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病弱皇兄进补》
1. 1
轩窗外雨声滴答,空气中笼罩着潮湿的雾气,殿前的花枝垂下头来,随风左右轻轻摇晃。
少女卧于贵妃榻上,纤腰楚楚,双臂自然垂于身侧,白皙面颊上带着微微醺色,睡得正沉。
宫人踏着昏暗光线,轻手轻脚地走上前去,将纤薄丝被搭在少女身上,又正对着她缓缓后退出去。
宫人方离开室内的一刹那,原本安睡的少女眉头微蹙,脸上显出痛苦神色,安静垂于身侧的双手抬起,在空中胡乱抓着什么。
像是在奋力挣扎,逃脱什么一般。
少女被困在梦魇中许久,直到某一刻终于挣脱,她睁开眼睛,眸子上已蒙上一层湿漉漉的雾气,看见周围的环境依旧是熟悉的寝殿,才缓缓地吐出一口气。
但眼中仍残留着未完全消散的惊惧。
谢卿琬又做梦了,梦到的依旧是前世最后的情景,她在深夜从困锁她的那间小院里逃出,不顾一切地向前奔逃,最后为了不再被抓回去,跳入了河中溺水而亡。
死前最后的感知,是不断灌入她口鼻的冰冷河水,回忆起那时情形,她忍不住双手环膝,身子不受控制地发起抖来。
那时的她,心中除了阵阵哀凄,便只剩下一个念头——皇兄知道她死了,他会伤心吗?
从前他总是各种娇惯着她,她也因此养成了任性妄为的性子,赌气之下远嫁到许州,故意半年不看他的书信,后来狼烟四起,她被贼人掳走,再见时,已是生离死别。
当谢卿琬死后化作透明的灵魂状态,她竟然回到了皇兄身边,她看着皇兄的脸色比从前更加苍白,看着他收到记有她死讯的书信,拆开的当时便吐出一口鲜血,浸湿了整块手帕,她的心脏仿佛在被片片凌迟。
皇兄从前身子也不好,但他咳血的时候,也是优雅的,落在帕上反像一朵朵素雅的梅花,从未如此失态。
她看着皇兄微笑着将那块手帕慢慢折叠,放在案角,却在下一刻捂住了心脏,随后是兵荒马乱的现场,太医,内侍,臣子慌乱上前,扶住他半歪倒的身躯。
皇兄恢复神智后的第一件事,就是亲自为她挑选一处灵秀之地,她的魂体飘在上空,看着他蹲下身子,亲手将最后一抷土撒入她的墓穴,伸手抚摸她墓碑上的刻字,她也忍不住心生难过。
谢卿琬本以为,死后是不会有难过这种情绪的,但她看见皇兄依旧记着她最喜欢梨花,将一株株梨树栽种在她的墓旁,抬手接住飘落的白色花瓣时,她还是垂泪了,魂体的泪,是一种深入骨髓的凉。
她看着皇兄临走前,站在她的墓旁久久未动,手中的梨花瓣被他碾碎化泥,她听见他低声道:“琬琬,莫怕,我不会让你孤单太久的。”
彼时她还未解那是何意,直到她看见皇兄强撑着身子,布下谋略,手段凌厉,亲自一一除去害她的奸人。与此同时,羌狄入境,山河飘摇,皇兄同时兼顾政务,到最后,已是油尽灯枯。
于旁人来说的生死大事,皇兄似乎并不在乎,他甚至面上露出一丝名为释然的笑容。
谢卿琬看到,皇兄倚靠在榻上,从胸前的衣襟内掏出一个荷包,他用修长的手指拿出了一缕青丝,青丝被系成一束,挂着一个小小的金铃。
她心中的一切轰然坍塌,那是皇兄曾送给她的发饰……
皇兄用手握着她的乌发,缓缓地阖上了眼睛……
谢卿琬坐直了身体,胸腔内心脏激烈跳动,她捂住胸口,半晌才平复下来气息。
前世皇兄英年早逝,与其生来体弱的身子脱不了干系,前世求医问药多年,也不是没有寻得法子,但谢卿琬依稀听说,那个法子被皇兄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今世,无论如何,她也要让皇兄好起来,不再重蹈覆辙。
谢卿琬垂眸沉思间,有一道声音透着外面的雨幕传进来:“公主,有人求见,似乎是东宫那边的人。”
她一听是东宫中人,忙下床踩上绣鞋,顾不得穿袜,就提着裙摆匆匆来到了殿门处。
门口是一个头戴斗笠的黑衣之人,身上滚着淋淋沥沥的雨珠,见到谢卿琬,拱手一礼:“长乐公主,时辰到了,顾大人那边请您过去。”
谢卿琬心口一窒,很快平复下气息,轻声答道:“好,你先去回禀顾大人,我……”
她顿了一下,斟酌道:“我立刻就来。”
来人对她再度一礼,随即转身离去,谢卿琬立在廊下,静静看了落下的雨帘半晌,接过宫人拿来的油纸伞,也慢慢踏入了雨幕。
她想救皇兄不假,但她也有些怕这日的到来,皇兄的身体常年看上去都不太好,她本以为这样的他是文弱的,没有什么气力的,但两月前的一次经历,告诉她,她错了。
那天的夜很沉很深,雨下得比今日还大,窗外都是哗哗啦啦的声音,也就掩盖了室内的一切动静。
谢卿琬本欲半夜趁着路上无人时离开的,但很快她就发现,自己的想法太过天真,等她终于从东宫中离去的时候,天边已泛起了曦光。
到了第二日,她大病了一场,甚至惊动了皇兄,赶来昭阳殿看望她。
“怎么这般不注重身子,再这样雨夜出去耍,就要给你一点惩罚了。”皇兄当时微蹙着眉,嘴里在责怪,但手中却端着煎好的药,正一勺勺地喂她喝下。
她当时只顾着嗯嗯嗯地敷衍过去,嘴里喝的是苦的,心里却是甜的,还不忘抬头去故意问他:“皇兄昨晚睡得好吗?”
眼见着他的眉蹙得更深了,她也得逞般地捂住了唇偷笑。
思绪回笼,谢卿琬抬眼望去,眼前矗立着的庞大建筑群,正是太子所居之所——东宫。
皇兄少聪敏,十四上朝堂听政,参与国朝大事,除了身子不太好,各方面皆是出类拔萃,因此早早就正位东宫,为陛下寄予厚望。
若是皇兄的身体康健了,于国朝百姓亦是福祉。
谢卿琬这般想着,另一边,已走到了先前约定的接头之处。
此处是东宫的一处偏门,平日里只有采买的仆从从这里进出,因此才选定了这里作为谢卿琬出入东宫之处,不易被发现。
此时刚好一辆牛车驶来,在装满蔬菜瓜果的车上,留了一个空出来的木筐,谢卿琬与驾牛车的人对了对眼色,爬上牛车,跳进了木筐中,又拿来一个透气的草编盖子,将顶上盖住了。
门口的侍卫暂时撤去,换成了和她对接之人,载有谢卿琬的牛车,就这么缓缓驶入了东宫。
其实本不必这么麻烦,谢卿琬有皇兄送给她的令牌,可以随意进出东宫任何一个地方,但或许是出于某种心虚,又怕皇兄觉察出什么,最后还是采取了这种办法。
行驶到了东宫一处偏僻无人之处,谢卿琬才从牛车上跳下来,然后跟随着来接她的人一路行小路前进,最后走到了一处处在幽静竹林中的宫苑,从后门进入。
进去殿门之前,谢卿琬回头看了看身后的潇潇竹林,不少湿淋淋的竹叶,都被雨打得垂下了身子。
她在暗中用指尖掐了掐自己的手心,深吸一口气,踏进了门槛。
顾应昭已候在门口,他穿一身月白长袍,是一个文雅清秀的青年,见谢卿琬进来,朝她微微一礼,压低了声音:“公主,这边请。”
顾应昭是专为太子看诊的医者,其家族为太子谢玦所救,他为报大恩,从此效忠于谢玦身前,行医多年,医术精湛,可以说,若是没有他,谢玦的情况远比现在还要差许多。
谢卿琬用手攥着裙子,也低声问:“皇兄这次的情况如何?”
顾应昭轻叹了口气:“比之上次还是要好些,但您也知道,此病是殿下娘胎里带出来的,非一朝一日就能根治,这些时日,都要委屈公主了。”
谢卿琬忙摇头:“不委屈。能帮到皇兄,是我之幸。”
让她深夜在噩梦中无数次惊醒的,除了自己临死前的绝望挣扎,更多的是,皇兄为她耗尽心血,最终英年早逝的画面,每次一想起此种情形,她的心便一抽抽地发疼。
也是在今世,她才知道了前世那个被皇兄毫不犹豫否决的法子——皇兄此病,是当年孝昭皇后怀孕时为侍妾所毒害,连累了腹中胎儿所致,此毒属性偏火,算是热毒的一种,发作时若烈火焚身,不得解脱,也会因此催生起一些难解情.欲。
若要解此毒,除了要配合服药,还需要有一纯阴之体的女子参与解毒,否则,热毒愈盛,心肺愈弱,寿数也就日益减损。
谢卿琬大概能猜到前世皇兄拒绝的原因,她知道,皇兄品格向来贵重,不愿意强迫无辜女子,他若是应下,部下必定有人为了邀功,在天下搜寻纯阴之体的女子,过程中或许会造成一些冤屈之事,这定不是他愿意看到的。
就算对方自愿,皇兄也可能认为以自己的身体情况,无法对对方负责,毕竟此法虽可能解毒,也非万无一失。何况这自愿之中,又有多少可能出于家族和皇家的隐形强迫呢。
谢卿琬知了皇兄顾虑,也理解他的选择,但她却无法袖手旁观,眼睁睁看着皇兄去死。
毕竟,皇兄是这个世上,仅有的少数真心待她之人。
于是,她便赌气般地说自己也要去测,顾应昭无奈之下也为她测了,结果——她居然就是那罕见的纯阴之体。
在和顾应昭眼神对上去的那一霎那,她就已经明白了自己要做什么。
她要救皇兄,她不要他负责,也不会给他带来任何负担。
……
顾应昭行此事自然是瞒着谢玦做的,至纯至阴之体本就难得,能有这样救谢玦的机会,他不愿意放弃,更何况长乐公主本身也愿意,兄妹两人又无血缘关系,公主身份尊贵,即使失了清白,也不会影响婚事,毕竟本朝公主向来开放,婚后养面首的也不在少数。
如此一来,倒也不算违背了谢玦本意。至于将来他发现了会如何雷霆大怒,或者惩罚他,他都甘愿接受,他家里人的命,和他的命,本就是殿下救来的。
谢玦发作之日,意识会模糊不清,顾应昭借以替他施针药浴的由头,令其暂时失去视觉,神思越发飘散,等醒来时,只会以为一切只是一场梦。
上次行事,谢玦醒来后有所怀疑,但查了一圈,近日并未有女子自宫外进来,也未见有人在民间搜寻纯阴之体的少女,便暂且没有继续追查下去。
谢卿琬进去前,顾应昭递给了她一个小玉盒,在她不解的目光下,顾应昭低声说:“此乃我顾氏家传的去淤活血之药,药效极佳,兼有止痛之用,公主或可提前抹上,以免像上次那般……”
谢卿琬瞬间听懂了,俏白的脸一红,她匆匆接过那盒药膏,随意塞进了袖子,声音小得像是从嗓子眼里挤出来的一样:“谢……过顾太医。”
上次,她当然没有忘记,少女的身体娇嫩,从小养尊处优长大的,何时受过那种折腾,事后,也是躺在床上休养了足足三天才好。
她抿着唇,不再看顾应昭,而是迈着有些紊乱的步伐,轻轻踏进了房门。
……
金丝楠木的雕花木床前垂着层层纱幔,窗外的风带着微凉的水汽,吹拂着薄薄的幔帐。
谢卿琬走到窗前,深深地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让灼热的肺腑也沁凉了些,这才慢慢向床边走去。
虽已不是初次,但她还是不太习惯。
床榻上的谢玦紧闭着双眼,脸色有些苍白,此时的他看上去不似平时那般,似一把清透的玉匕,而是收剑入鞘藏锋于内,多了几分无害的气息。
谢卿琬跪坐在床边,拿着团扇轻轻为他扇着风,盯着他纤长的睫毛看了半晌,直到谢玦苍白的脸色渐渐变得潮红一片,清浅的呼吸突然粗重起来。
她才缓缓地脱下绣鞋,从床尾爬上床去。
谢卿琬的动作很轻,本以为没有惊动榻上之人,却没想到,正从他的腿边迈过去的时候,一条胳膊突然揽住了她的腰肢,在她掩唇惊呼之下,将她卷入了重重幔帐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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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2
夜已过半,殿外的雨依旧淅淅沥沥地下着,隐约有变大的趋势。
寝房的墙角放着一盏小灯,橘黄的灯光微弱,依稀可以照见纱幔内浮动的影子。
谢卿琬撩开幔帐,赤.裸的双足垂地,她的腿还有些打颤,便又在床边静坐了会儿,她慢慢地将衣物扯过来,抬臂穿着,期间还回眸看了一眼谢玦,见他眉目松弛,平静地睡着,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或许是这次发作的没有上次重,抑或许是顾应昭在药里面加了什么旁的料,谢卿琬这次没有再捱到天亮,于是趁机在中途就从榻上爬了起来。
谢卿琬撑着床榻慢慢地站起身来,灯影摇曳,她背对着谢玦系着腰封,力道使得重了些,不经意牵动了什么,惹得她微微蹙眉,正要搭好扣带时,身后却突然传来一道声音。
“琬琬……”声音并不大,像是梦中无意识的呓语,但谢卿琬还是被吓了一跳,手上即将系好的腰带一下子滑落下去。
她迅速回头去看,只见谢玦依旧平静地阖着眸子,眼睫都没有颤动,仿佛方才的出声不过是她的一场幻觉一样。
谢卿琬的心脏砰砰直跳,她捏着手中的腰带,站立不动,盯着谢玦看了许久。
不得不承认,谢玦是她从小到大见过的长得最好看的男子,他只有四分像建武帝,另外的六分,约莫就是像那素未谋面的孝昭皇后,传闻嫁予建武帝之前,孝昭皇后就是名动四方的美人,兼有才学满身,才为当时的一方霸主所求娶。
一时思绪纷飞,待谢卿琬回过神来,才发觉自己已在床前站了好一会。
她揉揉眼睛,不再耽搁,临走前将纱幔放下,确保床榻上的人再无异动之后,才踩着轻缓的脚步,屏气凝神从房中出去。
房门外守着顾应昭,虽知晓医者仁心,这是为医者的本分,但谢卿琬还是不免有些不自在。
所幸顾应昭面色没有什么异样,她身上的羞耻和尴尬感才减淡了几分。
想起方才无意识听见的呓语,谢卿琬不禁再次紧张起来,她试探性地出声问:“我记得顾太医先前说过,皇兄发作后,兼之顾太医施药,应当是分辨不出来人的?”
顾应昭一怔:“自然,不只是分辨不出人来,意识也是半消散的朦胧状态,否则上次殿下应该就发觉了。”
“可是……”谢卿琬似有犹疑,最终还是说了出来:“今夜,我听见皇兄唤我的名字了……”她轻轻垂下眼睫,不敢再看顾应昭,面有难色。
顾应昭微微睁大了眼睛:“公主是说,太子殿下叫了您?”他显然对此很惊讶,自言自语道:“应是不会如此啊,此次用药和上次一样,先前都没出过这样的情况。”
谢卿琬难为情地点了点头,细若蚊蝇地说:“或许是皇兄的病情有了进展,上次的药也不全然对症了。若是真这样,倒也是件好事。”
顾应昭沉吟片刻:“公主说的有理,臣回头再在此药的基础上对药方加以修改,这次是臣疏忽了。”
谢卿琬摇了摇头:“顾大人为皇兄劳心劳力,已是尽责,我只是担心……”她的话语止了一瞬,才继续道:“皇兄若是醒来后记得什么,届时可如何是好……”
此话一出,两人均沉默了下来。
他们都清楚谢玦的性子,他常年体弱,面色苍白,或许会给人一种好说话的温和感觉,但只有了解他的人才知道,这位高华矜贵的殿下,其实是最说一不二,宸衷独断之人。
眼里容不得一点沙子,更容不得旁人的欺骗蒙蔽。
顾应昭和谢卿琬,虽已在行事之前,就做好了一切思想准备,但只要未东窗事发,他们是决计想将这件事瞒下去的。
最好谢玦永远都不知道,或者知道得越晚越好,那时,他的病应该也治得差不多了,就算他对他们动怒,至少他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最后还是顾应昭先出声安慰:“公主先不用忧心,睡梦中偶尔呓语也是常事,或许只是殿下梦见了以前的旧事。殿下这边有臣守着,公主今日受了累,还是早些休憩为好。”
谢卿琬点了点头,想想多思也是无益,若谢玦真的发现了什么,他们在这里想破脑袋也改变不了。
做了此事,于她而言,早已没了回转的余地,早在下定决心救皇兄的那天,她就已经抛弃了一切。
她怕被皇兄知道,只是不想让顾太医被连累,更不想看见皇兄对她露出厌弃的眼神。
她想做他一辈子的好妹妹,他的乖琬琬。
谢卿琬忆起幼时她淘气受了什么伤,疼得嚎啕大哭,尤其是见了皇兄之后,原本一分的疼也变作了七分,哭得更是卖力。
她知道自己娇气,但她就是喜欢对皇兄撒娇,皇兄也乐意纵容着她。
有时候,只是擦破了指甲盖大小的那么一点点小伤口,连血都没有流,她都可以抽泣着挤到皇兄的怀里,让他哄她。
那个时候,清俊的少年总是会一半无奈一半宠溺地抱着她,细心为她的伤口清洗上药,还得顺着她的意,一句句哄她,叫她“乖琬琬”。
如今想起来,倒是有几分矫情羞耻,但这些却构成了谢卿琬最无忧的一段童年时光。
只是有一次,她的印象格外深,那次她如往常一般擦破了胳膊,跑到皇兄的宫殿求安慰,但跑遍了东宫,都没有见着皇兄的人。
直到顺着宫人的指引,在一处满是药材味的寝房里找到了皇兄,彼时,皇兄脸色惨白,唇边还挂着一丝未擦净的血迹,听见来人脚步声,他睁眼望去,瞧见是她后,无奈中透着几分温柔的忧愁:“本想瞒着你,却还是被你瞧见了。”
年幼的她不懂皇兄是什么情况,却知晓上月暴死的瑾嫔也是这般,被发现时唇边挂着血迹,谢卿琬一下子以为皇兄也要死了,哭着跑上前去,扒在他的身上,将他胸前的衣料足足染湿了一大片才放开。
最后还是皇兄揉着她的头,反过来安慰她:“傻丫头,皇兄不会这么容易死的,你还这般小,我若死了,谁来庇护你。”
也是自那以后,懵懂的谢卿琬才知道,皇兄一直有痼疾在身,每次他在为她涂抹药膏时,身上时刻若烈火焚烧,痛入骨髓。
但他从来不表现出来,只是微笑着哄她,为她那点挤出来的眼泪和微不足道的疼痛费尽心思。
回忆起往事,谢卿琬的眼眶不由得有些湿润,当她抬手去擦拭眼角时,才惊觉,不知何时自己竟然落泪了。
想起前世皇兄最后的结局,她越发坚定了要将计划进行下去的决心。
当谢卿琬终于收拾好情绪,收袖回身,却发现,顾应昭已经在她面前立了好久。
她有一丝隐秘之处被暴露于人前的窘然,但顾应昭却很体贴,他并未提及方才她的情状,就好像什么都没有看见一样,只是转头看向殿外的雨幕:“雨下大了,夜深路黑,公主现在就要回去吗?”
谢卿琬没有犹豫,点头道:“嗯。”
若没有今夜的异数,她或许会等雨小些,或者是在一旁的软榻上躺躺,恢复一点精神再走,但今夜皇兄忽然唤她的名字,让她的神经都有些绷紧了,不敢再耽搁,以免夜长梦多,徒生变数。
顾应昭没有再阻拦,只是转身去取了一把更大的纸伞,递给她,低头拱手道:“夜路湿滑,还望公主路上小心。”
谢卿琬敛眉接过,轻声道了句谢,不再停留,持着伞下了石阶,渐渐消失在飘飞的雨丝当中。
顾应昭立在檐下,目送她远去,亦转身回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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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边泛起鱼肚白,庑顶的脊兽蒙上一层浅浅的熹光,顾应昭守在门外,亲自煎着药,用手中的蒲扇耐心地控制火候,以待谢玦醒来后能及时喝到汤药。
直到沉寂已久的寝房内忽然传出一道喑哑的声音:“应昭?”
顾应昭微微一顿,将手中的活计交给宫人,起身步入了房内。
面对纱幔中依稀的人影,他恭敬地弯下身子:“殿下,您醒了,可要现在服用汤药?”
见谢玦没有反对,顾应昭回首示意宫人将药汤盛好端进来。
他低声问道:“殿下今日觉着身子怎样,如果上次的疗法有用的话,这次对殿下而言应当也有成效。”
床榻前的纱幔被拉开,露出了谢玦苍白却不失俊美的脸,他的神色似染着一丝疲惫,以手抵着眉心,闭了闭眼:“有些作用。”
顾应昭见此,走上前去,为谢玦按摩着太阳穴,舒缓疲乏,见他神情没有异样,思索片刻,试探性地问道:“臣观殿下似有些疲累,可是这药用着有什么不妥?”
他问的时候,心里在寻思,莫非是太子殿下,病弱多年,初破元阳未久,昨夜又折腾到半夜,身子便有些吃不消。
谢玦闻言,眉峰聚寒,面上的神色也变淡了些:“无什么不妥。”
他身中热毒多年,十分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发作起来痛苦万分不言,平日里也时常觉得周身燥热,乃至似置于滚汤之中。
今晨醒来,这股萦绕周身多年的不适减淡了一些,用药并无什么问题,甚至还很有用。
真正纠缠着他,让他在梦中也难以平静的是……
谢玦回想起昨夜梦见的情景,那细若柔蔓的雪臂,盈盈一握的腰肢,莹白纤瘦的玉足,还有那张扰了他心智的脸,目光变得有些阴郁。
他慢慢转动着拇指上的玉扳指,在床头的木面上发出轻轻的叩击声,漫不经心地问道:“你可知这药会有什么副作用?”
顾应昭还沉浸在自己得找哪些名贵滋补的药材来给殿下壮阳的思绪中,突然被谢玦一问,茫然抬头:“啊,副作用,殿下指的是?”
谢玦停止了手上的动作,眸色冰凉:“比如梦见一些不该梦见的情景……”
“……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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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3
谢卿琬撑着伞,从覆着一层水泊的青石宫砖上踏过,穿过骤雨纷纷,终于回到了昭阳殿。
踩上殿前的石阶时,身上已沾满了一身冷意,衣裙上垂坠着水汽,她抬脸正欲收伞,眼角的余光去忽瞥见了不远处窗牖前的一道熟悉身影。
“母妃……”谢卿琬一惊,手中的伞也忘了收,只是看着柔妃一步步向她走近,绣履与砖石碰撞出清脆的声音,一声声叩在她的心头。
她有些不敢抬头去看母妃,去向她解释她的女儿为何会半夜出现在此处,看上去还像是刚从外面回来。
直到柔妃走到她的面前,谢卿琬才讷讷开口:“我……我只是夜里睡不着,才想着出门走走……”
这谎言一听起来便极为拙劣,谢卿琬自己都越说越心虚,气音也渐渐弱了下去,最后只是垂着首,一声不吭,等着柔妃来责问她。
说起来今日也是不巧,自她十三以后,就从母妃的曲台殿搬了出去,独自住进了昭阳殿,母妃偶尔思念她时,才会来昭阳殿中小住两日,昨日母妃才过来,今儿自己深夜出宫就被逮了个正着。
谢琬卿低头等了许久,也没有听见柔妃责怪她的声音,她讶然抬首,却见柔妃只是如往常一般温和地望着她,母女俩四目相对,柔妃抬手轻轻拂去她发丝上的水珠,嗓音又轻又软:“睡不着怎不来找娘……”
母妃并没有戳穿她。
谢卿琬突然眼眶一红,哽咽道:“娘……”她想起了前世母妃死讯传来时的情景,彼时奸人将她囚于身侧,她不通外界消息,直到母妃死讯传来那日,她若有所感,从院子里奔逃而出,半路上却被抓了个正着,奸人朝她迎面走来,脸上挂着嘲弄的笑,他告诉她,她的娘没了。
回忆起前世,谢卿琬仍不觉得母妃真的是正常病逝的,母妃的身体一向没有什么大病,怎么会突然就……薨逝了呢……
柔妃是个典型的江南女子,温婉动人,蕴秀于内,眸子中总是带着一团绵绵的朦胧烟雨,婉转柔丽,望着人的目光,也总是温柔的,湿润的,没有任何攻击性的。
这样的她,在后宫中几乎不会引来任何人的忌惮,事实上也的确如此。早年间,建武帝于南方征战,不知是怎样的一番因缘,使他遇见了柔妃。
或许是初见便颇得心意,与他后院中的花儿不是一般颜色,建武帝很是欢喜,将柔妃一路从涴萍水乡带到了京都,甚至不顾她当时是一位新丧夫的寡妇,连她襁褓中的孩子,也一同带上,与自己的子女一同教养,及至后来登极,柔妃获封妃位,她与前夫所生之女亦被赐恩做了公主。
开头两年,柔妃的存在一度引来了后宫的嫉恨,但随着年华逝去,她也逐渐沦为了无数普通嫔妃中的一位,再加之她未育皇嗣,性子柔顺温和,低调行事,很快就随着她居住的宫殿一起,为六宫所遗忘忽略。
所幸柔妃性子安顺,不争不抢,只是安静地抚养着谢卿琬,也就未生起那些贪痴怨憎。
柔妃牵着谢卿琬,顺着殿前的廊庑,向前走着,转角进了殿内,她声音轻缓道:“琬儿,听说太子殿下最近将于阗国上贡的玉璧送给你了?”
于阗国乃西域诸国之一,盛产美玉,今岁上贡之物,就包括了许多精美的玉制品,其中一块名为“清和”的青玉壁特被献给了太子谢玦,献礼使臣上书,听闻中原有言,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而天.朝太子,素有君子之风,若无瑕之玉,故以此献之,以示仰颂。
清和与赠给建武帝的那方墨玉砚一样,都是于阗也少有的珍宝,是为国礼,众人皆以为谢玦将此礼安放在了东宫中的某一处,却只有柔妃知道,它被太子送给了自家闺女。
谢卿琬微微挑眉,眼角忍不住流露出一丝欢欣与独属于小姑娘的得意,她的声音也轻快起来:“是的,皇兄见我喜欢,就送我了。”
其实甚至称不上喜欢,只是那日使臣于大殿上贡之时,她和其他围观人士一样,被玉璧莹润通透的光泽所惊艳,多看了两眼,谁知就被皇兄记下了,此物还没送到东宫,就先到了昭阳殿。
不过到手后,反而犯了难,就这么径直摆出去,好像有些太张扬了。
一时间,心里泛起无数小女儿心思,直到她微微回神,才发现母妃还没有说话。
谢卿琬的心中不由有些忐忑,声音也小了许多:“可是母妃觉得有些不妥,若不好的话,我改日寻机会将玉璧还给皇兄就是……”
虽然还是有些舍不得,毕竟皇兄赠她时曾说,她名即为美玉,以玉璧衬之,再合适不过。
谢卿琬一下子对自己名字的喜爱,也比从前多了三分。
她小心翼翼地抬眼去觑柔妃的神色,却见她只是摇了摇头,温柔地看着她:“太子殿下送你的心意,怎有还回去的道理,未免有些失礼,我是想说,殿下一直甚为照顾你,我也很是感激,便备下薄礼一份,你明日要是有空,就帮母妃前去东宫一趟,亲自回礼给太子殿下,可好?”
谢卿琬惊喜抬眸,连忙应下:“没问题的,母妃。”
她与皇兄走得近,是宫里人人皆知的事情,只不过她只是一个无权无势的公主,又不得陛下宠爱,身后的柔妃亦无什么势力,所以也没有人对她与皇兄来往过多之事,生出什么异议。
最多就是有几个人,在背后说三道四,嘲讽她为了抱上皇兄的大腿,不惜谄媚讨好,是趋炎附势之徒。
这些闲言碎语,谢卿琬并不在意,无论他们怎么说,她也不会为此远离皇兄,但她一直都担心母妃也是这样认为,认为她与皇兄亲近只是为了权势。
直到今日,母妃第一次明确地表态,她并不反感她与皇兄来往,谢卿琬一下子就跟吃到蜜糖的小女孩一样,拉着柔妃的胳膊叽叽喳喳。
“母妃,你最好了,明早一起床,我就去找皇兄,他一定会喜欢的。”
“嗯。”柔妃的脸上带上一丝和暖的笑意,“太子殿下品格贵重,你以后可以多与他来往。”
两人气氛融洽地边走边说,晦暗清冷的雨夜仿佛也染上了几分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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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夜殆尽,金乌东升,昨晚到底受了累,虽有顾应昭送的祖传药膏,但谢卿琬还是比平日起床晚了一个半时辰。
看见钟表上的时刻,谢卿琬一下子就清醒了几分,快速地穿好衣裙,随意吃了点东西,就带上柔妃交给她的檀木长盒,踏上了去东宫的道路。
路上她想着,若是再耽搁一会儿,只怕就要到晌午了,又有些懊恼自己为何睡过了。
但一想到昨夜的孟浪,她咬住了唇,垂下了眸子。
昭阳殿位居皇宫东面,是后宫诸殿中离东宫最近的一所宫殿,这座宫殿是前朝明帝为最受宠爱的公主所修建而成,典雅精致,冬暖夏凉十分舒适,本轮不着谢卿琬的,但当时众公主择取宫殿时,谢玦却利用了手上的特权,将此地专门留给了她。
到现在,谢卿琬都记得公主们对她羡慕嫉妒的眼神,在她背后烫得灼热一片,安阳公主甚至当场酸溜溜地说:“罢了,谁叫人家有个好皇兄呢,太子殿下怕不是我们的亲兄长,而是长乐的同胞哥哥。”
想到此处,纵使时隔几年,谢卿琬也忍不住脸上一烫,她知道,皇兄总是这般偏爱着她,那她多偏爱点皇兄,又有什么呢?
她想起昨夜皇兄方解过毒,还不知今朝醒来是何光景,可有改善,不由得脚步加快了些。
谢卿琬早就对前往东宫的道路谙熟于心,于是很快就到了地方。
东宫各门的守卫已对她十分熟识,未尝问询,便将她放了进去。
只是,在快到皇兄日常处理政务的地方——明德殿前时,她莫名生起了几分迟来的羞怯。
谢卿琬想起了昨夜对上的那双深黑微凉的眼,里面混沌一片,没有了平日里能够穿透人心的光泽,却多了几分……惊天的欲色。
夜里是为了救皇兄的命,她暂时可以抛去所有,丢弃那些羞耻,害怕,但白日里,她只是将他当作兄长,却不得不被迫细思,回味那浓稠夜色里发生过的一切。
作为妹妹时,他看她的眼神永远是温和而又宠溺,他与她在床帏间亲密交缠时,他的眼神却让她感到全然的陌生。
像是某种猛兽,要将她吃拆入腹,又像是可以吞噬一切的漩涡,让她无路可逃。
谢卿琬第一次在皇兄面前,感受到了名为害怕的情绪。
也幸好她是他的妹妹,待解毒完毕,她永远都只是他的妹妹。
作为哥哥,是不会对妹妹流露出那样的眼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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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玦倚在窗棂前,看着今晨刚送上来的奏报,将翻过一页,就听见了外面传来的通报声:“殿下,长乐公主求见。”
东宫侍卫跪地拱手报道,按照惯例,他们根本就不用问殿下,便可直接让长乐公主进来,只是今晨起来后殿下的情绪有些不太对劲,顾太医临走前嘱咐他们小心应对,尤其是在长乐公主之事上,他们才多谨慎了一些。
谢玦身子一顿,眉眼轻拢,转身朝着窗外望去,但却被窗前栽着的草木挡住,没能看见预想中的身影。
忆起什么,他的神色忽然暗沉了许多,手中握着奏报置于胸前,半晌没有动作,也没有回话。
侍卫跪于地上,一直未听见动静,试探性地又问了句:“殿下,可否要让公主直接进来?公主……”
“不必。”谢玦出声打断,他声音清冷,若泠泠之玉,清越透凉。
空气中无端寂静了一刻,直到他再度缓缓出声:“你去回禀公主,说孤辰时出宫,要待戌时才归,叫她不用等待。”
侍卫惊讶睁大了眼,戌时……那岂不是意味着,今日都不见了。
侍卫站起身来退出宫殿,转身的时候,发现素来爱洁的殿下,衣袖上不知何时沾了一滴墨迹,而殿下却恍若未觉。
他本想出声提醒,但想了想,最后还是闭上了口。
昨夜刚下过雨,今日路面尚未干透,空气中遗留着清新的雨汽,谢玦却无端觉得有些沉闷。
侍奉谢玦的内侍周扬瞧见他看了好多次墙上的西洋挂钟,便小心问道:“殿下可有什么要事记挂,奴才能否为您分忧?”
谢玦的面色冷淡下来:“没有。”
周扬于是噤声,不敢再问,只是时隔一段时间,谢玦总是会状若无意地敲敲案面:“去查探一下,公主在做什么?”
谢玦说的是公主,但东宫所有人都清楚,这个公主只会是长乐公主。
很快就有人麻利地上前禀报:“回殿下,公主在太学进学。”
……
“回殿下,公主还在太学进学。”
谢玦轻轻点头,淡声道:“孤知道了。”
直到酉时方至,有一串略显急促的脚步声自外间向内而入,周扬眉尖一挑正要责问是谁在殿下面前如此失仪,就听见咚的一声覆着甲胄的膝盖落地声。
“殿下——”来人是东宫卫率,周扬认出他是负责保护谢卿琬的人员之一,皱眉方要问他怎会此时出现在这,便见这人隔着一层帘幕,在殿前的台阶上砰砰磕起了头:“臣护卫公主不利……”
此话一出,未等后话,谢玦已将手中墨笔丢到了案上,撑着檀案站起了身,寒声问:“出了何事?”
卫率伏于地面,不敢抬头:“公主与城阳公主结伴,去了京中游夜市,路过兴化坊金角巷时,城阳公主突然起兴,要去风月楼游玩,便将公主也一同带进去了。臣位卑言微,不敢阻拦,又恐公主出了什么事,更不敢隐瞒于您,特来禀告。”
周扬本想着不过是去了一处酒楼,何须如此惊慌失措,但风月楼这名字越听越耳熟,转念想起——
他突然瞪大了眼睛,风月楼,那不是京中有名的烟柳繁华之地么?
而且此处,不同于别处,楼里皆是绝色名倌,个个风姿过人,颇为京中贵女所爱。
“来人,备马。”话音未落,谢玦已披好披风,抬步踏出案前,他声音冷厉,没有什么温度,“去金角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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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4
当听见皇兄不在东宫的消息时,谢卿琬呆了呆。
她的手中还抱着那个黑檀木长盒,一时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
本想将檀木盒交给东宫属官,令他们转交皇兄,但想了想,礼物还是要亲自送出去,方显诚意。
于是谢卿琬抱着檀木盒,又顺着原路返回了。
用过午膳后,谢卿琬小憩了一会儿,然后带着书匣,慢悠悠地向太学而去。
本朝未满十六的皇子和未出嫁的公主都要在太学进学,只不过公主年满十六之后,只需三日一去,也只需上下午半天。
太学在京中分设两处,一在禁宫以内,一在皇城之中,前者专供皇子皇女进学,离昭阳殿并不算太远。
进了太学,谢卿琬找到自己日常坐的位置,将书匣往桌上一放,拿出纸笔书本,顺便打了个哈欠。
城阳公主恰好这时来了,看到谢卿琬一副困倦懒散的样子,挑眉道:“这是昨晚熬夜看小话本了?当心待会夫子看见你犯困,叫你回去罚抄经义。”
说着,她往谢卿琬的身边一坐。
城阳公主是如今的沈皇后幼女,许是因沈皇后行事凌厉,举止威严,而其他公主的母妃大多在后宫受到过弹压,因此不愿和城阳公主走得太近。
于是城阳公主第一次来太学就挤在了谢卿琬的身边,成了她在太学进学的邻座。
谢卿琬性子温和内敛,说话不紧不慢,轻轻柔柔,城阳公主逗她,她也不生气。
城阳公主没有旁的伙伴,于是越发喜欢寻谢卿琬玩,并在单方面将自己认定为了她的朋友。
谢卿琬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只是回道:“不会的,夫子若是罚了我,我抄不完,睡不了觉,就又要劳烦皇兄了。”
以前她也不是没被夫子罚过,挑灯抄书至了半夜,结果那晚皇兄来找她,恰好看见了这一幕,就干脆没有回去,坐在她的旁边,陪她抄了两个时辰。
第二日,夫子看到皇兄的字迹后,脸色都不好看了,一边嘴里训斥着她,一边说怎能让日理万机的太子殿下为这种琐事操劳。
至此以后,她就再也没有被夫子罚抄过了,估计夫子也是怕了,明明罚的是她,到头来却让英明神武,地位尊贵,本该为国事操劳的太子殿下做了苦力。
城阳公主看到谢卿琬这轻飘飘说话的欠揍样子,手都痒了,她带着些酸味没好气地说:“怎么大家同样是公主,就你有个什么都向着你的好哥哥,而我没有。”
谢卿琬笑道:“你怎么没有?”
城阳公主一下子想起了自己那个并不亲近的同胞兄长,一脸无趣地挥手道:“别提他了,整天里鬼鬼祟祟的,不知道在盘算着什么。”
谢卿琬想说什么,但忽然想起了一些不好的往事,皱了皱眉,没再开口。
整个下午的课时,两人一个没精打采强撑着眼皮昏昏欲睡,一个东张西望手里还玩着旁的东西,太傅干脆眼不见心不烦,只去讲课,不再看着她们。
好不容易捱过了,几乎是太傅说散课的那一霎那,城阳公主蹬地一下从椅子上跳起来,书本胡乱往书匣里一塞,丢给一旁候着的宫人,就拉着谢卿琬出了课室。
“还好今日夫子放得早,否则怕是赶不上了。”
谢卿琬看着城阳公主兴致勃勃的样子,有些好奇:“是什么事让你这般着急?”
城阳公主斜睨她一眼,哼道:“去了你就知道了。”
于是,谢卿琬几乎是被城阳公主连拖带拽地拉上了马车,一路向京中繁华地带疾驰而去,一番折腾到了目的地,谢卿琬睁大了眼睛,看着面前的华美高楼,怀疑道:“你确定是这?”
眼前的华楼外涂红漆,缀以金饰,灯火荧煌,上下相照,珠帘绣额之下,许多白面公子浓妆相抹,聚于主廊槏面之上,倚栏槛而立,莺语媚目,以待恩客呼唤。(1)
好一个风月温柔之乡,纸醉金迷之所。
城阳公主昂起头:“没错。你太单纯,不懂得宗室贵女时兴,我自然要带你见识见识,这风月楼里公子们的嘴啊,可一个比一个讨人喜欢,无论是小意奉承还是吹拉弹唱,样样精通,其中滋味,可不是语言能形容。”
“尤其这几日还进了一位元公子,相传为人间绝色,一来就打了个孤高名号,卖艺不卖身,今儿也一并瞧瞧。”
眼见着城阳公主已经一只脚踏入了风月楼门槛,谢卿琬却有些进退两难。
这种秦楼楚馆之地,她还从未来过,平日里去城中玩耍,也都是小打小闹,不过皇兄甚为关心自己,时常会对她的事细细过问。
若是这次传到了皇兄耳中……
犹豫之间,谢卿琬眼角余光突然看见一个黑色身影,她眼皮一跳,心跳突然加快,眼见着那道身影要往这边而来,她不再停顿,随着城阳公主快速踏入了风月楼。
进门后,她躲在门后,见那道身影没再跟来,急促的心跳才慢慢平息。
城阳公主这时回头,见谢卿琬捂着胸口,脸色有些发白,惊讶道:“不是吧,进一个酒楼都能让你吓到这样,你就这么怕你哥哥?”因是在外面,城阳公主没有将谢玦称呼为太子皇兄。
谢卿琬只是慢慢跟来,将手放了下去,却也没有说话。
她心中想说,我不是怕我哥哥,我是怕你哥哥。
她居然在此地看到了楚王谢少虞,那张脸,她做梦都不会忘记,前世正是他将她在小院中圈禁了几个月,不顾她的苦苦哀求,最终她只能选择以死相搏。
谢少虞是沈皇后长子,也是城阳公主胞兄。
虽知道如今他无法对她做什么,但她依旧下意识想避开他。
于是只好进入了风月楼。
谢卿琬心思游移,脑中在想着谢少虞什么时候会离开附近,她也好从风月楼出去,因想着心事,以至于被城阳公主带到了一个厢间都没有注意。
直到丝竹袅袅之声自前方传来,她才抬眸望去,见一红衣男子,于古琴后拂奏,他周围列几小童,持笛箫伴奏。琴音靡靡,红衣男子眉间懒倦,见她望来,轻扯唇角,一时室内光华瞬生,冶艳无比。
城阳公主侧首,见谢卿琬一副呆呆的样子,拍了拍她的肩膀:“喂,你这是看傻了么?元公子美则美矣,但你是日日看着你哥哥脸长大的,也不至于如此吧。”
谢卿琬回过神来,她方才看着元公子失神,并不是因为他的绝美容颜,而是因……前世,她也是见过元公子的。
除了最后一次逃出落水身亡的那次,被谢少虞囚禁的日子里,她从未泯灭过逃走的希望,第一次出逃时,面对谢少虞的追兵,就是元公子在危急时刻将她隐藏在了自己的厢房中,后来,她怕连累元公子,趁他不在时又独自悄悄离去了。
只是前世的照面打得匆忙,她还没来得及问恩人的名字,就匆匆告别。
原来他竟然姓元,谢卿琬记得,柔妃少时也是姓元的,只是后来战乱,为避灾祸,才改姓为苏,只不过这件事柔妃只和她说过,其他人都未曾知晓。
心乱之下,谢卿琬低头喝着酒盏,因心里想着事,忘了杯中装的是美酒,一不小心被辣到,当场呛了出来,以帕拭唇的时候,她若有所感地抬眼一看,却见那位元公子也笑吟吟地看着她。
或许是酒液让她生起了醉意,她竟从这靡靡弦音中也听出了几分凄婉哀伤。
……
“全部出来,不得躲藏,楚王殿下缉拿贼人至此,尔等速速列于廊外,等待盘查。”一道粗犷的声音自厢间外响起,惊碎了楼中的浮华风月。
随后是剑柄叩击各处厢门的碰撞声,甲胄关节处撞击的冷硬金属声,听外面的沉重脚步声,来的人数还不少。
城阳公主无端被打扰了意趣,不高兴地去了门口,对着外面一喊:“你可知道这里面的是谁,我可是中宫所出的嫡公主,楚王殿下的亲妹妹,你们连本公主也要查么?”
负责搜查的大汉认出了城阳公主,脸上立刻挂上了笑,但语气却是分毫不让:“怎敢惊扰了公主殿下,只是这是楚王殿下命令,属下不敢不从。”
城阳公主怒气上头,正要与他继续争辩,不远处忽传来一道低沉中略带着沙哑的声音:“城阳,莫要胡闹。”
城阳公主侧身望去,正要从门中出来,准备寻个空档偷偷溜走的谢卿琬亦是一僵。
她几乎是顷刻之间就要收腿回身,但却还是不及那人的目光敏锐:“是谁在后面?”
谢少虞这般一喝,几乎是所有人的目光都投了过来,谢卿琬只得硬着头皮走了出去,叫了声:“三皇兄。”
她低着头叫得不情不愿,谢少虞看在眼里,似笑非笑道:“长乐妹妹是有什么心虚之事,才不敢抬头见我?”
又是这般的口气,谢卿琬攥紧了袖口,前世,他将她困锁于深院时,就时常这般恶劣地逗弄她,在谢少虞的眼里,她或许和一只小猫小狗没什么分别。
她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抬头看他,尽量使自己内心保持平静,她在心里不断地提醒自己,今时不同往日,往事也不会重演,如今的他奈何不了她,最多只能在口头上虚张声势,吓唬吓唬她。
一张英俊的脸映入眼帘,眸似寒星,眉峰英挺,脸庞由刚硬的轮廓组成,棱角分明。谢少虞只小谢玦一岁,却没有太多的少年气,满身充斥着独属成年男子的气息,强势又饱含侵略性。
尤其他现在掀着眼皮,正一眨不眨地打量着她,更让谢卿琬有了一种被野兽盯住,标记为猎物的不安感。
谢卿琬不得不承认,纵使她已经做好了足够的心理准备,在时隔一世再次见到谢少虞的时候,她的心尖依旧在发颤。
前几个月她一直在刻意躲着他,未想到还是躲不过今日。
“长乐。”谢少虞慢悠悠地踱步过来,“你为什么这么怕我呢?”
他伸手抓住了谢卿琬的手腕:“你这样真是叫为兄伤心。”
谢少虞的话语轻松,染着笑意,谢卿琬却有种被毒蛇对着吐信子,用阴冷的目光打量着的感觉。
从他抓着她的地方,一直到她的脊背,涌上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
谢卿琬用力想挣脱,却发现他的手掌有如铁钳,钳着她的手腕,动弹不得。
熟悉的恐惧自心底升起,她的额头生起一层冷汗,她想要尖叫,却发不出声音。
谢少虞却偏偏还手中用力,试图将她往他那边拉去。
绝望之际,她的身后突然传来另一道声音,仿若在严冬清泉中凿碎冰层,冰凉入骨,寒气顿生,带着不经意流露出来的睥睨:“楚王这是何意?”
谢卿琬不顾腕间疼痛,瞬间扭头望去,见谢玦一身白衣胜雪,外披一层青色披风,墨发以玉冠整齐束着,一丝不苟,他自远处走来,下颌微抬,脸上尽是冷意。
谢玦的身后,跟着密密麻麻的东宫率卫,皆披坚执锐,腰间宝剑寒光鉴人。
谢少虞几乎是瞬间就眯起了眼。
谢卿琬难掩惊喜,当即叫道:“是哥哥!哥哥你来了!”
话语中掩饰不住的欢欣,与方才敷衍谢少虞时不情不愿喊的三皇兄,乃是天壤之别。
谢少虞自然察觉到了这一点,忍不住冷笑一声,感受到掌下皓腕传来的挣扎,他看了谢玦一眼,再度冷哼一下,终是松手放开了谢卿琬。
谢玦顺着谢卿琬的声音,将目光挪移到了她的身上,几乎是顷刻之间,千年寒冰化作汩汩春泉,他眸光放柔,轻软着声音道:“琬琬,是哥哥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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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卿琬几乎是不顾一切地飞奔上去,朝谢玦的身上扑去。
谢玦伸出双臂,稳稳地接住了她,将她揽在怀中,动作像被演练过千百遍一样熟练。
谢卿琬贴着谢玦,感受着他身上传过来的温度,积压在心中所有的委屈一下子倾泻而出。
在他来之前,她的情绪如弦一样紧紧绷着,不想在谢少虞面前露怯,当谢玦来之后,她却只想不管不顾地埋在他怀里痛快地哭一场,抒发自前世以来所有的幽怨,不为人所知晓理解的惶恐害怕。
但到底还是有谢少虞和城阳公主在侧,谢卿琬在仅剩的理智中克制住了自己,最终只是用两手勾着谢玦的脖子,将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哽咽道:“皇兄,我想回去。”
谢玦伸手安抚般地拍了拍她的后背,放轻了声音:“皇兄这就带你回去。”
与此同时,他将满是凉意的目光转向谢少虞,眼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谢少虞原本支着腿,靠着栏槛,神色莫名地看着他们这边兄友妹恭的画面。
此刻见谢玦如锋刃一样的视线向他投来,轻笑一声,慢慢站直身体:“臣弟前几日接了父皇圣谕,追查潜伏在京中的前朝残余叛党,今日听闻附近有藏宝图线索,于是追查至此,太子皇兄应是不会见怪吧?”
谢少虞嘴里在和谢玦说话,但目光却状若不经意地扫过谢卿琬,其中蕴藏的某种凝视,让人十分不舒服。
谢卿琬此时有了依仗,也不再怕他,冷淡地与他对视,分毫不让。
谢玦眉间微微一动,淡冷道:“父皇应没让你在京中横行喧哗,扰乱百姓罢?三弟既然追查此事,想必已有了一些结果,明日早朝,孤洗耳以待。”
谢少虞面上的神色一下子沉了下来,他抿唇不语,眸光在谢玦和谢卿琬身上来回转了几遍,轻嗤一声,不再说什么,转身走了。
城阳公主朝谢少虞和谢琬卿两边各看了一眼,看到谢琬卿身后那位一看就不好惹的大佛,她哎呀一声,朝谢琬卿挤了挤眉眼,追着谢少虞而去了。
谢琬卿还伏在谢玦怀里,直到头上传来一声清冽的:“走了。”她才猛然回神,从谢玦怀中挣脱,站直了身体。
谢玦摸了摸她的髻鬟,少女的发丝又细又软,以华贵的珠玉相饰,挽出精致的发髻,抚摸上去,有如丝绸一般。
谢玦心里有些发痒,眸底的神色温和了许多:“我以为,你是想让皇兄抱你回去。”
谢卿琬挽着他的胳膊,走在他的身侧,赶紧摇头:“那可不行,我都多大了,怎么好意思叫皇兄抱我?”
她朝他努了努嘴:“我又不是没有长腿。”
谢玦眉目舒展,顺着谢琬卿的速度放慢了步伐,唇角微微翘起:“也不是不行。”
“再长十岁,你也还是我的妹妹。”
“是是是。”谢卿琬也笑了起来,将方才的不愉一抛而尽,“待我满脸皱纹,白发苍苍,也还缠着你叫你哥哥,到时候,该烦的就是你啦。”
“不会的。”谢玦突然停下脚步,侧身过来,惹得谢卿琬差点撞上了他的胸膛,“琬琬,我只担忧你长大后,有了如意郎君,或为花花世界迷了眼睛,就彻底忘了兄长。”
此时夕阳西下,暮霭沉沉,橘色的霞光映在谢玦的眼瞳上,泛着奇异而又瑰丽的光泽,显出一些看不透的气息,让原本素净清雅的他,徒生了几分魅惑与神秘。
“不可能。”谢卿琬不假思索否认道,她微仰着小脸,看着他:“有皇兄珠玉在前,这天下男子我怕是难有看上的。”
这话说的不假,纵使是前世,她远嫁许州,也不是因为有了心上人,从前到现在,她仰慕的男子只有皇兄。
谢玦盯着她看了片刻,突然轻轻缓缓地笑了起来,他的笑声很好听,有如风林中悬玉轻碰,清质尔雅,他伸出手,拇指停留在谢卿琬面颊前,顿了片刻,才轻轻按上去:“这可是你说的。”
皇兄的指腹微凉,玉扳指却带着淡淡暖意,一同触碰着她的肌肤,谢卿琬不自在地扭了扭脖子:“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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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阳公主跑得气喘吁吁,才追上谢少虞的步伐,见他迈着长腿,往前大步走着,一点也没有等她的意思,气不打一处来:“谢少虞,你看看人家的哥哥,再看看你,哪有做哥哥的样子?”
谢少虞步伐不减,淡淡道:“哦,你也知道你是我的妹妹,那为何整日和谢卿琬待在一起?”
城阳公主一愣,立刻辩驳道:“我和她待在一处碍着了你什么吗?她性子好,相处舒服,我自然愿意和她一块玩,哪像你,身边凉飕飕的,还成天阴阳怪气。”
她像是找到了论据,声音一下子抬高了些:“你倒是先质问上我了,我还没问你呢,今日卿琬又没招你惹你,你平白无故吓人家干嘛?是吃错药了?”
城阳公主说起话来,可不管你是谁,丝毫不客气,谢少虞被她一番嘲讽,忍不住冷笑道:“看来是母后太惯着你了。”
“你可知我如今同太子势同水火,谢卿琬将来无疑是会站在她的好哥哥那边的,你届时也要继续和她如此亲近下去?”
“你,我,母后三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将来我若落败,你以为你的结果会好到哪里去,她会替你去向谢玦求情?就算真的求情,谢玦会听?”谢少虞声音冷然,一番疾风骤雨。
他回过头去,本以为这个妹妹至少会听进去一点,却见她一脸纠结道:“应该会吧,你以为二哥是你?反正我求情你肯定不会听。”城阳公主肯定地说。
谢少虞几乎要被她气笑了,加快了脚步,懒再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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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卿琬同谢玦一起登上了东宫的马车,车上的陈设皆按照谢卿琬的喜好布置,两侧梨花木柜的格子里放满了各种好吃的零嘴,但谢卿琬现在却没心情吃,只因她又想起了方才发生的事情。
待回到马车上,四下寂静下来,谢卿琬才注意到了谢少虞离开前话中的一个词——藏宝图。
前世,她被他困锁于深院的时候,也曾听过这个词,因此印象深刻。
谢少虞在她面前的时候,偶尔会有下属上来禀报事务,他似乎笃定了她逃不出去,也不避着她,有几次,谢卿琬就听到了他们提及藏宝图。
虽不太清楚谢少虞彼时具体的计划,但她知道,这个藏宝图,对于他来说,很重要。
重要到,他不止一次地问她,是否知道藏宝图的下落,有次醉了酒,还跑到她的面前,摇着她的肩膀,要她交出藏宝图。
可谢卿琬哪里知道有什么藏宝图,就算知道,她也不会告诉谢少虞。
那次他的情绪很激动,眼球上都布满了血丝,她也被吓坏了,直到看见她淌下的泪水,谢少虞才清醒过来,放开了她。
事后,她病了一场,他不住地向她道歉,可她却并不吃这一套。
她只想回去,回到皇兄的身边,而不是日日看着谢少虞的脸。
谢卿琬忆起往事,忽然想到,或许她应该提醒皇兄注意谢少虞这个人,前世时,她就听见他和谋士策划过不少针对皇兄的计划和谋算,也不知道当时的皇兄有没有无虞避过。
但如果她和皇兄贸然提起谢少虞,会不会引起他的怀疑?
纠结之下,谢卿琬还是决定委婉地提醒一下,皇兄那么聪明,应该能领会到她的意思。
她抬眼观察了一下皇兄,见他右手持卷,面色平静地看着书卷,马车窗外的光照在他好看的眉眼上,流潋出万千光华,忽然就不知道从哪处开口。
反倒是他若有所感,放下书卷,偏头来看她。
谢卿琬心头一慌:“皇兄……”
谢玦垂眸看着她,笑了笑:“你说。”
她鼓起勇气,在皇兄的凝视下却还是难免有些期期艾艾:“皇兄,楚王不是好人……”
谢卿琬本以为皇兄至少会追问她为什么,却见他掩上书页,从车窗处接过外面侍卫递进来的一个小药瓶。
对她道:“伸手。”
谢卿琬不明所以地伸出了手,谢玦蹙眉看她的手腕一眼,有些无奈地拉过她另一只手:“是这只。”
“哪只手腕疼,你都感觉不到吗?”
谢卿琬看着手腕上明显的一道红痕,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原来皇兄是要为她涂药。
看样子,从风月楼出来之前,皇兄就已经让人去取药膏了,外面的侍卫似乎是一路快马疾驰,将将赶着送到的。
谢卿琬小声道:“其实也还好,没那么疼……”
谢玦却不理会她的嘴硬,用指腹沾上些药膏,在她的手腕间轻轻涂抹了起来。
清凉的触感在手腕上散开,谢卿琬闲着无事,盯着谢玦看了半晌。
皇兄的眼睛漆黑如墨,表面却蒙着一层剔透的光,好像深浓的黑曜石上,又覆了一层清薄的玉质,而此时,他正垂着这双眸子,专注地看着她,细致而又耐心地为她涂抹药膏。
仿佛,她就是他眼中的全世界,而她的手,是这世上最珍贵的宝物。
谢卿琬被自己突生的妄念吓了一跳,她在想什么呢,皇兄疼爱她不假,可皇兄有自己的基业,自己的抱负,将来……还会有自己的妻子,家庭,到那时,就算他再宠着她,也是要往后退一步的。
她分明是沉湎于皇兄的温柔,和他待她的好中,昏了头了。
虽是这般理智地想着,但心里还是不免生出一股淡淡的失落,什么时候,她也能永久地成为某个人心中的第一位呢。
这个愿望似乎太过于遥不可及,距离她如今的生活还很远很远。
正沉浸在轻微郁愁中,耳边却传来皇兄清越沉稳的声音:“我知道。”
谢卿琬眨了眨眼,这才意识道,皇兄是在回复她先前的话语。
谢玦轻轻挑眉,手掌握住她的手腕,另一只手的指尖在她的肌肤上停顿了一会儿:“能如此对待琬琬的,能是什么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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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卿琬不知道谢玦究竟是真的明白了她的意思,还是没有明白,但若细细解释下去,明显太过奇怪,不由得泄气下来,不再提及。
前世皇兄一直活到了她死后,才因久病造成的顽疾离世,想必先前谢少虞对他的算计,和布下的种种死局,应是没有成功。
皇兄天生慧眼,自己都看透了的事情,他难道会一点都不知道吗?如此一想,谢卿琬也就安下心来,没有再将谢少虞放在心上。
与此同时,她忽忆起了先前去东宫寻皇兄时属官予她的回复,疑惑问道:“皇兄,你不是戌时才归宫么?怎么会出现在风月楼?现在回去,也才酉时未半。”
谢玦神色不动,轻扯唇角:“事情提前办完了,就回了。”
谢卿琬看他一副端肃矜贵的样子,没有多想,只是小声“哦”了一声:“皇兄办事好快。”
“皇兄每日这般繁忙,还要为我的事操心,真是不好意思。”谢卿琬说着,越发羡慕起谢玦的精力来,白天在京中办事,临了还顺便救下了她,忙活了一天,谢玦的眉目间也丝毫不见疲态。
而她上了半天学,又被城阳公主拉着逛了会街后,就感觉浑身的筋骨都散了,只想懒懒地靠在软枕上,一点都不想动。
如果没记错的话,昨夜劳累的可不只有她一个人,甚至,在恍惚印象当中,他才是后半程出力的那个。
但事后,谢卿琬却像是被抽干了水的鱼一样,精力不济,身子也酸酸软软的,稍有牵扯,还令人情不自禁地欲蹙眉。
难道此事对于男子来说,就当真如此不同,或者于解毒方来说是损害,于中毒方来说却是补益,顾太医好像未曾提到此点,应也是没有。
倒显得如今,好似她才是那个需要医治的病秧子,而不是皇兄。
谢玦感觉到谢卿琬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徘徊了许久都没有离去,目光一凝,偏头看她:“怎么了?”
转过去的时候,谢卿琬的视线恰好投在他腰带以下的部位,谢玦蓦地顿住了,眉梢微动。
再出口时,嗓音不知何时带上了一股哑意:“琬琬?”
谢卿琬被他一唤,如梦初醒迅速收回目光,脸颊腾地烧了起来,却还得硬着头皮抬脸看他:“嗯……皇兄……”
她方才脑子里究竟在想些什么,想着想着便想得入神,也想远了些。
“你是不是有些热?”谢玦说着,将手贴上了谢卿琬的额头。
被皇兄碰触到的那一瞬间,谢卿琬浑身一激,她几乎是顷刻之间便想起了昨夜,皇兄的手很凉,但昨夜,他的肌肤却是滚烫的。
她瑟瑟低下头去,不敢再看他,为难地摇了摇头,手指亦抠紧了衣角。
方才她的目光流连至那处,亦是因为她想起了这两次以来都令她颇有些惧怕的东西。
却总是逃无可逃,避无可避。
谢玦并不知道妹妹心中心思,他摸了摸她的额头,又握了握她的手,蹙眉道:“怎这般凉。”
“一热一凉,此乃寒暑混淆,气血不稳之症。”他将眸光低下去,望向谢卿琬的足踝处,“是不是又忘记穿罗袜了?”
谢玦久病成医,对一些简单的症状有过一些了解,他也知谢卿琬常年体寒,手脚发凉,便时常叮嘱她注意保暖,切不可受了冻。
故意在马车上铺了一层细软的绒垫,就是防止寒凉之气顺着木座传到她的身子上去。
但谢卿琬有时候急着出门,临到了换鞋的时候才想起未着罗袜,也懒得再返回去穿了。
谢玦一看她的表情,便知她这次又是犯了懒,他似乎已对这种情况司空见惯,也不恼,只是微微弯身,将她的绣鞋轻轻脱去,捧着她的双足放在了自己的大腿上。
谢卿琬的脚匀称白净,脚背纤瘦,脚趾白嫩,指甲修剪得十分整齐,包裹着小小的脚趾,像一个个莹润的贝壳。
女子的脚向来是极私密之处,不为外人所见,虽本朝民风开放,尤以宗室贵女为甚,但谢卿琬还是生起了一分羞赧。
皇兄的衣袍素来整洁无痕,纤尘不染,他今日穿的又是一件白衣,上好的锻料上流转着淡淡的光泽,净若白雪,衣摆原本一丝不苟,规规矩矩地搭在他的腿上,此时却被自己的足底压住,凭空起了几道褶皱。
谢卿琬有些不安地微微扭动身体,却被谢玦一手掌住她的脚踝,扣着她纤细的脚骨。
“莫动。”
谢玦从马车上的衣匣里拿出一双烟云绸的罗袜,以修长指尖抵住她的足跟,从她的足趾处开始穿了起来,他的指腹不似寻常男子那般粗糙,反而触碰起来十分舒服,带着一丝凉意,落在了谢卿琬的脚心,脚背上。
谢玦并未用多少力,谢卿琬却不敢再动。
这种事已不是第一次,她却还是难以习惯。
但皇兄每次都只是告诉他,他是怕她受了冻,着了凉,落下病根。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总是眉目端矜,薄唇微抿,目光略有些肃然,谢卿琬根本就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最后只能认命般地看着皇兄帮自己细细穿好袜子,偶尔再捧到怀中暖暖,最好才帮她系好绣鞋上的带子。
她曾抱怨般地嘀咕道:“皇兄,我还没这么娇贵,被你这般宠坏了,以后我可嫁不出去了,恐怕就算是这世间顶顶好的男儿,到我的面前来,我也看不上眼。”
谢卿琬可不认为,这天下除了谢玦,还有哪个无亲无故的男子,会对她这般好。
她有时也会想着,追逐那些虚妄飘渺的情爱作甚,她有皇兄,就够了。
当时皇兄只是微微一笑,不以为意道:“作为我谢玦的妹妹,何须忧心嫁人之事,你便是一生不嫁,皇兄也养得起你。”
谢卿琬似吃了蜜糖般地开玩笑道:“那我可要把皇兄的私库都吃光用光。”
“都是你的。”谢玦气定神闲,轻轻扬眉,黑眸一动不动地凝视着她,“没人跟你抢。”
……
感觉到自己的脚背上传来轻轻的按压感,谢卿琬才从过往的思绪中回过神来,她抬眼望去,见谢玦也望过来,微微挑眉,眸色温沉:“这是在想什么?连脚尖都蜷起来了。”
谢卿琬这才发现,她的脚趾不知何时蜷缩了起来,以至于谢玦无法为她穿左脚的袜子。
才以指尖轻点她的脚背作为提醒。
谢卿琬忆起方才出现的那些恼人回忆,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隐秘心思,脸这下彻底红了下去,她从旁边扯来一件薄衾,随意地盖在了脸上,将自己和谢玦之间,自欺欺人地阻隔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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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7
谢卿琬的脑袋闷在薄衾里,为了转移注意力,她随意找了点旁的话题:“皇兄,你可知楚王说的藏宝图是何物?”
听起来便是一件很重要的东西,不然谢少虞前世也不会如此执着于寻找。
她也没打算她问了,皇兄就会直接告诉她,皇兄的确宠爱她,但此事一看就非同小可。
所以她问得心不在焉,不甚在意。
可谢卿琬没有想到,谢玦竟缓缓启唇道:“前朝国灭之后,在烈火焚烧的皇宫中,并没有找到皇室留下的无数财宝,连同许多精锐部将,忠武臣子,一同消失,难觅踪迹,而有传言,昔日财宝精兵,安插在天下的前朝线人所在,皆绘于一藏宝图之上。”
“得藏宝图者,尽揽魏朝势力。”
魏朝谢卿琬也听过,乃前朝国号,有传魏朝末代国君昏庸残暴,天下揭竿而起,豪杰竞相自立,当今建武帝便是在魏朝末年坐拥江东,以此发家,重新统一天下,建立新朝。
谢玦这般一说,她倒也明白过来,为何前世谢少虞那般迫切地想要得到藏宝图,这样的无双势力,对于任何一个想染指皇位的人来说,都是一个难以忍受的巨大诱惑。
建武帝显然对此也甚为重视,否则就不会让谢少虞从旁帮助寻找藏宝图。想必获得此物之后,于建武帝而言,亦有巩固当朝,消除隐患之用。
这样一来,其实谢少虞和建武帝的目的倒不完全统一,他们一人想将其中的势力收为己用,增加争夺皇位的筹码,一人则是为了消灭前朝余孽,心腹大患。
所以谢少虞就算真的找到了什么线索,也未必就会将之献给建武帝。
谢卿琬垂眸沉思,忽地脑中灵光一闪,抬头问谢玦道:“皇兄,你可知那藏宝图长何样子?”
她想起前世谢少虞总是追问她藏宝图的问题,哪怕她屡次否认,他依旧不厌其烦,谢少虞不会做无用之事,或许,她真的和藏宝图的线索有什么关系。
既然已经知道了谢少虞的狼子野心,她就不会容忍他染指皇位,那个位置,只能是皇兄的。
藏宝图既然如此重要,若是她能找到,将之赠给皇兄,一定对皇兄也有很大的帮助。
想到此处,她目光灼灼地看着谢玦。
谢玦瞧她一副十分感兴趣的样子,淡淡一笑:“那可能要叫你失望了。没人知道藏宝图长什么样子,正如无人知道它在何处一样。”
谢卿琬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她呆了一瞬,泄气般地从靠背上滑下来,又看见皇兄一脸淡定的神情,忍不住问道:“皇兄就一点不想得到藏宝图吗?”
她瞧他的神情,实在不像太感兴趣的样子。
闻言,谢玦眉梢轻挑,替她掩好落下来的薄衾,漫声道:“你可以这么理解。”
在谢卿琬疑惑的目光下,他解释了原因:“藏宝图为人所争抢,一为能臣精兵,二为金银财宝。本朝建立已十数载,前者能隐匿这么多年,而不漏声息,必然甚为忠心,忠于旧主之人,又如何能保证其化为己用?”
“而后者,则更为虚无缥缈,所谓财宝万千,究竟有几何?又有何物?皆非定数,与其纠结于寻找宝物,耗费精力,倒不如勤勉理政,为百姓求福。”
“百姓安居乐业,四海升平,纵使前朝势力兴风作乱,也是无根之萍,有何惧之?人主非自立之,天下人择之。”说这句话时,谢玦一向清冷沉定的脸上,自带一股自信舒展的意蕴风流。
他轻轻掩上书卷,漆黑瞳眸转向谢卿琬,眼中光华慢慢流转:“如此,可明白,琬琬?”
谢卿琬被他这般一唤,脊背微抖,猛地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方才居然看着谢玦出了神。
皇兄即便什么都不做,亦是俊美无俦,但当他畅谈他的理想抱负,治国之略的时候,更是她眼中最好看的时刻,令她不知不觉就会陷入其中,无法移开目光。
在谢玦这般耐心细致的解释下,谢卿琬怎么也懂了,其他人亦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但他们或没有皇兄的尊贵身份,或没有皇兄的经世之才,没有底气,亦没有自信去拒绝藏宝图的诱惑。
她又想起前世时,谢少虞那般急切地想找寻到藏宝图下落,甚至生怕皇兄先于他寻到的样子,就觉得无比好笑。
你所梦寐以求的东西,在别人眼里不值一提。
但你却要为此夺走别人的珍爱之人,将她肆意折磨。
想到此处,谢卿琬的心情沉了下来,对谢少虞的恨意又增添了一层。
谢玦发觉了眼前小姑娘的脸色不太好,温声问道:“这又是如何了?”
谢卿琬突然抬头,伸手抱住了谢玦的肩膀,将头靠在他的肩上,依恋地蹭了蹭,静默了半晌,才轻声说道:“皇兄,我不喜欢楚王。”
“嗯。”虽然略有些诧异谢卿琬骤然转换的话题,但谢玦依旧顺着她的话,用手在她的背上轻拍安抚,“我也不喜欢。”
“我不仅是不喜欢他,甚至是讨厌他,不想见到他,等皇兄将来登极后,可否将楚王外派得远远的,最好永远都不让他回京。”
谢卿琬这话说得不仅颇为骄蛮,甚至很是大胆,今上正逢盛年,龙精虎猛,若是被旁人听了去,恐有诅咒天子,谋逆之嫌。
但她知道,皇兄不会因此斥责她。
于是,她便仗着他对她的宠爱,向他吐露心中不能为外人所知的愿望。
本朝建朝未久,许多规制还未成定数,譬如皇子成年之后,是就藩还是留京,建武帝尚未订立仪典,所以谢卿琬用的是外派一词。
就算诸亲王将来留京建府,也要给谢少虞安排个差事,将他赶得远远的。
她实在是厌了他那张脸,偏偏还与皇兄有三分相似。
所以她不想再看见他。
半揽着谢卿琬的谢玦微微一顿,他自然听出了她语气中的怨恨,远不是与谢少虞寥寥数次的接触能积累而出的。
在她看不到的地方,谢玦眸色微深,他突然发觉,妹妹长大了,有了一些自己的小秘密。
但无论如何,谢卿琬这般必定有她的道理,谢玦沉思片刻,决定在谢少虞身边加派监视的人手,以备不测,顺便查查他们二人过去有何别的交际。
心思沉定之后,他轻声哄她:“好,都依你,到时候你想让他去何处,他就得去何处。”
谢卿琬重新高兴起来,靠着谢玦,有一下没一下地说着:“嗯,到时候将他贬到惠城,唔,好像还是太近了些,那便去芸城吧,那里风大,太阳也大,骏马日夜疾驰到京城,也要一两个月……”
这地方,还是她从皇兄的大晋图志上翻到的,谢少虞一定很喜欢。
她每说一句,谢玦就应她一句,既不嫌她说话幼稚,也不嫌她话多聒噪,兄妹二人的话语随着行驶的马车一同驶入了宫中。
……
谢玦将谢卿琬送至昭阳殿,才转向回东宫。
几乎是她从他视线中离开的那一瞬,他的眼眸就暗沉了下来。
方才与她作别时唇角清浅的弧度,也在此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马车上,谢卿琬一直离他太近,甚至有时还靠在了他的身上。
她周身那股若有若无的梨香,也就一同飘入了他的鼻端。
谢玦在顷刻之间,就想起了昨夜,缠绵在他呼吸里半个长夜的香味。
是一样的味道,他很肯定。
他面无表情地乘舆辇回到东宫,靠在含章殿主位之上,唤来了顾应昭。
谢玦轻阖眼眸,以手按着太阳穴,心头浮现的是许久未有的浮躁。
“微臣以性命担保,用药施针绝无问题,殿下这些日子不是感到身子好转了么?还请殿下继续坚持下去,假以时日,必药到病除。”顾应昭跪于谢玦面前,谦卑恭敬,面无异色。
谢玦知道,顾应昭说得不假,这药确实有用,除了困扰他的那些梦境以外,没有带来任何不适。
他垂眸看向下首的顾应昭,半晌没有发话,久到顾应昭的背后生起一层薄汗,才听到上首传来幽冷话语:“既然药没有问题,那有问题的是孤?”
顾应昭冷汗涔涔:“微臣绝无此意。”
谢玦不再看他,而是从宝座上起身,淡淡离去,路过一处长廊小窗时,他习惯般地往外一看,须臾之后,意识到自己看的是昭阳殿的方向,神色越发冷暗。
……
内侍们忙着用木板封窗,周扬路过,咦了一声,惊讶道:“你们这是作甚?这可是殿下最常驻足赏景的窗子,现下这般封了,回头殿下降罪下来,你们几个脑袋都不够用的。”
忙活着的小内侍苦着脸回头道:“周公公,这就是殿下亲口吩咐封的呀。”
周扬更感惊异:“这是为何?”
小内侍唉声叹气:“殿下的心思,我等哪懂,我们这些做下人的,谁不是看着主人的眼色过活,机敏点的,才能走得长久。所以这次我们也不敢彻底封死了,回头殿下要拆,也是很容易的事。”
周扬本想说殿下不是这种反复无常,阴晴不定之人,但一想到最近谢玦的异常行止,也沉默了下来。
半晌,才从嗓子眼里挤出一句:“你说得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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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8
三日后谢卿琬去太学见到城阳公主时,才知道谢少虞被建武帝当朝训斥罚俸的事。
她一边往桌案上放着书本,一边惊讶道:“这是为何?”
依稀记得,前世这段日子里,谢少虞并没有出过茬子。
城阳公主扁了扁嘴:“谁知道呢,或许真像御史弹劾的那样,他自己治下不严,被人抓住了空子。”
听完城阳公主的一番叙说,谢卿琬才了解到事情的经过。
原来是有人在朝上当堂弹劾谢少虞部下欺压百姓,强抢民女,良民苦不堪言,苦主无处诉怨,民女的父亲上门讨要说法,反而被乱棍殴打了一顿,激得众民愤懑。
“若真是这般,那部下也是罪有应得,三哥他自己管教不好,祸害百姓,一同受罚也是应该的,但母后却很不高兴,今日对我都没有什么好脸色。”说到此处,城阳公主很是不平,不理解母后为何那般袒护谢少虞。
还有一句话被她咽了下去,沈皇后之所以不悦,是因为认定了此事背后有谢玦的推波助澜。
谢卿琬和谢玦在沈皇后眼中算是一丘之貉,而她向来与谢卿琬走得近,今日在沈皇后贬低二人时为谢卿琬说了一句话,便被沈皇后责骂她胳膊肘往外拐,不向着自家兄长,却向着太子一党。
城阳公主觉得自己冤屈极了,她不过是说了句实话而已,就算此事背后有二哥的手笔,那些腌臜事不也是三哥部下做的吗?又没有平白无故冤枉好人,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行得端坐得正,谁也泼不了你污水。
她自幼向往侠肝义胆行走江湖的生活,若真的是二哥出手除了一个蠹虫,那她只会拍手称快,而不是看着三哥包庇部下假惺惺说好。
一想起这件事城阳公主就觉得烦,一下子也没了往日在谢卿琬耳边叽叽喳喳的劲,恹恹地趴在了桌子上,过会儿转头对谢卿琬说了一句:“对了,这几日你让你母妃少出些门,我母后火气大得很,鬼知道她会不会拿柔妃娘娘出气。”
谢卿琬应了一声,又道了谢,脑中却还在想着方才的事。
谢少虞的部下做出这种事,她是一点也不觉得奇怪,毕竟做主子的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强抢无辜女子,怕是上行下效。
唯一让她心里泛起涟漪的是,关于皇兄在此事中有多少影子的猜想,她想起那日临别前谢玦对谢少虞的警告。
虽知晓此乃正义之事,不需要什么理由,但她还是忍不住想,有那么一点是因为她么,因为谢少虞前几日欺负了她,所以皇兄也要让谢少虞这几日不好过。
谢卿琬忍不住牵起唇角,握着笔半晌不动,在原地笑起来,直到太傅的手敲击她的桌面,她才恍然惊醒,红着脸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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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课学,谢卿琬收拾东西回宫,城阳公主今日心情不愉,没有拉着她去别处玩,一看天色尚早,她也就不急不缓地走回了昭阳殿,顺便欣赏了下沿路的景致。
回宫用过晚膳,沐浴完后,谢卿琬闲来无事趴在床上看着书,只看了一会儿心思就浮动到了别处,于是她干脆合上书本,套上外裳,出门赏夜色去了。
今夜天空无星无月,黑沉沉的,还蒙着一层厚重的云层,前几日下过雨后,天气阴了几天,今日的空气中则又蒙上一股潮湿的水汽,闷闷地压在心头。
谢卿琬出来逛了一圈,发现既无月色,也无星光,只有少许黯淡的宫灯挂在路边,别说景致了,连能看的花草也没几个。
当下意兴阑珊,转头就要往回走。
本以为又是一个寻常的夜晚,可未曾想到刚走过静湖玉桥,转到九曲回廊时,就被一队人马拦住了去路。
来者为首是一年约五十的老太监,身着高品阶的宦官制服,布着细纹的黄面上挂着薄笑,见了谢卿琬先是微微一礼,随即道:“皇后娘娘有请公主,还请公主随我等来一趟。”
他的身后,还跟着十数人,夜里一起提灯出行,远看煌煌一片,看起来阵仗颇大。
谢卿琬一眼就认出了这是沈皇后身边的孙公公,想起城阳公主白日与她说的话,她不着痕迹地往后稍微退了退,不动声色问道:“皇后娘娘可说是何事?今晚我还约了太子皇兄一起,去湖心亭下棋。”
“去晚了,叫皇兄等我便不好了。”她故意让语气在太子皇兄几字上加重了一些。
孙公公却置若罔闻,依旧维持着原先的姿势和表情,拦在她的面前,笑眯眯道:“皇后娘娘的懿旨便是一刻不得拖,太子殿下那边也应会理解,公主若是再不走,奴才只好请您过去了。”
谢卿琬看了看孙公公稳如泰山般,岿然不动,又看了看他身后乌压压的一片人,暗暗咬牙,挤出一个微笑:“那便有劳了。”
她自知这趟是非去不可了,便在临走前朝跟着她的宫女寒香使了一个眼色,然后面色如常地随孙公公等人离去。
若是寒香机灵,自当知道此时该去何处找何人求助。
也幸得孙公公此时的注意力都在她身上,只想带走她,对于她身旁的宫人并没有限制,才让她有了机会叫侍女去传信。
……
去往仪元殿的路上,谢卿琬故意放慢了步伐,她这边磨磨蹭蹭地走,试图拖延时间,孙公公也不急,似乎笃定了她不过是做无用功。
最后,还是走到了仪元殿前,看着眼前的恢弘宫殿,谢卿琬心情沉闷,一点都生不起欣赏的心思。
脑中只在不停揣测着,沈皇后叫她过来,是打算对她做什么。
孙公公看了她一眼,说了一句:“公主且在这等着。”就转身进殿了,左右两侧则留下几个身高体壮的内侍,虎视眈眈地看管着她。
谢卿琬苦笑一声,却也只能站在原地。
过了一会儿,有宫人自殿内出来,略提高了声音:“皇后娘娘还在小憩,尚未醒来,公主便先等着,待娘娘睡醒,自会宣公主进殿。”
谢卿琬看向灯火通明,内外交映的仪元殿,哪能不知道这只是他们的托词呢。
现下虽天色已暗,但远未到入寝时分,沈皇后统管六宫,每日宫务无数,怎会这时候去休息。
她心里明了,恐怕是沈皇后知晓了她那日在风月楼与谢少虞发生过冲突,后谢少虞被帝王斥责惩罚,沈皇后也将这笔帐记在了她和皇兄身上。
沈皇后奈何不了谢玦,便只能来寻她的麻烦。
谢卿琬捏紧手心,强行沉住气,站在原地等着,过了一刻钟,天上飘起了细丝。
她忍不住扭头问身边的内侍:“皇后娘娘到底何时宣本公主?”
人高马大的内侍眼珠都未转动一下,只是道:“娘娘的事情,我等岂敢妄议,公主殿下等着便好。”语气是丝毫不动摇的冷硬。
雨丝飘落在谢卿琬发间,她仰头望天,乌沉沉的,翻滚着厚重的云朵,看起来是要下大雨的阵势。
想必沈皇后此次也是气坏了,将所有怨怪都放在了她的头上,连皇兄的面子也不顾,今日势必要给她一个下马威。
她从口中轻吁一口气,心中却无端涌起一股委屈。
小时候,她虽贵为公主,也仅是相对平常勋贵而言身份尊贵,而皇宫中哪个不是金枝玉叶,王子皇孙。
有次不知谁听说了她的身世,就跑到她的面前,嘲讽她是个生父不详的野孩子,不像他们的父亲,要么就是当朝天子,要么就是宗室藩王。
那时她年纪小,嘴也笨,不知该如何应对这种情境,也反驳不出任何话来,越急便越说不出话,最后只能急得原地掉金豆豆。
然后嘲讽她的孩子,便越发得意,甚至哈哈大笑,围着她大叫野孩子。
彼时她的心中也是盛满了说不清道不明的委屈,明明她什么都没有做错,却要无缘无故地背负上诸多不该由她来承受的骂名,欺侮。
就如今日此时的心绪一般,好像天地间万物都抛弃了她,独留她一人在原地舔舐伤口,心中垂泪。
一阵瑟风吹过,雨下得大了些,如颗颗黄豆砸在谢卿琬的脸上,她在朦胧雨幕中抬起泪眼,想起那个嘲讽她的孩子后来的结局。
是彼时方属少年的皇兄,明明他那时年纪也不大,却冷着脸斥责了那个欺负她的人,叫跟随在身侧的东宫率卫将那人压在原地,跪了两个时辰,最后那人只得哭红着眼向她道歉。
虽然时间已过去很久,昔日记忆不少已斑驳褪色,但皇兄那日朝她走来的情景,她却如何也忘不掉,即便时光荏苒,童年不再,依旧清晰而又鲜活地映在她的脑海深处,成为珍藏的宝物。
少年一身青衣信步踏来,腰系玉带,发束银冠,脸庞尚青涩,却已有几分日后的清冷意蕴,随着他走来,身边那些围观的皇亲国戚皆尽失颜色,垂首拜呼恭迎太子殿下。
她抬眼看着皇兄,本还是一颗一颗滴落的泪珠,开始不受控制地哗哗流下,欺负她的人看了看皇兄,反倒先慌了神:“你哭这么凶干嘛,我没……没欺负你这么狠啊……”
她看见皇兄的点漆黑眸中泛起了寒星,看见他望着她蹙眉,一向无波无动的眸底燃起怒火,无从安放的心,突然就有了依托之处。
皇兄处置那人手段凌厉,却容许她扑入他的怀中,将泪儿尽数抹到他的衣襟,弄得他整肃的衣袍凌乱。
皇兄……
谢卿琬仰着脸,任由硕大的雨珠打落在她的眼睑,颊边,她已分不清哪是雨水,哪是她的泪水,两者混作一片,顺着她的下巴,流过她的脖颈向下。
她的衣裙已尽湿,湿哒哒地沾在身上,狂风吹过,冷意寒入骨髓,她只能双手环抱着自己,瑟然发抖。
不知道是不是太冷了,她的眼前甚至出现了幻觉,她看见皇兄疾步向她而来,与当年的身影重叠,在天与地几乎连成一片的雨幕中。
果然,就算是在幻觉中,永远将她挂在心上,第一个来救她的也只会是皇兄。
直到她被一个微冷的怀抱拥紧,感觉有人解开披风,包裹在她的身上,又重新落入更炽热的怀中,她才迷茫抬头,看到弧度优美锋锐的下颌。
“琬琬。”谢玦的声音都在发着颤,“对不起,我来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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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9
谢玦的全身都在发抖,这是谢卿琬第一次知道,原来皇兄也会颤抖得这么厉害。
明明在冷雨中淋了半晌雨的是她,可他却好像比她更颤栗,更脆弱。
雨中不宜久留,谢玦缓缓放开谢卿琬,用手指轻拂过她的颊边,轻声道:“我先叫护卫送你回宫,我还有些事要处理。”
谢卿琬看向前方灯火煌熠的仪元殿,摇了摇头,拉着他的手指:“我在这里等皇兄。”
谢玦看了看一侧,那里有处避雨的小亭,也没有继续坚持,只是温和地看着她:“那你就安心等等,很快便好。”
谢卿琬裹着谢玦的披风,挪到了亭中,这披风似乎经过什么特殊处理,水浸不透,兼有保暖的功效。
她的身子虽然还是有些冷,但不再像方才那般打颤了。
雨下得很大,亭子的四周被白色的雨帘包围,谢卿琬只能在模糊的视野中,看见皇兄的身影进入了仪元殿。
她将目光投向了仪元殿明亮的外窗,盯着那里,仿佛可以从中看透殿内发生的事。
没过太久,仪元殿中传来了一道满是怒气的女声,声音很大,甚至称得上尖锐,以至于透过了厚重的雨幕,杂乱的雨声。
谢卿琬听不清楚沈皇后在说些什么,但她可以感觉得到,沈皇后很生气,甚至都顾不上维持一贯的仪态。
她更听不到皇兄发出的任何声音,也是,皇兄说话一向不紧不慢,温沉尔雅,她从未见他失态动怒,更别提大喊大叫。
所以,她完全想象不出来,皇兄到底说了什么,以什么样的姿态和语气,才让沈皇后怒火中烧。
雨似乎越下越大,前方的灯火,已在谢卿琬的眼中摇晃晕染成一片模糊扭曲的光团。
“哐当——”一声巨大的瓷器碎裂声穿透了环境噪音,直直地传入谢卿琬的耳中,她微微睁大眼眸,又听到了一连串的碎裂声,好似有人将满案瓷器尽数扫落。
随后便是桌椅倒地的碎裂声。
谢卿琬呆了呆,反应过来后捏紧了手心,紧盯着仪元殿的殿门,很快,一道熟悉的身影自内步出。
谢玦脚步沉稳,姿态端矜,出殿的时候,甚至理了理衣襟上的褶皱,他面色如常,仿佛方才仪元殿中的异动,与他毫无关系一般。
谢玦若有所感,微微侧目,就和谢卿琬隔空对上了视线。
隔得太远,雨又大,谢卿琬看不清皇兄眸中的神色,但她的直觉告诉她,皇兄在看着她。
她看见皇兄加快了脚步往这边走来,到了她的近前,低头与她对视,眸中盛满了怜惜。
谢玦嗓音微哑:“冷么,腿还疼不疼?”某种深沉的情绪在他的眼中翻滚,却难以辨认到底是何物。
方才淋雨的时候,被寒风一吹,确实有些冷,站时间长了,腿也有些发麻,但谢卿琬在亭中坐了这么一会,已经好了许多。
本想摇头,但到了前一瞬,她却突然改了主意。
她仰头看他,难得言不由衷:“冷……也疼……”
说这话的时候到底还是有些心虚,将一说完,她就低下了头。
谁知,下一瞬,谢卿琬便忍不住惊呼出声。
她下意识掩口,转头看向下面,她已离地面有了至少三尺的距离,她没有想到,等她刚说完那句话,皇兄便会一个招呼都不打,就将她拦腰抱起。
谢卿琬被迫依偎在谢玦的身前,承接着他身上传来的温热,他一手掌在她的腋下背部,一手掌在她的膝弯,抱得稳稳当当,穿梭于狂风乱雨之中,身形未动。
待走到一半,谢卿琬扯了扯谢玦的衣领,小声道:“皇兄,放我下来吧,我可以自己走的。”
他这般对待她,好似她是受了什么重伤一般,他已经抱着她走了许久了,她有些不好意思。
谢玦垂首,以指腹拭过她右腮处沾上的水珠:“无事,很快便到了。”
他如此一说,谢卿琬才骤然发觉,他们走的路线并不是回昭阳殿的。
方才风大雨大,又是深夜,她根本没有注意到身边的景致变动,此时回味过来,她的脸上露出了疑惑:“皇兄,我们这是要去哪?”
谢玦言简意赅:“回东宫。”
啊?谢卿琬的脑子宕机了一下,回皇兄的寝宫,这么大晚上的么?那她待会怎么回昭阳殿?
似乎察觉到了她心中的惊讶,谢玦低头解释道:“你今日淋了半晌雨,又受了寒风,我不放心你一人回殿,毕竟你任性起来,也不听嬷嬷或太医的话,万一回去修养不周,染了风寒或落下病根,便不好了。”
谢玦平静地注视着谢卿琬,黑眸却在夜晚闪着某种光,格外的明亮。
谢卿琬被他看得有些发麻,微微扭过头,贴上他胸前的衣料,几不可闻地说了声:“哦。”
或许是某种默契,一路两人再无话。
……
一回到东宫,谢玦便让谢卿琬赶紧换下湿衣,去汤池泡澡暖身,待谢卿琬在温泉水中泡得通体舒畅,寒气尽消时,她才慢悠悠地从温泉池中出来。
宫人用巾帕帮她擦拭着湿发时,她随口问了句:“皇兄呢?”
“回公主殿下,太子殿下已经歇下了。”
这让谢卿琬很是有些惊讶,皇兄平日里,就算不是宵衣旰食,也绝不会这么早睡下,通常都会在睡前再看一下折子,日常就寝一般都快到子时了。
她走到窗前,试图望见琨华殿的灯火,可惜中间隔着许多园林草木,根本就看不出来琨华殿是否还燃着烛。
这时有宫人送上一碗姜汤,打破了她的游思:“这是太子殿下先前吩咐熬好送来的,作驱寒暖身之用,殿下说,要奴婢看着您亲口喝完,才能回去复命。”
谢卿琬看着姜汤上热腾腾冒出来的白汽,笑了笑,端起来一口饮尽,暖意瞬间顺着喉口滑入胃部,暖融了她的整个身子。
“嗯,你现在可以回去复命了。”
……
半个时辰前。
谢玦独坐轩窗前,慢条斯理解着外袍上的衣扣,将沾湿的衣物褪下。
周扬恭敬上前,低声问:“殿下要将公主安排在何处就寝?”此时夜深,又下着雨,看上去殿下不会再将公主送回昭阳殿了,那就是留在东宫安寝。
东宫寝殿众多,但因只有谢玦一个主子,故大多数空置,如要安排谢卿琬入住,还需派宫人前去打扫布置一番。
周扬拿不定主意,便前来询问殿下。
谢玦微微一顿,略侧首看向窗外,这面窗子外面正栽种着一颗梨树,此时正是满树花开,洁白如玉,幽幽清香,雨水将花瓣沾湿,叶片上蒙着水汽。
一朵梨花被狂风暴雨摧残得恹恹低首,花瓣耷拉。
谢玦伸手,轻轻将那朵花朵拂了起来,花蕊中滚落的水珠染湿了他的手指,在玉扳指上划过一道水痕。
周扬所处的方位,看不清谢玦此刻面上的神情,不知过了多久,一道清冷中染着倦散的嗓音飘进了他的耳里:“就在琨华殿侧殿。”
琨华殿是太子寝宫,故而四处都有人日日打扫,无需太多收拾,谢卿琬便可直接入住。
周扬有些吃惊,心头震荡,又强行恢复平静,道了声“是”。
谁知才走了不到一刻钟,就又被谢玦唤了回去。
此时谢玦已换上宽松白色寝衣,背对着周扬,室内灯光黯淡,他的影子长长地拉在地上。
“先前说的作罢,将公主住处改为璇玑阁。”谢玦的声音平淡,听不出什么异样。
周扬更猜测不出他突然更改主意的原因,只是重新恭敬退下,安排宫人去收拾新住处。
偌大的室内重新归于宁静,独留谢玦一人,他的脸色寒如霜雪,眉间蕴着隐隐戾气。
如潮水般的热意涌来,几乎在那一刹那,他便知晓,热毒又发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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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10
璇玑阁是离琨华殿不远的一处阁楼,冬暖夏凉,贮藏着自先代几朝以来的藏书古籍,谢玦闲暇时,会来此处看书,中途倦了,便会在璇玑阁中小憩。
故而阁楼中常年有人扫洒,也有一并的寝房,洗漱配套,几乎不需要额外准备什么,便足以让谢卿琬入住。
周扬亲自到了璇玑阁照应接待,向她介绍了一下此内的布局还有某些器具的用处。
待离开时,他微微躬身:“公主殿下早些安寝,若有什么事,随时可以派人去叫奴才来服侍。”
谢卿琬点了点头:“谢过周公公了。”
待其余人退下后,她环视四周,这里布置得清雅内敛,很像某人的气质,她一下子就想起了在窗边借着月光,敛眉垂眸静静看书的他的侧影。
如玉髓般,藏锋于内,清透莹润。
谢卿琬拢好寝衣,在榻上慢慢躺下,一股熟悉的,令她感到安谧的气息,立刻从四面八方向她包围而来。
不知是不是皇兄也曾在此处睡过,衾被上的淡淡香气,正如他身上的香味——一种淡薄的青莲香。
她下意识地将被褥往上拉了拉,盖住了她的鼻尖,好闻的香气立马充沛地涌入鼻中,谢卿琬有了一种醉酒般的晕醺感。
在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以后,她的脸又刷地一下红了起来,还好此处没有旁人,看见她的羞恼模样。
她在想什么呢……
但是,当想到自己在睡皇兄的床,这个事实还是令她不由自主地心跳加速,无法自控。
谢卿琬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她想,她一定是病了。
……
身处陌生的寝间,却嗅着熟悉的香味,谢卿琬不知不觉便睡了过去,这一夜,并没有噩梦侵扰,反睡得很是香甜。
只是睡到一半的时候,忽听到耳边传来轻微的呼唤:“公主,公主……”
她迷迷糊糊睁开眼,发现眼前之人是顾应昭身边的医女。
先前她为了方便与顾应昭及时联系,专门嘱咐了身边的侍女内侍,若有顾大人的人来寻,切不可阻拦,无论何时都要立即通知她。
谢卿琬一下子就清醒了一半,她睁开眼,看着面前的女子,问道:“是顾太医有急事寻我?”若不是急事,也不会在大半夜把她叫醒。
医女点了点头:“顾大人让民女找到您后,将您立刻带到他的身边,顾大人说此事万分紧急,耽搁不得。”
为了保证消息不泄露出去,也为了将来事发不连累其他人,为谢玦治病之事,只有谢卿琬和顾应昭两人知道,就连顾应昭身边的医女,也对此事不甚清楚。
听她这般一说,谢卿琬的心一下子就沉了下去,顾太医向来沉着冷静,否则也不会被谢玦委以大任,这夜里火急火燎地寻她,恐怕是真的出现了他无法解决的问题。
一想到皇兄如今的情况未卜,谢卿琬也心急如焚起来,她快速地套好外裳,中衣都来不及穿,就跟着医女走了出去。
似乎是顾应昭早有安排,两人一路顺着小路行走,亦未遇到过任何巡查的卫兵,从琨华殿的一处偏门潜了进去。
进门之前,倒看见有几个东宫率卫从殿中出来,手里好像拖着什么东西,谢卿琬为了避免被发现,先拉着医女躲在了一旁的树林里。
透着缝隙,她看到他们手中抓着的是一个人的脚,谢卿琬睁大了眼睛,才发现在地面上被拖行的乃是一身着宫女服饰的女子,她面上胡乱覆着头发,嘴角旁挂着一片血迹——这是死了?
在她被拖行过的地面上,亦留下长长的血痕。
谢卿琬不由心惊肉跳,待几人走过,她才小心过去。
……
一进入殿中,谢卿琬就看到了正站在里面的顾应昭,她疾步走上去,站定在他面前,稳了稳神色,问:“顾大人,可是皇兄……”
话语未尽,但其中的意思两人都明了。
每次顾应昭为谢玦解毒的时候,以诊治不宜被闲杂人等打扰的理由,殿内的所有人都会被驱散出去,是以此时这里只有他们二人,说话便也少了很多顾忌。
顾应昭叹了口气,揉了揉疲惫的眉头:“太子殿下身上的毒,又发作了。本应在竹清堂解毒,但此次情势迅猛,来不及在那边准备,便临时安置在了琨华殿。”
虽然已有心理准备,但是听到这个回答的时候,谢卿琬还是忍不住心中一惊,失声了片刻,才干涩开口:“怎么会……不是才过三日么……”
头两次解毒,中间至少隔了两个月,谢卿琬没有想到,第三次来的这么快。
顾应昭抬头看她,眸中有些欲言又止的味道:“臣替太子殿下诊脉过,或许是因为情绪的波动,导致了毒性的提前发作。”
“又因为是提前发作,所以这次毒性来得格外猛烈些,我已为殿下施针用药,但情况还是不容乐观……”顾应昭的眼神定在了她身上。
谢卿琬一下子便想起了,今日皇兄与沈皇后争执的情景来,她观皇兄面色自如,还以为他并没有太动气,却未想到竟是因情绪波动而导致了热毒发作。
她攥紧了手,心中染上一层淡淡的歉疚。
好像一直以来,都是她给皇兄带来麻烦,除了帮助皇兄解毒,她还能为他做些什么呢?
于是她望着顾应昭,眸中染上了几分坚定的神色:“那我还能帮到皇兄么?若是能,事不宜迟,顾大人,我们应当即刻开始。”
顾应昭的话语间似有犹疑:“自然能,只不过……”
谢卿琬打断他的踌躇:“顾大人有什么疑虑,直说便可。”说话的时候,她一边望着不远处的寝房房门,心中越发焦急,顾大人顾虑重重,莫非是有什么大问题。
只愿皇兄无事才好。
顾应昭深吸一口气,定定地看着她:“太子殿下此次热毒发作猛烈,而解毒一旦开始,便不能停下,微臣是担心公主承受不住。”
他天生的瞳色很淡,此刻正一脸严肃地看着谢卿琬,一点都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前两次公主也是知道的,尤其是第一次,若不是微臣在太子殿下的药方中加入了安眠的药材,恐怕到了天亮时分公主也未必能抽身回去,何况后来公主回去后还病了好几天。”
谢卿琬一下子就想起那次过后她嗓子哑得三天说不出来话的情景,薄红顺着耳后慢慢爬向颊边。
她绞着裙角,讷讷道:“不是还有第二次么,至少那次没有什么大碍。”
顾应昭适时泼来冷水:“那是因为那次殿下热毒发作得浅。”
谢卿琬不说话了,她捏着衣料垂下头,顾应昭继续补充道:“依臣来看,殿下这次,恐是比第一次发作得还要厉害。”
第一次……第一次他掐着她的细腰,如大海波涛般地翻滚,起伏,她就已近乎到了溺亡的边沿。
这次,难道要比第一次还要骇人?
谢卿琬心中难免生起了惧意,但是很快,这股惧意就被另一股情感所替代。
她缓缓抬起头时,心中已落定了心思,她看着顾应昭,一字一句地说道:“顾太医,让我去罢,只要能救皇兄,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再多的惧怕,都比不上可能失去皇兄带给她的痛苦,何况,今日皇兄是为她出气,才平白引动了热毒。
这本就是她应该做的。
皇兄护她那么多年,如今也该换她来护他了。
顾应昭见谢卿琬坚持,也没有执意阻拦,他私心里还是希望谢玦身子能好,但几次的相处下来,他亦对生性善良单纯的长乐公主,产生了几分怜惜,故以今日才多说了几句。
他叹了一口长气:“那便有劳公主了。若是中途有什么不对,公主可随时摇响床边的金铃唤我进去。”他说这话,是为了以防万一,假如谢玦当真不受控了,也不能放任不顾,让谢琬卿受伤。
谢卿琬用最小的声音,从喉咙底部发声:“嗯。”
……
最后的时候,谢卿琬想起了来时在殿前所见的情景,就问了一下顾应昭。
顾应昭倒是神色淡定,仿佛对这样的事司空见惯:“哦,你是说那个细作啊,今日殿下毒发,或许是受了她主子的命令,欲来探一探虚实,还未做什么,便被发现了。”
谢玦中了热毒的事,在许多人那里都不是秘密,他在暗中的敌人,亦知道他的热毒只有纯阴之体的女子可解。
但谢玦却从未往宫中召过纯阴之体的女子,亦未宠幸过东宫宫女,或纳妾收房,好像一点都不在意身上的毒解不解一般。
久而久之,许多人也不免产生了怀疑,谢玦中毒之事,究竟是真是假,毒发之后,真的会情难自抑么?他们都想拿捏到谢玦的弱点,便时不时地派细作过来试探。
这次的细作,便是潜伏在东宫三年的宫女,平时都在外庭扫洒,基本见不到谢玦,今日不知是怎么得来了消息,便不知死活地欲刺探情报。
谢卿琬一听是细作,先前对那宫女生起的三分同情也消失了。她永远不会喜欢任何意图伤害皇兄的人。
顾应昭没有告诉谢卿琬的是,类似事情先前亦出现过几回,但每次,那些女子还没来得及接近谢玦,便死了。
为君者,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谢玦天生警惕,在他睡觉时,身边有任何人接近都会立即醒过来,在他毒发后,由于不受控的神智,这种天生的敏锐,更是演变成一种杀机。
除了像顾应昭这般久得他信任之人,在他毒发之时,企图靠近他的人,都会变成孤魂一片。
但谢卿琬是个例外,无论她怎么接近谢玦,他的呼吸都是一贯的平稳,不会产生任何不悦的神色。
更不会如面对其他人那般,梦中暴起拔剑。
这也是顾应昭宁可冒着拉谢玦最疼爱的妹妹——谢卿琬入水的风险,也没有尝试偷偷寻找过其他纯阴之体女子的原因之一。
纵使找到了,她们可能也根本到不了殿下三尺之内。
而顾应昭为保护谢玦心智不受损,也不会真将他弄得晕死过去。
只能说,还好有长乐公主,否则,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
在踏入寝殿之前,谢卿琬主动找顾应昭要来了顾氏祖传的药膏,提前躲入净房内,将全身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抹了个遍。
她也不替他心疼药膏,一用便是大半,涂完后,心里莫名有了些底气。
这药膏不知是用什么做的,有股清新好闻的梨香,就像她日常的熏香那般,是她最喜欢闻的味道,润泽柔和地挂在她的身上,使谢卿琬本就细腻白皙的皮肤更加柔滑白嫩。
她推开寝门,站在门口,轻轻朝内唤了一声:“皇兄?”
见无人应答,谢卿琬这才放心下来,轻手轻脚地朝里走去。
她点起了案边的小灯,抽出发髻,乌发如瀑布般垂坠而下,铺满了整个后背。
她有些紧张地回过头来望床上那个朦胧的人影,一边颤着手解着胸前的暗扣。
落地镜上,隐约映出少女侧面青涩却饱满的身姿。
谢卿琬解下外裙的最后一颗扣子,烟罗做的裙裾啪地一下顺着她的双腿落在了地上。
她今日来得很急,未穿中衣,因此解了外裳,便是小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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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衣是绯红色的,很衬谢卿琬这般娇嫩的年纪,此刻正巍巍地裹着胸前雪团,虽知道谢玦看不到,她还是难为情地背过身子,解起最后的系带。
平日里的系带一扯,很轻松就滑落了,但今日她的手好像打了结,似过了千年万载。
……
顾应昭坐在寝房附近,身形挺直地看着医书,目光虽在医书的字上,但心思却始终浮动在房门那边。
虽答应了让谢卿琬进去,但他心中还是不免有几分忐忑,害怕万一真出了什么事,回头不好交代。
于是他始终竖着耳朵,准备只要一听到金铃的动静,就前去干涉。
“叮铃铃,叮铃铃……”微弱的铃铛声忽从远处飘来。
顾应昭一下子就绷紧了脊背,他的喉结滚了滚,撑着桌子站了起来,脑中已经开始思考待会应当怎么做。
虽说他从未打断过他人闺房之乐,但此时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谁知,他才刚提脚走了两步,那铃铛声便又突然断了,好似从未发出过一般,顾应昭顿住了脚步,正待思索还要不要继续走,铃声就又在耳边摇曳起来。
只是听起来不像是求救的铃声,倒像是铃铛在欢快地吟唱——他很奇怪自己生出的这种想法。
顾应昭走到门口,没有马上进去,而是用指节敲了敲门板,问道:“公主,您还好么?”
半晌得不到回应,反而是那铃铛经过短暂的停顿之后,再次叮叮铃铃地响了起来,顾应昭听得直皱眉,正欲推门进入,铃铛声止住,随即传来的是谢卿琬虚弱沙哑的声音。
“我无事。”她似乎趁着这个间隙喘了一口气,很快又强调道:“真的无事。”
“铃铛不是我……”这话说到一半,便遽然消散在了空中,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顾应昭搁在门上的手放了下来,眉头皱得越发紧了,既然无事,那公主为何要摇铃?
他想不通这个问题,便回到自己守夜的地方,继续看起了医书,只是,那耳边的铃声却像是得了劲般,不歇息地一直响到了寅时结束。
以至于到了最后,耳朵被磨出茧的顾应昭一闭上眼,耳侧就会重新响起那扰乱心绪的铃音。
顾应昭面无表情地将医书倒扣在桌上,他第一次觉得,作为下属,要承受的居然有如此之多。
门扉被轻轻推开,顾应昭抬头,看见脸色苍白中染着潮红的谢卿琬扶着门框从里面出来,她的脚步缓慢,比前两次要不利索得多,微蹙着眉,看上去像是在极力克制着什么。
顾应昭目光投过去的时候,谢卿琬的外裳已经穿好,只有最上面的两颗扣子还没有扣好,襟口微微散开,露出锁骨上暧昧的红痕。
他迅速挪开目光,轻轻地咳了声。
过了半晌,顾应昭重新转过头,看着谢卿琬仍旧一副勉强的样子,撑着门框,一直没有动,也忍不住皱眉:“臣给公主的药膏您用了吗?”
谢卿琬闭着眼睛,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那为何还会如此?”顾应昭更加不解了,旁的不说,他对自己的医术是极为自信,自认不会有什么差错。
谢卿琬卷翘的睫毛轻颤,片刻后,她缓缓睁眼,欲启唇说些什么,但在看到顾应昭的脸后,又重新合上了唇。
顾应昭此时想起了先前那令人烦躁的铃声,又问道:“公主,殿下榻前的金铃是坏了么,夜里响了一宿,臣起初还以为是您摇的。”
谢卿琬支起身子,依旧没有回答,只是扶着墙壁,有些一瘸一拐地往殿外走,快要出殿门的时候,她忽然回头,望了他一眼。
“不是我。”她道。
顾应昭抬眸望去,发现谢卿琬正看着他,眸光是含睇般地投向他,却带着一丝羞恼,她的朱唇鲜妍,却有很明显的伤口。
不深,但可以看出来是牙齿咬的。
顾应昭低下头去,突然不敢再看谢卿琬了。
……
谢卿琬裹着外裳从殿内出来,夜风一吹,因少穿了一件中衣,竟平白生起几分冷意。
想起方才发生的事,她抿起唇瓣,却很快因为唇上传来的痛意而蹙起眉来。
她伸手轻轻抚上了自己的下唇,那里是被她自己咬破的,不为别的,只为竭力不发出声音。
往日都是在竹清堂,那里偏僻少人,给人的感觉仿佛是在山林野外,而方才,大殿恢弘,四处是华贵的装饰,还有处处充斥着谢玦气息的寝房。
一想到那里是谢玦从小生活的寝殿,谢卿琬就觉得浑身不自在,因此比先前生起了多余的羞耻,为了减少这种羞耻,克制之下,她竟然将自己的唇瓣咬出了血。
自古以来,便是太子妃也没有过留在太子寝房的先例,就算是皇兄将来纳妃娶妻,也是去对方的寝宫行洞房之礼。
可她却……
越想思绪越乱,谢卿琬用力掐着手心,试图唤回神智的清醒。
……
谢卿琬支撑着自己,不知走了多久,总算是回到了璇玑阁。
从外面清冷的空气中进来,她还没来得及放松紧绷着的情绪,便因空气中熟悉的气息再次僵住了身子。
差点忘了,此处是皇兄的书阁,亦是他的小居之所。
她立在原地,沉顿了一会儿,才慢慢挪动着身子,去了净房。
还有最后一件事未来得及做。
谢卿琬解开下裳,坐在了恭桶之上,半晌之后,她皱了皱眉,又重新起身,拿来两个矮凳,放在恭桶两侧,改为蹲在上方。
顾应昭的药只能治些浅显外伤,对于腰肢酸乏这种症状,却是没太大用处的。
可此事不得不做,她只好咬着牙,扶着腰,用手撑着前方的案面,维持着先前的姿势。
直到净房内的熏香燃了半根,有豆大般的汗珠从谢卿琬额头上滚下,她才拿起手绢,擦了擦身子,重新穿好了下裳。
她从口中轻吁出一口气,总算是干净了。
每次完事后,她都要像这般,在恭桶上坐上一会儿,只是这次要难净些,便只好蹲了半晌。
头一回时,谢卿琬便主动找顾应昭要避子汤药,只不过他说她乃纯阴之体,天性带寒,本就难孕,再加上谢玦中了极深的热毒,亦是有碍子嗣,犯不着再为了那微乎其微的概率去伤了身体。
毕竟是药三分毒。
顾应昭是神医,谢卿琬自然信他的话,而她确实一直以来每到月信之时,便疼痛难忍,想必就是寒症所致,她亦不想因服药再加重症状,就接受了顾应昭的建议。
只不过,心里的那一关还是有些过不去,于是每次过后,她还是会来净房费些时间,做这些无用之功,权当求个心理安慰。
思绪间,谢卿琬的视线瞥到了案角放着的刚换下来的皱巴巴的小衣,料子上原本用金线绣着边的棠梨,如今亦沾上了污浊。
她轻叹了一口气,再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她就要叫人去做一批新的小衣了。
……
天色拂晓,幔帐中沉眠的人缓缓睁开了眼睛,谢玦蹙眉看着床幔内透进来的曦光,意识到,居然已经到了晨间。
昨夜突发热毒,来势凶猛,顾应昭紧急为他施了针,他就此沉沉睡去,再一醒来,便已是此刻。
而先前的热毒好似消失殆尽了般,在他的体内找不到任何踪迹,再次潜伏了回去。
他的精神似乎比昨夜更好了。
只是……似想到了什么,谢玦的脸再次沉了下来,他以手抵额,坐在床上片刻,启唇唤道:“顾应昭——”
谢玦用手撑着床榻,准备从床沿上下去,但随着他的动作,金丝楠木的床架却传来一声不合时宜的“吱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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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应昭推门进来的时候,正对上谢玦神色莫辨的那张脸。
他心中下意识一紧,连气都虚了些:“殿下,您醒了。”
谢玦淡淡瞥他一眼,没有说话,只是慢条斯理地穿着衣袍,顾应昭只好保持着低垂着头的姿势,半晌不动。
他的心中不免有些打鼓,莫非——殿下是知道了什么?
但这个猜想又很快被他自己否决下去,如果殿下真的知道了真相,知道了是他将他的皇妹牵扯进来,与此事有了干系,恐怕来抓他的就是金吾卫了,而绝不会这般神色淡然地唤他进来。
想到此处,顾应昭悄悄用余光看向谢玦的方向,谢玦微转身子,似乎在将衣料调整妥帖,就在这时,或许是因为他身体的挪动,床架再度发出了一声“吱呀”声。
空气在一瞬间寂静了。
顾应昭看见谢玦顿住了手,没有继续整理衣襟,不知道是不是脑子灌了浆糊,他突然没由头地来了一句:“臣记得殿下这榻乃是金丝楠木所制,木材皆整切而成,怎会如此脆弱,莫不是内务府那边的人搪塞了殿下,工匠技艺拙劣,或以次充好?”
他一边想着,一边自言自语地嘀咕:“不对呀,内务府的人什么时候有如此大的胆子了。”
想着想着,他抬眼看过去,发现殿下也在看着他,目光平静中带着一丝凉意,立马意识到什么,捂住嘴:“臣不该妄议殿下之事,恳请殿下恕罪。”
谢玦转动了一下拇指上的玉扳指,在床架上敲了敲,发出清脆的响声,似一声声敲在顾应昭的心里。
他忽对顾应昭一笑:“你过来。”
顾应昭犹豫了片刻,磨着腿向前挪去。
谢玦看着他,用手指了指床脚和床架的底座,嗓音听不出喜怒:“你去看看——”
他微微拖长了声音,漫不经心道:“是不是真坏了。”
顾应昭总觉得殿下话中有话,其实并不是真叫他去查看床脚,但他又拿不准谢玦的心思,只好硬着头皮,弯下身子,蹲在床脚旁,伸手去摇了摇。
“吱呀——”这声音比方才的还要大,顾应昭明显地感受到了床榻的摇晃,床脚与床架铆接的地方已然松动,跟随着他的动作一起晃动,仿佛再睡个几次,这床就要彻底坍塌了般。
他呆了呆,抬起头望向谢玦的方向,见殿下正站在榻边,用手托着幔帐旁悬挂的金铃,低眸打量,一瞬间福至心灵,似乎被人打通了任督二脉,什么都明白了。
顾应昭哆哆嗦嗦地站起身来:“回禀殿下,床榻是坏了。”
谢玦依旧摩挲着掌心的金铃,不置可否:“依顾太医所想,是如何坏的?”
顾应昭脑子飞速转动,在这一刻,他几乎穷尽了一生智慧,脑海中飘过无数话语,最终终于冷静下来,说诳语不打草稿:“殿下昨夜毒性凶猛,燥热难忍之时,恐有异动,只是每次压制毒性过后,殿下都会失去那段记忆,故而您才会心有疑惑。”
言下之意,就是因您的异动,才弄坏了床榻。
他话语连贯,神色沉静,谢玦睨了他一眼,不知是信还是没信。
失去现实中的记忆不假,但梦境却……
他的脑中,忽然就映出一个情景,少女雪白的脊背上,长着一朵极为鲜妍的梅花,随着金铃的颤音,亦娇怯地打着颤,与雪肤一同晕染微红,覆上薄湿的汗意。
谢玦脸色忽然阴沉下来,手掌不经意用力,差点捏碎指间金铃。
直到铃铛因他的压迫而瑟瑟抖动起来,在他的掌心颤抖,呜咽,发出叮铃铃的泣吟声,谢玦才回过神来,松开了掌心。
这铃铛声亦叮叮地响在了顾应昭的心里,他垂首敛眸,抿紧唇瓣,不敢出声。
“顾应昭。”
谢玦的声音飘到耳边,顾应昭浑身一震,立马沉声道:“臣在。”
谢玦将幔帐边上悬挂的金铃彻底扯了下来,握在掌中,轻轻地滚动,他眸色微深,盯着顾应昭:“孤有件事要交给你。”
他高高在上,睇视着他,嗓音是一贯的清冷淡薄:“去制些清心驱厄的方子,尽快呈上。”
窗棂微敞,晨光打在谢玦的半面脸上,使他的脸看起来精致又冷清,另外半面脸则笼罩在阴影之中,看不清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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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卿琬回到璇玑阁时已是乏困至极,原本睡到一半再爬起来挪地方便是极反人性的,迫不得如此,却也让她越发疲累。
于是,将将强撑着精神浴过身,清洗干净身子,她就迫不及待地回到床榻之上,沉沉睡去。
或许是太累了,以至于她忽略了身体上的不适,甚至连剩余的药膏都懒得再涂一遍,眼睛刚合上,便陷入了睡梦中。
只是今夜的梦格外的不寻常,往常的夜里,要么梦到的都是昔日快乐的回忆,要么就是黑甜无梦的一夜,或者干脆便是噩梦,却不像今夜这般,不像是噩梦,更不像是美梦。
谢卿琬被困死在梦中,逃脱不得,不知循环了多少个来回,终于到了一个熟悉的场景当中。
是在太学。
身侧依旧是吵吵嚷嚷的城阳公主,手里正拿着一本画册,叫她一同过来看美男,说只要有她看上的,她明儿就替她挑过来,送到她殿里去,教君恣意怜。
谢卿琬被她吵得头疼,赶鸭子上架,随便在画册上点了点,都没有细看点到的那人到底是何模样。
下学后,她回到昭阳殿,洗浴前,听宫人说城阳公主送来了个东西,也只是心不在焉地应了声,专心往身上擦着香膏,没太去听后面的话。
待从浴房中懒散地走出来,随意拿了块长浴巾裹住了身体,就朝寝房处行了过去。
她乌发湿润,垂坠在两肩,未挑开床幔,便坐在床沿,以巾帕轻轻擦拭青丝,擦到一半,却忽感背后清风一起,发丝被人托住。
“随意挑?”那人嗓音清冷,又带着一丝薄笑,从她背后贴过来,散溢着几分漫不经心:“教君恣意怜?”
谢卿琬身子僵住,她感觉到自己的下巴被人轻轻勾起,微凉的指尖贴着她的下颌往脖颈处滑。
“琬琬,我何时教了你这些?”
下颌处的力道并不重,但谢卿琬却不得不随着他的动作向后转去,在看清帐中人面目的那一刻,她差点哭了出来:“皇兄……”
谢玦依旧温和地望着她,只是笑意并不达眼底,他接过手帕,代替她去擦拭那满头青丝,他甚至比她还要细致些,未引起她丝毫疼痛。
温软的气息喷吐在她的颈侧,谢卿琬的睫毛一同微微打颤,她感觉到,他似乎往她的发尖上套了什么,但还未等她探究明白,就听见谢玦的声音悠悠传来。
“琬琬,我早说过,你想要的,皇兄都可以给你。”
……
置身梦境之时,就好像真身处其中,情境之下亦生起感同身受,分辨不出梦境和现实。
谢卿琬急得几乎要沁出泪来,不住地说着:“皇兄,我错了……”
她感觉头脑一阵昏昏沉沉,还有灼烧般的感觉,直到一道清凉的声音泻入,驱散了阵阵热意:“琬琬?”
随即而来感受到的是,某种肌肤相贴的亲密触感。
谢卿琬勉力睁开眼睛,一双黑沉沉的眸子与他对上,眼眸透不进光,藏着某种莫名的神色,亦因她的睁眼而泛起涟漪。
“才一来,便听见你在唤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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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卿琬有些愣愣地看着眼前之人,脑子空白了片刻之后,才试探性地问出:“皇兄?”
在起初的一瞬,她几乎以为自己还置身梦境之中,直到他掌心的温度近在眼前,她才恍然发觉,这不是梦。
是真的皇兄。
谢玦看她一副呆呆愣愣的样子,微蹙起好看的眉:“让你在东宫好好休憩,怎么还发烧了呢?”他掌心的纹路贴合在她的额头上,试探着她身体的温度。
见她反应过来似要起身,他伸手及时按住了她,有些不悦道:“都烧成这样了,还要乱动?”
谢玦的眉心因她的举动皱成了一条川壑,黑眸里蕴含着浓稠的墨色,又伸手替她掩好被角,声音沉凝:“有什么话,先喝完药再说。”
也是这时,谢卿琬才感觉周身滚烫一片,尤其是脑袋,仿佛放在热水中煮,又痛又晕,提不起劲来。
她乖乖地闭口不再说话,却在休憩的空隙中努力睁开眼睛偷偷打量着皇兄。
她试图在他身上找到任何昨晚留下的痕迹,无论是神情,还是其他。
可惜目光在他身上转了一圈,依旧没有捕捉到任何东西。
皇兄衣冠整肃,面容微冷,衣襟处的扣子,规规矩矩地扣到了最上面一颗,仅留出小片的脖颈肌肤,发髻梳得一丝不苟,以玉冠规整束着,若不是他现在的表情看起来有些不近人情,远观就是一位翩翩如玉公子。
他眉宇微拢,但不见疲色,很明显是因为她而动了气,并不是因其他因素。
一夜过去,他精神焕发,甚至还能赶过来看她,而她就像一条可怜巴巴的咸鱼,只能躺在床上,还发起了烧。
谢卿琬心中生起了一丝不忿,谢玦现在这般出门,浑身上下都是一股禁欲清冷的高岭之花气息,任谁多看一眼都觉得是玷污了一尘不染的太子殿下。
而她呢,若说原来是一朵娇花,如今却像是惨遭风雨蹂.躏过后,叶片花瓣蔫巴耷拉下来的可怜样子。
何其不公平。
这样一想,平日里怎么看怎么依恋的皇兄,她如今也不想看了,干脆闭目养神,放空周身起来。
只可惜,谢卿琬无法全身心地阖眼小憩,因为她只要一闭上眼,就感觉一道不容忽视的目光在她身上逡巡,那目光对她并无恶意,但因天生自带的强势存在感,令她无法忽视。
谢卿琬又睁开了眼,恰好这时,药也端来了。
宫人本欲亲自呈去榻前,但却被谢玦中途拦下,在宫人惶恐的目光之下,他自然而然地接过药碗,以瓷勺舀上药汁,放在唇前,轻轻地吹了吹。
这一套动作做下来行云流水,一点也不像自幼养尊处优的太子,谢玦似乎不觉得这是什么伺候人的活计,将药汁凉下后,便微微俯身,一手扶着谢卿琬的身子半靠起来,一手将瓷勺送到她的唇边。
还未到口中,谢卿琬就闻到了浓重的苦味,她的脸也跟着苦下来,眼巴巴地望着谢玦。
她的眼睛生得十分漂亮,双眼是饱满的杏仁,大大的盈满秋水,眼角微微上翘,生得很是灵动,睫毛亦是乌黑浓密,又长又翘,十分可爱。
若是如现在这般眸中挂着莹莹泪意,将落未落地看着某个人,恐怕天下大多数人都会心软。
于是谢卿琬也这般看着皇兄,企图让他心软,别让她喝这么多难闻的苦药。
可谁知谢玦的目光仅和她在空气中接触了一瞬,就不着痕迹地挪开了,他目光微敛,垂下眸子,却不看她的眼,声音还是一贯的清冷:“琬琬这是要不听话了?”
谢卿琬:!
不带这样的,从前,纵使他对别人向来冷情,但对她的软磨硬泡却实在没有什么应付的法子,最终总是要让几步。
怎么今日,他还主动避开了她的目光呢,好像在躲闪着什么似的。
难道是皇兄不像从前那般喜欢她了QAQ。
她有些失落地垂下眸子,不情不愿地张开了唇,却也因此错过谢玦眼中一闪而过的暗芒。
因这药太苦,谢卿琬还是忍不住幻想或许喝到一半皇兄就会放过她了,于是喝的速度极慢,可惜今日谢玦似乎比谁都有耐心,在她慢悠悠地咽下去的时候,他也好整以暇地等着她,手里稳稳地捏着勺子。
末了还说一句:“别急,慢慢来。”
她喝一口,他就用帕子细细为她擦一次嘴角,过分体贴,这喝药的过程就变成了漫长的折磨。
最后还是谢卿琬受不了了,从谢玦手中抢过药碗,咕噜咕噜一口气灌完了。
抬眼归还药碗的时候,恰巧看见了他眸中未散的笑意,谢卿琬一下子意识到自己中计了,顿时气鼓鼓的。
但是木已成舟,喝下去的苦药已经喝了,她也无法,只是还是忍不住抱怨一句:“皇兄向来算无遗策,对付敌人尚可如此,怎么还对付到我身上来了。”
听着她的埋汰,谢玦也不生气,只是让宫人将空碗收下去,唇角不经意间微微翘起,一副目的已经达成的样子。
他悠悠开口:“皇兄心疼琬琬还来不及,怎会算计琬琬,只是想让琬琬乖些罢了。”
谢玦这种仿佛一切尽在掌握,悠然沉定的口气,一下子就让谢卿琬想起了梦里的那个皇兄,他也是这般与她说话,甚至连神态都有些相似。
在他的面前,她感觉自己没有秘密,无所遁形,他明明嘴里说着温柔的话语,却因太过深不可测而让谢卿琬心生颤栗。
尤其是,当她真的怀揣着秘密,还是一个大秘密的时候,这种感觉便更加强烈了。
谢卿琬眼睫一颤,避开谢玦的眸光,重新躺下,转身过去,用被子将自己包裹起来,仅露出一个小小的脑袋。
她面朝着墙的方向,皇兄看不见她的表情,她也能眼不见心不烦。
眼睛失去了注视的目标,听觉却变得格外灵敏起来。
谢卿琬本以为谢玦在这里待不了多久便要走,毕竟他是出了名的大忙人,平素里许多有才之士为了得到赏识,排队见他都见不着,而她这里他已经来看过了,便也没必要久留。
但却没想到,等了好久,皇兄都没有离开的迹象,反倒是她听见了纸页翻动的声音——莫非,皇兄把他的政务拿到这里来了?
于是,她虽看不见他,却被迫接收着他发出来的各种声音,她更加静不下心来了。
……
“殿下,您的药臣替您送来了,您可要现在就喝?”熟悉的顾应昭的声音自门口飘来。
说完后,他便习惯性地抬起头,可在看到谢玦与谢卿琬待到一处的时候,顾应昭的瞳孔猛地缩了缩。
在谢玦下了命令之后,他这个忠心的属下立即就去熬药了,一路亲自看着,直到现在才总算熬好,因想着趁热喝药效最好,就紧赶着送来了。
结果,一来,就看见了这一幕。
不知道是不是年纪大了,心脏不好,只要看见白日里的谢玦和谢卿琬过分亲近,他就觉得心脏突突的疼。
一种不知何时降临灾难的紧张感和惊慌感亦笼罩在他心头。
若此事败露,谢卿琬或许可以仗着她和殿下这么多年的情谊安然无恙,他这个做臣子的可就不一定了。
想到此处,顾应昭忍不住打了个寒战,他决定找个机会,提醒谢卿琬平日里注意些言行,免得暴露了,毕竟谢玦一向心思敏锐,很容易被看出异常来。
早在顾应昭说话的时候,谢卿琬就竖起了耳朵,一听见他是给皇兄送药,再也按捺不住了,干脆翻身过来,讶然问道:“皇兄,你也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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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玦顺手接过药碗,面不改色地一饮而尽,然后平静地将药碗放了回去,好似咽下的不是苦涩的药汁,而是清水一般。
他垂下眼眸看着她,微扯唇角:“无恙。”
谢卿琬自然不信,她只当皇兄把她当小孩一样哄,还以为是他的身体在治疗的途中又出了什么新的问题,立马转头看向顾应昭。
顾应昭看看谢卿琬带着浓烈探求欲的眼神,又看看谢玦孤冷的背影,第一次感受到了进退两难之感。
最后只得轻咳一声,含糊道:“公主放心,殿下身子并无大碍,这不过是养身的药汤罢了。”
见谢玦没有对他的回答露出不悦的反应,他才暗暗松了一口气。
谢卿琬盯着谢玦看了一会儿,突然抬手按住他的肩膀,将他往自己的方向带。
谢玦的身形在一瞬间凝滞,很快便松懈下来,十分配合地顺着她的动作向前倾身。
直到,他们彼此的面庞只有咫尺之距。
尔后,她微微抬首,两人的额头相抵,谢玦眼睫微颤,眸光闪动了两下,但最终,他什么也没有说。
片刻后,谢卿琬才放开他,松了一口气:“看来皇兄没有骗我。”
谢玦缓缓抬起身体,却并没有完全坐直回去,而是维持着微倾的姿势,以肘撑榻,修长的手指抚上了她散开的发尾。
他似在笑,偏偏声音又很淡:“琬琬莫非以为我在诳你?”
“谁知道呢。”谢卿琬嘀咕道,“总要我亲自确认才能信,否则若是顾太医和你沆瀣一气,我岂不是被蒙在了鼓里。”
真正和谢卿琬沆瀣一气的顾应昭:……
谢玦将她的发尾在指尖绕着圈,有一下没一下地把玩,他的动作很轻,并没有引起谢卿琬的任何疼痛,只为她带来微微的痒意。
谢卿琬不自觉地扭了扭身子。
谢玦看着她,目光渐沉,渐暗,他忽问道:“琬琬今日可是额外多熏了香?”
谢卿琬闻言一怔,她平素便喜爱梨香,因此无论是衣物还是沐浴的皂角香露,都会带着一股淡淡的梨花香味。
但这些皇兄一向也知道啊,怎今日突然问了起来。
谢玦看见谢卿琬发怔,眸光亦越发深浓起来,在他的有意克制之下,白日与她相处之时,他并不会时时想起那些记忆。
夜里的梦被他关在了笼子里,但他却忘了,笼里关着的一直是一只凶猛的野兽,只要锁扣稍有松动,它便躁动嘶吼,欲脱逃而出。
她方才将他拉至身前,彼此肌肤相触,额头相抵,便是犯了大忌。
谢玦望着眼前的妹妹,看着她天真纯粹的眼睛里,满是他的倒映,她一向都是如此干净纯然,以至于对外界的危险毫不设防。
这让他如何放心,将来将她交到别的男人手里。
谢玦想起方才他们相隔极近,虽只是片刻须臾,但梦中的那道梨香却再次溢入鼻端,浓重了数倍,甜腻得让人心紧。
他的眉目淡了些,支起身子,面上不动,却运转起了气息,调理内火。
这边谢卿琬亦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顾应昭给她的香膏便是梨花味的,该不会是昨日她涂抹过多,以至于被皇兄记了下来。
这般一想,心中有些慌,但还是在面上强制镇定下来,装得一副懵懂无知的样子,无辜地望着他:“啊,没有啊,皇兄你一定是闻错了吧,我用的熏香一直未变过。”
说着,她瞥见了躲在角落里的顾应昭,伸手将他招来:“顾太医,你也过来闻闻,看看我说的是否对。”
顾应昭本来就已经把头低得不能再低了,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此时突被谢卿琬点到,身子一僵,慢慢地抬起头来:“啊……”
他下意识看向谢玦。
谢玦闻言,微微蹙眉,只是不知为什么,周身的气息莫名冷了些,他甚至没有回头看顾应昭,只是淡冷出口:“不必了。”
顾应昭十分配合地重新站了回去。
皇兄现在的情绪很奇怪,谢卿琬可以明显地感觉到。
他一向都是喜怒不形于色,但此刻却没有刻意收敛自己周身的气息,抑或者是忘了收敛?
她感觉他好像有些不高兴,但她却找不出缘由,这种不高兴的情绪,似乎是在她叫顾应昭过来闻味道的时候外露的。
谢卿琬在心中默默想着,随着皇兄年岁渐长,他的心思也是越来越深了,就连自诩为熟悉他的她,也不能完全猜中他的心思。
但是,既然她发觉了皇兄不高兴的原因与她身上的香味有关,那她以后不熏不就行了么,或者少熏些。
谢卿琬自认为找到了问题的症结,眉目间重新轻松活泛起来。
却压根没有注意到,她乌发之上,谢玦捏紧的修长手指。
……
周扬来寻谢玦的时候,看见了与谢玦待在一处的谢卿琬,双眼瞬间都瞪大了。
他不敢贸然上前,就将不知何时已慢慢挪到门边的顾应昭抓了过来,带着满腹疑惑低声问道:“殿下不是说了,这几日都不来见公主,除非紧要事件,也不叫我们将公主的事情报告给他么?”
“怎么现在却还是到了公主跟前。”
周扬伺候了多年谢玦,自认为虽然不能做殿下肚子里的蛔虫,但至少可以揣摩两分主上心思,但如今,他却感觉自己在对谢玦的了解上如同一张白纸。
顾应昭沉重叹了一口气:“唉,本来确实是这样,但后来殿下知道了公主发热的消息,又改变了主意。”
要不然他怎么用得着端着药,追着谢玦从琨华殿一路到了璇玑阁,顾应昭腹诽道。
周扬闻言,沉默了片刻:“殿下一向金口玉言,说出的话不容更改,或许……”
他顿了顿,艰难道:“公主是个例外。”
周扬在心中提醒自己,往后关于长乐公主的事应更加上心,就算是殿下一时说的话,也未必能当得了真,毕竟殿下在长乐公主身上时常无原则的特殊与偏爱,皆被他尽收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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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璇玑阁,回到含章殿,谢玦眉目间尚存的几分温软神色,也随之淡了下来,代以薄霜一片。
本欲留在璇玑阁中多陪她一会儿,但昨日之事尚未终结,伤她之人也该受到惩罚,这些事,尚需他亲手去办。
何况……
谢玦的肺腑间突然涌上来一股灼热的刺痛之意,引得他神色微变。
他压下不适,走到了书房里,在宽大的紫檀木案前落座,优雅地端起一杯清茗轻品。
顾应昭此时也跟了过来,侍奉于身侧,应谢玦所求,他除了为他准备了败火驱厄的药汤,亦准备了清心茶,而他则继续留待在谢玦身边,估测效用,评判是否要更改方子。
关于此事,他心中还是有底的,只要谢玦按时服用,就不会出什么差错。
谢玦抿了两口茶,刚将它放下,却遽然咳嗽起来,他以帕掩唇,咳完之后,雪白的帕面上已染上斑斑血迹。
像红梅落了雪地,冶艳而又刺眼。
顾应昭神色大变,顾不得尊卑,失声道:“殿下,您这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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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顾应昭的印象中,谢玦有好久没有咳过血了,在谢卿琬参与进治疗后,他的痼疾肉眼可见地有了起色。
而此时,谢玦却突然咳血,是不是他的病情又出现了异变?
顾应昭一下子紧张起来,忙请求要为谢玦诊脉,谢玦看他一眼,可有可无地应了一声。
相比于如临大敌的顾应昭,谢玦一直显得十分淡然,他似乎对自己的身体情况,以及起变化的原因很是清楚。
他静静地垂着眸子看着茶杯里的茶水,甚至有闲心将染血的帕子慢慢叠成规整的一块。
此时顾应昭的手已经搭上了谢玦的手腕,他凝起眉,细细分辨跳动的脉象,半晌之后,他放开了手,眉却皱得更紧了:“臣观殿下脉象,并无热毒生起之兆,病情也并未反复,怎会引得殿下咳血?”
他下意识地抬眼去看谢玦,恰好与他投过来的眸光对上。
出乎意料的,谢玦的目光很是平静,他的眼眸此时如夜里看不到边际的汪洋大海,深黑莫测,却又包容一切。
无法探寻看似平静宽阔的海面下,潜藏着怎样的暗流汹涌,滔天大浪。
这一瞬,顾应昭福至心灵,一下就想起了被自己遗忘的事。
清心茶和去火汤,好虽好,但也只能帮助服用者舒缓心灵,增凉解热,归根结底,起到的是一个辅助的作用。
要想功效完全发挥出来,须得服用者自行压制杂念,静心修身。
持续一个疗程,才能彻底地败火驱厄。
但若是在这个过程中不注意管理内心杂念,任许气血肆乱,反而会导致反噬肺腑,血气逆涌的后果。
早在开出药方的时候,顾应昭就针对此事着重嘱咐了谢玦,但事后他很快便觉得纯属自己多嘴。
殿下向来寡欲冷淡,清正孤高,若不是热毒在身,恐怕如今仍是在室之身,每日又忙于政务,哪有机会去血气肆乱?
但眼下顾应昭诊出的脉象,确是血气逆涌之象。
他忍不住想,莫非是殿下尝过了滋味后,从此心生妄念,不再纯然洁净?这个想法刚一冒出来,他就吓了一跳,在心中直呼冒犯不敬。
顾应昭最终硬着头皮,斟酌着开口,委婉道:“殿下此段时日还需平心静气,远离一切扰乱之源,否则恐反对身体造成损害。”
说完后,他小心翼翼地看着谢玦,见他神情未动,也不知是否听了进去。
半晌后,谢玦微提眼角,淡淡地说了一句:“孤知道了。”
宫人呈上炭盆,谢玦将方才叠好的手帕丢进了炭盆中,望着它被火焰吞噬,原本张扬着的鲜红血迹,也在银制的盆底中,逐渐化为黑色灰烬。
橘红色的火焰在他幽沉的眼瞳中跳动,他的眼睛却始终如冰玉一般,没有温度。
……
谢少虞收到东宫那边传过来的消息,当即面下一沉,顾不得城阳公主尚在身侧。
昨夜,好不容易寻到谢玦毒发的机会,他便立即启用了一枚潜伏在东宫多年从未传过消息的棋子。
他数年不让人去联系她,就是想在关键时刻起到作用。
结果今晨传来的消息是,棋子废了,除此之外,没有获得任何有用的信息。
无人知道谢玦是怎么将热毒压制下去的。
若他是硬扛过去,不仅需要极顽强的毅力,亦会对身体造成损害,而不是像如今这般身子渐渐好转。
谢少虞想起去岁时,谢玦大病,三天都只能卧榻休憩,没了谢玦,那几日他步上朝堂之时,百官的目光都齐聚他身,他不再是谁背后的阴影。
谢少虞第一次如此直观地体会到了,成为万人瞩目的焦点,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是何等感觉,仅品尝过一次,便再难罢手。
他越发想将这短短几日的荣耀扩展到余生中的每一天。
看着朝臣们用恭敬,小心的目光仰视着他,谢少虞愈是迷恋于权力的滋味。
而在过去十几年中,这一切都是属于谢玦的,谢玦身子不好,根本就难堪大任,但仅仅因为出身嫡长,故忝居储君之位。
但谢少虞相信,这种境况不会持续太久,那次谢玦病势沉重之后,便开始有许多人认为以谢玦的身体,恐怕无法支撑到继承大位,而向他递来投名状。
所以当务之急,就是确保谢玦的身子没法好起来,继续和从前一般病殃殃。
想到这里,谢少虞皱起了眉,谢玦身上之毒,只有纯阴之体的女子可解,若是随便找人,并不能起到解毒之效,可纯阴之体的女子天生稀少,恐要在天下遍寻才能寻到,谢玦却从未大张旗鼓地寻找过。
东宫的彤史,亦是一片空白,而他也找不到更多的办法,将自己的探子送进去了,先前潜伏了三年的探子,也只用了一次,并且几年以来,为了不引人起疑,一直只能让其在外庭扫洒,接触不了核心地带。
所以,东宫之中究竟发生了什么,谢少虞几乎是一无所知。
他忍不住伸手捏上了自己紧皱的眉心和鼻根,没有任何头绪地看着搁在自己面前的信报。
一旁的城阳公主不知在干什么,时不时地还发出恼人的声响。
谢少虞忽想起什么,他放下手指,转头去问城阳公主:“你与谢卿琬熟识,那她平日与你交谈间,应当时常提起谢玦吧?”
城阳公主放下手中的鹦鹉笼,警惕地望着他:“你想问什么?别想利用我做什么。”
谢少虞感觉太阳穴突突地疼,他顾不上去按,尽量平心静气地问她:“本王不做什么,就是想问问,谢玦身边可有女人?”
城阳公主愣了一下:“女人,什么女人?”她的视线与谢少虞对上后,恍然大悟道:“谢少虞,没想到你自己喜欢去秦楼楚馆厮混,也这么揣度别人。”
“太子皇兄孤高冰清,洁身自好,修身养性,怎会在东宫偷偷养女人?你这是典型的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城阳公主一张嘴叭叭叭起来的威力,一点也不下于她养的那只鹦鹉,尖酸辛辣,谢少虞被她呛得面庞通红,抬起手指指着她:“谢槿羲!你……”
他一下子说不出话来,虽然他去青楼,只是为了调查藏宝图之事,但此刻在城阳公主咄咄逼人的气势之下,他再说什么都好像是心虚。
谢槿羲用眼尾挑他一眼,哼了一声,继续不留情道:“别想了,二哥身边连只母蚊子都没有,唯一能靠近他的女性怕是只有卿琬,自小以来,一直如此,这不是阖宫之内公认的事么,你还有什么好疑问的。”
说起来,谢槿羲也忍不住想到,她这个二哥,倒真是一贯以来的冷心冷情,寻常的王公贵族,到了他这个年纪,哪个不是侍婢成双,娇妻美妾,玩得花的,甚至还在外偷养外室,或去那烟柳之地,恣意寻欢。
而谢玦的身边,倒一直以来都是冷冷清清,仿佛从来就没有生起过任何属于人间的欲望。
就连谢槿羲自己,也不得不承认,她喜爱长相俊秀的美男子,但她在谢玦的身上,却从未看出过他对任何美色的动容。
他日常行事规矩,勤勉于政,敬天法祖,端正自持,是最明德不矜,仪范永昭的储君,无论是朝臣还是建武帝,都挑不出什么错处来。
谢槿羲时常会怀疑,自己和谢玦真的是共有一半血缘的兄妹?为何他的优点,自己一点未沾。
谢玦常年喜怒不形于色,便是对惯用之物,或者日常菜肴,也没有明显偏爱。
谢槿羲长这么大,唯一见到的所谓谢玦的偏爱,便是谢卿琬,除此之外,再无二物。
或许是母亲早逝,早早陷于朝争,看惯了人情冷暖,谢玦对几乎一切外物,都很是淡薄,虽然朝中无数人夸赞太子贤明仁和,能让臣属甘愿为之驱驰。
但谢槿羲知道,二哥平日里不时的温和好亲近,都不过是假象,他的淡薄冷清才是真正的沁入了骨子里。
时隔多年,谢槿羲依旧记得,被自己埋藏在内心深处的一段记忆,那年,谢卿琬被与柔妃有旧怨的妃嫔堵在御花园里欺负,那妃子当时正得宠,气焰嚣张,无人敢拦。
而她年岁也小,说话没有份量,根本救不了谢卿琬。
于是急忙地去找救兵去了。
路上遇到正要寻谢卿琬的二哥,顿时眼前一亮,赶紧说明事情经过,要他跟着她一起去救人。
谢槿羲清楚地记得,二哥当时微微弯下身子,听完自己的叙述,他那双如墨玉一般的凤眸看着她,明明脸上还带着温和的笑意,她却在那一瞬感受到了彻骨寒意。
仿佛三九寒天刹那降临。
她带着谢玦赶到地点的时候,那个嚣张的宠妃刚刚打完谢卿琬的手心,眼见着就要将谢卿琬往池塘里推。
尔后,谢槿羲看到,谢玦的手不知何时已经按到了腰间的佩剑之上,剑柄闪着冷清银光,中镶白玉之饰,在他修长如玉的手指之下,显得越发贵重,锋锐。
但此时谢槿羲已经无心欣赏,一股潜意识中的不详预感让她几乎是下意识般地冲了过去:“二哥请冷静,莹嫔是父皇最近格外上心的新宠,别……”
她话音未落,就见他转头过来看她,仅仅是一眼,谢槿羲就可以看出,谢玦的眼中有溢出来的杀意。
最后还是谢槿羲急中生智,以谢卿琬被惊吓到了亟需安抚的理由,让谢玦将她先带了回去。
走之前,谢玦随意地看了莹嫔一眼,很快便收回目光,跟在后面的谢槿羲不知道怎的,心中突然冒出来一个想法——莹嫔要死了。
她为自己这种不知如何冒出的想法感到害怕。
那天晚上回去,她没太睡得着觉,第二日被宫人的吵嚷惊醒,才听见他们在谈论今晨在漱玉池中发现的尸体,正是近日风头正盛的莹嫔。
谢槿羲当即愣在了原地,心中生起一股莫名的后怕。
无人知道莹嫔是怎么死的,后宫美人众多,就像一茬又一茬的花儿一样,争奇斗艳,却又很快凋零,建武帝只是随意调查了两日,很快就将目光投至新的美人。
不到半年,六宫之中,几乎所有人都忘了,宫中曾有一位得到过君王厚爱的艳丽宠妃。
但谢槿羲还记得,午夜梦回之际,她无数次梦到莹嫔满脸骄横地在御花园将她和谢卿琬拦下,尔后视角陡然切换,莹嫔倒在了血泊之中,瞪大的眼眸里布满了惊恐。
而谢玦长身玉立,眉目未动,手中的剑锋反射着淬冰的寒光,有鲜红血液顺着剑刃缓缓流下。
她第一次觉得,二皇兄是如此的陌生。
……
后来新春年节,谢槿羲携礼上东宫拜年,在门口等了许久,谢玦才姗姗来迟,将她迎进殿中。
她后来才知道,原来方才谢玦迟迟未来,是为了将谢卿琬哄睡。
一番简要寒暄后,谢槿羲抬眸看向这个并不太熟的皇兄,问出了沉寂在心中多日的问题:“二哥,莹嫔之事……是你么?”
她看着他轻笑了起来,好似风,微微挑眉,未有丝毫停顿:“是孤。”
“城阳,那日你为孤报信,孤很感谢你,所以,希望你日后能继续照顾琬琬。”他对她这般道,然后随手一抬,便有宫人将备好的金玉珍宝,送到了她的面前。
谢槿羲知道自己不能拒绝,恰好她也很喜欢长乐,便应下了。
于是谢玦也对她微笑,他们本来甚是陌生,但谈起谢卿琬来,倒好似熟识一般。
两人说话的声音都很小,因怕扰到在内殿午睡的谢卿琬。
谢槿羲发现,在提起谢卿琬的时候,谢玦的瞳孔会微微放大,她曾听说过,这是在看到或提到喜欢的东西时,人类的眼睛会出现的反应。
她悄悄敛目,默然不语,将此事藏在了心间,再未对旁人说过。
这一日,谢槿羲才知道,谢玦惯常的温和微笑下,藏着的是怎样的凉薄暗色,而这暗色当中,又独为一人辟开一片如春之地。
谢少虞总说她脑子傻,不聪明,被谢卿琬哄骗所以向着外人,而谢玦只会将她当作是谢少虞和沈皇后一派的人,根本不会对她假以颜色。
谢槿羲却懒得为此和谢少虞辩驳,如今谢玦身子好转,也只有谢少虞自己才认为,他有能力去和谢玦争。
而世间少有人知晓,谢卿琬在谢玦心中的分量,到底有几分,也只有她,曾在机缘巧合之下,窥得过一番玄机。
只要她一心向着谢卿琬,在谢玦那里,便是最大的护身符。
纵使沈皇后与谢少虞将来事败,这道护身符也可保她后半生荣华富贵,安然无忧。
当然,谢槿羲最初的目的,并不是为求这些身外之物,她只不过是在谢少虞不断作死的路上,试图挽救自保而已。
想到此处,她轻轻地笑了一声,打开笼门,抚了抚鹦鹉的背羽:“三哥,我言尽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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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玦走后,谢卿琬闭上眼睛,很快又沉睡了过去。
身子本就因病无力,再加上服用的药中有助眠的效果,她这次一晃就睡了很久。
不知到了何时,朦朦胧胧中,感觉额头上被覆上一片冰冰凉凉的东西,她费力睁眼,还以为是宫人在为她降温,待睁开眼后,才发现眼前坐着一个熟悉的温柔身影。
“琬儿,现在好些了么?”柔妃温柔中带着心疼的目光注视着谢卿琬,以温热的手掌抚上她的手,“我瞧你还有些发热,便为你覆了一层冰帕。”
谢卿琬怔怔摇头,嗓音还有些哑:“母妃,您怎么来了?”
柔妃手一顿,继续为她掩好被角,嗔怪道:“你这孩子,说的是何话?你都生病了,作为娘亲的我不该来看看你么。”
“太子殿下一向待你都好,处事亦是细致周到,你这回病了,大概是自己作的吧,到头来,还要留在东宫里继续麻烦人家。”
她是如何病的,谢卿琬自己最是清楚,在柔妃面前被提起这件事,她潜意识中生出了一股羞涩,悄悄低下了头。
见她低头不吭声,柔妃轻叹一口气,也不继续数落她了,只是道:“太子殿下真是宅心仁厚,这么多年看顾着你,也未曾失去耐心。”
“也是有他一直护着你,为娘这些年才能放心。”
“有时候,我会在想,当初将你带进宫中,究竟是不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柔妃的思绪忽然飘远,话语中染上了一股淡淡的感伤和对往事的追忆。
谢卿琬伸手握住柔妃的手,软着嗓子道:“娘,我们现在不是很好么,当年战乱,您也是无法,才入了陛下后宫,后来陛下冷落您,您又刚好不喜欢陛下,也算是皆大欢喜。”
“也正是因为当年您做出了这个选择,我们才能在战乱中得以保全,我才能遇见皇兄,以及其他关心我的人。”
“娘,无论如何,往事已矣不可追,至少如今的我们依旧安好,您就不要乱想,也不要自责了。”
谢卿琬在心中暗想,恐怕是这一连两次与谢少虞和沈皇后的摩擦,让母妃凭空生起了忧虑。
才会在她面前不由自主地表现出来。
在她的劝慰之下,柔妃渐渐舒缓神色,轻舒了一口气,道:“也是。”
她将目光投向谢卿琬,眸子里涌上些情绪:“若是琬儿将来的夫婿,能如太子殿下一般龙章凤姿,待你又好,便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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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卿琬有些心虚地移开了眼,她看着自己放在衾被外的手,一字一句道:“皇兄那般的人,世间少有,哪是说能寻到就能寻到的。”
柔妃见她提起谢玦,突然想起了之前的事:“琬儿,先前为娘交给你的东西,你可有将之送到殿下手中?”
谢卿琬道:“前些日子就送给皇兄了,只是没想到母妃准备的礼物居然是一根玉簪。”
她中途曾打开盒子,却发现柔妃给她的东西是一根玉簪,玉簪是温润的于阗白玉雕琢而成,一看便是上好的材质,其上浮雕着典雅古朴的花纹,男女皆可用之。
她看到那支玉簪的第一眼,就想象出了它插在皇兄发髻中的样子,清越公子以白玉之簪束乌发于冠,流光皎洁,淬玉无暇。
谢卿琬不知不觉便出了神。
直到柔妃的声音再度将她唤醒:“那是你父亲那边所留之物。”
柔妃的声音很平缓,好像在叙述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谢卿琬却怔住了。
半晌后,她才缓缓开口:“母妃,您很少与我说这些……我以为,您一直很忌讳这方面的事。”
小时候,她被人笑话是野种,也曾伤心地跑回曲台殿,摇着柔妃的裙子,问她自己的生父到底是谁,为何不要她了。
柔妃当时只是微微的愣神,很快便恢复过来,摸着她的脑袋对她说,她的生父已不在人世,至于他是谁,亦不重要了。
这是谢卿琬第一次从母妃口中听到她提起自己的父亲,往后的岁月里,柔妃亦鲜少主动提过他。
这些往事在谢卿琬的记忆中淡化,褪色,直至今日,几乎要被遗忘掉。
柔妃笑着摇了摇头:“琬儿,不是我不愿与你提,而是,有些事,你知道的多,并不一定是一件好事。你先前说得很对,我们如今的生活很安稳,就够了。”
“往事如浮烟,就让它与回不来的过往一起散去吧。”
谢卿琬看着柔妃柔和的眸子,喉咙哽了哽,她突然很想说一句话,母妃,你可知在前世,我们如今离安稳的日子已没有多久了,很快,便会天下动荡,九州燃起硝烟,前朝末代的战乱又会重现。
初初重生时,她生为局中人,尚不解局中意,看不透谢少虞身后复杂诡谲的权力斗争,这几个月下来,她倒是有了一种隐隐的预感——她前世的死亡,或许与她的身世,与柔妃口中不用再提的如织岁月有关。
盯着柔妃温婉的脸庞,谢卿琬不知不觉就想起了之前在风月楼中见过的元公子,说起来也是奇怪,明明二者的气质和容貌类型完全不同,一个偏清婉柔丽,一个则是艳冶昳丽,但看着柔妃的脸,她总觉得他们在某些地方细看有些相似。
谢卿琬犹豫了一番,试探性地出口问:“母妃,我记得你曾说过,你出身元氏,那当年,你族中可有这样一位人物?”
她将自己在风月楼中遇见元公子的经历讲了出来。
柔妃微愣,尔后摇了摇头:“大抵只是同姓而已,并无什么关系。”
谢卿琬有些失望,感觉好不容易抓住的线索再次失去了方向,但转念一想,按照时间倒推回去,元公子当年的年龄应该尚幼。
就算是柔妃同族之人,她不认识,也是合理的。
谢卿琬垂下眼睫,细细凝思,待找个机会,她得再去风月楼会会元公子。
她对前世两人的交集很是在意,那时的他们素未相识,他为什么要冒着风险帮她?还是说,在她不曾知晓的时候,他就已经认识她了。
她总感觉自己或许可以从元公子这里入手,找寻出前世到死也未曾触碰到的真相。
“琬儿,这次皇后能不顾及情面故意给你难堪,让你受罚,恐是心中已恼了你,太子殿下虽及时将你救下,但母妃担心皇后以后还是会继续为难你。”
“若是用些查不出来的阴私的手段,你便是白白受了苦也没处说。”柔妃想起了此来的用意,不免有些忧心。
沈皇后能掌管后宫多年,地位稳固,妃嫔不敢造次,自然有她的一番手腕,其中暗地里折磨人又不被挑出错处的法子更是多得很,要是谢卿琬从此被她记恨上了,那才是防不胜防。
毕竟昭阳殿虽离后妃居住的宫殿甚远,但到底属于六宫的范畴,也是沈皇后的权责所在,她若想不动声色地拿捏一个人,还是很容易的。
谢卿琬抬眼看向柔妃,她直觉母妃话中有话。
柔妃将谢卿琬的手拢在掌心,轻拍着,话语悠悠:“母妃想着啊,你如今已十六了,待过了生辰便是十七了,该是考虑许嫁之事了。”
她凝视着谢卿琬的眼:“只要你出了宫,皇后也就难以伸手去干涉你的事,若你的夫婿不在京中,又位高权重,便是她有通天的手段,也得忌惮一二,何况到了别人的地盘,就算是皇后,也难以做出什么动作。”
谢卿琬心中一颤:“母妃,你的意思是……”
柔妃轻出一口气,用指尖慢慢去顺她散在枕头上的乌发:“琬儿,陛下万寿节将至,今年南疆王世子也会进京朝贡,京中显贵,各地豪强,都会聚于宫中,母妃也不要求你一定要找谁,总之,挑一个你心仪的,也算是一条后路。”
“近来京中到处搜寻前朝乱党,陛下已经三日未来后宫,四方州郡也有些小乱子,母妃近来的心不甚安稳,不得不提前为你做打算。”
“琬儿,你可懂母妃苦心?”
谢卿琬的脑子有些乱,这些年,她一直都在皇兄身边安心待着,从未想过这些事,万事都有皇兄在前为她挡着,便是重生以来,她也没有想过有朝一日要离开皇兄。
今日柔妃这般一提,她也顺着这个思路想了下去。
母妃说的对,皇兄虽一向护着她,但是她在明,沈皇后和谢少虞在暗,纵使她再过小心,千防万防,也难以防过小人之心。
而且在关键时刻,她可能会成为皇兄的软肋,叫他分心。
建武帝甚是信重沈皇后,连带着对谢少虞也算看重,出阁后便令其上朝听政,如当年谢玦一般,在一些臣子的心中,谢少虞如今已和谢玦形成争锋之势。
夺嫡之争万分凶险,若是敌人利用了她,来扰乱皇兄,那是谢卿琬最不愿看到的。
于是她不得不第一次如此认真地考虑起自己的未来来,在经过一番思考后,她居然不得不承认,柔妃说的话,都是对的。
昭阳殿或许华贵舒适,但她到底,无法住一生。
如今的陛下身子康健,待到皇兄即位,亦不知到了何夕,沈皇后和谢少虞的问题,不是短期内能解决的,必定在未来相当长远的一段时日里,一直存在。
藏在被中的手不自觉地收紧起来,谢卿琬哑着声音:“母妃说的,女儿都懂。”
“离陛下的万寿节还有一些时日,在这段时间里,我会好好考虑母妃说的话,争取以后不要再叫母妃忧心。”
谢卿琬看着柔妃略带着忧愁的眉目,想着自己这两次与谢少虞沈皇后的龃龉,恐怕确实吓坏了一向柔顺低调的柔妃,也不知前世自己远去许州,母妃有没有在宫中为她担忧。
那时,她登上出城的马车,母妃站在城门口,眸中写满了不舍和忧心,但母妃没有出声,只是静静看着她远去,是不是在那时,母妃就隐隐对后面的京中的动乱有所预感。
而许州当时相对安稳,温家又是州郡大族,颇有势力,所以任她远去,以为就此可以保全她。
但在今世,因为一些事件线的改变,她与沈皇后谢少虞有了前世所没有的冲突,也使得母妃提早地忧虑起来,主动来过问她的婚嫁之事。
……
谢卿琬在当晚发热就好了些,立即就从东宫中出来,回到了昭阳殿。
这次皇兄倒是没有像从前那般来送她,不过这也让谢卿琬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她如今的心绪有些乱,怕不注意表现在了脸上,惹得皇兄过问。
有些没想好的事,她还不想马上与他说。
谢卿琬知道,若是她有朝一日择选夫婿,皇兄定比谁都挑剔,说不定还会认为那些潜在的人选一个都配不上她,一个个都是酒囊饭袋。
想到此处,她已脑补出皇兄对那些郎君挑挑拣拣,冷嘲热讽,如何也看不顺眼的情景。
谢卿琬忍不住笑了出来。
但很快,她的笑容便淡了下去。
皇兄或许会不满意她未来的夫婿,想将她留在身边,但她却真的必须得考虑婚事了。
只是到时,该如何去叫皇兄松口呢。
谢卿琬想起了前世的情景,彼时,她不知是从哪听说皇兄要娶温家的小姐做太子妃,只为得到温家助力。
恰好那时皇兄因某些她不知道的事甚为繁忙,有时迟见或者几日见不到他。
在她问及时也总是有所遮掩,或闭口不谈,她便真以为皇兄是要瞒着她娶妻了,只是怕她不喜温家小姐,闹,才故意先不告诉她。
其实谢卿琬一直对温簪月并无什么不满,只是她几次向她探听皇兄的事情,她不愿越过皇兄回答,便被人传成了她对她不喜。
温簪月淑慧娴雅,又很有才学,弹得一手好琴,祖父亦是当世大儒,被赠太子少保之衔,在文官当中,已算是到了仕途的尽头,说话很有分量。
皇兄娶她,可以增加自己在朝臣中得到的支持,亦可以收拢天下学子之心,没什么不好的。
只是前世后来,皇兄并未娶温簪月,也未定亲,而是孤生一人直至薨逝,这让谢卿琬心中的悔意越发加深。
是她错怪皇兄了。
她不该为此跟他赌气,认为他有了新娘子,就不再关心她了,因此不惜嫁给温簪月的兄长温庭安,远诀京城,再到后来,被谢少虞掳走,更是与皇兄天涯海角,再难相见,以至于到最后黄泉陌路,生死两隔的境地。
皇兄不喜欢温庭安,这点她是肯定的,若不是她偷偷去找建武帝求了圣旨,恐怕远嫁之事,还不是那么容易。
想起前世,她为了这件事,对皇兄说了很多伤人的话,谢卿琬就低下眸子,眼中垂坠着酸涩,心间更是怆郁。
今世得以重来,她一定好好挑个皇兄满意的夫婿,再不叫他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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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卿琬来到风月楼的时候,专门挑了白天的日子,毕竟元公子如今是京中炙手可热的当红艺倌,若是到了晚上,还不知能不能得见。
她拿银钱在风月楼换了块木符,作为去见元公子的凭证,拿到手里的时候,才发现这木符竟是一朵梅花的形状。
谢卿琬看了一眼,只是觉得有些别致,未想太多。
当她登上三楼,到了此行终点,一推开厢间,一股清雅的香气就从里弥漫了出来,她抬头望去,发现元公子一身鲜艳红衣,已坐在了琴案之前,正伸手调试着琴弦。
元公子未抬头,却对她道:“公主殿下,您来了。”
谢卿琬轻轻地走进去,坐在了他的对面,看着他垂敛的眉眼,胸腔中有无数话想脱口而出。
一时竟不知如何开口。
倒是元公子先道:“公主为何愁眉不展,不如先听我为您弹奏一曲。”他抬眼,睇视着她,微微笑了笑。
他的确生得很美,哪怕是这种清浅的笑,都在一瞬生起风华绝代之感,看上去实在不像是一个在秦楼楚馆中做这种卑下之事的艺倌。
谢卿琬有些心不在焉地随意点了点头,元公子便轻拢衣袖,将十指置于琴弦上,拨动起来。
他的曲艺如同他的外貌一样令人惊艳,曲婉的曲调从他的指尖倾泄而出,向四周缓缓流淌,这曲子哀而不伤,如同一个人充斥着对往昔繁华的怀念,当昔日破败,周身再起高楼之时,感伤之余又有些慨然。
新生替旧,四季轮回,生生不息,似乎是恒定的真理,哀伤无用,应及时行乐,珍惜如今大好时光才是。
一曲作罢,元公子缓缓收手,侧首向她解释:“此曲名为“玉楼春”,乃魏朝覆灭之后,乐人王简于昔日琼楼玉台的战火废墟之上,有感而作,过往欢谑皆为幻境,而周身之人早已开始新的生活,不由令人感慨。”
谢卿琬从美妙的乐声中回过神来,赞了一句:“元公子琴技高超,实乃人间少见。”
她将目光投在了那琴面之上:“这琴,应当也不是普通乐器罢,方闻之,音色纯净明丽,似用上好木材,出自大师之手,上了些年头。”
元公子略挑了挑眉,没有否认:“公主好眼力,此乃虞弦。”
虞弦?谢卿琬怔了怔,少时她亦看过古琴谱,知晓几大古琴,虞弦便是其一,只是一百多年前就失去了踪迹,有传闻其藏于魏朝皇室之手,后来魏朝覆灭,更是难寻身影。
她仔细将那琴瞧了瞧,这才确认的确是虞弦。
可如此名琴,一旦问世,便是天下人求之的珍宝,怎会流入一个艺倌之手呢?
元公子,究竟是什么来头?
谢卿琬的心中再次升起了这个深深的疑惑。
她看着元公子,见他神色轻松,又侍弄起了他手下的古琴,突问道:“公子从前可见过我?”
莫非他们之前,有过她所不知道的渊源?
元公子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笑看着她,狭长眼角中染着醉然艳色:“我卑贱之身,在民间流离多年,朝不保夕,公主长居宫中,金尊玉贵,怎会见过?”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倒是没有什么负面的情绪,反而带着一层无所谓的笑意,但谢卿琬看在眼里,不知怎的,心中莫名升起一股淡淡酸涩。
她迟疑了片刻,道:“若公子愿意,我可为你赎身。”
其实仅凭他手中的虞弦便价值千金,但既然他一直没有当了琴去赎身,想必有自己的理由,比如这琴或许对他而言意义颇深。
既然他否认了和她有过干系,她也不再追问,如今提出为他赎身,权当报了前世之情。
元公子虽然日常眉眼带笑,看似对什么都不在意,她却总觉得他的外表之下,藏着一丝不得志的郁愁。
也是,毕竟谁在大好年华之际,愿意被拘困在楚馆,干这些上不了台面的活计,而不是出去堂堂正正做人,争取一份功名呢?
元公子想必也是如此,只要她帮他脱了贱籍,他日后无论是从军还是科举,或是行商,都大有可为之地。
而不必将满心郁愁寄托于飘渺琴曲。
所以谢卿琬觉得元公子并不会拒绝。
谁知他只是看了她一眼,用纤长的指尖敲了敲琴面,轻轻笑出了声:“公主身上所带银钱有几何?”
谢卿琬一下子红了脸:“若是不够,我可以回宫去取。”她出门的时候,倒是没想这么多,只是随便带了个荷包,自然只有一些碎银。
元公子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周身艳冶气息越发浓郁:“公主,我是风月楼中的头牌,自然也很贵,公主的私库还是自己保存比较好,犯不着为了我这等人破费。”
“身入此处,便再无回头之路,脏了的东西,再怎么清洗,也还是脏了,谁来也无用,我不值得公主来拯救。”他语气淡然,听起来丝毫不像是在贬损自己,而像是在谈论一个与他无关之人。
谢卿琬有些急了,她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倔的人,顿时深吸一口气:“元公子不必替我担心钱财,这些年我虽然没怎么攒银子,但也还是有些积存,我回宫取一趟,很快就能回来,公子今晚就别再接客了,以你的琴技,和这虞弦之琴,想必出身亦是显贵,何故如此自贬。”
“此间不是你应待之地,外面的天空才是自由广阔。”
或许是他前世救过自己,又或许是同样被拘困过,因而同病相怜,她看着他被拘于这一方天地不得志,可能还要每天面对一些老男人恶心的目光和言语——京中权贵亦不乏有好男色之人,他们若是起了兴,可顾不上你卖艺不卖身。
就觉得无比的惋惜和同情。
她只当元公子是当她不过是个未出阁的公主,没有多少俸禄,攒到的钱或许也在母妃那里,才如此回答。
谢卿琬看了看他,不再多言:“我这就回宫。”
元公子神色微动,手不小心一滑,拨动出一个错音,琴弦在空中颤动,久久未能平息。
他似是第一次认识谢卿琬一样,用一种奇异又微妙的眼光望着她,微微张开的唇瓣又合拢,最终什么也没说,沉默地看着她离去。
……
谢卿琬一路以最快的速度回了宫,生怕晚一步,到了晚上去寻元公子的时候,他已接了客。
结果到了昭阳殿,翻翻自己的小金库,才发现比她想象中的少许多。
谢卿琬愣住了,努力回想一番,才想起最近几月她买了许多东西,再加上被谢槿羲拉着出宫游玩,也甚是耗钱。
平日的赏赐和俸禄大头,她都交给了母妃保管,母妃说等她出嫁之时,就将这些年她余下的赏赐俸禄都规整到一起,她再添添妆,作为她嫁妆的一部分。
剩下的钱她平时也够用,毕竟吃穿用度都是宫里供应,她亦用不着买些大件,这么多年也算宽裕。
可如今去赎元公子,显然就不太够了,甚至有了一种囊中羞涩的窘迫。
想到先前自己夸下的海口,谢卿琬不由得幽幽叹了一口气,谁能想到,堂堂公主,居然有一日会为钱财发愁。
那些陛下赏赐的尊贵物件,显然是不能动的,御赐之物,都有档案记载,平时放在宫中,也都是供着。
皇兄这些年送她的各种稀罕宝贝,更是不能动。
如此一想,能立即动用的现银,竟当真没有多少。
谢卿琬撑着下巴发起了愁,若是做别的事,她或许还可以去找母妃讨要一些这些年她积攒下的银子,但她如今却是去花楼中赎人,她可不敢。
她望着窗外,用手指在自己的腮帮上轻点,看着远方东宫隐隐露出的屋脊,忽然想起,她已经三日没有见皇兄了。
他最近似乎很忙,中间有次,她想看他解毒后续恢复得如何,去东宫探访,却再次被告知,皇兄不在东宫。
大概去了京中的朝廷机构罢,她没多想。
但今日,他应该不太可能又不在宫中吧。
谢卿琬灵光一动,瞬间坐直了身体,她怎么没想到呢,她可以去找皇兄借钱。
皇兄是晋朝储君,东宫便是一套独立的小朝廷,有自己的财务运作,他参政多年,座下门客三千,向来必不可能缺现钱。
皇兄一向疼爱她,这点小事,他应当不会拒绝,她也只是找他借一小段时日,待后几月的俸禄发了,她立即就还给他。
想法一定,谢卿琬立刻就坐不住了,连忙起身,朝着东宫的方向而去。
……
谢玦坐在含章殿书案前,听着门外周扬的禀报,难得沉默了下来。
周扬还在小心翼翼地询问:“殿下,可还是向先前那样,对公主说您不在东宫中。”
谢玦没有马上回答,而是看着案角方饮尽了药汁的药碗,这几日的调理下来,他的心火总算是平复了不少,睡梦也终于得以安眠。
应当不会是如前几日那般了。
于是他沉定了目光,用拇指在案面上轻叩了一下,其上戴着的玉扳指发出清脆的一声响,他冷静回道:“不用,如实告知公主,让她进来。”
周扬有些惊异地看了一眼谢玦,又在他的目光投过来之前赶紧收回了眼,低头将紫檀木案上的药碗收走,躬身退了出去:“是,殿下。”
待他走后,室内又重新归于谢玦一人,他却并没有立即拾起笔,而是身子微微后仰,靠在背椅之上,肩背舒展,阖上眸子。
鸦青睫毛轻轻颤动,他放慢了呼吸,调整了几个周期,确定自己彻底心无波动之后,才重新睁开眼,执起笔山上搁着的墨笔。
谢玦没有接着在文书上批改,却是在空白宣纸上练起了大字,他不像往日那般笔走龙蛇地书以行书,而是难得地,一笔一划地写了起来。
狼毫沾了徽墨,在宣纸上缓缓滑过,发出细微的摩擦声,时间仿佛被放慢了无数倍。
于案前玉立的谢玦,侧脸沉着平静,本无什么表情,但被笼于窗外透入的光影之下,也无端生出了几分光华昳丽。
半晌后,他提笔,望着宣纸上未干的墨迹——一个大大的,端正的楷体“静”字,眉目越发冷清。
……
谢卿琬是从殿外奔进来的,但当真到了谢玦门前,远远看着他淡冷的侧脸,她还是本能般地放慢了脚步,慢慢走了进去。
来的路上,她已经打了几遍腹稿,确保在面对皇兄时说话流利自如,可真被皇兄盯着的时候,她当即就生起了一股心虚。
谢卿琬将手背在了身后,头回如此扭捏,站在原地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谢玦见她面有难色,欲言又止,眉目微动,示意周扬搬来座椅,放在他的对面:“先坐下再说。”
谢卿琬坐下了,她头一次觉得东宫的椅子是如此的如坐针毡,口中也莫名十分干燥,于是便径直抓过了案上的一杯水,仰头灌了大口。
谢玦眉尖轻挑,看了看她,又看了看那杯先前被他喝过的水,到底没有说话。
谢卿琬此时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看穿了失态,猛灌一大口水后,喉间湿润,仿佛也有了说话的勇气,深吸一口气:“皇兄,我有个不情之请,想求你帮忙。”
谢玦这时也看向她,有些讶然,但并不算出乎意料。
不出乎意料是因为,她方才的小动作,已经看出了她有心事藏着,或许还是件大事,讶然的是,以她对他的依赖和信任,便是再大的事,刚来也该说了。
谢玦微微直起腰背,用手肘撑着案面,越发打起了精神,凝视着她,打算看她到底准备说些什么。
这几日他刻意叫属下除了大事以外,不用再向他禀报她的消息,故以,他还真不知道她这几日去做什么了。
便是她惹了祸事,也无什么,他总会为她摆平。
谁叫她是他的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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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卿琬将自己所求之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谢玦,当然,她隐去了自己要赎元公子的真正原因,只是含糊说到,见他可怜,生如浮萍,无依无靠,被迫流落风尘之地,故而起了恻隐之心。
“皇兄,我生来富贵,一向顺遂,看不得这些人间疾苦,自是不忍心。”她努力使自己的理由看上去更冠冕堂皇些。
谢卿琬用期待的眼神看向谢玦,也正是这时候她才发现,谢玦居然一直没有说话。
见他微敛的眉眼,抿起的唇角,看不出喜怒,谢卿琬再次生起了一股气虚。
她的脑中快速转动了一番,尔后低下头,轻轻扯了扯他的长袖:“皇兄……”声音小小的,软软的,听起来很是可怜。
从前每次想求皇兄帮忙的时候,她都会故意用这种声音,屡试不爽。
如今也算是手到擒来,十分熟稔。
生怕他不同意,她又加码道:“皇兄,你放心,我最多三月,就把钱全部还给你,将他赎出来以后,我会将他妥善安置好,必不会让这件事流传出去。”
“元公子看上去来历不凡,很有底蕴,皇兄之恩,他必定记在心里,将来衔草以报。”
“我也会很感谢你的,皇兄。”
谢卿琬说着说着,整个人就差扒在了谢玦的身上,看着皇兄淡冷的侧脸,她心一横:“实在不行,皇兄就当是提前送我生辰礼了。”
谢玦终于侧眸去看她,往年里,她的生辰之礼均是他精挑细选的珍贵之物,多是地方贡品,远不是银钱可以换得。
结果,如今为了救一个楚馆里的男人,却连今年的生辰礼都不要了。
谢玦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他只是发觉,她似乎是第一次如此急切地一口气和他说这么多话。
他没有立即答复,只是拢上一抹虚虚的笑,低眸看向她:“你如今还住在宫中,想将他安置在何处?”
谢卿琬对这个问题早有设想,她拍了拍胸脯,大气道:“这个皇兄放心,我已经考虑好了,如今我的公主府不是已经在建了么,部分堂屋应当已建好了罢,先将建好的房屋粉饰一番,将元公子暂且安置进去,待他找好了出路再离开。”
谢玦这次是真的笑了:“琬琬,你忘了么,公主出宫立府,有哪些条件?”
“什么条件?”谢卿琬还真不知道。
谢玦将手搁在她的肩上,似是安抚,又似是鼓励地轻轻拍了拍,慢悠悠道:“依晋朝皇律,本朝公主,凡出宫立府者,须得在太学顺利结业,并通过一位考官的考察。”
“琬琬,你如今课业温习几何?可有不懂的,皇兄可以辅导你。”
谢卿琬一下子就想起来了,好像确实有这一茬事,头皮瞬间紧了起来:“皇兄日理万机,怎好麻烦你来教我?”
开什么玩笑,皇兄在政务工作上是出了名的严苛细致,许多颇有能力的官员都受不住他的工作强度和给予的压力,叫苦不迭,她当他的妹妹还行,当他的学生或者下属,就大可不必了。
听说前朝皇子公主出阁,也需得通过考官考察,但这考官人选,却并不固定为太学的夫子,而是由皇帝委派,或自行荐举。
而自古以来,都有太子作为会试主考官的先例,相应会试考生,将来入朝为官,也可称一句太子门生。
既然太子连会试主考官都当得,还当不得一个小小太学的考官?谢卿琬突然就有了一个很有建设性的想法。
她的脸颊布上了甜美的笑容,攥紧谢玦的衣摆,连身子都微微靠了过去:“皇兄,当我的夫子就不必了,太耗时间和精力。”
当然,也怕你年纪轻轻就气死,谢卿琬想起自从教她和城阳以后,一下子老了十岁的太傅,摇了摇头。
“不过,我倒是觉得,皇兄可以来当我的考官。”只要他来当她的考官,那放水不是很有希望争取的一件事?
想到这里,她的笑意越发真切了几分。
谢卿琬一眨不眨地盯着谢玦,见他没有回答,只是在与她的目光对视后,发出一声短促的轻笑声。
她读不懂他的意思,又摇了摇他:“皇兄,你觉得呢?我觉得这样非常不错。刚好我对这方面考察的内容也不是很熟悉,你可以提点我一二,我好回去加倍努力复习。”
她故意将“努力”这两个字加重了些。
告诉他,自己绝没有让他假公济私的意思!只是想让他透露点重点提纲。
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然而,谢卿琬却发现,谢玦的脸色慢慢地沉了下来,她心中一个咯噔,还以为他要对她发怒,却在下一刻,看见他突然捂住胸口。
谢玦剧烈地咳嗽了起来,他以帕掩唇,再拿开帕子时,上面已经沾满了鲜艳浓稠的血色。
他面无表情,冷着脸,将手帕慢慢合上,丢到了一旁,又拿起一块新的手帕,将唇角剩余的血迹擦净。
谢玦做这些动作的时候,不疾不徐,无比冷静,甚至眉目都没有动过,好似早已习惯了一般。
谢卿琬却被眼前突如其来的情况给吓到了。
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半晌都没有眨动,像失了魂一样地怔怔看着他,眼眸中倒映的除了他苍白的脸,便是那刺目的红。
待谢卿琬回过神来,几乎是顷刻之间,种种情绪便一同涌上了她的心间。
惊吓,恐慌,害怕,茫然,担忧在瞬间充斥了她的整颗心。
她想扑上去,但是又怕碰到了他身上不舒服的地方,而不敢贸然上前,只是咬着唇,眼眶里盈满了泪水。
“皇兄……”虽然她努力保持不失态,但最终,泪水还是落了下来,一颗颗滚落在她的衣裙上,滴在他的手上。
谢玦被滚烫的泪珠惊得手背一颤,垂眸看向她,先前复杂的情绪尽数消散,只剩下此刻的温情与无奈叹息。
他的嗓子有些哑,但还是安抚她道:“皇兄没事。”
谢卿琬却不信,问他身上疼不疼,在得到否定的答复过后,她终于再也忍不住地扑了上去。
她的手心布满了薄汗,湿湿地黏在了他的衣料上,她知道他素有洁癖,但她还是不肯放手。
她紧紧拥着他,仿佛用尽了全身的气力,嘴里的声音已经发起了颤,却还是要撑着说完:“皇兄,你骗我,你都咳血了。”
小时候,她也见过他咳血,每次过后,都要病上一些时日,成了她最不愿意回忆起来的记忆。
“你之前每次咳完以后,哪次不是病了好久,你还想骗我。”
“真的没有骗你,琬琬。”谢玦轻唤她的小名,有些无奈,又有些温柔地叹气道,“我若是真不好,现在就当躺在榻上了,哪还有力气与你说话。”
谢卿琬这才发现,谢玦说话的语气,并不是如从前那般虚弱,有气无力,这才微微放开了他些,盯着他的双眼:“那你是怎么回事?”
自从为他治病以来,他的身子一日日地看起来是越发的好了,如今这般,她还以为他病情反复了,她很难形容方才内心一瞬间的绝望,那是一种前功尽弃的挫败感。
“是我最近在服用一些药。”谢玦耐心地与她解释,“或许有些副作用,有时候情绪稍微波动,就会引发某些症状。”
“什么药?既然有这么大的副作用,为什么还要服用它?”谢卿琬不满地皱起了眉,“回头我要去问问顾应昭,看他是怎么给你开的药。”
谢卿琬如今离谢玦极近,她身上的梨香便不可避免地钻入谢玦的呼吸,这梨香其实已比前几日淡了很多,但依旧让人难以忽视。
谢玦神色微微发紧,不动声色地将谢卿琬往外推了推,漫不经心道:“不过是补药罢了,补药上火,你应也知道。”
谢卿琬皱了皱鼻子,总觉得哪里怪怪的,补药是容易上火,但一般不都是流鼻血吗,哪有吐血的。
还是皇兄的体质异于常人。
她终归是不放心,道:“罢了,我回头问问顾应昭,就什么都知道了。”
说着,谢卿琬撑着谢玦的胸膛与肩膀,准备站起身。
只不过,在方才的大喜大悲之下,她的腿脚有些虚软,此刻陡然起身,脚下一软,竟又滑了回去。
她听见皇兄发出一声紧沉的闷哼声,当下大惊,迅速转头朝他看去。
虽然她不重,但从半空中落下来,皇兄又是病弱之体,想必定是承受不住。
心下当即又愧又羞,握住了皇兄的胳膊,转瞬便又是红了眼眶:“皇兄,你没事吧?”
谢玦的脸色很不好看,不是纯粹的苍白,而多添了几分潮红和青色。
他闭了闭眼睛,眉蹙得很紧,再次睁开时,眼中已经充满了某种深黑的暗潮。
“琬琬……”他轻轻地唤她,声音哑得不成样子,“你先放开我……”
谢卿琬更急了:“皇兄,到了这地步,你还要强撑么,我这就去将顾太医叫来,你就别逞强了,哪里不舒服就说出来。”
“我是不会笑话你的,只要你别讳疾忌医。”她补充道。
“不是——”谢玦轻舒一口气,呼吸立即又沉重起来,他看了她一眼,眸中满是难耐的情绪,下一刻,便再次吐出了一口血。
鲜血淋漓,染红了胸前衣襟,甚至还有些落在了谢卿琬的衣袖上。
谢卿琬再也忍不住,当场泣涕出声,泪雨涟涟,场面瞬间乱作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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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应昭赶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兵荒马乱的场面。
谢卿琬拽着谢玦的袖子,靠在他的身上,哭得梨花带雨,好不可怜。
谢玦的脸色看起来也很不好,旁边的案上还搁着沾血的帕子,更别说两人的衣服上也有一样浓艳的血迹。
顾应昭心里咯噔一下,第一反应便是:莫非这是东窗事发了,殿下气急攻心,才如此吐血。
他还在思索要不要立刻跪下去请罪,谢卿琬就已发现了他的身影。
她勉强止住哭泣,声音却还是断断续续带着泣音:“顾太医,你快过来看看,皇兄这是怎么了,刚才一个劲地咳血,他还说只是喝多了补药,哪有补药是这样的?”
顾应昭这才心里一松,看来谢玦并没有发现他们策划的事。
如此一来,便是天塌了也好说,他当即加快了脚步,朝谢玦的方向而去,躬身一拜:“请殿下允臣为您诊脉。”
谢玦此时才平复下来呼吸,他看了看谢卿琬一眼,终究还是伸出了手腕。
顾应昭将指尖置在他的腕间,凝眉细诊,诊到一半的时候,眼睛突然瞪大了许多,他下意识地就想抬头去寻谢玦,却刚好和谢玦垂下的眸光对上。
他被谢玦目光中的警告之意惊得浑身一震,立马就将自己要说出口的话给吞了回去。
谢卿琬自然也察觉到了顾应昭方才的不对劲,紧赶着问道:“顾太医可是看出了什么?皇兄咳血的根结到底在何处?”
顾应昭看了看谢玦冷淡的侧脸,又看了看谢卿琬满是探究与急切的眸子,突然觉得,这皇宫是一天都呆不下去了。
他总是被迫成为知道的最多的那个人,却谁都不能说。
最终,他轻咳了咳,含糊道:“公主不必担心,殿下的旧疾并未被牵动,应只是因情绪波动,引发了补药中某些药材的药性发作,一时之间齐齐上来,气血躁旺,这才咳了血。”
“只要略加修养,很快便好。”
本以为这般一说,就算是完成了任务,他都怕他再多说一个字,就会被谢卿琬察觉出不对劲来,因此只是含糊其辞。
却没想到,谢卿琬抓住了他话语中的一个重点,刨根掘底:“皇兄好端端的,为何会有情绪波动,甚至大到引发药性反噬,以至于吐血?”
她拧着眉,对他颇为不满:“顾太医开药的时候,就没有考虑过这些吗?”
顾应昭心中也在叫苦不迭,他也很想问,怎么好端端的,殿下突然气血逆行了,明明他用的都是最温良的药啊。
但是谢玦就在眼前,顾应昭甚至能感觉到他微凉的目光沉沉地落在他的身上,顾应昭只能将锅都背在自己身上。
他低下头:“公主说的是,臣日后为殿下开药,定考虑周全,顾及殿下的身体细节,不再让这种错处发生。”
谢卿琬的眉这才松弛了一些,轻出一口气:“那日后还请顾太医更加用心照看皇兄了。”
她这边说完话,才发现在方才两人的对话过程中,谢玦一言未发。
谢卿琬转过头,见皇兄正垂着眸,静静地看着自己的手——玉扳指被他缓缓地转动着。
感受到她投来的目光,谢玦才抬眼看过来,两人目光对上的那一刹那,谢卿琬心中一颤,将准备问出口的话全缩回去了。
皇兄今日的气质看起来和往日颇有不同,安静得让人能忽视他的存在,黑眸亦似一片静静的幽潭,其上不长水草,不生霭烟,却莫名有种要将人吸入其中的不安感觉。
平静的水面上不起涟漪,因水色的难辨,亦倒映不出月亮,他只是淡淡地看着她,什么也没说,谢卿琬就陡然感觉到了一股无形的压力。
她本来打算问他,是何事引起了他的情绪波动,但如今这么被他一盯,她立马就在脑海中,找出了被自己忽视的线索。
莫非——莫非皇兄是在不满她和元公子走得太近?!
元公子毕竟是青楼出身,在许多达官贵人的眼里,到底是脏污的,虽然谢卿琬不觉得皇兄是那等浅薄之人,但扪心自问,谁又希望自己的妹妹,小小年纪,就和这种名声不太好的男人混在一起呢?
更别说她还要把元公子赎回来,安置在府上,正常当哥哥的,不气才怪。
谢卿琬恍然大悟,一下子对谢玦又多了三分歉意,她拿起干净的帕子,讨好般地帮他擦着胸前的血污,一边小声道:“皇兄,是我考虑欠妥,你不喜欢我和元公子往来过密,也是正常的。”
谢玦微微掀起半阖的眼皮,斜斜看向她。
谢卿琬心中一紧,更加卖力解释:“皇兄,你放心,我日后择选驸马,一定按照你喜欢的类型找!”
“皇兄不喜欢的,谁都别想进门!但凡想做我驸马的,必须得到皇兄亲自首肯。”
“得特地到皇兄面前,叫你看过以后,才算作数。”
“我必不再叫皇兄为我担心。”
“琬琬。”谢玦忽然出口唤道。
“啊。”谢卿琬茫然抬头,她正说到兴头之上,尚觉得说得还不够多,不够诚恳,还不能让皇兄完全体会到她的觉悟和真心,却突然被他打断了自己的发挥。
谢玦的笑意温和,说起话来也是不疾不徐的:“你先出去外面坐坐,我和顾太医有话要说,好么?”
……
谢卿琬出去后,室内只留下谢玦和顾应昭两人。
顾应昭几乎是在顷刻之间,就感觉周边的空气莫名浓稠了许多,呼吸起来都比方才要费劲。
他在谢玦沉沉的目光中抬起头:“殿下……”
“此事孤希望,不要让公主知道,你明白么?”谢玦的声音很淡,听不出情绪。
但顾应昭却不敢怠慢,忙道:“殿下说的我都懂。”
他试探性地看了谢玦一眼:“方才臣诊殿下脉象,殿下怎又气血翻涌了,甚至……比上次还重些。”
“臣斗胆说一句,殿下还是需得注意些,不然本来三日就能好的病,又得被拖到五日了,终不是长久之计。”
顾应昭说完这句话,就噤声不再言,本来,他以为谢玦少得也要因为他过分大胆的冒犯之语,染上一层薄怒。
却未想到,谢玦并未动怒,只是一声不吭地垂下长长的眼睫,将目光落在了下面。
“你说的对。”谢玦用两指拈起一杯清茶,慢慢地抿了一口,面上无什么表情,“是孤之过。”
顾应昭也随着将视线放在了谢玦眸光落下的地方,片刻后,他惊愕地睁大了眼:“这……”
身为男人,他很清楚这种反应,但现在既不是早晨,亦不是毒发,怎么会……
感觉到顾应昭波动的情绪,谢玦周身顿时冷了几分,他抬眸看向顾应昭,覆着霜雪般的眸子里,还残留着几分尚未消散的隐忍克制。
谢玦盯着顾应昭的脸,一字一句地问道:“顾太医可以解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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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卿琬在门外等了许久,也不见有人出来,正当她心中泛起了急切之时,面前的门被推开了。
出来的人是谢玦,他一身白衣,上织青莲暗纹,腰带松松垮垮地系着,眉目懒倦,周身带着一股潮湿的水汽,发尾湿湿地聚成一缕缕,垂落在肩膀上,留下发深的水痕。
谢卿琬呼吸一窒:“皇兄……”
他如此装扮,不仅不是平日里整肃的正装,更像是一种睡袍般的衣服,周身自带一股清冷水汽,面上却没有红潮,像是……刚刚用冷水沐浴过。
难道皇兄叫她先出去稍等,是为了去洗个冷水澡?可现在也不像是沐浴的时间啊。
为何不等她走了再洗?
谢卿琬心里一边如此乱七八糟地想着,眼睛一边黏在了谢玦的身上,怎么也移不开。
这样子的皇兄,真的很少见。
扣子不再是规规矩矩地扣到最上面,不露出一点多余的肌肤,而是领口微敞,露出性感的锁骨。
原本紧紧束着,饰以麒麟玉扣的腰带,如今也以一根松散的青锻代替,将散未散,似系非系。
谢卿琬默默地咽了一下口水。
她的脑子中甚至出现一个很冒犯的想法,比起元公子而言,皇兄也是不遑多让的。
“琬琬。”谢玦忽然唤道。
谢卿琬一个激灵,连忙收起了那些古怪的思绪,抬眸看去:“皇兄,你说。”
谢玦用目光淡淡地扫了她一眼,似乎终于沉定心思:“你先前所说之事……”
她正聚精会神地在听,却突然看到顾应昭从房里走出来,站在皇兄的身后,疯狂对她使眼色。
谢卿琬眼皮一跳,已经到了嘴边的话,急忙拐了个弯,又转回去了,她瞬间改口,打断谢玦的话:“今儿我什么都不想听,也什么都不关心,我只想知道皇兄的身子现在如何?皇兄方才那样,真是吓死我了。”
谢玦应声顿住了原本正在说的话,眉眼微动,将眸光落在了她的身上:“我无事。”
他云淡风轻道:“琬琬,你太沉不住气了。”
谢玦话是这般说,但语气可丝毫听不出一点责怪的意思。
他说什么,谢卿琬就拼命点头附和,全盘接受,不一会儿,感觉他身上清冷的水汽都散去了一些。
她甚至在皇兄的身上,嗅到了一丝平易近人的味道。
谢卿琬有些疑惑地抬起头,恰好看到躲在角落里的顾应昭松了一口气。
谢卿琬:?
……
几日后,谢卿琬去太学进学,想起前几日的事,不由地发出一阵叹息。
那日皇兄突发疾病,顾应昭的暗示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她的确也很担心皇兄的身体,于是那一两日都窝在东宫里,哪儿也没去。
连赎元公子的事情,都被这些突如其来的变数影响,给搞忘了。
等到她终于想起来的时候,决定先找谢槿羲借点钱,到时候再还她,毕竟城阳应当是在这种事上最能理解她之人。
在此之前,她打算派人去风月楼和元公子说一声,告诉他自己绝对没有失约,只是请他先等等。
结果却发现人去楼空,根本没有见到元公子的踪迹。
问了风月楼的人,只说他们也不甚清楚,但元公子确确实实在前几日就走了,至于去向何处,他本就是不告而别,更是不为人知。
谢卿琬按照日期推算回去,才发现,元公子消失的时间,居然正是她去寻他的那日晚上。
这是她刚说要去赎他,他就消失了?
在大晋朝,人人皆有户凭,出入城门,通过关卡,皆需检验,许多青楼乐伎之所以没有悄悄离去,就是因为,他们即使从青楼里离开,也改变不了贱籍的事实,去到哪处都要受人盘问,也做不了正经营生,可谓是寸步难行。
元公子就这么离开了,还消失得无影无踪,找不出去向,只能说明,他一直有脱离风月楼的本事。
而原来留在其中,怕是有别的打算和目的。
这般一来,前世笼罩的迷雾,不仅没有散去,反而更加浓郁,谢卿琬除了能感受到元公子对自己没有恶意外,就再不知道其他了。
想到此处,她再次叹了一口气,等到进了学堂,连谢槿羲都注意到了她没精打采的样子。
蹙着眉问她:“你这是怎么了?这几日也没上课啊,夫子布置的作业也不算多,怎像是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不等她回答,谢槿羲便接着道:“给你说个高兴的事,过几日,各地为父皇贺寿的队伍就要进京了。”
谢卿琬掀起眼皮,兴致缺缺地道:“这不是每年都有的事吗?”
是建武帝过生日,又不是她过生日,她有什么好快活的,只不过这句话说出来颇有些不敬,她只是默默腹诽。
谢槿羲靠近了她,眉飞色舞,双颊都染上了兴奋的红霞:“这次可不一样,这次南疆王世子卫衢也要进京朝贡,除了他,还有跟随着他一起来的南疆武士。”
谢卿琬这才想起,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先前母妃也跟她提过,只不过这几日里诸事缠身,就把这件事忙忘了。
当今南疆王是和建武帝一起打天下的刎颈之交,建朝以后,被封为了当朝唯一一位异性王,镇守大晋南方。
那里异族混居,又有瘴气,虽地大物博,但却是个麻烦差事。
也幸亏南疆王手腕强硬,又足智多谋,才安定下来南疆全境。
不过近来,倒是听说南疆又出了一些异动,这次南疆王世子入境,是否也与这有关?
谢卿琬陷入沉思,耳边的谢槿羲却还在自顾自地激动说着。
“南疆武士,乃卫衢亲自选拔训练的勇猛之士,曾与他一同出入沙场,立下赫赫战功,听说个个都是身材矫健,阳光帅气的男子,届时我们坐在沿街的酒楼上观赏他们入城,岂不是乐事一件?”
说到这里,谢槿羲已经忍不住拍了拍桌案,引来正在上首备课的太傅的目光。
她这才收敛了一点,凑在谢卿琬耳边问道:“你去不去?我反正是要去的。你若是去,到时候我给你留个位置,绝对是京城最佳赏景之地。”
谢卿琬有些意动,倒不是她对谢槿羲口中的这些勇猛俊男有什么兴趣,而是她想起了柔妃先前与她说的话。
南疆王为晋朝封疆大吏,自踞一方,颇有势力,便是谢少虞,也很难将手伸进那里。
若是能与南疆王世子……
谢卿琬摇了摇头,决定还是先别想那么远的事,这次她就与城阳一同去看看,就算无什么收获,也可以权当是放松心情。
只是有一点她还是有些担忧。
谢卿琬压低了声音,犹豫道:“我自是愿意与你一道去的,楚王届时也会与你一同吗?”
她可不想再与谢少虞碰上面。
谢槿羲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摸了摸她的头:“没发烧呀,怎么说起胡话来了?”
谢卿琬:……
“什么意思?”她问道。
谢槿羲收回了手:“看来你是真不知道啊,谢少虞他现在连门都出不了,怎么去看南疆王世子的仪仗入京。”
“啊。”这下谢卿琬是真的愣住了,“这是怎么回事?我确实不知道。”
谢槿羲看着她单纯茫然的脸,啧了一声:“你这句话要是让他听见,可真得将他气死了,他都被父皇禁足几日了,二哥没和你说?”
“父皇不是本来将搜捕前朝乱党的一事交给他吗,起初倒是有些眉目,后来便停滞不前了,前些日子,好不容易抓到了一个还算重要的小头目,他刚上书父皇要亲自将其献于朝上,就出了事。”
“抓到的那伙人,前夜还好生生地待在监牢里,次日狱卒去查监,就都不见了身影,好似从来没关过这几号人一样,这事传到了父皇耳中,他自然是勃然大怒。”
“若是一开始就没抓到,还不至于这般生气,谢少虞前脚刚邀完功,后脚却让人给全跑了,父皇还在前一日给了他丰厚赏赐,后来回味,自然是颜面尽失,越想越气。”
“这一动怒下来,谢少虞自然就倒霉了,先前的赏赐不仅尽数被收了回来,父皇还停了他在朝中的职位,命其在居所闭门思过一月,此事过后,跟着谢少虞的那些人也是战战兢兢,人人自危。”
“所以,你大可放心,在接下来的一段时日里,你是绝对见不着他的。”谢槿羲说起来,甚至有些幸灾乐祸的味道。
“这次就连母后也被一并连累了,父皇当夜就去了母后宫中,出来后,母后的脸色便很不好,一直到现在,气都不顺。不过这也得怨她自己,向来惯着她的宝贝儿子。”
“前几日,她故意磋磨你,我就很是不平,她自己对二哥不满,凭何将你牵扯进来?二哥和三哥之间的那些争端,是你能改变干涉的吗?”说起这个,谢槿羲颇有些不忿。
谢卿琬默然片刻,小声说道:“你好像对楚王如今的情形很是……喜闻乐见?”
谢槿羲哼了一声:“你不喜欢他,你以为我就喜欢,平时有些接触,不过是血缘上系着罢了,我还真不想叫他当我哥哥。”
谢卿琬又默了默:“我以为,你们好歹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妹,至少比旁人要亲近些。”
谢槿羲挑眉:“血缘,有时候还真不重要,你和二哥毫无血缘关系,不是要比我和谢少虞亲近太多,有些人,便是血脉至亲,但八字不合,也会看不顺眼,有些人,即使毫无血缘关系,也可以成为彼此在这世上最亲近信赖的人。”
“比如我和你,明明不是亲姐妹,我却更愿意和你一块玩,而不是和其他公主。”
“二哥对待他的其他姊妹,也从来没有哪个能让他如对待你一般上心。有时候,我甚至都会怀疑,我到底是不是他的亲妹妹,每次我在你身边的时候,他看我就像看一个来打扰你们相处的碍眼之物一样。”
“走在路上遇见了,也只是远远地打个招呼,绝对不会说第二句话,真是连路人还不如。”
谢槿羲愁眉苦脸地吐槽了一番,慢慢又舒展了神色:“不过我现在也算是想通了,二哥这种天赋异禀,姿容绝世,完美无缺的人,总要有一处软肋。”
“你就是他最大的例外。”
谢卿琬原本在细细听她讲,听到这处,仿佛被什么突然击中了一般,愣在了原地。
半晌她才转动眼珠,讷讷道:“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说这话时,脸上是不知何时爬起的灼烫。
她捂住了脸,生怕被城阳看到。
谢槿羲最怕别人不认可她的话,竖起了眉,对她道:“你别不信,真的!”
“这几日我一直都怀疑,谢少虞出那事,怕是二哥在给你报仇。他一向是母后的心窝子,若真是如此,这可真是诛心之计。”
“我听说父皇那日动怒,甚至拿出了一根藤条,狠狠抽了谢少虞几鞭子,只是这事说出去到底太过丢脸,便被封锁了消息。但母后送到三哥殿中的金疮药,却是一日都没有断过。”
“这几天母后觉都没有睡好,我中间去了一趟仪元殿,瞧她枕上都是掉落的头发,也不知那日父皇对她说了什么。”
谢卿琬听着谢槿羲的这些话,更加怔然出神了。
她在心中最隐秘的角落里,生起了一丝不能为人所知的私心。
她竟然希望这些,是皇兄做的。
……
谢玦收到自南方寄来的信笺,修长玉指揭开蜡封,温沉着眉目,将其缓缓展开。
映入眼帘的是一页龙飞凤舞,恣意飞扬的字迹,前几行是依例的问好,简要汇报了一下南疆近日情况,还算正经。
到了结尾的地方,这人便本性暴露,来了一句:“听说京城水土养人,女郎们个个秀美动人,臣今年与殿下同岁,父王也催得紧了,不知可否劳烦殿下做一回媒人?将来喜结良缘,也算是沾了殿下福气。”
再往后,便又是规规矩矩的再次祝好,和往常一样。
只是这次除了祝谢玦安外,还多了一句“祝长乐公主安。”
落款——卫衢。
谢玦沉下眉眼,将信笺丢给了周扬。
周扬双手接过,如从前一般问道:“是一同放在最上面的木格么?”
“不。”谢玦的嗓音带着凉意,“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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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21
两日后,承天街侧,最奢贵的一座酒楼里,谢槿羲已经提前包好了厢间,厢间空间阔大,点着袅袅熏香,更配有冰镇瓜果,香案彩屏,软椅卧榻。
但她此时却无心去享用这些,而是拉着谢卿琬站到了窗边,探着头去看街上的情景。
此处视野开阔,可以纵览方圆几里的街景,又是仪仗队伍的必经之处,能将一切尽收眼底。
谢卿琬有些无奈道:“你这般急着作甚,待他们人走近了,再看也不迟,站着便不累么?”
谢槿羲摇摇头:“那要是万一错过了,可就亏大了。”
谢卿琬很想自己回去坐,但被她拉着胳膊,只能陪她一同在窗边站着。
所幸没过太久,远处传来一声号角,随之而来的是一阵阵马蹄声。
谢槿羲瞬间兴奋起来:“是南疆人来了!”她的身子拼命往外探去,连带着谢卿琬也不得不往前微倾。
朝这边而来的是一支整齐而又浩大的队伍,模糊看来至少有上百人,为首是两名卫士打头,其后又并驱四名骑卫,再往后才是一身着玄衣的轩昂男子。
他一人单占一行,只在左右远远地各有一列护卫,观其身姿挺拔,衣着华贵,倒很像那位传闻中的南疆王世子,卫衢。
听说卫衢年少即跟随南疆王四处平乱,是在险恶环境中摸爬滚打长大的,自小便是不凡,异于同龄之人。
这几年,南疆王将更多的南疆事务交给他去处理,卫衢也真正成为南疆能独当一面的少主。
其为人开阔疏朗,待人接物皆为时人所赞,谈吐清亮,毫无阴暗狭窄之气,行事俊爽,结友甚重。
总之,是位听上去哪哪都好的贵公子,容貌亦是一等一的俊美。
只可惜,站在酒楼窗边,到底隔得远,看得并不是太清。
卫衢身后是十人一行的南疆武士,皆是二十上下的年轻男子,身着重甲,半露胸膛,健壮胳膊上的肌肉,更是十分显眼。
谢卿琬侧过头去,发现谢槿羲正看得如痴似醉,目不转睛,于是又只好转回了头。
转头回去的过程中,她恰好扫过了对面酒楼的窗边,结果视野中却掠过一个似曾相似的面容。
她猛地顿住,定睛一看,才发现站在街对面酒楼窗侧,临窗而立,正细细品茗的人,正是元公子。
此时的他,眉目间少了几分艳冶浮华,多了一些淡然沉稳,正敛眸垂睫,亦看向道路。
谢卿琬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他会出现在这里,当即愣住了。
这时谢槿羲拉着她的衣袖:“喂,你在发什么呆,方才的阵仗你不会错过了吧,对面有什么好看的?”
“你别说,这些人的身材……啧啧,还真是一点也不藏着掖着,本公主将来若是养面首,也要养个如此的。”
“这些人里,卫衢最是扫兴,包得严严实实,好像被看了就会少两斤肉似的,不过他身前的那个副将倒是不错,既让人饱了眼福,还偏做出一副贞洁烈男的肃然表情,实在是有趣。”
谢槿羲在谢卿琬耳边叭叭叭个不停,谢卿琬却没怎能听进去,她的脑子正在飞快转动——下一步她该怎么做。
是去找元公子,质问他为什么不告而别,又有何来头目的,还是按兵不动?
思索的间隙间,对面的元公子却突然动了起来。
谢卿琬看他似是要起身离去的架势,当即急了,从袖中掏出帕子,半探着身子伸出窗外,用力地朝对面挥着,企图让他看见自己。
可元公子已转过身,并没有看见她的动作。
谢卿琬当即也转身,准备下楼去对面找他。
只是这一来二去的,慌乱之中,手帕就从手中脱落了出去,但谢卿琬此时满脑子都是要拦住离去的元公子,也就没去注意这点。
谢槿羲见她要走,一脸懵逼:“这还没看完呢,你便要走了?如此昂贵的厢间,你不留下多享用享用?”
谢卿琬没时间与她细说,只是抛下一句:“回头我将一半的钱给你。”
谢槿羲:“不是……”
不是,这是钱的问题吗?
她只能在目瞪口呆中,看着谢卿琬溜得比兔子还快的身影。
怎么往日下课,她拉她一起出宫,她动作就没这么快过。
……
谢卿琬急匆匆地下了楼,正欲穿过道路,却被行进的仪仗队挡住了去路,于是她只得等这队人马全部经过,再过道路。
其间,她不时踮起脚尖,想去看对面的路上是否有元公子的身影,只可惜,武士们人高马大,对面街道上亦是站满了人群,她什么都没寻见。
待到南疆武士全数经过之后,她再试图在人群中寻找元公子的身影时,却连片衣角都找不见了。
……
卫衢原本牵着缰绳,聚精会神地向前方行进,并未分心至两侧道路,却突然感到右上方似飘来某种异物。
他目光一寒,迅速肃目看去,在发现那只是一张白色的手帕时,俊脸上露出了愕然的神情。
下意识伸手接过,再抬眸朝着飘来的方向望去,只看到一抹在窗边转瞬即逝的身影,他只来得及捕捉到了那位女子的衣着和发型,并未看清相貌。
再次看向帕子,只能看出此为上好的蜀绢所制,除了角落绣着一枝细嫩的梨花,便再无其他信息。
只知道身为帕子主人的那位姑娘,应当出自高门世家。
如此私密之物,要是流落在外,恐对姑娘名节不利。
卫衢眉头一拧,他招来了自己的副将,叫他去附近酒楼寻找可有衣饰对应的女郎,待找到了,就来禀明他。
而他为了稳妥起见,则先将那方帕子叠好,放进了自己袖中的夹层里。
……
半晌后,林副将来报,言己并未在酒楼中找到卫衢口中的那位女子。
卫衢沉吟片刻:“方才人多杂乱,恐是已离开了酒楼,是我思虑不周。”
“罢了,我亲自去寻。”
说完,他勒马调转方向,这时,远处却疾驰来一名身着东宫官服的传令官,隔着老远,就拼命挥舞着自己手中的旗帜。
到了近前,更是一句话也不耽搁,气喘吁吁地对卫衢道:“卫世子,殿下急召。”
卫衢的身子顿了顿,转身过来,眉头皱起:“是有急事?”
传令官道:“具体的卑职不知,只知殿下召世子速到东宫,于含章殿面见。”
卫衢不自觉地握紧了马鞭:“本世子知道了,你先去回禀殿下,我即刻就来。”
他又抬首看了看酒楼的窗边,轩窗未关,隐隐还能看见其内的奢丽之景,只是窗侧的人儿却已不见。
卫衢定下心神,心道只能先见了谢玦,回头再去寻她,心中暗道一声抱歉,这才驱马离去。
独留下滚滚尘烟。
……
卫衢一路风尘仆仆,到了东宫门前,下马步行,又顾及着谢玦口中的急事,步履匆匆。
直到进了含章殿,他才松散下肩膀,故意抱怨道:“臣这大老远到京城来,进了京连口水都没喝,行李手下亦未安置,就被殿下叫进了宫中,如今总算是到了您的跟前。”
谢玦坐在上首,不理会他的调侃,斜眼看向一旁侍立着的周扬:“给世子上茶。”
他语气淡淡,卫衢听起来却觉得自己被内涵到了,轻咳一声:“其实也没有那么渴。”
这边,周扬已将茶水端到了他的面前,卫衢不好推拒,一把握住,咕咚就灌下半杯,赞道:“殿下的茶,的确要比南疆的那些粗糙玩意儿要好得多。”
“对了,您叫我来,到底是有什么急事,怎到了您又不说了?”
卫衢和谢玦结识多年,话语间也不似寻常君臣那般壁垒分明,有时候甚至称得上是随意。
谢玦看着他,目光上下轻扫:“不是孤有什么急事,是若不叫你来,恐怕你就要出事了。”
卫衢愕然顿住举杯的手:“殿下这是何意?”他一下坐直了身体。
谢玦的眸光依旧平静,但话中的意思却并不风平浪静:“在你去使馆的路上,靠近延康坊的街边两侧楼中,发现了潜藏着的不明人群,身怀利器,兼有毒物,应是刚去不久,如孤想的不错,针对的就是你。”
“咳咳咳。”卫衢一口茶水差点喷了出来,手中握着的茶盏一歪,洒落了些茶水在衣袍上,他不可置信地朝谢玦看去:“我这是得罪了谁?半只脚才踏入京城,就这样整我。”
谢玦垂下眼睫,握住手边的青花莲子盏:“自然是因为你先前所行之事。”
卫衢嘴上是这样说,心中却早已明白了过来,他前几个月刚在南疆捣毁了黄巾教的一个据点,便遭到了疯狂反扑,如今进了京,怕又是跟这伙人有关。
他苦着脸道:“这还不是为了配合殿下。”说着,边从袖中掏出帕子,准备将身上的水渍擦擦。
只是刚拿出来,便感觉到了不对劲。
这手帕的材质太过柔滑,不太像他这个大老爷们往常惯用的。
卫衢下意识地低下头,看清帕子上的梨花后,才后知后觉地哦了一声:“拿错了。”
他这般自言自语的嘀咕自然是落入了谢玦耳中,谢玦随意一瞥,本是从卫衢身上轻轻滑过,却在扫过那方帕子的时候,猛地停了下来。
卫衢刚想将手帕收回去,就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令人无法忽视的目光,投注在他的身上。
他茫然抬头,恰见殿下正蹙着眉,脸色很不好看地盯着他瞧。
而方才谈及他险些遇刺的事情时,殿下的神色都没有什么大的变化。
卫衢不禁浑身一抖,还没等他开口去问到底怎么了,便听谢玦忽道:“拿过来。”
“啊?”卫衢愣道。
在察觉到谢玦不善的目光,是落在他手中的手帕上时,卫衢一个激灵,立马将手帕递了出去。
但心中的疑惑却更加浓厚:“殿下,可是这手帕有什么异样,难道和今日的那些刺客有关?”
谢玦将手帕握在了手中,神色才稍微缓和了一些,他不动声色地问卫衢:“这手帕从何而来?”
卫衢以为这当真与刺客有关,忙一五一十地说了,末了还不忘加一句:“那小娘子看上去身娇体弱,也不像是和刺客有关的人啊,殿下,您是不是弄错了?”
说完这话,他就看见谢玦将帕子握得更紧了些,眼中仿佛有霜刀飕飕刮过,声音微冷:“你倒是很了解她?”
卫衢虽然心思算不上细腻,但此刻也感觉到了谢玦的心情很不好,而且是因为他的话更加不好了。
他想不通问题的根结,却知晓一件事的道理——小姐家的帕子,就算是在殿下手中,也不太好,他还要拿回去还给人家呢。
于是他顶着谢玦难辨的目光,硬着头皮道:“殿下看过了,若是没什么问题,可否能将这帕子还给臣下?”
空气中是漫长的沉默,没有哪次,他们之间的交谈,有这么长的停驻。
谢玦一直没有说话,卫衢却能感受到他沉沉的目光落在了他的头上,如有实质。
卫衢被这过分长的死寂折磨得开始胡思乱想,脑子忽然灵光一闪,嘴快道:“莫非这帕子的主人,是殿下的心上人?”
要不然殿下怎会如此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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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22
《病弱皇兄补》章节 22章 22
天之后,室脚下处小城当⿺。
ǹ刀疤脸分晓东ǹ阿来经历天夜赶后终于来到里。
小城家客栈,晓东站窗口着远处室。
哪里就林泰北斗所地。
“来哥,说队什让咱们兵分两呢?”
晓东依旧着窗外,回对阿来。
等片刻,回答后由转身,然后脸色黑。“来哥怎还吃?咱们现被世界志发现,能吃世界东西?”
吃喝阿来闻言抬晓东眼“咱们都成轮回,还啥可怕?再说连续赶天饿啊?就算真死,咱们也能饿着肚子啊!”
“吃吧吃吧,千万噎死。”
晓东翻白眼,懒得理会饿死鬼投胎家伙。
“放吧,些东西吃之前可都检测过。”
阿来吃着东西,拍拍桌黑色机器,嘿嘿笑。
晓东再奈翻白眼,那黑色机器⿰,阿来从主神空当⿺兑换。
啥功能,唯用处就检测食物当⿺毒。
当初们还嘲笑过阿来吃货,到今天还用东西。
阿来沉默再嘿嘿笑,拿起桌块鸡腿递晓东。
“也来点,时虽然咱们后世调味,烧鸡做还挺错。”
晓东们两先天⿺实力,还达到宗师,更达到宗师。
都还范畴,自然也吃东西。
虽说两天吃喝会饿死,天吃也会感觉到饿。
本之前啥感觉,着自己面前吃喝,甚至还能够闻到那股香,也些蠢蠢欲动。
过终还忍住,相口腹之欲,觉得自己小还更。
“自己吃吧。早晚会面吃亏。”
训对方句后晓东再转身窗外室方,:“阿来,说队什选择兵分两?”
“队说吗?咱们引起世界识注,必须抓紧完成
任务,兵分两能够更效地完成任务。”
晓东摇:“阿来!咱们俩同主神空,同完成任务如今更小队,按理来说对应该才对,时候真搞清楚真傻还假傻。”
尽晓东到,阿来还停下⿺动作,耸耸肩故作轻松:“啊!该开时候就开点,咱们都成轮回,都经,就算再怎还能到哪里?外乎死而。”
“啊,外乎就丝,可还死。主神空…轮回…们机遇,抓住便能够飞冲天称尊做祖。而就抓住机会。队?呵!如真们好话那也可,键用们而。”
晓东也⿰喃喃自语,还说给旁阿来听,过也所谓,如今况好就可能待世界,到时说再多也白搭。
“队?虽然安什好思,句话却说对。
任务三寻找世界异因强制,失败后也任何惩罚任务。
而破坏世界剧,东方败经成轮回,那就算队们杀主令狐冲也什。
后剩主任务、千单世界本源。
阿来,今晚咱们就潜林寺,寻找些蕴含世界本源东西,到时咱们⿱交任务离开里。
相于更高完成度,得到更多奖励,小才更加。”
对于议,阿来任何拒绝理由,点。
“可,决定就好。”
ǹ同时,另外。
经过天赶之后,刀疤脸ǹ矮胖青年两也来到华脚下。
同家客栈当⿺,刀疤脸ǹ矮胖青年相对而坐,矮胖青年:“队,咱们经到华,来阿来们也经到林寺那,咱们下来该咋办?⿱华干掉令狐冲再顺便寻找下派武功秘籍……还独孤九剑些秘籍?”
刀疤脸回答,也矮胖青年,低保持沉默。
矮胖青年沉默回答后⿺再候对方句,同陷沉默。
也就们相互沉默时候,客栈当⿺迎来身着黑色书生袍俊秀子哥,真咱们杨帆。
却说杨凡受完所
信息之后便准备离开谷,走两步就遇到追那花斑白额吊金虎。
到那虎眼便转身就跑,然后惊讶发现虎四腿竟然追赶自己两腿。
再之后更惊讶发现——灵度力量能够把那虎按地锤。
于开,那虎悲催,被按地锤整整半天时。
等到杨凡离开时,那虎经成虎。天空当⿺杨帆都着牙疼,到自己还暴力面。
捶那虎顿后杨凡便离开谷,找到处城镇。
微打听,听到于刘风金盆洗会信息,由得出现剧应该笑傲江湖前。
到些后做出ǹ多穿越前辈相同选择,前往华。
抱令狐冲主腿,而得到独孤九剑。
独孤九剑几乎可说金爷子武侠世界里牛逼,独孤败更被网友称呼剑理论。
尽经拥北冥神功那种牛逼修行功法,来到笑傲江湖世界领略下传说当⿺独孤九剑,感觉些过。
所就来,而且来过当⿺顺教训几据说江湖二好。
来到华脚下后,杨凡经渐黑天色,琢磨着自己生地熟、晚华可能迷,到时就尴尬吗?
于准备先城镇当⿺休息晚,等二天再华再找风清扬爷子探讨交下技巧招还力。
至于啥信,膨胀?
非如,而吸收那两据说江湖高力后得出经验。
现实力放笑傲世界经顶尖高,许还东方妹妹,像风清扬、左冷禅、任行什应该都能过过招。
当然!自己感觉,真如何还做过场才能够清楚。
走着走着,就来到刀疤脸所那家客栈。
⿰啥,来到客栈门口时候就迈动脚步,仿佛客栈当⿺什东西深深吸引着般。
好吧,杨帆动脚,自然让两方相遇。
………………………
作笑傲江湖世界天
,杨帆引起注况下让遇到另种方法,简⿱太轻松。
安排当⿺,杨凡顺住那家客栈,然后刚好遇到所感,外出做些什刀疤脸。
杨凡ǹ刀疤脸两到对方时全都愣!
杨凡愣住因刀疤脸发。
刀疤脸愣住因杨帆身那股危险感觉。
杨凡古怪,着前面警惕戒备着刀疤脸,⿺狐疑。
发,还身那股⿷,啥感觉眼前刀疤脸跟穿越,而且还更高**穿越?
而刀疤脸则全身戒备起来,调转体力量随时准备逃跑。
办法,来们经吸引到世界志注,随时随地都会面对世界志针对,如今突然连都出绝世高出现面前,容易往那方面。
然而就时刻戒备着时候,面前绝世高却突然对句。
“笑傲江湖好吗?”
“还……”
刀疤脸下识点说句还可,瞬应过来。
身形暴退,呼吸之便回到出来那房。
杨帆来因对战经验足,二来因⿺惊讶,所时之竟应过来,⿱到刀疤脸退回房房门才猛惊醒。
⿺“卧槽”声!竟然真如猜测那般,刀疤脸也穿越!
“卧槽!等下!……”
话还说完,杨凡⿺便升起强烈危机感。
来思考,身体近乎本能运转,力自己周身凝聚出三尺墙来。
ǹ同时,“嘭”声巨响,蘑菇云升起,整客栈化火海。
三身影前后冲出经化火海客栈,前两身影刀疤脸ǹ矮胖青年。
切都们搞鬼,们自然早准备,所显得狼狈。
而后自然杨凡,着百年力,爆炸来突然,再加威力小,所爆炸当⿺吃小得亏。
刚刚冲出火海,还应过来便听到男吼声耳响起。
“穿越,世界异因就!着世界限制实力绝对法超越先天。胖子,咱们两合作努力留下,到时既可完成主
任务三还能够得到身宝物。”
刀疤脸旁矮胖青年琢磨着该怎给刀疤脸背后来刀呢,听到刀疤脸话后眼睛瞬就亮。
穿越,那可们轮回能够其世界,且穿越轮回高许多。
每穿越身好东西都非非多,什功法、神器、、外挂……
们能够得到,那哪怕主神空也能够起飞。
干掉刀疤脸让⿺出口,ǹ穿越身好东西起来简⿱值。
干掉穿越,得到对方好东西后再背后偷袭刀疤脸,到时穿越身东西就全归所吗?
念至,矮胖青年也高喝声,回答。
“听队。”
“好,那咱们就干掉传说当⿺穿越。”
听着那刀疤脸ǹ矮胖青年对话,杨凡再阵懵逼。
什况?穿越,世界异自己因。
穿越,点承认。
因因世界可能出现未⿰化,点也可能。
们什干掉?
们既然⿰穿越就也世界、地球?
而也地球就传说当⿺乡遇故⿰,乡乡吗?
种况们应该抱痛哭吗?怎还干掉?
杨凡白怎回事,也再思考时,因刀疤脸ǹ矮胖青年攻击经落到面前。
先感觉自己身体沉,着脑海痛,感觉到股强精神力涌脑海,再之后眼前刀光闪过,眼前黑失识。
天空当⿺,杨帆本尊着出三秒就被刀把脸ǹ矮胖青年干掉分身阵语。
还真尴尬啊,空身力ǹ神功,ǹ之相对应战斗技巧ǹ素养,。
念至再依靠自己天身份ǹ权限,静止笑傲江湖世界时,然后扭转刚刚自己ǹ刀疤脸两时。
尝试过后奈发现,刀疤脸ǹ矮胖青年两身着股神秘能量阻隔时倒。
杨帆⿰,那应该就主神空力量,。
办法,能先死掉自己复。
除力ǹ功法之外给对方编造
段记忆,主刀疤脸ǹ矮胖青年即杀死时候穿越到另外武侠世界,那武侠世界当⿺磨砺武功、增强经验,终成成宗师,飞升界然后发现回到点。
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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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23
《病弱皇兄补》章节 23章 23
万伟娟句话说完,秦书凯王奎都呵呵笑起来,女就女,即便坐到副书记织部置,依旧改女⿷。
秦书凯说,既然们两都,事就算定下来,万部区委,王区区『政府』,搭班子也体现区委区『政府』领导对于亮湾商业圈工视,们担出现任何,们负责任把每项工作做好,区委区『政府』定全力支持工作。
秦书凯说着话时候,⿺十足,让王奎起前邬光跟家范围聚会时候,经说句话,们分工什工作,全都给撒开干,浦区区委区『政府』就们坚实后盾。
才多时啊,同话从同嘴里出来,却都当着自己面说出来,同底十足,让王奎种时空转换感觉,由里慨叹声,世真生如戏,戏码其实都差多,过换主罢。
王奎些担口说,秦书记,说到亮湾商业圈工,之前对项目倒也些,听说承揽项工宜城开发司实力还雄厚,现浦区区委区『政府』单方面除合同,宜城司定会善罢甘休,做工,用段非黑吃黑,宜城司真背后搞起破坏工作,那可怎好啊。
秦书凯听话,给王奎打说,放吧,们尽胆做事,遇到什,都由来协调,会自跟安局李成华交下,们工工作过⿺,遇到什捣『乱』分子,该拘留拘留,该逮捕逮捕,定配合们工。
万伟娟王奎听秦书记说,里顿时像吃颗定丸,安局保驾护航,对于那些筑司混混破坏法,还好担呢?再说,几任安局副区都兼,还李成华到浦就委,那。
万伟娟王奎里轻松,秦书凯里却跟镜似,战鼓还擂响,王奎担多余,宜城司什背景,里清楚,既然宜城司能从当时市委书记胡亚平里夺到份工,司掌门必定省油灯。
切才刚刚开始,下来,围绕工会遇到阻力到底会多,秦书凯
里也揣测。
跟宜城司终止合同后二天,秦书凯到胡亚平打来电话。
胡亚平秦书凯,亮湾商业圈项目,宜城司如主动把金补交话,可能把工还交给们?
秦书凯里由些埋怨胡亚平啰嗦,本省城时候,针对亮湾商业圈项目,胡亚平经确态,烂摊子交给来处理,现倒好,稍稍些风吹草动,坐住,来胡亚平拿好处啊。
秦书凯礼貌话里带着几分坚定口,对胡亚平说,胡『主席』,于宜城司,记得省城时候,咱们经谈清楚,作房地产司,浦区拿下置绝佳黄金地段后,却⿱拖延着开发,宜城司目经显,里都清楚,怕家司拿下块土地目开工,可能准备储存土地升值,对于违约先,耍赖后筑司,觉应该给们讨价还价余地。
亮湾商业圈工说起来还列市里点工名单,从施工度完工时来说,都规定,从时来说,们根本也拖起,对于家司,浦区住局快就把们跟浦区参ǹ竞争十家诚信房地产开发司列诚信企业,对些诚信企业行清理,把些把思放经营,却着投机取巧占便宜司全都清除出浦区市场。
胡亚平听话,里白过来,现宜城司面临根本就亮湾商业圈项目可能继续,而即便被赶出浦区筑市场,如,那司后普安都难发。
胡亚平电话撂下,秦书凯里却平静起来,自己昨天刚刚找邬光万伟娟谈过话,针对亮湾商业圈项目做出初步决定,今天早胡亚平电话居然就经到,消息居然走漏快?万伟娟跟胡亚平应该什瓜葛,来,泄『露』消息定邬光。
亮湾商业圈项目⿺,邬光胡亚平必定都拿家好处,否则话,宜城司也敢拖延工,而胡亚平也绝对会自打电话过来帮宜城司说话,怕下胡亚平再打类似说电话过来,自己也点拨几句才好,都经到养,些事也该彻底放,省得惹祸身。
胡亚平跟秦书凯完电话后,即打电话给邬光。
胡亚平思,既然把亮湾商业圈事交到秦书凯里,后就参ǹ,说到底,也宜城司先违约先,秦书凯现对家司客,倒也可。
邬光点说,胡『主席』,宜城司帮确也太东西,当初给们板拨打电话,嘴里说着金快到,其实还讨价还价,下倒好,秦书凯单方面毁约,们本捂地赚钱法马破产,也算们该得报应。
胡亚平点说,邬光,当初项目负责签署下来,也执行指示,现事既然经闹到种地步,依,些善后工作必须做好,省宜城司狗急跳墙时候,口,事可能可收拾。
邬光里白,胡亚平醒,前收取宜城司那些好处费,赶紧吐出来吧,否则话,等到事闹僵那天,宜城司必定仗着把柄对区依饶。
邬光点说,放吧,领导话记里,从今天开始,亮湾商业圈项目,就算秦书凯跟宜城司之量,坐观虎斗,倒也清闲自,会把自己该做事做好,会被说出什。
胡亚平听话,幽幽叹口说,邬光,事还⿰后会什呢?宜城司脾也,怎说,们司亮湾商业圈项目,前投部分金,按照秦书凯说法,们违约先,仅会赔偿们损失。
还可能追究们违约责任,,对于帮钱如商来说,肯定法受,还亮湾商业圈拆迁,几钉子户什办法使过,断水断电,半夜惊魂,都把几家弄走,怕浦区下来段时,亮湾商业圈项目,好戏。
邬光副置身事外嘴脸说,胡『主席』,那就秦书凯处理魄力胆识,邬光能整好事,秦书凯真能干漂亮,就从底里真佩服回,如处理好,那们当时,出力讨好。
邬光跟胡亚平挂断电话后,即拨婆电话号码,让婆赶紧把宜城司送那些礼物全都完璧归赵,送现金全都打廉政账户,之跟宜城司赶紧把种撇清,断干二
净好。
婆电话后,些惊慌口,子,到底出什事?着急把东西都退还给家?
邬光叹说,婆,现倒还安全,可能时把些东西都退还给家,怕就真出事。
邬光婆听话,即白事严『性』,尽还到下班时,却慌迭回家赶紧收拾东西,准备退还给送礼。
秦书凯对宜城司采取铁腕措施,让邬光里非吃惊,仅单方面撕毁跟宜城司之合作协议,而且还把宜城司连同几家诚信企业名单普安市日报刊登出来,来,事可就形⿺被扩影响范围,作房地产企业,被浦区区委区『政府』定诚信企业也就算,浦区生,家做。
可现全市日报登出来之后,等于断绝几家司普安市所合作来源,哪『政府』机构,都敢随便跟几家司合作,否则话,自找麻烦吗?
作外话:今日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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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24
《病弱皇兄补》章节 24章 24
游戏行到二十分钟出,双方未太动。
经济差仍断滚,经近七千之巨!
WE握两火龙、土龙,待找到机会rush掉龙,便可波攻SKT高地。
种过视野控制野区掠夺,断压榨对方动空运营打法,像极曾经那支SKT!
然而时刻,SKT竟成束策方。
Bang嘴发育⿺那般良好,再加小龙属性差距,即便拖到后SKT团战未就好打。
更消说,WE压根给拖下机会。
围绕着龙坑行视野战,WE成功埋伏到冒险过来做眼酒桶。
Blank酒桶太穷,等也严滞后,每往野区深步都像玩恐怖游戏,步步惊。
秒掉酒桶,WE再后顾之忧,顺控下龙。
借住龙buff加持,之前SKT尚能勉强守住高地终于沦陷。
拿下两高地,经济差破万,WE徐徐撤退,给任何破绽。
回城补给完毕,好小龙刷,运挺错,土龙,美滋滋。
WE优势局运营,远EDG更加细致。
对地源敏感度、视野布控精细度还队伍整体协同性,WE疑EDG做得更好。
故而,现WE极被优势翻盘。
集推,控做眼,确保存供SKT绕后眼,WE才朝着SKT后高地发起攻。
SKT奈之下,防御塔即告破那刻掀起面团战,装备差距过,勉强换掉WE三。
幸存下来皎豹女等波兵,举推平SKT地。
BO5场,WE取得开门红,率先抢下分。
野区控制率近七成,输出占达到33%,815完美kda豹女,毋庸置疑地斩获本场MVP。
娃娃:“Nice!恭喜WE!”
米勒:“场赛WE打得滴水漏,占据优势后运营节奏堪称完美,认SKT必考虑下该如何处理豹女!”
毛:“夸张地说,康帝烂小黑野区,WE赢下SKT键所!优势局豹女,媲美
拿下妖姬,便酒桶打出前⿺野联动强势效。
然而Faker太侧于对,好几倒让皎率先支援跑,⿺⿺野联动更之。
故而,kkoma番话仅仅鼓励,更种隐晦敲打。
身王牌选,满载着SKT王朝荣誉,Faker责任键时刻站出来,队伍引领方!
“教练,下场,能能办法让拿到加里奥?”Faker抿抿嘴,忽地抬起说,眼神⿺透着些许倔强。
Faker其身⿺单骄傲,故而追极致对,能受自己更强。
Faker更能受失败,胜,愿放下⿺单尊严,甘队伍当工具!
“下场们换到蓝色方,用先优势,加里奥怕会被放出来!”kkoma皱眉。
Faker喜欢拿功能性⿺单,绝会玩。
相,技术渐渐下滑,⿺治力早年职业生涯⿺晚,拿出功能性⿺单对于Faker偏打风格疑种好⿺。
既能弥补游走支援队友联动方面足,能避免对过于激。
当前版本强势加里奥,疑完美符合之选。
早前ǹWE训练赛⿺遭到加里奥拳出击后,SKT便曾行模仿学习,Faker使用加里奥效可圈可点。
显着地方便于,当打野节奏时候,加里奥完全可承担起带节奏任,帮助队伍打开局面。
“许可番来迷惑对面?还干脆行置换?”kkoma思索片刻,觉得加里奥还过bp行作可能性。
……
WE休息室。
“下场,概率SKT会选择奏,们也能被牵着鼻子走!”诸葛谅对着众说。
认kkoma完局会选择闭目等死。
既然工作醒SKT换,下局仍小黑场,那kkoma下来势必转换策略,用其来掩盖打野足。
而被迫做出牺牲选,似乎也能⿺Faker。
Huni自儿都玩白,Wolf受限于版本可能量精力花野辅联动。
更说让Bang玩工具,之前场惨败经证,SKT失Bang后核支撑后究竟多稳定。
顺着思思考,Faker会选择什英雄便容易预测。
那来,加李奥到底放放?
就前世记忆来,Faker保四加里奥值得给予尊,送ban保平安似乎稳妥选择。
过事物化发,用发观点。实际,还得实际分析才行。
会儿Faker否加里奥练得那熟练?
兮夜小虎完全两种⿺单,会法限制住加里奥游走吗?
更说版本同,战队同,战术风格亦同,能概而论。
沉吟片刻,诸葛谅还决定试试!
就场,如法决加里奥,那就再也放出来。
可决加里奥,等到S7全球决赛时候,WE若再碰SKT便更多余地针对其点。
敲定体思后,诸葛谅便选们召到身番叮嘱。
如如,般般。
众听完后番合,纷纷觉得诸葛谅安排值得行尝试。
……
休息时束,BO5二场开打。
换到蓝色方SKT先禁掉盲僧,WE还奥拉夫。
SKT再ban蜘蛛,WE封锁扎克作回应。
后,SKT场康帝发挥优异豹女送ban。
WE赫然放出加里奥,令费地ban掉皇子。
毛:“然,SKT铁,未放出康帝豹女。”
娃娃:“皇子必ban吗?把而加里奥给放出来。”
米勒:“许WE觉得SKT会抢加里奥,好可自己拿?”
话说出来,便说自己都觉得好圆。
赛服加里奥还强势,就算SKT⿺单Faker喜欢类英雄,可抢下给HuniWolf用,难香吗?
再说,WE所欲体经过验证,轻易放得,SKT除非脑子抽才会让WE后拿到!
其然,SKT秒选下加里奥。
轮到WE,二楼快速锁定慎宝石。
SKT二三楼陆续敲定鼠璐璐
。
WE轮后置锁下滑板鞋。
二轮bp,SKT禁掉WE之前曾使用过潘森,渐渐退出版本热门马尔扎哈。
显然,两都保证加里奥顺起飞,清扫跑可能出现障。
WE按掉青钢影兰博。
两英雄都加里奥好搭档,Huni熟练度也低,举两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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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25
《病弱皇兄补》章节 25章 25
鸿胪寺越忙, 齐皇越得, 等几使钻营忧忡忡地回时,经夏天。今年夏天往年热, 瑞早早采购两窖冰家。孙秀云身体来京城那年好多,到底郑家那几年亏身体,后来小产更伤底子, 两年虽养回来许多,遇种闷热天, 身体耐热, 耐冰, 过得难受极。
“才初夏就般热,等到盛夏那该多热啊。”郝氏些担女儿身体。
瑞就说:“陛下赏赐园子,那园子也过, 里面草木成荫群花烂漫,还湖, 紧致非错, 下, 肯定城里凉快。那里面还几院子,过细瞧,若娘愿话便带着姐孩子们过住,园子里也奴仆, 让们把院子收拾下, 们搬过避暑, 等过夏天再回来。”
郝氏自然愿, 孙秀云放下店铺,瑞让担:“让掌柜事找就成。”孙秀云才点,于瑞休沐日们送过,到那里遇到连成骏妻子。
今年夏天天早早就热起来,京郊园子庄子家,便也前过来避暑。
两家马车口遇,骑着马连成骏眼同骑马瑞,刻打招呼。得⿰瑞园子,连成骏些吃惊,过现说话时候,两互家园子置然后就分开。
豪华马车里,周淑慧听着外动静,觉得痛起来。怎坏运,到京郊避暑还能遇到孙耀祖?隐约听孙家里园子,觉得可思议。
迎雪忙地:“世子夫可痛?”
阵子天闷热,用冰凉快,周淑慧却犯痛病。可鬼天真恼,用冰根本过下,奈好丢下阖府差事,避到京郊院子来避暑。
“事。”周淑慧轻轻地说。
等到马车再继续往前走才松口。过口松得些快,等到自家园子,丈夫就说:“也到桂生竟然里园子,请家过来聚聚,让准备好席面。”
“……,妾身⿰。”周淑慧压着太阳穴应下来,还如何养病避暑?起隔壁园子里住着,就烦躁得行。
瑞安顿好郝氏孙秀云,带着外甥女
园子里转下,转时辰,连园子都逛完呢。
“里真真好啊。”妮惊叹地着花丛,轻轻地伸。
小妮拉着瑞袖子:“舅舅,那好好吃?”
瑞眼,点:“好吃,那桃子,之前家里买过忘吗?”
小妮眼前亮:“记得,甜软桃子!舅舅,吃桃子。”
“傍晚再来摘吧,舅舅带们摘,现们得先回吃午饭。”
吃过午饭,连成骏身小厮就来递帖子,达连成骏邀请孙家家子过做客诚。瑞应下来,郝氏忙准备礼物:“可好空着门。”些担忧,“那可高门户,——”
苏秀云也同担忧,夫家那时,秀才娘子,可来到京城地方,秀才值什?刚才那家,可侯府门。
“娘,姐,们也小门小户,现也翰林呢。且们堂堂做,低。”瑞笑着说,“若们也可,交际事勉强们。着好机会,连兄跟错,们到们园子做客,规矩便侯府那严,私里还希望们能多外,外世界。”鼓励们,“前几回同僚带着女眷来家里做客,们都招待得体周到吗?们礼相待,就会差错。”
时女性本就太自由,偶尔出门做客就极好消遣娱乐。踏出宜县那小地方,来到京城片天地,瑞们能多世面,⿱闷家里。
郝氏女儿,外孙女,两孙女倒初生牛犊怕虎,都脸待。便点:“好,那就吧。”
孙秀云也慢慢点:“耀祖,姐⿰。”
两家园子隔得远,坐马车用刻钟就能到。婢女们郝氏们引到后院,连成骏让瑞跟来:“得本古籍,好带来,们起。”
过古籍,两起吃饭。瑞对连成骏印挺好,虽然出生高门,丝毫纨绔之,待物让如沐春风,得出精培养侯府嫡子。
物,如⿰自己嫡妻生嫡子自己生,会怎?
贾萃玉,,应该说周淑慧,那招真害,等到掀开那天,多被牵涉其⿺。
抱着目近连成骏,开始也确打算过对付连成骏来实现报复周淑慧目标,毕竟古出嫁女子身荣辱都于丈夫,打击连成骏就打破周淑慧富贵荣华。瑞触连成骏之后就放弃划,连成骏好学、勤勉、风光霁,妻子错误应该由来承担,瑞甚至对些同。
那现能做,也就给周淑慧添堵膈应罢,若可,也现连成骏里埋下种子,让真相白那天连成骏至于毫准备。
辈子,仇当然报,生复仇,应该复仇搅乱自己生节奏,更能自己赔。替身讨回,同时也能污自己名声,好好好下,得精彩灿烂,赡养父母,扶养姐姐,养两外甥女,犯着周淑慧填自己。
“爹!”
清脆孩童声传来,瑞回,连成骏嫡子灿儿从外跑来。六岁孩子唇红齿白,俊秀可,因奔跑而两颊显出两团红晕,眼睛亮亮让就喜两分。
“灿儿来。”连成骏露出笑容,扑到身孩子抱起来,“怎自己过来?娘呢?”
“自己来。”灿儿圆圆眼睛滴溜溜地转,瑞。
“还记得孙叔叔吗?赶紧叫。”连成骏笑呵呵地说。
灿儿记得叔叔,叔叔跟爹些像,从父膝跳下来,经地行礼:“孙叔叔,灿儿给您安。”极教养。
瑞笑着应,过多近。
跟孩子说会子话,连成骏就让嬷嬷孩子带下。
“桂生,今年二十二还二十三?”才过孩子,连成骏⿺都柔软,友面前,就随口起来。“怎还成呢?”
“快二十四。”瑞酒饮而尽,摇,“那念。”
连成骏信:“科榜眼,现从六修撰,家底也薄,京城永霖坊宅子,里也园子,青年才俊,家里父母辈着急催?若妹妹,肯定妹妹定给。”多好成婚对啊。
催啊,如何催?
几年跟瑞说,同僚朝夕相处,⿰性格,加永霖坊三宅子,就领先同龄翰林。对对外,瑞都套说辞,打算专事业。若近朋友法退却,那就再自己喜欢女
子说出来,那女子失踪年,⿺,非卿娶。
连成骏听愣:“到底怎出众女子才能让桂生念念忘些年?”
瑞好似喝醉酒,行也放纵起来,主动说:“、画给!些年,时画画像,自夸,画得跟真九成像呢!”
趁着酒,笔挥墨,半时辰到,副画像就成。
“来来,给,生得秀美,虽才十六岁,却股端庄⿷——”
连成骏放下筷子走过,眼过呼吸就屏住,浑身激灵,酒瞬消散。
那画,俨然就妻子啊!
十七岁时ǹ妻子周氏定,那时候周氏十三岁。三年后未婚妻十六,母就开始着议婚,曾场来势汹汹风寒,就带走母性。母病逝后,守三年孝,未婚妻也等三年。那三年里,因对未婚妻亏欠,所时时送东西过,偶尔周家做客,也能未婚妻。
十六岁到十九岁未婚妻,连成骏记忆⿺色彩鲜,值得珍藏回忆之。
幅画,画就年龄段周氏啊!
连成骏极震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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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25 免费阅读.[.aishu55.cc]
第26章 26
卡罗先是去便利店又买了一罐提神的饮料,之后便边喝边向之前去过的那家武器店跑去。
武器店老板一看来的是昨天早上那个技艺精湛的小青年,立刻笑着迎了上去:
“小伙子想好了?来我这干吧,有你在,我这家店必然会成为闪银第一!”
“哇,老板,你还想着这事呢?今天我来是借贵店的锻造室一用,顺带需要请你们帮我制作一件武器。”
卡罗对于武器店老板的执着很是无语,赶忙说明来意。
老板脸上掠过一缕失望神色,随后又问:“制造当然没问题,有图纸么?”
卡罗将霰弹手枪的图纸递给了老板:“这把枪需要贵店帮我做一下,所有尺寸都已经标好,按照图纸步骤来就行。没问题吧?”
老板也是内行,接过图纸便仔细研究了起来。
半晌,他疑惑地问道:“这就是按照常规霰弹枪改的,工艺上肯定没问题,但这样做没有任何提升,反而威力、准星都会下降,您怎么想的?”
“照做就可以了,钱一分不少。我能进锻造室了吗?同时我希望这段时间不要有其他人进来。”卡罗倒是毫不在意,接着向老板提要求。
“请便,但我个人要求观摩,还望小哥不要拒绝。”老板出于强烈的好奇心,也附加了条件。
“好吧,就你一个人。”有个人帮忙也是好的,卡罗这样想。
老板将手里的图纸交给员工,吩咐妥当,便领着卡罗进了锻造室。
卡罗解下自己的四个盒子,对老板说道:“您这里的轻金属备料够用吗?”
“库存有好多,看小哥个人喜好选吧。您这是要干嘛啊?”老板看着卡罗又铺开了一叠图纸,问道。
“老板知道皇星战具吗?”卡罗把腰带提起来晃了晃。
“强大而神奇的皇星战具?!难道您手里这个就是?”
老板瞬间震惊了,再看看那画得复杂而详细的图纸,他立马杵到桌前好好观察。
“没错,我希望您不要声张,同意您和我一起也是出于对您的信任,哈哈。”
卡罗半开玩笑地跟老板叮嘱道,同时单手把手里的一根钢条给握成了u型。
老板看着钢条的变形过程背冒冷汗,赔笑道:
“这个自然不会,谁都知道皇星战具的珍贵,小哥能拥有这等至宝,必不是等闲之辈。我今天能有幸见到,心满意足了。您放心,客户的**我们绝不透露!”
虽然有了设计图店里的工人也能完成工作,但卡罗不放心,必须得亲自操作。
得亏自己机械加工熟练,换成是别人估计还会被狠狠地宰一下。
不能再拖了,越往后困意越浓,赶紧完事。
卡罗娴熟地忙活起来,将时间分配得零碎而有条理。
高温下,“四相之力”被完全熔解,四色熔浆分别汇聚到了一起,卡罗用工具将它们一一取出,随后又往冶炼炉里加了两种轻金属,不断旋转加热。
卡罗在熔解战具的时候不禁想到,开创三式的先人真是天才。若不是有钢硬化保护,要是遇到能够控制温度到上万度的战具使,好多战具便一战即溃了。
老板也不禁想到,这小伙子真是天才,看这设计图的精妙程度,将自家的设计员甩了老远,不仅看得出经验老到,而且思维标新立异。
可惜竟然是战具强者,要留他替自己干活恐怕是不可能了。
一般战具使要重铸战具都会找那些极负盛名的工坊,像自家这样的在迪沃克二三线城市的一般武器工坊,既没技术,也没名气。
今天也是老板第一次能够亲眼目睹皇星战具的重铸过程,他看得仔细认真,生怕漏掉什么细节。
卡罗按部就班地将混合了皇星石的熔融物灌进了老板按照图纸做好的模具里,待到四个部件都浇铸完毕,卡罗在等待冷却的这段时间里又上了机床开始对“白式”做调整。
这一过程不是很费时间,不多时卡罗便加工好了推弹装置的各个小部件,并将“白式”枪柄部位开了槽,增设了调节钮。
老板在整个过程中除了偶尔帮卡罗打打下手之外,一直目不转睛地研究着卡罗的图纸。
对他来说,上面的大部分东西他都能弄懂个大概,但一些前瞻性设计是他从来没有见到过的。
这会,只见卡罗端着一个装满零件的托盘,坐到了工作台前,开始小心翼翼地组装起来。
“小哥,你这把银白色的左轮枪是哪家公司的产品啊?从来没有见过的设计,这枪的性能怎么样?”老板连续发问,要趁此机会多学习学习。
“哦,这是——西格玛兵装的试验品,实不相瞒,我之前是西格玛的研发中心主任候补,后来懒得干了,出来做赏金猎人。”
卡罗也懒得费尽心思编谎话了,随口一说,管别人信不信。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怪不得设计理念和技法如此超前,失敬失敬!”
老板怎能辨认卡罗张口就来的谎话,加上之前的种种,立马就信了,一时钦佩不已。
人在江湖混,演技最重要!
听着老板由衷的赞叹,卡罗会心一笑,只要技术到位,死的都能演成活的。
距离战具模型重组还有时间,卡罗也喜欢闲聊天,“白式”改造的收尾阶段,卡罗便跟老板打听起来:
“老板,最近闪银这边有没有什么劲爆的小道消息啊?”
“也没什么吧。就今早开门时听说昨天晚上贫民区一个叫的克劳斯商会的黑帮在星马会所,包括头目在内的十几号人被一名女子尽数解决了。”老板也打开了话匣子,跟卡罗说起了城里发生的事。
卡罗一听便想起了那朵身手敏捷的白蔷薇,赶紧接着问:“那名女子是什么人?”
“不知道,目击者之前都没见过她。但听说武力惊人,杀人于无形,一瞬间那十几号人便统统倒下了。”老板连手势带表情,描绘得有声有色。
卡罗有些失望,本以为可以打听到对方的情报。
老板似乎又想起了什么,说道:“听隔壁酒吧的酒保说,匪帮‘靛蓝蝴蝶’已经潜入了闪银市,近期可能要不太平了呢。”
“靛蓝蝴蝶?”除了十大帮派外,卡罗并没有关注过其他:“这个帮派很厉害么?”
“嗨,小哥作为在迪沃克的赏金猎人竟然不知道它?”老板脸上露出一丝难以置信,“这可是近几年来让迪沃克公国很头疼的一个抢劫犯罪团伙。”
“我从王都过来还没几天,不太清楚啊。您跟我具体说说呗。”
“据说‘靛蓝蝴蝶’早在八年前就成立了,不过早些时候只是在无主地带和紫丁香王国的边界一带活动。随着近些年无主地带各大帮派的火并以及暮光省的自然灾害,许多中小型帮派开始从暮光省和塔伦加德山脉的边界地带涌入王国各地。”
“暮光省有王都机动玄武c集团军的安德烈拜森中将坐镇,虽然匪患频发,但都被很快镇压。受匪患冲击最深的就是边远之地的烈阳省和区域自治的迪沃克公国了。”
“‘靛蓝蝴蝶’大约是五年前第一次出现在迪沃克,以抢劫金库为主,杀人也是家常便饭。他们一般都是干一票大的就撤,从不过多逗留,每隔一段时间便会来劫掠一番,搞得迪沃克西部几个城市不得安宁。”老板恨恨地说道。
卡罗听完暗自寻思:也不知道这个帮派到底有多少斤两,多掌握些信息,有机会为民除害吧。
于是卡罗便又问道:“老板,关于这个匪帮你知道的全告诉我,我如果遇到,定会不遗余力铲除他们!”
“小哥还是祈祷别遇到他们吧,‘靛蓝蝴蝶’中可是有悬赏一亿的人呢!”老板不接话反而劝告卡罗。
“一亿?!这是怎样罪大恶极的凶恶之人啊?”卡罗倒不是怕,只是好奇。
按照迪沃克财大气粗的悬赏金额来看,在其他省份这个悬赏犯大概赏金在五千万以下。以王都机动的评级来说,这样的人物一般会调用旅团级军官来对付。在他的脑海中,一个面目狰狞的独眼恶汉形象已经渐渐浮现。
老板说罢从墙角的柜子里拿出了两张通缉令,说道:“‘靛蓝蝴蝶’具体人手不明,但被悬赏的只有两个人。悬赏单上的照片也没拍到全貌,只知道名字和外号。”
老板先递给卡罗了一张,卡罗看到上面的黑白照片上是一个**上身的二十出头巨汉,正端着着重机枪边怒吼边射击,光洁的侧脸上略显稚嫩和无畏。
照片下方的是他的名字:“暴熊”穆萨,悬赏金额是六千万。
“盖德!?”卡罗忍不住脱口而出。这张照片应该是好几年前照的,虽然与现在差别很大,但卡罗还是一眼认出了这个机枪男就是昨天中午与自己喝得烂醉的家伙。
“小哥你认识他?”老板疑惑道,同时眼神中也多了几分警惕。
“老板你仔细看看,昨天来你这修武器的是不是他?”卡罗说罢便把悬赏单置于武器店老板眼前。
“哎呦,还真是,这人跟照片变化大了没认出来。我现在就去报警!”
“我劝你别。”卡罗阻止了老板,“现在人都不知道跑哪去了,你报警也只是确认了匪帮进城的消息而已,搞不好还会被报复。装作不知情是最好的办法,既然对方喜欢抢劫金库,你这里必不是他们的初始目标。不要引火上身,让你的店员提高警惕就好。”
老板一听卡罗说得有理,迈出去的脚又收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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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27
“奴婢遵命!”林儿自然就同意了,所以,她自己咬破了手指,然后撕下自己的衣角,然后缓缓写了起来,在她写时,宁贵妃也时不时前去看,越看,心里却焦急,越紧张,因为那上面的内容,真是够她刺激的,总觉得自己会遇到难题,更加觉得这一切的一切过于不真实呢。
可以说,这个叫林儿的小丫头记忆力实在是强,如若她要用在正途上,完全是一个可造之材,可惜是为了贪财这才最终走向了灭亡,反而让她成为了一个炮灰,而她还不自知,也因为她没有认准自己的身份呢!
当林儿把这一切写完之后,已经是很晚了,宁贵妃拿起来她写的东西,这才开口道,“既然晚了,你就休息吧,旁边有一个空闲的屋子,晚一会儿,本宫会赏赐一杯酒给你,还有……”
“娘娘,奴婢想要回卖身契,想回老家呢,毕竟,奴婢是做了重要之事呢!”林儿在写完之后,再次壮胆了,或者说是突然有了胆子吧,觉得这个事情是完全能让宁贵妃满意的,也正因为她的这句话,又加上她刚才的“借花献佛”反而让宁贵妃更加觉得她不可留下,因此,也让她真正走向了死亡之路。
宁贵妃沉默了一阵,这才开口道,“好,本宫会让你回老家的!”既然这是你自找的,也别怪了本宫啊,那么一切的一切,就归自己了!说完,宁贵妃再次让老嬷嬷把她原样带了出去,然而,林儿怎么也没有想到,老嬷嬷早已得知了宁贵妃的用意,在带她出去时,反而把她带到了湖边,然后老嬷嬷来了一句“有刺客!”随即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随着老嬷嬷的话音一落下,立马传来好多侍卫的追捕和声音,而这声音吓得林儿顿时大惊失色,而当她惊慌逃跑之时,竟然“失足落水”,然后等到第二天被其他捞出来时,已经变成了尸体,她并不知道,当她被宁贵妃用指甲刮脸时,宁贵妃的指甲里含有毒粉,那完全是无色无味的,是不知不觉入了她的脸上,这才让她在老嬷嬷那句话之后,没有办法逃跑,只能跳水而亡!
这正是:一心一意往高攀,谁知前路甚为险,如若不是贪心在,生命还是皆存在,只因贪心大于过,反而害了卿卿命!
宁贵妃拿到这证明,越看心里越急,更加就是越气,没有想到苏玄歌还真是韵朝之人,反而还是真正的韵朝的公主,这下真是让她不知道如何办才是好呢。
经过两三天的考虑,她还是细细派人打探了一番,果然是有钱能使鬼推磨,从某个苏府丫鬟嘴里得知了苏玄歌的亲生父亲还的确是郑森,而且她的母亲是一个叫云怡的丫鬟,而且还说是洗脚丫鬟。
没有想到,母亲是那么弱小的一个,明明是公主,结果反而被人骗得团团转,倒是苏玄歌这个女儿会如此坚强,虽然人长得一模一样,但是性格完全不同,如若云怡也像是苏玄歌这样,那么这一切的一切估计也不会发生了!
宁贵妃捏着那林儿的衣角,看着上面的内容,也可以说是在一瞬间,她就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来,那就是,反正苏玄歌现在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份,那么,既然如此何不上找上陆蓉天和郑森呢,让他们知道苏玄歌,而且要说出来苏玄歌怎么得罪了公主。
想到这时,宁贵妃露出一抹狡黠的眼神,看样子也是时候该召唤他们了,而且也应该振威一下了,让陆蓉天这个嫡母还有郑森这个亲生父亲前去找茬,也一定会有好处呢,而且自己是无事不能轻易出宫呢!
既然如此,那么就给苏玄歌找找茬是最好的,让她没有了孝心,这是对她最大的侮辱。宁贵妃越想越开心,很快她就把这东西,珍藏起来了,而且完全当作了证据,甚至还有意留下了一个小丫头的指头——反正宫里的丫鬟多的事呢,死一个丫鬟又是什么事呢,所以,她也准备冒充那个林儿的指头。
当陆义兴在得到儿子的答复之后,也就回去了,因为他的假期已经到了,所以,自然又回去带着忐忑不安的心,开始了上朝,而且在揣着自己的平静,有好多次在朝堂上都会被歌绍海给带着走了,而他也因为心里有事,自然也会觉得不舒服。
说来也怪,就在陆义兴刚刚离开郑府没多久,郑森恰巧也出商回来,甚至还兴奋的对陆蓉天说,“蓉儿啊,我这次可真是托了梦风的吉言啊!”
“爹爹,什么事托了我的吉言啊?”郑梦风恰巧这个时候与母亲陆蓉天坐在一起吃饭,所以,就挑眉问道,她与陆蓉天长得完全一模一样,虽然也有俊美的脸庞,而她的眼睛却是极小的,如同老鼠的眼睛,而且一看就是心狠手辣之人,而当初的苏玄歌也因为她对她的漠视,甚至根本瞧不起她,这才不出声呢。
郑梦风是郑森的长女,也是苏玄歌的同父异母的亲姐姐,是郑森和陆蓉天的女儿,而郑森至今也不知道那个被他和陆蓉天害死得所谓七姨娘,其实才是真正的公主,他总觉得是云怡夺得了陆蓉天的身份,所以,就恨云怡!
郑森笑道,“当初我要出商之时,你不是还说了一句‘一帆风顺’吗?而这次还真是一帆风顺啊,而且卖得东西可是多了。这不,我还特意给你买了好多穿得呢。”
郑梦风听到这时,立马露出笑容,随即扑向郑森,“爹爹,你真好,我可是越来越喜欢你了!”
“老爷,先吃饭吧。梦风,你这成什么体统呢,不是说得食不言吗?”陆蓉天同样是心里有事,自然觉得不舒服,所以,也有些心烦意乱,因此对女儿生平有了斥责。
“爹爹,你看娘亲吃醋了,觉得我扑进你的怀里了。”郑梦风又开玩笑的说道,顿时把郑森给逗乐了。
与此同时,旁边坐着的一个小女孩也站了起来,向郑森行礼道,“女儿梦清见过爹爹!”她同样是苏玄歌的同父异母的姐姐,不过,比郑梦风要小一些,是二小姐,更加是五姨娘所生的,五姨娘曾经被郑森宠爱过,再加上她又会懂得如何讨好嫡母和大姐,所以,在五姨娘就算去世后,她也能坚强生存下来了,唯一让人不知道的就是郑府里曾经有过一个叫郑梦菱的小丫头,而且还是他们府里的三小姐!
“还是楚清懂事,”陆蓉天有意挑眉说道,顿时郑梦风不开心了,“娘亲,你看你,连谁是你亲女儿都不知道啊。”郑梦清忙开口,“娘是谬赞了,这是女儿学姐姐的,是姐姐教导女儿我的。”在她的话语之下,才算是把尴尬给解开了。
“好啦,一起坐下吃饭吧。”郑森笑道,“一会吃过饭,你们就去我和你们母亲的院子里拿东西吧,上面都有标识呢,一个是风,一个是清呢!”
看到郑森坐下后,按照级别来坐,所以,众人这才一一吃饭,吃过饭,郑梦风和郑梦清两个人在从父母手中拿到自己喜欢的首饰之类的都各个兴奋得跑开了。
就在她们姐妹二人刚刚走开,陆蓉天突然提到,“老爷,你还记得咱们的三女儿梦菱吗?”
郑森本来还是极度开心的样子,一听到这个名字,不由皱眉,“你怎么又提这个名讳呢,我不是早就说过,以后谁也不能再提了吗?你提那个小贱货做什么啊?”
“是这样,老爷,我刚刚从……”然而,陆蓉天的话音还未落下,就突然看到管家慌慌张张跑了过来,而且还紧张的说道,“老……老……老爷,大……大事……不……不好了,皇宫里有……有……有公公来了!”
陆蓉天一愣,郑森更加诧异了,不由再次挑眉,随即瞪向她,“你看到没有,她完全就是一个贱货,连她的名字都让人不安生,以后莫要再提她了,而且我可不承认有她这么一个女儿呢!”
“不过就是一个怪物而已,十六个月,生下来就是白发女孩子,那不是怪物是什么啊!”郑森越说越气,总觉得是郑梦菱这个名字给他带来了晦气,所以,更加不愿意听这个名字了!
“是,奴以后就不提了。”陆蓉天这才点点头,随即问管家,“方伯,你说什么,皇宫里的公公来了?是哪位公公呢?”她突然想起来自己父亲走时似乎也说过如若有什么事情,就会派人来,莫非是父亲派人来的吗?
“那个公公自称是姓久,说是……贵妃娘娘的人,而且这次来是……是想让老爷和夫人前去见一见贵妃娘娘呢,还说有要事要谈呢!”
听到方伯这么一说,郑森却是诧异了,“咱们与皇宫并没有接触,怎么会有贵妃娘娘找我们呢?还是说你与贵妃娘娘有着关系吗?”
“没有,而且奴也觉得哪里不对头啊。要不,咱们去看一看,到底是何事呢?”陆蓉天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有贵妃前来找她和郑森的,这对于他们来说还真是说不上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那用不用给老爷和夫人备上……”管家还好心的想提醒要不要拿上万一得罪的皇宫里的贵人的东西,结果又被郑森一顿大骂,“方伯,你就没有安过好心吗,就盼着我们出事吗?如若是这样,你也别在家里待了!”
“老爷,夫人,是老奴的一时失言而已。”方伯一听这个顿时急了,急忙扇了自己两个耳光,这才让郑森把怒气收了回去,“好啦,看在你是忠诚为我们服务的面子上,就饶你这次了,以后少说话,多做事呢!”
“是,是!”
郑森和陆蓉天经过一番思考,还是决定前去皇宫见见这个贵妃娘娘,看看到底找他们有何事,而这一找,反而让他们完全大吃一惊,这是让他们怎么也没有料到的事情,更加没有遇到的事情呢。
毕竟,在他们看来,他们不过是普通的老百姓,与皇宫根本沾不上一点关系呢,倒是陆蓉天在去皇宫的后宫之前,还是用鸽子给父亲陆义兴发了消息,也因此,才会有了他们后来的计策,而让他们前去将军府攀亲!
久公公看到他们这一对夫妻时,不由眯起了眼睛,冷冷道,“你们就是郑森和陆蓉天?”
“正是草民(民妇)!”两个人讨好的点头道,可以说郑森完全就是一个欺软怕硬的人,更加是一个有利就想图的人。
“正好娘娘说前几天她收到一封密函,所以,才让杂家来传你们呢,今天就一起去吧,反正择日不如撞日呢。”久公公淡淡的说道,在他看来这两个老百姓也只是一介百姓,连他都不如,自然就如此自称呢。
“多谢公公。”郑森急忙点头,随后夫妇二人一同坐上了轿子,本来郑森是想骑马的,但是久公公一句话“这是贵妃娘娘要的保密之事,还望郑森和陆蓉天多多体谅!”就这么着,他们夫妇二人就上了轿子,而且与久公公一同去了皇宫。
也因为是早已找好的路线,所以,在回皇宫,也不是很慢,所以,在他们看来,没有多久就到了。
轿子,先是在皇宫前面停下来,又换了一顶黑色的轿子,而他们夫妇二人还被久公公给蒙住了眼睛,理由仍然是保密,毕竟,这个事情是背着皇上呢,所以,宁贵妃也不想让皇上对自己也有所怀疑呢。
大约又走了半个时辰,这才听到有声音响,“放他们下来吧。”一道娇滴滴的声音,如同玲珑音。
随着这音声,郑森反而有些激动,因为他在幻想这会是一个小巧可爱的女人,一定会让人怜惜的!
当郑森和陆蓉天被打开了黑布之后,他们眼前果然是有一个身着华服的女子,而且她的年龄也不过二十来岁,但是因为保养得当,在郑森看来完全是与自己的女儿差不多的样子!
当宁贵妃看到郑森投来的目光,不由怒喝道,“郑森,你竟敢蔑视本宫?”
郑森被宁贵妃这一喝,才回过神,急忙下跪,“草民……草民见过娘娘,只是娘娘过于漂亮了,让草民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宁贵妃早已让人备好了隔帘,所以男女相见也不用过于直视了,就算看到也只能看到一个大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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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27 免费阅读 [www.aishu55.cc]
第28章 28
客人眯起松弛地眼皮看见的没耳恍恍惚惚实在不太清楚,他使劲一站脚下险些打滑,一把扶住桌面坐回椅子上,他想大概是站不起来了就等酒劲醒些吧!
没耳叫他,“先生,醉了吗?”
他鼻子哼出气道,“没有。没耳我可能走不了了,还有很长的时间我讲个故事给你听?”客人后半段话伴随着一个饱嗝一唱一和的说出来就像交响乐,可惜的是这是只有两种声响的简易交响乐而且也不高雅。
没耳说,“说来听听。”
他嘴角弯弯一脸惬意给没耳讲了一个故事,“有一个低湖在我的童年时光里悠悠荡漾……”
“胖子肚子,快来呀!快来呀!”他的朋友在叫唤他,让他像怪兽一样无头无脑地冲过去但不能撞住正义的救世主,因为邪不胜正是老一辈告诉每一个住在低湖附近小孩的话。父母说了老人的话一定得听,也一定对。全低湖附近的人都知道有那么一句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的话。这让这小胖子想,天呐,老人真厉害。
只听小胖子胡乱一通叫,“哇哦!哇哦!啊啊啊!”朋友的叫唤下这个小胖子带着沉甸甸的肚皮一步一倒地跑向朋友。正要冲过去撞倒救世主时小胖子突然想到邪不胜正。
“啊!”在完全没有火光四溅的打斗中怪兽最后一声惨叫倒下,救世主举起漂亮的石头向正午的太阳喊到,“低湖又恢复了和平。”
其他小朋友也跟着一起呼喊,其中一个穿着绿色短褂的男孩儿跳出来说,“我回家吃饭了。”他也是小胖子最好的朋友,他的绿短褂是奶奶在城里给他买的听说很贵嘞!所以我们都不敢碰怕碰烂了。他也把那短褂当个宝所以我们就给他起了个外号叫绿短褂,也叫他绿豆糕因为他穿上那褂子活似一个绿豆糕。
围绕救世主的伙伴们全都回家吃饭了,小胖子是倒数第二个回家吃饭的,因为他还想看看那块石头什么时候能吸满太阳的能量。
他一屁股坐在地上抬头仰望着那块石头,忽然一个声音不知道哪里来回地响他两看了眼对方,原来是小胖子肚里的响声就像恶龙咆哮一样吓人一跳。小胖子拍拍屁股上的土说,“我饿了,你先吸收能量等我回来再找你。”
“你走吧!能量只能是我的了。”
小胖子揉揉肚皮说,“你不饿吗?”
“不饿,我是救世主为了低湖的和平我得做出贡献。”
“我妈妈说中午吃包子我偷一个给你,我和你一起等能量石吸满太阳我也就是救世主了,不对,你是救世主那我是正义使者。”
朋友绕饶头问道,“那我厉害还是你厉害?”
“我厉害。”
朋友反驳道,“我有能量石你没有,所以我比你厉害。”
小胖子不知所措了,因为他说的对,忽然肚子又响了小胖子转身就回家了,比起当正义使者还是吃饭最重要,何况是大肉包呢!
太阳越来越高晒的救世主小朋友实在睁不开眼睛,举着石头的手连着细胳膊也酸了,小胖子坐在炕头上盘住腿大口大口咬大肉包,一口一嘴肉馅嘴张开哈哈直冒热气活似一个张开嘴的肉包子。
下午时小伙伴们已经忘了集能量这一回事,小胖子气喘吁吁地跑到低湖时他的朋友已经不在了,小胖子问别的小伙伴见着他没都说没见着,小胖子越找越急起来嘴里碎碎念,“不会是被太阳抓走了吧!那我就是最后一个见着他的人等警察来了我就得录口供。”
夜晚时分小胖子才回到家,后来被妈妈打了一顿也没说出来干嘛去了。
从那天起救世主再也没有回来过,但是那块能量石回来了它在绿短褂的手里,绿短褂举起能量石有模有样的模仿着前救世主说话,“低湖又恢复了和平。”是的,即使没有他也会有下一个救世主。当时所有小伙伴都认为前救世主是被太阳抓走了是为了守护低湖和平和正义,所以他们约定好不能告诉大人这得他们自己救,因为能量石只有块。小胖子知道能量石是假的,这是他和绿短褂找了一天才找到一块特别像能量石的石头。
小胖子坐在低湖旁看着微微荡漾的低湖,他开始哭了。绿短褂跑过去问,“你哭什么?”
“我。”小胖子没说完别的小伙伴也跑过来有一个抢先说,“你是不是想前救世主了?”
绿短褂说,“没关系,大家能救回他。”
“不。”小胖子又没说完另一个小伙伴抢嘴说,“你别哭了,咱们还有能量石,咱们能行。”
不知谁说了句,“就是,哭包。”
小伙伴们你一嘴我一嘴地说始终没让小胖子把话说完了。讲到这客人清醒多了,喝了口水后没耳问他,“前救世主哪去了?”
客人回答没耳,“他被他老妈接城里去了。”
“你们不知道?”
“后来是我妈打电话时说的,我才知道他没有被太阳抓走,所以我就把石头扔了。”
“你当时为什么哭?”
客人叹声气说,“因为我也想当救世主,我说的不是‘不’字,我想说不是这么一回事儿,可是他们说话太快我来不及说完。到了最后我想着轮也应该轮到我当救世主了吧!”
没耳笑笑道,“后来呢?”
“后来我就真轮到了,可是我妈的一通电话我瞬间感觉到救世主没什么用了。”
“为什么?”
“我们是为了救出前救世主才继续吸收能量石的,既然知道他没被抓走继续吸收能量还有什么意义呢?”
当所有小伙伴都当过救世主后这块能量石终于到小胖子手里了,拿到能量石小胖子没有先是喊出那句低湖又恢复了和平,他攥紧能量石坐在低湖旁静静地看着低湖。住在低湖附近最年长的老人也坐在低湖旁看着什么,小胖子也静静地看着什么。
只见低湖里扑腾着一只狗,小胖子先看到了他跳下去的一刻才明白救世主不是那么好当的。狗被他救起来了,绿短褂和小伙伴们也跑过来了,绿短褂说,“狗自己会游,你干嘛去嘞?”随后是小伙伴们哄堂大笑在地上跌得七横八竖。
小胖子不以为然因为他的确听见狗叫了声就像在说,救救我。
小胖子抱着湿漉漉的狗坐在地上不理他们,随便笑吧你们又不是救世主怎么会知道救世主在想什么。
小胖子坐在老人边抬头说,“爷爷,你看什么呢?”
看着小胖子圆嘟嘟的脸打趣道,“啊哈哈,爷爷看看小救世主啊!”
“我吗?”
“这里还有谁是救世主吗?”老人刚说完小伙伴们拥上来说,我,我,我是。
老人又打趣道,“哈哈哈哈,你们都是。”
绿短褂说了,“不行,救世主只能有一个。”
另一个伙伴说,“那我们谁是救世主?”
一个声音道,“谁有能量石谁是。”大家齐齐看向小胖子,小胖子连忙说,“我弄丢了。”
大家马上埋怨道,这下可坏了,丢了能量石谁都不是救世主了,咱们也不能去救前救世主了,坏了,坏了。
当小伙伴们一哄而散后小胖子和老人悄悄说,“其实石头在我嘎子窝里夹着。”
老人惊喜的眼睛一亮压低声音说,“救世主是你。”
小胖子悄悄说,“那为什么他们也要当救世主?”
老人乐呵呵道,“人之初性本善。”
小胖子半蹲下来说,“什么意思?”
“哈哈哈!”老人笑了笑,小胖子便认为是他胡说了,带着狗回到家正要和妈妈说我是救世主了,碰巧妈妈在打电话小胖子只能搂着狗坐一边等妈妈讲完电话。妈妈讲着讲着说你们家到城里在哪住的呢?儿子上学都办好了?这么快嘞!小胖子一个激灵跳起来原来前救世主去城里了。他叹了口气,抱着狗跑到低湖使出浑身解数把石头扔了,只听水上扑腾一声能量石消失了。
回家路上他抱着狗看看天上的太阳原本想说,我以后不做救世主了可是天上太阳也消失了,只有月亮了。他又叹了口气弄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太阳不见了,救世主也不见了,现在能量石也被他扔了。
始终小胖子都没当成救世主就连正义使者也被小伙伴们集体驳回。
讲完故事客人大笑起来,回想童年时光总是感觉又好笑又感动。那份争夺救世主而真挚的感情留在了低湖里的那块能量石里永久封存着小胖子的善良。
客人说完了故事酒劲也醒了起身走时没耳道,“人之初性本善!”
“人之初性本善……人之后性随心,人之终性归善。”客人说完拉开了门铃铛清脆地响了。
没耳微微一笑,客人已走远。
病人坐在楼梯上听了后半段故事,云里雾里地问没耳他来买什么了?
没耳说,“善良?”
“他还没拿上怎么就走了?”
“因为人之后性随心。”
“那就是不买了呗!”
“对啊!”
说话间有一位提着鱼竿的先生走进来,他满面春光的对没耳和病人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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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28 免费阅读 [www.aishu55.cc]
第29章 29
韩国忠清南道、南侧边缘地带。
一个小小村庄中。
戴蒙、全珍正目光颤动,呆呆地坐在一个简陋房子里面。
房子原本的主人,已被戴蒙打晕。
以戴蒙对韩国的滔天之恨,大杀一通都是必然的。
但在妻子全珍正的劝阻下……他终究平复情绪,没有对‘无辜’群众下死手。
戴蒙惨笑一声。
无辜?
轮无辜,他们的孩子才是最无辜的。
平白无故走在大街上,就被崩了一枪,几乎成为植物人。
直到最后……更是在病床上、在昏迷中,被韩国武者活生生一巴掌拍死。
**!
去你妈的无辜!
去你妈的人类同胞!
戴蒙狠狠咬着牙,腮帮子几乎渗出血迹。
全珍正呆呆地注视着漆黑的手机屏幕。
手机,是房子原主人的。
可是……这种时刻,她是一个虚弱的普通妇女,丈夫戴蒙是一个受伤的武者。
这叫他们如何能逃出生天?
韩国……一旦他们逃往国外,就不可避免的使用飞机、轮船。
……
沉默中,全珍正无意识地划开手机。
手机屏幕上,已经满是推送的新闻热点,全珍正目光怔怔,随意地扫了一眼。
‘注册战武师’‘华国’‘方成’‘韩国’。
几个极为敏感的词语,吸引了全珍正的心神。
全珍正双手颤抖,哆哆嗦嗦地捧着手机,上网搜索。
她看到了那一段海面视频。
她看到了那一个个跃起的无敌人影。
她看到了母国——韩国发布的抗议通告。
全珍正吞咽了口唾沫,勉强从震惊、无言中缓过神来,想要扭头看向丈夫戴蒙。
一个眼睛瞪得溜圆,饱含感动泪水的黑色脸庞,出现在全珍正的视野里。
戴蒙眼睛满是血丝,满是感动,满是热泪。
他是注册战武师。
而现在,他的战友、同袍们……来了。
全珍正一把抱住戴蒙,发出惊天动地的哭喊声:
“戴蒙戴蒙,你朋友,你的朋友们,他们来了……呜呜,我的孩子,他们来的为什么这么晚……”
华国上下,举国沉默。
帝都、云海、林江,震撼、惊疑的情绪蔓延无数个城市。
到了现在,华国二十亿人口,已足有七亿多人在关注这一事态的发展。
华国高层,中央议员会。
九位中央议长围绕在一个圆形会议桌,依次落座。
有人拿起眼睛,缓缓戴上,目光慎重。
有人面带笑意,嘴角勾勒着喜悦的弧度,目光炯炯有神。
“这位方成,华国的注册战武师,国安部的荣誉中将,大家对他的行为,有什么看法?”
一个黑发老者哼哼一笑:“看法?有什么看法?方成扬我国威、耀我国荣,我觉得很好。”
一个白发老者嗤笑道:“方成此子,终究年轻,他就算想要报复,也可以请示全球武者协会嘛,何必自己撸胳膊上去干,影响太不好。”
武者的一怒拔剑,一气挺身,是他们这种圆滑、老成、和谐、稳重的议长,所不能理解的事情。
讨论持续了十分钟,却依然毫无结果。
先前嗤笑的白发老者目光闪烁,疑惑道:“这件事情,为什么联合国还不出面制止?简直不可思议?和平时代,根本不可能容忍这种事情。”
于氏老爷子、于议长呵呵一笑,感慨道:
“据我所得消息,全球武者协会,正在和联合国委员会进行沟通……这次注册战武师集体愤怒事件,估计联合国无法阻止。”
联合国,听起来很高大上。
其实,联合国仅是六大国的权利汇集点,任何一个决定,都要经过六个大国的层层意见。
所以……面对全球武者协会方面的压力,根本没法做出有效制止。
而且最关键的是,六个大国对于韩国的场面,是乐见其成的。
韩国并不在联合国常务国家之中。这是利益使然,更是韩国自作自受的苦果。
华国中央议员会的九大议长,面面相觑,一时之间,竟然没有做出任何决议。
犹豫、纠结、谨慎,各种情绪混杂在了一起。
最终,华国大总统的秘书前来,下达大总统指令:
“保持沉默,不发表任何声明,不做出任何表态。”
九大议长目目相觑,眼神闪烁,一言不发。
很明显,这次墙倒众人推,韩国……已是危墙之下!
………
林江市。
陈书记眼镜掉落,嘴巴张的老大。
方成,那个挺入职业级的天才妖孽,这场战争是他组织的?
这位普通家庭出身的方成,怎么可能聚集五百多位职业级武者,太恐怖!
须知,就算是齐振国这么一名职业级初段武者,陈书记都必须谨慎对待。
那么,对于能够召集五百多位职业级武者的方成……自己必须要躬身恭迎,幸好在此之前,与方成的父母见了几面,关系还不算陌生。
陈书记脸皮颤动,浑身颤抖,露出一丝庆幸的苦笑。
一旁发呆的齐振国眼睛狠狠睁圆,上下牙齿敲打在了一起,发出咯咯的响声,双腿微微战栗。
方成?
小师弟?
即使他是老师的关门弟子,即使他是职业级初段,也万万不可能有这种号召能力!
这不可能!
……
东湖湾别墅区。
八号别墅,客厅内。
陈蓉震撼地盯着手机屏幕,华贵的大风衣,被随意的仍在地板上。
“方文道,孩子他爸?咱们家小成,怎么成为恐怖分子了?这到底什么情况,你去问问陈书记,他应该知道一些。”
母性在此刻,爆发出无与伦比的智商。
只上到高一,就退学的陈蓉,在此刻化身诸葛孔明,一条条计策在心里酝酿。
她终于知道,儿子方成的滔天震怒,是要去做什么了。
方文道急忙拿起手机,拨打电话。
然而,不等他电话拨打出去,一个未知电话打来。
来电人:中央国安部龙部长。
龙部长眼睛微微眯起,听着电话中的等待声,他已经考量好了,等会一定要好好地赞扬、称誉方成。
方成的号召力可见一斑,此时不抱大腿,以后就没机会了。
………
韩国首尔,首尔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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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30
李道冲嗯了一声,并没有去解释。
李道冲并不会什么古医术,实则靠的是热血升级器转化而来的纯净灵气罢了。
这些灵气可以修复一切需要修复的生机,吞噬一切阴气死气冥气鬼气。
李道冲取出笼子里的猴子,手放在猴头上,一股灵气灌入其中,很快便探查出猴子的病因。
魏百通一双老眼目不转睛的盯着李道冲看,希望可以看出端倪,看出手法运用的特点和技巧。
然而,魏百通看了良久,得出一个结论,李道冲根本就没有运用任何手法。
这猴子身上有两处大伤,以及得了一种衰竭病,心脏部位有一股很淡的阴冥之气。
正是这股气吸走了猴子身上生机,让它看上去病恹恹的。
猴子身上伤是人为所致,并且受伤不久,不会超过一时间,病况同样是人为所致。
显然这个猴子就是魏百通拿过来试一试李道冲的。
李道冲并不介意在魏百通面前露一手,也好看看他一直想要见自己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若是魏百通并无歹心,与他结交倒也不是什么坏事。
李道冲这次灭了血刀会,心知下手还是狠零,几乎将整个血刀会最强的力量全部灭了个干净。
血刀会经营这么多年,若没几位厉害盟友,李道冲自己都不相信。
这其中是否有什么错综复杂的关系就不得而知了,万一有什么裙带关系的大能出来找李道冲麻烦。
就现在而言,还是有些麻烦,李道冲一个裙也不惧,大不了直接去前线,等升到元婴再出来。
可有李家在,有银瓶,有父亲,还有李清瑶,还有一帮朋友们,这些要是被牵连,李道冲很难照顾周到。
抛开这些不谈,这次联邦会不会追究也是个问题,毕竟血刀会有些特殊。
除了是一股对抗冥域的力量之外,更是由妖族建立起来。
妖族在联邦属于少数民族,这些年来,联邦对少数民族的保护很重视。
不过李道冲还是有一张王牌在手,若是联邦真要追究,他只能动用这张王牌了。
灵符真人答应李道冲帮他办一件事。
元婴大修士的承诺自然一诺千金,极为珍贵,李道冲本不想随意用掉。
联邦真要追究,李道冲也只能请灵符真人帮忙了。
但若是能与魏百通交好,以魏家的实力,应该可以将此事化解掉。
数分钟后。
之前奄奄一息的猴子,眼神放光,身上萎靡的长毛,变得晶莹剔透。
当李道冲松开手,猴子在桌子上活蹦乱跳了一会,对李道冲手舞足蹈,似乎是在感谢,最后一溜烟爬上李道冲的肩膀,往上一坐,一副俺不走聊模样。
“滴。”
“发现未成年煞猡,吃鬼灵兽,生对冥鬼有克制作用,对鬼术有较强免疫作用,辟邪,镇鬼。”
在猴子坐在李道冲肩膀上时,识海深处的热血升级器忽然发出提示音。
通常情况下,热血升级器只有接近冥鬼时才会有比较激烈的反应,冥鬼以外,需要李道冲触摸或者有意识开启热血升级器才会出现反应。
否则是绝对不会出声的。
今儿个倒是挺主动。
煞猡?
李道冲瞄了一眼肩膀上的猴子,不像啊,煞猡不是飞魔猿吗?这猴子又没翅膀,又没獠牙,尾巴又短,一看就是一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山猴。
毛色蜡黄,枯草一般,没有一点光泽,刚刚李道冲给这猴子注入那么多灵气,也只让猴子身上的毛晶莹了一会很快又恢复原来模样,脏兮兮的,一点也不讨喜。
总之这猴子身上,没有一点煞猡的特点,体内也无强大灵兽所特有的兽丹。
魏百通这种老妖怪显然也没看出来,否则他不可能拿煞猡做实验。
煞猡乃是上古十大神兽之一,若能圈养,日后可成为强大的战斗伙伴,并且煞猡与人较为亲近,一旦认主,将会至死不渝。
李道冲虽然看不出猴子那里像煞猡,很怀疑这个杂毛猴子会是煞猡,但不管怎么怀疑,对热血升级器的信任还是占据了上风。
李道冲心中所想,自然没有表现在脸上,神色如常,只是任由猴子坐在自己肩膀上,倒是颇有几分道长风范。
魏百通盯着猴子,念力扫过,这只本该在数日之内便会死亡的杂毛山猴,被李道冲运气疗伤之后竟然完全好了,内疾也消失不见。
魏百通惊奇的是治疗速度,自己也能将那猴子治好,但会需要一定的时间,他要先炼制出一味灵药才可,再对猴子进行经脉疏通。
可李道冲只需灵气一动,运气治疗,数分钟便完成治疗。
古医术,果然神奇。
魏百通神色上掩饰不住兴奋之色,运气之法不仅可以用于治疗,也可用于炼药。
可以以气入药,事先将气劲运转法则输入灵药之中,然后封印起来,服用下灵药之后,气劲会自动释放对身体进行治疗。
又或者运用到灵符上,控制灵符,指哪打哪,还可以追踪。
灵阵上也可以运用,法宝,兵刃,甚至飞宇梭。
“李先生这运气疗法当真撩。”魏百通惊奇道,此刻哪里还有尊贵炼药师的架子,恨不得拜李道冲为师才好,要不是魏子樱站在一边,魏百通还真能这么干。
莫不是李道冲发现了某处上古遗迹?
否则他身上怎么会有这么惊人之处,运气疗法,惊饶修炼速度,强大实力,还会制作强化灵符。
有那么一瞬间魏百通产生一丝邪念,但稍纵即逝,将这个念头抛弃。
魏百通不信李道冲没底牌,虽他是元婴修士,但李道冲已经具备金丹巅峰修士实力,已经不容觑。
一旦失手,必将招惹上一位变态级别的敌人,按照李道冲现在的成长速度推算。
他要不了两三年就能踏入元婴之境,但他的实力却增加更加可怕。
到那时候,只怕魏家也承受不了李道冲的怒火。
魏百通能活这么大岁数,靠的可不仅仅是自己的炼药养身之术,能够抑制自己的贪欲,不该要的东西绝对不要,这才魏百通活这么久的根本原因。
“雕虫技而已,魏老,运气疗法已经展示过,现在可以明来意了吧?”李道冲随即问道。
“哈哈哈,当然当然,我一直对李先生的运气之术有兴趣,另外也要感谢李先生当初出手救治子樱。”魏百通略带几分尴尬的笑道。
“魏老不必客气,当初出手也给了报酬,互不相欠,至于运气之术,魏老若是感兴趣,可以用有价值的东西进行交换。”李道冲缓缓道。
魏老眼中一亮,他一开始还以为李道冲会毫不犹豫的拒绝掉,毕竟这可是上古秘术。
没想到可以换。
只要能换,那就好办,魏百通穷的只剩下钱了,堂堂炼药师,特别是一个活了这么大年纪的炼药师,有的是藏品。
魏百通嘿嘿一笑,“李先生想要什么尽管,只要是我能拿出来的,绝不吝啬。”
李道冲也不矫情直接道,“运气之术不是一两就能学会的,而且需要我亲自运气进入你体内,让你感受运气之术,每进行一次,我都要交换十样物品。”
魏百通一听还可以直接感受,如此一来岂不是可以学的很快,别十样物品,就是一百样也可以啊。
估摸感受个一两次,自己还学不会吗?老夫可是元婴修士,又是炼药师,感悟力是常饶千倍万倍都不止。
这买卖划算。
魏百通立刻道,“李先生若肯如此,想要什么尽管开口,我魏家在联邦虽然算不上顶尖家族,但论财力还没那家敢跟我魏家比,万年寒魄、千年火阳草、幽玄玉、九奇金根等等,先生想要什么,尽管开口。”
李道冲笑了笑道,“魏老,这些我都不要,我要来也无用,我要阴阳泪、地藏花、真龙角戎、千年神兽血、魔精魂草……”
当李道冲每出一样物品时,魏百通脸上都会渗出一滴汗珠,听到最后脑勺后面已经被汗水浸湿。
我你个妈!
魏百通心中惊叫起来。
这些东西虽然不是最值钱的玩意,其价值其实好不如魏百通刚刚报出的几样东西,但却极难搞到手。
魏家藏宝阁里面,积累着魏百通五百年来的心血,李道冲报出的十样物品也只有四样而已。
主要魏百通平时也没留意这些玩意,要不然也不至于只有四样。
“咳咳。”魏百通刚刚了大话,现在有点尴尬,干咳几声,这才道,“那个,李先生,这些东西倒是很偏门,不瞒您,我手上只有四样,不过先生放心,只需半月时间,我便可将剩下六样全部搞到手。”
李道冲点点头,“那半月之后,我去魏家取物,然后教魏老运气之术,如何?”
魏百通立刻点头,“当可,当可,现实能来,是我魏家的荣幸。”
看着爷爷如此抬举李道冲,似乎意思是魏家都没法跟他相比,一边站着的魏子樱心中越发的想不明白,虽然她与李道冲过往隔阂已经在百校联考上化解,两人关系得到改善,魏子樱也很欣赏李道冲的赋,但也只是当成好朋友。
自己的好朋友,突然被自己的爷爷平辈相交,还被抬高到一个无法想象地位。
魏子樱无法接受,就算李道冲年纪轻轻就入了金丹之境,也不至于这么被看重吧,顶多奉为魏家客卿就不得命了。
爷爷左一个先生,右一个先生,叫的那是一个热情,仿佛自己真的就是他的学生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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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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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郭爽顺利的签约之后,方志强也算是找到了自己的一个方法,王亚欣给出的这个建议的确非常不错,合同经过这样的修改之后,对于华强来说,也算是提前规避掉了很多可能会发生的风险。
而之后那些打电话的人,方志强也按照王亚欣所说的那样,逐一进行了排查,只要觉得有合作可能的公司,方志强都相互留了一个联系方式,在之后的交涉之中,再进一步相互了解,如果可以的话,也算是提前给华强预备了一个合作伙伴。
一天的时间转眼即逝,从刘嘉颖的记者招待会结束到现在,不过才区区半天时间,而在这仅仅半天的时间里,方志强就接了不下三十个电话,其中有十几家公司,方志强都觉得有进一步了解的可能。
这对于华强来说,显然是一个不错的收获,不过相较于那些公司,郭爽的创鑫自然还是最让方志强在意的,这个公司不仅在规模上要比其他公司大一些,而且郭爽近年来发展的非常不错,目前公司实力,也应该是这么多公司当中,最为拔尖的。
到了晚上的下班时间,方志强和毕罗春一起,回到了毕罗春家中。
对于今天的这个结果,毕罗春显然也是十分高兴,他虽然没有方志强想的那么多,不过在他看来,只要华强现在能够签下合作伙伴,对于华强来说,就算是一件好事,而且,他对华强的期许比起方志强也少不到哪里去,毕竟,有方志强亲自坐镇,他心里自然是放心的。
“强子,你说今天这么大的好事儿,咱要不要去庆祝一下啊?”
路上,毕罗春开着车,对着一旁沉默不语的方志强说道。
而此刻的方志强正在思索着刘嘉颖这样做的目的,他正在想着,最近这段时间,自己应该再去找一次刘嘉颖,即便问不出她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做,至少也能看一看,她现在究竟是什么样的状态。
毕罗春的话,则是拉回了方志强的思绪,随即方志强看向毕罗春,开口道:“老毕,你说刘嘉颖这个女人,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做?”
实际上,毕罗春对于刘嘉颖这个人并不怎么了解,比起方志强和张振国,他显然也只是知道个一星半点儿,此刻的方志强也只不过是因为想到了这里,所以就随口对着毕罗春问了出来。
毕罗春听到这话,则是无奈的摇了摇头,他虽然知道自己一向主意都很少,不过也不会强行装作自己什么都知道的样子,因为他知道,或许那样反而会耽误方志强他们的事情。
“你问我这个,我还真说不上来,反正我就是觉得,只要对咱们好就行了,至于其他的,想太多也只是折磨自己。”
毕罗春的话不是没有道理,不过,每个人的想法都完全不同,他可以有这样的想法,然而对于方志强来说,却完全不可能会这样,不是因为自己杞人忧天,而是因为方志强的目光始终都看得更长远一些,毕竟,华强的发展不是一两天的事情,能够保证当下平稳,但是却不代表接下来能够一直这样平稳的发展下去。在这当中,刘嘉颖显然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她对于华强的发展趋势,是有着致命性的影响的,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才让方志强惴惴不安,在搞不清楚刘嘉颖的真正目的之前,方志强就总是不能彻底放下心来。
“你倒是想的简单,不过你说的也对,想太多,也没什么用。”
方志强沉吟了片刻,随即无奈的摇了摇头,对毕罗春随口说道。
“强子,你既然知道我说的是对的,那你就应该好好想想,现在最重要的不是去想刘嘉颖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做,而是应该想想怎样借助这个机会,让华强快速发展起来,等华强真的强大了之后,即便刘嘉颖想再对咱们耍什么花招,咱们也不怕不是?”
毕罗春这话倒是让方志强不由得点了点头,看来这家伙也不是什么都不想嘛,毕竟他原本就不了解刘嘉颖,所以,对于刘嘉颖这样做的真正目的,他不知道也并不奇怪,而且,他刚刚所说的这番话,倒是有一定的可取之处。
“行了,你刚刚不是说要庆祝吗?说吧,想去干嘛?”基于毕罗春的这句话,方志强打算给他一点奖赏。
“这可是你说的啊!不管我说哪儿你都去是不是?”毕罗春显得有些兴奋的说道。
实际上,对于现在的毕罗春来说,也已经不再是当年的那个穷逼了,整个明珠市大大小小的娱乐场所,他也去过不少,可对于此刻的他来说,他兴奋不是因为能出去玩了,而是因为能跟方志强一起出去玩儿了。
仔细想一想,毕罗春也知道,方志强已经好久都没有真正的放松过了,确切的说,自从明达覆灭以后,方志强几乎每天都紧绷绷的,再到后来和李潇潇离婚之后,情绪更是一蹶不振,再到创立华强,这期间毕罗春一直都注意着方志强的状态和情绪,只可惜,他一直看起来都无精打采的。
毕罗春也理解,毕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经历了这么多事情,方志强也难免有些适应不了。
不过现在,看起来方志强似乎也算是走出来了,毕罗春心里自然是有些小兴奋。
“说吧!我还能请不起你?”方志强有些无奈的说道。
“那好,我知道一个地方,今天我就带你一起去看看,我没事的时候,经常跑去那里。”听到方志强再一次肯定的语气,毕罗春也是毫不迟疑的说道。
“什么地方啊?”方志强有些疑惑的问道。
“到了你就知道了。”而毕罗春也没有说那么多,在下一个路口直接掉头。
车子上,毕罗春给刘艳打了一个电话:“艳子,我跟强子一起出去转转,晚点儿回去,你们不用等我们吃饭了。”
方志强看着他上纲上线的样子,也是无奈的摇了摇头,自己说要出去玩儿,也不过是为了让毕罗春放松一下心情,至于自己,不管到什么时候,都不能真正的静下心来,毕竟,明天就是王亚欣离开的日子了。
“怎么?带你出去玩儿你还不开心?”注意到方志强的沉默,毕罗春在挂断电话,一脸无奈的说道。
“没有。”方志强淡淡的摇了摇头道。
“强子,你自己想想,你有多久没有跟我坦诚相待了?”毕罗春看着方志强那扭扭捏捏的样子,继续无奈的说道。
表面上看起来,毕罗春平时什么都不想,可实际上,他也不是一个完全没有心事的人,方志强这段时间以来的一举一动,他都清清楚楚的看在眼里,有时候,想要跟方志强好好谈谈,但是却找不到一个合适的机会,而今天显然是一个绝佳机会,毕罗春自然不会错过。
听到毕罗春这句话,方志强突然愣了愣,仔细回想了一下,的确是这样,而且,不仅仅是毕罗春,好像在和李潇潇离婚之后,自己就把自己的心给封锁了起来,不管内心有怎样的想法,都不会对任何人说出口,事实上,也的确没有谁,能来当自己这个倾听者。
现在想起来,离婚之前的那段时间,虽然自己和李潇潇经常发生大大小小的矛盾,但晚上身边还是有一个能说知心话的人,不管自己心里又怎样的烦恼或者顾虑,对旁人说出来之后,也会让自己轻松许多,想到这里,方志强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到底怎么了你?跟着娘们儿一样?”毕罗春看着方志强唉声叹气的样子,更加无奈的皱了皱眉道。
“没什么,就是突然想起了以前的事情,可能是有点怀念吧。”方志强随口说道。
“怀念?怀念都是因为不满足自己当下的生活,才会怀念以前,像我,才不会怀念那时候跟你挤在一间出租屋里的生活,比起那个时候,我现在过得多好?”毕罗春不以为然的说道。
方志强再度笑了笑,其实像毕罗春这种洒脱的性格真的挺好,不想那么多,自然也没有那么多烦恼,过好当下每一天,或许正是快乐的真谛。
“你到底要去哪儿啊?”方志强岔开话题道。
而毕罗春却恍若未闻,对于他这个问题,并没有回答,紧接着说道:“强子,能不能说点实话了还?”
“你知道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干嘛?你就帮不了我。”方志强无奈的说道。
“怎么?难道就非得能帮上忙你才肯说吗?什么时候兄弟之间说个真心话也要这么多条条框框的了?”毕罗春继续道。
其实毕罗春能够感觉到,现在的他跟方志强之间,已经越来越不像是兄弟了,可能是因为两个人之间的身份相差越来越大的,从之前明达的时候开始,毕罗春就有这种感觉了,而现在,这种感觉则是愈演愈烈了。
毕罗春也仔细想过这个问题,也可能是因为方志强现在把他自己封锁起来了,自己也了解不到他内心的想法,所以,自然也很难跟他进行深度沟通。
“那好,既然你想当这个垃圾桶,我也就不客气了。”方志强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其实对于方志强来说,自己心里的这个苦恼,不管是说与不说,实际上都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不过,或许就像是毕罗春所说的那样,兄弟之间,就是无话不谈,不管是多大的事儿,或者多小的事儿,只要说出来,心里就会舒坦许多。
“老毕你知道吗,我现在每天睡觉都睡不安稳,你不是我,你感受不到我那种心情,每天躺在床上,想的都是关于刘嘉颖的事情,她对华强的威胁太大了,我们这一次辛辛苦苦创立华强,对于我来说,几乎是我最后所有的力气了,如果最后又一次失败,那么我这辈子,就注定再也站不起来了,因为我知道,我只有这么多精力,一旦耗尽之后,就不可能再有当初的那股闯劲了。”车子上,方志强一本正经的说道。
“而且,如果仅仅只是这些问题的话,我倒觉得还好,再说感情上,潇潇跟我离婚已经三个月了,这三个月里,我们只联系过一次,她现在过得怎么样,我有时候很想知道,可是她不主动给我打电话,我也没有时间给她打电话,虽然我心里明明知道,我还牵挂着她,可好像两个人已经变成了陌生人一样,甚至彼此连一句问候都没有了,我自己也想不清楚,我们现在究竟算是怎样的关系。”
“或许也正是因为这一点,导致我现在对王亚欣又有了奇怪的想法,每次想到她马上就要离开明珠,我心里就会忍不住有一股失落感,甚至,我还幻想过,让她一直留在我的身边,虽然我知道,我这个想法有些异想天开。”
“所以老毕,你说我现在这个状态,到底应该怎么走出来?”方志强说完之后,紧皱眉头看向毕罗春,似乎是想要从毕罗春那里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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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31 免费阅读 [www.aishu55.cc]
第32章 32
“就是这里吗?”
土屋在一片山崖下探出头来,打量着位于远方高地上的营地。
那里不断有人的欢笑和讨论声传来。
后面一位傀儡师跟着打量了一阵后,回应道:“应该就是那了,如果是村子营地的话,不可能有这种欢快气氛。”
砂隐村刚刚战败,就算没有士气全丢,也不该是这种状况。
土屋对同伴的推断深以为然,但随后就皱起了眉头。
虽然确认了敌人的位置,但要如何发动奇袭又是一个问题。
雨之国常年大雨,为了防止水淹,晓组织的营地建立在一个斜坡高地上。
那里四面平坦,没有任何遮掩物,任何人想要靠近,都会被巡逻人员远远发现。
如果做不到奇袭的话,那就算是傀儡师擅长少打多,拥有绚绮大人交给他们的武器,也没有用。敌人会在远处就用覆盖式的攻击将其秒成渣。
“先看看绚绮大人给你的东西再做打算吧!”
岩田在此时出声建议。
在之前战斗中,被爆发的长门盯上,因此清晰地认识了自己与龙二之间的实力差距,加上被他救下一条命,岩田现在对龙二是即感激又崇拜。
要不是他脑子还算好用,就可以贴上脑残粉的标签了。
“说的没错。”
土屋也是想起了临走前,龙二交给他的两个卷轴。
因为担心是什么大家伙,放出来会被晓组织的人发现,所以他特意往岩壁里面走了一段距离才拿出卷轴打开。
“解!”
伴着浓厚的白烟散开,硬实木结合钢铁打造的战车和机关鸟出现在空地上。
“是绚绮大人的机关鸟!”
“有机关鸟的话,就可以从天上发动袭击,然后趁乱发动总攻了。”
“这个战车是什么?”
龙二经常骑着机关鸟进出砂隐村,所以整个村子的人差不多都知道这玩意,但知道钢铁堡垒的就不多了。
虽然龙二在四忍村联军进攻砂隐时拿出来使用过,但当时参战的砂隐忍者也就留守村子的千余人,再加上一线天的地形和夜色关系,看清钢铁堡垒的人也只有在附近迎敌的那几十个。
其他人只是知道龙二有这么一个厉害的武器,但到底长什么样有什么功能却不清楚。
傀儡师部队的一众队长们商讨着战术,唯有少数几个人在沉默。
“你们知道该怎么使用吗?”
随着其中一位队长的问话,商讨战术的众人沉默下来。
傀儡是依靠机括的力量发动攻击,全程都需要傀儡师手动操作,越是复杂的傀儡就越是难以运用。
原着里,赤砂之蝎在砂隐村留下了三具儿时的作品。
结果整个砂隐村,过去了二十多年,也只出现了一个勘九郎能将其运用自如。
机关鸟是傀儡师历史上第一个依靠机括力量载人飞行的傀儡,其原理和操作他们一点头绪都没有,更何况操作。
而钢铁堡垒更离谱,他们连它是干嘛用的都不知道,就别说操纵了。
“看卷轴,上面留有字!”
岩田瞥到土屋留在手里的卷轴上记录着什么。
众人闻声看去,只见上面画着几个结印手势。
“这是什么意思?”
“是忍术吗?”
“不像啊!”
众人围着看了一阵,有些摸不着头脑。
岩田沉思片刻后,有些不确定道:“好像是解开封印的术?”
“解开封印?”
见众人愕然的目光,岩田纠正道:“也不是解封封印了,而是像钥匙一样的东西,用于启动什么用的。”
“启动……”
土屋陷入沉思,旋即恍然大悟,“我明白了。”
说着,他按照卷轴上的记录结印。
“启!”
伴着最后一个印结束,战车上的排气管排出一阵气体,机关鸟上的翅膀也随着机关调整了角度。
“这也是自律型傀儡吗?”
众人惊讶不已。
在银暴露自己是龙二制造的傀儡后,自律型傀儡在砂隐村就不再是鲜有人知的秘密了。
但在大家印象里,自律型傀儡都是人形。
没想到作为战车和机关鸟这种工具型的傀儡也拥有自主意识。
嗤嗤嗤!!!
一阵蒸汽从排气管里喷发。
在众人惊讶中,战车开始变形。
战车上的装甲变幻,落下八根钢铁支柱,同时底下的履带收缩,使其变成了八腿行走的堡垒。
它迈动八根钢铁大腿像蜘蛛一样直立在岩壁上攀爬行走。
而这时,机关鸟也在气流的作用下飞了起来。
傀儡师部队的人望着两只各自行动的傀儡,陷入了呆愣中。
谁告诉我等会怎么样?
我们又要怎么做?
这一疑惑随着钢铁堡垒爬上山崖顶上有了答案。
随着蒸汽排出,钢铁堡垒的八根大腿钉入地面,牢牢稳固住了车身,装载在车身上,海碗粗细的钢铁炮管绽放出光芒。
对面营地有人发现了光亮。
可因为是大白天,又是暴雨天气,他们也只能看见雨中亮起了一团光。
光的背后代表什么,根本不了解。
然后,橙色的光束划破天际,射入营地中,掀起了直径上百米的冲击波。
当冲击波消散后,地面只剩下了一个直径上百米的深坑。
地面、营帐、人……处在冲击范围的一切都在强大动能的撞击下烟消云散,飞溅的碎石和杂物更是让坑洞附近躺满了尸体。
“发生了什么!?”
幸存的人们呆愣地看着这一幕,脑袋一片空白。
这时,机关鸟从天空掠过,投下一颗颗爆炸雷。
爆炸与火焰不断升腾,夹杂着人们的惨叫哀嚎,构建出了战场炼狱的惨状。
“敌袭!”
接连不断的轰鸣声惊醒了营地的人们,纷纷拿起武器反击。
但一方是不知从哪发射的攻击,一方是在数百米高空发动的奇袭,他们根本就不知道该如何反击,加上能主事的弥彦、长门、大佛等人全都不在,没人指挥,整个营地的人如同无头苍蝇般到处乱窜。
即便有人想要组织人手行动,也会被机关鸟重点关注。
五种属性的机关炮持续发射,很快就能干掉组织者,让好不容易组织起来的行动再次打乱。
晓组织为了避免被水淹和偷袭,特意将营地立在地势平坦的高地上。
但此刻面临空袭和远程打击,也没有任何掩体提供保护,只能作为靶子不断被打击。
“咻!”
凄厉的呼啸响彻,橙色光束再次从天际射来,如死神收割的信号一般清理出百米直径的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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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33
十天后,剑阁入魔莲秘境的十人,同时前往在凌霄广场中。
除了唐通、丁岩、王争和欣妍几人外,还有四人林云不认识,但身上气息都十分凝重,皆是地榜高手。
相互介绍后,算是勉强认识了。
林云数了数,连带着自己,一共九人,还差一人未到。
片刻后,广场上缓缓走来两人,并肩而立。远远的林云就认出其中,是欣绝师兄。
其旁边的人,身着月白长衫,气度不凡。与欣绝一道同来,竟然未被完全比下去,让林云眼中闪过抹诧异。
这白衫青年,怕是不简单。
“那是天榜弟子陈玄钧,玄武九重修为,实力很恐怖,排名第十。”
一旁唐通给林云介绍,他入宗时间长,剑阁内几乎没有他不认识的人。
林云若有所思,凌霄剑阁天榜弟子只有十人,而且永远都只有十人。皆有万中无一的翘楚,高高在上,地位比普通长老都要高上许多。
宗门在他们身上,各种资源,毫不吝啬,可以说是剑阁未来的核心。
实际上,在其他宗门,类似欣绝他们的天榜弟子,另外的称呼就是核心弟子。
等到两人上前后,林云几人拱手行礼,道:“见过两位师兄。”
欣绝与陈玄钧,倒是都没什么架子,笑了笑与众人点头示意。
“陈师弟,这次虽然也会随行,可魔莲秘境中,还得靠你来照顾几位师弟师妹了,其中怕是少不了一番辛苦。”
欣绝拍了拍陈玄钧的肩膀,轻声说道。
魔莲秘境,他肯定是没法进去的。一来,魔莲妖丹对他几乎没有作用,二来宗门也会让他去冒险,他玄武十重的修为,年底可是要冲击龙门大比榜首的。
“谈不上辛苦,对我而言也是次机会。”
陈玄钧眼中闪过抹明光,沉声说道。
他修为卡在玄武九重多年,始终无法突破,得知剑阁会让他入魔莲秘境后,没有考虑就答应了。
哪怕明知,有可能死在其中,也愿意为此冒险。
几人随意聊了一阵,相互间彼此熟悉着,对于未知的魔莲秘境,期待中都带着丝忐忑。
不多时,十多名长老,成群朝着众人走了过来。
为首的长老,洛锋神色凝重之极。
洛锋看来眼众人,轻声道:“再过片刻,就是前往魔莲秘境的日子,今日将你们召集来,有些事得提前说上一说。”“魔莲秘境二十年开启一次,除魔莲妖丹外,里面异宝众多,不仅有天材地宝,也有许多散落的上古武学,如有机会,尽量多带些回宗门。这些残缺的武学,对你们用处不大,难以领悟,可对宗门却是无价
之宝。”
此话倒是不假,残缺的武学,几乎没法修炼。
可对宗门来说,却可安排太上长老,推衍揣摩其中妙处。花上十多年的功夫,说不定便会为宗门,推衍出一本完整的玄级功法,甚至灵级功法都有可能。
无形之中,便让宗门底蕴大增。
还有些残缺的宝器,在弟子手中无法恢复,可宗门却有手段修复。
如此种种,不一而足。
“可这些都比不上你们的性命重要,魔莲秘境死亡率极高,每次开启几乎都有宗门全军覆没的消息。其中凶险,无法言表,比你们经历的任何地方都要可怕的多,无论如何,我都希望你们能活着出来。”
话到最后,洛锋长老的神色颇为凝重,无比认真,再度重申道:“活着,最重要。”
“记住了。”
几人感受到洛锋话语中的沉重之意,神色都紧张了些许。
等到将要出发之时,浩荡的队伍,让林云心中微微震撼了一把。
此次护送的队伍,共有十八名长老殿的长老,皆是紫府境的修为,四十名各殿抽取的执事,修为都在半步紫府境。还有欣绝率领的一百名地榜精英,这些地榜弟子关键时刻,可以结成紫阳剑阵。
剑阵一出,哪怕是紫府境中的高手,也得暂避锋芒。
除此之外,许多琐碎之事,也总不能交由长老来做。一些不够格的妖兽,也顺便能让这些地榜弟子,历练一番。
更让林云惊讶的是,最后还有一名执剑长老压阵。
整个凌霄剑阁,只有七名执剑长老,都是紫府境后期的恐怖高手。任何一人,放眼大秦帝国,都可以排在最顶尖的层次,乃是宗门基石。
若是以往,是没必要派执剑长老压阵。
可两月之前,混元门的暗中狙击,让剑阁为了小心起见,派出了执剑长老坐镇。
何况,这一路走去,也是危险重重。
有执剑长老在,也能省些麻烦,减少不必要的伤亡。
等到出发之后,半空中有剑雕盘旋,地面上一行则骑着妖兽骏马,浩浩荡荡离宗而去。
林云看了眼空中翱翔的剑雕,眼中闪过抹羡慕之色。
宗门突破玄武境的剑雕数量太过稀少,侍养起来也太过麻烦,否则,他们人人都可以乘坐剑雕。
半个时辰后,一行人出现在寂灭山脉的边缘处,林云眼中不由闪过抹疑惑。
这是要去哪……
“唐师兄,魔莲秘境难道在这寂灭山脉中?”
林云疑惑的问道。唐通有些诧异,随即笑道:“林师弟还真是个武痴,这几日你怕是都在闭门苦修吧,魔莲秘境的确在寂灭山脉中。不过是在寂灭山脉的核心处被称作寂灭荒原的险地,那地方很远了,几乎快到了大秦帝国的
边界。”
林云在寂灭山脉历练过很长时间,不过最远也就在深处,从未踏进过核心地带。
那里被称作禁地,林云远远的就能感应道其中的恐怖,隐约间还能感受到魔气的存在。
倒是从未想过,魔莲秘境,就诞生在这核心之地。
寂灭山脉,妖兽众多,危险重重。不过这些妖兽,何曾见过如此大的阵仗,光是一百名的地榜精英联手,就足够吓人了。
何况还有紫府境和半步紫府的长老存在,几乎是狂突猛进,一路横推过去。
看的林云感慨不已,他在这寂灭山脉,也算是畅行无阻了,可也做不到如此霸道。
等到了寂灭山脉深处,队伍的行进速度,才渐渐慢了下来。
天穹间雷云弥补,环境恶劣,剑雕也都不敢飞的太高。在山林之中,反倒没有妖兽骏马方便,拖累了一点速度。
遇到的妖兽,也是愈发恐怖,紫府境长老和半步紫府的执事,先后开始出手。
林云也算是大开眼界,许多平日里,他还未见到就要躲开的紫府境妖兽。
都惨死在,众多紫府长老的联手之下,场面可谓是惊心动魄。
七天后,庞大的队伍,首次在寂灭山脉中受挫,好几名执事被重创,差点就有人殒命。
在前方山林中,一片灰蒙蒙的雾气笼罩,阻断中人的去路。
雾气中蕴含着十分可怕的毒素,最里面狂风呼啸,雷光爆闪。偶尔传出来的兽吼声,让人心惊肉跳,紧张不已。
好几名长老联手一探究竟,可都没支撑多久,便有些仓惶的退了出来。
洛锋听了几人遇到的情况,眉头微皱道:“运气不好,怕是遇到一头紫府境的王者妖兽了……”
欣绝沉吟道:“要绕路吗?”
看了雾气笼罩的范围,洛锋摇摇头道:“绕路太麻烦了。”
话音落下,他抬头看向半空中,盘旋在树梢间的剑雕,高声道:“请灼光长老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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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34
唐平微微一皱眉说,秦书记,这叫什么话,有事说事,好事不背人背人没好事,你要是知道内情,尽管说出来,再说了,就算是你说了,我也总要再听听张富贵那边的说法,怎么能说是进谗言呢,大家都实话实说是最好的。
秦书凯见唐平眼睛盯着自己等着要说法,知道要是不说的话,只怕跟唐平市长之间,说不定又要有些罅隙,于是只好笑着说,既然唐市长实在是要听,我也只好讲了,不过,我先声明,有些事也只是谣传,未必当真的。
唐市长有些不耐烦的说,秦书记,行了,我心里有数,你说说看,到底怎么回事?
秦书凯于是把土地规划出来后,河下乡党委书记姚晓霞经过张富贵的赞许在开发区已经规划好要划拨过来的土地上开发区房地产,想要让开发区划拨土地的时候,赚一笔钱的事情向唐市长汇报了一遍。
唐平听完秦书凯的话后,不禁有些诧异的说,竟然有这样的事情,如果事情真是向你说的这样,张富贵这件事做的实在是有些过份了。
秦书凯装出一种无意的样子说,张书记跟河下乡姚书记的交情并不是一般的好,有些事情站在姚书记的角度上多照顾一些也是正常的,毕竟姚书记年轻又漂亮,总是比其他的领导干部优势更加的明显些。
秦书凯的话里有话,唐平自然是听在耳里,不过他的心里有数,张富贵和秦书凯一向不对眼,也保不准秦书凯借机说些对张富贵不利的话,所以躺下平尽管听出了秦书凯话里的意味,却并没有搭腔。
对于唐平来说,最重要的保住自己家的祖坟,至于其他的事情,他并不想多管闲事。
唐平说,其实,秦老说的话还是很有道理的,不管什么地方什么人,都要为地方经济发展做出自己的贡献,要有舍家保大家的心,只有这样地方经济发展才能飞速发展起来,如果事情向你汇报的这样,河下乡的党委书记竟然想要借着这样的机会占公家的便宜,这样的干部显然是不称职的,我会在合适的机会和你们县委县『政府』的拉单独谈话,争取把这件事尽快落实到位,不管是谁只要是阻碍了项目建设的进步,该给自己处分就给什么处分,绝不手软。
秦书凯听了这话,一副高兴的样子说,有唐市长这句话,我可就放心了,说实在的,就开发区现在的实力来说,如果河下乡一定要在已经划拨的土地上盖上房地产再划拨过来,我们根本就没有能力拿下那块地,本来经过协调,河下乡的领导最近口头也有些松动,估计是张书记在背后也施加了一些压力,可是这都一个月下来了,还是一点实际行动都没有,我现在只好把希望全都寄在唐市长身上了,唐市长要是帮开发区把这件事办妥了,我可真是要代表开发区的老百姓对唐市长感恩戴德了。
唐平听了这话,倒是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说,你快别这么说,我这也是希望家乡的投资项目能够尽快见成效,尽快投产,咱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宏宇集团这么好的企业招商过来,不就是想要企业在当地发展起来,为当地的经济发展做出贡献吗。
两人一路说这话,不知不觉竟然已经到达了普安市区,眼见车队已经分别停下,秦书凯赶紧识趣的从唐平的车里钻出来说,谢谢唐市长让我搭了这一路的顺风车了。
唐平却并不说话,只是冲他摆手示意了一下,自己也弯腰车里出来。心里却对张富贵很有意见,这个狗日的,为了一个女人身体,竟然不怕得罪自己,还整天到自己那儿汇报说,对自己忠诚。
唐平就想,难怪这个狗日的张富贵没有什么威信,如果不顾及影响的干部,能有什么威信,为了一个女人如此的不上思路,看来自己是不是推荐错了人。
秦老到普水转了一圈损失最大的莫过于普水县公安局局长单琴了,当单琴知道自己已经经过顾国海和唐平的建议,被就地免职等待通知的消息后,一下子呆若木鸡般站在那里,竟然一时有些会不过神来。
接到通知之前,没有人对她透『露』半点消息,她做梦也没想到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原本她还计划着,乘着最近普水组织部新换了组织部长洪云,洪云跟自己一样都是从市里下来的干部,自己找机会跟她商量一下,把县公安局内部也提拔几个人上来,这样一来,自己也可以多收点好处。
没想到,她还没来得及跟洪云联系此事,就地免职的通知就讲下来了。单琴听到这个消息后,起初尽管是一时有些不知所措的惊慌,可是稍后她立即回过神来,自己一个公安局长干的好好的,又没犯什么错误,凭什么就这么莫名其妙的被就地免职了,她觉的自己的心里不服气,于是找到县委书记张富贵想要要个说法。
单琴找到张富贵的时候,张富贵的心里也正烦着呢,唐市长刚刚打电话狠狠的教训了他一顿,劈头盖脸的一番责骂是从没有过的严厉口气。等到唐市长斥责的间隙,张富贵心翼翼的问唐市长,究竟自己做错了什么,竟然惹的唐市长这么生气。
唐市长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的说,张富贵,你这个县委书记当的可真是威风啊,我看你现在是不把我的话放在眼里了,事情都已经闹到人尽皆知的地步了,你竟然跟我只字不提,你倒是把我当成什么人了,你心里还有我这个市长吗?我看,以后,你要是有什么事情也不必来向我汇报了,反正你自己一肚子的主意,按照你自己的意思办就好了。
张富贵一听这话,吓的两腿都有些站立不稳了,他想想除了在唐市长家的祖坟一事上,自己做的不够妥当,其他并没有什么得罪唐市长的地方,于是大着胆子说,唐市长,您家里祖坟的事情,我已经跟秦书凯商量妥当了,您放心,这件事情绝对不会再出任何纰漏。
张富贵不提及这件事倒也罢了,一提起这件事唐平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唐平说,我倒是想指望你把这件事给办成了,要是我不亲自跟秦书凯谈了一下这件事,又怎么会被你蒙在鼓里,你背着我干的那些事,你倒是不想我知道,可我毕竟还是知道了,到现在,你竟然还在拿着好话哄我,我就单单问你一句话,你必须老实回答我,秦书凯修路的路线,为什么要改由河流乡的地面上走?
张富贵一听这话,心里顿时明白了一切,他不知道秦书凯到底在唐平的面前说了多少,但是他心里清楚,依照秦书凯目前跟自己之间的关系,他在唐平面前必定不会说自己什么好话。
最后,唐平叹了口气说,张富贵,真是不知道你是怎么办事的,一件很简单的事情,硬是叫你办的七零八落,影响很大,我看,你要是再不改正自己的错误,只怕以后还有更多的麻烦在等着你呢。
唐平说完这句话后,就把电话挂断了,张富贵原本想再打电话过去解释一下,又担心唐平现在正在气头上,自己打电话过去,反而惹的他更是火大,于是只好暂时不打电话,心里计划着,最近得赶紧到唐市长那里亲自去一趟,只有两人见面谈一次,才能把心头的很多误会解除。
就在张富贵刚刚放下唐平电话的当口,单琴竟然哭丧着脸进了张富贵的办公室,尽管表情是难看的,单琴说话的口气却是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那就是他的免职和自己没有关系。
单琴一副责问的口气对张富贵说,张书记,我单琴到普水县工作也有一段时间了,我自认自己没什么大本事,做不出什么丰功伟绩来,可是我在这里当公安局长这段时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现在上面什么话都没有,就把我这个公安局长给免职了,我想要来问问张书记,你总得给我一个说法,让我冤死也要有个原因。
张富贵听了单琴抽抽噎噎的说了这么一大段话,心里的厌恶先是有了几分,又见单琴一副哭哭啼啼的样子,看了更是闹心,于是皱着眉头说,单局长,你的事情并不是我一个人能定的了的,我一个县委书记那能够决定你的去留,你已经被就地免职了,竟然还不知道自己是为什么原因被免职的,可见,你这个公安局长实在是当的太差劲了。
单琴听到这里,用衣袖擦了一把眼泪说,张书记,我这个公安局长当的再差劲,总不能就这么一句话就把我给免了,你总得给我一个说法,我到底哪件事办错了,或者是我个人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错误,竟然会突然被就地免职。我认为你是县委书记,肯定知道具体的原因吧,也知道该如何给我一个解释吧。
单琴始终认为此事和张富贵很有关系。
张富贵没有心思跟单琴纠缠不清,再加上他此时因为被唐平指责,心情极其恶劣,一时忍不住拍着桌子从自己的座椅上站起来冲着单琴说,单琴,你还好意思找我来要说法,我问你,上次秦老和省委常秘书长从省城过来考察的之前,县委专门开的接待的筹备会议上,是谁大包大揽的保证,秦老到普水的安全方面绝对不会出现一点问题。
单琴就说,是我啊,是我这么说的,关键确实没有出什么问题啊。
张富贵心里想,狗日的,这样的事情还不是问题,于是就说,你认为不是大事,但是全市上下都认为是大事,你就你的公安局的人都是吃什么的,连秦老的专车停放在五星级大酒店的停车场都被人扎破了车胎,现在你竟然还有脸过来找我要说法,说没有出什么问题,我看,你如果是这样的对待工作,估计到那个地方,也还是无法胜任一把手的工作,现在你不认为秦老的专车被人扎破了车胎是问题,那么,单局长,还是先回去反省一下,自己到底如何做安保工作才是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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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35
“怎么了?兰青言不行啊?”新衣见到安佑望着地板不说话,她代替李汐问道。
“他不行吧?他不是在照顾老爷子吗?他走了,谁来照顾老爷子?”安佑想到了另外一个理由,他暂时不能对李汐说出兰青言的真实身份。
“你啊,明天我会派人接老爷子进宫,宫里的太医多得是,你可以一边料理朝政,一边照顾老爷子,不是很好吗?”李汐说道,凤铭对她也是很重要,自然要设想周到。
“原来你都想到了,可是皇宫的环境,老爷子不是很适应,万一有事……”安佑还是想劝阻李汐,他始终不想李汐带上兰青言,他对兰青言还是不能完全放心,而且这是李汐贺。
“废话少说,那点把戏还偏不了人,说,找我有何事,如今我是自由身,不会为任何一个人卖命。”兰青言低声说道,他的眼神依然停留在凤铭的身上。
“我来和你做一桩买卖,吉吉落发现了我的身份。”章贺也是直接说道,他见到兰青言的神态,就知道他已经不是吉吉落手里的棋子。
“像这种两面三刀的生活,是不是很辛苦?不过你过惯了,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好,你为穆王爷卖命,他怎么不救你?”兰青言冷冷地望着章贺,其实他的身份是北狄穆王爷的亲信,穆王爷是吉吉落的皇叔,穆王爷一直对吉吉落继承皇位极为不满,两人之间互相猜忌,彼此都在彼此额身边埋伏眼线,章贺正是穆王爷埋伏在吉吉落身边的眼线。
“他在北狄,远水救不了近火,你如今背叛了吉吉落,找了安佑做靠山,他可是一个大财主,本身就是一个侯爷,你要是把这个秘密卖给他,一定能拿到更多的回报,我是不想回去北狄了,回去王爷也一定会怀疑我。”
章贺自顾自地在说话,他看到兰青言细心照料凤铭,也禁不住冷笑:“你也不用装出这个样子了,凤尘已经死了,就算你把他的老子照顾到醒来又怎么样?他是一个死人,他不会感激你。”
“所以你就来和我谈这个生意,你就笃定我会帮你?”兰青言还是为凤铭细心地擦去额头的汗水,他对待凤铭就如对待自己的亲生父亲一般。
“你要是放我出去,我就告诉你一个秘密,这个秘密,也是不久之前才知道,保证你不会觉得吃亏,我如今可以找的人也只有你了,吉吉落扔下我回去北狄了,我要是还呆在这里,万一暴露了,我就活不了了。”
章贺拍着心口保证,他知道这个秘密也是非常震惊,但是他很快就知道这个秘密可以带给自己平安富贵。
“你要什么?”兰青言漠然地说道,章贺的条件过高的话,他也是只能听听而已。
“我要千两黄金,还有一处宅子,这处宅子要在炎夏国的北面,远离北狄。”章贺的要求不是很高,兰青言的剑眉跳动,想了一会才说道。
“你的秘密是什么?我要知道才能确定这个是不是赔本的生意,你可以不告诉我,不过我和你交易之前要是不知道这个秘密,我不会答应你的要求,你比任何人都清楚我的性格。”兰青言淡淡的说话里隐藏着看不见的怒气,当初正是章贺把自己推荐给吉吉落,然后开始了自己双面细作的人生,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因此认识了凤尘,算是唯一的收获。
章贺想了好一会,知道兰青言的脾气,他低下头,把隐藏在心里的秘密低声告诉了兰青言,兰青言听到这个秘密,手里的毛巾掉落在地,很快就装作是失手掉落在地,他神色自如,从地上捡起毛巾。
“怎么样?我这个秘密够换你的千两黄金了吧?”章贺得意地说道,他虽然没有看出兰青言神色之间的变化,但是有足够的自信,一定可以换回千两黄金。
“这样的秘密,你不会只是卖给我一个人,也不会只是要换一千两黄金。”兰青言盯着章贺,他心知以章贺的奸狡,不会只是来到自己这里出卖这个秘密。
“算你聪明,我怎么不会担心你把我捉住?这个秘密我已经准备好要卖给李权,只要我一个时辰之后不回去,我的身边的人就会把这个秘密卖给李权,要是你识相,就立即把黄金和宅子给我,后果,你自己想想。”
章贺双手摸着肚子,得意地说道,他本来还算低下的嘴脸立即变得不一样。
“后果,你在这里慢慢想!”兰青言忽然把手中的毛巾翻卷,立即卷住了章贺的脖子,章贺的脖子登时被勒断,没有了呼吸,整个人软趴趴地倒在地上。
兰青言的手掌轻拍,立即有侍卫进来,兰青言指着地上的尸首对他们说道:“这是想行刺我们的刺客,立即拖出去处理掉,还有,给我仔细地查探这个刺客的行踪,把他的同伙给我找出来,如果一个时辰之内,找不到他的同伙,你们就是他的同伙!下场和他一样!”
安佑命令这些侍卫要完全服从兰青言的命令,所以侍卫听到兰青言的命令,不敢怠慢,立即按照兰青言的命令去做。
饮泉宫,安佑和李依依陪着李汐和李铮在用膳,明天早上,李汐就要出发前往边境,御驾亲征,下面的士兵听到公主将要御驾亲征,个个都是热血沸腾,众人都想着为凤尘报仇,虽然没有找到凤尘的尸首,但是大家都相信凤尘已经死了,之前凤尘对待士兵的同袍之情令人感动,众人也纷纷想着要为凤尘报仇。
李依依一直都在照料李铮,自己根本顾不上吃东西,
安佑见到李汐只是怔怔地看着李依依和李铮,根本就无心饮食,他不由叹了一口气,干脆自己带着李汐出来,李汐知道安佑的意思,只是对安佑笑笑。她知道安佑不忍自己触景伤情,见到李铮和李依依恩爱的场景从而想起凤尘。
“此去,一定要懂得保护自己,不要让自己受伤,你不是一个人,你是炎夏国的公主,如果你有事,炎夏国就无以为继了,不要以为我可以代替你,谁都不可以代替你,还有李铮,等着你回来照顾,不要以为李依依可以照顾好李铮,如果她能照顾好皇上,皇上就不会病情毫无起色。“
安佑见到李汐想对自己说话,他干脆首先对李汐说道,断了李汐的幻想,他不能使李汐有了去送死的想法,之前安佑对李汐的御驾亲征是第一个反对,还搬出了自己的父亲和凤铭,如果他们两个一定会反对李汐离开京城。
但是在看完了所有的奏折,还有亲自到兵部听取意见之后,安佑取消了自己的反对,李汐这个时候出征,不仅仅是为了给凤尘报仇,还有为了保住炎夏国的国威,凤尘是炎夏国最好的将军,就连凤尘都战死在沙场,炎夏国的兵士有些已经开始悲观,这个时候,需要振奋士气的战事和统领,最适合的人选就是李汐。
“我知道你的用意,放心,我一定会平安归来。”李汐对安佑笑笑,并没有继续说下去。
“汐儿,你要是想哭就哭吧,在我的面前,你只是我的小表妹,不是护国公主,自从知道凤尘出事之后,你就只是那个时候哭了一下,其实的时候你都是装作没事,哭吧,要是在上战场之前你没有哭出来,我会很担心你。”
安佑柔声说道,自幼已经习惯要保护和爱惜这个小表妹,他把李汐当做亲妹妹一般看待,此次出征,他真的担心李汐会崩溃,他只能用各种理由牵绊李汐,让她知道,她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完成。
李汐听到安佑的话,抬头看到安佑柔和的目光,沉默半晌,终于压抑不住心中的感情,在安佑的怀里痛哭失声,安佑一下又一下地拍着她的背,任由李汐在自己的怀里放声痛哭。
兰青言在皇宫的屋檐上见到这一幕,并没有跃下,他在等待最好的时机,把这个秘密告诉安佑,由安佑来决定是否告诉李汐。
看着新衣带李汐回去来仪居,安佑准备再去勤政殿看一会奏折再回去,不想一道黑影落在自己的面前,他不用细看都知道是兰青言。
“你来到这里不是为了告诉我,你不想出征了吧?”安佑见到兰青言,只是猜测到这个结果。
兰青言把那个秘密告诉了安佑,安佑同样也是极为震惊,他看着兰青言,兰青言只是看着他不说话,安佑重重地叹息一声,“这个秘密太大了,我不知道能不能让汐儿知道,要是汐儿知道,此行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暂时保密吧,等到确定凤尘真的不在的时候再说。”
安佑思忖了半晌,对兰青言说道,兰青言没有说话,默认安佑的安排。
“等等,你可知道,李权主动请旨监斩李岩,李岩已经砍头了?”安佑叫住兰青言。
“我知道你的意思,李权不是善类,我也不是善男信女,我不会怕他。”兰青言虽然没有去刑场观看行刑,但是他也知道,李权为了报复李岩对他的背叛,亲自监斩整个过程,务求要亲眼看到李岩死在自己的面前。
李汐和新衣很快就来到了边界,刘团得到消息,前往三十里之外迎接,他的身上背负着十条的带刺的荆条,见到李汐,立即翻身下马,跪在李汐的面前。
“刘将军,你这是这么意思,这是你给本宫的献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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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36
【空战】:这是一个大家根据字面意思就能够理解其代表着什么的词语。
空战一词在林逸前世的时候,是在游戏运行了近一年后才会逐渐被众人所熟知的。
不同于地面战斗,有脚就行。
想在《众神荣耀》这款游戏中体验空战,飞行坐骑是前期必备的主要条件,没有之一。
在前世的时候可没有开放什么翼人族这个职业,那时候的飞行坐骑可是顶尖玩家和超级富豪的身份象征。
普通人想要弄到飞行坐骑简直难如登天。
而在游戏的机制中,林逸前世是直到八转(80级)进入半神领域的时候,才有机会体验到空战的乐趣。
因为等玩家到八转进入半神级别的时候,就已经可以不用再依托于任何外物,而自由飞行了。
在上一世等到林可以飞行的时候,那时候其实已经是临近林逸重生之日。
所以上一世林逸对空战的了解多是通过观看论坛的游戏视频资料的。
重生以来林逸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能达到九转(85级),渡过天劫成就神位。
不同于传统的地面战斗,当玩家进入天空的时候其实就已经是进入了一个全新的战斗体系之中。
其中空战体系对远程职业的影响是最为巨大的。
当玩家空对空的时候,远程职业的所有技能将全部被解除锁定(除个别特定技能和牧师职业)。
也就是说远程职业在空对空的战斗时,不再是只要释放技能无脑输出就行。
在技能可以被躲避的情况下,远程职业将更加依赖于对敌方走位的精准预判,只要稍有不慎技能就可能打空或者被对方察觉躲避。
这时候远程职业的技能落空概率将会获得成倍的提升。
同时这也说明在进入空战领域后,所有的远程技能都将是可以通过合理的走位来进行躲避的。
整个天空这么大,空战体系的出现将会对各个职业都进行延伸,获得更多可能的战术和打法。
不过这也不是说有了飞行能力的远程职业就一无是处,至少在空对地的时候,远程职业就犹如是轰战机一般的存在,让人谈之变色。
(ps:飞行状态下无法对地面的野怪造成伤害,无法适用于升级打怪)。
其次空战对盗贼的影响也同样巨大。
因为在进入飞行状态的时候,盗贼最引以为傲的潜行技能将不再起作用,但同时敏捷和飞行速度却会增加20和25。
这也意味着在进行空战状态的时候,脆皮职业再也不用担心身后会突然冒出来一个盗贼将其秒杀了。
不过在装备相近的状态下,盗贼的飞行速度将远超各大职业。
在空战中依托于其速度,依然可以对后排造成极大的威胁。
以上的限制都只说明了一点,若是有人想要在空战中占有一席之地的话,这将会十分依赖于个人操作意识和游戏经验。
而空战其实对盾战这类防御职业也是具有一定的影响,到时候盾战坦克之类的职业在空战中将会大大降低其充当肉盾的作用。
就因为技能可躲避的这一特性,就让坦克这职业的地位十分的微妙。
在林逸上一世的时候,坦克类职业则直接从防御状态变成了进攻状态,都是在寻找机会直接与对方贴身肉搏,而不是被动挨打。
同时也有一部分是直接化身为‘守护神’,保护后排防止盗贼的突袭。
当然介绍了这么多,也不是说每个人进入空战中就都是神一般的存在,什么技能都可以预判并进行走位。
其实大部分的玩家都只是普通人而已,技能无锁定并不代表就会被百分百躲避,这也是看人的反应速度的。
毕竟技能的释放速度那么快,不过眨眼间可能就已经到达面前,恐怕很多人都没反应过来技能就已经打在身上了吧。
从一个空战小白进阶成空中王者,这其中还是有许多路要走的。
……
在那片光秃秃的森林之上,林逸静静的看着凯撒王带着一群翼人族缓缓升起,并将其重重包围。
在林逸的身后,两对神圣的羽翼在微弱的阳光照射下熠熠生辉。
精灵龙在林逸的左侧,看着面前这三十几个玩家,发出一声声巨大的龙吟,用以震慑面前的这些宵小。
而玉麒麟则脚踩白色云团,面带不屑的看着面前这些人类,在他眼里这些才三转的人类都不过是蝼蚁般的存在,根本不足一提。
倒是为首的那个四转的人类还能引起其一点兴趣,但也仅此而已。
三十几个玩家将林逸围困在中间,不足五米外的凯撒王得意的大笑起来:
“今天我就要让世界上的所有人知道,撒旦j之下就是我凯撒王,而不是你……”
凯撒王手指林逸,面带疯狂的吐出两字:
“动手!”
突然间,凯撒王竟然凭空消失在空中。
就在所有人充满错愕的时候,凯撒王已经出现在林逸身后,这是林逸无比熟悉的技能:
“瞬间移动”
所有人的脑海里都不住的浮现出一个念头:
“太快了!”
凯撒王的突然出手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之外,包括林逸!
一把金色长剑正抵在林逸的后背,凯撒王一脸的得意道:
“去死吧。”
“圣剑·冰爆”
金色长剑上泛起阵阵寒意……半夏琉璃惊恐的看着这一幕,瞪大了眼睛惊呼道:
“不要!”
不过眨眼间,长剑已经刺进了林逸的身体,没人会觉得林逸可以躲过这震撼的一击。
然而就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那把泛着寒意的金色长剑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穿过了林逸的身体。
看着那林逸那逐渐消散的林逸,所有人都被惊掉了下巴,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一个词:
“残影!”
自己志在必得的一击居然没能击中林逸,就连凯撒王自己都蒙了,林逸呢?
林逸很想告诉他,不是只有你才有‘瞬间移动’。
“你在找我?”
殊不知此刻林逸已经出现在了凯撒王的身后,凯撒王暗道不好,就要做出反应。
不过此刻已经为时已晚,林逸已经在开口的同时就已经出手:
“奥术冲击!”
“噗嗤”
紫电长剑刺入凯撒王的身体,:
“-4045”
系统:触发被动麻痹效果,目标被限制行动,持续1秒
林逸惊讶的看着那伤害,这家伙好高的防御。
与此同时周围的三十多个玩家也已经反应过来:
“快,一起上杀了他!”
有近战的直接提着刀就冲杀过来;
有远程的直接向林逸开始释放魔法;
也有治疗的迅速将凯撒王的血量补满。
不过玉麒麟在这时候动了:
“你们的对手是小爷我。”
随后玉麒麟的身上泛起一层雷光,直接释放技能:
“雷蛇乱舞”
五个刚靠近的近战直接被雷电缠绕,玉麒麟怒吼一声:
“爆!”
“-8004”
“-7064”
“-6988”
……
两个直接被秒,三个大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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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37
(4000字一起发~)
安顿完了五格格的事儿,这边厢廿廿有喜的消息便也现在皇室宗亲内部传扬开了。
尽管廿廿自己并不想张扬,可是这消息它也是长了腿儿一般。
待得各家王爷福晋都送礼进来,周氏便也含笑道,“总归是好事,越多人知道,便也越是喜庆不是?”
廿廿吩咐星桂,“……叫四全和四喜去挨家回礼,每家都回一对大荷包、两对小荷包,外加咱们从热河带回来的皮子。”
“此外,也叫他们两个挨家去递个话儿,就说我这是头一胎,我年岁还小,总怕这一胎怀得不稳当,这便不敢见客,还请各家宗亲见谅。”
星桂便微微会意,小声道,“格格是担心来客太多,人多手杂的便不稳当?”
廿廿点头,“各王府虽说都是宗亲,可有看不惯我的,也有记恨咱们王爷的,故此小心些儿总归是好的,别因这事儿出了差错,倒给王爷添了乱才是。”
别家福晋廿廿是可以不见,但是十七福晋她却是不能不见的。
结果十七福晋一进来,便瞧着廿廿的肚子乐。
廿廿便轻哼道,“你这般笑得诡异,倒叫我心下画魂儿——你笑的莫非还有旁的事儿去?”
十七福晋便也轻叹一声,“要不说你跟雅馨啊,还当真是有一段缘分。只不过这缘分起初险些成了孽缘了。”
廿廿便眯了眯眼。
十七福晋的话,客观说起来倒是没错的。她们两个既然生于同门,又是同一年的生人,这便在皇上给公主和格格们挑选侍读的时候儿一并入选,在八旗女子选秀的时候儿自然也在一块儿。
此外,更有她们两个与绵偲的相遇去。
还有,雅馨的满话名儿跟牙青又是相同……
只可惜这样的缘分没能叫她俩交好,反倒从一开始就结了仇去。
廿廿错开眼神儿,“……你用这话当开场白,倒叫我心里画魂儿了去。难不成,雅馨如今也与我一样儿,有了喜了?”
.
十七福晋便笑着拍手,“我的天,要么你处处都压过雅馨一头去呢!你可当真是水晶剔透的一颗七窍玲珑心!”
廿廿静静抬眸,“……果然?什么时候的事?”
此次在热河,廿廿远远地也见过绵偲两回。绵偲都是与绵庆和绵宁在一处,好几次想借着绵庆和绵宁,到她跟前来请安,都叫她给避过去了。
听绵宁说,绵偲此番去热河是带着香叶去的,没带雅馨去。
廿廿倒没想到,雅馨此番没去,竟然是因为有喜了。
十七福晋含笑道,“算算日子,倒是比你早两三个月去。”
廿廿便缓缓抬眸,“哦?那她瞒得倒紧,咱们是半点动静都没听见。”
十七福晋抿嘴笑道,“也不是她故意要瞒着你,不是正巧儿你随驾去热河了么,她那边儿是你们走了之后才知道的。”
廿廿静静抬眸盯住十七福晋,“我说的不是这个。总归女子有喜,早一个月知道,晚一个月知道,本不是什么大事。终究大家伙儿都是头一胎,刚开始半点都不懂,也是有的。”
廿廿点到即止,目光只凝注十七福晋。
十七福晋便笑了。她总归比廿廿还大十岁呢,这点子女人家的心眼儿,她自然明白。
她便点头道,“……当初我与你说的话,我可没忘。我说过要从此帮你盯着雅馨去,我可当真言出必行。”
廿廿歪头,凝视十七福晋。
十七福晋便笑着哼了一声儿,“……要不你以为,她这回怎么就有了喜了呢?”
.
廿廿静静垂下眼帘,“你这话我倒听不懂了。她有喜,又与你我何干呢?”
十七福晋便也叹了口气,“……小嫂子又开始与我揣着明白说糊涂了不是?那绵九阿哥身边儿明摆着有个侍妾,而且抢先有了孩子,这个人偏还是绵九阿哥的本生恩娘赏下来的……你当雅馨心下能不惊慌?”
“况且绵九阿哥的这位额娘,如今也册封了成亲王的侧福晋,身份也与从前不同了。老人赏下来的人,便是官女子,可是雅馨这当嫡福晋的也不敢怎么着,甚至明面儿上还要让三分,要不然就是不孝。”
廿廿听着,只淡淡垂眸,唇角轻轻勾了勾。
十七福晋瞄着廿廿。
十七福晋虽说不知道廿廿在这事儿中间起过什么作用,可是只是瞧着雅馨家里那为难的处境,这便猜着怕是跟廿廿脱不开干系去。
十七福晋便叹口气,“叫她家里这点子事儿闹着,她自己就也知道她自己可不是四头八臂的强大无敌去。该服软的地方儿,得学会服软,要不然最终总归成了自己跟自己过不去,叫自己的处境更加雪上加霜了去。”
廿廿缓缓抬眸,“所以,她怎么做了呢?”
十七福晋苦笑道,“她其实心里也都明白了,只是差一步台阶而已。故此我去了,与她说了些该说的话,她也就寻着了台阶,就势就下来了。”
“她自己去找了绵九阿哥,说了些夫妻之间的体己的话儿……我总归不好问他们小夫妻之间的话,不过显见着那番话是管用的,绵九阿哥对她便也好起来了。”
十七福晋说着从袖口里取出一个小荷包来,“……这不,她自己怀着身子,这便去庙里求来的护身符;因你也是有喜了,她便一式一样地求了两个,这个托我来呈给你,求你收着。”
廿廿接过来,静静抬眸,“去年我得了病的时候儿,也曾有人说,怕是香包上有蹊跷;故此啊我现如今是什么佩挂的都轻易不敢收……尤其是她给的,你说说,我敢收么?”
十七福晋深吸一口气,凝着廿廿的眼睛,使劲点头,“收,小嫂子你尽管放心地收!我给她作保,若这个物件儿有半点的不对劲,小嫂子只管问我的罪就是!”
.
十七福晋走后,周氏倒是将这护身符给拿开,“……十七福晋自是好心,可是那雅馨格格的性子咱们是从小看到大的。这物件儿,格格不用也罢,只管搁到一边儿去!”
廿廿淡淡勾了勾唇,“该用还是要用的。”
“格格?”
周氏从小儿陪着廿廿经历过那些回雅馨的挑衅,如何能放得下心去,“格格难道还真打算原谅了雅馨格格不成?”
廿廿静静垂下眼帘,“我不是为了她,我是为了咱们钮祜禄氏弘毅公家……我跟她好歹也是本家儿,她又是出自十六房的嫡系大宗,我若与她永远为敌,那自是叫外人看着笑话儿。”
“再说十七福晋本就是十六房的,我若因雅馨而跟十六房永远这么隔着,十七福晋夹在当间儿自是为难。别家倒也算了,可是十七阿哥跟咱们阿哥爷的手足情深,我如何能这么梗着去?”
廿廿抬眸望向窗外。天儿凉了,秋空高悬,寒鸟寻巢。
“……从前进宫之前,我与她都还是小孩儿,家里就是整个世界。我与她之间是隔着房头,她是十六房,我是六房,不同的房头便仿佛是两个不同的阵营。”
“可是如今,我们两个都在宫里。那钮祜禄氏弘毅公家就应该是一个整体,我与她便都是一家人。不管我跟她私下里还有什么心结,可是当有事的时候儿自还应一致对外去才行。”
周氏想了想,随即倒笑,“叫格格这么一说,我倒想起来绵偲阿哥、绵庆阿哥和咱们二哥儿在一起念书啊,倒是绵偲阿哥、绵庆阿哥都已经娶了钮祜禄氏弘毅公家的格格呢……”
廿廿心下一暖,抬眸望住周氏,握住周氏的手,“妈妈懂我的心。”
.
没过两日,香叶递牌子进来,要来给廿廿请安、庆贺。
廿廿虽说不意外,却也还是有些意外,“……她终究是官女子,怎可单独抛头露面?”
星桂拿了牌子便笑,“原来是她家福晋遣她来的。”
“哦?”廿廿也扬扬眉,“原来雅馨不但与小九阿哥夫妻修好,便与香叶也修复关系了呢。”
香叶来,是以绵偲阿哥所儿里官女子,奉命来给送贺礼的名义进来的。故此到了廿廿面前来,便要行大礼。
廿廿忙叫星桂给扶着,含笑道,“便是姑娘自己谨守官女子的本分,我又哪儿能当真装作不知道姑娘身份的?若叫你这般行大礼,回头小九阿哥必定要心疼了。快起克,来,到我身边儿坐。”
香叶红了脸,便是谢座,也只是欠着身儿半坐着,不敢坐实。
“……上回一见,奴才心里便时时记挂着想来给侧福晋请安。这一晃,竟是过了小一年去,才得与侧福晋相见。”
廿廿想起那次在雪中的相遇。
廿廿微笑道,“彼时,姑娘还大着肚子;如今小格格已是半岁了吧?”
香叶红了脸,“正是。这会子已是要咬人了。偏是个格格,倒像个小狼似的……”
廿廿挑眉。
香叶红了脸,赶忙道,“虽说是奴才生养的格格,可却是皇家血脉,奴才哪里敢这么说。”
“这话,原是绵九阿哥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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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38
叶谦揉了揉鼻子,笑着说道:“没想到你还挺漂亮的啊。”
青花很是胆小,这个时候她可不会在意这种夸奖,她吐出一口水,说道:“这里是哪里啊,我们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叶谦指了指周围,说道:“具体哪里我也不知道,这个场地够大的啊,怪不得一个斗兽场的门票是要这么多钱的。”
青花立即说道:“那是,这里都被围了起来,就是让人满足被妖兽猎杀的快感,对了,你是谁,为什么你还能……还能使用灵技?”
叶谦摆摆手,说道:“咱们先说下各自的情况吧,嘿,青花,你现在很危险,这里明显是有人要故意针对你,想要杀你,所以说……嗯,你可以先换一套衣服,现在你这衣服这么穿着,有点太诱惑了,你这是要考察我的定力吗?”
青花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兽皮外套,此刻露的有点太厉害了,把凶前的东西都给露出来了一大块,不过现在青花也顾不得上这些,她伸手只是盖住,说道:“我又没有衣服,而且储物腰带也不能够使用,你把脸转过去……嗯,你是谁,为什么这么厉害?还有,你能够帮我对不对。”
叶谦想了想,说道:“我肯定能够帮你,但是,我们现在得先找到格木才行,这对我来说很重要,我来到这里,就是为了找他,找到他问他些事情,你知道在哪里找到吗?”
青花很认真的坐在那里思索,她小手摸着脸颊,又暂时的忘记了要去保护她凶前的重要内容了。
青花想了想,说道:“有两个方法,一个是我们成为冠军,那个时候就会和格木进行最终的争夺战。不过,这个几率太小了。”
“关键是消耗的时间长。”叶谦欣赏着青花的内容,笑着说。
青花看了眼叶谦,看到叶谦的眼神,她赶紧用手挡了起来,暂时不给叶谦看,她说道:“第二个方法呢,就是让格木主动的来找咱们,我觉得这个方法还是可行的,只要你表现得很突出就行了,到时候格木会直接见你的。”
“哦?”叶谦的眼睛一亮,随后笑着说道:“行啊你,看来你不仅是凶大,而且脑袋也是挺好用的,那行吧,咱们就按照第二个思路来做了。对了,我表现出牛笔来,你也得展现一点女人的美,这样的话,估计那家伙肯定就更加的回来找咱们了,而且是私下里的。”
“怎么表现美?我……我可不能把这个东西露着!被你看也就罢了,要是被这么多观众看,以后我还要不要在青雾城活下去啊,或许我干脆死在这个斗兽场就算了。”青花很是愤怒的撇着小嘴,说道。
叶谦哈哈的笑,然后说道:“好,好,不过你这衣服都换个样子来穿了,真的。”
“怎么样换个方式?”青花朝着叶谦问。
叶谦站起身来,把自己的外套给脱了,然后说道:“看到了啊,上面呢,把你这两个重要的地方给护住,衣服这样穿,下面呢,那就把衣服剪裁成一个小短裙子,只用盖住你的屁古就行了,类似的风格就是这样,看到了吗?”
叶谦弄了个简约的热裤配小背心的风格,朝着青花比划了一下,然后还做了几个搔首弄姿的姿势。
青花噗嗤一下,哈哈的大笑了起来,笑着笑着脸就红了,她瞪了叶谦一眼,说道:“一看你就不是什么好人,是不是夜店青楼去多了啊!哼!”
“哎呀,你少废话,赶紧的,不然的话,你这兽皮衣服也没办法穿了啊,这里都露出来了,我看还不如做成那种风格呢,别人只会着迷,也不会觉得你是个轻浮的女人,对不对。”叶谦不停劝说着青花。
青花撇了撇嘴,红着脸想了下,说道:“那好吧,那我就试试,你把头转过去,我来弄,真是的,我要是穿成那样子,最后的结果还是死了的话,那我可真的要冤枉死了。”
叶谦点着头,说道:“行行行,你快去弄吧,我保证不看,我就在这里等着,行不行。”
青花哼了一下,然后就转身,躲到了一个石头后面,捡了一个比较锋利的石头片子,开始做起来裁缝,自己缝制起衣服来。
叶谦转过身,耐心的等待着。
但是此时,斗兽场这里,却是一片议论纷纷,此时,妖兽已经开始了第三波的猎杀,而且是渡过湖水之后,对其他三组人员进行猎杀,要知道,如果说每个人躲藏的本事都很牛逼的话,如果说一直没有激烈的战斗的话,那这个斗兽比赛就一点点的看点都没有了。
所以说,如果说团队成员藏的太好,那时候,这个斗兽场的工作人员,就会开始主动的去暴露各个团队的位置,吸引妖兽群对他们进行猎杀。
天火此时正在被一头暴龙狂追着,关键是,这个暴龙瞎了一支演眼睛,脑袋还不太好使,不管自己使用什么样的手段,想要驱赶走这个妖兽,都是失败了,这个暴龙简直就是没脑子的疯子,不停的追逐着自己的团队。
其他的两队成员,也是不停的奔跑着,生怕自己会先死掉。
这个时候,真的是应验了那个真理了,其实真正的保命,不是要打得过妖兽,而是要跑的过自己的同伴。
整个斗兽场鸡飞狗跳的,而叶谦和青花此时却是安静的坐在瀑布的后面,两个人享受着静谧的时光。
“哎呀,现在还剩下这三队人马,不知道哪一队的人能够支撑到最后啊。”一个观众看得热血沸腾。
“不知道啊,可惜了那个美女团队了,竟然在河里面淹死了。”
“谁说不是呢,你说说,长得这么漂亮,干嘛非要来这里参加什么比赛啊,真是的!”
下面的人在那里嘀嘀咕咕的说着。
然后大家都在看三个团队在那里拼死逃命,这种算是最终淘汰制的,除非是某给团队的人全部死光,否则的话,就不算是输掉。
天火一边逃命一边怒了,心中很是郁闷,特么的,处理这么两个小人物,竟然搞的这么狼狈,不行了,看来必须得先把其他人都给坑杀才行,自己这个团队只有活到最后,才能够安全退出了。
天火这么想着,已经朝着旁边的自己的队员比划了一下收拾。
那个队员立即心领神会,他带着人,立即兵分两路,接着,天火快速的在另外一个路上,布置了一个很简易的陷阱,他们的速度很快,显然这种坑人的事情,没少事先做准备了。
不过这种陷阱,一般来说对武者根本没用,想要破开这种陷阱,实在是太过简单了,可是现在,大家都不能够使用灵力的时候,仅仅依靠**的力量在奔跑,那就有用太多了。
此时,后面的团队,三个人气喘吁吁的奔跑,他们已经死了一个人了,后面还有更多的妖兽在追逐着。
三个人正激烈的奔跑着,突然间,前面哗啦一下,出现了一张巨大的网,那张渔网一下子把三个人给彻底的罩住了。
三个人毕竟是武者,虽然说不能够使用灵力,但是现在,也不慌张,三个人挥舞着手里的武器,朝着那张网去挥了过去,几下之后,那张网已经被彻底的割断。
三个人正要逃走,突然间,前面哗啦一下,再次冒出冒出一张渔网,这次更是把他们给死死的罩住了。
“草!你们给我等着!”孟喜耀愤怒的大叫着。
天火这时候冷笑了一声,说道:“你们还是先去妖兽肚子里等着吧。”说完,天火带着他的四个队员,瞬间就快速的离开了。
这时候,孟喜耀愤怒的骂了一句,可是很快,他就发现他已经没有时间去愤怒了,因为后面的妖兽已经冲了过来,朝着孟喜耀三个人扑了过来了。
孟喜耀三个人和妖兽相互扭打到了一起。
“砰!”
“啊!”
在没有灵力出现的时候,这种和妖兽之间的战斗,显得十分的残忍,因为整个过程就是要刀刀见血,招招见血。
孟喜耀的一名属下,被一只锯齿虎妖兽,一口把他的胳膊给撕扯了下来。
鲜血喷涌。
斗兽场的那些观众都沸腾了起来,他们看着那种全息影像,全都大声的尖叫着,很快,孟喜耀的团队,就被妖兽给啃杀了两个人,还剩下最后一个孟喜耀,此时也顾不得脸面什么的,放弃了自己的同伴,像一条狗一样,从地下的树丛中钻了出去,然后快速的飞奔而逃。
后面的两个同伴的尸体,暂时拖延了那些妖兽的速度,这让孟喜耀有了几分逃命的机会了。
孟喜耀快速的离开,终于,死里逃生。
不过,猎杀一旦开始,就不会终止,妖兽的速度,要远远的超过人类武者的速度,很跨,相互厮杀就继续开始了。
叶谦这边,叶谦无语的说道:“嘿,我说青花美女,你到底好了没,好的话,咱们就该出去猎杀妖兽了。”
青花小声的恩了一下。
叶谦转头,就看到青花把原本一件提升的兽皮战袍,现在穿成了一件连体的低胸短裙,她的脸蛋漂亮,但是显然腿更加的漂亮,此刻暴露在叶谦的眼睛下面,很是诱惑。
叶谦舔了下嘴唇,嘿嘿的笑着说:“好!太好了!就是这样,走吧,咱们开始独领风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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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38 免费阅读 [www.aishu55.cc]
第39章 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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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务员托夫先生说完,就跟费森诺两人果断的自杀身亡。
叶浩然看着这两个人,心中唏嘘不已。这两个人对于托夫家族绝对忠心耿耿,宁愿自杀,也不给对手拷打逼问自己的机会。
“放心吧!你们的话,如果我能够活着离开,一定给你转达!”叶浩然对于这两个人,心中还是充满了敬佩之意的。不是什么人,都可以为了一个势力,为了某个人,而如此忠心不二的。
当叶浩然走出看押室大门的那一刻,果然发现就在大门的不远处,一共站着五个人,每一个人的气息都十分强劲,为首的那人居然是一位中将级骑士。
叶浩然看到这一幕,微微皱眉,暗道:“这骑士团还真是看得起我,居然一下子就来了五位将军。”
“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叶浩然大大方方的走了出来,一点也没有中计之后的意外和慌张。
“看来你就是杀死德兰的华夏古武者叶浩然了!”为首的老者看到叶浩然的那一刻,对于叶浩然的年轻,也还是感到颇为意外,尤其叶浩然身上古怪的微弱的古武者气息,很难让人想到,这么一个年轻人,这么微弱的古武者气息,居然是一个能够斩杀少将级骑士的强者。
叶浩然也没有否? 认,而是笑道:“没错,我就是叶浩然。你就是骑士团的首领,霍菲特将军吧!”
“好眼力,居然认识我。”霍菲特显得有些意外的看着叶浩然。他是骑士团的首领,这件事知道的人并不多,就算是骑士团内部,知道他名字的每一个都是核心成员。
“堂堂骑士团的首领,一位中将级别的骑士强者。我本以为会是一代英豪才对,可现在看来,真的很让我失望。”叶浩然冷笑了一句。
“哦!”霍菲特有些意外的看着叶浩然,好奇道:“你第一次见我,你怎么就肯定我不是英豪呢?”
叶浩然说道:“如果你是一个英豪,就不会折腰,居然要给血色十字会做走狗了。就你这样,还想要统一y国的异能者势力,我看有点痴人说梦了。”
叶浩然这番话一说出来,不光是霍菲特脸色一变,眉头紧皱,就是霍菲特身后的四个将军,也一个个都脸色大变。这可是他们骑士团的机密,这个年轻人是如何知晓的?
没有一个势力,愿意承认低人一头,更不愿意被人说成是某个势力的走狗。叶浩然一旦将骑士团投靠了血色十字会的消息传出去,那么他们骑士团什么颜面都会丢尽了。
霍菲特盯着叶浩然,他十分的意外,这个年轻人不但实力了得,潜力无限,情报居然还如此的灵通,就更加让人心悸了。
对于这么一个年轻人,霍菲特几乎瞬间就有了定义。要么这个人成为自己的人,不然这个人就必须死。
“年轻人,我不知道你这些话是从哪里听来的。如此荒谬的谣言,你居然也会信以为真。也难怪,你年纪轻轻,容易被人诓骗也正常。”霍菲特当然不能承认刚刚叶浩然说的一切。
“不过,年轻人,你杀了我骑士团的一位将军。不管你有什么理由和借口,都将要承受我骑士团的怒火报复。所以,今天对于你来说,只有两条路可走。”霍菲特一字一句的说道。
“哦!”叶浩然不以为然的笑了笑,说道:“霍菲特将军,你还能够操控我的人生吗?”
“当然,在足够的实力面前,我能够操控一切!”霍菲特十分自信的说道。
“那好,我倒要看看你给我安排的人生,是怎么样的两条路。”叶浩然看着霍菲特,同时早已经暗中观察此刻的形势,寻找着,哪怕任何一丝逃命的机会。
“第一条,你归顺我骑士团,成为替代德兰的骑士团新任将军,接管德兰生前的一切职务。这样的话,咱们今后就是自己人,我们当然会给你找个合适理由,给下面人一个交代。”
“第二条,就是你不知天高地厚,挑战我骑士团的拳头,在我们的拳头下,结束你所有的一切!”霍菲特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叶浩然。
“年轻人,我们将军可是很少这么看重一个人。你要是聪明的话,知道该怎么选择。”
“没错,只要你加入了我们骑士团,将来你的前途一定无量。”
其余的几个骑士团的将军也出言劝说着叶浩然。很显然,在他们的眼中,叶浩然确实是一个值得拉拢的新力量。叶浩然如此年轻就是少将级古武者,他的潜力到底有多高,没有人能够判断。
如果能够用一个德兰换来如此一个有潜力的年轻少将,对于整个骑士团来说,绝对是稳赚不赔的买卖。可如果叶浩然不肯归顺,那么为了骑士团的尊严也好,为了他们的秘密也好,他们都不会放走叶浩然的。
“一条前途无量的生路,一条死无葬身之地的死路。年轻人,就看你自己怎么选择了。”霍菲特等着叶浩然自己做决定。
叶浩然听着霍菲特的这番话,可以看出来霍菲特拉拢他的诚意。但很可惜,叶浩然从来都没想过要归顺任何一个势力,而是要自己创造一个属于自己的势力。
“霍菲特将军,你还真看得起自己。我叶浩然如果真要归顺某个势力,怎么样也轮不到你这么一个小小的骑士团吧!”叶浩然冷笑道:“不说其他的势力,就是你们的主子血色十字会,我如果要加入,说不定他们的圣主都会亲自接见呢!”
“找死!”
“猖狂!”
“混蛋!”
一时间,不等霍菲特说话,其余的几个将军就再也忍不住叶浩然这种傲慢无礼的挑衅了。
“叶浩然,我会让你知道挑衅我骑士团尊严的严重后果的。”一声声愤怒的呵斥,转瞬间就变成了四道凌厉的围攻。
叶浩然面对四个骑士团少将级骑士的围攻,一时间自然也不敢有丝毫的大意。这四个人,虽然每一个年纪都过半百,但却每一个的实力都不比德兰弱。
看着四个将军那含恨一击,叶浩然肯定无法尽数接下。可哪怕只有其中一道攻击落在叶浩然身上,叶浩然都绝对无法轻易吃下。
叶浩然几乎没有丝毫的迟疑,身形接连闪烁,成功的避开了四人的异能进攻。
“你们真以为我叶浩然是纸糊的不成?想要用异能攻击,就伤到我吗?”叶浩然冷哼了一声。
“轰隆隆!”
异能攻击纷纷炸裂开来,能量波动虽然依旧有着不小的杀伤力,但对于叶浩然这个级别的强者来说,形同是微风吹过,都无法破防。
在叶浩然的冷笑之后,四个将军似乎都被叶浩然这种轻佻的行为给激怒了,顿时四人纷纷招出了自己的佩剑,快速的朝着叶浩然攻击了过来。
这一次可不是异能攻击,而是正面的进攻,速度更快了几分,叶浩然的身法本来就不是十分的出众,一对一的情况下都占不到优势,何况是一对四了。
这个时候,叶浩然早已经避无可避。叶浩然看着冲上来的四个将军,嘴角浮现了一丝冷笑,双手平举,手中已经出现了无根火和冰霜。
“小心,是水火交融!”
“大家小心,德兰说他就是伤在了叶浩然这小子这一招水火交融上的。”
见到这一幕,四个将军的攻势,忽然全部都收敛了起来,身形不再继续朝着叶浩然靠近。
“怎么了?害怕了吗?”叶浩然双手托举着无根火和冰霜,只要这些人敢进入水火交融的攻击范围,叶浩然就会毫不犹豫的施展水火交融的无差别攻击。
“你以为你的一招水火交融,就能够让我们拿你没有办法吗?”其中一个少将冷哼了一句,他们谁都惧怕叶浩然的水火交融是没有错,但叶浩然始终只有一个人,而他们可是四个人。
顿时,只见死人果断的分开,分别朝着叶浩然的四个完全不同的方向靠去。这样一来,叶浩然恰好被四个人包围在了正中心。
四人对叶浩然形成了包围之态后,就缓缓的朝着叶浩然逼近,同时,四人不断的施展异能,对着叶浩然进行扰乱攻击。
叶浩然微微皱眉,人数的优势这一刻完全展现了出来。叶浩然的水火交融攻击范围始终有限,现在叶浩然被四个人包围,叶浩然最多一次正面击中四人之中的一个。
而叶浩然一旦发动了水火交融攻击之后,那么其余的三个人肯定会乘机对着叶浩然进行最为猛烈的围攻。
本来叶浩然也不畏惧,大不了自己到时候施展空间闪烁,肯定可以逃出他们的包围圈。可叶浩然没有忘记,就在一旁,还有着一位中将级的骑士在看着这一切。
一旦叶浩然施展了水火交融,又施展了空间闪烁,霍菲特可不是一个摆设,以其中将级骑士的本事,肯定能截住叶浩然,发出雷霆一击。
如此局面,对于叶浩然来说,绝对是一个极为尴尬和艰难的局势。
“叶浩然,现在你后悔还来得及。不然,你可真就要死在这里了。”看到叶浩然不敢贸然施展水火交融,几个骑士团的少将更是自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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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39 免费阅读 [www.aishu55.cc]
第40章 40
小桃就笑了笑说:“不碍事的,我只不过就是问一问,放在这里就放在这里,没问题了。”
我说:“既然是这样的话,那就没什么事儿了,对了小桃姐,你平时的时候有什么爱好啊?平时喜不喜欢看电视,或者是玩游戏?要不然就是打麻将,打扑克?跟邻居之间在一起聊天儿?”
小桃就摇摇头说:“这些爱好都没有,我不喜欢跟人聊天儿,也不喜欢打扑克,更不喜欢去邻居家串门。”
我看着小桃说:“那就好。”
小桃就说:“你放心吧我不会这样的。”
我说:“那就行了,对了小桃姐你对工资有什么想法吗?”
说说话,我就想起了工资的事儿。
茉茉姐都已经说了,小桃的工资看着给就行,当然不能看着给。
我跟林峰已经商量好了,就给小桃开8000块钱,如果干的好的话,人也不错,以后还能给她涨工资,就这么无上限的给她涨,只要是人好就可以,钱对林峰来说根本就不是事儿。
小桃就笑了笑说:“没什么想法,工资你就看着给吧,给多少我都满意。”
听完小桃的话以后,我又愣住了,这是她给我的第二个惊喜,因为刚才的那个小杂物房的事,她都已经给了我一个惊喜了,本来准备她会跟我大吵大闹的,但是她并没有吵,也没有闹,紧接着她又给了第二个惊喜,那就是工资的事情。
你就看着给吧,给多少都行。
这两个惊喜可以说根本就不是什么惊喜了,而是惊吓。
工资给多少都满意,保姆绝对不会干这样的事情。我甚至都怀疑这小桃是不是初来乍到啊?不对啊,她不是在茉茉姐家干过活儿吗?
可是她真够怪的。
就比如说有一个保姆到我家里以后,看到那个小杂物房,肯定就跟我大吵大闹一顿。
然后再一提工资的事情,那也肯定不会说给多少都可以,1万,2万这些保姆张嘴都敢要的出来。
但是眼前的这个小桃却没有这样,她直接就说看着给吧,这还真的是让我非常的害怕。
这小桃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难道说,真的是她这个人非常的好?都已经好到了这么好说话的地步了?
本来是打算给小桃一个月开8000块钱,但是我就看着小桃问道:”小桃姐啊,工资怎么可能说看着给呢?这样吧,我决定了,一个月我就给你开2000块钱,你看你满意吗?”
小桃听完了以后非常的高兴,看着我笑眯眯的就说道:“满意啊,2000块钱我就已经很知足了,这在我们家里,2000块钱种地也得两年才能够种出来,我这一个月就能挣2000块钱,我已经很满意了。”
她的话说完以后我就更害怕了,这个家伙2000块钱一个月的工资她都满意到这个地步,都快乐出鼻涕泡来了,这还真的是让我很担心。
其他的保姆可不会对这个2000块钱的工资很满意的,肯定会大发雷霆,看着我没准就会破口大骂呢:“你们家能不能雇得起保姆?雇不起保姆,在这儿扯什么呢?一个月2000块钱你也好意思说得出口,我给你两千你到我家帮我当保姆行不行?”
但是这个小桃不但没有跟我大喊大叫,反倒是非常的高兴,她很满足,2000块钱她就很乐意了,这还真让我就更加的害怕了。
我一眼就看到了小桃的那个大大的行李包,当时我就想到:完了,没准往家里招来了一个杀手呢,这家伙是不是真的把上一个雇主杀了?然后到我家里来躲灾来了,别说2000块钱一个月,就是不给她钱,她留在我家里躲着,她也会很高兴的,别说让她睡那个杂物房,就算让她睡沙发底下,她也能乐出屁来了,现在她可是一个杀手,她在到处躲难呢,别被抓到就行,她还要什么工资,要什么房间啊?睡啥都行,一个月2000块钱的工资她就很满足了,这是避难意外捡到的。
我立刻就对这个小桃还真的就是担心起来,我看着小桃然后又问道:“小桃姐啊,对了,刚才我就想让你把这个大包子打开让我看一看,然后就忘了,你打开让我看看呀。”
我真怀疑里边儿是个大大的脑袋瓜子。
我的话一说完,小桃立刻就变得紧张起来,身上甚至都在打着哆嗦,好像里边真的有个人脑袋一样,看着我就着急的说道:“里面什么也没有,就是普通的衣服而已,有什么好看的呀?”
她这样紧张的表情,立刻就更加引起了我的怀疑了,我就看着小桃说:“既然是普通的衣服打开看看也无所谓,你就让我看看呗。难道里边有什么不能够让我看的吗?”
小桃想了想,然后看着我说:“里边还真有些东西不方便给你看。”
我立刻就变得害怕起来。
这家伙不会转眼之间就露出她邪恶的一面吧,拿着刀子,然后看着我就说道:“你怎么这么能较真儿?非要看我的包干什么?如果你不这么能较真儿,不是非要看我的包,没准还能够多活几天,看来现在真的是要把你给解决掉了。”
说着话,她就得朝我扑过来跟我打,然后还得去对付武嵩,我想到这儿,就害怕的朝后退了几步。
但是没想到,紧接着小桃就看着我笑眯眯的说道:“这里边的确有些东西不方便给你看,你知道,女孩子有时候也是有需要的,出门在外见不到自己的老公,里边儿有一些假东西,嘻嘻。”
她说着话还朝着我可爱的笑了笑,我就眨巴眨巴自己的眼睛,如果要是说里边儿有那些东西的话,还真就不方便看了。
不过我相信,她这根本就是一个借口,不可能的事儿,她那里边肯定不是像她说的这样,她之所以说里边是那些假东西,只不过就是彻底的把门给堵死了,就是不想让我看那个包。
人家都说了里边是不好意思让外人看的东西,难道我还好意思再追究下去吗?
肯定是不可能再追着她,让她把那个包给打开了,这个家伙想到的这个借口还真的是天衣无缝,果然我就不好意思再让她把那个包给打开了。
我只好看着她说道:“那好吧,既然里边儿是你的秘密,那我就不方便看了,这样,你刚刚到我们家,坐火车一定很累了,在火车上4天4夜,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我坐过火车知道坐火车有多辛苦,你先去洗个澡,洗完澡以后,然后吃点饭吃完了你就先休息,今天什么活也不用干,熟悉一下环境,熟悉了以后,然后明天我再给你好好的交代交代,都需要做什么明天我再告诉你。”
小桃就笑眯眯的说:“今天告诉我就可以,咱们把话都交代清楚了,我这人做事干净利索,不希望拖泥带水。”
要说这小桃的性格我还真的是非常的喜欢。
我就看着小桃说:“那就好,我就喜欢你这样风风火火的性格,那就这样,我跟你说说,其实在我们家里也没有什么活好干,你肯定累不着,就是打理一些正常的生活,比如说做早饭啊,晚饭,洗洗衣服,然后收拾收拾屋子,跟着武嵩下楼玩儿,主要就是照顾武嵩,至于像我跟林峰这都不用你管,我们两个在家吃的时候也很少,也就是早饭和晚饭能在家吃一顿,有的时候晚饭咱们甚至都未必能够在家里吃,咱们会经常出去外面吃的,林峰这个家伙喜欢出风头,吃饭很讲究,他在家里吃时间长了也吃不惯,喜欢吃西餐。”
小桃听完了以后就笑了笑,然后看着我就问:“这林峰少爷肯定是一个大富之家的公子吧,看着你长得这么漂亮,在看看你们家里的这么好的条件就知道,这林峰肯定是一个非常优秀的男孩子。”
我就笑了笑说:“别叫他什么林峰少爷,这又不是什么旧社会,就叫他林峰就可以,咱们以后都是一家人,不用这么见外,不过这林峰的身份可真不一般,我就不跟你多做介绍了,以后熟悉了就会知道了,然后,再就没什么其他的活了,你看看,你还算满意吗?”
小桃想了想说:“当然满意啊,我对你们家很满意,我决定留下来了。”
我就看着小桃开心的说:“那就行,现在你就去洗澡吧,收拾一下,然后睡一觉,现在不过才下午一点多钟,等晚上林峰下班了以后,咱们一起出去吃个饭,认识一下,然后明天开始,你就开始正常工作了,工资我一个月就给你开2000块钱,然后,如果你干得好的话,我也会给你涨工资的。”
小桃说:“行。”
说完了以后,我就离开了。
来到武嵩的跟前,跟他坐在一起看电视,把武嵩抱在自己的怀里,就小声的问他说:“你刚才怎么那么对人家?知不知道一点礼貌都没有,我让你管她叫阿姨。你怎么一句话都不跟人家说。”
武嵩就撇着嘴然后小声的对我说:“我不喜欢她。”
我就对武嵩说:“你为什么不喜欢她?她不挺好的吗?你嫌弃人家长得不漂亮啊?”
武嵩说:“那倒不是。”
我说:“那是因为什么?”
武嵩说:“不知道,反正我一看到她就不喜欢,说不上来,我很害怕。”
我就摸摸武嵩的头发说:“别怕她,熟悉了就好了,咱们以后是一家人,要在一起生活的,她负责照顾你,以后你要是下楼玩就叫着她,让她跟着你。”
武嵩这才无奈的点点头。
我跟武嵩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小桃就在她的那个小杂物房里收拾着,不一会儿就钻进了浴室里,开始洗澡,洗完澡以后又穿上她的衣服,然后看着我说:“那我就先在房间里休息了,现在没有什么事吧?”
我就对小桃说:“没事,你就在房间里休息你的吧。等晚上吃饭的时候我叫你,咱们今天晚上出去吃西餐。”
小桃说:“行。”
说完话,她就进到她的小杂物房把门给关上,进到杂物房里,里边就没有了任何的声音,就像里边没人一样。
要说这个小桃还真的是非常稀奇的古怪,她给我一种很神秘的感觉,并且我觉得她根本就不像是一个保姆。
她不是在茉茉姐家里干过两年的保姆吗?
我真不敢相信小桃以前是一个保姆,完全看不出来她跟保姆有什么关系。
这个家伙气质很好,并且,通过她的说话就可以听得出来,她很有文化,不像那些保姆,一说话就是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就像是站在门口,靠着门框子,嗑着瓜子,谁家的媳妇在外边儿找男人了,谁家的孩子不孝顺父母了?嘴里说的都是这些。
这些事儿,相信在这个小桃子身上绝对不会发生的,并且小桃她对我们的要求根本说是一点都没有,就算是住在那个小杂物房里她也很满意,一个月2000的工资她也很满意,她哪里像保姆?
想想这两千块钱的工资甚至我都想笑,相信我跟林峰说完了以后,林峰都得瞪着大眼睛,不敢相信,就给林峰公司看大门的老头一个月还挣七八千呢。
可是这个小桃对2000的工资她却很满意,很知足。
果然没一会儿,林峰就给我打了电话,我就知道这个家伙肯定还是在惦记着保姆的事情,看看我接没接到这个保姆。
接起电话以后,林峰就问:“怎么样?保安来不来了?”
我就对林峰说:“来了,正在房间里休息呢。”
林峰说:“对,坐火车肯定是坐累了,让她多休息一会儿,明天再干活,今天不着急,人怎么样?好不好?”
我就对林峰说:“好,好得让人难以想象,甚至都好的我有些害怕了。”
林峰说:“怎么了?”
我就小声的说:“这家伙对那个小杂物房竟然很满意,并没有跟我吵,一开始我以为她肯定不喜欢呢,没准就得破口大骂,但是她很满意。非常的意外。”
林峰说:“那可能人家就是这样的性格,不喜欢斤斤计较。”
我就对林峰说:“更让我意外的是,你都想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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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41
王光磊放完整个事件的经过之后,也不说话,将腕表关闭,站在一边,不经意的看了一眼李道冲。
不知巧合还是有意,李道冲也看了一眼王光磊,后者微微一笑双手背在身后站到一边。
飞天殿上一众猎头们再度兴奋起来,李道冲不畏胁迫,奋勇救人,将自己生死置之度外,对于修真公司而言这样的行为比潜力值还要重要。
三校学生们对李道冲另眼相看,特别是玄苍大学,不少曾经受到过青狼社团成员欺压的学生纷纷叫好。
只有超级班的部分学生带着惊诧目光看向李道冲,展鸿烈的实力或许算不上顶尖,但在蓝湾星也是数得上号的,硬实力绝对能在二十名上下。
大测之前展鸿烈已经突破炼气九层的消息早就传开,不少超级班的学生收集到情报之后,都不会主动去招惹展鸿烈。
可展鸿烈却连李道冲一招都接不住,实力差距犹如鸿沟一般,有些学生知道李道冲曾与奥森激战还略占上风,顿时看向李道冲的目光中多了几分敬畏。
乔熙诺从传回飞天殿之后便呆呆站在人群之中望着灵幕,直到现在也无法置信李道冲会获得第一。
感觉跟做梦一样。
明明一个被家族抛弃的傻少爷会强大到如此地步,李道冲一直隐忍不发,默默承受来自周围的嘲笑与歧视,这得需要多大的忍耐力与定性?
在乔熙诺看来李道冲一定是出于某种原因一直隐藏实力,否则没办法解释他这次的突然爆发。
要知道连蓝湾星这一代的三大超星古超、奥克群和奥森都被他压过一头。
李道冲真是我姐夫吗?乔熙诺忽然觉得不真实。
不仅是乔熙诺,一众女生纷纷露出幽怨之色。
“乔熙茉这下赚翻了。”
“可不是吗,谁知道李道冲置换灵脉之后这么强,展少连一拳都挨不住。”
“你们不觉得李道冲其实挺帅的吗?白白净净,五官很立体。”
“得了吧你就,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李道冲已经名草有主。”
“名草有主怎么了,联邦又不是不准离婚,再说了强大的修真者有几名双修伴侣是很正常的事情。”
“这话说的有点早吧,李道冲现在变厉害了是不错,但若说一定就能筑基,恐怕也未必吧,只要没有筑基,再厉害也只是个修炼者而已,与修真者还差得远。”
女生们之间你一言我一语的争论着,不少女生都有些惋惜自己当初为什么没有接近李道冲。
一群女生后面,叶仁飞坐在轮椅上面色阴沉至极,李雪媚则满目震惊看着讲台上的李道冲,过往记忆中那个傻乎乎的家伙,现在竟然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取得整个蓝湾星年轻一辈的最高荣誉,期末大测第一。
李雪媚此刻心情是复杂的,说不清也道不明。
“雪媚,听说中学时期李道冲追求过你啊。”一名女生哪壶不开提哪壶突然转脸看着李雪媚问道。
“对哦,那时候李道冲被雪媚迷住了,可惜雪媚看不上人家。”有位大家族的女生说起风凉话。
“有些事情就是这么神奇,唾手可得的时候觉得粘手,拼命甩掉,真甩掉了才发现自己甩掉的是金子,再想去捡,已经没机会了,因为别人早就捡起收走了。”另一名长像颇有几分姿色胸部鼓鼓的女生白了一眼李雪媚道,这名女生与李雪媚有点过节,此时说话的声音特别大。
坐在轮椅上的叶仁飞脸色阴暗至极,在猎鬼星他被三名其他学校的学生围攻受了伤,要不是自己启动传送符回来,他非得挂零分不可。
但即使保住原有积分,叶仁飞的排名也一落千丈,到了两百名开外,李雪媚因为没有前往殇城,在外围和内围猎杀冥鬼,遇见强敌就逃跑,反而最终收获五千多分,排在一百三十三名,比叶仁飞高不少。
“怎么不说话,是不是现在有点后悔跟着我,而没有选择那个傻子?”叶仁飞等几名女生走开才低沉问道。
“仁飞,你不要多心,我没这么想。”李雪媚贝齿轻咬回道。
“没这么想?没这么想你为什么不说话?李雪媚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当初不要李道冲就是因为他无法再提供给你任何资源,而我可以,别在我面前装清纯。”叶仁飞冷冷道。
“仁飞,你……”李雪媚气得说不出话来。
李雪媚心里有没有后悔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总之看见李道冲成为万众瞩目的第一名,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李雪媚也是李家人,只不过她属于旁系,李道冲是直系,由于李雪媚的父亲是李天阳手下一名家将,从小两个人就经常在一起,可以说青梅竹马。
长大之后日久生情,李道冲那时真的将李雪媚当成是自己的女人,脑子笨是笨点,但用情很专一很纯粹,对李雪媚有求必应。
可惜李雪媚志向远大,除了自己想要能够筑基之外,更像寻找一名实力强大的男修作为伴侣,而不是嫁给一个脑子不灵光的残废度过余生。
当然过往一切对于现在的李道冲而言不过是一段记忆,仅此而已。
“贱货,你现在是不是很想故技重施,抛弃我再去找李道冲?”叶仁飞越说越生气。
“仁飞,我没有,你怎么能这么说。”李雪媚眼中泪水闪烁,声音颤抖回道。
“哼,还狡辩,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最近一年心里在想什么,就算你不想着李道冲,之前心里只怕也有别人了吧,你见我最近一年修为增加缓慢,又不是蓝湾星本地人,家族势力不在这边,对我态度明显冷淡许多,连期末大测都不与我一同进退,害的我被人围殴,还说没有。”叶仁飞眼中布满血丝。
“仁飞,你不要再说了,我真的没有,我只是觉得实力不足以抗衡超级班的学生,不想冒险,你又不肯听我的。”李雪媚解释道。
“蓝湾星的超级班就是个笑话,区区一个四等修真行星怎么比得了出自三等修真行星的我,李雪媚实话告诉你,我只是被下放到蓝湾星这种小地方来历练的,再过几个月我姑姑就会来接我,并且将我身上加持的禁止解除,到了那时候我会让整个蓝湾星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天才,古超和奥克群不过是个笑话,至于这个李道冲一根指头都能轻松灭掉。”叶仁飞狠狠道。
“仁飞,你不要胡乱猜测了,我当初既然选择了你就不会再有二心,请你相信我。”李雪媚强忍着泪水带着一丝乞求的语气说道。
“哼,最好像你说的这样,要不然以我们叶家本族的势力,不要说你们李家,就算整个蓝湾星都承受不住我们叶家一根指头的发力。”叶仁飞不屑道。
讲台上李道冲自然不知道台下李雪媚与叶仁飞之间的对话,当然他也不需要知道。
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已经非常清楚,李道冲是正当防卫,虽然有些防卫过当,但也情有可原。
至少并不算违反大测规定,反而是陈普化和展鸿烈一众纨绔子弟蓄意绑架人质,想要至李道冲于死地事实清楚,证据确凿。
但由于这帮纨绔子弟后面都站着势力强大的家族,如果只是单个的话,或许算不了什么,可是十几个加在一起,就算四大家族也要掂量掂量。
因此即使罪证确凿,也没人将此事说破,整个飞天殿上一时间陷入沉浸之中。
袁隆基丝毫没有因为自己学校的学生获得第一露出半分喜悦,反而觉得很棘手。
李道冲获得第一成了香饽饽是不错,但这个香饽饽却很烫手。
李道冲得罪了这么多家族,这些家族联合在一起的力量有多么强大,袁隆基深知其中利害关系。
因为是集体事件,就算证据确凿,也不能点破,否则就是跟十多个家族最对,其中更有两三个家族有非常深厚的族群关系,与三等修真行星上的某些家族关系匪浅,就连修真安全局也得罪不起。
袁隆基见石奎和谢常英不说话,老眼一眯,道,“既然李道冲没有违反规定,那么依旧是本次大测第一名,不过因为有些争议,之前许诺的奖品,就暂时不颁发给他了,我宣布本次大测正式结束,返回蓝湾星。”
“等一下。”
袁隆基的话音刚落,李道冲淡漠的声音随之响起。
所有人均是一愣,纷纷看向这位在本次大测上赚足眼球的第一名获得者。
“李道冲,你若是觉得处理不当,可以等回蓝湾星之后进行申诉,现在时候不早,该回去了。”袁隆基说话时眼睛盯着李道冲,目光里带着一丝警告,小子差不多就行了,不要得寸进尺,你已经得了第一还想怎样?
“袁校长,展鸿烈和陈普化伙同一帮学生绑架人质,要杀我的事情就这么算了吗?”李道冲一字一顿的说道。
“李道冲,事情的经过回蓝湾星我们会进行详细调查,现在此事先暂搁一边,会给你一个交代的。”袁隆基沉声道,老脸上明显浮现出一丝不悦之色。
“我现在就要交代。”李道冲眼中带着坚定之色,对于袁隆基的威胁视而不见。
飞天殿上气氛忽然变得紧张起来,贵宾席上这帮纨绔子弟家族中被邀请过来观摩的长老们一个个怒视着李道冲,心想这小子太不识时务了。
李道冲很清楚现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如果不将事情解决掉,回到蓝湾星这件事就会被彻底遗忘。
李道冲知道现在是他将这帮家伙一网打尽的最好时机,错过了,将会非常麻烦,只要先定了他们的罪责,自己才能争取更多的时间。
十几个家族联合起来的力量将会非常恐怖,李道冲心知自己必须争取一些时间,让安全局介入进来,这样回到蓝湾星这帮家伙背后的家族首先想到的不会是对付自己,而是怎么将这群纨绔子弟从安全局里面捞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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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42
找到了他的日记本
陆靳琛沉默了片刻,温和的说道:“是时候让他们回来了。”
顾北笙点了点头:“哥,那你安排一下吧。”
“好,什么时候有空回来坐坐,奶奶想你了……”说着,又补充了一句:“哥哥们也想你了,九七今天还提起你。”
顾北笙一想到这一大家子亲人,嘴角不由得上扬:“等妈回来了,我就回家。”
“行。”
顾北笙挂断了电话,这才看向身旁的傅西洲。
刚好他也看过来,伸出手握住了她微微发凉的手,低声安抚:“我们一定能找到孩子。”
顾北笙点头:“嗯。”
即便是这样,还是感觉很担心。
随后拉着他的手站了起来:“走吧,回家,想小洲和小诗了。”
“好。”
……
顾北笙和傅西洲回到家。
小诗和小洲正在客厅玩。
小诗看到顾北笙,几乎是飞奔而来,扑进了她的怀里。
顾北笙伸出手将她抱了起来:“我的宝贝,在家有没有听奶奶的话啊?”
小诗对着她的脸吧唧了一大口,轻轻扬起下巴骄傲的说:“奶奶说,你和爹地去给我和哥哥生弟弟妹妹了, 我当然要乖乖听话啦。”
说着,回头看向她身后,只有爹地一人。
轻轻皱起了眉,歪着头:“弟弟妹妹呢?”
顾北笙:“……”
傅西洲:“……”
顾北笙忍不住失笑,抬手轻轻勾了一下她的鼻子:“等一段时间,带回来给你看。”
小诗狂点头:“好呀好呀。”
顾北笙低头,在她额头上落下轻轻一个吻。
这也是她给小诗的承诺。
就在这时候,手机响了起来。
顾北笙腾出一只手,将手机拿了出来,是九七打来的。
将小诗放下后接听电话:“九七。”
说着,顾北笙去了外面。
陆九七苦恼的声音从听筒传来:“姐,有一道医学题,我怎么都做不来,翻阅了很多书,头都大了,你可以帮我解析一下吗?”
顾北笙之前关注过她的学习历程,要说她是滨城排行前十的学霸,一点也不夸张。
不由得笑着问:“是什么题,让我们九七这般苦恼?”
语气带着几分宠溺。
陆九七回道:“这是我在贴吧上发现的一套题,我在学校里好多成就,都是研究这些题得到的,只有一条没找到答案了。”
顾北笙是个典型的学痴,不然也不会各方面都这么厉害。
尤其是在医学上,当即说道:“行,你发我邮件,顺便把那条帖子也发过来。”
她好奇是谁出的题,能难倒九七。
“嗯。”
陆九七又想起了一件事:“对了姐,我让我帮你查的事,我没有头绪,但是我敢肯定,江越绝不是大哥害死的,不过我找到了江越的日记本,只是需要密码才能解开,我派人给你送过来。”
顾北笙点头:“好。”
“那我把题发过来。”
顾北笙点头:“好。”
挂断电话之后,回客厅。
傅西洲正陪着两个孩子聊天,这一幕,格外的温馨。
她打了声招呼,上楼走进了书房。
打开电脑,刚登陆邮箱,就看到陆九七发来的新邮件,随后点开。
当看到邮件上的题时,震惊的睁大了双眼。
这不是爷爷曾经给她和师兄们出的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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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42 免费阅读 [www.aishu55.cc]
第43章 43
全灭
现在,艾丽莎是江辰唯一的希望了。
三万强者汇聚成的领域结界太强了,就算是江辰和泊翁联手,也无法彻底的破掉,这么消耗下去,就算是力量耗尽,也无法破掉防御结界。
江辰一边出手攻击领域结界,一边注视下方艾丽莎的一举一动。
他跟泊翁的攻击都很猛烈,如此可怕的攻击,领域结界中的生灵都不敢贸然的出现战斗了,因为这已经是极道力量了,一旦他们被击中,也会负伤乃至死。
时间大概过去了一分钟。
一分钟后,艾丽莎的传音传来:“四十九,你真的有把握能打开荒芜星的阵法,真的能放我离开荒芜星?”
到了现在,艾丽莎已经没争夺原始心经的想法了。
她只想活着离开。
活着,是她现在唯一的追求。
不仅仅是她,也是在场所有生灵的追求。
江辰传音道:“我没把握彻底破阵,可是想要打开阵法的一道口子还是没问题的。”
闻言,艾丽莎再次思忖起来。
在想了一会儿后,她决定赌一把。
因为,江辰确实是打开了荒芜星内的不少阵法,说不定他真的能打开阵法,让她离开荒芜星。
“需要我做什么?”她传音道、
江辰说道:“你需要做的很简单,现在你在领域结界中,你需要做的,就是从内部强行的攻击领域结界,你一出手,加上我跟泊翁在外面,咱们里应外合,就能瞬间破掉领域结界。”
“好。”
艾丽莎答应了江辰。
江辰得到了艾丽莎的答复后,也跟泊翁说了计划。
他们两个在外,时刻戒备着。
领域结界里。
艾丽莎扫视了四周一眼。
四周的生灵都在全力的出手,维持领域结界的力量,他们彼此之间都没戒备。
就在这一瞬间,艾丽莎出手了。
她顿时就动用了全力,可怕的力量幻化而出,朝四面八方席卷。
因为领域结界里的生灵对她都没防备,她一出手,力量所过之处,不少生灵皆以遭受到了重创,这导致力量受损,导致领域结界的力量变弱。
得手后,她就迅速的出手攻击领域结界。
在这瞬间,江辰和泊翁都动用了全力、
他们里应外合,瞬间就破掉了这个三万强者组成的领域结界。
领域结界一破,三万强者顿时东倒西歪,有的甚至口吐鲜血栽倒在地上。
“艾丽莎,你?”
“你这叛徒,为什么?”
“为什么要帮助人类,你这会给天使族带来毁灭性的伤害。”
不少强者愤怒的咆哮。
而艾丽莎却无视这一切,她身体一闪,就出现在远处天空,出现在江辰身前。
江辰暂时没理会艾丽莎,看着远处的泊翁,叫道:“速战速决。”
“是。”
泊翁点头,随后提着剑迅速的冲了下去。
江辰也没闲着,迅速的冲了过去,冲入了生灵堆中,开始大开杀戒。
没了领域结界的加持,谁也无法抵抗江辰和泊翁的攻击,不断的有生灵被击杀。
领域结界一破,想要再次组成就难了,因为江辰和泊翁已经杀来了,他们为了活命,都在争先恐后的逃亡。
艾丽莎站在远处天空,静静的看着这一幕,她美艳的脸蛋上带着凝重之色。
她不知道,自己今天做的到底对不对。
如果此地有其它生灵活着离开,那么天使族会成为诸多种族攻击的对象,这代价,她承受不起,天使族更承受不起。
现在她就希望,江辰和泊翁能杀掉这里所有生灵。
就在她心中思绪万千的时候,有生灵杀到了。
“叛徒,我杀了你。”
怒吼声响彻。
艾丽莎被迫战斗。
激战彻底爆发。
荒芜大峡谷区域,激战连天,江辰和泊翁都施展了全力,一个又一个的生灵死在他们剑下。
这一战,持续了大概三个月。
三个月后、
江辰披头散发,浑身是血的站在半空中,他手中的真邪剑,不断的滑落鲜血。
这片区域,尸骨遍野。
远处还站着两个生灵。
一个是泊翁。
泊翁模样也很狼狈,他负伤了,伤势很重,而且气息也很微弱。
还有就是艾丽莎。
不少生灵都想杀了艾丽莎,可是有江辰和泊翁在,她活了下来。
经过了几个月的死战,这片区域的生灵全部被击杀,此刻荒芜星还剩下三个。
江辰,泊翁和艾丽莎。
艾丽莎担心江辰出尔反尔,她身体迅速的跟江辰和泊翁拉开距离,出现在远处,盘膝坐在半空中,服下丹药开始疗伤。
此刻的她,一点都不像是高高在上的公主。
她披头散发,洁白的衣裙已经变成了血红色,衣裙也破损了不少,模样很狼狈。
泊翁也在疗伤。
到了现在,谁也不能相信,能相信的只有自己,只有自己手中的剑,他在抓紧时间疗伤,预防江辰为了原始心经对他出手。
江辰看着远处的泊翁和艾丽莎。
他也是一屁股坐在一座山之巅的岩石上,不断的喘着大气,催动着生道的力量来疗伤。
“四十九,现在就只剩下咱们三个了,接下来怎么办?”远处的泊翁试探性的询问道。
虽然说之前他们就说好了,江辰打开阵法,让泊翁离开。
可是,现在就只剩下江辰和艾丽莎了。
艾丽莎不足为患。
只剩下江辰。
原始心经的诱惑实在是太大了,就算是泊翁也心动,他也想跟江辰决一死战,夺取原始心经。
“你说呢?”江辰看着远处的泊翁,开口说道:“你若是想一战,我就跟你一战,你若是想离开,那么我就打开阵法,让你离开。”
艾丽莎忽然开口,说道:“先打开阵法,放我离开。”
江辰看了她一眼。
一眼看去,艾丽莎吓的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江辰朗声道:“艾丽莎,我说话算话,我可以让你安全的离开荒芜星,但,荒芜星上任何事,你得保密。”
“我答应你,此地的事,绝对不会外传。”艾丽莎想都没想就答应、
“我相信你,可是外界的强者不相信你,为了安全,我决定对你灵魂记忆进行清洗,抹去你在荒芜星的记忆。”
江辰的声音响彻。
闻言,艾丽莎身体微微倒退了几步。
对灵魂进行清洗,抹去记忆,这是很伤灵魂的。
一旦灵魂受损,那么她以后想跨入极道境,那就很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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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44
四百斤大荒乌神晶!
“前辈!”
他突然顿步,眼中变得坚定起来,“需要晚辈做什么!”
陈浔缓缓转身,脸庞挂着淡笑:“元婴期一年在这里大概能赚多少灵石?”
“除去恢复法力的时间,一年大概能赚五十中品灵石。”
“百年五千中品灵石,若是拿去购买六品中阶丹药,也就四十瓶,能差不多提升120年的修为。”
“是,前辈,我等淘宝人就是用寿命换资源。”
莫福阳沉声开口,用灵石修炼太耗费时间,没有丹药的效果来的快,他们这样的修士也根本吃不出抗药性。
也更不能用灵石发挥最大的效果,比如设立聚灵阵等等。
破境丹药同样遥遥无期,比同品高阶丹药贵了三倍以上,对于资质平庸的人来说,甚至一瓶丹药吃完都不一定有效果。
“若是本座每年给你们一百灵石,最低找到四斤大荒乌神晶的量便可,多找本座还可多加,并不需要你们花费时间凝练。”
陈浔眼中若有所思,“不知这些垃圾场的诸位小友们可愿帮忙?”
“前辈,找四斤的量就给一百灵石,多找还多加?!”
“是。”
“前辈,找四斤的量就给一百?!就区区一年?!”
“是。”
“……”
莫福阳的喉咙不断滚动,连问了两次,还擦了擦额头的热汗,“前辈,那想必垃圾场的这些道友定会全力以赴。”
找四斤的量太过容易,最多三月,也根本花不了太多时间。
他们最主要还是花费时间在婴火淬炼材料上,这个最为熬人,甚至还不一定成功,也有淬炼到最后什么都没有的情况。
“嗯,此事不必着急,从长计议,本座现在还并未有灵石。”
“前辈说的是。”
莫福阳眼中越来越激动,甚至现在都想立马去淘宝,这可是一片垃圾的海洋,淘之不尽,每百年还源源不断的来。
而且远方还有四座垃圾大岛,他想到此处,喘气的声音已经越来越重。
“呵呵,有灵石一起赚,格局放大一点,我们不会局限于垃圾岛,本座也不会亏待你们。”
“前...前辈,晚辈知道了。”
莫福阳现在都有些口齿不清,实在有些接受不住这等天大机缘,也从未想过好事能降临到他头上。
陈浔拍了拍他肩膀,笑道:“走吧,我们也淘宝去。”
莫福阳连忙跟上,神色中依旧老实敦厚,垃圾山中,他相当卖力,实在是怕脏到这位前辈的手。
陈浔神识扫视四方,有时候并不能完全分辨得清,还需要仔细挑选一遍。
有些金属也并不一定是大荒乌神晶的残片,只是有些相似。
甚至不少残片还被深埋在某些法器中,用肉眼完全看不出,比想象中的还要更花费时间。
莫福阳很会做事,陈浔用法力筛选出的垃圾他都仔细查看一遍,不敢有丝毫疏漏。
时间就这么一点一滴过去,无边的垃圾山中突然多出了几道身影,三人,一黑牛,一红色狮子狗...
他们出没在各处,虽然在捡垃圾,但也是一路欢声笑语,丝毫不显得落魄。
莫福阳也在渐渐融入这个小团队中,被这种气氛所感染,显得振奋了不少,说话时中气都足了几分。
偶尔有几位淘宝修士路过,看见陈浔他们后也只是恭敬的喊一声前辈。
他们眼中稍微露出奇异之色,随后就去往别处,不敢多接触。
而小鹤与小赤竟然看见了一对元婴类人族夫妻,后者皮肤呈现淡青色,瞳孔也和人族完全不一样,有那么点扁平。
他们连忙追去交朋友,把别人吓得快要惊叫,神色立马变得恭敬异常,修仙界达者为尊,化神前辈!
陈浔与大黑牛也并未有担忧,能在这里的种族,基本是资质平庸,手段全无,不善斗法之人。
最主要的是这些人品性不错,有一股不屈的坚韧。
……
弹指一挥间,流年不复返,陈浔他们风雨无阻,在庞大垃圾场内流连忘返,欣赏着两轮皓日的鼎盛,欣赏着月色的苍茫。
也低头品味着垃圾场的沉静,品味着垃圾场独有的‘芬芳’,一年就这么匆匆渡过。
陈浔与大黑牛也将长生点加在了防御上。
今日天色有些阴沉,云雾有些低,漫天都是灰黄色的浊云,垃圾场里的淘宝者也是少有的望天能看清到些云雾的模样。
一处离垃圾场边缘不远的荒山下。
一座由‘烂大街’万年古树所做成的垃圾回收厂就那么屹立在地面,此厂做工相当简约,长百丈,宽百丈。
周围被各种大阵与结界所包裹,安全性相当之高。
但一看里面就是个空壳子,零零散散摆放了许多大荒乌神晶,全是指甲盖那么大小,再大一点的也就大拇指那么粗。
外面还挂着一个刚打造不久的牌匾:垃圾回收厂,名字朴实无华,很是低调。
此时,五道身影站立在垃圾厂里,面色一个比一个深沉,看着地面这些东西陷入沉思。
“大哥,大概四百斤左右,若是出售,应该可得四万中品灵石。”
小鹤拿着小册子抬头笑眯眯的说道,她已经计算过很多遍,“淬炼出的乌神晶虽然小,但也挺重的。”
小赤嘿嘿低笑,他们经验不足,挖到许多无用废料,两位大哥根本淬炼不出,浪费了一些时间,不然还能赚更多。
莫福阳此时眼皮微跳,手指都在颤抖,四万中品灵石什么概念。
那他得一刻不调息、不修炼的淬炼八百年垃圾才能赚到这么多灵石!
元婴寿命才多少年,也就是说他在这里待到死也顶不过别人两年所赚的灵石,完全是在白活。
这个大世自然有许多强者一天也能赚这么多灵石,但是离他太过遥远,根本就不能触动他。
而现在这个事实就出现在自己身边时,他心中一时有些完全不能接受,修仙者和修仙者的差距实在太大。
“呵呵,不愧是我们家小鹤。”
“哞~”
“小弟就说鹤姐是干大事的!”
陈浔,大黑牛,小赤一顿夸,小鹤只是双手抱着小册子低头抿笑,能帮到大哥他们就好。
“莫福阳。”
“前辈。”
“这三瓶丹药你拿着,这一年跟着我们辛苦了,以后可能还需要做更多事。”
陈浔从储物戒中拿出三瓶上清古丹,微笑道,“这只是小事,刚开头。”
“多谢陈浔前辈。”
莫福阳恭敬拱手,没有任何矫情,也知道这些前辈是真正干大事的,又拱手朝向另一边,“多谢诸位前辈。”
话音一落,陈浔突然看向大黑牛,后者轻轻点头,大型传送阵已经和小赤一起布置完好,已是最后一份材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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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45
哪位要跟我聊?
海伦娜是真没想到,奶奶现如今重病不醒,竟然就是奥利维亚在背后操控!
这让她内心愤怒至极的同时,也不禁感觉后背发凉……
以前,她竟然从未发现,自己这个堂妹,骨子里其实是一个如此阴险毒辣的蛇蝎女人!
不但算计自己,甚至连奶奶这个在位的女皇都不放过!
愤怒至极的海伦娜,指着奥利维亚,怒斥道:“奥利维亚,你知不知道谋害女皇是叛国重罪!放在以前,你是要上绞刑架的!”
奥利维亚撇撇嘴,一脸不屑的讥讽道:“让我上绞刑架?实话告诉你,老太婆的命运完全掌握在我的手里,我让她今天死,她就不可能活到明天!我让她明天死,她就不可能活到后天!只要她死了,我立刻就能登基成为北欧女皇!到那个时候,谁还能把我怎么样?!”
海伦娜咬牙道:“你别忘了!皇室对这个国家来说只是象征,哪怕你是女皇,也同样是这个国家的公民,要遵守这个国家的法律,如果你的所作所为被外界知道,就算你已经登基成为女皇,也一定会被抓住公开审判的!”
奥利维亚不屑的反问:“可外面又有谁会知道呢?你吗?你真以为,你说点什么,外人就会信吗?”
说着,奥利维亚不等海伦娜开口,便嗤笑道:“哦对了,你也不可能有机会跟外人对话了,因为从现在开始,你不得离开皇宫半步,也不得与外界有任何联系!”
海伦娜冷笑道:“怎么?你想软禁我?你不要忘了,所有人都知道我回了北欧,如果明天你的婚礼上我没有出现的话,他们会怎么想?”
奥利维亚不屑的说道:“你今晚会拍一条短视频告诉所有人,说你身体突发不适,要卧床静养,不能做我的伴娘了!”
海伦娜脱口道:“你做梦!我是不会拍的!”
奥利维亚笑道:“不要紧,你可以不拍,不过我会让人把你妈妈的两颗眼珠子挖下来,到时候全过程都会拍成视频拿给你看!”
海伦娜气的浑身发抖,斥责道:“奥利维亚!你就是个魔鬼!”
奥利维亚撇撇嘴:“我不是魔鬼,我是未来的北欧女皇!”
说到这,她盯着海伦娜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海伦娜!你永远不可能是我的对手!如果想让你妈能活下来,就老老实实听从我的安排,否则的话,不仅你妈活不了,你也活不了!”
海伦娜心里愤怒至极,但她也很清楚,自己根本不是奥利维亚的对手。
自己唯一的希望就是叶辰。
于是,她只能在奥利维亚面前服软,开口道:“你让我考虑一下吧……”
奥利维亚冷笑道:“记住,晚上十一点之前,必须先把视频发出来。”
“好……”海伦娜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下来。
当奥利维亚带着海伦娜离开病房的时候,没人看到,女皇的手指轻轻动了几下,更没人知道,她的意识一直都是清醒状态,只是她的身体机能已经极度退化,以至于她几乎失去了对身体的所有掌控。
刚才手指的几下颤动,已经耗尽了她所有的能量,紧接着,她便再度失去了对身体的一切掌控。
此时的她,如当初陈忠磊当初意识被封印体内时一样绝望,一样愤怒!
……
北欧当地时间晚上七点。
皇室内部的招待晚宴,在皇宫的宴会厅举办。
西式的宴会与东方有很大不同,现场没有分成几个圆桌,而是摆了一张超长的长桌,长桌的两侧各摆了十余把精美的餐椅。
参加这场晚宴的嘉宾并不算多,算上奥利维亚与威廉的父母,一共也就不到二十人。
大部分的嘉宾,都是两家关系很密切的亲友,所以才会提前一天受邀入住皇宫。
而大部分的宾客,会在明天一早赶来皇宫参加婚礼。
海伦娜是和奥利维亚一起下来的。
因为被奥利维亚威胁的缘故,海伦娜的心情一直有些忐忑不安。
等她刚到宴会厅,便立刻开始到处寻找叶辰的影子,因为眼下只有看到叶辰,她才能放下心来。
可叶辰并未出现在宴会厅。
奥利维亚的父亲理查德看到海伦娜,便立刻笑着说道:“海伦娜,你回来了!”
海伦娜看向理查德,她不知道让奶奶陷深度入昏迷的事情,自己这个叔叔有没有参与,但心底对这个人还是十分警惕,于是便开口道:“理查德叔叔,最近还好吗?”
理查德轻叹一声,道:“除了你奶奶的身体情况让我比较牵挂之外,其他的倒是还不错。”
正说着,阿曼拉莫维奇也走了过来,先是有些神往的看了海伦娜几眼,随后迈步来到理查德面前,恭敬的说道:“理查德王子殿下你好!我是阿曼拉莫维奇,很荣幸见到您!”
理查德微微颔首,笑着说道:“阿曼拉莫维奇先生的大名我也早有耳闻,只是今日才有机会见到。”
说着,理查德又道:“对了,你买的那支英超球队,我一直非常喜欢,有机会的话,一定要去英国看一场现场比赛!”
阿曼拉莫维奇一脸惊喜的说道:“王子殿下也喜欢足球?既然如此,那下周有时间的话就可以来伦敦,刚好球队下周有一场主场比赛!”
理查德点点头,说道:“如果皇室这边没什么其他事情,我倒是真的愿意去伦敦一趟,就当是短暂休息一下。”
说着,他叹了口气,自嘲的笑道:“可是皇室每天事情多到无法脱身,估计休息也要再等上一段时间了!”
阿曼拉莫维奇笑着说道:“也不要紧,马上就进入夏季了,夏季比赛特别多,等欧冠新赛季开始,说不定会客场来北欧踢也说不定。”
“是。”理查德点头笑道:“没想到你我还有不少共同话题,你跟海伦娜就挨着我坐吧!”
说完,他指着自己右手边两个空位,对海伦娜说道:“海伦娜,你跟阿曼拉莫维奇先生一起坐吧。”
海伦娜尴尬的说:“叔叔,我还有位远道而来的朋友,他在这里人生地不熟,我还是跟他一起吧。”
理查德淡淡道:“你说的是叶家来的那个人吧?”
“是。”海伦娜忙道:“这次叶家来的是叶枫的堂弟,也是叶家的嫡子嫡孙。”
理查德哼笑一声,道:“我还真搞不懂叶家人,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好好留在家收拾烂摊子,还非要跑到北欧来丢人现眼。”
海伦娜只好解释道:“叔叔您别这么说,叶家也是一番好意,我毕竟是叶家的未来儿媳,他们觉得如果让我一个人回来,多少有些失了礼数。”
理查德随口说道:“我本来就不太赞成你嫁到华夏,我们皇室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跟欧洲以外的人种通过婚,你去华夏的这几天我也在考虑这个问题,出于对皇室血脉的尊重和维护,我看你还是不要远嫁华夏了,就在欧洲找个合适的青年才俊嫁了吧!”
说着,他看了一眼阿曼拉莫维奇,随口道:“依我看,欧洲像阿曼拉莫维奇先生这样的青年才俊,也是丝毫不比叶家人差!”
海伦娜一脸为难的说道:“叔叔……婚约都订好了,怎么能说改就改……传出去的话,别人会说我们皇室没有信誉的……”
理查德毫不在意的说道:“叶家出了那么大的事情,我们改变婚约也是合情合理。”
海伦娜忙道:“可我也不好跟叶家交代啊……”
理查德摆摆手,不屑的说道:“有什么不好交代的?叶家来的那家伙人在哪呢?让他过来,我亲自跟他谈!”
理查德话音刚落,叶辰迈步走进宴会厅,边走边笑着问道:“我来了,哪位要跟我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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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46
呵,男人
“我就知道!”
于兰退到了人群后方,一副早知如此的表情。
“老大,太厉害了!”
千军、万马两人恍然大悟,恨不得立马给秦风跪下。
在血色沧海时他们看出秦风想拉拢这群天骄,可每人只给几枚仙晶实在是太小气了。
如果说秦风没有倒是可以理解,但问题是此次昆仑秘境出产的八成仙晶都在他手中,只拿出几百枚收买人心实在是说不过去。
不过现在一看,就不得不佩服秦风的高明。
当着天鸿书院所有天骄的面为他们打抱不平,压力一下子就给到了第一,第二圣子那边。
不管事后是秦风帮他们补齐仙晶,还是两位圣子被迫拿出仙晶,所有人都只知道第三圣子讲义气能处,其他两位圣子不把小弟当人看。
“叶龙,陈祖给我兔滚出来!!”
小白也站在秦风的肩膀上奶凶奶凶的大叫。
知道对方要是不能补齐仙晶的缺口,秦风为了收买人心就不得不自己掏钱补上,也就意味着秦风又有了借口不买天材地宝喂兔子了。
“圣子大人!!”
李极等人神情无比动容。
没想到秦风居然会为他们出头,选择硬刚第一、第二两位圣子。
此时——
天鸿书院中的天骄们,听到动静都跑了出来。
“谁这么嚣张?敢直呼第一圣子,第二圣子的大名!?”
“还能有谁,第三圣子秦风回来了!”
“听说秦风在昆仑秘境杀疯了,是真还是假啊!?”
“我又进不了昆仑秘境,我怎么知道真假啊?!”
“我觉得是假的,什么人能无视根基突破那么快。”
“你们好好感应下,秦风的气息是入道八重吗!?”
“卧槽,真是入道八重,废了,彻底废了!”
“………”
由于秦风大战生死境的消息还没传回来,在天鸿书院天骄们的眼中秦风依旧是个废物圣子。
秦风没有要解释的意思,看到观众已经来了,装模作样的叹息道:“唉,果然无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啊!”
四周众人被秦风一句话弄得沉默了,心情也不由的感到一阵沮丧。
出了事就让小弟自己顶,叫了半天连面都不敢露,这样的老大真值得为他卖命吗!?
“算了!”
秦风拿出影帝的演技,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道:“我身上还有几百枚仙晶,就拿出来帮大家度过这个难关好了。”
“还有几百枚!!”
李极等人当场愣在了原地。
虽然他们渴望秦风身上有仙晶救他们,但理智告诉他们几率很低很低,可谁知道希望来的就是这么突然,犹如溺水的人看到了一个游泳圈。
“我兔反对!!”
小白一秒进入角色,气急败坏的叫道:“这些仙晶是你拿命换来的,为此还昏迷了整整10天,期间叫了于兰小姐姐8435次,凭什么无条件给他们!?”
“他……”
退到人群后面的于兰小心肝不争气一跳,小脑瓜也不由的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什么意思!?
秦风昏迷时为什么叫她的名字!?
她记得自己没有欠他钱才对,难道自己就是他心中的那个人!?
“卧槽,这只兔子也太专业了吧!”
千军、万马两人直接看傻了。
不仅能在没有剧本的情况下配合秦风演戏,还顺带着帮秦风在于兰面前强行拉了一波好感度。
千军也快速入戏,极力劝阻道:“老大,你已经给过他们几百枚仙晶了,算是仁至义尽了,不能再给了!”
万马一把鼻涕一把泪道:“老大,你拼死得到这些仙晶,差点连命都丢了,不就是为了去蓝魔宫提亲,给于兰小姐一个交代吗?现在你都给他们,于兰小姐怎么办啊!?”
“提亲!!”
于兰脸颊上泛起一抹腮红,小心肝更是如小鹿般跳个不停。
她好像没跟秦风要过交代啊!?
可他真去蓝魔宫提亲,她到底要不要答应呢!?
“这……”
李极等人眼神立马黯淡下来。
确实如千军说的那样,秦风已经给过他们几百枚仙晶,算是仁至义尽了,他们实在不好意思要人家拼了命准备好的彩礼。
秦风正气凛然道:“现在人命关天,顾不得那些了!”
“老大,三思啊!”
千军、万马两人直接跪地,抱住秦风的大腿阻止。
“走开,钱财乃身外之物,人命才是无价的!!”
秦风犹如刘皇叔摔阿斗收买赵云,拳打千军、脚踹万马只为收买天骄。
“老大,不能啊!!”
千军、万马两人也是演技炸裂,抓着秦风的裤脚哭的撕心裂肺,仿佛亲儿子被秦风丢井里去了。
“拿给大家分了吧!”
秦风无视千军、万马的哭喊,肉痛的将一个小袋子交给李极。
此情此景,让四周的学生们无不动容,同样都是圣子,一方为了利益选择视而不见,一方为了小弟选择了拿出彩礼,选择跟谁混已经一目了然了。
“呵,男人!!”
有容翻了个白眼,已经看透了一切。
如果不是知道秦风的恢复能力有多强,她差点就信了他们的鬼话,还有那只可爱的兔子,怎么就长了一张嘴。
“圣子大人!!”
李极等人被感动的稀里哗啦,当场跪下起誓要跟着秦风混。
就在这时——
四周忠于第一、第二圣子的天骄,阴阳怪气的笑声道:“跟着一个废物混,你们还真是有眼光啊!!”
“嗯!!”
四周的天骄瞬间被点醒,想起秦风的根基已经废了。
就算他重情重义又如何!?
在这个强者为尊的荒古中,跟着他是不会有什么前途的。
“哪家的狗没关好,跑出来乱叫!!”
李极立马跳起来冲着对方大叫,大有一言不合就开战的架势。
“你算什么东西,敢这么跟我说话!”
对方目光泛起一抹冷冽的光芒,周身的灵力开始跳动了起来。
“你问我算什么东西!?”
李极贴着对方的脸,趾高气昂道:“我现在就告诉你,别人不认的风哥,我认,别人不服的风哥,我服,一句话,别人伺候不了的风哥,我伺候,别人伺候得了的风哥,我伺候的更好,第三圣子,忠实舔狗,这就是我李极,够不够清楚,要不要我在叫两声汪汪给你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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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46 免费阅读 [www.aishu55.cc]
第47章 47
X神代理人
听着林七夜的“演讲”,众代理人的眼睛越来越亮。
他们心动了。
“诸位,我知道我们之前,或许有些不愉快,大家对我也有些误解,但归根到底,我们并不是敌人……甚至,我们可以是并肩作战的盟友。”林七夜郑重开口,
“为了表达我的诚意,我现在就帮你们解开银锁,不过我们还在城内的地牢中,如果不想再次被抓起来的话,千万不要轻举妄动。”
众代理人纷纷点头。
林七夜摸遍了晕倒的侍从,掏出一柄钥匙,将银锁解开。
失去了银锁的镇压,众代理人的神墟纷纷回归,他们脸上浮现出喜色,重新挺直腰板。
“非常感谢,麦尔斯先生。”克劳德看向林七夜的目光充满感激,“如果没有你,我们可能真的出不去了。”
其他代理人眼中的敌意,也基本消散,林七夜主动来救他们离开,算是扯平了之前的利用,暂时获得他们的信任。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先离开。”林七夜环顾四周,沉吟道,“不过,我们这么多人……该怎么悄无声息的离开这里?”
“交给我。”
人群中,一位代理人走出。
他伸手一挥,一道灰色的涟漪荡开,将所有人都覆盖其中,他们的身形在空气中逐渐淡去,像是消失了一般。
群体隐身?
林七夜诧异的看了那位代理人一眼。
看来,带着这么多代理人一起行动,还是有些好处的……至少这里的二十多位代理人,就代表了二十多种不同的神墟。
“跟我走,我知道一处安全的地方。”林七夜压低了声音说道。
“等一下!”
人群中,22号突然开口:
“如果我们就这么离开,恐怕用不了多久,就会被发现。
这座城里有大量神器,说不好就会有能够追踪我们下落的,到时候那个手握王之【权杖】的老头追上来,我们还是死路一条。”
听到这句话,代理人们微微皱眉。
“你什么意思?想让我们继续留在这里?”
“不,我有别的办法。”
22号双眸微眯,一只手抓住另一只手的食指与中指,骤然用力,竟然将这两根手指连根拔了下来!
鲜血喷溅,洒落在地牢的砖石之上,在场的众人眉头同时皱起,就连林七夜,都神色一凝,不解的看向22号。
只见22号面无表情的,将手中的断指丢在地上,下一刻,这两截断指就诡异的扭动起来。
血泊中,这两截手指像是热恋中的男女,紧紧贴合在一起,指肚蠕动膨胀,化作两团肉球,随后迅速分裂。
两团,四团,八团,十六团……不过三分钟,血泊中就出现了二十余团肉球。
这些肉球在22号的操控下,逐渐捏成人形,五官变幻,完美对应上每一个曾经束缚在这的代理人。
他们赤裸的坐在地上,眼神呆滞,像是一群没有灵魂的肉身玩偶,一动不动。
凭空制造人体?!
这是什么能力?
林七夜见到这一幕,心中震撼无比。
其余代理人见此,像是想到了什么,转头看向22号,轻声笑道:
“欲望肉身?我还以为是谁……原来,你就是那个大名鼎鼎的淫神菲罗忒斯的代理人?”
听到淫神代理人五个字,22号的眼眸一凛!
他闪电般的伸出手,扼住那位代理人的咽喉,双眸中迸发出森然杀机:
“你再说一遍?!”
那位代理人眼中浮现出不屑,正欲开口,一旁的林七夜就主动抓住22号的手腕,平和开口:
“现在不是内讧的时候,都少说两句,22号,放开他。”
22号死死盯着那位代理人的眼睛,像是一匹想要撕碎猎物的饿狼,
“我警告你,不要在我面前提那个女人的名字……除非你想死!”
他冷哼一声,松开了代理人的咽喉。
那代理人后退两步,看向22号的表情冰冷无比。
“有了这些肉身,确实能够混淆这些普通人的耳目,诸位再把各自的斗篷留下来,就可以离开了。”林七夜站在两人中间,开口说道。
众人迅速的脱下斗篷,盖在对应的肉身上,随后在灰色涟漪的庇护下,悄然离开地牢。
……
等到众人离开,地牢内那二十余只呆滞的欲望肉身,像是受到了某种信号,缓缓从地上爬起。
他们像是行尸走肉般,推开地牢门,走到了一位昏迷倒地的侍从面前。
那是之前踢过22号的侍从。
他们空洞的目光,直勾勾的盯着侍从,森然诡异。
昏暗的烛火在地牢中跳动,古老的石砖墙壁上,二十余只欲望肉身的影子,缓缓抬起了手中的锁链一角。
用力砸下!
砰——砰——砰!
他们像是一群没有灵魂的施暴机器,疯狂的敲砸侍从头颅,温热的脑浆混杂着血液,很快溅满了整个地牢。
……
深夜。
乌城内几乎看不到在外走动的居民,林七夜带着众代理人,穿过几条石砖街道,最终走进了一座矮小的石屋之中。
这座石屋,是林七夜潜入城池时,变化成的“老六”的家,由于他父母双亡,家中无人,现在便是众人最好的藏身地点。
狭窄的房间中,一口气涌进了二十多个人,顿时有些拥挤。
林七夜用精神力扫过四周,确认周围没有人发现,便拉上窗帘,点燃了角落的一只烛火。
微弱的火光在土黄色的石桌上跳动,隐约照亮众人的面孔,除了林七夜,其他人的表情都凝重无比。
“距离那两个神给出的期限,只剩不到两天了。”一位代理人沉声开口,“到现在,我们还不知道怎么收服这座宝库……接下来该怎么办?”
“这不得问22号吗?【王之宝库】的秘密,是他卖出去的,他对于这里应该比我们了解。”
众人的目光同时落在角落的22号身上。
此刻的22号,正坐在房间的角落,双眸出神,面庞微微扭曲,神情凶残暴戾。
“22号?”林七夜皱眉开口。
22号回过神,扭曲的表情逐渐恢复平静,沉吟片刻后,说道:
“我确实研究过有关英雄王的资料,但如何收服【王之宝库】,我没有头绪。
如果史料中记载的故事是真的,那这座宝库,只有拥有【君王】法则的吉尔伽美什本人能够催动,其他任何人,都不可能将其收服。”
他还知道【君王】法则?
林七夜联想到今天在广场上时,22号看到城主掏出那柄金色权杖时的反应,心中微微一动。
这22号,绝对掌握了大量与这座宝库有关的信息……他究竟是什么人?
“你可以先说说,你所知道的信息。”林七夜主动开口,“这么一来,我之后进行预言的时候,也能更加准确一些。”
听到“预言”二字,在场的代理人们眼前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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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48
天梦说往事
江微微,觉醒了特殊的审判镰刀,意外穿越到了古时代。
她还拜入了宇宙祖神天痕门下。
如果天痕不覆灭,如果古时代不覆灭,那么她就会成为天道审判者的首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可是,天痕覆灭了,她跨入祖神境后,天端就找上门来,要她执掌天道审判者,可是她却拒绝了,选择了自我封印。
她把自己封印在一座宫殿中,从此之后,她就没怎么修炼了,大多数时间都在沉睡。
在末日时代,她破除了封印,最后幻化出审判镰刀,灭掉了天道审判者,她因此也遭受到了天道的反噬。
被天道封印后,她开始闭关修炼。
天道封印解除后,她也一直在修炼。
她本就有着极高的天赋,加上特殊的审判镰刀,如今她的境界很恐怖,已经达到了天祖巅峰境,而且她还超越了天地极限,修炼出了十道。
十道天祖,加上审判镰刀,在宇宙祖神不出的情况下,她绝对是无敌的。
她审判镰刀在手,虹统顿时就感应到了可怕的力量,他心中出现了忌惮。
“这小妮子,当真是可怕,今天要是在此地动手,说不定会陨落在此地,还是尽快的溜走,真是没想到,区区第十二宇宙,居然会有如此恐怖的强者。”
虹统心中萌生了退意。
“打扰了。”
他双手抱拳,紧接着拉着虹炎,身体瞬间消失在了凌霄大殿上。
江微微随手挥动,被剑气定在墙上的剑无名身体就滑落,他平稳的站在地面上,看了胸口的伤痕一眼,神色中带着苍白。
看着天梦和江微微,双手抱拳,道:“多谢援手。”
江微微微微摆手。
江九天也走下了大殿,站在江微微身前,上下打量着她。
“你就是江微微,我大姐?”
江微微脸蛋上带着笑意,点头道:“是,我是江微微。”
江九天见到了从未见面的姐姐,心情也很不错,看着大殿上诸多强者,开口道:“行了,都散去吧。”
诸多强者这才离开。
“微微,你回来了。”小黑也走了过去。
江微微看着小黑,抿嘴叫道:“小黑叔。”
小黑忍不住感叹道:“真是没想到,如今的你变的这么强了,要是老大知道的话,肯定会欣慰的,也不知道,老大在古时代怎么样了。”
说着,他看着江微微和天梦。
两人的身份来历,小黑都是知道的。
他知道,天梦是古时代的人类,是从转世池中走出来的。
“天梦姑娘,你曾经是古时代的生灵,你从转世池中走出,你有了古时代的记忆,老大去了古时代,到底经历了一些什么,他有没有找到楚楚啊?”
这些,小黑早就询问过了。
可是,每次天梦都是闭口不谈。
小黑问起江辰,天梦的神色也变的凝重起来,在她俏脸上带着一抹伤感。
江九天察觉到了不对劲,问道:“怎么了?”
天梦叹息了一声。
“江辰去了古时代也一个多纪元了,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差不多五十亿年时间了,我也不想在隐瞒了,其实,江辰已经战死在古时代了。”
天梦不想提起这段往事。
“什么?”
江九天顿时惊呼出来。
小黑也是反问道:“怎么回事,怎么会战死?”
事到如今,天梦也没再隐瞒了,她把古时代的一些事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
闻言,大殿上还留下的人都是一脸悲伤。
天梦叹息。
“已经过去了漫长岁月了,我一直不愿意相信他已经死了,我从转世池中走出后,本是想阻止他去古时代的,可是他去古时代已经是历史了,我如果执意阻止的话,历史将不会存在,到时候历史会崩塌,时间长河会破裂,一切都会成为虚无,这样的因果,我无法承受。”
天梦伤感的开口。
到现在,她依然记得江辰说过,跨入祖神境,就娶她。
可是,江辰去新宇宙,回来的却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江微微知道江辰还活着,可是江辰现在还不能现身,她站在一旁,也没开口,只是默默的站在一旁。
“老大。”
小黑瞭望着大殿外的茫茫天空,黝黑的脸庞上带着无尽的悲伤。
江九天却好像是失去了精气神一般。
江辰一直是他坚持下去的信念,现在江辰不在了,他宛如失去了精神支柱。
素素也是不相信,问道:“他真的死了,你确定吗?”
天梦轻轻点头,道:“死了,死了万古岁月,在古时代就已经死了,在天端叛变之前就已经死了,是我和微微还有道珩亲自埋葬的他。”
“我想知道,我爸去了古时代,到底经历了一些什么?”江九天开口。
天梦也是陷入了回忆中,好一会儿后,才缓缓的说道:“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是一个在昆界的地方,那时候道花盛开,我去观看道花。”
“他一见到我,就知道我的名字,还知道微微在天道山,当时我很疑惑,直到万古岁月后,我才知道,他早认识我了,只不过是认识末日时代的我。”
“江辰初去古时代的时候,实力不强,在古时代,甚至是很弱。”
“当初,他因为唐楚楚的事,得罪了我大哥,被我大哥追杀,被追杀了整整一万年,而他也是在这万年内崛起的,成为了名满天下的天才。”
“最后,一个新宇宙诞生。”
“江辰代替第十二宇宙前往新宇宙,在新宇宙跟其他宇宙的天才激战。”
“听道珩说,最后一战,江辰入杀阵,在超级杀阵中,跟第一宇宙九尊地祖级别的强者战斗。”
“这九尊地祖,皆是九道地祖,而且还手持混沌至宝,那一战,江辰灭杀了好几尊强者,其他的全部遭受到了重创失去了战斗力,而他也油尽灯枯,最后彻底失去了生命气息。”
天梦缓缓的开口,说去了一段不为人知的往事。
这段历史,没有被记载下来、
这段历史,第十二宇宙几乎没人知道。
但,这在其他宇宙那可是被载入史册的。
在其他宇宙的历史中记载了,江辰是十二宇宙中最可怕的天才,如果安全的成长下去,或许会超越九重宇宙祖神,迈入从来没人跨入的境界。
只可惜,他英年早逝。
听到了天梦说这些,大殿上跟江辰有关系的人皆已沉默。
他们没想到,江辰前往古时代,经历了这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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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49
失踪了!
一听到天香府这三个字,费可欣便感觉一阵头大。
她心中暗忖:“这天香府的饭菜固然不错,但再不错,也完全架不住天天吃……”
“而且,我这些日子在天香府已经算是熟客,若是再被叶辰知道,说不定还会多想,绝对的有弊无利。”
想到这,她便笑着对叶辰说道:“叶先生,天香府我已经去过了,饭菜确实非常不错,但在那里吃饭,还是有些太过浪费了,不知您有没有其他更接地气儿选择?像今天这种农家饭菜,我觉得就非常棒……”
叶辰惊讶的问:“你去过天香府了?哎呀,早知道我打个招呼,让那边老板给你免个单。”
说着,叶辰又道:“这样,一会儿我就给天香府的老板打个电话,不管詹小姐你什么时候去,都让他给你免单!”
费可欣忙道:“那怎么好意思呢!人家是开门做生意的,哪能让人家免单,叶先生可千万不要这么客气……”
叶辰原本也不是客气,他不过就是把费可欣当成一只小老鼠,现在逗她玩一玩儿,等着看她一会手足无措的样子。
于是,叶辰便笑着说道:“既然这样,那我回头还是物色一家比较有地方特色的饭店,届时再带詹小姐去品鉴一番。”
费可欣连连点头,莞尔一笑,说道:“我在金陵人生地不熟,也只有叶先生您一个朋友,这段时间就承蒙叶先生多照顾了!”
叶辰笑道:“好说好说,我来安排!”
说着,叶辰看了看时间,微微笑道:“詹小姐,时间不早了,要不咱们今天就到这儿?”
“好!”费可欣点头笑道:“今天谢谢叶先生款待了!”
“客气客气!”叶辰笑眯眯的站起身来,眼见费可欣也起身拿上了手提包,便先一步走到门口,打开包厢门,笑道:“来,詹小姐请吧。”
费可欣微微躬身点头道了声谢,随后便迈步从包厢里走了出来。
此时,门外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院子里虽然亮着一盏壁灯,但光线还是非常昏暗。
费可欣一出门,便下意识的寻找骆家成的身影,可没想到,骆家成并没有如往常一样,站在车旁。
她不禁有些诧异,心中暗忖:“骆先生人呢?以往他每次都是在车旁等候,今天怎么不见踪影?难道在车里休息?”
想到这,她便立刻迈步走向那辆凯迪拉克。
可当她到了车窗前,俯身一看,发现车内空空如也,并没有骆家成的身影。
于是她赶紧又看了看四周,整个农家院里,都没看到骆家成。
这让她的心里,顿时有些发慌。
她随即焦急的掏出手机,尝试给骆家成打过去,可是电话却提示无法接通。
这让她瞬间便慌了神,一边继续尝试拨打电话,一边在原地急的不停转圈。
叶辰故作诧异的问道:“詹小姐,你这是怎么了?”
费可欣下意识的脱口道:“我的……我的司机不见了……”
“不见了?”叶辰惊讶的说道:“一个大活人,怎么会说不见就不见了?我刚才出来接电话的时候,还跟他打了招呼的……”
说完,他急忙又道:“会不会是去厕所了?”
费可欣表情难掩慌乱的说道:“可他的手机也打不通了……他这个人,手机从来没有打不通的时候,而且他的做事风格谨慎,绝不会不打招呼就消失,所以……所以我怀疑,他很可能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叶辰随口说道:“万一是上厕所的时候,手机不小心掉坑里了呢?”
费可欣微微一愣,随即立刻摇头说道:“不可能……以他的身手,绝对不会犯这种低级失误……”
在费可欣看来,对一个六星武者来说,反应能力和身体速度都强于常人太多,完全不可能会出现手机不小心掉坑里的情况。
叶辰见她精神紧张,便上前去,一本正经的安慰道:“我看你那位司机很是稳重,站着都一丝不苟的,一看就是练家子,这种人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情!再说了,我们金陵的治安可是一向很好的,他一个大活人,不可能出什么意外,放心吧!”
费可欣的焦灼,并没有因为叶辰的安慰,得到任何缓解。
因为她心里很清楚,骆家成是一位实力超群的六星武者。
按理说,整个华夏都找不出实力能超过他的存在。
所以,他几乎不可能出任何意外。
可现在,偏偏就是这个不可能出任何意外的人,竟然莫名失踪,这瞬间就让她有了强烈的危机感,让她感觉自己仿佛被一个强大无比,却又完全看不见、摸不着的漩涡牢牢包裹。
叶辰这时候还在沉迷演戏,他跑到厨房门口敲了敲门,待门开后,便立刻询问里面的厨师:“你们有谁看见刚才院子里站着的那个人了?”
厨师摇了摇头,说:“叶大师,我一直没出去啊……”
叶辰又问:“那我们来的时候,在门口招呼我们的那个小兄弟呢?”
厨师忙道:“他已经走了,您和贵客来了没多久,他就先回去了,因为今天五爷吩咐过我们,不要接待其他客人,就只服务您这一桌,所以他留着也没什么事儿,就先走了。”
“奇怪……”叶辰嘀咕道:“一个大活人站在那,什么时候走的、去哪了竟然没人知道?”
厨师用力的摇了摇头,脱口道:“我们是真不知道……”
叶辰又问:“那你们这儿有监控吗?”
厨师再次摇头,讪笑两声,这才道:“没有监控啊叶大师……您也知道,我们老板是五爷手底下的人,我们这里平时招待的,也都是道上的人,为了避免麻烦,所以就没装监控……”
叶辰无奈的叹了口气,道:“那行吧,我再想想其他办法。”
说完,转身对紧张的费可欣说道:“费小姐,要不我陪你再等一会儿,要是还联系不上他,咱们就去报警。”
费可欣心中虽然忐忑不安,但此时完全想不到什么解决方案,于是她便对叶辰说道:“谢谢叶先生了,我先给其他人发个信息说一声……”
说罢,赶紧用手机给陈颖姗发了一条微信,让她立刻通知其他随行人员骆家成失踪的消息,同时让他们一定要想办法查一查农家乐周边的监控,看看能不能在报警之前,先找到一点线索。
正在跟萧初然一起量房的陈颖姗,一听说骆家成竟然能失踪,也是吓出了一身冷汗,于是赶紧协调吩咐其他人,抓紧时间搜寻线索。
骆家成的失踪,对她们来说,意味着安全感的彻底丧失。
这就好像一帮不懂盗墓的菜鸟,跟着鬼吹灯里的胡八一去盗墓,结果刚进了墓道,胡八一就让粽子绑走了一样令人绝望!
而且她们很清楚,如果金陵这个地方,有着能让骆家成人间蒸发的存在,那对方如果想让费可欣连同她们这些随从也都人间蒸发,简直易如反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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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50
警惕
盛会开始了。
江辰和丹魂等强者则在圣地耐心的等待,等待黑殿强者的出现。
而丹阁各大主峰,都出现了一些丹药铺子。
这些丹药铺,都是丹阁长老级别的强者开的,出售了各种各样的丹药,最弱的都是神级丹药,都是外面罕见的丹药,都是价值连城的丹药。
而在主峰甚至还有一些帝级的丹药出售。
诸多强者,都开始在丹阁挑选自己需要的丹药。
而此刻,丹界外。
一些神秘的黑衣人悄无声息的出现。
为首的是一个年轻的男子,看上去二十五六岁的样子,身穿黑色的长袍,长得颇为英俊,只不过在他身上,笼罩着一系黑色的气息,看上去很邪恶。
他就是黑殿的副殿主黑暗天。
他乃是黑殿真正的核心人物,黑殿的所有计划他都清楚,而他的实力也很强,达到了七天大帝境,跟丹阁的老阁主丹生在同一个境界。
而且,他修炼的是诅咒术,诅咒术很邪恶,很恐怖。
对上同境界的大帝,他纵使不能将其碾压。
但是,想要将其击败乃至是击杀,还是没问题的。
在黑暗天身后,跟着不少人。
其中有国师,还有马戬。
能跟随黑暗天的,都是黑殿长老级别的人物,实力最弱的都是达到了大帝境。
而在黑暗天身后,至少有三百人。
也就是说,这次黑殿至少出动了三百个大帝境的强者。
随着这三百多人出现,虚空中出现了一些飞船,每一艘飞船都很大,每一艘飞船上都汇聚了很多强者,这些强者的境界大概也就在准帝境。
为了灭了丹阁这个势力,黑殿是倾巢而出。
“殿主,什么时候动手?”
国师走上前询问,他神色极其卑微。
纵使是国师,帮黑殿出谋划策,可是面对这个神秘的副殿主,他也是很尊敬。
而副殿主脸庞上,却带着一抹凝重之色,他缓缓的说道:“情况有点不对劲,安插在丹阁的人,一个都没反应。”
副殿主沟通安插在丹阁的人,可是这些人都没回应。
这让他心中升起了一丝警惕。
咻!
就在此刻,一团黑色气息出现。
这黑色气息,逐渐的汇聚成人形,紧接着一名身材不错的女子出现在黑暗天身前。
“副殿主。”
妖姬一出现,就尊敬的叫了一声。
黑暗天询问道:“现在丹阁是什么情况,你一直在丹阁内,丹阁可有什么异常?”
妖姬说道:“自从我设计打伤丹生后,丹生也打伤了丹魂,如今丹阁两大超级强者皆已负伤,就算是还能战斗,实力也会大大折扣。”
“这两三千年时间,我游走了丹阁各大禁地,摸清楚了丹阁的阵法,随时都能打开丹阁的护山大阵,而在这期间,丹阁召回了散落在世界各地的强者。”
“除此之外,丹阁没有任何异常。”
妖姬一直暗中控制丹绝。
她了解丹阁的情况,丹阁没有任何异常。
“这不对劲。”
黑暗天神色凝重,道:“为何联系不上欧阳白云,难道是出了什么意外?”
“这不可能吧?”妖姬说道:“欧阳白云实力极强,能出什么意外,应该是现在丹阁内汇聚的强者太多,欧阳白云怕暴露情况,无法做出回应。”
黑暗天神色凝重的说道:“不仅仅是欧阳白云,其他人也联系不上,我黑殿安插在丹阁的人,一个都联系不上。”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在这期间,丹阁已经找出了我殿安插在丹阁的人,已经将其制服了。”
“那怎么办?”妖姬询问道:“都到这一步了,计划还要继续吗,而且,这可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丹生和丹魂都负伤了,丹阁实力大打折扣,错过了这次机会,下次想要找机会灭掉丹阁,那就难了。”
黑暗天陷入了思忖中,好一会儿后,才说道:“不着急,再等等,这次我殿倾巢而出,我不想出现一丁点意外。”
“是。”
妖姬点头,随后就没多言了。
黑暗天察觉到了异常,没轻举妄动,而是在暗中观察情况。
而江辰和丹生等强者,则在继续等待。
这一等,就是好几天、
丹阁交流会已经结束了,可是黑殿依旧没有行动。
交流会结束后,就是弟子考核了。
丹阁如期进行弟子考核。
而此刻,天空之城后方的圣地中。
江辰等人神色凝重。
江辰道:“这么多天过去了,黑殿都没行动,黑殿或许是已经察觉到了什么。”
丹魂说道:“肯定是察觉到了,我们把黑殿安插在丹阁的奸细全部抓了,黑殿在行动之前,肯定会沟通这些人,现在无法沟通,黑殿肯定察觉到了异常,不会贸然行动。”
“那咋办?”二牛一脸失望,说道:“我还打算拿黑殿强者出手,看看我现在的力量到底有多强呢。”
江辰坐在一旁,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传来很有节奏的声音。
好一会儿后,他猛地停了下来。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借助欧阳白云等人了,让他们给黑殿传信,这样黑殿才会出击。”
闻言,丹生神色颇为凝重,说道:“想要让欧阳白云等强者背叛黑殿,这很困难啊。”
江辰慢悠悠的说道:“这未必,欧阳白云等强者被黑殿收买,无非就是看中了黑殿的诅咒术。”
说完,他站了起来,说道:“我去一趟地牢,见见欧阳白云等人,二牛,你跟我一起。”
“是,老大。”
二牛跟着站起来。
江辰也没多停留,起身就走,朝前方走去,没走多久,就来到了一处空地上,而不远处的丹生则出手,手中幻化出了一些神秘的印记、
这些印记没入了江辰身前的空地上、
空地上的土地瞬间裂开,出现了一个地下通道。
江辰迈着步伐走了进去,随着地下通道,一路向地下深入,走了约莫十来分钟后,一些地牢出现在眼前。
在地牢中,关押了不少强者。
这些都是丹阁重要的人物,只是早就被黑殿收买了。
江辰来到了欧阳白云所在的地牢前,打开了地牢,走了进去。
欧阳白云负伤了,加上修为被封印,他无法催动力量疗伤,此刻他奄奄一息的躺在地上。
发现江辰出现,他艰难的爬起来,坐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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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51
如梦如醒的缠绵
“他…有没有问起我?”
冷钰小心翼翼的问出这句话,随后无奈的苦笑,“他一定恨我恨的咬牙切齿吧!”
“问了,不过没看出来恨你,倒是很关心你的身体。”
她刚回完话,阿彩便来叫门了,“王妃,午饭好咯!”
洛蓝赶紧快步走到门口,打开门,将阿彩手里的托盘接了过来。
今天的粥她特地叫人加了红薯,又给冷钰煮了两个鸡蛋,她自己喝粥吃咸菜就好。
她将鸡蛋剥好后放在他的碗里,嘴里轻声道:
“是不是饿坏了?这都快晚上了,你才吃上中午饭。”
“我不饿,整天在床上坐着,也不活动,怎么会饿?倒是你,一定饿了,这个鸡蛋,你吃吧!”说话间,他把她刚放在他碗里的鸡蛋夹了回来。
洛蓝抿嘴看着他,扯着嘴角笑了,“你以为我是舍不得吗?咱们府里这么多人,我省下这一个鸡蛋有什么用?我只是不想吃而已,肠胃不好,吃鸡蛋容易胀气,不消化。”
她又把鸡蛋夹回他的碗里,嘴里嗔怪着,“倒是你,多吃点营养的东西,对伤口有好处。”
看着眼前的一碗红薯粥两个鸡蛋,冷钰心里竟然暖暖的,以前的山珍海味也不及这碗粥让他欣喜,大概是因为面前的人让他心安吧!
他咬了一口鸡蛋,忍不住问道:
“蓝儿,你这医术这么厉害,师出何处?”
洛蓝神秘的吐了吐舌头,然后对他郑重的说道:
“你相信前生今世吗?”
冷钰摇头,“哪里来的前生今世?人活一世就够了。”
洛蓝撇撇嘴,又问道:“那你相信穿越吗?我说我来自距离现在几千年的另一个世界,你信吗?”
她的话,让冷钰的嘴里扯出一丝好奇的笑容来,他将手里的碗放下,用深情的眼神看着她,嘴里轻声道:
“蓝儿,我相信你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人,因为你真的和这个世界的人不同,你很特别,你不讨厌我,不嫌弃我,不觉得我是个废人,也不相信我做过弑父那样的事,你真的与众不同。”
说到这,他又落寞的低下了头,“可是我又不愿意相信,我害怕如果是真,你哪一天就会突然从我面前消失,就像你突然出现在我面前一样,我怕你有一天再也不要我了,到那时,我该怎么办?”
看着他这副像小孩子一样委屈巴巴的样子,洛蓝忍不住笑了,她放下手里的碗,拿出帕子,帮他擦掉嘴角留下的粥渍,抿嘴笑道:
“又开始多愁善感了是不是?我虽然来自异世,却也不是想回去就能回得去的,再说我怎么会舍得你这张俊俏的脸呢?我可是个好色的人,遇见你这样好看的男人,怎么会轻易放手呢?你这张脸,我一天不见,都会想的心慌呢。”
她的话,让他本来阴郁的脸色和缓了一些。
蓝儿对于他,始终是个梦,他总怕这个梦有一天会醒。
因为他实在不敢相信,他这样一个瘫子会得到她那么美好的爱,她又是那么完美的一个女人。
可是这个梦又太过真实了,洛蓝真切的坐在他的面前,每天陪他聊天,为他擦身,给他洗漱,帮他换洗,这些又是真实发生的。
他怔怔的看着她,直看的洛蓝忙低头打量着自己,“怎么了?我哪里不对吗?”
他摇头轻笑,不得不说,他的笑容,真的很好看,是洛蓝喜欢的那种治愈系的笑容。
看着她慌张的样子,冷钰温柔如玉的声音传了出来,
“你哪里都对,我总觉得你是我在做的一个梦,哪一天突然醒了,我依旧是那个瘫倒在床上的将死之人,而你,再也不会出现了…”
说出这句话时,他的眼眶竟然泛红,洛蓝忙把面前的碗筷收拾好,然后爬上床,抬手为他拭去脸上的泪渍,在他耳边轻声道:
“梦有这么真实的吗?”
说完这话,她双手搭在他的脖颈之上,将脸靠近,她能感觉到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两下,目光相对的瞬间,他的眼里带着火热的目光,她的鼻息带着温热吹在他的脸上,清澈的眼眸看着他这张令他痴迷的脸,嘴里柔情的喃喃着,
“冷钰,等你身体恢复了,我就会成为你的女人,那时,你便不会觉得我是梦了对吗?”
他不言语,伸手,轻抚她红润的脸蛋,低眉,在那里留下一吻…
她离他很近,他甚至可以看清她脸上的绒毛,她身上谈谈的微甜气息让人迷恋,他的呼吸变得灼热,此刻,语言已经是多余的东西。
突然,他的手掌用力揉捏着她的腰,看着她羞红的脸蛋,他的吻如同狂风暴雨般打在她的脸上,洛蓝虽然早有准备,他这炽热如火的唇却也让她有种遂不及防,又异常贪恋的感觉。
围绕着她的唇多番试探过后,他微冷的舌终于滑入她的口中,贪婪的索取着属于她的味道…
一番星雨过后,她躺在他的怀里,摸着他的喉结轻声道:
“现在你还觉得是梦吗?”
他低眉,抬手在她娇嫩的脸上轻抚,眼神柔情的能挤出水来一般,他用温柔至极的声音喃喃道:
“这时候,我更觉得你是个梦,你就是我梦里的仙女,让我想一直这样抱着你,直到天荒地老!”
他这个大男人原来也会说这种情话,她娇羞的笑了,本来光洁如玉的脸庞更显妩媚!
…
三日后,钰王府。
医馆开张七天了,一个病人没有,洛蓝正在和雨后彩虹商议着怎么办。
正在这时,小志稚嫩却又满亮的声音传了过来,“姐姐,姐姐…”
顺着声音望去,只见小志拉着他的娘亲,快步向王府正厅而来。
洛蓝忙对雨后彩虹摆手道:
“你们去忙吧!”
说话间,小志和他的娘已经来到了洛蓝面前,洛蓝刚要起身迎过去,小志的娘突然跪地,小志也随着他娘跪了下来。
洛蓝有些诧异的看着她们母子俩,“你们…这是做什么?怎么进屋就跪?出什么事了?”
小志娘的脸色略显激动,她拉着小志的手,声音澎湃的说道:
“我今天是来跪谢王妃的救命之恩,如果没有王妃相救,此时我早已经被埋进土里了,所以,请王妃受我们母子一拜。”
言落,她们母子二人重重的在地上磕了一个响头。
听闻这话,洛蓝忙过来扶起小志,又扶起她,嘴里责怪着,
“在我这里不兴这个,不用跪,有事说事就好。”
“我们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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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52
旧人重逢
青冥天下,玄都观。
桃花林中,一位老道长与一个头戴虎头帽的清秀少年并肩而行,身后跟着个胖子,四处张望,看看地上有无桃枝可捡。
那拨来自剑气长城的远游剑修,分别落脚于青冥天下的白玉京神霄城,岁除宫,玄都观。
玄都观这边只分到了这个财迷胖子,不过年轻剑修与老观主相当投缘,当然也可能是自认投缘。
反正晏琢这些年偷偷打着老观主的旗号,买卖做得不小。玄都观这样的庞然大物,藩属山头一双手都数不过来,再加上依附玄都观的数十个王朝和藩属国,即便只说玄都观一脉本身,辖下道官就将近十万人之多。
老观主也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正那些钱财往来,都是肥水不流外人田。晏胖子要是哪天能够从白玉京那边坑到钱,给他送块金字匾额都没问题,甚至老观主可以让陆老三题字落款。
老观主沉吟许久,终于还是打开天窗说亮话,“白也,你将来愿不愿意担任玄都观住持?”
白也似乎也不觉得意外,摇摇头,直截了当道:“不可能的事。”
老观主点点头,“知道是这么个答案,就是忍不住多问一嘴,万一呢。”
老观主沉默片刻,又问道:“观主不愿意当,世俗庶务一大堆的监院,比当观主更麻烦,也就不可能了,那么当个上座呢?”
一座道观的观主,可虚可实,愿意管事情,就什么都可以管,事无巨细,全部一把抓都没问题。不愿意管,就只是个虚衔,大可以放手给道观监院,而上座,被誉为道教宫观之栋梁,道众之模范,唯有功德卓著、精通律例的得道高真,才可以胜任,凭此表率丛林,人天眼目。
有点类似浩然天下山上门派,一人兼任首席供奉和客卿。
白也还是摇头,“实在不愿分心。”
老观主喟叹一声,“让你去当个执事,就算你白也愿意,贫道都没那脸皮给你,白白给青冥天下看笑话。”
一般规模较大的道观,除了设置有八大执事,还有三都五主十八头。
晏琢发现气氛有点沉闷,便毛遂自荐道:“老观主,观主上座什么的,要是不嫌弃的话,晚辈……”
老观主已经点头接话道:“嫌弃。”
晏琢又没失心疯,哪敢奢望当什么玄都观的观主、上座,只是他前些年就开始打小算盘,觉得以自己跟老观主的深厚交情,怎么都要琢磨琢磨那个十方云水堂的堂主一职,专门负责安置各路游方道士,虽说油水不多,但是晏琢自有手段,广开财路,当然不是那种偏门财。
老观主突然说道:“晏胖子,哪天等你跻身玉璞境了,贫道就找个机会,开一场祖师堂议事,顺嘴提一提,举荐你小子当那账房执事,不过事先说好,贫道久不管事,在道观内威望不够,未必能成啊,你今天听过一耳朵,别太上心,能成是最好,当不上,也别怨贫道不顶事。”
晏琢搓手而笑,“我懂我懂,好说好说。”
八大执事之一的账房执事,以玄都观的巨大规模和雄厚底蕴,差不多相当于一个山下大王朝的户部尚书了。
老观主转头望向一处,就告辞离去,白也欲言又止,老观主会心笑道:“若有机会,补种桃花。”
老观主缩地山河,一步来到桃林别处,溪涧旁,站着一位满头白发却是少女面容的女冠。
老观主打了个稽首,沉声道:“师姐。”
少女只是点头致意,仰头望天。
玄都观一直对外宣称她是闭关。
其实是在外四处云游,如今功德已满。这才重返玄都观。
静待天时,只等下雨。
既是未雨绸缪的一场深远谋划,也是一种颇为无奈的不得已而为之。
所以此次现身,也就不与小孙摆什么师姐架子了。
“少女”收回视线,低头望向溪涧,喃喃道:“桃花流水窅然去。”
此句出自白也的那篇山中答俗人问。
她名为王孙,道号“空山”,曾是玄都观历史上公认资质最好的道官,甚至可以说几个师弟,打小就是被她打大的,其中就有如今的观主孙怀中。
总角闻道,是外界对她的赞誉。白头无成,是她对自己的评价。
岁除宫,鹳雀楼外,江水滚滚东流,有一处中流砥柱,是世间为数不多的歇龙石之一,建筑林立,崖刻众多。
老元婴剑修程荃,此刻就与一位故人站在崖畔观水,只是双方身高悬殊,老剑修身边站着一个面容稚嫩的孩童,但是显得老气横秋。
正是剑气长城巅峰十剑仙之一的纳兰烧苇。
要比飞升城的陈熙,稍晚一些“现世”。只因为岁除宫这边,实在太客气了,兴师动众,为他找来了一副飞升境大修士的仙蜕,而是还是一位剑修兵解离世遗留下来的珍稀遗蜕。
河畔高楼,站着一位凭栏而立的年轻道官,满身书卷气,望向河对岸,怔怔出神,一条江水,好似天堑。
一边如蚁拥簇,一边身影寥寥。因为在此人眼中,宛如以这条江河作为界线,一边是十四境大修士,一边是十四境之下的有灵众生。
纳兰烧苇瞥了眼鹳雀楼那边的年轻道官,挺像个读书人,便随口说道:“岁除宫修士,不是在闭关,就是在着手准备闭关,怎么经常看到这家伙登楼闲逛。”
程荃说道:“他叫高平,有两个道号,是‘太行’和‘走戈’,听着就悬乎,高平是岁除宫的掌籍道官,貌似当了很多年,也没能升官,一直负责所有宫观道士的簿籍录档和度牒递请,不过高平除了正儿八经的掌籍身份,好像还有个岁除宫独一份的官职,‘文学’,反正就是个之前我听都没听过的玩意儿。要是隐官大人在这边,他肯定懂得这里边七弯八拐的门道。”
纳兰烧苇点头道:“是浩然天下那边的一个古老官职,很有些年头,官帽子很小,不过没点学问,肯定当不了这个官,如今不太用了。”
程荃一脸讶异望向纳兰烧苇。
纳兰烧苇笑骂道:“啥眼神,老子懂得‘文学’的来历,有什么好稀奇的,搞得像是发现陈平安那小子不懂一样。”
程荃笑呵呵道:“要说比剑术,你比隐官大人暂时高出一筹,我认,可要说比拼肚子里的墨水,真比不了,你也就是碰了个巧。”
纳兰烧苇扯开话题,“你跟他打过交道?”
程荃点头道:“在楼内和河边都碰过几次,是个闷葫芦,聊得没多,关于他,岁除宫有些传闻,只与那个昵称小白的守岁人聊得来,好像喜欢下棋,吴宫主偶尔也会参与其中,不过有个古怪的规矩,双方只下前四十手。”
纳兰烧苇点头道:“我当年也经常跟孙巨源他们几个手谈,赢多输少。”
程荃问道:“你当真晓得棋盘上边有几条线?”
纳兰烧苇气笑道:“你就是嘴欠。”
程荃笑道:“过过招?”
纳兰烧苇不搭理这个剑气长城骂架前三甲的高手,只是望向那个年轻相貌的掌籍道官,有机会找他对弈几局。
鹳雀楼那边,高平以心声微笑道:“等纳兰剑仙哪天有空了,可以来这边做客,我想与纳兰剑仙对剑气长城最后一役,共同复盘一二。”
纳兰烧苇笑道:“我不懂那些虚头巴脑的,你找错人了,你得找避暑行宫那拨年轻人聊这个。”
高平微笑道:“纳兰剑仙自谦了,就是一场纸上谈兵。”
纳兰烧苇不置可否。
高平稽首致礼过后,转身走入鹳雀楼,关上门后,这位掌籍道官的视线中,是一幅九洲形势图,几乎每年都会有细微变动。
将来岁除宫的问道白玉京,宫主吴霜降自身,兴许至多只占一半。
另外一半,正是这幅形势图囊括的天下九州。
风雪茫茫,雪花片片大如掌。
一位光脚的紫衣僧人,踏雪无痕,独自行走在两州边境线上,来到了一处灵气稀薄几近于无的穷山恶水之地,眺望一处山崖。
山中有高人。
九十世僧,深谷危坐。万古千秋,高风不堕。
与雅相姚清作别、离开青神王朝的姜休,要来此听听对方的意见。
得到那个模棱两可的答案后,姜休只是一笑置之,继续远游。
悄然进入幽州地界。
在那相传是一处远古战场遗址的逐鹿郡,一个叫甲马营的地方,有座瀍河桥。
一位村妇,走出一条铜驼巷,挑着担子过桥。
担子两头各挑着只竹篮,篮子里边坐着俩孩子。
姜休微笑道:“这是挑着俩祖宗呢。”
幽州偏远地界,一处名为注虚观的小道观。
门外不宽的街道上,在那街角处支起一个书摊子,既有江湖演义小说,也有小人书、连环画,只租不卖,花一颗铜钱,就可以看一本书。
高高低低的板凳,坐了些穿开裆裤的稚童,也有几个游手好闲的青年无赖,在那儿一边翻书一边聊些荤话。
摊主是个面容白皙的年轻道士,浓眉大眼,身材健硕,名叫毛锥,暂无道号。
注虚观是小县城里边的小道观,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毛锥是那座小道观的典造,也就是管伙食的。
可好歹是个清流入品的道官。走在路上,被人称呼,是可以有个“老爷”后缀的。
而他的师父,更是道观的知客道士,地位仅次于观主和监院,郡,新设置了采伐院。
而与洪州相连的禺州,在这之前就设立了织造局,名义上管着一州境内的御用、官用所需纺织用品的监督织造。首任主官是一位名叫李宝箴的年轻官员,沙场出身,有武勋在身。但是就连一州刺史,都没有资格调阅翻查此人的档案。
李织造在上任之时,只带了两位贴身扈从,担任织造衙署的佐官,都姓朱。
大骊禺州地界,根据地方志记载,经常在日近中午的禺中时分,无缘无故天有巨响,声大如雷,因此得名禺州。
今天深夜中,织造官李宝箴带着两名衙署佐官,一起拜访豫章郡采伐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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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53
新衣挥手示意那两名禁军退下,将女子扶了起来打量一番,见她虽然浑身泥垢,穿着却十分精致讲究,气质也颇佳。
担心误了吉时,新衣将女子交给女策,令她们好生照看着,换洗一下带回宫去,又来向轿内的李汐回禀。
李汐闻言轻叹一声,“那女子既然敢拦我的轿子,只怕是走投无路了。”
新衣心中也郁闷,百姓不过求个安居乐业,若非被逼,怎会走上极端?
二者将此事搁在心中,明黄大轿在凤府前落下,凤铭早已率领相干人等在外头迎接。
女侍压下轿门,李汐从里头出来,紫金的孔雀长袍拖曳在地,一头清秀的发丝高高挽在头顶,为了喜庆些,新衣特意令人胸前绣了富贵百花。
凤铭率领众人参拜完毕,令人将李汐送到偏殿稍事休息,自己忙完了外头的一切,才进屋来参拜。
平常的凤铭,若不是朝中有大事,见了李汐皆是满面含笑和蔼的,今儿个一身红衣十分喜庆,只是那脸上的表情,却万分的苦涩。进了屋请安后,也只是默默地立在一旁,什么话也不说。
这样的凤铭,李汐是头次见,只想笑,表面上却压着,一本正经地问道:“夫人去世这么多年,老爷子许久未曾续弦,这凤府上下,也该有个女主人进来打理,这样凤尘也可以放心了。”
凤铭哀怨地看着她,“老夫已经一把年纪,那白芳不过双十年华,公主这样做,实在是害了她啊。”
“自古女子所求,不过是嫁与一个心仪的人,平平安安一生。白芳嫁给老爷子,相信老爷子必定会对她好,若如今老爷子不应,将来她草草嫁了人,过得不好,才是辜负了她。”李汐这话是出自真心,凤铭虽已年过不惑,却是长得丰神俊朗,加上名声在外,他又是一个玩世不恭的,有女子喜欢是自然的。
凤铭悠悠一叹,“公主这张嘴如今是愈发的厉害的,老臣也无话可说。”
李汐粲然而笑。
两人又闲聊片刻,外头有小厮来请凤鸣出去,说有贵客来了。
凤铭便告辞离去,李汐在偏殿坐着无聊,唤来新衣道:“你去看看后院有什么地方是清净的,我们去走走。”
新衣嘻嘻一笑,“驸马爷早知公主会有这样的想法,适才特遣人来说过,眼下凤府宾客满座,唯有一处是无人涉足的。”
新衣说的那处,正是凤尘的院子。
凤尘虽入了宫,也时常回家小住,他的院子一直空着,又因平时喜爱清净,除了每日前来清扫的下人,便只是兰青言经常来此处。
李汐一路行去,见院子里的藤床还在,便让新衣去取一本书来,自己上了藤床,悠闲地看书。
长长的衣摆拖在水面,池子里仅有的几株荷花已经开败,凋谢的花瓣漂浮在水面,被来回嬉戏的鱼儿带着打转。
j书是从凤尘的房中拿的,新衣也没多看便递给了李汐。李汐打开一看,脸色登时通红地扔了出去,“你这妮子怎就这样不知事,竟然拿了这样的东西来。”
新衣觉着奇怪,拿起书一看,也是脸色一红,鼓着脸捧着书,丢了也不是,横竖不自在,“奴婢是从驸马爷房中拿的,哪里知道他平素里那样端正,会看这样的书。”
“赶紧放回去,谁也不要说。”李汐心里似吃了石似得,哽的发慌。男子看些那样香艳情爱的书原是无可厚非,只是没想到凤尘也会看。
新衣垂首回去,却见凤尘已经迎面行了礼,不由得脸色更是通红,将书往袖中藏。
谁知凤尘眼急,瞧见了她藏的动作,笑着拦住她,“袖中藏的什么。”
新衣不说话,李汐从藤床上支起身子,不慌不忙道:“不过是女孩儿家的东西,与你何干,让她过去。”
凤尘风淡云轻地摇头,“拿出来瞧瞧。”
新衣咬牙瞪他,转头望着李汐,委屈道:“主子……”
李汐到底也是女子,遇到这样的事,还被凤尘撞见,保不准他心中想了什么。随后又一想,原是他的东西,自己不过无意间翻到的,此事应当怪他才是。想到这里,她支着头莞尔一笑道:“也没什么,只不过新衣这丫头不会看事,在你桌上随手拿了一本书。”
凤尘微微挑眉,更为疑惑。不过一本书,如何这样惊慌?他将手伸到新衣跟前,再次说道:“拿来瞧瞧。”
新衣看看李汐,又看看凤尘,最后咬咬牙,慢吞吞地将书递给他。
凤尘看了李汐一眼,见她似笑非笑地盯着自己,小心翼翼地翻开书。看到书中的内容,也是惊得即可就闭上,心里暗骂里兰青言混账,竟然将这些东西落在自己房中。
李汐此刻反而大方起来了,咯咯地笑道:“想不到驸马爷平素里喜好这些。”
凤尘一个男儿,自然不比李汐这般的害羞,不过片刻就恢复了常态,又将书递给新衣,让她拿回房中去。自己则飞身上去,在她身边躺下,拢着她的发在指尖玩,“沉公主清心寡欲,臣可做不来柳下惠。”
李汐玉面一红,表面上却一本正经道:“本宫不是说过,娶妻纳妾,随你。”
知道她是玩笑话,凤尘却高兴不起来,伸手拢住李汐的肩头,埋首在她秀发间嗅嗅,“汐儿,不要再说这样的话,我怕听得多了会当真。”
“你就这么小心眼吗?”李汐不服气地扯了他的头发来玩。
“我就是小心眼啊。”凤尘咕哝着,伸手将李汐的手压着,声音也小了下去,“让我睡一会子,昨夜一宿没睡。”
李汐眼中有一丝心疼,坐起身靠在藤床上,让凤尘的头靠在她膝上,“你睡吧,到时辰了叫你。”
凤尘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新衣将书拿回去,又换了一本正常的,交给李汐后,便退去院子门口守着。
天色正好,阳光斑驳地洒在二人身上,前院的喧嚣丝毫没打扰这一处的宁静。
幻樱找到新衣,正要进去回禀,被她拦住,“公主和驸马爷在里头呢,什么事这样急啊?”
“没事。”幻樱今儿穿了一件橙色的短打,腰间坠了一条红色的流苏并两个橙色的香囊,想来是因为今儿个凤铭大喜的缘故。
新衣上下将她打量一圈,撇着头看她,“我从不见你穿旁的衣服。”
幻樱默然不语。
吉时一到,李汐唤醒凤尘,各自去了前厅。
虽是娶小,三媒六聘一样不少,拜过天地,新娘迎入洞房,凤铭则留下来陪众宾客。
李汐由心地为凤铭感到高兴,便多喝了几盅,面颊已经是绯红。
新衣瞧了瞧四下无人,将李汐带到凤尘房间,令人去煮来醒酒茶,看着伏在案上的女子皱眉,“主子向来不多饮的。”
待醒酒茶端来,李汐早已经呼呼大睡,唤不起来。新衣无奈,眼看着天色已经晚了,主子再不起来可如何好?难道自己要背着她出门?外头那样多的人,回头主子非揍死自己的不可。
正犹豫着,凤尘已经来了,瞧了瞧李汐,笑笑,“看你主子一时半会儿也醒不了,这样吧,你带着仪仗队先回宫,与皇上说一声,公主明儿个回来。”
新衣道:“奴婢得留下照顾主子。”
“有我在你还不放心吗?”凤尘歪头,含笑看着新衣。
在那样真诚的目光注视下,新衣缩缩头,却仍旧狐疑地看着凤尘。毕竟是有前例的。
她正犹豫着要怎样委婉地表达自己的意思,人已经被凤尘推出屋子,眼前的门轻轻悄悄地关上。
无奈,新衣只得与幻樱商议,让她带着三名女策留下,自己带着仪仗队回宫。
李汐醒来之际,只觉得喉咙发干,浑身也燥热的很,十分难受。入眼一片漆黑,想来是入了夜,只是分不清究竟置身何处。正欲支起身子,惊觉手臂酸麻异常,竟是有人紧紧抱着自己。
她这一动,惊醒了正在熟睡的凤尘,问道:“你醒了!”因才睡醒,声音中还带着一丝朦胧。
知道是他,李汐先是一惊,随后又是无言,问道:“你怎的在这里?”
凤尘此刻清醒过来,原本环着李汐的手改为拉着她的手,好笑道:“这可是我的房间。”
李汐慢慢回想起午间的事,暗悔自己不该饮酒,“我也该回去了。”
凤尘却一把将那要起身的人拉下去,正跌入他怀中,圈着道:“都这个时辰了,还回去作甚?左右到时辰我要入宫早朝,届时一道便可。”不等李汐说话,又道:“新衣已经带着你的仪仗队回去了,旁人不知道你在这里的。”
李汐无言地挣扎两下,“你就不怕我治你个欺君的大罪。”
“治就治吧,欺君灭九族,左右你是我妻子,咱们天上人间,不离不弃。”凤尘贴着李汐耳根子道。
李汐挣扎着躲开打在自己耳边的气体,捶了凤尘两下,“老爷子若听到你这话,非得打死你这不孝子。”
“无妨,他舍不得。”凤尘说着,忽的一下子就放开李汐的手,转身背对着他。
“怎么了?”身上忽然一凉,李汐本能地伸手去抓那双手,却听见凤尘的闷闷的声音传来,“别动。”
低沉的气息令李汐立即红了脸颊,忙缩回手,一动不敢动。默了半晌,才细细道一句:“你无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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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54
酒吧
天边的橙红色像是小孩打翻了颜料染红的半边天。
夕阳慢慢隐藏于城市的高楼大厦里,散发的余光照亮晚归的道路。
苏婧把最后一个客人的花束包好,递给了他,等人走远后,疲惫的伸了个懒腰,轻揉着脖子,长时间的低头导致脖子有些酸痛。
检查店里的消防安全隐患,确认安全之后,把店锁了。
苏婧刚走到容易打车的地方,放在包里的手机振动,拿起手机看了下信息。
【爸爸:兮兮,上次跟小钰聊得怎么样啊】
【爸爸:觉得他怎么样】
随手回了两个字:【还好】
从过完年之后,父母就一直明里暗里让苏婧找男朋友,之前还能找找理由敷衍过去。
但最近因为她哥去了杨安市那边的公司发展,现在他们现下不能催他了,就变成只有自己受罪了。想到这里就有些无奈,明明自己也就才过二十四岁。
不过有哥哥这个先天例子在,平常身边工作的也都是些大老爷们。搞得苏爸苏妈都要怀疑他喜欢男人了。所以她们才会操心。
苏婧放下手机,决定不想了。
酒吧开在美食街的附近,一般晚上多人车都开不进去,让司机把我放在最近的地方下车,此时夜幕刚刚降临。白天美食街没有几家店铺开门,现在也都开门做起了生意。
哪怕才七点,有些出名美食前面已经排起了小长队。
附近大学的学生也纷纷过来这边玩,哪怕现在不是周末,街上还是很多打扮青春靓丽的学生。
各种美食的味道混在一起,让人稍微有些反胃。
往里走去,人渐渐少了起来,这边相对于前面,周围都是装修简约、唯美、时尚的服装店。
看着导航显示在往前走五十米,然后往右行走十米到达目的地。
店面上的招牌‘酒点半’的装修风格跟平常酒吧也差不多。
从外面看这个酒吧挺小,没想到里面挺大的。进门先是看到一个十几平的舞台,在它的右边是酒吧的吧台。舞池的周边放有一些沙发和桌子,看起来跟别比没什么特别的。
“兮兮,这里”周子涵兴奋的朝她挥手,身子坐在高脚凳上。
苏婧走过去在她旁边坐下,现在这里基本上没多少人,只有舞池下几个人在喝酒聊天。酒吧里放着舒缓的音乐。
粗略扫了眼吧台上的酒单:“一杯香槟,谢谢”
周子涵见她坐下,可能是想到刚刚那个好笑的事,趴在她耳边笑个不停。
笑得两边肩膀疯狂抖动,整个身子都靠在了苏婧身上,还不停往她这边凑,又不是苏婧手撑着吧台,都要被她挤下去了。
“行了,控制控制,不要这么激动,我都要被你挤下去了”说着把周子涵从身上扒下去。
“你的香槟,请慢用。”
“谢谢”
周子涵好半天才止住笑“没办法,这几天磕的正主刚刚发糖,太兴奋了,哈哈哈....”
旁边一直没出声的陈舒婷揶揄她:“可我看到的是明明就是在线营业,怎么到你眼中就成了发糖了,要发呢也是工业糖,齁死你。”
陈舒婷可没忘记上次醉酒她拍的视频,现在找到机会肯定要好好挖苦一下。
周子涵现在正上头呢,那里容得了别人说她磕的CP,争辩道:“那里是在线营业了,他对她跟别人都不一样。你看最近新出的花絮,他们两个不经意间的对视好甜啊啊”
陈舒婷想起自己上次听到的内容,怎么也想不到这么巧。就是关于周子涵现在磕的那对综艺CP的,但是想到这个综艺这么火,周子涵又是喜欢磕CP的,也不奇怪。
想到她上头了之后,会疯狂给他们冲榜,忍不住提醒:“你磕磕综艺里面的人设就行,别磕现实,现实跟你想的天差地别。”
“还有啊,你磕的那一对,走不了多久,最近那个女生在谈一部古装剧的女主角。CP要不了多久也会被拆,你理智点磕,我都想不明白你们这些人磕这些人疯”
陈舒婷想到上次去帮做发型,就遇到过。之前那对CP里的那个男生接了新部,要跟新剧里的女主炒人设,结果有些磕之前剧里的CP的人受不了,给新剧里的那个女主寄刀片,还写一些辱骂人的话。
周子涵本来还想在争辩争辩,转头想陈舒婷是知道一些内幕的,毕竟也是在那个圈子里面的。
加上上次,她对某对剧里的CP磕上头,买了好多她们的同款,结果剧都没有播完,男方那边就被爆出有了女朋友。
想到就郁闷“我怎么磕的每一对都不是啊!”
而且当时有一些同款都没有到,退又退不了,只能含泪把它压箱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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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55
战界营 跨越千年万年的沉重
吼!
它惊叫一声,毛发倒竖,心胆皆寒,焰光大涨反斩血光!
嗡的一声,一切都在破碎,小赤瞳孔快要缩成了一根针,刚才那一幕竟然是幻觉,太诡异了。
它抬头朝下,两位大哥依旧在抵挡,这紫气雾霭似是无穷无尽,像是从古船产生,又像是从海底产生。
小赤深吸了一口气,不再去观察那些污浊的血痕,而是开始找起尸体与储物戒来。
此时,陈浔与大黑牛头皮发麻,一道道远古遗志的叹息消散,带着悲怆,带着叹息,带着不甘……
“老牛,用灭神之力,送这些前辈归天!”
陈浔眉头大皱,他们活了这么多年都没这么异常的情绪,给他们搞这么悲戚干嘛,“送诸位升仙!”
“哞!!”
大黑牛神窍大开,一缕缕暗光从背后那尊虚影中升腾,又开始朝着紫气雾霭垂落,景象恐怖!
陈浔冷哼一声,不再压制,彻底放开神窍,灭神之力疯狂涌动,散发暗芒激射四方,向着四面八方的意志与紫气而去!
轰!轰!
大浪滔天,浪涛无尽,灭神之力的恐怖远超他们想象,如同雷海交织一般,将紫气雾霭强行打散,周围海面沸腾滚滚。
这些紫气雾霭刚想升腾而起,就被无尽暗芒彻底毁灭,不再是被五行之力慢慢分解。
陈浔微微眯眼,治标不治本,除非直接把这艘古船毁了,不然这紫气雾霭只能源源不断的产生,但是现在已经对他们毫无威胁。
“哞?”
“老牛,这古船有些诡异,不像是从修士的战场归来,那干枯的黑血也绝不是人血。”
陈浔目光朝上,依旧还在催动灭神之力,“这么大的古船,我们刚好可以压制,剩下的就交给小赤了。”
“哞!”大黑牛也抬头看了一眼,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嗡—
突然,古船内传来一声浩大沉闷的嗡鸣声,整艘古船像是要活过来一般,一道恐怖绝伦的意志像是在复苏。
“浔哥,牛哥,快跑!”
小赤猥琐的尖啸一声,相当兴奋,瞬间从上空掉落了下来,“拿到了一枚储物戒!!”
“卧槽,老牛,小赤,跑路!”
“哞!!”
嗡—嗡—
大黑牛一下接住了小赤,他们瞬间消失在海面上,巨舟彻底开动,海面掀起一阵巨大波澜,全速跑路!
轰!
就在他们刚离开的一瞬间,古船散发出幽光,周围的海面在沸腾,在蒸发,威势绝然,全是杀意弥漫,战意惊天。
一道惊天意志开始复苏了,但它似乎并未找到目标,又渐渐陷入寂静,古船又开始在禁海中飘荡起来,犹如一艘找不到回家之路的孤舟。
禁海魔巢中。
一艘巨舟乘风破浪,疯狂在海面上穿梭,上面还传来三道兴奋的尖叫声。
他们坐在鹤灵五行树下,目光都放在一枚储物戒中,根本移不开,此物一看就相当古老,上面的纹路就不是现在有的。
“小赤,怎么搞来的?”
“浔哥,这储物戒藏得相当深,我在船舱里的一具骷髅手上发现的。”
“里面有骷髅?”
“哞?”
陈浔与大黑牛相视一眼,只看见了那污浊的血痕,没有在上面看见任何尸体。
“外围确实有,但是里面我不敢深入,拿了一枚储物戒就有什么恐怖的东西要复苏了。”
小赤脖子一缩,现在想来也是后怕不已,别沾到什么大因果了吧,“浔哥,我尽力了……”
“好家伙,小赤,你这焰光神识怎么在这禁海里如此好用?”
陈浔陷入沉思,目光深邃的看着小赤,“焰光赤古狮是这里修仙界原本的种族?”
大黑牛懵了,大哥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不是吗?浔哥?”
“你可知道这方天地外,还有大世界?”
陈浔眉头越皱越深,“还有这里的这些遗志,可不像是与修士大战留下的,都说这是上古战场遗留之地,到底是怎么回事,谁也不知道。”
小赤张大了嘴巴,两只眼睛快要缩成一个小点,浔哥在说什么……
“你的神识相当特殊,尤其是被你修炼后,已经超越你本身极限,就光是破妄,我们就比不上,我们可也是修炼了神识的。”
陈浔嘴角扬起了微笑,“种族之间的天赋差距,哎,真不是随意就能学到追上的。”
小赤似懂非懂的点头,天断大平原里的灵兽确实修行不了神识,它的种族一直都相当特殊,但是苦难也比普通灵兽种族要多得多。
陈浔看向大黑牛,话锋一转:
“老牛,就最后古船里那道意志,他娘的,我们打的过?!”
“哞!”
大黑牛也怂了,拱了拱陈浔,打得过肯定就不着急跑路了。
他们的实力还在这稍有被压制,这里也不是乾国修仙界,他们天下无敌。
“牛哥,这枚储物戒怎么处理。”小赤眨了下眼睛,不知道这里面有没有禁制与危险。
“哞~”
大黑牛目光灼灼,看着这枚古老的储物戒,里面的禁制已经被岁月磨灭,可以直接开启。
他们一起将神识探入了其中,下意识一同响起了一阵惊呼。
里面的空间大的离谱,比今雨送他们的储物戒还大,但是里面的东西也少得可怜,有许多灰烬。
“战界营。”
陈浔喃喃自语,拿出了一块通体如血铸的令牌,不知是什么材料所作,竟然能完好的保存至今。
“浔哥,这是什么?”
“哞?”
小赤与大黑牛都是惊疑的看着陈浔,这明显就是人族的东西。
“像是人族军营的,我也不清楚。”
陈浔摇了摇头,高声道,“先看看其他东西吧,这些已经是过去,早埋葬在岁月里了,别去深究,和我们没关系。”
大黑牛与小赤憨憨的点头,都没有多想,继续查看起储物戒来。
储物戒里面没有任何灵石,倒是还有一封还未寄出的血书,竟然是用精血所写,但是已经模糊了许多。
陈浔一字一句的看了起来:
“月儿...修仙界前路,大离前路,需要我们……”
短短一句话,好像很匆忙,甚至来不及寄出,暂时只能看清那么多了。
虽然很短,却是带着一股沉重与哀思,哪怕是过了千年,万年,那股情绪也依然能跨过岁月长河,渐渐传导在陈浔脑海中。
他瞳孔微缩,久久无言,将这封血书小心翼翼的收起。
小赤深深一叹,储物戒里什么值钱的东西都没有,还不如邪修呢,这险好像冒亏了。
“哞?”大黑牛蹭了下陈浔,后者的情绪怎么有点不对。
陈浔摸了摸大黑牛,摇头一笑,目光有些深沉,不知道在想什么,似乎已经对这枚储物戒没什么兴趣了。
“浔哥,这古船除了唬人,这里面没货啊。”
“你懂个屁,见识是灵石能比的吗?”
陈浔笑骂道,一手将小赤抱了起来,夹在腋下,“慢慢来,不急,现在这紫气我和你牛哥已经找到方法对付,这里的东西都是我们的。”
“哞!”大黑牛后蹄扬了扬,灭神之力是对这些紫气雾霭最大的克制。
“浔哥,牛哥,威武!”小赤吼道。
“兄弟们,走起,继续薅!”
陈浔一手负背,看向远方,“小赤,快指路……”
吼!
哞!
大黑牛与小赤开始各司其职,一个指路一个开动巨舟,陈浔则是在那指点江山,开始拿出小册子来记录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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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56
对峙
江辰和陈惊风冲出了天山派范围。
不远处,有大量的军队。
坦克,大炮,还有很多手拿重型武器的战士。
江辰看到这一幕,不由的皱眉。
而这些人早就通过无人机看到了江辰,知道江辰的身份,没贸然出手,而是在等上面下命令。
江辰迈着步伐走了过去,出现在军队百米外,催动真气,冷声大叫道:“让你们首领出来。”
然而,这些战士没回答他。
此刻,天空的战斗机还在轰炸。
而诸多强者都受伤了,现在逃命,也有点力不从心。
“可恶。”
一道愤怒的咆哮声响彻。
紧接着,一道人影冲上了天空,此人手持一把寒冰剑,可怕的剑气斩出,直接朝其中一架战斗机轰去。
战斗机瞬间四分五裂,迅速的下坠。
这是陈青山。
八境强者,乃是站立在武道金字塔的人物。
八境强者一怒,天都要颤抖。
噼里啪啦。
陈青山出现在半空,瞬间成为了活靶子,无数战斗机瞬间开枪,成千上万子弹瞬间爆射出去。
陈青山声身体一闪,就消失在了半空,出现在下方山里,顿时失去了身影。
此刻,其他强者也开始反击了。
下方爆射出一些实质化的真气。
真气宛如激光冲上天空,攻击天空中的战斗机。
很快,就有一些战斗机被击落。
“报,敌人发动了反击,击落了不少战斗机。”
影子听到了手下战士的报道,不由的一脸低沉,冷声道;“发射天空一号导弹,把这片区域彻底炸了,我就不相信,他们还能活命。”
“天,天空一号?”
报道的战士瞬间愣住了。
“快,不能拖下去了。”
“影子大人,天空一号导弹毁灭力太可怕,三思啊,对了,龙王求见,现在他正在跟大部队对峙。”
“我去看看。”
影子一步跨出,就出现在了几十米外,几步跨出,就消失在了这片区域。
江辰和陈惊风在跟大部队对峙。
很快,影子就出现了。
江辰看到影子时,一点都没有意外。
“影子,你干什么?”他冷声质问道。
影子走来,看了江辰一眼,道:“执行命令。”
“谁的命令?”江辰脸色低沉可怕,“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天山派汇聚了大夏顶尖武者,这么一搞,顶尖武者全死了。”
影子淡淡的说道:“他们本就该死,这是和平年代,他们的存在,影响到了国家建设,他们的存在,干扰到了上位者的抉择,他们只有死,消失在这个世界,国家才能更好的发展。”
“少跟我说这些,立即撤军。”
“不可能。”影子一脸低沉的道:“梁子已经结下了,他们今天不死,回头找上门来,谁能抵抗,他们必须死,我准备动用天空一号导弹。”
“你敢。”江辰脸色一变,“动用如此杀伤力的导弹,需要各方投票决定,谁给你的权力?赶紧的给我撤军。”
“江辰,你要离开,我不会阻挡,但是,王下了死命令,所有人都得死,到现在已经没退路了。”
影子神色坚定。
退兵?
这是不可能的。
现在已经把大夏古武者都得罪死了。
现在退兵,等这些古武者喘息过来,那后果很严重。
江辰脸色低沉,他身体一闪,顷刻间就出现在了影子身前。
影子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点了穴道。
“江辰,你干什么?”
影子脸色微变,努力的挣扎,可是,穴道已经被封了,根本就无法动。
“退兵。”
江辰下达了命令。
在场的战士你看我,我看你,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是好。
他们都知道,江辰是龙王,是南荒黑龙军总帅,而且还是京都赤焰军总帅。
“哪个部队的?”江辰看着再次的战士,冷声问道。
一个战士走来,小心翼翼的说道:“回,回天帅,我们乃是异种特战军,不属任何部队,是直接受王统帅的特战队。”
“再说一遍,撤军。”江辰再次下达了命令。
“这……”
“怎么,难道想死吗,你知道你们是对什么人出手吗,现在他们受伤了,只能被动的逃,可是真把他们逼到绝境,区区一些战斗机,分分钟就击落了,不想死的,立刻撤。”
“龙王,天帅,恕难从命。”
“你……”
江辰勃然大怒。
而此刻,天山派内,这些八境,七境巅峰强者彻底怒了,展开了最猛烈的反击,很多战斗机被击落。
“报,敌人发动了反击,很多战斗机都被击落了。”
听到这消息,影子变了脸色,大叫道:“快发射天空一号。”
江辰大喝:“谁敢。”
“江辰,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这是绝佳的机会,错过了这次机会,想要消灭这群古武者,那就难如登天了,如果让他们活着离开,后果很严重。”
影子神色中带着一抹祈求,道:“江辰,你走吧,你别管这里的事了。”
“绝对不可能。”
他拿出电话,给小黑打去。
“老大。”
电话中,传来小黑的声音。
江辰吩咐道:“立刻带兵去龙神宫找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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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57
海伦娜·伊利亚特
听闻老爷子让自己也去接叶辰,叶昊心里是一万个不情愿。
但是不情愿也没办法,连堂哥叶枫都妥协了,他哪还敢继续硬抗。
于是,他也只能老老实实答应下来。
就在这时,下人一路小跑着过来汇报:“老爷、枫少爷,海伦娜公主来了。”
叶枫一听海伦娜来了,阴沉的面色稍微有了些许缓和。
这个海伦娜公主,便是叶枫的未婚妻、北欧皇室的公主,海伦娜·伊利亚特。
叶家与伊利亚特家族虽然已经达成了联姻的共识,但毕竟两人现在还没有正式订婚,所以出于礼节考虑、也怕狗仔队媒体到处说闲话,所以叶家人就没有安排海伦娜住进叶家别墅。
海伦娜来了燕京之后,一直住在燕京的白金汉宫酒店,不过白天她倒是会经常到叶家拜访,有时也会和叶枫一起游历燕京。
叶枫对海伦娜是非常喜欢的,不仅是因为海伦娜顶着北欧皇室公主的身份头衔、让他很有面子,更因为海伦娜本身就是一个形象、气质、身材绝佳的欧洲美女。
此时,一个身材高挑、穿着一身白色端庄长裙、金色长发如瀑布一般披在肩上的白种女孩,迈步走了进来。
她的皮肤比雪还要白皙,泛着晶莹的光泽,那一双蔚蓝色的大眼眸,更是如大海一般深邃动人,高挺的鼻梁、薄薄的红唇,简直像是一件精雕细琢的艺术品,无论容貌还是身材,都堪称世间罕有。
她的出现,让整个叶家会客厅都仿佛在瞬间变得明亮了许多。
海伦娜比叶枫小五岁,今年刚刚二十四。
她是北欧皇室长公主,原本也是皇位的第一顺位继承人,但不知道为什么,后来被皇室抹掉了继承人的资格,所以才会被拿来与叶家联姻。
如果她还是皇位继承人的话,北欧皇室是不可能让她来亚洲联姻的,一定会在欧洲其他国家皇室中,选择一位没有希望继承王位的王子进行通婚。
叶枫见到海伦娜,立刻一脸柔情笑意的迎了上去,温柔的开口问道:“亲爱的,吃过早饭了吗?”
海伦娜浅浅的点了点头,用十分娴熟的中文回答道:“我已经吃过了。”
说完,他看向叶忠全,微微施礼道:“叶老先生好。”
接着,又一一向叶枫的父亲叶长空、三叔叶长云、四叔叶长俊以及姑姑叶长敏、叶长秀逐个问好。
叶忠全见她如此知书达理,欣慰无比的笑道:“海伦娜,你在家里其实不用这么生分,更不用叫我什么叶老先生,就跟小枫一样,叫我爷爷就行了!”
海伦娜有些尴尬的问道:“我听说,按照华夏的习俗,是要在婚后才正式改口……”
“是啊!”叶枫的爸爸叶长空忍不住笑道:“海伦娜,按照习俗,确实是要在你正式过门之后才改口,不过咱们私底下没这么多讲究,早晚都是一家人,早改也显得更亲近。”
一旁的叶长敏笑呵呵的说道:“哎呀大哥,你还没给人家海伦娜改口费呢,这就想先让人家管你叫爸啦?”
叶长空立刻说道:“就算是现在叫了,到时候改口费肯定也是会给的!”
说完,他看向海伦娜,认真道:“海伦娜,我跟小枫的妈妈已经商量好了,到时候改口费,我们夫妻俩每人给你一千八百十八万!美元!”
海伦娜有些被吓到,连忙道:“这也实在太多了一点吧……华夏人说无功不受禄,我……我……”
叶忠全笑道:“怎么还扯到无功不受禄上去了,在我们华夏传统,结婚当天改口就是要给改口费的,不光你未来的公公婆婆会给你,还有我这个当爷爷的,以及其他做叔叔、姑姑的,都会给你。”
海伦娜微微怔了怔,认真说道:“虽然无意冒犯,但我觉得这种习俗好像并不太适合我……”
说着,海伦娜急忙解释道:“主要是在欧洲,多数年轻人上了大学之后,基本不会伸手向家里人要钱,我自己以及我的很多朋友,大学都是靠奖学金和助学贷款读下来,平时我也不太会跟家里伸手,所以改口费这种,是不是可以省略掉呢?”
一旁的叶枫一脸懵逼,急忙上前一步,轻轻抓住海伦娜的手,开口说道:“亲爱的,这种事怎么能省略掉呢!”
海伦娜好看的眉头,在叶枫触碰到自己的那一刹那不自觉的微微皱起,紧接着,她便立刻将自己的手抽了回来。
她对叶枫并没有什么感觉,只是无法对抗家族的安排,所以才不得不接受联姻。
而她心里也有自己最后的挣扎,这最后的挣扎就是,只要还没正式跟叶枫完婚,就绝对不与叶枫有任何亲密接触。
她来燕京这些天,叶枫总是有意无意的想跟她更进一步,甚至几次送她回酒店,都想进她的房间,但都被她婉拒了。
叶枫虽然心急如焚,但也不敢过分紧逼。
所以,也只能装作绅士的一笑而过。
但其实,他的内心深处,早就把海伦娜的矜持,骂了几十个来回了。
此时,眼见海伦娜甚至不让自己跟她牵手,叶枫心里更是火大不已。
他不禁暗自咬牙腹诽:“这北欧娘们儿也不知道是真正经还是假正经!一天到晚搞得跟多金贵似的,连手都他妈不让老子摸一下!”
“等洞房那天,你他妈要真是个未经人事的黄花大闺女,那老子也就忍了你了,可你要是早就跟过别人的残花败柳,那你就等着老子婚后怎么他妈的收拾你吧!”
叶枫与海伦娜牵手被闪躲的一幕,落在了其他叶家人眼里,每个人心中都各有想法。
作为叶枫的爸爸,叶长空心里也多少有些不满,觉得海伦娜这是不给儿子面子。
不过,叶忠全却愈发觉得,这海伦娜是个难得的好姑娘,本就生在思想开放的欧洲,但没想到却能如此坚守原则,属实难得,叶家有这样的儿媳妇,不但能名声大噪,而且将来爆出各种丑闻的机率相对也会小一些。
若是娶回来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到时候再搞出点出轨的丑闻,那叶家真的是要丢人丢到家了。
叶枫心里尴尬,嘴上只能赶紧岔开话题、转移一下大家的注意力。
于是,他便对海伦娜说道:“亲爱的,无论是彩礼还是改口费,这都是我们俩结婚后的家庭启动资金,这是家里长辈的一番好意,我们怎么能拒绝呢?所以你啊,还是入乡随俗,不要在意这些细节了。”
海伦娜却义正言辞的说道:“如果是家里长辈给的启动资金,那我们只收了你们家的,肯定也不公平,但如果两家都收的话,我们那里又没有这个传统,我也不好跟我的父母开这个口,所以我觉得,我们还不如灵活一点,把这些习俗省略掉。”
叶枫头都大了,心中怒骂:“你脑子是不是让驴踢了?结婚的时候,光是改口费就能拿好几千万美元,折合人民币妥妥四五个亿,你他妈说不要就不要了?!”
就在叶枫郁闷不已的时候,叶忠全看了看时间,开口道:“行了小枫,你赶紧出发去机场接辰儿,不然就要耽误了,这些事咱们回头再说。”
“好。”叶枫只能答应下来,看了看海伦娜,脑子里思忖片刻,笑着说道:“亲爱的,你要是没什么事儿的话,就跟我一起去趟机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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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58
赤火洪涡
明宗司空元落败,按照武道茶话会上的潜规则,赢的人不能立刻就走,得让明宗继续派人来交手。
简单点说,就是给人找回场子的机会。
其他势力想要挑战获胜者,也得先等一等。
众人本以为司空元落败,明宗领头的宇文俢,会继续派人来与林云交手。
可没想到宇文俢迟迟未动,甚至有人暗示想要出场,他也只是摇了摇头。
“天炎宗杨御,前来领教琅琊榜首的高招!”
唰!
见明宗迟迟没有派人出战,其他圣地的人按捺不住了。
杨御龙榜排名八十七,其排名比司空元还高出十多名,在天炎宗内部也是相当靠前的存在了。
他一出场爆发出惊人无比的火焰意志,裹挟着无比强悍的热浪直接扑向林云,身上有赤炎的火光,犹如飞溅的流星冲霄而去。
霎时间,雷血广场直接被火光所笼罩。
面对这等浩瀚无边的火焰威压,林云只出一掌,一掌出,龙吟暴起,狂风如刀,将漫天红光尽数斩灭。
不是吹,而是斩,那些风如利爪,如狂刀,将天幕般的火光直接撕裂。
“九阳耀天!”
杨御心中一紧,对方这苍龙意志,实在强的有点离谱。
当即没有多想,直接将杀招祭出,想要速战速决。
九颗金色的太阳,随着他挥出去的一掌,不断融合叠加,最终变化成一尊巨大的无比的火焰手掌。
火焰手掌凝聚着诸多圣纹,同时间手掌上方,还有九层光晕撑起一片浩瀚的天幕。
这一掌很强!
几乎没有任何试探,出手就是底牌级别的杀招。
林云的剑心,在一刹那看出六个破绽,苍龙之握,日月神拳,神龙飞天。
这三招皆可破敌,不过都被他快速否定。
林云思绪如电,双臂一展,人在半空,一招手葬花出现,右手已握在剑柄上。
唰!
一抹剑光横扫过去,看上去要毁天灭地,叠加着九层天幕九颗太阳的一掌,瞬间就被削平了五根手指。
咔咔咔!
火焰巨掌中的圣纹被断,龙元和火焰意志都随之崩溃。
“什么鬼?”
杨御直接傻眼了,他的杀招,被对方一剑就给破了。
砰!
抬手间,他又是一掌轰了过去。
林云身如柳絮,又是一剑将掌芒斩碎,虚空之中,一步跨出数百米来到杨御身前。
杨御心中一惊,双手合什,体内龙元爆涌。
有火焰从其体内迸发出来,形成一圈又一圈的光罩,光罩之上烙印着一道道金光闪耀的神纹。
无一例外,全是太阳圣纹!
这些圣纹很强大,稍不注意就会炸成重伤,这一招既可防御也可反攻。
即便对方的剑再快,也会有所忌惮。
杨御很自信,林箫绝对不敢靠近,只要对方一退,那他的机会就来了。
可他小瞧了林云,也小瞧了他手中那柄葬花剑。
层层叠加的光罩,犹如豆腐一般被切开,而太阳圣纹将要爆炸的一瞬。
林云手腕抖动,剑光犹如闪电,将太阳圣纹切成了数千快细小的碎片。
那些碎裂的圣纹,随风而逝,像是烟花般炸开。
这也行?
杨御当场傻眼,嘴角抽搐了下。
“你赢了。”
他惊醒过来后,没有犹豫,直接认输。
再打下去也没有意义了,自己的杀招和绝学,在对方出剑之后,简直和儿戏一般。
随着杨御认输,雷血广场上顿时议论四起。
“林箫原来是剑客啊!”
“本来就是啊,只是刚才对付司空元没有拔剑罢了。”
“司空元和杨御都不算弱,但在林箫面前完全不够看啊,他的真实实力恐怕远没发挥。”
……
各大圣地的亭台,一道道目光落在林云身上,神色都显得颇为紧张起来。
沉默,各大圣地半响都没人出手。
再没人出手,林云就不用管什么潜规则,可以直接走人了。
不想走的话,就该他指名和谁交手。
“琅琊榜首,琴箫都是一绝,没想到这剑术也让人大开眼界。神凰山章宇,请阁下赐教!”
属于神凰山的亭台中,一道年轻的身影站了起来。
唰!
等他出现在雷血战台上后,广场上顿时引起了一阵轰动,他们感受到这武道茶话会要渐渐达到**了。
章宇龙榜三十七!
龙榜一百是一个坎,而龙榜前五十则又是一个坎,能进前五十的人都是妖孽中的妖孽。
龙脉至少两千丈,甚至不乏一些隐藏的狠人。
前面司空元和袁浩虽然也很强,都是龙榜前一百的强者,但根本就没法和章宇媲美。
他作为神凰山年轻一辈的高手,名气极大,许多人都觉得他将来可以接姬凌风的班。
等姬凌风晋升生死境之后,神凰山龙榜宇了。
甚至他本身,可能还隐藏了实力,他的排名在很多人看来是低估了的。
“神凰山章宇竟然出来了。”
“章宇是有机会冲击前十的人,这么早就被逼出来了,不得不说这林箫给了圣地很大的压力。”
“这个林箫不错啊,估计章宇的对手很开心,可以提前知道他的一些的底牌了。”
“碰到章宇,林箫的连胜怕是要终结了。”
“身位琅琊榜首,能走到这一步已经很不简单了。”
四方议论声骤起,没有一个人看好林云,毕竟章宇本身就是神凰山的妖孽,几乎是仅次于姬凌风的存在了。
明宗宇文俢轻声笑道:“章宇出手,应该能将他逼到极限了。”
姬凌风沉默,没有开口。
无论谁赢谁输,他都有些尴尬,但内心深处还觉得章宇肯定能赢,也希望能赢的人是章宇。
“师姐,你觉得谁会赢?”叶梓菱忽然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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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59
麻烦上门
出现的人是桃白。
江辰在拍卖会上无视他,跟他竞价千年参王。
千年参王关系到接下来的江中医术大会,他想要打败方永吉,夺得神医称号,就必须要依靠这株千年参王。
他找了江北一个大家族袁家。
袁家在江北的地位仅次于许家,也是一个超级大家族。
桃白也是一代神医,是袁家族长的救命恩人。
昨天他去了袁家,说了参王的事。
袁家顿时表态,支持桃白,把参王要回来。
袁家老爷子大儿子袁成亲自跟随桃白来何家,随行的还有桃白在道上找的大佬。
这个大佬叫旬开。
旬开早些年是在道上混。
现在已经转正了,开始做正经生意,在江北开了一家保安公司。
随行的上百人,都是他保安公司的人。
桃白,袁成,旬开三人走来,何家人都愣住了。
江辰皱眉,喃喃自语:“这老家伙怎么来了?”
唐楚楚脸上也带着一抹担心。
这人她是知道的,昨天晚上在拍卖会上,跟江辰有一些冲突,她也知道来者不善。
她拉着江辰的手,脸上带着担忧,“老公,这……”
江辰安慰道:“没事,看看再说。”
何家老爷子何迥亲自站起身,去迎接,老脸上带着笑意:“诸位,你们这是?”
“袁成?”
何润认出了其中的一人。
这是身价几百亿的大老板,他在商场上打拼,虽说没见过此人,但还是认识的。
何晨也认了出来、他也没想到,身价几百亿的大老板,会来到何家这个小地方。
“这,无双保安公司老总旬开?”
何润还认出了其中一人。
“这,这不是那个桃白吗?”
“什么桃白?”
“就是那个号称无极药翁的桃白啊,医术不在方神医之下,也是名满天下的神医。”
来人的身份被何家的逐一的认了出来。
何老太也听到了这些声音,得知这都是大人物后,笑的连嘴都合不拢了。
“几位,多谢来给我这老太婆贺寿,老太婆真的是倍感荣幸。”
何老太也去招呼众人。
然而,她刚站起身,还没来到几人面前,就被随行的保镖挡住了去路。
桃白脸色低沉,道:“贺寿?死老太婆,你也太看得起你自己了吧,我今天来,是解决一些恩怨的。”
“嗯?”
何老太脸色一僵。
何迥同忍不住问道:“恩怨,什么恩怨,我何家跟你有什么恩怨?”
何润走了上前,脸上带着笑意,说道:“桃神医,袁总,旬总,你们好,我是何润,我是……”
话还没说完,一个随行的保镖就一脚踹去。
直接踹在何润身上,他摔了个狗吃屎。
此刻,何家人都意识到,这些人不是来贺寿的,而是来找麻烦的。
只是,他们都疑惑,何家人怎么会惹到这些大人物?
桃白伸手指着江辰,冷声道:“小子,滚过来跪地认错。”
所有人全部转身,看着江辰。
此刻,他们知道了。
是江辰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惹到了这几尊大人物。
在不少目光的注视下,江辰一步步的走去,来到桃白身前,一脸漫不经心,道:“是你啊,你来这里干嘛,我劝你还是尽快离开,否则等下想走都走不了了。”
桃白等人还没开口说什么,何艳梅就走了过来,一顿当头棒喝。
“你这废物,又在外面干了什么,怎么得罪了这些大人物?”
说着,她抬手就扇巴掌。
江辰本能的闪避开。
唐楚楚走来,拉着何艳梅,劝说道:“妈,这不关江辰的事,是桃白想要参王,但方寸心却把参王送给我,没想到这桃白度量如此小。”
“哈哈……”
闻言,桃白大笑出来。
“我度量就是小,那又怎么样,交出参王,然后我打断这小子的双腿,还有你跟我走,陪我三个月,这件事就算了结,否则……”
他扫视着在场诸人。
冷声道:“否则,何家完了。”
袁成站出来说道:“我可以确定,桃先生说的话就是我袁家说的话,不按照桃先生的话做,我袁家,第一个打压何家,我敢保证,何家在一天之内就得破产。”
旬开也是说道:“如果不按照桃先生的话去做,我也敢保证,以后何家在江北一亩三分地寸步难行,我旗下保安公司三万员工,会无时无刻找何家人的麻烦。”
闻言,何家人都变了脸色。
这可都是大人物啊。
这些人物,何家都得罪不起。
这些人要搞何家,何家真的是完了。
“没用的废物。”何老太板着脸斥喝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来跪在地上,给桃先生认错。”
说着,她指着桌上的参王,一脸尊敬,“桃先生,参王就在这里,你需要,那就拿去,这件事,都是这个姓江的惹出来的,这不关我们何家的事啊。”
“老太婆,你干什么?”何迥同脸上带着不满。
他是老革命,最痛恨的就是这种欺善怕恶的人。
事情的经过他也知道了。
江辰没错。
是桃白度量太小。
“桃先生,参王是百草堂送给我外孙女的,你却带着一堆人上门来找麻烦,这算什么?我就不相信,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能把何家怎么样?”
“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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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59 免费阅读 [www.aishu55.cc]
第60章 60
背着背篓一路走走停停的,今日这运气也不知是不是太好了。
本来想说找个驴车把自己送回去,一问价格还是放弃了,听说去她们村子要一百个铜板才送,本来想咬咬牙奢侈一回,后来一合计还是算了,够自家吃好几回肉了。
自己应该能坚持走回去,想当年自己去爬山,都能登顶的这点应该不算啥的,咬咬牙走回去。
等回到村口的时候日暮已落下,脚下的步子也急躁了几分赶紧往家赶去,要不然梨花又要担心。
季斐然往院门望了几次以后,还未见那女人的踪影,眼看着天色已晚,怕她路上遇到什么麻烦事情。
收起烦躁的心情出了屋子,小姑娘在院中收拾着外面晾着的衣服,见还有两簸箕的萝卜干在外面。
小姑娘踮着脚尖想去端回去,奈何人小力气不大,懊恼的皱着眉头,撅着嘴巴不服气的打算再次尝试。
季斐然被小姑娘的举动惹的抿唇轻笑,走过去端起簸箕回屋里去。
“谢谢叔叔。”
梨花欢快的蹦跳跟在后面,小脸上露出担忧的神情“叔叔,你说我嫂子怎么还未回来,她不会在外面遇到什么事情,村里面那些人背地里老是说她的坏话。”
听梨花这么一说季斐然也有些担忧,想着要不然出去瞧瞧,又怕自己出去被人看见给她惹不必要的麻烦。
院外传来一些声响,想必是回来了。
季斐然踏出屋子见她背着很多东西,背脊压的弯了下来,鬓角的头发已经打湿了,蹒跚着往院子里走来。
几步跨过门槛,接过她的背篓淡淡的问道:“今日为何这般晚,路上可是遇到麻烦。”
丽娘感觉自己要虚脱了,一路上渴的很,后悔没有买几个果子,至少也能解解渴,走走歇歇的都不知晓自己到底走了多久。
躺在院中的椅子上,拿手扇着风大口大口的喘气,待气息平稳以后才道:“今日这牛车不知为何走的这般早不等我,害我只能走回来。”
季斐然有些无奈的道:“你就不会找一个车回来。”
丽娘白了他一眼“你不知如今世道挣银子有多困难,能省就省找个驴车要一百文,这都够我们吃几顿肉了,今晚给你们做一顿红烧肉,今日挣了不少银钱。”
见她那一副贪钱的财迷小模样,季斐然有些想笑,好不容易自己憋着没有笑出来。
宁愿自己走回来,也不愿意去找一个车回来,就为了那一口吃食,真是傻有些可爱。
为何会觉得她可爱,自己脑中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丽娘喝过水以后,歇的也差不多今日走了那么多路,一定要好好犒劳一番自己,才对的起今日走那么多路。
梨花拿着木盆过来“嫂子,我给你烧了热水,你先泡个脚歇息一会。”
季斐然招手让她过来,他去灶房提过了就行了,那么大一桶水她提不动的。
季斐然提着水出来见女人挽起裤子,一双莹白如玉的脚裸露在外面泛着粉嫩的光泽。
这女人也太不知羞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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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61
,嗑着瓜子看热闹,有趣
深坑里的女人眯起了眼睛。
还没有人敢同她做交易,更何况还是这种不平等的交易。
“区区七阶丹药,就想换走我身上最值钱的东西,你想得美!”
“是吗?那就换你身上第二值钱的东西吧。”
云染月望了一眼天边,“你要还不同意,我可就真走了,到时候你仇人找上门来,看你怎么对付。”
叫夜絮的女子轻哼了一声,把一根骨鞭丢了上来。
云染月稳稳接住,这骨鞭一入手,就有种冰凉刺骨之感,仿佛有无数的邪祟附在上面,阴冷又强大。
她神识一扫,心中惊讶,这竟是一件接近神器的法宝!
这个女子,居然如此大方?
“你居然拿得住!”
夜絮眼中尽是诧异,她的骨鞭是用仙兽之骨锻造而成,是从仙界遗落到下界的半神器,一般人别说拿起,就是靠近了都会觉得阴气入骨。
云染月在鬼域待了几年,若连这骨鞭都拿不住,她也别姓云了。
她勾唇掂了掂,十分满意:“谢了,我很喜欢。”
说着,掏出两枚七阶丹药丢了下去。
夜絮看着两枚七阶丹药,意味不明的哼了一声,把丹药吞了下去,然后就地打坐调息。
云染月退到一旁店铺外面的台阶上坐着,把玩手里的骨鞭。
这骨鞭通体漆黑,光泽极亮,上面不仅有邪祟附身,本身就带着一种压迫人的威压。
云染月只拿了一会儿,就觉得有些抵抗不住威压,她觉得这至少的仙界级别的骨头做的骨鞭,她修为差得太远,所以压力很大。
想滴血认主,却发现手指头割破了居然没有血,试着将骨鞭放进幻生空间里,倒是成功放进去了。
这个梦真是古怪,真实得跟真的一模一样,别人也能看见她,和她交流,却又对她造不成伤害,手指头割破了都不觉得疼,但骨鞭的威压又确实存在。
显得十分矛盾。
云染月知道她在做梦,或者说拉入了别人的梦境之类的,是假象。
比如她一进来就发现她身上的储物戒储物空间手镯什么的都没有了。
不过伴生空间又能够打开。
幸好她喜欢把重要的东西囤在伴生空间里面,不然刚刚根本拿不出丹药。
空间里的小青龙和饕餮都陷入了沉睡,她怎么唤都唤不醒。
不过她倒也不着急,梦境会有醒来的时候。
至于醒来后骨鞭能不能带走,她没多在意,因为大概率是带不走的,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一种直觉。
街道两旁的人已经跑光了,有几个胆小的摊主连摊子都不要了就跑了,两边店铺的门也全部关得紧紧的,仿佛外面有什么恐怖的事情似的。
云染月觉得这个叫夜絮的女子看起来也不像是那种罪大恶极杀人不眨眼的人,估计是断肠宗的名声太响亮了。
可是这么响亮的宗门,她怎么没听说过呢?
就算时间再久远,也应该会留下点传说什么的吧。
但没有,搜刮脑海中的记忆,确确实实没有断肠宗这么一个宗门,就好像被抹去了痕迹一样。
夜絮身上的伤势不轻,不过两枚七阶丹药足以让她恢复八成以上了。
云染月一开始站在大街上的时候,就听见旁边的丹药铺里面传出对话。
有个人想买七阶丹药,掌柜的说:“这位道友,现在七阶丹药可不好买,七阶八阶的炼丹师大多都被皇甫家族高价请走炼丹去了,市面上现在是一丹难求啊。”
因此,她知道夜絮肯定会同她做交易。
只是没想到,夜絮还挺大方,把半神器丢给了她。
这还是对方身上第二值钱的东西,那第一值钱的岂不是更厉害?
就在这时,有一行四人骑着伴生兽从天而降。
“夜絮在这里!”
三男一女,说话的正是那个女子,长得十分娇俏可人,眉宇间却带着浓浓的恨意。
“哟,我以为是谁呢,原来的皇甫家的小王八!”
夜絮从深坑中出来,拍了拍身上的灰,说话一脸桀骜,看起来挺欠揍的。
几人果然一言不合就朝夜絮动手了。
云染月坐在台阶上看热闹。
“咔咔!”
嗑瓜子的声音在打斗声中并不明显,但钻入那四人的耳中,就显得极为刺耳了,我们在这里打得昏天暗地,居然有人在旁边嗑瓜子看戏,这能忍?
皇甫家的小王八……哦不,皇甫小姐怒不可遏的目光扫向云染月,突然挽起袖子,朝她放出暗箭。
那暗箭威力惊人,发出破空之声,夜絮分神看了一眼,眉头都皱了起来。
云染月却动也未动,继续嗑着她香喷喷的奶香瓜子。
“躲啊蠢蛋!”夜絮怒喊一声。
眼见那强大的暗箭就要射穿云染月的额头,皇甫小姐已经露出了一抹冷笑。
然而摧枯拉朽般的暗箭在离云染月额头只有半寸之时,忽然像疲软的男人,硬不起来了,铛地一声,就那样掉在了地上。
怎么会这样!
几人眼珠子都快瞪了出来。
这个在一旁嗑瓜子的陌生女人,难道是某个绝世高手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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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62
不朽与变形
在红月的侵蚀下,之前林七夜召唤出的那些海兽护工,意识都已经开始混乱,灯笼鱼也无法继续在深海中庇佑毫无自保能力的迦蓝,所以林七夜只能久违的动用了【天空的吟诗者】,让迦蓝在这片深海之底,能够生存下来。
这种时候,能力多的好处就体现出来了。
见迦蓝恢复了正常,林七夜松了口气,他皱眉看着趴在他背上的迦蓝,佯装恼怒的开口:
“在这里把【不朽】给我?你不要命了?!”
迦蓝有些委屈的开口,“不是你说的,让我随机应变嘛……我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死在这里。”
林七夜哑口无言。
片刻后,他还是摇了摇头,叮嘱道:“以后不可以这样,太危险了。”
迦蓝将头埋到了他的背上,没有说话。
“听见了吗?”林七夜的语气强硬了几分。
“哦……”迦蓝小声答道。
“把【不朽】收回去。”
“我不。”
“收回去!”
“我不!”迦蓝顿了顿,又如细蚊般呢喃了一句,“收回来的话,你会被他杀死的……”
林七夜怔住了。
密集的雷光旋涡在海水间汹涌流淌,昏暗海水的上方,陈阳荣半截身子挣出了胃壁,双眸猩红一片,正低头看着逐渐下沉的林七夜,狰狞冷笑。
林七夜感受着背后传来的温热,沉默了片刻,将手轻轻搭在了紧紧环绕在他腰间的迦蓝的手掌上,声音温柔了些许:
“那等我杀了他,你就收回去,好吗?”
“……嗯。”
林七夜将手从迦蓝的手上挪开,缓缓握住了腰间【斩白】的刀柄,双眸中,那已经近乎熄灭的金色火焰,再度如熔炉般熊熊燃起!
【不朽】的庇护之下,红月的情绪侵蚀再也无法对他造成影响,他静静的站在血雷涌动的深海之底,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冷静,暴怒,杀意冲霄!
锵——!!
一声轻响,长刀出鞘!
林七夜背着迦蓝,身形化作一道夜色,急速的穿行于深海旋涡之中。
其实凭借着【不朽】,林七夜完全可以无视所有的攻击,直接冲到陈阳荣的脸上疯狂输出,但他的背后还趴着一个迦蓝,任何攻击落在他的身上,对迦蓝来说,都是致命的打击!
所以,他必须比之前更加小心的闪避攻击,绝对不能出现丝毫的差错。
陈阳荣见林七夜又生龙活虎的冲了上来,眉头紧皱起来,周身的胃壁再度扭曲蠕动,爆出一只只粗壮如摩天大楼般的黑色触手,闪电般砸向穿行于旋涡之间的那抹夜色。
“克莱因”级别的实力可不是开玩笑的,即便陈阳荣的境界是虚浮的空中楼阁,仅凭这些恐怖的触手,也能在十分钟内夷平一座城市。
十数只巨擘般的黑色触手迎头砸落,林七夜的眉头微皱,伸手紧紧抓住腰间迦蓝的手腕,催动【夜色闪烁】,直接消失在了原地。
当他再度出现的时候,已经在深海中上升了近千米的距离。
“咳咳咳咳……”他背后的迦蓝剧烈的咳嗽起来。
【夜色闪烁】所带来的空间跳跃,对普通人的身体是极大的负担,迦蓝只是随着林七夜跳跃了一次,就像是跑了一场马拉松,虚弱无比。
林七夜正欲再度进行【夜色闪烁】,听到了迦蓝的咳嗽声后,身体一震,停在了原地。
“你没事吧?”
“……我没事。”迦蓝摇了摇头,犹豫了片刻之后,还是开口,“七夜……”
“嗯?”
“我是不是拖你的后腿了?”
“说什么傻话。”林七夜淡淡开口,“看好了,我是怎么用你的【不朽】……杀死他的。”
林七夜的左手轻轻抬起,在虚空中一按,一道庞大的紫色魔法阵在他的脚下张开,在深海中徐徐旋转。
绚烂的光芒涌动而出,昏暗的海水在魔法阵的周围翻腾,随着林七夜的身形淹没其中,一道巨兽的嘶吼在深海之底骤然回荡,将周围的水流震出一圈又一圈的波纹。
一道百米高的庞大阴影从魔法阵中浮现而出,将周围的海水搅动如沸腾一般,在周围游走的血色雷霆的照耀之下,灰褐色的皮肤深沉而厚重,它自魔法阵中踏出,灵活的在翻滚的海水间游走,如同剑脊般的后背上,深蓝色的火焰如潮水般涌动。
这是几年前在沧南时,林七夜用“奇迹”随机召唤出的“克莱因”境巨兽,哥斯拉。
区别在于,现在林七夜并非是召唤出它的存在,而是将自身变成了它。
【变形魔法】!
随着黑夜本源的开发,林七夜使用变形魔法的次数也越来越少,一是因为变形魔法的启动时间有些长,二是论杀伤力,变形魔法的正面战斗能力十分一般,变形之后虽然能继承生物原本的部分特性,但大多情况下都十分鸡肋。
但如果叠加了【不朽】,那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
凶悍庞大的体型,惊人恐怖的力量,再加上【不朽】带来的近乎无敌的防御力,变形巨兽之后的林七夜,绝对是地表噩梦级别的存在。
哥斯拉庞大身形迎着海水逆流而上,数道缭绕着血色雷霆的触手砸落向它的头顶,却被那双粗壮的手臂死死攥住。
血色的雷霆顺着手臂,在灰褐色的皮肤上游走,却无法对哥斯拉造成丝毫的伤害,迦蓝的身形被一层又一层的厚重鳞片掩藏,完全与世隔绝,更是没有被伤到分毫。
愤怒的低吼声在海水中回荡,随着哥斯拉双手的撕扯,那些触手竟然被从胃壁之上连根拔起,淋漓的血肉瞬间模糊了陈阳荣的周围。
陈阳荣的瞳孔骤然收缩。
【不朽】的哥斯拉如同一只悍不畏死的凶悍狂兽,自触手涌动的深海之底,硬生生的撕扯出一条血路,在令人心悸的咆哮声中,急速的上升,披着一层血海残衣,漂浮在了深嵌在胃壁中的陈阳荣面前。
昏暗的海水之中,深蓝色的光芒在巨兽轮廓的背脊游走,那双饱含杀意的兽眸,正冷冷的盯着陈阳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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