷。” 白江鹑讶然:“怎么会?” “我不知道,但他就是。”肖紫衿烦躁地摆手,“他如今跟那个叶二小姐不清不楚的,却还不肯放过婉娩!” 啊? 啊?? “上次花生粥的事……” “我不知道他用了什么办法,但是李相夷又有什么做不到的事呢?”肖紫衿冷笑一声:“上次赏剑大会我就觉得不对,他不愿主动与我们相认,装出一副对少师剑无动于衷的样子——可少师剑还不是回到他手中,百川院还不是沦为笑柄!” “如今想来,他根本就是一直在暗处看我们的笑话!” “等我们把四顾门复兴的一切都准备好,口号打出去,却应付不了接踵而至的危局,他到那时再回来力挽狂澜,好让天下人看看——这四顾门没了他李相夷当真不行!” “他绝对是回来报复我们的!” 白江鹑被他说得心惊:“不、不至于的吧……他十年销声匿迹,就为了看我们笑话……” 真不像李相夷的性格。 当场打回来,把所有人踩在脚下才是他。 “谁又知道他十年变成了什么样?” “我们也与十年前大不相同了。” 白江鹑被他这句话勾起回忆,十年啊,当真是物是人非。 若李莲花真是李相夷,他消失了十年却在这个档口忽然出现,肖紫衿的担心也不无道理。 “肖兄弟,此事多想无益,若他真的蓄意报复,我们接招就是。确实当年……大家憋着一口气没去找他,也是理亏。” “不过你放心,即便他回来,我们也是支持你做这个门主的。”他说着拍了拍肖紫衿的肩膀:“石水和乔姑娘年纪小,而且从未经手具体事务,想法难免幼稚。正是因为如此,我们才一致推举肖兄弟为新任门主。” 肖紫衿闭上眼睛:“无妨……我们曾经也幼稚。” 自己十八岁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呢? 大约比李相夷还幼稚吧。 至少,他二十二岁遇见李相夷的那一年,还一腔热血想要做顶天立地的大人物。怪可笑的。 那时候他们一人一剑,纵马江湖,有过一段快意恩仇的好时光。酒醉之后,说起武林中那些世家宗门的秘辛,都是一副不屑语气,谁家掌门满脑子酒色钱财,哪个大侠满口仁义道德,实际虚伪不堪。 有天李相夷突发奇想说要创立一个门派,还武林风清气正,他第一个拍案而起,“算我一个!”<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 87. 四顾门之三 四顾门是他手…… 肖紫衿原本的计划是用这五千两先开个镖局什么的,毕竟他们三个都无心经商,购买田产又来的太慢,完全应付不了眼下的局面。 最后单孤刀琢磨半晌,去找了天机山庄。 天机山庄没有出钱,但介绍了一个给朝廷运送军火的差事,非常赚钱。 肖紫衿回家咨询了族中叔伯,把建立一个宗门需要的人才分门别类,还带回来两个靠谱的账房。 李相夷也苦恼,他将这些年纪跨度极大的散兵游勇测试了一通,发现滥竽充数的不在少数,什么都不会想来拜师的、会一点点武功想找个地方混吃混喝的、甚至还有惹了仇家来躲难的…… 然后还有互相不服、仇人相见、言辞冒犯导致的纷争,他每日光是处理这些杂事就焦头烂额。 那段时间,他经常以一敌百而不能伤到任何一人的性命,真真切切打服了上千人。 而这些人的家世、特长、独门武功、脾气秉性,也都被他摸得一清二楚。 所以后来,尽管名义上有三位门主,但是所有人心里都只承认李相夷。 族中长辈听闻,摇头训斥他:你这不是给他人做嫁衣吗? 那时候他没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把事情做成比什么都重要。大家各自发挥所长,兄弟之间难道会因为分工的问题,就抹杀掉别人的贡献吗? 何况,多亏李相夷涉猎极广,从机关暗器、奇门遁甲到毒药医理、琴棋书画,都能跟人聊上两句,加上他记性好,才能迅速收编这一帮杂鱼啊。 李相夷大大咧咧地用肩膀撞了他们一下:“看吧,我就说船到桥头自然直。” 自!然!直! 他们精疲力尽地瘫坐在台阶上,在心里冲他翻白眼。 罢了罢了,十六岁还是个小孩呢,不跟他计较。 悬了很久的心终于落地,他们在仓促打扫、都还没来得及装潢的议事堂彻夜饮酒到天明。 那真是四顾门最好的时候。 奇怪的是,一夜之间,这个刚成立的小门派像是变成了什么香饽饽。各大世家都抛来橄榄枝,愿意跟他们合作经营商铺,开出来的条件也相当诱人。 肖紫衿是唯一有经验跟这些老狐狸打交道的,喝了一圈酒下来,签了无数的合约,他仍然没有搞明白他们到底在投资什么。 直到李相夷忽然搞出个江湖刑堂百川院,还从皇帝那里获得了与监察司分而治之的特权。 江湖本来没有规矩,如今李相夷要给江湖立规矩。 而支持他的人是皇帝。 制定规矩的权力能带来多大的利益,或许李相夷自己都不懂,但是那些蜂拥而来的钱懂。 朝廷的心思显而易见——财政收入能支持的官僚体系,根本无力管到江湖这片法外之地,他们希望武林自己决出一个管理者,再慢慢把这个管理者转化成傀儡。 当今皇帝是个明君,也是个很有野心的人。 四顾门里的其他人为此很开心,觉得是他们的理想得到了认可,只有肖紫衿发觉不对劲,去提醒李相夷。 他倒是听进去了,转头斥巨资建一百八十八牢,还把大部分舆图都控制在自己手上。 但他的本意……是劝他收敛一点风头,拒绝一些不怀好意的钱,免得受制于人。 李相夷只是一昂首,不屑地说:他们以为这点手段能困得住我。 四顾门所做的事,桩桩件件入不敷出,然而从来没缺过钱。他费心从家族里挖过来资深的账房,怕有人糊弄他们不懂经营。 可账房说,分利润的时候,对方恨不得做假账让他们这边的利润翻倍。 肖紫衿整日忧心忡忡,怕忽然有一天这空中楼阁就塌了。 负责在这些关系里周旋的人一开始只是他,后来又有了佛彼白石。 世家大族的哪些肮脏事,哪一件都不能摊在太阳底下。 他们劝李相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水至清则无鱼。 可是他问他们:可记得四顾门成立的初衷? 他们哑口无言。 李相夷只管越来越大手大脚地花钱,揽更多的事,八方树敌。 他是孤身一人无牵无挂,他们可是天天要面临家族的施压。 甚至有段时间,他为了支持李相夷,站到了自己家族的对立面。 可长此以往也不是办法。 于是他终于下定决心找李相夷促膝长谈,想让他知道,世家大族多的是明枪暗箭的手段让人服软,四顾门没有他想得那么刀枪不入。 李相夷沉默了一整晚,说他知道了。 事实证明李相夷当真学什么都很快。 他跟他说过世家大族的常用手段之后,他立刻找到了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aishu55.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