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捞错大佬,扛起就跑[穿书]》 1. 第 1 章 哗啦—— 碎裂声在耳边响起,江迟的意识骤然回笼。 江迟睁开眼,发现自己竟然出现在婚礼现场! 正前方,司仪台中央的香槟塔碎了一地,水晶碎片折射出斑斓的色彩,宾客们衣着光鲜,目光隐晦地看向满地璀璨狼藉,一个个看起来心事重重,像藏着什么秘密。 强烈的违和感与割裂感席卷而来,江迟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这真的是婚礼现场吗?为什么没有人笑? 有人在窃窃私语: “香槟塔怎么碎了,刚才也没人去碰啊。” “还没举行仪式就出了岔子,这事怪得很。” “私生子到底是上不得台面......秦家什么身份地位,也是一个不得宠的私生子配的上的?” “莫不是那位男妻命中带煞?可别冲喜冲不成,反倒把主家冲撞了。” 这话一出,仿佛触及了什么忌讳,议论声戛然而止,现场霎时安静下来。 天色有些阴,不见日光,沉重的气氛压下来。 潮湿的风吹起层层帷幔,连圣洁的白玫瑰都显得格外惨淡,素色花瓣在空中翻飞,像白蝶,也像纸钱。 “哎,帅哥,你说这招能好使吗?”身边的人问江迟:“秦晏要还是醒不过来,秦家的股票可就糟了。” 听到‘秦晏’二字,江迟后背蓦地渗出一层冷汗。 前两天,他看了一本冲喜文,名叫《不安觊觎》,小说开篇就是两位主角的婚礼现场。 而主角攻的名字,正是秦晏! 江迟举目环顾四周,眼前的一切都十分陌生,居然没有一个自己认识的人。 这到底是哪里? 不对劲,他明明在家里改安防设计稿,怎么眨眼工夫,小说中的名字和场景就出现在了眼前? 他是在做梦吗? 这太诡异了,到底是什么情况?! 侍者上前送来饮料,高脚杯中泛起层层气泡,霹雳哗啦的炸开。 江迟垂下眼,透过玻璃杯,隐约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这一看,他不由屏住了呼吸。 玻璃杯壁上的倒影五官深邃,剑眉星目,眉宇间暗藏逼人的锐气,宛如天然雕琢的寒玉,抬眸瞬间攻击性很极,有种目空一切的高傲。 这张脸和江迟本身的相貌相似,气质却完全不同。 江迟眼神微动,镜中人的眸光瞬间温和下来。 这才是他平时的样子。 江迟转头看去,他旁边坐着位男青年,戴一副金丝眼镜,相貌有些斯文。 那人很热情地跟江迟搭话:“看来秦晏这一昏迷,秦家全乱了,连个主事的人都没有,连冲喜这么荒谬的主意都能想出来。” 江迟微微侧头,问身边的人:“兄弟,和秦晏结婚那人......叫什么来着?” 那人不假思索,漫不经心地回答:“季瑜啊,季家那个不得宠的私生子。” 江迟:“......” 这不就是那篇冲喜文的主角受吗! 要是一个名字对上,还能勉强说是巧合,现在两个名字都和书里一样…… 端起高脚杯,江迟抿下一口无醇气泡水。 气泡在舌尖炸开,带来轻微刺痛,真实至极的口感表明,这并不是一场怪诞的梦。 所以,他是进入了小说里的世界? 江迟眼眸微垂,藏住眸底的惊讶,回忆着小说剧情。 小说中,豪门大佬秦晏意外昏迷,在恶毒继母的设计下,被迫娶了主角受季瑜冲喜,秦晏此人心思深沉,控制欲极强,即便厌恶这场联姻,也不愿放季瑜自由。 全文节奏紧凑,高潮迭起,主打一个强取豪夺,虐身虐心。 在主角受的视角来看,小说剧情十分憋屈,江迟只看到一半就坚持不下去,听说最后结局也很差劲,好像是季瑜死了,秦晏疯了。 谈个恋爱谈到一死一疯,作者还真是平等地创死每一位读者朋友呢。 还好江迟跑得早。 等等,季瑜后来死了? 江迟倏然站起身,问:“季瑜呢?” 身边的人吓了一跳,仰头看向突然起身的江迟:“应该在后台化妆间吧。” 江迟微微颔首,在同桌人诧异的眼神中,抬步离开了宴会厅。 有人问他:“你干嘛去?婚礼马上开始了,什么急事儿非得现在办?” 江迟迈开长腿,回答:“十万火急,非得现在办!” 他要去找季瑜,告诉季瑜不能跟秦晏这个精神病结婚! 秦晏这家伙一定是昏迷时伤到了脑子,整个人偏执又阴郁,喜怒无常,难以捉摸。 主角受季瑜外表冷清柔弱,内心坚韧倔强,面对秦晏的强势,从不肯轻易屈服。 然而,秦晏权势滔天,季瑜哪里是他的对手,每一次离开,最后的结果都是被捉回来,虐得遍体鳞伤。 这不行,江迟必须阻止他俩结婚! 他不是阻止季瑜嫁给秦晏,他是阻止季瑜送死,等婚礼办完,季瑜想跑都跑不了。 季瑜不知道后面的路有多险恶,江迟作为在场唯一的知情人,绝对不能袖手旁观,冷眼看着季瑜掉进这个深渊。 他穿越进小说,没准就是为了把季瑜捞出火坑的! 要不怎么他就忽然穿书了呢! 江迟从未如此急切的想要保护什么人,他心急如焚,快步踏上二楼,一把推开化妆间的门。 化妆间灯光明亮,花团锦簇。 一位身穿礼服的青年坐在沙发上,衣襟上别着白色铃兰胸花。 青年面容苍白,冷清禁欲,恍若秋月落在江面上的一抹霜影,干净得不染半分尘埃,随时都要飘然散去。 美则美矣,却近乎断情绝欲,令人不敢轻慢半分。 可就是这淡漠至极的脸上,偏偏生了双含情眼,抬眸刹那,眼波流转,秋水般动人心魄。 江迟心跳乱了一拍。 难怪把主角攻不愿放季瑜离开,这也太好看了! 像是高悬云端的明月,让人只看一眼便心生觊觎,恨不能摘下他,碾碎他,把他拽下神坛,立即占为己有。 江迟没有怀疑眼前人的身份,毕竟本场婚礼的另一位新郎还在昏迷中,要结婚后才会苏醒,面前这个穿着礼服的俊美青年不是季瑜还能是谁? 江迟心中的笃定此人就是季瑜,不由缓下神色。 见到站在门口的江迟,青年脸色一变,警惕问:“你是谁?” 江迟反手锁门,一个健步冲到青年身边:“我叫江迟,是来救你的!” 青年用一种奇异的眼神盯着江迟,微不可察地往后靠了靠。 “什么?”青年问。 江迟:“你不能结婚,结婚会死!” 闻言,青年脸上是毫无掩饰的惊讶:“会死?” 江迟半蹲在地上,凝视对方:“但你不用害怕,我会保护你的。” 江迟面容冷冽锋利,但眼神又很温和,两种截然相反的气质撞在一起,非但不违和,反而格外可靠。 但青年并未被江迟打动,倒像听到了什么很好笑的事情,眼角眉梢都挂满不屑,可仔细一看,又分明半点情绪也没有,仍旧是淡淡的。 青年重复道:“你保护我?” 江迟点点头,声音沉稳:“你的事情我都知道,你的苦衷我都也了解。从今天开始,不会有任何人能违背你的意志,我保证。” 青年眼神瞬间一沉,厉声问:“你知道什么?” 正这时,外面钟楼里响起钟声。 没有时间了。 当钟声响过第十二声,婚礼就会开始! “来不及解释了,”江迟倏地探身,单手将青年搂起扛在肩上:“你今天必须跟我走。” 青年猝不及防,整个人突然被扛了起来,失重感令他恍惚了数秒。 等他反应过来,江迟已经扛着他跑出了化妆间! 被人这样扛在肩上,青年双手自然下垂,甚至没办法反手去够藏在腰后的手/枪。 青年心中慌乱,剧烈挣扎:“你疯了?!” 江迟力气实在太大,手臂紧紧箍在膝弯,这大大限制了他的动作范围。 这太荒唐了。 青年从未遇到过如此蛮横之人,简直要被气炸了,提拳去锤江迟,可惜因为姿势限制,根本使不上力,一拳一拳落在江迟身上,比小猫挠痒痒重不了多少。 被有气无力地捶打着,江迟更加确定,自己肩上的人就是主角受季瑜。 就这么点力气,难怪书里经常会描写季瑜的柔弱。 【书里写:季瑜被秦晏一只手按在床上,根本动弹不得。】 你看看,你看看,他现在就一只手把季瑜扛了起来,季瑜也是动弹不得,这要是落到秦晏手里,将来还不得被欺负死? 江迟开始后悔没看完那本小说。 他不知道季瑜到底是怎么死的。 是病死的,是突发意外,还是......自杀? 真是一点头绪也没有。 无论如何,他今天必须得把季瑜带走。 即使未来季瑜还是选择和秦晏在一起,江迟也要尽力避免季瑜走上老路。 江迟大步向外跑去,健步如飞。 他对青年说:“你回去得跟我锻炼,每天按时健身。散打、跆拳道也都学起来。” 青年:“学散打?” 江迟:“对!你这样不行,将来结婚挨欺负怎么办?” 青年语气平淡,语气毫无波澜,却隐隐露出有种放弃挣扎之感:“不是说你保护我吗?” 江迟回答:“当然要保护你,但我不能二十四小时和你在一起,就算事后替你出气,当时受的那些委屈怎么办?” 闻言,青年沉默不语,没有再挣扎。 江迟跑到停车场,下意识掏出一把兰博基尼的车钥匙。 看到这把钥匙,江迟微微发愣。 他在现实世界的车也是兰博基尼,怎么会有这样巧的事情? 但现在不是想这些好时机,他按动遥控器,在停车场里转圈找车。 青年拽了拽江迟衣角:“先把我放下来,我有点头晕。” 江迟弯下腰,把肩上的青年放了下来。 青年是真的很晕,身体也不是很健康的样子,扶着江迟的手臂才勉强站稳:“你是找不到自己的车吗?” 江迟犹豫了一下:“嗯。” 青年单手扶额,晃了晃头:“怎么会有人找不到自己的车?” 江迟在停车场内来回转悠,没有半分隐瞒:“因为我根本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青年看了眼江迟手中的车钥匙,像是在思考这到底谁家跑出来的精神病。 江迟知道穿书这件事很难解释。 如果有人忽然告诉自己这个世界是一本书,他也会觉得那个人有病,但江迟没打算瞒着季瑜。 他必须把一切和盘托出,坦诚是所有关系的基础。 真相虽然很荒谬,但谎言无论听起来多么合理,却永远都是假的。 他不能骗季瑜,季瑜受过太多欺骗了。 江迟看向身侧的青年,目光沉稳坚定:“相信我,我不会害你的。” 青年眸光闪烁,仿佛想说什么,最终却保持了沉默。 终于,一辆宝蓝色兰博基尼车灯闪了闪。 打开车门,青年站在车边,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江迟推上了车。 江迟行动利落,上车、关门、挂挡,几个一气呵成,还抽空给两人系上了安全带。 ‘铛——’ 远处,教堂的钟声响过第十二声。 最后一道钟声的余音中,兰博基尼飞驰而去,将荒唐的婚礼远远抛在身后。 * 婚礼后台,一身白色礼服的季瑜呆呆坐在椅子上。 人来人往,现场乱成一团,所有人表情都是出奇的凝重,唯有季瑜略显轻松。 他们告诉季瑜:“婚礼取消。” 悬在心口的巨石遽然落地,季瑜装作很关心的样子问:“怎么了?” 他们说:“家主秦晏逃婚了。” 季瑜:“???” 为您提供大神 坏猫超大声 的《捞错大佬,扛起就跑[穿书]》最快更新 1. 第 1 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2. 第 2 章 江迟哪里知道,他随机一捞,居然直接把秦晏捞走了! 他没看完那本小说,自然不知道秦晏昏迷是假装的。 江迟只当自己扛走的人就是季瑜,对主角受并不设防,毫无保留地将穿书的事情和盘托出。 江迟说:“我是穿越来的,这个世界是一本小说。” 秦晏眼眸微动:“小说?” 江迟回答:“是纯爱小说,主角是你和秦晏。” 秦晏表情很奇怪,眉宇间写满疑惑,像是已经开始怀疑江迟的精神状态,手搭在车门把手上,看起来随时准备逃走。 “我和秦晏?”秦晏重复道。 江迟锁上车门:“是,你嫁给秦晏后,秦晏很快就醒了。” 秦晏:“......” 听到这里,秦晏终于听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江迟这是把他错认成季瑜了? 秦晏脸上露出一丝玩味:“你怎么能确定我是季瑜?” 江迟胸有成竹道:“书里说,主角受长得很好看,所以我一眼就认出你了。” 秦晏眉梢微动,试探道:“那书里......是怎么写另一位主角的?” 江迟没多想,季瑜会打听秦晏的消息并不奇怪。 秦晏一直生活在国外,深入浅出,行踪神秘,国内有关这位年轻家主的猜测很多,真正见过秦晏的人却很少, 在书中,两位主角也是新婚夜才第一次见面。 江迟思忖片刻,很中肯地回答:“他有精神病。” 秦晏神情略显僵硬,极慢、极慢地转过头,紧紧盯着江迟,一字一顿:“你、说、什、么?” 江迟满脸无辜:“真的!他控制欲极强,心狠手辣,还打人呢!不过我可以教你散打,将来他敢打你,你就打他。” 秦晏深吸一口气,不清楚是谁在外面造谣自己会打人,隐晦地为自己辩解:“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秦晏打人?” 江迟用充满关爱的眼神看向秦晏,语气温和:“知人知面不知心,秦晏心机深沉,你和他又不熟,能知道他多少事儿?” 秦晏面无表情:“那你知道他什么事,能给我讲讲吗?” “我不爱背后说人是非,但这个秦晏啊......” 江迟欲言又止,明明什么都没说,但又好像一切尽在不言中。 秦晏恨不能立刻捏死江迟,但语气平静如水,甚至带着些许适当的好奇:“怎么说?” 江迟长长叹了口气:“你看,他虽然年轻,但已经做了六年家主,心机之深可想而知。” 秦晏嘴角紧绷:“愿闻其详。” 江迟说:“秦晏心思深沉、睚眦必报,被惹到以后,表面云淡风轻,其实心里早想好了一百种损招整人,要是和他谈恋爱,还真得掌握点技巧,否则像你这种没心眼的人遇见他,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闻言,秦晏脸上的神情更加莫测。 “原来如此,你还真是了解秦晏呢。”秦晏淡淡道。 * 开车去酒店的路上,江迟将小说中的重点情节简要概括,但并没有讲最后一死一疯的结局。 这个结局委实太过残忍。 最后,江迟简单总结道:“是一本狗血虐心的爱情小说。” 秦晏面不改色,提出不同的观点:“非法拘禁、限制人身自由、婚内强/奸、跟踪监视、人身伤害......比起爱情小说,我更倾向于这是秦晏的犯罪史。” 江迟摇摇头:“没办法,谁让作者就这么写的呢?当时评论区血雨腥风,有很多读者都要求换攻,但作者说,强拆官配,天打雷劈。” 换攻? 听到不懂的词,秦晏眼中闪现一瞬迷茫:“什么叫换攻?” 江迟握着方向盘,根据导航将车拐进酒店大门:“额,就是换一个主角。” 秦晏看了眼酒店的牌子:“你确定要住这家酒店?这是秦家的产业。” 江迟吓了一跳,猛打方向盘。 宝蓝色的兰博基尼一个漂移,车头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迅猛调转,眨眼间蹿出酒店大院。 随着车速飙升的,还有秦晏的心跳。 家里的司机哪有敢这么开车的?某个瞬间,秦晏几乎以为自己在坐宇宙飞船。 “你是赛车手吗?”秦晏检查了一下胸前的安全带:“我第一次见有人这么调头。” 江迟另外选了一家酒店导航:“人在危险时能爆发出惊人的潜能,我也是第一次这么开车。” 秦晏眼底闪过一丝杀意:“......” 江迟余光瞥到秦晏,不知为何总觉得后脊发凉,可侧头再看,秦晏分明神色淡漠,没什么表情。 可能是错觉吧。 江迟将车开到了另一家酒店。 车辆开进大门,两侧保安躬身行礼,并有专人为江迟引路。 酒店正门口,站着两排服务人员。 门童替江迟打开车门,在江迟迈下车的同时,两排服务人员齐齐躬身:“二少爷!” 江迟:“???” 秦晏也走下车,若有所思:“原来你是江家的二公子。” 江迟:“......” 哦,原来我是江家的二公子。 江迟回想着小说中关于‘江家’的描写。 按理说江姓和自己是本家,如果书中出现姓‘江’的人物,江迟不可能不注意到,可惜直到电梯到达顶层,他都没回想起来任何剧情。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酒店顶层并非对外开放的客房,而是两间Loft公寓。 当江迟用指纹解锁其中一间时,他才彻底确认了自己的身份。 原来真的穿成了江家的二公子,还挺有意思的。 在原来的世界,江迟也行二,上面还有个大哥,叫做江沨。 思及自己的家人,江迟眼神微微黯淡。 ‘滴’地一声,门锁转动。 在触碰道防盗门的同时,零星回忆在脑海中迅速闪过。 电光石火,记忆碎片转瞬即逝,江迟没来得及抓住。 大门打开,宽阔的客厅中站着一个男人。 看到江迟,男人面色微沉:“你还知道回来?” 江迟大吃一惊。 面前的男人身材高大挺拔,气度不凡,居然和江迟现实世界中的大哥完全相同! 怎么还能想什么来什么?这也太神奇了! 江迟惊讶道:“大哥?” 这个世界的江迟和自己有八、九分像,现在还出现个同款的大哥,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这是平行时空吗? 否则怎么解释这一切? 听到江迟喊自己大哥,江沨的脸色好看了一点,但很快,又在看到江迟带人回来时变得更加难看。 江沨攥紧拳头,一字一顿地:“江迟,你可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江迟尚未从震惊中回过神,怔怔问:“什么?” 江沨冷笑一声,走向秦晏:“这位先生,请问怎么称呼?” 秦晏没回答,看了眼江迟。 江迟整个人都迷糊了,不知道为何只是带个朋友回家,江沨就气成这样。 他之前也经常带兄弟回家玩啊。 江迟说:“大哥,这是......我朋友,姓季。” 江沨没搭理江迟,他注视秦晏,诚恳道:“抱歉,这位先生,我不知道江迟是怎么把你骗回来的,但我能够肯定,他对你的那套说辞,对很多人都说过,他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渣男,感情骗子。” 江迟:“?????” 江迟不自觉皱起眉:“我是渣男?” “不是渣男难道是情圣吗?” 江沨面沉如水,呵斥道:“这几年你带回家的‘真爱’还数得清吗?见一个爱一个,伤了多少人,芜川豪门圈玩过一遍,现在又开始祸害起圈外的人了?” 江迟:“......” 这段话信息量极大,但江迟听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自己居然穿成了一个滥情海王! 这可真是太冤了! 滥情绝对不是他能做出来的事, 从小到大,江迟都连恋爱都没谈过,又怎么会有什么真爱?还见一个爱一个,这太离谱了。 江迟保证,自己DNA里就没有多情和花心的基因,他连N/P小说都不看,又怎么会在现实世界当八爪鱼! 他可真是比窦娥还冤! 江沨不知江迟心中所想,却是越说越来气:“今天上午,你前任都找到公司去了,你到底怎么回事?” 江迟无言以对,他要是知道怎么回事就好了,无奈之下,只能拿出穿越万能借口—— 失忆。 他按了按太阳穴,作头疼状:“大哥,我今天早上磕了一下脑袋,现在好多事儿都记不清了,你别说我了。” 江沨英俊的轮廓紧绷着,眼神中尽是嘲讽:“怎么?你又失忆了吗?” 江迟:“?????” 什么叫‘又’,难道原主也失忆过? 江沨不想再听江迟解释,双手环抱于胸前,冷漠道:“江迟,我对你太失望了。” 江迟:“大哥......” “别叫我大哥,我没有你这样的弟弟!”江沨脸上盛怒的神情已经褪去,只余下一片萧瑟,那是不知多少次失望过后的残骸。 他声音很低,不知是说给江迟,还是说给自己:“江迟,你根本不会改好。” 江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自从穿书以后,他自己都混混沌沌的,好些事情根本没有搞清楚。 眼下这种情况,原主的锅,他不背也得背了。 江迟了解自己大哥的脾气,说:“大哥,我这回肯定改,你看我表现。” 江沨冷冷道:“你的改好,就是带个更俊朗的男朋友回家?” 江迟目光诚恳:“这真不是我男朋友。” 江沨看向秦晏,问:“先生,是这样吗?” 秦晏点头。 见状,江沨脸色见缓。 他弟弟前科实在太多,在富二代圈里出了名的风流,见一个追一个,前任多到数不过来。 今天追到公司的那个前任很难缠,江沨刚刚自掏腰包把这事摆平,转头就看到江迟又带了人回家,一时怒急攻心,来不及问清两人关系就发作了一通。 江沨性格虽然暴躁,但并不专横武断。 他充满歉意地看向秦晏:“真是抱歉,见笑了,我这个弟弟实在不让我省心......” 秦晏淡淡道:“江先生客气了,江迟人很好的,他担心我结婚后被家暴,今天专程赶到婚礼现场,把我带出来了。” 江迟:“......” 江沨:“???” 兄弟俩对视一眼,江迟心虚地移开了视线。 江沨深吸一口气,额角猛跳,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这么说......你们之前就认识?” 秦晏不紧不慢地说:“正是因为我们之前并不认识,才更说明江迟先生见义勇为、英明果敢,他冲进化妆间,直接将我扛到了停车场,还跟我说这个世界是......” 江迟:“!!!” 主角受怎么什么都往外说啊!真是太单纯了! 江迟一把捂住秦晏的嘴,拖着秦晏往外走:“大哥,这事儿回头再跟你解释,我先走了!” 江沨勃然大怒,血压飙升。 他抄起手边的花瓶,狠狠朝江迟砸过去:“江迟!你真是长本事了,追人追到婚礼现场,还敢抢婚了!” “我没抢!”江迟身手矫健,一猫腰躲过花瓶:“我这是救人!” 江沨简直要被不争气的弟弟气死了,怒气噌噌往上冒:“你先救你自己吧,你这是拐骗!我现在就报警!不会有人再去警局保释你!” 江迟拖着秦晏往外遛:“我没拐骗!我是为他好!” 江迟怒吼:“江迟!今天出了这个门,你就再也别回江家!” 咆哮声在走廊中回荡,震得江迟耳膜发疼。 看来无论在哪个世界,江沨的脾气都没什么变化,还是一样的暴躁。 江迟低头看了眼怀里的‘季瑜’。 ‘季瑜’被捂着嘴,只露出一双含情脉脉的眼睛,若有千言万语。 他仰起头,露出细白的脖颈,没有挣扎,用一种信赖的眼神看着江迟。 只这一眼,足以激起江迟心中全部的英雄气概。 “我会保护你的。”江迟松开手,在秦晏耳边说:“我没有骗你,你能相信我吗?” 秦晏没说信,也没说不信,就静静看着江迟。 两人对视片刻。 明明是故意给江迟捅娄子,秦晏却很无辜地问:“江迟,穿书的事不能告诉你哥吗?” 江迟摸摸鼻子:“先别说了吧,我了解我哥,他不可能信。” 电梯不断下行。 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电梯内很安静,只余电缆运行的嗡嗡声。 下了电梯,二人一同往停车场走。 走到车前,江迟发现车子前轮被上了一把大锁。 江迟:“......” 这可真是他大哥能干出来的事。 停车场工作人员朝江迟躬了躬身,吞吞吐吐:“二少爷,大少爷说......说这个车您先别开了。” 虽然这把锁很好开,但江迟不打算和自己大哥对着干,这对他大哥的血压不好。 江迟打开车门,拿出钱包手机,潇洒地走了。 秦晏提示道:“他会停你的卡。” 江迟看了秦晏一眼:“我知道。” 秦晏问:“那怎么办?” 江迟把钱包递给秦晏:“还有点现金。” 秦晏打开钱包一看,还真的是有点现金,两张一百,还有几张零钱,加起来不到三百块钱。 江迟又摘下西装袖口的铂金袖扣,递给秦晏。 袖扣上的钻石在自然光下折射出绚丽光泽,璀璨不可方物。 秦晏微微一愣:“什么意思?” 江迟把袖扣放到秦晏手里,又把手腕上的腕表摘下来,也给秦晏:“找个典当行换点钱,我先带你去医院。” 秦晏:“去医院?” 江迟:“嗯,书上说,你身体不太好。” 秦晏探了探江迟的额头:“江迟,我觉得......还是你比较需要去医院看看。” 江迟靠在树上,叹了口气:“你觉得我有病。” 秦晏说话很有技巧,用极其婉转的方式对此表示肯定:“你和我遇见的人都不一样。” 江迟听懂了这句话的言外之意。 他没有生气,反而觉得有点好笑。 江迟抬手,摘下秦晏衣襟上的铃兰:“不好意思,是我自以为是,把你的婚礼搞得一团乱......所有损失我来承担,季家和秦家那边我也会去解释。” 江迟手指修长,宛如玉石雕刻,衬得铃兰花洁白得近乎透明。 鲜花离开枝头太久,叶片萎缩下垂,不复刚摘下来时的生机勃勃,可在江迟手上,这串花还是那么好看。 秦晏的目光落在铃兰花上:“没关系,我本来也不想和没见过的人结婚。” 江迟随手把花装进口袋:“嗯,这场联姻是个阴谋,是权贵间争权夺利的游戏,冲喜的主意......就是秦晏继母出的。” 秦晏的继母苏筱晚是个狠人。 当年,秦夫人病逝后,苏筱晚打败了秦父养在外面的一众情妇,带着儿子嫁进秦家。 她从情妇转正,私生子也成了秦家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为帮儿子夺权,苏筱晚想出给秦晏娶个男妻的计划。 她自己的孩子还小,现在没有能力争家主的位置,可秦晏若是娶了男妻便是无后,总有时间等她儿子长大。 此计一箭双雕,异常歹毒。 能稳稳坐在秦家女主人位置上,苏筱晚的手段自然不容小觑。 原文中,苏筱晚表面对季瑜百般关心,暗地却在处处挑拨主角攻受之间的关系。 在秦晏看来,季瑜本就是苏筱晚选的人,苏筱晚对假模假式的善意,如同浇在烈火上的滚油,只会让秦晏更加提防季瑜。 季瑜婚后的日子如履薄冰,处处都是陷阱,可谓里外受气。 江迟想起小说中那些堵心的桥段就难受:“苏筱晚是宅斗冠军,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你要是和秦晏结婚......得小心她。” 秦晏有些惊讶。 苏筱晚是条毒蛇,特别善于蛰伏,即便满腹黑心肠坏得滴水,在外人眼中,却是个善良大度的女人。 江迟怎么会清楚这人的本性? 就连秦晏,也是吃了很多亏后,才知道苏筱晚绝非善类。 母亲病逝那年,秦晏才上小学。 秦晏的父亲风流薄幸,难堪大任,在苏筱晚进家门那天,秦晏的爷爷明确表示,秦家将来要交到秦晏的手上。 苏筱晚连连点头,说本该如此。 在人前,苏筱晚最常说的话就是:“秦家将来是小晏的,我们从来没想过要争,不是我们的东西,给我们也不能要。” 苏筱晚对秦晏比对亲儿子还好,在外面博足了善良温柔、深明大义的好名声。 后来,秦晏被祖父带出国学习,苏筱晚每个月都额外给秦晏打一大笔钱。 别人都说,苏筱晚心慈仁善,毫不吝啬,可秦晏心中清楚,苏筱晚是想用金钱拽着自己堕落。 赌马、打牌、斯诺克都算不得什么,在秦晏十六岁时,苏筱晚派人带秦晏去赌城拉斯维加斯,甚至往他的饮料和香烟里下药,试图让秦晏沾染毒/品。 可惜秦晏和他父亲的性格完全不同,秦父生性荒淫多情,而秦晏对声色犬马的事情从来提不起兴致。 近年来,苏筱晚在国内动作频频,再不回国,秦家在国内的产业,恐怕就要姓苏了。 秦晏成年后久在国外,突然回国必然引起苏筱晚的忌惮,秦晏便假装受伤昏迷,回国治疗。 为了‘救醒’秦晏,苏筱晚想出冲喜的法子,不惜贴上自己的财产做聘礼,高价把季家的私生子季瑜给聘了回来。 在外人眼中,苏筱晚对秦晏这个继子可算得上掏心掏肺,无私奉献。 正是因为苏筱晚装得太好了,江迟这句‘小心’才令秦晏格外诧异。 难道江迟真的是......穿书的? 秦晏故作迟疑,试探道:“小心苏阿姨?” 江迟小声说:“苏筱晚是条毒蛇,别看她表面温温柔柔,其实内心里算计着秦家的家业,满脑子都是让她儿子做继承人。” 秦晏眼神闪动,也压低了声音:“可是,所有人都说,苏阿姨不在乎秦家的家产,和我.......和我秦伯伯是真爱。” 江迟挑眉:“你也太单纯了,人越没什么越念叨什么,她要是真不在乎家产,又怎么会把家产两个字挂在嘴边。” 秦晏这会儿有点信了江迟是‘穿书’的。 他被苏筱晚坑了无数次,才看清这女人的阴谋,而江迟跟苏筱晚向来没有来往,又怎么会清楚她的想法呢? 见秦晏不说话,只是盯着自己看,江迟有点不好意思。 他默默收回揽在秦晏肩头的手:“反正全书里最坏的就是她,你不信就......” 秦晏打断道:“我信。” 江迟倏地转过头,怔怔地望向秦晏。 见江迟呆头呆脑的样子,秦晏有点想笑。 他没再说什么,转身沿着长街慢慢往前走。 江迟跟在秦晏身后:“哎,你去哪儿?” 秦晏回答:“我也不知道,你想去哪儿?” 江迟一听‘季瑜’没有回秦家的意思,心里十分高兴。 只要‘季瑜’不回秦家,他就相当于改变了原本世界线的剧情,虽然现在还见不到成效,但总归是个进展。 江迟和秦晏并肩而行:“那你就先去我家吧,秦晏这个人软硬不吃,非常难相处,我可是看过原文的人,能教你怎么对付他。” 秦晏若有所思,斜觑江迟一眼:“是了,你有那么多前男友,对谈恋爱的事情一定很有经验。” 江迟:“......” 原主的花心真是害人不浅! 江迟想解释自己并没交过男朋友,可转念一想,若是承认自己恋爱史空白,传授恋爱技巧的可信度岂不大大降低? 而凑巧的是,原主刚好留下了花心海王的身份。 这个身份传授恋爱经验可信度就很高了。 果然,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可见他穿书,原本就是为了捞季瑜的。 江迟单手插兜,酷酷地说:“对,就没有我拿不下的男人,你放心,有我在,保证能把秦晏迷得神魂颠倒。” “好,你迷吧。”秦晏笑意含在喉间,藏也藏不住,怎么听都是心情很好的样子。 两个人漫步目的地在街上走,正巧路过一家拳击馆。 江迟一抬手,把秦晏推了进去。 秦晏转过头,疑惑道:“来这儿做什么?” 江迟:“教你谈恋爱啊。” 秦晏眼睛里写满问号:“在拳击馆?” 江迟点头,推着秦晏走进更衣室。 “对!恋爱经验第一条:要能打。” 为您提供大神 坏猫超大声 的《捞错大佬,扛起就跑[穿书]》最快更新 2. 第 2 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3. 第 3 章 江迟确实很能打。 假如人的体力值和恋爱能力成正相关,江迟确实值得拥有很多前任。 秦晏也是个很注重锻炼的人,平时在健身房运动两三个小时并不吃力,可当他和江迟一起走出拳击馆时,仍觉得精疲力尽。 江迟运动量至少是秦晏的两倍,此时却神采奕奕。 蓬勃的生命力流淌在江迟体内,几乎要承载不住,溢满出来。 江迟面容英俊,五官深邃,眼神迥然锋利,盯着对手时,恍若一只等待捕猎的美洲豹,强悍又凶猛,势不可挡的锐意扑面而来,荷尔蒙气息浓得呛人。 王不见王,强者之间有种奇怪的共鸣,秦晏不由自主陷入高度戒备状态。 就好比雄狮领地中踏入了其他雄性。 一山不容二虎,越强势的人,越容易和纯粹的强大气场产生对撞。 可出了拳击馆,江迟又变回一副温润无害的模样。 反差极大,非常有意思。 两个人运动完,都在拳击馆的淋浴间洗了澡。 江迟额发微湿,没穿外套,高定衬衫勾勒出削瘦的腰线,线条流畅完美,引人遐想。 若不是亲眼所见,秦晏委实很难相信,这样狭窄的腰身会迸发出那般迅猛爆发力。 江迟的体能上限简直是个谜。 话说回来,能有那么多前任,腰不好怎么能行。 秦父风流多情,私生子无数,受父亲的负面影响,秦晏向来厌恶滥情的男人,可江迟和那些风流成性的纨绔子弟完全不同,不仅同情心泛滥,而且非常温柔。 这太矛盾了。 秦晏无法解释这种矛盾,从来没人教过他,绝大多数时间,他都在学习如何成为一名合格的家主,比起解释人类感情和性格方面的问题,还是处理公司上的事务更容易一些。 他从来没有朋友,只有下属和员工。 想到公司,秦晏愉悦的心情略微下沉,觉得有些疲倦。 江迟见秦晏面露倦色,便找了间典当行。 他把铂金袖口和腕表都递给了工作人员估价,腕表价格昂贵,鉴定师不敢评估,和江迟约定了时间约总店的鉴定师来看。 江迟问秦晏:“先住酒店可以吗?” 秦晏说:“我没有身份证,你把我从婚礼后台带出来,我连手机都没来得及拿。” 提起自己土匪般扛人的行为,江迟不由有点心虚。 突然间,江迟灵机一动。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江沨虽然自称把他赶出江家,但江迟还是可以回公寓啊! 他一向也不太听大哥的话,想来江沨早已习惯。 二十分钟后,江迟和秦晏去而复返,回到了酒店顶层的loft公寓。 房间客厅,江沨扔出来的花瓶还碎在地上。 江迟越过满地瓷片,楼上楼下转了一圈。 公寓面积很宽敞,一共二百多平米的面积,楼上只有两间卧室,楼下是客厅、餐厅和一间书房。 江迟对秦晏说:“我把楼上卧室给你收拾出来,我住楼下。” 秦晏点点头,没说话。 他有点累了。 过度的运动令他全身肌肉酸痛,在拳击馆抬腿侧踢时,还不小心抻到了腿。 真是很糟糕的一天,但秦晏心情却出奇的好。 也许是因为运动刺激大脑内啡肽的分泌,他感受到了一种罕见的愉悦和满足。 靠在芝华仕沙发上,秦晏坐姿端正又松弛,不似开始时那般戒备:“客随主便,用我帮你做点什么吗?” 江迟说不用。 他上楼将房间打扫了一遍,换上新的床品,连主卧浴室的浴缸都刷了一遍。 江迟喜欢在思考问题做家务,简单重复的工作可以放空大脑,无论他思考的问题能否得出结论,打扫卫生的成果都肉眼可见,特别有成就感。 再下楼时,秦晏已经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江迟没有叫醒秦晏,他退回楼上,关掉正在工作的滚筒洗衣机。 房间内安静下来。 整理着房间内的物品,江迟通过细节推敲原主的生活。 从衣柜里那些高定服装来看,原主是个华丽且浮夸的人,完全符合江迟对海王的刻板印象:生活精致,爱听音乐,长相帅气,衣品很棒,品位好,喜欢运动。 钱包中的会员卡表明原主经常出没在酒吧、ktv、夜店等深夜场所;酷爱聊天软件,微信里的暧昧对象有十几个,几乎时时刻刻都在和不同的人聊天;手机相册里很多自拍,包括但不限于什么腹肌、马甲线、后背的特写。 原主显然对自己的颜值很满意。 这些习惯和江迟截然不同。 江迟几乎从不自拍,也不喜欢聊微信。 不知道原主是做什么工作的、学的什么专业,整间公寓,江迟连一本书都没有看到。 江迟是名工科生,大学读的安全防范技术专业,毕业后保研直博,兼职安防工程设计师,负责设计公安、监狱、银行、民航等部门安全防范系统,具体工作包括视频监控、入侵检测、报警信息传输等等。 简单来说,就是防盗窃、防入侵。 影视作品中,主角闯什么地方时总是机关重重,什么全覆盖监控、红外线检测、虹膜锁机械锁、输入几次密码错误后自行锁定报警或者启动自毁程序...... 江迟就是负责设计这些机关的。 安全防范技术更新很快,必须不断学习更新专业能力。 江迟穿书前,家里全是相关专业的书籍,方便随时了解新知识。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如果把防范系统比喻成一把锁,当小偷的□□升级,那江迟设计的‘锁’也得升级,否则这个‘锁’就是纸糊的,根本没用。 在那本叫做《不安觊觎》的小说中,为囚禁季瑜,秦晏就在季瑜身上安了一把很有意思的‘锁’。 季瑜脚腕上有一条设有密码脚链,只有秦晏能解开,一旦主角受迈出秦家大门,脚链就会依据距离远近释放电流。 更离奇的是,如果主角攻受在一起,那控制季瑜的范围就不再拘泥于秦家大门,而是秦晏本身,只要秦晏在季瑜身边二十米之内,季瑜就不会被电击,反之,季瑜离秦晏越远,电流就越大。 这玩意还能设计出优先级来,江迟也是服气。 对此,江迟倾向于认为是秦晏身上佩戴了屏蔽器,但他还没能把这把锁完全复制出来。 这个东西有点超出江迟的专业理解范围了,虽然小说设定可以忽略逻辑,但科学技术是依据的。 江迟对自己的专业极为自信,他压根就不相信世界上有他解不开的‘锁’。 如果能见到秦晏,江迟真想请秦晏把设计师介绍给自己认识,他非常想了解一下这把锁的设计理念。 真不知道设计师是在什么精神状态下设计出这把锁的。 总而言之,作为一个技术宅,没有书籍和工作室的生活环境,令江迟感到焦虑。 他赶紧在网上商城购买了相关专业书籍缓解。 江迟想在家里重新建一个工作室,但专业设备太贵了,他得先挣钱。 打开电脑,江迟画了两张全覆盖安防设计图挂到网上出售,这两套方案实用性强、性价比高,是所有工程设计图纸中销量最好的。 设计图只是概念化产品,具体投入实际应用需要根据场地进行设计,就跟网上的装修图一样,每个案例都有其独特之处,怎样才能在特定场地实现真正的全覆盖,只有设计师本人才知道如何调整细节。 安防工程不能有分毫马虎之处,必须做到严丝合缝,万无一失,投入应用时更是失之毫厘,差之千里,监控与监控之间5公分的误差就可能造成半米宽的监控死角。 所以江迟不怕有人偷他图纸,对于安防工程类设计图来说,应该是偷图纸的人更害怕才对。 江迟工作起来很投入,完全没有注意到时间的流逝。 画完两幅图,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江迟揉着后颈晃晃脖子,从电脑前站起来的时候,腿都有点麻了。 楼下,墙角一盏夜灯发出昏黄的光。 华灯初上,巨大的落地窗外,是一片璀璨的夜景。 秦晏已经醒了,正坐在沙发上,望着窗外的车流。 秦晏很少会在陌生的环境中入睡,但这段时间实在太过疲惫。 回国这几天,他一直装作昏迷,为避免在苏筱晚等人探望时露出破绽,几乎时刻保持清醒的状态。 苏筱晚口蜜腹剑,狡诈多疑,秦晏总要打起十二分精神谨慎应对。 江迟神来一笔,把他当做季瑜,带离了婚礼现场,现在秦家必定乱成一片,倒是个浑水摸鱼的好时机。 越乱的场面,狐狸越容易露出尾巴。 正思索着,秦晏听到脚步声,知道是江迟下楼了。 江迟迈下台阶,按亮主灯:“你想吃什么?冰箱里只有一盒无菌蛋。” 为了消防安全,公寓通常不配备天然气,宽阔的开放式西厨也印证了这一点,厨房内没有灶台,只有一个内嵌式电磁炉,连上面的保护膜都没有撕开。 原主不像是个会做饭的人。 江迟也不太会做饭,但也会煮些面条速冻饺子之类的,他经常熬夜做设计方案,半夜饿了需要给自己弄点东西吃。 小说里,季瑜好像挺爱吃火锅的,但主角受从来也没直接提过,都是从细枝末节体现。 比如别人说喜欢吃火锅时,季瑜会附和一句‘我也是’,或者是通过‘季瑜多动了几筷子’这样的侧面描写表现。 季瑜心思细腻敏感,有点别扭,成日里冷冰冰的,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也不说,全靠人猜。 作为私生子,季瑜十分清楚自己的身份,一向很少主动要求什么,他能嫁给秦晏,说好听了是联姻,是冲喜,说难听了就是被卖给了秦家。 在秦家更是寄人篱下,季瑜不得不处处小心,从来不肯多说一句话,而秦晏偏偏是个控制欲极强的人,季瑜越沉默,秦晏越想逼着季瑜开口。 主角两个人性格相冲,又都带着几分孤傲,有误会了也不说开,平添许多波折。 要不怎么说是孽海情天呢。 江迟这么一寻思,觉得这秦晏和季瑜也不合适啊,难怪最后一死一疯。 他真的能逆转剧情,改变季瑜死亡的结局吗? 如果改变不了,那季瑜岂不是没几年可以活了? 印在纸面上的人物,和面前活生生的人完全是两个概念,季瑜的一生身不由己,从来也没过上几天恣意自由的日子,实在是太可怜了。 江迟一想到眼前的‘季瑜’可能活不了几年,就忍不住对他再好一点。 他从冰箱里拿出两瓶水,拧开一瓶递给秦晏,问:“吃火锅吗?” 秦晏对食物没有特别的偏好:“都行,你想吃火锅?” 江迟考虑到‘季瑜’别扭的性格,没有否认:“嗯,我还挺爱吃火锅的,你呢?” 秦晏随口附和:“我也是。” 和书里写得一模一样。 江迟脸上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情。 他勾起唇角,用一种诡异至极的慈爱眼神凝视着秦晏。 秦晏:“???” 江迟没有多言,默默点了火锅外卖。 鸳鸯锅热气腾腾,大理石桌面上摆满了各式肉类和蔬菜,蘸料有油碟也有麻酱,翠绿的香菜和鲜红的小米辣切成碎,盛在单独的小碟里,瞧着就很有食欲。 隔着迷离的白雾,彼此的眉眼都不算清晰。 江迟没看秦晏,秦晏也没看江迟。 一天没吃饭,两个人都有些饿了,红油锅底足够催人食欲,闻起来麻辣鲜甜,好不诱人。 然而,两双筷子却同时探进清水锅。 江迟和秦晏对视一眼,从彼此眼中都看到了诧异。 “你不吃辣?”江迟夹起一筷子生菜放进碗里:“我以为你爱吃辣的。” 秦晏神色不动,心里想:是季瑜爱吃吧。 他没有假扮另一个人的兴趣,便实话实说:“我不吃辣。” 江迟搅了搅碗里的麻酱:“我以为爱吃火锅的人都吃辣。” 秦晏往锅里下了点面条:“那你怎么不吃?” 江迟说:“现在太晚了。” 秦晏看了江迟一眼。 对方碗里全是素菜,竟然一点荤腥也没有。 江迟吃相很优雅,筷子尖夹着油麦菜,从上到下慢慢咬着吃。 油麦菜很脆,咀嚼起来细微的‘咔嚓’声,并不讨厌。 江迟给人的第一印象锋利如刀,可相处下来和煦温暖,像只温文尔雅的食草动物。 秦晏移开视线,转而看向锅里翻滚的面条:“这么注意身体?” 江迟把嘴里的菜全都咽下去:“嗯,养生能活得久点。” 在生意场上,一般说自己养生的人私下里那是荤素不忌,烟酒都来,越克制不住欲望的人,越喜欢拿些冠冕堂皇借口标榜自己。 江迟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秦晏想不明白。 他缺乏和同龄人相处的经验。 刚刚回国,秦晏对国内的风土人情感到陌生,总是不由自主地观察江迟,暗中学习。 国外和国内在很多方面差别极大,秦晏既然决定整顿秦氏在国内的产业,自然要提前做好足够的准备。 江吃是个不错的观察对象。 思索间,秦晏不知不觉吃了好些菜。 雾气升腾,模糊了秦晏略显冷漠的神情,因为在思考,他进食的动作很慢,莫名显得有些乖。 看到眼前人食欲这么好,江迟十分欣慰。 体验到投喂乐趣,江迟心情愉悦,终于理解为何有那么多人喜欢做善事了。 只不过是请季瑜吃了一顿火锅,江迟心中的成就感比画了十张设计图还要强烈。 把寄人篱下、战战兢兢的季瑜带出火坑,就像从大雨中捡回一只可怜兮兮的流浪猫崽。 看着怀里的小猫崽,每个人都忍不住想:没有我,它就死了。 他要将小猫擦洗干净,养在家里,看着它从警惕到放松,然后一点点长大,变得自信高傲,威风凛凛,比精致娇气的名贵猫还要漂亮威武。 这种老套的救赎剧情,足以满足每一个男人内心深处的英雄主义。 江迟已经开始想象:在他的扶持下,季瑜一路逆袭,事业有成,登上人生巅峰,成为有名的画家—— 小说中,季瑜热爱绘画,梦想成为一名画家,开展属于自己的个人画展,但季瑜的梦想从来没有人在乎,他们甚至觉得很可笑。 秦晏更是嘲讽季瑜不要异想天开。 实在太过分了! 明天就把楼上另一间卧室改成画室! 吃完饭,江迟收拾着桌上的碗筷,拒绝了秦晏的帮助:“你什么都不用干,看电视去吧。” 画家的手怎么能用来洗碗呢? 江迟眼神慈和:“怎么能让客人干活呢?你来我这儿就是享福的。” 秦晏只当这是国内的待客之道,看着江迟忙前忙后也不觉得尴尬,还暗自记下在国内做客不需要干活。 江迟让他休息,他就坦然地坐在沙发上看晚间新闻。 瞥到秦晏轻松的神情,江迟十分欣喜。 江迟暗中发誓:既然把你从婚礼现场捞出来,我就不会让你再掉回深渊里。 我要让你站在高处,俯视所有曾经嘲笑你的人。 为您提供大神 坏猫超大声 的《捞错大佬,扛起就跑[穿书]》最快更新 3. 第 3 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4. 第 4 章 早上,江迟从睡梦中醒来。 他迷迷糊糊地走出房间,发现秦晏已经走了。 二楼的主卧内收拾很整洁,根本看不出昨晚有人留宿过。 床头柜上放着张便签,字迹笔锋凌厉,行云流水,虽然一共也没几个字,却把笔者一手好字展示得淋漓尽致。 【秦家人来接我了,我回去了,感谢款待。】 江迟扫了一眼,把便签收进抽屉。 公寓内空空荡荡,显得格外冷清。 房间很安静,没有什么人气,仿佛从始至终都只有江迟一个人,而昨天发生的那些事,更像是一场异想天开的黄粱梦。 江迟疲惫地倒回床上,眼前是雪白的天花板,在这间陌生的卧室中,重新接受了自己穿书的事实。 如果没有把季瑜救出秦家这个信念支撑,忽然来到书中世界,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 原主是和江迟完全不同的人。 江迟无意扮演原主,昨天和大哥江沨的接触虽然短暂,却已然漏洞百出,好在江沨当时只顾着生气,并未察觉眼前的江迟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江迟’了。 弟弟的芯子忽然换了个人,恐怕无论是谁都很难立刻接受,况且其间种种缘由,江迟自己都不清楚,更不知该从何说起。 除了大哥,江迟还有父母,还有别的亲人,他不得不将所有可能性都考虑进去。 万一他们接受不了呢? 正所谓近乡情怯,面对第一次见面的季瑜,江迟能够将自己穿书的事情和盘托出,可面对有着血脉联系的家人,他反而踌躇未决,不敢贸然开口了。 江迟不敢冒险,他需要时间去接受自己穿书的事情,这个世界的家人也需要时间慢慢接受他的变化,过早的摊牌并非良策,对谁都不好。 话说回来,要是江迟早知道他的家人也在这个世界,肯定不会那么放飞自我,在别人婚礼上扛起季瑜就跑。 这要是传到他爸耳朵里,他爸还不得把他腿打折? 江迟以手撑额,默默祈祷秦家不要找到他家告状。 他真没办法解释自己的行为! 季瑜应该不会出卖自己......吧。 江迟左思右想,怎么都坐不住。 季瑜莫名其妙地消失在婚礼现场,势必需要给秦家一个交代,倘若季瑜实话实说,那么秦家肯定会来找江家讨要说法,可季瑜要是不肯说出江迟的名字,那倒霉的就是季瑜了。 江迟责怪自己太过冲动,热血上头不考虑后果,直接就把季瑜带了出来。 这个行为无异于把季瑜架在火上烤。 就仿佛无意间陷入俄狄浦斯效应①,不知不觉,江迟成为预言的推动者。 他把季瑜带出婚礼现场,原本是为了避免季瑜在秦家受委屈,可又恰恰因为他的行为,导致了季瑜在秦家的第一个困境。 也许季瑜本来和秦晏没有矛盾呢? 如果是因为江迟的行为,才造成秦晏对季瑜的不信任......甚至无意识推动季瑜最后死亡的结局。 那他不就成了千古罪人了?! 因果之说不能细想,江迟越想越乱。 正在犹豫之时,手机忽然响起电话铃,吓了江迟一跳。 屏幕上闪烁来电人姓名: 洪子宵。 这个名字江迟倒是很熟悉,是个在小说里出现过的人物。 洪家小少爷,小说中有名的‘真香哥’。 原文中,剧情最开始的时候,洪子宵看不起季瑜,在各种场合冷嘲热讽,然而经过一系列剧情,小少爷真香打脸,逐渐喜欢上主角受,甚至处处跟秦晏作对,最后被秦晏‘天凉破洪’,远走他乡。 关键剧情人物的出现,令江迟心中一凛。 指尖在屏幕上划过,江迟接通电话。 洪子宵的声音懒洋洋的,听起来和原主很熟稔。 洪子宵:“江二公子,怎么不回我微信啊。” 江迟回答:“微信消息太多,没看。” 洪子宵嘿嘿一笑,意味深长:“二公子是大忙人,微信回不过来也是正常。” 江迟:“.......” 根据这几句话,江迟判断,原主和洪子宵多半是很不错的朋友。 江迟没绕弯子,直接问:“洪子宵,这大早上的,你到底什么事儿?” 洪子宵也很直:“听说秦家的婚礼取消了,昨天你不是在现场嘛,听到什么八卦没有?到底怎么回事?” 江迟可太知道怎么回事了。 但知道也没法说啊。 江迟不知如何作答,只能反问:“外边怎么说?” 洪子宵消息灵通极了:“听说是秦晏醒了。” “秦晏醒了?!” 江迟惊呼一声,从床上坐起身,感到不可思议:“那他还用冲喜吗?是不是就不用和季瑜结婚了?” 洪子宵回答:“这我就不知道了,他的态度不大明朗,倒是季家人生怕秦家反悔,一早就到了秦宅,说是催着秦晏赶紧娶季瑜呢。” 听到这个消息,江迟更坐不住了,他一边从衣柜里翻衣服一边说:“不行,不能让季瑜和秦晏结婚,他俩不合适。” 洪子宵本来只是和好哥们分享八卦,万万没想到江迟会这样说,当下有些糊涂:“商业联姻有什么合适不合适的,季瑜一个私生子,能嫁到秦家还是他高攀了,你怎么还管起这闲事来了?” 江迟被问得一愣。 他总不能见谁跟谁说:这个世界是一本小说,季瑜和秦晏结婚后会死。 这样早晚被关进精神病院。 短暂沉默后,江迟想到了个顺理成章的好借口。 感谢原主是个海王。 江迟刻意压沉声音,故弄玄虚般,说出句引人深思的话:“季瑜长得不错。” 洪子宵:“......” 江迟声线很有磁性,压下嗓音说话时,就像一杯陈年佳酿,深厚醇郁,让人不自觉陶醉其中。 哪怕隔着电话,洪子宵还是觉得耳朵一热。 听江迟说季瑜好看,洪子宵自然而然补全了江迟的未尽之意。 原来是江迟看上季瑜了! 在芜川市豪门纨绔圈,谁不知道江家二公子风流倜傥,凭着优越的家世与出众的样貌,换男朋友换的比衣服都勤,无论多么顶级的美人,只要是追到了,江迟就立刻冷淡下来,觉得索然无味。 这个季瑜大概也长得很好看,才引起了江迟的兴趣。 洪子宵知晓其中内情,却仍劝道:“芜川市两千多万人口,你怎么偏偏盯上季瑜了呢?” 江迟心想,那本小说两百多万收藏,不也就我一个人穿书了吗? 要是凡事都得说出个缘由来,这事江迟又该找谁说理去呢? 江迟没回答洪子宵的问题,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他迅速换好了衣服,从柜子里拿出帽子口罩戴上,遮住了大半张脸:“我今天要去趟秦家,把季瑜带出来。” “什么?!” 洪子宵瞠目结舌,化身复读机,一连重复了好几遍:“把季瑜带出来?什么叫把季瑜带出来?怎么把季瑜带出来?” 江迟言简意赅:“从后门翻进秦家,找到季瑜,再和他一起翻墙出来。” 听到江迟语气平静地说出计划,洪子宵几乎失去理智,声音不由自主跟着心跳拔高:“你疯了?” 江迟转过身,高大的身形立在窗前,在晨光中投下大片阴影,配合上这副严严实实的装扮,简直可以去演电影里的变态杀手。 完美。 江迟压下帽檐,只露出一双冷厉的眼,淡淡道:“你就当我疯了吧。” 洪子宵闭了闭眼,内心剧烈挣扎。 好半天,洪子宵终于下定决心,问江迟:“你在哪儿?我去接你。” 四十分钟后,一辆红色跑车停在了酒店楼下。 洪子宵双手握着方向盘,目光呆滞,紧张地咽了下口水:“江迟,哥们为了你,可是把命都豁出去了。” 江迟坐进副驾驶,听到这话,正在系安全带的手微微一顿,再次询问洪子宵的意见:“要不我自己去?” 洪子宵咬着牙,面部轮廓绷得很紧,似是在反复犹豫。 半晌,突然猛地一拍方向盘: 洪子宵豪情万丈:“操,虽然你变心比翻书还快,但这还是头一回追人追到夫家去的,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什么人间极品,居然把我兄弟迷成这样!” 江迟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说:“......谢谢兄弟。” 洪子宵视死如归,一脚油门,红色法拉利引擎发动,轰鸣着咆哮而去。 洪子宵咬着嘴唇上的死皮,神经质地絮絮念叨:“先去换车,网上说,十万左右的黑色大众最为常见,不容易被人注意,我专门搞了辆二手车,半新不旧的,特别低调。” 江迟侧头瞅向洪子宵:“咱们只是去秦家接人,不是去绑架。” 洪子宵抓狂道:“你不是去接人,你是去偷人!还是偷是秦晏的人,秦晏接管秦家产业多年,谁不知道他手腕铁血,残忍无情,睚眦必报!” 想到秦晏的那些事迹,洪子宵无声地倒吸一口凉气:“据说,他们在海外还做些军/火生意,但凡敢背叛秦晏的人,都死得不明不白,全都被灌了水泥扔到公海里喂鲨鱼!” 江迟:“......” 被灌了水泥扔到公海里喂鲨鱼,这不是死得挺明白的吗? 虽然心中存在疑惑的,但江迟并未指出该逻辑漏洞,毕竟洪子宵看起来真的很怕秦晏,已经开始语无伦次了。 江迟再一次提议:“子宵,秦晏这个人确实不好惹,把我送过去你就回家吧。” 洪子宵很不赞成,皱起眉拒绝道:“江迟!咱俩是发小,从小好得能穿一条裤子,你再这么说,我真生气了!” 江迟只好改口说:“好吧,洪公子果然义薄云天,那就一起去……如果秦晏捉住我,我是不会把你供出来的。” 洪子宵立即说:“你当然不能供出我!” 江迟忍俊不禁,悠悠哉哉往后一靠,放到座椅半躺着,悠闲的不像是去大魔王手上抢人,而更像是去度假。 两个人先去一家修车铺换了车,然后直奔秦家主宅。 秦家主宅在二环外,远离喧嚣的市中心,是座独门独户的大院。 院落三进三出,极尽豪奢,据说曾经是状元府邸,民国时被富商收购,翻修过一遍,后来辗转到了秦家,成为秦家的祖产,称作秦公馆。 这称呼奢靡洋气,透露着一股不亲民的小资气息,后来风向转变,开始讲求清廉朴素,就不叫秦公馆了,只叫秦园或者秦宅。 秦宅外,青灰色外墙古色古香,高大的梧桐树枝枒繁茂,越墙而出,投下斑驳树影,落在块簇新的铁质路牌上。 路牌白底蓝字,写着光复路12号-秦园。 洪子宵感慨道:“秦公馆改作秦园还不算最夸张的,我家饭店名字改得那才叫离谱。” 江迟把手机上自带的地图放大,仔细分析秦宅建筑的3D图:“怎么离谱?” 洪子宵:“原先叫碧海皇宫,现在叫百姓家宴。” “......” 江迟在地图上标了几个点,通过地图大致分析,判断哪些地方没有布置监控。 秦宅的基本结构还保留了老式宅院的独特风格,风雨连廊曲曲折折,叠山理水,栽植花木,配置各式园林建筑,讲求一步一景,园林内树木造型多样,亭台楼阁、池塘小桥。 漂亮是漂亮,可这样的建筑在安防上却很难周全。 作为安防工程设计师,江迟最头疼给这种宅子做监控设计。 有钱人又要保护隐私,又要绝对安全,这原本就是相互矛盾的。 江迟把手机往兜里一塞,戴上口罩:“我去了。” 洪子宵心脏怦怦直跳:“小心点,后院没准有狗,别再给你咬了。” 江迟推开车门:“那不能,我动物缘可好了。” 洪子宵皱了皱眉:“别逗,你家那狗现在见到你就咬,铁链子都拴不住。” 江迟:“???” 这怎么可能,他从前最招小动物喜欢了,路上要是遇见流浪的猫猫狗狗,每次都会跟着他走好远,怎么会有狗见到他就咬? 压下满心疑惑,江迟单手一撑,翻进了秦宅。 秦宅后院并没有养狗,故而江迟无法判断自己的动物缘是否和穿书前一样好,但已经得到验证的是,他的专业敏锐度和从前一样优异。 江迟分析不会安监控的地方,就是没有安装监控。 翻进院墙,江迟信步而行,好像回到了自己家,一路分花拂柳,朝着原书中秦晏和季瑜居住的小南楼走过去。 小南楼,单从名字上分析,应该是在南边吧。 宅院幽深曲折,在迷路前,江迟遇见了一身挺括西装的‘季瑜’。 穿的这么正式,不会是去登记结婚吧?! 江迟脚步微顿,转到假山后面,探身看向外面。 ‘季瑜’身穿深灰色西装,身后跟着个秘书模样的人,正在絮絮说着什么,‘季瑜’神情冷淡,隐隐有几分不耐,却压抑着没发作,狭长凤眸微垂,掩盖住全部的情绪。 阳光打在乌黑发丝上,泛出白金色的光芒,显得‘季瑜’皮肤透明似地白。 江迟背靠假山,捡起一块小石子,朝‘季瑜’扔了过去。 为您提供大神 坏猫超大声 的《捞错大佬,扛起就跑[穿书]》最快更新 4. 第 4 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5. 第 5 章 秦晏的心情很糟糕。 才一回秦园,秘书不停地在他耳边聒噪,实在是惹人厌烦。 公司的事、亲戚的事、季瑜的事,桩桩件件都等他来定夺,他不过离开秦家一晚,就如同天下大乱了一般。 在堆积如山的工作面前,秦晏心情指数从正值骤降为负数。 难得的,秦晏脸上带出了丁点烦躁情绪,而非往日那样面无表情,深不可测。 秘书窥测着大老板的脸色,在汇报完公事之后,又小心翼翼地征询道:“季家人那边不肯把季瑜接回去,您看怎么处理合适?” 秦晏眸光不动,慢慢往花园走:“也不差一口饭,先养着吧。” 继母苏筱晚打定主意给秦晏娶男妻,就算打发了季瑜,她也能再找来张瑜王瑜来,与其再换个别人,还不如把季瑜放在秦园,既能稳住苏筱晚,又免得打草惊蛇。 以不变应万变,秦晏这边不动如山,急得就该是旁人了。 自打知道秦晏‘奇迹般苏醒’,苏筱晚那边自是一番兵荒马乱,短短一个早上,就遣人来问了三四次秦晏的消息。 秘书也想到了这一层,应和说:“也好,季少爷看起来不像是会惹是生非的性格,想必不会闹出什么幺蛾子。” 秦晏斜觑秘书,冷冷问:“你和他很熟?” 秘书心头一紧,连心跳都慢了半拍,冷汗簌簌从额角渗出:“秦总,我......” 秦晏抬抬手,止住了秘书的解释:“他什么性格和我没关系,别冷着别饿着就行。” 几句话的功夫,秘书后背衬衫都湿透了。 也不知是因为天气太热,还是和秦晏说话太恐怖,抑或是两者都有。 秘书面容郑重,点头道:“明白,秦总,要是季少爷想出门呢?” “派车送他,行程报备。” 秦晏走出两步,想起什么似的,又问了一句:“你觉得我会禁止他出门?难道这里是监狱吗,还是集中营?” 秘书舌根发硬,只能尴尬地苦笑:“没有,没有,秦总,是我失言,没想那么多。” 秦晏正听得不耐烦,忽然感觉到有什么东西砸在自己小腿上。 低头一看,是块青色的小石头。 秦晏抬头望去,在假山深处瞧见了江迟。 秦晏:“!!!” 江迟对秦晏扬眉一笑,转身闪进太湖石背面的凹洞中。 待秘书随着秦晏视线看过去时,整座假山风平浪静,未有任何端倪,愣是没看出来里面藏了个人。 秘书斟酌问:“秦总,这太湖石有什么不妥吗?” 秦晏微微抿唇,拇指无意识地按压指节:“没什么,你先回公司,我这还有事需要处理。” 秘书点头,朝秦晏躬了躬身,后退三步,转身离开。 秦晏抬步,朝假山走去。 初夏的阳光照在人身上很暖,秦宅后花园内种了许多百合,正值花期,青翠娟秀的叶片舒展着,洁白的花蕾绽放于疏林之中,清幽雅致,亭亭玉立。 清风拂过,空气中满是百合花的清香。 在《不安觊觎》这本小说中,作者经常用百合来形容主角受季瑜。 花香馥郁却不食人间烟火,静静地藏在云深雾绕的山谷中,惊鸿一瞥,引人沉迷陶醉。 江迟目光落在‘季瑜’身上,却总觉着作者形容得不够贴切。 百合美则美矣,却太过柔弱易折。 眼前的男人虽俊美非凡,却不乏英气,带着天然的凛冽,比百合更凉,也更沉。 百合洁白冷清,终究还是绽放于炽热的盛夏。 江迟看到的‘季瑜’不属于夏季。 这是透骨的黑暗,是雪松枝头于凛夜中蓬发的霜华,也是昆仑之巅万年不化的寒玉。 明明站在盛夏阳光下,却更像是站在时光尽头,身后是横亘千古的无尽深渊,让人既想靠过去一探究竟,又忌惮坠入寂灭长夜。 季瑜的气质......原来这么冷吗? 难怪书里常常用‘冰雪’之类的词形容主角受,这也太冷了。 难怪主角攻跟他纠缠了十年都没结果。 这个人真的有人类的感情吗? 江迟锐利的剑眉微微皱起,打量着对面的男人。 六月的暖阳散不去对方身上料峭寒意,哪怕身在姹紫嫣红的花园中,他也是素净的、苍白的。 在江迟审视的目光下,秦晏神色没有半分变化,似乎并不奇怪江迟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秦晏抽出胸前口袋中搭配的丝帕,漫不经心地擦了擦手。 江迟顺着秦晏的动作看过去。 秦晏手上虎口处烫伤般大片泛红,还有些肿。 之前大概是抹了药膏,这会儿又被擦掉,只留下一点薄荷龙脑的清新,混在百合的香气中,并不引人注意。 “手怎么了?”江迟问。 秦晏没遮拦,伸出手大大方方地给江迟看:“你家蚊子咬的。” 语气也不算责怪,就是很正常的叙述。 江迟却吓了一跳,拽过秦晏的手凑近了看:“什么蚊子能把你咬这样?” 秦晏体质比较特殊。 他对蚊虫的唾液蛋白抵抗力很差,被叮咬后会出现相对罕见的炎症反应,皮肤大面积肿胀、发热发红、瘙痒疼痛,严重时甚至存在生命危险。 这事知道的人很少,连秦晏的父亲都不知道,或者说,秦父并不关心。 秦晏懒得解释,随口扯了个理由:“你家的蚊子有毒。” 江迟惊讶道:“这么毒吗?” 秦晏收回手,站在太湖石投下的阴凉处,视线随意落在一旁的花丛中,安静地注视着盛放的百合花。 江迟也沉默,静静思索回家后要安装一套灭蚊系统,捕杀所有入侵的毒蚊子。 现在才六月,盛夏尚未真正来临,虽然他一向不怎么招蚊子,但这么毒的蚊子他此生从未见过,恐怕也难招架。 是采取物理防御还是化学防御呢? 他在犹豫什么?最好的机制当然还是联防! 江迟问秦晏:“你对驱蚊胺、菊酯之类的成分过敏吗?” “对蚊子唾液过敏......驱蚊产品不过敏,” 秦晏目光从百合花上面移开,落在江迟身上:“你到秦家来,是专程问这个的吗?” 江迟回过神,想起自己此行目的:“我听说季家人逼你去领结婚证,你答应了?” 秦晏面无表情:“怎么,你又来抢婚?” 不知道为何,听秦晏这样问,江迟居然有些紧张。 对了,他现在偷偷潜入别人家里,紧张是正常的。 江迟轻咳一声,把话题绕回正事上:“现在秦晏都醒了,也不需要冲喜了,你还和他结什么婚?难道秦晏没说什么吗,直接就同意这门婚事了?” 秦晏故作沉思,模棱两可地说:“他还在考虑。” “那让他先考虑吧,你先跟我回去。” 江迟探身,苟苟祟祟地四处张望,信口胡诌道:“你在这儿......影响他思考。” 秦晏一双含情眼微微弯起,话中有话:“你在这儿,才影响他思考。” 江迟没出秦晏的言外之意,疑惑地歪歪头,透露出一种来自灵魂深处的清澈。 秦晏报以同样的清澈回望。 二人对视须臾。 蓝天、白云、清风、花香全都沦为背景,两个人眼神一个赛一个单纯,好像在比谁更呆。 几息后,江迟率先回过神:“先跟我走,结婚是大事,不能急。” 江迟反手握住秦晏手腕,半拖半拽地带着秦晏往外走。 秦晏是挣不过江迟的,便也没挣扎,任由江迟拽着他往前走。 江迟莽夫似的,他可不想再被突然扛起来! “你为什么反感秦晏和季瑜结婚?”秦晏出言问道。 江迟说:“在小说里,秦晏见了季瑜就鬼迷心窍,一定要强取豪夺、占为己有,你最好少跟秦晏接触,免得他心血来潮,非你不可。” 秦晏不紧不慢跟在江迟身后,试图为自己正名:“也许秦晏是觉得就算不娶季瑜,继母也会想方设法让他娶别人......顺水推舟,放松敌人的警惕,这不是很正常吗?” 江迟回过头,很不赞同地看了秦晏一眼,痛心疾首般叹息道:“你真是太天真了。” 秦晏:“......” 好吧,看在江迟心中,他因为季瑜色迷心窍、失智发疯的形象可能很难抹除了。 不过没关系,江迟现在越这样,秦晏越期待水落石出那天,对方会是什么表情。 一定很好看。 也许是想象中的场景太过有趣,秦晏降低的心情值缓慢回升。 江迟带着秦晏往后门走,移动轨迹完全避开了监控。 秦晏暗自心惊:“你见过老宅的监控布防图?” 江迟回答:“不需要看,你忘了我是什么专业的了?” 秦晏从记忆中翻出答案:“安防工程?” 江迟语气中带着些许自豪:“穿书前,我经常为文物展会安排现场安防,秦宅守卫再森严,也比不上国博馆吧。” 秦晏眼神蓦地变化,显然很是惊诧:“国博馆?你负责过国博馆的安防?” 江迟回头瞥了秦晏一眼,神色淡淡:“我是国工大的博士研究生,许多国宝级文物都是我设计的防盗系统,还获申过专利呢。” 秦晏:“......” 江迟终究藏不住得意,跟秦晏显摆道:“上一个这样被我护送的,还是新石器时代的人面鱼纹彩陶盆,不过保护陶盆,可没有来找你有意思。” 秦晏意有所指:“确实,文物是死的,哪里比得上活人好玩......对吧,江博士。” 江迟听不出背后深意,只当对方在夸赞他的专业能力,不由更为自得。 江迟当即许诺:“没关系,等你死了,我可以给你设计个防盗骨灰盒,自动翻盖带减震功能,就算遇上地震也压不坏。” 秦晏深吸一口气:“谁会闲得没事来偷骨灰?” 江迟挑挑眉,神采飞扬道:“这可说不好,某些小说里,个别偏执的主角,可能会把爱人的骨灰放到床头哦。” 秦晏不想再和江迟说话了。 江迟的言外之意太明显,且针对性极强。 偏执的人还能指谁?当然是江迟口中的‘主角攻秦晏’! 如果真有江迟口中那本小说,秦晏倒是很想见一见小说作者,问问他为何要创造出这个角色?有什么现实主义意义吗? 真是晦气,怎么就和那个见鬼的‘主角攻’重名了呢! 他这辈子都不会把谁的骨灰放自己床头,疯了吗? 人死就是死了,骨头烧成了灰,也不过是一捧钙化合物,没什么特别的。 秦晏从来不信鬼神。 如果人死后真的有灵魂,那为什么他母亲从来没找过他,他祖父也没有。可见,所谓寄托都是活人自己哄自己的,秦晏明白这种思念没有用。 一点用也没有。 死人什么也不知道。 闭了闭眼,秦晏很快冷静下来,思索着和江迟的对话。 霎时间,他摸到了隐藏在背后的逻辑。 秦晏极其冷静,用近乎漠然的语气问:“江迟,在那本小说里......主角受死了,对吗?” 江迟猛地松开手,霍然转身,震惊地看向秦晏。 为您提供大神 坏猫超大声 的《捞错大佬,扛起就跑[穿书]》最快更新 5. 第 5 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6. 第 6 章 夏日暖阳徐徐升空,上午十点的阳光很亮。 沉默在阳光下漫延,二人面对面站着,谁都没有再说话。 秦晏率先打破沉默:“主角受死了,那主角攻呢?” 江迟沉声答:“疯了。” 秦晏愣在原地,有些不可置信地重复:“疯了?一个主角死了,一个主角疯了......江迟,你平常都在看些什么东西?” 江迟避开秦晏探究的眼神,也不知自己在心虚什么。 又不是他写的小说! 他就是一破看小说的,为什么要承受这些啊! 很半天,江迟才说:“因果是可以改变的,秦晏不就提前醒过来了吗?” 秦晏若有所思:“在小说里,秦晏不是这时候醒的吗?” 江迟摇头:“书中剧情出现了变化,这说明蝴蝶的翅膀已经开始煽动了。” 秦晏眉梢轻抬,眼神平静:“这说明你看的那本书也不怎么准。” 江迟说:“还是很准的,书里说你住在小南楼,我一路往南走,果然就遇到你了......咱们可以把原书当做行动指南,能够规避很多危险。” 秦晏眉峰一动,沉吟道:“原来这场婚姻是个彻头彻尾的悲剧,难怪你千方百计阻止秦、季两家联姻。” 提及生死,气氛倏忽又沉重起来。 江迟安慰道:“智者不入爱河,谈恋爱有什么意思,动不动要死要活的.....秦宅虽然奢靡华贵,但世上总有比这里好的地方。”. 秦晏不置可否,站在原地思索着什么。 江迟手机一震,他低头看了眼消息提醒:“你先跟我回去,我朋友还在后门等着呢,他发微信催咱们呢。” 秦晏轻轻嘶了一声,上下打量江迟:“你们居然还有团伙?” 江迟:“什么团伙?!是团队、team,兄弟team!” 秦晏耸耸肩,示意随便你怎么说。 江迟把手机揣回兜里,沿着监控死角慢慢往后门走:“我哥们超讲义气,他都怕死秦晏了,但还是坚持和我站在同一条战线上。” 秦晏都不舍得告诉江迟,你们的战线从一开始就歪了十万八千里,如果硬要形容的话,相当于赵云在长坂坡七进七出,却没摸到阿斗的襁褓,反倒把曹操扛了出来。 这回可真是擒贼先擒王了。 秦晏中肯地评价:“你们的战线......很特别,在对抗一个......想象出来的敌人。” 江迟笑了笑:“这可不是想象的。我哥们说,秦晏超凶的,会把人扔到海里,所有得罪了秦晏的人,都会死得莫名其妙。” 秦晏从小就是个优等生,擅长捕捉信息和回答问题:“扔到海里,那不就是淹死的?这一点也不莫名其妙。” 江迟赞同道:“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我兄弟胆子很小,所以他要是问起来,你就说秦晏从没杀过人,还挺好相处的。” 秦晏:“......秦晏本来也没杀过人!” 江迟唔了一声,很明显不太相信的样子:“对了,你今天回来,秦晏说什么了吗?” 这是个好问题。 秦晏想,假如昨天江迟带走的是真季瑜,自己会说什么呢。 作为苏筱晚挑选的冲喜人选,季瑜在婚礼上逃婚,苏筱晚必定难辞其咎,秦晏定然会借题发挥,趁机整治苏筱晚一番。 可惜江迟认错人了,没能真把季瑜带走。 对此,秦晏略感遗憾。 “他很遗憾,”秦晏如实说:“不过你不用太担心,他不会找你麻烦。” 江迟以为秦晏遗憾没能和季瑜结婚,当即怒道:“他有什么可遗憾的!我倒不是怕他找我麻烦......算了,这不重要,只要你没事就好了。” 说话间,秦宅后门出现在在二人眼前。 江迟看了眼两米高的樯,半蹲下来,对秦晏说:“来,我托你上去。” 秦晏眼神犹豫:“我从来没翻过墙。” “人都是要有第一次的。”江迟勉励道:“你踩着我胳膊,我托你上去。” 秦晏不是很想翻墙,故意找借口拖延,问:“那你怎么上去?” 江迟站起身,双手攀在墙头,用力一撑一跳,灵巧地跃到了墙上。 他朝秦晏伸出手:“来!” 这伶俐的身手着实令人震惊。 秦晏调侃道:“不亏是芜川有名的花花公子,这是翻了多少窗台才练就的好身手,恐怕连罗密欧都甘拜下风。” 江迟微微探下身,拽住秦晏的手,催促:“快上来,朱丽叶,一会儿该来人了。” 温热的掌心相触,体温比夏风更暖。 墙头墙下,二人遥遥相望。 树影落在脸上,阳光正好,清风吹拂,树梢摇曳,推着云影向南走。 砰砰砰,砰砰砰。 江迟心跳有点快,他握着秦晏的手,指尖恰好搭在对方手腕上。 电光石火间,江迟听到了秦晏的脉搏,也跳得很快。 正这时,秦晏猛地收回手,忽然说:“我想到一个问题。” 江迟回过神:“什么?” 秦晏走向墙边的垂花门,拉开门闩:“咱们在门里,为什么要翻墙?” 江迟:“......” 铜门‘吱呀’一声轻响,悠悠然向外打开。 秦晏迈过门槛:“江博士念了这么多书,原来只学了如何翻墙跳窗,竟不知道门能从里面开吗?” 江迟朝秦晏竖了竖中指,转身从两米多高的墙上一跃而下。 * 墙外的洪子宵等得太久,急得都快报警了。 正坐立难安之时,见到江迟慢慢走过来。 洪子宵下车去迎:“我的哥呀,你是我亲哥,怎么样?顺利吗?” 江迟‘唔’了一声:“基本顺利。” “那就好。” 洪子宵见到江迟平安无事,这才有心思仔细去看江迟带出来的人。 这一看,当即愣在原地。 极品,确实是极品。 “这也太好看了。”洪子宵凑到江迟耳边,神神秘秘地说:“值值值,别说是到秦家接人,就是到月球接都值,绝!还得是你啊哥!” 江迟看了眼秦晏,秦晏也在看他。 江迟轻咳一声:“子宵,别说了,让人家听到就不好了。” 洪子宵看向五米开外的秦晏,自信道:“他听不到。” 秦晏露出友好笑容:“你好,我能听到。” 江迟:“......” 洪子宵后背僵直,整个人被点了穴定在原地:“你也好,季公子,我姓洪,洪子宵的洪。” 秦晏微微颔首:“原来是洪公子,久仰。” 洪子宵清了清嗓:“咳咳,久仰,久仰。” 比起洪子宵的局促,秦晏游刃有余:“洪公子是江迟的朋友?” “我和江迟是发小,”洪子宵快速回答:“我们两家是世交,从小一块长大,还有方家的方思折,我们仨从小都特别好。” 方思折? 江迟都不知道方思折是谁,洪子宵跟季瑜瞎介绍什么? 江迟疑惑地看向洪子宵,不知道他提这些作甚。 洪子宵也不知自己怎么了,只觉得嗓子有点干,脑子也暂时失去了控制,好像受到了某种未知力量的压迫,整个人都不好了。 心跳加速,气薄底虚,跟进了刑部大牢被灌了吐真剂一样,叭叭的什么都往外说,生怕回答得不到位。 奇了怪了,到底怎么回事。 洪子宵向来不爱琢磨这些复杂的事,习惯忽视自己想不明白的东西。 放过自己是人类最难得的品质。 三人一起吃了饭,洪子宵又开车送江迟回住处。 酒店楼下,江迟和洪子宵挥手告别:“兄弟,回去开车慢点。” 洪子宵揽着江迟的肩,非要去买烟,同时疯狂给江迟使眼色,暗示自己有话要说。 江迟把家门钥匙给了秦晏,秦晏便先上了楼。 * 自助贩卖机旁,洪子宵弯腰,从出货口捡起个蓝色的小盒,转身递给江迟。 江迟抱臂靠在墙边,以为是烟盒,顺手接了过来。 盒子一入手,江迟就发现了不对劲。 那盒子大小和烟盒差不多,但出奇的轻,不是烟盒该有的重量。 江迟低头一看。 是一盒避孕/套! 江迟:“???” 洪子宵从兜里掏出烟,点燃深吸一口,鼓励道:“江哥,要是成了,我给你开个大大Party庆祝。” 江迟满脸一言难尽,晃晃手里的小盒:“这么有仪式感吗?” 洪子宵也靠在墙上,压低声音:“哥,如果还是不能......不能找到感觉,你也别气馁。” 江迟皱起眉,诧异地看着洪子宵。 洪子宵吞吞吐吐:“我听说有个老中医......专门治这个,效果特别好,要不行我陪你去看看?” 江迟好像懂了,又好像没懂:“看什么?” 洪子宵左右看看,见四下无人才凑在江迟耳边说:“这两年,你也试了那么多人,但都没感觉,我想着......可能跟人没关系,是不是你身体......身体需要调养一下,调养好了,就行了。” 在这断断续续的描述中,江迟终于理解了洪子宵的意思。 调养好了,就行了?那要是调养不好呢? 江迟大吃一惊:“你是说我不行?” 洪子宵吓得一激灵,把头摇成拨浪鼓,瞬间改口:“没有!没有!哥,你怎么可能不行的,是你那些对象不能......不能让你感兴趣。” 江迟脑子里‘嗡’地一声,前因后果瞬间清晰了。 难怪原身会不停地换男友,原来是......原来是身体抱恙,不能人事?! 原身否认是身体原因,就不停地和各种美人谈恋爱找感觉,但都以失败告终,所以才找一个分一个,转头又去找更好看、更漂亮。 江迟被这个消息砸懵了,登时愣在原地。 洪子宵特别怕江迟生气,从前不敢直说,今天见江迟心情不错,才鼓足了勇气提了提。 等到这会儿,那点子勇气也全都耗尽了。 洪子宵管杀不管埋,扔下个重磅炸弹后转身就跑: “迟哥,我先回家吃饭了,回见!” 为您提供大神 坏猫超大声 的《捞错大佬,扛起就跑[穿书]》最快更新 6. 第 6 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7. 第 7 章 江迟望着洪子宵的背影,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恍恍惚惚迈上电梯。 这个消息无论对哪个男人来说,都无异于晴天霹雳。 江迟潜意识里觉得自己是没问题的,可洪子宵也没必要说谎。 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 江迟隐约记得早上起来......自己是有反应的吧。 天,他根本没有关注这个事,正常男人谁会关注这个!!! 理论上,如果原身是身体的原因,那这个障碍估计也会由江迟继承,但江迟非常肯定,他穿书前的身体很健康,为什么这个世界的自己会....... 不过没关系,好在这个问题不需要去医院检查确诊,等会儿洗澡的时候,他就能确认结果。 目前结果未知,行与不行的概率五五对开。 但50%的可能性也很高了啊! 江迟大受打击。 他用指纹解锁屋门,对坐在沙发上的秦晏点点头,魂不守舍地说:“你自便,我先洗个澡。” 说完,江迟顺手把手里的东西扔在茶几上,失魂落魄地回了房间。 秦晏看向江迟扔在茶几上的小蓝盒。 “......” 两分钟后,江迟赤/裸上身,只穿着条束踝运动裤,幽魂般晃荡进浴室。 随着浴室门关上,一声沉重的叹息响起。 秦晏:“???” 江迟此时顾不得家里还有别人,在确定这件事之前,他已经没有心力去思考其他任何事情。 这对男人来说太重要了。 虽然江迟二十几年的人生中还没有真正使用过......但不代表他能够平静接受这个噩耗,这就好比战士手中的长剑,可以不用,但绝对不能没有! 打开花洒,在哗哗哗的水流声中,江迟毅然决然,选择验证自身。 三分钟后,江迟草草围起浴巾,身上的水都没擦,大步迈出浴室,在秦晏诧异的眼神中,快速冲回卧室,‘嘭’的一声甩上门。 紧接着,秦晏听到了一长串脏话。 真的是非常、非常脏的一串脏话,比trap还要脏。 江迟怒吼声从房间内传出来: “洪子宵你是不是有毛病?我他妈差点让你吓死!” 白色浴巾下面,隐约显现出怒张的形状,因主人情绪激动,还一跳一跳的彰显着存在感。 “谁跟你说老子不行的,老子行得很!” 江迟举起手机,咆哮道:“非常行,又大又行!” 洪子宵早预料到自己会挨骂,但他万万没想到,江迟居然好了! 这可真是个天大的好消息! 确实,那个‘季瑜’清贵禁欲,美得跟九尾狐转世似的,一双眼睛又冷清又迷人,像是寒玉雕刻的钩子,直往人心尖捅,谁看了不迷糊。 听到这个好消息,洪子宵真心实意替江迟高兴,完全不在乎江迟骂他。 洪子宵脾气很好地说:“是是是是,行就是好事,回头我给你开大Party......我就说是人的问题,你要求是太高了,不过这回好了,真的,好事,大好事。” 一通输出后,江迟逐渐冷静下来,激动的情绪重新回归平稳。 他不知道原身到底有多少前任,也不想因为这事,使得那些人跟着一道被品头论足。 江迟压低声音:“那都是我没认真,跟别人没关系,这事儿以后不许提了。” 洪子宵无所谓道:“OK,都听迟哥的,晚上出来喝酒吗?我给你攒局。” 江迟坐在床上,拿毛巾擦着自己肩头的水 :“不用,也别开什么Party,又不是什么值得宣扬的事......对了,这事还有别人知道吗?” 洪子宵:“没有。” 江迟问:“那你怎么知道的?” 洪子宵笑了起来:“当然因为咱俩是最好的兄弟,放心吧,除了我没人知道。” 闻言,江迟松了口气,随手把毛巾扔到桌子上。 和洪子宵又聊了几句后,江迟挂断电话,精疲力尽地倒回床上。 随着心情的平复,出走的神智渐渐回归。 江迟猛然想起来,自己家客厅里还坐着一个人,除非对方聋了,否则一定能听到自己打电话! 这太社死了,他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围浴巾了吗? 遮盖严实了吗? 不会被当成精神病吧? 江迟站起身,重新围好浴巾,还套了件T恤在身上,小心翼翼地打开门,探出身观察。 秦晏正在厨房倒水。 听见开门声,秦晏举起水杯,遥敬江迟:“恭喜江二公子又大......又行。” 江迟冒出一身汗,从耳根到脖子却瞬间烧红,‘嘭’的一声,再次关上房门。 在关门前,江迟瞄到茶几上放着个蓝色的盒子。 是洪子宵买给他的避孕/套!他回来时随手扔在茶几上了!当着‘季瑜’的面,就那么直接扔在了茶几上! 洪子宵这个坑爹货! 苍天啊,能不能给他一次机会重新穿书。 求求了,回到十五分钟以前也行。 这太尴尬了,季瑜肯定以为他是一个流氓,或者一个疯子,或者一个流氓疯子。 推己及人,如果有一个刚认识两天的人,猝然把那东西扔在自己面前,江迟早一拳挥过去了。 季瑜的脾气好好啊。 可惜他不会再信任我了吧,毕竟我表现得像个变态。 江迟从未像此刻般希望时间倒流,或者季瑜失忆。 虽然澡只洗了一半,但江迟已经失去了离开房间的勇气。 他躲在房间里,打开电脑,从建材市场网购了一批材料,开始设计房间内的灭蚊系统。 在灭蚊系统正是搭建成功前,江迟从外卖软件上买了蚊帐、驱蚊灯、电蚊香、驱蚊水等常见的驱蚊用品。 半个小时后,外卖员的敲门声,成为江迟离开房间的契机。 江迟终于明白什么叫社死。 还好他的房间离门口很近,江迟无需穿过那个承载了他黑暗记忆的客厅,就能打开门把外卖袋子拿进来。 此时,秦晏正坐在沙发上,调好了电动沙发的位置,窝在靠枕里,正在看电视。 那个蓝色盒子原封不动,还在茶几上放着,并没有像江迟祈祷的那样,从这个世界上悄然消失。 江迟用外卖袋子挡住小蓝盒,半蹲在地毯上。 他把电蚊香等物一件件拿出来,拆开包装,趁此机会把蓝盒混在一堆包装纸中,试图偷天换日,让它永远消失在自己眼前。 自以为隐秘地一通操作后,江迟抬起头偷瞄秦晏。 秦晏正在看江迟,吓得江迟一哆嗦,差点摔倒在地。 好在因为经常锻炼,江迟下盘非常稳当,晃了晃还是及时稳住身形,故作镇定地和秦晏对视。 每个人都会有丢脸的时候,这不算什么。 江迟在心里对自己打气:大家都是成年人,只要我足够镇静自若,这件事就会在我人生中翻篇。 对,翻篇。 什么小蓝盒,什么又大又行,都让他随风而去吧。 江迟故作淡定地拆开蚊帐,准备洗一下再挂上。 下午阳光很好,公寓在顶层,有整面落地窗和一个大露台,采光极佳。 蚊帐的材质又轻薄,挂在晾衣竿上很快就能晒干,然后就能把蚊帐挂在卧室里,免得不长眼的蚊子又去咬‘季瑜’。 “我买了蚊帐和电蚊香。”江迟递给秦晏一个蚊香灯:“这个放你卧室里吧。” 秦晏接过加热蚊香灯,目光落在江迟肩头深色的水印上。 江迟的头发已经干了,被发梢洇湿的T恤还没有。 江迟摸了下肩膀处的衣服:“怎么了?” 秦晏移开视线。 江迟身姿挺拔,胸膛削瘦,腹肌整齐漂亮,全身轮廓线条流畅,富有力量感,虽然经常健身运动,但因为并没有刻意增肌,胸肌并不厚,这大大减少了过于凶猛的攻击性,看上去赏心悦目。 从浴室出来时,水珠顺着脖颈滑落至锁骨,沿着胸腹一路向下,顺着人鱼线隐没到浴巾下面,消失了。 秦晏缓缓呼出一口气。 江迟刚刚在浴室里做什么显而易见。 在秦晏以往的人生中,接受的向来是精英教育理念,虽然从小在国外读书,但有关情爱的话题,祖父还是遵循了华国的传统,从未将男欢女爱放到光天化日下谈过。 故而在秦晏的认知中,江迟刚才的行为,并不适合在中午做。 可江迟并不这么认为,大中午的就能在浴室里.......完全不在乎家里还有别人。 原来国内的年轻人这么开放,比国外还要坦荡。 对于自己和江迟的理念差异,秦晏决定开放思维,保持理解与包容的态度。 秦晏很少接触同龄人,从来都是与四五十岁的总裁们接触,这使他显现出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沉稳与高深。 换一种更直白的说法就是死气沉沉,活得实在没什么朝气。 江迟倒是朝气蓬勃。 根据秘书提供的资料,江迟是芜川豪门圈中年轻一辈的翘楚。 作为一名开明的家主,秦晏尝试向年轻人的思维方式靠拢,兼容并蓄,去粗取精,毕竟有朝一日,年纪大的老总们都会退居二线,被年轻人顶替。 秦晏得学会和年轻人打交道,而江迟,恰好是一个不错的学习模型。 当然,对于江迟刚才在浴室内做的事情,秦晏还是敬谢不敏,暂时把它归属到去粗取精中的‘粗’里面吧。 秦晏实在是很难想通,为什么要在中午做这事儿。 难道是什么特殊的仪式吗? 还是说中午阳光充足,阳气达到极限的情况下,能够起到什么意想不到的神奇作用? 刚才好像确实听到江迟说什么‘行不行’的。 不管怎么,等下次江迟用浴室,他还是回楼上比较好,免得遇到类似情况 ,彼此都十分尴尬。 秦晏向江迟核实:“你还用浴室吗?” 江迟没抬头,拆开蚊帐的包装:“不用了。” 秦晏放下心来,又将注意力放回了电视上。 “用浴室怎么了?” 江迟走到阳台,把蚊帐扔进滚筒洗衣机里,嘟囔道:“商家送了个粉色的蚊帐,我先给你把蚊帐洗一遍,对了,你能接受粉色吗?” “什么颜色都可以,” 秦晏略显犹疑,努力在组织语言,含混道:“我只是惊讶你居然习惯在中午......不过没关系,每个人的习惯不一样,你不用不好意思。” 江迟哪里知道秦晏是说他在浴室里做的事,只以为对方在说洗蚊帐。 江迟看了眼嗡嗡作响的洗衣机:“我没有不好意思,你是觉得吵吗?” 秦晏耳廓微烫:“还好吧,我刚才也没听到太多......所以你一般都什么时间,下次我可以提前避开。” 江迟:“也没有特别的时间,一般想起来顺手就弄了。” 秦晏眼神中出现一丝迷茫。 想起来就顺手弄了,国内年轻人现在都这么随意吗? 开放程度还真是高,完全不逊色于国外,不过在国外,他也没有同龄的朋友,对于这些事,也都是道听途说,没准早就过时了。 秦晏成功说服自己,很快恢复镇定,像是无形中妥协了什么:“好吧,确实,兴致比什么都重要。” 江迟奇怪地看了秦晏一眼。 秦晏正在喝水,修长的脖颈微微扬起,喉结上下滑动,动作不疾不徐,气质清雅,连喝水都像一只高贵的仙鹤。 不愧是学艺术的人,可真够优雅的。 有了脏衣服,还得等到有兴致了再洗,优雅,实在是优雅。 江迟拉上阳台门,随口说:“没事,你要是没兴致,我可以帮你......” ‘洗’字还没说出口,正在喝水的秦晏就猝不及防喷出一口水。 江迟:“!!!” 秦晏剧烈呛咳,像是要把肺咳出来:“不......咳咳咳,不用......我自己可以......咳咳咳咳咳,谢谢!” 为您提供大神 坏猫超大声 的《捞错大佬,扛起就跑[穿书]》最快更新 7. 第 7 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8. 第 8 章 江迟吓了一跳,赶紧从茶几上抽了纸巾帮秦晏擦水。 “咳咳咳。” 秦晏咳得眼尾通红,脸上胸前全是水,白衬衫湿透了好几处,星星点点的半贴在身上,因是坐在沙发上,连裤子都湿了一大块儿。 见状,江迟慌得不行,连忙给秦晏拍背顺气,不住问:“没事吧?” 严重的好似秦晏不是呛水了而是溺水了。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秦晏身体不太好的样子,生怕对方一不小心呛死,或者因呛水而肺部感染之类的死于意外。 秦晏低头掸去衣服上的水,低声道歉:“不好意思,弄脏了你的地毯。” 江迟哪里顾得上什么地毯,连声说没事,顺便抬起手掌把秦晏脸上的水抹了下去。 秦晏擦水的动作微微一顿,下意识反手蹭了把自己的脸。 江迟掌心不算粗糙,但从脸颊上抚过去,还是有着很强的存在感。 干燥、宽厚的触感一触即逝,动作利落不带半分亵玩暧昧,行为自然,就像是抹去粘在瓷器上的水珠。 秦晏喉结微动,突然停下动作:“你经常帮别人吗?” 江迟拿起纸抽,又抻出几张纸,正半蹲在地上。给秦晏擦脖子上的水。 闻言,江迟仰起脸,眼神干净清纯:“帮别人什么?” 秦晏面无表情,淡然而冷漠地吐出两个字:“自/慰。” 江迟擦水的手猛地一颤,不可置信地看向秦晏,强烈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了:“你说什么?” 秦晏知道江迟听清了,故而没有再重复那两个字,神情警惕地反问:“你在说什么?” 江迟从头到尾捋了一遍他俩的对话,发现从‘习惯在中午’开始,二人就鸡同鸭讲,自说自话,根本没有在一个频道上聊天。 他以为秦晏说的是‘为什么在中午洗衣服’,实际上秦晏却是在问他:为什么要在中午自/慰! “我以为你在说洗衣服,” 江迟终于明白过来怎么回事,简直哭笑不得:“难怪我说帮你的时候,你反应会那么大.......我还奇怪洗个衣服需要什么兴致,原来你说的是......” 秦晏目光如炬,审视着江迟。 在江迟坦然的眼神中,秦晏也意识到,两个人原来根本没有再说一件事。 秦晏故作镇定,一本正经道:“我说的也是洗衣服。” 江迟瞥见秦晏微微泛红的脖领,终究没戳穿这拙劣的谎言。 归根到底,今天回家开始神神叨叨的人是自己,也不怪秦晏会产生误解。 “说起来挺难为情的,但是,我还是得和你解释一下,刚才洪子宵在楼下说我......也就是我原来身体主人可能存在......” 江迟想了想,还是决定采取专业的名词来形容才显得严肃:“可能存在勃/起障碍,我有点慌,就赶紧试了一下,平时我不这样的,不会在中午,也不会在洗澡的时候......” 江迟从来没觉得那个词那么烫嘴过,明明高中大学住校时和舍友什么都能开,可面对秦晏,他倏忽就变得很谨慎。 大抵是因为秦晏气质太冷,兄弟间那些大大咧咧的玩笑话,放到秦晏面前总是显得不够尊重。 江迟努力想隐藏掉自己所有不靠谱的地方,然而事与愿违,短短两天的时间,他的不靠谱已经全方位、多角度地展示过了。 秦晏握着洁白柔软的面巾纸,更加显得手背上过敏的地方通红一片。 书中从来没描写过主角受被蚊子咬伤过敏,可秦晏才在他家住了一天,就被毒蚊子咬成这样。 他好像并不能把人照顾得很好。 这个认知令江迟十分沮丧,比精心设计的安防图纸存在巨大漏洞还要难受。 江迟忽如其来的萎靡令秦晏有些惊诧,他不知道江迟为什么懊丧,自然而然和对方先前说的那些事结合起来......也就是勃/起障碍那些。 这可真是难办了,推己及人,这事儿确实很难接受。 秦晏并不太会安慰人,言简意赅地说:“没关系,总会好的。” 江迟十分感动。 不愧是‘主角受’,还挺善解人意的,手都肿成这样了,却还在安慰自己! 江迟视线在秦晏手上一扫而过,暗中下定决心,决定以后要更小心地照顾对方。 二人都没发现,他们不知不觉又开始聊两件事情。 说来也怪,明明聊天主题大相径庭,偏偏还都能搭得上,谁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江迟站起身:“你先换身衣服吧,都湿了,新买的睡衣是早上洗的,现在应该干了,我去给你拿。” 秦晏跟着江迟走到阳台,接过睡衣:“你一直都......这样照顾人吗?” 江迟笑容爽朗:“这算什么照顾,你来我家做客,准备这些是应该的,我还觉得没照顾好你呢......你的手用不用抹点什么药?” “不用。” 秦晏拿着睡衣往外走,又说了句什么。 恰巧阳台里洗衣机开始甩干,嗡嗡地响起来,声音很大,盖住了秦晏的声音。 等江迟走出阳台,关上门隔住噪音后,秦晏已经回楼上了。 下午,江迟把晾干的蚊帐挂在了主卧。 当蚊帐揉成一团,在洗衣机翻滚时是一个效果,展开挂在床上又是另一种感觉。 粉色纱幔低垂,随风轻轻飘荡,仙气十足。 这蚊帐和整座公寓的装修风格都不是很搭,在满室时尚轻奢的冷色调中,生硬地注入了一抹明媚的烟粉。 秦晏和江迟并肩站在床头,注视着梦幻的纱帘。 作为秦家家主,秦晏向来说一不二,但自从认识江迟,他就不断想撤回一些自己说出去的话。 比如‘什么颜色都可以’这句。 江迟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一个粉蚊帐挂上后会这么少女,大概是装饰了太多的蕾丝和绣花吧,装饰过多,难免会有种浮夸华丽之感。 整个纱帘充斥的一股甜美气息,不仅和卧房内其他家具格格不入,与江迟和秦晏两个一米八几的大男人更是极不相符。 江迟根本不敢想象秦晏躺在床上的场景,违和感太强了,简直有些恐怖。 嗯......不是说粉色不好,粉色很漂亮、很娇嫩,是他们......不配。 江迟和秦晏对视一眼。 “要不还是出去买个别的颜色的?”江迟提议。 秦晏迅速通过这个提案:“好的。” 两个人换了衣服,飞速下楼,不想再多和那个绣满蝴蝶的粉色纱帘多相处一秒。 * 秦晏离开秦家,再次回到江迟的公寓时,从没想过自己会在江迟家住这么久。 江迟是一个完美的室友,存在感很弱,每天都在书房里捣鼓安防设计之类的东西,很少上楼打扰秦晏。 他把楼上的房间全部让出来,形成相对独立空间,给予秦晏最大限度的自由。 秦晏打出生起,就没过过这么消停的日子。 从有记忆开始,他身边总是围绕着很多人,与其说是伺候他的,不如说是监督他的。 从睁开眼睛——不,从还在睡眠中,他的起床时间就已经固定了,佣人会在每天早上六点准时敲响他的房门,为他安排清晨的运动项目,连同健身教练一起在楼下等他。 穿什么衣服、吃什么早饭、几点出门、有什么安排都是由专人负责,秦晏从来不用为这些闲事操心。 “你的思考应该留在更有用的事情上。”这是祖父经常说的一句话。 晚上,营养师会送上一碗汤,这碗汤宣告着秦晏今天的结束,同时暗示秦晏:‘你的休息时间到了,你现在应该睡觉’。 秦晏当然可以选择不睡,但每隔十五分钟,就会有帮佣继续敲响他的房门,提醒他:‘少爷,早点休息’。 三次过后,祖父就会亲自来敲他的房门了。 周而复始,这样的生活持续了十八年,直到前几年祖父去世。 但秦晏的作息已经养成,而习惯恰恰是很难改变的东西。 即便祖父不在了,即便现在已经没有人敢来敲他的门,即便他可以把那些讨厌的人全都开除,可秦晏还是觉得不自由。 就像一只被铁链锁住的小象,纵然现在已经长大,拥有了挣脱枷锁的能力,潜意识也会限制他循规蹈矩。 也许要再用一个十八年或者更久,他才能彻底从就习惯旧圈子里跳出来。 可是跳出来又有什么用呢? 不过是从一个圈子跳进另一个圈子,只要秦晏还是秦家的家主,他就有自己不得不完成的工作,有不得不走的路。 环境对一个人的影响很大。 也许是因为换了全新的环境,而江迟又完全把秦晏当成另一个人,在江迟面前,秦晏居然抽离出原有的生活,终于跳出了那个怪圈。 和江迟相处,秦晏感到很轻松。 这是前所未有的自在。 江迟家二楼只有几十平米,可对秦晏来说,却是如此的宽广。 这里很清静。 以往,秦晏身边总是围着很多人,那怕只是从家到公司,也会跟着至少一位秘书、两位助理协同配合,另有司机保镖若干。 从前没觉得这样生活有何不妥,然而回国这段时间,秦晏认识到:这样的生活是不对劲的。 他用全部的时间和精力,在短时间内迅速成长为一名优秀家主,但在‘家主’这个身份背后,是生活技能的大量空白。 秦晏不会挂蚊帐、不会换床单、也不会洗衣服。 在和江迟的相处中,他有意识地学习这些生活技能,但糟糕的是,进展很慢。 江迟勤快能干,动作利索,很会照顾人,这致使秦晏总是缺少亲身实践的机会。 他们明明认识的时间很短,但却出奇默契,有时秦晏只是动了一下,江迟就能判断出他是想喝水还是要拿纸巾。 只是偶尔有些时候,只是偶尔,他们会鸡同鸭讲,各说各的。 但更多时候,他们的交流都很顺畅,甚至不需要语言,江迟就能读懂秦晏的情绪,两个人配合默契,无论做什么事,效率都很高。 在同频的默契下,语言反而成了累赘。 这让秦晏很惊喜,不由生出了聘请江迟为自己工作的念头。 诚如猎头公司说常的那样:优质的搭档比合适的联姻对象还难找。 秦晏深以为然。 合心意的私人助理可遇而不可求,倘若身边有一个江迟这样的人,他也就不会每天都那么厌恶工作了。 秦晏在工作中遇到的最大困难,就是不得不和一群蠢货共事。 当然,评价都是双向的,旁人眼中,秦晏也是个很难伺候的BOSS。 强势霸道、专注结果、掌控欲强、不近人情、喜怒不定......无需进行调研,秦晏也很清楚,这些都是员工对他的真实评价。 然而说到底,还是这些人自身能力不行。 江迟就从没觉得他难伺候。 秦晏双手抱胸,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江迟。 江迟会开车、会整理家务、还非常能打,同时还很有主见,拥有及时妥善解决问题的能力,仅凭这一点,就已经能打败很多求职者了。 他从来不会打扰秦晏,又能在秦晏需要时恰到好处的出现。 除此之外,江迟还很有趣。 说实话,这世上有趣的人很多,但有趣的同时又不惹秦晏厌烦的,目前只有江迟一个人。 秦晏亲自泡了杯手冲咖啡,递给江迟,问:“你毕业后有什么职业规划吗?” 江迟端起咖啡杯:“还是做安防工程设计,我很喜欢这个专业,但我爸......他觉得工科没用,不如学工商管理。” 秦晏循循善诱,意有所指:“实践大于理论,只要有合适的搭档,管理公司并不难。” 江迟摇头:“我不喜欢做生意。” 看来江迟并没有进公司的打算。 秦晏长眸微垂,显露出一点不易察觉的失望。 江迟向来很关注秦晏的情绪,见状问道:“怎么还不高兴了?” 秦晏在心中叹气。 手下总是抱怨看不懂秦晏在想什么,可明明江迟就能看懂。 强者从不会抱怨环境,而是能适应环境甚至改变环境。 可惜的是,秦晏手底下全是怨声载道的废物,没有一个像江迟这样高情商的人才。 秦晏感慨:“我在想,终有一天,我还是要回到原来的生活里。”和一群看不懂眉眼高低的蠢货共事。 江迟没说话,只是注视着秦晏的眼睛。 在这样真诚的目光下,仿佛一切都可以倾诉。 秦晏语气很平静,叙述他习以为常的人生:“每个人都在问我该怎么办,不断提出新的问题,周而复始,好像有一只看不见的手,推着所有人往前走.......没人在乎我会不会累,好像我生来就该承担这些责任与荣耀。” 江迟拍拍秦晏的肩膀,安慰道:“大家的生活都这样,我爸也动不动就拿江家的利益来压我,但我从来不理他......这世上的许多事原本就是矛盾的,没有十全十美,就像我喜欢安防设计,又很讨厌和甲方公司对接,但因为喜欢,那些讨厌的就那么难受了。” 秦晏言简意赅:“权衡。” 两个字,概括了江迟一大段话。 江迟:“……” 秦晏:“怎么了?” 江迟挑眉道:“你刚才的样子,特别像难伺候的甲方大佬。” 秦晏趁机劝江迟改行:“是的,现在乙方不好做,你有没有想过换个职业?” 江迟一愣:“其实职业都一样......你说他们甲方的大BOSS难道就没有烦恼了吗?” 秦·甲方的大BOSS·晏:“.......” 秦晏诚恳地说:“可能在烦恼伺候的人太多,在眼前晃来晃去,惹得人心烦吧。” 江迟在心里骂了句脏话,往后一仰,躺在床上:“靠,真他妈的......让他们来伺候我吧,我不嫌他们烦。” 秦晏思索片刻,微微颔首。 如果将来江迟能为他工作的话,就让原本伺候他的那些人去伺候江迟,这安排很合理。 秦晏迅速通过这个提议:“可以,等你毕业了,我找你。” 江迟侧过身,笑着调侃:“哦,我差点忘了,按小说剧情发展,你将来可是秦氏总裁夫人,给我安排个混吃等死的工作,还不是轻轻松松。” 秦晏矜傲道:“按不按小说剧情发展,我都会给你安排一份让你满意的工作,有很多人伺候的那种。” 为您提供大神 坏猫超大声 的《捞错大佬,扛起就跑[穿书]》最快更新 8. 第 8 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9. 第 9 章 通过几轮测试,江迟设计的‘防蚊灭蚊装置’正式启用。 凌晨三点,蚊子飞到电网上,发出‘啪’的一声轻响,伴随着一股蛋白质烤糊的味道。 再次被吵醒后,秦晏忍无可忍,下楼去找江迟,希望江迟能把灭蚊灯给关了。 江迟屋内亮着灯,秦晏以为江迟还没睡,便敲响房门。 片刻,江迟应了一声:“门没锁。” 秦晏推开门:“电网有点吵,能先关了吗?” 江迟睡觉很轻,听见秦晏下楼就醒了,此时眼神清明,不见半分睡意。 他从床上坐起来:“抱歉,我没想到有这么多蚊子。” 秦晏赞同道:“你家蚊子确实很多。” 江迟打开电脑,重新规划电路设计:“嗯,可能是公寓的通风管道的问题,大概是装修时没装止逆阀,蚊子从棚顶飞进来的……还有中央空调都可能进蚊子,公寓就是这样,不适合长期居住。” 秦晏非常困,半撑着手臂:“住这儿也挺好的,就是蚊子有点讨厌。” 江迟是个十足的技术宅,把设计图重头改了一遍,顺便从网上预约了装修工,打算把房间设计彻底改一改,从源头上解决蚊子多的问题。 如果是通风管道装个止逆阀就可以,中央空调也就是换个细点的过滤网就能解决,但要不是从这两个地方进来的呢? 实在不行把吊灯拆开看看,和室外连接的地方无外乎就那么几处,挨个检查一遍也就半天的功夫,正好好久没去拳击馆了,可以带秦晏去练练散打,锻炼身体。 不知不觉半个小时过去了,江迟改完灭蚊装置,鼠标一点,全屋的灭蚊灯同时关闭,屋内一下子暗了下来。 “明天我......” 江迟回过头,电脑屏幕朦胧的蓝光下,秦晏坐在床尾,双手撑在椅子上,闭着眼,呼吸悠长,已然是睡着了。 江迟:“.......” 真羡慕睡眠质量好的人啊,坐着都能睡着。 他恍惚想起来,秦晏找他就是关一下灭蚊灯,可他改起设计图就特别投入,不知不觉把整个装置重新设计了一遍。 江迟拍了拍秦晏的肩:“季瑜,季瑜?” 秦晏睡得不沉,很快就醒了过来:“江迟?” 江迟说:“灭蚊灯关了,你回楼上睡吧。” 秦晏点点头,自若地起身,根本看不出刚醒的样子,声音里也没有一点睡意:“好,麻烦了。” 说完,秦晏走出房门。 江迟打了个哈欠,回床上躺好。 刚躺下,就听到‘哐当’一声巨响! 江迟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弹起来:“怎么了?” 秦晏的声音平稳,依旧镇定自若:“没事,有点黑,没看到餐桌。” 江迟探身打开灯:“磕到了吗?” 秦晏摇摇头,上楼了。 * 次日下午,拳击馆更衣室。 江迟停下换衣服的动作,看向秦晏腰胯间大片青紫的瘀青,欲言又止。 秦晏淡漠的眼神落在江迟脸上,仿佛在问你想说什么。 江迟摸摸鼻子:“你太逞强了,昨天磕着的时候怎么不说?” 秦晏低头看自己腰间的伤:“没什么好说的,磕都磕了。” 江迟啧了一声:“恋爱技巧第二条:遇事切忌逞强,巧妙借助旁人的帮助能够事半功倍,同时也给了对方表现的机会。” 秦晏提出质疑:“我和你又没在谈恋爱。” 江迟很耐心地解释:“对朋友也一样,无论什么情感交流都是双向的,今天你帮我,明天我帮你,一来二去关系就会越来越坚固。你磕成这样还不跟我说,显得和我很不熟,会让我觉得你没把我当朋友。” 秦晏想了想,觉得江迟说的很有道理。 他微微点头表示认可:“明白,我们是朋友,朋友间应该相互帮助。” 秦晏对江迟的智商持保留意见,同时十分赞赏江迟的情商。 江迟是秦晏见过情商最高的年轻人。 他待人接物的逻辑很有意思,与秦晏接受的利己主义精英教育完全不同。 江迟富有同情心,习惯帮助弱小,这种责任感令江迟身上有一种奇异的气场,能够给人十足的安全感,非常可靠。 如果秦晏能恰当使用这种风格,势必将在某些商业谈判时占据更有利的地位。 虽然冷硬强势的作风大多时候无往不利,但秦晏心里清楚,不是所有人都会在权势面前低头,尤其是新生代的一些技术人才。 很多青年人都怀抱着‘梦想’和‘初心’之类的东西,在遭受生活的打击之前,钱和权并不是他们的第一选择,可糟糕的是,当这些人被现实击败以后,身上的灵气也消磨得七七八八。 秦晏选择近距离接触江迟,从对方身上学到自己身上不具备的特质,吸引更多的年轻人才加入秦氏的巨轮,为企业的发展保驾护航。 他为自己设置了学习任务,分为长短两期,观察与学习对象都是江迟,目的是更快、更好的融入新一代青年人生活。 目前学习进展很顺利。 江迟拿手机下单云南白药,同时问秦晏:“要不今天先别练了?” 秦晏活动了一下筋骨,并不觉得腰间的瘀青影响活动。 他的皮肤很白,血管又脆,磕伤撞伤就是会显得很严重,其实并不是疼。 “没什么问题,”秦晏换好运动服:“不影响活动。” 江迟脱下T恤:“一会儿练完别人看见,该以为是我打的了。” 秦晏面无表情:“就是你打的。” 江迟皱起眉:“少造谣,我对你多好啊。” 秦晏看了眼江迟:“跟你学的,你最爱造谣。” 江迟:“???” 他什么时候爱造谣了? 真是的。 * 第二天一早,公寓来了位不速之客。 是江迟的大哥,江沨。 早上七点,江迟刚醒。 他昨晚凌晨三点才将将睡下,此时头昏目眩,迷迷糊糊地打开房门。 看到江沨的刹那,江迟还以为自己眼花,关上门重开了一次。 结果江沨还在,而且脸色更加难看,比锅底还要黑。 于是,猝不及防,江迟被迫直面大哥的怒火。 江沨冷笑道:“怎么?江迟,你这次终于找到真爱了,还打算和这个男人结婚生子,再也不回江家了?” 江迟:“......” 看来无论在哪个世界,他大哥都一如既往的暴躁夸张,且十分擅长下定义和上升高度。 他就是在这儿住了几天,怎么就要结婚生子了? 虽然这个世界同性婚姻合法,但应该还没有男男生子的技术吧? 应该没有吧。 江迟又有些不确定了,毕竟他没把那本小说看完,谁知道是不是生子文。 不会是生子文吧? 江迟提心吊胆,小心试探道:“大哥,男人和男人......应该不能生孩子吧。” 江沨简直要被他这个弟弟气死了:“当然不能!” 谢天谢地,不是生子文。 江迟松了一口气:“大哥,你都看到我睡在楼下了,我们真的没什么,你别着急,一大早上就生气对心脏不好。” 江沨看到不省心的江迟,就不觉得自己心脏能好的了:“你既然愿意和那些男人乱搞,以后就别认我这个大哥!我丢不起这个人!” 江迟只穿了条睡裤,赤/裸着上身,刚刚从被窝里被大哥揪出来,整个人都倦倦的:“我什么时候和男人乱搞了,别冤枉人,我肯定没搞。” 上次见江沨,江迟还不敢理直气壮地说自己没搞,但现在他确认了,原主应该也没搞过。 因为原主不行,根本没法用这具身体乱搞。 谢天谢地。 啊,不,他不是因为原主不行而谢天谢地,是因为自己没有乱搞过而谢天谢地。 同时感谢上苍,原主的身体问题没有留在他身上,他还是行的。 谢天谢地×2。 江迟的情绪从始至终都极其稳定,江沨虽然生气,一个人却也吵不起来。 “你现在说得好听,” 江沨坐在沙发上,两条长腿叠在一起,慢声道:“每次都要把你逐出家门,你才能学乖两天。” 江迟杵着椅背,有理有据:“你逐不逐我也是江家人,难道你能不管我?” 江沨:“......” 虽然没什么逻辑,但江迟说得还挺有道理的。 江迟想起什么似的,忽然问:“哥,你把我卡停了?” 江沨发出声鼻音,一副不在乎江迟死活的模样:“嗯。” 江迟并不担心,他从小就知道如何拿捏他大哥。 江沨嘴硬心软,从来不舍得真罚江迟,要是江迟真有什么事,他比谁都着急。 江迟威胁说:“你赶紧给我打开,我这两天买书都用花呗买的,还不上我可进黑名单了啊,江总,你也不想你弟弟成为失信被执行人吧。” 江沨不屑道:“你还能买书?” 江迟:“怎么不能,我们专业的书可贵了,测试智能锁得用工作室,我设备都没买呢。” 江沨后背一僵,目光如电,霍然看向江迟:“你什么专业?” 江迟没犹豫:“安防工程。” 江沨猛地站起身,眼神复杂,好像第一次见到江迟那样,深深地看着自己面前的弟弟。 江迟心跳漏跳半拍。 卧槽,难道在这个世界。原主学的不是工科专业? 他不会露馅了吧。 不过再漏他也是江沨的弟弟啊! “难道我学的不是这个专业?”江迟小心翼翼地问。 江沨呼吸急促,似乎在压抑着自己的情绪:“你读的是这个专业。” 江迟悄悄舒了一口气,只是这口气还没舒完,就被江沨接下来的话噎回去了。 江沨说:“但大二下半学期开始,你成绩一落千丈,补考两次不合格,大四重修不及格,学校给你发了延迟毕业通知书,从那以后,你就没再去过学校,毕业论文也没交。” 江迟:“?????” 不及格?怎么可能? 江迟从小到大都是学霸,‘不及格’这三个字,就没在江迟生命中出现过! 他对工科专业更是真爱,在自己的世界里还保研了呢,怎么在这个世界里连大学都没读完?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江沨语速很慢,斟酌着慢慢说:“大学那边你自己联系看看,按期毕业是别想了。” 江迟:“……” 江沨从来不是喜欢开玩笑的性格,他都这么说了,江迟也只能认命。 这可真是......太糟糕了。 自从穿书到这个世界,打击还真是一个接着一个。 人生真是太艰难了。 见江迟垂头丧气,江沨眼中居然露出些许笑意:“有时间回家吃顿饭,爸妈都好久没见你了。” 江迟点点头:“行,我今晚就回去。” 江沨又看了江迟一眼:“我去公司了,有事打电话。” 江迟趴在椅背上,没精打采:“拜拜。” 江沨的喜怒比原书中的主角攻还要难测,明明怒气冲冲地来,没承想又心情很好地走了。 临走前,还揉了把江迟的头发,仿佛陡然之间又对这个弟弟很满意。 为您提供大神 坏猫超大声 的《捞错大佬,扛起就跑[穿书]》最快更新 9. 第 9 章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10. 第 10 章 秦晏是被吵醒的。 还在梦中,他就听到江沨骂江迟了。 屋内灰色丝绒窗帘遮光性很好,抬手拉开窗帘,秦晏感觉全身都在疼。 昨天打了两个小时沙包,这会儿胳膊像灌了铅,沉得几乎抬不起来,通过一晚上发酵,昨天在拳击馆过度训练的后果,完完全全反应在了肌肉的疼痛上, 顶层公寓挑空极高,旋转楼梯很长,秦晏腰酸腿疼,走得极慢。 那他也要下楼嘲讽江迟,昨天他打沙包打累了,躲在沙包后面偷懒,江迟幸灾乐祸,居然敢嘲讽他体虚柔弱。 谁家好人能打两个小时沙包,还能若无其事,都跟江迟似的体力成迷吗? “怎么读本科还要延毕啊。”秦晏走得很慢,声音却带着几分迫不及待:“穿书前不是保研直博吗,江博士?” 江迟抬起眼皮,朝秦晏竖起了中指。 正这时,电子锁‘滴’的一声转开。 江沨推开门:“对了,江迟,你那个卡得24小时以后才能解,你先刷这张。” 江沨抬起头,正和一瘸一拐下楼的秦晏撞了个对脸。 江沨:“......” 江沨又去看江迟,看到了江迟还没收回的中指。 江迟:“......卡就放门口吧。” 江沨的脸色变了几次,看看秦晏,又看看江迟,终究没说别的。 秦晏微微颔首,并不清楚江沨脸色为何那样奇怪,友好地打了个招呼:“江先生。” 江沨应了一声,客气道:“你好。” 江迟又没做亏心事,此刻丝毫不慌,悠哉地从橱柜里翻出咖啡豆,倒进咖啡机。 咖啡的苦涩香气在空中蔓延。 在哗啦哗啦地搅拌声中,江迟听见江沨说:“你家门改个密码吧,以后我过来敲门。” 江迟背对着江沨,挥挥手:“OK。” 防盗门再度关上,江沨走了。 江迟拿了两只支玻璃杯,问秦晏:“凉的热的?” “凉的,加奶加糖。” 江迟拿起杯子去冰箱里盛冰:“吃什么?酒店给送。” 秦晏昨晚吃得多,现在并不太饿:“都行。” 江迟看了秦晏一眼。 都行,又是标准的季瑜式回答,似是而非的回答很难了解到季瑜的真实喜好,但这难不倒江迟。 书中有明确记载:季瑜喜欢吃豆沙包。 外表冷清,却偏好甜食,这种反差很有趣,很多小说都有类似设定,故而江迟对此印象很深。 江迟用手机点了餐,转身继续调咖啡,在其中一只玻璃杯里多扔了两块儿砂糖,还用奶油拉花出一个笑脸。 丑丑的白色笑脸漂在咖啡上。 秦晏面不改色,接过玻璃杯,抿了一口。 好甜。 舌头根都甜得发痛,江迟是把糖罐打翻进去了吗? 秦晏不知道他这杯是单独另加了两块糖的,以为江迟就是喜欢喝这么甜的咖啡。 趁江迟去浴室洗漱,秦晏把过甜的咖啡倒掉半杯,兑上清咖中和,终于得到了一杯味道正常的咖啡。 酒店工作人员早点摆在餐桌上。 八宝粥、豆沙、叉烧肉......这一顿早餐的糖度都足够秦晏平时一周的摄取量了。 秦晏盛了碗清粥慢慢喝,偶尔夹起一筷小菜放入口中,咀嚼吞咽间没有半点声响。 他微垂着眼,坐姿端正,动作清贵,优雅极了,如同古时候的贵公子。 只看着就赏心悦目。 江迟是个工科生,读研时没有去做学术,而是选了实操性更强的工程方向,经常住在工厂里测试产品,吃住都和工人们一起。 刚开始也不习惯,后来端着泡面,什么都能当餐桌用,吃东西也快。 这会儿,他都吃完了,秦晏碗里的粥还剩大半碗。 秦晏明明没看江迟,但当江迟吃饱放下筷子的同时,秦晏也拿起手边的餐帕,轻轻在唇角一按,抹去并不存在的油渍。 江迟瞧了眼秦晏的碗,心说养只猫都比这吃得多。 表面随和不挑剔,实则又娇气又难养,还不怎么好好吃饭,这身体怎么能健康得了? 江迟对‘季瑜’的身体很不放心。 他虽然能阻止季瑜和秦晏结婚,但阻止不了季瑜生病,江迟不知道小说中季瑜的死因究竟是什么,但也不能完全排除生病这个选项。 毕竟在小说中,季瑜可是名副其实的冷清病美人。 他的皮肤‘轻轻一掐留下个显眼的红印’;他的胃‘喝几杯酒就会胃出血’;他的身体‘经常会因为各种原因晕倒’。 江迟越琢磨越觉得眼前的‘季瑜’确实柔弱,虽然身材高大,体重却很轻,扛起来轻飘飘的,仿佛只剩一把骨头,脸色也白得不像话,脖颈上血管清晰可见,宛若画在白色瓷器上的诡谲青纹。 昨天在拳击馆,只不过打了两个小时沙包就没力气了,实在是太过虚弱。 防患于未然,江迟决定今天就带对方去检查身体。 “你脸色不太好,吃的也很少,”江迟端详着秦晏的脸:“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秦晏如实回答:“没有。” 江迟犹豫片刻,静静思考如何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带秦晏去检查身体。 思索良久,最后以失败告终,毕竟无论怎样突然带人去医院,都很难不突兀, 江迟放弃了找理由,直白地问:“你要不要和我去医院检查一下身体?” 秦晏看向江迟,眉梢微抬,没有掩藏疑惑:“检查身体?” 江迟:“我怕你有病。” 秦晏:“你才有病。” 从这个角度望过去,只能看到秦晏高挺的鼻梁,晨光从落地窗打进来,半明半暗,讳莫如深。 江迟啧了一声:“没逗你,书里说你身体不好,去看看又不麻烦。” 秦晏薄唇微启,吐出四个字:“麻烦,不看。” 江迟情绪稳定,他深吸一口气:“随你吧。” “你放心,我不会突然死掉,”秦晏垂下眼睫,纤长睫毛留下一抹鸦青色的淡影,语气比青影更淡:“那本破书一点也不可信,全是一派胡言。” 江迟深吸一口气:“怎么可能?那上面记载了很多重大剧情,只要善加利用,肯定能避开很多危险,说是万能攻略都不夸张。” 秦晏看向江迟,微微挑眉:“所以,你就是根据你的‘万能攻略’,找到了我?” 江迟点头,眸光单纯清亮:“对呀。” 秦晏长眸微弯,狐狸似的狡黠,意味深长地说:“真不错。” 江迟靠在沙发上:“我晚上得回趟家,白天一整天没什么事,你有什么想做的事吗,我可以陪你去。” 想做什么? 秦晏平时很忙,每天一醒来就要面对排满的工作和数不清的应酬,连所谓的休闲项目都要用来交际,很少有一整天无所事事的时候。 现在无事可做,感觉……非常好。 他现在什么事也不想做,只想躺在沙发上看电视。 江迟是个很会享受的人,家里的沙发很舒服。 定制的充绒靠背垫包裹感很强,零重力的设计完全托住腰背和脖颈,像飘在空中,也像陷在云朵里,窝在柔软的鹅绒垫里,酸痛的肌肉得到支撑,不仅浑身疼痛大幅缓解,甚至有一种更深的疲惫从骨骼中蔓延出来。 秦晏双目微阖,看起来若有所思,实则大脑完全放空。 他并没有什么想做的事情。 从小到大,他做的事情都是‘该做的’更多,因为父亲纨绔顽钝,秦晏从懂事开始就按照秦家继承人的标准培养。 秦家是最早在国外定居华侨富商,祖上是书香门第,所学礼仪诗书都很有传承,那些规矩贵重又严苛,使得秦晏一直生活在金碧辉煌的框架里,循规蹈矩,不能出格。 兴趣爱好必须高雅,各项成绩必须优异,行为举止必须矜贵,走路时,连手臂摆动的幅度都精确到厘米,衣着领带每一处细节都吹毛求疵。 只要活在有人认识‘秦晏’的地方,秦晏就像被装进黄金打造的铠甲中,高贵华丽而沉重束缚,他的一举一动都被看不见的规矩控制着,这种控制令他身心疲惫又无从挣脱。 那种近乎完美的行为习惯,早已融进了秦晏生活的方方面面。 可是在江迟面前,秦晏不需要戴上黄金面具。 江迟非常认真地把他当‘主角受季瑜’养。 在江迟身边,秦晏可以卸下那些规矩和假面,就像个普通人一样,在无所事事的某个清晨,塌下腰窝在沙发里,一动不动。 不需要维持礼仪,也不需要保持严谨思考。 先入为主,江迟坚信秦晏是季瑜,于是会自动补全逻辑链条,用不着秦晏刻意伪装,就会在大脑中把秦晏的行为赋予合理解释。 就像这此时,秦晏只是难得慵懒,靠在软垫上不爱动,江迟就以为‘季瑜’是不好意思向他提出要求。 两个人都无所事事,各干各的,相处倒也不尴尬。 这些天,他们一直都是这样相处的。 秦晏很喜欢。 * 下午三点,江沨派车来接江迟回父母住的别墅。 江家父母住在城市中心的高端社区,社区占地很大,绿化率超过80%,草木葳蕤,整体采用新中式风格,亭台阁谢,影壁回廊,处处彰显着精致。 宅院前后都有宽敞的院子,掩在一片青翠的蓊郁中,紧邻中央水系,时逢初夏,莲花还没开,满池碧绿的莲叶散发出阵阵清香。 江家的别墅虽比不得小说中第一豪门秦家那几千亩庄园,但在寸土寸金的市中心闹中取静,能有这样带前后院的一套独栋别墅,实力同样不可小觑。 电子眼识别出江迟的车牌号,代表通行的绿灯一闪,院门缓缓打开。 前院没有人,午后天气炎热,工作人员都躲在空调房乘凉。 树荫下,蹲坐着一只纯黑色大丹犬,尽职尽责地看家护院。 动物的听觉十分灵敏,大丹犬早就听到了汽车引擎声,在树下坐得笔直,立起的双耳微微后背,警惕地盯着外来的跑车。 江迟一向很喜欢小动物,他摇下车窗:“小黑,过来。” 虽然江迟不知道这只狗叫什么,但就像所有猫都叫咪咪一样,叫黑狗小黑总没错。 大丹犬从地上站起来,歪了歪头,似乎感到很疑惑。 一人一狗遥遥相望。 好半天,大丹犬像是终于认出了江迟,‘汪’了一声,尾巴摇得飞起,在原地不住踱步转圈。 江迟笑了,朝大丹犬一招手:“来。” 大丹犬矫健的后肢一蹬,四爪离地,朝江迟飞奔而来。 与此同时,江迟推开车门,迈下车。 保安亭内,听到狗叫的安保人员出门查看,正见到大丹犬扑向江迟。 保安目眦欲裂,喊了一声:“二少爷!” 江迟下意识转头。 下一秒,他被飞扑而来的大丹犬扑倒在地。 为您提供大神 坏猫超大声 的《捞错大佬,扛起就跑[穿书]》最快更新 10. 第 10 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11. 第 11 章 见江迟被狗扑倒,安保人员登时骇在原地。 心脏几乎从胸腔里飞出来,直接被眼前的一幕吓傻了。 在江家工作的所有侍从都知道,这条大丹犬看起来凶猛,实则性格温顺。 而这条温顺的大丹犬,唯一咬过的人就是江家二少爷,江迟。 不知为何,这条狗独独和江迟过不去,每次见到江迟不仅狂吠不止,甚至会连扑带咬,宛如见到仇人一般,有强烈的攻击倾向。 大丹犬被称为犬界巨人,肌肉丰满且四肢发达,强壮有力。 江家养的这条大丹犬血统纯正,肩高超过80公分,体重将近65公斤,扑咬过来的力量极大,全力拼搏时连藏獒都能咬死,更别说人了。 所以每次二少爷回家,侍从们都提前把狗用铁链拴好,再牵到后院关起来,以免冲撞了二少爷。 大丹犬每天需要大量运动,今天天热,大家偷懒都不乐意出门遛狗,就把狗放在前院跑着玩,没想到二少爷今天居然回来了! 这可怎么办? 二少爷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他们所有人都吃不了兜着走! 被这样强壮的大丹犬扑倒在地,安保人员已经不敢祈祷二少爷平安无事,只能希望江迟不要被咬穿喉咙! 安保人员满身冷汗,回保安亭拿了一面防爆盾牌,小心翼翼地靠近。 然而,想象中的血腥场景并没有出现。 看着眼前的一幕,安保人员不敢置信,瞪大了双眼。 那条向来和二少爷过不去的大丹犬,居然甩着尾巴亲昵地和江迟撒娇! 不仅拿舌头舔江迟的脸,用湿漉漉的鼻子拱来拱去,被推开后,还会委屈地小声哼唧。 江迟躺在草丛上,以手挡脸,即便拒绝意向如此明显,仍止不住大丹犬的热情,稀里糊涂地被舔了一脸口水。 这是怎么回事? 今天这条狗怎么转了性?忽然和二少爷这么好了? 太不可思议了。 “二少爷,您没事吧?”安保人员如同见到了什么世纪大和解的场面,惊讶得眼珠子差点从眼眶里掉出来:“哈瑞平时不怎么亲......不怎么亲人。” 安保人员本来想说不怎么亲近江迟,话出口前舌头紧急转了个弯,改成了不怎么亲人。 江迟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奇怪,他一向很招小动物喜欢。 他从草坪上坐起身,摸着大丹犬的脑袋:“原来你叫哈瑞呀。” 哈瑞的尾巴几乎甩成了残影,那么大一只狗哼哼唧唧地撒娇,好像被主人冷落了许久似的。 “好了,好了,口水滴我一身。” 江迟摸到大丹犬脖子上的项圈,捡起地上的牵引绳递给安保人员:“先牵回后院吧,它太热情了,别再跑出去邻居扑摔了。” 安保人员欲言又止,没说这大丹犬虽然性格挺温和的,但从来也没表现出来这么喜欢谁。 真是见鬼了,从前最讨厌二公子的哈瑞,今天怎么成了二公子的舔狗了? 难不成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江迟并不知旁人的惊讶,理了理衣服,转身进了屋。 哈瑞蹲坐在原地,梗着脖子和牵着它的保安对峙,一直到看不到江迟的背影,才垂下尾巴,落寞地回了后院。 江迟推开门,江父正坐在会客厅等他。 见到江迟回来,江父放下手里的书,摘下老花镜,不冷不淡地说:“还知道回来?” 看到这熟悉的身影,江迟几乎忘记自己穿书了,下意识叫了一声:“爸。” 江父把书倒扣在茶几上,冷声询问:“听你哥说,你又找了个男朋友?” 糟糕,上来就兴师问罪。 看来原主和他爸的关系也不怎么样,这倒是和穿书前如出一辙。 江迟喜欢读工科,江父却一心想让江迟学工商管理,高中毕业报志愿时父子二人就已然决裂了一次,好在后来江迟还算争气,保研直博,学业有成,勉强堵住了江父的嘴。 这个世界的原主还是读得工科,成绩却一塌糊涂,与江父的关系只会更差。 江迟不知道这事该怎么解释,出于谨慎考量,穿书的事以后还是少提为好,尤其是在父母面前。 大哥、父亲都和原先的一模一样,只当还在原先的世界好了。 江迟想了想,迅速找到一个切入点。 江迟问:“爸,秦、季两家联姻的事,您听说了吗?” 这句话问得很巧妙,既能把话题岔开,又能打探秦家到底有没有来江家告状。 江父颔首,神色平静,看起来不并知道自己儿子在婚礼上扛走新郎的事。 江迟松了口气,又问:“这事您怎么看?” 江父缓缓开口:“本来就挺荒唐的,不成也在意料之中。” 江迟倒没料到父亲会这样说,讶然道:“意料之中?” 江父久经商场,看事情从不看表面。 旁人只看见秦晏年纪轻轻重权在握,而江父深谙权力倾轧斗争,知晓事情表面越是花团锦簇,内里越是混乱艰辛。 秦晏年幼丧母,若是父亲靠得住,怎么会小小年纪远走国外,还放下国内的公司不管,舍近求远,一门心思发展海外产业。 好容易回国,又不明不白定了这门亲事。 又是冲喜又是娶男妻,听起来倒热闹,其实全是笑话。 苏筱晚那些伎俩虽然高明,又怎么骗得过豪门圈那些太太呢? 江母念叨了好几回,说以季瑜私生子的身份,就是嫁给他不学无术的二儿子都是高攀了,秦晏作为秦家家主,这么一桩婚事横在身前,何异于平添笑柄。 真是如人饮水,秦晏身居高位,其间冷暖还真难说清。 江父长叹:“哪里有一家之主的婚事听后母安排的,难为秦总一直生活在国外,想必是呆在国内还不够烦心的。” 江迟宅斗经验基本为零,自然看不懂这些弯弯绕绕,从没思量过秦晏和季瑜的根本矛盾到底是什么。 听江父这样分析,江迟第一次尝试在秦晏的视角上看这件事,倒发现了从前许多被他忽略的细节。 江迟恍然大悟,不由感慨一句:“原来如此。” 这场婚姻从一开始就是场阴谋。 两位主角会走向悲剧,仿佛是命中注定的。 联姻完全并非两位主角的意愿,俱是被迫安排,主角受小心翼翼,如履薄冰,主角攻心怀芥蒂,屡屡试探,致使彼此初始的影响就都不怎么样。 两位主角身份地位不同,所思所想也不一样,一个私生子,一个家主,两个人考虑问题的角度天差地别,得出的结果也当然不同,他们又太年轻了,既没有恋爱的经验,也没有调和差异的能力,矛盾累积越来越深,最终走向悲剧。 就像把两个不同规格的拼图硬拼到一起,最后的结果只能是两败俱伤。 除了两位主角本身,婚姻更是两个家庭的结合,偏偏秦、季两家家长都各怀鬼胎,不仅不能为这段婚姻起到任何正向作用,反而相互勾心斗角,使得一段本就紧张的关系加速崩盘。 “看来他们两个本来也不合适。”江迟说。 江父举起茶盏,轻轻吹去浮沫:“要是能选,谁乐意娶男妻呢?” 江迟:“那婚礼上的事,秦家后来怎么说?” 江父回答:“都说秦总醒了,婚事延后再议,但也没谁真见着他。有人说秦总不满这门婚事,已经离开了国内;也有人猜测说秦总根本没醒,这都是秦家的障眼法;还有人说秦总逃婚了......总之说什么的都有,真真假假,谁也说不清究竟怎么回事。” 茶叶在杯盏中浮浮沉沉,江父心中忽然生出许多感慨。 江父语重心长,沉声道:“江迟,既然你生在江家,行事就不能只考虑自己,总要顾全大局,你还年轻,玩几年也就罢了,将来还是得找个门当户对的女孩,否则......” 正这时,脚步声传来,江父当即噤声。 江迟心有所感,转头一看,果然是他母亲。 江母穿了件绛紫色套裙,还新烫了头发,整个人又年轻又精神,胸前挂着一块翡翠牌,正是他高中毕业那年送给母亲的。 江母看到小儿子,脸上的笑纹藏不住:“小迟回来了,你们爷俩说什么呢?” 看到江母,江父只能暂时放弃劝说儿子改邪归正,他心里是不赞同江迟性向的,可儿子几个月也不见得回家一趟,他说这一句半句也起不到什么作用,反而要是让江母听到了,又要同他冷战好几天,怪他太严肃,惹得江迟不敢回家。 故而江父保持了缄默,换了另外一件事提。 “江迟也该毕业了,我想让他提前进公司。”江父用衣角擦了擦老花镜:“我也好尽早退休,这眼睛不行了,看东西总是花,人老了......” 江母到底心疼丈夫,附和道:“是啊,小迟,高考报志愿你不报工商管理,非要报什么工科,上了大学也没见你好好读书,不如回家里来帮忙。” 江父立即表明立场,把早就想说的话趁机说出来:“我当时就不赞同江迟报工科,外面的大学生一把一把的,最不值钱的就是大学文凭。” 江母说:“大学还是要读完的,毕业就回公司上班,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夫妻俩一唱一和,江迟连插话的机会都没有。 “我还毕不了业呢,”江迟把自己重修的事说了:“而且我也不会管理公司,毕业了有我自己的就业方向。” 江父瞬间怒了,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拍:“你有什么方向?学个没用的专业,只能去工厂做技术管理,指挥工人装监控摄像头!” 江迟同样很不高兴,也撂下筷子:“我黑你一个摄像头,就能把你们公司账本偷走,这算不算有用?” 父子俩两句话不对付,眼看又要吵起来。 江母连忙打了个圆场,说起表叔家的女儿生了一对双胞胎,长得一模一样,可耐人了。 “不知道我什么时候能抱上孙子。” 江母看向餐桌上的空座,深深叹了一口气:“你哥太忙了,你又不喜欢女孩子......哎,希望你这回能定下心来,是男是女都好,身边总得有个人,否则我死都闭不上眼睛。” 江迟:“......好好的又说这些干吗?” 江母叹了口气,絮絮道:“立业成家,你总得办成一样吧,不要总和那些纨绔子弟一起玩,你念高中的时候成绩多好啊,就是你不肯听话,非要念工科大学,要是念商科肯定不会这样,身边人的层次不一样的......” 回家就是一堂课,这个家不回也罢。 成年后,江迟对于回家这件事非常矛盾,感情上是想念父母的,可是回了家,又总是这样。 江沨是真的忙,饭吃到一半,才匆匆赶来,勉强凑齐了一场家庭聚餐。 吃完饭,江母打包了不少吃的,让江迟带走给小男朋友吃。 有海鲜生腌、酱菜、和炖了一天的鸽子汤。 帮佣把东西都装到车上,搬家似的大包小包,装满了后备箱。 见状,江迟心中一软,又原谅了他妈妈在饭桌上说他那些话。 江沨抱臂等在一旁,忍不住酸了一句:“咱妈对你的要求可真低,连男儿媳都能接受。” 江迟疑惑道:“你酸什么?” 江沨挑眉:“他们对你嫂子就不冷不热的。” 江迟大吃一惊:“你结婚了?” 江沨拉开车门,利索地上车关门,动作一气呵成。 “快离了。”江沨面无表情,冷冷道。 为您提供大神 坏猫超大声 的《捞错大佬,扛起就跑[穿书]》最快更新 11. 第 11 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12. 第 12 章 江沨结婚了,还快离了??? 江迟也上车,追着江沨问:“你要离婚?为什么啊?” 江沨依旧没什么表情:“因为她不想再生孩子了,而你又是个GAY。” 不想再生孩子了?难道他哥和他嫂子已经有孩子了? 江迟一脸懵逼,终于感觉到这个世界和他原先的世界差异。 在他原本的世界里,他读博的时候江沨也没结婚啊! 江迟CPU都快烧干了:“你什么时候有的孩子?我已经是小叔了?” 江沨语气森冷:“我们没孩子,她的孩子是和她前夫的......江迟你最好是真失忆了,否则我真的会很生气!” 江迟求饶道:“哥,我真失忆了,那个......” 他的疑惑实在太多了,这短短几句话信息量巨大,江迟都不知道该先惊讶哪一句。 不过还是先解决主要矛盾吧,就是他哥要离婚的事。 江迟斟酌着说:“不想生孩子也很正常,现在很多丁克家庭......哥,你不会还有什么传宗接代的观念吧,如果你和嫂子感情没问题,就因为这个离婚了,我会鄙视你的。” 江沨看了眼后视镜,语气毫无起伏:“可是她明明有一个孩子。” 江迟瞬间get到了他哥纠结的点。 江沨不是非得一个孩子,他可以接受没有,但接受不了大嫂明明生过一个孩子,却不愿意和他共同孕育爱情结晶。 要么都没有,要么都有。 大概是嫉妒心吧。 江迟劝道:“你不知道小孩多麻烦,可能嫂子养过小孩,知道有小孩没什么意思,就不想要了,这很正常。” 江沨说:“不是有没有小孩的问题,她愿意给别人生,不愿意给我生,这是态度问题。” 江迟:“你这......你这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劝了,难道你觉得嫂子不给你生孩子,意味着她对你的感情没有对前夫的深?” 江沨没说话,只是狠狠踩了一脚油门。 不断上升的车速足以证明,江迟说到点上了。 江迟无奈地靠在座椅上,抓着安全带慢慢组织语言:“可她跟前夫有孩子,还是离婚了,现在你们才是一家人,你不该太执着于过去的事儿。” “我如果纠结过去的事,就不会跟她结婚。”江沨把车开进酒店:“她不是爸妈眼中适合做江家长媳的人。” 换了谁家儿子头婚找了个二婚的女人,恐怕父母都不会愿意,况且这个女人还带了个孩子,江迟了解自己的父母,知道这对二老来说这绝对不容易接受。 江迟揉了揉鼻子:“但他们最后还是同意了......你得这么想,他们好不容易同意了,然后你们却离婚了,这不是正说明他们的反对是正确的吗?” 江沨用奇异的眼神看了江迟一眼,意味深长地说:“爸妈的同意......也没有我想象中那么难。” 江迟笑道:“当然了,妈妈还是很开明的,老爹虽然有点固执,也还是能为家人妥协的。” 江沨冷笑一声,打破了江迟对于父慈子孝的幻想:“当时家里正为这事僵持不下,结果你把陈伯家的小儿子领回了家,说这是你男朋友。” 江迟:“......” “三天后,你又把白家的二公子带了回来......半个月换了四五个吧,”江沨继续说:“两厢衬托下,你嫂子就成了很完美的儿媳,咱爸被你气得犯了高血压,没力气再跟我生气,后来也就同意了我和你嫂子的婚事。” 江迟炸毛道:“你铺垫这么多,原来还是变着法损我!” 江沨拐到酒店楼下,稳稳停下车:“我有时真的很羡慕你。” 江迟看了江沨一眼,玩笑道:“羡慕我男朋友多吗?” 江沨拉开车门,冷酷地吐出一个字:“滚。” 江迟麻利地滚了。 他叫来行李车,酒店门童帮着把大包小包挪到了车上。 回到酒店顶层,江迟看着门前的这些东西,心想把东西倒腾进屋,开门关门之间,不知道会不会飞进去蚊子。 好在他的灭蚊装置升级后,没有一只蚊子能在他家活过六个小时,故而也无所谓。 秦晏正在楼上处理公司的事情,听到动静后下楼:“怎么带了这么多东西回来?” 江迟把保温食盒递给秦晏:“我妈给你拿了点吃的,你吃饭了吗?” 在秦家有人伺候,佣人都是到点叫秦晏吃饭,秦晏一个人的时候,如果感觉不到饿,是想不起来吃饭的。 从效率最大化的角度来讲,虽说是一日三餐,但要是不饿,完全没有必要按时进食。 可是祖父在时,无论饿不饿,他都必须定时定量地吃光所有营养餐,这点令秦晏很厌烦,但他已经习惯了遵守规矩,从没有刻意违抗。 这些不愉快的用餐经历,大大削弱了秦晏对于食物的兴趣,所以当他获得了饮食的自主权后,在非必要的情况下,不会专门吃什么。 江迟才和秦晏相处了几天,便对秦晏不良的习惯有所了解。 倘若他不叫秦晏吃饭,秦晏就不会主动下楼吃,除非是饿了,才会主动下楼觅食。 就像在家里豢养了某种珍惜野生动物,无须专程喂养,只要把吃的摆在餐桌上,等秦晏想吃的时候自己就会来吃了。 偶尔凌晨时分,江迟会听见餐厅里有窸窸窣窣的声响,那意味着没吃晚饭的秦晏半夜饿了,下楼找东西吃。 江迟并不知这背后的真实原因,把这个行为解读为‘主角受’的胆怯与拘束,他能做的,就是尽量不去干预对方的行为,让‘季瑜’最大限度地感觉到自在。 殊不知,秦晏在江迟家自在极了,比在秦家轻松数倍。 不过江迟已然把大佬秦晏当小可怜季瑜养了,在基础人物关系错乱的前提下,衍生出的信息差都是细枝末节,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江迟把党参鸽子汤和生腌海蟹摆在餐桌上,叫秦晏过来吃饭。 秦晏冷峭的眉梢微皱,看着泡在酱色料汁里的海蟹:“这是什么?” 江迟回答:“生腌,听说港城人都喜欢吃这个。” 秦晏略低头,鼻尖凑近了些许,好似只矜贵的猫科动物,轻轻嗅了嗅,评价道:“好腥。” 江迟把零食饮料各自放好:“生的肯定腥啊,我对海鲜一般,没吃过生的螃蟹,你也不爱吃吗?” 秦晏也不知道季瑜到底爱不爱吃海鲜。 港城人大抵是喜欢吃这些的。 显而易见的是,如果季瑜喜欢吃生腌螃蟹,那就注定了他和季瑜的婚后生活不会太愉快。 秦晏光闻着这股腥气就一阵阵反胃。 “我不喜欢吃生的东西。”秦晏说。 江迟发愁地看着好几盒生腌:“这可糟了,这东西放不住,咱们也没有邻居可以送。” 秦晏把生腌的盖子盖回去,突发奇想道:“有个人可能会喜欢吃这个,但需要一个司机来取。” 江迟说:“还用什么司机?叫个闪送就给他送过去了。” 秦晏眼神疑惑:“闪送是什么?” 江迟解释道:“就是同城快送,在小程序上下个单,很快就有人上门取货。” 江迟打开闪送小程序,叫秦晏输入地址。 秦晏填好地址,把手机还给江迟,江迟手很快,没注意到这是秦宅的地址,直接提交订单,支付了18元配送费。 秦晏很惊讶:“这么便宜?” 江迟也很惊讶:“这还便宜?好多外卖都是免配送费的,超过4块都很贵了。” 秦晏拿着自己手机研究订单,对闪送的运作模式赞不绝口:“很方便,用户市场也广泛,天才般的创意。” 江迟:“这有什么创意的,港城没有吗?” 秦晏摇摇头:“不知道,我是第一次接触......这边的外卖也很方便,而且便宜。” 江迟笑道:“大陆这几年的发展非常快,称得上一句日新月异,外卖、闪送、快递、移动支付、二维码经济......每一件新事物的兴起都是天才般的创意,这对实体经济形成了巨大的冲击,我爸今天还说,生意是越来越不好做了。” 秦晏若有所思:“生意难做不稀奇,所有产业最终一定要走向融合与共赢,才能生存下去……我最近也在思考如何整和产业链的问题。” 江迟惊讶道:“啊?你每天思考的东西这么高深吗?” 秦晏唔了一声:“是的,也不算很高深,过誉了。” “奖励你一碗鸽子汤补脑,思索出来结果麻烦和我共享一下,我好去向我爸献宝,免得我爸成天说我不务正业。”江迟打开汤罐,给秦晏盛了汤,问:“怎么样,好喝吗?” 鸽子汤是用党参和几味药材炖的药膳,江迟远远便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苦味,料想不会很好喝。 秦晏从小吃这些奇怪营养餐吃习惯了,并不觉得有多难下咽。 至少比苦瓜西芹汁好喝多了。 没一会儿,闪送外卖员上门取货。 江迟把打包好的生腌递给外卖员后,也坐在餐桌旁陪秦晏吃饭。 秦晏盛了碗汤给江迟。 江迟在家吃饱了,但也不差这一碗汤,就用瓷勺舀着慢慢喝,有一搭没一搭地和秦晏聊天。 “这汤一喝就知道是我妈炖的,”江迟用勺子戳着碗里的红枣:“她熬什么汤都放红枣。” 餐厅的水晶灯投下暖黄色的光,映在食物上显得食物格外美味。 汤面上的油点折出绚丽的光影,万家灯火的温馨和暖意,仿佛全都汇集在此。 秦晏动作优雅,瓷勺起落间安静无声,未曾发出丁点声响:“伯母的手艺真不错,汤很好喝。” 江迟坐没坐相,撑着手看秦晏:“你做饭也很好吃吧?” 并不会做饭的秦晏:“......” “在小说里,季瑜煮的面条和《红楼梦》里的茄子一个水平,让人看着就馋涎欲滴。” 江迟回想着原文中的描述: “看似朴素的清汤面入口鲜美,每一筷都是种极致享受,热腾腾的水汽伴随着香气四溢,人间烟火气盛在这小小的一碗面里,就像纷飞大雪中温暖心扉的一捧薪火,令人回味无穷,永生难忘——秦晏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面条,满满都是家的味道。” 忽然被点名的秦晏:“......” 他真的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面条,什么样的面条能有家的味道?还能够盛满人间烟火气? 秦晏好奇心被完全吊起。 作者确实很会描写,在那碗面的衬托下,鸽子汤当即就不香了。 秦晏抬眸,正撞上江迟期待的眼神。 秦晏仿佛知道江迟想说什么,不等江迟开口便主动应承下来:“有时间煮来尝尝。” 江迟靠在餐椅上,感慨道:“能吃到主角受亲手煮的面条,我也算是圆梦了。” 秦晏颔首道:“没有问题,我这就安排。” * 秦宅内,季瑜穿着小熊睡衣,拆开闪送送来的几大盒生腌。 打开保鲜盖的刹那,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他从小在港城长大,最喜欢吃海鲜了,尤其是生腌! 香香香香香! 来秦宅这么久了,他都没见过秦总,以为秦总早把他忘了,没想到秦晏今天忽然给他发微信,问他吃不吃生腌。 秦总人还怪好嘞。 季瑜拍了张照片,通过微信发给秦晏。 【季瑜:秦总,您好,生腌收到了,谢谢!】 秦晏没有回复,季瑜也不奇怪,大佬那么高冷,哪儿有时间跟他聊微信。 没想到不一会儿,季瑜手机突然弹出一条消息。 【秦晏:你会煮面吗?】 季瑜一头雾水,猜不出这位大佬到底什么意思。 【季瑜:会,改天您回秦宅,我可以给您做。】 【秦晏:明天闪送一份给我。】 【季瑜:好的,秦总。】 与此同时,江迟家里。 秦晏暗灭手机屏,自信满满地向江迟宣布:“明天吃面条。” 江迟意气扬扬,弯眼一笑。 橘色灯光洒下来,为他英俊的眉眼增添了一份别样暖色,瞧起来温柔极了。 秦晏心念微动:如果那个面条真有那么美味,也许他可以聘请季瑜做钟点工,专门来江迟家做饭。 为您提供大神 坏猫超大声 的《捞错大佬,扛起就跑[穿书]》最快更新 12. 第 12 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13. 第 13 章 季瑜煮的面条送来了。 并没有想象中那样好吃,这令秦晏很是失望。 江迟倒是吃得很香。 不过江迟吃什么都香,所以他的评价不能作为最终评判标准,毕竟连秦晏用凉水泡的速食面,江迟也能面不改色地全吃了。 碗里,被冷水泡了两个小时的面饼肿胀发白,火腿肠飘在汤面上,像一具死于溺亡的浮尸。 江迟看了一眼惨白的方便面,情绪依旧稳定:“室友,你在泡一种很新的面,这是新流行的什么高级吃法吗?” 秦晏面无表情,拿起碗里的叉子,汇报道:“停电了。” 江迟打开电箱:“是跳闸了。” 秦晏问:“怎么办?” 江迟已经习惯了室友毫无生活经验。 秦晏的生活技能极弱,堪比从皇宫中离家出走的王子殿下,不会用闪送、不会扫二维码支付、不会看手机导航、不知道跳闸要推上去。 江迟时常会想,如果把秦晏扔在外面,秦晏绝对比卖火柴的小女孩还要惨,小女孩还知道划亮火柴取暖,而秦晏...... “你知道火柴怎么用吗?”江迟问。 江迟思维如此跳跃,秦晏一时没有跟上,还以为火柴和跳闸有什么关联。 秦晏摸了下烧水的电磁炉,推断道:“跳闸了可以用火柴点电磁炉?” 江迟:“......” 你看看,你看看,卖火柴的小女孩肯定知道不能用火柴点电磁炉! 他舍友居然不知道。 江迟扶额道:“不可以用火柴点电磁炉!” 秦晏表情很认真,认真到极致,居然生出几分无辜:“那你问我会不会用火柴干什么?和解决跳闸的问题有关吗?” 江迟有生以来第一次听说跳闸也能成个问题,明明只要推上去就好了! “跳闸不是问题,” 江迟叹了一口气:“很好解决的。” 秦晏虚心求教:“怎么解决。” 江迟双手合十,一本正经地捉弄人:“对着电箱祈祷,它就能自己跳上去了。” 秦晏眼神怀疑:“祈祷有用吗?” 江迟表情严肃,看不出丝毫端倪:“你试试。” 秦晏和江迟对视数秒,在江迟坚持的目光中败下阵来。 “我祈祷了。”秦晏说。 江迟试了下开关:“电闸没跳上去,看来你心不诚。” 秦晏剑眉微蹙:“江迟,你说的话很离谱。” 江迟:“用火柴点电磁炉不离谱吗?你是不是不信任我,我糊弄过你吗?” 秦晏警惕道:“你经常捉弄我。” 江迟假装没听到秦晏的控诉,继续忽悠秦晏,说:“......你把眼睛闭上,再祈祷一次,没电晚上怎么办,我很怕黑的。” 江迟房间里有盏小夜灯,每晚都亮一整宿,通过这个细节,秦晏判断江迟可能没有说谎。 如果跳闸的问题不能解决,小夜灯就没法亮了。 秦晏没什么办法,只好闭上眼。 江迟伸手把电闸推上去。 电闸合拢,发出‘滴’的一声轻响。 江迟的手还没来得及收回,就被秦晏的手按在了电闸上。 秦晏面无表情,语气平淡:“抓到了,骗子,明明推上去就可以。” 江迟被抓了个现行,恶人先告状:“......你怎么还偷看!” 秦晏长眸微眯,冷冷道:“江迟,你又捉弄我。” “你缺乏生活经验的样子真的好玩,没人能忍住不逗你......” 瞥见秦晏愈发阴沉的神色,江迟瞬间改口:“那个,我请你出去吃饭吧,吃火锅。” 秦晏把两碗用冷水泡的泡面端来,往江迟面前一放:“吃这个,我泡了一上午。” 江迟自知理亏,用筷子挑起一缕溺亡的泡面,面不改色地咽下去:“其实也能吃,但你不觉得火锅更好吃吗?肥牛、毛肚、藕片、虾滑......” 秦晏拿起钱夹:“你想吃火锅了?” 江迟看到希望,连连点头:“忽然有点想吃。” 秦晏慢条斯理:“对着泡面祈祷吧,等泡面自己消失了,然后你就能去吃火锅了。” 江迟:“......” 报复心可真够强的。 江迟推着秦晏出门,耍赖道:“那面还有点硬呢,晚上回来当夜宵正好,走走走,吃火锅去了。” 路过广场时,江迟看到有人坐在喷泉边写生。 夕阳、喷泉、白鸽、写生的画家、还有很多小朋友跑来跑去,画面温暖和谐,像是电影中的场景。 此情此景之下,江迟倏忽间想起季瑜很喜欢画画。 季瑜擅长油画,最大的愿望就是开一间属于自己的画廊,但是没有人支持他的理想,反而都加以嘲笑。 书中,季瑜曾冒雨去看一位外国画家的画展,回来路上正巧赶上雨势渐大,买来的亚麻画布被雨水打湿,晾晒画布时还遭到仆人的冷嘲热讽。 江迟无意识地轻按指腹,问秦晏:“有个挺有名的油画家在办画展,你要去看看吗?” 尽管秦晏对油画并不感兴趣,但还是准确说出了画家的名字:“你说的是山德鲁·伊维德斯?” 秦晏必须对这些附庸风雅的消息有所了解,才能在别人提起时游刃有余,无须通晓古今,恰到好处的三两句话,就足以展示他涉猎极广,令对方不敢小觑。 他是一名太过年轻的家主,常年和那些生意场上的老油条打交道,在年龄上不可避免地落了下风,只能通过雕琢这些细节来营造自己博闻强记、深不可测的形象。 可秦晏的‘深不可测’,在江迟眼中却有另一层解读。 江迟暗暗道:‘季瑜’果然很喜欢油画。 * 这天,江迟拿手机订了票,把屏幕上电子票亮给秦晏:“明天咱们去看画展,再买一些画布画具,怎么样?” 秦晏并不是很理解江迟的心血来潮,但他对此表示尊重。 闲着也是闲着,如果他此时还在秦家,多半还在装昏迷,既然江迟误打误撞把他带了出来,自然是做什么都比在秦家躺着演戏有意思。 秦晏点头:“可以。” 江迟的兰博基尼还停在楼下,轮胎锁还没有拆下去。 车在停车场停了半个多月,落了薄薄一层灰,上面还有流浪猫的梅花爪印。 江迟弯腰瞅了一眼轮胎锁,从车里拿出工具箱,三两下把轮胎锁拆了。 秦晏:“......”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谁能想到看起来如此牢固的一把锁,竟然只需要三分钟就能被拆掉。 江迟把拆下的锁和工具一起收好,解释道:“我专业干这个的。” 秦晏抿抿嘴唇,茫然问:“开锁吗?” “你也可以这么理解,”江迟抽出湿巾,把手擦干净:“在工程师眼中,什么锁都能打开。” 秦晏看向停在树荫下的跑车:“那车门......你也能拆开吗?” 江迟面露惊诧:“你说什么?这可是纯进口的兰博基尼!” 听江迟这么说,秦晏松了一口气。 然而,这口气还没彻底松下去,就听江迟继续说:“进口货修车门很贵的。” 秦晏:“?????” 江迟把钥匙扔给秦晏:“不过,千金难买我乐意。” 他打开工具箱,捡了个什么东西出来,在副驾驶车门边上怼了两下。 绚丽的车灯一闪,剪刀门从下而上开启。 江迟挑眉:“怎么样?” 秦晏愣在原地,瞳孔微缩,完全被江迟这出神入化的开锁/技巧所震撼。 江迟忍俊不禁,微微躬身,抬臂做出邀请的手势:“请上车,季先生。” 秦晏看了眼手中的钥匙,弯下腰,一脸狐疑地迈进车里。 “这也太快了。” 秦晏有些怀疑人生:“你怎么做到的?” 江迟利索地转向倒车:“术业有专攻,季先生,你擅长绘画,我擅长开锁,每个人的赛道不一样。” 秦晏眼神飘忽:“我的赛道不在绘画上。” 江迟以为‘季瑜’过于自谦,笑了笑,踩下油门。 引擎发出声悦耳的轰鸣,性能优越的跑车奔射而出,风驰电掣,奔向画廊。 小说中,主角们生活的城市叫做芜川。 芜川市东临沧海,西靠西雁山脉,气候宜人,旅游资源丰富,交通便利,经济十分发达,是华国的五大直辖市之一,仅市区面积就有六百万平方公里,是一座很大的城市。 山德鲁·伊维德斯的画展开在城市西北角的艺术馆,从江迟住的地方开车过去,要将近一个小时。 秦家大宅距离画展展厅更远,书中季瑜又乘地铁又倒公交,单程就用了整整三个小时。 也不知是否是触发了小说里‘看画展必下雨’的BUFF ,明明出门时还是晴天,半路上,淅淅沥沥的小雨就洒了下来。 今天是个工作日,又正赶上下雨的缘故,举办画展的展厅门前略显冷清。 导航显示即将抵达目的地,江迟看到了展馆的轮廓。 那是一座金属色的圆形建筑,半隐在烟雨中,暖黄灯带营造出特别的氛围,现代气息十足,艺术感扑面而来。 和造型越奇怪的跑车价格越贵一个道理,建筑设计的线条越复杂就越彰显身价。 江迟的跑车有着足以和艺术馆媲美的奢华,改装后的Revuelto宛如一道破雨而来的闪电,缓缓停在入口处。 站岗的保安看了眼车,低头抄录下车牌号后抬杆放行,并没有过多询问。 展厅很大,占地将近六亩。 踏上台阶,玻璃电动门自动打开,光可鉴人的黑色大理石地砖映出两道修长身影。 前台负责接待的迎宾人员一抬头,两张英俊的面庞直愣愣撞进眼瞳中。 走在前面那人个子很高,双腿笔直,虽然衣着简单却很有格调,透露出家世不凡的贵气,五官凌厉而气质温柔,瞧起来彬彬有礼,是最容易沟通的那类优质客户。 另一人面如白玉,冷清更胜寒夜秋月,一双眸子像沁在深潭里,淡淡扫过来,明明没什么表情,却令人下意识避开他的视线,不敢再看。 两个人一前一后,比明星还要打眼,瞬间吸引了展厅内所有人的目光。 今天来参观的人很少,还没有场馆内的工作人员多,整个大厅略显空荡,视线一下子汇聚过来的感觉格外明显,秦晏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 江迟脚步一顿,替秦晏挡住了众人的目光。 画展对温湿度有严格要求,场馆内冷气开得很足,抵消了阴雨天的潮意,温度凉爽舒适。 江迟婉拒了迎宾人员的讲解,慢慢走向最中央主推的一幅画。 这是一幅色彩浓郁的风景画,名字叫作《山风》 绘画者的笔法缜密严谨,形体构造自由,通过云树光影的流动展现出‘风’,整体基调以苍绿色为主,颜色调和水准极高,色彩丰富逼真却不显脏乱,反而叠加出层层绚烂的立体感。 站在画前,仿佛置身于山林之中。 树影摇动,山雨将至,风声呼之欲出。 江迟作为一个纯粹的理工生,实在没有什么艺术细胞,对于美学的欣赏还处在朦胧的初级阶段。 他对这幅画的评价唯有两个字。 “好看。” 江迟伸出手,张开手指感受着什么:“好像真的有风在吹我。” 秦晏目光转动,落在江迟俊朗的脸上,一本正经地说:“仔细听,还有风声。” 江迟心说这么神奇吗? 展厅内的音响播放着钢琴曲,江迟闭眼倾听,在悠扬的音乐之外,恍惚间真有‘呼呼’的风声响在耳边。 这玩意有点玄学了吧? 江迟半信半疑,头顶写满了问号:“难道这画还是5D的?” 秦晏侧首看向江迟,扬了扬下巴:“江迟,你抬头。” 江迟随着秦晏示意的角度仰头看去,和中央空调出风口撞了个对脸。 徐徐凉风从上而下,呼啦啦地吹下来,宛若那冷冷的冰雨在脸上胡乱地拍。 江迟:“......” 秦晏一双含情眼微微弯起,像只奸计得逞的小狐狸,甩着大粗尾巴看人热闹,格外的顽劣狡黠。 “5D的。”秦晏慢声细语:“你可真有创意呀,江迟。” 江迟语重心长:“哥们,你学坏了。” 秦晏:“近朱者赤,跟你学的。” “我身上那么多优点,你就不能捡好的学吗?”江迟慢慢往前走:“ 我还乐于助人呢,你怎么不学?” 秦晏选择性失聪,只当没听到江迟的话,就像他选择性学习江迟身上待人接物的特点一样。 两个人往展厅内走,脚步不快不慢,走马观花似地把前半个展厅转了一圈。 展厅之间有一处咖啡厅,专门供人休息。 应侍生端来甜品摆台放在桌上,有马卡龙、松糕布丁、沙布列、黑巧曲奇和其他几种甜点,色彩丰富,小巧可爱。 江迟点了杯咖啡,秦晏只要了一杯冰水。 秦晏坐在卡座上,慢慢翻阅画册:“过量的咖啡/因摄入会导致胰岛素敏感性降低,你那么喜欢健身,难道不控制血糖?” 正在吃甜品的江迟停下动作,忽然觉得手中的松糕布丁重逾千斤。 江迟放下银质蛋糕叉:“他家的甜品挺好吃的,不甜。” 不甜是对一道甜品最高的评价。 秦晏看向足有三层的甜品摆台:“真的好吃吗?” 江迟指了指其中一款曲奇:“这个应该是现烤的,里面还有开心果碎,很好吃。” 秦晏很少在不饿的时候进食,但江迟的神情格外真诚,秦晏不免有些意动。 他捻起一枚棋子大小的曲奇放进口中。 曲奇入口即化,巧克力、果仁、饼干混合成层次丰富的口感,微苦的黑巧和一点点海盐的咸味中和了甜腻,带来极致的味蕾体验。 甜食激活了大脑中多巴胺神经元,愉悦感又快又直接。 秦晏眉宇舒展:“确实很好吃。” 江迟再次体验到了投喂的快感:“那咱们走的时候买点带回家。” 在咖啡厅坐了一会儿,江迟准备去后面的展厅订购画具,正巧秦晏手机来了通电话。 秦晏朝江迟打了个手势,低声说:“我出去接个电话,一会儿去找你。” 江迟点点头,先行前往展厅。 展厅内摊位费昂贵,画具的售卖价格令人咋舌,顾客向来很少。 江迟走进去的时候,只有一个穿着白衬衫的少年站在柜台前。 销售人员见到江迟,眼前一亮,热情上前询问:“先生您好,请问看点什么?” 江迟对绘画用品一窍不通,隐约记得这里专门卖一款亚麻画布,是画家山德鲁·伊维德斯从国外带来的稀罕货,国内很难买到。 江迟说:“你好,我来买山德鲁先生寄卖的画布。” 闻言,正在挑选画布的少年动作微顿,抬头看了江迟一眼。 为您提供大神 坏猫超大声 的《捞错大佬,扛起就跑[穿书]》最快更新 13. 第 13 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第 14 章 少年很瘦,额顶的刘海有些长,半挡着双眼,气质格外冷清,像是个天生的艺术家。 不知为何,看着眼前的少年,江迟脚步一顿,迟疑了片刻。 “画布在这边。” 销售热情的推销,打断了江迟的出神:“先生,您真是识货的人,来,这边请。” 销售人员引着江迟走到少年身边:“山德鲁·伊维德斯寄售的画布是紧俏货,全芜川,啊不,整个华南地区只有我们馆有,一共A、B、C三版,各种尺寸都有,您看您需要哪款?” 江迟对油画画布一窍不通,云里雾里地问:“有什么区别吗?” 销售人员笑容得体:“A版的织针最细密,采取的是全进口细纹雨露亚麻,适合专业选手,B版是优质混合中纹亚麻,也很不错,C款是纯棉材质,一般新手买的更多一些。” 江迟说:“不要纯棉的。” 销售人员点点头:“应该的,以您的身份,我推荐您买A版,自用起来效果最好,送人也拿得出手。” 江迟应了一声:“那就A版吧。” “好,您稍等,我去拿销售单,您勾选一下尺寸。” 销售人员离开后,江迟好奇地摸了摸亚麻画布,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来A版和B版有什么区别。 江迟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看起来都差不多,到底有什么区别......” 旁边的少年低声解释:“A版适合画人物,B版适合画山水。” 江迟愣了一下,没想到这位气质很冷的少年,居然会主动和自己说话。 江迟看向少年:“你也喜欢画画?” 少年微微颔首:“会一点油画,这个画布很别致,您专程来买,说明眼光很好,想必也是个爱画的人。” 江迟转过身,含笑道:“我有个朋友是油画专业的,我想买些画具送给他。” 少年倒抽一口凉气,冷淡的表情裂开一瞬。 他环顾四周,像只警惕地仓鼠,用非常不确定地语气问:“在这儿买?” 江迟跟着看了看周围,也情不自禁压低声音:“怎么,这儿的东西不好吗?” 少年脸上又恢复了淡淡的神情:“挺好的,就是很贵。” 江迟应道:“之前我也在网上看过,购物网站上价格参差不齐,我怕买到假货......不是说假的颜料有毒吗?我朋友身体不太好。” 少年脸上显现出一点惊诧。 诚如销售人员所说,山德鲁·伊维德斯的画布确实是紧俏货,通常来讲只有十分关注油画专业信息的内行人,才知道画展上有少量画布出售。 连这种内部消息都知道的人,居然连真货假货都分不出来? 若要细细介绍这些绘画材料,恐怕说上一下午都说不明白,少年又有些社恐,便没再说话。 片刻,另一位销售拿着卷包好的画布走过来,对少年点点头:“您的画布包好了,需要为您送货上门吗?” 少年摇摇头,刷卡缴费,在银行凭条上签了字:“我带回去就好了,谢谢。” 销售含笑道:“好的,季先生。” 少年也姓季? 江迟侧过头,想看一眼凭条上签的是什么。 “江迟!” 突然听到有人叫自己,江迟下意识转身,没看到凭条上签的‘季瑜’二字。 秦晏推开玻璃门,快步走了进来。 销售把凭条和销售单用曲别针别在一起,收进了信封递给季瑜,江迟的注意力转移到秦晏身上,没再关注凭条上签的是什么。 江迟指了指展厅内玲琅满目的画具:“你终于来了,我真的不会挑这些。” 挑不挑画布已经不重要了,对秦晏而言,现在有件更重要的事情,亟需他妥善处理。 这是他回国以来面临最大的危机! 秦晏的眼神越过江迟,落在抱着画布的少年身上。 就在刚才,秦晏从秘书口中得知,季瑜也来看画展了! 这世上竟然会有这么巧的事情。 秦晏不动声色,目光在季瑜身上停了半秒,仿佛是一扫而过,漫不经心,却在那一眼之中,凭借图片式记忆,将季瑜的形象牢牢印在心里。 这就是江迟心心念念的主角受? 秦晏又看向江迟,悄然观察两人神色,暗自分析:季瑜和江迟大概率还没有互通姓名。 还好,江迟暂时还没有发现。 但危机尚未完全解除。 秦晏心不在焉,随手选了几样画具,每一样都摆在最显眼位置,俱是价格昂贵的主推款。 这种款式提成极高,销售心中大喜过望,嘴都要咧到耳朵根了,热情地带着江迟去收银台付款。 季瑜则极其无语,心想早先进来的那位先生不懂,好歹还知道问问,新进来这位看起来也是懵懵懂懂,买得还挺自信。 这能是油画专业的? 随便来个高中艺考生都比他们懂。 还买了那么多画布...... 暴殄天物啊。 他要是能有钱买这么多画布就好了。 季瑜抱着画布,心痛万分地走出了展厅。 秦晏望向季瑜离开的背影,脚步一动,鬼使神差地跟在季瑜身后,走出了购物大厅。 走廊内,秦晏叫住季瑜。 季瑜惊诧地回过头:“你认识我?” 秦晏个子比季瑜高很多,他眼眸微垂,看向这个本该嫁给自己的少年:“你怎么回去?” 季瑜满脸疑惑:“你是谁啊?” 秦晏把季瑜带到一根罗马柱后面:“我是秦晏。” 季瑜脸上冷淡的神情再次炸裂,微不可察地后退半步:“秦总?” 这怎么可能是秦总? 秦总怎么可能这么年轻,还这么英俊? 是骗子吧,肯定是骗子。 秦晏像是知道季瑜在想什么,掏出手机发了条微信自证身份。 与此同时,季瑜口袋内的手机一震。 他拿出手机一看: 【秦晏:我是秦晏。】 季瑜内心如被台风袭击般遍地凌乱,猛地抬起头。 秦晏举着手机,如同出示证件的香港警察,几乎把屏幕怼到季瑜脸上:“还有什么疑问吗?” 手机停在微信界面,上面正是和季瑜的对话框。 季瑜惊恐地瞪大双眼,世界观都崩塌了,身体不自觉后倾。 他靠在墙壁上,声音也微微颤抖:“秦总,秦总您有什么吩咐?” 秦晏觉得有些好笑。 季瑜突然出现在江迟面前,紧张的人本该是自己,可现在季瑜却更紧张。 秦晏问季瑜:“刚才那个人,他知道你是谁吗?” 季瑜怔忪半秒:“什么人?买画布那个人吗?” 秦晏颔首:“他和你说话了吗?” “我没和他说几句话......”季瑜不知脑补到了什么,看起来非常紧张,赶紧把遇见江迟所有事情复述了一遍,极力证明自己的清白:“我不知道他是您的人,下次不会主动和他说话了!” ‘您的人’三个字毫无由来,听起来莫名其妙,但不知为何又格外顺耳。 秦晏满意地嗯了一声:“以后不许出现在他的面前,出门必须报备。” 季瑜提心吊胆,生怕秦晏一个不高兴,从此禁止他出门,连忙解释道:“我跟张秘书报备了,秦总!” “以后直接向我汇报,”秦晏没什么表情地吩咐:“先回去吧,我叫车来接你。” 季瑜受宠若惊:“谢谢,秦总......对了,那天我做的面条,您觉得怎么样?” 说实话,秦晏觉得很一般,但江迟坚持认为很好吃,反正秦晏是没吃出什么‘家的味道’。 秦晏综合了两个人的评价:“还可以,没我想象中的好吃。” 季瑜:“......” 一万头草泥马在季瑜心中奔腾而过,季瑜几乎化身移动弹幕机,有一万个槽点不吐不快。 这有什么可想象的,就是一碗面条能好吃到哪儿去!它只是一碗面啊,还是闪送过去的,估计都坨了吧!不要对它抱有太高的希望,就不会失望了秦总!!! 期待越高失望越大的道理您不懂吗??? 虽然内心吐槽满满,但季瑜不仅半点也不敢说,反而很狗腿地说:“那我回去再练练手艺。” 秦晏面无表情,浅浅颔首:“练去吧。” 季瑜:“......好的,秦总。” 秦晏看了眼腕表:“如果下次,你又出现在不该出现的地方......” 季瑜仰起脸,可怜兮兮地看向秦晏,一双黑漆漆的眼眸几乎要凝出水来,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秦晏:“……” 实在不敢想象,他要是在这里把季瑜弄哭,引来江迟的后果会是什么。 ‘以后就别出门了’这几个字在秦晏嘴里转了一圈,最终还是没说。 毕竟如果是江迟,他肯定不会这样为难季瑜。 秦晏换了种较轻的威胁,警告道:“如果你又出现在不该出现的地方,就没收你一张画布。” 季瑜像一只受惊的兔子,后背紧紧贴着墙,抱紧了手里画布,眼神微微涣散,好像面前站的不是身价千亿的总裁秦晏,而是个不通人情的强盗恶匪。 季瑜苦苦哀求:“秦总,我买的是整张的画布,还没来得及剪裁,一共只有三张。” 秦晏冷酷地说:“所以,你要更珍惜机会。” 季瑜:“......” 【《季瑜日记》—— 2023年7月15日,小雨。 今日大雨,诸事不宜! 万万没想到,在山德鲁的画展上,我竟然遇到了传说中的秦总! 秦总居然这么年轻,就像是大学里的校草学长,和我想象中的霸道总裁完全不一样! 这五官简直比例绝了,三庭五眼比素描模特还要标准,下颌线条干净利落,头身比也挑不出问题,头、颈、肩、腰、臀、腿结合在一起,形成完美的轮廓,很适合雕刻成雕塑供人瞻仰。 不过他看起来有点凶,还怪我出现在画展。 我一个油画专业的美术生,出现在油画展很奇怪吗?秦总出现在画展才奇怪吧,另一位同行的帅哥还买了许多高价画具,我很心疼那些钱。 秦总警告我,要我以后不许出现在那位帅哥面前,否则就要没收我的画布。 虽然表面上说是画布,但我觉得比起画布,秦总更想要我的命。 如果再被那个人看到我,秦总一定会宰了我! 通过‘不能被看到’的特性,我决定称呼那个人为‘美杜莎’。 我推测,美杜莎就是秦总的逃婚对象。 这样就说的通了。 名义上,我和秦总还存在婚约,而秦总和美杜莎才是一对,所以秦总不愿意让美杜莎见到我。 天啊,我好像发现了惊天大秘密,希望秦总不要杀我灭口,我不会说出去的。】 * 通过和季瑜短暂的接触,秦晏发现季瑜表面看起来冷清,实际上胆子很小。 而且经常神游天外,注意力不太集中的样子,脸上藏着许多表情,还不停变来变去,不知道在脑补什么。 秦晏实在想不通,江迟怎么会把他和季瑜弄混。 看来江迟看的那本小说,与事实的贴合程度并不高。 他记得江迟提过,自己会对季瑜一见钟情。 虽然秦晏对江迟口中的‘原书’半信半疑,但还是有意识地避免和季瑜见面。 万一要是真一见钟情了呢? 他可不想因为突如其来的爱情失智发疯,成为小说中阴沉偏执的渣攻。 可今天,秦晏见到季瑜时,心中只有被江迟发现身份的紧张,根本没有其他多余的情绪。 所以,那本被江迟奉若圭臬的原书,并不是不可更改的。 这是当然的。 当江迟从天而降,出现在婚礼后台那一刻开始,命运的序曲就添了一道旋律,脱离了原有的轨迹。 * 外面还在下雨,回到公寓,江迟直接把车开进了地下停车场。 等电梯时,江迟隐隐约约听见了奇怪的声音。 呜呜呜,叽叽叽,像是风声,也像是猫叫...... 或者婴儿的哭声。 声控感应灯自动熄灭,亮着绿灯的消防指示牌格外诡异。 江迟一把握住秦晏的手臂。 秦晏还在思考穿书的事情,被江迟吓了一跳:“怎么了?” 江迟故作镇定,跺脚唤醒感应灯:“没事。” 秦晏反应过来:“哦,对了,你怕黑。” 江迟攥紧手里的袖子:“也没有很怕......你听见什么声音了吗?” 秦晏侧耳去听:“有动物在叫,可能是只猫。” 一听是猫,江迟胆子瞬间回来了。 猫咪能给人类带来无尽的勇气。 江迟顺着声音走去,边走边听,最终在消防楼梯的拐角处停了下来,仰头看向天花板。 窸窸窣窣,离近了听唧唧滋滋的,像是小猫崽,也可能是松鼠刺猬之类的小动物。 江迟说:“在头顶上。” 秦晏抬起头,应了一声:“嗯,可能是有猫被困在通风管道里面了。” 江迟仔细听了一会儿,判断声音到底是从哪儿传来的。 片刻,电梯发出提示:“电梯到达B1层。” 秦晏说:“电梯来了,走吧。” 江迟转过头,震惊地看向秦晏:“有只猫困在消防管道里,你居然说‘走吧’?” 秦晏略显疑惑,不知道江迟为何惊讶,礼貌询问:“我应该说什么?” 江迟循循善诱:“遇见需要帮助的人,我们应该......” 秦晏回答:“提供帮助。” 江迟打了个响指:“所以,现在我们应该.....?” 秦晏没有被江迟的思路诱导,平静反驳:“可这不是人。” 江迟神色认真,注视着秦晏:“对待所有生灵都该心存敬畏,假如你是那只被困的猫,会不会希望有一个善良的人类来帮助你呢?” 秦晏垂眸思索,几秒后,说出四个字:“物竞天择。” 听到这四个字,江迟血压一下子上来了。 真是油盐不进! 也许是生长环境的影响,江迟发现‘季瑜’过于冷漠。 他从不把注意力放到无关紧要的事情上,疏离淡漠,和这个世界的联系寥寥无几,游离在所有亲密关系之外。 在小说中,季瑜消失了整整两年,却没有人注意到。 江迟试图唤醒‘季瑜’感知世界的触角,建立对方和外界的联系,这样,就算有一天他不在了,假若季瑜出了什么事,也不至于没人发现。 相互帮助是建立正向关系的有效途径,可惜,他们对于‘帮助’的理解存在重大分歧,也许在季瑜的生命中,独善其身已经很难了,他没有心力去关注别的人、别的事。 江迟沉默半晌,问秦晏:“假如我困在山洞里出不来,你也觉得是‘物竞天择’吗?” 秦晏深深看了江迟一眼,什么也没说,转身走了,只留下一个冷漠至极的背影。 这一刻,江迟体会到了主角攻的感受。 在原书中,主角攻控诉季瑜是‘捂不化的冰’、‘根本没有人类的感情’、‘就像个月亮一样抓不住’。 江迟叹了一口气。 此时此刻,连情绪向来稳定的江迟,也不免生出强烈的挫败感。 秦晏离开得太决绝了。 但比起失望,江迟更多是无奈。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原文里主角攻受纠缠了好几年,最终谁也没能改变谁,他才和‘季瑜’认识多久,又怎么能改变对方前半生留下的习惯和性格呢? 算了,慢慢来吧,先把猫救了,其他的回家再说。 江迟垂头丧气。 谁料,一回身,江迟却看到了去而复返的秦晏! 秦晏单手拎着一把爬梯,沉默地站在楼梯口。 江迟:“!!!!!” 原来秦晏不是生气走了,而是去拿梯子了! 刹那间,江迟心情由阴转晴。 谁说他家季瑜是一块儿冰的,主角攻是废物才捂不化! 你看看,你看看,季瑜这不就拿着梯子来救小猫了吗? 与江迟的雀跃相反,秦晏面色阴郁,罕见地展露了明显的情绪。 他走过来,一把推开江迟,也不知在和谁赌气,气冲冲地把梯子展开搭好,抬步踏了上去。 秦晏很郁闷。 刚才,‘物竞天择’的观念和‘这是江迟’的假设对撞在一起,催逼着他做出选择。 一边是在生物学上已经得到充分论证的确凿理论,另一边是可能性为零的荒唐假设,傻子都知道该怎么选。 然而,秦晏偏偏越过100%正确的答案,选择了那个根本不可能存在的选项。 就算运用上以往所学的全部知识,他也解释不了自己为何会这样。 这很荒谬,秦晏生命中从来没发生过这么荒谬的事情,可一切发生的时候,又是这样顺理成章,毫无预兆。 他在百分百理性的情况下,向某种不可名状的未知力量妥协。 秩序在崩塌。 他背叛了引以为傲的理智与冷静。 这种感觉并不好受,似逆潮而行,又如跌落万丈深渊 秦晏沉默地掀开天花板,随手扔在地上。 灰尘簌簌落下来。 江迟捂住口鼻呛咳,单手扶稳爬梯:“慢点。” 被陈年灰尘糊了一脸,秦晏心情更差了。 他屏起呼吸,借着手机的光,慢慢照向通风口那个黑黢黢的洞。 可惜那里太黑,根本看不清里面有什么。 秦晏凝注未知的黑暗,冷冷道:“江迟,出来。” 为您提供大神 坏猫超大声 的《捞错大佬,扛起就跑[穿书]》最快更新 第 14 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第 15 章 秦晏摸到了一团毛茸茸、湿乎乎的东西。 他那只小玩意捉过来,隔着纸巾虚握在手里,迈下爬梯,捧给江迟看。 江迟低头观察了一会儿,觉得这玩意怎么看都不像个猫。 尾巴太细了。 小家伙不像猫崽那样圆头圆脑,体形又细又长,四肢短小,闭着眼,唧唧唧唧地叫着。 江迟脱下外套,把那团毛茸茸包在外套里:“这是老鼠吗?” 秦晏闻了闻自己手,长眉立即蹙起:“黄鼬。” 江迟:“!!!!!” “黄鼠狼?”江迟不可置信地看向秦晏:“是个仙儿啊。” 秦晏把手放到江迟鼻子旁边。 江迟轻轻一嗅,酸了吧唧的骚味直冲天灵盖,差点没给他熏晕。 江迟惊呆了:“我家酒店居然有黄仙儿,我们家是不是要发财了?” 秦晏中肯评价:“你家已经挺有钱了。” 江迟摸出手机:“这是保护动物,还是个仙儿,可别死咱手里,我先给林业局打个电话问问。” 秦晏猜测:“这还是个幼崽,眼睛都没睁开,可能是野猫把它叼过来当食物的。” 江迟应声道:“嗯,一会儿我叫员工在这儿放点猫粮,算咱们补给野猫的。” 拨通电话,等待音嘟嘟响起。 电话接起,林业局的工作人员建议先给小黄鼬喂点羊奶粉,又询问了江迟的位置,说下班前会派工作人员来接。 江迟很怕把黄大仙养死了,说:“我喂完给你们送过去。” 工作人员连忙说:“那太好了,谢谢您。” 挂断电话,江迟抱着黄大仙往外走:“大仙,是旁边这位小帅哥救得你,你要是修成仙了,一定要保佑他平平安安,长命百岁。” 秦晏把天花板安了回去:“平时没见你这么神神叨叨,不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吗?” 江迟不知道黄鼬的耳朵在哪里,便单手按住小黄鼬头,压低声音小声说:“本来很坚定的,但是我都穿书了啊!” 秦晏:“......” 说邪门也邪门,送完黄大仙回来的晚上,江迟就发烧了。 吃完退烧药,江迟迷迷糊糊睡过去,还做了好些噩梦,偏又梦魇似的醒不过来。 半梦半醒间,他总觉得床边站个人,正低着头看他。 江迟惊出一身冷汗。 他强迫自己醒过来,拼尽全力睁开眼,发现屋里的小夜灯不知何时熄灭了。 江迟大惊失色,抱起枕头跑到楼上找秦晏。 慌张之下,连敲门都顾不得,推开门就跳到床上,一把抱住秦晏。 秦晏睡觉很轻,对楼下的动静早有察觉。 他知道是江迟,便没彻底醒来,只是翻了个身,刚要继续睡去,江迟就突然窜了上来。 要是别人闯进来,开门的瞬间,秦晏就开枪了。 秦晏生性警惕,无论睡得多沉,只要有人靠近,他都会立刻醒过来,伸手到枕头底下摸枪。 可他听到江迟从楼下走上来时,居然能在未断定对方动向的情况下再次睡着,这点让秦晏自己都感觉到很惊讶。 在睡梦中被人靠近,这是一件很不安全的事情。 人类的祖先生活在危机四伏的野外,早在几万年前,就已经进化出了预警系统,只是随着人类城市化进程的加速,这套系统又逐渐退化。 秦晏从小就生活在不安的环境中,他的预警系统非常敏锐,但面对江迟,他时刻紧绷的警觉神经居然失灵了。 潜意识里,警觉神经把江迟判定为安全,向大脑下达了可以继续睡眠的指令,所以直到江迟打开房门,预警系统都没有向秦晏示警。 人的潜意识是不会骗人的。 直到此刻,秦晏才清楚地意识到,江迟在他心中的位置,远比自己想象的还要重要。 也许,从他违背凉薄天性,伸手去掏那只臭了吧唧的黄鼬时,他就该意识到了。 秦晏心中微叹,起坐身,拧亮台灯。 “怎么了?”看到江迟煞白的脸色,秦晏不免点担心:“身体不舒服吗?” 见到灯光和秦晏,江迟心绪安定,和秦晏说了自己发烧做噩梦的事。 秦晏摸摸江迟的额头,摸到满手冷汗:“吃药了吗?我带你去医院吧。” 江迟看了眼表,现在正是十一点四十五。 白天救了个黄仙儿,晚上又做了噩梦,这种情况他哪里敢三更半夜往医院跑? 江迟说:“别了!我明天就能好,今晚......我能跟你睡吗?” 秦晏看向江迟,很不确定地重复一遍:“跟我睡?” 江迟真是烧迷糊了,说话都说不清楚,差点没咬了自己的舌头:“楼下阴森森的,收留我一晚吧,求你了兄弟。” 秦晏下意识拒绝:“我没跟兄弟一起睡过。” 江迟目光温和,定定地看向秦晏。 因为发烧,江迟清亮的眸子水汪汪的,还有些泛红。 “我们不是普通的兄弟,是铁哥们。”江迟说。 秦晏心软了:“好吧,是铁哥们,请你在这儿睡吧,哥们。” 打秦晏第一次见到江迟,江迟就胆大包天,什么事儿都敢干,这还是他头一回见到江迟这么害怕,难免觉得有些新鲜。 秦晏忍俊不禁:“你怕鬼啊?” 江迟耳廓通红,也不知是烧的还是怎么:“有点邪乎,主要这也太巧了。” 秦晏关上房门,把走廊里黑暗全都关在门外:“你睡吧。” 台灯暖橘色的光打在身上,为秦晏镀上一层暖色的光晕,看起来特别温暖。 这份暖意很好地安抚了江迟的恐惧。 秦晏遇事都十分冷静,身上有种特别深沉的气息,足以震慑所有魑魅魍魉。 在秦晏身边,江迟又觉得世界上可能没鬼了。 江迟绘声绘色地描述着梦魇时的状态:“我感觉到床边站着个人......知道自己在做梦,但就是醒不过来。” 秦晏给江迟倒了杯水:“真奇怪,你那么能打,为什么会怕鬼呢?” 江迟分析道:“精神攻击属于魔法伤害,物理攻击可能无法奏效。” 秦晏挑眉:“好吧,我不信这些,也不怕,你就在这儿吧。” 江迟躺下来,盖上被子以后觉得更安全了:“和你在一起好多了,而且棉被结界能抵御一切攻击。” 秦晏:“......要开着灯吗?” 江迟看了眼台灯:“先开着吧......对了,你不信鬼神,那你信我是穿书的吗?” 秦晏床上躺好:“信。” 江迟疑惑道:“这不矛盾吗,穿书也属于非自然力量,用科学没法解释。” 秦晏很困,又觉得台灯有些晃眼,睡不着,便把枕巾盖在眼睛上挡光:“我不是相信非自然力量,我是相信你。” 江迟心神微动,探身关上了台灯。 秦晏都快睡着了,感受到光源变化又醒了过来,迷迷糊糊地问:“怎么把灯关了,不怕了吗?” 黑暗中,江迟说:“好像也没那么怕了。” “你拿着这个就不怕了。”秦晏说。 秦晏想把手/枪给江迟拿着,伸手往枕头底下一摸,当然什么也没摸到—— 秦晏总是忘了这不是他家,枕头下面也没有枪。 江迟问:“什么?” 秦晏话已经说出去,又没有真的枪可以给江迟壮胆,只好伸出中食二指,比划了个手/枪的形状。 他把手递给江迟:“把我的枪给你。” 江迟眼前一片漆黑,摸索着摸到了秦晏的手。 他攥住秦晏的手指:“确实好多了。” 秦晏困极了,用另一只手拍了拍江迟的后背,安慰道:“快睡吧,有我呢。” 有了秦晏的保证,江迟果然很快睡着了。 他依旧做了很多梦,但这次不是噩梦。 * 第二天一早,江迟醒了。 思绪回笼的瞬间,杂乱无序的记忆涌进大脑。 穿书至今,江迟终于从这场经久的大梦中醒来。 他几乎恢复了所有的记忆,包括这个世界江迟的记忆。 但近两年的记忆,却仍是一片空白。 两世记忆杂糅交织,江迟几乎区分不清,到底那些是自己的,那些是原主的。 叮叮当当地手机铃声响起,彻底将江迟唤醒。 秦晏也醒了:“谁啊?” 江迟缓缓睁开眼,看了眼手机:“洪子宵。” 秦晏翻了个身:“接吧。” 江迟接通电话。 洪子宵那边有些吵:“出来玩啊,迟哥?方思折大学毕业,可算回国了,方老爷子给他买了艘船,叫咱们出海玩呢。” 在这个世界里,江迟和洪子宵、方思折是发小,从小玩到大,是豪门纨绔圈里的铁三角。 江迟心念微动。 自己虽然没有这两年的记忆,但是他和洪子宵还是一直是朋友,从洪子宵口中,是否能得到一些蛛丝马迹? 正在江迟思索之时,电话那边传来方思折的声音。 方思折:“自从江公子开始谈恋爱,就冷落了咱们兄弟,我这大学都毕业了,江二公子是否愿意拨冗前来,见一见老朋友呢。” 洪子宵附和说:“是啊江迟,待着也是待着,跟我们出来玩呗,今天好多人都在,他们都快两年没见过你了,别天天忙着谈恋爱了。” 两年? 自己没有记忆的两年,也正是原主开始交男朋友的两年,偏偏这在短时间,原主和之前的朋友也疏远了? 这太不合常理了。 挂断电话,江迟问秦晏:“你想去吗?” 秦晏如实说:“好玩吗?我没出海玩过。”都是谈生意。 江迟:“还行吧......玩玩桌游,打打牌,吃海鲜、喝酒......看表演。” 秦晏想了想,没有拒绝:“听起来挺有意思的。” 在秦晏二十二年的人生中,他从未和同龄人出去玩过。 要在短时间内成长为一名合格的家主,秦晏付出的艰辛可想而知。 他没有多余的时间玩乐,必须不断压缩休息时间,在寻常的课业外学习家族管理与商业知识,以便在十八岁那年顺利接手家族企业。 他虽然才二十二岁,但却已经做了六年的家主。 人的一生之中,有些时间注定是要花费的,区别只是早晚而已。 秦晏前二十年活得辛苦,得到的回报也足够分量。 祖父去世后,他只用了两年时间,彻底掌握秦氏在海外的全部企业,只剩下国内这一星半点留给那些私生子去争。 说实话,秦晏原本看不上国内这点东西,就是太过无聊,才想要回国看热闹。 不过现在,他有了更感兴趣的事情。 江迟是个很有趣的人,和江迟在一起做什么都好玩。 或许是江迟本身就很好笑。 秦晏拿手机查了查,略显遗憾地说:“可惜我不会玩桌游......网上说的这些,我一个都没玩过。” 闻言,江迟心头一软。 这个年龄段的年轻人,怎么会有人从没玩过桌游呢? 通过这个细节,江迟脑补了一出大戏: 豪门私生子季瑜从小被人排挤,没有朋友,只能努力学习,从不松懈,好不容易考上了心仪的大学,又因为家族利益倾轧,不得不休学嫁人。 真是太可怜了。 江迟摸了摸秦晏的头发,感慨道:“小可怜儿,以后你就有很多朋友了。” 秦晏:“???” “我那些朋友也都很好相处。”江迟笑道:“跟他们出去玩,我保证你每天都会很开心。” 秦晏没看江迟,声音很轻地说了句:“我现在就很开心。” * 次日下午,洪子宵开车,接着江迟和秦晏,一行人往码头开去。 他们先去了附近最大的超市,采买生活用品。 超市里,江迟找了个机会避开秦晏,问洪子宵有没有觉得这两年自己有什么变化。 洪子宵听到后愣在原地,好半天才拍拍江迟的肩:“变化挺大的,但我能理解。” 江迟:“你理解什么?” 洪子宵四下扫视一圈,神神秘秘地说:“身体不好肯定会影响心情啊,但你现在身体好了,不又跟以前一样了?” 江迟:“......” 洪子宵继续说:“你这两年确实有点怪,精神分裂似的,我听说你妈差点给你送安定医院看脑子,但后来不了了之,哎?你是不是也跟你妈说了你身体的事?” 这段话的信息量可太大了。 江迟轻咳一声,问:“是不是你发现我变了,我才跟你说的我身体的事?” 洪子宵肯定道:“是啊,后来我也问医生了,说是那个不行,身体里雄性激素分泌减少,人的性格也受影响。” 江迟差不多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他点点头:“我知道了,子宵,你就当我那两年脑子有病,要是什么地方做的不到位,你多担待。” 洪子宵啧了一声:“都是哥们,说这话见外了啊。” 江迟笑了笑:“好吧,以后不说了。” 洪子宵单手抱了抱江迟:“不管怎么样,欢迎回来,迟哥。” 从超市出来,三个人继续往海边行进。 洪子宵问江迟:“迟哥,等会儿怎么介绍你身边这位?” 经过洪子宵提醒,江迟才反应过来。 季瑜和秦晏的婚约还没个说法,这次出海玩的人多,又都是豪门圈子里的,自己跟季瑜在一起,虽然彼此问心无愧,但也架不住流言蜚语,谁知道外面会怎么传? 万一将来季瑜又和秦晏在一起了,秦晏想起来现在这出事,再来个‘天凉破江’,那他不是坑爹呢吗? 江迟问秦晏:“你觉得怎么说合适?” 秦晏暗示江迟:“其实我是秦家人。” 江迟:“???” 洪子宵赞叹道:“妙啊,秦家私生子多到数不过来,你说你是秦家人,大家心照不宣,谁也没眼力见的多问了。” “我......” 秦晏刚刚开口又被打断。 洪子宵拍了下方向盘:“你和秦家本来就有婚约,说自己是秦家人也不算撒谎,季瑜,你可真聪明,做了我从小就想做但不敢做的事。” 秦晏:“什么事?” 洪子宵说:“出去玩报别人的名号啊!爽的是自己,背锅的是别人!” 秦晏语气平静:“我确实在报别人的名字。” 洪子宵伸出大拇指,为秦晏点赞:“所以说你还是聪明!我有一回在夜店打架,就想报江迟的名字来的,可惜后来警察来了,扣了我身份证,就没成功。” 江迟倒吸一口凉气:“我谢谢你这么信任我!” 洪子宵没听出江迟的反讽,傻呵呵地咧嘴一笑:“迟哥,以后你惹祸也可以报我的名字。” 江迟的思路完全被洪子宵带跑偏,和洪子宵又瞎扯了几句。 洪子宵和江迟对好口供,转身对秦晏说:“那我们就说你是秦家人。” 秦晏说:“我本来是秦家人,江迟,你......” “对对对,你本来就姓秦,” 洪子宵眨了眨眼,通过后视镜和秦晏对视:“哥,你入戏真快,我要是有你这反应能力,那天警察就发现不了我在撒谎了。” 秦晏:“......” 正这时,洪子宵伸手做了‘嘘’的手势:“方思折来电话了。” 秦晏只好又把话咽回去,略显无奈地看向江迟。 江迟朝秦晏明朗一笑。 算了。 秦晏放弃了挣扎。 他就算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洪子宵也只会击节称叹,进而把话题引向更加奇怪的方向。 原本江迟只是把秦晏当做季瑜,现在秦晏还需要假装是‘季瑜扮演的秦家私生子’。 真是太难了。 认错人的明明是江迟,为什么结果要让他来承担! 秦晏从心里翻出小本本,在上面重重添了一笔。 江迟脊背陡然一凉,察觉一阵彻骨寒意袭来。 他伸手将空调温度调高,还问秦晏冷不冷。 秦晏问江迟:“如果有一天,他们发现自己认错了人,会不会很生气?” 江迟还是觉得冷飕飕的,低头拉上来外套拉锁,随口道:“当然不会,自己笨才会认错。” 秦晏心情又变得很好,收起了心中的小本本。 车内气温逐渐回升。 洪子宵大笑道:“真期待那一天,他们肯定惊讶得下巴都要掉了!” 秦晏抱臂靠在后座上,目光从前排两人身上一扫而过。 “我也很期待。”秦晏淡淡道。 为您提供大神 坏猫超大声 的《捞错大佬,扛起就跑[穿书]》最快更新 第 15 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第 16 章 海岸前,起风了。 浪花拍在沙滩上,卷起白色的水沫。 潮起潮落循环往复,张弛涌动宛如地球的呼吸,海洋如此神秘,它是承载物种起源的摇篮,孕育着生命最原始的律动。 碧波向天际延伸,在视野尽头湛蓝的天空融为一线。 方思折他们已经到了,有人在岸边踩水,有人拿着面包喂海鸥。 江迟和秦晏一下车,就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好帅,”穿红色礼服裙的女孩说:“迟哥是真打眼,每次看到他,我都心跳加速,两年没见,都说他变成渣男了,而我却只遗憾他不是异性恋。” 方思折看了眼表妹:“方思玥,你这话我会如实转告姑妈。” 方思玥毫不在意,理了下裙摆,八卦道:“哥,江迟到底什么时候弯的,你们一起上高中那会儿,他追过你没有?” 这话一出,周围的人全竖起了耳朵。 方思折抓狂道:“当然没有!我们是好兄弟!” 方思玥努努嘴:“迟哥好兄弟是洪子宵哦,你好像要往后排喽。” 方思折:“!!!” 眼看方思折气得冒火,方思玥的闺蜜赶紧过来打圆场。 “玥玥,”李悠悠挽着方思玥的手臂:“迟哥的新对象也很好看啊。” 方思玥摘下墨镜,眯起眼睛看了看,因离得远,看不太清五官,只能勉强看个大概:“他的对象哪儿有丑的......嗯,这个是挺有气质的。” 李悠悠补充:“还很白。” 海边阳光特别足,方思玥以手挡光,遥看秦晏是又羡慕又嫉妒:“卧槽,真的好白,在阳光下都发光了。” 李悠悠笑道:“没事,从海上玩完回来就晒黑了。” 方思折把手里的面包撕成几瓣,都喂了海鸥,嘀咕道:“墨迹什么呢,半天也不过来。” 江迟正在背包里翻紫苏青草膏。 秦晏在洪子宵车上被蚊子咬了。 三个人才下车,江迟就看到洪子宵突然暧昧一笑。 江迟顺着洪子宵的目光看过去,发现秦晏脖子上红了一块,位置确实挺暧昧。 秦晏用手摸了摸,在颈侧摸到个凸起的肿块:“是蚊子包。” 江迟凑过去一看,后脑勺发热:“确实是个蚊子包。” 他在家里安装了灭蚊系统,并且三五不时的巡视,保证家里没有蚊子袭击,万万没想到出门才两个小时,就让蚊子把人给咬了。 洪子宵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我还以为你亲的呢。” 江迟包里翻出紫苏青草膏:“闭嘴吧你,他对蚊子过敏,等会儿得肿起来一大片。 秦晏不想在脖子上抹着绿绿的东西,就说:“没事。” 洪子宵也凑热闹:“哎呦,还真是,皮都肿了,别挠,越挠越肿......这个位置不太好挤,要不把分泌物挤出来会好很多。” 江迟问:“怎么挤?” “蚊子包上有个小眼......就硬挤呗,要是在手上我一般都拿牙咬。” 洪子宵咬了咬手指,给江迟做示范:“或者用小火罐拔一下,跟放血似的,能抽出来透明的黄水。” 江迟伸手捏住秦晏脖颈的皮肤,感觉到那块皮肤严重发烫,温度明显高于周边皮肤。 可是脖子这个位置皮肤又很薄,江迟试了几次都没找好角度下手挤。 秦晏拨开江迟的手:“算了。” 江迟把药递给秦晏:“皮都烫手了,吃片氯雷他定。” 洪子宵手很欠,闻言也摸了下秦晏的脖子,惊奇道:“真的好烫!” 秦晏握着药片,冷冷地瞥了洪子宵一眼。 可惜洪子宵神经太粗,并没有接收到秦大佬的死亡射线。 他好心地拿出酒精棉片,天真地问:“用不用拿酒精降下温?” 秦晏深吸一口气,先把药吃了,又接过酒精湿巾,恨恨地擦了擦脖子。 江迟瞧出来秦晏不高兴,揽着洪子宵的肩,小声说:“你别大大咧咧地上手摸人家,礼貌点。” 洪子宵看了秦晏一眼,很委屈:“就你能摸呗。” 江迟额角猛跳两下:“我也不能随便摸,刚才我不是看怎么挤包吗?” 洪子宵同情地瞄了江迟一眼:“那你也没啥地位啊” 江迟:“?????” 这跟地位有什么关系,这是礼貌问题吧! 洪子宵从后备厢拿出行李,感慨道:“海王上岸了,芜川的天,要变了。” 江迟:“......” 秦晏看洪子宵很不顺眼,他扬了扬下巴,问江迟:“他嘀咕什么呢?” 江迟没敢转述洪子宵的忤逆之言。 他把驱蚊环别在秦晏领口上:“海上蚊子多,你还是穿长袖长裤吧。” 秦晏低头看了看自己,白衬衫、黑西裤:“我本来就穿的长袖长裤。” 江迟上下打量着秦晏:“袜子呢?是长袜吗?” 秦晏抻了下裤腿给江迟看。 他不仅穿了黑色长袜,还穿了袜夹。 江迟竖起大拇指:“还是你讲究,出海玩还穿袜夹,优雅,实在是优雅。” 秦晏斜睨江迟:“我还穿了衬衫夹,你要看吗?” 江迟调侃秦晏不成,反被将了一军。 锃亮的皮鞋踩在沙滩上,秦晏行动飒沓,气势如虹,仿佛不是出海游玩,而是参加什么商业会谈。 江迟没察觉什么不对,还当是‘季瑜’已经进入了‘秦家私生子’的人设。 江迟见了方思折等人,一一打了招呼。 介绍秦晏时,洪子宵简单说了句‘迟哥朋友,秦家人’,果然没人再问,都跟着江迟叫‘秦公子’。 秦家私生子极多,且都很喜欢夺权,这是众人心照不宣的事实。 秦氏国外的企业稳如磐石,牢牢掌握在秦晏手中,其余人只能发疯般抢夺国内的产业。 如今国内情况并不算明朗,秦家几个私生子争来斗去,这些富二代得了家里的吩咐,自然不会着急站队。 所以说要勇还是江迟勇,什么人都敢碰。 不过这个秦家私生子长得真好看,面如冠玉,目似寒星,气质冷清孤傲,却偏偏生了一双含情眼。 含情眼也是冷的,只有落在江迟身上时,才有几分温度。 并不算暖,而是种异样温凉,让人看得心痒。 能拿下这样的美人,不愧是江迟。 众人隐晦地交换着眼神,目光先后在秦晏脖颈上停了停,都以为这是江迟宣示主权的杰作。 方思玥和李悠悠走在最后面,压低声音交头接耳。 “迟哥是攻。” 方思玥从没怀疑过江迟的属性,可近距离接触秦晏后,她开始有些迷茫:“可秦家那个私生子,看着也很攻啊。” 李悠悠轻轻抽了一口气:“真的,他腿好长,穿着西装特别禁欲,超有气场!” 方思玥手指绕着一缕头发,毫无意义地纠结自己更喜欢哪个帅哥,挣扎一番后做出了选择:“还是迟哥更帅,穿个大裤衩子都帅,你看迟哥的腿。” 江迟穿了一条黑红相间的运动短裤,到膝盖的位置,露出修长有力的小腿,肌肉匀称,线条流畅,充满了男性的阳刚之美。 李悠悠瞥了一眼就觉得脸红心跳。 她推了方思玥一把:“什么大裤衩子啊,那是篮球裤!他真像个篮球运动员,男友力爆棚!好有安全感,他肯定是攻。” 方思玥花痴道:“我无比唾弃我自己那肮脏的心灵。” 李悠悠:“???” 方思玥在李悠悠耳边说了句什么,李悠悠化身尖叫鸡:“我也想看,我也想看!” 江迟不明所以,眼神干净,略带疑惑看向二人。 倒是秦晏意味不明地笑了笑,看得方思玥和李悠悠心里发毛。 江迟戳了戳秦晏后腰,提示道:“友善点,不可以这么看女孩子。” 登船后,船员对他们进行了简单的安全指导。 开进公海前,赌场是不能开放的,泳池和健身房倒是都收拾好了,但没人去。 一众富二代昨天几乎玩了一个通宵,现在没事可做,全都各自回房补觉。 分房间时,江迟和秦晏理所当然分到了一间房。 江迟推开房门,对着房间正中央那张King size大床愣了半秒。 秦晏紧随其后走进屋:“一张床。” 江迟问:“换个双人房?” 秦晏关上门:“没事,都一样,要床被子就行。” 江迟和秦晏之间并无私情,对彼此都没有那方面的意思,越清白越坦荡,刻意分开睡反而很奇怪,欲盖弥彰,更加惹人注意。 捡黄鼠狼那晚,江迟有点害怕,就是和秦晏一起睡的,也没什么。 秦晏还说,以后害怕还可以找他睡。 插上电卡,屋内的电动窗帘缓缓拉开,巨大落地窗外是蔚蓝的海面。 房间内装饰华丽、色彩浓烈,格外雍容华贵,金碧辉煌。 秦晏身着西装,漫不经心地站在那儿,却比满屋堂皇的装饰还要尊贵。 “劳驾把您这几件衣服挂起来。”江迟把套着防尘袋的衣服递给秦晏:“别摆造型了。” 秦晏把衣服挂进胡桃木衣柜里:“我没有摆造型。” 江迟说:“是是,但这房间跟你太配了,王子殿下。” 屋内的墙面满铺金色花纹壁布,配以暗红色天鹅绒窗帘,完美复刻了欧式古典风格,如同瞬间穿越了200年时光,回到了旧世纪的皇家宫廷。 而秦晏就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贵公子,一举一动都能定格成一副油画。 秦晏皱起眉,打量金光闪闪的壁纸:“我有这么浮夸吗?” 江迟转身,替秦晏正了正领带:“太正式了,殿下。” 秦晏拽下领带,套在江迟脖子上:“现在你是殿下了。” 江迟穿着宽松短袖,脖子上却挂着条整齐的领带,两种风格撞在一起,冲击性特别强,有种混乱的禁欲感。 “你的领带真挺好看的,”江迟摸到了领带背面定制的花纹:“还是高定的?” 秦晏半蹲在行礼箱前,收拾着洗漱包:“喜欢就送你了。” 江迟坐在转椅上:“那你的西装我也喜欢。” 秦晏侧头睨了江迟一眼:“这会儿不嫌穿西装优雅了?” “我也没说不喜欢优雅啊,”江迟脚尖微动动,轻轻踢在秦晏后腰上:“你怎么这么记仇?” 秦晏头也不回:“踢吧,踢脏了也是你洗。” 江迟看着秦晏收拾东西:“洗就洗呗,你现在已经会做很多家务了,再也不是那个拿火柴点电磁炉的小王子了,我非常欣慰。” 秦晏合上行李箱:“嗯,这得感谢江迟博士教导有方。” 江迟和秦晏收拾完东西,坐在私人海景阳台上喝咖啡。 今天天气很好,海面风平浪静,船上很稳,杯中的咖啡晃动的幅度很小,几近于无。 从踏上游轮的那一刻开始,时间仿佛就慢下来了。 也没有什么特别要做的事情,他们这样坐了一下午,偶尔聊几句,更多的时候谁也不说话,就看海、看天、看云,也不觉得无聊。 当绯红的晚霞挂满天空,昼伏夜出的富二代们终于醒了。 在船上,晚餐自然是以海鲜为主。 今日主厨菜单推荐的是青椒泡东星、牛油果海胆饭、松露鹅肝,另有一切仅凭菜名猜不出食材的菜品。 名字越怪越奢华,主打的就是一个出其不意。 江迟看了眼前菜。 那是碗绿了吧唧的汤,只盛了五分之一的碗底就算了,最上面还飘着一层白沫,名字倒是挺传神,叫太极鸳鸯汤。 江迟问秦晏:“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看着眼前的菜单,秦晏仿佛回到了和人谈生意的社交场景,对晚餐提不起胃口:“看不懂这些菜是什么玩意。” “这些餐厅就是这样,也不知道让客人猜出食材能判几年......”江迟随便在菜单上勾了几道菜,然后递给秦晏:“你随便选,点到不爱吃就给我。” 菜品种类很多,很大的盘子里盛了很少的菜,不是抹酱就是填草,摆盘十分精致,无论好吃不好吃,大多都是一两口的量。 江迟和秦晏挨着坐,慢慢总结出一个规律: 如果秦晏面无表情地把菜咽下去,就是这道菜还行,遇见不爱吃的,秦晏会先拿着筷子犹豫几秒,才很快把夹起来很快吞掉。 现在,秦晏已经对着盘子里的脑花犹豫了足足半分钟。 江迟叹了口气,用勺子把秦晏盘子里的脑花舀出来,吃了。 “不爱吃的给我吃,没事的。” 江迟侧身,在秦晏耳边说:“我不挑食。” 秦晏问:“海胆饭你还吃吗?” 江迟忍俊不禁,把海胆饭递给秦晏:“你吃吧。” 秦晏把海胆舀出来,放进江迟盘子里,把剩下的米饭吃掉了。 就在这时,一人忽然出声,语气算不得友善:“吃个饭也要腻腻歪歪的,江迟,这是你新男朋友,怎么不介绍介绍?” 说话的是一位容貌俊秀的男生,瞧起来年纪不大,二十岁上下,衣着很时尚,左耳上戴着一枚钻石耳钉。 方思折皱了皱眉,轻呵一声:“白文郡!” 白文郡脸上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容,对秦晏说:“江迟最擅长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你可要小心点自己的碗,别让人偷了家,小帅哥。” 秦晏不认识这人,根据社交礼仪微笑点头:“你好,你也很帅。” 众人:“……” 江迟迷茫地看向洪子宵,用眼神询问找事这人谁啊? 这个人并不在江迟的记忆里,应当是出现在‘那两年’的人,所以......大概率是原主的前男友? 洪子宵拿起手机飞速打字。 【洪子宵:白文郡啊,你前前前前前前男友吧,是你第二任还是第三任。】 江迟:“......” 【洪子宵:那时候他还小呢。】 江迟的眼神从迷茫变成惊恐。 【江迟:小是多小?成年了吗?不违法吧?】 【洪子宵:高二还是高三?多少年前的事了,论理说早释然了啊,要不我们也不能叫他啊,他怎么又找起你的茬来了。】 江迟心说:我怎么知道。 这可真是无妄之灾,明明原主欠下的情债,最后却都要由他来兜底! 洪子宵和江迟对视一眼,耸了耸肩,示意爱莫能助。 江迟无奈地叹了口气。 听见江迟叹气,白文郡脸上挂不住,猛地站起身。 椅子和地板摩擦发出刺耳的滋啦声。 他端起酒杯,猝不及防朝江迟泼过去。 洪子宵挡在江迟身前,抬臂握住白文郡的手腕:“小郡!别闹了!” 白文郡推不开洪子宵,怒气冲冲地把酒杯往地下一摔,转身冲出了宴会厅。 随着酒杯落地地破碎声,宴会厅再度安静下来。 洪子宵随手拽过一条餐巾,擦了擦身上的酒渍:“我出去看看。” 江迟按了按洪子宵的肩膀:“你去换衣服吧,我找他谈谈。” 解铃还须系铃人,江迟愿意去谈,洪子宵自然不会和他争,点点头先去换衣服了。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燃起了现场所有人的八卦之魂。 白文郡为什么忽然情绪激动? 众人隐秘地交换着眼神,都等着另一位主角江迟赶紧离席,他们好相互分享信息。 秦晏默不作声,暗暗将大家的表情尽收眼底。 看样子,所有人都很想解密白文郡生气的原因。 难道这就是江迟口中的【剧本杀】? 有意思。 秦晏手上的信息很少,他才刚刚加入这个团体中,连人都没有认全,不具备什么主动权。 这种感觉很糟糕。 要知道,从前无论秦晏走到哪里,都是众星捧月,所有人都围着他,希望从秦总身上获得一点有用的信息。 信息战是一场无形的博弈,信息就是那无形的金山,可惜在场宴会中,秦晏的底牌少得可怜。 不过没关系,绝境重生,逆风翻盘玩起来更有趣。 目前秦晏还没整理出太多头绪,他得再观察一会儿,先听听别人怎么消息。 资源的整合与分析,也是很重要的一项工作。 江迟在秦晏耳边说:“我出去一下就回来,你在这儿会尴尬吗?” 秦晏不觉得尴尬,反而觉得很有意思。 他从前参加的那些晚宴,可从没有这样有趣的事发生。 整个过程跌宕起伏,混乱中伴随着惊奇,让人又想即刻离开又想好奇后续发展,这种前所未有的感受很上头。 秦晏理性分析:“下午见面白文郡还好好的,他不会无缘无故发脾气,我想知道他为什么生气......可惜现在已知条件有限,还不能推断出最终结论,我需要听听别人的意见。” 江迟:“......” 推断出最终结论?还听听别人的意见? 要不要现场写个论文,或者干脆拉两组代码跑一下,罗列出所有‘引起白文郡生气的多种连续型随机变量’啊? 江迟瞥到方思折手机屏幕,发现这帮狐朋狗友居然在面对面建群,已经在偷偷讨论起来了! 真不错啊,他身边正常人越来越少了。 江迟看了秦晏一眼,阴阳怪气道:“用我帮你排除非正确选项吗?” 秦晏听不出江迟语气中的挖苦:“不需要,但我希望你能帮我确定一下,是哪种类型的信息刺激到他了。” 江迟一脸懵逼:“什么信息类型?” 李悠悠举手回答:“随意信息、观点信息、过程信息、具象信息、抽象信息。我读新闻传播专业的,上学期刚学过这个。” 江迟扶额:“你们还真玩上了是吧?” 餐桌边,留下的几个人全看在江迟,眼睛中写满了疑惑,明显都在好奇是什么信息令白文郡情绪失控。 他们把这个当成了一次真人剧本杀! 江迟简直要被这些火上添油的狐朋狗友气炸了:“用不用我帮你们选个主持人啊!”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秦晏。 按规矩,表面上嫌疑最大的人越能先排除嫌疑。 如果白文郡是因为江迟的新男友生气,那他早就该生气了,不会等到现在。 所以,众人暂且先排除了秦晏的嫌疑。 在这次探讨中,秦晏的地位水涨船高,被拥护为领军人物,类似于明星大侦探中的侦探一职。 江迟额角猛跳。 还有天理吗? 都看热闹不嫌事儿大是吧! 江迟愤恨道:“好,等我问出答案,就直接去广播室把信息广播出来。” 众人一阵哀嚎: “哦,不。”“别啊。”“等我们讨论完再对答案不行吗?”“剧透可耻啊迟哥!”“不要啊,求求了。” 秦晏手肘杵在餐桌上,十指交叉,神情高深莫测,像个反派大BOSS一样胸有成竹。 他的声音冷漠而具有威严:“这是民意。” 众人纷纷附和。 秦晏略一抬手,场面瞬间安静下来。 秦晏肃然道:“江迟,民意不可违。” 江迟:“……” 不知道为何,看着这样的秦晏,江迟非常想咬他一口。 这大概就是兔子急了都咬人吧。 江迟抬手,在秦晏脸上一掐:“你就跟他们合伙气我吧。” 第 17 章 月亮挂在天空,海面波光粼粼,晃荡着细碎的银色倒影。 白文郡撑着栏杆,遥望无际的海面,耳边是呜呜咽咽的风声,灰蒙蒙的夜色笼罩在甲板上,空气中有海洋特有的咸味。 片刻,他听到了脚步声。 江迟来了。 白文郡仰起脸,海风像一只温柔的手拂过面颊。 他没回头,声音轻得几乎要碎掉:“用不着你来假惺惺地安慰我。” 江迟走过去,和白文郡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谁年轻时没遇见过几个混蛋呢?” 白文郡冷笑一声:“你对自己的定位还很精准的,所以呢,你跟过来又想表达什么。” 江迟目光比海水更深沉,也更温和。 他靠在金属栏杆上,语气随和轻松:“我惹了白公子不高兴,难道不该来赔罪吗?” 白文郡手掌在眼角一抹,擦去还没完全流出来的眼泪:“我不用你赔罪,我只是想不通......” “想不通什么?”江迟问。 白文郡垂眼望着漆黑的海面,咬了咬嘴唇,一鼓作气地说:“你现在怎么可以这么专情?” 江迟对这个答案感到意外,嘴走在脑子前面,很直男地回了句:“我什么时候专情了?” 白文郡:“???” 他好不容易鼓足勇气说出来,谁料江迟竟然来了这么一句,脸上挂不住,当即气得冲过来锤江迟。 “江迟!你有没有心!” 白文郡一看就是乖小孩,没什么打架的经历,打人也不得要领,不住锤江迟的肩膀,没打脸也没打肚子,并不是真想揍江迟,只是单纯发泄情绪。 但这么牟足了劲儿,一拳拳锤过来也够受的。 从知道原主是个海王开始,江迟就料到自己有一天会挨打,当然不能还手,只得往后躲,举起胳膊硬抗。 “有点疼了,有点疼了。” 江迟捉住白文郡的手腕,解释道:“白文郡,白文郡!你先听我说。” 白文郡两只手被江迟按住,挣了几下挣不开,更生气了,抬起膝盖就奔着下二路攻去。 江迟好歹是学散打的,抬手轻轻一挡化解了攻势,念了一句:“祖宗,你这要拆我家祠堂啊?” 白文郡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他仰面端详着江迟。像是在辨认着什么:“你和之前......不太一样。” 江迟松开白文郡:“是啊,我前一阵子撞了头,就好多事儿都记不太清了。” 白文郡拧眉,紧紧盯着江迟:“你把我当傻子吗?这种借口都能编得出来,太假了。” 江迟心说这借口听着还假吗?我还没说穿书的事呢。 “是真的,我没必要骗你。” 江迟垂眸注视着白文郡,眼神温和真诚。 月光洒满人间,在江迟垂落的睫毛下投下淡淡阴影,弱化了凌厉的眉眼,为这张俊朗逼人的 脸添了一丝温柔。 江迟眼眸如星,连海面上涟涟的波光都要逊色二分。 那一瞬间,白文郡忽然很想哭。 他从未如此清楚地意识到,眼前的江迟确实变了。 无论是因为失忆还是长大了,他都不再是白文郡认识的那个人,只剩他还留在原地,曾经与他相知相恋的少年再也不会回来了。 今天用餐时,白文郡看到江迟,那些黯淡远去的记忆瞬间清晰,他想起江迟在大雪中接他下晚自习,送他去补习班,在辅导学校楼下一直等他放学。 从和江迟交往的那天开始,白文郡就知道对方二心二意,然而岁月和分离是最好的滤镜,两年的时间,他忘掉了江迟所有不好的地方,只剩下那些闪闪发光的甜蜜回忆。 青春中,那无疾而终的爱恋,无需过多渲染,本身就是一种巨大而永不可逆的遗憾。 游轮无声地向前行驶,将水波和泡沫留在身后。 幼时读到‘刻舟求剑’的故事,白文郡只觉得那人很傻,长大了才知道,原来自己也是被困在旧时光里走不出来傻瓜。 白文郡错开视线,全身脱力般坐到甲板上的观景椅上,声音中满是哀伤:“人为什么要变呢?” 江迟半蹲在白文郡身边,平视白文郡:“你以后会遇见更好的人” 白文郡皱起眉,失落道:“其实你一点也不好,霸道又总是很凶,和我同学勾勾搭搭,还大男子主义,没有耐心,自以为是。” 江迟单手驻膝:“那你还难过什么?” 白文郡推了江迟一把:“渣男!我当年就是太小了,才被你哄骗了!” 江迟失笑道:“好好好,我是渣男,我十恶不赦,欺骗了白少爷的感情,那怎么办?再揍我一顿解气。” 白文郡气鼓鼓地说:“可是我打你,你根本都不疼!” 江迟笑道:“还是很疼的。” 白文郡站起身,慢悠悠地往船舱内走:“现在我有点相信你失忆了,要是以前你早生气了,才不会这么好脾气的和我讲道理。不管怎么样,恭喜你找到真爱。” “嗯?”江迟回过身,满脸疑惑:“什么真爱?” 白文郡语速很慢:“方思折说的,他说你找到真爱了,用情专一,都没时间和他们一起玩了。” 江迟:“方思折怎么胡说八道,真是唯恐天下不乱。” “啊,方思折绝对是故意的,他故意看我笑话,”白文郡顿了顿,烦躁地揉了把头发:“你出来的时候,他们是不是都在议论我为什么生气?” 江迟唔了一声:“但他们一定猜不到你是因为方思折生气,所以你赢定了。” 白文郡震惊地看向江迟:“这是输赢的事儿吗?不会安慰人可以不安慰,你现在怎么跟个大直男一样,我对初恋的滤镜全碎了!” 江迟也发现自己的关注点有些歪。 这都怪秦晏。 江迟性格淡泊寡欲,对输赢胜负并不在意,然而 秦晏胜负欲却极强。 和秦晏相处久了,江迟也不由生出几分好胜心,没怎么多想,下意识先关注输赢了。 江迟连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白文郡嘀咕道:“真跟变了一个人似的。” 江迟岔开话题:“反正他们也在猜了,不如就说这是提前安排好的剧本杀。” 白文郡双手抱胸,茶里茶气:“这么说你男朋友不会生气吧。” “他不是我男朋友,是我室友。” 江迟听不出来这四溢的茶香,推着白文郡往宴会厅走,边走边说:“他不生气,他玩得比谁认真。” 白文郡两条腿不听使唤,感觉自己简直像是被一头牛顶着往前走。 在宴会厅门口守着的服务员见二人回来,一左一右拉开大门。 众人看到白文郡,全都安静下来。 白文郡尴尬的脚趾扣地,别扭地把和江迟商量好的说辞说了出来。 在座的都是人精,无论信不信,都做出恍然大悟的模样,还夸白文郡演技好。 洪子宵不知从哪儿找了个铃铛,把大家的注意力吸引过来:“准备投票吧,看看到底谁是惹我们白少爷生气的罪魁祸首。” 方思折若有所思:“这就是考验人缘的时候了。” 有人问:“被选出来那个人有惩罚吗?” 洪子宵说:“当然有了,和之前一样,谁输了谁进泳池。” 方思玥和李悠悠对视一眼,激动地握起对方的手。 “投票吧,投票吧。” 方思玥激动地快跳起来了。 洪子宵举起铃铛:“一、二、二,投票。” 随着铃铛的一声轻响,所有人作出了选择。 除了秦晏,其余六人不约而同指向江迟。 秦晏眼中显露出些许迷茫。 江迟:“?????” “肯定不能是我啊,”江迟摊开手,很无辜地说:“是我还有什么可猜的,还用讨论?” 方思玥激动极了:“迟哥,我当然知道不是你,我只是单纯想看你进泳池。” 江迟:“......” 白子郡幸灾乐祸,似笑非笑:“看来你人缘不怎么样。” 江迟瞬间就弄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这群损友!套路来套路去就是在套路他! 真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江迟可真是上了贼船了! 江迟反应过来,瞬间转身就跑。 追逐猎物是动物的本能。 江迟不跑还好,他一跑,几乎所有人都朝他追来,浩浩荡荡地冲出餐厅,江迟好像回到了初中,在体育课上你追我赶,谁被抓到就会被一群损友扛着去卡大树。 可惜双拳难敌四手,洪子宵率先追上,如猛虎捕食一下挂在江迟身上,江迟条件反射般一个过肩摔把洪子宵甩出去,却终究没忍心把人扔地上。 就这么一耽搁,江迟很 快被众人追上, 他们拥簇着江迟, 转眼间把他抬了起来。 刹那间,群情激动,爆发出一阵剧烈的欢呼声。 “抓到江迟了!” “下水,下水。” “扔江迟!扔江迟!” 不知道谁说了句:“把衣服也给他脱了吧。” 江迟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七手八脚地扒掉了上衣。 “还没公布真正的嫌疑人呢,”江迟试图控场,才说了一句话就被转移了注意力:“......谁在摸我肚子?” 方思玥尖叫道:“啊啊啊,我摸到迟哥腹肌了!!!” “方思折!管管你妹妹!”江迟被几个人架着,丁点动弹不得,他放弃了挣扎,只想找个垫背的:“至少把正确答案公布一下吧,答错的要一起受罚啊!” 谁在乎正确答案! 一群人里除去洪子宵,大多都好几年没和江迟见过面了。 听人说江迟变了,但他们见面以后,发现江迟还和以前一样啊,人又帅又有担当,脾气还好,这就是他们的迟哥啊,到底是哪个孙子造谣说江迟变了的? 几个人笑闹无忌,仿佛回到了小时候,闹哄哄的凑在一起玩。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已经完全不再受控制。 一群二十多岁的大小伙子化身幼稚鬼,嗷嗷乱叫,谁也听不清谁在说什么,发疯般抬着江迟往泳池跑。 丧尸围城也不过如此。 江迟快被颠吐了,也算体会到几分秦晏被他扛着时候的感受。 真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被凌空抛出去的刹那,江迟心中只有一个念头:终于结束了。 ‘扑通’一声,江迟落水。 水花四溅飞起,砸碎了水中明月。 江迟屏住呼吸,双脚一踩,展臂向上游去,游龙般破水而出。 水珠从胸膛前淌下,盛满了银色的光,如远古战神般雄健瑰丽。 “好帅!”方思玥喃喃道。 “那就下去看!” 方思折实力坑妹,一把将方思玥推下水。 李悠悠下意识去拽闺蜜,却被惯性一块儿带进水里。 “啊!!!!!!” 方思玥气死了,她精心画了两个小时的妆都花了! 她从水里站起来,如复仇女王般伸出手指向方思折:“子宵哥,把这个禽兽给我推下来!” 不用方思玥说,洪子宵已经伸出了黑手。 一时间,岸上陷入乱战,你推我,我拽你,所有人先后落水,接着又在水里打起了水仗。 秦晏站得远远的,没有被这场乱战波及。 江迟潜入水中,避开战场,游到秦晏身边,抬手抹了把脸。 秦晏半蹲泳池边,垂眸看向水中的江迟:“答案是方思折,对不对?” 还惦记着答案呢? 江迟哑然失笑:“对。” 秦晏眼中也浮 现一丝笑,狡黠的眸光微微转动,比水中皎月还要明亮。 “” ?坏猫超大声的作品《捞错大佬,扛起就跑[穿书]》最新章节由??全网首发更新,域名[( “对,你最聪明......”江迟也忍不住跟着笑,他朝秦晏伸出手:“来,拉我上去。” 秦晏身体向后微倾,谨慎道:“不,你是想把我拽下去。” 江迟奸计败露,恼羞成怒:“你怎么猴精猴精的。” 秦晏挑眉,眉宇间满是意气:“你都说了我最聪明,而且你是笨蛋。” 江迟双手撑在泳池边,准备上岸制裁秦晏:“你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别让我抓到你!” 秦晏自持身份,不愿在众人面前和江迟追追赶赶。 他主动握住江迟的手:“好吧,你抓到了。” 猝然间,江迟心跳一乱。 动作比思绪更快,在江迟还没想明白怎么回事的时候,他手腕一转,已经把秦晏拉下了水。 这该死的条件反射! 秦晏落入水中,在惯性作用下不断下沉。 温凉的水流包裹着他,像浮在云端,很轻松。 泳池的水十分清澈,隔着池水可以看到天际高悬的明月。 还有破水潜下,向他游来的江迟。 江迟在水中揽住秦晏的肩,托着秦晏向上游去。 ‘哗啦’一声,两个人同时浮出水面。 江迟扶着秦晏:“你不会游泳?” 秦晏吐出一口水:“嗯。” 江迟拽着秦晏往浅水区游去:“那你还下来。” 秦晏语调平淡,没有丝毫指责的语气,即便是反问句,也如同陈述事实:“不是你把我拽下来的吗。” 江迟:“......” 他自知理亏,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喧嚣吵闹声中,江迟和秦晏靠在池边上看星星。 泳池另一边,战火升级,不知不觉分作好几派,相处缠斗。 洪子宵不知从哪里搞来了一把呲水枪,端着枪就是一通扫射,很快惹了众怒,遭到围攻。 方思折说:“缴了他的枪!” 洪子宵被几个人按到水里,又从水里窜出来,跟水鬼找替身一样,见谁把谁往下拽。 方思玥她们几个女孩子自成一队,跪坐在浮床上,拿着充气锤打地鼠,谁冒头敲谁。 秦晏被欢笑嬉闹声吸引,向那边望去:“你朋友都是很好的人。” 江迟偶尔会觉得秦晏讲话语法很怪,但他也没太在意。 港城那边讲粤语,粤语和普通话本来就有点差别,语法奇怪倒也说得过去,所以,他只当秦晏不太熟悉普通话的语法。 不得不说,虽然解题过程全错,但江迟给出的答案却是对的。 秦晏确实不太熟悉普通话的语法。 在国外生活时,他大多时候都是说英文,回国后又重新适应了母语的语言环境,才克服了脑子里想起某个词,但不知道怎么用中 文表达的问题。 方思玥玩了一会儿有些累, ?[(, 正好看到在角落里摸鱼的江迟二人。 方思玥和李悠悠上岸,和另一个叫袅袅的女孩一起,跑过去和江迟他们聊天。 衣服沾了水难免有些透,二个女生又都很瘦,湿了的裙子贴在身上,曲线玲珑,曼妙姣好。 方思玥和李悠悠对江迟毫不设防,蹲在泳池边和江迟说话。 江迟拉着秦晏往后退了退,与二位美女拉开一段距离,叫服务员送来浴巾给她们。 方思玥披上浴巾,才反应过来江迟在躲什么,当即和李悠悠笑作一团。 这种小细节特别打动人,显得温文又正派,怎么瞧都不像一个花心纨绔子弟的做派。 江迟看天看地看秦晏,就是不去看二个女孩子。 袅袅是个二线小明星,平常陪有钱人出来玩,不被借机揩油就不错了,头一回遇见江迟这么绅士的男生。 袅袅感慨道:“江二公子也太绅士了,难怪......” 难怪花心滥情的名头响彻芜川豪门圈,人缘还这么好。 李悠悠拢起浴巾,挽着袅袅的胳膊,近距离和美女贴贴:“这大晚上的能看清什么啊!” 方思玥笑道:“迟哥根本不敢看,还谈什么看清!你看,迟哥表情坚定的简直像要入党。” 方思玥她们明明只有二个人的,但聊起天来你一言我一语,叽叽喳喳,堪比千军万马。 秦晏不太擅长和年轻女孩相处,被吵得头疼,想回房间休息,本来想拽一下江迟的衣角暗示,但江迟的上衣被脱掉了。 在拽裤子和拽头发之间纠结了一会儿,秦晏选择了拽头发。 江迟察觉到秦晏的小动作,和秦晏一起上了岸。 秦晏的衣服湿透了,西裤贴在腿上,隐约显现出几道绑带痕迹,是大腿上固定衬衫的衬衫夹。 他还真穿了这玩意! 江迟移开视线,拽了条浴巾围在秦晏腰间,揽起秦晏往客房走。 秦晏:“???” “怎么了?”秦晏侧头看向江迟:“你给我围什么浴巾,你上身还光着,不冷?” 江迟说:“我不冷。” 江迟肩膀和胸膛直接贴在秦晏湿透的衬衫上,两个人体温相互传递。 虽然是夏夜,但从泳池里上来,海风一吹,还是会觉得冷。 这样温温的挤在一处很舒服,说不上谁身上更暖和。 房间内,秦晏解开衬衫扣子:“你先洗澡吧,你都脱差不多了。” 浴室里,水声响起,哗哗的水流声伴随着江迟的埋怨:“那是我愿意脱的吗?” 秦晏脱下衬衫扔进脏衣篓,刚想说什么,一抬头看到了江迟赤/裸的后背。 秦晏:“......” 浴室的磨砂玻璃溅上水以后,竟然变成透明的了! 随着水雾弥漫, 隔断玻璃上透明的部分逐渐扩大。 江迟不知道玻璃是透明的,也没拉浴帘,还在欢快地洗澡。 秦晏环视四周,看到了一条卷帘的珠链。 可这条拉链在浴室里,他没法神不知鬼不觉地把卷帘给拉下来。 浴室内的江迟犹自不知,他背对着秦晏,正在冲头上的泡沫。 江迟洗澡确实挺快的。 秦晏在原地愣了两秒,敲了敲玻璃。 江迟听到动静转过身,看到赤着上身的秦晏,明显呆了一下。 秦晏的肤色很白,是那种天生的奶白色,胸膛覆盖在一层薄薄的肌肉,肩宽腰窄,线条流畅纤细,完全可以去COS永恩,是短视频中很火的那种身材,特别有氛围感。 “这是单向玻璃?” “?[(” 秦晏平静道:“我也能看到你。” 江迟:“......” 玻璃上的水珠越聚越多,缓缓滑落,慢慢露出截劲瘦的窄腰,再往下,是两条修长结实的腿。 秦晏的双眸牢牢定在江迟脸上,眼珠一动不动,并没有顺着水珠往下看。 他抬手指了指侧面的珠链,严肃说:“里面有卷帘,你拉一下。” 秦晏表情坚定严峻,江迟直接笑翻了。 江迟一边拉卷帘一边笑:“哈哈哈哈哈,我可知道什么叫表情坚定地像要入党了......哈哈哈哈哈,你害羞什么!我都不害羞。” 秦晏面无表情:“因为你脸皮厚。” 白色的卷帘缓缓落下,挡住了彼此的面容,但江迟讨厌的声音还是不断往秦晏耳朵里钻。 江迟笑道:“还好是我先洗的,要是你洗一半发现玻璃透明了,还不得变成美人鱼,顺着下水道逃走啊!” 秦晏踹了玻璃一脚:“我会把你眼珠子抠出来扔进下水道!” “好好好,你挖吧,” 江迟都快笑岔气了:“不过我要是以后什么都看不见,岂不是只能日夜回忆最后看到景色了?” 秦晏深吸一口气:“江!迟!” 江迟围着浴巾推开门,歪头擦耳朵:“好啦,不逗你了,快去洗澡吧,一会儿该着凉了。” 秦晏瞪了江迟一眼,转身走进浴室。 江迟换了条短裤,倒在床上玩手机,游戏加载界面还没转完,就听见秦晏叫了他一声。 “江迟,你进来一下。” 江迟把手机往兜里一揣:“怎么了?” 浴室里的光很亮,秦晏肩上披着浴巾,光腿坐在马桶盖上,腿上盖着条裤子,只露出膝盖下面的两条小腿。 秦晏问:“你上回用什么把跑车门锁捅开的?” 江迟一愣:“什么?怎么了?” 秦晏手指抓在裤腿上,手背青筋凸起:“你先过来。” 江迟走过去:“到底怎么了,怎么坐在这儿发呆,你的腿要变成尾巴 了吗, ” , 冷冷地盯着江迟,恨不能化身巨鲸,一口把讨厌的江迟吞下去。 “是衬衫夹上的卡扣,被水泡过后卡住了。” 秦晏把裤子撩开,给江迟看自己腿上绑着的衬衫夹:“你能弄开吗?” ‘轰!’的一声,天惊石破。 江迟呼吸微窒,感觉头脑里有什么东西炸开。 白皙的皮肤上,黑色衬衫夹的存在感极强,黑与白形成强烈的视觉冲击,直愣愣地刺激着江迟的视网膜。 秦晏的腿肌肉匀称,线条流畅,晃得江迟眼睛疼。 衬衫夹这玩意实在太违规了,明明穿在自己身上很正常的东西,但穿到秦晏身上,就有着说不出的禁欲。 之前隔着裤子隐约露出一道印,江迟都不好意思看,更何况现在还清清楚楚地摆在眼前。 江迟表情一片空白,完全不复方才在泳池边和几个女孩相处时的坚定。 就像盯着美女看的都是女生一样,男人也会被同性的身体吸引,这是源自血脉深处最原始的吸引力。 江迟眸光闪动,理智告诉他别没完没了地看,可眼睛又完全不听使唤,落在秦晏身上就移不下来。 见江迟看得这么认真,秦晏以为对方在研究破解卡扣的原理,并没有出言催促。 这个卡扣这么不好修吗?竟然比兰博基尼的车门还难处理。 又过了一会儿,秦晏耐心告罄:“要不你帮我找服务员要把剪子,剪开也一样。” 江迟回过神:“不用。” 他环视四周,寻找着趁手的工具,最终选定了洗手台上的一次性梳子,他掰下来个梳齿,半蹲在秦晏身前,把梳齿往卡扣里一别。 咔的一声轻响,绷在秦晏腿上的衬衫夹弹开,‘吧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江迟捡起衬衫夹。 黑色呢绒条湿漉漉的,上仿佛还残留着体温,说不出的烫手。 “好了,我一会儿试着修修。”江迟说。 秦晏背对着江迟,走向花洒,随口说:“扔了吧,你不是说出海玩没人穿这个吗?” 江迟大脑短路,脱口而出:“你穿着还挺好看的。” 秦晏拉上浴帘,水声从浴帘后传来:“嗯,固定住衬衫以后,衣服会更板正。” 江迟退出浴室,小声嘀咕了一句:“我说的不是这个。” 秦晏正在洗澡,耳边都是哗啦啦的水声,没听清江迟说什么,提高声音问:“你说什么?” 江迟又倒回床上,举起手里的衬衫夹拨弄着玩,回答道:“我说你穿衬衫很帅!” 秦晏似乎是笑了一声,声音含混地说:“你也帅。” * 半小时后,偃旗息鼓的众人休整完毕, 洪子宵和江迟关系最好,刚从自己屋出来,转身就晃荡道江迟他们屋的门前,装作服务人员敲了敲门。 “ther m。” 江迟冷酷地驱逐道:“洪子宵,自己玩去。” 洪子宵催魂似的敲门:“不嘛不嘛,我要跟你们一起玩,快开门。” 房门打开。 “怎么这么半天......” 话才说一半,洪子宵蓦地发现,给他开门的人是秦晏。 二人眼神相接,秦晏面无表情,冷得如同一尊玉雕的煞神。 洪子宵登时寒毛倒竖,抱怨的话不敢在说,全卡在喉间,下意识说了句:“谢谢。” 江迟:“???” 秦晏这张脸,洪子宵也近距离看过几次了,但每次看还是会下意识发愣,并没有产生应有的美颜免疫。 都是肉体凡胎,两个眼睛一只鼻子,怎么这人就能这么好看? 难怪风流花心的江迟都能为他从良。 洪子宵捧起手里哈根达斯,呆呆问:“吃冰淇淋吗?” 秦晏的眼神轻飘飘地落到洪子宵手上。 洪子宵心怦怦直跳,献宝般把冰淇淋往上举了举:“我还没吃呢,新的。” 江迟将这一幕尽收眼底,轻嗤道:“出息。” 秦晏没客气,从洪子宵手中接过哈根达斯,转身回房递给江迟。 江迟接过冰淇淋,顺手拆开包装,又把勺插上,才递回给秦晏。 洪子宵也轻嗤一声:“出息。” 江迟招招手:“关门,进蚊子。” 洪子宵反手推上门。 大半天过去,秦晏脖颈红了好大一片,犹如起了风疹,中间能明显看到一处肿硬的凸起。 这回无论谁再看到,都不会误会这是吻痕了。 洪子宵大吃一惊:“我去,真过敏成这样。” 江迟看了一眼,见怪不怪:“我早跟你说他过敏,你以为我逗你玩?” 本来秦晏还没注意自己脖子,洪子宵一提,他就觉得脖颈处又疼又痒,火烧般发烫,下意识伸手挠了挠。 江迟和洪子宵同时大喊一声:“别挠!” 秦晏吓了一跳,只好收回手,把冰淇淋盒放在颈侧冰敷。 洪子宵跟前台要了冰袋:“船上应该有不少蚊子,你可遭罪了。” 江迟抬手指了指驱蚊水的位置,秦晏便拿了驱蚊水去浴室喷。 洪子宵收回视线,小声跟江迟说:“我怎么感觉他怪怪的,刚才我跟他对视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呼吸困难,头晕腿软,有那种血脉压制的感觉,你没觉得吗?” 江迟看了眼浴室的方向:“什么乱七八糟的,他就是比较内向,不爱说话,看起来高冷,其实很好相处。” 洪子宵怼了江迟一下:“你不觉得他美得很凶残吗?就像......” 话还没说完,走廊里传来一阵人声。 “子宵找迟哥去了,怎么还没出来?”“江迟在哪个房间?”“我查一下......8302。”“8302,8302,这儿呢,这儿呢 , ” ?_[(, 敲门声响起。 “干嘛你们二个,锁着门不出来玩。” “江二公子,开门啊!” “开门,开门!” 喷完驱蚊液的秦晏走出浴室,顺手拉开房门。 在秦晏的注视下,围在门口的七八个男男女女齐齐噤声,仿佛是被掐住脖子的鹌鹑,想说的话都卡在喉咙里说不出来,全部僵在原地。 秦晏眼神很淡,却冷如弯刀。 视线交错的那一刻,便如同中了咒语,一下就动不了了,思维也随之停滞。 洪子宵双手撑在窗台上,瞥了眼江迟,幽幽道:“看来不是我自己的问题。” 江迟:“......” 秦晏侧身让出玄关:“请进。” 直到秦晏出言邀请他们进屋,才解除了僵冷紧张的气氛。 凝固的空气重新流动。 “哦,进进进。” 几个人鱼贯而入,排着队走进房间。 所有人都小心翼翼,下意识避开了与秦晏的肢体接触,排队进博物馆都没这么整齐过。 游轮上的房间虽然不小,一下进来这么多人也显得局促。 进屋后,也没人说话,一个个像被请进班主任办公室,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不知道自己哪儿做错了,莫名其妙地有些心虚,方才在走廊里说说笑笑的张狂劲全歇气了。 江迟有些奇怪:“都进来干吗?都这么晚了,你们还玩啊?我都准备睡觉了。” 秦晏看了眼江迟,语气平淡:“江迟准备休息了。” 几个人连忙道歉,还没站稳,便又往外走:“哦哦哦,打扰了!” 洪子宵隐晦地看了一眼秦晏,心说这人怎会这般诡异。 不仅能让海王江迟收心,还拥有一种奇怪气场,甚至言出法随,说了句‘请进’,就能让一群天不怕地不怕的富二下意识遵从。 好好的一群纨绔子弟,忽然连大气都不敢出。 洪子宵嘀咕道:我跟我爹在一起也没这样啊,这到底怎么回事? 这个季瑜,真是恐怖如斯! * 一行人不敢在江迟房间里闹哄,组团去酒吧玩了一圈。 江迟要画设计图,夜深人静时候灵感比较足,也是个夜猫子。 秦晏的作息很规律,众人走后,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两个小时后,一群人从酒吧回来,又开始在群里商量玩什么。 微信群里的消息才响了一声,江迟赶紧把手机调成静音模式,但身边的秦晏还是醒了。 房间内很安静,能听到中央空调出风口的风声。 屋内拉着窗帘,没开主灯,只亮着一盏小夜灯。 秦晏翻了个身:“几点了?” 江迟靠坐在床头,没盖被,曲着一条长腿玩手机:“吵到你了?” 秦晏摇摇头,刚醒过来不太爱说话,从枕头 底下摸出不断震动的手机扔给江迟。 “是群消息,” 江迟把秦晏手机也调成静音:“洪子宵把你拉我们发小群里了,他们在讨论晚上还玩什么,马上要到公海了。” 秦晏听江迟汇报完毕,判断没有需要自己处理的事务,便把头扎进被里,疲倦地合上了眼睛。 白色的蚕丝被只露出一点后脑勺,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来被子下面还躺了个人。 见秦晏没有想起来继续玩的意思,江迟就关上夜灯,也躺了下来。 江迟:“那我跟他们说咱们睡觉了。” 秦晏从蚕丝被里伸出手,在江迟身上拍了拍。 行动总是比语言更具备力量,能表现出的含义也更丰富,通过简单一个动作,江迟便解读出‘认可赞同、你处理得不错、就这样吧’等多重意思。 要问为什么江迟能这么快理解,原因其实很简单,因为他家狗把球捡回来的时候,江迟也会这么拍他家狗! 江迟捏住秦晏的手腕:“gdjb呗,我天天伺候娘娘似的伺候你,你就把我当狗使唤,良心呢?” 关了灯,秦晏的困劲儿反而过去了,终于开了尊口,先给江迟画了张大饼:“我也在学,学会了伺候你。” 秦晏刚醒,嗓音有些哑,还带着点撩人的气泡音,很轻易获得了江迟的原谅。 江迟被大饼喂饱了,轻哼一声:“算你有良心。” “我没良心,”秦晏把手收回被里,确认全身都在蚕丝被结界的保护下,才说了一句:“良心被你吃了。” 江迟:“?!” 这家伙!他真是原谅早了! 江迟猛地翻身而起,长腿一跨骑在秦晏身上,却发现秦晏整个人都躲在被里,根本无从下手。 狡猾的秦晏!!! 江迟冷酷地俯下身,如阎罗般低语:“你是自己出来还是等我掀被?” 秦晏止不住地笑:“规则是不可以掀被。” 江迟从被里揪出秦晏,双手按在对方的肩膀,像一头大狼伏在被上。 他问秦晏:“哪儿来的规则?” 秦晏心念微动,没提江迟的‘棉被结界’理论,而是快速回答:“法国作家米歇尔·科德《人类的社会规则》,1977年出版,第二章第二节:人类的斗争在阶级社会发展中永续存在,这是全部历史事件的终极原因和伟大动力,但我们应当牢记,当一方弃剑并且躲回了棉被里,富有同情心的绅士应当选择原谅,而非赶尽杀绝。这永不破除的铁律。” 江迟将信将疑,松开手去拿手机:“米尔歇的什么书?” “米歇尔·德科,《人类的社会规则》,不信你自己查。” 秦晏把身上的江迟推下来:“你先查吧,我要睡觉了。” 江迟犹疑片刻,打开了搜索软件。 黑暗中,江迟眉头紧锁,脸上映出一片的白光。 半个小时后。 江迟摇醒已经睡着的秦晏,怒吼道:“季瑜!!!你又捉弄我,第二章里根本没有那段话!这是你现编的吧!!!” 秦晏从梦中醒过来,差点让江迟给摇散了,迷迷糊糊,却还不忘骗人:“可能是第四章?” 江迟居高临下,沉默地注视着秦晏。 秦晏和江迟对视了七秒,心虚地移开视线:“好吧,是我编的。” 江迟:“!!!!!”! 第 18 章 船舱里其实很稳,但不知为何,江迟躺下后总感觉船在晃,翻来覆去睡不着。 穿书后,江迟的睡眠质量一直不太好。 黑暗剥去了人的视力,同时又放大了其他感官,秦晏的存在感一下子就强了起来。 轻微地翻身声、均匀地呼吸声,还有发丝蹭在枕套上的摩擦声...... 闭着眼,江迟也能感知到身边的人在做什么。 身侧的人背对江迟,把胳膊从被里拿了出来,应当是蜷着身子,下巴窝在羽绒被里,只露出鼻子以上的部分,呼吸一下又一下,全都打在了被面上。 也许这个姿势比较容易入睡。 秦晏之前两次睡着,都是背对江迟,向右侧躺,窝在被里,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在听到第六十四次呼吸后,江迟也换了与秦晏同样的姿势酝酿困意。 第二百三十七次呼吸时,秦晏动了一下,轻轻侧身看了眼江迟,似乎在判断江迟睡没睡着。 江迟说:“没睡着,你动你的,不影响我。” 秦晏这才坐起来:“我倒点水喝。” 江迟也坐起来:“帮我拿瓶冰水。” 秦晏倒了水回来,把矿泉水递给江迟:“大晚上喝冰水?你身体可真好。” 江迟揉了揉额角:“好什么啊,我失眠了。” 秦晏坐在床边,语气平静:“我现在也睡不着,有一个人把我摇醒了。” 江迟迟疑:“......你是在怪我吗?” 秦晏斩钉截铁:“是。” “原谅我吧,我已经遭到报应了,”江迟拿起手机给秦晏看:“洪子宵他们在群里玩你画我猜呢,你看他画的这是什么?” 手机屏幕上,是一个模糊凌乱的图案,由金黄色块和蓝色线条堆砌而成,出来抽象至极,甚至不能称之为一幅画。 秦晏指着右上角金色的圆球:“这是个太阳?” 洪子宵的太阳是个圆,周围居然没有画四散的射线,但通过位置高度,勉强可以判断这应该是个太阳。 就算是个太阳,它也是个不合格的太阳。 江迟没参与游戏,用的旁观者上帝视角,能够查看所有玩家的界面。 翻开系统给洪子宵的绘画词条后,江迟沉默了。 【系统给出的题目是:精卫填海。】 秦晏沉吟片刻,目光在金色圆球和蓝色线条中间反复徘徊,尝试找出太阳和精卫的关联,很可惜的是,哪怕逻辑思维如此强劲的秦晏,也未能理解洪子宵跳跃的思路。 江迟看得着急,恨不能自己上手去画. 他跟秦晏说:“一会儿咱们也玩吧,你是学美术,玩这个肯定特别简单。” 并不会画画的秦晏:“......” 秦晏岔开话题,试图将江迟的注意力转移回洪子宵的画上,这很容易,毕竟洪子宵的画作如此脱俗。 “你看,精卫 填海,至少他画出了大海。” “......” 江迟:“哈哈哈哈哈哈哈!” 三号玩家拿到二号玩家的答案,开始画‘夸父逐日’给四号玩家猜。 洪子宵他们玩的游戏叫做画画接龙。 在这个游戏里,单数号的玩家负责画画,双数号的玩家猜前面的玩家画的是什么。 其中,仅有一号玩家拿到的系统词条,后面玩家都是画前面玩家给的答案,一个画一个猜,答案依次传递下去,游戏过程中状况百出,往往传到最后,和初始词条沾不上半点关系。 玩家们在游戏中只能看到自己的游戏界面,要等游戏结束后系统复盘,才知道到底从哪里开始歪的楼。 江迟大概给秦晏讲了讲游戏规则:“大家画得都很烂,所以基本上各玩各的。这个游戏除了官方名字画画接龙,还有个流传更广的名字,叫做‘你画你的,我猜我的。’” 秦晏垂眸不语。 他画画也很烂,但在江迟心里,季瑜很擅长画画。 这是一个巨大的漏洞,如果他一会儿玩游戏的时候画不好,江迟肯定会怀疑他。 今天在车里,秦晏好几l次想告诉江迟自己不是季瑜,但却被洪子宵打断,最终没能说出口。 主动说和被发现是不一样的,秦晏本来不觉得身份暴露有什么问题,认错人的是江迟,他又没有故意骗人。 可是不知为何,在船上经历了这短短几l个小时以后,秦晏忽然间不想告诉江迟真相了。 他好像已经习惯和江迟做朋友了。 如果他不是季瑜,江迟就不会照顾他,不会带他出来玩,更不会和他躺在一张床上,看洪子宵画精卫填海。 洪子宵不会和‘秦晏’开玩笑,方思折他们不会和‘秦晏’玩剧本杀。 江迟不会把他拉下泳池,不会在洗澡时候和他开玩笑,不会帮他解开腿上的衬衫夹。 顶着季瑜的身份,秦晏体验到了从未有过的轻松,他第一次有了朋友,玩了许多从前没玩过游戏。 他可以不顾礼仪,把不爱吃的东西放到江迟碗里;可以放下疏离与矜贵,和江迟的朋友一起开玩笑;还可以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随便编一段没有的话装作是法国哲学家说的。 如果他不是季瑜了,这一切不会再有了。 没有人会和‘秦晏’做朋友,他们只会畏惧他。 他们忌惮他身后的秦家,仰视他的权势。 秦晏不想再让人抬头看他了。 江迟说会做他最好的朋友,可江迟会跟‘秦晏’做朋友吗? 江迟明明那么讨厌那个书里的‘秦晏’。 秦晏心里有一点不舒服,但他不认为这是伤心。 从小,祖父就教育他不可以为别人伤心,为别人而痛苦是蠢货的行为,蠢货没有资格掌管秦家,所以他不可以为任何事伤心。 即便心里这样想,可惜秦晏还是太年轻了,他虽然能够在情绪低落时隐藏情绪,但他却骗不过江迟。 江迟仿佛有着与旁人不同的敏锐神经,专门用来接收秦晏的情绪。 和秦晏对视的瞬间,江迟心头一颤,感觉秦晏的难过如有实质,沉甸甸地压过来,怪叫人心疼的。 江迟吓了一跳:“怎么了?洪子宵画的是有点离谱,但这不是鱿鱼游戏,猜错了不犯法,你不用这么难过。” 秦晏声音微冷:“我没有难过,我只是怕输。” 江迟笑了起来:“没事,拿到题你就画,看到画你就猜,好玩的地方在最后复盘,输赢原本不重要。” 秦晏如遭雷击。 输赢怎么可能不重要?人活着不就是为了迎接胜利吗? 秦晏呆呆重复:“输赢不重要?” 江迟把手机声音外放,给秦晏看这局游戏的复盘。 洪子宵他们玩的这局游戏,已经从‘精卫填海’猜到‘夸父逐日’最后又到‘女娲补天’。 复盘时,洪子宵首当其冲,遭到了众人的围攻。 方思折是二号玩家,‘夸父逐日’就是他猜的。 方思折大骂洪子宵:“精卫填海你画个太阳,你有毛病啊!” 后面的玩家跟着说:“就是啊,好歹画个鸟啊。”“鸟,石子,这些要素都没有啊,有没有文化。” 洪子宵急了:“滚啊!说谁没文化呢?我画的太阳代表金乌,金乌是啥你们知道吗,三足金乌,九头鸟!” 李悠悠:“金乌不是精卫,这俩虽然都是神兽,但根本不是一个品种,我真是服了。” 白文郡:“无语,九头鸟和金乌也不是一个品种,洪子宵小学没毕业吧,你知道精卫填海讲的是啥吗?你不会把精卫填海理解成后羿射日了吧。” 洪子宵疯狂洗白自己:“精卫是太阳神的小女儿,你们这群文盲,我要是画一只鸟扔石子,你们万一猜成‘乌鸦喝水’呢?” 方思玥:“圆润run吧,你家‘乌鸦喝水’是古代神话故事?” “我又不知道系统会给这个提示!”洪子宵话锋一转,把矛头指向方思折:“就算我画了个太阳,你也不该猜‘夸父逐日’啊,夸父呢?我这幅画里也没有人物啊,你这个夸父从哪儿得来的,光看日了是吧。” ‘光看日了’这句话实在有歧义,群里一时全是起哄的声音。 方思折答题时脑袋空空,除了夸父逐日,其他的神话故事一个也想不起来,但他怎么会承认自己的无知,当即强行挽尊。 方思折说:“夸父死了。” 这话一出来,连秦晏都笑了。 江 迟说:“你看,我就复盘好玩吧。” “笑什么啊你们,一群没文化的东西知道个屁!” 方思折把故事截图发到群里,强行建立逻辑关系: “你看这故事的结局是这么说的‘夸父奔跑了一天,口渴难忍,饮尽黄河渭河之水后,仍不解渴,又跑向北方大泽喝水,在到达大泽前渴死了。’你们再看洪子宵的画,这个水——北方大泽,太阳——没追上,夸父——死了。多么合理。” 众人:“.......” 方思折心机颇深,没有踩洪子宵,反而夸他画得好:“洪子宵你这画太牛逼了,我当时看到时候,就觉得非常震撼,全是隐藏条件,太高级了,你虽然没画夸父,但这幅画里处处都是夸父啊!” 洪子宵一脸懵逼:“是,是吗?” 方思折肯定道:“看到这幅画,我受到了极大的鼓舞,山河日夜不改,英魂万古长存,夸父虽然失败了,但他的这种精神——永垂不朽!” 众人纷纷在群里刷屏—— “永垂不朽!”“永垂不朽!”“永垂不朽!” 江迟简直要被这帮人逗死了,倒在床上笑得几l乎喘不过气。 群里那些人都跟着起哄,又是发蜡烛表情包又是送鲜花的,全跟着忽悠洪子宵。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江迟捂着肚子捶床: “方思折这个嘴哈哈哈哈,黑得都能说成白的,我真是......望尘莫及。” 江迟好不容易停下,抬头看到秦晏在笑。又被秦晏感染,继续倒回床上哈哈哈。 “不行,我要笑死了,哈哈哈哈,”江迟朝秦晏伸出手:“怎么办啊,肚子好疼,腿也抽筋了!” 对秦晏来说,方思折胡说八道的好笑程度100%,江迟快笑死了的搞笑程度10000000000000%。 他单手去按江迟小腿,想把他抽筋的地方抻开,可江迟力气很大,挣动起来像一头牛,秦晏根本按不住他,拉扯之间反而忙出一身汗,只好坐在江迟膝盖上,强行压直对方双腿,使劲揉他的小腿肚子。 腿上的剧痛慢慢缓解,江迟精疲力尽,有气无力地道谢:“多谢兄弟救命之恩。” 秦晏忽然来了一句:“叫爹。” 江迟:“???” “你说什么?”江迟瞠目结舌:“谁教你的这个?” 秦晏痛快地出卖队友:“洪子宵,他在群里说的。” 江迟给洪子宵打了个电话:“你给我滚过来,谁让你教季瑜说那些乱七八糟的?” 洪子宵很快冲进江迟房间:“江迟,你听我解释!” 他三两步跑到床边一跃而上,伏在江迟身上,申辩道:“迟哥明鉴啊,我没教你老婆骂人!” 江迟一跃而起:“你还教他骂人了?” 不打自招的洪子宵:“......” 江迟踹开洪子宵:“我说了一万次了,他不是我老婆!” 被冠名为江迟老婆的秦晏不悦道:“我是你爹。” 洪子宵/江迟:“......” “学点好的!”江迟额角青筋猛跳,转头看向洪子宵:“你注意点措辞,他学这些很快的。” 洪子宵一把搂住江迟的腰,委屈的像一条183的丧家犬:“是方思折那个逼太坏了,我才骂他的......我不想跟他在一个屋待着了,你没看他怎么在群里欺负我的。” 江迟一脸严肃,义正词严:“什么?他怎么能这样!” 秦晏毫不留情地拆穿江迟:“他就是看到了才笑成这样,笑得腿都抽筋了。” 洪子宵从江迟怀里抬起头:“江迟!你的心好狠,你忘了我们一起的快乐时光了吗?我心碎了,大碎特碎。” 江迟推开洪子宵:“你碎吧,从我房间滚出去。” 洪子宵能屈能伸,又搂住江迟的胳膊:“不不不,我还是爱你的,你就收留我一晚吧,别逼我跪下来求你,明天我让保洁再收拾一个房间。” 江迟坐起身,使劲儿抽回自己胳膊:“方思折怎么你了?” 洪子宵委委屈屈:“他打呼噜的声音跟电钻一样,下午我都没睡着,闭上眼就感觉房间里在装修。” 江迟为难地看了眼秦晏。 洪子宵察言观色的能力飙升,认识到自己能否留宿成功的关键在秦晏,双手合十又去求秦晏:“哥,我睡客厅沙发就行,一晚,就一晚。” 他中食二指一弯,做了个跪求的动作:“求求了!昨天晚上我通宵一宿,还掺着喝了好些洋酒,现在脑子嗡嗡的,今天再不睡就猝死了,好哥哥你人美心善,一定不忍心见死不救的,对不对。” 秦晏矜傲颔首:“好吧。” 洪子宵感激涕零,一个飞扑挂在秦晏身上:“哥哥!你就是我亲爹!” 从来没有人敢这么抱过秦晏,秦晏当场僵在原地。 “你是真没骨气,”江迟把洪子宵从秦晏身上撕下来:“滚到外面睡觉去吧。” 洪子宵揉了揉眼睛:“我要再玩一局游戏,一雪前耻,在胜利是喜悦中奔赴梦乡!” 江迟拿出手机:“正好我们也要玩呢,你开一局拉我们。” 秦晏拒绝道:“我就不玩了。” 江迟以为秦晏不好意思参与,就说:“那洪子宵你拉我。” 洪子宵拉了六个人,开了一局新游戏,一点不客气地盘腿坐在床上,还总想偷看江迟的手机偷题。 江迟把洪子宵赶走:“有点电竞精神,别偷看。” 洪子宵横躺在床尾,双腿搭在长条脚凳上,觉得这位置刚好能睡一个人,就问:“我晚上能睡床吗?” 要是只有江迟自己,别说床上再睡个洪子宵,就是再挤两个人他也无所谓,男生之间没那么多讲究,但毕竟还有个‘季瑜’。 洪子宵现在还没表现出来喜欢男人,但季瑜.....他都里的主角受了,就算现在不gay,将 来也是大概率是不是异性恋。 而且在原文里,洪子宵还是个喜欢季瑜的男配...... 江迟想了想,残忍拒绝了洪子宵的睡床申请:“别得寸进尺,我们收留你就不错了。” 洪子宵不情不愿地穿上拖鞋,趿拉到房门口,倚着门框幽幽怨怨地说:“可是外面空调好凉,你们有两床被子,能分我一个吗?” 江迟把蚕丝被卷成一团,扔到洪子宵脑袋上:“滚。” 洪子宵又盯上了枕头,也不说话,就欲言又止地在门口徘徊。 秦晏了然道:“枕头也拿走吧。” 洪子宵拿了枕头,屁颠屁颠地走了。 酒店床上的枕头倒是挺多的,两个睡枕两个靠枕,给洪子宵一个倒不影响什么。 被子原本只有一床,下午的时候江迟和服务人员又要了一个,给了洪子宵以后,就又剩一个了。 江迟对秦晏说:“被子你盖吧,我不用......” 秦晏看了眼江迟,把被角递了过去。 江迟盖好羽绒被,不可避免地和秦晏挨得又近了些,他跟秦晏说:“洪子宵有点自来熟,你要是不自在,我带他找个别的地方睡。” 秦晏旁观者清:“洪子宵是想找你玩,跟在哪儿睡没关系。” 这次局虽然是方思折组织的,但明显洪子宵和江迟关系更好。 其他那些富二代们也一样,别看他们没大没小地合伙捉弄江迟,这恰恰表明这些人都真心把江迟当朋友,知道江迟脾气好,不会生气。 手机上小程序开始加载,游戏开始。 江迟抽到了三号玩家的位置,拿到的题目是【九尾狐】。 “你会画九尾狐吗?”江迟把手机递给秦晏,催促道:“快画个狐狸,倒计时要结束了。” 秦晏硬着头皮接过手机。 先画了一只尖嘴尖耳的小动物,又在动物后面画了九条形若红薯的尾巴。 秦晏心跳如擂,等待审判般画面展示给江迟看,认命道:“我只能画成这样。” 在看到那只九尾狐的刹那,江迟脑子里‘轰’的一声。 这就是季瑜画的画? 还没有他画得好! 江迟读的是安防工程专业,虽然是工科,但为了画设计图也学过一点素描,尽管没培养出什么艺术天分,也拥有最基础的绘图常识。 这副画......完全就像个没有美术基础的人画的,笔触线条全有问题也就算了,关键画的还不像,简直和洪子宵的‘精卫填海’不相上下。 江迟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季瑜’。 难怪在原书里,季瑜说梦想是开画廊的时候,主角攻对此的评价是‘异想天开、别做梦了’。 在看到这副画以后,江迟不得不承认,他从前对主角攻的声音是大了点。 也许他应该婉转地劝说季瑜换一个专业,这个美术倒也不是非学不可。 就算不学美术,同样可以在其他领域登峰造极,另有一番造诣。 江迟暗自许诺:无论季瑜将来怎么选,我都会尽我所能去帮你的。 你一定可以成功的,季瑜。! 第 19 章 接过手机点击完成作画,江迟极不负责任,把这只潦草的九尾狐传递给四号玩家。 江迟久久不说话,秦晏不由放轻了呼吸,就像一个即将被发现的小偷,僵直着后背等待江迟说些什么。 江迟会怀疑他吗?会质问他吗? 他从来没有这么紧张过,甚至不敢想象如果被江迟发现,自己该做出怎样的反应。 是该拿出拒人千里的冷漠,摆出胜利者的姿态,假装一切都在掌握之中,就像江迟想象中的那个秦晏一样冷酷无情,嘲讽江迟在婚礼认错人,冷漠地甩手离开。 还是.......还是......怎么样呢? 像洪子宵一样抱住江迟,然后,然后...... 天啊,洪子宵说的那些求人的话,秦晏一句也说不出来,只是想想就比杀了他还难受。 江迟确实挺吃那套的,可是他能求江迟什么呢? 从一开始就是错的,江迟认错也就罢了,难道身份暴露后还要江迟把他当做季瑜吗? 认错人的是江迟,把他从婚礼现场带走也是江迟,江迟想救的一直是季瑜,而不是他。 在江迟心中,秦晏是不需要拯救的。 这个认知令秦晏心口酸涩,他发现就算自己能像洪子宵一样厚着脸皮撒泼打滚,也根本无济于事。 从季瑜哪里借来的人生,秦晏总是要归还回去的。 他不知道该做什么来挽救这段友情。 这种茫然秦晏很陌生,他不喜欢这种陌生的感觉,不由得迁怒于江迟。 在遇见江迟以前,他从来没有朋友,如果不是讨厌的江迟认错了人,秦晏原本也不需要朋友的。 是江迟未经允许闯进了他的生命里,现在却反而要他为这段友谊担惊受怕。 江迟最讨厌了。 穷途末路之际,秦晏忽然想起江迟教给他的‘恋爱技巧’,江迟说这些社交技巧通用于友情和爱情。 【恋爱技巧04条:反客为主,在面对不想回答的问题时,可以采用反问句把问题还给对方。】 在良久的沉默中,秦晏率先开口。 他反客为主,以退为进,问了一句:“江迟,我画的是不是很难看?” 江迟抬起头,恰好同秦晏闪烁的目光撞在一处。 霎时间,江迟把想说的话全忘了,脑海中只剩下对方忐忑不安的眼眸。 他是在害怕吗?江迟想,怕我嫌他画得不好? 江迟若无其事地收起手机,安慰道:“我觉得很逼真,栩栩如生。” 秦晏:“......真的?” 江迟嗯了一声:“你是学油画的嘛,这用手指画肯定不像用画笔那么好使,而且你才大一,还得学好几年呢,我大一的时候也不会画安防设计图啊。” 秦晏放轻呼吸,长眸微垂:“你会不会觉得很奇怪?” “不奇怪啊。”江迟说:“没关系的, 你都很久没画画了,手生也很正常,我应该早点给你买画具的......我之前很久没做设计图,设计出来的灭蚊系统不是也有BUG,夜里吵得你睡不着,你也没怪我。” 秦晏正想说什么,客厅的洪子宵忽然喊道:“江迟我真服了,谁家九尾狐长这样!” 秦晏:“......” 游戏结束了。 江迟拿起手机,和秦晏靠在一起:“先看复盘。” 一号玩家抽到的题目是【孔雀】。 虽然不知道孔雀怎么变成九尾狐的,反正传到江迟这里的答案就是错的。 江迟拍了拍季瑜肩膀,安慰道:“这把输跟咱们没关系。” 见江迟这样都没有怀疑自己,秦晏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可他心里又很高兴,整个人放松下来,屈尊降贵般把下巴搭在江迟肩头,沉下心和江迟一块儿看向手机屏幕。 随着复盘,一号玩家的作画过程被加速复原。 只见他先画一个圆形的头,又画了个尖嘴表示这是鸟,在鸟的身后画了开屏般的竖道,还用彩色波浪线勾勒出来,代表七彩羽毛。 对此,二号玩家甚至不用系统提示,就自信地给出了答案——【九尾狐】 二号玩家振振有词:“我以为那是尖嘴的狐狸呢,还专门输了尾巴的数量,刚好九条!” 三号玩家秦晏如何画九尾狐的过程不再赘述,虽然很丑,但也中规中矩,复盘画面上,四号玩家甚至已经写了一个‘九’字。 然而正在这时,系统给出提示。 【两个字】 九尾狐是三个字,和系统提示对不上,四号玩家只好擦去了那个‘九’字,抬笔落笔,反反复复好几次,显然是纠结良久。 也许是那红薯状的条形尾巴给了他全新灵感,在倒计时结束前,四号玩家给出了他的答案。 【菜狗。】 他把九尾狐身后的尾巴解读为一棵红薯花。 那么,五号玩家需要绘画的题目则是【菜狗】。 作为网络冲浪达人,五号玩家对菜狗一词有着独特的理解,他相信自己和六号玩家的默契,另辟蹊径,直接给出了一组数字。 【0-13-2】 这个战绩说明了一切,完美地诠释出菜狗两个字的深刻内涵。 但六号玩家不这么认为,在他的世界观里,能打出0-13-2完美战绩的只有—— 【辅助】 某位不愿透露姓名的辅助玩家,在微信群里破口大骂。 方思玥:“白文郡你是不是有病,凭什么0-13-2的就得辅助?” 白文郡:“我在辅助和亚索两个答案中犹豫很久,最后觉得还是辅助。” 方思玥:“为什么?” 白文郡:“因为五号没画出疾风,也没有指向性,所以应该不是专门指某一个游戏英雄,而是一类人。” 分析得真是头头是道,可 惜答案全错。 “” ?本作者坏猫超大声提醒您最全的《捞错大佬,扛起就跑[穿书]》尽在[],域名[( 江迟解释:“他们说的是一个游戏,菜狗就是游戏水平比较差,玩得特别不好的人,我们就说他很菜,辅助是游戏中的一个位置,因为专门保护别人,阵亡的次数会比较多。” “0-13-2这组数据中,0代表击杀敌人数,13代表阵亡数,2代表助攻数,这是非常差的战绩,所以五号洪子宵用这个代表菜狗,但辅助有时也会打出这种数据,于是六号白文郡就猜成了辅助。” 秦晏想起江迟曾经说过会保护他,所以江迟是...... 秦晏问:“你是辅助?” 江迟愣了一下:“我不怎么玩那个游戏,技术不行。” 秦晏点点头:“原来你是菜狗。” 江迟:“?????” 怎么还人身攻击呢? 他敲了敲秦晏的脑袋:“别跟他们学坏了。” 秦晏:“???” * 无论什么游戏,玩上头都很上瘾。 洪子宵嘴上说着再玩一把,实则几个人一起玩了个通宵。 两点的时候,他们还专门点了个宵夜吃。 餐厅送来了很多美食,有现蒸的海鲜和主食面条,并着三五种佐餐的小食,分量都不多,胜在摆盘精美。 擅长创意的主厨大抵是下班了,几道菜没什么创意,但都承袭了传统的味道,甜是甜,咸是咸,没有硬把好几种食材堆砌到一起,搞得大家都不是很熟的样子。 秦晏吃了一碗金丝龙须面,据说是用佛跳墙的汤汁和面,面条细如丝线,金黄色的汤汁裹满了每一根面条,看着就令人食指大动。 汤鲜味美,虽然是用海鲜熬的汤,却没有半点腥味。 秦晏吃东西很慢,一口一口往下咽,用老话讲叫‘不下食儿’,动作矜贵又优雅,一小碗面能吃二十分钟。 虽然吃的慢,但秦晏很有规矩,无论吃没吃饱,只要江迟放了筷子,秦晏便跟着放筷,再慢条斯理地拿起餐巾轻轻按唇,示意他也吃饱了。 为了让这祖宗多吃两口,江迟也不得不放慢自己的吃饭速度。 好在秦晏吃饭也没什么规律,都是饿了才吃,两个人做了大半个月室友,一共也没面对面吃过几回饭,大多都是各吃各的。 看到秦晏吃东西,江迟就跟看到猫主子喝水一样,小心翼翼地不敢乱动,生怕惊扰了主子的雅兴。 “这才是好吃的面。” 秦晏难得吃到这么合口的食物,胃已经饱了但嘴还想吃,转而盯上了江迟碗里的面。 江迟从自己碗里夹出两缕,放进秦晏碗中:“那也别吃太多了,不好消化。” 秦晏用筷子拨弄着碗里的面,没说话,明显很不满意的样子。 洪子宵捧着面碗凑过来,殷勤道:“哥,我这还没动呢,你吃我的。” 江迟低喝 道:“不许给他。” ?本作者坏猫超大声提醒您《捞错大佬,扛起就跑[穿书]》第一时间在.?更新最新章节,记住[( 秦晏把筷子一撂:“那我不吃了。” 江迟发现秦晏这人挺简单的。 刚认识的时候,总是面无表情,让人猜不出情绪,熟了以后又很挂脸,高兴不高兴都写在脸上。 表面看起来冷冰冰的,捉摸不透,其实就是小孩脾气。 不规律的进食对胃损伤很大,暴饮暴食也是一样,更况且现在是凌晨两点,不该敞开了胃口吃,秦晏不良的饮食习惯早就该纠正的,那两筷子面都不该夹给他。 江迟没惯着秦晏,直接端起秦晏的碗,把里面的面条连汤带水全倒回自己碗里。 秦晏还没来得及说话,江迟就已经把面全吃完了。 秦晏:“???” 洪子宵:“......” 要说6还得是他兄弟6,秦晏满身阴沉的寒气都该结成冰了,江迟居然还能顶着寒气把面吃下去。 秦晏也没料到江迟敢如此忤逆—— 虽然江迟向来忤逆,自打他第一次见到江迟,江迟就像个土匪霸王,胆敢把他从宴会厅二楼扛到停车场。 然而生活中的许多习惯上,江迟从来都是由着秦晏的,尤其是在吃东西这件事上。 秦晏像是知道自己吃点东西很不容易,每次多吃两口,江迟都会很高兴,十分赞赏地拍拍秦晏的肩膀。 此时,秦晏不可置信地看向江迟,瞳孔微微扩大,又猛地一缩,脸上写满了四个字: 竖子尔敢! 江迟并未被秦晏的气势震慑,在他眼中,生气的秦晏就是只炸毛猫,一只手就能按住,根本不足为俱。 秦晏凤眸微垂,满身寒气。 洪子宵抱紧被子瑟瑟发抖,有种下一秒秦晏就要引爆这艘船的错觉。 太可怕了! * 凌晨三点,洪子宵在客厅啃螃蟹。 江迟伴随着咔吧咔吧嗑螃蟹的声音熬夜玩游戏,秦晏早就困了,半眯着眼打瞌睡。 “困了就睡吧,我不玩了,” 江迟暗灭手机屏,朝客厅喊了一句:“洪子宵你也别嗑螃蟹了,睡觉了!” 洪子宵回道:“还睡什么啊,马上天就亮了。” 洪子宵把手里的蟹爪一丢,随便抽出两张纸巾擦手,掸了掸衣襟上的食物残渣,又晃荡到卧室门口,礼节性敲了敲门。 江迟无语道:“你敲什么啊,门又没关!” 过了困劲以后,洪子宵异常的亢奋,像注射了高效兴奋剂,恍若点燃了灵魂只活最后一夜,精力旺盛得可怕。 洪子宵诚挚发出邀请:“看日出去吧!回来睡一个白天,正好晚上游轮进港。” 秦晏脸色苍白,声音也有点哑:“几点日出。” 洪子宵看了眼手机,刚想回答,抬头瞧到秦晏煞白的脸,大吃一惊:“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秦晏的胃很疼,吃完那碗金 丝面没一会儿,他腹部就一直隐隐作痛。 ?想看坏猫超大声的《捞错大佬,扛起就跑[穿书]》吗?请记住[]的域名[( “有点胃疼。”秦晏回答完,观察着江迟的脸色,又补充一句:“我吃鱼籽酱就容易胃疼。” 江迟剑眉微皱,心里明镜似的,却不和秦晏争到底为何会胃疼,更没说什么‘我早就说了不好消化’之类拱火的话。 他给秦晏倒了杯温水。 秦晏满头冷汗,靠在江迟肩头,小口小口抿着热水喝。 洪子宵大大咧咧地凑过来:“消化不良了可能是。” 秦晏凤目微抬,灯光透过长长的睫毛上,掉进那双寒潭似的眼眸中,瞧起来又漂亮又脆弱。 洪子宵咽了咽口水,鬼使神差地说:“我给你揉揉肚子?” 江迟拨开洪子宵的脑袋:“一边玩去。” 洪子宵轻咳一声:“我这不照顾病人呢吗,要不你给他揉。” 江迟看了眼秦晏,宽大的手掌落在秦晏腹部,顺时针慢慢揉着:“好点没有?” 秦晏回答:“喝了热水好多了。” 江迟点点头:“那我去要个暖水袋......洪子宵,照顾好他。” 洪子宵得了指令,点点头,搬来张凳子坐在床边。 凳子没有靠背,他就挺着个后背像只巨型杜宾犬,坐在秦晏身边,双手放在膝盖上,手机也不玩了,就直愣愣地守着秦晏。 江迟离开后,室内一下子安静下来。 有江迟在的时候,洪子宵还能和秦晏插科打诨,说上几句玩笑话,可江迟一走,仿佛同时带走了秦晏身上的所有亲和力。 洪子宵忽而觉得秦晏这个人很有距离感。 他挺直的背微微发僵,一动也不敢动,半点声响也不敢发出,宛如和大型猛兽困在同一个笼子里,明明秦晏没看他,只是合眼靠在床头,但洪子宵就是没由来的心慌。 守着了十几分钟,洪子宵渐渐放松下来,在极静的环境下有些犯困,头一点一点的往下垂,又猛地惊醒过来,茫然地四处望望。 秦晏忽然开口:“你困就睡会儿,不用一直坐着。” 洪子宵吓了一跳,‘腾’的一下坐好,下意识回答:“我不困!” 很快,洪子宵又反应过来,对方在关心他。 看来‘季瑜’这人还挺好的。 洪子宵想:自己总觉得这人有点冷酷,其实也没什么依据,‘季瑜’只是气质冷了一些,说不定只是社恐呢? 有些人天生性格慢热,进入新朋友圈不知道怎么融入,就会不自觉地冷着脸,其实这时候,只要谁要率先跟他说两句话,很快就能获得对方的信任,反而比那种表面热情的暖场王容易交心。 可能就是像江迟说的那样,‘季瑜’只是有些内向。 在洪子宵不断自我洗脑之下,他主 动和秦晏拉近关系,暗自下定决心:以后怎么对铁哥们就怎么对‘季瑜’。 洪子宵接受了秦晏的好意:“我是有点困,那就不跟你客气了,先睡了。” 秦晏嗯了一声。 洪子宵站起身,又想起江迟留给他的任务,怕自己在客厅听不见秦晏喊他,犹犹豫豫地说:“可是江迟让我照顾你,他回来看到我在外面睡觉会骂我。” 秦晏胃疼得厉害,额角满是冷汗,疼得耳边阵阵耳鸣,咬着牙随口应了一句:“那你就在这儿休息吧。” 洪子宵惊喜道:“季瑜!你这人真大方,一点也不矫情,你这个兄弟我交定了......给我一个小小的床脚就行!” 他抱着被子,在屋里转了一圈,最终把被放在床尾的脚凳上,在那儿絮了个窝。 秦晏之前从没和其他人躺在一张床上过,可自从和江迟相识,他的底线就一降再降。 等江迟拿着暖水袋回屋,洪子宵已经抱着枕头睡着了。 他横躺在床尾,大半个屁股都在脚凳上,可怜兮兮地缩在角落里。 江迟也懒得说他,把暖水袋放进被里,喂了颠茄片和铝碳酸镁咀嚼片给秦晏吃。 秦晏吃药的时候倒是很乖,给什么吃什么。 吃完药,江迟扶着秦晏躺下,又拿抱枕挡在洪子宵的身前,免得秦晏踢着他。 江迟照顾完秦晏照顾洪子宵,比养了两个儿子还操心。 将二人安排妥当,江迟仍不放心,摸了摸秦晏湿冷的额头,压低了声音:“你也睡会儿吧。” 等秦晏睡着,江迟又去客厅,把洪子宵吃剩的螃蟹壳收拾干净。 现在天热,又在海上,煮熟的海鲜才放了两个小时就有点腥气,现在两个人都在睡觉,也没法叫保洁,只能自己收拾。 江迟擦净了桌子,把所有垃圾收在一起放在门口。 打点好一切,外面天都亮了。 透过海景阳台,江迟看到了日出。 天地尽头,一抹霞光在不断闪烁,最终撕开长夜。 太阳露出水面,缓缓腾向紫铜色天空,割开混沌的天空与大海,朝霞淡淡晕染开,晨光逐渐明朗,放射出万道光芒,将水面映衬出绚烂色彩。 粼粼波光跳跃着,那抹灿金色无比耀眼。 江迟拍了张照片留念,反手拉上窗帘,疲惫地回到卧室,在秦晏身边刨出一个能躺人的地方。 好在酒店的床够大,下面还有个与床平齐的长条脚凳,足有半米宽。 洪子宵横在脚凳上,被子掉了一半,四仰八叉睡的正酣。 江迟给洪子宵盖好被,钻进秦晏被窝,二人头对着头挤在一处。 不一会儿,江迟也睡着了。! 第 20 章 下午四点,联系不上三人的方思折急得差点报警, 以为他们半夜喝多了掉进了海里。 酒店服务人员也怕出事, 几次敲门不开以后,只能硬着头皮刷了房卡开门。 后来的敲门声,江迟其实听到了,他还听见方思折在外面喊:“再不开门我们进来了!” 他记得自己似乎是回了句:“进来吧。” 但后来和方思折等人确认,当时房间里什么声音也没有。 大概是当时半梦半醒,江迟用意念回了方思折的话。 房门打开的瞬间,秦晏睁开了眼睛。 他的双眸甚至没有聚焦,撑着手臂半坐起来,手还摸到枕头下面—— 只摸到一部手机。 江迟轻拍秦晏的肩:“没事没事,是方思折。” 在听到江迟声音的下一秒,秦晏闭上眼,重新倒回了床上。 江迟:“???” 方思折小心翼翼地迈进房间,双手捂着眼睛,中指和无名指之间扒开一条小缝,默念:“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江迟随手抓了枕头砸过去,低喝道:“别发疯,都还睡着呢。” 方思折单手接住枕头,小声问:“你看见洪子宵了吗?他不见了!” 江迟扬了扬下巴,示意方思折看脚凳。 方思折掀开羽绒被,只见被子下面居然有一个人! 正是洪子宵! 洪子宵双目紧闭,一动不动。 方思折大惊失色:“你们把洪子宵杀了?” 江迟:“......他睡着了!” 方思折上下打量江迟,疑惑道:“你们怎么三个人睡一张床上?不挤吗?” 江迟也躺回床上,随口道:“挤着睡香。” “少他妈胡说,昨晚你和洪子宵是不是说我坏话了?”方思折瞪了瞪眼,开玩笑般抱怨:“他怎么在你们屋睡的?原来你们孤立我,兄弟团之间还搞霸凌?” 真心话往往都是以开玩笑的形式说出来。 江迟、洪子宵、方思折三人是发小,从小就是铁三角,可在三个人的圈子里,总会有两个人关系更好。 而方思折正是那个第三人,虽然都是铁哥们,他总觉着江迟和洪子宵关系更铁,事实也是如此,每次都是江迟不搭理洪子宵,洪子宵才找方思折玩。 方思折出国的前两年,江迟和洪子宵还总找他玩,可是从大三开始,就只剩洪子宵找他,江迟就跟消失了一样,怎么也联系不上。 方思折当时还挺高兴,以为自己终于上位,旁敲侧击地问洪子宵,是不是和江迟闹矛盾了。 不问还好,一问洪子宵比怨妇还哀怨,抱怨说江迟突然弯了,开始不断谈恋爱,换男朋友换得比换衣服还勤,没工夫搭理洪子宵了。 所以在这段友情里,他方思折就是个备胎,既不是江迟的第一选择,也不是洪子宵的第一选择!作为一个大男人,方思折不想 像个初中小女生,每天因为这点事计较。 结果这两年明明他和洪子宵联系更多,但洪子宵还是和江迟最铁! 洪子宵和他分在一间房,却半夜跑到江迟屋里玩,还不叫他,这可真有点伤方思折的心了。 更让方思折憋闷的是,江迟、洪子宵、还有江迟这个姓秦的新朋友,三个人相处得很融洽,才认识几天就亲密成这样,都能在一张床上睡觉了。 秦晏的位置原本是方思折的! 上初中、高中都是方思折他们三个一起玩,谁家没大人就去谁家玩通宵,玩累了挤在一块儿睡! 现在好像一下子就没了自己的位置。 他们有新朋友了。 铁哥们之间还相互吃醋可太der了,但他真的好酸啊!!! 方思折心里较真,面上又不想表现出来,憋得自己面红耳赤。 憋了半天,方思折只憋出一句:“带我一个。” “?_[(” 江迟手都没处放,只能隔着被搭在秦晏身上:“方思折犯病,非跟咱们挤。” 方思折啧了一声,不满道:“你还告上状了?我还没说你们三个搞小团体孤立我的事儿呢!” 秦晏完全被吵醒了。 床上实在太挤,他轻轻一动,肩膀撞在江迟胸膛上,不得已也只能侧过身去,只是这样,他便完全被江迟的气息笼罩,就像被江迟搂在了怀里。 他们离得太近了,已经完全超出了安全的社交距离。 上次和人靠得这么近,还是江迟扛他那回。 这个距离让秦晏本能地感觉危险,可理智又愿意相信江迟不会伤害他。 秦晏有点心慌,他也不知自己在慌什么。 一时间千头万绪,秦晏思考了很多问题,又全都一闪而过,解决不了任何实质问题。 他只能缓缓调整呼吸,通过呼吸让过分活跃的大脑平静下来。 江迟反射弧很长,并没有注意到秦晏的呼吸频率都变了。 他整日和兄弟勾肩搭背的,床上再躺两个人他也不觉得别扭。 在宿舍打牌的时候,不到90公分宽的床都能挤下四个男大学生,相较之下,两米的床放四个人又怎么能算挤,实在是绰绰有余。 秦晏蜷缩起来,努力拉开距离,把尚有余温的暖水袋搂在肚子上,借着动作往床边躲。 然而顾头不顾尾,秦晏的后颈和背部躲得远了,可腰臀的位置却随着身体前倾而往后挪,反而离江迟更近。 江迟感觉到秦晏的屁股拱到了自己怀里。 “你还挺能挤,”江迟抬手卡住秦晏腰,阻挡了他继续后撤的动作:“胃还疼吗?” 秦晏不自觉地咽了下口水:“有一点。” 方思折凑过来,打岔道:“怎么还胃疼了?是船上菜不新鲜吗?” 秦晏摇摇头:“没事。” 方思折隔着江迟和秦晏搭话:“你和江迟怎么认识的?” 江迟推开方思折的脑袋:“这么八卦啊你,边儿去。” “我跟小帅哥说话你插什么嘴,”方思折问江迟:“你俩真没搞对象?” 江迟和秦晏同时摇头。 方思折一想也是,江迟要是在追人家,能把洪子宵这个电灯泡放进来吗? 好容易有同床共枕的机会,大海、游轮、星空,多浪漫,带着洪子宵不够耽误事的。 看来多半也是关系好的朋友。 方思折摸摸下巴:“所以......铁三角变成铁四角了?” 江迟无语:“什么乱七八糟的。” 方思折伸手想和秦晏击掌:“以后咱们都是兄弟,你胃还疼吗,喝不喝粥?” 和江迟的朋友在一块儿,感觉就像身边围了一群性格亲人的大型犬,乱糟糟的,也暖烘烘的。 江迟性情温和,同情心过剩,江迟的朋友也差不多,比江迟还爱管闲事,什么都要掺和掺和,要不显不出他们似的。 秦晏看着方思折伸出来的手,迷茫地和对方握了握手。 方思折:“......” 秦晏从床上坐起来。 江迟也跟着起身:“不睡了?” 秦晏看了看这满床人,脸上写着:这还怎么睡? 江迟说:“洪子宵就还睡呢。” “他不是一般人。” 秦晏淡漠的眼神在洪子宵身上一扫而过,又落在方思折身上:“你也不是一般人。” 他们都说了这么半天话,洪子宵一点要醒的意思都没有,方思折打呼噜到底能多响,居然把洪子宵逼到他们房间里求收留。 秦晏踩着拖鞋去浴室洗脸,江迟跟在他身后。 “那我呢?”江迟问。 秦晏通过浴室内的圆镜看向江迟,沉吟道:“你温善重义,堪比皇叔刘玄德。” 说完,他拆了一次性牙刷,挤上牙膏,开始刷牙。 温善重义四个字评价可不低。 江迟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听方思折就在卧室里喊。 “卧龙凤雏,他骂咱们呢!” 江迟:“!!!” 秦晏长眸中显现出些许诧异,吐出嘴里的泡沫,飞速道歉:“我错了。” 江迟:“?????” 这认错认得也太快了,快到江迟都没反应过来。 在他的印象里,秦晏可不是一个轻易认错服软的性格。 秦晏打开水龙头漱口,叹道:“ 你的朋友里还是有个聪明人的,是我看错了。” 江迟:“!!!” 原来是错在这儿! 过分了啊! 江迟气急败坏,一把勾住秦晏的脖子,从背后给他来了个锁喉。 秦晏正在吐嘴里的牙膏泡沫,毫无防备地被江迟卡住,随着江迟的力道往后仰,薄荷的辛辣一下子全呛进喉咙。 秦晏呛咳一声,一口泡沫全喷在了江迟脸上。 江迟:“......” * 傍晚,游轮驶入Y国绿翡翠岛。 岛上草木茂盛,如同一块儿碧绿的帝王翡翠嵌在大洋中间,绿翡翠岛因此得名。 漫山遍野的碧色蔷薇四季盛开,由海洋吹向陆地的海风卷过,落英缤纷,花瓣如雪飘飘洒洒,如同二次元的世界,随便按下相机就是一幅梦幻的漫画。 下了船,几个女孩子直冲免税店。 国外的治安不比国内,江迟他们自然是跟在方思玥她们身后,生怕哪个女孩去试衣间换个衣服,转头就被弄到妙瓦底了。 方思折跟个老妈子一样,再三叮嘱几位女孩子:“衣服就别试了,回国买吧,那百分二十的税钱我出都行。” 方思玥白了大哥一眼:“谁来翡翠岛买衣服呀,我要买蔷薇精油、泡温泉、做SPA!” 于是,方思折和洪子宵陪着几个女孩去做SPA,其他人分散开,三五成群地在免税区逛街采购。 江迟和秦晏接到的任务是购买蔷薇精油,两个人并肩走进蔷薇商品专区。 当地的蔷薇制品闻名世界,堪比大马士革的玫瑰、普罗旺斯的薰衣草。 绿翡翠岛的蔷薇精油最近被炒得很热,在名媛圈极受追捧,但由于产量极低,从不做出口,只能找代购或者亲自来翡翠岛购买。 商场电梯口,江迟婉拒了为他试香水的男销售,接过试香卡在鼻尖扇了扇,也没闻出什么宣传中的迷人味道。 “你看有什么特别的吗?”江迟把玩着手里的试香卡:“可能是我太糙了,你精致,你闻闻。” 秦晏无奈地看了江迟一眼:“什么叫我精致?” 江迟杵着电梯扶手,上下打量身着挺括西装的秦晏,他扬了扬下巴,示意秦晏看商场内的其他游客:“出来玩谁穿的这么帅,衣冠楚楚,一丝不苟,比来翡翠岛拍MV的明星还打眼,你没发现大家都在看你吗?” 作为秦家家主,秦晏走到哪儿都是众星捧月,被人看习惯了,隐藏着身份和江迟一起出门,对他来说已经消停了很多。 他如实说:“只是看而已,没来找我说话已经挺好了。” 江迟:“......” 江迟站在高一阶的台阶上,伸手掐了掐秦晏的脸:“我怎么没看出来你还怪自恋的。知道自己长得好就算了,还故意说出来气人。” 秦晏很奇怪,和江迟一前一后迈下电梯:“我没觉得自己长得好,那些跟我搭话的人是..... .” 话还没说完,一个梳着高马尾的金发美女就朝秦晏走过来,红着脸用英文向秦晏要电话号码。 秦晏:“......” 江迟双手抱胸,靠在玻璃栏杆上看热闹。 秦晏婉拒了那位美女共进晚餐的邀请,一抬头,正撞上江迟揶揄的眼神。 江迟挑挑眉:“怎么样。” 秦晏朝江迟走过去:“你也很帅,走了。” 江迟揽着秦晏的肩:“哎呀季瑜小同学,不愧是这个世界的主角,走到哪儿都这么惹人注意,我记得书上有一段就写你和主角攻出国度假,你被要电话号码,主角攻吃醋生气的桥段,也就是我心胸宽广,要是那位你今晚就惨了。” 秦晏现在已经开始把‘主角攻’当成另一个人,不会再因为江迟的剧透而觉得别扭,更不会像刚认识江迟时那样,天真地追问后续剧情。 秦晏随口道:“如果他那么爱生气,我也没有办法。” 江迟:“你是真的一点也不会哄人啊,要知道,这句话在恋爱中可足以引发火山爆炸。” 秦晏很无辜地看着江迟,一双漂亮的凤眸冷清淡漠,无情无欲,眼睛里写满了悖逆之言—— 我为什么要会哄人。 江迟静静和秦晏对视,试图感化眼前这块冰山,让对方感受到什么叫宽容与同情心。 秦晏不自在地移开视线,假装虚心求教:“那我该说什么。” 江迟循循善诱:“我教你的恋爱技巧第三条是什么?” 秦晏记忆力很好,几乎一字不差地复述了下来:“恋爱技巧03条:对方生气时,应避免针锋相对,可以适当示弱,如撒娇、叫老公。” 江迟鼓励道:“所以如果将来结婚了,遇见这种情况,你应该说什么?” 秦晏学习能力极强,擅长举一反三,心里很快给出了好几种套用思路,但还是有些不确定,有些犹豫到底该说哪个答案。 无论撒娇还是叫老公,对秦晏来说都有点难。 江迟等了一会儿,见秦晏迟疑地看着他,就像被老师提问回答不出来的小学生一样迷茫,知道这对秦晏来说可能有点难了,于是说:“算了,不会可以慢慢学,我也不会撒娇。” 秦晏立即皱起眉,质疑道:“你不会撒娇?如果没有实践基础,我对理论的可信程度表示怀疑。” 江迟撕了一声:“你又没谈过恋爱,你懂什么,我知道我谈过多少恋爱吗?” 秦晏的气焰微弱,勉强认可了江迟的观点,反手想套一个万能答案:“那你男朋友生气的时候,你都说什么?” 江迟挠了挠下巴,心想先认错肯定没毛病:“先说‘对不起,我错了’。” 秦晏没想到万能答案居然如此简单,继续问:“要是说‘我错了’不行呢?” 江迟的表情出现一瞬空白,低声自言自语:“都说我错了还不行?搞对象也太难了。” 秦晏不知道江迟在自言自语,以 为江迟在回答他的问题, ‘⒒⒒[, 我错了’,然后说‘都说我错了还不行?搞对象也太难了’。】 总结:先道歉,然后再强调困难。 秦晏恍然大悟:这不和区域经理向自己汇报项目一个套路吗? 当项目失败时,区域经理也是先诚恳致歉,然后向负责人陈述困难,表明不是我们的问题,是项目本身存在难度,困难的存在属于客观事实,能做的努力大家都做了,这个结果知道您很难接受,我们也很自责。 所以人际交往和汇报工作,虽然看起来毫无关联,但其实是有相通之处的,学会了这一招,以后对工作大有助益。 秦晏趁热打铁,赶紧问江迟:“还要说什么吗?” 江迟头一次见秦晏如此好学,然而他其实也没谈过恋爱,很怕误人子弟,赶紧岔开话题:“算了,下回再说吧。” 他把试香卡递到秦晏鼻子前:“你闻闻这个蔷薇香水,你喜欢吗,可以买一瓶带回去。” 秦晏一边探身轻嗅白色的试香卡,一边把道歉三部曲记在心中。 第一步:对不起,我错了。(诚恳致歉) 第二步:都说我错了还不行?搞对象/交朋友/这个工作也太难了。(陈述困难) 第三步:算了,下回再说吧。(转移话题+带对方买东西) 秦晏满意地点点头:“很好。” 江迟以为秦晏在说试香卡,收回手看了眼lg确认品牌:“好就多买几瓶吧。”! 坏猫超大声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希望你也喜欢 第 21 章 这家香薰店名为emeraldFactry,门前排起的长队比很多奢侈品店还要长。 店前竖着一块巨大的选购指示牌,用好几种语言对蔷薇精油做出介绍,同时告知顾客,每人仅限购两瓶,且不允许试用,最限量版精油还缺货。 限量版精油名为‘暗薇极夜’,采用最名贵的绿蔷薇精粹而成,每年产量仅有八十瓶,专供Y国皇室使用,每个月能有一瓶流入店铺就很不错了。 即便购买条件如此苛刻,也不能浇灭购买者的热情。 江迟指了指海报:“我妈知道我来翡翠岛,给我打了好几个电话,让我买这个限量款,但好像买不到,上面说断货了。” 秦晏从皮夹中掏出一张黑金色的卡:“能买到。” 店员看到金卡时愣了一下,微微躬身将秦晏和江迟请进店内。 前面排队的人不满地连连抱怨,另一名店员连忙用英文解释:“这位客人是尊贵的黑钻会员,翡翠岛优先服务的对象,请大家谅解。” 另一位店员低声询问秦晏是否需要清场。 江迟:“?” 秦晏回答不用,和江迟一起进了香薰店。 SVP接待室内,四位店员专程为江迟二人服务,热情地邀请二人在沙发上坐下休息,不仅端来精致的茶点,还把十几种蔷薇精油全部摆在台面上。 店员小姐轻轻按了按颈前的丝巾,在秦晏身边半蹲下来,柔声询问先试用哪种精油。 江迟:“......” 不是不能试用吗? 秦晏指了指江迟,店员小姐微笑着看向江迟,打开展示册,又用英文问了一遍江迟要用哪种。 江迟往后靠了靠,问秦晏:“什么情况,你是这家店的会员?” 秦晏抬抬手,四名店员微微躬身,离开了SVP接待室内,守在门口等待吩咐。 “秦家在翡翠岛有股份。” 秦晏把黑金色的卡递给江迟:“给你吧,拿着这个在翡翠岛买什么都不用排队,也不限购。” 江迟震惊道:“这哪儿来的?” 秦晏想了想,编了个理由:“秦家聘礼里的。” 倒是挺合理的。 豪门之间的联姻,本身就是相互交换特权的一种方式,翡翠岛的会员卡,对秦家来说就是个卡片,但到了其他家族手里却是身份的象征,尤其是在翡翠岛游玩的时候,把这张卡拿出来,可以说非常有面子了。 尽管江迟不向往特权,但不得不承认,享受特权是真的爽。 江迟对限量精油没什么执念,但他妈妈向来很喜欢精油这类产品,觉得天然纯净,使用起来更安全无污染。 尤其是这款限量的‘暗薇极夜’。 什么几万朵花瓣萃取一滴,纯粹自然之美,每年只产出几十瓶这种噱头,简直跟叠BUFF一样,每句都说到了贵妇的心坎上。 秦晏叫来店员询问, 得到的答案是店里没有现货,但为了满足黑钻卡客户的需求,他们立即与产地沟通,紧急调来二瓶‘暗薇极夜’。 江迟低头给母亲大人发微信:“这回我妈可高兴了。” 本着来都来了的原则,除了二瓶限量款‘暗薇极夜’,其他精油江迟也每种都买了两瓶,其中一半邮寄回国内,另一半直接带走给朋友们分。 秦晏对这些东西没有兴趣,一瓶也没有要,让江迟愿意给谁就给谁。 两个人拎着四个大纸袋走出店铺,门前几乎所有人都在看他们。 江迟不由感叹:“秦家真是又有钱又有权。” 秦晏很谦逊:“也还好,正好有翡翠岛股份罢了。” 获得了这个世界记忆后,江迟才知道秦家是真正的权势滔天,完全配得上原书中‘顶级豪门’四个字,产业股份遍布全球,只有不到百分之二十的产业留在国内。 然而仅是国内这五分之一的产业,就足以媲美其他豪门,莫说在芜川,就是帝都京城也是地位超然。 近二十年来经济发展迅速,热门产业千变万化,日新月异,其他豪门世家产业转型都是追着热点,而唯有秦家是制造热点。 在旅游胜地马尔代夫、夏威夷还未正式走进国人视野前,秦家就已经入股绿翡翠岛,致力于打造一座更新、更热的景点,创造了令世界瞩目的蔷薇天堂,成为全球最热门的网红打卡地。 江迟和秦晏把买的东西送回酒店,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方思折在群里说,他们都在十方街。 十方街是一条中华文化街,它复刻了国内大唐不夜城的成功案例,在异国他乡建了一座华夏古城的古城,打造顶级的体验式旅游,不仅吸引了许多华国游客,更吸引了许多对中华古文化好奇的外国人。 对于许多国家来说,华国的签证很难签,绿翡翠岛的签证就容易多了。 晚上八点,夜幕笼罩降临。 十方街热闹非凡,道路两边挂各式花灯,凤箫声动,火树银花。 红墙碧瓦之下,商贩吆喝叫卖着,往来行人熙熙攘攘,好多都穿着汉服,其中不乏金发碧眼的外国人,迈进古街,恍若真回到了万国来朝的盛唐。 入口高高悬着块牌匾,上有四个漆金大字,盛世长安。 在这块牌匾下,江迟和洪子宵他们碰了个面。 方思玥一袭粉色汉服襦裙,梳着双丫髻,画着细细的柳叶眉,额间还贴了花钿,正蹲在路边等化妆师给李悠悠梳头,手上把绣花团扇,扇得飞快,把刘海都吹乱了。 洪子宵他们倒是没换古装,只是一人手里拿了把折扇,也不知从哪个摊买的,还给江迟和秦晏一人带了一把。 其中一把折扇上写着‘风流倜傥’,另一把是‘玉树临风’。 江迟握起扇柄,在掌心一敲:“你们可真是抬举我俩了。” “你俩是咱们旅行团的颜值担当嘛,”洪子宵摇着折扇:“方思玥她们说要小吃,思折得 看着妹妹,也不跟咱们一块儿,我看前面有个四川火锅,吃火锅行吗?” 火锅这东西下限比较高,再难吃也难处不到哪儿去,几个人都是常出国的,对国外厨师做中餐的水平实在不敢恭维,每回不知道吃什么的时候,就首选火锅,总不会出错。 江迟说:“你们吃吧,秦公子早上胃疼来着,他也不吃辣,我俩逛逛吃点别的。” 洪子宵这才想起来秦晏胃疼的事,说:“不行就回酒店让厨房熬点粥,小吃摊上的东西中西合璧、半洋不洋的,我刚才看着一个往烤冷面里加鲟鱼籽酱的,你也谨慎带他吃吧。” 夜幕方降,气温还没下去,江迟打开折扇摇风纳凉,可算知道哥几个为什么一人整一把扇子了。 他和秦晏是从有空调的商场里出来,开始还没觉出热来,在室外站了一会儿,鼻尖就沁了汗。 江迟不是个特别怕热的人,翡翠岛的气候和芜川差别很大,不是说多热,但又闷又潮,跟蒸桑拿似的往外冒汗。 秦晏也耐不住热,脱下外套挽在臂弯,又解开了一颗衬衫扣,露出修长的脖颈。 江迟说:“咱们也找个饭店吹空调吧,等九点多就凉快了。” 秦晏自无不可,和江迟往美食街走去。 路过一家小吃摊,排队排了将近五十米,走进了看是个烧烤摊,招牌上写着东北大腰子几个子。 江迟好奇道:“黑钻卡在这儿也能免排队吗?” 秦晏失笑:“大概不行。” 江迟遗憾叹息:“看来这翡翠岛也有特权不能笼罩之地,这么多人肯定很好吃,可是队又太长了。” 慢慢往前走,街道两侧都是小吃摊,每一个家摊闻起来都很美味。 新鲜的鱿鱼按在铁板上,发出‘刺啦’一声响,烤鱿鱼的香气飘出老远,隔着半条街都能闻见辣酱和孜然的香气。 这是秦晏从未走近的烟火气。 他心情轻松畅快,好像再微不足道的小事都那样值得分享。 秦晏说:“可以选一家东北菜馆,回国后我总结出来一个经验,只要沾了‘东北’两个字的食物,就很好吃。” 江迟脚步一顿,在原地停下:“你说什么?” 秦晏侧身,用折扇点了点那家东北大腰子:“我说:只要沾了‘东北’两个字的食物,就很好吃。” 江迟声音微冷,注视着秦晏:“不是这句。” 秦晏:“选一家东北菜馆?” 江迟神色复杂,在人潮中看着秦晏,宛如发现了什么:“也不是这句。” 秦晏心脏忽然一紧,呼吸微窒:“到底是什么?” 江迟看了看四周,拽着秦晏的手腕走到人少的地方。 他厉声质问秦晏:“你说‘回国后’!什么叫回国后?” 秦晏:“!!!” 霎时间,秦晏如坠冰窖,在二十四度高温中生生出了一身冷汗。 是了,他确实一直生活在国外,而 季瑜却是在港城人,又哪里来的‘回国后’呢? 江迟从未怀疑过秦晏不是季瑜,连那只潦草的‘九尾狐’都没能让江迟质疑自己,怎么会在细枝末节的地方忽然察觉不对? 在掩饰自己身份这件事上,秦晏做得并不算小心,甚至会故意给出江迟很多线索,他心里比谁都清楚,江迟总有一天会发现不对劲。 他不可能永远顶着季瑜的身份。 秦晏一边期待用真正的身份和江迟见面,一边又担心江迟会因为他隐瞒身份而恼怒。 可面对江迟冰冷的质问,秦晏又不知该如何作答了。 江迟五官英俊,下颌线清晰而锋利,只是平常眼神总是很温和,看起来没什么攻击性。 但当他冷下神色,强盛的气场便从眉宇间蔓延开来,宛如一把匕首,狠狠地扎过来,让人毫无还手之力。 红灯笼投下来的光晕亦不能温暖这张脸,反而更增一份凶悍的杀气。 秦晏放轻了呼吸,很无力地解释:“我之前在国外......” 江迟剑眉微蹙,眼神凌厉:“国外哪里?” 秦晏说了自己读大学的地方:“坎布里奇。” 江迟眉宇一松,满身杀气消散无形:“所以你是从坎布里奇回的国,不是从港城去的芜川。” “对,”秦晏有点迷茫,下意识地问:“这怎么了?你为什么生气?” 江迟微微垂下目光,盯着石子路上的雨花石:“你刚才说回国后,我以为......你把从港城到大陆称为回国。” 秦晏:“......” 秦晏瞬间懂了,悬着的心一下落回胸口。 周围的空气重新恢复了流动。 秦晏望着江迟,欲言又止:“你居然宁可相信我是港/独分子.......” 都没怀疑过他不是季瑜。 江迟眼神清澈如明潭,透亮得一眼见底。 他重申自己的立场:“你要是分裂份子,我肯定跟你绝交。” “我当然不是!” 秦晏完全放松下来,莞尔道:“第一次见你冷脸,还挺凶的。” 江迟刚才确实凶秦晏了,对待敌人就是该如秋风扫落叶残忍! 但他敢做不敢当,理直气壮地坚持否认。 “我没有凶。”江迟说。 见江迟拒不承认,秦晏抓起江迟的手放在自己胸口:“证据在这儿呢,你不凶我心跳怎么会这么快?” 掌心下,一颗蓬勃的心脏跳动着。 砰砰砰,砰砰砰。 确实很快。 这份心跳顺着江迟的手心,传递到脉搏,沿着血管通向四肢百骸,江迟心跳的节奏也跟乱了起来。 喉结上下轻轻一划,江迟声音有点干:“心跳快......没准是你做了什么坏事。” 手掌下的心脏猛跳了一下,差点从胸膛中一跃而出,蹦到江迟的掌心里。 江迟垂 眼看向秦晏,秦晏也在看他。 今夜风清月皎,夜色溶溶。 月华似水,朦胧如纱影层层笼罩,为彼此的面容蕴出柔和的光晕,像深藏在幻梦中的工笔画,比镜花水月更美,也更真。 繁华的街道与喧嚣悄然褪去。 江迟耳边只剩彼此的心跳声,好像比赛似的,也说不清谁的心脏跳得更快。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心跳如催,战鼓般催促着。 江迟受到蛊惑般低下头,注视着秦晏的眼睛。 秦晏眸光闪烁,江迟从漆色的瞳孔中看到了自己影子。 两个人靠得很近,近到江迟能感受到秦晏的呼吸。 秦晏的呼吸很凉。 那浅淡的唇色看起来也很凉。 气息交错间,江迟没退,秦晏也没退。 狭路相逢,谁也不肯退让,固执地盯着对方眼眸中的自己。 江迟淡薄的好胜心在这一刻倏然澎湃起来,像在玩什么无聊的幼稚游戏,谁先眨眼谁就输了。 灯火阑珊,两道修长的影子越拉越近。 越拉越近。 嘭!—— 一声巨响在耳畔炸开! 江迟猛地回过神,以为是自己紧张得心脏爆炸了。 焰火在天空绽放,紫蓝色的烟花四散着落下,天际绚烂如星河。 原来是放烟花的时间到了。 不是心脏炸了就好。 定下心神,江迟的注意力又回到了秦晏的脸上。 秦晏容貌俊美无俦,皮肤几乎没有毛孔,像一枚上好的冷玉,完全耐得住近距离端量,再挑剔的人也挑不出半点瑕疵。 光华明明灭灭,映在玉石般的面容上,添了几分罕见的温润。 烟花绽放,五光十色的光缀满夜空。 此起彼伏的欢呼声传来,所有游客都仰头望天,沉醉在这场盛大繁华的烟花秀中。 而江迟和秦晏却如大梦方醒,蓦地回过神来。 二人错开视线,同时后退半步,拉开个算不得安全的距离—— 他们之前离得太近了,手还握在一起。 炫丽烟火璀璨如昼,接连在空中绽开。 盛世长安的步行街上,几乎所有人都在仰头看焰火,唯有江迟他们越过人群,在断断续续的炮竹声中低语,说着只有对方才能听到的悄悄话。 江迟的手心太热了,烫得秦晏指尖微蜷,秦晏想要松手,江迟却偏偏握得更紧。 今夜的月色太美了,烟火也美。 可若是只身一人,冷月是孤寂,焰火也落寞。 “十方街开业那晚,翡翠岛也放了很多烟花。” 秦晏也不知道自己想表达什么,他只是忽然想到这个,于是就说了。 “略有耳闻。”江迟说。 那一晚,翡翠岛点燃了五千万美金的烟花,据几百海里外的游轮上都能看到,九千盏孔 明灯飘在太平洋上空,整个天空明如白昼。 彼时秦晏作为投资人受邀来到翡翠岛,身边没有同伴,独自坐在全岛位置最好的观景台上,将整个翡翠岛的美景尽收眼底。 ?本作者坏猫超大声提醒您最全的《捞错大佬,扛起就跑[穿书]》尽在[],域名[( 他当时并不觉得烟花好看,更多的时候垂着眸,静静凝望深不见底的漆黑海面。 人群熙攘,整个尘世的繁华与他无关。 可今天,秦晏却觉得烟花很美。 原来有一个朋友是这么重要。 身边有了同行之人,风花雪月都有了颜色, 他应该早点认识江迟的。 如果十方街开业那晚江迟在的话,那漫天烟花与明灯一定也很好看。 秦晏有点惋惜,后知后觉:“我错过了那晚的烟花。” 江迟揽过秦晏的肩,哥俩好似的头挨着头,一同仰面看天:“这有什么可惜的,等五周年啊、十周年肯定还会举办活动,到时候咱们再来。” 秦晏微微侧头,闻到江迟颈侧有淡淡的蔷薇香。 他声音很轻:“没准那时候你都跟我绝交了。” 江迟玩笑道:“你又不是分/裂份子,我为什么要跟你绝交?” 秦晏语气笃定:“当然,我始终坚持一个华国的原则。” 对于自己势在必得的东西,秦晏习惯把筹码摆在明面上谈。 就像谈生意一样,要为自己争取朋友,必须表现出足够的诚意。 秦晏知道江迟喜欢什么样的品格,所以他违背了自己薄凉自私的天性,不怎么真心地说: “我会学着有同情心,尽我所能帮助弱小,无论是人还是什么其他小动物......就像你说的那样,多和世界建立联系。” 秦晏适当地顿了顿,将谈判技巧运用到极致:“所以......假如,我是说假如,如果我不是主角受,你还会和我做朋友吗?” 江迟摇着手中的折扇,没什么犹豫:“当然。” 秦晏沉默半晌,后悔自己许诺得太多了。! 坏猫超大声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希望你也喜欢 第 22 章 二合一 秦晏并不是很愿意面对现实,但又不得不点明: “如果我不是主角受......也许你根本不会在那场婚礼上注意到我。” 江迟侧头看向秦晏,很诚恳地说:“你长得这么好看,想不注意到你还很难的。” 秦晏眼神微冷:“难道谁好看你就和谁交朋友?” 江迟不知道秦晏在纠结什么。 他按住秦晏的肩,很耐心地解释:“我的意思是:和你相处时,我也不会时刻提醒自己你是主角受。就算我没看过那本书,或者和你在别的场合相遇,我一样会注意到你,也许时间、地点、方式都不同,但我们总会相识的。” 这可不一定。 在别的场合,江迟这样一事无成的富二代,连走到秦晏身边敬酒的机会都没有。 故此,秦晏对江迟的说法持保留意见。 不过,江迟总是神神叨叨的,第一次见面就能把他从婚礼现场扛走,就算在别的场合相遇,江迟也能用一些奇怪操作引起自己的注意力。 他总会和江迟相识的。 这样一想,秦晏的心情由阴转晴。 秦晏垂眸,眼中是他自己都没察觉的占有欲。 从小拥有太多东西的人,永远学不会分享,因为无论什么,他们只要想得到就能得到。 “我以前没有朋友。”秦晏说。 江迟拍拍秦晏的肩膀,安慰道:“现在不就有了吗?洪子宵他们也都很乐意和你做兄弟,今天方思折不还主动把你纳入铁三角了吗?” 秦晏并没有因此雀跃,他关注的重点总是很明确,有时候太明确了反而显得有点奇怪。 秦晏说:“可是四边形没有三角形稳固。” 江迟正想说什么,忽然看见一只蚊子落在秦晏耳尖上。 他侧过头,冲秦晏耳尖吹了口气,用气流把蚊子吹走,秦晏不明所以,条件反射般抬手捂住耳朵,震惊地看向江迟。 江迟瞥到秦晏的耳廓微微发红,说不清是热的还是灯笼晃的。 不知为何,江迟喉咙有些干。 “别站在灯下面,有蚊子......”江迟一边解释,一边拉着秦晏往前走:“先吃饭吧,我请你吃东北菜。” 在绿翡翠岛找东北菜馆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最后,江迟和秦晏走进一家粤菜馆,点了生滚粥和蚝仔烙。 蚝仔烙很鲜,但江迟只给秦晏拆了些鸡蛋吃。 秦晏不是很饿,礼节性地喝了点粥。 江迟以为秦晏吃粤菜吃腻了,更想尝试东北菜,说回去后给秦晏做铁锅炖鱼。 然而事与愿违,在游轮上返程的最后一晚,秦晏告诉江迟他要走了。 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这令江迟的心情有点糟糕。 * 吃过晚饭,夕阳还未西沉,秦晏收到了秘书短讯,说有事需要他回去亲自处理。 秦晏眉眼不 动,把手机扔到沙发上。 几分钟后,他告诉江迟:“我得回秦家了。” 江迟明显地怔忪了一下,若无其事地应声说:“哦,知道了。” 说完这句话以后,江迟愉悦的心情好比刚开锅就被浇了盆冷水的铁锅炖,顿时陷入一片乱糟糟的焦灼,干什么都心不在焉。 是夜,江迟和秦晏并肩躺在摇椅上看星星。 游轮沉默地破开水面,在沉沉夜色中返航。 夜晚的海洋安静深邃,没有风声也没有波浪,宁和而富有诗意。 苍穹湛蓝晴朗,无云无月,万古不灭的星光点亮了整片南大洋,星河璀璨绚烂,异常明亮。 可江迟的心情并不怎么明亮,他心烦意乱,连带看眼前闪烁的星光都不顺眼,手中摆弄着一把十字/弩,玩了会儿又觉得没意思,往茶几上一扔,磕出声不轻不重的响动。 秦晏侧头看向江迟,难得好声好气地问:“怎么了?” 这话是明知故问了,秦晏知道江迟为什么心烦。 因为他要回秦家了,江迟对此很不放心。 两个人到甲板上看星空,江迟不知从搞来一把十字/弩,比比划划,可能是在研究怎么射死‘主角攻’。 秦晏以手撑头,漫无目的地瞧着江迟。 他想,如果这时候告诉江迟:自己就是主角攻秦晏,对方会不会直接抬弩射过来。 虽然被一箭射死的可能性不大,但他们绝交的可能性还是高达80%以上。 还是不要冒险了。 秦晏拿起十字/弩,熟练地把上弦的短箭卸下来,随手装进口袋里:“别不开心了,林家老爷子要办寿宴,亲自把请柬送到了秦家,我得回去一趟。” 江迟双手枕于脑后,仰头是漫天星河。 接受原主的记忆后,江迟发现他和原主的生活轨迹有很多重合,这份重合令两世的记忆混作一团。 新记忆不断覆盖回忆,时常令江迟经常有种错乱感,甚至怀疑自己就生活在这个世界,穿书前的记忆才是臆想。 唯一能证明他穿书的,就只剩下原书中的主角攻受,当剧情点与现实世界重合时,江迟就像找到了锚点,所有的记忆都有迹可循。 比如马上要发生的,林老爷子的寿宴。 江迟说不上是什么语气,明明很平静,但又偏偏像是在说感叹句:“果然还是要走剧情。” 秦晏拨弄弓弦的手微微一顿:“剧情?” 江迟侧头看向秦晏:“林老爷子寿宴上,有个小反派看上了你,偷着在酒里下药,你差点被人占了便宜,还挨了一巴掌。” 秦晏拇指勾在弓弦上,不自觉发力,勒得指腹微微泛白:“所以你这么不高兴,是因为‘我’马上要被扇巴掌了吗?” 江迟忽然抬起手,作势向秦晏的脸上抽去。 电光石火间,秦晏来不及反应,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耳光当然不会落下,秦晏只听到江迟 深深叹了口气。 江迟的手轻轻落下,恨铁不成钢般捏了捏秦晏的肩:“你说你要挨打怎么不会躲?散打都白学了。” 这话说得到没错,要是真挨打,秦晏确实反应不过来。 因为从来也没有人敢打过他。 想要他命的人很多,但能靠近秦晏的人屈指可数,但凡能和他面对面站着的人,绝不会想不开袭击秦晏,就算嫌命太长,也有很多痛快的死法,犯不上这么折磨自己。 秦晏睁开眼,无语地看向江迟:“我对你没防备心,你出手又太快。” 江迟挑眉:“那一会儿你趁我不注意打我试试。” 秦晏虽然没和江迟交过手,但在拳击馆见过江迟打拳击,江迟动作敏捷,拳风凌厉,确实非常能打。 江迟总担心‘季瑜’被主角攻家暴,很努力地教秦晏散打。 而对于秦晏来说,欣赏江迟打拳还好,对亲自参与实在不太感兴趣,一直学得很划水,打沙包的时候总是偷偷摸鱼。 江迟身段修长匀称,穿上衣服很显瘦,气质也很温和,没有丝毫攻击型,在看到江迟赤着上身打拳击之前,秦晏也很难相信,江迟会展现如此锋芒逼人的一面,每次出拳抬腿都完美的诠释了什么是暴力美学。 如果有一天江迟知道,他努力教学的对象正是‘主角攻秦晏’,江迟大概会气得先一拳锤死秦晏,而后原地自裁,为季瑜谢罪。 秦晏不觉得自己能打到江迟,然而好胜心作祟,起身回房间的路上,他还是趁江迟不注意,抬手推了江迟一把。 毫无意外,江迟反应极快,拽着秦晏的手腕一拉,借力打力,来了一招四两拨千斤。 秦晏主动推江迟,本来就用了一个向前的力,被这么一拽,根本难以回防,只能跟着江迟的力道往前冲。 如果是在实战中,江迟会在和对手错身的瞬间肘击敌方后背,并迅速扭胯转身补上一脚,这样一套连招下来,下盘再稳的练家子也会摔倒,然后就到了江迟主动出击的回合。 可出手的人不是敌人,秦晏也不是练家子,无需江迟再补什么招式,秦晏就已经失去重心,朝江迟的方向摔过来。 江迟伸出手臂,稳稳地把秦晏接在怀里。 秦晏整个人扑在江迟怀里,右手虚握成拳,轻轻敲了敲江迟的后脑勺:“打到了。” 江迟双手都揽在秦晏身上,自然腾不出手阻挡,被秦晏逮到机会锤了两下。 后脑勺是不疼,脸倒是挺疼的。 人果然不能把话说得太满,现说现报。 愿赌服输,江迟很痛快地认输:“是,你打到了,你赢了。” “难以力敌,唯有智取,论身手我不如你,但我有脑子.......不像你,”秦晏又敲江迟的脑袋:“空心的。” 江迟猛然低下头,用脑门撞了撞秦晏的脑门:“你实心的,那我听听实心的是什么声音?”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按理说江迟撞秦晏,两个人 应当差不多疼,可有些人骨头天生就硬,江迟的颅骨更是硬中之硬。 秦晏被撞得头脑发昏,跟不小心磕柜角般疼得眼冒金星,眼泪差点没掉下来。 江迟却没事人一样,还在说风凉话。 江迟忍俊不禁,垂眸看向秦晏:“实心的怎么没动静了?” 秦晏仰面凝视江迟。 漫天星河倒映于双眸,但他眼中唯有江迟。 秦晏和江迟贴得很近,说话间呼吸都混在一处:“你放心,不会有人能欺负到我的......我保证,主角受会很安全。” 江迟闻到了一阵淡淡的香气,是秦晏身上蔷薇香水的味道。 他们买了太多蔷薇香薰,都堆在酒店的房间里,香味染进了衣衫里,又根据每个人荷尔蒙信息素的不同,中和成千变万化的独特香型。 江迟以为这种离奇的变化只是销售噱头,直到他闻到了秦晏身上的味道。 他喉结微动,侧头避开秦晏发尾的冷香。 江迟察觉到秦晏的手在动。 隔着衣服,顺着江迟后背摸上去,慢慢停在脖颈的位置。 秦晏的嘴唇几乎贴在江迟耳侧,他说:“伏击之前最好保持安静,这是你教我的......江迟,你的注意力不够集中啊。” 一瞬间,江迟察觉了到危险! 他后脊发麻,条件反射般仰头躲避,脖颈上蜿蜒出几道青筋,和下颌勾出一道极限的弧度。 可他和秦晏靠得太近了,这本就是个极其危险的距离! 江迟避无可避,一抹锋锐的冰凉抵在颈侧,感觉像是金属制品。 是那支短箭,秦晏从十字/弩上拆下来的那支。 江迟感叹道:“我怎么会教出你这么狡诈的徒弟?” “我赢了。” 秦晏语调很凉,一如既往的缺乏情感,仔细听却能发现他隐藏的得意。 江迟没允许秦晏得意太久。 他将双手卡在秦晏肋下,用力一托,把秦晏整个人举了起来。 秦晏忽然失重,惊呼一声,手掌下意识撑在江迟肩头,这才勉强稳住身形。 江迟臂力惊人,这样举着一个成年男子面不改色,手臂比举重运动员还要稳,颤都不颤一下,手举得又高。 眨眼间,秦晏双脚离地将近30公分。 秦晏简直梦回和江迟初遇的场景! 那天江迟也是这样,突然间一股怪力,‘嗖’的一下把秦晏扛了起来,根本不容拒绝。 秦晏身高182,每天都坚持进行有氧运动,在运动和营养餐的相互作用下,体脂率常年保持在优秀数值上,每块肌肉都如同雕刻,线条流畅,完美而不夸张。 就算在美国生活,也在身高身材上占尽优势,从来没跟瘦弱二字沾过边,可自从遇见江迟,他就对自己的力量产生了巨大的怀疑。 无他,怪只怪江迟每次扛他、举他都太轻松了,好像他是一只棉花做的人偶 娃娃。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秦晏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显得那样弱小而柔软,可以轻而易举地掌控、制服。 这种感觉陌生而危险。 也算是一回生二回熟吧,这次再被江迟举起来,秦晏的理性压制了与生俱来的恐惧,他愿意相信江迟不会伤害他—— 就像江迟被短箭抵着喉咙,还敢突然把秦晏举起来一样。 江迟相信秦晏不会让箭头划伤自己半点油皮。 果然,江迟微微侧过脸,看到那支箭头早被秦晏叩进了掌心。 秦晏一手撑着江迟肩膀保持平衡,另一只手按在江迟头发上,手指插进墨色的发丝里微微攥紧,嘀咕了一句:“Mnster,莽夫。” 江迟举着秦晏走了两步,觉得有点挡视线,就又把秦晏扛回了肩上。 秦晏怒骂:“江迟我*****,你*****!” 江迟大为震惊:“你什么时候学会骂人了,还骂得这么脏?” 秦晏说:“洪子宵教的。” 熟悉的大头朝下,全身的血液都往大脑涌进去,秦晏新仇旧恨一起报,用短箭箭尾戳江迟的大腿。 江迟把短箭抢过来没收:“学点好的!” 秦晏理直气壮:“我捡好的学的才戳你大腿,洪子宵说要是他就捅你......” “什么?” 江迟赶紧把秦晏放下来,一把捂住秦晏的嘴,眼神称得上惊恐:“你都跟洪子宵聊什么了,怎么聊起这个了?” 秦晏被扛起来的突然,被放下的也突然,整个人都有点眩晕,站在原地缓了一会儿才回答:“他问咱们怎么认识的,我说你扛我,他说你是土匪,要是他,他就捅你屁/股蛋子。” 原来是屁/股蛋子。 江迟刚松了一口气,又很快反应过来:“就算都是男人,也绝对不能乱摸!” 秦晏犹豫了片刻:“可是......” 江迟不由提起声音:“他摸你屁/股了?” 秦晏淡漠的神情碎了一地,表情比江迟还震惊:“你疯了?!” 江迟跟养了个公主似的操心,到哪儿都怕‘主角受’被人沾了便宜,可对方明天就要回秦家了,江迟是一千个一万个不放心。 江迟苦口婆心,推着秦晏往前走: “你少和洪子宵玩,尤其是别和他聊这些,那货直的也不彻底,薛定谔的弯,这个世界所有人都奇奇怪怪,都不那么直!” 江迟已经记不太清原书中的剧情了,只记得主角攻不允许任何人接近主角受,几乎谁的醋都吃,现在想来也有些道理,这个世界实在太危险了! 秦晏被江迟推进房间,不服不忿地说:“那只是你的想象,你的结论来源根本就没有科学依据......而且你扛着我,我只能打到你屁/股和大腿。” 江迟深呼吸:“你为什么一定要打我?” 秦晏反问:“你为什么一定要扛我?” 江迟关注的重点完全偏移,还有理有据:“举着有点挡视线,我看不见路!” 是扛还是举的问题吗? 秦晏被江迟气死了,冲江迟吼道:“那你可以不举!” 无意路过江迟房间的洪子宵:“......” 不举???难道他的兄弟又...... 洪子宵同情地看了江迟一眼,江迟用余光一瞥就知道洪子宵在想什么。 江迟简直要被这群兄弟气懵了。 洪子宵带坏秦晏也就算了,还总觉得他不举! 正这时,方思折从门口探出脑袋,满脸八卦:“谁不举?” 这都什么朋友,能不能盼他点好? 江迟抓狂道:“没人不举!” 洪子宵连忙点头,应和说:“是的!没人不举!江迟特别能举,大举特举!”! 第 23 章 大举特举,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方思折震惊地看向江迟。 ?本作者坏猫超大声提醒您最全的《捞错大佬,扛起就跑[穿书]》尽在[],域名[( 秦晏不知想到了什么,侧头闷笑。 江迟焦头烂额,把洪子宵和方思折都推出去,反手关上了门,疲惫地坐在沙发上。 秦晏在江迟身边坐下来,摸了摸江迟的头发:“别心烦了,没有人会欺负我的。” 江迟闭了闭眼,有点颓废地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觉得自己像个局外人,总怕什么都改变不了。” 秦晏心口微微一紧,他捧起江迟的脸,直视着江迟的眼睛:“不会像书里那样,我保证。” 江迟眼眸里是浓浓的担忧:“可是你那么好扛,万一有人对你强制爱呢,你跑都跑不掉。” 秦晏轻笑一声,像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只有你会这么扛我......江迟,就没人说过你的力气大得离谱吗?” 江迟摇摇头,完全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很坚定地将一切归结于主角受太柔弱了。 ‘柔弱’的秦晏不知道怎么安慰人。 他也不想回秦家,和江迟相处得很愉快,但他不可能永远和江迟在一块儿,他总是要回去的。 两个人沉默了很久。 离别是震耳欲聋的寂静,明明都有很多话想说,可最终空气中只余无尽的缄默。 情绪在船舱中蔓延,乌云遮住月光,星星也不亮了,屋内一下子暗了下来。 很久之后,江迟说:“收拾收拾吧,明天一早船就进港了。” 秦晏摇头:“没有什么可收拾的。” 江迟无奈地看向秦晏:“你是不会收拾,我帮你来收拾吧,王子殿下。” 江迟整理着两个人的行李,有不少是他们带来的,更多的是在翡翠岛买的小玩意。 方思折买的折扇、旋转陀螺、风筝、陶瓷招财猫、贝母做的盘子、一小盆绿植。 还有一些免税店买的奢侈品,有皮鞋背包、有衣服腰带、还有一条买给秦晏的衬衫夹。 原来的那条卡扣坏了,江迟没找到趁手的工具修,随手塞到了行李箱里。 两个人来的时候只带了一只行李箱,江迟把自己的东西都拿出来,把行李箱给了秦晏。 秦晏蹲在地上,把江迟的东西都装回去:“你把这些都带回家吧,我回秦家......什么都不用拿。” 江迟啧了一声:“哦,要嫁入豪门了,这些破烂都用不上了呗。” 秦晏轻轻推了把江迟的脑袋:“嗯,这些破烂你拿着,我回去还得用呢。” 江迟猛地看向秦晏:“你还回来?你不是回去结婚的?” 秦晏唇角忍不住往上翘:“想什么呢。” 江迟的心情一下子又变得很好,眉开眼笑:“那你可得快点回来,暑假要结束了,我得回哈市上学......这个招财猫我可喜欢了,正好摆在餐边柜上。” 秦晏拿起那只懒懒丧丧的招财猫,修长 的手指摩挲着猫咪胡须:“你喜欢这个招财猫,怎么装到行李箱里给我了?” 江迟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想把自己觉得好的东西都给秦晏,但他不好意思说,这么说太GAY了。 江迟垂下眼:“我怕你回去没意思,带回去给你玩。” 秦晏把招财猫放回去:“陶瓷猫有什么好玩的,你要怕我没意思,该把自己放进去才对。” 江迟笑了,玩笑道:“咋的,你还想玩我?” 秦晏没接茬,他想告诉江迟一句话,这句话他不想用开玩笑的语气说出来。 秦晏看向江迟,认真道:“江迟,你是我的第一个朋友,你对我很重要。” 他从前以为他不需要朋友,其实是他没有。 人总是会假装不喜欢自己没有的东西,这种自我欺骗是底层阶级麻痹自己的良药。 在认识江迟前,秦晏从未想过‘贫瘠’二字会和自己有关,更不会想到原来他也会自我欺骗,可事实上就是如此,在友情这件事上,他比布鲁克林的流浪汉还要贫穷。 江迟的出现,强势地在秦晏生命中划分时代,具有里程碑意义。 就像大航海时代开启了全球贸易和殖民历史,江迟走进秦晏的世界,将独立于世界之外的秦晏拽进了繁华的红尘里。 江迟是如此鲜活,他的世界充斥着新奇的灵感,对习惯单调与枯燥的秦晏而言,有着致命吸引力。 秦晏跌跌撞撞,尝试走出他的美洲,迈向充斥着‘再生’与‘复兴’思想的欧洲大陆。 中世纪的黑暗时代终将迎来衰败与湮没,死去的灵魂在动荡中重生。 在和江迟成为朋友以后,秦晏不再囿困于那些刻在骨血中的规矩,他活得像个普通人,而不是承载着百年家族荣耀的家主。 江迟把秦晏带进了自己的世界。 秦晏获得了最好的朋友,还加入了芜川纨绔富二代的小团体。 这种拉帮结派的行为,江迟他们初中开始就这么玩了。 可秦晏从未和谁组成过小团体,也从未有任何小团体邀请他加入,初中的时候没有,成为家主以后也没有。 现在有了。 虽然‘铁四角’听起来就没有‘铁三角’稳固,但这根本难不住秦晏。 江迟和洪子宵关系最好,秦晏想做江迟最好的朋友,必须得把洪子宵搞下去。 而且依据秦晏观察,方思折也是这样想的。 江迟是个很好的人,他们都想做江迟最好的朋友。 正所谓远交近攻,在相同利益的驱使之下,秦晏和方思折甚至不需要交流,只需要用眼神就能达成同盟。 做生意的时候,大家也都是这么搞合作伙伴的,这一套秦晏玩的很熟练,不过现在时间尚短,还未见什么成效。 洪子宵倒是丝毫没有察觉,不晓得自己已是众矢之的,还以为方思折和他关系很铁,当自己是维系小团体的中坚力量,成天忙忙乎乎地拉着四个人一 起玩,不知道在傻乐什么。 秦晏胜算很大[(,因为他不仅有一个聪明的队友,还有一个笨蛋目标。 * 出门玩的时候是两个人一起,回家就只剩自己一个人,这种感觉实在很糟糕。 一下船,秦晏就被穿得跟黑衣人似的保镖接走了,上了一辆装着防弹玻璃的宾利慕尚。 洪子宵开车送江迟回去的路上,江迟都没怎么说话。 秦晏在江迟家里的时候,存在感并不算强。 他们做室友的生活很有规律,更多时候都是自己做自己的事情。 上午几乎不见面,江迟在楼下上网课,复习那些原主挂科的科目,下午和秦晏一起去健身房或去拳击馆,回来一起在沙发上躺尸,拼乐高。 晚上偶尔会找个电影看,但江迟总是看到一半就睡着了。 江迟看很容易弃文,看电视剧、看综艺、看电影也一样,正常人看到剧情的高潮部分会意犹未尽,忍不住继续熬夜也要看下去,而江迟恰恰相反。 他不是一个喜欢读到结局的人。 每当故事走到结局,江迟都会有种怅然若失之感,灵魂异常疲惫,好像陪着剧中人走完了一生,甚至困在剧情中很久走不出来。 江迟这次从绿翡翠岛回来也很累。 想写论文却静不下心,两个小时敲了四个字,没什么实质性进展,索性就坐在电脑边查资料。 不知不觉,外面的天已经黑了。 公寓内楼上楼下的灯全是关着的,一点光也没有。 江迟看了眼手机,微信群倒是挺热闹,可是他并没有收到自己想收的消息。 晚上,江迟找出上次看到一半的电影,继续看了下去。 当字幕缓缓升起,江迟的心情果然不怎么样,拿起手机漫无目的地按来按去,一连打开又关上好几个APP,江迟也没想明白自己想干什么,最后打开微信。 发小群里很热闹,都在叫江迟出来玩,还有叫江迟去家里吃饭的。 方思玥在群里单独@他。 【方思玥:迟哥!你到底怎么买到限量版蔷薇精油?我闺蜜也想买。】 江迟拇指按在对话框里,几秒钟后,把群消息截屏,私发给了秦晏。 【江迟:你的黑钻卡还在我这里。】 几分钟后,江迟的手机屏幕亮起,有来电进入。 江迟接起电话,秦晏的声音在听筒中响起。 秦晏:“江迟。” 江迟无意识地抠弄着遥控器上的按键:“在忙?方便说话吗?” 隔着话筒,秦晏的声音有些失真,听起来很冷:“刚忙完,怎么了?” 江迟把遥控器扔到一边:“没事不能给你发微信?” 秦晏微愣,声音听起来有点远,像是把手机从耳边拿了下来:“你给我发微信了?” 江迟噎了一下,想给微信创始人发一封邮件,建议微信加一个‘已读/未读’功 能。 我没看微信。秦晏打开软件,看到了江迟发给他的消息:卡你留着吧,我没什么用,方思玥想用的话,你可以借给她。 ?想看坏猫超大声写的《捞错大佬,扛起就跑[穿书]》第 23 章吗?请记住本站域名[( 江迟嗯了一声:“那我回消息告诉她。” 两个人打着电话,明明也没说什么多余的话,时间过去倒是很快。 直到手机都发烫了,江迟才想起来捡要紧地问:“对了,你和我出来这么久,回去有没有什么麻烦?” 秦晏站在别墅三楼,握着手机回答:“不会。” 从挑空处向下看,正好能看到一楼餐厅。 餐厅内,季瑜正在切菜,案板旁边是擀好的面条。 秦晏把季瑜做的饭当成自己做的,并且毫无羞愧之意,扮演季瑜扮演得乐在其中。 秦晏对江迟说:“我做了点吃的,一会儿派人给你送去,你不是说我做的面条好吃吗?” 江迟语气很高兴:“方便吗,会不会太麻烦了?” 秦晏半靠在栏杆上,悠悠闲闲的样子和厨房里手忙脚乱的季瑜形成鲜明对比,无情得像一个压榨工人的资本家。 哦,对了,他本来就是资本家。 “不麻烦。”秦晏说。 江迟说:“我把上回看一半的那个电影看完了,正郁闷呢,你就给我打电话了。” 秦晏走回房间,关上门:“我该早点给你打的,回来太忙了,身边总是有很多人,没得空。” “没事,我只是有点担心你......”江迟坐直了身子:“你见到秦晏了吗?他也没说什么吗?” 巨大的落地窗倒映出秦晏的影子,不太清晰,但还是能隐约看出五官轮廓。 秦晏望着玻璃上的自己,语气很平淡,好似这般就能显得客观一点:“见到了,秦晏人很好,他很高兴我能和你成为朋友。” 江迟靠回沙发上:“那挺好的,要是有人欺负你就告诉我,我去接你。” 秦晏向江迟保证:“放心,不会的。”! 坏猫超大声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希望你也喜欢 第 24 章 二更(偷偷加更) 挂断电话,秦晏来到一楼。 秦晏没说话,抱臂看着季瑜做饭,不知在想些什么。 被秦晏这样盯着看,季瑜比艺考还紧张。 当时监考官站在他身后看他画画,他都没觉得这么窒息。 大佬的气场太强了。 季瑜心中默默流泪,恨不能缩成一个棉花团子,然后嘭的一下炸开,消失在秦晏眼前。 “你很怕我?”秦晏慢慢踱步到季瑜身后:“是谁跟你说了什么吗?” 秦晏开口的瞬间,季瑜被吓了一跳,打了个激灵,差点没切到手。 季瑜喉间干涩,下意识吞了吞口水,可仍不能阻止声音发颤:“秦总,我没有怕您,我很尊敬您。” 秦晏没有接茬,随口替季瑜询问:“季瑜,有人欺负你吗?” “没人欺负我,”季瑜放下菜刀,转身回答:“我住在小南楼,秘书说不用去主楼,我就没再去了,吃饭跟着西园吃,偶尔会自己做。” 秦晏微微皱眉:跟着西园吃饭? 是了,一个人的饭菜量不好掌握,秦宅的帮佣倒是会省事,打发季瑜去西园吃,喂猫似的凑合省出一口饭应付季瑜。 这还不叫挨欺负? 秦晏脸色有点难看。 几l分钟前,他才信誓旦旦和江迟担保‘不会受欺负的’,转头就打脸了,这还是他专程交代过‘别亏待了’。 秦晏怎么也没料到,佣人居然明目张胆地阳奉阴违,不仅搪塞季瑜这个客人,连西园正经的主子也敢搪塞。 秦宅西园的主人叫秦知颂。 秦知颂很少出现在人前,身份也比较特殊,虽然不怎么受重视,却是唯一一个养在秦家的私生子,年纪比秦晏还大。 他是秦晏同父异母的哥哥。 秦父是个名副其实风流纨绔,在念大学时,不小心搞大了女同学的肚子,女同学家长要求秦家负责,威胁要把事情闹大,秦家便把人接到了秦家,说等到了法定年龄就结婚。 十个月后,女同学在分娩时难产而死,只留下了一个男婴。 秦晏母亲嫁给秦父时,根本不知道有秦父还有这么个私生子,这个秘密一直瞒得严严实实。 秦晏对这个哥哥的记忆很少。 大概在小学三年级,有一天回家,家里多了个少年,是秦母带回来的。 秦母的眼睛红红的,她对秦晏说:这是你哥哥,秦知颂。 那会儿秦知颂17岁,秦晏9岁。 虽然秦母接受了这个比自己婚龄还大的私生子,但秦知颂似乎很清楚自己的身世,从不以秦家少爷的身份自居,生活得小心翼翼,像是知道自己不讨喜,几l乎也不怎么出现。 小秦晏那时正准备跳级,不仅忙于学业,每天还要额外学习音乐马术、经商知识、各种礼仪,焦头烂额,没有太多时间和这个哥哥交流。 直到有一回,他听英语听力睡着了,醒来时天 色已晚,他想起来还有好多卷子没写,结果低头一看,卷子都整整齐齐地写完了。 整个家里,能替他写作业的,除了秦知颂,秦晏想不到其他人。 秦晏拿着卷子去道谢,这才和秦知颂有了交集。 秦父的私生子很多,秦晏唯一接受的就是秦知颂,一是因为秦知颂是妈妈带回来的哥哥,一是因为秦知颂帮他写过不少作业。 不过后来母亲去世,秦晏被祖父带出国教养,秦知颂那时候已经成年了,就留了在秦家。 两个人再也没见过面。 秦晏也不知道秦知颂这些年在干什么。 秦知颂向来没什么存在感,估计秦父都忘了家里还有这么一个儿子。 秦父自己都不在意,下面的人有样学样,也跟着轻视起来。 也真难为了这些佣人,倒是会凑,把两个不受重视的人放在一块敷衍。 一个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哥哥,一个是自己名义上的未婚妻,就在秦家被这么怠慢。 他这个家主,在国内倒形同虚设了,秦宅这些人还是看他父亲的脸色行事。 秦晏长眸微垂,看向季瑜,问:“西园平时都吃什么?” 季瑜如实答了。 他和秦知颂早上不在一起吃,中午四菜一汤,两荤两素,晚上喝粥或者吃面食,包子蒸饺什么的。 季瑜回答的很认真,他不会说谎,吃什么就说什么,列举了昨天和今天吃的菜。 今天是周四,中午排骨烧土豆、酱牛肉、地三鲜、西红柿炒鸡蛋,汤是紫菜蛋花汤。⑼_[(”季瑜说。 在听到‘紫菜蛋花汤’五个字的刹那,秦晏眉头紧紧拧了一下。 秦晏中午也在秦宅吃的,阿姨给他端的是虫草乌鸡汤。 秦晏心中冷笑,都是一个厨房,汤居然还能做出两种来,可真是新鲜了。 他都回到秦宅了,居然还让主角受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受了欺负,没喝上虫草乌鸡汤! 江迟要是知道,肯定全怪在他头上。 秦晏面无表情,微微颔首让季瑜去休息。 而后转身回了楼上,先拨通内线要来厨房煲两份虫草乌鸡汤,一份送到小南楼,一份送到西园,又连夜把管家叫来训斥。 整个秦宅悄然进入低气压状态,一时间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江迟那边则岁月静好,他吃到了真季瑜的手艺。 两道炒菜和一碗面,吃到一半,又收到了秦晏的短信。 是一条彩信。 图片是一盅汤,盛在阳刻牡丹的陶瓷盅里,三枚鲜红的枸杞子飘在汤面上,精美得像幅画,看起来就精致又昂贵。 图下配文两个字:夜宵。 江迟欣慰回复:秦宅的伙食真好。 秦晏心虚地打下一行字:是吧,每天都吃这个。 放下手机,秦晏面沉如水,冷冷地睨向面前的管家。 书房内,秦晏冷漠地注视着管家。 管家骇然到极致,心惊肉跳。 管家斟酌着开口:“大少爷,下面的人溜奸耍滑,怠慢了季少爷,您先消消气,这事的来龙去脉我一定查清,明天向您汇报。” 秦晏只不说话,沉默中空气宛如凝固。 屋内中央空调的凉气呼呼地垂下来,室内气温常年保持在宜人的24摄氏度,可管家额角却满是大汗,后背都湿透了。 “还用查吗?”秦晏语调平常,却跟把慢刀般森然冷漠:“还能是谁吩咐的,不就是我那个好继母。” 老宅一共就这么几l个主子,秦父成日吃喝玩乐,管不了这么细,明眼人一听就知道是谁的主意。 可县官不如现管,这话让管家怎么回答。 大少爷是家主,但却一直生活在国外,整整十年没回过老宅,所以内宅这些事,都是大少爷的继母苏筱晚做主。 不过话说回来,大少爷就算住在秦宅,他也不会专门去过问内宅的吃穿用度,难免会被人钻了空子。 秦晏看见苏筱晚就烦,从前也懒得对付她。 苏筱晚脸皮极厚,仗着秦晏不愿意和她打交道,理所当然地住在老宅主楼,管着国内的事,把自己当成秦家女主人了。 管家夹在中间,说什么都是错,最怕两位主子斗起法来,下面的人难做。 管家很圆滑,直接给出解决问题的方法:“少爷,请给我一晚的时间整改,明天起,无论是知颂少爷那边还是季少爷这边,吃穿用度一应参照主楼,再也不会发生这种事情。” “不用,既然都定了两份菜单,就还做两份菜。” 秦晏唇边噙着一丝凉凉的笑意:“把主楼和西园的菜对换,从前秦知颂和季瑜吃什么,明天开始我爸和苏筱晚他们就吃什么,记住了吗?” 管家:“......是的,大少爷,我明白了。” 秦晏起身离开书房,眉眼平静,气质清冷高贵,看不出一点阴霾。 没有任何人能看出来,矜贵的秦晏此时心里在想: 拿紫菜蛋花汤恶心谁呢,自己喝去吧,傻逼。 * 次日,苏筱晚看着餐桌上的紫菜蛋花汤,脸色比汤里的紫菜还紫。 偏偏她儿子还不懂事,吵着要换菜单。 “这菜哪儿是人吃的?”秦柸年纪小,又向来受宠,没发现餐桌上父母表情都很难看,兀自抱怨:“妈妈对大哥那么好,大哥怎么一回来就欺负我们。” 秦父和秦柸说话,眼睛却看向苏筱晚:“这怎么不是人吃的,你妈妈亲自定的两套菜谱,你经常去西园玩,难道会不知道?” 苏筱晚搞的小动作被丈夫发现,大气都不敢出,温温软软地盛了汤:“偶尔吃点清淡的很好啦,两套菜谱本来也是轮换着的,天天大鱼大肉有什么意思。” 秦父意味不明:“你以前挺聪明的,是好日子过久了,闲得无聊没事找事?” 他猛地撂下筷子,发出‘嘭’的一声巨响: “一共就两个人,秦家就差这么一口饭,非要你给秦晏送去这么大一个把柄?!” 苏筱晚微微发抖,撑着餐桌站起身:“是我的错,我疏忽了,你消消气,孩子还在这儿呢。” 秦柸完全吓傻了,话都不敢说,老老实实地低头喝汤。 秦父看了秦柸一眼:“我孩子太多了,苏筱晚,别做没用的事,把你上不得台面的小手段收一收,引起秦晏的警惕,对你和我都没有好处,和季家联姻的事他已经很不满了。” 苏筱晚轻声说:“他既然不满意季瑜,怎么还替人出头,这也太霸道了。” 秦父冷笑一声:“他是秦家家主,有这个霸道的权力,就是他养的一条狗,也比你儿子高贵,这你不懂吗?” 苏筱晚脸色煞白,涂着豆沙色口红的嘴唇微微颤抖:“我们已经结婚了,小柸不是私生子了——” 秦父又重复了一遍,不耐道:“我儿子很多。是不是私生子都一样,只要不是继承人,在秦晏面前永远都抬不起头!他连老子都不放在眼里,会管你们的死活?秦晏天生就是冷血动物,他妈死的时候他都没哭,我早就告诉过你。” 苏筱晚感觉到一股深深的寒意。 直至今日,她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什么样的对手,想到她曾经做过的事情,便从心底里感到一种难以言说的恐惧。 连母亲去世都不流泪的小孩,真的会有感情吗? 人如果没有感情,他还是人吗? * 秦晏不在的这几l天,江迟也没闲着。 原主学习不太好,挂了好多课,毕业论文也没交,毕业实习也没做。 江迟联系了学校延期毕业,准备重修大四。 洪子宵他们约江迟出来玩,约了好几l次都约不到,和方思折一起直接找到江迟家里。 江迟家客厅里全是图纸,跟糟了洗劫的工作室似的,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洪子宵脱了鞋,踮着脚尖从图纸中间穿过,安全抵达沙发,找了个角落窝了起来。 “您这是要考状元啊?”洪子宵感慨道:“我侄女高考都没这么多书。” 江迟推开茶几l上摞着的书,给两个人倒了水:“我快开学了,弄学校的事儿呢。” 方思折家里在教育口有点人脉,闻言主动说:“江迟你系主任谁啊,我找人给你打个招呼完事,不能耽误二公子玩。” 江迟叹气:“之前课差得太多了,最少要重修一年,大四开学要去实习、准备毕业设计,补考的科目只能抽时间刷网课,等我下学期能好点,你们要没事可以找我玩去。” 江迟最近是真的忙的不行,除了他自己大学的事,他也在研究季瑜的学籍。 季瑜在港城大学艺术学院学绘画专业,几l月份开学本该念大二,因为要和秦家联姻,家里完全不顾季瑜个人意愿,强行给他办理了休学。 在原书中,没能把大学读完这件事,始终是季瑜的一个遗憾。 按理说办理休学除了极特殊情况,肯定是要本人申请,但季瑜被迫休学后面有内情,想来也不是江迟带着季瑜回学校,就能办成那么简单。 港城和大陆一国两制,有相对独立的教育系统,江迟并不了解,但他记得洪子宵提过,方思折外祖家是地道的港城人,这次正好问问能不能查到怎么回事。 方思折一口答应下来:“没问题啊,我现在就帮你问。” 江迟说:“我没他的身份信息。” 方思折扬了扬下巴:“港城大学一年能有几l个休学的,要什么信息,知道姓名就能查出来。” 五天后,方思折给江迟回信。 “兄弟,事儿给你办妥了。” 方思折说:“港城那边我表哥找人跑的手续,和学校那边打过招呼了,9月14号开学,让人直接去就行。” 江迟放下绘图的铅笔:“麻烦了兄弟,改天请你吃饭。” 方思折吊儿郎当地嘿嘿一笑:“客气什么,一个电话的事,你上回把翡翠岛黑钻卡借给我妹了,我还没谢你呢。” 江迟也笑了:“这话见外了啊,也不是我的卡,是......” 江迟顿了顿,没往下说。 倒是挺有意思的,‘季瑜’给他的黑钻卡,他借给了方家,兜兜转转一圈绕下来,方家又帮他把季瑜上学的事儿办成了。 冥冥中恍如有未知的力量推动因果,维持着看不见的天平,最后算下来谁也不欠谁的。 晚上通话时,江迟把这事儿讲给秦晏:“种善因得善果,是不是很巧?” 秦晏没觉得有什么巧的。 方家的人情在秦晏眼里并不值钱,让季瑜回港城念书,也就是秦晏一句话的事。 他把黑钻卡给江迟,和方家无关,只是想给,于是就给了。 就算有善因,那也是他秦晏种的,和季瑜有什么关系。 可偏偏秦晏这个名字,根本不在江迟认知的因果中,就算在,也多半不是正面形象。 挂断电话,秦晏兴致索然,把季瑜叫到了书房。 季瑜忐忐忑忑,站在秦晏对面,小声叫了句:“秦总,您找我?” 秦晏把上学的消息转达给季瑜:“港大9月14号开学,你回去上学吧。” 季瑜猛地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惊喜极了:“我可以回去上学?” 这么高兴吗? 秦晏看向季瑜,心想:刚才和江迟通话,他的反应是不是太平淡了?也许应该表现的兴奋点的,毕竟江迟把他当成季瑜,如果不想太早露馅的话,还是要做出一点伪装。 这太难了,秦晏和季瑜性格天差地别,唯一相似的就是都习惯冷着一张脸。 见秦晏不说话,季瑜又开始忐忑了,小心地喊了一声:“秦总?” 秦晏没什么表情:“怎么了?” 季瑜捏着衣角:“谢谢您,我真的很喜欢画画......我回去港城,家里要是问起,我怎么说 啊?” 秦晏看向季瑜:季家那边我去说,那联姻的事呢,你是怎么想的? ?想看坏猫超大声的《捞错大佬,扛起就跑[穿书]》吗?请记住[]的域名[( 季瑜第一次和秦晏面对面谈自己的婚事,紧张得脖子都红了。 秦晏站起身,给季瑜倒了一杯水:“你先坐,慢慢想。” 季瑜握着水杯,坐在沙发上:“秦总,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秦晏很有耐心,这份耐心并非源于他本身的性格,而是完全取自于江迟。 和江迟成为朋友后,秦晏总是忍不住思考一个问题。 江迟希望他是怎样的人。 或者说,作为秦晏,他到底要怎么做,才能不让江迟时刻担心季瑜的命运。 客观来讲,秦晏不是一个足够友善的人,也并不关心别人的人生,如果没有江迟,秦晏绝不会管季瑜喝的是什么汤,能不能回港城上学。 然而江迟恰恰相反。 江迟温和热情,富有同情心,乐于帮助弱者,而且非常爱管闲事,居然会因为看了一本书,便发自内心共情主角命运,尽自己所能,把这个主角带离婚礼现场,拼尽全力地拽住对方,想要把这个人从命运的齿轮下救出来。 这在秦晏眼中是不可思议的—— 如果不是江迟拽错了人,拉住他的手,秦晏永远都是那个冷漠的旁观者。 可是没有如果。 从江迟把秦晏认成季瑜的那一刻起,秦晏就被拽离了命运的洪流,走上一条他从未走过、也不知该怎么走的路。! 第 25 章 面对眼前的季瑜,秦晏不由思索,如果是江迟,他会怎么做呢? 他回想起第一次见到江迟的场景。 江迟半蹲在地上,目光温和,沉稳可靠,声音清润如山泉,整个人笼在灯下,描了层月晕般的柔光。 他对秦晏说:你不用害怕,我会保护你的。 于是秦晏也半蹲在地上,凝视着季瑜,努力做出温和的样子:“你不用害怕,有什么想法就跟我说。” 不得不说,江迟这套真的很好用。 秦晏发现,在自己这样说完以后,季瑜紧绷的后背微微软下,肉眼可见地放松了下来。 季瑜深吸一口气,慢慢说:“联姻的事情,我事先并不知道。当时您昏迷着,有位大师合了八字,就说得冲喜,秦家找上了季家,我稀里糊涂地被送来了芜川,婚礼那天也是迷迷糊糊,别人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然后听说您逃婚了,我还松了一口气......” 秦晏愣了一下:“逃婚?” 他哪里是逃婚? 江迟当时根本没给他选择的权利,扛起他就跑,严格意义上讲,自己那算是被绑架。 季瑜低头捏手指,继续说:“既然是冲喜,您现在都醒了,当然也就不用结婚了。” 秦晏点点头:“是的,二十一世纪还让你经历一场包办婚姻,真是抱歉,这是秦家的问题,我也有责任,所以你现在是怎么想的?作为补偿,我会尽量满足你的要求。” 季瑜有点迷茫,说实话,他从没想过秦晏是个这么好说话的人。 这次见秦晏,季瑜感觉对方和在画展那天差别很大,不再那么盛气凌人,身上的寒意也淡了,整个人都显得温和了不少。 季瑜抬起圆圆的眼睛,真诚地看着秦晏:“我没什么要求,您能让我回去读书,我已经很感激了,他们说嫁人就没必要学那些了。” 秦晏想了想:“如果你家里人不支持你读书,我可以负担你上学期间的所有费用。” 季瑜摇摇头,拒绝道:“不用的秦总,我打工可以挣一些钱,这段时间住在这里,已经很麻烦您了。” 秦晏没在这些细节上争执。 现在更重要的问题是,季家能卖季瑜一次,难保不会卖第二次,秦家退婚后,季瑜又会被卖给谁呢? 这种感觉真的很奇怪,因为江迟很在乎这个主角受,秦晏便也象征性做出很关心季瑜的样子,但慢慢的,他开始真心想帮助季瑜了。 他已经在管这件事了,如果不能彻底解决问题,那不是显得他很没用。 秦晏将自己的担忧说给季瑜:“如果秦家和季家解除婚约,季家还会安排你嫁给别人吗?” 季瑜眸光颤抖,垂下脑袋:“会的吧。” 秦晏坐在季瑜对面,提出一个方案:“你得告诉我你的困境是什么......送你去国外读书能解决这个问题吗?” 季瑜的思路是混乱的,在和秦晏这次谈话前, 他甚至没有想过自己还能重新掌握的人生。 能回港大上学,哪怕只是一个学期、一个月他都很开心。 他的计划总是短期的。 季瑜没有能力去实现长期的计划?[(,生命中的突发事件太多了,从前许多时候,他的计划最后都成为废纸。 一个相隔几千公里,素未谋面的秦家家主昏迷,都能成为季瑜休学嫁人的原因,他对自己的人生还能有什么期待呢? 季瑜很沮丧:“我控制不了这些事,去国外读书也没有用,我还有妈妈、还有妹妹,妈妈把我养这么大,她很辛苦,不能让她为难。” 秦晏在纸上画了毫无意义圆,他知道季瑜的困境在哪里了。 原生家庭。 季瑜被家庭牵制住,像是一只脚上栓了铁链的小鸟,哪怕飞得再远,只要她母亲一拽,他就必须得飞回来。 这锁链外人解不开,只能季瑜放下。 但很显然,季瑜放不下。 况且割舍父母是一件得很难的事情,再烂的父母也有温情的时候,这种拉扯感很磨人,大多数人逃不出来也就认命了。 所以母亲让他嫁人冲喜他就嫁,让他休学他就休。 这不是季瑜自己的意志,但季瑜反抗不了,他也不想反抗。 好的父母会在孩子飞的时候托一把,助孩子扶摇直上,而烂父母会在孩子飞的时候往下拽,让孩子和她一起倒进烂泥里挣扎不出来。 季瑜的母亲是后者,季瑜的翅膀太瘦弱了,他还不能依靠自己的力量从困境里挣扎出来。 秦晏手中的钢笔不断敲击纸面。 他有能力把季瑜从牢笼里放出来,可问题是,他有必要这么做吗? 秦晏凤眸微垂,对季瑜说:“我现在需要出去一趟,晚上回来再跟你谈这个问题。” * 【《季瑜日记》——。2023年8月14日,多云转晴。 我可以回去上大学了! 这可真是个天大的好消息,办完休学手续那天,我感觉天昏地暗,人生再也没有光芒了。 可妈妈说,只要我听话,花心爹才会见她,才会给钱供我妹妹读书。她至今还没意识到,花心爹不见她,是因为她老了,而且沉迷牌局和烟酒,不再是当年那个风靡一时的艳丽影后。 妈妈喜欢打牌九,家里欠了很多钱,秦家的大笔聘礼,可以把欠的钱都还上,妈妈向我保证,只要得到这笔钱,我们的生活就会好起来。 可是来到陌生的城市,嫁进豪门,给一个植物人冲喜,生活怎么会好呢?我知道豪门中的什么样子,我短暂的在季家生活过,说实话,很糟糕。 我能预见到我未来卑微的、可笑的人生。 然而自从婚礼那天,秦总忽然醒来逃婚后,故事的发展好像急转之上,走向了另一条分叉线。 今天,秦总找我谈话,告诉我可以回去读书,而且还提出要‘补偿我’,我真是太惊讶了,从小到大,我 的一切遭遇都是理所当然,从来没有人这样说过。 秦家找我来冲喜,已经支付了相应的报酬,这是一笔生意,钱货两讫,秦总现在想要退货,也是理所当然,他没有要求退款已经很不错了,居然还提出补偿! 太善良的资本家总是最先破产,不过秦家太有钱了,据说秦总的资产足够买下整个港城,所以我也不必太为秦总担心。 我现在更担心的是,秦家退婚后,季家会如何安排我。 谈话进行到这里似乎陷入了僵局,我就像个麻烦,秦总可以选择公事公办地处理掉,但他没有这样做。 他说要和人商量一下,回来告诉我结果。 我猜他是去找美杜莎了,秦总很在乎美杜莎,通过给美杜莎做饭,我已经赚了两万块了! 真遗憾美杜莎每天只吃两顿饭,如果他每天吃十顿,我只要五天就能攒够学费了,虽然秦总说会负担我的学费,但我还是更想自己赚钱付,毕竟秦总的钱还挺好赚的。 不管怎样,希望美杜莎看在吃了我这么多饭的份上,能给我一个好结果,我真的很想读完大学。】 * 江迟用橡皮擦掉透视图上的虚线,正在吹橡皮屑,突然听到敲门声。 “谁啊。”江迟放下设计图,走过打开门。 秦晏一身浅灰色休闲西装,站在江迟家门口。 江迟笑了起来:“你不是知道密码,怎么还敲门?” 秦晏的视线越过江迟,看向房间里面,意有所指:“大晚上的,怕你不方便。” 江迟在秦晏肩头锤了一拳:“说什么呢!快进来。” 房间里还是一副被抢劫的乱样。 从绿翡翠岛带回来的招财猫摆在了餐边柜上,茶几上铺着长全开大纸,上面放着根铅笔,旁边还有许多作图工具。 江迟踢开脚下的书,摩西分海般给秦晏开辟出一条30公分宽的小路。 秦晏熟门熟路地拿出拖鞋换上:“你一个人过得还挺热闹。” 江迟盘腿坐在地毯上,趴在茶几上画图:“还行吧,不知道你回来,没提前收拾。” “我有事找你商量,”秦晏也在地毯上坐下,开门见山:“如果秦晏和季瑜解除婚约,你觉得是好事还是坏事?” 江迟停下笔:“秦家要退婚?” 秦晏言简意赅:“在问我意见。” 他看到图纸上的橡皮屑,强迫症发作,低头想把橡皮屑吹干净。 江迟单手扣住秦晏的下巴:“先别吹那个了,他们到底怎么说的?” 秦晏把和季瑜的聊天内容大致复述给江迟,然后说出自己的想法:“季家不愿秦家退婚,秦家要是执意解除婚约,他们会怎么样?” 江迟当然也想到了这一层。 他仰倒在地毯上,头疼地说:“季家会再找个联姻对象,到时候你还是读不成大学。” “我也是这么想的。”秦晏趴在茶几上,用手指弹飞图纸上的橡 皮屑:“所以,你要是秦晏,你会怎么帮季瑜。” 江迟皱起眉:我怎么想没用啊,秦晏也不会听我的。” 橡皮屑太多了,弹不过来,秦晏又吹了一口气,才慢悠悠地说:“你怎么知道他不听你的。” 江迟想了一会儿,摇摇头:“求人不如求己,秦家要是真退婚了,你就跟我订婚吧。” 正在吹橡皮屑的秦晏猛地呛了一口气,转过头,震惊地看向江迟。 江迟越琢磨越觉得这招靠谱,他坐起来说:“江家虽然比不上秦家,但怎么也还成吧,我和你结婚,季家就管不了你了,你先把大学读完,以后要是遇上喜欢的人,咱们再跟他解释。” 秦晏已经懵了。 他脑子里乱成一锅粥,一万个念头搅和在一起,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秦晏拒绝道:“不行,不可以。” 如果秦家退婚,江迟就要和季瑜结婚,那这个婚秦晏无论如何都不会退! 说不清缘由,秦晏就是从心底里抗拒江迟和季瑜结婚,假的也不行! 他自己也说不清自己在抗拒什么,第一反应就是不行,绝对不行。 这也太荒唐了。 “还是不退婚比较好,”秦晏语速很快:“本来是两个人的事情,再把你掺和进来,这复杂了。” 江迟并不理解秦晏口中的‘太复杂了’是指的什么,在他的视角里,只能看到‘季瑜’不想退婚。 就像原书里写得那样,明明有离开的机会,但就是不离开,‘季瑜’回秦家这么久都没回来,秦家一说要退婚,倒跑回来找自己拿主意了。 难道主角攻和主角受真是天命CP拆不掉? 这个认知让江迟很烦躁。 客厅再次安静下来,比江迟一个人画图还要安静。 半晌,秦晏率先开口打破沉默:“先维持现状吧,顺其自然,我这边一动,秦家和季家的心思都活了,到时候麻烦更多。” 江迟静静听着,心里想:说来说去还是不想退婚! 真不知主角攻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回秦家一个星期就叛变革/命了! 秦家就那么好?! 江迟怒其不争,英俊的眉紧皱着,满脸不爽。 秦晏食指停在江迟眉心,隔空一划:“你凶什么。” 江迟拨开秦晏的手:“我还凶?等你被拴上铁链关在秦家,你就知道我多温柔了。” 秦晏失笑:“我向你保证,秦晏不是这样的人。” 江迟微微探身,故意压低了声音,语气阴森,像是在暗示什么:“里,主角攻在主角受脚腕上栓了一个脚链,一旦主角受迈出秦家大门,脚链就会释放电流......没人知道开锁密码,只有主角攻知道。” 秦晏眼神落在江迟脚腕上:“真想不到你会喜欢这种......含有边缘情节的,你看起来很阳光。” 江迟吓唬人不成,反而白得一盆脏水,炸毛道: “我没有喜欢看,只是不小心看到的!而且这么做的人更边缘好吧!这是你联姻对象做出来的事,你满不在乎也就算了,管我喜欢看什么干什么!” 秦晏偏过头:“联姻的事并非我做主定下的,你没必要迁怒于我。” 这个‘我’指的是秦晏自己,但落在江迟耳中却不是那个意思,倒好像‘季瑜’躺平摆烂,完全认命了一样。 江迟冷冷道:“我能理解你需要用一段婚姻关系稳住季家,可在我和秦晏之间,你为什么选择秦晏?” 秦晏剑眉微蹙:“婚姻不是儿戏,我这边已经够乱了,不想把你也扯进麻烦里。” 江迟心情焦躁,故意说刺人的话:“说来说去,你还是没把我当朋友,如果洪子宵或者方思折,他们就不会觉得是麻烦。” 秦晏果然被激怒,顷刻间面沉如水:“你不要把其他人掺和进来,这事和洪子宵他们没关系!” 江迟拿出手机:“我给洪子宵打个电话,说要跟他结婚,你猜他会怎么说?” 秦晏眼底冰冷的神色一闪而过:“我管他怎么说。” 江迟脾气也上来了,也不知道自己在较什么劲:“反正不会像你一样如临大敌!” 秦晏阴沉着脸,耐心告罄,冷笑道:“你打吧。” 江迟挑眉,拨通了洪子宵的电话。 电话那边乱哄哄的,有劲爆的音乐声,还能隐约听到一个低音炮的MC在活跃气氛。 洪子宵的声音从听筒中传出来:“迟哥,我在酒吧呢,出来玩吗?” 江迟挑衅地看了眼秦晏,说:“结婚吗洪子宵?” 洪子宵嘿嘿一笑:“给我介绍对象吗,跟谁结呀?” 江迟:“跟我。” 洪子宵仰天长笑:“哈哈哈哈哈,兄弟你真心话大冒险输了吧,等会儿,我得帮你宣传宣传。” “静一静,静一静!” 洪子宵那边好像拿了个喇叭,等周围安静下来,冲着喇叭公布消息:“江迟在向我求婚!” 众人都在笑,有人说恭喜恭喜,有人说早看出你俩又一腿,还有人笑骂说江迟是玩真心话大冒险输了吧。 十几秒后,洪子宵的声音再次传出话筒:“大家都同意了,明天接你去民政局,宝贝儿晚安。” 嘴上沾了句江迟的便宜,洪子宵秒挂电话。 江迟这边只剩下嘟嘟嘟的忙音,他骂了句‘这孙子’,而后握着手机,挑眉看向秦晏。 “你看,洪子宵怎么不觉得是麻烦?这才是真兄弟。”江迟说。 秦晏:“......” 跟江迟一帮不着调的朋友认识久了,秦晏学坏得很快。 秦晏也掏出手机,拨出一个号码。 江迟疑惑探头,抻着脖子去看秦晏的手机屏幕:“你在给谁打电话?” 秦晏面无表情,冷冷回答:“洪子宵,我也跟他求婚,看看他有没有把我当兄弟。” “!!!” 江迟头皮发麻,一把抢过秦晏手机,大喝一声:“不行!! 第 26 章 因达不成统一意见,江迟和秦晏在地毯上打了一架。 秦晏当然不是对手,没过几分钟就被江迟按在地上,累得话都说不出来,只能瞪着他喘粗气。 江迟叼着抢来的手机,骑在秦晏腰上,如同一头矫健的猎豹,单手制住对方两只手腕,一歪头把手机甩出去,用另一只手掐着秦晏下巴,居高临下:“小废物。” 秦晏低声骂了句脏话。 江迟俯身:“骂什么呢,大点声。” 秦晏声音发哑:“暴力分子!野蛮人!疯狗!” 江迟垂眸看向秦晏,松开手,用手背把秦晏额角湿漉漉的碎发拨开,然后深深叹了一口气。 秦晏:“???” 秦晏目光狐疑,问:“叹什么气。” 江迟翻身下来,背靠在沙发上,嘲讽:“打架打不过,骂人也不痛不痒。” 秦晏快被江迟气死了,转身背对着江迟,不理他了。 对江迟来说,和秦晏抢手机这点运动量连热身都算不上,在地毯上坐了一会儿,就回到茶几上画图。 他画起设计图来没有时间观念,一低头再一抬眼,时钟分针居然转了两圈,已经十点多了。 临街的商场晚上九点半关门,十点一过,再热闹的市中心也冷清下来,路上的车也寥寥无几。 整个城市都走进缓慢的夜色。 扭过头,秦晏窝在地毯上,枕着手臂睡着了。 江迟轻轻踢了踢秦晏:“别在地上睡,回楼上。” 秦晏睁眼,似觉灯光刺眼,冷峻的眉微微皱起,抬手以手背挡光:“几点了?” “十点二十。”江迟说。 过了大约半分钟,秦晏撑手坐起来,捏着压麻的胳膊:“我回去了。” 江迟眼神微冷,却没挽留:“那你慢点。” 秦晏也不再说什么,从地上捡起手机,开门走了。 防盗门关上,发出一声轻响。 见秦晏就这么走了,江迟心中莫名不爽。 他从茶几下面抽出另一张图纸,是一个建筑的二维平面图,打开电脑把图片扫描上去,二维图在屏幕上拔地而起,成为一座宅院的立体模型。 如果秦晏在这儿,一眼就能认出来这是秦宅建筑规划图纸。 江迟输入了几行代码。 三维图缓慢加载,六条逃生通道逐渐呈现于屏幕,从A到F依次标注出不同的颜色。 江迟打开A路径的备注栏,逐条分析沿途存在的监控盲点和安全指数。 机械键盘被敲得噼里啪啦响。 “等你困在秦宅,还不是得老子捞你。” 江迟狠狠一敲回车键: “没良心的小废物,有你哭着求哥们捞你的一天。” * 农历七月初三,林家老爷子大寿。 办寿宴的地点在御湖林语,一座临湖庄园,芜川市有头有脸的 人物来了不少,有钱人都很喜欢借着机会拉关系,见面就熟络起来,仿佛天生沾亲带故。 江家自然收到了邀请,需要交际的场合通常由江父或江沨出席。 江迟年纪小,谁都是他的长辈,张伯李叔王哥孙兄的,每回都得认一堆亲戚,他对攀亲戚这事儿不感兴趣,向来对各种宴会避之不及,来了也是找个隐秘的角落坐下装自闭—— 通常是花草植物的后面,隐蔽又没人打扰,江迟称之为自闭草丛。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江沨坐在副驾驶上,看了眼开车的江迟:“不是最不耐烦端着酒杯到处装孙子吗,今儿怎么主动给我做司机,还巴巴地央着我带你来。” 江迟利落地倒车,挂挡:“我今天有事。” 江沨稀奇道:“什么事?” 江迟做司机小弟做得很专业,替江沨打开车门,手还挡在门框上:“就参加这种宴会,什么时候开始玩?” 江沨抚衣襟的动作一顿:“玩什么?” 江迟替江沨整了整领带,很没所谓地说:“玩女人、玩男人。” 江沨血压猛升,低喝一声,扬手就要抽江迟的脑袋:“江迟!你精/虫上脑了?跑到这儿来玩人?” 江迟抬臂格挡江沨的巴掌:“我没玩!我听到消息,有个流氓看上我哥们了,要在宴会上给他下药......” 江沨一击不成,抬脚踹向江迟:“编个好点的理由很难吗?” 江迟微微后仰,灵活避闪开江沨的动作,见江沨还想动手,江迟从后备厢拿出红木礼盒,挡在自己面前。 江沨见状只得停手:“拿好青瓷瓶!它比你值钱多了。” “还能有什么比你宝贝弟弟值钱?”江迟把礼盒抛给江沨,微微挑眉,桀骜道:“你自己去见林老爷子吧,我自己溜达溜达。” 江沨大脑中有关理智的弦几乎碰断,很想把瓷瓶砸在自己弟弟那张欠扁的帅脸上,但他拿自己的宝贝弟弟又向来没法子,神色几番变幻,指了指江迟作为警告后,转身走了。 根据江迟的经验,通常要等宴会进行到中后场,才会有人蠢蠢欲动。 现在人还没来齐,季瑜应该是安全的。 宴会厅装饰华丽,灯光明亮柔和,光线打在四周悬挂的巨大壁毯上,刺绣暗纹仿佛随着音乐流动,营造出浪漫而梦幻的氛围。 江迟端起杯香槟,穿过衣冠楚楚的人群,还没走到自闭草丛,就被一人拦住脚步。 “江迟?”那人像是有点惊讶:“好久不见。” 那人个子很高,穿着真丝衬衫,领口开了两颗扣子,露出蜜色的胸膛,脖子上挂着一个银色飞鸟吊坠。 江迟目光落在对方脸上,眉毛微不可察地一动,从记忆中翻出这个人的名字。 “李文进?” 李文进瘪了瘪嘴,翻了个白眼:“请叫我艺名,李予州。” 江迟:“......哇,好洋气,李予州。” 这个 李予州是江迟大学校友,艺术学院表演系的学生,喜欢唱歌,篮球打得很好,和江迟在运动会上认识的,关系不错,经常一块儿打球。 李予州体育项目很厉害,在艺术学院一众手无缚鸡之力的同学中那叫一个鹤立鸡群。 可在江迟的印象中,李予州不是芜川人啊。 看到江迟疑惑的眼神,李予州解释道:“江迟,我出道了!经纪人给我们接了个商演,我和队友一块儿过来的。” 江迟很惊讶:恭喜啊!林家旗下也有影视公司,你签的哪家?⑥⑥[” 李予州说:“肯定是华艺呀,我在超级新秀练习生中排名全国第三,你看了吗?” 江迟连女孩的选秀都没看过,更没看过一帮大老爷们唱歌跳舞的节目,他挠挠下巴,敷衍道:“第三很牛哦,下次争取第一,我发短信给你投票。” 李予州无语道:“现在谁还发短信投票啊,你活在2005年吗?” 远处,经纪人打了个手势,示意李予州该准备上台了,李予州只得先走了。 “我们现在很火的,好多富豪的孙子孙女都是我们的粉丝。” 李予州双指抵在眉边,朝江迟一划:“哥们你也该参加选秀,我们队长都没你帅,他可是全国第一,等会儿介绍你们认识。” 江迟指指角落里的自闭草丛:“我一般在那儿,如果不在就是去打架了。” 李予州哈哈一笑:“好好好,希望赶得上你打架,我最爱打架了。” 宴会厅灯光蓦地一暗,舞台上投下一束光,干冰的雾气在漫延。 音乐响起,线状射灯忽明忽暗—— 里,秦晏并没有大张旗鼓地出现在寿宴. 宴会人来人往,秦晏趁机同林瑞堂借机碰面,和林家签了一份意向合同。 林家手上有个专利项目很火热,好几家公司都想咬上一口,来参加寿宴的人很多,谁都没料到秦晏会悄然而至,当着所有人面暗渡陈仓,独自把项目吃了下来。 如果不是熟知剧情,谁能想到台上灯红酒绿,宾客往来不息,而台下居然不动声色地做了笔大买卖。 只此一事,秦晏手腕之强劲可见一斑。 江迟一错眼,恰好看到林家大公子林瑞堂走过,而林瑞堂身边是个高大削瘦的陌生男人,穿着典雅的黑色西装,仪表堂堂,气质不俗。 这人难道就是主角攻秦晏? 江迟心念微动,穿过人群跟了过去。 前面舞台的音乐声隐约传向后台。 季瑜听到音乐声,知道宴会即将开始,趁着众人都在观看演出,连忙捧着文件快速穿过走廊,准备给秦晏送竞价标书。 正在此时,一个英朗男人迈出宴会厅,朝他这边走过来。 季瑜瞳孔一缩。 是那个男人! 是秦总的逃婚对象——美杜莎! 在画展遇到这人之后,秦晏就警告过季瑜,不许他出现在对方面前,更不能 让对方看到自己。 见到就死定了! 虽然不知道原因,但通过不能直视的特征,季瑜给对方起了这个代号,就叫‘美杜莎’。 这个美杜莎到底是谁?怎么忽然出现在这儿? 季瑜心中哀嚎:他来参加寿宴可是秦总首肯的,不会因为撞到美杜莎害自己被没收画布吧?! 救命救命救命,别看我别看我别看我。 季瑜生了张很冷的脸。 这张脸带来的坏处很多,比如上学时,同学都觉得季瑜太过孤高,不爱搭理人,因此,季瑜曾长期受到孤立甚至霸凌。 但同样,这张冷脸也有一个好处——无论内心多慌,表面看起来都是冷若冰霜、无动于衷。 好比眼下,季瑜心里慌得一批,但却冷着脸,淡然同江迟擦肩而过,继而闪身转进了卫生间,低头给秦晏发了条消息通风报信。 秦晏消息回得很快,让季瑜在卫生间等一会儿。 镜子前,季瑜打开水龙头洗了洗手,本着来都来了的原则,又转进隔间放水。 人紧张的时候会有尿意,这很正常。 走出隔间,一个穿着杏子灰衬衫的公子哥正在抽烟。 公子哥染了一头银色短发,见季瑜走出来,眯起眼睛上下打量,还把一口烟吐在了季瑜脸上。 无论何时,厕所都是校园霸凌频发的场所,季瑜对在厕所抽烟的男生没有半点好感,更也不想招惹他们,只当什么都没发生,面无表情地从淡蓝色的烟雾中穿了过去。 淡漠的眉眼被烟雾晕染,有股说不出的味道。 银毛公子哥又抽了口烟,缓缓吐出:“哎,你跟谁来的?” 季瑜没理会,正好秦晏发来消息,告诉他江迟走了,可以出来了。 原来那个美杜莎叫江迟。 离开卫生间,穿过走廊,顺利走进了秦晏的休息室。 季瑜把手中的标书递给去:秦总。⑺⑺[” 秦晏微不可察地皱起眉:“你抽烟了?” 季瑜摇摇头,只说在卫生间有人抽烟,别的没说,也没必要说,说了也不会有人替他出头,没准还反倒责怪他惹事。 虽然秦总看起来不像是不讲理的人,但季瑜还是决定老老实实地做个乖小孩,以免秦总嫌他烦,提前退婚。 毕竟现在,他全部身家都系在秦晏身上。 那天秦晏从外面回来,表示退婚的事放一放,让季瑜先把大学读完。 季瑜惊讶极了,完全想不到秦晏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他问秦晏:“秦总,我妈要是问我,我怎么回啊?” 秦晏神情很冷,却很可靠:“就回是秦家要求你读完大学,之后再谈婚事,我说的。” ‘我说的’,这三个字真是好A啊! 秦总真是季瑜见过最最最最最善良的大佬了,简直善心大发,居然愿意拖着婚事,给季瑜做挡箭牌。 季瑜可以顺利把大学读完, 而且有秦晏挡着,季家绝不敢再随便安排他。 这是季瑜能想到最好的结果了! 这是什么绝世大善人!他就是给秦晏当牛做马,也无以为报秦总的大恩大德! 他要在日记里写800字的作文歌颂秦晏! 可惜直到今天为止,整整四天的时间,讴歌秦晏的800字作文只写了158个字。 作为一名油画专业的艺术生,季瑜的国文水平确实有待提高,比起语言文字,他更善于用图画线条表达内心的情感,所以,季瑜在日记本上画了一幅秦晏的侧颜速写,以此来抵平剩余字数。 这对季瑜来说轻车熟路,他不是第一次这样做了,上次用图画代替文字,还要追忆到季瑜念高中的时候。 有一回月考,作文的话题是《月光》,季瑜用了一个半小时的时间,画了一幅几乎可以参赛的美术作品,作品的名字叫《永恒的明月》,配文:月光横亘古今,永恒不灭。 不过他们年级的语文组老师都很没有眼光,70分大作文只给了季瑜3分。 其中2分是题目分。‘月光横亘古今,永恒不灭’这句这么有逼格的话,居然才得了1分。 真是难以置信。 同桌嘲笑季瑜还不如抄点,抄能得16分,他同桌每次都这么干,评分在13-19之间,从没超过20。那也比3分多多了。 季瑜的注意力总是很发散。 学艺术的人都这样,发散的思维有助于他们更深刻地感悟世界,时刻和尘寰万物产生共鸣。 秦晏看着双眼放空的季瑜,觉得季瑜和江迟一定有很多共同话题。 他们都是那种......对生活有所热爱的人。 而秦晏不是。 世界万物对秦晏而言都可有可无,人拥有的东西越多,真正在乎的东西就越少,就好比对于一个乞丐来讲,手中的破瓷碗就是全部,而普通人谁会在意那个破碗呢? 这么说也许很欠揍,但事实上,在秦晏眼中,豪车名表、庄园别墅也不过是另一种形式的破碗罢了。 季瑜一无所有,甚至连自由都要靠人施舍,却因为热爱绘画,心中存在艺术追求,内心便有了独属于季瑜的富足。 这让秦晏感到很神奇。 见秦晏一直盯着自己,季瑜游荡的思绪回归本体,有些局促地小声询问:“秦总,您有什么吩咐吗?” 秦晏摇头:没什么。??[”他低头在文件上签了字,把标书递给季瑜:“把这个给秦知颂吧,他和林瑞堂在六楼天台咖啡厅。” 季瑜很乐意给秦晏做点端茶送水、跑腿学舌的小事,他实在太感激秦总了,能帮上一点小忙都高兴。 秦晏本来是不打算带季瑜来的,但季瑜听到了他和秦知颂商量签意向合同的事情,知道他们要找一个脸生的、又信得过的人送标书,便自告奋勇,承担了这个暗渡陈仓的角色。 来就来吧。 自从上次和江迟吵了一架,整整四天过去,两个人谁也没再联系谁。 秦晏笃信,江迟肯定会来参加寿宴。 寿宴是江迟口中的‘剧情点’,主角受季瑜会在寿宴上被下药、扇巴掌。 宴会已经开始了,现在放季瑜出去有点危险,秦晏对剧情将信将疑,冷眼看着季瑜离开,像是在无声地观察这个世界。 事实发展是论证剧情的最好论据,主角受真的会遇见流氓吗? 十三分钟后,季瑜回到休息室。 秦晏站起身,先看向季瑜的脸,没瞧出被打过的样子。 他问:“季瑜,你有没有遇到奇怪的人?” 季瑜哭丧着脸,点点头:“秦总,我碰到江迟了——”! 第 27 章 六分钟前。 季瑜从一楼上了电梯,准备去六楼咖啡厅送标书,中间电梯停在四层,进来了两个男人。 其中一个正是季瑜在卫生间遇见的银毛公子哥。 季瑜不想节外生枝,往后站了站。 银毛公子哥很轻佻地吹了声口哨:“呦,咱们好有缘分呐。” 说话的功夫,电梯在六层停下。 季瑜没搭理银毛公子哥,径自下了电梯,没想到银毛居然也跟了下来。 他身上肩负着秦总委托的重任,内心把自己想象成超级特工,不想让别人知道他要送标书给秦知颂。 季瑜停下脚步,转身看向银毛公子哥:“你跟着我干什么?” 银毛捻了捻手指:“这儿的路这么宽,你怎么知道我在跟着你?” 季瑜冷着脸,站在原地:“那你先走。” 银毛勾起唇角,花言巧语道:“自己站在这儿多没意思啊,我陪你呀。” 季瑜不会对付这种无赖,只得先往咖啡厅走。 银毛跟在季瑜身后:“有品位,很少有人知道六楼天台有间咖啡馆,店主是个富一代,只做品味不赚钱,你喜欢喝什么,我请你。” 季瑜说:“不用了,谢谢。” 银毛抬手摸了把季瑜的脸:“别这么警惕嘛,我又不是流氓,看你好看,交个朋友。” 季瑜拨开银毛的手:“让开。” 咖啡厅玻璃门前,江迟听到动静,抬眸朝季瑜看来。 季瑜:“!!!!!” 江迟怎么会在这儿啊!!! 做个任务好难,┭┮﹏┭┮。 被小怪缠上也就算了,竟然还碰见了美杜莎! 他还看到了自己! 完蛋完蛋完蛋完蛋完蛋。 季瑜心中划过一行密密麻麻的弹幕,咽了口口水,小心翼翼地停下脚步,试图缓缓后退,慢慢离开美杜莎的视线。 谁料他忽然停下,身后的银毛没注意到,一下撞了上来。 银毛个子很高,撞过去的瞬间好险没把季瑜撞倒,银毛反手握住季瑜的手臂,把人拽起来,视线落在季瑜手中的标书上,咦了一声:“哎?你拿的什么呀?” 季瑜把合同扣在胸前,挣扎道:“跟你有什么关系,放开我!” 银毛笑道:“给我看看。” 季瑜弯下腰,紧紧抱着标书,生怕被人抢走看到标书上的数字,导致低价泄露。 “滚开!”季瑜说。 银毛还没来得及说话,就感到一股巨力袭来,江迟跟拎猫似的,薅着衣领把他提起来,放到了一边。 回过神来,银毛发现自己原地平移了一米多。 银毛:“???” 江迟站在季瑜身前,低声询问:“没事吧。” 季瑜头都不敢抬,讷讷说了声谢谢,拿标书挡着脸跑了。 * “......然后因为江迟在,银毛没再缠着我,我趁机跑进咖啡厅,把标书交给秦知颂大哥了。” 季瑜惊魂未定,忐忑地看向秦晏,补充道:“我一句话都没和江迟说。” 秦晏问:“你喝什么了吗?” 季瑜不明所以,摇了摇头:“没,林总给我点了咖啡,但我怕一会儿江迟进来,赶紧从后门走了。” 秦晏点点头,不得不佩服这神奇的剧情点,才离开十分钟,季瑜就能遇见这么多事情,是他大意了,没想到只是坐趟电梯送文件,也能撞到剧情中的‘小反派’。 这也太巧了。 好在江迟出现及时,没真让人把季瑜给欺负了。 “先回秦家吧。” 秦晏起身往外走,同时拿出手机,打算派人查一查那个银毛是谁。 屏幕解锁,一条短信横在消息框。 【江迟:你在哪儿?】 【江迟:我刚才遇见个流氓,欺负一小孩儿,你在御湖林语吗,我去找你。】 原本打算离开的秦晏当即改了主意。 芜川几乎没人认识他,和江迟说几句话也不耽误工夫,根本不会有人知道秦家家主来过。 秦晏给秘书发了消息,领着季瑜走到停车场,亲自把季瑜送上车。 “把他送回秦家。”秦晏交代司机:“看着他进南楼再走。” 季瑜手指扣着后排座椅上的车线,以为是自己把事情办砸了,秦晏不高兴了。 秦晏注意到季瑜的神情,关车门的手一顿:“怎么了?” 季瑜打起精神:“没有,秦总。” 秦晏又看了看季瑜的脸,迟疑道:“没人打你吧?” 季瑜:“???” 秦晏捏起季瑜的下巴,左右看了看:“也没喝别人给你的东西。” 季瑜哭笑不得:“没有啊,秦总,好端端的,怎么会有人打我?” 秦晏心想:是啊,好端端的,怎么会有人找你麻烦。 秦晏之前也不信,但事实证明,季瑜确实挺吸引流氓的,而且有个大傻子江迟时刻担心季瑜挨欺负,搞得秦晏也神经兮兮的。 “没有就好。” 秦晏招手,旁边的七座商务奔驰GLS车门打开,走下两个黑衣保镖,朝秦晏躬了躬身。 秦晏说:“以后你们两个跟着季瑜。” 季瑜‘啊’了一声:“有这么危险吗?” 秦晏没回答,他也不知道主角受还会遇到什么危险,但找人看着点总没错,免得真出了事,倒叫江迟怪自己没照顾好季瑜。 “以后出门带着保镖,今天先别出门了,你今天......”秦晏想了想,用了个跟洪子宵学的新词:“你今天水逆。” 季瑜:“.......” * 休息室内,秦知颂在等秦晏。 秦知颂说:“秦总,意向合同签好了。” 秦晏没接标书, 在圆椅上坐了下来,一边给江迟发消息一边说:“你怎么也叫我秦总?” 秦知颂微微一笑,眉宇间有种淡泊的舒朗气:跟季瑜学的,总不能像小时候一样,你现在长大了......季瑜呢??_[(” “我派车送他回去了,”秦晏看了眼秦知颂:“长大了就是秦总了?” 秦知颂含笑调侃:“现在秦家你说了算,对待家主总得小心点......哎!” 秦晏忍无可忍,随手捡起一个苹果砸向秦知颂:“好好说话!” 秦知颂单手接住秦晏扔过来砸他的苹果,擦了擦,咬了一口:“整个芜川谁不知道秦家只有两个婚生子,一个是你,一个秦柸。” 秦晏冷冷道:“秦柸算个屁,听说他很烦?” “小孩子罢了,烦不到我。”秦知颂看向秦晏,了然问:“什么时候学会的骂人?交新朋友了?” 秦晏:“......” 秦晏并不回答,靠在椅背上,沉声抱怨:“国内有什么好的,好几次叫你来国外帮我,你也不来。” 秦知颂自说自话:“多交些朋友是好事,你从小也没什么朋友......” 秦晏恼羞成怒,又从果盘上捡起个橘子砸秦知颂:“滚蛋,我再跟你说正事!” “说脏话不好......”秦知颂见秦晏举起来整个果盘,当即改口道:“管理家业不像替你写卷子那么简单,我进了公司,秦家其他那些私生子心思就该活了,得不偿失。”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秦晏还是很烦:“国内的产业扔给他们争去,你跟我去国外,仨瓜俩枣的犯不上把你耽误了。” 这话说得孩子气,但在秦知颂眼里,秦晏本来就是个小孩。 秦知颂笑了笑,走过去想摸摸秦晏的头,最终却只是拍了拍对方肩膀。 秦晏已经不是读小学的小朋友了,人心是最容易变化的东西,他们太多年没见,儿时那一点点浅淡的兄弟情,不知道能否支撑这么亲昵的动作。 很小的时候秦知颂就知道,不要把感情想象太重,亲情也好,血缘也罢,都远没有想象中的那样坚不可摧,人如果不知进退,贸贸然把那些感情都耗尽了,双方都只剩尴尬。 尤其这些年,秦知颂多多少少也听说了一些秦晏的事,种种事迹表明,秦晏不像是个重感情的人,多少次连亲生父亲的面子都能当众驳了。 房门敲响,衣装整齐的侍者走进房间,微微躬身行礼:“两位先生,林总为一位准备了餐食,在一楼8212包厢。” 秦知颂颔首示意:“知道了。” 侍者退出房间,在门外等候。 秦知颂问秦晏:“还留在这儿用饭吗?” 秦晏摇头:“你先去,我等个人。” 秦知颂很识趣,当然不会问秦晏等谁,拿起档案袋的同时起身:“那我带着标书先回秦宅。” 秦晏说:“你直接送到公司吧,找我助理盖公章。” 秦知颂 无奈地晃了晃档案袋:“这一趟都是给你打白工,你可真是个资本家啊,逮谁用谁。” 秦晏挑眉,把办公室门禁卡塞进秦知颂上衣口袋:我信任你啊,大哥。 ╳坏猫超大声的作品《捞错大佬,扛起就跑[穿书]》最新章节由??全网首发更新,域名[( 只要秦晏一叫他大哥,秦知颂拿对方没办法。 秦晏七年级的时候,曾经用这招让秦知颂写了十四本暑假生活和三本英语报纸。 那年秦知颂已经上大学了,别的大学生都在暑假里醉生梦死,唯有他给弟弟写暑假作业写到昏天暗地。 秦晏从小就很狡猾,只是他这种狡猾被俊美的面容隐藏了。 长得好看的人天生有优势,秦晏性格又冷,身边从没有什么亲近的人,好像多跟你说一句话就已然屈尊降贵,让你帮忙做点事那更是天大的恩赐。 只有秦知颂知道,自己这个弟弟心多黑。 秦知颂带着标书愤恨地走了,赶去城市另一头的公司给秦晏跑腿。 而秦晏则安然坐在休息室,等着江迟过来找他。 见秦晏没有去一楼用餐,侍者便送来了甜品饮料。 秦晏拿起红酒杯,刚放到嘴边,动作微顿,没有直接喝,而是下意识低头闻了闻酒杯。 好闻的水果味顺着鼻腔吸入气管,秦晏感觉大脑空白了一瞬,有种很舒服的感觉顶上头顶。 这味道不对劲。 秦晏察觉这杯酒的味道奇怪。 很多时候,人的行动往往快过脑子,怀疑这酒有问题的同时,秦晏第一个动作不是把酒杯拿开,而是受好奇心驱使,又闻了一次确认。 果然是好奇心害死猫。 念头在心头一闪而过,强烈的眩晕感随之袭来,头越来越沉,意识明显模糊。 他百分百肯定这杯酒有问题了。 秦晏手脚脱力,高脚杯从手中滑落,掉在地上,发出哗啦一声脆响,摔得四分五裂。 猩红的红酒在秦晏脚下漫延,黑色的皮鞋和红色酒液撞在一起,形成种视觉冲击极强的奇异色彩。 水果味地,吸入后会让人头晕的气体...... 是氟烷,一种吸入式麻醉剂。 在所有吸入式麻醉剂中,氟烷是唯一味道好闻的麻醉剂,麻醉作用比□□更强,麻醉诱导舒服且见效更快。 在国内,吸入型麻醉剂可不太好搞,到底是谁? 真是太大意了,之前听江迟说药是下在酒里,秦晏想当然地以为是食用型药物,只要不喝就是安全的,潜意识里忽略了对吸入型的药品的警惕。 尤其是送走季瑜后,他完全放下了戒备,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中招。 天旋地转,秦晏靠在沙发上,手背搭在额间,竭力减慢呼吸,避免吸入更多麻醉剂。 极致的安静中,房门锁芯转动,发出‘咔’的一声轻响。 秦晏模糊地看到了一头银发。 果然是冲着季瑜来的。 他闭上眼,装作昏迷的样子。 银毛小心 翼翼地走进休息室。 宽敞的休息室内,真皮沙发上靠着一个男人。 男人肩宽腿长?_[(,哪怕是坐着也能看出个子高,一身定制高档西装把完全衬出好身材,领带上别着枚铂金领带夹,闪烁着眩目寒光,彰显出名贵不菲的身价。 这不是自己想搞的那个人,那个小兔子男孩哪儿去了? 银毛奇怪地咦了一声,嘀咕道:“我看他进的这个房间啊。” 他朝秦晏走过来,踢开脚下酒杯碎片,随手搡了搡秦晏的肩。 搭在额上的胳膊滑落下来,再看到秦晏脸的一霎,银毛心跳都慢了半拍。 这谁啊,这也太好看了。 本来想逮个小兔子,结果意外捉了个大美人。 这可真是意外之喜! 银毛喉结微动,情不自禁咽了下口水,目光在秦晏手腕的腕表上一停——是积家超薄大师系列陀飞轮月相腕表,公价八十一万五。 其实不用看这块儿表,只看这人通身气派,就知道定是个不好惹的人,跟那个小兔子不一样,不是能随便玩的。 但真的太极品了。 芜川豪门的公子哥,银毛几乎都眼熟,可这个人他从没见过。 这么年轻,应该也是个富一代吧,难道是外地的来芜川做客的? 银毛抬手,指背轻轻落在秦晏脸上。 下一秒,一宛若寒星的眸子睁开,冷冷注视着他。 银毛全身一僵,犹如被某种大型野兽盯上,从后脊炸开一层寒毛。 “我还没有找你,你倒自己来送死了。”秦晏的声音很轻,右手攥住银毛的拇指,扯着虎口狠狠往下一掰。 银毛惨叫一声,只觉阵钻心剧痛从虎口处爆发,腕子几乎被掰断! 好疼! 他捂着手,还没来得及动作,又被秦晏抬脚踹开。 秦晏用上了格斗技巧,这一脚又快又狠,临落腿时往上抬了三寸,到底是踢在对方小腹上。 秦晏毕竟吸入了麻醉剂,全身没什么力气,未能把银毛踹飞,只是踹倒在地上。 “卧槽!” 银毛倒在地上,很快又站起来,一把拽起秦晏的领口,怒吼道:“你他妈找抽?!敢踹老子!” 秦晏心中轻叹,闭上了眼睛。 药没落在季瑜身上,巴掌也没落在季瑜身上,今天哪儿是季瑜水逆,分明是他秦晏水逆才对。 银毛满面狰狞,狠狠一推,把秦晏推回沙发上,高高抬起胳膊,伸掌扇向秦晏的脸。 电光石火间,一声暴喝平地而起: “放开他!”! 第 28 章 秦晏和银毛同时转头,齐齐看向门口! 江迟来了! 只见江迟满身煞气,一个健步飞冲而来,落地的瞬间抬脚踹飞银毛。 “你找死吗?我兄弟都敢动?!” 江迟这一下用了十成力气,半分情面也没留,凌空一脚,直接踹在银毛胯骨上。 银毛这回是真飞出去了。 嘭! 一声巨响过后,银毛撞在柜子上,去势却未停止,在地上滑出数米,直到撞到实木柜才堪堪停下。 书架后排的书本摆件稀里哗啦落下来,全砸在银毛身上。 银毛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江迟火冒三丈,满腔怒火全聚在胸口,见状仍不解气,还要冲上去揍他。 秦晏被江迟毁天灭地的一脚惊到,感觉麻醉劲儿都过去了大半。 他那晚和江迟抢手机,江迟最多使了一半的力气,要是也像今天这动静...... 秦晏粗略估算,那今天正好是他出殡的第二天。 江迟是武警学校毕业的吗? 这是什么恐怖的战斗力! 江迟还总造谣说主角攻秦晏会杀人,他这个架势才是要杀人吧! 秦晏一把拉住江迟的胳膊:“江迟!算了!” 江迟像一头盛怒的野兽,霍然转头,眉宇间的凌厉如有实质,像一柄长刀划开空气,风驰电掣般劈来。 倏忽间,秦晏几乎以为江迟要打自己。 可江迟只是深吸一口气,后撤半步,屈膝蹲在秦晏身前。 他右手反握住秦晏的手,左手扶住秦晏的肩膀,关切道:“你怎么样?他碰你哪儿了?” 秦晏摇摇头,不欲多生事端,指了指洒了一地的红酒:“是氟烷,报警吧。” 江迟没看那满地狼藉,目光只停在秦晏脸上。 几息过后,江迟抬手在秦晏脸颊上一抹,笃定道:“他摸你脸了。” 秦晏疑惑地歪歪头。 江迟把手往前一伸,给秦晏看自己拇指上的烟灰:“烟灰都蹭脸上了,你还说谎。” 秦晏笑起来,拨开江迟都快戳到他眼睛上的手:“狗精狗精的。” “没有你精,”江迟皱起眉,脸上有点不高兴:“我都告诉你了......” 秦晏听到有外面声音,按住江迟的唇:“回去再说。” 听到有人过来,江迟知道不能在揍那个杂种了,更不高兴了。 走廊里站着几个保安,正探头探脑往里看。 房间内人仰马翻,遍地凌乱一塌糊涂,堪比飓风过境。 地板上倒着个人,不知死活,东西掉了一地,茶几处还有洒了的红酒,鲜血般漫开,混着遍地玻璃碴,混乱程度堪比案发现场。 宴会厅内歌舞升平,并未被外面的喧闹吸引,倒是隔壁是化妆间,表演完正在休息的小明星听见动静,纷纷出门查看。 李予州看到江迟,也顾不得被人拍到照片,想也没想就走过来,站在江迟身边:“怎么了哥们?” 江迟眉眼阴沉,瞥了银毛一眼。 李予州出道以后,见过的脏事不少,立刻反应过来,骂了句脏话:“操,这孙子。” 秦晏不动声色地看向眼前的李予州。 能在几千人的海选中脱颖而出,成为全国第三,李予州的样貌亦是十分出众,刚刚表演完,妆还没卸,衣着也亮眼,站在人群中颇有鹤立鸡群之感。 秦晏问江迟:“这也是你朋友?” 江迟点头:“是,我们一个大学的,总一起打篮球。” 秦晏面无表情:“不错。” 江迟:“什么不错?” 秦晏说:“很帅。” 李予州听到后非常高兴,唇角比AK还难压,主动和秦晏握手:“您好,我是KAK.李予州,谢谢夸奖,您也很帅……您也是江迟的朋友吗?” 秦晏颔首道:“是的,江迟只跟长得好看的人做朋友。” 江迟:“???” 李予州爽朗一笑:“哈哈,没错,江迟在学校可是……” 江迟猛地撞了下李予州的肩膀,把李予州没说完的话给撞了回去。 不用听,想也知道不是好话。 李予州这才反应过来,凑在江迟耳边小声问:“这不能说是吗?” 李予州的经纪人站在旁边欲言又止,心说这都什么时候了,怎么还在说这个?! 经纪人左右为难,想说什么又不敢说,只怕被有心人拍下来,曝光新晋男团聚众斗殴。 怕什么来什么,正在此时,银毛的几个朋友不知从哪儿冒出来,其中一人不问青红皂白就要动手。 秦晏话都没说,他站在江迟身后,只是冷冷看了那人一眼,那人便愣在原地。 “你们打我朋友干吗?”那人气势蓦地弱了下来,指着江迟他们问:“你是谁家的?” 李予州指着那人鼻子道:“你说话就说话,别拿你那手指头指人!” 那人面对江迟还尚有几分胆怵,怕是哪个惹不起的贵家公子,见到一个小明星也敢接茬,瞬间嚣张道:“一个暖场的小明星,这儿有你说话的份吗?” 李予州本着能动手就不逼逼的原则,冲上去就要给那人一拳。 江迟握了握李予州的手臂:“别冲动,你是公众人物,先回去,我能处理。” 李予州的经纪人赶忙上前,半推半拽,总算把李予州带回了休息室。 李予州离开后,江迟和银毛的几个朋友分立两边,隐隐成对峙之势,拔剑弩张,一触即发。 林瑞堂匆匆赶来,看到秦晏后瞳孔微颤,赶紧挥手让人去查看倒在地上的银毛。 江迟谁也没理,抓着秦晏的手腕越众而去。 没人敢拦。 这小子满身匪气,怒火直冲云霄,看着能杀人,秦晏倒是很平静,回过头,淡淡看了眼 林瑞堂。 秦家的保镖围过来,护在秦晏和江迟往外走。 秦晏神色不动,低声吩咐了两个字:“报警。” 林瑞堂看到秦晏说了‘报警’二字,心头一紧,大步追上来。 “秦总!” 秦晏这才沉下脸,停下脚步,不悦地看向林瑞堂。 江迟也是一愣,狐疑道:“秦总?” 秦晏冷冷地盯着林瑞堂,语气微凉:“林公子,您叫谁呢?” 林瑞堂大脑飞速运转,想起来这次秦晏私下而来,压根没想暴露在人前,秦林两家虽然签了意向书,但标书还没有盖章生效,这时候被人知道秦晏来了林家,难免有心人揣测出什么,走漏风声。 事成于密败于泄,这道理他还是懂的。 林瑞堂随机应变,忙改口道:“怎么就您自己,秦知颂秦总呢?” 秦晏脸色好看了一些:“他回去了” 江迟很是迷茫,在秦晏耳边耳语:“秦知颂是谁啊?” 秦晏侧头低语:“秦晏的大哥。” 江迟大吃一惊:“秦晏还有哥?” 秦晏说:“同父异母,回去给你讲,现在在谈判。” 江迟的好奇心被暂时安抚下来,保镖似的站在秦晏身后,也不说话,只敛眉看向林瑞堂,凶悍气扑面而来,像一头护主的狼王。 林瑞堂听不见二人在嘀咕什么,心中叫苦不迭,也不敢打断,只能等两人停止交谈。 秦晏慢声道:“林公子,您家寿宴不干净,下药都下到我杯子里来了。” 林瑞堂呼吸微窒,挥手驱散围观的侍从,亲自送秦晏往外走:“这是个误会,内弟不懂事,爱开玩笑,改日一定我带着他登门致歉......” 秦晏和江迟对视一眼。 “那银毛是你弟弟?” 江迟从记忆里翻了翻,并没翻出有关林瑞堂弟弟的记忆,想来这人和江迟他们不是一路,没怎么一块儿玩过。 林瑞堂点头道:“是叔伯兄弟,叫林烨,从小就不争气,初中就送到英国读书,这回给我爸过生日才回来......小孩年纪小,高二还没读完,实在不懂事,今天又是寿宴,您给个面子,就别惊动警方了,让人瞧见,老爷子那里上过不去,您面上也不好看。” 这话故意点出林烨读高二,意思是这孩子还没成年,希望秦晏能高抬贵手,否则就算真报了警,他们只说是小孩子闹着玩,也不一定能立案,反倒林、秦两家面子都不好看。 三人身后,已经有医护人员赶到,推着平车把银毛推了出来。 林烨挨了江迟一脚,伤得不轻,救护车都来了。 林瑞堂替林烨开脱是小孩开玩笑,也没真把秦晏怎么着,反倒被江迟踹得半死不活,光从结果来看,还是林家吃亏了,但因为林烨得罪的是秦晏,林家也只得低头,赶紧把这事抹平算了。 要是真报警拼人脉,那寿宴上这小小的插曲,就成了林、秦的斗争了, 尤其江迟还打了人,林家就算最后占不到便宜,在警局那打声招呼,最长也能传唤江迟24小时。 秦晏看向落地窗外的救护车,权衡过利弊,最终把那一脚认了下来。 ?本作者坏猫超大声提醒您《捞错大佬,扛起就跑[穿书]》第一时间在.?更新最新章节,记住[( 秦晏看向林瑞堂:“林总,我那一脚踹得可不轻,现在不报警,将来令弟若是有个什么不适,又该怎么说。” 江迟想说那脚是自己踹的,秦晏似有所觉,轻轻捏了捏江迟的手指,示意他别说话。 江迟被秦晏一捏,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林瑞堂听出秦晏有意私了,心里也松了一口气,笑道:“小孩子自己跑跑跳跳,摔伤很正常......您这一脚又从何说起,他也吃了教训,以后肯定不敢了。” 江迟震惊地看向秦晏,就这就不追究了? 秦晏微不可察地勾起唇角,心说我还没追究他们呢,他们敢追究个屁。 秦晏慢声道:“氟烷作为麻醉剂,有肝损伤及心律失常等多种并发症,国内早就禁用了,现在用于诱导的麻醉剂是七/氟/烷。” 林瑞堂说出许多不报警的理由,秦晏一件也没放在心上。 他不跟林瑞堂扯皮,压根没把重点放在自己身上,绕过到底他和林烨谁受损害更大、张扬出去谁更丢脸,直接把关键钉在氟烷上。 氟烷是华国严格限制的化学药品,国内临床禁用,无论林烨的氟烷是怎么来的,都是违法的。 这点板上钉钉,辩无可辩。 再说林烨的东西能从哪儿来,还不是走的林家的路子? 这一下可是戳到林家肺管子上了,这事说不清,整个林家都得搭进去。 林瑞堂万万没想到秦晏只是轻轻一闻,就闻出那是氟烷,脸色当即有些难看。 秦晏乘胜追击,漫不经心地往人死穴上戳:“令弟手中竟然有氟烷,这可真是件新鲜事,若是查清来龙去脉也不错,还能给芜川刑侦支队添一桩政绩。” 林瑞堂额角见汗:“我会和堂叔反应这个情况,回来好好教育林烨,保证这小子长教训。” 秦晏不置可否,明明对这个结果尚且满意,却还是要敲打敲打林家,免得将来他们咽不下这口气,再去找江迟的晦气。 秦晏玩味道:“林烨......他胆子很大,我记住他了。” 林瑞堂暗自叫苦,心中把自己这个堂弟骂得狗血淋头,惹谁不好惹上秦晏,嫌命长了也有很多轻松的死法,干什么拖上整个林家,真是倒霉孩子害全家啊。 心里满是脏话,林瑞堂脸上还得赔笑,鞍前马后地将秦晏送到门口。 林瑞堂从秘书手上接过两个红木礼盒,亲手递给秦晏:“一点小心意,压压惊。” 秦晏目光凉凉的落在礼盒上,也不说话,直到林瑞堂举得胳膊都微微发抖,才抬抬手示意保镖接过来。 “林总,回见。”秦晏慢声道。 林瑞堂亲自替秦晏打开后车门:“您慢点。” 秦晏上车,语气不冷不热:“客气 。” 林瑞堂又拿来两个礼盒递给江迟:“江二公子,您也消消气,别和小孩一般计较。” 江迟心里还有气,绕到驾驶座边打开门:“东西我就不要了,留着给林烨压惊吧,胯骨移位,没三两个月下不来床。好好养病,少出门。” 林瑞堂:“......” 江迟摔上车门,又摇下车窗:“往后在芜川,我见他一次,打他一次。” 宝蓝色兰博基尼利落地打了个转向,发动机轰鸣一声,扬长而去。 众人心想:嚯,可真够狂的。 * 路上,江迟也不说话,只冷着脸开车。 车速不断上升,迈速表上的数值攀上130,显露出司机先生此时糟糕的心情。 蓝色跑车像是一道闪电,穿梭在街道上,两侧街景飞速后退,化为模糊的残影。 秦晏坐在后排,默默系上了安全带。 “超速了。”秦晏瞥见路边的蓝色指示牌:“限速110KM,再踩油门你就得重新考科一了。” 江迟没理秦晏。 秦晏撑着额头靠在车窗上:“头晕,麻醉后遗症,有点想吐。” 江迟从后视镜看了秦晏一眼。 秦晏脸上没什么血色,苍白得像块儿羊脂玉,也像冷瓷,总之凉凉的,没什么活人气。 飞驰的兰博基尼降下车速,靠着路边下停车。 江迟按亮双闪,小臂搭在方向盘,冷酷地说:“吐吧,别吐我车上。” 秦晏打开车门迈下车,双腿有些虚浮,踩在沥青混凝土路面好像跟踩棉花,一下车就扶住了路边的槐树。 江迟余光瞥到这一幕,不放心地偏头去看。 正巧这时,秦晏也看过来。 江迟赶忙转过头,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从副驾驶座上抓起手机,打开微信,装作在回复消息。 秦晏有点想笑,又怕江迟炸毛,转身刚想说些什么,却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 若是平时,秦晏定会咬牙扛过这阵眩晕,若无其事地隐藏起自己的脆弱,就像刚才和林瑞堂打机锋那样。 那会儿秦晏也很难受,但他不能让对方看出来,就死死攥着拳,指甲都把手心掐出了血印,才勉强保持清醒。 眼下江迟明显在生气,秦晏也不知该说什么,他灵机一动,想起来江迟交给他的人际交往小技巧。 【恋爱技巧03条:对方生气时,应避免针锋相对,可以适当示弱。】 谈恋爱比交朋友复杂,标准也更高。 而高标准的规则可以向下通用,参考牌局规则,大小王可以打四个2,当然可以用来打四个3,由此可证:更高纬度的感情技巧,理论上可以向低纬度的交往方式延伸。 因此,代入技巧规则公式可得: 江迟在生气,作为朋友,秦晏也应当避免针锋相对,采用示弱的方式打破僵局。 现在这阵眩晕倒是来得正好。 会好用吗? 秦晏不太清楚,这是尚未验证过的规则,只能先试一试。 实践结果是最有力的论证方式。 当眩晕感再次袭来,秦晏松开扶着树干的手,缓缓向后倒去。! 第 29 章 看到秦晏要摔,江迟整个人登时飞弹而起。 他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蹿到副驾驶,打开门的同时跳下车,一把接住秦晏。 也幸亏江迟的跑车是剪刀门,要是向外开的车门,这车门一推,秦晏还得被撞到路边的水沟里去。 秦晏瞳光涣散,倒在江迟怀中。 江迟心急如焚,单手托在秦晏背后,唤道:“季瑜,季瑜!” 已经快要晕倒的秦晏骤然一凛,眸光微微凝聚。 秦晏心中忍不住骂脏话:季你妈的瑜啊,你的宝贝季瑜早回家了,倒霉的是你祖宗我! 秦晏!是秦晏! 是你爹秦晏! 自从被江迟嘲讽不会骂人之后,秦晏发愤图强,常常翻阅江迟的发小群搜集骂人素材,其中,洪子宵的发言是重点学习范本。 有了临摹模板,加之勤学苦练,学习效果极佳。 骂人果然让人神清气爽。 可惜心理上的神清气爽,并不能抵御氟烷对于神经的麻醉效果,秦晏瞳光只汇聚了短短数秒,就再次扩散而去。 秦晏动动唇,只来得及说一句‘别去医院’,就昏倒在了江迟怀里。 江迟心里也在骂脏话:靠,都什么样了还不去医院,真是小祖宗。 主意正得很,说了也不听,都告诉他寿宴上有人会给他下药,还傻了吧唧地被人暗算了,要不是江迟赶到的及时,那一巴掌就落到秦晏脸上了! 回想起银毛朝秦晏扬起手的场景,江迟内心怒气翻涌,只后悔没能趁旁人赶到之前,先把银毛的手腕给掰折了。 还敢摸秦晏的脸! 狗胆包天! 江迟把秦晏放到车上,摘下了秦晏的领带,又解开了两颗衬衫扣子,特意垫高头部侧放在软枕上,保持呼吸畅通。 忙完这些,江迟俯下身,探查对方的颈侧动脉,又听了听秦晏的心跳。 都很正常。 跑车的后座并不宽敞,秦晏侧躺在后座上,长腿放不开,只能半屈着,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江迟摸了摸秦晏的脸,发现他额角都是汗。 “不听话,遭罪了吧,活该。” 江迟凶了秦晏一句,终究没去开车,也坐在后座上,打电话给洪子宵请求增援。 “兄弟,我们在环金公路三号道,”江迟给洪子宵开了位置共享:“开辆大点的车来接我们。” 二十分钟后,一辆大众迈特威停在兰博基尼旁边。 还真是辆很大的车。 洪子宵敲了敲车窗,看到昏迷的秦晏,顿时一惊:“出什么事儿了,老四怎么了?” 江迟打开车门的手一停,疑惑重复:“老四?” 洪子宵应声道:“铁四角嘛,他第四个进来的,就叫老四呗。” 江迟看了洪子宵一眼:“他听到又要不高兴,他这人好胜心很强。” “那让他做老大?”洪 子宵随口应了一句,招手从迈特威上叫下来一个人,他跟那人说:“小孙,你把迟哥的车开回去。” 江迟下车,把车钥匙给小孙:“麻烦了。” 小孙点点头:“应该的,迟哥客气。” 洪子宵搭了把手,跟江迟一块儿把秦晏放到迈特威里。 迈特威大得堪比面包,这回秦晏终于能躺开了。 “去医院吗?”洪子宵问。 江迟摇摇头:“这祖宗不去,回我家。” 洪子宵拧了拧钥匙,踩下油门:“哎呦,老四怎么气着你了,你居然舍得骂他。” 江迟把来龙去脉大概讲了讲,隐去了穿书的那块儿,只说自己在六楼就遇见银毛欺负一小孩,都告诉秦晏要注意点,秦晏却还这么不小心,一点不听话。 洪子宵沉吟道:“林烨......我听说过那小子,也是酒吧夜店的常客,但他跟咱们不是一个圈子,我回头打听打听他一般去哪儿玩,逮个机会套他麻袋,玩人玩到咱们兄弟头上,疯了吧他。” 江迟眼神很凉,薄唇勾起一抹弧度,冷冷道:“近两个月他玩不了了,我那一脚至少踹他个胯骨移位,在床上躺个把月都不算长,蹦迪肯定是蹦不动。” 洪子宵瞥了眼后视镜,余光看到镜子中的江迟眉眼冷厉,盛气凌人,竟然十分陌生。 洪子宵心头生出几分凛然,疑心是自己看错了,扭身去找江迟:“你这是什么表情?三分讥笑、三分薄凉、三分漫不经心,你要干啥,不要太帅哦亲,宝宝怕怕。” 听到洪子宵跟他说话,江迟周身的强盛气场瞬间消散。 洪子宵松了口气:“卧槽,你刚才像被邪神夺舍了,跟他妈的修罗附体一样。” 江迟扶额,无语道:“开你的车吧!看路!看我干什么?” 到家后,洪子宵找来个家庭医生。 医生检查后表示没什么问题,说了几条注意事项,和江迟从网上查的差不多。 洪子宵送医生下楼,顺便从酒店叫了送餐服务。 酒足饭饱,洪子宵把盘子放回餐车上,推到楼道里等服务员来收:“住这儿是真方便啊。跟住酒店一样,一整层就你一户,这也太爽了。” 江迟靠坐在地毯上玩魔方:“等我家再建酒店,顶层给你也留一间。” 洪子宵抻了把椅子坐过来:“我要想住就住你这儿,自己住有什么意思。” 江迟把魔方六面拼好,随手扔给洪子宵:“住呗,我也没不让你住。” 洪子宵把魔方拧乱,又扔给江迟,感叹道:“高中时候,你、我、还有老方,咱们总一块儿住,你上了大学以后像变了个人,不怎么跟我们玩了。” 江迟继续拼魔方,随口道:“现在不又跟你玩了吗?” 洪子宵呵呵笑:“是,我们当时还说,考上985是不一样啊,都看不上我们普本大学生了。” 江迟瞥了洪子宵一眼,笑骂:“滚蛋,方思折跑国外念名校你不说 ,我一个大四复读生你酸什么酸。 洪子宵轻笑着摇摇头ツ_[(,没说话。 屋内安静下来,细碎的阳光透过纱帘,打在床头,正好落在秦晏脸上。 秦晏还在昏睡,被光晃得微微皱起眉头。 江迟反手拉上半边窗帘,挡住恼人的阳光。 洪子宵双手枕在脑后,看向床上的秦晏:“好像自打你遇见老四,就什么都好了,一切都回归正轨了。” 江迟眉目温柔,慢声道:“是啊,我也许就是为了他回来的。” 洪子宵心里很高兴,他也不知道自己在高兴什么。 就是很好,特别好。 他突发奇想:“我给老方打个电话,给他叫过来打牌,今天来个追忆青春。” 在洪子宵追忆青春前,江迟先追忆了一把青春,重温了被大哥支配的恐惧。 他把他大哥江沨落在寿宴了。 开车漂移离开时多潇洒,被江沨骂的时候就多狼狈。 江沨打电话骂了他足足半个小时。 见江沨一如既往的暴躁,江迟选择性隐瞒了在寿宴上打人的事,只说自己带着朋友先回来了。 江沨坚持认为江迟在和小男朋友鬼混,洪子宵和方思折联名作保,才勉强把江迟保了下来。 江迟根本不敢想象,如果江沨知道他在寿宴上,把林家小少爷踹出八米远,会不会直接化身霸王龙,一口把他头咬掉。 看来无论这个世界怎么变化,他哥的性格是一点也没变。 实在太可怕了。 * 深沉的梦境中,秦晏是被吵醒的。 “哈哈!我飞机带翅膀,没了!” 洪子宵的声音不管什么时候都那么吵,一个人也能喊出千军万马的气势。 方思折把扑克牌一扔:“手气太差,没法玩。” 洪子宵拿出纸条,在方思折和江迟脸上比了比,选了个好位置准备贴。 从床头柜拿双面胶的时候,洪子宵正和秦晏的眼睛对视上。 “老四醒了!”洪子宵惊喜道。 秦晏眼神还有点懵,大脑正在重新启动中,一时分辨不出自己在哪儿。 外面的天已经黑了。 江迟、洪子宵、方思折三人坐在地毯上,中间是一副扑克牌,三个人脸上都贴了纸条,方思折脸上贴得最多,白无常似的,勉强露出眼睛。 他们在打牌,玩得斗地主,上把洪子宵赢了。 秦晏缓慢地分析着这些信息,后知后觉:“什么老四?” 江迟笑着解释:“你,铁三角的第四位成员。” 见秦晏醒来,洪子宵举起手上的牌,问:“玩不玩?” 秦晏声音很轻,几乎只剩气音:“江迟......” 江迟把脸上白条掖在耳后,扶起秦晏靠在床头:“头还晕吗?” 秦晏摇摇头:“有点渴。” 方思折站起来,去 餐厅给秦晏接水,端回来问秦晏:“饿吗,给你煮点馄饨?鲜肉莲藕陷的。” 秦晏真渴了,吨吨吨喝掉了一整杯水。 ?坏猫超大声提醒您《捞错大佬,扛起就跑[穿书]》第一时间在[]更新,记住[( 江迟应声说:“给他煮点吧老方,他中午就没吃饭。” 秦晏还有点迷糊,一睁眼身边好些人,还都是奇奇怪怪的造型。 他环视四周,感觉头很沉,还有点耳鸣,便把额头半抵在江迟肩上,等耳边的嗡鸣声消失。 江迟摸摸秦晏的头,发觉秦晏发丝微潮,看来睡着时出了不少汗。 秦晏清醒了一些:“你把我带回家了......” 江迟说:“嗯,没把你往楼上带,在楼下方便点。” 洪子宵也凑过来:“麻醉后容易呕吐,江迟怕你被呕吐物呛死,我们都在这儿看着你。” 秦晏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 他还穿着原来的衬衫,看样子应该是没有吐,衣服上很干净,扣子解开了几颗,椅背上搭着西服外套......还有他的裤子。 江迟把他裤子脱了,换了一条宽松的运动短裤。 秦晏身上全是汗,昂贵的衬衫布料贴在后背上,带来种并不舒适的触感。 “我得洗个澡。”秦晏说。 江迟很不赞同:“不好吧,你会晕的。” 秦晏抻了抻衣领:“很不舒服。” 江迟从床头拿过来一件T恤衫:“那把衬衫脱了,换这个。” 秦晏点点头,抬手解扣子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双手微微颤抖,像刚装上的假肢,全都不太听使唤,四肢一点力气也没有,如果不是靠着江迟,他可能根本都坐不住。 能不能站起来都是个问题,确实没法洗澡。 秦晏和扣子较了半天劲。 洪子宵都看不下去了:“江迟你帮他解一下,他这半天也没解开。” 江迟和秦晏对视一眼,见对方没拒绝,伸手把秦晏的衬衫扣子解开,脱下了挺括的衬衫,换上了干爽柔软的旧T恤。 秦晏投桃报李,顺手帮江迟把脸上的白条摘了下来。 洪子宵见秦晏鼻尖还是一直冒汗,拿了纸抽递给秦晏。 秦晏抽出两张纸巾按了按鼻尖:“谢谢,给你们添麻烦了。” “客气什么啊,你是我们老小,照顾你是应该的。” 洪子宵也想摸秦晏的头以示友好,才一抬手,瞥见江迟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只得悻悻收回手:“行行行,不摸了!就你能摸。” 江迟把洪子宵脸上的白条拽下去,悠悠道:“我可没不让你摸。” 白条后面的双面胶贴着皮肤,猛地一拽超级疼,洪子宵干嚎一声:“卧槽,江迟!你公报私仇!” 方思折端着馄饨走进来:“洪子宵你别吵,人家刚醒,头还晕呢。” 洪子宵哦了一声。 方思折:“你哦个屁,把小桌支上啊,没点眼力见。” 铁三角里面本来洪子宵最小,加入个秦晏后,洪子宵 的地位直线下降,但他一点都没不高兴,反而特别乐意照顾秦晏。 也说不上为什么,就秦晏身上就有种‘都来服侍朕’的睥睨气场,总是能激发起洪子宵身上的狗腿血脉。 洪子宵把小桌放到床上,从方思折手中接过碗,被烫得嘶了一声,几乎是把碗扔到桌子上的。 那么大一碗馄饨扔下来,威力堪比核弹,好在碗底够大,总归稳稳当当立住了,只是汤面晃荡着,泼出几滴热汤,溅得老高。 江迟抬掌挡在秦晏脸前,秦晏下意识转头,把脸埋进江迟肩窝。 方思折怒吼:“洪子宵!你会不会干活啊!汤都洒床上了。” 洪子宵连声道歉:我错了我错了,那碗太烫了!” 方思折:“烫你也不能往老四身上扔啊。去面壁思过,背诵十遍负荆请罪!” 馄饨汤洒了满桌,三个大男人自然又是一番兵荒马乱。 在这番慌乱之中,洪子宵忽然朗声道:“廉颇者,赵之良将也。赵惠文王十六年......” 方思折震惊地看向洪子宵:“靠,你还真会背啊。” 洪子宵洋洋自得:“廉颇为赵将,伐齐,大破之,取阳晋,拜为上卿!” 江迟拿着卫生纸:“好好好,封你为上卿,大上卿,洪将军赶紧把碗端起来,容我擦擦桌子。” 洪子宵这回学奸了,用毛巾隔着碗端起来:“厉害不,小学课文,现在还记得,我还会背《岳阳楼记》呢。” 秦晏侧头看着,忍不住轻笑出声。 他从小就是被人伺候到大的,更熨帖更细心的都有,但不知道为何,这会儿被江迟他们手忙脚乱地照顾,秦晏却觉得很热闹,心中十分温暖。 “还笑,”江迟把勺子塞到秦晏手里:“烫着没有?” 秦晏坐起身,用勺子搅着碗里的馄饨:“没有,你们玩你们的,不用都围着我。” 洪子宵说:“没事,你以后就是我们铁四角里的老四,老幺当然得宝贝着,绝对最高规格的待遇。” 秦晏环视盯着自己的三个人:“你们这阵仗是太大。” 江迟盛了一个馄饨塞进秦晏嘴里:“谁让你那么虚弱,睡了三个多小时。” 秦晏叼着馄饨,含含糊糊地否认:“我没有虚弱。”! 第 30 章 二合一 吃完馄饨,四个人围在床上继续打牌。 江迟和秦晏靠着床头坐,洪子宵和方思折坐在床尾。 洪子宵打出个对三,感慨道:“迟哥,你家差个麻将机。” 江迟扔出对K:你歇歇吧,谁家好小伙子二十多岁天天打麻将。?” 方思折没有牌跟得上,选择不出。 秦晏第一次玩,不知道打什么,扔出两张二,狠狠压制住江迟的对K。 江迟:“......哥,咱俩一伙的,你打我干嘛?” 秦晏面无表情,问出所有新手都会问的问题:“有更大的牌为什么不打?” 方思折乐坏了,高兴终于来了个菜鸟,终轮到自己赢了,开心的不能自已,连连给秦晏比心,哄骗道:“对对对,就得这么玩。” 下一把,方思折就笑不出来,他和秦晏抽到一边。 这回轮到江迟笑了。 一局结束,方思折毫无意外地输了。 接着,秦晏和洪子宵成了一组。 洪子宵欲哭无泪,开启了折磨的一局游戏,论痛击队友,秦晏绝对是宗师级别的高手。 方思折对这把势在必得:“江迟哥哥带我飞哦。” 他亲亲手心,吹出去,把飞吻送给江迟。 江迟接住方思折的飞吻,虚握起拳仿佛握住了什么东西,隔空一亲,而后随手装进了兜里。 洪子宵翻了个白眼:“恶心!” 秦晏不懂这套飞吻的操作背后的含义,眼神略显迷茫:“这是什么意思?” 方思折朝秦晏眨眨眼:“这是爱的鼓励,你要吗,老四?” 秦晏了然点头:“谢谢,暂时不需要,下次一组时再送我吧。” 方思折登时吓出一身汗:“那算了,我不想和你一队,我想赢。” 秦晏大怒,把江迟兜里的飞吻掏出来,扔在了地上。 江迟几人笑作一团。 江迟安慰秦晏:“没事,下局我和你一组,多玩两把就会了。” 前三把,秦晏平等地坑了另外三个人一人一局。 然而,从第四局开始,秦晏就跟开了挂一般,再也没输过,把江迟他们三个打得一愣一愣的。 洪子宵额角满是大汗,被秦晏千变万化的牌招打的脑袋发蒙,念念自语道:“是新手保护期,一定是新手保护期。” 方思折看了眼洪子宵,残忍地打破洪子宵的幻想:“新手保护期他前三把怎么不赢,我看他是会记牌,玩到后面,咱们都明牌跟他打呢。” 洪子宵握着手里的牌,问秦晏:“老四,你是不是知道我手里剩什么?” 秦晏说:“一张大王,一对A,是黑桃和方片,我这里留了对2,你走不了。” 洪子宵张大嘴巴:“我的天。” 方思折看了眼洪子宵的牌,朝秦晏伸出个大拇指。 江迟疑惑道:“你连打了什么花色都能 记住?” 秦晏语气坦然,用最平淡的语气说着最狂傲的话:一共只有四种花色。 江迟:......行吧。 洪子宵眼神涣散?[(,声音微微颤抖,俨然已经开始怀疑人生,发出来一声感叹:“啊?” 方思折狠狠握拳:“可恶,让他装到了!” 洪子宵是一株顶级墙头草,见打不过,立即缴械投降:“我认输!” 江迟把牌收回来,重新洗牌:“还玩吗?” 洪子宵说:“不玩这种用脑子的了,玩21点,咱们拼运气。” 不知为何,江迟总觉得21点这种表面‘看运气’的牌,秦晏玩起来只会更厉害。 21点的算牌技巧有很多,秦晏算牌这么厉害,哪怕运气不好也还有算牌加成,而他们这些不会算牌的,运气差就真的只能等输了。 江迟给秦晏讲了21点的规则。 秦晏点点头:“我玩过,手中牌的点数之和不能超过21点,而且要尽量大,超过21点视为爆牌,爆牌直接输掉本局游戏。” 洪子宵搓搓手,提示道:“我玩这个很厉害哦,我天生欧皇。” 秦晏未置一词,默默摸牌。 牌局开始,欧皇洪子宵就一直输,而秦晏则是连赢三局。 “这不对劲!”洪子宵开始质疑游戏公平性:“老方你洗牌,江迟把老四眼睛捂上,今晚怎么好像在参加最强大脑,感觉智商受到了降维打击!难道他能在洗牌时候记住顺序?” 江迟把扑克牌递给方思折,抬手挡在秦晏眼前:“这回再玩不过,只怪自己菜喽。” 秦晏身上还有些倦意,江迟一靠过来,他就卸了力气,顺势靠在江迟身上。 两个小时后,连一向玩得起的方思折都忍不住摔了牌。 方思折崩溃道:“老四!你自己赢也就罢了,怎么还老是给江迟喂牌?” 秦晏翻开牌面,一张10、一张3、一张5,加起来是18点,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无辜:“怎么可能,我这么大的牌,不要很正常。” 方思折抖着手,指向那叠牌:“下一张是A,对不对?你不拿这张A,故意把好牌让给江迟拿,你已经让了好几次了!不要以为我们都看不到!” 江迟和洪子宵异口同声:“什么?” 方思折:“……不要以为我看不出来!” 在21点的游戏规则中,除了2至9牌按其原点数计算,10、J、Q、K牌都算作10点;A牌既可算作1点也可算作11点,因为数字可以摇摆,是一张所有人都想拿的好牌。 江迟摸牌,翻开,果然是一张A。 再翻一张,是9。 此时,把A当做11的话,江迟手中一共有20点,在21点的牌局中,这几乎是稳赢的数字了。 江迟停牌,轮到洪子宵摸牌。 一上手,是一张6,再翻是一张8。 洪子宵和方思折同 时发出一声国骂:“卧槽!” 秦晏绝对算牌了! ?本作者坏猫超大声提醒您最全的《捞错大佬,扛起就跑[穿书]》尽在[],域名[( 如果秦晏把那张A要走,江迟手里的牌第一张是9,这时再叫牌,来的是6,一共是15点。 玩21点拿到这种点数特别难受,如果要牌,唯有拿到6以下才不会爆,如果抽到了7、8、9、J、Q、K五张牌则会爆牌。 可不继续要牌,场上一共仅有四个人在玩,庄家点数小于15的可能性不大,所以15点这个数肯定是赢不了。 在这种情况下,哪怕爆牌的概率再大,江迟都只能继续要牌,而下一张牌恰好是8,加起来果然超过了21点,爆牌了。 可因为秦晏把A让给了江迟,江迟拿了A又拿了9,加起来是20点,自然不用再叫牌了。 秦晏摊开手,很无辜地说:“我不可能算这么精准,只是感觉下一张有可能是A,我已经有18点了,再拿也不过19点,就把好牌给江迟了怎么了。” 就把好牌给江迟了怎么了。 这可真是明目张胆的偏向,洪子宵和方思折当即不愿意了,摔了牌说他们太过分! 江迟隔空亲了亲那张A,递给秦晏一个飞吻:“好宝贝,没白疼你。” 秦晏作势把飞吻接住,攥在手心里。 他身上没兜,只能塞到了枕头底下。 江迟双指间夹着两张牌,声音低沉富有磁性,反复赌圣附体,高深莫测:“方思折,你输了。” 方思折不服道:“仗着老四向着你,你胜之不武,有什么好得意的!” 江迟当然得意了。 半个月前还在主张‘物竞天择’的人,今天却当着众人面把给他留牌。 天知道他付出了多少心血,才得到这份独一无二的优待。 冷清淡漠的主角受明目张胆地偏向他,这是主角攻都没有的待遇! 江迟意满志得,魔术师似的花式洗牌,用显摆的不能再显摆的语气说:“老四愿意把好牌给我,你有吗?” 洪子宵挤开江迟,坐到秦晏身边,谄媚道:“四哥,下把能给我张好牌吗?” 秦晏挑眉:“不叫老四了?” 洪子宵左右开弓,连续比心:“四哥,你是我亲哥,爱你么么哒。” 洪子宵临阵叛逃,向算牌势力低头,加入了邪恶的秦晏阵营。 方思折气得抓狂:“你们三个抱团排挤人是吧!” 秦晏看向方思折,面容冷酷,反问:“你不是不想跟我一组吗?” 方思折哭笑不得,只得抱拳认怂:“你也太记仇了......我错了,四哥!给我个机会,让我也爽两把,真的输够了!” 江迟撑着手看热闹,很高兴‘季瑜’有了新朋友,完完全全融入了他们的团体之中。 当局者迷,江迟已经被那张A哄得五迷三道,根本没去思考这样睚眦必报的性格,怎么可能是季瑜。 * 四个人玩牌玩到凌晨两点,江迟瞧见秦 晏脸上的倦意,率先收了牌,赶洪子宵和方思折去楼上睡觉。 洪子宵和方思折也不知在玩什么,只听楼上噼里啪啦的,听着像是在扔飞镖。 江迟洗过澡,围着浴巾回到卧室,打开衣柜,翻出件T恤套上。 他生活比较糙,所有穿旧的T恤都可以转化为睡衣,床边的衣服堆得一件又一件,每次都得靠鼻子分辨那些该洗了。 秦晏看了江迟一眼,又继续低头看书。 江迟江迟走过来,带来一阵清新的水汽:“看什么呢?” 秦晏把封皮翻过来:“《机械工程理论浅析》,从你书架上找的。” 江迟低头,发丝上的水珠落在彩色封皮上。 秦晏用手指抹掉水珠,又顺手蹭在江迟衣服上:“我也想洗澡。” 江迟坐在床边,转身在书桌上正在拆什么东西,头也没回:“歇着。” 秦晏抻着领口轻嗅:“身上都是汗味。” 江迟很敷衍,张口胡说:“没有,可香了。” 秦晏想下床,可江迟好大一只挡在面前,像个大狗熊一样堵在床头,宽阔的后背拢在旧T恤里,生机勃勃又热意腾腾。 绕也绕不开,推也推不动。 秦晏捏了捏江迟的肩膀,手掌下硬邦邦的,能清楚感受到矫健的肌肉轮廓,感慨道:“你到底吃什么长大的?” 江迟没回答,专心组装一个金属棒。 这个金属棒外形接近小手电筒,但比手电精致很多,银色外壳极具科技感,像是个什么工艺品,宛如星球大战里光剑的手柄。 江迟拿起金属棒,转身递给秦晏:“给你。” 秦晏接过金属棒:“这是什么?光剑?” “是防身电棒。” 江迟打开盖子,露出隐藏式电击金属圈,玩笑道:“光剑需要冷凝能量束,普通的工作室承担不了这么强的磁场......” 秦晏满脸认真,一本正经地和江迟讨论:“超导技术产生的5T磁场,是不是能实现能量束冷凝?” 江迟敲了敲秦晏的头:“我瞎编的,你还真想要光剑啊!” 秦晏冷淡地长眸微垂,显现出肉眼可见的失望,口是心非道:“也没有,这个也挺好,哪儿买的?” 江迟:“什么买的,我做的!” 设计防身电棒时,江迟确实参考过许多电影中的高科技武器,做出了极炫酷的未来感造型,但造型再科幻,也掩盖不了金属棒就是个电棍的事实。 而比起光剑,电棒多少显得有些低端了。 但这可不是普通的电棒,它集合了很多实用功能的电棒,电击金属圈往上一推就能隐藏起来,侧面有一根数据线,电池容量一万毫安,刚好可以当做充电宝,还能过安检,很适合随身携带。 江迟把功能展示给秦晏:“光这个外壳,我就打了三次版,绝无仅有,独一无二,你要能在别处看到,我还得告他侵权呢。” 秦晏愣了 愣,目光落在江迟脸上:“你亲手做的?” 江迟嗯了一声,把电棒转过来:“后边是照明灯,上面还有鸣笛警报,你拿着玩吧。” 按下电源按钮,警报声响起。 整个金属棒都在亮,红蓝/灯光不断闪烁,跟警灯相似。 红红蓝蓝的光映在秦晏脸上,显得他面容格外深沉神秘,看不出在想什么。 江迟把盖子盖回去,关闭了警报声。 “当时设计的时候,是想简单给你搞个防身用的,结果做着做着,就觉得可以再加一些功能......安块了太阳能光伏板,可以太阳能充电,没事可以多给它晒晒太阳,就是充的有点慢......能源供应是个技术难题,我得再研究研究。” 江迟絮絮叨叨,宛如在汇报毕业设计,逐条展开细细论述,给秦晏讲防身电棒的设计理念与革新方向。 “要是想要光剑的话,只能给你加个激光灯,看起来像个光剑,但本质还是电棍,光剑那玩意太超越科技了,现有科技得再发展200年,对了,你想要什么颜色......!” 江迟话还没说完,秦晏忽然向他扑来,一把抱住了他。 秦晏几乎是冲过来,直直撞进了江迟的怀里! 江迟微微一顿,不由自主握紧了手中的金属棒。 半晌,江迟才把没说完的话说完:“颜色的......光。” “谢谢,我不需要光剑,这个就很好。” 秦晏额头抵在江迟肩头,说:“江迟,我收到过很多礼物,这是最好的,比光剑还好。” 江迟并不认为防身电棍能比得上光剑,但他明白秦晏的意思。 为了设计防身电棒,江迟足足研究了大半个月,才把所有功能都摞在一起,这样用心的作品,任何人收到都会感动的。 但这个拥抱完全出乎江迟意料,在让印象中,秦晏不太习惯肢体接触,也从没有过这般激烈的情感表达。 被秦晏主动扑到怀中道谢,江迟就像个欣慰的老父亲,脑补了一出秦晏感激涕零的温馨场景。 他轻轻拍了拍秦晏的后背:“你喜欢就行,不用太感动。” 秦晏抬起头,眼神干净清澈:“什么感动?” 江迟注视着秦晏。 面前这张脸姣好无暇,近距离端详完美得不似真人,有种鬼气森森的美丽。 初见时,秦晏身上存在强烈的割裂感,仿佛是不够了解人类规则的高级智脑仿生人。 他聪明理性、逻辑清晰,缺乏感情与同理心,始终游离在世界之外,像一个无情无欲的旁观者。 现在已经好多了。 会骂脏话、会开玩笑、会捉弄人、会交朋友、会不怎么真心且十分敷衍的共情弱者用以糊弄江迟。 你一定无法想象,秦晏面无表情地说出‘他好可怜’四个字的情景有多恐怖,简直能媲美电影唐探中小女孩最后的笑。 至少他在试着共情了,总比‘物 竞天择’强了很多。 秦晏在改变。 这是一件很不可思议的事情。 但江迟做到了。 江迟把防身电棍放到秦晏手里,莞尔道:“你刚成为人类,‘感动’两个字可能还没录入你的系统,以后会懂的。” 秦晏摆弄着手中的金属棒,宛如一个得到玩具车的小男孩,显出几分无法掩藏的爱不释手。 江迟有些心痒,忍不住逗弄道:“我好不好,你是不是很喜欢?” 秦晏薄唇微抿,把防身电棒也塞到枕头下面,不玩了。 “还行吧,”秦晏抬抬下巴,模样矜持高贵地说:“做得不错,继续努力。” 做得不错,继续努力? “你在勉励优秀员工吗?” 江迟难以置信:“承认你喜欢很难吗?” 身居高位者,最忌讳让人轻易看出喜恶。 在秦晏从小到大的教育中,‘克制节欲’四个字贯穿他的前半生,隐藏自己的想法几乎成为本能,他从不允许自己任何情绪外露,哪怕只显露了一星半点,就要立刻藏起来。 和江迟认识后,他已经变得很奇怪了,但江迟本身就是个奇怪的人。 秦晏垂眼,鸦羽般的睫毛掩盖了眸底的情绪。 他否认道:“没有很喜欢。” 江迟:“???” 没有很喜欢?那刚才谁稀罕地什么似的,还激动地撞进自己怀里,怎么几分钟的工夫就成了‘没有很喜欢’? 江迟最看不惯秦晏那副傲慢劲儿。 他随手一推,把秦晏推倒在床上,逼问道:“到底喜欢不喜欢?” 秦晏本就手脚虚浮,被推倒在床上后更是晕头转向,不满地叫了一声:“江迟!” 江迟抱臂,居高临下俯视秦晏,霸道地命令道:“说你喜欢。” 秦晏别开头,不去看江迟的眼睛,撑着手,勉强坐起来。 江迟说:“不喜欢还我,我给洪子宵去。” 一听这个,秦晏瞬间怒了:“江迟!你幼稚不幼稚。” 江迟没说话,又是轻轻一推,秦晏摔回了被子里。 秦晏怒道:“江迟,你别太过分。” 江迟一点道理不讲,堪比流氓恶霸,一次次把秦晏推回床上,好似这样就能就能晃碎秦晏冷漠的外壳,露出内里隐藏的真实心绪。 秦晏也是真犟,半句软话不会说,抱着枕头既不肯把东西还给江迟,也不肯说自己喜欢。 连着几次摔倒后,秦晏脖颈泛红,全身拢着一层薄汗,倒在床上喘个不停。 秦晏双目失神,宛如一只被坏猫戏弄的仓鼠。 他缓缓翻身,平摊到床上摊成一张鼠饼:“我早晚有一天......要弄死你。” 江迟俯身,拨了下秦晏湿漉漉的发丝:“早晚是什么时候?小可怜,你现在就要让我弄死了。” 好汉不吃眼前亏,秦晏知道自己不是江迟的对 手—— 至少在武力上不是。 在特殊情况下,及时止损和见机行事比负隅顽抗更重要。 秦晏用陈述句的语气叙述事实:“江迟,你力气好大,别推我了。” 江迟喉间微紧,轻咳一声:“别对我撒娇,不吃这套!” 秦晏抬眸看向江迟:“没有撒娇......哦,刚才那个算撒娇。” 秦晏恍然大悟,但也没太搞清是投降算撒娇,还是夸敌人力气大算撒娇。 但是技巧03里明明写了,当对方生气时,可适当示弱,如撒娇、叫老公。 江迟怎么能不吃这套呢? 对了,这个撒娇可能适用于爱情里,不适用于友情,他和江迟是朋友,所以就算江迟判定了他在撒娇,也无法生效。 这就说得通了。 那道歉三部曲能通用于友情吗? 为了验证答案,秦晏突然来了句:“我错了,对不起。” 江迟没想到秦晏道歉道的这么痛快,按着秦晏的手蓦地一松:“你说什么?” 秦晏很满意。 道歉三部曲只走了第一步,就已经奏效了,江迟教自己的东西果然还是有效的。 接下来是陈述困难。 秦晏眉梢微蹙,明明在道歉,语气中竟然还有些许责怪:“都说了我错了还不行,和你做朋友太难了......江迟,你太难哄了。” 江迟眼神迷茫,充满了怀疑:“啊?我难哄吗?”! 坏猫超大声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希望你也喜欢 第 31 章 秦晏第一次运用道歉三部曲,难免有些不够娴熟之处。 江迟却完全被秦晏绕晕,当然也忘了生气的事,所以某种意义上来讲,还是挺好用的。 凌晨三点,楼上终于消停下来,洪子宵和方思折也睡下了。 江迟不是第一次和秦晏躺在一张床上,也不觉得别扭,调整好睡姿,很快坠入了梦乡。 一人醒来时天光大亮,秦晏身上麻醉后遗症的症状完全消退,饭也没吃,跟江迟打了个招呼,套上衣服就走了。 江迟叼着牙刷,还没反应过来,秦晏便已经潇洒地关上了房门,翩然而去,连一道背影都没有留下。 江迟:“......” 洪子宵和方思折自然是更有良心些,只是江迟没时间招待他们。 江迟的邮箱里躺着一份邮件,是论文导师发来的,通知江迟的论文过了初稿,可以选择实习单位了。 附件里有一份名单,简要地涵盖四家实习单位的简介。 江迟还有几门课程需要回大学重修,就选了一家离学校六公里左右的机械厂,报道时间是九月初。 临近开学,学校的事情也逐渐多了起来。 大家都在准备返校,班级群里总是有抢票助力的链接。 这天,班长发了一条群公告,提示四六级报名即将开始,想报考的同学们别忘了报名。 江迟例行公事地回了个‘收到’,本来没当回事,转念一想隐约记起六级好像能加学分,就私聊了班长问能加多少。 班长发过来两张照片,拍的是学生手册,上面写着通过大学英语六级考试(CET-6),记两学分。 这两学分对一般同学来说可有可无,但江迟这种欠分大户来说可太重要了,江迟赶紧报了名,从网上下单了好几本复习资料,全都邮到学校里去了。 江迟登录了自己的校网后台,发现原主真是什么科都能挂,除了专业课,居然还挂了体育和大学生创业与就业指导! 大学生创业与就业指导也能挂科吗? 真是稀奇了。 毕业设计初稿通过后,导师联系江迟,说有几个公司对江迟的设计很感兴趣,让他尽快将设计落实,早点回学校,用机房把设计模型做出来。 江迟对自己的专业很有信心,他的设计原本就是经过市场检验,具备极高的安全性和实用性。 也是经过导师的提醒,江迟才想起来他在设计网站还传了设计图。 他刚穿越过来那天,江沨停了他的银行卡,为了赚钱糊口,江迟本想卖图赚钱,但第一天,江沨就解冻了账户,怕他没钱花还给了他一张新卡。 江沨可真是个好大哥,虽然脾气很暴躁,可对江迟却总是过分纵容,狠不下心来让江迟受半点委屈。 江迟上次和他爸吵了一架以后,很有骨气的把信用卡还给了他爸,现在刷的是江沨的卡。 但总花家里的钱也不合适,江迟 决定自力更生,自己赚生活费,免得他爸总是说他没出息。 于是,江迟登上了设计师账号,接了几单设计图,没日没夜画了三天,赚了7500块钱。 原本应该是8000的,但有个单主事儿L多得厉害,一直挑毛病讲价,江迟懒得和他掰扯,给他退了500。 江迟画图画得脖子疼,躺在按摩枕上复位颈椎,在铁四角群里感叹钱真难赚。 洪子宵叫他别赚了,出来玩。 江迟和洪子宵聊了两句,说快开学了,得回家住几天,陪陪父母。 洪子宵很不乐意:“你一开学又摸不着人,微信也不回,见天失联。” 江迟叹气:“我也没办法啊,得跟着导师下工厂,哪儿L有时间看手机。” 洪子宵像一个闹脾气的小女朋友:“你还是不想回,想回总能有时间回!” 江迟说:“你以为我爱上学啊,上学也很烦的!” 秦晏在群里回了一句:“上班会更烦。” 然后又消失了。 自从寿宴之后,江迟有阵子没见到秦晏了。 江迟这段时间被学校的事搞得焦头烂额,手机一关,每天睁眼就是画设计稿,橡皮都擦剩半个了。 江母也打不通江迟的电话,派大儿L子来看小儿L子还活着吗,说如果活着就让江迟回家住几天。 这么一算,江迟都一个多星期没和秦晏联系了,也不知秦晏在忙什么。 * 暑期即将结束,各地大学生陆续返校。 江迟收拾完行李,在导师的催促下,改签了8月31号的飞机提前回学校借机房做设计模拟实验。 八月的最后一天,是个无云的晴朗天气。 清晨的空气凉爽,已经沾了些早秋的凉意。 江迟起了个大早,在芜川机场的麦当劳喝咖啡,餐桌上立着个手机,显示正在视频通话中。 “学校那边催着交稿,我改签了今天的机票。”江迟一边跟秦晏告别,一边抱怨:“六点的飞机也太反人类了......你居然起这么早?” 为了赶飞机,江迟四点半就起来了,此刻头昏脑涨,撑着手跟秦晏聊天。 屏幕中,秦晏坐在椅子上,双手交握抵在眉心,看起来很疲惫的样子:“我在国外,有时差。” 江迟搅动咖啡中的冰块,看了眼视频。 秦晏坐在办公室里,背后是一面敞亮的落地窗,窗外夜色璀璨,车水马龙。 江迟疑惑道:“这是哪儿L?” 秦晏说了个地名,是美国西海岸的旅游城市。 “来探望一个远房亲戚,他快死了。” 纵然是谈到生死,秦晏的语气依旧冷静薄凉,脸上没有悲伤的神情,可见真是个很远方的亲戚。 有时候看到这样的秦晏,江迟也挺无奈的。 “友善点。”江迟说。 秦晏抬起双手,微微下压,做了个‘我懂 ’的手势:“要敬畏生命,你跟我说过。” 江迟无奈:“如果你的同情心能和记忆力一样优秀就好了。” 喝完最后一口咖啡,江迟又去买了一杯。 这么早值机,麦当劳都没人排队,为了提神,江迟点了大杯冰美式折磨自己。 秦晏问江迟:“那你什么时候还回芜川,我想和你见一面,有事要跟你说。” 江迟舌尖全是咖啡的苦涩,脸上好似戴了痛苦面具:“学校那边催的急,最近可能都没时间了。” 秦晏好似并不在意,淡淡地应了一声。 江迟问:“什么事非得见面说?” 秦晏神色不动:“没什么事,有机会再说吧。” 回到公司后,秦晏忙得不分昼夜,处理积攒的事务,最近才刚刚理出一些头绪。 他知道江迟快开学了,原计划抽身回到芜川,和江迟当面道别。 秦晏订了明天一早的国际机票,从洛杉矶机场直飞首都,再转机到芜川,整场航行接近20个小时。 他当面想告诉江迟:“我不是季瑜,你从一开始就扛错人了......不过问题不大,季瑜已经回港大读书了,而我以后常年生活在国外,不会有机会和季瑜虐恋情深。” 可惜江迟没时间见他。 所以就算了。 他们之间的距离太远了,又都有各自的生活,暑假结束后,连碰一面都变得很难,说不说也没什么区别。 人与人之间的因缘淡薄,如草蛇灰线,浮光掠影,生命中的很多相逢,都来不及告别。 秦晏取消了航班,同时放弃向江迟坦白身份。 下一次见面遥遥无期,他不想这次视频是不欢而散,他们之间远隔万里—— 真正意义上的万里,整整10100公里,飞行时间长达12小时。 在这样极限的距离和时差下,相聚比他想象中还难。如果秦晏不回国,那他们大概率不会再见面了。 两个人的生活原本就离得很远,如果不是江迟认错人,可能这辈子都不会有交集。 秦晏很不满意这一点,但他没法改变。 一周前,在公司高管几次三番的催促下,秦晏回到A国总部,处理积攒的程序性/事宜。 平常秦晏在总部时,董事局的成员们总是有很多想法,这件事也想管,那件事也要拿主意,一个个手伸得老长。 为了丁点决策权勾心斗角,几位身份贵重的高管争得头破血流,眼睛里的欲望红得几乎滴血,恨不能架空秦晏,或者干脆把他从董事局主席的位置挤下去。 可奇怪的是,秦晏离开总部两个月,这群自视甚高的董事局元老又都成了无头苍蝇,拿着虎符也不敢遣兵,什么事都不敢拍板定论,全等着秦晏定夺。 秦晏回总部的第一天,几个老家伙就轮流跑到总裁办公室卖惨。 高管们这个心脏不舒服,那个血压高,话里话外都在暗示秦晏不可以任性,把公 司扔下这么久。 好像秦晏不在,公司就运行不下去,困难重重,四面楚歌,简直耗尽了他们的心血。 秦晏心想,我一个人当了六年董事局主席,心血也没耗尽,怎么把公司交给你们两个月,几个在外面叱咤风云的老总们心血就耗尽了? 还不是又想拿权,又不想担责。 秦晏心中了若明镜,原想讥讽几句,然而老总们一个个扶额的扶额,捂胸的捂胸,俱是一副活不起的样子。 思及江迟常常念叨要‘同情弱者’,秦晏便什么也没说。 又被工作拴回公司后,秦晏早起晚归,过回了自己最熟悉的生活。 秦氏总部大楼建在洛杉矶市中心,位处最繁华的地段。 秦晏的办公室位居顶层,视野极佳,可以俯瞰整个城市,窗外高楼大厦,人潮汹涌,但风貌总是不如芜川动人。 夏天还没过去,秦晏就已经开始怀念夏天。 在国内的这个夏天,他结识了很多有趣的人,也有了最好的朋友,然而浮生若梦,好时光总是飞驰而去,如过眼云烟,稍纵即逝。 夏天总会过去的。 秋天的到来,就像是一个缓慢的倒计时,公司繁杂的事务,忽然病重的远房亲戚......一切的一切都在催促秦晏离开国内,回到他该有的生活里。 秦晏有自己必须做事情,这是他不可推卸的责任。 这个盛夏很特别,蝉鸣与烟火交汇,是他从未有过的热闹。 但他人生中的热闹,也就到此为止了。 秦晏眼神深沉,如一池深不见底的幽暗水潭,藏着太多江迟读不懂的情绪。 “我本来想当面和你道别......” 但现在这样也很好。 人与人最终都是要分别的,只是早晚不同罢了。 秦晏的一生,总是在不断向前走:母亲、祖父、同学/朋友.......也许曾经拥有的很多,但最终也都失去了。 他和江迟本来就是两个世界的人,有各自要走的路。 秦晏勉强笑了笑:“其实这样也不错,很高兴认识你,江迟。” 江迟尚且不知他的一句‘不见’,在秦晏的世界中掀起了怎样的波澜,他只当这是暂时的小别,最晚等到寒假就能相见了的那种。 江迟的人生中,还没有经历过真正意义上的离别。 所以他不知道,有些再见,说出去以后可能就无缘再见,他也不知道,秦晏熬了几个日夜,才勉强腾出一天的时间回国和他道别。 在他江迟眼里,山与海都那么近,千里万里也不过一步之遥,可对秦晏而言,这一步就是千里万里。 江迟叼着咖啡杯,困倦地迈上登机桥。 彼时天高云淡,机场外,繁茂旷野无边无际,壮美辽阔。 “我登机了。”江迟翻转摄像头,拍登机的人群给秦晏看:“先不说了,回头有空联系你,拜拜。” 秦晏长眸微垂,颔首道:“再见,江迟。” 江迟眉梢微扬,朝秦晏挥手作别,把手机揣回兜里。 屏幕还未熄灭,定格在视频挂断那一秒。 江迟这边总是很热闹,画面要素丰富,有登机桥、飞机、人群,还有广阔天际。 更远处,一轮旭日缓缓升空。 而视频另一边,唯有秦晏独身一人。 他身后,是永寂无边的沉沉夜色。 天空遥不可及,和大地在目光的尽头重逢。! 第 32 章 不忍心让你们难过的加更 回到学校,江迟从宿管阿姨那里领来钥匙,凭借记忆找到了自己的宿舍。 双手与宿舍门接触的刹那,江迟蓦然间生出几分恍惚。 脑海中浮现出寝室内的摆设:阳台门应该是敞开的,里面乱七八糟,有枯死的仙人掌、一颗篮球、晾晒的运动服、还有味道堪比生化武器的球鞋...... 老校区的宿舍没有空调,靠墙摆着四张铁架床,是年代久远的上下铺,跟要散架了似的,翻个身就吱吱呀呀地响,床下塞着拖鞋、脸盆、行李箱,墙角还有几个五颜六色的暖水壶。 是他最熟悉的、男生宿舍的样子。 然而,江迟推开宿舍门,窗明几净,空空荡荡,除了铁架床什么也没有,甚至能听见脚步的回声。 阳台门也是关着的。 江迟好像错入了另一个时空。 他怔忪片刻又反应过来,本来就该这样。 其他舍友都毕业搬走了,只有江迟一个人重修大四,大三升大四的学弟们还没开学,宿舍里本来就该是空的。 在大学,延期毕业并不罕见,但重修大四确实不多,估计整个学校也没几个他这样的学生吧。 江迟无奈,默默收拾着行李。 床铺侧面贴了名牌卡,江迟找到自己的床,去水房打了盆水擦灰。 其余几个舍友应该都是大三升上来的学弟,但现在是同学了。 现在还没有正式开学,大四这边的宿舍楼很安静,连楼外梧桐树上的蝉鸣都显得空旷。 在一片长久的沉静中,记忆肆意翻涌,江迟想起了很多事情。 刚来到这个世界,他恍若置身梦境中,身边的一切如幻如梦,仿佛进入了一款全息游戏。 刚开始,因为拥有‘上帝视角’,江迟就像拿到了通关宝典,下意识用书中的描述去套进现实,可渐渐地,又发现书中的记载并不全然正确。 而随着大哥、父母的出现,两个世界的记忆和亲友关系逐渐融合,江迟也分辨不清,到底是自己真在这儿生活过,还只是原主记忆的影响。 这个世界太真实了,江迟已经完全融入其中,再也没有初来时若有若无的游离感。 可倘若这个世界是真的,那他原来的世界又是什么呢? 江迟一边打扫宿舍一边思考,可惜直到把整间宿舍都打扫干净,也没思索出什么所以然。 这也情有可原,古往今来,关于真实与虚幻的议题,多少哲学家们探讨了上千年,也没得出能说服万千世人的结论,他一个工科生能看出什么名堂就怪了。 无论到底是何种情况,此刻在这里的人是自己,他所见所闻便是真实。 既然唯物得不出结果,也只能唯心一次了。 江迟收拾完宿舍,拿起笔记本电脑去了图书馆,继续和毕业设计死磕。 由于前两年给导师们留下的印象太差,江迟这回特意选了个比较精巧的课题。 导师对江迟的选题很感兴趣,让江迟在学校把设计做完再去实习。 江迟被导师扣在学校里,成功获得了一众新舍友们羡慕嫉妒恨。 “我们都进厂打工了,学长还能留在研究室吹空调。” 舍友章宇文为了上班起了个大早,穿衣服的同时不忘咬牙切齿:“我那个厂子可远了,公交倒地铁再倒公交,单程就得一个半小时。” 另一位舍友迷迷瞪瞪地爬下床,说:“你可以住厂里,三班有几个同学住那儿了。” 阳历九月的秋老虎最厉害,工厂车间里又闷又热,出去一天,衣服干了湿,湿了干得好几回。 出去实习一周,几个人都被晒黑了不少,看着也憔悴了,一个个都成了霜打的茄子,俱是没精打采。 唯有江迟风采依旧,也难怪他惹人恨。 章宇文哭丧着脸:“我还不如找个电子厂拧螺丝呢,保洁阿姨时薪都40了!” 江迟看了眼表,把章宇文的包塞给他:“再不走又迟到了,赶紧走吧。” 章宇文跨上单肩包,看着外面似火的骄阳极为怵头:“要不我请一天病假吧,我真的不行了。” 江迟推着章宇文出门:“加油小章,晚上回来请你吃烤串。” 章宇文受到鼓舞,挺起胸膛:“我又行了!” 学校校园是处很神奇的地方,似乎有什么时间静止的魔法,和同龄人相处在一起,时光便岿然不动,岁月静好。 但也不是什么都好。 大学就是小型社会,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江迟的新舍友都很友善,虽然嘴上抱怨江迟不用实习,但其实心里也都知道江迟的课题确实牛。 但外面却有人借题发挥,匿名举报江迟不参加社会实习,仗着家里有钱有权搞特殊,享受特权。 这半个月,几个舍友吃了江迟不少烤串,已经完全被收买,听说江迟被举报后纷纷义愤填膺,在宿舍里骂了两个小时。 “别让我知道那孙子是谁!” 章宇文坐在空调下面,享受着清凉的冷风:“还他妈跟学校反应江迟在宿舍里安空调,花他家电费了吗,真不要脸!” 另一个舍友从半人高的小冰箱里拿了罐可乐:“纯纯大怨种,要是他们宿舍也安了空调,他就不说这屁话了。” 江迟倒是无所谓,他本来不爱在导师眼皮底下待着。 他把明天实习的材料装进文件袋:“挺好,明天上班喽。” 章宇文稀奇道:“你还挺想进厂?” 江迟点头,把设计图一并塞进包里:“对啊,好多东西在家做不了,可以借厂子里切割机,学校的切割机型太难排了,抢不过那帮大二大三的学弟。” 舍友无奈道:“不愧是江少爷,只有你这种没经历过社会毒打的人,才会对上班表现出期待。” 江迟不置可否,装好资料后早早回床上休息,以饱满的热情迎接明天的实习。 第二天, 江迟按时到工厂报到。 之前来的实习生早已完成分岗,都投入了工作中,一时也没人带江迟。 工长把江迟带到会议室,然后就干活去了。 进厂后,依旧是坐着吹空调的江迟:“......” 刚开始,江迟以为他新来的没什么事干,在会议室坐了三天, 这天,江迟从卫生间出来,保洁阿姨拿着拖布问:孩子,厕所里没人吧??_[(” 江迟说:“没了。” 保洁阿姨点点头,竖了一块打扫中的工作牌,进了男厕所打扫。 江迟刚走出两步,又被保洁阿姨叫住。 “哎,你手机!” 保洁阿姨拿着个手机追出来:“丢三落四,这孩子,这是苹果吧,好几万呢吧,可别丢了!” 江迟道了谢,笑着接过手机:“不会,丢不了的。” 保洁阿姨满脸不赞同,像是在看自家粗心大意还顶嘴的小孩,眼睛一瞪:“怎么丢不了,你以为是你们学校啊,厂子里什么都有,正式工、临时工、还有外包的、送货的,丢了你能知道谁拿的!” 江迟手机上有自己做到防盗软件,就是关机也有单独的信号接收程序,但他没和阿姨犟这些,只是笑了笑:“好的阿姨,我知道了,谢谢您。” 四五十岁的阿姨都喜欢江迟这种高高大大、白白净净的大小伙子,又见江迟有礼貌,不由多攀谈两句:“外面可不比学校里,你可得留心......哎,对了,你也是工大来实习学生吗?” 江迟点头:“我是。” 保洁阿姨左右看了看,压低了声音:“听说你们这批学生里,有一个富二代,家里开五星级酒店的,可有钱了,你认识吗?” 江迟满脸懵:“......什么富二代?” 阿姨一拍大腿:“哎呀,你不知道啊!就你们这批,有个公子哥,别人都来两个星期了,他这周刚来!学校专门打过招呼的。” 江迟:“......” 阿姨继续说:“听说人家一身衣服就好几万,戴的那个表......” 她指指江迟的手腕:“一块表就要几十万上百万的!谁敢给他安排工作,磕坏了表盘都赔不起的嘞!” 江迟捂住手腕,十分委屈:“我这就普通智能手表,才两千七。” 阿姨摆摆手,笑道:“两千七也很贵了,阿姨一个月工资才三千二......又不是说你咧,你激动个啥子嘛。” 江迟倒没有激动,但他十分确信阿姨口中的‘公子哥’正是他自己。 吃瓜吃到自己头上,这感觉还真是难形容。 难怪来了好几天也没人给他安排工作,合着在他来之前,就已经有人在造他的谣了。 他什么时候戴过几百万的表!就他这个专业配吗,成天不是电钻就是切割机的,蓝宝石的表盘都能分分钟磕碎! 啥家庭也不可能戴着几百万的表上工厂实习,他是有钱,又不是 有病! 到底谁在后面阴他。 江迟最不耐烦这些钩心斗角的事。 他是搞技术的,不是来参加宫斗的。 业务强的人都专注于搞业务,只有业务拿不出手的人才专注于搞人。 但在社会上,有一种非常恶心的现象,出于种种现实因素,生活中,专心研究技术的人总是不够圆滑,不容易得领导青眼,往往是那些会搞人的先上位,于是就成了外行领导内行,业务差的管着业务强的糟糕局面。 江迟不喜欢这种现象,所以在报专业时,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工科。 工科是最靠硬实力说话的,行就是行,不行就不行,这玩意装不了,有眼睛都能看见。 你连接不上的电路,我连上了,你修不好的机器,我修好了,你设计不出来的安防图,我设计出来了。 这就是实力,有目共睹的东西,做不了假,相比于其他专业,工科暗箱操作的空间更小。 在厂子里,技术就是最好的通行证。 但江迟万万没想到,这种不正之风都吹到工厂来了! 毋容置疑,坑他的人肯定和他在一个厂,否则谣言传不到这么快。 江迟跟班长要了实习名单。 名单中,和他在一块儿实习的人有六个。 江迟暗灭手机屏,眼神凶戾。 别让老子捉到你是谁! 江迟知道不会有人来给他安排工作,下午没在会议室傻等,换了身工装,直接换上工装下了厂。 * 江迟的实习生活步入正轨,终于想起来被他遗忘的兄弟们。 晚上十点,江迟掐着时差,给好兄弟致了一电。 第一通电话没接通,江迟又换了微信语音,还是没通,他把手机往床铺上一扔,转身洗澡去了。 洗澡回来,拿起手机一看,有两通未接来电。 刚要回拨过去,第三通电话就打进来了。 江迟不自觉勾起唇角,手指在屏幕上一划,接通电话。 “江迟。” 秦晏的声音从话筒中传出来:“什么事?” 听到熟悉的声音,江迟略微烦躁的心绪逐渐沉静下来。 江迟的床在上铺,他拽着栏杆利落地翻上床,往被子上一靠:“哥们,你的电话可真难打啊。” 秦晏语气与平常无异:“恶人先告状,你只给我打了一个电话,我却给你打了三个才打通,到底是谁的电话难打?” 江迟头发湿漉漉的,把毛巾垫在枕头上,躺下来:“但是我先给你打的!快半个月了,我不联系你,你就不联系我是吧。” 秦晏那边响起敲门声。 他说了句英文让对方稍等,然后继续和江迟掰扯这个无聊的问题。 秦晏说:“北京时间8月31日上午5点40分,芜川机场,你挂断电话前跟我说‘空了联系你’。江迟,我一直在等你空下来,等了12天。” 江迟:“.......” 江迟试图强词夺理:“我确实今天才空下来,你不知道我最近多忙。” 秦晏语气没有丝毫起伏,淡淡地打断:“是吗?可你的游戏账号今天上午还显示在线.....昨天和前天也是,连续三天平均在线时长都超过八小时,原来你是在忙着新赛季的定位赛吗?” 江迟:“.......” 秦晏分析地很理性:“我记得你说过,你不喜欢玩这款游戏,所以连续三天在线的原因是什么呢?是你的大学室友叫你一起玩的,还是你交了其他喜欢玩这款的朋友......是的,你需要时间社交、交新朋友,当然没空联系我,情有可原,我可以理解。” 论讲道理,江迟全宿舍加一起也说不过一个秦晏。 江迟爽约在先,说谎在后,这次是无论如何都没理可讲了。 江迟崩溃道:“对不起我错了!我没有很忙,是实习很不顺利,在办公室干坐了三天,实在没意思才玩游戏打发时间的。” 秦晏反应极快,当即理清逻辑,沉声问:“怎么回事,有人孤立你吗?” 江迟说:“这不重要......我也很想给你打电话,但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有时间,等你开学就好了,我保证天天给你打,这样可以了吗?” 秦晏本来有点生江迟的气,但听到江迟这样说,又很快原谅了江迟。 秦晏轻笑一声:“我为什么要天天跟你打电话?没那么多话跟你说。” 江迟插上耳机,趴在床上一边抄笔记,一边很耿直地说:“那你什么时候有话跟我说?我等你给我打。” 秦晏又不想原谅江迟了,他冷冰冰地问:“你还有别的事吗?” 江迟笔尖一顿:“我说错什么了?” 秦晏:“......没有。” 江迟犹豫道:“可是你听起来好像很不高兴。” 秦晏那边静了几秒:“没有,说正事吧,你实习怎么不顺利了?” 江迟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大致讲了一遍:“有人在传我的闲话,但我不知道是谁......同批实习的除了我一共有六个人,可以排除其中两个女生,女生不知道男生宿舍安空调的细节。” 秦晏一针见血:“对这六个人你了解多少?” 这六个人全是江迟的学弟学妹,他一个都不认识。 “我一点都不了解。”江迟说。 秦晏顿了顿:“这就有趣了。” 江迟冷声道:“确实很有趣,我被一个我根本都不认识的人造谣了。” 秦晏若有所思:“没关系,也经常有人造我的谣,说我有精神病什么的......习惯就好了。” 江迟同仇敌忾,义愤填膺:“什么?谁敢这么说你,太过分了!” 秦晏莞尔:“没关系,我已经原谅他……原谅了很多次。” 最近一次是在二十秒之前。 江迟赞扬道:“你果然和我一样心胸宽广......对了,你不是14号开学吗?什么时候回港城?” 秦晏那边又响起来敲门声,带着几分催促的意思。 “最近吧,”秦晏随口敷衍一句,接着对江迟说:“有人找我谈事,先不说了,回头有空联系你,拜拜。” 江迟:“......” 他在芜川机场挂断电话前,说了‘有空联系’,结果在学校忙的忘了,这一回头就回了12天,现在秦晏也用了这句话作为结束语。 秦晏还真是什么都学啊! 江迟完全有理由怀疑:如果他不主动联系秦晏,秦晏大概率会在大于12天之后,才会‘有空’联系自己。 秦晏的报复心特别强,这点江迟早有体会。! 第 33 章 二合一 每周一,是实习小组轮换岗位的时间。 江迟来之前,在这个厂实习的学生一共六人,四男两女,分成二个两人小组,这六个人如何轮岗,他们早就定好了,今天所有人聚在一起,就是商量商量江迟去哪组。 ?想看坏猫超大声写的《捞错大佬,扛起就跑[穿书]》第 33 章 二合一吗?请记住本站域名[( 一共二组,一组是两个男生,另外两组都是一男一女。 其中一个高个男生说:“就我们组是两男生,江迟再来,就二个男生了,对其他组不公平,还是把江迟分到有女生的组里,也能多个人倒夜班。” 工厂里大多数工人的作息是二班倒,为了照顾大学生,实习生排的都是白班,只在周六周日晚上值夜班,负责收发文件。 女生不用值夜班,之前是四个男生轮着来,差不多正好一个月轮一次。 戴眼镜的男生问江迟:“江迟,你能值夜班吗?” 这个男生叫王雨,是带队的小组长。 江迟说:“没问题。” 另一个卷发男生说:“那就还按原先的往下排呗。” 王雨看了眼排班表,问:“江迟,你国庆回家吗?” 江迟也看向日历,按照顺序往下排,他刚好轮到九月的最后一个周末值班。 今年中秋国庆连着放八天,王雨问江迟国庆回不回家,就是提醒江迟要值班的话,中秋节就没法回家过了。 如果没有江迟的话,这个班本来是轮到卷毛的朋友李嘉巍,卷毛的朋友这么说,就是想把这个没人乐意值的班推给江迟。 江迟倒是无所谓,一口应承下来。 国庆他本来没打算回家,什么时候值班对他来说都一样。 见江迟半点没拒绝,其余几个人略显错愕,完全没想到江迟会这么好说话,和他们从大四学长口中听到的江迟简直判若两人。 王雨把江迟的名字写在值班表上,又问江迟想去哪一组。 江迟说:“都行。” “那你就跟我一组吧,你、我、还有樊佳佳......”王雨指了指梳马尾的女生,樊佳佳朝江迟抬手打了个招呼,江迟颔首回应。 王雨继续说:“咱们组这周工作比较简单......负责一车间的产品把控。” 江迟点点头,跟这组员们走了。 虽然他是理工专业学生,但江迟的推理能力真的不怎么样,和六个人相处一早上,也没看出谁对自己有明显的敌意,更无从判断到底是谁在背后编排他。 宿舍里,章宇文他们也经常会给江迟讲一些八卦,许是好奇心和探知欲作祟,人们总是对很多与自己无关的消息感兴趣,这是哺乳动物的天性使然。 每个人都有可能是别人口中故事的主角。 可惜对着六个人观察了一上午,江迟一无所获。 如果秦晏在就好了,江迟实在不适合做推理—— 他看谁都像好人。 王雨和樊佳佳都很好相处,江迟很快跟这两个人混熟。 樊佳佳是一个利索的小姑娘,干起活来比起男生毫不逊色,中午放饭铃一响,跑得比谁都快。 等江迟和王雨打完饭,在坐满人的食堂晃荡时,樊佳佳如神兵天降,起身朝一人挥了挥手,大声呼和:王雨!江迟!这里! ⊕坏猫超大声的作品《捞错大佬,扛起就跑[穿书]》最新章节由??全网首发更新,域名[(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樊佳佳。 樊佳佳极其社牛,还指挥起现场交通来:“各位大哥大姐麻烦让让,他俩过不来了。” 江迟从未接触过如此豪迈的女子,而王雨缩着肩膀,十分想原地消失的模样。 樊佳佳吼道:“王雨!江迟!快过来啊!愣着干什么!” 几顿午饭吃下来,整个工厂全部十七个车间都知道一车间有两个大学生,一个叫王雨,一个叫江迟。 * 9月14日,是个星期四。 江迟中午下班后,有一个半小时的休息时间。 他抽空时间给秦晏打了个电话。 几声等待音后,电话接通。 “江迟。” 秦晏的声音有些哑,听着像是刚醒似的。 江迟愣了愣,看了眼手机的日期:“你在睡觉吗?” 秦晏:“嗯。” 江迟有点疑惑:“你还在国外,没回去上学?” 秦晏应了一声。 这个问题他提前和季瑜核实过了,于是胸有成竹地回答:“14号返校,18号才上课。” 江迟没怀疑:“那我是不是把你吵醒了,你那边现在是......凌晨1点?” 秦晏回答:“没关系,你实习还顺利吗?” 江迟说:“还好吧,我现在跟着两个同学在第一车间,这个厂子是个生产机械锁的门业厂,和我们专业并不是特别对口,我每天的工作就是试钥匙,哪把锁的锁芯不顺畅,就上一点润/滑剂。” 秦晏轻笑道:“听起来没什么技术含量。” 江迟也笑:“上润/滑油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的,机械锁构造复杂,有的地方很难点进去,找准角度也是个技术活。” 秦晏问:“如果找不准位置会怎么样?” 江迟:“不会怎么样,多倒点润滑剂,总会有那么一滴到它该去的地方......好吧,其实不需要什么技术,跟我的专业毫不相干,傻子都能干。” 秦晏说:“至少傻子不会抱怨专业不对口。” 江迟和秦晏同时笑起来。 过了一会儿L,秦晏问江迟:“看来你和同学相处得还不错......对了,你找到编排你的人了吗?” 江迟略显沮丧:“并没有,我看他们每个人都挺好,大家特别友善,我们组长叫王雨,学习成绩优异,保了本校的研究生,另一个组员叫樊佳佳,性格开朗,超级社牛。” 秦晏:“什么叫社牛?” 江迟解释说:“社交牛逼症,自来熟,不怯场,特别热心肠,和第一次见面的人就能称兄道弟,热情得吓人。” 秦晏直白 道:“你像在说你自己,我们第一次见面你就吓到我了,说实话,当时我在想:这是谁家跑出来的精神病。” “我知道,当时你手扶着车门,一副随时准备跑路的样子,还好我手快,把车门锁上了。”江迟笑着摇摇头:“但和樊姐比起来,我只能算是社恐......有机会介绍你们认识。” 秦晏天马行空,还惦记着替江迟找出‘真凶’:“我认为她的嫌疑可以排斥,外放型人格不屑于背后搬弄是非。” 江迟忍俊不禁,胸腔在笑声中微微震动,发出好听的共鸣,显得声音特别有磁性:“你还真是时刻惦记这事,就这么喜欢玩推理游戏?” 秦晏不置可否,含混回答:“还好吧。” 两个人又聊了一会儿L,也没有谈什么实质性内容,时间不知不觉就到了十二点二十分。 江迟手机闹钟响起,他说:“我得上班去了。” 秦晏:“拜拜。” 江迟笑着揶揄他:“这次也要‘有空再联系’吗?” 秦晏冷冷吐出四个字:“看你表现。” 江迟觉得自己表现得不错。 洪子宵他们都知道江迟开学即失踪,这半个月,在芜川那些朋友,江迟只联系了秦晏一人。 毕竟,江迟对他那些兄弟都很放心,他们不去祸害别人就算不错,哪里用得着江迟担心。 秦晏就不一样了,江迟始终将秦晏当做柔弱冷清的主角受,生怕对方在他没注意到的地方遇见危险。 殊不知,在旁人眼中,秦晏才是那个最大的危险。 * 翌日上午,洛杉矶市中心,秦氏集团总裁办公室。 六份学生资料一字排开,整整齐齐地展列在办公桌上,另有二十一份其他学生资料装在档案袋中,高高地摞在桌角。 华国哈市工业大学安防工程专业,所有大四准毕业生的资料都在这里。 秦晏随手拿起一份扔进桌角那一摞中。 总裁秘书偷偷瞥了眼上面的人名,心想:恭喜樊佳佳,你暂时安全了。 秦晏目光冰冷,从其余五份档案上一一扫过: 王雨、孙俊奇、褚思源、李嘉巍、周悦。 他提笔在便签上写了标注,贴在了王雨的档案袋上,又沉思片刻,而后双手微抬,示意秘书把这些档案收起来。 秘书抱起学生资料,分批放进墙边的书柜。 书柜最上方,放着一叠档案,这叠档案比几十个学生的资料加起来还要厚,内容详尽全面,就算是中情局,都不见得能搞来这么完整的个人资料。 作为秦晏最信任的秘书,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弄来这些资料有多么费劲。 这份档案的主人,名字叫做江迟。 江迟这个名字,在这个夏天频繁出现,秦总身边的几个私助和秘书,都对这个名字都非常熟悉。 所有人都知道,‘江迟’这两个字的优先级很高。 秦总特地 吩咐过,所有与‘江迟’相关的消息,都可以越过一切繁杂程序,直接出现在秦总案前。 无论何时、何地、何种情况。 秘书关上柜门,将所有资料尘封于黑暗中。 推理游戏很有意思,但这并不足以吸引秦总的兴趣。 只有和江迟有关的事,秦总才会这般上心。 * 实习的第四周,江迟终于轮岗到技术部门,不用再做给锁芯滴油之类的杂活了。 虽然只是负责运维设备,但总算和专业沾了点边。 江迟穿书前后,本科硕士加一起学了八年工科,没有一节课是教他怎么往锁芯里滴油的。 上午十点,江迟接到了第一个维修单,兴致勃勃地和王雨一起走向报修的办公室。 “小江,小王来了?来,你们帮我看看,我手机怎么没声音了?” 车间主任眯着眼,在手机屏幕上戳来戳去,见到一人如见救星,诚恳求助:早上听广播还好好的,刚才就忽然不出声了。?” 江迟和王雨对视一眼,从彼此眼中看到些许无奈。 他们大学也没学过怎么修手机。 但王雨还把车间主任的手机接过来,熟练地取消静音:“主任,好了。” 车间主任点开一条视频播放,果然有声了。 “大学生就是厉害,” 车间主任在工单上签了字,写到一半想起什么似的说:“对了,我这个办公电脑总提示我有安全漏洞,版本过低,你们会看不?” 江迟心中叹气:“是安全助手跳的弹窗吧,装的什么杀毒软件?” 车间主任站起身,把电脑让出来,大手一挥:“你自己看吧。” 继关闭手机静音模式后,江迟又接到了他第一个工单,修电脑。 这台电脑真是又新又旧,新在几乎没怎么用过,旧在居然还在使用Windws7的系统,还是盗版的,现在版本都更新到Windws11了,用盗版Win7能不跳弹窗吗? 江迟用了一上午时间重装电脑系统,还帮车间主任下载了好几个播放器,方便主任听新闻。 王雨在隔壁办公室修打印机,那个打印机卡纸了。 江迟十分怀疑,在他们来之前,园区办公设备到底是怎么运行的?再说打印机卡纸影响什么安全了,也要报修到安全运维部门? 至今为止,江迟做的唯一和‘安全’有关的事,就是在车间主任的电脑上下了个杀毒软件,防木马病毒入侵。 下午,江迟终于来活了。 樊佳佳在实习群里@所有人: 【樊佳佳:有没有哪位好心同学闲着,来C区中控室一趟,C-012到028的监控储存不上了。】 【孙俊奇:主控室内存满了,清内存,或者换个内存卡。】 【樊佳佳:资金困难,换卡添设备就别想了,现在是有一块监控死角,厂长说可以重新布置监控,看怎么挪才能把 死角填上。】 一句‘重新布置监控’如同炸弹入海,炸出所有潜水摸鱼的实习生。 死气沉沉的实习群瞬间活跃,消息一条接一条。 江迟刚回到办公室,手机就突然震个不停。 他拿起手机一看。 布置监控?安防设计? 专业对口! 江迟连消息都顾不上回,拿起笔记本电脑,冲向C区中控室。 江迟到的时候,中控室内已经有四个人了,他刚找了个座坐下,电脑还没开机,剩下两个人也来了。 看来大家的实习都很不顺利,与实际专业差距较大,好容易有个机会发挥,竟然全员出动。 从前在学校,像安装监控这种简单的活,都是扔给大二学弟干,大四的准毕业生们看都不会多看一眼,更别说抢着研究了。 然而今非昔比,在干了一个月修电脑、碎纸之类的杂活后,安装监控这个工作显得多么难得、多么专业,简直是实习日志上浓墨重彩的一笔,值得至少二千字的着墨。 这活儿L要是不抢着干,他们实习日志还能写什么? 难道写打开打印机的盖子,取出硒鼓盒,拽出卡在滚轮上的废纸,以此解决打印机卡纸问题吗? 七人严阵以待,满脸严肃地看向布控点位图。 樊佳佳没料到同学们都来了,指着屏幕说:“现在是C-012到028的监控储存不上,导致C区存在一块大约400平方米的扇形死角,但实际C区......” 王雨匆匆几笔,在本子上画了张草图:“实际C区有2500多平米,将近四亩,厂区总面积较大,分布点多,要满足全天24小时监控,硬盘录像的容量必须够大。” 樊佳佳点点头:“是的,原本有八块6T硬盘,足够52个400万摄像机存储30天......” 孙俊奇在草稿上画出一个圈:“但是坏了一块硬盘,C-012到028储存不上。” 樊佳佳:“......没错,所以我们.......” “我们要实现场景全覆盖,保证能做到监控车间标准化操作情况,在看清出入人员面部特征的前提下,同时还要满足储存需要......调动现有的几种摄像头,结合室内外、广角与全景搭配使用,这52个摄像头足够了。” “不是52个摄像头,”江迟比划了一下:“是46.5个,这6个去年就坏了,我在报修记录看到过。” 王雨问:“0.5是哪儿L来的?” 江迟答:“有一个540°全景特写摄像机滚轮坏了,只能转270°,所以我算它是半个。” “滚轮坏了修滚轮就行了。”李嘉巍把江迟写的46.5划掉,改写成47,嘲讽道:“江迟学长不会连滚轮都不会修吧。” 江迟不以为意:“在8米高的路灯上,你去修吧。” 李嘉巍:“......” 孙俊奇比较理性:“对 ,咱们还得把不能动的摄像机考虑进去,我建议高处的就都不要动。” 李嘉巍很不乐意:“那能动的就没几个,再说多高算高?这没有标准,四车间有吊车,咱们可以借用一下。” 王雨说:“一车间的事,跑到四车间借吊车不好吧。” 李嘉巍:“那有什么不好的,都是一个厂的。” 孙俊奇不赞成道:“你会开吊车吗,借来车是不是还得借个工人?这不现实。” “那有什么不现实的,这些问题都是能解决的......” “你所谓的解决就是去别的车间借人?厂长没给咱们这么大权限。” “这跟权限有什么关系,顺手帮个忙的事。” 见李嘉巍和孙俊奇争执起来,王雨说和道:“别着急,慢慢商量。” 孙俊奇不想和李嘉巍吵架,转身坐在椅子上:“李嘉巍,你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李嘉巍暴怒:“什么叫我想得太简单了,你们遇见问题就回避才是思维简单好吧!一点解决问题的能力都没有了?” 一人各执一词,各自的朋友又不断帮腔,王雨夹在中间劝说无果,眼见几个人就要吵起来。 “都给我闭嘴!” 樊佳佳忍无可忍,一拍桌子,狂吼道:“维修单是我接的,谁在吵架谁就给我退出去,一帮大老爷们吵什么吵!” 吵吵闹闹的中控室霎时一静。 樊佳佳发飙道:“会不会尊重人?能不能听我把话说完?打断我几次了?!几次了?!” 方才还吵得不可开交的众人安静如鸡,大气都不敢出,没有一个人敢回答。 樊佳佳拿起二角尺,往地上一摔:“我问你们几次了!!!说话啊!!!” 江迟吓了一跳,没控制好手上的力道,把手里的2B铅笔给掰折了。 ‘咔啪’一声脆响,所有人的目光瞬间看向江迟。 樊佳佳缓缓侧头,比刚从井里爬上来的贞小姐还要吓人。 她直勾勾地盯着江迟,一字一顿:“你、有、意、见?” 江迟身体后倾,靠在椅背上,下意识屏住呼吸:“我不是,我没有。” “很好,”樊佳佳环视众人:“谁还有意见?李嘉巍?” 李嘉巍秒怂,他低下头,回避樊佳佳阴冷的目光:“我也没有。” 樊佳佳又看向孙俊奇。 不等樊佳佳追问,孙俊奇主动抢答:“我也没有,学姐,我向来最敬重你的,你是知道的。” 众人怒视孙俊奇:这个马屁精! 将一众毛头小子收拾得服服帖帖后,樊佳佳满意地站起身:“跟我的组做设计,可以讨论,但不能吵架,有意见有想法,一个一个说,谁也不许再打断我说话,OK?” 众人稀稀拉拉地回答:“OK。” 樊佳佳眯了眯眼:“我、问、O、K、吗?” 众人齐声道:“OK!” 樊佳 佳双手杵在桌面上:“现在重新分工,王雨、孙俊奇、褚思源,你们负责统计数据,李嘉巍、周悦检查设备,江迟去借吊车。” 江迟举手提问:“需要借工人吗?” 樊佳佳邪魅一笑:“不用,我会开吊车。” 众人:“!!!!!” 众人齐声呼喝:“佳姐威武!” 在樊佳佳的安排下,准备工作有条不紊地进行着,终于在第一天下午完成全部统筹,可以开始画新的安防点控图了。 大家一致同意分为二组,每组出一份设计图,正经八百的比一比,哪组赢了,实习加分加到哪组头上。 分组结果为: 江迟、李嘉巍; 孙俊奇、褚思源; 王雨、周悦、樊佳佳。 让江迟和李嘉巍一组,大家都有照顾江迟的意思。 李嘉巍专业过硬,是毕业生中的佼佼者。 而江迟虽然都实习了,但学分还没修够,好几门课程都得等期末补考,能不能如期毕业都是个问题。 李嘉巍又不傻,他自愿带个拖油瓶,当然也有自己的私心。 江迟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长得又帅又有钱,大一开始就开着跑车上学,拉风极了。 李嘉巍家里也挺有钱,考上重点大学以后,磨着家里给买了辆跑车,好巧不巧,和江迟的跑车同款,但江迟那辆不仅是顶配还是改装版,而李嘉巍那辆只是低配。 家世、身高、长相......李嘉巍好像什么都比江迟差一点。 可李嘉巍攀比着江迟,江迟却根本不认识他是谁。 这种感觉很难受。 两辆车并排停在一起,简直像个巴掌呼在李嘉巍脸上,仿佛无声地暗示,李嘉巍是江迟的低配版。 唯有一样,李嘉巍胜过江迟。 那就是学习成绩。 李嘉巍愿意带着江迟做设计,就是为了让江迟看看,什么叫专业。 分完组以后,李嘉巍意满志得,走到江迟面前,说:“你别管了,我牵条狗都能赢。” 江迟正在给秦晏发微信,随口应道:“那你加油。” 李嘉巍:“......” 好不容易有个压江迟一头的机会,他本想借机讥讽江迟几句,没想到对方完全摆烂,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 没气到江迟,反倒把自己气得够呛。 李嘉巍五官扭曲了一下:“行,你就等着吃现成的吧。” 这回江迟连话都没说,伸手比了个OK的手势,还很有礼貌地回了句:“谢谢。” 李嘉巍:“!!!”! 坏猫超大声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希望你也喜欢 第 34 章 两天后,C区中控室内。 七个人围坐在一起,每人面前一台电脑,上面投映着设计图模型。 三组的设计图各有利弊,每组都在为自己的设计据理力争。 李嘉巍自负专业能力过硬,一个人舌战群儒,滔滔不绝阐述着设计的精妙之处。 樊佳佳看着李嘉巍的设计图:“考虑确实挺全面的,设计也合理......但我总觉得差了点什么。” 李嘉巍也没隐瞒,用激光笔点了点两个摄像头之间:“这里,有一个半径为20公分的扇形死角。” 20公分的监控死角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但在现有条件下进行布置,必然是要有些取舍,52个摄像头坏了6个半,他们修修补补也还差着4个监控,死角是不可避免的,除非再买一个摄像头。 樊佳佳点点头,综合了三张图的利弊,形成一份纸质性报告,拿给厂长选择。 说实话,相较之下,李嘉巍的设计最完美,如果能厂长能批钱再买一个监控,那一切问题都迎刃而解。 果然,厂长最后选定了李嘉巍的设计图纸。 但再买一个监控的钱并没有批下来。 “厂长说有20公分死角不算大,之前200多平都没有储存,也没出什么事。”樊佳佳把印好的图纸发下去:“我把整片C区分成了7块,大家分头行动吧。” 对于这个决定,大家也都服气,他们是工科专业的,向来谁技术硬谁说了算。 领了图纸后,谁都没有二话,各自到分包片区施工。 中控室内,只剩下江迟和李嘉巍。 李嘉巍心情不错,弹了下手中的图纸:“江迟学长,躺赢的感觉怎么样?” 江迟说:“挺好的。” 李嘉巍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翻了个白眼,站起身:“走,干活去吧学长,拆装摄像头你总会吧。” 江迟点击鼠标,打印出一张图:“你看看这个。” 李嘉巍随手接过来,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什么东西。” 江迟没有被对方的态度惹怒,语气平和地说:“你的设计很完美,几乎每一个细节都考虑到了,极大提升了设备的利用率,但C区宽带网是2010年以前的光纤,和现在4G的流量网速没法比.......” 李嘉巍的神情蓦然变化,从不屑逐渐转为凝重。 江迟继续说:“按照你的图纸装完以后,光纤带不动,在流量高峰时网络一定会瘫痪。” 听江迟说完以后,李嘉巍脸色难看得可怕,阴沉得几乎能滴出水来。 原有的监控布置时,是一批一批加的,大概每8到12个为一组,采用串联模式,虽然不占用太多流量,但缺点也很明显,坏一个就黑一片。 现在这种老旧的串联模式早就被淘汰,李嘉巍在学校学的都是最新的安防科技。 李嘉巍今年21岁,根本没用过2G网络。 从他 接触电子设备开始,3G就已经普及民用,理所当然地忽视了C区搭建时,根本没有4G网的问题。 李嘉巍头脑发胀,坐在椅子上:可以扩容。 ?想看坏猫超大声写的《捞错大佬,扛起就跑[穿书]》第 34 章吗?请记住本站域名[( 江迟很有耐心:“厂长连一个200块钱的摄像头都不舍得买,哪儿来的大几十万经费去扩容网络?” 李嘉巍额角冒出冷汗,人在情绪紧张的情况下,总不免疯狗似的攀咬埋怨:“你刚才怎么不说,现在过稿了你才跟我讲,现在怎么办?你是不是故意看我笑话?” “没有人要看你的笑话,我们是一个团队。”江迟点了点李嘉巍手中的纸:“已经给你改好了,在这里做一个小串联分流,画面点击联动,一屏多用,缓解光纤压力。” 李嘉巍低下头,死死盯着江迟给他的那张图纸。 越看越是心惊。 他双手颤抖,极慢极慢地看向江迟:“你今天上午才第一次见过我的图纸.....不对,3D建模图更是开会的时候才共享到你邮箱里的,你用一个半小时,就把图改好了?” 江迟唔了一声,看到李嘉巍这个不可置信的样子,没说是厂长决定采用他们组的图纸后,他动手才改的。 一共用了......15分钟吧。 还是不要刺激学弟了。 毕竟在原先的世界,江迟都读博两年了,改个大四学生的图纸可谓手到擒来,没什么值得炫耀的。 即便如此,李嘉巍的自信心还是崩塌了。 李嘉巍指着其中一块画了三角的地方:“这是什么意思?” 江迟看了一眼:“哦,你原先的设计不是有一块20公分的死角吗?左前方有一面镜子,把这个A14号摄像头转35°,能从镜子里拍到A8的死角。” 李嘉巍如遭雷击,登时愣在原地。 他对自己的专业极其自信,出现低级失误已然难以接受,更难受的是,他一直看不起的留级学长,居然云淡风轻地把所有问题解决了,还易如反掌地锦上添花,填补漏洞。 能够一眼看出图纸中的问题,并快速解决,这意味着对方的能力在远在自己之上。 就好比两个人比武,你这边才出招,对方就把你剑招中的破绽一一指出,并逐条修复,这说明什么? 说明两个人根本不是段位的! 在安防工程中,创意和设计每个人都有,但能够发现问题和解决问题的人却是凤毛麟角。 而江迟恰恰就是其中之一。 李嘉巍失魂落魄,怔怔看着手中的图纸,第一次如此确凿地感受到,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想起自己曾经在江迟面前说下那些自大的话,李嘉巍就一阵脸热,恨不能回去抽自己十个大巴掌。 你在装什么啊,还牵条狗就能赢。 他和江迟这组里确实有条躺赢狗,但那个人可不是江迟! 毕竟改图可比画图难多了。 在别人原有的图纸上填补漏洞,哪儿有自己从头设计来 的方便。 但江迟没有那样做,他甚至没有当众指出自己的问题,而是等同学全走了,才好声好气地和自己说,还把问题全解决了。 江迟是为了照顾他的面子! 这个认知令李嘉巍面红耳赤,想跟江迟说些什么,可喉咙里却像塞了鸡毛,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好半天,李嘉巍才干巴巴地憋出两个字:“谢谢。” 江迟正在收电脑,像是根本没想到以李嘉巍的个性,还会跟他道谢,怪诧异地看了李嘉巍一眼:“客气,都是同学。” 这一眼令李嘉巍更加无地自容。 他感觉自己就像个跳梁小丑,自大嚣张没礼貌,尽衬托出江迟高尚的人品了。 江迟没想那么多。 在他眼里,李嘉巍就是小学弟。 小孩儿都心高气盛,可以理解,再说他们只是一块实习几个月,实习期结束分道扬镳,李嘉巍是个什么样的人,性格讨喜还是讨厌,和江迟都没多大关系。 人的一生中会遇见很多很多人,绝大多数都是过客,时间长的相处个两三年,时间短的只有几天,甚至几分钟,实在犯不上计较一回。 江迟很清楚这一点,所以他脾气总是很好,情绪特别稳定。 “你专业这么强,怎么还延毕,”李嘉巍没话找话,一出口又觉得这话有挑事的嫌疑,赶紧补了一句:“感觉比我们研二的学姐还厉害。” 江迟拿起电脑包往外走:“过奖了。” 李嘉巍赶忙走过去,替江迟拎着电脑包:“学长,您去哪儿?” 江迟失笑:“去安监控啊,你不用这么客气。” 李嘉巍亦步亦趋,跟在江迟身后:“学长,我给您打下手。” 江迟:“......你不用这么客气。” 李嘉巍面红耳赤,小声说:“我,我想跟您学点东西,行吗?” 江迟没办法,默默接受了一个小跟屁虫。 从这天起,李嘉巍一直跟在江迟身边鞍前马后,把樊佳佳他们看得目瞪口呆。 中午,李嘉巍先占了座,又拿着江迟的饭盒去给江迟打饭。 樊佳佳叼着筷子:“江哥,你给李嘉巍下蛊了?” 王雨附和道:“是啊,他从前眼高于顶,我跟李嘉巍做了四年舍友,从没见过他这样。” 江迟:“......” 不一会儿,李嘉巍端着饭回来,还给江迟带了一瓶可乐。 众人俱是一脸惊讶。 樊佳佳问:“李嘉巍,你怎么了?” 李嘉巍还是那副谁都不爱搭理的吊样,转头态度又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跟个小媳妇似的给江迟开可乐,盛汤。 江迟把可乐推回去:“你快吃你的吧,我健身,不喝可乐。” 李嘉巍站起来:“学长,那我给你买个牛奶?” 众人:????? 江迟一拽李嘉巍的衣服:“快坐下吧你。” 李嘉巍老老实实坐下,俨然一副江迟说什么是什么的模样。 樊佳佳看看江迟,又看看李嘉巍,突然露出一个姨母笑。 江迟:“???” 李嘉巍:???” * 在实习小组略显诡异的气氛中,国庆节如期而至。 中秋节那天,江迟给家里打了电话,没承想却和父亲吵了一架。 江父一向不赞同江迟读工科专业。 穿书前,江迟学习成绩很好,大学毕业直接保了研,江家还没出过研究生,江迟保研的事足够江父吹嘘一阵,算是勉强化解了矛盾。 这个世界的原主学习不怎么样,矛盾自然越积越深,已经到了积重难返的程度。 江迟想了想,打开华国研究生招生网站,填报了个人信息预约报名。 还是再读个研吧。 江迟虽然很擅长平复情绪,但和家人吵架这件事,还是让他有点心烦。 “我对做生意根本不感兴趣,” 江迟给秦晏打了电话:“我是搞技术的,为什么要去做办公室管理公司?” 秦晏赞同道:“管理公司确实很无聊。” 江迟又抱怨了几句,秦晏就静静听着,偶尔附和几句。 听着秦晏的声音,江迟逐渐平静下来。 江迟想起来给秦晏打电话的目的,说起正事:“对了,港城大学的工科怎么样?” 秦晏一愣,迅速上网搜了一下,说:“港科大的工科是亚洲tp,学校氛围很理工,适合不爱社交专注学术的学生......但我不建议你来港城。” 江迟夹着电话:“为什么呢?我要是考到港城去,明年九月你大三,我研一。” 秦晏心跳得很快,但他很快冷静下来。 秦晏一针见血:“逃避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你爸不喜欢你读工科,你就是到美国来读研,他也能把你找回去。” 的确,江迟想去港大读研,主要考虑的就是想躲他爹远点。 江迟删掉搜索的词条:“那我再想想报哪儿吧......我1号2号值班,等我值完班,去港城找你玩吧。” 秦晏呼吸微窒:“你要来找我?” 江迟应了一声:“嗯,还有五天假呢,刚和我爸吵完架,我也不想回家,找你玩去呗。” “可是......” 秦晏望向窗外,犹豫道:“夏天已经过去了。” 他们已经回到各自的生活里了。 秦晏不知道自己是否该和江迟见面。 从国内回来,他用了很长一段时间,才逐渐适应原来的生活,如果这次又跑到港城和江迟玩几天,又要用多久才能适应呢? 从前,秦晏的生活就像一滩无波无澜的死水,虽然无趣,但日复一日,时间推着他往前走,而后年复一年,一生好像也没那么难熬。 可遇见江迟后,秦晏生命中出现了不同的色彩。 他认识了很多人,也做了很多从前没做过的事情,经历过那样有趣的夏天,更显得现在的生活漫长无聊。 没有起伏就没有跌落,幸福和煎熬是对等的。 秦晏虽然贪恋夏天的热情,但夏天太短了,短到令人害怕,不敢再轻易走近。 短暂相逢如同饮鸩止渴,他和江迟并非一路人,自己终究还是要回到美国,继续坐在办公室里处理公务,而江迟则留在国内上学、工作。 这是现实,纵然是秦晏也无能为力。 “再也不会有那样的夏天了。”秦晏对江迟说。 江迟不太理解:“什么意思?” 秦晏眨了下眼睛,心中的天平倏然倾斜:“没什么,那你几号来?” 江迟笑道:“3号啊,刚说的,1号2号值班,你想什么呢,怎么心不在焉的?” 秦晏如实陈述:“我很想见你,又害怕见你。” 江迟心脏漏跳半拍,揉了下后脖颈:“什么?” 秦晏说:“我之前一个人的时候,不觉得没意思,现在......经常想找你玩,没办法专心工作。” 江迟笑了笑:“原来是我把好学生带坏了,你这想法就跟放学不愿意回家写作业的小学生似的,就想跟着小伙伴疯玩是吧。” 秦晏想了想,不得不承认:“是的,好像就是这样。” 江迟说:“想玩就玩吧,这是天性,没法压制,顺其自然就好了。” 秦晏并不赞同江迟的‘顺其自然’,他认为人还是需要‘自持守节’。 如果把什么都归结到天性,那岂不是天下大乱了。 秦晏举出反例:“可是有的东西只会让人越陷越深,比如赌/博和毒/品。” 江迟订了3号去港城的机票:“和我玩是赌/博还是毒/品?” 秦晏语气很平淡:“都不是,但见你会上瘾。” 江迟顿了顿:“你们那边说话都这么......直接吗?” 秦晏:“嗯?” 江迟很快又说:“没事,我习惯就好了。” 秦晏应了一声,沉默片刻才说:“江迟,中秋节快乐,3号见。” 江迟心情变得很好,回应道:“中秋快乐,3号见。”! 第 35 章 港城的气温比内陆更高一些。 江迟把牛仔外套塞到背包里,跟着指示牌往接机大厅走。 正赶上国庆节,港城国际机场里人山人海。 下飞机的、接机的挤在一起,还有戴着小红帽的夕阳红旅行团,放眼望去,乌泱泱的全是人。 江迟看得眼晕,穿过出站口,拿出手机给秦晏打电话:“接机大厅人太多了,你去外面等我吧。” 秦晏说:“江迟,你回头。” 江迟回头,在人潮中看到了秦晏。 秦晏早就看见江迟了。 江迟个子很高,哪怕是简单的牛仔裤黑T恤也很显身段,迈着长腿风风火火走出来,跟在机场走秀似的,在一群风尘仆仆的游客中鹤立鸡群,格外打眼。 旁人带着行李箱都慢吞吞地排队坐滚梯,只有江迟单手拎个大箱子走楼梯,大步流星,不仅毫不吃力,还有余力还帮身边的阿姨拎东西。 力气又大又爱管闲事,不是江迟还能有谁? 江迟刚一出现在楼梯上,秦晏就瞧见他了。 转上看见秦晏,江迟脸上露出笑容。 他越过人群,三两步跑过去,一把搂住秦晏:“季瑜!好久不见!” 秦晏个子也很高,但骨量没有江迟沉,体重也轻,猝不及防被这么一抱,梦回被江迟扛起来就跑的那天。 秦晏拍拍江迟的肩,叹了口气:“江迟,你撞得我好痛。” 江迟爽朗地笑起来:“撞哪儿L了?” 秦晏比划了一下:“整个上半身吧......你真的好重。” 江迟上下打量秦晏:“是你太瘦了,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秦晏从美国飞过来,只比江迟早到了两个小时,还没有倒时差,将近36个小时没有睡觉,脸色当然不会好看到哪儿L去。 “有点困了,昨晚没睡好。”秦晏说。 江迟跟着秦晏往大厅外面走:“我也是,这还是我第一次来港城呢,还挺激动的。” 秦晏接过江迟手中的行李箱:“激动什么?” 江迟答道:“我订了明天去迪士尼乐园的双人票,还抢到了迪士尼酒店的套房。” 秦晏回头看了江迟一眼:“你就激动这个?” 江迟眼神清澈:“对啊,我小时候特别喜欢《玩具总动员》里面的瓦力。” 秦晏:“......瓦力是《机器人总动员》的主角,《玩具总动员》里面是胡迪和巴斯光年。” 江迟大吃一惊:“啊?” 秦晏无语道:“你怎么总是认错啊。” 江迟小狗歪头:“嗯?” 秦晏继续往前走:“可惜胡迪不会为了你扮演瓦力,巴斯光年也变不成伊芙。” 江迟更吃惊了,他追上秦晏:“胡迪和巴斯光年也是一对儿L?” 秦晏有点头疼:“不是!我只是打个比方。” * 秦晏回到酒店就睡着了。 秘书订了两间房,秦晏的房间就在江迟隔壁。 陌生的环境和时差等因素混在一起?,秦晏睡得并不踏实,勉勉强强躺了两个小时,就再也睡不着了。 秦晏换了身衣服,敲响隔壁房门叫江迟出去吃饭。 江迟打开门:“你去哪儿L了?” 秦晏:“......我回去睡觉了啊。” 江迟坐回沙发上:“十一的酒店多贵啊,你居然订了两间房。” 秦晏问江迟:“只有大床房了,就订了两间......你想吃什么?附近有家粤菜馆很不错。” 江迟拆了桶泡面:“你眼睛里全是红血丝,再睡会儿L吧,我随便吃点就行。” 秦晏按住泡面:“你大老远过来,吃这个怎么行?” 江迟无所谓道:“没事啊,你拿冷水泡的面我不也都吃了吗,我不挑这个,你快歇着去吧。” 秦晏拨通前台电话,叫了酒店送餐服务。 不一会儿L,服务生推来了餐车,上面摆着精致的西餐,西冷牛排、番茄意面、芝士焗海鲜,还有沙拉和餐前酒。 服务员说的是粤语,江迟听不太懂,只能看向秦晏。 秦晏当然也听不懂,但依旧足够镇定,付了小费,用英语说:“谢谢,有需要我会打电话到前台。” 服务生礼貌地笑了笑,离开了房间。 江迟说:“粤语的发音还挺好听的。” 秦晏头大如斗,他原本就没休息好,有些头疼,对港城又不熟悉,时时刻刻都处在露馅的边缘,不免有点焦躁。 想和江迟说自己不是季瑜的事情,又觉得以现在状态实在不适合谈这些事。 他把刀叉递给江迟:“先吃饭吧......看《机器人总动员》吗,刚才问了前台,房间里有投影仪。” 江迟立刻把粤语的事抛在脑后:“好啊,我都好几年没看了。” 窗帘拉上,关了灯,房间内倏然暗下来,很有电影院的氛围。 餐车放在沙发前,正好充当桌子。 幕布缓缓落下,正片开始。 背景音乐很欢快,和大片荒芜废土形成强烈反差,巨大的城市垃圾场死气沉沉,却因瓦力的存在,而变得逸趣横生。 《机器人总动员》是江迟鲜少能看到结尾的电影。 无论什么故事,江迟都不喜欢读到结局,瓦力和伊芙是例外。 影片播放过半,江迟肩头忽然一沉。 秦晏额角抵在江迟肩头,呼吸悠长,已然是睡着了。 江迟往沙发里面靠了靠,曲起腿给秦晏留出更多空间。 他一动,秦晏立即醒了。 秦晏睁开眼,随手拽过靠枕搁在江迟肚子上,按了按,觉得很软和,满意地往后一躺,又阖起眼睡了过去。 身上跟趴了只大猫似的,江迟动也不能动,只能半抱着靠枕。 手指边正 好是秦晏的头发。 秦晏的发丝很软,看到电影节奏紧张的地方,江迟不自觉地卷起手边的头发玩。 中间秦晏迷迷糊糊醒过几次,有时被音效吵醒的,也有被江迟弄醒的,但都很快又睡着了。 电影放完,秦晏还在睡着,江迟只好在沙发上玩手机。 他还没有完全从剧情中抽离出来,也静不下心来干别的,无所事事地在几个常用APP来回切换,没一会儿L也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放在沙发边缘摇摇欲坠的手机终于坚持不住,啪嗒一声掉在地毯上。 听到动静,秦晏眼皮轻颤,似要醒来。 半梦半醒间,秦晏感觉到头顶上有只热乎乎的大手,缠着自己头发,动动脑袋没躲开,潜意识里知道是江迟,又实在是困,便没再挣动,就这样凑合睡了。 这一觉,两个人都睡了很久。 江迟醒来时只觉恍若隔世,不知自己在哪儿L,也不知今夕何年。 窗外一片深蓝,车鸣与风声被隔在窗外,声音时而清晰,时而模糊,整个屋子像处在独立时空,与世隔绝,天地间只剩下自己一人。 时间黏稠而缓慢,静静流淌向岁月尽头。 江迟又丧又茫然,情绪十分失落。 瓦力独自留在地球上的时候,也是这种感觉吗? 机器人会感到孤独吗? 下午睡得太久,人的情绪就是容易变得很奇怪,但江迟没太多时间失落,酸麻的大腿打断了他的胡思乱想。 疼疼疼疼疼疼疼! 江迟推开身上的秦晏:“醒醒,我腿麻了!” 被强制唤醒的秦晏,还没来得及产生什么情绪变化,就被江迟从沙发上推了下去,就算什么有失落的情绪,现在也转化成愤怒了。 秦晏梦到自己跌落山崖,一睁眼发现自己正在沙发下面,很快反应过来是江迟干的好事。 “江迟!你推我干什么?”秦晏问。 江迟僵直地躺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安详得可以直接入殓。 江迟说:“我腿麻了,兄弟,你趴在我腿上睡了四个小时。” 秦晏头还是隐隐作痛,坐在地毯上,撑着手靠着沙发:“都趴了四个小时了,还差这几秒吗。” 江迟侧脸看向秦晏:“你36度的嘴怎么能说出这么无情的话?” 秦晏摸了摸头顶:“你是不是薅我头发了?我头皮好疼。” 江迟把食指上缠绕的几根发丝藏到身下:“怎么可能?我现在腿又麻又疼,头也疼。” “我头也疼,”秦晏看向江迟,有气无力:“你动一动腿就不那么麻了。” 江迟哼哼唧唧:“你说得容易。” 秦晏叹了口气,把靠枕垫在江迟小腿下面,轻轻捏着江迟的腿肚:“好点了吗?” 外面天已经黑了,华灯初上,点点灯光透过窗落在秦晏脸上,柔和了冷淡神色,显得格外温润。 像是一块 儿L融化了的冰,轻轻滴下一滴水,不偏不倚,刚好落在江迟心头。 江迟忽然有些口干,脖颈微微发烫,感觉腿都不是自己的了。 他反手打开的主灯,屋内一下亮堂起来。 秦晏盘腿坐在地毯上,用手背挡了挡光,直到眼睛适应了光线才收回手,继续给江迟按腿。 江迟喉结上下划了划:“你怎么忽然这么温柔,我还怪不习惯的。” 秦晏无语地看了江迟一眼。 江迟探身,把秦晏扶起来:“行了,别按了,瘆得慌。” 秦晏:“......” 江迟伸了个懒腰:“这觉睡得全身都疼,找个地方按摩去吧?” 秦晏头也疼得厉害,也想找个地方放松放松。于是提议道:“好,你喜欢泡温泉吗?” 两个人行动力极强。 半个小时后,江迟已经在温泉里泡着了。 秦晏来港城前,专门让秘书做了详尽的旅游指南。 这家温泉会馆很高端,有单独的包间泡池,私密性很高,专门服务达官显贵。 水面托盘上是两枚汝窑茶盏,盛着现泡的武夷红袍。 屏风后,身着旗袍的工作人员轻抚古琴,琴音悠扬,茶香袅袅。 按摩师跪坐江迟身后,力道适当按摩着肩颈,门外还有听候差遣的服务生 要在古代,皇帝也不过如此了。 另一位按摩师再给秦晏按头。 秦晏额头上盖着条毛巾,半挡着眼:“江迟,跟你玩我一定会学坏的。” 苏筱晚努力了十年,也没能让骄奢淫逸之风沾染到秦晏分毫,和江迟认识两个月,江迟就带着秦晏把纨绔子弟能干的事儿L全干了一遍。 江迟轻笑一声:“怎么就学坏了?西餐厅不是也有拉小提琴的琴师,小姐姐弹琴弹得多好,阳春白雪,很高雅的。” 秦晏阖着眼:“点工作人员跳舞也是阳春白雪?” 江迟说:“欣赏一下嘛,我之前从没看过现场,他们说一会儿L还有人往咱们泡池里撒玫瑰花瓣呢。” 秦晏拿江迟没什么办法:“随你吧。” 看完歌舞表演以后,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了。 穿过庭院,江迟和秦晏往停车场走。 月明星稀,秋夜的虫鸣格外空旷,室外汤池倒映明月,别有一番趣味。 夜已经深了,错落的庭院间,只有几处汤池亮着灯。 江迟遥望天际:“今天是农历十九,月亮勉强还算圆。” 秦晏也仰起头:“都说千里共婵娟,可要是有时差又该怎么算呢?” 江迟正要说什么,还没开口,就听见急促的脚步声朝这边跑过来,他探身去看,才半转过回廊,一个湿漉漉的人正撞进江迟怀里。 他下意识扶住那人,询问道:“你没事吧?” 来人很是紧张,回头看了眼来处,还想再跑。 秦晏看到那人脸的瞬间,心中霍然一凛。 居然是季瑜?! 他怎么在这儿L? 季瑜一转身看见秦晏,登时愣在原地,张了张嘴想叫人,正巧余光瞥到江迟,又立刻把嘴闭上了。 季瑜很有眼色,牢牢记着秦晏交代他的话,在看到‘美杜莎·江迟’的同时低下了头,把脸藏了起来。 借着朦胧的月光,江迟只觉得来人有点眼熟,但一时又想不起来在哪儿L见过。 秦晏面色微沉,率先出声:“怎么了?” 季瑜声音颤抖,解释道:“我在这里打工,遇见一个变态!” 说话间,一个披着浴袍的微胖男子追赶过来,气喘吁吁地指着季瑜:“你跑什么?” 江迟挡在季瑜身前,拧眉看向微胖男子。 秦晏和季瑜都在江迟身后,无声地交流。 季瑜做了个封嘴的手势,示意秦晏自己什么都不会说,紧接着双手合十,可怜兮兮地看向秦晏。 秦晏脸色好看一点,把季瑜往自己身后推了推,彻底挡住微胖男的视线。 江迟和秦晏通身贵气,只是站在那便气势十足,何况还做出了明显维护的姿态。 会馆的客人俱是非富即贵,微胖男瞧出二人不好惹,只得作罢,悻悻地走了。 江迟转过身,看向全身湿透,瑟瑟发抖的季瑜。 江迟浓眉微皱,忽然问:“你是谁?” 秦晏和季瑜心头同时一紧。! 第 36 章 二合一 在江迟问出‘你是谁’三个字的同时,秦晏后退两步。 他站到江迟身后,悄然指了指季瑜的胸牌。 季瑜非常机灵,一瞬间就懂了秦晏的意思。 他摸了下胸前别着的名牌:“你好先生,我叫Lemn。” 秦晏满意地点点头。 季瑜都冻得发抖了,还是不忘狗腿地笑了笑。 江迟更加疑惑,从看到秦晏挡在季瑜身前开始,江迟就觉得那里不对劲,可是又说不上来。 他从旁边包厢拿了条浴巾,披在季瑜肩上:“你们认识?” 季瑜看了眼秦晏,不太确定地说:“认......识?” 江迟刚想继续追问,就被秦晏出言打断。 秦晏问季瑜:“刚才怎么回事?” 季瑜的心又悬起来,心中叫苦不迭,既庆幸自己遇见秦总和美杜莎,又害怕秦总日后清算他。 季瑜小心翼翼地回答:“我在这儿打工,负责打扫包厢,刚才那个客人喝醉了,有点发酒疯......” 江迟和秦晏都知道那人不是发酒疯,却也没说破。 江迟问:“那你现在回去上班,又碰见他怎么办?” 季瑜也不知道怎么办,犹犹豫豫地说不上来。 秦晏对江迟说:“你去找会馆经理说一声,我先带他去换衣服。” 江迟应了一声:“好。” 秦晏摆摆手,带着季瑜往更衣间走。 * 更衣室内。 季瑜悄悄打量秦晏的脸色,试图观察大佬有没有生气,但秦总面无表情,看不出心情好坏,情绪真的好难读。 完了,读取失败。 秦晏抱臂看着季瑜:“你怎么跑这儿打工来了?很缺钱吗?” 季瑜低下头:“对不起秦总......放假的时候我习惯做一些兼职赚生活费,不过您放心,我打工都是用的室友的证件,没有人知道我是谁,不会给你丢脸的。” 秦晏:“......” 真成,他用季瑜的身份,季瑜用室友的身份,可真够乱的,不知道的以为在拍无间道呢。 “你先换衣服吧,别着凉了。”秦晏转过身,背对着季瑜:“季家没有给你生活费,我不是还给了你一张卡吗?怎么不用?” 季瑜脱下工作服:“我用了秦总,但是法定节假日三倍工资,一天两千多港币呢。” 秦晏:“......” 见秦晏不说话了,季瑜胆战心惊:“秦总,我今天不是故意出现在美......额江迟面前的,我没想到你们来港城了。” 秦晏说:“别让江迟知道你的身份。” 季瑜连连点头:“明白的秦总,您放心,我绝对不会给你们添乱,更不会插足你们的感情......其实,其实我是个直男。” 秦晏转头看向季瑜,震惊道:“什么?” 季 瑜已经换好上衣了,宽大白T恤微长将将挡住屁股,下面是两条又细又白的腿。 当着秦晏的面,季瑜没有半分芥蒂地套上长裤:“额,怎么了?” 秦晏脸上居然显现出罕见的怒意:秦家跟你订亲时候,他们知道你是直男吗??_[(” 季瑜老老实实地回答:“我说了,但他们说,我的八字合适,性向不重要。” 秦晏皱起眉,俨然是真生气了。 原本冲喜已经足够离谱,没想到秦家居然还给秦晏找了个直男,假如不是江迟阴差阳错阻止了联姻,季瑜明明是异性恋,却被迫嫁给一个男人...... 难怪古人说最毒妇人心,苏筱晚的手段可真是脏得令人发指。 在苏筱晚的歹毒安排下,秦晏和季瑜之间,根本就不存在能够好好相处的选项。 秦晏冷笑一声:“很好。” 季瑜:“啊?” 和江迟相处久了,秦晏对季瑜也不免多了几l分关心,毕竟这是江迟心心念念的濒危物种,一不小心就会死的那种。 如果季瑜真出了什么事,秦晏首当其冲,不必多想,就知道江迟肯定会全怪在‘主角攻’身上。 秦晏沉声道:“这是秦家的问题,当时情况比较特殊,真的很抱歉。” 季瑜受宠若惊:“没关系的秦总,我知道您和他们那些人不一样,您是个好人,我第一次见到您这么讲道理、好脾气的有钱人。” 秦晏:“这话你该对江迟说。” 季瑜不是明白秦晏是什么意思,他有点好奇,大着胆子问:“为什么要对江迟说?他是您男朋友吗?” 秦晏诧异道:“你怎么会这么想?” 季瑜头顶仿佛冒出三个问号:“啊?您逃婚不是因为江迟吗?” 秦晏看了眼腕表,简单道:“我没有逃婚,在婚礼现场江迟把我认成了你。” 季瑜:“?????” 秦晏想继续顶用季瑜的身份,季瑜的配合必不可少,为了获得季瑜的支持,秦晏选择性的将前因后果讲了出来。 他没有提穿书的事情,只是说江迟喜欢多管闲事。 “江迟坚信你婚后会十分不幸,想要把你救走,但他把我认成了你......” 在季瑜惊讶的眼神中,秦晏徐徐道来: “我原本早就想告诉他,但不知道为什么,和他相处越久,越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毕竟在他印象里,秦晏不是什么好人。” 季瑜皱起眉,眼神动容:“秦总怎么会不是好人呢?江迟也真是的,怎么能道听途说,就这样冤枉您。” 秦晏也很无奈:“他很相信他听到的那一套。” 季瑜说:“他的消息来源也太不准了!要不要我去和他说说?” 秦晏想都不想就说:“他一定会觉得你是被我胁迫的。” 季瑜也没办法了:“他怎么这么固执啊!” 秦晏轻轻叹了一口气:“但他很善良。” 季瑜笑了笑:“秦总也很善良,善良的人和善良的人在一起,一定会幸福的,我相信江迟有一天会明白的,我支持你们。” 秦晏:????_[(” 支持什么? 季瑜怎么总是奇奇怪怪的。 * 善良的江迟和秦晏,把季瑜带回了酒店。 凌晨两点,港城大学的宿舍早锁门了,季瑜回不去学校,本来想找个网吧凑合一宿。 江迟看着落水狗一般的季瑜,到底是于心不忍,悄悄和秦晏商量:“原来这是你校友啊,看着怪可怜的。” 秦晏早就猜到以江迟的性格,断然不会把人扔在路边不管,毕竟江迟可是连通风管道里困住只小黄鼬,都得给掏出来送林业局去的主。 这么个大活人,还是半夜三更的,他能放心就怪了。 秦晏问:“那你想怎么办?” 江迟说:“给他带回酒店吧,你和我凑合一宿,腾出一间房给他。” 秦晏看了看江迟,又看了看自己:“那你问问他愿不愿意吧。” 季瑜当然没什么不愿意,他都该感动哭了。 世界上居然有江哥和秦总这么好的人!简直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 听到季瑜同意,秦晏的头更疼了。 江迟打开车门,催促着季瑜和秦晏上车:“怎么了?脸色那么难看。” 秦晏撑着手靠在车窗上:“头疼。” 江迟和季瑜同时歪了歪头,连表情都是如出一辙的天真无邪。 秦晏拉上安全带:“算了,走吧。” 江迟按住秦晏的手:“别算了啊,跟我有什么不能说的。” 秦晏指了指季瑜:“他刚刚在会馆被同性骚扰,你转头就提出把他带到酒店去,真的不怕人家报警吗?” 江迟:“......” 季瑜双手搭在膝盖上,很乖巧地说:“不会的,我知道你们都是好人。” 秦晏侧头看向季瑜,冷冷道:“你不用替他解释,我还没说你呢。” 季瑜呆了呆:“我?” 秦晏不知道是自己特别吸引这种没脑子的单纯生物,还是单纯生物之间的相互吸引。 原本身边有个江迟,已经让他时常无语,现在又多了个季瑜,无语程度乘倍数递增,说每一句话都有种精疲力尽的感觉。 秦晏问季瑜:“是什么让你有勇气在凌晨两点,随随便便上别人的车,跟着两个陌生男人去酒店?” 季瑜:“......” 他想说自己对江迟和秦晏都不陌生,但转念一想,他好像一共也没和这两人见过几l次。 秦晏仿佛看出季瑜在想什么,问道:“假如今天你遇到不是我们,而是其他什么有过一面之缘的校友同事,你是不是就跟他们走了?” 季瑜羞愧地低下了头,觉得自己好像确实挺傻的,总是很轻易地就相信别人。 秦晏面无表情:“ 如果有一天警局通知我去认尸,我肯定第一个想到你。” 季瑜:“┭┮﹏┭┮” 江迟好心替季瑜说话:“你别说他了,你看他吓坏了,像个小仓鼠一样,多可怜啊。” 秦晏意有所指:“只是像仓鼠吗?” 江迟透过后视镜又看了眼季瑜:“还像小兔子?我怎么看他有点眼熟?” 季瑜赶紧说:“我大众脸,很多人都说看我眼熟。” 秦晏很满意地瞥了季瑜一眼。 季瑜朝秦晏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却正好被江迟瞧到。 江迟总觉得这两个人哪儿不对劲,又说不上来,便问季瑜:“你们在学校里很熟吗?我怎么感觉你这么怕他?” 季瑜说:“是尊敬、敬仰、崇拜!学长帮过我很多忙,他是一个非常好的人!” 江迟没多想,回房收拾了东西,把屋子让给季瑜,拎着行李箱去了秦晏的房间。 秦晏已经换好了睡衣,靠在床头看书。 《华国美术史》,高等教育出版社出版,港城大学油画专业大一教材,是季瑜趁江迟不注意,塞到秦晏包里的。 对于秦晏假扮自己这件事情,季瑜比秦晏还认真。 江迟自然不知这背后玄机,见秦晏临睡前还看教材,还赞叹秦晏刻苦用功。 “你将来一定能成为画家的。”江迟如是勉励道。 秦晏看美术史看得正犯困,见江迟回到床上,趁机收起教材:“睡觉吧,头疼。” 江迟掀开羽绒被,躺在秦晏身边:“水疗没用吗?” 秦晏也躺下:“本来不疼了。” 江迟关了灯,只留下一盏玄关夜灯:“什么叫本来?难道是我气的,还是你学弟气的?” 秦晏用手掌按住太阳穴:“一人一半吧。” 江迟坐起身,拍了拍腿:“来,我再给你按按。” 秦晏说:“算了,不敢差遣江公子。” “我觉得你变了很多,”江迟不轻不重地给秦晏按头:“我今天特别高兴。” 秦晏被按得很舒服,转身躺在江迟大腿上:“高兴什么?” 江迟垂眸看着秦晏:“你现在帮助人,不像以前那样完成任务似得,而是真的在为别人考虑。” 秦晏阖上眼:“就是完成任务,专门完成给你看的,你不在我从来不管闲事。” 江迟忍俊不禁,低声问:“为什么要完成给我看?” 秦晏说:“不想听你那些歪理。” 江迟声音温柔:“怎么是歪理呢?相互帮助是人类最美好的品德。” 秦晏有些困了:“这么美好的东西,你有就可以了,我不需要。” 江迟轻轻捋顺秦晏的头发,把秦晏放回枕头上:“睡吧。” 秦晏呼吸渐沉,过了一会儿,突然叫了江迟一声。 “江迟。” 江迟应声道:“我在,怎么了?” 秦晏拽了拽 被子,盖住了大半张脸,喃喃低语道:“江迟,我没你想的那么好,也没那么坏。” 江迟失笑,隔着被拍了拍秦晏后背:“说什么呢,睡迷糊了吧,我什么说过你不好?” 秦晏没回答。 江迟只当秦晏在说梦话,并未放在心上。 屋内一片静谧,安静得能听到腕表指针跳动的声音。 直到江迟快睡着时,才恍惚听见秦晏说了两个字。 秦晏说:“经常。” * 睡觉前泡了温泉做了水疗,江迟睡得特别沉。 感觉才刚闭上眼,闹钟就响了。 酒店内的窗帘遮光效果极佳,屋内极暗,分不清是白天还是晚上。 江迟关掉闹钟,翻个身眼皮沉重,昏昏欲睡。 一抬腿,碰到了一个人。 江迟这才迷迷糊糊地反应过来:自己现在在港城,今天本来计划去迪士尼乐园的。 要不明天再去吧,真的好困。 他真是很久没有睡过这么好的觉了。 穿书后,江迟睡眠质量一直很差,总是睡得极浅,有时候感觉自己是睡着了,但外面一点风吹草动他都能听到,时刻能醒过来,长期处于快波睡眠阶段,大脑状态活跃,并没有实际得到休息。 从事设计行业的人都容易失眠,夜深人静是创作的最佳时机,但也因此导致大脑过度兴奋,合上电脑以后还是入睡困难。 总是睡不好,人都熬傻了。 看来泡澡和按摩对促进睡眠的效果还真不错。 终于能得一夜好眠,江迟根本不舍得醒过来。 秦晏时差基本上倒了过来,头终于不那么疼了。 他听见闹钟的声音,正准备起床,谁料才刚动一下,就被江迟的手臂压回床上。 秦晏:“......” 江迟实在太困了,要是秦晏起床,他也不好意思继续睡。 于是,在感觉到秦晏起床动作的瞬间,江迟眼疾手快,把对方按了回来。 秦晏闷哼一声,似乎是骂了句脏话。 江迟只当没听到,采取强制手段,搂抱枕般把秦晏连人带被搂进怀里,安安稳稳地继续睡了。 待江迟再次醒来,已经是中午了。 秦晏仍被江迟搂在怀里,眉头紧皱着,闭着眼不知是睡是醒。 不会被他勒晕了吧。 江迟心虚地松开手,妄想神不知鬼不觉地撤身而退,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 秦晏倏然睁开双眸,目光快如电光,冷冷地钉在江迟脸上。 江迟:“......” “江一公子终于醒了,”秦晏唇边挂着抹若有若无的冰凉笑意:“你睡觉什么时候多了个搂东西的习惯?” 江迟察觉到淡淡的杀意,当即装傻道:“我可能是搂被的时候,不小心把你卷进去了。” 秦晏咬牙切齿:“我是一张纸吗,就这么好卷?” 江迟根本不会说谎,好容易编了个理由还被戳穿了,把被子往头上一蒙,破罐子破摔,直接摆烂:“我困嘛,刚才没睡醒呢。” 隔着被子,秦晏想揍江迟都没处下手,只得狠狠推了江迟一把,转身去浴室洗澡了。 刚才,江迟就像一只巨大的北极熊从身后紧紧箍着他,热乎乎的堪比个火炉,秦晏身上还罩着层羽绒被,挣也挣不开,生生捂出一身汗。 浴室里响起水声,江迟惬意地平躺在床上,一动也不想动。 回学校后,江迟一直住在宿舍,多人同寝的环境令他睡眠质量直线下降,到了晚上,打呼噜的、上厕所的、看视频的干什么都有,宿舍里的铁架床年久失修,翻个身就吱吱呀呀地响,江迟每次都会被吵醒。 昨晚终于能睡个好觉,此时餍足感充满每一根神经,全身骨头好像都是新长出来的,酥麻绵软,特别舒服。 这感觉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如获新生。 要是每晚都能睡这么香就好了。 江迟在床上赖了一会儿,直到秦晏从浴室出来才勉强起床,晃晃悠悠去卫生间尿了个尿,回来又一头扎回床上,搂着被不放手,一副要和被子相爱到天荒地老的模样。 秦晏神清气爽,身上沾染着沐浴后的清新水汽,还有须后水的淡淡冷香,神采奕奕,容光焕发,和困顿不已的江迟形成鲜明对比。 哪怕倒了个12个小时时差,秦晏此时都比江迟精神。 秦晏问:“你怎么看着这么累?是水土不服吗,要不要看看医生?” 江迟摇摇头:“我就是困,回学校以后总是睡不好。” 秦晏有段时间也被睡眠问题困扰,现在已经好多了:“怎么,临近毕业,是压力太大吗?” 江迟侧过身,拍了拍床:“也还好,我晚上会做很多梦,昨晚没有,好不容易把觉补足了,反而没力气了。” 秦晏便在床边坐下,抬手探了探江迟的额头:“你总是生龙活虎的,我还是第一次瞧你这么没精神。” 江迟说:“我还想睡一会儿。” 秦晏嗯了一声:“睡吧。” 江迟阖上眼,却怎都找不到睡着的感觉,总觉着差了些什么。 困倦至极睡不着,人难免有些焦虑,然而越焦虑越难入睡,形成恶性循环。 江迟睁开眼,目光无神地盯着天花板:“睡不着。” 秦晏伸手将江迟的双眼合上,温热的掌心盖在江迟眼前:“别着急,实在睡不着就晚上再睡。” 江迟呼吸间全是秦晏的味道,是须后水的淡淡冷香。 他把手机递给秦晏:“迪士尼的行程暂时取消,我现在可没力气坐过山车。” 秦晏取消了预约,重新订票:“明晚迪士尼酒店的双床房订满了。” 江迟没精打采:“那就大床房吧,大床房还有浴缸。” 秦晏升级了酒店套房:“海景客房才有浴缸,比豪华客房贵140港币。” 江迟:“订,我还差这一百多港币吗?” 秦晏提交了订单,随口道:江一公子可真阔绰。 ?坏猫超大声的作品《捞错大佬,扛起就跑[穿书]》最新章节由??全网首发更新,域名[( 江迟勾起唇角:“比不上季少爷呀,出手就是半岛酒店的两间特级豪华海景套间。” 秦晏说:“下次请你住更好的。” 江迟轻笑一声:“有钱也别乱花,你还是个学生呢。” 秦晏想说反驳说江迟才是个学生,但又怕说多了江迟细想,反应过来秦晏的消费水平和季瑜不匹配。 一想到季瑜为了两千多的三倍薪资跑到会馆打工,秦晏就十分头疼,今天早上七点,季瑜就发来微信,说自己去上班了,多谢秦总照顾。 国庆节也不闲着,秦家还差他这点花费吗? 秦晏换了个话题,跟江迟说:“这里离浅水湾不远,有时间可以去看虎鲸。” 江迟说:“我不看动物表演,小虎鲸多可怜,被困在水族馆里还得天天上班。” 秦晏解释道:“不是去水族馆,要出海看,它就是我妈妈从海洋馆救出来的,放归一十多年了,身上有追踪器,得坐船去找,再向深海发送声波,它心情好了可能会上来。” 江迟坐起身,困意消散了大半:“你妈妈居然在海里养了一头虎鲸?” 秦晏眼神有些黯淡:“是的,她很喜欢小动物。” 秦晏说的自然是自己亲生母亲,而江迟把秦晏当成季瑜,自然以为他们说的是季瑜的母亲——影后林语盈。 之前秦晏没刻意假扮季瑜的时候,江迟都能把所有不对劲的地方自动合理化,现在秦晏床头还摆着本《华国美术史》,江迟更是不会多想了。 至今为止,江迟从未怀疑过秦晏的身份,一门心思把秦晏当成季瑜,就算有些许漏洞,也能自动补全前因后果。 哪怕昨晚,真的季瑜已经出现在江迟面前,江迟仍然坚信秦晏就是主角受。 秦晏甚至旁敲侧击的问江迟,江迟一会儿说季瑜像仓鼠,一会儿说季瑜像兔子,就是没发现季瑜像主角受。 秦晏心情很矛盾。 大多时候,他都不想江迟发现自己的身份,但有些时候,他又很希望江迟能够赶紧猜到。 为此他甚至刻意留下了一些破绽,比如绿翡翠岛的黑卡,比如他在洛杉矶的办公室,再比如......养在港城深海的虎鲸。 这头虎鲸人工繁育的。 秦晏的母亲年轻时,经常来港城旅游,偶然看到在海洋馆表演的幼年虎鲸,心生不忍,经过多方协调,最终以私人名义买了下来。 小虎鲸通过野化训练后放归自然,成为华国第一例成功放归的人工繁育种,当年电视台和报纸大肆报道这件事情,还登上了国外新闻首页。 后来秦晏出生,母亲经常带他来看望小虎鲸,还经常碰到采访的记者,直到几l年后确认虎鲸完全适应了野外生活,关注度逐渐降低。 这些事并不隐秘,有心人只要稍微上网查一查,就能查到。 可惜现在已经没人在意了。 原来当时铺天盖地的报道,也敌不过岁月涤荡之下的时过境迁,终究也都是悄然堙灭,化为一段无人知晓的历史。 随着母亲离世,秦晏成了唯一记得这段过往的旧人。 他留在岁月缝隙中,小心翼翼地拿出一半故事,等待一位有缘人能够对上他的暗号。 可江迟并不知道这段旧事。 秦晏心中说不上什么滋味。 他心里应该是松弛轻快的,毕竟他都已经暗示的这样清楚,笨蛋江迟还没有认出他是谁。 可秦晏一点也不高兴。 因为笨蛋江迟,没有认出他是谁。! 第 37 章 浅水湾波平浪静,水清沙细,蓝天碧海交相辉映。 在这个无比明媚的午后,秦晏却垂着眼,仿佛对万物都提不起兴致,连身边的风都是黯淡的。 江迟发现,秦晏的情绪很低落。 他静静坐在船头,眸光落在定位器导航的红点上。 根据导航显示,再有八十海里就能追踪到虎鲸的踪迹了,秦晏为什么不高兴呢? 海鸥绕在船边,展开银光闪闪的翅膀贴着轮船飞翔。 江迟伸出手,托起一只借着气流偷懒的海鸥:“季瑜,快看!” 秦晏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江迟是在叫自己,慢慢抬起头,朝江迟淡淡地笑了笑。 江迟起身朝秦晏走去。 他蓦地收回手,托着的那只海鸥猝不及防,差点坠进海里,连着扇了好几下翅膀才稳住身形。 海鸥不满地咕咕叫着,叫声又高又细,好像在辱骂江迟,而且骂的很脏,把旁边其他的海鸥都赶走了。 江迟的心思可不在海鸥身上,他在秦晏身边坐下:“你怎么了?” 虽然秦晏神色一如既往,看不出太多端倪,但江迟就是知道,秦晏的心情很糟糕。 秦晏说:“没怎么。” 江迟先反思自己:“我惹你了吗?” 秦晏扬手挥开来啄江迟头发的海鸥:“和你没关系。” 江迟把外套裹在脑袋上,躲避记仇海鸥的袭击:“是你不高兴和我没关系,还是你不高兴,和我没关系?” 秦晏面无表情:“你把一句话重复说了两次。” 江迟说:“字是一样的,断句不是啊......我是想问......” “都和你没关系。” 秦晏忽然站起来,撂下这么一句不轻不重的话,转身回了船舱。 江迟也站起来,刚想说什么,还没来得及开口,就看到一道黑影向他砸来。 正是那只记仇的海鸥! 只见它从高空俯冲而下,哐当一下撞在江迟脑袋上。 好疼!好疼!好疼! 江迟眼冒金星,耳边响起剧烈的耳鸣,一时间天旋地转,好险没从船头栽下去。 他反手扶住了栏杆,在原地缓了好半天。 这是什么机甲战士海鸥,是鸟还是钢铁侠啊,怎么这么硬,跟个铁疙瘩似的。 这也太疼了! 江迟捂着额角,接连给复仇海鸥喂了好几条小鱼,复仇海鸥才勉强放过他。 回到船舱,江迟从冰柜里翻出冰块,用毛巾包着敷在额头上,脑瓜子嗡嗡疼,海鸥的满身怨气,像是随着那一下过渡到了他身上。 秦晏看了江迟一眼:“你怎么了?” 江迟冷冷道:“和你没关系。” 秦晏本来正在俯身拿医药箱,猝然被江迟噎了一句,握住药箱上的手指微微一蜷,整个人僵在原地,似乎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江迟余光里瞥见,心头微紧,懊恼自己不该那样和‘季瑜’说话。 从提到母亲开始,‘季瑜’的情绪就明显不对。 江迟在酒店里就有所察觉,只是想着来到海边,长空万里,天高云阔,对方心情能开阔一些。 没承想,上了船,‘季瑜’更是心不在焉,还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模样,像一抹捉摸不透的薄雾,随时都会从世界上消失。 他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主角受从自己的世界里挖出来,怎么来了趟港城没起到什么好作用,反而适得其反了呢? 这让江迟有些急。 尤其是在听到那句‘都和你没关系’之后,江迟忽然间非常烦躁,自己都说不清为何当下会那般生气。 明明知道对方就是冷淡的性格,自己和他较什么劲。 江迟统共只说了一句硬话,见秦晏愣站在橱柜前不知所措的样子,又暗自后悔自己话说重了,心疼得不行。 他缓下神色,周身凛冽锐气倏忽消散。 秦晏没看江迟,沉默着把医药箱拿了出来。 江迟主动去接药箱。 秦晏却偏过头,避开江迟的眼神,把药箱放在桌子上,往后退了一步。 江迟刚刚熄灭的火又猛地蹿了上来,他一把握住秦晏手腕,喝问道:“你躲什么?” 秦晏长眸低垂:“和你没关系。” 江迟都被气笑了,他掐着秦晏的下巴,强迫对方抬起头:“你怎么比那只海鸥还记仇?” 秦晏就是很记仇,又说了一遍:“和你没关系。” 江迟上前一步,目光炯炯,紧紧盯着秦晏:“‘和你没关系’这话不是你先说的吗,怎么?只许你说这种气人话气我,就不许我气你?” 秦晏薄唇微启,刚想说什么,就被江迟捂住嘴。 江迟欺身向前,在秦晏耳边威胁道:“你再敢说那五个字,我就不理你了。” 秦晏呼吸轻窒,拨开江迟的手,冷着张俊脸,却终究没再说什么。 江迟心情又一下变得很好,得意洋洋:“怎么不说了?这么怕我不理你?” 秦晏的音色很冷,如同灿阳下万年不化的冰雪,冰冷华丽:“江迟,你很讨厌。” 江迟挑眉,笑道:“彼此彼此。” 秦晏转过身,望着漫无边际的大海,语气听不出情绪,但话语却一如既往的直接。 秦晏说:“和笨蛋做朋友真难,但我只有你一个朋友。” 江迟从后面揽住秦晏肩膀,人高马大的,却偏偏要挂在秦晏身上,比哥俩好还要黏糊。 二人幼稚至极,堪比前一秒绝交,后一秒又重归于好的小学生,一个能放出最狠的狠话也就是‘我不理你了’,另一个还真被威胁住了。 秦晏明明是那么冷漠的一个人。 江迟心里高兴,行为越发幼稚,他把敷在额角的冰袋拿下来,放在秦晏后颈上。 秦晏反手捂住后脖颈,回头瞪 了江迟一眼。 江迟把下巴搭在秦晏肩上:“和冰块做朋友也挺难的,但我乐意。” 秦晏冷漠道:“我不是冰块。” “是是是。”江迟连声赞同:“你是冰山。” 秦晏:“你是笨蛋。” 江迟和秦晏谈条件:“那我承认我是笨蛋,你承认你是冰山吗?” 秦晏很聪明,故意挖坑给江迟跳:“你先说你是笨蛋。” 江迟单纯地跌进了秦晏邪恶的陷阱:“我是笨蛋。” 秦晏忍俊不禁,莞尔一笑,如春风化雪,冰雪消融。 这是只有江迟见过的暖色。 但江迟不解风情,他推了推秦晏,催促道:“到你说了。” 秦晏应了一声:“嗯,我知道。” 江迟意识到自己好像被坑了,但潜意识里,仍对人性抱有一丝侥幸心理:“咱们是最好的朋友,你不会说话不算话吧?” 秦晏斜觑江迟,唇角微微勾起:“我就是说话不算话,你又能怎么样?” 江迟攥了攥拳,勒紧秦晏的肩膀,恨声道:“打也打不得,说一句记恨十句,我只能......” 秦晏还没得意多久,倏然间腾空而起,以一种极熟悉的姿势趴在了江迟肩头。 秦晏:“......” “只能把你扛起来啦!”江迟单肩扛着秦晏,转了一圈:“快说,说完我就放你下来。” 也许是一回生二回熟,这次被扛起来,秦晏没第一次那么晕,他也没挣扎—— 挣扎也没用,江迟的力气大得惊人,强行挣脱是挣不开的,只会把自己晃得更晕。 这事秦晏有经验。 秦晏理性分析:“别天真了江迟,我一辈子不说,难道你还能一辈子不把我放下来。” 江迟扛着秦晏走出船舱:“你怎么知道不能?” 秦晏笃定道:“肯定不能。” 江迟跑到船舷边,作势要把秦晏丢下去:“那你信不信我把你扔海里。” 秦晏倒悬在半空中,离海面约莫有将近十米的距离。 蔚蓝海面汹涌着,深不见底。 秦晏却根本不怕,连一个慌张的眼神都懒得装:“小心我踹你。” 江迟抬手,把秦晏放在船舷的护栏上,半托着秦晏的腰,欺身靠向对方:“你踹我,自己先掉海里。” 舷墙护栏只有五公分宽,秦晏大半个身子都悬在船舷外,如临深渊般,背后完全悬空,随着游船颠簸摇摇晃晃,随时都会跌落下去。 海风轻拂,吹乱了两个人的发丝。 秦晏曲起长腿,抬膝顶向江迟小腹。 由于使了一个向前的力,秦晏整个人随着惯性往后倒,几乎掉出船舷,眼看就要摔进海里。 江迟失笑:“犟种。” 秦晏的功夫是江迟教的,江迟当然不可能被秦晏踹到,他一伸手握住秦晏脚腕,借力把对方拽回来一点。 此刻,秦晏全身的力气都系在江迟手心,只要江迟撒手,他绝对会掉下去。 江迟握住秦晏手腕:“这样还不服输?” 秦晏语气竟然有点惋惜:“你不会让我掉下去,可惜踢不到你。” 江迟:“......” 江迟为秦晏的逻辑感到震惊。 秦晏的胜负欲太强了,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手段来达到胜利的目的,他是如此信任江迟,竟然将自己的安危全然托付在江迟手中。 秦晏是一个疯狂的赌徒,他的筹码是江迟无条件的保护。 和疯子打赌,江迟这样的老实人注定要输了,只能把秦晏拽回来,又扛回了船舱。 又航行了二十海里后,几个船员合力将声波发送仪深入海中。 虎鲸智商极高,是黑猩猩的数倍,它们有自己的语言,能够运用特定音节组合呼唤鲸群中的特定个体。 特定个体听到声波后,通常会给予回应。 声波发送仪内刻录的声波,就是二十年前刻录下的音节组合,相当于那头虎鲸的名字。 但这么多年过去,也不知那头虎鲸还记不记得这段声波。 海面风平浪静,江迟戴着墨镜,躺在摇椅上,和秦晏一块儿等一头不知道会不会赴约的虎鲸。 第一次和虎鲸约会,江迟还挺激动的。 海风推着白云向东走,天空慢慢亮起了晚霞。 瑰丽的紫云与彩霞交相辉映,落日余晖凝固在半空,海天相应,水面上亦是粼粼金光,到处都是一片璀璨华彩。 江迟遥望天际:“看起来,咱们是被放鸽子了。” 秦晏算不上失望:“时间太久,它可能已经忘了。” 江迟看了眼腕表:“时间刚好,现在去迪士尼,正好能赶上放焰火。” 秦晏对看烟花没什么兴趣,但要是江迟想看,看看也无妨。 游轮船头掉转,锚绞预备返航。 傍晚海面起了风浪,全速回航甲板上风特别大,吹得人睁不开眼。 船员请江迟二人回船舱休息。 江迟刚迈进船舱,忽然听见船员用粤语说了句什么,回头一看,船员激动地朝江迟招手,示意江迟赶紧过来。 江迟似有所感,望向波澜不惊的海面。 秦晏大步迈向船舷,探身往下一望,满脸惊喜。 “江迟,快来!”秦晏激动地唤道。 江迟冲向船舷,看到了海面下那划过的巨大黑影。 大片的深蓝海水中透出三块显眼的白斑。 一瞬间,江迟后背发麻。 秦晏紧紧握着船舷,手指用力,指尖泛白:“它来了!” 它还记得。 镰刀形的背鳍出现在海面,虎鲸头顶的气孔喷出一股泡沫状的气雾。 气雾与海面上冷空气对撞,变成了一蓬散开的水柱! 虎鲸的速度很快,顷刻间就超过了游轮,它摆动 着巨大的身体,在水下流畅地转身洄游,顺滑得像一条丝带,徘徊在游轮附近,发出幽深的叫声,俨然在回应这什么。 这不是什么碰巧或者意外,它就是来找这条船的! 这种震撼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它还记得那个声音! 哪怕相隔了二十年,当听到熟悉的声音,它还是从深海处奔赴而来! 古老生物的智慧令人惊叹。 这是种很神奇的感觉,江迟不知道该怎么表述。 在看到虎鲸的刹那,他几度热泪盈眶,眼圈发热。 他们不远千里来到港城,在海湾深处,千呼万唤,终于邂逅了一头鲸! “停船!”秦晏用英文说:“放小艇。” 秦晏给江迟套上了救生衣,拽着江迟迈上一条三米长的小艇。 小艇的船舷很低,一伸手就能摸到海面。 这是个很冒险的举动,虽然虎鲸对待人类很友好,从未有野外伤人的纪录,可所有了解虎鲸习性的人都知道,虎鲸非常调皮。 它不会伤人,但却有可能顶翻小船玩,网上经常有相关视频报道。 江迟回头看向秦晏,吓得冷汗都落了下来。 秦晏居然没穿救生衣! “你救生衣呢?” 江迟轻斥一声,低头去解自己身上的救生衣:“你不是不会游泳吗?还不穿救生衣!” 秦晏按住江迟的手:“我会游泳。” 江迟:“???” 秦晏情绪难得外露,不自觉地攥紧了江迟的手,轻声说:“它浮上来了。” 这是一头雌性虎鲸,身长接近8米,头部略圆,体形呈纺锤形,表面光滑柔软,看起来手感极佳,整体呈漆黑色,双眼后面有灰白色斑。 秦晏慢慢伸出手。 虎鲸从汪洋深处游来,不断上浮,最终破开水面,露出半个头顶,用吻部轻轻贴近秦晏的掌心。 驰骋在大洋深处的海洋霸主,表现出与凶猛外表完全相反的温驯与亲人。 “你看,它认得我!” 秦晏笑起来,眉眼舒展,周身的冷意完全散去。 看到熟悉的动物,秦晏仿佛回到了儿时,和母亲一起出海看虎鲸的时光。 无忧无虑、天真烂漫。 母亲牵着他的手,带着他摸虎鲸又大又柔软的脑袋。 秦晏拍了拍虎鲸光滑的大脑袋。 虎鲸咧开嘴,露出一圈密密实实的尖牙,和粉乎乎的口腔,好像也在笑。 秦晏扶着船舷低头,闭上眼。 虎鲸双鳍轻划,借着水流的惯性往上一冲,巨大的头颅全部露出水面,圆圆的脑袋和秦晏额头贴在一起。 江迟看呆了,这简直是动画片中才会出现的场景! 天空霞光万丈,海面浮光跃金,船上水下,一人一鲸额头相抵,恍若在进行无声的交流。 岁月匆匆,时光无情,沧桑轮转之间, 二十年的光阴凝为一瞬,遗留下最美丽的珍宝。 沧海会化为桑田,但总有某些东西是不会变的。 永远不会变。 跨越时间与物种,他们有着共同的记忆。 “你也在想她吗?” 秦晏眼睫微热,低声说:“我很想她。” 半晌,秦晏逐渐情绪平复,他侧身让出位置,示意江迟过来。 江迟伏在船边,指尖微动。 这么大一头虎鲸停在船边,谁能不想摸一摸。 秦晏好似知道江迟心中所想:“你摸摸它,没事的。” 得到秦晏首肯,江迟伸出手,犹豫不知道从哪个角度摸上去才合适。 秦晏握起江迟的手,放在了虎鲸的头顶。 虎鲸摸起来很滑,像特别软的皮沙发,有些凉有些湿,弹性十足,是江迟从没体验过的触感。 “它好软。” 江迟侧过头,惊奇地看向秦晏:“也好乖。” 秦晏凤眼微弯:“你可以搓搓它的头,它很喜欢搓澡了。” 江迟轻轻一搓,手下的皮肤过分光滑,手指‘嗖’的一下从虎鲸头顶溜了过去,他又加了点力气,来回两下就搓下来一条藻泥。 虎鲸很享受搓澡,被江迟搓得很满意,还主动把身体侧过来让江迟搓。 “它也很喜欢你。” 秦晏撩起海水泼在虎鲸身上,和江迟一起给虎鲸洗澡。 突然,虎鲸头顶的气孔上喷出一道水雾,高压水枪似的滋向二人。 江迟猝不及防,被喷了个正着。 “我靠!” 江迟来不及后撤,却下意识把秦晏护在怀里。 咸苦的海水略微蛰眼,江迟抬臂挡在脸前,睁开一只眼观察情况。 秦晏仰面看向江迟。 率先入眼的,是江迟锋利流畅的下颌线。 江迟额发尽湿,晶莹剔透的水珠挂在眉梢,英俊极了。 落日把最后的余温赠予万物,灿金色的余晖铺满海面。 茫茫波澜与长空之间,江迟在发光。! 第 38 章 调皮的虎鲸又潜入海底蓄力。 江迟抖开帆布盖在身上:“都二十多岁的老鲸了,怎么还这么顽皮?” 秦晏轻笑出声:“虎鲸的寿命在60年到80年之间,二十多岁还是小姑娘呢。” 片刻,虎鲸再度浮上海面,围着小艇绕了两圈,还专门找了个角度朝江迟喷水。 反复几次过后,江迟全身湿透,却始终牢牢将秦晏护在怀里。 饶是如此,秦晏浑身上下也湿了大半,只有头发还勉强算是干爽。 秦晏做了个手势,虎鲸就不再喷他们了。 江迟拧了把T恤上的水,后知后觉:“原来不是人家调皮,是你故意使坏。” 秦晏莞尔一笑,缓缓抬起手。 “江迟,你看。” 江迟望向海面,瞳孔微缩。 虎鲸摆动巨大的尾鳍,迎着夕阳一跃而起,高高跃出水面,白色的腹部在空中翻转—— 时间恍若凝滞。 这一跃分明极快,却又像慢镜头般,每一处细节都映在江迟的眼眸中。 浩然天地间,海鸥翱翔,虎鲸鱼跃。 江迟喃喃道:“你是怎么做到的,它好厉害。” 秦晏笑答:“我什么也没做,它从小就会引人关注,你越夸它,它越来劲。” 虎鲸又换了种起跳姿势,如海豚般在海面飞跃,从左到右,又从右到左。 江迟笑着摇摇头:“原来是个显眼包。” 他和秦晏并肩坐在船上,看一头虎鲸人来疯似的跳来跳去。 “像条哈士奇。”江迟评价。 秦晏有点累了,坐姿却依旧清正端方:“晚上别去看焰火了,站着好累。” 江迟挺了挺肩:“累就靠会儿。” 秦晏就靠着了。 秋日的夜晚比夏天更早,当夕阳最后一抹余晖消失在海平面上,他们就不得不返航了。 海上昼夜温差极大,也很危险。 短短半个小时,显眼包虎鲸完全俘获了他的心,江迟已经跨越物种,和虎鲸成为最好的朋友了。 虎鲸是高智慧生物,它属于自然属于海洋,但不该属于某一个人类,纵然再不舍,也只能作别。 难舍难分的分别之际,秦晏揉了揉眼睛:“别腻歪了,回去睡觉了。” 江迟转念一想,回去可以泡澡,然后美美地睡一觉,也很不错。 两相权衡之下,江迟只得挥手告别。 “再见了,虎鲸宝宝,”江迟望着船舷外的黑色轮廓:“我会再来看你的,我最好的朋友。” 秦晏瞥了江迟一眼:“你最好的朋友可真多。” 江迟搭着秦晏的肩膀,张口就来:“当然还是和你最好。” 秦晏拨开江迟的胳膊,矜傲道:“谁乐意和你最好似的。” 江迟锲而不舍,又把胳膊搭上去:“你乐不乐意也和我最好了。” 秦晏神色一成不变,眸光微转:“我不想和你说话。” 话是这样说,然而回航的路上,船舱里的欢声笑语却从未停歇。 去时前路难卜,返航却早有归处。 沉沉夜色下,游轮缓缓驶向港岸。 * 次日,江迟和秦晏还是未能去成迪士尼乐园。 十月已然入秋,二人淋了海水,又在风口上吹了一下午,难免受些风寒,前一天晚上就有些鼻塞。 第二天清晨,两个人齐齐病到。 江迟的体质到底比秦晏好些,测了体温,低烧37.8°。 秦晏额头摸着就更烫些。 拿出体温计,江迟眯起眼对着光一看,当即‘嚯’了一声。 “牛逼。”江迟感叹道。 秦晏掀起眼皮,凉凉地看了江迟一眼。 许是因烧得眼眶发红,凉凉的一眼也不那么冷,反而病恹恹的可怜极了,怪招人疼的。 “38.9°” 江迟把体温计递给秦晏看:“你都该烧成熟虾了,还有力气瞪人呢?” 秦晏动动唇,声音烧得嘶哑:“我再也不跟你一起睡了。” 江迟端来冲好的感冒灵,拿小勺喂给秦晏喝:“怎么呢?我这伺候的还不到位吗?怎么还不跟我睡了?” 漆黑的中成药泡好后苦得咂舌,秦晏皱着眉喝了,控诉道:“你热的时候不盖被,拿被裹着我当抱枕搂,冷的时候又特别能抢被,昨天半夜,我冷醒好几次。” 江迟心虚地给秦晏倒水漱口:“哦?是吗......我说你昨天晚上怎么忽然贴着我睡,原来是冷啊。” 秦晏含了块薄荷糖,躺回床上:“不然呢?我又没有搂枕头睡的习惯。” 江迟也回到床上,抖开被给秦晏盖好:“现在冷不冷?” 秦晏其实是冷的,高烧令他身体一阵阵发寒,可是盖着被也不顶用。 江迟瞧出秦晏冷,隔着被把秦晏搂进怀里:“来,我抱着你,电视剧里都这么演的。” 秦晏有气无力地睨了江迟一眼:“电视剧里还脱衣服呢,你怎么不脱?” 江迟轻笑一声,胸腔微微震动:“我倒是能脱,就怕你把我当流氓,揍我怎么办?” 秦晏不知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也笑了起来。 江迟问:“笑什么呢?” 秦晏长眸微阖:“脱不脱衣服你也是个流氓......你还记得有一次,你直接把避孕/套扔在了我面前吗?” 这不过是三个月前事情,江迟却总觉得是很久前的事儿了。 那是他已经尘封到记忆深处的黑暗历史,只想着时间久了就能随风而散。 没想到,秦晏全替他记得清楚着呢。 江迟咬牙道:“都是洪子宵那个坑爹货,这事儿归根到底在他身上,东西也是他买的。” 秦晏浑身发寒,呼吸却是滚烫的,每一口吐息都烘烤着自己,这滋味 实在难受,耳边环绕着江迟的声音。 江迟絮絮讲述那天的前因后果,把锅都甩到洪子宵身上,他虽然也在低烧,但比起高烧的秦晏,身上可谓一片温凉。 秦晏头疼得厉害,不想听江迟絮叨,就将江迟衣领往下拽拽,把脸贴了上去,舒服地轻轻呼出一口气。 这口滚烫的气息不偏不倚、不多不少,完完全全吐在了江迟胸口上。 江迟就跟被点了穴似的,一下不动了,果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秦晏的世界安静了。 江迟睡觉有搂东西的习惯。 和秦晏不熟时一起睡还端着点,后来二人逐渐熟稔亲密,江迟心里的弦也放松下来,睡着后总连人带被的把秦晏捞在怀里。 但那都是隔着被子的,皮肉从来没有贴在一起过,也算不得唐突—— 反正江迟是怎么说服自己的。 然而眼下,秦晏的脸就贴在自己锁骨上,还是主动贴过来的。 这是什么意思啊? 江迟心跳极快,觉得两个人离得太近了,这距离似乎是超过了好哥们的界限,但也似乎是没太超过。 直男之间对于肢体接触的距离很模糊,并没有一个特定的界限,勾肩搭背腻腻歪歪,哥们间黏糊起来小情侣都比不上,真是恨不能24小时都贴在一起玩,既趣味相投能玩到一块去,又不用像面对恋人那样小心翼翼,拉扯着暧昧的气氛相互试探。 就好比现在,两个人都离得这样近了,江迟也只是觉得秦晏比往常更黏人一些。 生病的人都会比较脆弱,秦晏这样也是情有可原。 江迟只是怔忪半秒,就恢复了镇静,自若地把手搭在秦晏肩上,哄小孩儿似的轻轻拍着。 楼道里传来些许声响,是滚轮从地毯上滚过的闷响,还有隐隐的说话声。 秦晏觉得吵,把头埋进了江迟的怀里。 江迟轻轻捂住秦晏的耳朵,失笑道:“怎么生了病这样娇气,平常总是副生人勿近的模样,可没见你这样黏我。” 因为冷,秦晏蜷起身侧躺着,几乎整个人都缩在江迟怀里,烧得嗓子都哑了,也不忘和江迟吵嘴。 秦晏哑声道:“勿近你也近了......江迟,你未经允许,擅自闯进我的世界里,搅得天翻地覆,我还没有怪你扰了我的清静,你哪儿来那么多说辞?” 江迟忍俊不禁:“是是是,都是我的错,是我莽撞无知,扰了您的清静,您肯屈尊降贵容我靠近,我合该谢恩才对,怎么敢有这么多疑问,是我错了,王子殿下。” 秦晏被江迟好一通揶揄,想继续同江迟分说,可又实在气虚,方才不过说了两句话便有些喘,头晕得更厉害了,如此情状之下,只得暂时偃旗息鼓,鸣金收兵。 “不说了,和你说话头疼。”秦晏低声说。 秦晏平时巧舌如簧,最会气人,江迟是说不过他的,这回好容易逮到个对方力有不逮的时机,当然不肯轻易放过,定要把从前丢 的场子找回来几分才是。 江迟垂眸瞧着秦晏,眸光深幽,隐含笑意:“别不说啊,我最爱和你说话了。” 秦晏知道江迟打什么坏主意。 他和江迟都太了解彼此了。 秦晏有气无力:“江迟,你混蛋。” 江迟喉结微动。 秦晏的声音又轻又哑,还带着一丝恹恹的病气,好像一夕之间从猛虎变成病猫,挥出的爪子软绵绵地抓过来,不疼,反倒撩拨的人心痒,只想趁机再好好揉一揉猫猫头。 江迟胆子一向很大,他这么想的,也这么做的。 “难怪主角攻总是把你折腾的半死不活,”江迟恍然大悟,掐着秦晏的下巴,逼着秦晏抬头看他:“你只有病着的时候,看起来才不那么难以接近,不近人情。” 秦晏无话可说,朝江迟竖了竖中指表示不满。 江迟静静注视着秦晏。 他瞳仁清澈,眸光深沉,如同冬日暖阳下浩荡无边的海水,温暖柔和,包容万物。 在这样的注视下,秦晏原谅了江迟的逾越。 谁叫江迟的眼神总是那样认真。 他太容易原谅江迟了,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就是。 如果不是因为江迟这样清澈又深沉的眼神,早在他把秦晏扛起来之前,秦晏就已经开枪了。 机会稍纵即逝,有些子弹,在初见时没来得及出膛,那它就再也没有射向江迟的机会,就像有些人,第一次见面没舍得杀,往后只会更舍不得。 江迟真是太讨厌了。 秦晏很后悔遇见江迟,但他从没后悔过不开枪。 他蜷起身,窝回江迟怀里。 江迟没再欺负秦晏,虽然这样的秦晏很好欺负,欺负起来也很有趣。 秦晏喝了中药,呼吸间满是微苦的药香,可是这药虽然苦得要命,效果却并不能立竿见影,半个小时过去,秦晏的额头还是烧的烫手。 江迟给秦晏换了个退热贴:“你还在发烧呢,要不要去医院打个退烧针?” “水土不服,我每次来港城都会发烧,明天就好了,”秦晏声音低沉,像是在坦白什么:“江迟,第一次来港城,我就和妈妈住在半岛酒店......” 江迟正专注于想办法物理降温,没太思索这话背后的意思,自然又一次与正确答案擦肩而过。 季瑜本就是港城人,哪里来得水土不服呢? 对于被误认为季瑜这件事,这实在不能怪秦晏,他已经把正确答案喂到了江迟嘴边,可江迟就是不知道把答案说出来。 毕竟人是注重体验的生物。 和秦晏相处久了以后,江迟会忘了他是谁。 随着时间的推移,眼前的人物从平面生出血肉,变得立体生动,他便不再是扁平的名字与标签。 你会重新认识这个人。 你们之间每一句交流、每一个眼神如同画笔,穿针引线般勾勒出对方在你脑海中的形象,这种形 象非常独特,区别于旁人眼中的大众印象。 江迟和秦晏相识许久,属于‘主角受季瑜’的标签和描写在他脑海中逐渐模糊,取而代之的是更加清晰、也更加鲜活的一个灵魂。 虽然江迟还不知道他认错了人,但感觉比理性更加真实。 潜意识里,他已经将‘书里的季瑜’和‘眼前的季瑜’区分开来。 他不再像刚开始那样小心翼翼,把对方当作一个命运悲惨的小可怜,出于同情心,总是额外给予关怀,刻意对他很好,却又带着些预知未来的怜悯。 江迟现在对秦晏的感情,完全是出自内心,与‘主角受’无关,与同情怜悯也无关。 他是真心想对秦晏好。 江迟解开秦晏的衬衫扣,拿毛巾沾着酒精给秦晏擦胸口。 秦晏的眼睛湿漉漉的,酒精熏得鼻腔微痛,只能张开嘴呼吸。 冰凉的酒精落在炽热胸膛,迅速挥发带走大量热量,冷白皮肤上血管很显眼,又肉眼可见的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透出一种病态的苍白。 秦晏打着寒颤,伸手去推江迟:“冷。” 江迟并不懂得怜香惜玉,非但按住秦晏的手,还嫌酒精挥发得太慢,低下头轻轻吹了吹。 秦晏急促地轻喘一声,感觉脊椎都被江迟这一口气吹散了,就像被煮熟了的虾,情不自禁蜷起身子,只想把自己缩起来。 “真的很冷,”秦晏想回被子里,实在不想再擦酒精了,婉拒道:“你也发烧了,不用照顾我,擦你自己吧......我给你擦也行。” 江迟两只手上都拿着东西,便低下头和秦晏额头相抵:“你看我还热吗?只有需要你降温。” 秦晏眼神中流露出一丝绝望:“别擦了,冷。” 江迟给秦晏扣上扣子,转而去擦秦晏手心:“室温26度呢,不是你冷,是下丘脑觉得你冷。” 秦晏当然了解发烧的原理是什么,也知道自己应该接受物理降温,但知道是一回事,冷得全身发抖又是另一回事。 很小的时候,秦晏有一次半夜发烧,祖父听信家庭医生的话,把他放到了盛满冷水的浴缸快速降温。 那一回,秦晏是真觉得自己差点死掉,从那以后他就特别怕冷。 江迟很少在秦晏面前表现出强势,绝大多数时候,江迟都是一个很好说话的人。 但这次例外,哪怕秦晏百般挣扎,江迟还是坚持给秦晏擦了手脚心。 只是擦完以后,秦晏就不搭理他了。 江迟叫他喝热水他也不喝,像一只愤怒的小鸟,把头扎在被子里,用拒绝的姿态对抗这个黑暗的世界。 江迟哄了一会儿,没哄好,反倒把自己哄睡着了。 再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秦晏紧紧搂着江迟,睡得很沉,明显是睡着以后,身体不受控地向热源靠近,又滚进江迟的怀里了。 江迟看着好笑,又探了探秦晏的额头。 还是那么烫 。 这样不行,再好的身体也禁不住这么烧,江迟试图叫醒秦晏,准备带对方去医院看看。 谁料轻轻叫了几声,居然叫不醒! 江迟有点急了,后悔自己太纵着秦晏,没有早点去医院。 他推了推秦晏的肩:“醒醒,季瑜,醒醒。” 秦晏嘴唇动了动,说了句什么。 江迟没听清,俯身侧耳靠近秦晏,问:“你刚才说什么?” 秦晏的呼吸很沉,一下一下打在江迟耳廓,轻声呢喃,细若蚊呐。 江迟听了许久,才听清秦晏说的是‘妈妈’。 也不知为何,听到这二字的瞬间,江迟眼圈微热,差点没掉下泪来。 他摸摸秦晏的头发,情不自禁低下头,想要做些什么安慰秦晏。 直到嘴唇落在秦晏头发上,江迟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连忙往后退开,只是才微微一动,就发现自己的衣角被秦晏拽在手里。 秦晏烧得已经有些迷糊了,却仍死死拽着手里的衣角,低声喊着:“别走。” 江迟心软得不行,抱住秦晏安抚道:“我不走,我不走。” 秦晏依赖地蹭了蹭江迟,又叫了一声:“妈妈。” 江迟松了一口气,很快又哭笑不得。 他这边兀自兵荒马乱,对方那边却是母子情深。 江迟定了定神,抚着秦晏的后脑勺,轻声说:“你得去医院,这样不行,人都烧傻了,别说认人,连男女都分不清了。” 秦晏似乎在证明自己没有烧傻,唤了一句:“江迟。” 江迟应声:“我在呢。” 秦晏声音很低:“江迟。” 江迟又应:“我在呢。” 秦晏终于醒了过来,他睁开眼,眸光散乱:“我认得你,你是江迟。” 江迟瞧着这样的秦晏,心都快碎了:“哎呦祖宗,你就跟我去医院吧。” 秦晏闭上眼,额头抵在江迟肩膀:“不要。” 江迟无奈道:“不去医院不行啊,你刚才都烧迷糊了,抱着我叫妈妈。” 秦晏环住江迟的脖颈,无声地拒绝。 江迟还没来得及再说什么,就感觉肩膀处一阵湿热。 秦晏哭了。 江迟还能说什么,只得妥协:“好吧,不去就不去,烧傻就烧傻吧。” 秦晏声音中听听不出一丝哽咽,平静如常:“江迟,只有你是傻子,你什么都不知道。” 江迟果然是傻子,呆头呆脑地问:“你是想妈妈了吗?林影后不是就在港城,你们多久没见了。” 秦晏不想和笨蛋江迟说话。 林影后是季瑜的母亲,不是他的。 他的妈妈早就不在了。 也许是故地重游,母亲那早已浅淡的面容在秦晏心中再度清晰起来,宛如褪了色旧画报,重新填上了记忆中的色彩。 淡忘的滋味不好受,而回忆同样伤怀,秦晏说不清自己到底是想忘了还是想记起。 就像江迟也说不清,秦晏抱着他落泪的时候,他更希望听到秦晏在叫谁。! 第 39 章 一直到国庆假期结束,秦晏的病也没好彻底。 江迟身体底子很好,前一天低烧,第二天就生龙活虎,秦晏则是断断续续烧了三天,又连着咳嗽了一个星期,中医西医都看过了,还吃了许多止咳丸,却始终不见好转。 江迟又请了一周假照顾秦晏。 港城街头,江迟和秦晏并肩漫步。 维多利亚港风景迤逦,摩天大楼高高矗立,与霓虹灯一起点缀在天际线上,为深蓝的夜空增添了一抹绚丽的色彩。 港城是一座岁月感与现代化共存的城市,永远充满了活力与生机。 繁华的街道蜿蜒,车辆呼啸而过,行人如织,络绎不绝,复古的巴士与灯牌随处可见,传统元素与现代都市巧妙结合在一起,是平分秋色,也是相得益彰。 这是与内陆完全不同的独特街景。 江迟看着眼前的街道,内心感慨万千,既为祖国的繁荣昌盛而欣喜,又心痛于这颗滨海明珠那长达百年的殖民史。 这里的每一寸土地上都镌刻历史的迹痕,星星点点,难以磨灭,永远不会被岁月风化,它值得每一位国人铭记。 “我时常会想,如果自己生活在那个动荡不安的年岁,会怎么选择。” 江迟抚过满载时光的城墙,那上面硝烟似乎还不散去,冰冷的青砖热得烫手,是同胞们百年未凉的热血。 秦晏像是知晓江迟心中所想,沉吟道:“愿为马前卒,死生复国安。” 秦晏所说,正是江迟心中所想。 江迟抬眸看向秦晏,秦晏也在看江迟。 很多时候,他们会有着奇异的共鸣,针对同一片景色总是能有着极为相似的感悟,这种默契,流淌着高山流水遇知音的欣喜与温暖。 那是只有他们二人能听懂的旋律。 两个人对视几息,又默契地略过沉重的话题,继续往前走着。 三五不时,秦晏总要停下来咳一会儿。 江迟调侃道:“还好现在放开了,要是在去年,我就只能在隔离方舱的窗口看你了。” 秦晏掩唇轻咳:“我是见了冷风才咳,你又不肯让我在酒店休息,成日里拽着我到处溜达,我能好就怪了。” 江迟说:“你看你体质都弱成什么样了,还不锻炼呢?” 秦晏喉咙干痒,清了清嗓,懒得说话。 江迟拿手机订回程的机票:“我最多能请这一周的假,后天就得走了,可你病还没好利索,我是一点也不放心。” 秦晏看到航程表就烦,神色亦是恹恹:“那就别回去,你的专业和实习岗不匹配,实习反正也是浪费时间。” 江迟说:“不行啊,我还得毕业,还得考研呢。” 秦晏心念微转,状若无意地提到:“研究生非得在国内念吗?现在不是都流行出国留学,你怎么不申请国外院校?我看加州理工就很好。” 江迟皱起脸,表现出非常非常为难的神情:“我英语 不行,口语特别差。” 所以不是没考虑过出国留学。 秦晏很高兴,立即道:“我英语好啊,可以教你。” 江迟面露迟疑:“你哪儿有时间教我,你不上学了?” 秦晏早就想好了说辞:“港城大学有几个交换生名额,正好是到奥蒂斯艺术与设计学院学习,你要是去洛杉矶读研,我就去申请这个名额。” 这种交换生大都是给有钱人准备的,以秦晏的能力替季瑜要一个名额简直易如反掌,就看江迟想不想去了。 不过就算江迟不想去国外读书,他也可以送季瑜出国深造。 江迟有点动心,方思折也在美国上大学,到时候再想办法把洪子宵忽悠过去,他们哥几个不又能在美国一块儿玩了。 江迟松动道:“我回去研究研究,我这个绩点......看他们要不要我吧。” “肯定会要的。”秦晏笃定地说。 江迟说:“那我就试试。” 秦晏遂了意,整个人神清气朗,久咳未愈的沉疴都好了大半。 之前瞧了位老中医,说秦晏是‘郁结于心,悲思伤肺,痰凝气滞,上逆于咽喉之间’。 如此看来,老大夫不愧为名医,说的果然不错。 故地重游,物是人非,秦晏哀思亡母,内心悲痛感怀,本就郁郁寡欢,又临近与江迟分别,心绪更是难平,也不怪病总是不好。 身体好像有自己的意愿,仿佛知道要是病好了,江迟就走了,所以拖拖拉拉一直不肯好,吃了多少药也没用。 如今得了江迟的允诺,秦晏无医自愈,倒盼着江迟赶紧回学校,快点去申请加州理工大学的研究生。 秦晏看航程表也不心烦了,替江迟选定航班,又说:“后天你就回学校吧。” 江迟:“......” 这人怎么情绪转变这么快,前一秒还郁郁寡欢,这会儿又神采奕奕了。 真是喜怒无常。 今天是周六,晚上街边很热闹。 路过广场,江迟买了个带小灯的气球,还被塞了好几张传单。 江迟把气球递给秦晏:“是游乐园的宣传单,你想去吗?” 因秦晏一直在生病,去迪士尼乐园的计划一再搁浅。 江迟后天就走了,这时再去迪士尼乐园酒店显然有些折腾,两个人都决定放弃迪士尼的行程,留到下次再说。 除了迪士尼乐园,港城周边也有很多其他游乐园可以玩。 “可以。”秦晏赞同道。 秦晏不知道江迟为何买一个气球,江迟给他,他就拿在手里,就如同他不知道江迟为何执着于去游乐园,反正江迟想去,那就去吧。 他没有多问,因为他不想得到个‘季瑜喜欢’的答案。 就像吃火锅、吃甜食、去画展一样。 * 十一黄金周过去了,虽然是个周末,游乐园里的游客并不算多,大都是三五成群 的本地学生。 江迟和秦晏穿着休闲装,混在一群大学生里倒也不突兀。 其实只有秦晏在混,江迟本来就是个学生。 只论年纪,秦晏也正该读大学,可他从小跳级跳得太快了,十六岁大学毕业,同时打理家族企业,十八岁正式接手公司,研究生也是兼职读的,早就脱离了象牙塔很多年。 这是秦晏第一次来游乐园,看什么都挺新鲜的,但他胆子很大,玩高空项目也是面不改色。 江迟本以为能看到秦晏惊惶失措的样子,但显然打错了算盘。 不管是玩大摆锤还是跳楼机,秦晏都一脸冷漠,和周围尖叫不止的人群格格不入。 秦晏目光淡漠,轻描淡写,像是高维生物来地球视察,无声地表达蔑视。 就像在说:愚蠢的人类,这点高度也值得害怕。 过山车缓慢上行,轨道摩擦发出的吱呀声就像催命符,所有人都抓紧了身前的安全杆,只有秦晏稳如泰山,淡然自若,非常欠揍。 右侧同乘的游客忍不住问秦晏:“你不害怕吗?” 秦晏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反问:“你在怕什么?” 游客苦笑道:“怕高啊。” 秦晏说:“很安全的。” 过山车爬升至顶点,游客吞了吞口水,看着轨道下近70米的落差:“我知道很安全,但还是害怕啊!” 秦晏本来就不爱和陌生人搭话,见江迟一直看他,才勉强安慰身边的游客。 秦晏面无表情地宽慰道:“别怕,大概率不会出意外,小概率等死就行了。” 游客:“......” 江迟:“......” 下一秒,过山车风驰电掣俯冲而下。 在一片尖叫声中,掺杂着江迟教育秦晏的声音。 江迟:“不可以这么跟人家说话,这样很不友好!” 秦晏捂住耳朵,装作没听到。 江迟掐了秦晏的脸一把,在剧烈的风声中吼道:“别装!” 秦晏没办法,只得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列车进入回环,乘客们完全倒转过来,整个身体的重量都靠压肩杠支撑。 身体轻如羽毛,眼前世界颠倒颤抖,支离破碎。 在回环的最顶端,列车短暂地停了几秒。 秦晏趁机拍了下身边游客的肩膀,诚恳致歉:“对不起,我刚才不应该那么说话。” 游客惊魂未定,凌乱地点了点头。 江迟十分欣慰,朝秦晏竖起了大拇指。 秦晏对游客露出个表示友好的笑容:“根据电影《死神来了3》记载,过山车的死亡率仅有2.5亿分之1,从概率学的角度来讲,你肯定不会死,放心吧。” 下一秒,过山车启动,俯冲而去。 游客还来不及闭眼:“啊啊啊啊啊!!!!!!” 秦晏耳膜都快被震破了,对他而言比起过山车, 还是身边的游客朋友们更恐怖一些。 江迟则是觉得秦晏更恐怖一些。 过山车跑完全程,越过山洞回到起点。 列车停稳,压肩杠缓缓升起。 江迟没等压肩杠完全抬起,解开安全带,赶紧拉着秦晏跑了,跑慢一步都怕被身边的游客围殴。 江迟穿书前带过研究生,深谙奖励式教育之道。 他先给秦晏买了冰淇淋—— 之前秦晏总是咳嗽,生冷冰凉的东西江迟都是不给他吃的。 秦晏讲究得过分,从来不直接舔食食物,所以即便是吃甜筒冰淇淋,江迟也还是跟店员要了个勺,给秦晏舀着吃。 冰淇淋有三个球,每一个都是秦晏喜欢的味道。 江迟掏出手帕包,一半包在甜筒蛋卷下面,一半盖在秦晏手上,这样冰淇淋融化后滴下来也不会弄脏手。 江迟耐心地和秦晏讲道理:“不知道说什么微笑点头就可以了,不要在过山车上提《死神来了》......你自己出门真的没挨过打吗?” 秦晏被江迟伺候得熨帖,听着江迟数落也没烦。 虽然心里反驳要是自己出门根本不会搭理陌生人,而且有保镖保护。 但他没这么说。 【恋爱技巧05条:避免激化矛盾,及时道歉,不管你内心是怎么想的,先道歉就对了。】 秦晏很好脾气地说:“知道了,是我不对,下次不这么说了。” 江迟给秦晏做了一个小册子,上面记录了不少人际交往经验。 对陌生人友善这一条写在附录中,还有什么乐于助人,富有同情心那些,都收录在附录里,写得很详细。 江迟说秦晏不是不会谈恋爱,是根本不会社交,现在学恋爱经验太高阶了,先学怎么和人正常交往吧。 秦晏自认为学的很努力,至少在江迟面前他已经表现的努力了,但效果还是不好。 广谱社交太难了,相比之下,生意人之间的交往则更容易些,目的性与利益关系,能让事情变得简单。 秦晏总是找不到和路人交往的目的,这让广泛的社交显得格外困难,其实他根本不需要这种无意义的社交,但江迟坚持认为人类都需要这种东西,秦晏只能妥协了。 面对江迟,秦晏总是很容易妥协。 秦晏已经习惯了。 冰淇淋才吃完一个球,秦晏气管便受了凉,又咳嗽了两声,江迟就把秦晏的冰淇淋没收过来自己吃。 秦晏也没什么办法。 他拿江迟向来没什么办法。 江迟觉得今天秦晏特别乖,含着冰淇淋问:“还想玩别的项目吗?” 秦晏看向广场上的射击摊:“你会打枪吗?” 江迟谦虚道:“还行吧。” 江迟像摊主付了款,端起枪掂了掂。 他射出十发子弹,打中了八个气球,只有刚开始的两发射得有些偏。 江迟把 枪递给秦晏,在秦晏耳边低声说:“枪把调过,瞄准器也是歪的,偏右2公分。” 为了降低命中率,摊主悄悄将枪调歪的手段屡见不鲜。 瞄准器是歪的,当然不容易射中气球。 作为工科生,江迟很容易看出枪械是否过手脚,这支枪才一入手,他就察觉到不对劲。 江迟左右试了两枪找准偏差,再瞄准是刻意向左偏2公分找齐,自然就百发百中了。 秦晏接过枪,没瞧出什么端倪,同样先射出一枪作为基准,他瞄着红心射过去,却没有射中气球。 这不对劲。 秦晏剑眉微蹙,冷冷地看了一眼摊主。 摊主脊背发凉,总觉得自己下一秒就要被这位俊美非凡的顾客一枪爆头。 江迟上前一步,挡住秦晏的视线:“别看了,玩你的吧。” 在江迟身影出现的瞬间,秦晏的眼神有目共睹地柔和了下来。 “枪有问题。”秦晏眼睫微垂,不满道:“我没用过这样的枪。” 江迟失笑,站到秦晏身后。 他托起秦晏胳膊,把枪口右偏些许,手把手带着秦晏扣下扳机。 ‘嘭’的一声轻响,子弹脱膛而出。 秦晏在后坐力的惯性下往后一晃,撞在了江迟胸口。 气球‘啪’得爆开,江迟的心跳也随着剧烈波动,说不清是气球炸开的声音太响,还是两个人靠的太近。 秦晏毫无所觉,恍然道:“我明白了。” 他微微后仰,半靠在江迟怀里,抬枪连射。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八枪过去,版面上的气球破了九个。 比江迟多一个。 秦晏奇怪的好胜心无处不在,虽然第一枪意外脱靶,没能十发十中,但也还算满意。 他转过头,朝江迟得意一笑。 秦晏嘴角微扬,露出唇边吃冰淇淋时蹭上的巧克力酱。 江迟向来没什么胜负欲,注意力也不在气球输赢上。 他抬手在秦晏唇边一抹:“有巧克力酱。” 秦晏抬眸:“怎么样?” 江迟捻着指尖,舌尖上仿佛还残留有可可的香醇:“挺好吃的,你还吃吗?” 秦晏无语道:“我没说巧克力酱。” 江迟这才看了眼靶子,心不在焉地说:“很厉害。”! 第 40 章 秦晏转身,动作利索地换上子弹,一梭连发,将靶子上的气球清零了。 这样好的枪法并不常见,秦晏动作行云流水,赏心悦目,引来好些游客围观。 江迟见许多人都在看,便后撤几步,和秦晏拉开距离。 察觉到身后的江迟走了,秦晏略感诧异,回首去找江迟。 他仍端着枪,双手稳极,明明在侧头看江迟,扣动扳机的动作却未停顿丝毫,仿佛达到了‘眼中无靶,心中有靶’的高手境界。 秦晏胸有成竹,如有神助,竟是看也不看,便精准的射中了那些气球。 众人齐齐惊叹:哇,好厉害。 秦晏神色不动,习以为常般接受了众人的围观与赞叹。 这本就是他人生中最常见的东西。 打破所有气球后,秦晏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飒沓地扣了枪,朝江迟一扬下巴。 “结账。” 江迟脑海中只有四个字:孔雀开屏。 他掏出手机付款。 摊主却连连摆手:“今天可碰上高手了,二位是射击队的吧?” 江迟笑着摇摇头,坚持付了款。 摊主知道今天遇上了懂枪的,难免一阵心虚,把最顶上摆着的大毛绒熊拿下来,非要塞给江迟。 江迟推却不过,只得接过半人高的毛绒熊,夹在胳膊下面,又带着秦晏吃冰淇淋去了。 巨大的太阳伞下,江迟、秦晏、毛绒熊并排坐在横椅上。 秦晏还是拿着小勺挖甜筒吃。 江迟则撑着手瞧着秦晏,不许他吞得太快。 秦晏说:“你想吃就自己买一个,别一直盯着我。” 江迟说:“不用,我等你咳嗽了吃你的。” 秦晏把甜筒递给江迟:“你盼我点好。” 江迟看着嘴边的冰淇淋,感觉跟喂养的小猫给自己叼来老鼠报恩一样,受宠若惊道:“给我吃的?” 秦晏皱眉:“你话好多,吃不吃。” 江迟低头咬了口冰淇淋:“你不是不直接咬冰淇淋吃吗?” 秦晏用小勺在冰淇淋球上画了一条线:“是你咬又不是我咬。” 江迟靠在横椅上:“直接咬会怎么样?冰淇淋会弹你牙吗?” 秦晏斜觑江迟:“我会打爆你头。” 江迟挑眉:“好凶。” 秦晏手指并拢,做手/枪状,还没来得及举起手,就先被江迟抵住了太阳穴。 江迟中食二指抵在秦晏额角:“你的枪慢了,这怎么说?” 秦晏敷衍地求饶:“饶命。” 江迟俯身,压迫感十足:“诚恳点。” 秦晏抬眼,眼眸中盛着些微不可查地笑意:“江二公子,你最快。” 江迟敛眉凝视秦晏:“不像什么好话。” 秦晏满脸无辜:“夸你力气大,身手快,绝对是好话。” 江迟没计较 ,把纸巾递给秦晏:“又吃脸上了。” 秦晏仰面,从江迟的瞳孔中照镜子:“在哪儿?” “这儿......”江迟抬手又给秦晏擦嘴:“我像带个儿子出门。” 秦晏漫不经心:“我看你是乐在其中,喜欢把我当儿子照顾。” 江迟说:“我才不要你这满肚子坏水的儿子。” 秦晏歪了歪头,眼神清澈:“满肚子坏水从何说起,我不是你单纯柔弱、任人欺凌的主角受吗?” 江迟看向秦晏那双脉脉含情的凤眸:“你是芝麻汤圆,看起来白白软软,内里满腹黑心肠。” 秦晏薄唇微扬,勾出一道浅淡弧度:“这话冤枉,你切开来看,保证是一腔赤胆忠心。” 江迟掏出手机:“奇怪。” 秦晏没设防,下意识问:“怎么了?” 江迟故意揶揄秦晏:“反诈中心怎么不给我打电话,方才你说的那些,恐怕连标点符号是假的。” 秦晏:“......” 他把冰淇淋塞进江迟嘴里:“吃你的吧。” 抱着个半人高的熊,再去哪儿玩都不方便,江迟和秦晏去服务台寄存了大熊,转头看到旁边的项目竟然没人排队。 这是个室内项目,叫精绝诡域。 牌子上印着血红的八个大字:机关重重,逃出生天。 是密室逃脱。 江迟可太爱玩密室逃脱了。 破解机关、开锁找门和他专业正好对口,没人比他再擅长玩这个了,他倒要看看精绝诡域的机关到底有多精绝。 宫殿的大门很高,里面非常阴凉,采用了洞窟似的装修风格塑造阴森之感。 工作人员向江迟核实了几个问题,无外乎身体状况,有没有高血压心脏病之类的疾病之类。 确认过为二位身体状况良好,工作人员又收走了江迟和秦晏身上的照明设备。 江迟选择了最难的一条单线,包含恐怖、追逐、剧情演绎、角色扮演等多种主题,推荐指数五颗星。 工作人员温馨提示道:“里面有些黑,有很多工作人员扮演NPC,注意不要破坏设备和殴打工作人员哦,可能会遇到其他玩家,注意甄别玩家与NPC,玩家间要通力合作才能完成全部单线。” 听到有些黑,秦晏下意识看了眼江迟。 江迟是有点怕黑的,但黑暗几乎是所有密室都会有的主题,而且密室的黑并非伸手不见五指的黑,通常会留有莹绿色光源营造恐怖氛围,整体而言还可以接受。 秦晏低声询问:“可以吗?” 江迟点头:“没事。” 二人戴上眼罩,先后走进一间屋子。 片刻后,江迟听到流水声和锁链声。 秦晏说:“他们把我锁起来了。” 江迟说:“没事,一会儿我救你。” 找钥匙拯救队友,很常见的开局。 工作人员关上门,室内形成 相对独立的空间,在潺潺流水声的映衬下显得更加安静。 “可以摘下眼罩了。”对讲机里传出一个声音。 江迟摘下眼罩,还没有适应陡然黑暗下来的光源,就听到对讲机里,滋啦滋啦地播放起故事背景来。 大意为这里是一座殷墟古墓,相传墓主人通晓长生之术,能利用人心炼制不死药,食之可长生不老,亦可令已死之人复活还阳......科学家在古墓中得到了半颗‘不死药’,炼制的仿制品无意泄露,引发丧尸危机。 【广播:传说,抗体就藏在古墓中,为了获得抗体,实验室先后派遣数支队伍进入古墓探险,却都消失的无影无踪,你们是X实验室派出的第三支探险队,请尽快完成任务和其他队伍汇合......危机无处不在,恶鬼肆虐,丧尸围城,你们,能活着出来吗?】 听完背景简介,江迟总结道:“原来是盗墓笔记加生化危机的结合体。” 秦晏动了一下,手腕上的铁链哗啦作响:“你怕鬼吗?” 江迟顺着声音朝秦晏的方向走过去:“当然了,鬼和尸体对我来讲都很恐怖。” 秦晏应了一声:“我不怕,遇见NPC你就躲我身后吧。” “多谢英雄,追逐战的时候我可以扛着你跑......” 江迟摸索着往前走,手碰到了冰凉的金属栏杆:“这是什么,笼子吗,他们把你关笼子里了?” 秦晏回答:“是的,不仅是关笼子里......你先找灯吧江迟,如果不是你喜欢玩密室逃脱,我这辈子都不来玩这个。” 江迟按开灯:“怎么了?” 灯光骤然亮起。 秦晏双手被铁链锁着,没法挡光,只能偏过头避开。 江迟看向铁笼,霎时愣在原地。 工作人员不仅把秦晏关到了黑色的铁笼里,还刑讯犯人般,用铁链吊起了秦晏的手腕。 黑色的铁链从天花板上垂下来,秦晏双手被缚在半空中,呈一字型打开,正不耐烦地晃动着胳膊,蹙眉看向江迟。 秦晏身上有种不近人情的禁欲感,被关在笼中锁起来的画面冲击力特别强,不知道怎么形容,反正挺震撼的。 江迟眼神涣散:“糟糕。” 秦晏表示赞同,从商业角度进行客观分析:“确实很糟糕,开始就锁起一个人,很影响游戏体验,难怪玩的人这么少。” 江迟打开铁笼的门:“我是遗憾手机被收走了,不能给你拍张照片留念。” 秦晏眼皮都懒得掀:“江迟,你脑子坏掉了。” 江迟走到秦晏面前,检查手铐的结构,天马行空道:“你真的很适合被锁起来。” 秦晏垂眸看着江迟,用眼神和言语同时进行谴责:“江迟,你的心不该这么脏。” 江迟在周围翻找片刻,很快找到了钥匙。 他给秦晏打开手铐,随口说:“抱歉,不小心脏到你了。” 秦晏转转手腕:“那你上去试 一下,我看看你怎么脏的。” 江迟站了上去,给自己扣上一条锁链,秦晏又扣上了另一条。 两个人位置倒换,现在变成江迟被锁了起来。 秦晏后退几步,上下细细端看江迟。 江迟突然有点不好意思。 明明房间内阴气森森,他后背却渗出一层密密的汗。 秦晏双手抱在胸前,好整以暇:“你也很适合被锁起来。” 这语气似真似假,煞有介事,江迟也不知对方是故意报复,还是真这么想,不由后悔自己口无遮拦,什么玩笑都脱口而出,不仅轻慢唐突,还带坏了‘季瑜’。 江迟告饶道:“你别这么看我,看得我心慌。” 秦晏不明所以,把江迟从锁链上放下来:“你慌什么?” 江迟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心慌。 他心室里像揣了只兔子,怦怦地跳个不停,也没过问他的意见,就径自那样慌里慌张。 第一个房间很简单,解开几道谜题后,江迟从一个木匣中取到了钥匙,进入了第二个关卡。 第二关的门一打开,就是阵刺耳笑声,尖锐异常。 灯光剧烈闪烁,门开启又关上,开启又关上,哐当哐当反复几次,发出剧烈的声响。 忽明忽暗间,大门倏忽彻底打开! 一声尖锐的笑声由远及近。 红衣长发的女人突然出现,给江迟来了个贴脸杀! 那女人一袭血色嫁衣,长发披散,钗环凌乱,半盖着煞白的脸,歪着头,裂开唇角勾出一丝诡异笑容,黑黝黝的眼珠动也不动,直勾勾盯着江迟。 江迟:“!!!!!” 江迟毛骨悚然,倒吸一口凉气,勉强维持理智没有给‘女鬼’来个过肩摔。 他动作灵活地反向走位,以退为进,电光石火间,身手伶俐地蹿到了秦晏的后背上。 秦晏背上忽然多了好大一只江迟,差点没站稳。 他单手扶墙,勉强稳住身形,又反手拖出江迟的大腿。 一抬头,秦晏和红衣女鬼视线相撞。 秦晏:“......” 对讲机里传来通关提示:“这是一位美丽的鬼新娘,请与她对视十秒,并深情告白。” 江迟全身僵硬,把脸埋在了秦晏肩头:“我看不了,一眼都看不了。” 秦晏冷静地说:“我在看。” 江迟:“深情表白,深情表白......我喜欢你。” 鬼新娘一动不动。 江迟拍了下秦晏:“该你说了。” 秦晏说:“我也喜欢你。” 鬼新娘还是一动不动。 江迟偷瞄了一眼,又紧紧抱住秦晏的脖子:“是不是得具体一点她才能走?” 秦晏摇头:“不知道,你深情一点试试。” 江迟继续说:“你......你真漂亮,特别漂亮,超级漂亮,我可喜欢你了,特别喜欢 ,嗯......你放我走吧。” 一阵尖锐刺耳的笑声传来,灯光剧烈闪烁,不远处的门又开始开开合合。 鬼新娘伸出长长的指甲,踉跄地向秦晏面门抓来。 秦晏后退几步,谨慎地判断道:“她好像生气了。” 江迟:“我真的没词了,你来吧。” 这对秦晏来说太难了,他从来没有跟任何人表白过,更不知道怎么向‘女鬼’表白,还得深情的。 秦晏想了想:“你给我的感觉和所有人都不一样。” 鬼新娘停下脚步,歪着头看向秦晏。 秦晏继续说:“遇见你,是我漫长人生中,意料之外的幸运。” 灯光霍然熄灭,整个房间同时安静下来。 长久的死寂中,只有滴水声和呼吸声。 秦晏侧耳听了听:“两道呼吸声,他走了。” 江迟长出一口气,调侃道:“难怪聊斋中女鬼狐妖总是被书生哄骗,你也太会说了,那个女NPC都不舍得抓你。” 秦晏极其冷静,像一个斩断了五感的机器人。 他用陈述地语气告诉江迟:“男NPC,那是个男人假扮的,我看到喉结了。” 江迟:“......你还有心情观察这个?!” 说话间,一抹微弱烛光在走廊深处,高跟鞋走来走去的声音似有似无。 同时传来的,还有咿咿呀呀的唢呐声和唱戏声。 “没~乱~里~春~情~” 天空中飘洒下纸花,不知道何处而来的风从南到北,吹起地上的黄色符纸。 高悬的白绫与蛛网随风晃来荡去。 “难~遣~” 走廊荡起回声,更显曲调哀婉幽怨,一种另类的恐怖攀升至顶点。 吱呀一声轻响,是木门打开的声音。 江迟从秦晏身上跳下来,却仍紧紧和秦晏贴在一起,小声问:“你听见了吗?” 秦晏点头:“听见了,山坡羊。” 江迟:“什么羊?” 秦晏答:“昆曲《牡丹亭·惊梦·山坡羊》,‘没乱里春情难遣,蓦地里怀人幽怨’。” 江迟:“......” 杜丽娘幽怨不幽怨谁不敢说,江迟现在倒是挺幽怨的。 秦晏的关注点怎么永远那么奇怪! 无论什么时候,他都这么淡定,一副不会被任何妖魔鬼怪蛊惑的坚定模样。 这种状态很快感染了江迟。 江迟心神微定,慢慢往红光深处走去。 抛去惊悚恐怖的气氛,密室中解密的部分根本难不住江迟。 江迟和秦晏的智商都很高,一个了解机械原理,一个擅长逻辑分析,二人通力合作,几分钟就破解了第二关。 进入第三关之前,江迟做好了心理准备。 推开门,绿色荧光骤然亮起。 房间居然竖着无数棺材! 在二人踏入房间的瞬间,警报声剧烈鸣响—— 红光闪烁不休,轰鸣声由远及近。 烟雾与嘶吼声中,棺材盖轰然滑落,十几个僵尸打扮的NPC冲了出来。 江迟反应极快,拽起秦晏就跑。 黑暗中到处都是分岔路和打开的门,拐角处还隐藏着僵尸NPC,如同一个巨大的迷宫,非常容易迷失方向。 江迟听着身后的脚步声,压抑着想回头看的冲动,快速向亮着灯的安全区跑去。 几个转弯过后,江迟手里秦晏不知何时变成了一个僵尸。 江迟:“......” 他和秦晏居然跑散了! 身后都是NPC,江迟也没法回头找,只能松开僵尸的手,继续跑向安全区。 安全区内,江迟双手撑在膝盖上,喘着粗气,想摸出手机来给秦晏打电话,伸出手才想起来手机早已被收走。 恐怖确实是恐怖,但还真是又刺激又好玩。 江迟本来以为自己一个人会更害怕,奇怪的是,弄丢秦晏后,他的胆子反倒大了起来。 大约十五分钟后,江迟走进了一个布置成灵堂的房间。 牌位、遗像、烛台、灵幡、纸马......还有已经熄灭的火盆。 空气中是陈腐的香烛气,和一丝腐败的花香。 墙角摆满一簇簇黄白菊花。 十月,正是秋菊盛放的季节,花瓣卷曲着,纷繁怒放,姿态万千。 江迟走进供桌搜寻线索。 无意间瞥向遗像,里面竟倒映出自己的脸! 江迟吓了一跳,定睛再看,发现那个做成遗像木框里,竟然嵌了一面满是灰尘的镜子。 玩家稍有不慎就会被自己吓到。 鬼使神差,江迟拿起了那面镜子,正对着自己的脸。 果然从这个角度,可以隐约看到一串密码! 江迟在台面输入密码,同时反手将镜子倒扣在供桌上。 下一秒,两侧的长明灯忽然亮起。 灵堂肃穆庄严,香火青烟袅袅。 挽联低垂,白纸黑字晃荡着,勾起前尘旧梦的碎影。 在这诡谲的场景的刺激下,许多零散记忆在江迟脑海一闪而过。 倏忽之间,江迟想起了某件被他刻意遗忘的事情。 原来,他已经死过一次了。! 第 41 章 在原来的世界,江迟死于一场意外火灾。 某晚,他在家里画安防设计稿,画到一半,想起有些数据需要核对,在回办公室取资料的路上,正巧遇见隔壁化工实验楼起火。 实验楼二层的电磁感应门失灵锁死,困住了不少同事,江迟独自前往二楼拆锁,却被掉落的门磁砸伤,晕倒在了火场中。 然后,江迟就穿书了。 火势那么大,化工楼还有很多易燃易爆的化学品,江迟确定自己一定死透了,绝无生还的可能性。 但尸骨无存也太惨了吧。 倒是省去了火化这一步,只是不知那个世界的父母和大哥会如何伤心了。 也许是死亡的记忆太过惨烈,江迟潜意识封闭了相关回忆。 直到今天,才在焚纸的焦糊味中,回想起了这段经历。 江迟的记忆十分散乱,有穿书前的,有穿书后的,还有一些不知道是谁的,姑且算作‘原主’的...... 这些记忆缠绕在一起,像团纠缠不清的乱麻,零零碎碎,断断续续,江迟一时片刻捋不清头绪,索性全都扔到记忆深处。 过去的种种,恍若前世,回头去看,只剩一团迷惘的浓雾,令江迟好不头疼。 江迟不再深想,起身输入通关密码。 整个房间亮了起来,四周的黑色帷幕缓缓升起,露出大片灰绿色的玻璃。 玻璃窗后面,是一个个不同的房间,每个房间都有三两个人。 在其中一个房间内,江迟看到了秦晏和其他几位玩家。 江迟敲了敲玻璃。 秦晏似有所感,目光穿过人群,迅速锁定江迟。 毛玻璃影影绰绰,对面的秦晏身形模糊,宛如一团影子。 “我马上去找你。”江迟说。 秦晏走到窗边,和江迟交换信息:“我被困在这个房间了。” 江迟说:“那也得找你。” 总不能抛弃队友啊。 秦晏笑了笑:“好,你要过来得先穿过站满鬼新娘的往生回廊,规则是只能往前不能后退,只要是往前走,她们就不会攻击。” 江迟颔首:“知道了。” 秦晏继续说:“转过往生回廊,你会看到十三扇铁门,我在右数第三扇门的房间里,门上有张红色经幡,写着一副挽联,是‘等闲暂别犹惊梦,此后何缘再晤言’。” 江迟喃喃低语,几乎只剩气音:“等闲暂别犹惊梦,此后何缘再晤言。” 秦晏只看到江迟嘴唇轻动,并没有听清对方在说什么。 但通过口型,不难判断江迟把挽联重复了一遍。 秦晏有些疑惑,在玻璃上画了个问号。 江迟失笑:“这道挽联听着耳熟,说不准是我的挽联。” 秦晏皱起眉,很不赞同地盯着江迟,轻斥:“不要胡说八道。” 江迟抬眸看向秦晏,低声说:“可能是很久以前的 事了......我之前死过一次,被烧死的。” 这个‘之前’指的是江迟穿书前,因不远处还有其他玩家,江迟没说太清楚,但却和秦晏心照不宣。 ?坏猫超大声的作品《捞错大佬,扛起就跑[穿书]》最新章节由??全网首发更新,域名[( 秦晏瞳孔微紧,眼神中流露出些许担心:“你还好吗?” 江迟笑了笑:“没事,等我去找你。” 江迟转身推开房门。 外面是一条曲折长廊,烟雾缭绕,廊下流水潺潺,满是黑红色的假花。 江迟记着秦晏说只能往前不能后退,路上看到几个穿着嫁衣的鬼新娘,只当看不见,快步从长廊中穿过。 正在同时,一道红纱从高处落下,扑面而来! 江迟条件反射般迅速躲避。 他往后一仰,腰腹极限后折,形成道不可思议的弧度,他单手撑地,迅捷后翻,躲开了那层红纱。 旁边的NPC新娘们惊讶的‘哇’了一声。 江迟又走了几步,十三扇大门出现在江迟眼前。 找到右边第三道门,核对了挽联内容,他大步向那扇门走去。 就在江迟正欲推门而入,却听见身后有人叫他的名字: “江迟?” 江迟脚步微顿,回过身,和一个穿着凤冠霞帔的鬼新娘撞了个对脸。 玩这个密室真的很长胆子,江迟此刻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笑。 他疑惑地打量眼前的人。 “是我呀!”鬼新娘声音像是个少年,隐约有点耳熟。 江迟问:“你是?” 鬼新娘撩开脸上的长发,露出一脸惨白的厚粉,江迟凑近了看,还是很难通过这夸张的妆容,认出对方到底是谁。 少年把假发摘下来:“是我,季瑜......季瑜的学弟,和你之前在温泉会馆见过。” 江迟这才想起来,恍然大悟:“哦,原来是你,你又来这儿L打工了,咱们还真是有缘。” 季瑜轻快地笑起来,这笑容结合着一脸的鬼怪妆别提多诡异了。 季瑜说:“是呀,这里给的也很多!我就把之前那个工作辞了。哎?我学长呢?他也来玩密室了吗?” 江迟说:“他来了,他先从这个回廊过来的,怎么?你没看见他?” 季瑜身上的衣服很厚,他有些热,拽着嫁衣领口扇了扇:“我还有15分钟才换班过来,刚在监控室看到你翻跟头,我们后台都震惊了,我一看是你,妆都没画完就过来跟你打招呼了” 江迟看着季瑜红红白白的脸:“这还没画完?” 季瑜耳边的对讲机红灯亮了亮,季瑜听了一会儿L,对江迟说:“老板叫我回去了,他让我别影响客人玩密室。” 江迟笑了笑:“好,你几点下班,我和你学长请你吃饭。” 季瑜很高兴地点点头,回答说:“三个小时以后!我想吃火锅可以吗?” 江迟:“没问题,我们等你下班,先走了,免得老板又说你。” 说完,江 迟朝和秦晏约好的第三道门走去。 季瑜拦住江迟,转身推开墙面上的一扇玻璃:江迟,别走门!走这边! ?坏猫超大声提醒您《捞错大佬,扛起就跑[穿书]》第一时间在[]更新,记住[( 江迟:“???” 江迟指了指那些门:“走窗?可他们都在这些门后面吧。” 季瑜笑道:“对呀!所以他们都被困住啦!你从这里走,在外面给他们开门,他们才能出来。” 这江迟还真没想到。 设计者故意留了玻璃给玩家沟通,原来是引着玩家进陷阱。 江迟迈开长腿,从玻璃上跨过去,对季瑜说:“谢了。” 季瑜热情地朝江迟挥手作别。 在季瑜的帮助下,江迟超了近路,把十三扇门里困住的玩家全都放了出来。 他找到了秦晏。 秦晏不知道江迟偷偷开了外挂,还以为江迟慧眼如炬,凭实力找到的第十四扇门。 秦晏复盘道:“十三扇门的经幡上写的全是挽联,现在想想也是,给活人走的路,怎么会挂挽联呢,你果然很聪明,没有被误导。” 江迟没有居功,实话实说:“聪明什么啊,我遇见你学弟了,他在这儿L打工扮鬼新娘,给我指的明路。” 秦晏揉了揉太阳穴:“他怎么又来打工了?” 江迟说:“是啊,人家小孩勤工俭学,可努力了,等他下班,咱们请他吃饭吧。” 秦晏点点头:“好。” 和江迟相处,秦晏心情总是很愉悦,可每每想到这一切都是江迟想要给季瑜,落寞之余又有些心虚。 阴差阳错,季瑜没有在该遇见江迟的时候遇见江迟。 如果江迟带走的人是季瑜,季瑜还会到处打工吗? 应该也是会的,季瑜身上有野草般坚韧的倔强,外貌柔弱可欺,内心却很有主见。 秦晏给了季瑜很多钱,但季瑜还是坚持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并没有因为秦晏的慷慨,就心安理得的使用那些钱。 他倒希望季瑜不要那么努力,能多一些用秦家的钱,因为除了钱,他也不知道该用什么补偿季瑜。 他又没办法把江迟还给季瑜。 江迟是无价的。 再说江迟是个人,又不是一件东西,这该怎么还? 秦晏没法还,他也不想还。 * 从港城回到学校,江迟生活没任何变化。 仍是白天实习,晚上回学校,第二天一早再赶向实习单位,周而复始,平静无波。 北方的秋天很短,几场大雨过后,气温骤然下降,才十一月就入了冬,寒风萧瑟,落叶漫天。 哈市的冬天格外难熬,尤其宿舍的暖气不太热,还总是漏水。 某天实习回来,整个楼道里都是积水,打开宿舍门,到处都是漂浮的水盆和拖鞋。 舍友们怨声载道,几个人一起把水扫净,江迟又给暖气换了阀门。 从夏到冬,好像只是一眨眼的功夫。 江 迟实习的同时要完成毕业设计、重修选修课,准备六级考试和研究生考试?[(,这么多事情压在身上,饶是江迟也首尾难顾,忙碌得不可开交。 可即便如此繁忙耗神,晚上却仍然睡不太好。 十一月十九日,江迟考完六级,走出考场时大脑一片空白,都不知道自己答了什么题。 舍友章宇文叫了他好几声,江迟才回过神。 “怎么了?”江迟问。 章宇文皱眉道:“江迟,你脸色很不好。” 江迟随手把复习资料塞到垃圾桶里:“没事,把晦气的押题卷扔了就好了。” 章宇文叹了口气:“一道题都没压上,我还背了半宿作文......明年春天见吧。” 江迟长期失眠,又用脑过度,此时头疼欲裂:“谁爱见谁见,我是不考了。” 不管怎样,总归是减少了一项需要分神学习的科目,距离考研还有一个月,江迟实习也快结束了,可以全力备战研究生考试。 学习对江迟来说并不算一件很难的事情,考试也一样。 学习和考试的成就感立竿见影,学了分就高,不学分就低,实实在在,不掺水分。 虽然对英语没什么信心,但对考研江迟还是势在必得。 他还没有考过雅思,申请留学加州理工的绩点也不够,只能拼命补考把总绩点刷高。 在这个世界,江父更加不认同江迟所选的专业,隔三差五就提醒他差不多得了,又不能做科学家,还不如早点回家继承家业。 父亲越这样说,江迟越憋着一口气。 他咬紧牙关,拼也要拼出一番成绩,证明自己没有乱选专业,证明自己在工科上面是能取得成就的。 十二月,临近期末,校外实习暂时结束,但江迟却更忙了。 某天,舍友问他圣诞节什么安排,去不去工程学院和艺术学院联谊会。 圣诞节联谊会是工程学院的传统,也是这批工科宅男们一年一度的相亲大会,舍友们都期待极了,早早开始做准备,专门向江迟借衣服穿。 章宇文穿着江迟的卫衣,站在镜子面前抓了抓头发:“艺术学院的妹妹都喜欢江迟这样的......怎么同样都是这几根头发,我的发型怎么就没有江迟的帅?” 另一个舍友靠在椅子上:“不是那几根毛的事,这玩意看脸的,你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 江迟看了眼日程表:“联谊会我就不去了,25号那天我下午有两门补考,六点结束。” 舍友纷纷朝江迟投以同情的眼神。 江迟读懂舍友们眼神中隐藏的深意,笑道:“祝你们联谊成功,早日脱单,衣服随便穿吧。” 众人七嘴八舌:“这多不好意思。” 江迟:“别装了。” “谢谢迟哥!”室友们不约而同,从四面八方扑向江迟衣柜。 江迟由着他们选衣服,问:“晚上零下二十几度,你们要开车吗?我可以把车 给你们留下。” 舍友们转而扑向江迟,抱着江迟的胳膊大喊义父。 江迟把车钥匙扔给章宇文:“义父就免了,注意安全,车有保险,不怕剐蹭。” 章宇文欣赏着兰博基尼的车钥匙,诚心实意道:“江迟,你人真好,和我想象中的富二代完全不一样。” 江迟收下好人卡,微微颔首:“客气,能为各位效劳是我的荣幸。” 舍友们被江迟苏到腿软,短暂地弯成蚊香圈,暂时把艺术学院的妹妹们抛出脑后,纷纷要向江迟献吻。 江迟断然拒绝。 * 圣诞节当晚,整个学校都无比冷清。 晚上六点,本该是食堂最拥挤的时段,但江迟去的时候,每个窗口都空空荡荡,没有什么人排队。 他买了平时要排队很久的麻辣香锅和草莓冰沙,打包带回宿舍吃。 大四宿舍楼这边几乎全黑着灯,楼道里安静极了。 男生宿舍鲜少这样肃静。 江迟迈上台阶,想着正好趁舍友都出去玩了,回宿舍好好补觉。 从港城回来至今,连着两个多月,江迟都没能好好睡上一觉,人都该熬傻了。 也不知是舍友着急去联谊,还是怕江迟忘带钥匙,宿舍门竟然没锁。 老旧的木门半掩着,隐约透出暖黄色的光。 江迟推开门,差点没拿住手里的钥匙。 一个绝对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就这么站在江迟宿舍里! 那人背对着江迟,身姿孤傲卓绝,如琨玉秋霜,凛然寒意更胜萧萧北风。 这份盛气凌人的气势,不是秦晏还有哪个? 听到动静后,秦晏转身回首。 他朝江迟微微一笑,冰冷神色瞬息还暖,唤了一声: “江迟!”! 坏猫超大声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希望你也喜欢 第 42 章 两个多月未见,乍然重逢,江迟又惊又喜。 他大步走向秦晏:“你怎么来了!” 秦晏眼神恍若寒星,清清浅浅地落在江迟脸上:“放假了。” 江迟讶然道:“这么早吗?” 秦晏不欲多谈,隔着羽绒服捏了捏江迟胳膊,问:“你是瘦了吗?” 江迟摇头:“没有......你怎么穿这么少,冷不冷?” 秦晏老实答道:“冷,我没想到这边气温这么低。” 江迟脱下羽绒服,披在秦晏肩头:“和港城的气温当然没法比,哈市几乎是全国冬天最冷的地方了,你快坐下暖暖。” 这件羽绒服充绒量很高,松松软软,还沾着江迟的体温,特别温暖。 秦晏没推辞,直接套上了羽绒服,却没坐在那半新不旧皮椅上,仍是站着。 江迟把草莓汁递给秦晏:“你运气真好,这个平时在食堂超难买。” 秦晏叼住吸管,就着江迟的手喝了口草莓汁:“好喝。” 国庆一别,二人已有两月未见,骤然重逢,明明有许多话可以说,但一时间偏偏又没人开口。 过了几秒钟,又或许是几分钟,两人又同时开口:“你/我......” 江迟看向秦晏,秦晏也在看他。 江迟喉间微干,轻咳一声:“你先说。” 秦晏问:“你考研考得怎么样?” 江迟一阵头疼:“不知道,这半个月,我几乎每天都在考试,刚刚结束两门选修课补考。” 秦晏笑起来:“我知道,听你舍友说了。” 江迟坐在书桌前,撑着手和秦晏聊天:“你还认识我室友?” 在秦晏查到的资料里,别说是室友和宿舍,江迟在校全部信息秦晏都完全掌握,包括补考的科目安排。 秦晏专门等江迟考完试,才从洛杉矶飞来找他。 “我看到了你的车,”秦晏模棱两可地说:“你的舍友们都很热情,他们着急出门,让我这儿等你。” 江迟没怀疑,莞尔道:“他们去和艺术学院的学妹联谊,当然着急。” 秦晏也笑了:“那你怎么不去?” 江迟把背包里的讲义摆回书架上:“我都忙晕了,没有心思联谊。” 秦晏观察着江迟的寝室:“你就住在这儿?” 江迟随着秦晏的目光看过去。 阳台上关着,上面还有个厚厚的门帘,从玻璃窗望进去,里面横七竖八地晾了好多衣服,衣服上滴下的水已经结了冰,角落堆满了杂物,旧书、快递盒、半蔫不蔫苹果......应有尽有。 暖气片上还搭着两双干巴巴的袜子,看起来就脏兮兮的。 江迟故意逗秦晏:“怎么?没见过这么乱的宿舍吗? 秦晏俊挺的眉毛微皱,宛如一只嗅闻气味的小动物,很轻很轻地吸了下鼻子:“有点味道。” 江迟 低头忍笑:“什么味道?” 秦晏也形容不上来,反正不太好闻,他拽起身上羽绒服的衣襟闻了闻,略感庆幸地说:“还好你是香的。” 江迟笑出声来。 秦晏疑惑地看向江迟,不知道江迟在笑什么。 江迟收拾好背包,单肩挎在肩上,又从衣柜里拿出件羽绒服:“走吧。” 秦晏跟着站起身:“去哪儿?” 江迟转动着手指上的钥匙链:“带你去开房,总不能让我的小王子纡尊降贵,下榻在这里吧。” 秦晏意识到自己有点挑剔,抿了抿唇:“谢谢。” 江迟闻了闻自己手里的羽绒服:“还好我是香的,否则王子殿下可该嫌弃我了。” 秦晏快步走出这间混乱的宿舍:“不会的。” 江迟低头在手机软件上订酒店,发现附近的酒店全部满房,想起来今天是圣诞节,大学附近的酒店必然爆满。 他把范围拉得更远,勾选了价格3000+与豪华五星两个选项,这才加载出几家可以预定的酒店。 江迟选了评分更高的文华酒店:“订几天?” 秦晏反问:“你想订多久?” 江迟说:“我当然希望你多留一阵......我1月18号才放寒假呢。” 秦晏在江迟手机上点了一下:“那我就住到1月18号吧。” 这家酒店每晚房费三千二百多,从12月25日住到1月18日,一共二十四晚,总价七万八千多。 和老爹决裂后,江迟虽然没有以前阔绰,但还是眼都没眨就提交了订单。 秦晏眼含笑意,按住江迟的手:“我订完酒店了。” 江迟抬眸看向秦晏:“你这是试探我呢?” 秦晏眼波微转,顾盼回眸神采飞扬,显然对江迟的表现颇为满意,嘴上却说:“是怕你觉得我挑剔,给你添麻烦。” 江迟摇摇头:“这话说的没道理,我什么时候嫌你麻烦了?” 秦晏看起来心情很好,只是笑着不说话。 江迟锁上门,和秦晏并肩往楼下走。 秦晏走在江迟身后,脸上原就浅薄的笑意渐渐淡了下去。 这两个月来,江迟瘦了一大圈。 那样臃肿的羽绒服套在身上,却只显得人更加清癯,偏偏江迟个子又很高,高大的身形反衬出种异样的嶙峋,如同山崖边凛雪傲风的古松,浑然不惧风吹雨打,坚定不移地屹立在险恶天地之间。 秦晏看着眼前略显削瘦身影,不由蹙起眉心:“你把工作安排的太满了江迟,人会累坏的。” 江迟听到秦晏关心自己,心中微暖,宽慰道:“下周开始就好了,考试都赶在了一起,几乎每天都在熬夜复习,好好睡一觉就没事。” 申请国外大学的研究生需要提交成绩单,本科成绩最低总分也达到B-,换算到每一科上,平均成绩要均到80分以上,综合下来才能得到B。 江迟大三 大四这两年的成绩一塌糊涂,挂科的那些就不提了,好多通过的科目都是低空擦边。 勉强考过的那些科目,不是61分就是62分,能不挂科和原主没什么关系,完全是任课老师努力的结果。 所以江迟除了准备挂科的那些科目,还有好多已过的科目也都重考一遍,好刷个高分凑绩点。 把两年的课程挤到一学期学,江迟一分钟得掰成四分钟才勉强够用,人怎么可能不憔悴。 在教务系统上查到江迟密密麻麻的补考安排时,秦晏当即就想给江迟打电话,告诉他自己可以联系到加州理工大学的教授出具推荐函,要江迟不要这样拼命。 握着手机犹豫许久,秦晏到底还是没有拨出这通电话。 易地而处,如果是秦晏自己处在相同的境地,是绝不会接受这样的‘好意’。 能凭自身努力就能得到的东西,若是借助了外物,拿在手里总觉得烫手,揣着兜里也别扭。 江迟脾气很好,什么事都不太计较,但这件事不同于旁的事,秦晏不知道具体该怎么形容,但他知道江迟这是为了证明自己。 作为江迟的朋友,秦晏能做的就是默默支持,而非干预对方的决定。 秦晏没别的办法,只等圣诞假期一到,连夜坐了飞机回国看江迟,看到江迟瘦了这么多,不免有些责怪自己提起出国留学,害得江迟这样辛苦。 江迟的英语不好,秦晏许诺了要教对方英语,可分开后二人各忙各的,因为隔着时差,联系得并不算频繁,秦晏自然也是言而无信,没教过江迟念一个单词。 秦晏沿着小路慢慢走着,也不知将这个理由说给谁听:“你不是还要考雅思吗?我在这边多留一段时间,正好能帮你复习英语。” 对江迟而言,这当然是再好不过。 他之前考六级考到怀疑人生,现在看到英语教材就头疼,十分需要好心人的帮助。 江迟本来报了个雅思辅导班,上课时间是晚上8:00-10:00,他自己一个人,去了几次就不爱去了。 一来是独自去上课形单影只的没意思,二来是每次从校外回来宿舍楼都锁门了,他也不好意思总麻烦宿管阿姨;三来他需要补考的科目太多,也没那么点时间专程留给英语。 秦晏听过江迟这些不去上课的借口,感叹道:“我现在完全相信,你在原先的世界是保研直博的了。” 江迟还当秦晏在夸自己,得意洋洋地炫耀说:“一学期补考24门课,我是不是非常努力?” “你可太努力了。”秦晏转身敲了敲江迟的头:“连英语课都不愿意上,考研英语可是怎么过的?不是保研的谁要你。” 江迟双手插在羽绒服口袋里,慢慢悠悠往前走:“我都是有正当理由的,这回你教我英语,我更不用去上课了。” 秦晏说:“我教的可没有辅导学校的老师好,你这回补考也都考完了,给我老老实实去上课。” 江迟刚想说什么,秦晏却不听 江迟那些歪理。 秦晏冷酷地说:“这事没商量,要是你指望着我教你,就理直气壮地不去上课,那我明天就回去。” 江迟踢着地上的石子,故意为难道:“自己去上课多没意思,雅思课上到腊月二十九呢,你要是能陪我到腊月二十九,我就去上。” 秦晏轻笑一声。 他手下掌管着那么产业,深谙打一个巴掌给一个甜枣的道理。 秦晏看向江迟,慢声道:“只要你去上课,我不仅陪你到腊月二十九,还接你上下学,在教室外面等你都行。” 这样陪江迟去上课,表面是退了一步,实则监督的意味更浓,就是怕江迟厌烦学英语偷偷逃学。 江迟却没察觉有什么不对,还以为自己占了大便宜,感觉秦晏对自己可真好。 论心机,一万个江迟也比不过一个秦晏,这不是零乘一万等于零的问题,是负一成一万等于负一万! 江迟揽着秦晏的肩:“哎呀,你对我真好,比我还关心我的雅思成绩,这么想让我陪你去国外吗?” 秦晏眉眼不动,恬淡道:“顺其自然就好。” 江迟却得寸进尺:“我就算去上课,回来你也得陪着我练口语。” 秦晏说:“这是当然,你最好学得认真一点,不然......” 江迟问:“不然怎样?难道你还要体罚学生?” 秦晏忍笑道:“那你自己说,我用英文问你问题,你要是答不出来怎么办?” 北方的冬天很冷,入了夜以后风很大,削骨搓皮一般,无论多厚的衣服都能打穿,寒风直往人骨头里钻。 江迟反手戴上帽子:“罚我在冷风口里站着,冻死我得了。” 秦晏张了张口,‘我可舍不得’五个字几乎要脱口而出。 话到嘴边,又觉得兄弟间说这话怪奇怪的。 秦晏沉默几秒,最终什么也没说。! 第 43 章 外面的风很大。 秦晏被吹得睁不开眼。 这是他第一次在冬天来北方,总算见识了北地的凛冽。 风声在耳边呼啸,呜咽盘旋着,打着卷吹起地上的雪沫。 前几日刚下过一场大雪,整个学校银装素裹,道路两侧的积雪到膝盖那么深,中间的路倒是勉强清理了出来,地面上也结了一层冰,稍不留意就会打出溜。 秦晏在温暖的城市生活久了,耐不住寒,从宿舍楼出来还没走出多远,就冷得微微发抖,后悔没让司机等在宿舍楼下。 江迟走在秦晏前面,替他挡住扑面而来的寒风:“冷就把帽子戴上。” 穿着厚厚的羽绒服已经很丑了,秦晏虽然冷,但终究放不下骨子里的矜贵,宁可冻着也不肯戴帽子。 天已经黑了下来,林荫道两排路灯投下橘色的光,两个人的影子从长到短,又从短到长。 江迟不用回头,扫了眼影子就知道秦晏又不听话。 “你知道东北的冬天有多冷吗?”江迟恐吓道:“零下四五十度,耳朵都能冻掉了。” 秦晏下意识去摸自己的耳朵。 江迟从影子里瞧见秦晏的动作,赶忙转身,一把握住秦晏的手腕,另一只手把帽子扣到对方脑袋上:“别摸!” 秦晏手臂微顿:“怎么了?” 江迟说:“我听舍友讲的,他们说冬天在室外不能揉耳朵,很容易冻伤。” 秦晏将信将疑:“好吧。” 江迟给秦晏把帽子整理好,外套拉锁拉到最上头:“还有不能用舌头舔门把手。” 秦晏问:“为什么要舔门把手?” 江迟也不太确定:“他们说把手是甜的……你真能在这儿待这么久吗,这里的环境好像不太适合你生存。” 秦晏看了眼江迟:“我没你想的那么脆弱,又不是冰雕的,还能冻碎了不成?” 江迟叫了辆专车:“那过年呢,你是回港城还是去芜川?” 秦晏想了想:“回芜川吧。” 江迟脚步微顿,转身看向秦晏:“在秦家过年?” 秦晏语气平常:“不然在你家过吗?” 江迟求之不得,马上说:“可以啊。” * 酒店内,秦晏订的是间宽敞的套房。 行李箱半开着放到墙角,里面的物品已经各自归位,放到了该放的位置。 桌面上有一台笔记本电脑,旁边放着水杯,衣服也挂到了衣柜里。 套房内有两个房间,床上用品都换过了。 秦晏注意到江迟的视线,颇为自得地说:“我都收拾好了。” 江迟在房间内转了一圈,挑眉赞叹:“这么厉害?” 秦晏并没有被江迟哄小孩儿似的语气哄道,反而微微皱起眉,很认真地注视着江迟:“江迟,我是个成年人,你不要一副很惊讶的样子。” 江迟靠在 沙发上:“用火柴点电磁炉的好主意可不是每个成年人都能想出来的......这有个多功能养生壶,你会用吗?” 秦晏亲自烧了一壶水给江迟看,示意自己完全会用。 热水在玻璃壶中沸腾,蒸汽顶着壶盖,气泡在水的表面不断翻滚,发出阵阵声响。 在单调而重复的噪音中,江迟竟然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二十分钟后,江迟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到秦晏正在电脑前处理一份文件,文件是全英文的,密密麻麻满是专业单词,江迟扫了一眼就觉得受到了强烈的精神污染。 秦晏似有所觉,侧头看到江迟时明显吓了一跳,握在鼠标上的右手抬了抬,又放回鼠标上。 感谢真正的季瑜经常到处打工,秦晏在慌乱之下,也很快想好了借口。 秦晏面不改色:“英文系教授介绍给我的兼职,每份文件翻译费800。” 他指鹿为马,把从大洋彼岸发来亟需他审阅的合同,硬说成是需要翻译的兼职工作。 江迟对此表示了惊讶。 “你这酒店一晚二三千,翻译一份......”江迟凑近了看文档页码:“翻译一份24页的全英文合同才800,你还真是该省省该花花。” 秦晏也觉得自己理由找得略微离谱,但把兼职价格说高了同样离谱。 好在江迟从来不会细想这些细枝末节。 果然,江迟对秦晏电脑页面上的合同并不感兴趣,看了一眼就走开了,捂着后颈转了转头:“脖子疼。” 秦晏极其自然地合上电脑,心不在焉地接了一句:“我给你揉揉?” 江迟捂着脖子愣在原地:“我不是在做梦吧,我居然活到了你主动伺候我的一天,真是令人感动。” 秦晏捏住江迟后颈的皮肉,像提溜着一只大猫,拽着江迟往床边靠。 秦晏冷冷道:“疼吗,疼就不是做梦。” 江迟被扼住命运的后颈,只能顺着秦晏的力道倒在床上,小声嘀咕:“还是一点也不温柔。” 秦晏把江迟的头按到枕头里:“我不温柔吗?” 江迟反问:“你自己觉得呢?” 秦晏向来争强好胜,凡事都极为逞强要尖,哪怕知晓自己与温柔二字毫无关联,仍理直气壮地颠倒黑白:“超级温柔。” “好好好,你说温柔就温柔吧,”江迟偏过头指了指脖子右侧:“这边。” 秦晏揉着江迟的脖颈给他放松肌肉,突发奇想:“江迟,你能拧断人的脖子吗?” 江迟从枕头里露出一只眼,斜觑秦晏:“没拧过。” 秦晏说:“你的力气那么大,全力去拧的话,应该可以掰断吧,就像电视里那样,单手握住,然后‘咔啪’一下拧断。” 江迟侧过身,伸手比划了一下:“从物理学来讲完全有可能,虎口半握,成C形更方便发力......” 他将手扣握在秦晏脖颈上:“差不多这个角度,像抓夹一样 插进去,顺时针方向快速扭动。” 秦晏被江迟掐着脖子,眼睛里却没有半分慌张恐惧,反而是满满的求知欲,同时将右手半握成C形:这样对吗?” 江迟点点头:“没错,但在体力相差悬殊的情况下,你是没办法一下拧动对方的,这东西又没法练习,实战中很难施展。” 难得秦晏对格斗技巧感兴趣,江迟趁机教秦晏怎么在对战中快速取胜。 他拇指和食指下面就是秦晏的颈动脉,能清楚感知到秦晏的脉动。 江迟轻轻施力后松开手:“这是颈动脉,手指扣在动脉上,用力一掐,对方会迅速失去反抗能力,这招比拧脖子好用。” 秦晏点点头。 江迟问:“学会了吗?” 秦晏伸手在江迟颈动脉上按了按,自信道:“学会了。” 江迟说:“能别打架还是别打架,很危险。” 秦晏认同道:“当然,我并不擅长这个,不会轻易尝试的。” 在酒店内耽搁了一会儿,再出门已经晚上八点多了。 江迟故作遗憾地说:“哎呀,来不及去上雅思课了。” 秦晏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江迟:“别装了,圣诞节给你放一天假。” 江迟高兴了。 反正只要不坐在英语教室里,在哪儿呆着都有意思。 江迟抬手拦了一辆出租车:“我带你去冰雪大世界吧,那边晚上可好玩了,冰雕、冰灯、还有小火车。” 秦晏说:“我是不会坐小火车的。” * 十五分钟后,秦晏举着一串草莓糖葫芦,坐在亮着彩灯的小火车上。 冰雪大世界里的节日气氛特别浓。 巨大的圣诞树光华璀璨,上面缀满了各种装饰物,圣诞老人冰雕竖在门口,旁边是可以乘坐合影的冰雕麋鹿。 工作人员头上戴着红白圣诞帽,连小火车都装点成雪橇的模样,两边还挂有装着拐棍糖果和红色圣诞袜。 晚上风本来就大,小火车速度虽然不快,但坐在上面感觉更冷了。 秦晏开始还强撑着,小火车绕着冰雪大世界才跑了一半,他就把糖葫芦塞到江迟手里,学着看门大爷的模样,把手揣进了羽绒服袖管里。 江迟忍不住笑,惹得秦晏冷冷地斜眼瞪他。 “别生气了,吃个糖葫芦。” 江迟把糖葫芦递到秦晏嘴边:“大草莓的,15块钱一串,我平常都舍不得买。” 秦晏咬了个草莓慢慢咬着。 东北的夜晚实在太冷了,冰糖糖衣冻的像玻璃,特别脆,草莓里面也有冰碴,咬开来跟沙冰似的,形成一种特别奇妙的口感。 特别好吃。 秦晏把草莓完全咽下去,才开口说话:“六百多万的跑车随随便便就借给同学,却不舍得买15块钱的糖葫芦......你有什么资格质疑我做着八百块钱的翻译,住两千多的酒店。” 江迟也 咬了一颗草莓吃:“我跟我爸决裂了,在我考上研之前,不会再花家里一分钱,而且在大学生活,消费观当然要尽量向大学生靠拢。” 秦晏靠在江迟耳边小声说:“你算什么大学生?你不是都读到博士了吗,在原来的世界得三十多了吧,装什么嫩。” “才没有!都说了保研直博,硕博连读就五年,我实际年龄也才26,在这个世界......”江迟掏出身份证看了一眼:“才24,嫩着呢。” 秦晏也看了眼江迟的身份证。 江迟五官立体,特别上相,连潦草的身份证照片都十分英俊。 这张身份证是十七岁那年办的,上面的照片才是真嫩, 十七岁的江迟,眉眼线条还没有现在这样锋利,骨相却正气十足,俊俏得堪比香港90年代的奶油小生。 江迟的手指在身份证上一弹:“谁还没个年轻的时候。” 秦晏轻笑一声:“原来你是属兔子的,难怪脾气这么好。” 江迟说:“你也知道我脾气好啊,就欺负老实人呗。” 秦晏拢了拢羽绒服,轻讽道:“你可不老实。” 二人排队玩了一次冰梯,又去玩雪地碰碰车。 玩碰碰车的不是情侣就是家长带着小孩玩,江迟不知道撞谁,只好追着秦晏的车撞。 秦晏的车技很一般,撞不过江迟,还总被江迟顶在墙角,哐哐哐的对着顶。 碰碰车剧烈晃动,碰撞感晃得秦晏头晕。 秦晏停了车,气得从地上捞了雪球砸江迟。 江迟也团了雪球砸秦晏。 两个人从车上打到车下,战斗距离逐渐拉近。 一旦到了近身搏斗的环节,秦晏再不是江迟的对手,他意识到江迟在有意拉近距离,没憋什么好主意,当机立断,转头就跑。 江迟脚下一蹬,飞扑过来,这一下力道很足,要是撞实了两个人都得摔进雪堆里。 秦晏好歹跟着江迟学过不少格斗技巧,飞速撤身将将避开,却被拉住手腕,秦晏反手一推,虽然推开了江迟,自己在惯性的作用下向后倒去。 江迟探臂一捞,环住了秦晏的腰。 秦晏肩宽腰窄,江迟的手臂完全能将后仰的秦晏揽回来,可因为秦晏穿着厚厚的羽绒服,原本能稳稳托在腰后的手,只堪堪拽住了腰侧的外套。 江迟回揽不及,和秦晏一同跌进了雪堆里。 白色雪沫飞扬而起,两个人结结实实地摔在了一处。 倒地瞬间,秦晏闷哼一声:“江迟!你好重!” 江迟整个人砸进了秦晏怀里,知道这一下可够重的,连忙撑起手肘:“压到哪儿了?我看看。” 秦晏摇摇头。 他枕在雪中,呼吸间呵起阵阵白雾:“难怪爱斯基摩人都住在冰屋里,我躺在雪里倒觉得比站着暖和。” 江迟松了一口气,把秦晏拉起来,弯腰拍去二人身上的雪沫。 秦晏还在生江迟的气,愤愤拨开江迟的手:“我不用你,你撞死我吧。” 江迟心中好笑,却不敢表现出来,反而连声道歉:“我错了,我错了,我怎么舍得撞死你呢?” 秦晏甩开江迟的手,径自往前走:“我看你十分舍得。” 脚踩在雪地上,发出轻微的沙沙声,江迟追在秦晏身后,进行了深刻的自我反思,前前后后加在一起,一共说了12句对不起,和35次我错了。 秦晏忍不住笑,没有等江迟再说什么好话,就轻易地原谅了江迟。 他霍然回身,满眼笑意:“江二公子,圣诞快乐。” 江迟也笑了,抬手拂去秦晏肩头的雪花:“圣诞快乐,小王子殿下。”! 第 44 章 第二天,江迟回宿舍拿了些日常用品,搬进了酒店套房的另一间卧室。 从宿舍里搬出来后,江迟的生活品质得到了大幅提升,失眠的问题也得到了极大的好转。 坏猫超大声的作品《捞错大佬,扛起就跑[穿书]》最新章节由??全网首发更新,域名[( 秦晏不晓得东北气温的险恶,几乎没带什么足够御寒的衣物,穿来的羊绒大衣抵御不了半点严寒,江迟带秦晏去了附近的商场,从头到脚给秦晏置办了一套行头。 鹅绒派克服、驼绒围巾、貂绒脖套、针织滑雪帽......连脚上穿的皮鞋都是羊羔绒的。 “穿秋裤是没用的,”江迟拿出来一条‘羊老大’:“得穿棉裤。” 秦晏眉头紧缩,一脸打死也不肯穿的倔强表情。 江迟把棉裤递给秦晏:“可柔软了,穿上特别舒服。” 秦晏坚持拒绝:“不要,我不冷。” 江迟把棉裤放在床头,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好吧。” 秦晏套上派克服:“走了,上课去了。” 雅思辅导学校离酒店有点远,开车过去还要二十分钟,去上课并不算很方便。 哈市冬夜太冷,仅仅出门一件事,就能削弱江迟80%连续去上课的决心。 秦晏提议搬过去住。 但那地方临近郊区,比较偏僻,周围的酒店条件相对较差,倒是有不少新建的小区可以租,只是临近过年,合适的房源也不是很好找。 江迟看了几家都不是很满意。 主要是秦晏金尊玉贵的,居住条件稍微差一点,江迟都会觉得委屈了他。 秦晏自己倒是说了很多次无所谓,但他身上那股矜傲劲儿是带在骨子里的,说不说的意义不太大。 江迟总觉得秦晏就像一只名贵的红襟知更鸟,非得好吃好喝伺候着,稍微换换环境就能死给你看那种。 晚上,江迟开车到辅导学校楼下时,时间不早不晚刚好七点五十分。 江迟把钥匙递给秦晏:“你把车开回去吧。晚上愿意出来就接我,不愿意来我就打个车回去。” 秦晏看了眼车钥匙:“我没有驾照。” 江迟:“啊?你不会开车?” 秦晏说:“我会开车,但我的驾照在这儿不能用。” 江迟恍然:“哦,对,港城的驾照能直接在港澳用,回大陆得换证。” 秦晏点点头,信口开河道:“我也没带,太麻烦了。” 他哪儿来的港城驾照,他的驾照是美国的,根本不能在国内换。 江迟把车钥匙插回车里,无比自然地说:“那我送你回去?” 秦晏拿起上回在冰雪大世界买的圣诞长杆糖,敲了敲江迟的肩膀,警告到:“别想逃课。” 江迟叹了口气,哀怨地从后座上拿起教材:“那我去了。” 秦晏把江迟推下车:“快去吧,江博士!” 江迟走出两步,又转过头来敲敲车窗。 秦晏摇下车窗:“又怎么了,江 二公子。” 江迟说:等我下课去吃火锅吧。 ⒖本作者坏猫超大声提醒您《捞错大佬,扛起就跑[穿书]》第一时间在.?更新最新章节,记住[( 秦晏:“吃吃吃。” 江迟站在车门处墨迹了一会儿,实在没什么可说的了,只能转头上了楼。 这一幕,几乎每天都会上演。 江迟坚持下去唯一的信念就是元旦假期。 四天一晃而过。 十二月二十九号这天晚上,江迟下课后飞速从教学楼里跑出来,一把搂住站在树下秦晏。 秦晏全副武装,穿了鹅绒服,戴着脖套和帽子手套,还穿上了那条打死都不肯穿的厚棉裤,怀里还抱着个暖宝宝。 东北的冬天会平等地制裁每一个说自己不怕冷的人。 况且秦晏本身就非常怕冷,他的骨气和倔强只维持了一个晚上,就迅速被寒风冷意消磨殆尽,第二天就老老实实穿上了江迟给他准备的全部御寒物品。 秦晏穿得厚实,整个人松松软软的,抱起来像一个大型充绒公仔。 江迟使劲搂了搂秦晏,兴奋道:“解放了!” 秦晏问:“你这么早就出来了,真放学了吗?” 江迟指了指身后陆陆续续走出来的同学:“今天小考,可以提前半个小时交卷,我答完就出来了。” 秦晏可不觉得江迟是答完了才交卷,肯定不管卷子写没写完,能交卷就赶紧交卷出来了。 纵然心里清如明镜,但秦晏也没说什么。 反正卷子已经交了,又不能让人回去继续答题,江迟怎么说就怎么是吧。 江迟看着秦晏泛红的鼻尖:“你在外面站半天了吧,鼻子都红了。” 秦晏答道:“在车上坐的有点犯困,出来溜达溜达。” 江迟说:“这大冷的天,你就回家呗。” 秦晏骨子里就是个负责任的人,接下来的事就必须得办成。 “我得看着你学习。”秦晏说。 江迟感叹:“你还真是敬业啊。” 秦晏应了一声:“当然,我就是为这事来的。” 一想到接下来二天都不用上雅思课,江迟身心舒畅。 晚上,洗完澡躺在床上,江迟由内而外地散发出一种轻松的愉悦。 秦晏给江迟布置了背单词任务,每天一百个,但江迟想要彻底放松几天,决定把这二天的任务都堆到最后一天突击。 他半掩着房门,床上显眼处放着一本单词书,实则只是道具,只有秦晏进来的时候,江迟才会拿起单词书装模作样地背两句。 真不是江迟不爱学习,他专业课补考的成绩都出来了,每一门都在85以上。 正是因为学别的江迟都很快,才显出他学英语效率奇低,毫无进益。 有学英语的功夫,他不知道能做多少事。 要不是去国外留学必须要雅思成绩,江迟才不会自己为难自己在英语这条路上死磕。 真的是太难了。 元旦假期的第一天,江迟躺在沙发 上写英语卷子。 秦晏说,这个假期学习的任务量多少,就看江迟这张卷子能得多少分。 ⑩本作者坏猫超大声提醒您最全的《捞错大佬,扛起就跑[穿书]》尽在[],域名[( 不得不说,作为上市公司的总裁,秦晏在激励员工积极性方面的手段,还真是多种多样。 江迟剑眉微蹙,表情十分认真。 答完笔试题和作文,秦晏一边给江迟判卷子,一边用手机播放听力题让江迟答。 江迟转着笔说:“我想听你念。” 秦晏斜觑江迟一眼:“考场上我也去给你念吗?” 江迟翻了个身,趴在沙发扶手上写卷子:“你念得好听,我不容易走神。” 秦晏关了手机,拿出印着听力的资料页:“好,给你念。” 秦晏的英文发音很标准,朗读听力时刻意放慢了语速,形成一种很高级的腔调,就像英国皇室的贵族念演讲稿,端庄矜贵中藏着些漫然清淡的游刃有余。 非常迷人。 听秦晏念听力,是江迟无聊学习生涯中的唯一的亮光。 答完听力,最后是雅思口语部分。 相对于笔试来,江迟对口语更是头疼。 秦晏并没有表现出不耐烦或者高高在上,但和江迟进行口语问答时,始终都很有耐心,表现出了和本性完全不符的耐性。 “你英文基础很好,只是缺乏了语言环境,”秦晏放下试题卡:“在国外日常交流完全没有问题,你不用太担心口语考试。” 江迟每次答口语时都紧张得像个小学生,答完以后整个后背都湿了:“谢谢,你可真是帮了我大忙了。” 进行完一整套考试流程,秦晏伏在案头批改答题卡。 江迟在秦晏身后转来转去,从来没有这样期待过自己能取得个好成绩。 秦晏推开江迟:“别在我身后转,一边玩去。” 江迟说:“洪子宵听说你来了,要来哈市找咱们跨年。” 秦晏毫不留情地在答题卡上划着叉号:“31号晚上给你放假。” 江迟又说:“我还约了房东看房,你不是总说酒店晚上冷吗?反正我年后也要上课,不如在辅导学校旁边租个房子。” 秦晏放下红笔:“看了房还要搬家,你是不是想说没有时间学习了?” 江迟哎呦了一声:“怎么会。” 秦晏奇怪道:“我没来之前,你把复习任务排得那么满,连休息时间都没有,怎么我一来,你反而厌学了。” 江迟也觉得自己这几天厌学得厉害。 他根本不想看书,也不想学习,就想带着秦晏到处玩。 江迟靠在桌沿上,兴致勃勃地说:“极乐寺附近有庙会,你想不想去?” 秦晏合上卷子:“洪子宵什么时候来?” 江迟回答:“今天晚上到。” 秦晏说:“那让他陪你去庙会吧,外面齁冷的,我才不出去。” * 洪子宵一来到哈市,就觉得自己是来当苦力的。 主要任务不是跨年,而是陪着江迟租房、买家具、搬家。 江迟租了间一百多平米的小洋房,新小区入住率不高,装修也很简单,二间卧室只有两间摆了家具,朝北的一间小屋空着,正好当做书房。 新租的房子离雅思辅导班和江迟学校都很近,江迟交了半年租金,正好直接租到毕业。 洪子宵买来一盆发财树放在阳台上,直愣愣地问:“你俩这是同居了吗?” 江迟正在组装升降办公桌,闻言抬眼看了眼洪子宵:你为什么总是觉得我和他是一对?⒌” 洪子宵有理有据:“你前两个月失眠那样都没想着搬出来住,他才一个星期,你连房子都租好了。” 江迟:“......之前是一直在学校里上课,最近不是没课了吗?” 洪子宵不是很被说服的样子:“我觉得你的理由不成立,你们学校门口有的是房子,你也没搬出来,我看你就是想跟人家一起住。” 江迟转动螺丝刀安装电机:“你要是来哈市陪我学雅思,我也想跟你一起住。” 洪子宵拿着喷壶给发财树喷水:“从港城到哈市,二千多公里几乎纵穿了整个华国,他一放假就来找你,就为了陪你学雅思?他是不是喜欢你?” 江迟差点没拿稳手里的电钻:“别胡说八道,你从芜川过来也一千多公里呢,你也喜欢我?” 洪子宵蹲在江迟身边,揽着江迟肩膀说:“我当然喜欢你啦,咱俩可是青梅竹马。” 江迟瞥了洪子宵一眼:“一会儿去接他的时候,你不许乱说话,别以为谁都跟你似的,什么玩笑都能开。” 洪子宵帮江迟把升降桌翻过来,靠着墙角摆好:“我知道,我不就跟你说两句闹着玩嘛。” 把物品归置好,留保洁阿姨做最后一遍卫生收尾,江迟和洪子宵去酒店接秦晏吃饭。 半路上,洪子宵反应过不对劲来:“哎?你怎么不让他收拾屋子?” 江迟转动方向盘掉头,心眼偏得比方向盘还歪:“他不会干这些活。” 洪子宵心碎道:“我就会干呗,我好歹也是洪家正正经经的大少爷,你居然跟我说他一个......” 江迟看了洪子宵一眼。 洪子宵后背一僵,把‘私生子’二个字咽了回去。 江迟语气淡淡的:“老洪,不许那么说他。” 洪子宵低头认错:“我错了,刚才说顺嘴了,我内心可是非常尊敬他的,见了他我大气儿都不敢出,他血脉压制我,我也就跟你口嗨一下嘛。” 江迟把车停在酒店门口:“当面背面都不能说,我不管在别人眼里他是什么样的人,身份是高是低.....在我这儿,他就是个没有生活常识的小王子,冷了不行,热了也不行,连被蚊子咬一个包都能引发严重的过敏,非常难养。” 洪子宵撇了撇嘴:“合着是你喜欢人家。” 江迟解开安全带,耐心解释道:“洪子宵,对一个人好,不一定非 要出于情爱,我分得清爱情和友情,我对他没有占有欲,只是心疼他。” 洪子宵觉得江迟说的不对:“朋友间也会有占有欲啊,方思折知道我来找你跨年,整个人就酸的不行......我当然知道你俩只是朋友关系,但我希望你俩能成。” 洪子宵非常非常希望江迟和秦晏能成。 因为据他分析,秦晏是江迟的贵人。 这事有事实作为依据。 前两年,江迟就跟得了癔症似的,整个人都奇奇怪怪,学业也不管了,身体也出现了......一些问题,可秦晏一出现,江迟就好了,这不是贵人是什么? 小时候听老人讲,要是谁家里有人得了癔症,不管是‘疯癫的’‘附体的’还是‘中邪的’,只要把他带到八字硬的人身边,病人就能转危为安。 这和冲喜的原理差不多,总之都是冲上那么一下,作祟的邪气自然便被镇住了。 秦晏气场那么凶,什么妖魔鬼怪压制不住? 本来大学都毕不了业的江迟,和秦晏才做了半年朋友,就厉精更始,发愤图强,整个人精神气都变了,这不正是说明,秦晏能旺江迟吗? 要是江迟跟秦晏能成一对,江迟必定能顺风顺水,平步青云,登上人生巅峰! 洪子宵作为江迟最好的朋友,当然乐见江迟越来越好。 但这东西涉及一些玄学,他也没法明说,只怕说出来就不灵了,才明里暗里地给两个人牵桥搭线。 江迟却觉得他多管闲事,可给洪子宵委屈坏了。 洪子宵用心良苦道:“江迟,我觉得你们特别般配,才撮合你俩的。” 江迟下车,把车钥匙递给门童,转头对洪子宵说:“你知道小明的爷爷为什么活到一百岁吗?” 洪子宵呵呵直笑:“因为他专门给人说媒,行善积德?” 江迟抬脚去揣洪子宵,洪子宵哈哈哈哈地笑着跑了。! 坏猫超大声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希望你也喜欢 第 45 章 秦晏对新租的房子很满意。 屋内暖气很足,一进屋热气扑面而来,温热暖意烘在脸上,比酒店里呼呼直响的中央空调好了不知多少倍。 因为洪子宵来了,江迟将次卧让给了洪子宵,把自己东西放进了主卧。 洪子宵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对劲。 要说都是好哥们,江迟跟谁睡一屋都一样,可江迟根本没犹豫,下意识就把东西全放秦晏屋里了,偏偏秦晏看到床上摆着江迟的枕头,也没有多问一句,两个人默认绑定了似的。 不对劲,绝对不对劲。 只能说洪子宵腐眼看人基,疑邻盗斧似的,心里认定江迟和秦晏两人有问题,那是肯定看什么都有问题,恨不能判定江迟和秦晏连呼吸都是冒着粉红气泡。 其实江迟把东西放主卧,根本原因是主卧是张1.8米宽的大床,而次卧的床只有1.5米宽。 洪子宵却不管那许多,只欣慰地点点头,一副磕到了的表情,甚至想多住几天,好帮兄弟多制造一些同床共枕的机会。 两个人现在都不开窍,懵懵懂懂只当对方是哥们朋友,没准多睡几晚忽然就开窍了呢。 洪子宵灵机一动:“晚上咱们去喝酒吧。” 洪子宵不仅提议晚上去酒吧,还要去冰雪大世界坐摩天轮。 浪漫的事都给他兄弟安排上! 秦晏已经去过冰雪大世界了,本来不想再去,推托说晚上太冷不想出门。 但洪子宵说和江迟两个人坐摩天轮很尴尬,从中午吃饭开始就磨着秦晏一起去。 不得不说,洪子宵的‘磨字决’非常有效,连江迟都没想到他真能说动秦晏。 洪子宵本事远不止于此。 在摩天轮排队时,他又凭借精湛的演技假装肚子疼,在进舱座的前一秒消失不见了。 江迟:“......” 秦晏:“???” 舱座轻微晃动,在工作人员的催促下,江迟和秦晏一头雾水地坐进了摩天轮里。 摩天轮缓缓升空,地面的冰雪之城格外璀璨。 秦晏站在玻璃舱门旁边往下望:“洪子宵哪儿去了?” 摩天轮入口处,队伍已经排成了一条蜿蜒的长龙。 江迟也向下望去,只瞧见一片摩肩接踵的人群,纵然居高临下,也很难在如此熙攘的场景中找到洪子宵的身影:“不知道跑哪儿玩去了,给他打电话也不接,你看到他了?” “还没有。”秦晏长眉微蹙,慢声道:“我觉得他有问题。” 洪子宵一直奇奇怪怪,江迟已经习以为常:“他从小就这样,有自己独特的思考模式......这点跟你很像。” 秦晏望着越来越远的人群:“什么和我很像?” 江迟回答:“都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只不过他世界运行的代码比较简单且开放,没有你的这么复杂又封闭。” 洪子宵的世界像 一个春意盎然的花园,鲜花绿草,看起来色彩缤纷,但其实构成非常单纯,而且也欢迎别人走进他的世界参观,洪子宵乐意把他的鲜花和热情分享给每一个人。 而秦晏的世界,则更像是一座尘封在冰原下的落寞文明,表面只有满目苍白,只有拂去积雪后,才能发现下面的世界精妙绝伦,一砖一瓦都写满了故事,等待着有缘人研读。 可惜,从没有人主动走近这片冰原,他们大多只是站在冰原前远远望了望,就急匆匆地逃走了。 即便偶尔长风吹去尘雪,露出星许碎片,人们也会因为它太过晦涩难懂,视而不见。 直到江迟出现。 他能扛走一座冰山,也能读懂砖瓦上的古朴文字,虽然他至今仍未能知晓这些文字的主人唤作‘秦晏’而非‘季瑜’,但江迟已经走进了这片文明。 他了解他。 摩天轮下的人群热闹非凡,浓重的节日气氛和欢声笑语一起升腾起来,形成一派繁荣景象。 而高高升起的舱室独立于繁华之外,将热闹与喧嚣被关在舱门外。 秦晏垂眸看着人群,目光深沉,久久不语。 虽不知他在看些什么,但那样子倒是格外严肃庄重,仿佛在思索整座哈市未来十年的城市规划与经济走向。 江迟怕打扰了秦晏的思考,前半程始终保持沉默,直到摩天轮将要攀升至顶峰,才低声提醒秦晏:“要拍照吗?” 秦晏头也不回,抬起右手拿过手机,继而示意江迟噤声。 江迟就老老实实地坐了回去。 直到摩天轮的整段旅程即将结束,江迟终于忍不住出言道:“别找洪子宵了,他丢不了。” 秦晏收起手机,转身看向江迟:“洪子宵在说谎。” 理论上,面对着没头没尾的半句话,任何人都会感到不解,但就像江迟知道秦晏一直往下看是在找洪子宵一样,瞬间明白了秦晏这句话什么意思。 江迟也走到窗边:“你是说他根本没有肚子疼?” 秦晏晃了晃手机:“我拍下来了,他刚刚在冰场玩球,还跟别人家的狗打起来了。” 江迟觉得好笑,他头一回和一个男人一起坐摩天轮,更有趣的是,对方全程都在寻找另一个男人。 江迟忍俊不禁:“你盯着他干吗?” 秦晏重复了一上摩天轮就说过的那句话:“他有问题。” 江迟看着手机上秦晏录的视频:“他都跟狗打架了,还能对劲到哪儿去......这不是打架,他是在跟狗抢冰球。” 秦晏表现出适当的关心:“他能抢过狗吗?” 江迟:“......” 据洪子宵事后陈述,他是抢赢了。 洪子宵的羽绒服被狗掏个大洞,风一吹羽绒满天飞,跟下雪似的。 根据这件破损的衣服,以及洪子宵赔了一百块冰球钱的事实,秦晏认为这场胜利不要也罢。 洪子宵不这么认为:“狗主人 赔了我五百块,那一百算是狗主人出的。 江迟无语道:你别跟狗抢那个球⒗[(,还能保件羽绒服。” 洪子宵摸了摸屁股上的洞:“只是个小口子,问题不大。” 江迟从方向盘上捻起一根羽绒,打了个喷嚏:“剩那三百给我当洗车钱,我这车里全是你的毛。” 洪子宵当即掏出三张红色钞票:“爷有的是钱。” 江迟向秦晏示意:“收着。” 秦晏转身从后排接过钱,装进了钱夹里。 外面实在是太冷,天气预报说今晚还有雪。 回家以后,江迟和秦晏都不想再出门了。 洪子宵换了件外套,把破了洞的羽绒服装在塑料袋里密封好—— 在车上因为他羽绒服飞毛,导致江迟打了好几个喷嚏,诡异的是,每次江迟打喷嚏,车内的气温就会下降几度,真不知道怎么回事。 为了防止室内的气温也一直往下降,洪子宵密封好了致使江迟打喷嚏的过敏源。 秦晏推着洪子宵出门,在楼道口用湿毛巾给洪子宵掸毛。 洪子宵开始游说秦晏:“去夜店玩吧,夜店可好玩了。” 秦晏没去过夜店这种地方,就问:“有多好玩?” 洪子宵说:“你去了就知道。” 秦晏想了想:“江迟不想去。” 洪子宵胸有成竹:“你要去他肯定去。” “为什么?”秦晏问。 “他怕我把你带坏啊,”洪子宵摘掉袖口上的浮毛,随口道:“你可是他的小王子,他能让我单独带你去夜店?” 秦晏握着毛巾的手指微微一蜷:“他这么说的?” 洪子宵一本正经:“当然。” 秦晏眉峰凝起,眸光黯沉如夜,眼神如有实质落在洪子宵身上,问道:“他还说什么了?” 洪子宵全身肌肉一紧,从来不怎么样的记忆力突然奋起,几乎一字不差地把江迟的话复述下来。 后来,洪子宵回忆,那应该是人在察觉到死亡威胁时,肾上腺激素飙升创造的奇迹。 洪子宵迅速回答:“他说不管在别人眼里你是什么样的人,在他心里,你永远都是小王子,没有生活常识,非常难养的那种......冷了不行热了不行,连被蚊子咬都会过敏。” 在秦晏审视的目光下,洪子宵继续交代:“搬家那天他喊我去干活,我问他不叫你,他说你不会干这些......” 秦晏若有所思,没有说话。 片刻,他将湿毛巾折起来:“去和江迟说吧,我跟你去夜店玩。” 洪子宵眉开眼笑,鼓掌道:“好耶!” 秦晏收起毛巾往回走,洪子宵好奇心作祟,鼓起勇气又问了秦晏一次。 “你喜不喜欢江迟啊?” 洪子宵问完,又快速补了一句:“要是你俩都没这意思,我就不费劲撮合你们了。” 秦晏淡然自若,漫不经心 地把问题抛了回去:“你去问江迟,我和他的想法一样。” 洪子宵说:“我问过了啊,他说是友情不是爱情。” 秦晏没什么表情,走到水池边洗毛巾:“那你还撮合什么?” 洪子宵追过来,接着说:“可是我从没见过他对谁这么上心过,虽然他从小就很靠谱,习惯照顾朋友,但他对你真的特别好。” 秦晏没回答这个问题,他拧干毛巾,晾在衣架上,问:“你还去不去夜店了。” 洪子宵的注意力很容易被转移,闻言立刻转身去找江迟。 外面已经开始下雪了。 刚开始只是跟盐粒似的簌簌往下洒,等三人走到小区门口,势头愈来愈急,大片大片的雪花飘飘荡荡,落在屋顶上、树枝上、地面上......层层叠叠,漫天皆白。 还没上车,三个人头上身上就落满了雪,连眉毛和睫毛都变白了。 江迟从便利店买了三把伞。 秦晏嫌撑伞冻手,直接把伞夹在胳膊下面,不肯将手从兜里掏出来一点。 江迟就撑开伞,笼着自己和秦晏两个人。 走在后面的洪子宵朝天翻了个白眼。 说这俩没谈谁信啊? 洪子宵用脖子夹着伞柄,掏出手机拍照留证。 下次这俩人再不承认有私情,他就把照片贴俩人脑门上,问问他们谁家兄弟这么腻乎。 洪子宵停在原地拍照,耽搁了这么一会儿,俩人已经走出一十几米,在茫茫风雪中,眼瞅着都瞧不见人影了,也没注意到洪子宵没跟上来。 这儿还有个人呢! 洪子宵骂骂咧咧,顶着风独自前行,向前追去。 真他妈服了! 他要不赶紧走快点,那俩人估计能直接开车走了,到了地方都不见得能发现自己不见了。 都什么人啊?眼里还有没有别的兄弟了?! 洪子宵耷拉着脸上了车。 结果坐在前排的两个人,谁也没发现他耷拉着脸。 于是,洪子宵的脸耷拉得更长了。 * 到了夜店,洪子宵把伞放在门口,叫服务员开了个卡座。 酒水和果盘很快摆了上来。 服务员给三人倒了酒,不远不近地退开到合适的位置。 江迟给秦晏拿了个旺仔牛奶。 秦晏不喜欢喝酒,也不喜欢喝旺仔牛奶,在强劲的音乐声中,他问江迟:“你经常来夜店玩吗?” 江迟指了指自己,在嘈杂的乐声中提高声音说:“他应该经常来。” 秦晏坐了一会儿,被鼓点震得头疼:“太吵了,有什么可玩的吗?洪子宵说好玩的很多。” 洪子宵拿出骰子:“是很多,大话骰子会玩吗?” 秦晏摇摇头,洪子宵就靠近了秦晏,在他耳边给秦晏讲规则。 江迟抬手示意服务员过来,问:“有包厢吗?” 服务 员看了眼坐在沙发上的秦晏,说:“有的,先生,低消18888,您从卡座转过去,只要补12000就可以,只限酒水消费。” 江迟把卡递给服务员:酒水你看着兑吧,我们就三个人,剩下的请你当小费了。 ⑴坏猫超大声的作品《捞错大佬,扛起就跑[穿书]》最新章节由??全网首发更新,域名[( 服务员一年到头也碰不上一个这么阔绰的客人,他躬身接过卡:“先生酒水可以存的,报一下手机号。” 江迟说了手机号。 服务生手指微顿:“您姓江,江迟先生是吗?” 江迟说:“对。” 服务生把卡还给江迟,立刻换了个称呼,语气也更加恭敬。 服务生说:“江总,您之前在我们酒吧存了18万,开包房刷余额就可以......给您开了包房K-V6,套餐还是按您原先的走吧。” 江迟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估计是原主充的,就点了点头。 服务生按住衣领上的对讲,跟总经理汇报道:“经理,经理,手机尾号3799的江总来了,手机尾号3799的江总来了,在K-V6,在K-V6。” 江迟:“......” 他太久没来夜店了,还没来得及阻拦,就听见服务员把这个消息告诉了经理。 江迟深吸一口气,拽起还在研究骰子的秦晏和洪子宵:“走走走,快去包厢V6。” 秦晏几乎是被江迟从沙发上拖起来的。 “怎么了?”秦晏问。 洪子宵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也不解释,就在后面呵呵的笑个不停。 江迟大步穿过舞池:“你不会想知道的。” 舞池内人潮拥挤,想要快速穿越舞池的难度极大。 就在江迟他们走到一半时,整个夜店的音乐忽然一停,灯光也暗了下来。 江迟哀叹一声:完了。 下一秒,MC雄厚的声音通过音响,从四面八方中传来: “感谢K-V6江总开启路易十三一支,壕点大神龙一套,祝江总及同台的兄弟姐妹们玩得开心!玩得尽兴!不醉不归!!!” 舞池中,所有人都在四处张望,想看一看这个神壕到底是何方神圣,长什么样子。 灯光剧烈闪烁,跑马灯在人群中来回巡游,舞池仿佛变成了颁奖典礼现场。 三秒后,灯光停在了江迟身上。 江迟以手扶额,挡住了脸。 MC欢呼一声:“欢迎!” 台上洒下大片红纸,所有人都在热烈的气氛中鼓掌欢呼。 舞台正中央的巨幅屏幕上,随即浮现出五排大字。 【哈市锦夜月瑟酒吧 感谢K-V6江迟先生大驾光临 壕点路易十三恒·光启1支、大神龙1套 祝江总及同台老总 喝得开心玩得尽兴。】 江迟/秦晏:“......” 洪子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坏猫超大声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希望你也喜欢 第 46 章 礼宾部的十八个服务员,每人举着一个插在灯牌里的酒,排着队从人群中穿过,绕场一周。 江迟十分社死,拽着秦晏的手腕往舞池外面走。 好不容易到了包厢门口,门前还有两个穿西装的保安立岗。 江迟刚进包厢,就有十几个酒水营销鱼贯而入,进来向江迟敬酒。 江迟双手合十:“谢谢各位,我今天开车来的,你们随意。” 洪子宵举了举杯:“都忙去吧,我们自己玩就行。” 酒水营销前脚刚走,后脚礼仪部所有人都排成一排,走了进来。 其中有几个男公关和江迟很熟的样子,一进门就软软地围过来,坐在江迟身边。 “江总。” “江老板好久没来了。” “是不是都把我忘了啊,江总。” 江迟好不容易推开这个,那个又挽上他的胳膊,推开那个,这个又靠在他肩膀上。 两个男公关看起来都很年轻,十八/九岁模样,劝酒的手段却很娴熟,一个给他捧酒,一个给他喂水果。 江迟额角猛跳,血压都上来了。 他刚站起身,还没来得及把人赶走,就旁边的一个男生忽然亲了过来。 饶是江迟反应迅速,也只来得抬手挡住脸颊,那一下到底还是亲在了他手背上。 几个公关登时笑作一团,你一言我一语,调侃起亲江迟的那个人。 那个人亲完江迟,自己倒先害羞了,耳尖通红,低着头直往江迟身后躲。 其他人却不饶,追着那人揶揄,说头一回见他这么主动,问他是不是晚上想江公子想的睡不着。 那人羞愤欲死,恨不能躲进地洞里。 江迟往前挡了挡:“你们别逗他了。” 不拦还好,江迟一拦,那些人马上起哄说:“江总要英雄救美,我们可不依呢,您要是真心疼他,跟他喝个交杯酒,也算他没白念着您。” 江迟当然不会在夜店里和一个不认识的男公关喝交杯酒,他推脱了两句,三言两语把话题岔到别出去。 秦晏面无表情,抱臂看着江迟左右逢源。 几息过后,秦晏突然招手,叫来两个人坐在身边。 江迟血压更高了:“洪子宵!不许教他玩这个!” 洪子宵十分冤枉,他自己身边还没人呢,哪儿就教秦晏玩这个了。 分明是秦晏也会玩啊。 在生意场上,秦晏没少经历这样的场合,但他从来都没叫过人,一是他本身无心风月,觉得没意思,二是觉得不安全,保不齐是谁派到他身边的。 秦晏身上的气质很冷,坐在他身边的两人不敢往秦晏身上靠,只是不住地敬酒。 秦晏来者不拒,转眼就喝了三杯。 第四杯的时候,江迟探身按住秦晏酒杯,冷下脸,转头对一屋子莺莺燕燕说:“都出去,有需要我叫你们经理。” 一行人躬了躬身,排着队走了。 包厢里只剩下江迟、秦晏、洪子宵三人。 硕大的包厢一下没了人气,显得有点空荡,气氛也有些僵。 洪子宵察觉尴尬,意识到气压很低,主动开口说:“好歹找点人来跳舞吧,就咱们三个干什么啊?” 江迟看向洪子宵:“你去看着点吧。” 洪子宵很有眼力见地避出去了。 秦晏拨弄着骰盅里的骰子,没抬眼,只是问:“好玩吗?” 三个字表面问得是骰子,内里问的是什么二人心照不宣。 只是不知为何,莫名有股兴师问罪的味道。 江迟扣上骰盅:“我没玩过。” 秦晏这才正眼去看江迟,眸光深深,难以窥测。 包厢顶棚冰蓝色的灯光落在秦晏脸上,朦胧又迷离,连瞳仁里都是蓝光,显现出些许妖异。 秦晏靠在沙发上:“可是他们都认识江二公子呢,还叫你......江总。” 江迟解释道:“都是以前的事了,我对这个没兴趣,你什么时候见我来夜店玩过?” 秦晏去拿江迟手里的骰盅:“要是我想玩呢?” 江迟心里清楚秦晏是在故意拿话噎他,可仍忍不住火大。 不知是在气秦晏不信自己,还是在气秦晏想在夜店瞎玩! 江迟把骰盅扔到秦晏怀里,里面六七个骰子稀里哗啦地掉落出来:“想玩就玩,我不管了你。” 秦晏手背轻扫,拨开身上骰子,薄唇微启,冷冷吐出一个字:“脏。” 好像只猫爪子在心头一抓,江迟心里那根弦‘嘭’得一下断了。 江迟心中气急,又是愤怒又是委屈。 他也没料到那个男公关会突然亲过来,也及时拿手挡了,秦晏居然还说他脏! 江迟很少会发火,尤其是对朋友。 很多人都说是江迟脾气好,其实江迟是觉得没必要。 毕竟动怒也好,发火也罢,都只是情绪的宣泄,除了让自己更生气以外,解决不了任何实际的问题。 君子和而不同,朋友之间如果因‘不同’而‘不和’,那就说明他们不适合做朋友,不做也就是了,何必要吵架发脾气呢? 这太不体面了。 可面对秦晏,江迟运用了二十年的原则分崩离析。 他和秦晏‘不同’也‘不和’,但他还是和秦晏成了朋友。 江迟穿书后,原主留下了一堆烂摊子,旁人都当是江迟年轻肆意,荒唐无忌。 骂他花心滥情的有,讽他不学无术的也有。 旁人再怎么冤枉他,江迟俱可以一笑置之,可秦晏只说了一个‘脏’字,就让江迟难以接受。 秦晏明明知道他是穿书的,也清楚从前在夜店玩的不是自己,却故意说这样的话,实在是不可理喻! 可秦晏如此不讲道理,江迟却还想和他做朋友。 所以你看,所有原则都是设给自己的。 当秦晏出现在江迟的生命里,那秦晏是什么样,江迟的原则就会降成什么样。 没有曲高和寡,没有阳春白雪,连信奉‘宣泄情绪无用论’的江迟也发火了。 江迟上前一步,单手撑在沙发靠背上,欺身俯视秦晏,低声质问:“你什么意思,你明明知道那不是我!” 秦晏眸光闪动,冷嗤一声:“谁知道呢?” 江迟握了握拳,指节泛白:“好,很好,你不知道是吧。” 秦晏偏过头去,一副非暴力不合作的气人模样。 江迟在包厢内转了两圈,最终在秦晏面前站定:“我再问你一遍,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秦晏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意思。 他相信江迟是穿书的,也相信从前的花花公子和江迟两个人。 可看到那个男公关亲江迟,秦晏就是没由来的生出满心不快。 尤其是那个男公关往江迟身后躲时,江迟还一副回护的姿态,更是瞬间惹恼了秦晏。 秦晏异常烦闷,非得说两句话刺一刺江迟,让江迟也高兴不起来才好。 可是当江迟真生起气来,秦晏心中的不快未能消解半分,反而愈演愈烈。 这不是他想要得到的结果,愤怒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他和江迟只是朋友,就算江迟真和夜店的男公关有些什么,也与他无关。 这不是他该管的事情。 就算秦晏不喜轻浮,也觉得他认识的江迟不该这样,但他没理由为这事朝江迟发脾气。 是他的问题。 秦晏反思过后,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几息后,秦晏沉下语气:“对不起,今天是我不对,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说着说着,秦晏的声音却不自觉越来越大:“看到那个男公关和你拉拉扯扯,我就是忽然很生气,但过问你感情的事情是我逾矩!对不起!” 最后一句‘对不起’几乎是低吼出来的。 论理说秦晏已经道歉了,虽然语气有待商榷,但江迟的宽宥温和的性格来说,应该顺坡下驴,就着台阶赶紧下来,事情也就过去了。 可不知为何,看到秦晏倔强委屈地向自己低头,江迟反而更加气愤,非要好好和秦晏掰扯掰扯这个问题。 江迟被气笑了,反手指了指门口:“我都不知道那小孩叫什么,我跟他有什么感情,我就是看他可怜。” 看他可怜? 秦晏凤眸微垂,暗芒一闪而过。 江迟看谁都可怜,看那小孩可怜,看季瑜也可怜,就看他秦晏不可怜! 秦晏内心郁猝,刚刚劝说自己的话全都灰飞烟灭,化作熊熊烈火在心口燃烧。 秦晏霍然站起身:“好吧,你说的都对,你跟他没感情,你只是平等地关心每一个柔柔弱弱的小男生!” 江迟:“......” 秦晏看也 不看江迟,抬步往包厢外面走。 江迟长臂一伸,拽住对方手腕,猛地将秦晏拽过来。 ?坏猫超大声的作品《捞错大佬,扛起就跑[穿书]》最新章节由??全网首发更新,域名[( 被这样大力一拽,秦晏恍然间觉得自己暂时脱离了地球引力的保护。 短暂滞空半秒后,他遽然撞进江迟怀里,又被江迟的一双手掌稳稳扶住。 江迟眉峰凝起,紧紧攥着秦晏的手腕,沉声问:“你到底在生什么气?” 秦晏仰面看向江迟。 江迟歪了歪头,眼神凌厉锋锐,可眸光更深处却是淡淡的迷茫。 他是真不知道秦晏为何生气,也是真想让秦晏消气。 可他却不知该如何做,像一只无辜被凶的大狗熊,高大威猛又手足无措。 秦晏心头一软,所有的气都散了。 只觉得自己实在是过分,居然因为毫无由头的情绪,就这样欺负江迟。 秦晏摸了摸江迟的头发,诚心实意地道歉:“江迟,今天是我不好。” 江迟原本很是生气,可秦晏的态度一软,他的心也跟着软下来,顾不得生气,反而觉得有些委屈。 他用虎口钳起秦晏的下巴,左右晃了晃。 秦晏这会儿又很乖了,漂亮的凤眸垂下来,装作很温驯的样子,任由江迟施为。 江迟冷下嗓子,恨声道:“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不给你上点雷霆手段,就天天欺负人。” 秦晏从不推卸责任,认识到自己不对,没再和江迟唱反调。 他从江迟教他的那些经验里翻出【道歉万能模板·道歉三部曲】,准备完整运用一遍,以示诚意。 第一步:诚恳致歉。 第二步:陈述困难。 第三步:转移话题+带对方买东西。 秦晏在脑海中默背了一遍答案,自信满满地对江迟说:“对不起。” 江迟钳在秦晏下巴上的手微微握紧。 秦晏看了江迟一眼,心说接下来该陈述困难了。 作为一个优秀的学生,举一反三是最基本的能力。 秦晏慢声说:“是我的错,在新环境交朋友太难了,我排斥和陌生人亲密接触,看到有人亲你,感觉有些.....奇怪。” 江迟紧缩的眉头逐渐解开,他垂下眼眸,很认真地听着秦晏说话。 秦晏观察着江迟的表情,见江迟神色见缓,就知道自己踩中了得分点。 他信心更足,继续作答道:“其实......拥抱和亲吻都是很平常的社交行为,只是对我来说有点困难,但我会尝试着接受,可能效果不尽人意,但我一定会尽我所能克服。” 江迟越听越迷糊:“克服什么?” 秦晏想了想,故作真诚地反思道:“我刚才说那个男公关亲你很脏,是非常不礼貌、不友善的行为,所以我决定点他的台,用小费补偿,他如果要亲我的话,我会欣然接受,以示善意。” 江迟瞠目结舌:“啊?” 听到江迟的声音中的不确定,秦晏敏锐察觉自己的答题点偏了,匆匆切进第三步【转移话题+带对方买东西】进行收尾。 外面天很冷,还在下大雪,就别带江迟了,他自己去买好了。 只是不知道江迟想要什么。 秦晏拿起钱夹:“算了,下回再说吧......我出去买点东西,你要什么吗?” 江迟几乎跟不上秦晏的逻辑,下意识跟着秦晏往外走了两步,问:“你买什么去?” 秦晏推开江迟:“外面在下雪,我自己去就行,很快就回来。” 江迟只好停下脚步,忍不住交代一句:“不许去点男公关的台啊。” 秦晏转头,朝江迟笑了笑,调侃道:“你要点吗?我请你。” 江迟摆了摆手,头疼道:“快走吧。”! 第 47 章 二合一 秦晏离开后,江迟把地上的骰盅捡起来,摇晃着自己玩了会儿骰子。 十分钟后,江迟刚想给秦晏打个电话,问问他去哪儿了,却忽然想起来洪子宵出去有半个多小时了。 江迟手指一动,先把电话给洪子宵拨了过去。 几声等待音后,话筒里响起暂时无人接听的提示音。 夜店里隐约喧闹,人声嘈杂,也不知洪子宵是不是没听见。 江迟额角微挑。 半个小时还没回来,怎么都不大对劲。 江迟拿起手机,出门去找洪子宵。 到前台问了营销经理,经理告诉江迟,姓洪的那位先生想买的烟这没有,就出门买烟了。 服务生告诉江迟:“酒吧后巷有条近路,穿过去就是一家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洪先生多半是去那里了。” 江迟点点头,穿过灯红酒绿的舞池,从存包处取了大衣,撑着伞,绕到后巷往便利店走。 大雪簌簌往下落,已经没到小腿,每一步走得都很费劲。 江迟真是想不明白,这么大的雪,洪子宵和秦晏为什么非得出来买东西。 哈市的雪夜异常寒冷,是能冻死人那种冷。据说经常有酒蒙子喝多了半夜不回家,倒在地上把手脚冻坏死或者冻掉的。 洪子宵虽然没喝几口酒,但谁知道这家伙跑哪儿去了,万一真摔在哪片雪地里,有个什么闪失后悔都来不及。 江迟记挂着洪子宵,不由加快了脚步。 后巷极为狭长,隐隐能看到路口便利店灯牌的光。 大雪簌簌落下,天地间一片寂然。 江迟往前走了十几米,还没转出巷口,就听到了几声叫骂。 北风呼啸,江迟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只隐约听到了洪子宵的声音。 真是毫无意外,洪子宵每次去夜店,不和谁起争执才奇怪。 江迟撑着伞,快步向喧嚣处走去。 便利店对面,洪子宵站在屋檐下,和一群人不远不近的对峙着。 对面站有六个男青年,都二、三十岁上下,为首的还穿着个白貂,显得虎背熊腰,远远望过去像个北极大白熊,座山雕似的杵在洪子宵面前。 江迟赶到的时候,洪子宵正指着那个人骂。 “煞笔,你他妈的穷疯了你,偷老子的伞,给我!” 江迟看向大白熊,只见他左胳膊下夹着个皮包,右手撑着把黑伞。 大白熊吵雪地里吐了口唾沫,醉醺醺地吆喝:“你说伞是你的就是你的,谁看见是你的?” 江迟一看大白熊摇晃着脖子,拿下巴看洪子宵,就预感到洪子宵要炸。 毫无意外,洪子宵果然炸了。 洪子宵上前一步,一把薅起大白熊脖领子,喝到:“伞不伞的无所谓,你叫我一声爹,伞我送你了。” 对面几个人登时大怒,围在洪子宵面前,推推搡搡起来。 每个人都在说话,只是都骂骂咧咧的,也不知在说些什么,想也不是什么好话。 其中一个人指着洪子宵骂道:“赶紧滚啊,别逼老子揍你,我们熊哥说了,没人能证明伞是你的!赶紧滚!” 说完狠狠一推洪子宵。 雪天路滑,洪子宵倒退几步,脚下一绊难以维持平衡,好险没摔倒。 正在洪子宵踉跄之际,身后一人稳稳扶住了他。 江迟单手托住洪子宵,看向对面的一群人:“我能证明这伞是他的。” 洪子宵猛地回过头,惊喜地叫了一声:“迟哥!” 江迟轻笑一声,俊朗的眉眼中盛满笑意:“这时候叫迟哥了?” 洪子宵拽着江迟胳膊:“迟哥,这些人抢我伞,还骂我,揍他们!” 江迟没太多表情,就这样站在风雪中。 虽然只有一个人,却令人不敢小觑。 江迟气场极强,比烈烈朔风更为凛冽,眉眼间一片漠然,比素白的雪花更冷,竟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 熊哥穿着身貂皮大衣,也不知是衣服太热还是别的什么,只和江迟对视了一眼,居然就在大雪天里冒了一头热汗,连酒都醒了大半。 江迟眼神落在熊哥脸上,淡淡道:“把伞还他。” 熊哥不想还伞。 雪这么大,没了伞,他的貂皮大衣肯定要被淋湿了。 他去便利店本来就是去买伞的,结果店员说卖没了,出门的时候正好看到门边放着把折叠伞,就顺手拿了起来,谁料刚走出门就被发现了。 他们一群人刚散了酒局,各个满身酒气咋咋呼呼的,一般人遇上他们,被撞一下或者抢了出租车,也都只能默默吃下哑巴亏,敢怒不敢言。 没想到,这次竟然踢到了铁板。 熊哥清了清嗓,轻描淡写地说:“这是我买的伞。” 洪子宵大骂道:“操,你他妈怎么张嘴就来?” 江迟手腕一动,撑在头顶的伞轻轻一晃。 再撑起来时,伞面已经没了积雪,露出原本的黑色伞布。 谁也没看清他是怎么动的,好像只是一眨眼的工夫,就完成了收伞、抖雪、撑伞的动作。 这一手实在漂亮,变戏法似得看呆了众人。 江迟将露出伞面轻轻一转,面向众人,问道:“你从哪儿买的,能和我的伞一样?” 熊哥还欲狡辩。 江迟往前走了半步,压迫感十足。 熊哥下意识后退一步,退完又挂不住脸,看了眼身边的几个兄弟。 一把伞而已,大过年的,谁也不想为这点小事较真。 江迟个子很高,一瞧就是练家子,通身气派不像普通人,熊哥寻思这人保不齐是那个大老板家的孩子,真打伤了也是惹事。 熊哥收了伞,递给身边的一个小弟:“可能是我拿错了,虎子,你给这两位小哥送过去,相逢就是缘分,都是朋友,不至 于伤了和气。” 虎子接过伞,吊着膀子朝江迟走过来。 离近了,江迟才闻到这人身上满身酒气。 原来是一帮人刚散了酒局,顶着醉意上头闹事。 虎子拿着伞一伸胳膊。 洪子宵抬手去接,也不知是虎子是真喝多了还是真虎,手一晃,居然把伞扔在了地上。 就跟慢动作一样,江迟眼看着折叠伞从两人手边坠下去。 ‘啪’地一声掉进雪地里。 看到那把伞掉落的刹那,江迟心里就只有两个字:完蛋。 洪子宵早就压着火了,见状火冒三丈,一脚把雪里的伞踢飞,下一秒,沙包大的拳头就已经到了虎子的脸上。 这一拳又快又狠,砸在了虎子面门上, 虎子被打得摔进雪里,滑出好远才停下。 熊哥那边的几人看到这一幕,爆发出一阵剧烈的叫骂声。 “我草**!”“妈了个*的!”“操,揍他!” 接下来,是一场乱战。 这是江迟第一次和洪子宵一起打架,可二人极为默契。 在洪子宵踹飞虎子的瞬间,两个人就摆开架势,背靠着背互为后盾,仿佛他们已经一起打过很多架一样。 江迟收了伞一挥,随机甩在一人面门上。 打这种群架,绝对不会像电视上演的那样高级和体面,今夜雪下的很深,踩一脚陷进去大半条腿,及膝的积雪特别碍事,没一会儿,几个人就滚在雪里。 江迟抬腿踹开一人,才要起身,就被另一人扑倒在地,摔进雪里。 他抬掌在对方下颌一推,还为来得及施力,那人就被人从后面勒着脖子掀开。 江迟看到那人脖领上素白的手,和手指所卡的位置,不用抬眼就知道来者是谁。 当然是他聪明无双的唯一弟子 ——秦晏! 江迟仰起头,果然看到了一张冷峻的脸。 秦晏一脸无语:“江迟,我就知道是你。” 他买完东西回来,大老远就看见有人在打架。 依秦晏的性格,就是有人当街杀人,他也不会来凑这个热闹。 直到他看见其中一人,抬起长腿把对方踹出五六米远。 这么大的力气,不是江迟还能是谁? 霎时间,秦晏就想起了在林家寿宴,江迟踹飞银毛那惊天动地的一脚。 秦晏立即往这边跑。 跑过来一看,还真是江迟和洪子宵。 秦晏从没打过架,抬起手才发现手腕上还套着个袋子,实在影响发挥。 江迟利索地翻身,从地上站起来:“你怎么来了?小心!” 秦晏扶了江迟一把,问:“能不能别打了?” 江迟扫了一眼战场:“这我说了不算,场面没法控制!” 现场异常混乱,每个人从雪地里摸爬滚打,俱是一身湿漉漉的泥雪,看起来好不狼狈。 洪子宵被三个人按在雪里,江迟甩开一人,把地上的洪子宵拽了起来。 秦晏站在整个战场最中央,但所有人都默契地避开了他。 每个人给人的第一印象都不同。 江迟往那一站,给人的感觉是很能打,而秦晏站在那儿,给人的感觉就是三个字: 赔不起。 说不上为什么,就是很贵。 这边打得都难舍难分,你死我活,没有一个人主动去招惹秦晏。 这场景实在有些诡异,要不是江迟刚才还跟秦晏说话,秦晏都该以为他们看不到自己了。 江迟再一次把洪子宵从地上拉起来:“不打了,季瑜来了。” 洪子宵这才注意到秦晏,还抽空朝秦晏挥了挥手。 秦晏:“......” 秦晏越过混乱的战场,朝江迟他们二人走去,还不小心踩到了一个躺在地上呻/吟的小弟。 根据脚感猜测,秦晏大概是踩到了对方脚踝。 小弟吃痛,闷哼一声。 “对不起。”秦晏抬起鞋尖,小心地把那人往边上踢了踢:“你有点挡路,麻烦收收腿。” 小弟:“......” 与此同时,一个人鬼鬼祟祟,从江迟身后包抄过去。 一抹寒光一晃而过。 秦晏怔忪半秒,喊了一声:“江迟!他有刀!” 江迟扯开身上的一个小混混,遽然侧身闪避,一把拽住那人的衣领。 那人突然被人钳制,立即举起折叠刀,朝江迟肩膀捅去。 “江迟!” 秦晏大步上前,下意识抬掌去去抓刀锋。 电光石火间,江迟屈膝抬腿,一脚将那人踹出好远,转身去吼秦晏:“你疯了,用手抓刀刃?” 秦晏被凶得一激灵:“我没......” 江迟:“你没什么?我都看见了!还撒谎!碰到刀了吗?” 秦晏没说话,愣在原地。 江迟拽过秦晏的手,反复看了又看。 秦晏手指修长,一双手白白净净,跟羊脂玉雕刻的艺术品似的,掌心里连道红痕都没有,自然是半点油皮都没擦破。 熊哥趴在地上,喘着粗气,满头热汗。 他带来的几个人都被江迟踹倒在地,转眼间全都没有了还手之力。 在地上滚了半天,他们一帮人早没力气了。 本来天就冷,大家穿得都多,原本就行动不便,江迟力气还大得出奇,他们都不知被江迟扔出去多少次了。 也就是哈市雪下得深,每回摔进及膝深的雪堆里有个缓冲,要不早摔得站不起来了。 熊哥一身昂贵貂皮大衣脏的没法看,乌糟糟的沾满泥点子,拿手指一抹,非但没能把那块泥巴抹下去,倒把污垢摸得更开,脏污的面积更大了。 脏兮兮的污渍像一张嘲讽的笑脸,气得熊哥狠狠一锤地! 反 观骁勇无比的江迟,衣服上就干干净净,只有手肘和膝盖的位置多沾了些白净的雪沫,不仅不显脏,反而衬得他跟世外高人一般,格外出尘。 要不是几个人围着打都打不过,手下的小弟也不会亮刀。 熊哥心中恼火,朝手下比划了手势。 虎子从地上捡起一个啤酒瓶,悄悄趴在雪里,准备找机会偷袭。 江迟本来也没想打架,这一下又险些伤到秦晏,当即无心恋战,看了眼倒在地上的几人,叫上洪子宵就准备走。 就在此时,虎子猛地从地上窜起,朝着背对他的江迟挥起啤酒瓶! 江迟听到耳侧的风声,往右一闪,同时双掌向前一推一缠,打太极般以柔克刚,化解了对方的攻击。 虎子退出数米,瞥了眼一直游离在整场斗殴事件中的秦晏,突然出奇不易地挥起酒瓶,斗气般冲着秦晏的脑袋砸去! 江迟目眦欲裂,大喝一声:“季瑜!” 秦晏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被江迟按到了怀里。 江迟先把秦晏的头按在颈侧保护,旋即抬起左臂去挡酒瓶。 漫天飞雪,幽绿色的酒瓶破空而来—— 这一幕既像是长镜头般慢放十倍,又像是加速一百倍,最终定格成一线,在江迟瞳孔中凝固。 他慢了! 胳膊和酒瓶擦身而过,一声碎响在江迟耳畔炸开! 哗啦—— 酒瓶在秦晏额角炸碎成无数片,绿色的玻璃碎片和鹅毛大雪一起停在半空中。 秦晏全身一僵,整个人骤然脱力,倒在江迟怀里。 江迟怒吼一声! 虎子只觉被敲到脑袋的人是自己,吓得肝胆俱裂,整个人僵在原地,一动不敢再动。 江迟霍然出手,单手扣住虎子脖领,正欲往右狠掰。 洪子宵瞧见江迟满身煞气,宛若修罗临世,心中又惊又骇,只怕江迟克制不住杀意,真把那人脖子扭断! 洪子宵大喊了一声:“江迟!” 江迟终究留有一丝理智,没有直接掰断对方脖子,只是拇指和食指猛然发力,紧紧卡住那人颈动脉,而后蓦地发力,居然将一个百十来斤的成年男子单手提起,直接甩飞出去。 这是什么样的爆发力!委实太过惊人! 虎子嘭一声落在地上,直觉自己在生死边缘走了一遭,眼前阵阵发黑,半天缓不上来那一口气。 江迟却不看任何人,抱着秦晏半蹲在地,双手颤抖,抬指去捻秦晏额角的碎玻璃。 鲜血从秦晏额角淌下来,顺着那双紧闭的凤目一直往下流。 这一抹鲜红仿佛流进了江迟的眼睛里。 江迟双眼赤红,低声唤道:“季瑜,季瑜。” 洪子宵匆匆掏出纸巾,按在秦晏额角:“没事吧?” 黏稠的血液被纸巾蹭开。 秦晏半张脸上满是殷红鲜血,潺潺流水般止不住似的不断往下淌,看起来好 不骇人。 江迟看了一眼虎子,目光从几个人身上一一扫过。 那目光如有实质,像一把冷刃长刀,狠戾入骨,吓得几人两股战战,几乎站立不住! 江迟只淡淡看了他们一眼,视线又落回秦晏身上。 “叫救护车,报警。”江迟对洪子宵说。 一听报警两个字,一行人登时如鸟兽四散! 洪子宵起身追了两步,又被江迟叫回来。 江迟脱下外套,包在秦晏身上,出乎意料地镇定:“不用追,他们谁也跑不了......叫救护车了吗?” 洪子宵掏出手机,拨通120:“这就打。” 打完电话,洪子宵才注意到江迟把大衣裹在秦晏身上。 江迟面容冷酷,瞧不出什么端倪,胸口却剧烈起伏,呼吸间白色热气荡漾在口鼻之间,隐约泄露出江迟真实情绪。 他只穿着毛衣,半跪在雪地里,凌厉的剑眉上沾了雪,显得无比苍白。 这怎么能行! 现在下着大雪,冰天雪地,室外的温度足以零下二十三十度,再好的身体也受不住这样的寒冷! 洪子宵解开围巾披在江迟身上:“你这不行啊江迟,救护车还得一会儿才到呢!” 江迟摇摇头,右手稳稳地托着秦晏后脑:“我不冷。” 洪子宵急得团团转,却又无计可施。 他捡起之前被自己踹飞的雨伞,站在江迟身后,默默给二人挡雪。 秦晏的呼吸很微弱,口鼻间几乎看不见白雾,额间的鲜血却还是源源不断涌出来,没有半点要止住的意思,血液滴在雪地里,眨眼间凝成一个红色冰珠。 江迟心中的自责与悔意几乎承载不住。 秦晏最怕冷了。 要不是他和秦晏吵架,秦晏根本不会冒着大雪出门买什么东西。 江迟紧紧搂着秦晏,声音颤抖:“对不起,我不该跟你吵架,都是我不好......” 秦晏头疼欲裂,意识始终在有无之间迷离。 从小到大,秦晏一直被保护的很好,从来没受过什么严重外伤,这使得他对疼痛的忍耐程度极低。 在遭受重创的瞬间,身体机能迅速做出反馈,中枢神经强制大脑进入休眠状态,减少消耗。 但秦晏拥有与忍痛能力相反的坚强意志,只要感受到一点意识的复苏,他就能抓住这点意识,强迫自己醒过来。 在强行醒来的过程中,秦晏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剧痛! 疼!好疼!真的好疼! 秦晏眼前一片血红,耳边像是罩了真空耳罩,什么都听不见。 头很沉,像坠了几千斤的铅球,也像是被什么紧紧挤压着,而且越来越紧,越来越痛,剧痛袭击之下,秦晏却叫不出声来,身体止不住地抖,感觉自己就要死了 在意识消失前,秦晏想到了可以用什么来精准的形容这种疼痛。 孙悟空的紧箍咒。 这是他再一次昏迷过去前,最后一个念头。 秦晏的意识才刚恢复这一瞬间,中枢神经就判断这种疼痛为‘不可接受’的痛,为了防止宿主活生生疼死,再次强制大脑进入休眠。 实际时间也许只有两秒钟左右,可这两秒对秦晏而言,堪比在十八层地狱里煎熬了两年。 他开始害怕醒来—— 在这种剧烈的痛苦下,再坚强的意志也忍不住生出退意。 直到他听到江迟喊他。 江迟注意到秦晏的眼皮动了动,又很快没了动静。 “季瑜?季瑜!” 江迟轻轻碰了碰秦晏的脸:你能听见吗?” 秦晏听见了,但他真的不想醒过来,实在太疼了。 如果要再经历这种疼,真的不如去死! 秦晏意识似有似无,非常模糊。 在这种混沌中,他不由思考自己是不是已经死了,或者马上就要死了。 好吧,就算死的话,他也得先把身后事交代清楚。 可仔细想想,似乎也没有什么特别需要交代的,因为就算他交代给江迟,也没有人会相信江迟口中‘秦晏的遗言’。 连帝王的遗旨都能被篡改,秦晏在雪夜中匆匆交待的遗言,又会有谁去遵从呢? 在生与死的边缘,秦晏忽然感觉到了一种无与伦比的悲哀。 那一刻,他明白了为什么祖父要竭尽全力把他培养成下一任家主,因为唯有他成为家主,顺利接管秦家,才有人去执行祖父的遗言与遗愿。 只有活人才有前路。 原来无论生前多么叱咤风云,死后都是一场空。 但他真的很不甘心。 秦晏的眼角流出一滴泪。 江迟瞧到这滴泪,声音微微哽咽,不住叫道:“季瑜,你醒醒,求你了,季瑜。” 在这么一刻,秦晏忽然有点恨江迟。 他恨江迟太笨,恨江迟什么都不知道,恨江迟总是把他当成别人。 自己都快死了,江迟居然还在叫季瑜的名字! “秦晏。” 秦晏全身脱力,连震动声带的力气都没有,只能模模糊糊吐出两个音节:“是……秦晏。” 江迟附耳去听。 在听到‘秦晏’两个字的时候,江迟满心都是震惊。 江迟怒道:“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想着秦晏!” 秦晏:“......” 从前总听说有人被气死,这次,秦晏感觉自己是被气活的。 他眼皮很重,依旧睁不开,但辱骂江迟的意志战胜了一切阻碍。 秦晏抖着嘴唇,一字一顿地说:“江迟,你是......傻逼吗?” 江迟见秦晏恢复了意识,哪怕秦晏骂他也高兴的不行,整个人呆头呆脑的,哪里还有半点方才打架时的凶戾? 江迟叫声说:“是是,我是我是,你怎么样,还好吗? ” 秦晏非常不好,他要疼死了。 不太好...... 秦晏气息微弱?,缓缓睁开眼,冷静地判断道:“江迟,我可能要死了。” 江迟眼眶一热,哽咽道:“不会的,不会的。” 秦晏有点想笑。 他想,如果他真死了,唯一会在他葬礼上流泪的人,也许只有江迟。 秦晏努力抬起手,费力地在江迟的眼角一抹:“别哭,人都有这么一天......我送走了很多人,现在轮到我走了,也不见得是件......坏事。” 江迟眼眶通红:“不会的,你不会走的,你不能走,我不允许你走!” 秦晏鼻子里也淌出鲜血,断断续续道:“江迟,有一件事......我必须得告诉你......希望你能原谅我。” 江迟的眼泪再也忍不住,终于夺眶而出,砸在秦晏脸上:“今天我也有不对的地方,如果我不该跟你吵架,你就不会出来了......都怪我。” 提到吵架,秦晏才想起来自己出门的目的。 他手上还套着一个手提袋。 那是他未完成的、道歉三部曲的最后一步—— 给对方买东西。 秦晏把手提袋递给江迟:“你不说……我都忘了,给你。” 江迟接过袋子,低头看了眼。 是十几支包在纸袋里的糖葫芦。 江迟看向秦晏:“你大晚上冒着雪出门,就是买这个?” 秦晏说:“嗯......在翡翠岛的时候,你告诉我......道歉要买东西才有诚意......我不知道你想要什么,就买了草莓糖葫芦......你平时不是不舍得吃吗?我买给你,你别生气了。” 江迟抱住秦晏,将额头抵在秦晏肩头,失声痛哭。 “我本来就买了一个,但后来想起来你说......要有同情心,就让大爷把剩下的全包了起来。” 秦晏望着天空。 雪花倒映在他漆黑的眼眸中,有种莫名的悲凉。 秦晏迷迷糊糊地低声道:“今晚的雪这么大,我把东西都买了,他就能……” 早点回家了。 话没说完,秦晏又晕了过去。 江迟简直恨死自己了。 如果不是包这些糖葫芦耽误时间,秦晏也许早就回到包厢里,也不会撞见打架,更不会受伤! 江迟微微发抖,握住秦晏的手放在嘴边呵气取暖,喃喃自语道:“你一定会没事的,我不许你有事。” 这生离死别的哀恸场景,直接看呆了洪子宵。 洪子宵早就想说些什么,但一直没机会插话,直到秦晏又昏了过去,才找到时机开口。 他轻轻拽了拽江迟衣角,忍不住提示道:“江迟,他可能就是脑震荡,没你俩说的那么严重吧。” 江迟看向怀中脸色苍白的秦晏,又看了眼洪子宵:“救护车到哪儿了?他还在流血!” “快了,快了,你先别哭了。” 洪子宵连声安慰道:“你别太紧张了,我也被啤酒瓶砸过后脑勺,最多就脑震荡,肯定没事的。” 江迟瞪着洪子宵,吼道:“他和你能一样吗?你五大三粗的。” 洪子宵十分委屈:“可他比我还高呢!” 大老爷们受点小伤很正常,他俩至于吗? 真是的。 从前打架他胳膊折了,也没见江迟着急成这样啊? 还说没谈!谁信啊! 洪子宵掏出手机,默默拍照,留存证据。 江迟不再搭理洪子宵,只抱着秦晏低声哄道:“我觉得你也没事,以后我再也不跟你吵架了。” 秦晏意识似有似无,他想回应江迟,可是却做不到。 他的头实在太疼了,脑袋顶上像开了个热温泉,血从头顶往下涌,淌得他满脸满身都是。 雪地上也流了一大摊血。 几分钟后,救护车和警车几乎同时赶到。 在长鸣的警笛声中,秦晏的意识回笼,又逐渐往更深处坠去。 他轻轻拽了一下江迟。 江迟俯身问秦晏:“怎么了?” 最后彻底昏迷前的最后一刻,秦晏在江迟耳边说:“记住,89652715。” 江迟愣了一下,还没来得及问这是什么,秦晏便彻底陷入昏迷。! 第 48 章 秦晏直接被送进了急诊。 头颅CT的结果很快出来了,庆幸的是没有颅内出血。 与此同时,令人担忧的是,秦晏一直没有醒过来。 看到外科医生给秦晏清创,江迟又觉得没醒来也挺好,这伤口最难处理的地方,就在于酒瓶碎了。 未免碎玻璃碴残留在伤口里,导致变态反应造成伤口愈合不良,此类外伤在清洗伤口需要格外注意检查。 而这个检查方式非常原始,也非常血腥, 医生把镊子探进秦晏伤口里面寻找玻璃碴,血顺着秦晏削尖的下巴上淌下来,被旁边的护士擦走,又很快淌出新的血。 看到这一幕,江迟差点把洪子宵胳膊捏断了。 洪子宵疼得龇牙咧嘴:“哥哥哥哥!看不下去就别看了。” 江迟额角沁出一层细汗。 他第一次知道了什么叫‘恨不能以身相代’。 那一酒瓶要是敲到他自己头上多好! 不一会儿,医生就从伤口里扣出块的酒瓶渣,‘哗啦’一声扔进铁盘里 指甲盖大小的玻璃渣沾着血,勉强露出一丁点底色的幽绿。 片刻,又是一块儿碎玻璃被摸了出来。 除了那两块大的玻璃碴,医生还用镊子夹出若干块细碎玻璃,碎的跟沙子似的,数不清个数。 完成清创后,秦晏额角的伤口才完完整整暴露出来。 那是一个‘┑’字型伤口,横竖都需要缝针。 护士对江迟说:“你是家属吧?看他这么俊的脸,要是普通针缝合肯定会留疤,我给你请美容科的医生来缝,不留疤,就是遭罪。” 普通缝合只需要缝一次,用粗线的话,横竖各缝两针就行。 但因为秦晏伤在额角,属于面部缝合,为尽量减少皮肤破损,美容科医生选择了更细6-0线,上下一共缝合12针,一层一层足足缝了三次。 洪子宵的胳膊已经被江迟捏得没知觉了,面无表情地坐在床边给江迟擦汗。 医生瞥到后,笑着说:“我这做手术的都没出汗,你跟着出什么汗。” 江迟说:“你认真点。” 医生头也不抬,用无菌棉球擦去血水:“现在知道怕了?打架的时候怎么不知道怕?这伤的挺严重吧。” 江迟:“嗯,脑震荡。” 医生握着针的手微微一顿:“就脑震荡啊?那怎么昏迷这么久?” 洪子宵说:“可能他体质比较弱,我当时都说是脑震荡了,可有些人就是不信呢,非整那生离死别的死出,逗死我了……是吧,江迟。” 江迟不想听洪子宵在这里调侃他,就对洪子宵说:“你先跟着警察去做笔录去,我在这儿陪着他。” 洪子宵应了一声:“你也别太担心了,医生都说没事了。” 江迟点点头。 半夜的时候,秦晏醒了一回,和江迟说了几句 话,很快又睡了过去,第二天又在留观室里观察了一天。 熊哥那几个人涉嫌寻衅滋事,行政拘留3-15天不等。 ?坏猫超大声的作品《捞错大佬,扛起就跑[穿书]》最新章节由??全网首发更新,域名[( 秦晏没去验伤,笔录也是在医院和两位警察单独做的,签的当然是秦晏自己的名字。 秦晏脑震荡后遗症严重,在做笔录的半个小时里吐了两次, 其中一位警察疑惑地翻着笔录:“你叫秦晏?他们怎么都说你叫季瑜啊?” 秦晏脸色苍白的要命,语气却很平淡,只是声音被微酸灼得有些哑:“那是我的绰号,出来玩,不想让别人知道真名。” 警察恍然大悟:“哦,这样啊。” 作为派出所民警,警察也算见多识广,并没有大惊小怪。 他仔细核查了秦晏的身份,见秦晏并没有犯罪记录,在追逃名单上也没有‘季瑜’的名字,就没再多问。 秦晏的状态看起来实在太差,护士跟监护人似的守在门外,动不动就透过玻璃窗往里望望,生怕这个病人出什么差池似的,搞的警察压力很大。 根据双方陈述可以证实,两方打架和秦晏没什么关系,警察对这场群架中唯一的受害人,自然抱有应有的人道主义同情,例行询问后,带着笔录回了警局。 2023年的最后一天,熊哥他们在看守所度过。 秦晏和江迟则是在医院过的。 秦晏每每想起来他在大街上交代遗言的事,就恨不能自己真的死了。 当江迟问他‘89652715’是什么东西时,秦晏选择了假装头晕,装作没有听到。 他的头是真的很疼。 伤口一涨一涨地跳痛,头晕、恶心、呕吐等后遗症几乎一刻也不停。 开始还吐些水,后来吐的都是黄色的胆汁,看起来非常恶心。 于是就成了种恶性循环: 头晕恶心——吐胆汁——看到胆汁更恶心——继续吐——吐干净了回床上躺着——又开始头晕恶心——吐胆汁...... 秦晏在外科住院部留院观察,因为床位紧张,住的是三人间。 江迟想把他转到私立医院住单间,秦晏很坚决地拒绝了。 他进急诊走的是绿色通道,不需要身份证明,说了名字就直接看病住院,要是去私人医院重新走一遍住院流程,秦晏上哪儿弄季瑜的身份证去。 在这次受伤前,秦晏从不认为‘弱’这个字和自己有关。 但伤了这么一次以后,秦晏不得不承认,比起普通人来,他好像确实更不太能吃苦,也不耐痛。 左边的大哥因为车祸住院,全身多处骨折,腿上还打着石膏,右边的大爷脑出血,前一阵刚做完开颅手术,身上插着好多管。 即便如此,两个人看起来也都比他精神。 秦晏刚开始吐的时候,很怕打扰别人,会让江迟扶他去卫生间,后来两位病友都让他别折腾,说不打扰。 秦晏歉然道:“我听我自己吐的声音都反胃,你们没事 吗?” 大爷说:“这有什么,住院都这样,我们还床上吃床上拉呢,你就拉上帘,但我们不存在就行。” 另一边的大哥说:“你这个是脑震荡,就得平躺着休养,总动来动去还能好,让你朋友买个桶,再买个尿壶,你就别下床,想吐就桶里,要尿就尿尿壶里,千万别来回折腾。” 江迟应了一声,让洪子宵去小卖部买尿壶。 秦晏看了眼江迟,说:“你去请个护工吧。” 江迟拿毛巾给秦晏擦了擦手:“躺着吧,我照顾你是应该的,别不好意思。” 秦晏躺在床上,第一次发现原来生病这么难受。 比起生理上的痛苦,心理上的羞耻感更难接受。 他好像一块儿被扒光的白肉,只能任人宰割。 江迟作为他的朋友,这么任劳任怨照顾他,让秦晏有些无措,不知道该怎么报答。 平心而论,如果受伤的是江迟,秦晏会给他找最好的医院,请最好的护工,但不会事必亲躬,亲手给对方倒尿壶,倒呕吐物。 江迟怎么可以这么好呢? 他好的让秦晏慌张,好的让秦晏不知所措。 在医院的时间仿佛静止的,没有人在医院跨年。 但毕竟是新年夜,江迟去超市买了很多巧克力,分给护士站值班的医生大夫和同房病友,也算共享了新春的喜气。 晚上八点,整个楼道安静下来,病房还没有关灯,另外两位病友都在小声和陪护去亲戚聊天。 江迟拨了一颗巧克力喂给秦晏,压低了声音说:“吃颗糖,去去晦气。” 秦晏含着巧克力。 巧克力中间夹着的酒心流出来,甜滋滋地味道在口腔蔓延开,压住了嘴里的苦味。 “我明天能出院吗?”秦晏问。 江迟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给秦晏冲蜂蜜水喝:“想什么呢,留院观察五天。” 秦晏脸上浮现出一点绝望:“那我怎么洗澡?” 江迟笑了一声:“我可以给你打水擦擦。” 秦晏马上说:“也可以不洗。” 江迟忍不住地笑:“你脸皮怎么这么薄?” 秦晏揪着被子上的线头:“我想出院,我想回去了。” 江迟问:“回哪儿去?” 秦晏说:“回家,等病好了再来找你。” 在不知道怎么和江迟相处时,秦晏就会不自觉想要逃走,逃到没有江迟的地方缓一缓,缓过劲了再来找江迟玩。 秦晏受到的所有教育中,从没有学过‘逃避’两个字,可自从认识了江迟,这两个字就好像就和江迟一起从天而降,突然见出现在他的生命里了。 这真是很罕见的情况,和秦晏受伤差不多罕见。 都是在他人生第一次出现的事情。 江迟目光温和,没有一点攻击型,仿佛清楚秦晏心中所想,声音很轻地问:“是我照顾你让你觉得不自在,所以你想走了吗 。” 秦晏胡乱点了点头,晃得自己一阵头疼。 江迟摸了摸秦晏额角的纱布:“你是因为我才受伤的,我照顾你是应该的......伤口还有点肿,把消炎药吃了。” 秦晏不知该怎么说,他觉得江迟对他的好超出了朋友的界限,但他又没有其他朋友可以作为类比,无法具体确认到底超没超过,又超过了多少。 江迟没有想那么多,在他看来,朋友之间就应该相互关心,肝胆相照。 如果今天躺在医院是洪子宵,江迟也会一样照顾......可能会稍微粗糙一点,因为洪子宵本身就是个很糙的人,不像秦晏精致讲究,再说洪子宵打架闹事,住院遭罪也不值得同情,而秦晏则完全是受了无妄之灾。 这让江迟十分自责。 从事发到现在,江迟一闭上眼,就能听见玻璃酒瓶在耳边炸开的声音。 酒瓶与他手臂擦肩而过的一幕,几乎定格成一幅画面,深深印在江迟脑海中。 这是他无法自恕的失手。 没有人怪他,洪子宵没有,秦晏更没有,但他没法原谅自己。 侠以武犯禁,他不该随意动手的。 在一群小混混面前逞英雄有什么意义呢? 他们伤不到自己,转手将怒气发泄自己朋友身上,累得秦晏因他受伤。 江迟凝视着秦晏额角的纱布,目光幽深,晦暗不明。 他的一万次成功,都将在这一次的失手面前黯然湮灭。 这份败绩绣在了江迟最想保护的人的额角,他怎么能原谅自己?! 坏猫超大声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希望你也喜欢 第 49 章 洪子宵千里迢迢来到哈市,却只能独自跨年。 因为秦晏在住院,而且只允许一人陪护。 洪子宵自己在江迟新租的房子里,只觉得非常冷清,昨天他们从这儿出门的时候还热热闹闹的,今天就只剩他一个人,这滋味别提多难受了。 洪子宵心中默背八百遍《负荆请罪》,诚心祈求上苍保佑老四能早日痊愈。 也不知求动了哪位神仙,晚上十一点,防盗门一声轻响,洪子宵循声望去。 江迟推门走了进来。 洪子宵从沙发上站起来:“你怎么回来了?不是在医院陪床呢吗?” 江迟往旁边让了让,露出身后一个轮椅。 轮椅里面隐约可见一个人形,正是全身裹着绒毯里的秦晏。 洪子宵激动地从沙发上跳下来:“老四!你出院了?” 江迟把轮椅推进门,扶着秦晏起来:“出什么院,他偷跑回来的。” 洪子宵惊讶道:“什么?护士没管吗?” 江迟给自己倒了杯水:“怎么没管,你不知道我们经历什么。” 秦晏诚恳赞叹道:“江迟的专业能力真的很强,对整座医院的通道和监控了然于胸,足够策划越狱。” 洪子宵兴奋地凑过来,先激动地抱了抱江迟,又轻轻抱了抱秦晏:“你们从医院偷跑出来,是为了陪我跨年吗?我真是太感动了!你不知道我多想你们。” 秦晏拍了拍洪子宵的脑袋,道貌岸然地说:“是的,我一想到把你自己留在家里就于心不忍,求了江迟好久他才肯带我回来。” 江迟拆穿道:“听他忽悠你吧,他非要回家洗澡。” 洪子宵被秦晏骗的五迷二道,说:“肯定也有为了陪我跨年的因素。” 江迟扶秦晏坐在沙发上:“没有,他就是住不惯二人间,不想用尿壶,还想洗澡。” 洪子宵给秦晏倒了杯水,蹲在地上可怜兮兮地问:“就没有一点点是为了陪我跨年吗?” 秦晏说:“当然有,你别听江迟挑拨离间。” 江迟正拿着折叠椅往浴室走:“那你陪洪子宵跨年吧,别洗澡了。” 秦晏立刻说:“不行。” 江迟耸耸肩,示意洪子宵:“你看,他还是为了洗澡。” 秦晏低下头,不说话了。 洪子宵站起身,像一个护崽的母鸡:“他都伤成这样了,洗个澡怎么了?!” 在洪子宵身后。秦晏挑衅地仰起头,朝江迟竖了个中指。 江迟转身进浴室,跟洪子宵说:“行,你就喝他给你灌得迷魂汤吧,到时候给你卖了,你给他数钱都不算什么,还得嫌把自己卖便宜了。” 洪子宵也坐在沙发上,替秦晏解身上披着的毯子。 秦晏被江迟包裹地严严实实,毯子下面还穿着羽绒服,头上包着围巾,几乎看不见眼睛,洪子宵解了好半天,才把秦晏从保暖设备中放出来。 江迟提前备好毛巾热水,带着秦晏进了主卧卧室,准备帮秦晏洗澡。 秦晏坚持要自己洗,两个人对峙了十分钟,最后以秦晏的胜利而告终。 江迟拿秦晏没办法,只好同意了他自己坐在椅子上洗。 秦晏洗得很慢。 他很不喜欢医院的味道,反复洗了好几次还觉得身上沾着淡淡的消毒水味,搓到皮肤发红才换上睡衣。 洗完澡后站在镜子前,秦晏掀开纱布打量自己的伤口,判断着要不要出国找一家专业的美容机构修复伤口,避免留疤。 这个位置并不显眼,平时刘海垂下来完全可以挡住,但他平常都是把刘海抓到脑后,露出额头,也就把这道伤露了出来。 其实男人脸上有道疤也没什么,就是不知道江迟会不会觉得不好看。 秦晏拨在刘海上的手指微微一顿。 嗯? 他为什么会在乎江迟觉得好不好看? 秦晏疑惑地皱起眉,镜子里的脸上同样露出不解的神色。 正在此时,浴室门响了响。 江迟的声音从外面传来:“跨年了兄弟,你这个澡还没洗完吗?” 他守在浴室门口,度过了2023年的最后一秒。 “别催,洗完了!” 秦晏匆匆按上纱布:“新年快乐。” 江迟也说:“新年快乐。” 秦晏躺回床上的时候,跨年晚会都已经演完了。 江迟拿着碘伏,重新给秦晏的伤口消毒,换掉了那块沾满水汽的纱布。 摸了摸秦晏的头发,江迟感觉到一点湿漉漉的潮意,立刻说:“你怎么洗头发了?” 秦晏:“......” 他仰起头,从这个角度正好能看到江迟的喉结。 江迟的喉结很性感,凸起的喉结很像一块核桃。 武侠里写,易容高手女扮男装时,会在喉咙里含一个核桃假装喉结。 含着核桃还怎么呼吸呢? 这个写法估计没什么事实依据。 核桃和喉结摸起来的手感应该也不一样吧。 秦晏思绪翻飞,天马行空,先摸了摸自己的喉结,又去摸江迟的。 江迟手一抖,隔着纱布按在了秦晏伤口上。 秦晏痛呼一声:“轻点!” 江迟低头看秦晏:“手干嘛呢?你是流氓吗?” 秦晏把自己刚刚想到武侠里易容的事给江迟讲了。 江迟收起医药箱:“你的思维可够发散的,摸你自己的去。” 秦晏振振有词地说:“我的没有那么像核桃,你的更大一点,我想摸摸看有没有不一样。” 江迟回到床上,故意逗秦晏:“我身上有比喉结更像核桃的地方,你猜是哪里?” 秦晏想了想,没说话。 有一个答案在嘴边,但有些烫嘴,清贵矜持的秦晏说不出来,就没有搭理江 迟。 这时候,洪子宵突然冲进卧室,匆匆抢答:“是蛋蛋!是蛋蛋吗?” 江迟抓狂道:“是脑子!洪子宵!是脑子!你没有的那个脑子!” 秦晏:“......” 他大概是脑震荡还没有痊愈,大脑受到了严重损伤,才没能第一时间想到正确答案。 一定是这样。 他是不可能变笨的,尤其是变得和洪子宵一样笨。 秦晏赶紧在床上平躺下来,合上双眼闭目养神,紧急修复他引以为傲的大脑。 江迟把洪子宵赶出卧室,一转身就看到秦晏平躺在床上,双手交握于胸前,姿势跟沉睡了几百年的白雪公主似的。 江迟:“......你怎么躺得这么安详?” 秦晏招呼江迟过来睡觉:“睡眠能够休养大脑,快来睡吧。” 江迟点点头:“马上,等我洗个澡。” 他也是从医院回来的,说完就脱了衣服去浴室洗澡。 回到家的感觉和在医院完全不同。 直到热水淋在身上,江迟紧绷了一天的神经才彻底放松下来。 关了灯回到床上,江迟闭眼躺了一会儿。 也许是因为疼痛,身边的秦晏呼吸有点重,一下一下的呼吸声在黑暗中特别明显。 几分钟后,江迟侧过身,轻轻把秦晏抱进了怀里。 在黑暗的环境下,人的感情好像被无限放大,江迟惶恐与担忧如有实质,沉甸甸地坠在心头。 只有把秦晏抱在怀里,江迟才有安全感,才能确定20小时前还在急诊抢救的人,真的已经没事了。 秦晏知道江迟在想什么,他转身回抱江迟:“别想太多,这不是你的错。” 江迟声音很轻:“我很害怕。” 秦晏的声音也很轻:“胆大妄为的江二公子也会害怕吗?” 江迟把下巴搭在秦晏的发心上:“你当时都准备交代后事了,我能不怕吗?” 秦晏咬了咬牙:“你要是提这个,我就要说你在雪地里抱着我哭的事了。” 江迟轻笑一声,不以为意:“抱着你哭有什么丢人的,你要是真有什么事......我哭得更惨。” 秦晏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哦,原来只是哭得更惨。” 江迟问:“那你呢,我要是什么事,你会哭吗?” 秦晏说:“不会,我会亲手为你写一副挽联。” 江迟:“......” 秦晏像是真的把这件事提上议程,煞有介事地问江迟:“你喜欢什么字体,我可以提前练一下。” 一般人听到这话多半会恼,可江迟总能和秦晏的思维产生共鸣。 他知道秦晏一定有独特的逻辑,才回说出这样的话来。 江迟也说不出秦晏到底想表达什么,只是心中隐隐有种奇怪念头,雾里看花一般,虽然不清楚,但朦胧的总有个轮廓。 江迟若 有所感,问:“那挽联上写什么呢?” 秦晏慢声念道:等闲暂别犹惊梦,此后何缘再晤言。?_[(” 江迟猛地抬起头,在黑暗中和秦晏静静对视。 这是上次在港城玩密室逃脱时,二人无意间看到挽联。 江迟当时记起自己在原先的世界已经死了,还觉得这道挽联很熟悉。 他开玩笑地对秦晏说,这没准就是自己的挽联。 秦晏竟将他的玩笑话记了下来。 江迟心里那个模糊的念头似乎清楚了一些,但还是不够分明。 他轻声发问:“为什么写这个?” 秦晏的语气总是很凉,谈起生死话题来,不免带着一种淡淡悚然。 “你在原来的世界死了,却没有消失,而是穿越来了这里,如果你又死在这儿,我再写上一道相同的挽联,没准你还能穿越到别的世界,又去救其他别的什么人。” 秦晏淡淡道:“无论在哪里,我想要你活着。” 江迟呼吸微窒。 心头的雾气终于散尽了,可他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任何语言在这一刻都无比苍白。 这份答案太重了,重得江迟几乎承受不住。 他不敢想象那是怎样的一份希冀,能让向来不信鬼神的秦晏说出这样的话。 江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在这一刹那,江迟明白了什么叫‘得一知己,死可无恨’。 他原本泯然众人的生命与灵魂,在这一刻得到了不死的升华。 那是另一个凡人为他赋予的神性光辉。 从此,江迟的生死超脱于秩序之外,与秦晏的信念融为一体。 只要秦晏还活着,江迟就不会真正死去。 因为在秦晏的世界里,江迟只是离开了,永远不会消失。 永远不会。! 第 50 章 东三省的寒假放得都很早。 元旦过后,就能看到有学生陆陆续续推着箱子离开学校。 江迟的毕业设计还差些细节有待推敲,雅思课也没上完,自然不在提前离校的行列中。 小寒那天是个周六,前夜下了一夜大雪,屋外北风呼啸,天地融为一体,到处都是白茫茫一片。 江迟从热乎乎的被窝醒过来,枕边是还安然熟睡的秦晏。 刹那间,江迟只觉岁月静好,好像一生一世就这么过下去都不会厌。 秦晏身上有种很沉静冷清的气质,只要和秦晏在一起,江迟总是能睡的很沉,再也没被失眠的问题困扰过。 诚如秦晏说的那样,没有什么比睡眠更能修复大脑,和秦晏一起睡了几天后,江迟神清气爽,一整个学期过度用脑的亏损都弥补了回来。 圣诞节那天见面,两个人之间是江迟更憔悴些,这才十天功夫,憔悴的人就变成了秦晏。 秦晏脸色略显苍白,嘴唇也没有血色。 他额角的纱布已经取下来了,‘┑’字型伤口缝得精细,缝合后伤口看起来小了很多,没有在急诊时那样渗人,只剩粉粉一道微微凸起,看起来有点可怜。 江迟看秦晏,就像在看一个陶瓷烧制的精致娃娃,总是手痒想碰一碰,又怕粗手粗脚地给他碰坏了。 他既想要时刻保护着秦晏,又怕自己保护不好。 秦晏被酒瓶砸伤的一幕,总是不断在江迟脑海中反复闪回、反复冲击,令江迟总是很惶遽,一眼看不到秦晏,就会莫名心慌。 这种场面回闪,使江迟时刻陷在自责与后怕中。 他总觉得外面的世界险恶无常,不想让秦晏随便出门,最好是一直待在自己视线所及之处。 江迟觉得自己这些想法非常危险,他不清楚自己紧张情绪的来源,还以为是‘主角受’身上有什么主角光环,已经开始对他生效。 作为一个正直的穿书人,江迟决定遏制自己逐渐滑坡的思想,将错误心态扼杀于萌芽之中。 首先,他需要和主角受适当保持距离,不能总是每晚抵足而眠,同床共枕。 两个大男人天天搂在一起睡成什么样子! 虽然他们分了两床被子,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经常睡着睡着就滚到了一个被窝。 每天早上醒来,不是他在秦晏被窝里,就是秦晏在他被窝里。 都怪哈市的冬天太冷了! 在秦晏醒来后,江迟向秦晏宣布了‘以后分开睡’的消息。 秦晏才睁开眼,还没完全醒过来—— 脑震荡过后,秦晏有些嗜睡,每天上午眼皮都很沉,要挣扎好半天才能彻底清醒。 秦晏对江迟的决定表示不解:“为什么?” 江迟正直地说:“哪有两个大男人天天搂在一起睡的?” 秦晏把头窝在江迟颈窝,像一只慵懒的大猫,专找暖和的地方钻:“可一 个人睡觉会很冷。” 江迟声音有点哑:“你不觉得咱们离得太近了吗?” 秦晏倒是没否认,他说:“是有点,但是很暖和......我得在睡一会儿,江迟你太好抱了,我一抱你就困。” 江迟不舍得推开秦晏,只能被秦晏整个搂住:“我也是......但你这是脑震荡后遗症,抱个木桩也会困。” 秦晏在江迟后背上蹭了蹭,中肯地评价道:“你软一些。” 江迟轻笑一声,感觉到秦晏的头越来越沉,呼吸也渐长,知道这祖宗是又睡着了,也没什么办法。 他翻身把秦晏搂进怀里,头对头一起睡过去了。 ‘首先不能搂着睡’一条,就这样失败了。 这不能怪江迟,只能怪哈市的冬天太冷。 江迟再张开眼的时候,看着怀里的秦晏心中只有两个字: 悔恨。 他躺在床上双眼放空,就像宿醉后那样,懊恨自己意志不够坚定,被秦晏一抱就拱手而降,把什么必须保持距离,什么不能同榻而眠都抛诸脑后了。 秦晏抱起来好软好香。 江迟微微低头轻嗅,闻到了秦晏发梢的蔷薇香。 似梦非梦间,秦晏感觉到江迟的鼻子在闻来闻去。 秦晏的声音总是很冷:“你怎么像个小狗一样?” 说话间,秦晏把头又往被里埋了埋,动作是与声音反差极大。 如不是亲眼所见,实在很难相信有这样一把清冷嗓音的男人,居然也会这样赖床。 江迟只觉全身的血都涌进了大脑,整个人都有点不清醒:“你身上好香,是蔷薇的味道。” 秦晏从被里抬起一只眼看江迟,有些疑惑地说:“是洗发水香。” 江迟哐啷一下清醒过来,想起来保持距离的事,推开怀里的秦晏猛地跳下床。 他语速飞快,急匆匆地也不知在和谁交代:“我今天去趟学校,毕业设计还有些细节要和导师推敲,先走了。” 江迟行动迅捷,稀里哗啦地换衣服洗漱,前前后后一共十几分钟,就拎着笔记本出了门,颇有些落荒而逃的味道。 外面雪下得非常大,彤云密布,遮天蔽日,路上没有行人,车辆也寥寥无几。 大雪对地盘极低的跑车车分不友好,江迟以时速三十迈的车速到了学校,整理了毕业设计的资料发到导师邮箱,发微信提醒导师记得看的时候,才想起来今天是周六。 正常人没事是不会出门工作的。 整间实验室大门紧锁,江迟先去保安那里借了笤帚,清扫去门前半人高的积雪,才打开大门进了实验室。 工科专业的实验室更像是一间厂房,占地极大十分空阔,江迟自己一个人走进去,感觉连呼吸都有回音。 按下开关,白色灯管接连亮起。 江迟找了个工作台做仿真测试。 天冷了,机子预热有些慢,江迟就先查文献,做PPT。 做起自己最喜欢的工作,江迟投入的很快,刚开始有些心不在焉看,不一会儿就专心致志,忘记了时间的流逝。 跑完一遍仿真,江迟又有了新的思路,在结构设计上修修改改,直到保安敲门提醒他该锁门了,江迟才意识到不知不觉已经十点多了。 江迟发现,把精力都投入在工作上,能够极大程度转移他投放在秦晏身上的注意力。 于是接下来几天,江迟睁眼就往学校跑,导师都夸他勤勉,说江迟起早贪黑、冒着暴风雪也要泡在实验室的精神很难得。 江迟心说当然难得,天知道他每天醒来,要用多大的毅力才能狠心推开怀里的秦晏。 秦晏非常怕冷,睡觉的时候总是紧紧贴着江迟,这简直跟王水一样,专门瓦解江迟钢铁般的意志—— 别说钢铁,就是黄金都经不住这般消融。 早上八点到晚上十点,在实验室的14小时之中,江迟大概会想起秦晏25-67次之间不等,每一次想起秦晏,江迟都警告自己要摆正心态、保持距离。 可回家一见到秦晏,这些自我警告就完全失效。 晚上和秦晏相拥而眠,江迟更觉得自己是一个监守自盗的恶徒,真是十恶不赦,罪该万死。 但只有秦晏躺在怀里的时候,江迟过度警觉的神经才能彻底放松下来,实实在在地确认眼前这个人安然无恙。 秦晏发现了江迟的不对劲,他猜测江迟可能是有一点创伤后应激了。 当年,目睹了母亲在医院去世后,秦晏也经历过这种心理困境,与江迟的过度警觉不同的是,他表现出来症状的是回避与麻木。 在母亲的葬礼上,秦晏表现的像个局外人,后来祖父带他去国外,脱离了原有的生活环境后,就慢慢从情绪中走出来了,但直到现在,他还是很讨厌去医院,相似的场景很容易唤醒那些的回忆。 秦晏分析,也许是‘主角受’的受伤的场景,刺激到了江迟。 毕竟江迟极度排斥主角受的死亡。 为了逆转主角受死亡的结局,江迟真的做了非常多的努力。 包括但不限于:把秦晏当成主角受扛出婚礼现场、告诉秦晏如何避开剧情、叫秦晏恋爱技巧和拳击散打...... 在这种情况下,江迟亲眼看到‘主角受’因他的倏忽而受伤濒死,冲击强度可想而知。 江迟经常会盯着秦晏额角的伤口出神,晚上还会悄悄把手指搭在秦晏脖颈上,摸他还有没有脉搏。 秦晏发现,每次自己靠近江迟的时候,江迟都会表现的特别放松,没那么警觉了。 综上所述,现在帮江迟走出创伤的方法有两种: 一是告诉江迟,受伤的根本不是主角受,从根本上斩断秦晏受伤和主角受的联系;二就是增加和江迟接触,让江迟多处在放松的状态中,避免情绪紧张。 秦晏选择了第二种方式。 理由如下:和江迟搂在一起睡很暖和。(划掉 ) 理由如下(新):江迟的情绪十分紧绷,现在并不是让他接受自己身份的好时机?[(,过度刺激可能会适得其反。 * 夜里,二人并肩躺在床上,秦晏从背后搂住江迟。 江迟呼吸先是一紧,然后全身紧绷的肌肉又慢慢放松下来。 果然很有用。 秦晏满意地点点头,将额头贴在江迟后背上:“明天还去实验室吗?” 江迟转过身,把秦晏搂进怀里:“要去,约了导师看实验。” 秦晏大方地允许江迟把他整个抱进怀里:“我跟你一起去吧。” 江迟心尖微微一颤:“一起去?” 秦晏说:“你最近有点紧张,你发现了吗?” 江迟没说话。 秦晏继续说:“跟我在一起会好很多,我会帮你的。” 江迟声音中满是迟疑:“啊?” 他心想:我就是跟你在一起才紧张的啊,难道这是什么脱敏疗法吗? 江迟低声问:“你......你怎么帮我?” 秦晏轻轻摸着江迟的头发,像在安抚一只受惊的大型猛兽:“既然你担心我有危险,那我经常跟你在一起,你就不会总是这么警惕了。” 江迟这才反应过来秦晏说的是什么,并且觉得秦晏说得很有道理。 原来他过于紧张对方安危很正常吗? 江迟:“吓我了,我以为......” 江迟有点不好意思说,觉得自己一惊一乍,实在太丢人了,害羞地用鼻子蹭了蹭秦晏的头发。 秦晏问:“你以为什么?” 江迟小声说:“我以为你的主角光环对我生效了。” 秦晏愣了愣:“什么主角光环。” 江迟在秦晏耳边说:“自从你受伤后,我总觉得危险重重,恨自己没有保护好你,还想把你关在家里。” 秦晏安慰道:“警觉性增高,这是创伤后应激反应最明显的临床表现之一。” 江迟松了一口气:“原来是这样吗?那就好......我还以为我和书里那些人一样,对你有了不好的想法。” 秦晏问:“不好的想法是指什么。” 江迟有些难以启齿,但还是如实说了:“控制欲。我总想碰碰你,又怕把你碰坏了。” 秦晏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语出惊人:“怎么碰?你想上/我吗?” 江迟差点从床上跳起来。 他一把推开怀里的秦晏,以示自己问心无愧。 “当然没有!我的意思:我总想抱抱你,摸摸你,怕你忽然死了,不是想......” 江迟认为自己还是有些道德和底线的,他必须得搞清楚自己到底想干什么。 他是为了拯救主角受才把人带出秦家,而不是为了睡‘主角受’才把人带出秦家。 那太流氓,也太禽兽了。 江迟压低了声音,很小声地说:“不是想睡你。” 秦晏问:“你心理上不想,还是生理上不行。” 江迟警犬抬头:“谁不行?” 秦晏极为坦然,问:“你不是有勃/起障碍吗?” 江迟立刻反驳:“我没有!那是原主身上的问题,我早就好了!” 听到秦晏居然怀疑自己不行,江迟简直恨不能脱下裤子给对方看一看,用实际行动证明自己很行! 他们一起睡了这么久,难道秦晏就没有一天早上注意过这件事吗? 好吧,江迟也没注意过秦晏。 他们果然是坚固的社会/主义兄弟情,每天虽然搂在一起睡,但谁都没往对方腹部以下看过,真是正直的不能再正直了! 峰回路转,柳暗花明,江迟在秦晏的指引下豁然开朗。 还是秦晏懂得剥茧抽丝,一下就掣住了问题关窍。 江迟心头原先的纠结尽数消散,心安理得地抱紧秦晏,很快睡着了。! 第 51 章 江迟上雅思课的时间做了些许调整。 本来,江迟报得是夜课,适合非全职备考的同学下班后上课,每天只有晚上两小时,但因为他最近为了躲秦晏总往实验室跑,又平白无故缺了好几l天的课。 夜校的老师严肃地告诉江迟,说再这样下去,他的课要上不完了,主动给江迟调了白天班次。 白天的课程安排更紧,每天上、下午一共上六个小时课,早上9点到12点,下午2点到5点,午休的时候还有口语自习室,供学生们结伴练习口语。 “只要加299元就可以报名口语自习室,”售课老师温声向江迟介绍课程:“每天中午都带班外教陪同,效果比自己回家练好很多呢。” 江迟换了张班次卡,把新卡递给老师盖章:“太贵了,不用了。” 每天都看到江迟开跑车来上课的老师:“......” 上课的强度已经加强了三倍,江迟可不想把中午的两个小时也扔在自习室,他回家跟秦晏也能一起练口语,秦晏说英文比外教还好听,声音特高贵特有磁性,江迟可喜欢听了。 再说他还得回去吃饭呢。 秦晏说,只要江迟按时上课,他中午就做饭给江迟吃。 江迟让秦晏好好养病,秦晏却说不用,做饭不费事。 秦晏做饭当然不费事。 他直接在哈市一家高星级酒店定了厨师,每天上午十点半上门做饭。 秦晏特别要求,食材一定要带未经处理的,厨余垃圾不用带走,都放在垃圾桶就行。 江迟每天十二点十五左右到家,每次回来,家里都是满满烟火气,偶尔菜出锅的慢了些,大厨的助理来不及把所有锅碗瓢盆洗干净,江迟进门的时候,秦晏还会装模作样的刷碗。 秦晏如此逼真的策划之下,别说江迟,就是来个刑警,也不见得能一眼看出来饭不是秦晏做的。 在雅思课老师和秦晏的努力下,江迟的英语水平直线上升,同时上升的还有秦晏的演技。 秦晏以养病为由,喜提三个月病假。 假期这种东西还真是让人上瘾,休了一天想三天,休了三天想一周,休了三个月想......不干了。 人在生死边缘走过一回,心性会产生巨大变化,从前看不开的事情都能看开了,曾经在乎的东西也都能看淡。 秦家的百年荣耀,只有在看重的人眼中才是王冠,而一旦不在乎了,也不过是虚名而已。 真是没有比假期更能让人丧失斗志的东西了,贪图享乐是人的本性,就像在和江迟做朋友前,秦晏不知道有朋友会这么好玩,在休假之前,他也没发现原来休假还会上瘾。 秦晏总结出这个规律,随即通知行政部严格休假审批流程。 秦氏企业之前对于休假审批管理的比较宽松,请休假人数总是隔壁公司的2-3倍,这么松散的管理制度并不利于秦氏企业的发展。 签批最新考勤 制度时,秦晏都觉得自己非常无耻。 他不仅自己休假,还不许别人随便休。 谁让他是老板呢? 秦晏痛快的在考勤制度上签字,将一封势必会承载员工怒骂与诅咒的邮件发送至大洋彼岸。 同时传真过去的,还有他趁江迟去学校,独自道到医院开具的诊断病历和建休证明。 除了传真到公司总部,另有一份单独传真至芜川秦家,他大哥秦知颂那里。 秦晏不想上班,总得找个人替他上。 秦知颂是个很不错的人选,秦晏受伤濒死时,首先想到的接班人就是秦知颂。 总之不能把秦氏交到他父亲手上。 这也是秦晏祖父的遗愿。 祖父临终前,特别交代秦晏,宁可把家产卖了,也绝不能交给秦父,告诫秦晏要对父亲敬而远之。 秦晏的父亲虽然风流薄幸,贪财图利,但在看淡名誉这件事上,倒是一向是遥遥领先,只要实权不要虚名,秦父卑鄙得坦坦荡荡,反倒显出几l分开阔来。 秦父品行一眼能望到底,于是秦晏祖父越过儿子,直接将家业交给秦晏。 祖父对秦父的评价只有四个字:无才无德。 秦晏觉得这四个着实有些重了,但却始终遵循着祖父的遗愿,对父亲敬而远之,一直生活在国外,直到国内的产业被争抢得乌烟瘴气,才想着回来整顿一番。 不过现在,秦晏也没了整顿的心思。 祖父当年不愿秦晏回国,是宁可割了一部分产业不管,也不想秦晏与父亲父子相斗。 从前秦晏心中只装着秦家的荣耀,行事风格过于强势果决,祖父去世几l年后,他不免动了重整旗鼓的心思,但当把这些外物放下,回头去看,秦晏才读懂几l分祖父的良苦用心。 荣耀握在手里很沉,放下了才能看到另一片乾坤,人间之事无外如此,非死即生,非盛即衰,起起落落,循环往复。 天地这么大,谁要天天上班啊。 秦晏把自己在医院拍的照片发给秦知颂,紧急逮了个壮丁替自己扛大旗。 秦晏对秦知颂说:“我伤得很重,需要你帮我管一阵公司。” 秦知颂看着微信中的照片,敏锐道:“你怎么一回国就受伤?是不是交了什么不好的朋友。” 秦晏沉默半秒:“这是个意外......我休了三个月的病假,公司那边没有管事的人,任职证明已经传真给你了,两天后的飞机,具体行程安排会有助理和你联系。” 秦知颂翻到后面的任职证明,看到上面‘执行经理’四个字,着实惊讶了一下。 他不知道秦晏是试探自己的野心,还是真想给自己这么高的职位。 秦知颂斟酌道:“小晏,你对我的信任让我很感动,但是我从来没接手过公司的事情,突然空降到总部做高管,其他董事那边......” 秦晏说:“不用担心,董事会已经开过了,这是董事会的决定, 他们都很欢迎你来,在公司期间,我的所有助理秘书都优先为你工作。” 秦知颂闻到了一股蓄谋已久的味道,一针见血地问:那三个月后,你会按时回公司吗? ⒎本作者坏猫超大声提醒您最全的《捞错大佬,扛起就跑[穿书]》尽在[],域名[( 秦晏:“......” 他不会。 秦知颂了然道:“大总裁,你到底想玩多久?总得给我个期限,我才能安排工作。” 秦晏却说:“你尽管安排,我没有意见。” 这就是没有期限的意思了? 从夏天开始,秦知颂就发现秦晏就对公司的事务充满厌烦,现在更是借着受伤直接休了病假。 怎么好好的,秦晏忽然想撂挑子不干了? 难道是.......他们这位年轻家主迟延的叛逆期终于还是来了。 这是在过去的七年里,从没有过的事情。 之前秦晏可是挂着吊瓶,也要去公司开会的冷血总裁,怎么忽然之间这么贪玩。 这可不太对头。 是不是......谈恋爱了? 秦知颂不由担心自己的弟弟被人欺骗感情。 一个带着秦氏家主吃喝玩乐、不务正业的人,怎么看都不值得信任,尤其秦晏跟着那人没几l天就被酒瓶子砸伤了头。 这能是正经人吗? 倘若只是谋财也罢,最怕是还有别的后手,或者是什么人派到秦晏身边的...... 思及以上种种,秦知颂这样淡泊的性格都有些坐不住。 秦知颂翻看着秦晏的病历:“比起公司的事,我更想知道是什么样的意外,能让一个玻璃酒瓶在秦家家主脑袋顶上炸开,你那些保镖都在干嘛?” 秦晏没说自己一个人都没带,独身来到哈市找江迟的事。 他狡猾地含糊略过这个话题,只说自己是来哈市度假。 秦知颂半个字也没信:“冬天去哈市度假,你把我当傻子吗?” 秦晏懊恼地皱起眉,都怪江迟太好骗,导致他说谎的逻辑越来越经不起推敲。 “头疼,不说了。” 秦晏匆匆结束这次通话,面无表情地勉励道:“好好上班,我已经为秦家鞠躬尽瘁7年了,现在到你了,大哥。” * 芜川,秦宅主楼。 秦父眉头紧皱,被秦知颂即将去总部赴任的消息打了个措手不及。 “他们兄弟俩什么时候这么亲近了?” 秦父百思不得其解,直接摔了手中的茶杯,怒道:“他是宁可把位置让给门外的乞丐,也不肯给他爹,这个不孝子。” 苏筱晚迈着窈窕的步伐走过来,温声细语地劝道:“可能是惺惺相惜吧,都是早早没了母亲的孩子,走的近了点也是情理之中......” 秦父唇角绷得很紧,这让他原本儒雅俊朗的容貌显出几l分阴狠:“两个短命鬼的儿子,可不是惺惺相惜。” 任职证明已经下发,秦知颂明天的飞机离开国内,这已经 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秦父就算再生气也无济于事。 他只后悔没能早些发现秦晏居然也有在乎的人,白白错失了许多良机。 苏筱晚观察着秦父的脸色,提示道:“秦晏那孩子心思重,很难看出他亲近谁来......不知道秦晏对季瑜小公子,是不是也只是面上漠不关心,其实也放在心里呢。” 秦父赞许地看了苏筱晚一眼:不错,走了个秦知颂,还有那个季瑜呢,季瑜现在哪儿?⒋⒋[” 苏筱晚答道:“在港城,秦晏送他回港城上学了,还明话回了季家,说结婚也要等季瑜读完大学再说。” 秦父脸上露出几l分不可思议:“他还会在乎季瑜读没读完大学,这可真是稀罕事,不像他的性格。” 苏筱晚说:“可能是......不想娶一个大学肄业的文盲吧。” “秦晏眼高于顶,自命不凡,读没读完大学在他眼里没有区别,都是文盲。” 纵然秦父对秦晏有万般不满,但提到秦晏取得的成绩,他却和所有父亲一样,语气中止不住的得意:“十五岁就考上了剑桥大学......比小柸现在还小一岁呢。” 苏筱晚的儿子秦柸今年十六岁,正在读高一,成绩一塌糊涂,连公立高中都没有考上,花钱上的私立学校,和十五岁就读国外名校的秦晏差别何止云泥? 听到这儿,苏筱晚脸色有些难看,把话题往回拽了拽:“快过年了,要不要邀请季瑜来家里坐坐,小孩子都喜欢新鲜东西,说不准季瑜来了,小晏也能回家过年呢。” 秦父若有所思:“也对,把季瑜叫到秦宅来,我有事交代他。” * 未免秦晏额角的伤口留疤,江迟买了好多胶原蛋白面膜贴,从伤口拆线开始,天天催着秦晏用。 秦晏是不耐烦按时按点敷面膜的,但江迟直接订了个闹钟,每天早上醒来,第一件事就是给秦晏贴面膜。 后来,江迟从网上看到美容博主说,大排灯美容仪能促进细胞代谢、修复皮肤屏障,当即下单备注加急发货,第二天晚上就把大排灯给秦晏安排上了。 连着几l天养护下来,秦晏额角原本深色的红痕果然浅淡许多。 这天,秦晏眼睛上盖着隔光眼罩,半躺在沙发上照美容灯。 江迟搬着个小马扎,坐在沙发下面,捧着一本雅思英语范文资料,一段段念着练口语。 秦晏阖目听江迟念英文。 秦晏手上有一根小木棍,偶尔听到江迟有断句或发音不正确之处,就用木棍敲敲对方,示意他读错了。 这根木棍是江迟在学校里捡的梧桐树枝,用实验室打磨机车得光光滑滑,比盘了几l年的黄花梨还要亮,造型完美堪比尚方宝剑,江迟十分喜欢,在实验室玩了几l天,终于还是忍不住把他的‘凤翅镏金棍’带回了家。 没有男人能拒绝玩木棍。 江迟一拿回家,秦晏就把这根木棍占为己有,并且把它充当教鞭,每次听 写江迟单词的时候都拿在手上摆弄,搞的江迟压力很大。 江迟神游天外、心不在焉,嘴上在读英语,心思早不知道飞哪儿去了。 “住宅区怎么拼?”秦晏突然问。 江迟回过神,下意识低头看书。 秦晏就跟头顶上长了眼睛一样,明明带着眼罩什么也看不见,却在江迟低头的刹那把小棍一伸,精准地敲在书上:不许偷看。??[” 江迟明明会背这个单词,可是秦晏一问他,他大脑就一片空白,反应了足足三秒才说:“住宅区,residentialblcks。” 秦晏嗯了一声:“基础设施呢?” 江迟:“.......” 秦晏手中的小棍不疾不徐,轻轻在书上敲动:“刚念完就忘了,认真念了吗?” 江迟用中食二指夹住小木棍:“你能把你这教鞭收收吗?它影响我思考了。” 秦晏松开手,声音中带着些许笑意:“哦,背不出单词怪小棍,江迟,你真是越活越出息了。” 江迟眼神清澈如水,无辜道:“我紧张啊。” 秦晏反问:“你紧张什么?我又没打过你。” 江迟指尖一转,握短剑般拿着小棍,在手上转了个漂亮的剑花:“你知道拿棍子打人,什么时候最疼吗?” 秦晏:“什么时候?” 江迟挑眉道:“棍子没落下来的时候,你是没打我,但威吓效果足够了。” 秦晏轻笑一声:“怕被威吓就好好背单词......基础设施用英语怎么说,快拼。” 江迟正欲低头偷看,恰好卧室里传来一阵手机铃声,江迟当即扔了书去拿手机,飞云掣电般遁逃了。 “你手机响了!” 江迟拿着秦晏手机往外走,低头看了眼:“是微信语音通话。” 秦晏坐起身,接过手机,另一只手放在眼罩上,下意识就想摘下眼罩看看是谁的来电。 江迟一个健步,扑在秦晏身上,按住对方的手,阻止道:“别,这光灼眼。” 秦晏被撞到一晃,手指在屏幕上蹭过,正好划开了接通键。 叮,语音接通的提示音一响。 江迟关掉美容仪的灯光,摘下秦晏的眼罩:“好了。” 一声吸气声从手机里传来。 江迟和秦晏同时看向手机。 屏幕上,视频通话那头的季瑜瞪大了眼睛,维持着有些滑稽的表情,跟卡了似的,一动不动。 视频画面右上角的小画面里,二人交叠在沙发上,秦晏半躺在江迟身下,而江迟单手撑在秦晏耳边,右手还攥着个黑色眼罩。 这画面误导性太强,怎么都透露着一副解释不清的味道。 视频下方显示:通话6秒。 江迟/秦晏:“......” 秦晏推开身上的江迟,拿着手机回到屋里,关上了房门。 视频中的季瑜一动不动,视频 画面卡顿住,仿佛真被美杜莎给石化了。 秦晏镇定自若,看向视频中的季瑜:“别装了,你身边车窗的景色一直再动,你没卡。” 季瑜从石化状态中解除封印,立刻表示:“我什么也没看到。” 秦晏懒得解释。 他知道没有大事,季瑜不会冒然给他打电话,就问:“你那边出什么事了?” 季瑜张了张嘴:“听说您受伤了,您现在方便说话吗?我......我还是发微信跟您说吧。” 屏幕中,季瑜皱着脸,手指翻飞,戳在手机上快速打字。 十几l秒后,秦晏收到了季瑜的微信。 【季瑜:秦总,我现在在芜川。前天,苏筱晚女士将您生病的消息告知了我家,我妈让我去秦家过年,顺便照顾您。】 【季瑜:苏女士说,上回您昏迷,我去了以后您就好了,她说我很旺您,让我一定要过来。】 【季瑜:我本来打算自己到芜川待几l天,假装和您见过面了,但我一下飞机,就有一个姓张的司机接到了我,正带着我往秦宅走。请问,等会儿见了您父亲和苏女士,我应该怎么说才合适呢?】 秦晏蹙了蹙眉,明白秦父和苏筱晚是在拿季瑜试探他。 一定是秦知颂任职的消息传来出去,秦父坐不住了。 就像秦知颂猜测的那样,秦知颂一进公司,许多人的心思就活络了。 可真是扫兴,秦晏还没腾出手去找他们麻烦,他们反倒蹦跶到秦晏面前刷存在感。 秦晏现在可没心思搭理他们。 人生苦短,秦晏决定多和能让他心情愉悦的人接触,至于那些引人生厌的家伙,就像跳蚤一样,崩得再高也翻不出天。 一番思索后,秦晏很无所谓地回了四个字。 【秦总:见机行事。】 看着屏幕上的四个字,季瑜有以下六个点要说。 季瑜:......! 第 52 章 这晚,江迟正在兑热水准备泡脚。 冬天,秦晏的手脚总是发凉,江迟就买了两个泡脚桶,每晚坚持用生姜艾叶泡脚暖身。 说真的,秦晏之前从没觉得自己能和‘娇弱’两个字挂边。 也不知是江迟说得多了,触发到了吸引力法则,还是东北这地方环境严寒真不适合他生存,没磕伤脑袋以前,秦晏就经常被大风吹得头疼,受伤失血后,体质好像更弱了。 从此江迟更加注重食疗养生,连家里的零食都换成了核桃大枣之类补气血的东西。 二人并肩坐在沙发上泡脚,没一会儿鼻尖上就沁出了一层薄薄的汗。 秦晏全身暖暖的,只觉后脊发软,懒懒地靠在江迟身上,打了个哈欠。 江迟剥了桂圆喂给秦晏:“补血的。” 秦晏吃了桂圆,含着桂圆核说:“我怎么感觉你越补我越虚。” 江迟当即笑出声来:“男人怎么能承认自己虚呢?” 秦晏吐出桂圆核,准头极佳地正好吐进两米外的垃圾桶里:“真的,在遇见你之前......我身体挺好的。” 这话一点不假。 秦晏从前很喜欢做极限运动寻求刺激。 攀岩、滑雪、骑马、潜水这些都是手到擒来,他是南极也去过,珠峰也爬过、滑翔伞也跳过,也从没在哪个地方掉过链子。 可怎么一到江迟面前,他就跟变形金刚散了件似的,包括体能在内的各种能力都在急速倒退,唯有吃喝玩乐四项愈发渐长。 秦晏认真反思己过,发现自己的好逸恶劳始于江迟无微不至的照顾。 于是乎,他理所当然地把锅扣到了江迟头上。 秦晏严肃道:“你这么照顾人不对,会把人养成废物的。” 江迟又往秦晏嘴里塞了颗桂圆:“哦,那以后我注意点。” 秦晏又大力向垃圾桶吐出一颗桂圆核。 放在半年前,秦晏绝对做不出来这种不雅行径,莫说自己做,就是看到别人这样,他都会忍不住皱眉。 可现在他就是这么做了。 秦晏新学了句俗语,用在这里正合适:学好不容易,学坏一出溜。 出溜是指在冰上滑,表示很快。 真的很快。 从精英到废物中间只需要一个江迟。 秦晏咬着桂圆肉沉思到,虽说‘生于忧患,死于安乐’类似的大道理古人讲了满篇。 可这样安乐的日子,就是很让人沉溺。 他也没办法。 秦晏张了张嘴,江迟就又喂给他一颗桂圆。 江迟问秦晏:“你还泡吗?” 秦晏摇摇头,决定不再耽于享乐,主动把倒洗脚水的活揽了下来:“你回屋休息吧,我来收拾。” 江迟还挺惊讶的:“哎呦,这不得济了吗?” 秦晏听不懂这个词是什么意思,白叫江迟沾了他辈分上 的便宜。 江迟偷笑着回了房间,拿起英语作文书默背了两段。 约莫十分钟左右,江迟听到秦晏在客厅喊他。 秦晏:“江迟。” 江迟躺在床上正惬意,难得犯了懒,嘴动身不动:“怎么了?” 秦晏语气毫无起伏,平静陈述道:“我一低头就流鼻血。” 江迟:“???” 他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跳起来,飞速跑到客厅。 客厅内,两个泡脚桶已经收了一个,秦晏正蹲在另一个泡脚桶边上,微低着头,鼻血淅淅沥沥地淌出来,滴进水桶里,继而在水里氤氲成一抹粉红。 江迟抽了两张纸按住秦晏的鼻子:“别蹲这儿了,先起来。” 秦晏满不在乎地擦掉口鼻间的鲜血:“没事,我蹲着正好能接着点,等一会儿不流了我再把桶刷了。” 江迟叹了口气:“真是小祖宗,拢共就干这么点活,怎么还流鼻血了,快回屋歇着吧啊。” 秦晏瞥了江迟一眼:“你又觉得我娇气了。” “你不娇气,你最勇猛了,” 江迟哄着小祖宗回屋休息:“勇猛的宝宝能不能自己在屋里待一会儿,先别折腾了?” 秦晏愤恨地站起身:“谁是你宝宝,我是你爹!” 江迟把秦晏推进了卧室,又返回客厅收拾秦晏留下的烂摊子。 秦晏的血滴的到处都是,本来只需到倒水,现在还得擦地和刷桶。 怎么好好的还流鼻血了? 江迟叹了一口气,目光一掠,落在茶几的桂圆上面。 他把茶几上没吃完的桂圆收起来,又数了数垃圾桶里的桂圆核,在心里大致一估量,送算知道秦晏为什么流鼻血了。 原来这么会儿功夫,秦晏吃了有二十几颗桂圆,又泡着脚加速血液循环,不流鼻血就怪了。 他原本就想给秦晏剥个三五颗,怎么不知不觉就喂了这么多? 一想到秦晏刚才那一脸血,江迟就又心疼又心虚,他把盛着桂圆核的垃圾袋收起来,欲盖弥彰般顶着零下二十多度的低温下楼把垃圾到了。 江迟从外面回来,带了一身寒气钻进被窝。 秦晏嫌弃地推他:“等你温度升上来再过来。” 江迟不动如山,大手一擒握住秦晏手臂:“把我当恒温暖炉是吧,还温度升上来再过来。” 秦晏抱怨道:“你身上好凉。” 江迟拽着秦晏手臂,把秦晏一点、一点地往怀里拉:“嫌我身上凉?你半夜喊冷的时候我都是怎么抱你的,你这孩子怎么一点也不孝顺,知不知道什么叫投桃报李?” 秦晏蹙起眉,认命般地往江迟怀里一撞:“报了。” 江迟说:“这还差不多,总算有些良心。” 秦晏身上不算特别暖,乍然抱到怀里温温的,取暖效果并不能立竿见影,可贴得近了,又能感受到棉质睡衣下面漫上来的体温。 江迟 心里的感觉很奇怪,他突然很想拥抱秦晏,但秦晏已经在他怀里了。 倏忽间,江迟生出几分连他自己都不解何意的贪心。 这是从未有过的。 他和秦晏离得那样近—— 他们睡在一张床上,肩膀贴着肩膀,连呼吸都交错在一起,但江迟还想要更近些。 正在这时,江迟听见秦晏问:“你什么时候回芜川过年?” 江迟回过神,驱散他脑海中那些奇怪的东西,回答道:“我得把毕业设计的实验做完在回去,年后实验室不好抢,导师也不一定在,我们系主任说了,我实验报告一定稿,他就给我写推荐信,申请加州理工的事就成了大半。” 秦晏凤目抬起,眼神明亮:“那你明年就可以去洛杉矶了?” 江迟点点头,又问秦晏:“你呢,你交换生的名额好拿吗?我听说港城大学学费很贵,交换生学费更高......” 他想说‘你学费要是不够,我这里还有些钱’,话到嘴边,又不知道这话怎么表达才委婉些。 无论亲人间是朋友间,钱永远都是一个很敏感的话题,江迟本是好心,但要是措辞欠妥,让对方误会就适得其反了。 犹豫之间,他下意识去观察秦晏的神情,以此判断对方对这个话题的态度。 江迟一转头,秦晏正在看他。 那双清冷含情眸中,潋潋星光浮动,静静地凝视着江迟。 江迟清了清嗓子:“怎么了,忽然这样看着我。” 秦晏慢声道:“交换生学费一年60万,两年120万。” 江迟也被这个数字惊了一下。 自从江迟和他爹决裂后,江迟就再也没用过家里的钱,信用卡也卡还了回去,现在手头上都是他画设计稿赚得小钱,虽然不算少,但对比六十万这个数字根本不够看。 江迟默默盘算自己的资产,感叹道:“难怪都说美术类专业烧钱。” 秦晏故意说:“所以我可能去不成加州了。” 江迟却说:“没事,我供你。” 秦晏心脏漏跳了一拍,问:“你怎么供,你也要上学。” 江迟把账算给秦晏听:“毕业设计完成以后,就算低价卖出版权,也能卖10到20万。” 秦晏声音很轻:“那也不够。” 江迟说:“画设计图也可以赚钱,网上均价3000一张,我多接点私活,总能慢慢攒出来,明年九月之前,一定能赚够60万学费。” 秦晏喉结微动,眼睛深处暗藏光芒:“江迟,钱没你想的那么好赚。” 江迟虔心规划着:“实在不够就把车卖了,反正出国也用不上,而且跑车坐着又不舒服,你每次都得曲着腿......或者跟我大哥借,我大哥虽然暴躁,但我只要跟他装可怜,他一定会借我的,哦,对了,还有......” 凑够60万的方法有很多,只是江迟还没来得及说完,就猝然觉得脸颊上一软。 秦晏突然仰头,亲在了江迟的脸上。 江迟眨眨眼,瞬间怔在原地。 剩下的攒钱赚钱方法刹那化为泡影,在江迟脑海中打了个闪,‘呼’的一下全都消失了。 秦晏亲完江迟,若无其事地退回来,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江迟下意识捂住自己的脸,都不知道秦晏刚才是真亲他了,还是他自己幻想出来的。 过了好半天,可能有十几秒,或者三五分钟,江迟才回过神,小心翼翼地问:“你......你刚才,是亲我了吗?” 秦晏看了眼江迟,冷冷问:“不能亲吗?” 江迟被这理直气壮的语气问的沉默了几秒,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说能,或者说不能,都怪怪的。 江迟试图跳出只能回答是或否的逻辑怪圈,自作聪明地给出第三种回答:“我只是没想到你会亲我。” 秦晏淡淡应了一声,很平静地说:“下次就能想到了。” 江迟:“......” 还......还有下次?! 第 53 章 江迟的手还放在脸上。 被秦晏亲过的地方莫名发烫,不像是被谁亲了一下,倒像是被谁扇了一巴掌。 说真的,就算秦晏真扇他一巴掌,江迟都不会像现在这样不知所措。 那蜻蜓点水似的一吻,如同蝴蝶落在脸颊上,轻如鸿毛,一触即散,可以说饱含深意,也可以说简单至极。 江迟看着秦晏那张冷若冰霜的脸,觉得自己这辈子可能都问不出来秦晏为什么会亲他了。 秦晏性格非常倔强,只要他不想回答的问题,没人能逼他把答案说出来。 关于这一点,江迟已经领教很多次了。 但这感觉也太难受了!!! 理智告诉江迟别较劲,秦晏虽然亲了他,但这能有很多解释,比如感激、感动、开玩笑...... 就像方思折经常到处送飞吻,洪子宵很喜欢和人勾肩搭背一样,这也许只是秦晏表达感情的一种方式。 可如果是洪子宵或者方思折忽然亲了江迟一下,江迟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手足无措,这俩人本来很不着调,但秦晏并不是这种性格。 所以这逻辑根本说服不了自己。 秦晏并不习惯过于亲密的肢体接触,陌生人碰他一下,都会用眼神刀人。 可是话说回来,秦晏对江迟原本就很不一样。 也说不上这种不一样具体是什么。 总之,江迟想象不出来,秦晏会跟除了他以外的任何一个人这么亲近。 他们的关系真的很好。 好到如果参加默契大挑战,当出现‘秦晏和谁关系最好’这种问题时,所有人都会在答题板上写‘江迟’的程度。 所以,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到了可以相互亲脸的地步了吗? 江迟猛地摇摇头。 不不不,他不能被秦晏带跑偏。 朋友间就不该相互亲脸,尤其不该像秦晏这样突如其来地亲、理所当然地亲,而且亲完一句解释都没有! 江迟必须得弄明白秦晏为什么亲他. 突然亲人是不对的,秦晏不该这么理直气壮! 江迟默默给自己做心理建设: 我是被亲的,我又不理亏,我不能慌,得支棱起来质问他,不能让他就这么随便亲了。 万一秦晏出去随便亲别人呢? 江迟下定决心,注视着秦晏的眼睛,鼓足勇气开口:“你到底为什么亲我?” 秦晏眼神没有丝毫回避,只是平静地回望江迟。 他对江迟说:“我很喜欢你。” 江迟:“!!!!!” 江迟瞪大了眼睛,被秦晏直白地回答打了个措手不及。 仿佛有万千烟火在他脑海中炸开,礼乐齐鸣、鸾凤齐飞。 “喜欢我?” 江迟手都不知道该放在哪里,无意义地揪着睡裤上的线头:“你是在跟我表白吗?” 秦晏奇怪地看了江迟一眼:“是好朋友之间那种喜欢。” 对方如此言之凿凿,语气坚定,令江迟不由开始怀疑起是自己大惊小怪了。 江迟迟疑道:“有这种好朋友吗?” 秦晏说:“有吧,我想亲你,很早就想了,刚才特别想.....但不想和你做/爱,以前不想,现在也不想,这很难理解吗?” 这不难理解吗? 江迟耳廓不知不觉红了,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连声音都低了不少,小声问道:“那我们......算是朋友还是情侣啊?” 秦晏语气笃定,透出某种奇异的坚决:“朋友。” 江迟对这个答案有些不满意. 他也不知道自己想听什么答案,反正不是这个。 江迟不忿道:“哪儿L有朋友相互亲脸的?” 秦晏条理清晰:“首先,那晚在夜店,有个男公关也亲你的脸了,你和他连朋友都不是;其次,不是相互亲脸,是我亲你。” “啊?” 江迟总觉得哪儿L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只好先捡重点问:“那我可以亲你吗?” 秦晏冷漠地吐出三个字:“不可以。” 江迟一下子炸毛了:“为什么?” 对这个问题,秦晏没有像之前回答的那样坚定。 这样秦晏怎么说? 他知道他亲的是江迟,江迟却根本不知道秦晏究竟是谁。 如果让江迟亲他的话,那江迟心里到底是想亲他,还是想亲‘季瑜’? 秦晏预感到事情愈发复杂,千头万绪远超想象。 他一次又一次错过了向江迟坦白身份的机会,造成现在进退两难的局面。 可现在已经这样了。 他隐约能感觉到自己对江迟的感情,这份感情绝没有他语气中那样坦荡。 秦晏知道亲一个人是什么意思,也终于明白为何那天看到别人亲江迟,自己会突然那么生气。 他对江迟生出了占有欲,却没有生出情/欲。 在今天以前,秦晏非常确信,男人的爱情一定源自性/冲动,他对江迟没有情/欲,所以就不是爱情。 这套理论很清晰,也很明了。 但在听到江迟仔细为他规划学费的刹那,秦晏忽然间就动摇了。 在情/欲之外,他对江迟生出了另一种感情—— 这种感情不仅难以言表,而且难以启齿。 用最简单直接的话语表述就是:他内心中没有主动和江迟发生性/关系的欲望,但如果江迟想和他发生关系,秦晏心里也没有抗拒感。 他在用一种被动的积极,去面对和江迟的感情与关系。 这太奇怪了,完全不是秦晏的作风。 但有些事情就是这么奇怪,该发生的时候,就这样发生了,没有提前预告,也没有未卜先知。 他们之间的感情,就这样缓慢而迅速超越友情,在 朝一个秦晏无法预料的方向中走远了。 距离爱情,只剩一线之隔?,只要秦晏往前走半步,就能到达。 但在走到爱情的起点前,秦晏一定得找个合适的机会,把自己的真实身份告诉江迟。 江迟见秦晏忽然不说话,不和为何竟然有点紧张,他轻咳一声:“唉,我跟你说话呢。” 秦晏回过神,侧头看向江迟。 两个人这次离得更近了,几乎鼻尖对着鼻尖。 秦晏喉结微动:“说什么?” 江迟盯着秦晏上下滑动的喉结:“说为什么你能亲我,我不能亲你。” 秦晏似乎察觉到了危险,往后退了退:“没有为什么,我说不能就不能。” 连个理由都没有? 江迟抱起手臂,不满地说:“你也太霸道了。” 秦晏应声道:“嗯,你要是觉得不公平,我以后也不亲你了。” 江迟总觉得哪儿L不对,可又说不上来。 他的思路已经完全被秦晏带偏,能说上来什么就怪了。 纠结片刻之后,江迟对秦晏说:“那......那你亲吧。” 秦晏眼神中蕴出一抹笑意。 江迟有点不好意思,错开视线,转而去看秦晏搭在被上的手。 秦晏冷玉般的手抬起来,轻轻钳住了江迟的下巴。 江迟看向秦晏。 秦晏缓缓靠近过来,温软的唇再次印在江迟脸上。 江迟喉结滚动,触电般的屏住了呼吸,脖领和脸颊瞬间就红了。 秦晏另一只手环住江迟的脖子,和江迟拥抱在一起。 他侧脸贴在江迟胸口,像只愿望得到满足的大型猫科动物,整个卧在了江迟怀里。 “江迟,我好喜欢你。” 秦晏闭上眼,耳边是江迟蓬勃的心跳声:“等我更喜欢你的时候,我会告诉你……” 告诉你,我到底是谁。 坦白身份存在和江迟绝交的风险,表白失败同样可能要承担做不成朋友的代价,狡猾的秦晏决定将两件高风险事件合二为一,将预期损失降到最低。 这样,无论到时江迟不能接受哪一样,他都只用失去一次江迟。 不得不说,作为总裁,秦总的风险把控能力还真是一绝。 江迟犹自不知秦晏的险恶用心,只理解了这句话的表面意思,以为秦晏只是有点喜欢他,但没有到达表白的程度。 他对秦晏原本是没有非分之想的—— 至少在秦晏亲他之前,他没往那边细想过。 他从没有思考过会和‘主角受’发展出超乎友情之外的感情,但似乎在他不知不觉的情况下,就已经这么发展了。 风行水上,水到渠成,种子不知何时埋进了土里,春风细雨已经落下,发芽是早晚的事。 可秦晏没有捅破这层窗户纸,江迟也没有。 该说的话谁都没有说出口,却比说出来 还让人心痒。 江迟靠在床头,仰头望天:你简直像是组织派来考验我的。 ⑹本作者坏猫超大声提醒您最全的《捞错大佬,扛起就跑[穿书]》尽在[],域名[( 秦晏轻笑一声:“考验你什么?” 江迟深吸一口气,努力把所有不该想的东西都清理出大脑,缓缓吐出三个字:“意志力。” 秦晏又亲了亲江迟的鼻尖:“这样考验吗?” 江迟把秦晏从身上扒下来,放回被窝里:“差不多得了,你还玩上了是吧。” 秦晏回到自己的被子里,转身看到江迟抱起了枕头。 秦晏:“你去哪儿L?” 江迟说:“去次卧睡觉,现在咱们不适合在一起睡了,这样下去容易出事你知道吗?” 秦晏冷峻的眉梢皱起,很不高兴地说:“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江迟抱着枕头走向次卧:“我怕我对你做什么行了吧,我又不是千古楷模柳下惠,没那么强的自制力。” 秦晏也翻身下了床,劝进道:“所以你应该多向模范人物学习。” 江迟边走边说:“你怎么不让我学你,想亲谁就亲谁,想抱谁就抱谁,还不准别人亲别人抱。” 秦晏:“......” 他想要跟着江迟走到次卧,却被江迟拦在了门口。 秦晏慢慢看了江迟一眼:“让我进去。” 江迟残忍地关上房门,只留下六个字: “自己睡自己的。” 秦晏:“......” 江迟关门倒是关的挺洒脱的,只是关上门以后,又在门后站了半晌,侧耳听秦晏回没回卧室。 大概三到五分钟,门外的才响起脚步声。 秦晏走了。 江迟却并没有松下一口气,反而有种若有若无的罪恶感。 好像自己真的带坏了秦晏。 秦晏总是一副不通情爱的冷漠模样,亲过来的时候也不带半点欲念与渴望,如同在吻一朵花、一阵风,或者其他什么让人心生欢喜的东西。 唯独不像是在亲吻一个男人。 就像是士兵出征前亲吻徽章、赌徒翻牌时亲吻筹码、信徒祈祷时亲吻十字架那样自然。 秦晏的吻太干净了。 江迟内心踌躇不决。 他经常觉得秦晏什么都不懂,偶尔又觉得秦晏什么都懂,这份矛盾实在令人进退两难,往前一步难免有诱拐之嫌,可后退又不舍得辜负。 冬夜,窗外北风大作。 江迟的内心另有一番雾霭沉沉、雷惊电绕。! 第 54 章 自从秦晏亲过江迟之后,就好像潘多拉魔盒被无意开启,一夕之间出现了某种奇怪磁场。 他们之间的气氛,瞬间就不那么直了。 这种转变很奇异也很玄妙,硬要去形容的话,那就好比在浩如烟海的志怪故事中,鲜少有作者写书生直接爱上了某种动物,但爱上动物幻化的人就屡见不鲜了。 在秦晏吻上江迟的那一刻,秦晏在江迟心中就完成了这种转变,忽然就幻化成一个可以去发生些什么的‘人’了。 然后,江迟便开始做梦,做那些极其朦胧、又极其隐晦的梦。 鉴于他丰富的涉猎与文化积累,梦境内容可谓是……异彩纷呈。 但在和秦晏关系的这件事上,江迟却不敢着急,他必须得仔细琢磨清楚,对秦晏负责,对自己负责。 一旦下定决心,无论是进是退,都再没有回头路可走。 可是秦晏见天的在江迟眼前晃,晃得江迟心猿意马,根本没办法冷静思考。 江迟现在可禁不住什么考验。 他对自己品德极度不信任,于是不仅同秦晏分房而睡,还又开始早出晚归,尽量减少和秦晏的接触。 江迟雅思课也不上了,天天泡在实验室里,玻璃门一关,与世隔绝,不是做实验就是画设计图。 临近过年,网上活很多,江迟每天工作时间超过16个小时,钱倒是没少赚。 这天,洪子宵联系不上江迟,把电话打到了秦晏这里。 洪子宵先给秦晏拜了早年,又问江迟什么时候回芜川,说他们可以一起玩,上次在夜店没喝上酒真是遗憾,再问秦晏脑震荡好了没,同时对秦晏的身体表示关心,最后绕了半天才想起来打电话的目地,匆匆切入正题。 洪子宵:“......对了,江老二最近忙什么呢?我都给他打了好几个电话他也没接。” 秦晏长眸低垂,耐心听洪子宵絮叨完,才说:“我不知道他在忙什么。” 洪子宵愣了愣,‘啊’了一声:“他没跟你在一起吗?” 秦晏说:“没有,他去实验室了。” 洪子宵点点头:“哦,他每次去实验室都像进了另一个时空,谁也联系不上......等他回来,你让他给我回个电话,我家公司那监控系统该升级了,想让江迟过年来看看,这事有点急,我爹等我回话呢。” 秦晏想说等江迟回来要很晚,动了动唇,却说:“江迟的专业确实很厉害,你既然着急,我就去他们学校找他一趟吧。” 洪子宵连声道谢:“太好了,兄弟。” * 今天又是哈市最常见的暴雪天气。 实验室内,江迟正在画设计图。 看到秦晏时,江迟十分惊讶:“这大冷天的,你怎么出来了?” 秦晏站在玻璃门外,说:“洪子宵有事找你,打不通你电话。” 江迟从图纸下面翻出手机,一边回洪子宵微 信,一边走向秦晏。 实验室门口?_[(,江迟刷卡打开磁吸门,走出去才发现秦晏身上满是寒意,肩头还落着几片未曾拂去的雪花。 江迟诧异道:“洪子宵许你什么好处了,居然能差遣得动你冒着雪来找我。” 秦晏眉峰凝起,目光慢慢地在实验室环视一圈:“没有好处,你晚上回家很晚,他在等。” 江迟说:“最近实验室没人,在这边工作效率高一些。” 秦晏眼神落在江迟脸上,一如既往的直白:“合情合理,但我不想听借口。” 江迟:“......” 秦晏看向江迟,淡淡道:“这是你最近第二次躲我了,江迟。” 江迟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回答。 他斟酌着开口,试图绕过这个话题:“最近接了个急活儿......晚上吃火锅吗?” 秦晏又不说话了,只抬眸凝视江迟,眼神晦暗不明,藏着许多心事。 和秦晏眼神交错的瞬间,江迟微微一顿,不消秦晏打断,他自己就说不下去了。 秦晏瞳仁乌黑深邃,静静盯着人时极冷,比长白山的旧雪还要凉。 这样凉的一双眼睛,像是一盆冰水泼在江迟心头。 再迷糊的人,也该被泼醒了。 秦晏出言道:“江迟,我和书里写的很不一样,你就从来没觉得过奇怪吗?” 江迟毫不犹豫地说:“我一直都觉得很奇怪。” 秦晏偏过头,问:“奇怪什么?” 江迟轻咳一声:“我不好意思说,这么说显得我很不正经。” 在听到‘显得很不正经’这几个字的刹那,秦晏就知道江迟根本又没在和他说一件事情。 不知道江迟在奇怪什么,反正肯定不是奇怪‘为什么主角受和书里差得那么多’,或者怀疑根本秦晏不是主角受。 秦晏无意识地按压指节,拇指指腹微微泛白。 他催促道:“快说。” 江迟说:“你比书里写的还好看。” 秦晏:“......” 秦晏面容紧绷,俨然在压抑着怒火,低声凶江迟:“你这几天一直在躲着我,就是因为我比书里写的好看?” 江迟被秦晏忽如其来的脾气吓了一跳,解释道: “我没躲着你,就是怕把你带坏了,我从前和那些哥们朋友勾肩搭背习惯了,口嗨的时候什么都往外说,你对人际交往是一窍不通,什么都不懂......” 秦晏语气森冷:“我确实不太擅长和同龄人交朋友,但我懂亲一个人是什么意思,我亲了你,你就开始早出晚归,我应该怎么想?” 江迟头疼道:“不是,兄弟,你想亲我就亲我,考虑过我的感受吗?我是个正常的男人,天天看你在我眼前晃,想亲又亲不到,出门冷静冷静还不行吗?” 秦晏皱起眉,眼神中显露出一丝不解:“冷静什么?” 江迟深吸一口气,坦白 道:“我们对亲吻的理解就不一样,这让我怎么形容呢......我不知道再这么和你发展下去,还会发生什么。” 秦晏的感情就像一张白纸,干净得让人不敢触碰,又像一面镜子,会学习和复制江迟的行为,江迟洒脱惯了,从前没太注意过分寸,使得秦晏对江迟的接触习以为常,毫无戒心。 这令江迟不得不慎之又慎。 江迟的语言已然极尽委婉,但耐不住秦晏捕捉信息的能力实在太强了。 秦晏总结道:“你还想和我发生什么?上/床吗?你前几天还不想睡/我,现在怎么又想睡了?” 江迟:“!!!!!!!!” 秦晏怎么什么都往外说,还说得这么正坦荡,显得江迟特别心脏似的。 江迟倒抽一口凉气,冰冷冷的空气吸进肺里,镇住了他燥热的五脏六腑。 “讲点道理,”江迟清了清嗓:“你之前也没亲我啊。” 秦晏说:“我只是亲了你的脸……别人亲你脸的时候,你也想和他上/床吗?” 江迟炸毛道:“当然不会!” 秦晏三言两语,就把江迟的心思全套出来了。 他面无表情地问:“所以你只想上/我?” 江迟:“......” 救命啊。 秦晏就这样把江迟想都不敢想的事说了出来,语气还这样平常,好像和喝水吃饭一样简单。 更可怕的是,在二人沉默的同时,秦晏居然在思考。 他在思考什么? 江迟觉得自己真该死啊!简直是罪孽深重,完完全全把主角受带偏了。 他跑到主角受面前说了主角攻一箩筐的坏话,阐述了和主角攻谈恋爱的一百零八种弊端,然后转头自己却思想滑坡,监守自盗,这任谁听了都觉得离谱。 江迟屏住呼吸,不知道秦晏会琢磨出个什么结果来。 可秦晏想了半天,也没思索出什么答案来。 秦晏不抗拒和江迟发生关系,但他实在想象不出来,他和江迟会以一个什么样的状态上/床。 上/床前要提前几天通知对方?在正式开始前有什么需要说的吗?衣服是自己脱自己的还是相互脱...... 秦晏想不明白的问题实在太多了。 在秦晏的人生经验中,‘不打无准备之仗’是他成功的信条之一,而面对自己还没有做好准备的挑战,可以用拖延战术解决。 秦晏信手画了一张饼:“暂时还不可以,你现在先别想了。” 江迟:“......我本来也没想啊。” 明明什么都是秦晏提出来的,可最后,秦晏又是这样一副清澈无辜的样子! 这真是太可恨了。 通常来讲,都是什么都不懂的人吃亏,可在江迟和秦晏这里恰好反过来。 江迟怕什么都不懂的秦晏吃亏,秦晏却毫无所觉,想亲就亲,想抱就抱,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连上/ 床两个字都敢挂在嘴边,吓得江迟一个劲儿地把跑偏的话题往回拽。 他是仗着我疼他,舍不得动他。 江迟意识到这一点,又好气又好笑,自己也说不上是恼火更多些,还是乐意更多些。 他把机房的机器逐一关机,扔下画了一半的设计图:“走,先去吃饭吧。” 二人并肩走出实验楼。 门前大理石台阶上结了蹭薄薄的冰,很滑,江迟担心秦晏摔倒,顶着狂风走在前面,护着秦晏往外走。 学生大多回家过寒假了,学校里没什么人气,显得更冷了。 北风肆意席卷,有要把人天灵盖掀开的气势,吹得人睁不开眼,冻得人头疼。 江迟把自己的围巾围到秦晏头上:“怎么出门又不戴帽子?” 秦晏就是觉得帽子丑才不戴,结果脑袋上围个围巾更丑,他走在江迟身后,摸着头顶上的围巾,寻思着怎么把它摘下来。 江迟后脑勺长了眼睛似的:“不许摘,今天零下20度,六级大风。” 秦晏趁机表达自己的诉求:“确实很冷,夜里我会冻醒好几次,所以今晚你可以回来,和我一起睡吗?” 江迟断然拒绝:“不行。” 秦晏肉眼可见的失望。 江迟说:“你让我再冷静几天,现在这种情况,我要是有什么反应会显得我很禽兽。” 秦晏慢慢往前走,不满道:“借口,你之前就没有。” 江迟走在前面,替秦晏挡去寒风:“之前我没往这边想。” 秦晏说:“你现在也可以不想。” 江迟莞尔道:“这有点难,怎么能不想?” 风吹得秦晏睁不开眼,他就把头抵在江迟后背上,也不看路,就跟着江迟往前走:“这很简单,我就没有。” 江迟想了想:“你没有......可能是因为你天生性格冷淡,我是一个血气方刚的小伙子,有也很正常吧。” 秦晏疑惑地嗯了一声:“所以是我不正常吗?” 江迟刚想说什么,秦晏却忽然绕到江迟面前,单手撑这一颗梧桐树,把江迟困在了手臂和树干之间的缝隙中。 忽然被壁咚的江迟:“???” 秦晏探身,又在江迟脸上亲了一下。 江迟:“......” 秦晏问江迟:“你刚刚在想什么?” 江迟老实地回答:“在想你这么撑着树冻不冻手。” 秦晏眼神中露出些许赞赏,又在江迟脸上亲了一下,以兹鼓励:“你看,你也可以不想那些的。” 江迟瞧见秦晏得意洋洋的模样就恨得牙痒。 好像这一切的一切,都只是江迟一个人的困惑。 好像只有江迟在纠结,好像秦晏根本无所谓他们之间是爱情还是友情,好像秦晏并没有把这些感情放在心上。 在江迟的角度来看,令秦晏苦恼的问题只有一个: 那就是他晚上 冻醒时,身边没有一个温暖的江迟可以抱,于是便想方设法地说服江迟回来睡。 而对旁的事情,秦晏其实并不感兴趣,友情和爱情对他而言,其实没有区别。 江迟在秦晏心中的安全等级是满分,所以他想亲江迟就可以亲,想抱江迟就可以抱,从不担心江迟会违背他的意愿,对他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 秦晏心知肚明,所以有恃无恐。 真是坏透了。 这种从骨子里透出的自私与冷漠,放在任何一个人身上都十分令人生厌,偏偏秦晏这样,江迟却只觉心痒。 他不要再自己一个人郁闷纠结了,他得戳破秦晏那层冰雪做的外壳。 江迟知道自己能够做到。 因为秦晏的冷漠,只会对‘江迟’二字绕行,关于这一点,已经得到过很多、很多次印证了。 江迟一旋身,和秦晏位置瞬息倒转。 他把秦晏按在树上:“要是我非要亲你呢?” 秦晏愣了一下,没想到江迟居然还提出了条件。 他看向江迟,问:“一定要亲我,才能回来睡吗?” 江迟浓眉微挑,不羁道:“嗯。” 秦晏开始谈判,甚至主动放弃一部分权利:“我以后不亲你了,你能回来睡吗?” 江迟缓缓摇头:“那更不行了。” 秦晏陷入犹豫,于是慢声说:“我需要时间考虑一下。” 江迟侧头,和秦晏碰了碰鼻尖,眼含笑意:“你得快点考虑,下次再来问,可能就不是这个价格了。” 秦晏狠狠地皱了下眉。 他想不通向来诚笃温良的江迟,怎么还学会坐地起价了。 好烦。! 第 55 章 晚上十点,洪子宵在微信群里创建的多人视频,终于打通视频,见到了江迟。 洪子宵啧啧道:“江二公子可真是忙啊,找您还得提前预约,要不还联系不上。” 江迟说:“少在那阴阳怪气,我不是回你微信了吗?” 洪子宵说:“多亏老四去学校找了你一趟......” 他看向秦晏的画面,还没来得及表示感谢,就发现秦晏身后与江迟不同的背景。 洪子宵跟发现了新大陆似的:“哎?你俩没住一屋,怎么还分居了。” 秦晏面容冷峻:“因为我不让他亲我。” 江迟:“......” 洪子宵一口水喷在屏幕上。 哪怕知道这口水不可能顺着视频信号喷过来,江迟和秦晏还是不约而同地往后躲了躲。 洪子宵呛得满脸通红,先是下意识问秦晏:“咳咳咳咳咳,你为什么不让他亲你......” 很快,洪子宵反应过来不对劲,声音戛然而止。 洪子宵转而去问江迟:“不是,江迟你亲人家干嘛?你不是言之凿凿地说分得清友情和爱情,对人家没有别的想法吗?” 江迟:“......” 他还没来得及解释,就看到秦晏那边镜头晃了一下,紧接着是一片黑。 多半是来找他兴师问罪。 江迟默默挂断视频,尚未想好该如何应对,秦晏已经出现在了他卧室门口。 秦晏的眼底漆黑,讳莫如深,直勾勾地谛视江迟。 秦晏冷冷道:“你跟洪子宵说对我没有别的想法,但你不是这么和我说的。” 江迟:“......” 秦晏面无表情:“洪子宵不会说谎,所以你在骗我。” 秦晏口袋里,手机那头的洪子宵竖起了耳朵。 江迟起身道:“那是我元旦之前的想法。” 秦晏问:“现在呢,现在你的想法是什么?” 江迟把问题反抛了回去:“我说不好,我得先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秦晏却很狡猾,拿出谈合作时打探低价的沉稳,不疾不徐道:“我和你的想法一样。” 江迟把话挑明:“我们现在是朋友、是知己,你想过和我更进一步吗?” 秦晏没犹豫:“想过,我最近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 江迟心脏猛跳:“思考的结果呢?” 秦晏垂下凤眸,长长的睫毛投下片隐约的阴影:“还不是时候。” 江迟并不着急。 他也希望彼此都能在深思熟虑后做出决定,而不是草率地确定关系。 现在确实不是时候。 秦晏抬眸看向江迟:“该你说了吧。” 江迟缓缓开口:“我承认从你受伤开始,我对你的感情就有变化......” 秦晏忽然上前,抬手捂住江迟的嘴。 江迟在秦晏靠过来的一瞬间,猛地把秦晏搂在怀里。 秦晏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也挂断了视频。 “洪子宵在偷听。” 秦晏把手机关机,随手扔到江迟床上:“你可以继续说了。” 江迟与秦晏额头相抵,沉声说:“季瑜,我分得清友情和爱情,友情不是这样的。” 秦晏个子也很高,并不比江迟矮多少。 两个人面对面相拥,彼此的气息交织在一起,心跳也是。 秦晏环着江迟的肩,轻声道:“江迟,你分得清友情和爱情,怎么就分不清我和主角受?” 江迟说:“我知道你和书里的季瑜不一样,你更冷静、也更理智......” 秦晏自嘲一笑,喃喃低语:“你还是分不清。” 江迟困惑地凝视秦晏:“嗯?” 秦晏却说:“分不清就分不清吧,人生在世,难得糊涂。” 江迟皱起眉,不明白秦晏到底想说什么。 秦晏忽然开口:“江迟,你中午提出的条件,我考虑好了......你现在还想亲我吗?” 刹那间,江迟的心跳都仿佛停止了。 他耳膜缺氧般鼓起,像是罩了个真空罩,什么声音都听不真切了。 心中有两个念头在不断打架。 理智告诉江迟: 你要是亲下去了,就再也回不了头,你心里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你骗不了你自己,秦晏对情爱懵懵懂懂,你也懵懵懂懂吗? 相较于理智,感情就没有那么台词劝江迟了。 只有两个字:亲他! 江迟受到蛊惑似的,缓缓吻向秦晏。 两个人的距离越来越近。 秦晏没有闭眼,抬起寒星似的眼眸,定定地看着江迟。 灯光倒映其中,光华氤氲,潋潋生辉,像是盛了一汪水。 江迟蓦地一探,鼻尖在秦晏鼻尖一蹭。 这明明就不是一个吻,可秦晏却像被电了一下,猛地后撤半步,讶然地望向江迟。 江迟目光温和,毫无侵略性地蹭了蹭秦晏鼻尖,安慰道:“怎么委屈的眼圈都红了?我不亲你就是了,不用急,我等你想好。” 秦晏眨了下眼,后知后觉的酸涩从鼻腔蔓延到眼眶。 自从他亲了江迟以后,江迟总是躲着他,晚上也不一起睡了,这让秦晏很不开心。 哈市的夜晚特别冷,被子里没有江迟,秦晏半夜总是被冻醒,开了电热毯睡着后又太热,总归没有恒温36.5度的江迟适合搂着睡觉。 江迟开出的条件是亲他一下,就可以回来跟他一起睡。 秦晏想,那就让江迟亲自己一下好了,哪怕江迟把他当成季瑜。 他以为自己能够以季瑜的身份接受江迟的吻。 但他显然高估了自己的隐忍,低估了自己的自尊。 他做不到。 秦晏垂下长眸, 只转瞬间,就把眼中的热意眨了回去。 他不想顶着季瑜的身份和江迟谈恋爱,又不知该如何同江迟坦白身份。 可他真的很喜欢、很喜欢江迟。 秦晏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的爱情树还没有来得及发芽,就已经枯萎了,连种子是别人的,花盆里怎么能开出花来? 突然之间,秦晏很想回家。 他想回到美国去,回到公司里,回到自己的生活中,在没有江迟的环境中,好好想清楚这个问题。 “我得回去了。” 秦晏对江迟说:“再见。” * 秦晏跑了。 翌日,江迟从实验室回来,看到黑着灯空无一人的房间,整个人都懵了。 就像圣诞节那天,秦晏毫无预兆地出现在哈市那样,在秦晏对江迟说完再见的第二天,他又消无声息地消失在了江迟家里。 江迟里里外外找了一遍,连床底下都看过后,被迫接受这个事实。 秦晏就是跑了。 在他们的关系即将变化,只差临门一脚就从朋友变成情侣之际,秦晏居然跑了! 这个胆小鬼! 自己都说等他想好了,不着急,这孙子跑什么? 环视着空空荡荡的房间,江迟怒意蹭蹭往上顶。 给秦晏打了几个电话都无人接听后,江迟的血压更高了。 他不知道秦晏离开的真实原因,只当这家伙是属蜗牛的,动心后又不敢面对,所以才落荒而逃。 江迟还怪疑惑的,心说:我又不是霸道偏执的主角攻,‘季瑜’到底在害怕什么,到底为什么要跑。 原书中,主角受季瑜也经常动不动就跑路。 喜欢主角攻的时候要跑,不喜欢主角攻的时候也要跑,跑完再被抓回来关起来,被关以后找机会再跑....... 完全就是‘跑-抓-关-跑-抓-关’无限循环,主打就是‘他逃他追’的拉扯感。 现在......这份拉扯轮到我了? 江迟一脸懵逼。 之前‘季瑜’的性格也不是这样啊。 和‘季瑜’做哥们的时候,江迟觉得对方性格挺直接的,向来是有什么说什么,经常一计直球敲得江迟晕头转向。 怎么才刚从兄弟情往爱情上走半步,这命定的剧情就猝不及防的出现了? 所以......因为他的干预,他承接了原书主角攻的宿命? 就是说有的时候,江迟真的挺想报警的。 需要再次重申的是:他从前对主角攻的声音是大了点。 就这动不动就跑的性格谁受得了!江迟都他妈的想去追捕‘主角受’了! 首先,江迟坚持认为,人身自由不应该被轻易剥夺;其次,如果某些个体的人身自由总是被剥夺,是不是该考虑考虑自己的原因;最后,江迟不支持但是理解为何原书中主角攻精神状态不太好了。 他现在精神状态,就处在岌岌可危、摇摇欲坠的边缘! 一回家,那么大一个人不见了,刚接回来,转头又不见了,这搁谁谁受的了? ?本作者坏猫超大声提醒您《捞错大佬,扛起就跑[穿书]》第一时间在.?更新最新章节,记住[( 那从来不往外跑的好猫,谁闲的没事关着他啊! 也许他应该设计一个带定位功能的运动手环,套在‘主角受’手上,下次再跑,自己不仅能及时发现,还能知道对方到底在哪儿L。 最好和手机信号做一个串联关系,对方要是故意不接江迟电话,手环就发出震动提醒。 震动的威慑力可能不够大,那还能怎么办呢......总不能释放脉冲电流电‘主角受’吧。 等等,等等。 江迟越琢磨越不对劲,他准备设计的这个东西,怎么听起来这么耳熟呢? 简直和主角攻拴主角受的脚链异曲同工! 很好,江迟之前的疑惑能够解答了—— 他终于知道设计师是在什么精神状态下设计出的那款脚链了。 就他现在这个精神状态。 做人真的不能太过君子,昨天他就不该心软! 他到底怎么招惹这祖宗了,居然说走就走,连声招呼都不打?! 江迟像只愤怒的美洲豹,巡视领地般在屋里转了一圈。 路过客厅时,江迟脚步一顿。 茶几上放着张便签。 江迟拿起来一看,脑袋里嗡的一声,感觉血压更高了。 便签上有两行字,笔画微连。 可见留便签的人写的很匆忙,最下面写着日期和时间,但没有落款。 【江迟,有一件事想跟你说,但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下次见面,我会亲口告诉你。 请原谅我的胆怯与不辞而别。 江迟,我想我对你的喜欢,已经失控了。】! 第 56 章 偷偷加更 七个小时后,江迟坐在了芜川最豪华酒吧里。 洪子宵揽着江迟的肩:“兄弟,你心里果然还是有我,昨天我找你找不着,今天你连夜就回来哄我了?” 江迟喝了杯酒,一言不发,又倒上一杯,自斟自饮。 洪子宵嘶了一声,按住江迟的手:“哪儿这么喝酒的,怎么还买醉来了,谁惹你了。” 江迟没说话,俊朗如星的双眸中满是不虞,低沉地看了眼洪子宵。 洪子宵和江迟是心有灵犀,见状呵呵一笑:“因为老四,是不是?” 江迟仰头又闷了一杯洋酒。 辛辣的酒液流过嗓子,顺着喉管烫到胃里,热辣辣的让人上火。 江迟心里像烧了一把闷火,烧的他心烦意乱。 洪子宵抬手拦住给江迟倒酒的销售人员,亲自倒了两杯酒:“别自己喝,我陪你。” 江迟和洪子宵一碰杯,终于开了尊口:“烦。” 洪子宵示意旁边唱歌的兄弟小点声,自己则和江迟坐在角落里谈心。 洪子宵关切地问道:“到底怎么了?昨晚视频的时候,我就听出不对劲了。” 江迟连着喝了小半瓶洋酒,这酒后劲很大,慢慢地反了上来。 他放下酒杯,靠坐在沙发:“就你听到的那么回事。” 洪子宵继续倒酒:“你俩处对象了?” 江迟皱起眉:“还没有。” 洪子宵往酒里挤了几滴柠檬汁:“你别跟挤牙膏似的,我昨天就听到感情有变化那块,后面你俩也不让我听了啊。” 江迟含了块柠檬咬在嘴里,嘴里的酸盖不住他心里的苦:“对,有变化......他说他想过更进一步,这你听到了吧。” 洪子宵叹了口气:“听到了,我一点也不意外,他就是喜欢你啊。” 江迟斜眼看了眼洪子宵:“你又知道了?” 洪子宵胸有成竹道:“当然,他对你就是很不一样,咱们一块儿玩的时候,你在与不在的差别特大,我该怎么跟你形容呢......你就像一个猛兽饲养员,你在的时候他是一种状态,你不在的时候,他又是另一种状态。很明显,不信你问方思折去。” 江迟若有所思,慢声道:“那他也没良心,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跑了。” 原来是老婆跑了,难怪火气这么大。 洪子宵和江迟碰了碰杯:“老四不可能无缘无故就走了,肯定有原因,你好好想想,是不是你太着急了,怕人吓到了?” 江迟从兜里掏出个皱皱巴巴的纸团,扔到洪子宵身上:“我着急?我昨晚才跟他说不着急、慢慢考虑,我就怕他想不明白,怕是我给他带坏的。” 洪子宵捡起身上的纸团,展开来,眯起眼就着包厢内闪烁的灯光,勉强把便签上的两行字读完。 “人家不是给你留言了吗?” 洪子宵抖了抖便签:“还说喜欢你了,你气什么?” 江迟把便签抢回来:“他说话总是有自己的逻辑,谁知道他这话是怎么个意思?[(,没准是喜欢暖宝宝那种喜欢,冷了想起来抱一抱,不冷就踹到一边去。” 洪子宵轻笑一声:“哎呦,兄弟,他跟咱们可不一样,你看他挨一酒瓶子就觉得自己要死了,肯定是那种从小到大没打过架的好学生,他能替你空手接刀,这是把你当暖床的暖宝宝?咋的,你还能被捅漏水了啊。” 江迟勾了勾唇角,又很快压下去,明显有些高兴,又不想表现出来。 这傲娇劲儿。 洪子宵翻了个白眼,坐到江迟身边,指着便签上的字说:“他下次见面要跟你说的重要事,难道不是要表白?” 江迟把便签揉成一团,随手扔进烟灰缸:“他属蜗牛的,能表个屁。” 洪子宵没说话,只是点了根烟。 指尖猩红的烟灰越烧越长,洪子宵刚想往烟灰缸点烟灰,江迟就一把推开他的手,递给他一个装了茶水的纸杯。 江迟扬了扬下巴,示意洪子宵把烟灰弹到纸杯里。 洪子宵似笑非笑,把烟灰缸里的便签捡出来,又扔还给江迟。 江迟接过便签,吹去上面的烟灰,揣回了衣服兜里。 洪子宵掰着手指头数道:“你看这写的:‘想跟你说、不知道怎么开口、需要亲口说、希望你原谅他的胆怯’……除了表白,还有什么事能集齐这四个要素?” 江迟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喝太多了,居然觉得洪子宵分析得很有道理。 洪子宵挑眉道:“我打赌他绝对会跟你表白,就用你的跑车做筹码,赌不赌?” 江迟那辆改装版兰博基尼Revuelt,全芜川也就这么一辆,洪子宵眼馋很久了。 洪子宵将手腕上满钻的腕表摘下来,把筹码递给江迟:“过年新买的,跟你那车差不多,我输了表给你。” 江迟也把车钥匙扔给洪子宵:“在我们学校北门停着呢,这回没运回来,你要赢了,自己找车拉走。” * 江迟和洪子宵在酒吧呆了一晚上,第二天早上醉醺醺地回了家。 家里大丹犬见到江迟,又是一个飞扑,把江迟按在地上舔来舔去。 江迟抱着怀里的大狗,迷迷糊糊地说:“我想起你了,哈瑞,真是抱歉,上次见面以后,我把你给忘了......我知道你很想我,我也很想你。” 哈瑞在江迟颈边拱来拱去,江迟抱着狗躺在院子里,呼吸着冬日清晨凛冽清新的空气,只觉心旷神怡。 芜川的冬天很少下雪,并不是很冷。 当然,江迟是从哈市回来,到哪儿都觉得暖和。 江母听到帮佣传信,睡衣都没来得及换,披着羊绒披肩踩着拖鞋就跑到了院子里。 江迟躺在草坪上,朝他妈笑了笑:“妈。” 江母笑得弯起了眼,朝屋里喊道:“你快点,咱大儿子回来啦!” 江父绷着脸走出门,看 到躺在地上的江迟,皱起眉训道:“多大的人了,怎么还躺在地上玩!快起来!” 江母瞪了江父一眼,抬手在江父胳膊上拍了一巴掌:“我宝贝儿子好不容易回家一趟,你不许说他。” 江父用鼻子重重出了口气,气冲冲地不说话了。 江迟笑嘻嘻地叫了声:“爸爸。” 江父敛眉扫了眼地上的儿子,转头去寻做饭的阿姨:“周姐,周姐!小迟喝了酒回来的,给他砌点柠檬蜂蜜水备上。” 周姐用围裙擦着手往外走,应声道:“知道了,先生!” 江母拢着披肩蹲下来:“快起来吧,周姐看到要笑话你啦。” 江迟抱着大丹犬,一人一狗都歪头看向江母。 冬日暖阳照在江母烟紫色的睡衣上,蕴出很温暖的颜色,她黑亮的头发用抓夹半抓在脑后,在阳光下泛出金色的光,那未施粉黛的脸上有些许岁月痕迹,却难掩容色。 江母骨相很美,一双黑眸大而温柔,鼻梁高挺,唇边漾着抹浅笑,顾盼间有种极美的韵味。 江沨和江迟的好容貌皆遗传其母。 江母伸手拽起醉在地上的江迟:“快起来,别着凉。” 江迟亲了亲大丹犬,转头又要去亲他妈。 江母嗔怒着推开她的宝贝儿子,抬手在鼻间扇了扇,嫌弃道:“一身酒气。” 江迟跟着江母往屋里走,还非得带着他的狗。 二老懒得跟醉鬼计较,只等江迟酒醒在同一清算。 江迟洗完澡,搂着他的宝贝狗睡到下午,醒来后神清气爽,一点也无宿醉后的头疼。 他总共睡了将近九个小时,起来后饿得前胸贴后背。 江迟晃荡着下楼找吃的,正巧看到他大哥穿着睡衣从对面走出来。 江沨头发翘起一撮,胡子也没刮,下巴上冒出好些青色胡茬,显得有些落拓不羁,而往日里衣冠楚楚的精英模样判若两人。 江迟:“???” “你咋没去上班啊?”江迟揉了揉眼睛,问江沨:“现在不是下午四点吗?” 江沨看了眼他弟,话都懒得说,和江迟几乎用同一个状态晃到楼下找东西吃。 江迟:“?????” 啊,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他那一向勤勉自律的工作狂哥哥怎么非但不去上班,还一副无业游民的状态,和他一起在厨房里乱晃。 周姨却见怪不怪,给兄弟二人盛了八宝粥,端上来一直在锅里温着的蒸饺和小菜。 还有两杯解酒的蜂蜜柠檬水。 江沨往柠檬水里铲了几块冰,拿勺子搅了搅,端起来喝了一大口,放下玻璃杯时对江迟表示感谢:“托你的福,他们已经很久不给我喝这个了。” 周姨嗔怪地看向江沨:“大少爷,天天喝柠檬水烧食道,容易得食管炎。” 江迟叼着虾饺,问周姨:“周姨,我哥咋了。” 周姨轻轻叹了口气,把腌制的 小酱菜端上来:“别问了,先吃饭吧。” 江沨放下水杯,满不在乎地说:“我离婚了。” 江迟:“???” 江迟差了两年的记忆,而江沨恰好是在这两年里结婚的,所以江迟对他大嫂一点印象也没有,属于在大街上碰见都不认识的程度。 暑假那会儿就听江沨说要离婚了,寒假的时候居然已经离了,还真是够快的。 难怪他一向英明决断的大哥忽然这么颓废,原来竟是受到了情伤。 江迟虽然心中疑惑,但却没问原因,只是端起玻璃杯和江沨碰了碰:“你昨天也去喝酒了?今晚我陪你喝。” 江沨看了眼江迟:“不和你喝,小屁孩懂什么。” 江迟:“......” 行吧。 江迟不管家里生意的事,江沨没心情去公司上班,那现在家里的公司是谁再管? * “只能你爸爸出面主持大局喽。” 玻璃花房内,江母拿着把园艺剪,剪去南天竹枯黄的枝叶:“今天有个关于营商环境的会议邀请他参加,好多名流新贵都去了,他本来想带你大哥一起去,但你也看到你大哥了,现在他哪有心情对优化营商环境提出什么建议来,只能你爸自己去了。” 江迟问:“大哥这样多久了?” 江母说:“一个多星期吧,我们都习惯了......你又是怎么回事,早上也醉醺醺的回家,也失恋了?” 江迟从一旁的水池中盛了水浇花:“我失什么恋,我还没恋呢。” 江母听出小儿子话里有话,手中剪刀一顿,接连发问:“怎么?你这是看上谁家的孩子了?男孩还是女孩?多大了?” 江迟一个问题也不回答,只说:“八字还没一撇呢,成了我告诉你。” 江母很是着急,突突突跟机关枪一样,把心里话全说了出来:“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妈妈得提前跟你把把关呀,你可别跟你大哥一样不听劝。” 江迟见母亲着急,知道大哥离婚的事对老两口打击也不小,只是表面上都若无其事罢了。 事已至此,江迟也只能劝母亲宽心。 母子俩说了一会儿话,绕来绕去又绕回了江迟性向上。 江母问江迟:“你就不能找个女孩子喜欢吗?要不是你指望不上,你爸爸也不会逼着你大哥要小孩,现在闹成这个样子,也没有回头路可以走了。” 江迟却很通透:“妈,你这思想都过时了,现在都什么年代了,就算我或者大哥有小孩,他就一定能继承江家吗?” 江母说:“你只要能给我生个孙子,我和你爸自然会教他怎么打理家产。” 江迟靠在摇椅上,慢声道:“皇帝几十个儿子里都不见得能有争气的,把继承江家的压力都赌到你孙儿身上也太不现实了。” 江母气得在江迟后背上猛地一拍:“说什么呢!” 江迟不痛不痒:“反正我是这么想的。” 江母面露愁容,两个儿子都不叫人省心,愁的头发她都白了两根。 江母抬起纤纤素手,在江迟额角一戳:“你给我好好劝一劝你大哥,年后可不许这么颓废了,外面多少人等着看江家的笑话......要叫他务必振作起来,赶紧回去上班,该相亲相亲,免得整天想那些过去的事。” 江迟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我才不管这闲事儿,我自己对象还没搞明白呢。” 江母被小儿子气得胸口发闷,拍着桌子骂道:“你能搞明白就稀奇了呀!你换伴侣比妈妈换衣服都勤!一天换一个、一天换一个的,能记住对方长什么样子吗?没准连对方名字都会叫错呢!还指望你搞明白什么?” 江迟刚想说话,他妈却不听他辩驳。 江母一锤定音道:“江迟我警告你,不管用什么方法,赶紧把你大哥哄好,否则你爸爸就要你回来接手公司,你自己看着办吧。” 一听这个,江迟立刻急了:“我接手什么公司,我还得读研呢!” 江母拢了拢披肩:“江家的担子总得有人来扛,从前你爸和你大哥都疼你,现在你也该疼疼你哥了。他心情不好,我是支持他出去走走的,总比在公司里看那些烂账心情愉悦。” 在成为江夫人之前,江母在商场上也是叱咤风云的女强人,三两句话把利弊摆在江迟面前,让他自己选。 “反正两个儿子里,总得有一个能拿得起来。”江母悠悠道。 这简直是赤裸裸的威胁! 江迟立刻说:“妈妈,你放心,我现在就去哄我大哥,保证他在大年初七早上九点,准时出现在16楼总经理办公室。” 江母端起茶杯,吹去水面上的茶沫,声音淡然:“去吧。” * 江迟连着劝了他大哥整整一个星期,白天在家里劝,晚上陪着他哥去各个酒吧,不仅自己劝,还叫上很会安慰人的洪子宵,二人一边喝酒一边劝江沨。 江沨被烦的不行,几天过去,终于忍不住爆发了。 是夜,酒吧包厢。 江沨放下酒杯,拧眉看向江迟:“你没有自己的事情可做吗?” 江迟说:“哪儿能啊,我有的是事,今天单词还没背呢。” 听到江迟提起背单词,洪子宵忽然哎呀了一声。 江迟和江沨同时看向洪子宵。 洪子宵一脸歉意地看向江迟:“迟哥,有件事我忘跟你说了。” 这一点也不稀奇,洪子宵一天能忘八百件事. 江迟见怪不怪,随口问道:“什么事?” 洪子宵语不惊人死不休:“那天老四找我来着。” 江迟险些没端稳手里的酒杯,扬声问:“什么?!” 洪子宵随手又扔下一颗炸弹:“老四这回见你,就是要跟你表白,他都跟我说了。” 江迟立刻看向洪子宵,问:“他说什么了?” 洪子宵抿了一口酒:“他先打听了你心情怎么样,又跟我问了你们江家所有人的喜好,说是已经想清楚了,还让我劝你别生他的气,说他上次走得匆忙是有原因的,下次见面一并向你解释。” 江迟半信半疑:“他都好几天没联系我了,怎么倒跟你说这么多话?” 洪子宵没听出江迟语气中的酸意,还在信誓旦旦地分析:“依我看,他这是在提前做足准备,对你势在必得。”! 第 57 章 二合一 这一周的时间里,江迟和秦晏谁也没联系谁。 连条微信都没有发。 这是很少见的,之前一起在哈市的时候,江迟和秦晏就是上雅思课分开那几个小时,也能聊好几页微信,都是一些很无聊的话题,大多围绕着‘中午吃什么’、‘晚上吃什么’、‘吃完饭是看电影还是出去玩’、‘明天敢不敢早起逛早市’之类。 但直到今天为止,整整七天,秦晏一条微信都没给他发! 秦晏不联系江迟,江迟也不肯主动联系秦晏,两个人忽然间就谁也不理谁了。 江迟原本想不通秦晏为什么找洪子宵,却不来联系自己,听到洪子宵说对方要跟他表白后,一下子豁然开朗,心情也瞬间由阴转晴。 江沨看他弟弟情窦初开的模样就心烦,挥手让江迟赶紧滚,别在他眼前瞎晃。 江迟说:“不行啊,我还没给你哄好呢,我都跟咱妈立军令状了,保证你初七准时回去上班。” 江沨把江迟的大衣扔到弟弟怀里:“知道你不是做生意的料,出国念你的研究生吧,我回去上班、管理公司、赚钱给你花,行了吧......可以走了吗,江二公子?” 江迟感动地给江沨敬酒:“谢谢大哥。” 江沨和江迟一碰杯,把酒喝了:“以后你没资格劝我,我只跟单身狗玩。” 恋爱预备役江迟被强行驱逐出包厢,不放心大哥一个人喝酒,就把单身狗洪子宵留给江沨玩......留下陪江沨。 * 江迟回到家的时候,正巧看到江父的车进来。 父子俩一前一后进了家门。 江父红光满面地下了车,手上还捧着一个木盒。 江迟推开门:“爸,你这是去哪儿了,怎么才回家?” 江父笑道:“最近市里在开有关营商环境的听证会,大家都走动起来,相互打听消息,应酬就多了些。” 江迟脱下大衣挂进门口衣帽间:“什么应酬这么热闹,给您乐成这样。” 江父拎着木盒,大步流星地往书房走:“小子,过来,给你看个好东西。” 江迟走进书房时,江父已经把木盒打开了。 木盒内,放着一只精致的黄釉茶盏。 江父嗜茶如命,最大的爱好不是收集名车名表、字画古董,而是收集茶饼茶盏。 看来今日这茶盏很不寻常,也难怪江父心情这么好了。 江父垫着白色天鹅绒布,取出这只茶盏,在灯下细细端详:“你看看,嘉靖年间黄釉盏,京市荣宝拍卖会拍出去的稀罕货。” 再不懂茶盏的人,听到‘嘉靖年间’四个字也知道价值不菲了。 江迟没什么鉴赏能力,跟着敷衍地欣赏了两眼:“哪儿来的?” 江父爱惜地摩挲着釉面,意味深长:“大有来头。” 参加个应酬回来这么高兴,肯定不光是因为这个茶盏。 果然, 不等江迟问,江父自己就忍不住炫耀道:“为优化营商环境,市政/府拟成立几项行业协会,别的行业协会和咱们关系不大,但酒店这一块儿,江家还是说得上话的。” 江迟很了解他老爹,又见江父这意气风发的模样,心里大概知道怎么回事了—— 这酒店行业协会会长,多半是落在了他老爹头上。 为了哄老爹开心,江迟明知故问:“秦家和王家的酒店产业不比咱家小,这会长是怎么选的,咱家有机会吗?” 江父眯起眼,笑道:“相互推荐,然后投票。” 江迟在沙发上坐下:“您笑得脸上都出褶了,我再装模作样地问下去,是不是就有点假了?” 人逢喜事精神爽,江父仿佛年轻了十岁。 “虽然是个虚职,但以后出去,咱们江家可就是酒店行业的这个。” 江父伸出大拇指,比划了一下:“你没看到老王头当时的表情,那叫一个精彩,比吞了苍蝇还难看,真是大快人心。” 江父今天这么高兴,有30%是因为自己当上了会长,剩下70%都是因为王家的王总没当上会长。 江迟他爸一辈子就一个敌人,那就是王家的老总。 听说俩人年轻时还打过架,至今双方都称是自己打赢了,究竟谁输谁赢没人知道。 俩人不对头了大半辈子,一见面就跟乌眼鸡似的掐来掐去。 这次江父在会长一职上拔得头筹,从此以后到哪儿都能压王总一头,心里怎能不畅快? 江父唏嘘道:“秦家的秦总年轻,又常年在国外,我想到他不会来争会长的位置,但没想到的是,秦总二话不说就推荐了咱们江家。” 江迟感到很神奇:“秦晏也去了?” 江父颔首道:“他当然得去,秦家在芜川什么地位,就是因为他回来,才专门开的这个听证会。” 江迟对争权夺利的事不大感兴趣,一听主角攻出现,兴致比谁都高。 他好奇地问父亲:“爸,秦晏什么样啊?” 江父对秦晏评价极高:“仪表堂堂,风度不凡。” 江迟啧了一声:“爸,你可不能因为秦总给你投了票,就尽说人家好话,我怎么听说他性格不是很好相处啊。” 江父又拿起那只黄釉盏,翻来覆去地欣赏:“你懂什么,秦总年纪轻轻接手秦家,没有些雷霆手段,怎么震慑那些魑魅魍魉,我看他性格很好,而且年轻有为。” 江迟瞥了眼江父手上的黄釉盏:“这是他送你的?” 江父对黄釉盏爱不释手:“无功不受禄,他也爱好收集茶盏,刚得了这么个稀罕物,借我观赏两天......你去把我那只建窑的黑釉兔毫盏取来,下次见面,把兔毫盏带给他,也借他玩两天。” 江迟满脸不可置信:“我靠,那兔毫盏你碰都不让我碰一下,就这么借给他玩了?” 江父瞪了江迟一眼:“给你看也是牛嚼牡丹,你能看出什么名堂吗?我这是以文会 友......哎,你要是能有秦总一半的本事,也不用你爹我一把年纪还要出门应酬。” 江迟很不服气,从八珍柜中取出黑釉兔毫盏,嘀嘀咕咕地反驳:“我跟他有什么可比的。” 江父接过兔毫盏,稳稳当当地装进红木盒:“你跟他是没法比!我已经和秦总说好了,等你毕业,就去他身边历练两年,好好学学怎么管理公司。” 江迟立即不乐意了,反对道:“我还得读研呢!” 江父不接江迟的茬,只把红木盒递给江迟:“后天你带着这个,去趟麟乐楼,秦总要见你。” 江迟愣在原地:“啊?” 听说主角攻秦晏要见自己,江迟十分心虚。 ‘季瑜’毕竟还和秦家有婚约,而江迟又和‘季瑜’发展出了感情,就等着‘季瑜’跟他表白,两个人顺理成章的在一起,明年九月一同去美国读书。 这个时候主角攻忽然要见江迟...... 难道主角攻发现了什么? 如果是在原书中,江迟已经可以赶紧给自己挑块儿墓地了。 * 两天后,江迟怀着壮烈的心情毅然赴宴! 麟乐楼是芜川最豪华的一家私厨,在世纪大厦最顶层88楼,登临其上,能够俯视整座芜川最美的江景。 电梯上行的过程中,江迟心跳也逐渐加速。 液晶版上的红色数字不断跳动,在数字调转到88的同时,电梯稳稳停下。 电子音自动播报:叮,88层到了。 电梯门悄无声息,缓缓向两侧打开。 整层楼应该是被包场了,非常安静,一个服务人员也没有。 临窗的位置摆着张餐桌,窗外是璀璨繁华的江景,一道清隽的人影站在窗边,逆光而立。 虽然看不清楚,但江迟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那是‘季瑜’。 那人从光芒中走向江迟。 一见到心上人,江迟什么都忘了。 只记得对方说,下次见面有‘重要的事’要告诉自己,而根据洪子宵的可靠消息,‘重要的事’百分百是表白。 江迟还没说话,就紧张地轻咳一声:“你怎么在这儿?” 秦晏抬眸看向江迟,深不见底的瞳仁中冰雪消融,承载着浅浅温情。 他朝江迟笑了笑,说:“江迟,我有事要跟你说。” 江迟心跳如擂:“我知道。” 秦晏没有再犹豫—— 他已经犹豫过太多次了,之前每次开口,都因为这样那样的事情耽搁了。 事到如今,已经没有退路,他必须得说出来。 秦晏垂在身体两侧的手不自觉攥紧:“这件事,我很早之前就该跟你说了,但是......我总是得过且过,自欺欺人。” 江迟握住秦晏的手:“我的心意跟你一样,你不用紧张,其实我来说也一样。” 秦晏摇摇头,他抬臂抱紧了江迟:“必须得我 来说,江迟,这必须得我来说。” 江迟沉声道:“好,你说吧。” 一见到江迟,秦晏积攒的勇气又开始消散。 他后退半步,想从江迟身边退开,但终究是眷恋这份温暖。 秦晏低下头,抵着江迟的肩膀,全身都在轻轻颤抖:“江迟,我太怕失去你了。” 江迟说:“不会的。” 正这时,江迟身后的电梯又‘叮’的一声轻响。 江迟和秦晏暂时分开,同时转身看向电梯。 江家的司机捧着木盒走出电梯:“二公子,您把这个落在车上了。” 江迟这才想起来此行来麟乐楼的目的。 他今天是来见主角攻的,还带着他爹交待的任务。 真是扫兴。 司机送完东西就下楼了,走廊里又只剩下江迟和秦晏两个人。 江迟拎着木盒,解释说:“这是我爸让我带给秦晏的,一个兔毫盏,南宋藏品,上回秦晏借我爸个黄釉盏看,他稀罕的不行,非得把好东西拿出来跟人家显摆。” 秦晏目光从木盒上一扫而过,牵起江迟的手往桌边走去:“我不懂这些,是听洪子宵说江伯父爱好这个,才托人弄来一个,你爸要是喜欢就留着玩吧。” 江迟:“啊?” 说话间,二人走到了餐桌旁。 秦晏亲手为江迟拉开椅子:“先坐。” 江迟坐了下来,四处望了望,还没有反应过来:“秦晏呢?” 秦晏在江迟对面坐下:“我就是。” * 江迟倏然看向秦晏。 秦晏面容一如往昔冷淡,眸光却碎星般颤抖:“江迟......” 江迟心中隐约有一种答案,但那答案太不可思议,也太难以接受。 与此同时,一条暗藏的逻辑线条终于清晰,从前所有刻意忽略的细节全都串联起来,组合成一个完全说得通、也更合理的谜底。 为什么江迟认识的‘主角受’和书里性格差异如此巨大;为什么江迟认识的‘主角受’毫无生活常识;为什么江迟认识的‘主角受’画画很难看;为什么江迟认识的‘主角受’气场那么强;为什么江迟认识的‘主角受’挥金如土;为什么江迟认识的‘主角受’总是莫名其妙跑到国外去...... 蛛丝马迹太多了。 然而就像在解一道高数题,已知条件给错了,在否认题干之前,江迟怎么解都解不出正确答案。 谁去会怀疑已知条件呢? 可即便如此,在彻底触及到真相前,江迟还是毫无意外地踌躇了。 他下意识否认心中的谜底,脱口而出道:“什么意思?” 秦晏没说话,只是深深地望着江迟。 他身着挺括的高定西装,墨蓝领带用铂金领带夹固定在胸前,又端正又贵气,额发梳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 修复贴和美容灯的效果很好,秦晏额角的伤已经 彻底痊愈,只剩一道极淡的粉印㈣_[(,不仔细瞧根本看不出来。 江迟看着那道粉印,心脏剧烈收缩。 他如同陷入一场醒不来的噩梦中,也像坠进了深海里,一直在往下沉。 像是有什么东西包裹着江迟,他感到无比窒息。 秦晏抿了下嘴唇,去握江迟的手。 在秦晏碰到江迟指尖的瞬间,江迟条件反射般抽回了手。 秦晏面无表情,也收回手:“你已经明白了。” 江迟脸上温和的笑意还未散去,目光却先凉了下来:“我该明白什么?” 秦晏凤眸微垂:“你先别生气,江迟,无论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 江迟眼神锋利如刀,比寒风更冷。 江迟说:“那么请你先明确地告诉我,你到底是谁?” 秦晏冷静地看着江迟,再无犹豫:“秦晏,我是秦晏。” 一瞬间,江迟天旋地转。 他本能地闭了闭眼。 江迟说不上来自己是坠入了更深的梦境,还是在这一刻彻底清醒过来。 往事在脑海中不断回闪,两个人相处的时光历历在目。 这一刻,逃避竟成为江迟的第一选择。 如果他们只是萍水相逢,只是普通朋友,江迟不会想要逃避,可怕的是,他们之间的感情,早就在相处中不知不觉发生变化。 江迟的心上人‘季瑜’却不是真的季瑜,而是秦晏假扮的‘季瑜’。 那他喜欢的到底是谁? 如果秦晏一开始以真实的身份与江迟相处,江迟绝不会那样照顾他、纵容他、心疼他,那么秦晏就不会喜欢上江迟,江迟也不会喜欢上秦晏。 错误的条件带入了正确的公式,得不出正确的解,正确的条件带入错误的公式亦然。 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江迟睁开眼,第一次叫对了眼前人的名字:“秦晏。” 秦晏喉结微动:“江迟。” 江迟觉得很荒唐,也很可笑。 一种被愚弄的羞恼涌上江迟心头! 他不理解秦晏出于什么原因,愿意陪着他玩角色扮演,但事实摆在眼前。 秦晏欺骗了他! 从一开始就是,从他们见面的第一天就是。 这半年来的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秦晏都在骗他! 江迟不知道自己是无法接受秦晏的身份,还是更无法接受秦晏骗他。 亦或是,二者都有。 江迟声音很冷,他对秦晏说:“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秦晏的答案从来不会拐弯抹角。 “我很害怕。”秦晏说:“江迟,我很害怕。” 害怕? 原书中无所不能、无所不敢的秦晏也会害怕?这简直比秦晏假扮‘季瑜’还令人惊愕。 江迟难以置信地摇摇头:“秦总,该害怕的人是我吧?我像个傻 子一样,对着你讲了你那么多坏话,你当时在想什么?是生气还是觉得我很蠢,愚弄我好玩吗?” 秦晏轻轻扫了一眼江迟,低声道:“我怕你变成现在这样。” 江迟唇角挂着抹讥诮的笑意:“我应该是什么样的呢?还像以前一样温和地看着你,安慰你说‘没关系’吗?这样会让你觉得更有意思吗?” 秦晏脸上的神色也冷了下来:“江迟,我没有玩,我对你每一句话都很认真。” 江迟看向落地窗外闪烁的霓虹灯:“那都是假的。” 秦晏放在桌面上的手指微微颤抖:“什么是假的?” 江迟慢声道:“我对你,我对你,都是假的。” 秦晏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去了,但声音依旧平稳:“你说清楚。” 江迟转过头,平静地注视着秦晏:“我认错了人,把你当成了季瑜,所以我对你所有关心和爱护都是假的。” 秦晏冷冷道:“我不信。” 江迟很冷静:“你和我之间所有的感情,都是在虚伪命题上衍生出来枝桠,当命题消失,那些枝叶就是无根之木,也就不复存在了,这你能懂吗?” 秦晏目光幽沉:“我不相信,江迟,人的感情不是树枝,它不是那么容易斩断的,我能区分真实和虚幻,也理解你一时很难接受,但我请你不要这样跟我说话,我会很难过。” 江迟心如刀绞。 秦晏难过,他难道就不难过吗? 他把一头猛兽当成流浪猫崽照顾,还对自己最厌恶的书中角色产生了感情。 秦晏和书中描写也有很大出入,但江迟无法确认,之前和他相处的秦晏,到底有几分是真实的。 他喜欢上了一个自己想象出来的人。 这是才最可怕的。 当江迟意识到眼前的人是秦晏而非季瑜的那一刻,拢在秦晏身上那层朦胧的、矛盾的薄雾瞬息消散。 这个人不再是柔弱的、不再需要保护的、不再可怜兮兮的、不再孤立无援的、不再需要救助的、也不再濒临死亡的。 当这些标签从秦晏身上消失,江迟倾注的感情一下子失去了支撑。 秦晏会需要他的保护吗? 况且江迟也不能把秦晏保护的很好,对方额角的伤痕是最有力的证明。 所以,江迟对秦晏感情,不仅不是那雪中必不可少的炭火,甚至连锦上添花的那朵刺绣都不算。 秦晏根本不会需要他。 ‘强大和柔弱’、‘需要与被需要’、‘保护与被保护’是他们之间感情的全部基础,可真实的秦晏并不柔弱,也不需要江迟保护。 这一切都是江迟想象出来。 江迟用臆想为秦晏披上了一层柔弱的外衣,这层原本就不存在的外衣,是他们爱情萌发的土壤。 现在,这片爱情滋生所赖以生存的土壤,消失了。 不是枯萎也不是干涸,是消失,彻彻底底的消失,再也没有挽回的途 径和手段。 秦晏的性格里就根本不存在‘柔弱’的部分,这难道是能凭空捏造出来的吗? ?本作者坏猫超大声提醒您最全的《捞错大佬,扛起就跑[穿书]》尽在[],域名[( 秦晏现在还没有意识到,那是因为他没有尝试用真实身份和江迟相处一天,只要他尝试过了,就会发现江迟能给他的那些,本来就是他所拥有的。 江迟可以照顾季瑜、保护季瑜、给季瑜赚学费、带季瑜出去玩...... 可是秦晏,真的需要这些吗? 江迟眼帘微垂,掩去瞳眸中的流光:“秦总,很抱歉,但那都是假的,您知道我真正想保护的人是谁,您不需要我的保护,我也保护不了您,我没有这个能力。” 秦晏的眼圈一下子红了。 这话太重了,斩钉截铁地表明了江迟的立场,同时准确地击中了他们之间矛盾的要害。 江迟以退为进,明明白白地告诉秦晏: 我们不可能像以前一样了。 这不是谁想或者不想的问题,而是没有办法。 江迟拼尽全力才能为‘季瑜’做到的事情,只是秦晏一句话就能解决问题。 在这样悬殊的实力差距之下,再谈什么保护不保护,照顾不照顾的,难道不可笑吗? 看到秦晏微红的眼尾,江迟移开视线,目光落在手边的木盒上。 就如这只兔毫盏,江迟平时在家里摸都不能摸,可这么珍贵的东西带过来,秦晏却懒得多看一眼。 这就是他们之间的距离。 是秦家家主秦晏,与江迟之间,永远无法跨越的距离。 秦晏长眸低垂,也落在兔毫盏上,他轻声问:“江迟,你就一点也不在乎了吗?” 江迟的声音也很轻。 他说:“不在乎了。” 秦晏却笑了,笃定中带着些许自负。 他断言道:“你在说谎。” 江迟立刻否认:“我没有,你知道我想救的只有主角受。” 秦晏语速和缓,显出几分莫名的镇定:“如果你在乎的只有季瑜......那为什么你从知道我身份到现在,都没有问过真正的季瑜在哪里?” 江迟:“......”! 第 58 章 秦晏眼睛还有点红,但他已经摸到了江迟的底牌,不复刚开始那样慌乱心痛。 他轻轻吸了下鼻子,迅速整理好自己的情绪。 江迟干巴巴地问:“那季瑜到底是谁?” 秦晏说:“你见过他......很多次,是我那个学弟,经常打工那个。” 江迟豁然大悟,低声骂了句脏话:“我他妈早该想到的,书里经常写主角受勤工俭学,而你连地铁都不会坐!” 秦晏看向江迟:“我给他钱了,但是他就是......比较喜欢打工。” 江迟毫不掩饰自己对主角受品格的欣赏:“贫者不受嗟来之食,主角受可是很有气节的。” 秦晏没看出来季瑜的气节在哪里。 但他没有和江迟在这些小事上争执,无论季瑜有没有气节,他都不会喜欢季瑜,也不允许江迟喜欢。 绝不允许! 秦晏观察这江迟的神色:“我是真的打算送他去奥蒂斯艺术与设计学院学习,季瑜很有绘画的天赋。” 江迟说:“季瑜的学费我会想办法。” 秦晏很不高兴:“那是我的学费!你不许给别人!” 江迟不明白秦晏为什么对这笔学费这般执着。 毕竟60万对秦晏而言不值一提,假如说有一张六十万的支票掉在地上,秦晏可能都懒得弯腰去捡,就像桌面上摆的这个兔毫盏,别人心里是宝贝的东西,对秦晏而言都只是寻常。 江迟赌气说:“你又不真需要上学,还要什么学费,我才不会赚钱给你花,而且我不会报加州理工大学了。” 秦晏沉下脸,狠狠攥了攥拳,指节泛白:“不可以。” 江迟眉峰拧起,眼神锋利:“为什么不可以?出国留学原本就不在我的计划里,我不喜欢学雅思,也不想去国外读书。” 秦晏说:“你不要意气用事,加州理工更适合你,以你的天赋应该去国外看一看,而且我的公司也在那边,你如果在国内读书,我没办法经常来见你。” 江迟轻叹道:“秦晏,你还是没明白吗?我去不去国外读书,你来不来找我都无关紧要,我们不可能像以前一样了。” 不可能像以前一样了。 秦晏最担心的,就是他们不能像以前一样! 怀柔政/策是秦晏的第一选择,但如果温声软语也不能哄回江迟,秦晏就只能上些铁血手段了。 秦晏紧紧绷着下颌线,沉声道:“这不是你能决定的,江伯父让你跟在我身边学管理公司,我知道你想读研,就向他推荐了加州理工学院,如果你不去美国念书的话,就直接跟我去国外工作吧。” 江迟这才想起来,他爸那天晚上说起要秦晏带他的事! 但那时候江迟并不知晓,江父口中的秦晏就是他眼前的秦晏。 原来秦晏早有准备,下了好大一盘棋! 他布下了天罗地网,江迟无论是进是退,都在秦晏的 棋局之中。 这种心机手段和书中描写的别无一致,只是落在罗网中插翅难逃的人,居然从主角受变成了自己! “你也太阴险了!” 江迟猛地一拍桌子:我说秦家怎么忽然向江家示好,原来你是在曲线救国,通过我爸来干预我的决定。⑸_[(” 秦晏面无表情,语气平静的陈述:“如果你不提不去加州的事,我也不会提这个。” 江迟被秦晏气的气血翻涌,怒气瞬息冲到头顶,当即怒道:“怎么,还成我的不是了?” 在原书中,主角攻秦晏就是个为未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秦晏也有这个不择手段的实力。 秦晏似有似无的威胁,更加印证了江迟内心的想法:秦晏就是秦晏,他有权势有能力,能掌控所有人,他根本不需要江迟的保护和照顾,反倒能轻而易举地将所有人玩弄于股掌中。 如果秦晏要对付江迟,他绝对有一千种一万种方法让江迟乖乖听话。 秦晏向来我行我素,一意孤行,他想装季瑜的时候,就装成季瑜在江迟身边,现在不想装了,又千方百计逼着江迟接受他的身份,还要求江迟必须得和以前一样。 这是交朋友的态度吗?有和好的诚意吗? 江迟非常生气,一分钟都不想再和秦晏相处下去。 他自知不是秦晏的对手,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江迟霍然起身,森然道:“秦总果然好手段,比起书中描写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你还有什么招,尽管使出来,是我江迟眼瞎,我认了!” 秦晏跟着站起身,勃然大怒:“江迟!你不要总拿那本破书往我身上套!你和我认识了这么久,难道你不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对你是什么样的感情吗?” 江迟可不怕秦晏发火。 上当受骗的是他,感情错付的也是他。 江迟原本以为自己在照顾一个小可怜,结果对方比他爹还有权有势,江迟的自信心被秦晏身份打击的乱七八糟,他还没说什么呢,秦晏凶什么凶! 他比秦晏还生气呢! 江迟冲秦晏吼道:“我当然不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书里也没有写你有假扮别人的爱好!” 听到这话,秦晏更来气了。 他已经和江迟解释了半天,可固执的江迟根本听不进去。 秦晏怒视江迟,冷声质问:“我装作季瑜不假,但这难道全是我的问题吗?在婚礼后台,你直接就把我扛走了,根本也没问过我是谁!” 江迟恼羞成怒,目光复杂:“我没想到你长得这么年轻!” 秦晏都被江迟气笑了:“什么叫我长得年轻,我本来就22岁!” 江迟更加不可思议:“你怎么可能才22岁?书里说,你已经掌管秦家六年了。” 秦晏慢条斯理,不疾不徐,故意用淡然的态度使劲儿气江迟:“我16岁开始接手产业,到现在正好6年,请问有什么问题吗?” 江迟原本很生气,可一听 秦晏这么年轻,又一下子哑火了,呐呐道:“那你……你比我还小呢。” 秦晏双手环抱于胸前,冷嘲热讽地讲:“哦,原来江一公子看的那本万能书上,居然没写‘偏执阴郁、喜怒无常、心狠手辣、睚眦必报’的主角攻秦晏只有22岁!” 江迟刚下去的火又上来了,当即抓狂道:“你少在这阴阳怪气我!” 秦晏眸光闪烁,眼睛里仿佛烧着一簇小火苗,终于有机会和江迟清算这些事:“这都是你的原话!你还说我有精神病,以后会变成疯子!我都没有生你的气!” 江迟反驳:“胡说八道,你不生气你记得这么清楚!肯定全在你小本本上记着呢!” 秦晏面容冷峻,如霜似雪:“那我也已经原谅你了。” 江迟眯起眼,语气中充满讥讽:“哦,那您可真是宽宏大量,用不用我跪下给你磕一个,感谢秦总不杀之恩啊!” 秦晏狠狠推了江迟一把:“江迟!你不许我阴阳怪气,自己又在说什么!” 江迟稳稳当当,纹然不动:“对对对,我就是小肚鸡肠,我就是出尔反尔,我接受不了你是秦晏,你打死我吧!” 秦晏气极,气的恨不能咬江迟一口才好。 他又狠狠推了江迟一把,转过身,不想理江迟,也不再说话了。 整个大厅倏然安静下来。 秦晏委屈得想哭。 一时间,谁也没再说出声。 微妙的气氛流淌在两人之间,轻飘飘的一触就散,又沉甸甸地压在心头。 两个人都冷静了一会儿,情绪逐渐平复下来。 江迟和秦晏相处的时间太久了,久到双方足够了解,名字和身份都化为了一个不太重要标签。 理论上,他不会也不该这样和‘主角攻秦晏’吵架,可现在,他就是和秦晏像两个小学生一样吵个没完。 江迟也不清楚自己是怎么回事,明明想说些什么缓和,然而一张口,就尽是那些伤人的话。 又过了几分钟,江迟率先打破沉默:“你还有事吗,没事我走了。” 秦晏努力抑制着喉间的酸涩:“江迟,你以前从来不会这样跟我说话。” 江迟听出秦晏的声音沙哑,心里也不好受。 江迟顿了顿,缓下语气:“我只是......没想到你会跟我说这个。” 秦晏转过身,凤眸里盛满了潋潋波光:“那我该跟你说什么?” 江迟别过头去,轻轻按压指节,又轻咳一声:“洪子宵说,你之前找他说了挺多,我以为你会跟我表白......都怪那孙子驴我,成天瞎说八道。” 秦晏喉结上下划动,耳廓微微发红:“洪子宵没有瞎说八道。” 江迟心间微颤,倏地看向秦晏。 秦晏却不好意思看江迟了,他眼睫略垂,低声说:“但身份的事更重要,我得先告诉你我是谁,才能跟你表白。” 江迟后脊微微发痒,好像爬了一万只蚂蚁,骨 头都有点发酥,好像一捻就能碎成粉末。 倏然间,好像什么气都消了。 江迟以拳抵唇,也不知在挡些什么:“那你表啊。” 秦晏抬眼凝视江迟,眸光闪烁:“你刚才还跟我吵架,骂我阴险,我为什么要跟你表白,而且你还没有接受。” 江迟疑惑地看了秦晏一眼:“你还没表白我接受什么?” 秦晏无语道:“......我说的是我身份的事情! 江迟:“......” 一时间,一人又都不说话了。 过了一会儿,秦晏忽然说:“我在加州有一个庄园,里面新建了个机械工程实验室。” 江迟愣了愣:“什么?” 秦晏掏出手机,把机械工程实验室主要设备一览表发给江迟:“等你去美国读书,就不需要再和别人抢实验室了。” 江迟点开设备一览表,被那一串设备名称晃得眼晕。 CK6140数控车床、数控原理及维修实验台、切削动态监测系统、XKA714数控铣床、立式光学比较仪、PrJet260c3D打印机、Hln3dx三维扫描、VRP—Bvilder12.0虚拟现实系统...... 江迟按灭手机屏,由衷感叹:“还好我不是学物理的,要不然你还得给我买个大型粒子对撞机。” 秦晏理所当然道:“别说是大型粒子对撞机,就是核聚变实验堆我都能给你搞来,只要你愿意的话。” 江迟无奈地笑了笑,心平气和地说:“谢谢,秦晏,谢谢,我很感动,但这就是问题所在,你连核聚变实验堆都能搞来,还会需要一个......一个连雅思英语都不知道能不能考过的笨蛋大学生吗?” 秦晏毫不犹豫地说:“我需要,江迟,你是我见过最聪明的人。在剑桥读书的时候,我也接触过很多理工生,但没有任何一个人拥有你这样的创造力和想象力,你和我遇见的所有人都不一样。” 江迟所学的专业很偏,是向来少有富一代选择工科领域,在他的生长环境中,从来没有得到过这样高度的肯定—— 无论是父母亲戚,还是兄弟朋友。 江迟知道自己专业能力强,但他的强从来只限于校内,只限于实验室,只限于很小很小的圈子里,一旦走出校门,回归到原有的生活,他仿佛一无是处。 在做生意和管理公司这件事上,江迟无疑是块不可雕琢的朽木,他厌恶生意场上的虚与委蛇,也不会管理家业,参加酒会晚宴敬酒时,说的话甚至都不如那些十六、七岁的小孩漂亮。 江迟明明在全国数一数一的工业大学念最好的专业,但他的父母却觉得,他还不如去读民办学校的工商管理。 曲高和寡,阳春白雪,科研之路注定是寂寞漫长的,多少人几年、几十年如一日,最终却仍旧不能取得世人眼中的‘成功’,籍籍无名一辈子,为科学事业的后来人照亮前路。 江迟从前以为自己不在 乎旁人的眼光,以为自己不需要认同。 可是他错了。 ?坏猫超大声提醒您《捞错大佬,扛起就跑[穿书]》第一时间在[]更新,记住[( 就算是千里马,也需要伯乐赏识。 而江迟怎么都没有想到,他的伯乐,居然是原书中傲睨自若的秦晏。 江迟心神悸动,却仍坚持地讲:“但如果我一开始就知道你的身份,你就不会觉得我这么特别了。” 秦晏却说:“事物的发展有千万种变化,唯一不存在的假设就是如果,工业革/命改变了世界的格局,你改变了我的人生,这是就算你选择离开,也不能抹杀事实……一切已经发生了。” 一切已经发生了,从此不可逆转,无论真情还是假意,秦晏都要定了江迟。 他一定要得到江迟。 对此,他势在必得,又满心忐忑。 秦晏抬眸看向江迟,等待江迟的答案。 江迟说:“可是......” 秦晏望着江迟英俊的眉眼:“江迟,遇见你,原本是我漫长人生中意料之外的幸运,你现在要将这份幸运收回去吗?” 江迟心绪浮动,摇摆不定。 在听到这番剖白的刹那,江迟几乎就要应下,可他又总觉得秦晏这话很耳熟,好像在哪儿听到过。 灵光一闪,江迟想起来了。 在港城玩密室逃脱的时候,秦晏为了过任务,就是这么糊弄NPC的! 江迟过速的脉搏渐渐平稳:“秦晏,表白的话你就不能多想两句吗?当时在密室逃脱,你跟女鬼NPC也是这么说的。” 秦晏顿了顿:“这本来就是我想对你说的话,你很特别……在浅水湾的夕阳下,我看到你在发光。” 人类又不是萤火虫,哪里会发光呢? 秦晏看到的光,也许是落日的余晖,也许是别的什么。 但就像月亮借了太阳的光,江迟身上所有耀眼之处,都是秦晏的感情为他空幻而出的光采。 江迟的明亮,就像秦晏的柔弱一样,是只有他们彼此才能看到的东西。 那是因为轻信所产生的、最美丽的误解。 这是爱情吗? 深沉的感情在心底摇曳。 仿佛有一阵凄微的风穿过胸膛,又像是有千万朵杜鹃花盛开在沼泽中。 爱意在萌动,它颤抖着破土而出。 江迟心乱如麻:“对不起,秦晏,我需要好好想一想。”! 第 59 章 秦晏十分了解江迟,深知必须趁热打铁,不能让江迟回去仔细琢磨。 因为在江迟身边的那些朋友亲人,不会任何人赞同他们在一起,包括和秦晏还算交好的洪子宵。 一旦他们知道秦晏的身份,都会劝江迟躲远点。 所有人提到秦晏的名字都会感到害怕,就好像他本身就是一个核聚变实验堆,足够危险又极其不稳定。 秦晏无所谓别人是惧怕他还是厌恶他,但江迟不在此列。 他绝不能让江迟离开这里,去征询旁人的意见,否则结果一定不会如秦晏所愿。 秦晏抓住江迟的手腕:“你就在这里想,不要到别处去。” 江迟垂下眼,盯着秦晏的手:“你在这里,我没法沉下心来思考。” 秦晏步步紧逼:“那你就别思考了。” 江迟握紧秦晏的肩膀,温声道:“感情的事不能糊涂,这是对你负责,这也是对我自己负责。” 秦晏从没觉得江迟这样难糊弄过。 这令秦晏有些心焦。 江迟是个特别有责任心的男人,无论和谁谈恋爱都不会轻易说出分手,所以只要江迟松口,同意和他在一起,那所有的矛盾都可以在这段时间中慢慢化解。 可一旦放走江迟,让他回去想清楚、想明白了,秦晏的机会就极其渺茫了。 秦晏知道自己对付江迟的优势在哪里,更知道自己的劣势是什么。 江迟以一个保护者的身份出现在秦晏的生命中,但他发现秦晏居然是不需要他保护、或者说是他无法保护的存在时,受到的冲击无疑是巨大的。 这个事实颠覆了江迟的认知,无疑于苍黄翻覆、日月倒转。 所以,江迟的动摇也好,怀疑也罢,都在秦晏的预计范围内,秦晏并不会为此而后退。 他摸到了江迟的底牌,知道江迟对自己有感情,这份感情甚至足以模糊了主角受在江迟心里的形象。 在他们相处的过程中,‘秦晏假扮的季瑜’已经覆盖了‘主角受季瑜’,成为对江迟而言最重要的那个人。 名字只是一个标签,江迟一定能想明白这个问题,需要的只是时间而已。 秦晏现在要做的,就是把自己的名字‘秦晏’,贴在江迟心里的那个人身上。 这并不是一件很困难事情,但秦晏首先得和江迟确立关系,才能拥有改变江迟想法机会。 和做生意是一个道理,在合同正式签订前,一切都有变数。 人心是最容易动摇和改变的东西。 秦晏垂下眼眸,思绪飞转。 江迟只见秦晏垂下眼,就知道这家伙在想法子劝服自己,愈发觉得自己得先走为上。 秦晏再磨他一会儿,他肯定该忍不住投降了。 江迟和秦晏讲道理:“秦晏,你决定坦白身份之前,也是左思右想许久才下定决心,怎么到我这里,你就不许我好好想一想了?” 秦晏对江迟总是很坦诚,他实话实说道:“等你回去细想,这事就成不了了。” 江迟失笑,装作很轻松的样子说:你就这么没信心?这可不像你的性格。 ?本作者坏猫超大声提醒您最全的《捞错大佬,扛起就跑[穿书]》尽在[],域名[( 秦晏定定看着江迟。 良久后,秦晏才说:“所有人都畏惧我的权势,忌惮我的地位,你也要和那些人一样吗?” 江迟眼眶微热,心如刀割:“可是秦晏,我本来就和那些人一样。” 秦晏坚持道:“不,江迟,你温柔而勇敢,是我见过最特别的人。从没有人对我说过‘别害怕,我会保护你’......你自己说过的话,现在也不算数了吗?” 江迟垂下眼,说:“我没什么特别的,是你的假身份,给了我可以保护你的错觉。” 错觉? 秦晏闭了闭眼,哽咽道:“江迟,你不能这样。” 江迟也很难过。 如果他有足够的能力去保护秦晏,他断不会这样迟疑不决。 可是现实摆在眼前,他和秦晏之间的差距太大了,这是多少感情都弥补不了的天堑,也是他们无法回避的终极议题。 江迟在自己还没有生出足够羽翼的年岁,喜欢上了一个高不可攀的人。 他只觉无能为力。 江迟拍了拍秦晏的肩膀,故作洒脱:“你会想明白的,咱们还可以做朋友。” ‘朋友’二字,彻底击溃了秦晏的心理防线,这二字无异于为秦晏的计划宣判了死刑。 “谁要跟你做朋友!” 秦晏猛地推开江迟的手,崩溃道:“江迟,你就只喜欢保护柔柔弱弱的男孩子,我不柔弱了,你就不保护了是不是?你是骗子,我才不要跟骗子做朋友!” 也不知是秦晏力气太大,还是江迟没有站稳,江迟竟然被秦晏推得一个踉跄,扶了扶桌子才稳住身形。 江迟低着头,狠下心沉声应和:“对,我只喜欢柔柔弱弱男孩子,所以我不会喜欢你,你心里比我清楚,说的也比我明白。” 秦晏彻底失望,他冷冷地看着江迟:“江迟,你会后悔的。” 江迟直起身,平静地回望秦晏:“我完全相信你说的,你有足够的能力做到。” 这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样,再度点燃了秦晏心头的怒火。 秦晏生性冷漠,情绪向来很淡,如果用线段来形容情绪的话,那秦晏的情绪长期都是一条无波无澜的直线。 可只要遇见江迟,他的情绪起伏就变得很容易,像心电图一样,起起落落没个规律,无论开心和愤怒都格外彰明。 无论江迟说什么,都能很轻易挑动秦晏的喜怒。 秦晏越生气,越冷静。 江迟表面温和随意,实则满身反骨,能跑到人家婚礼上带走主角受的人,绝对不是好驯服的猎物。 捕猎需要智慧,也需要耐心。 他不能急。 秦晏心神微定,漫不经心地理了理袖口。 只这一个动作之间,他的气场发生剧烈转变,倏然从弱势变为强势。 强盛的气势从秦晏身边铺展开,像一只猛兽终于转过身来,冷冰冰地睥睨着自己的猎物。 气焰滔天,盛气凌人。 刚才苦苦哀求江迟‘不可以这样’的那个人,好像根本没存在过。 这才是秦晏平常的样子。 从江迟知道秦晏身份开始,直到现在,江迟才真正和‘秦晏’见面。 江迟后背肌肉不自觉紧绷起来:“原来你在洪子宵他们面前的是这样的,难怪......” 秦晏根本不跟江迟对视,他换了一副姿态,很无所谓地说:“江迟,能做的努力我都做了,既然你坚持如此,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你走吧。” 论心机手段,秦晏在世间罕有敌手。 从前看书的时候,江迟就很清楚,如果正面对上秦晏,有能跑的机会一定要赶紧跑,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第六感疯狂鸣叫,示意江迟赶紧撤。 江迟没再犹豫,连他爹的宝贝兔毫盏都没拿,转身往电梯间走去。 在江迟转身的瞬间,秦晏猛地晃了晃,双手紧握成拳,才克制住自己没有追过去。 江迟按下电梯下行键,电子屏上的数字不断跳动: 50、51、52......84、85、86、87。 ‘叮’的一声,电子音自动播报:电梯开门,88层到了。 江迟迈进电梯,和秦晏遥遥相望。 二人对视半秒,江迟低头按下了关门键。 直到电梯门彻底关闭的最后一刻,秦晏才缓缓开口:“下个月初三,我和季瑜在芜川展览中心举办婚礼,诚邀江二公子来喝杯喜酒。” 江迟:“!!!!!” 江迟转手按住开门键,盯着秦晏,咬牙道:“下个月过年,有正月初三结婚的吗?” 秦晏悠然地在餐桌旁坐下,展开餐巾:“确实,正月初三很多酒店都歇业了,所以才订了芜川展览中心,那里的安保也比其他地方更严格一些。” 这话针对性可太强了。 江迟英朗的俊脸扭曲一瞬:“我不会再去给你的婚礼添乱,你放心好了。” 秦晏漫不经心地说:“你去也没关系,我相信我的未婚夫不会轻易和你走的.....托你的福,我们相处的很融洽,他相信我是一个好人,还愿意在你面前,替我掩饰身份呢。” 电梯门长时间开启,发出自动警报。 在警报声的催促下,江迟只好先从电梯里走出来。 秦晏紧绷的后背瞬息放松。 江迟咬了咬腮肉,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可他胸口却像是被什么紧紧勒住,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秦晏太狡猾了!他根本没想放自己走! 好一招欲擒故纵! 这个秦晏! 江迟一言难尽地看着秦晏:“所以......你现在是用 和季瑜的婚事,威胁我和你在一起? 秦晏薄唇勾起?_[(,语气漠然:“如果我说是呢。” 江迟深吸一口气,努力压抑着怒火:“秦晏,你别这样。” 秦晏看向江迟,漆黑的眼珠动也不动。 江迟恨极了秦晏这副运筹帷幄的模样,他骂了句脏话:“你知道什么叫强扭的瓜不甜吗?你现在逼我和你在一起,就别指望我像从前那样对你!” 秦晏猛然一拍桌子,怒喝:“你敢!” 江迟霍得站起身:“我有什么不敢?你敢和季瑜结婚,我就敢再去你婚礼扛一次人!放心,这次我不会再认错了,肯定不扛你!” 几l时有人胆敢这样和秦晏说话? 秦晏气得脸色煞白:“很好,你要带走季瑜,何必等到婚礼那天呢?我现在就把季瑜叫过来,看他是愿意跟你走,还是愿意跟我结婚!” 江迟梗着脖子,冷冷应道:“好啊。” 秦晏指尖微微颤抖,他强作镇定,拿出手机拨出电话,冷漠地吩咐:“把季瑜带上来。” 江迟一把抢过秦晏的手机,按断了通话:“卧槽,秦晏!你来真的啊!” 秦晏凤眸微抬,满眼恨意地瞪着江迟:“你以为我在跟你开玩笑吗?你不跟我在一起,我就去娶你的宝贝主角受,我说到做到。” 江迟勃然大怒,把手机扔回秦晏怀里:“好好好,你爱怎么样怎么样吧,我管不了你,我也不管了!以后我再理你我就是狗!说到做到!” 秦晏也恼了,猛地将手机掼在地下。 手机被摔的四分五裂,蛛网般的裂痕瞬间爬满屏幕,仿佛暗示着彼此的关系再也无法修复如初。 秦晏恨声道:“江迟,你有种。” 江迟冷笑一声,看也不看秦晏,一脚把地上的手机踢飞,甩手离去。! 第 60 章 自从麟乐楼不欢而散,一连好几天,江迟和秦晏谁也没联系谁。 洪子宵猜到这俩冤家多半是闹了矛盾,但也不敢细问,见江迟心情不大好,就带着江迟满芜川吃喝玩乐,放松心情。 江迟和方思折几人聚在一起,不分昼夜地打了三天麻将。 开始的时候,方思折还问要不要把老四叫来,见江迟和洪子宵都不搭话,也隐约感觉出点什么,也就没再问了。 不叫秦晏也挺好,秦晏在牌局中存在的意义,除了凑人头就是破坏游戏公平性,洪子宵打牌都打出了心理阴影,看见纸牌就全身难受。 和秦晏打牌的感觉怎么说呢? 用两个字来形容是折磨,四个字来形容就是如坐针毡。 总之就是难受,非常难受。 秦晏绝对是洪子宵遇见过,最能让人戒赌瘾的牌友,没有之一。 他不仅无视你的智商与操作,还把你的脑子扔在地上践踏,让人生出种极为窒息的痛苦与绝望。 方思折对此表示认同。 江迟对此不置一词,冷哼一声表达态度。 方思折和洪子宵对视一眼,谁都不再往下唠了。 洪子宵悄悄给方思折发了条微信告密。 【洪子宵:别当着江迟面提老四了,他俩好像闹掰了。】 【方思折:原来如此,暑假的时候俩人还形影不离的,怎么到了寒假就掰了。】 【洪子宵:不好说,里面有事儿。】 方思折敏锐地嗅到一股清甜的瓜香,看了一眼洪子宵,二人隐晦地交换了一个眼神。 【方思折:啥事儿啊洪哥,展开讲讲。】 洪子宵都该被憋死了,终于能找到人倾诉,当即竹筒倒豆子般,噼里啪啦地一顿输出,几乎将前因后果都讲了出来。 包括但不限于: 他觉得江迟和老四很般配,因为老四能旺江迟;他怎么撮合两个人坐摩天轮、去酒吧;三个人怎么在半夜跟人打架;老四怎么受伤,江迟怎么着急,两个人如何在大雪纷飞的冬夜里生离死别。 为了印证自己的观点,洪子宵图文并茂,还发了好多照片和聊天截图佐证。 方思折自认也有些城府,并不是一个喜怒形于色的人,但洪子宵口中的故事太过跌宕曲折,他就跟在某乎看短篇一样,时而眉头紧缩,疑惑地看向洪子宵,时而露出欣慰的笑容,和洪子宵相视一笑。 江迟瞥到一边打牌,一边眉来眼去的二人,不用想也知道这俩人在偷着说自己的事。 洪子宵发了一大段对话,猜测老四可能会跟江迟表白,俩人没准因为这事闹掰了。 方思折看到这里,情不自禁地坐直身体,连麻将都顾不得打了,点了根烟说:“等会儿,我这儿有点急事。” 看完以后,方思折给洪子宵回了条微信。 【方思折:江迟居然拒绝了?】 洪子宵也是这么 分析的,要不两个人没理由闹僵啊。 可那天看江迟的表现,分明就是挺乐意的,后来怎么就没成呢? ⑾想看坏猫超大声写的《捞错大佬,扛起就跑[穿书]》第 60 章吗?请记住本站域名[( 洪子宵刚拿起手机,还没点开对话框和方思折细细探讨,就感觉凳子一晃,好险没摔了。 江迟踹了洪子宵凳子腿一脚,面无表情地说:“到你摸牌了。” 洪子宵摸了张牌:“江迟你火气别这么大嘛,我又没惹你。” 江迟抬眉瞟了洪子宵一眼:“我还在这儿呢,你俩聊什么呢?” 洪子宵结巴一下:“没,没聊啊。” 江迟伸出手,冷峻道:“手机拿来,我看看。” 洪子宵的手机绝不能给江迟看! 只有手机内存知道,他到底偷拍了江迟和秦晏多少照片。 江迟抱着秦晏在雪地里哭那段,洪子宵还录了小视频呢! 一听江迟要检查自己手机,洪子宵嘴唇抖了抖,心惊胆战,眼神躲闪,吓得都炸毛了。 他越这样,江迟越觉得不对劲。 江迟严肃道:“洪、子、宵,你怎么这么心虚,手机有什么?!” 洪子宵灵机一动,抬手做了个投壶的动作,把手机往鱼缸一扔。 将近两米长的水族箱内,最新款某果手机缓慢沉底。 洪子宵完成他的毁尸灭迹,心也随着手机沉淀下来,坦荡道:“什么也没有了。” 江迟:“......” 他朝洪子宵竖起了大拇指:“你狠。” * 过年前,方思折搬新家了。 这天,江迟、江沨、洪子宵三人一起过来,给方思折燎锅底。 方思折过了年就要进家里的公司上班,正式从家里搬出来,住在一幢新装修的二层小别墅里,也算独自顶门立户。 家里趁着过年,张罗给他相亲,方思折正不胜其扰,和江迟他们抱怨个不停。 方思折打出一张九筒,不解道:“人为什么非得结婚呢?不找个媳妇,我的人生就不完整了吗?” 江迟打出一张三万:“不知道,我是没这心思。” 洪子宵问:“你是不想找媳妇,还是不想找女媳妇。” 江迟不想搭理哪壶不开提哪壶的洪子宵一眼。 洪子宵换了新手机,把从前那些罪证都销毁地无影无踪,胆子也大了:“其实性别倒是其次,两个人在一起高兴就行,对吧江迟。” 江迟懒得接茬。 江沨摸了张牌,又打出去,也没说话,只是叹了口气。 也不知在叹他的牌,还是别的什么。 方思折撑着手抱怨:“我本来还想在国外读个研,谁想我爹一道圣旨就给我宣回芜川,我的受教育权受到了严重侵犯,到底有没有人能管管啊。” 江迟扣着手里的一张东风:“我之前也计划出国读研,还想到时候能跟你一起玩,现在看来是没戏了。” 洪子宵猛地转过头,惊讶地啊了一声: “什么?江迟你要出国留学?那我怎么办?” 江迟捻着那张东风,打不舍得打,留又不知道能不能再来一张,犹豫着说:“我也没想好呢,反正不是去加州理工,就是在本校继续念。” 江沨跟江迟交底道:“你做好心理准备吧,我看你读研的事也悬,听咱爸那意思,还是想让你赶紧进公司。” 江迟听到这个就烦,把手里那张东风扔出去:“他要逼我进公司,那我就离家出走。” 江沨摸了张牌:“还离家出走,你多大了江少爷?谈生意没你想的那么难,你就试试吧,人早晚都是要认命的。” 洪子宵抢答道:“江迟志不在此,他的终极理想是进华国工程院机械研究所。” 江迟点头:“是的。” 江沨嚯了一声:“你还真是从一而终,华国工程院机械研究所,这不是你上小学时候的梦想吗?” 江迟剑眉微挑:“八岁的时候是梦想,现在我二十四,这就是理想了。” 洪子宵特别会捧哏,当即问:“哎?这么说?” 江迟意气扬扬,底气十足地说:“我想进,就能进。” 方思折摇摇头,满脸感慨:“真没想到,咱们这一茬人里,最先追梦的居然是江迟。” 江沨胡了牌,他把牌一推:“能追梦谁不想追,我小时候的梦想还是当赛车手呢。” 洪子宵输了一晚上,心疼得流血,但一想到江沨为了继承家业,连梦想都放弃了,又很感动地说:“沨哥,你对江迟可真好。” 江沨说:“是吧,希望江迟能念点我的好,别成天气我。” 江迟把计数的筹码一扔,向洪子宵戳穿江沨的真面目:“你听他吹吧,他不当赛车手是因为长得太高了,你见过一米八七的赛车手吗,坐驾驶舱里多窝得慌。” 江沨看向江迟,反问:“难道你比我矮吗?开跑车不也开的挺乐呵?” 江迟的那辆蓝色兰博基尼跑车,又拉风又浮夸,江迟早就想给它换了。 超跑的底盘很低,在追求极致速度去前提下,本身就放弃了大部分舒适度,根本不适合日常用车,江迟从来没开跑车上过高速。 长时间开跑车绝对是给自己找罪受,要真开长途,开辆五菱宏光都比超跑强。 江迟在穿书前也有辆兰博基尼,也不是他想要的,而是江母从车展上买的。 那辆车很有来头。 某次车展活动中,江母抽中了一张6666元的兰博基尼代金券,这是江母中过金额最高的奖项,兴奋之余,当场就订了一辆车。 提车以后,因为没人愿意开,那辆兰博基尼就强制分配给了江迟。 江家一家四口,就属江迟最好养活,从来不挑,家里给什么就用什么。 江迟并不是很擅长对父母提出要求。 他与父母的关系,其实远不如江沨与父母那样自然。 江迟出生时,正值家里的生意快速上升期,江父江母忙于工 作,没有时间和精力照顾幼小的婴孩,就把江迟送到了祖父那边生活。 而已经具备自理能力的江沨,则留在了父母身边。 对待曾经‘不得不暂时放弃’的小儿子,江家父母对江迟有种若有若无的亏欠感,在把小江迟接回来以后,他们总是想做些什么弥补这段亲情,对小儿子格外纵容,也格外......客气。 这就导致了很长一段时间里,江迟和父母的关系都很奇怪,父母过于关注于江迟的需求和情绪,使得江迟觉得自己像个客人或者是一个甲方。 有一次小江迟放学回来,正巧江沨背着吉他要去上课。 小江迟无意中感慨了一句:“大哥还会弹吉他,好厉害。” 就这么一句话,家里的气氛一下子就变得很凝重。 第二天,江母就拿着好多课外班宣传单,来问江迟,想学什么乐器。 从那以后,江迟说话就很注意了,免得父母多想,也免得他哥跟着倒霉。 诸如此类的事情太多了,而且时间久远,具体很多事江迟也记不太清了。 隐约记得大概过了三、四年,他们一家四口的气氛才不那么尴尬,后来相处的时间越来越长,大家也都把这些事淡忘了。 基于这份过度的‘溺爱’,江迟其实是不太愿意随便提出要求,给家里添麻烦的。 如果没有秦晏,江迟也不会想到换车,虽然跑车坐起来很不舒服,但他其实无所谓,就是不想委屈秦晏,之前在哈市,两个人聊起换车的事,还约好回来以后一起去看看车,看了现在也都不用了。 自打知道了秦晏的身份,再回想从前的所做作为,江迟就觉得自己是天字一号大傻逼。 他把秦晏当成小白花小心翼翼地照顾着,结果人家是条霸王龙,压根不是吃素的。 江迟所做的一切连自作多情都算不上,根本就是多此一举。 穿书以后,江迟所有行动的出发点都源自‘拯救主角受’,秦晏身份的变化,不仅让江迟在这段关系中失去了主动性,更令江迟一直以来坚持的信念彻底崩塌。 对秦晏而言,变化的可能只是一个身份,可对江迟来讲,秦晏身后的秦家与产业、权势与地位,才是最大的变数。 在这些巨大的变数之下,姓名反倒成了最无关紧要的因素。 无论何种情况下,那些确定的、稳定的因素都更具备安全感,而变化性极强的、不可捉摸的人和事,背后隐藏的是无穷无尽的挑战与危险。 变化意味着不安全、不安定,意味着可能会被抛弃、被淘汰。 在和秦晏相处的这半年来,江迟始终认定对方就是季瑜,刻意忽略了所有非正常之处,就是因为在江迟心中,‘季瑜’这个身份足够安全。 ‘主角受季瑜’性格被动,从不会去主动伤害任何人,所以只要江迟保护好季瑜,那么他和季瑜就都是安全的。 而秦晏太危险了。 他生性冷漠,喜怒无常,习惯了尔虞 我诈。 和秦晏接触,如同在刀尖起舞,未来与前路充满不确定。 秦晏身份的骤然变化,摧毁了江迟对穿书世界的信任感,也颠倒了江迟以往的全部认知。 眼前的‘季瑜’是假的,书里对秦晏的描写也不真实。 那到底还有什么是真的? 他真从那场大火里活了下来吗? 一直以来,江迟坚信自己是穿书的,可现实却告诉他那本书却错漏百出,连主角的性格都天差地别。 所以他到底在一个怎么样的世界里? 江迟可以放弃去思索那些他想不通的问题,但他真的很需要一个人来确定自己的存在。 可秦晏是如此矜贵高傲,他高不可攀、深不可测。 如果有一天,秦晏想回到原本的生活中,他可以轻易离开江迟,回到江迟永远都无法触碰到的位置去。 江迟以为自己在这个世界拥有了什么,原来只是错觉,他还是什么都没有。 麟乐楼一别至今,转眼小半个月过去,秦晏那边一点动静也没有,再也没联系过江迟。 这仿佛更加印证了江迟内心的想法: 也许我对秦晏来说,也没有那么重要。 他从来不是必选项。 这个认知让江迟有些难过,但也不是很多。 他早就已经习惯了。 * 就在江迟腹诽秦晏的下午,江沨接到了江父的电话。 说是秦家来人送请柬,江父让江沨回家接待一下。 听到这儿,江迟坐不住了。 他猛地直起后背,问:“什么请柬?” 江沨也不太清楚:“不知道,你别一惊一乍的,跟你又没关系,你激动什么?” 江迟又问:“那秦家谁来啊?” 江沨吩咐司机开车回江宅,同时对江迟说:“你跟我回家看看,不就知道了吗?” 江迟靠回后座上,口是心非道:“我才不想见秦晏。” 江沨正在回一封有关报价的邮件,闻言头也不抬:“你也见不着他,人家秦总什么身份,还能亲自上门来送请柬?你到底怎么得罪他了,怎么慌里慌张的?” 江迟当即炸毛道:“什么叫我得罪他,要得罪也是他得罪我!” 江沨抽空看了眼自己的傻弟弟:“你这种循名责实的性格确实更适合搞科研,让你做生意还真是为难你了。” 江迟拧了拧眉,很是不忿地说:“难道在生意场上就只论高地,不问对错吗?” 江沨理所当然道:“当然是谁有资本谁说了算,秦家地位超然,能和他单独吃一顿饭的机会有多难得?咱爸好不容易给你搭好路好了,结果你去麟乐楼跟人家秦总起冲突,把咱爸的苦心安排全糟蹋了。” 这半年来,江迟都数不清和秦晏一起吃了多少顿饭。 和秦晏一起吃饭的机会能有多难得?把秦晏气得骂脏话才更难得吧! 江迟不知道怎么才能讲清自己和秦晏间的事。 从婚礼上扛人这件事已经足够荒谬,更荒谬的是▉▉[,江迟还扛错了。 这事让人知道,还不够丢人的。 江迟讲不出前因,于是所有人都只能看到结果,那就是他江迟不知天高地厚,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敢和秦晏秦总作对。 秦晏的心眼果然有100086个,特别擅长让人吃哑巴亏。 父要倘若知晓自己顶撞了秦大总裁,还不得兴师问罪,提着他去秦家赔礼谢过。 江迟试探着问江沨:“咱爸知道这事吗?” 江沨叹气:“应该是不知道,但都在芜川,抬头不见低头见,你跟秦晏闹僵,难道还能讨到好?” 江迟一时语塞,说不出明白个所以然来,梗着脖子说:“反正是他不对。” 江沨知道自己弟弟脾气,也不劝别的,只是说:“好吧,下次有机会见到秦总,我替你向他道个歉。” 江迟怒气冲冲:“凭什么?我又没做错!” 江沨淡淡道:“别管你俩谁对谁错,难道你还指着秦总跟你低头?” * 半小时后,江宅会客厅。 谁也没想到,秦晏居然亲自来了江宅! 之前从没听说秦晏去谁家拜访过,头一回就来了江家,这无意是一个强烈的信号,足以令芜川豪门所有世家重视起来。 秦家和江家走得近,对江家而言的好处显而易见,从江父轻松胜任协会会长一职可见一斑。 江父有意同秦家交好,专程取来好茶招待秦晏。 秦晏穿着挺括黑色羊绒西装,端坐在茶台后面,身姿挺拔,渊清玉絜。 袅袅水汽与茶香氤氲开来,衬得秦晏的脸格外姣好出尘。 江迟一进门,秦晏的眼神立刻落在江迟脸上。 清清浅浅,蜻蜓点水般一扫而过。 江迟冷着脸,一言不发,假装和秦晏半点也不熟悉。 听到秦晏来送请柬,江迟心里明知多半又是计谋,却仍按捺不住,跟着江沨回了家。 到家以后,才知道是秦宅只是要举办宴会,邀请芜川各界豪门名流前往,并不是要秦晏和季瑜结婚。 秦晏回国这么久,还没正式露过脸,会举办宴会出席再合理不过,偏偏江迟关心则乱,又被对方摆了一道。 江迟满心不高兴,打定主意不和对方说话。 江父亲自斟茶给秦晏,客套道:“送请柬这样小事,怎么还劳动秦总亲自来一趟?” 秦晏双手接过茶盏,微微颔首:“江总客气,晚辈冒昧前来,送请柬倒是其次。” 江父听到秦晏自称晚辈,心中熨帖,顺着往下问:“哦?那不知秦总前来所为何事?” 秦晏目光越过江父,落在江迟脸上:“上次与令公子麟乐楼一晤,秦晏言语失当,惹了二公子不痛快,今日特意登门致歉。” 刹那间,江父和江沨的表情精彩无比。 二人同时看向江迟,眼神惊疑不定。 江迟:“......”! 第 61 章 加更 在这气氛诡异的时刻,江沨目光在二人之间来回扫视。 他先看了看江迟,又紧接着看向秦晏。 越看秦晏,江沨越觉得眼熟。 再一瞧江迟满脸别扭样,江沨灵光一闪,忽然想起来他曾经见过秦晏! 这不是大半年前,江迟从婚礼上拐回来的那个人吗?! 江迟胆子也太大了! 桌子下面,江沨怼了怼江迟大腿,用眼神询问怎么回事。 江迟则是沉着脸,抬眉狠盯秦晏,用眼神谴责秦晏不讲武德。 秦晏风轻云淡,朝江迟礼貌地笑了笑:“江二公子,你能原谅我吗?” 江迟咬了咬牙。 这龙门阵摆的课真好,秦晏到底是来求原谅来了,还是来逼宫来了? 他怎么能这么多心眼! 江迟眼睛里燃烧着熊熊怒火,恶狠狠地瞪向秦晏。 他额角血管紧绷,英俊的眉峰上写满不驯,眼神凌厉强悍,一副恨不能扑上去咬他一口的凶戾模样。 江父轻咳一声:“江迟,秦总在跟你说话呢。” 秦晏挑挑眉,挑衅地意味十足。 江迟松了松领带,什么也没说,居然起身直接走了。 江父气得脸都黑了:“这孩子!从小就没规矩,秦总见笑了。” 秦晏却说:“没关系的江总,是我的问题,那天在麟乐楼,我们谈起了江迟工作和考研的事情,或是我用词不当......” 本来江迟都走出会客厅了,结果听到秦晏又在颠倒黑白,告他黑状,气得险些吐血。 关键是他上哪儿工作,去哪儿读研吗? 关键是秦晏骗了他!!! 他毫无保留地信任秦晏,把秦晏放在心尖上疼,结果秦晏把他当傻子,逗弄起来没完! 江迟血气快速上涌,理智摇摇欲坠。 他攥着拳,手背上青筋紧绷,终于按捺不住,转身走了回来。 江迟停在秦晏面前,冷然道:“秦晏,你跟我出来一下。” 江父拍了下桌子,怒斥:“江迟!怎么跟秦总说话呢?你的涵养和礼貌呢?” 江迟简直要被气炸了。 正这时,秦晏缓缓站起身,眸光深沉却毫无侵略性,只是凝视着江迟:“好,你想去哪儿?” 江父还想说什么,江沨却在江父腿上按了按。 江沨劝道:“爸,他们年轻人之间的事,也许说开了就好了,要不咱们先出去吧。” 江父沉思几秒,起身和江沨一同起身离开会客厅。 硕大的厅堂内,只剩下江迟和秦晏两个人。 二人谁也不说话,气氛一寸寸冷下来。 半晌,江迟才绷着脸问:“秦晏,你到底想怎么样?” 秦晏笑了起来,凤眸弯成一道好看的弧度。 秦晏笑道:“江迟,你又跟我说话了。” 江迟:“......” 他真是拿秦晏一点办法都没有。 ?本作者坏猫超大声提醒您《捞错大佬,扛起就跑[穿书]》第一时间在.?更新最新章节,记住[( 江迟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情绪:“你都找我家里来了,我还能怎么样?” 秦晏指了指桌子上的请柬和兔毫盏,很无辜地说过:“我是来送东西的,上次你走的太急了。” 江迟看了眼茶盏,根本不信秦晏的话:“你刚才还说是特意来道歉的,现在又成送东西的了?” 秦晏也不解释,他的目光始终在江迟脸上,声音深沉而富有磁性:“江迟,我很想你。” 江迟冷哼一声:“我可没想你。” 秦晏心态很好:“没关系,以后你会想的。” 江迟看也不看秦晏,高傲道:“别自作多情。” 秦晏悠然坐下,倒了一杯茶递给江迟:“你之前还说再也不跟我说话,现在不也跟我说了吗?” 江迟:“......” 论气人的本事,秦晏绝对一流的。 如果不是身份使然,想弄死秦晏的人可以排满整个走廊,但这些人也只能想想。 江迟则不同,他是真敢和秦晏动手! 只见江迟上前一步,猛地抓住秦晏的衣领:“秦晏!” 秦晏眼眸不动,泰然自若,只是命令式地一摆手,示意暗中保护的保镖稍安勿躁。 江迟余光看到远处的保镖,也不知为何,心里竟然酸溜溜的。 他俯身压向秦晏,挑眉道:“你看,你也不缺人保护啊,秦总。” 秦晏仰面看向江迟:“我不想要那些人,我只想要你。” 江迟垂下眸,注视着秦晏的眼睛:“秦晏,你真的喜欢我吗?还是只是接受不了你想要的东西不受掌控呢?” 秦晏呼吸很轻:“江迟,我想掌控你,有一万种方法,但我一种也没有用。” 江迟笑了笑,嘲讽道:“那我是不是还得谢谢你。” 秦晏想了想,如实说:“也不用谢得太早。” 在秦晏看来,他和江迟还有的谈,故而暂时用不上那些‘非常规’手段,但如果江迟总是不同意和他和好,那用上那一万种方法也不过是早晚的事。 江迟:“......” 秦晏没有再谈对自己不利的话题,而是说起了另一件事:“江迟,你相信命运吗?” 江迟敏锐地察觉秦晏又开始绕他,机警地跳出这个圈套。 他攥紧了手中的衣襟,反问秦晏:“你相信我会打你吗?” 秦晏呛咳一声:“你拽的太紧了,我有点难呼吸。” 江迟咬紧牙,略微往外松了松手。 秦晏的衬衫穿得整齐,扣子扣到了最上面一颗,留给江迟能拽的空间本就不多,江迟这一松手就没办法继续抓衣领,他往后让了让,手心里只剩下一截秦晏的领带。 这样一来,又显得不太正经,好像一下子从打架变成了调情。 江迟冷着脸问:“还有什么要求吗?” 秦晏说:“脖子悬空很难受.....你知道的,我脑震荡还没有完全恢复。” 江迟看到秦晏略显苍白的脸色,只好抬手托住秦晏的后脑:“你是真娇气,还有吗?” 秦晏笑了笑:“江迟,你再靠近一点,我有件重要的事要告诉你。” 江迟没设防,微微低下头,侧耳去听。 在江迟低头的瞬间,秦晏倏而仰起脸,猝而在江迟的唇角亲了一下。 江迟:“!!!!!” 江迟脸颊爆红,低吼道:“你干什么?!能不能正经点!你不是说事吗?” 秦晏侧过头,在江迟耳边低语:“江迟,我想说的就是我想亲你。” 江迟心跳一顿,遽然松开手,后退半步:“秦晏!逗弄我很好玩是不是?” 江迟恨极了秦晏这副运筹帷幄的样子。 他拽着秦晏的胳膊,把对方从椅子上拉起来:“秦总,请柬你也送了,兔毫盏你也还了,没什么事赶紧回去吧。” 秦晏露出很不高兴的表情:“我还没有和你说几句话。” 江迟说:“你心眼太多,我说不过你。” 秦晏被江迟推着往外走:“那下周的晚宴你会来吗?” 江迟想也不想就说:“不去,你肯定摆好了局等着坑我。” 秦晏勾起木盒中的兔毫盏,用食指勾着把玩:“确定不去吗?” 江迟‘不’字都说了出口,却见秦晏突然将兔毫盏拿到桌外,晃荡着指尖,威胁的意味十足。 这兔毫盏要是碎了,江迟他爸的心也碎了,江迟他爸心碎了,江迟的腿骨也得跟着碎。 秦晏还真是擅长打蛇打七寸! 什么人啊这是! 江迟只好把原先的答案紧急收回来,连声说:“去去去。” 秦晏手指一转,兔毫盏在他指尖关节一滚,又落回了木盒中。 江迟的心也跟着落了回来。 他赶忙把木盒盖上,转身放在红木柜最顶层,又觉得这个位置虽然足够高,但秦晏也比他矮不了两公分,也还是能够到,就踮起脚,把盒子又往里推到头。 见状,秦晏又不乐意了:“你怎么防贼似的防我。” 江迟满脸震惊:“你一分钟前还拿这茶盏威胁我,转头你就不认了?” 秦晏退了一步:“江迟,你如果不是总躲着不见我,我也不会找到你家来。” 江迟从管家手中接过大衣,披在秦晏的肩头,推着他往门外走:“对对对,都是我的问题,你就一点错都没有。” 秦晏气得攥了攥拳,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转身一拳捶在江迟肩头:“江迟!你好好说话!” 江迟不疼不痒,捂着肩膀看向秦晏,挑起眉:“我要是不好好说呢?” 秦晏冷冷地瞥了江迟一眼:“你再这样吊儿郎当的,我就不理你了。” 江迟把秦晏送上车:“我也说不理你了,现在不也理了吗?” 秦晏说:“这是我努力的结果,凭本事得来的。” 江迟‘哦’了一声:“哦,那你可真有本事。” 秦晏被江迟气得脸色煞白,‘嘭’的甩上车门走了。 * 秦晏离开后,江父教育了江迟大半天。 江迟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也没太听他爸在说什么。 左右不过是秦氏家大业大,秦晏权势滔天,让他不要任性得罪这号人物,人要学会审时度势......之类云云。 吃过晚饭,江迟心烦意乱,懒得听他老爹继续唠叨他,去院子里牵上他的宝贝狗出门遛弯散心。 冬日夜幕降下的很早,星星点点的路灯照亮花园里的小路。 晚上天气转凉,还下起了小雪,毛毛细雪还没落在地上就化了,路上几乎没有行人,江迟牵着哈瑞在外面绕了两圈,回来时,隐约看到小院门口停着一辆迈巴赫。 车灯下,簌簌的雨雪显得格外细密。 江迟心念微动,心中隐隐有种预感,但又不太确定。 大丹犬哈瑞拽着江迟,往前走了两步。 迈巴赫的车门打开,一条长腿迈出,干净皮鞋踩进半化的残雪里。 江迟抬起头,看到了去而复返的秦晏。 天地间一片寂然。 两人隔着茫茫冬雨,遥遥相望。! 第 62 章 看到秦晏的刹那,江迟愣在原地。 在昏黄的路灯下,雪好像更大了。 哈瑞履行着看家护院的职责,拽动江迟走向家门口的陌生人,黑色的鼻头一动一动捕捉着空气中的气味。 江迟转了下手腕,收紧手中的牵引绳。 他的力气实在很大,单手拽住70公斤的大丹犬毫不费劲。 当江迟停下脚步,任由哈瑞如何往前,都不能再扯动江迟半步。 秦晏抬脚,往前走了两步。 哈瑞当即弓身伏腰,摆出护主的攻击姿态。 秦晏淡淡瞥了眼哈瑞。 正准备低声呜咽的哈瑞,像是被鸡骨头卡住了喉咙,耳朵也背在了脑后。 它完全被秦晏的气场所压迫,都已经摆出来捕猎的姿势,但又不敢冲过去攻击秦晏,便就着伏腰的姿势半趴在地上,翘起屁股抻了个懒腰缓解尴尬。 为表明自己的友好,哈瑞还打了个哈欠,然后摇着尾巴半坐在地上,吐着舌头朝秦晏歪歪头,一副人畜无害的天真模样。 江迟:“......” 没出息的玩意! 江迟拽紧牵引绳,想把这只丢人的狗牵回家。 可哈瑞就像化作一尊狗门神石像,一屁股坐在原地,对眼前的是是非非视而不见,一副已经超脱在红尘之外的安然模样。 这个狗东西,从前怎么没见它对谁这么谄媚! 秦晏无视了大丹犬,径直走来,唤了一声:“江迟。” 江迟清了清嗓,闷声问:“你怎么又回来了?” 秦晏只穿着一身高定西装,站在零珠片玉的雪沫下:“江迟,下雪了。” 江迟应了一声:“嗯。” 秦晏伸手去握江迟的手腕:“你还在生气吗?” 秦晏的手指很凉,手指每一根都宛如冰雕的,握在江迟温热的腕子上存在感极强。 江迟目光落在秦晏被雪打湿的肩头:“生什么气?” 秦晏没回答,只是专注地凝视江迟。 他的唇色很浅,因为寒冷,显露出一种脆弱的苍白。 这抹苍白和秦晏在哈市受伤那晚的颜色重叠一起。 那夜也在下雪,雪特别大。 雪虐风饕,秦晏额角的鲜血怎么也止不住,涓涓地淌下来,落在雪地里很快又结成冰。 那一晚,秦晏倒在江迟怀里,对江迟说:“希望你能原谅我。” 江迟生神思恍惚,心想:秦晏是不是那个时候就已经告诉我他是秦晏了? 只是那夜雪太大了,风声呼嚎。 江迟满手鲜血,才没能在慌乱中听清秦晏说的话。 江迟越想越出神,从前和秦晏相处的场景,走马灯般在眼前浮现。 他无比熟悉的那个秦晏,和眼前人不断重合。 江迟望着秦晏,眼神渐渐柔和下来。 秦晏也温驯地回 望江迟,完全不复之前的冷漠。 好像那个心机深沉的秦晏,只是江迟自己想象出来的。 秦晏知道什么样子能够让江迟心软,只凭这一点,就够他赢江迟一辈子的了。 江迟心知肚明,但却没有办法。 他所有的狠心与决绝,都在秦晏这一刻的脆弱面前彻底化为碎片。 秦晏是江迟一万次犹疑后,第一万零一次的选择。 当从前的场景与此刻重合,江迟忽然间很想抛下一切杂念,紧紧握住秦晏的手。 洪子宵传递的消息七零八落,唯有一样他说对了,秦晏真是做了万全的准备,对江迟势在必得。 江迟叹了口气,反手攥住秦晏的指尖:“你不冷吗?” 秦晏倔强地望着江迟,问:“冷,但那不重要,江迟,你什么时候能原谅我?” 江迟握了握秦晏的手:“你先回车上,我把狗送回家去。” 秦晏淡漠的眼眸瞬间明亮:“然后呢?” 江迟吹去秦晏睫毛上的雪花:“然后找个地方,好好谈一谈。” * 江迟回家送狗,一共也就用了十分钟。 当他从家里出来时,秦晏还站在雪里,身上的西装已经湿透了。 江迟总觉得以这个降雪量,秦晏不该湿成这样。 秦晏让司机先走了,把车钥匙递给了江迟。 一上车,江迟先打开了暖气。 于是秦晏衣服上的残雪化得更快,整个人看起来都湿漉漉的,狼狈极了,连修长的脖颈上都沾了半化的雪珠。 江迟从秦晏上衣口袋中拽出手帕,发狠地擦着秦晏脸上的雪水:“你是故意的。” 秦晏装作听不懂江迟在讲什么,很无辜地问:“去哪儿谈?” 江迟原本是想找个茶馆之类的地方,但秦晏衣服湿成这样,他还能带秦晏去哪儿? 江迟擦掉秦晏脖颈上的水珠:“你想去哪儿?” 秦晏说:“那就去你家酒店的顶层公寓吧。” 江迟露出‘我就知道’的表情,他警告道:“只是去公寓换衣服,谈事情,不许想别的。” 秦晏看了江迟一眼,明知故问:“‘别的’是什么?” 江迟呛咳一声:“别的就是别的,不许问东问西,你现在还没脱罪呢,注意你的态度。” 秦晏意味深长:“哦,好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老公。” 江迟跟被烫了一下似的,从脖颈红到耳朵尖,讶然低喝:“你在说什么!谁教你这么说的?” “你教的。”秦晏眼神伪装的乖,语气平淡地重复了一遍江迟教给他的【恋爱技巧03条:】:“对方生气时,应避免针锋相对,可适当示弱,如撒娇、叫老公。” 江迟无言以对,只能默不作声地转动钥匙,踩下油门带着秦晏回了顶层公寓。 车停在楼下,还是之前江迟总停的位置,二人一前一后走进了公寓。 关上门,江迟抽手按亮主灯的开关,顿了顿:“你回来过?” 房间内的样子,江迟想象中空了许久的模样完全不同。 玄关处摆着双棉拖鞋,衣架上是一件浅色羊绒大衣,茶几上有个咖啡杯,里面是半杯没喝完的咖啡,沙发上团着个绒毯,垂了一半落在地上。 地毯上还掉了一本书。 秦晏顺着江迟的视线看过去:“和你分开的这些天,我一直住在这里。” 江迟看向秦晏:“你这是私闯民宅。” 秦晏语气平静地讲:“我去找了你几次,但你一直不回家。” 江迟心头一软,下意识问:“找不到我,你就在这里守株待兔?” 秦晏点头:“是的。” 江迟脱下大衣,抬步走进客厅。 秦晏着实不大会整理家务,一个人也能把屋子住的热热闹闹的。 江迟先把毯子放回沙发上,又顺手捡起地上的书。 看到书名的瞬间,江迟动作微微一僵。 居然是本《五十度灰》! 秦晏又去牵江迟的手,轻声说:“江迟,你别跟我生气了,我真的很想你。” 江迟举起手里的书:“你想我的时候看这本书,不觉得有点吓人吗?” 秦晏看了眼封面:“怎么了,从你书架上找到的。” 江迟轻咳一声:“肯定是原主的书,别看这玩意,这玩意不好。” 秦晏把书拿过来,随手翻看:“可这更像是你会看的那种......在你看的那本里,我不也经常做这些事情吗?” 江迟说:“你比他强多了,你只是控制欲强,这个是......” 秦晏没说话,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江迟。 江迟脸上发烫,把书抢过来,往沙发后面一撇:“我也不知道这个是什么,我没看过。” 秦晏歪了歪头:“江迟,你耳朵红了。”, 江迟一把拨开秦晏的头,推着对方往楼梯处走:“看我耳朵干嘛,换你的衣服去。” 秦晏狡黠地笑起来,却没上楼梯,反而是去江迟的卧室里换了衣服。 江迟指尖动了动,没有多问秦晏为何睡在自己的房间里。 秦晏换了件浅色的T恤,出来给江迟冲咖啡。 速溶咖啡的香气非常浓郁,很快在整个客厅内弥漫开。 江迟从浴室拿了条毛巾,扔在秦晏头上:“秦总怎么还喝上速溶咖啡了。” 秦晏擦着头发,很坦诚地回答:“不会洗咖啡机。” 江迟拆开咖啡豆,给秦晏做了杯手冲:“既然离不开人伺候,就别从你的城堡里跑出来。” 秦晏轻轻嗅闻着空气中咖啡豆的香味:“可是我很想你,你又不理我。” 江迟磨咖啡的手微微停顿:“是缺人伺候的时候才想我吧。” 秦晏摇摇头,很认真地跟江迟捋顺逻辑关系:“因为想你,我才自己 住在这里。” 江迟手一抖,白色的方糖掉进温热的咖啡里,很快就完全溶解了。 就像热水能溶解白糖,江迟的愤怒也在这个雪夜悄然消散了。 江迟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好像没办法一直生秦晏的气,虽然秦晏的行为有时候很气人,但他就是对秦晏狠不下心。 所以哪怕知道秦晏满肚子算计,江迟也还是见不得秦晏难过。 事已至此,这时候再说什么狠话,好像也没什么效果了。 但为了男人的尊严,江迟还是需要强调一遍:“秦晏,你以后不许再骗我,更不许算计我,否则我就真的不理你了。” 秦晏解释说:“我没有想要骗你,我担心你只喜欢主角受,不喜欢我。” 江迟轻声说:“没有。” 秦晏微微一晃。 他听懂了江迟的未尽之意,霎时间天高云阔,风语如歌。 今日芜川下了一场冬雪,可秦晏却终于敏锐的嗅到温暖的气息。 江迟动摇了。 这个认知让秦晏又欢喜又委屈。 真是奇怪,在江迟松口以前,秦晏明明斗志昂扬,胸有成竹,如同要拿下一个难啃的项目般,筹划了好几套方案等待实行。 他有十足的把握得到江迟。 然而江迟态度软化的过程远比秦晏想象的要快,这意味着江迟对他的喜欢和在乎,远超预计。 这明明是件应该开心的事,可秦晏却后知后觉,生出几分迟钝的委屈。 秦晏有些埋怨地想:你都这么喜欢我了,怎么还忍心让我等这么久。 坏蛋江迟。 秦晏眼眶微热,气冲冲地瞪着江迟。 那眸光明若天璇,乱星般颤抖。 江迟最看不得秦晏这个眼神。 秦晏这双冷清的凤眸里,总是该盛满骄傲与得意,而不应该像现在这样红着眼圈,波光涟涟,仿佛随时会哭出来一样。 江迟已经认命了,他不舍得让秦晏失望。 他心疼假扮成季瑜的秦晏,也同样心疼真正的秦晏。 这份痛意如此真实,令江迟无法继续回避他们间的感情。 他们早就该在一起了。 岁月匆匆,他好像不该留太多时间去蹉跎。 如果秦晏对江迟喜欢不能维持一生一世,那他现在耽搁的每一秒,都是在浪费自己的时间。 既然如此,他还在乎什么真假对错呢? 也许江迟不属于这个世界,但他早已视秦晏为唯一的归属。 这是无法抹杀的事实。 那是由他们共同经历的每一分每一秒所构成的,只属于他们彼此的过往。 这些过去与秦晏的身份无关,与秦晏身后的权势与地位无关。 算了,我和他能计较什么呢? 秦晏什么都不懂。 江迟抬起手掌,捂住秦晏的眼睛,将秦晏搂进怀里。 秦晏的睫毛在江迟掌心一个劲儿得抖,像是蝴蝶翅膀,一下下煽在江迟心头,引动着灵魂深处的震颤。 江迟沉声问:“秦晏,你对我真的是爱情吗?” 秦晏神色平静,慢声道:“江迟,如果我不是爱上了你,那我一定是疯了。” 江迟松开捂着秦晏双眸的手,与秦晏近距离对望。 秦晏继续说:“江迟,我对你爱情的起源,比你想象中还要早,具体可追溯到7月15日,也就是你要救黄鼬的那一次。之前我并不知道这就是爱情,但我在查询爱情和友情的界限时,无意间读到了的一段话。” 江迟脉搏逐渐加快,他预感到秦晏接下来所说的话,一定足以说服自己。 秦晏是个十足的理性主义者,不会搞错自己的感情,在说出口之前,一定已经自我论证过千次万次了。 “达·芬奇说,‘爱情可以把野蛮变成温顺,把理智变成疯狂,把谨慎变成轻率。’” 秦晏坚定地注视江迟的眼眸:“现在,你还要怀疑我的感情吗?” 江迟身体发麻,好像触电了一样:“可你之前没有别的朋友,你也许......只把我当成一个玩伴,觉得我很好玩。” 秦晏神色宁和淡漠:“江迟,世界上有趣的灵魂千千万万,洪子宵也很好玩,季瑜也很好玩,但我只对你有非分之想。” 江迟眼神飘忽一瞬:“非分之想?” 秦晏探身,在江迟耳边轻声说:“我对你有了欲望,和你做朋友的时候没有,现在有了,这是玩伴吗?” 江迟侧头,刚想对秦晏说些什么。 他一歪头,秦晏的嘴唇正好落在他耳廓上。 江迟呼吸微窒,把想说的话全都忘了。 他耳朵热得快要烧起来,心跳颤抖着狂乱,山呼海啸般在江迟脑身体里疯鸣。 江迟心猿意马,躯体几乎封印不住灵魂。 几息过后,江迟勉强找回一丝理智:“可......你根本不是下面那个。” 秦晏说:“我可以是。”! 第 63 章 江迟的心倏然一颤。 时空仿佛凝结于此,天地间只余江迟与秦晏两个人。 任谁听了这样的话都很难不动心,尤其说出这句话的,还是权势滔天的秦晏。 江迟心间有一亿个念头飞驰而过。 所有的动摇与怀疑,在秦晏如此坚定的答案面前都如此不堪一击。 江迟耳廓发热,忽然有些害羞:“哪有人刚在一起,就想着上/床的?” 秦晏皱了皱眉:“什么时候可以上?” 江迟呛咳一声:“水到渠成吧,你别着急。” 不知为何,秦晏忽然看了眼阳台,然后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江迟直觉秦晏没想什么好东西。 他一把扳过秦晏的下巴:“之前不是挺清心寡欲的吗,怎么忽然这么急色?” 秦晏诚实地让江迟接不上话:“怕你跑了,睡了保险。” 江迟忍俊不禁:“怕我跑怎么不联系我,一个人在这里傻等?” 秦晏眼神闪过一丝落寞,低声道:“你说……再也不跟我说话了。” 江迟心里泛起些许酸涩,解释说:“那是气话。” 秦晏侧过身,问:“还有别的气话吗?” 江迟如实说:“有一些。” 秦晏抬起眼:“哪些?” 江迟回想自己同秦晏吵架时说的那些话,只觉自己十分幼稚,臊得脖颈发烫:“差不多全是吧。” 秦晏那双脉脉含情的眸子看着江迟,用称得上谴责的语气讲:“那你真的是说了很多。” 江迟用鼻尖蹭了蹭秦晏的头发:“我当时太惊讶了,秦晏,只有你知道我是穿书的,可我像个小丑一样自以为是,班门弄斧,还说了你那么多坏话,我在我最喜欢的人面前做尽了丢脸的事......我也会惶恐,秦晏,我也会害怕,我只是个普通人。” 秦晏坚持说:“你并不普通,你会发光。” 江迟轻笑起来:“好,你说会就会吧。从今以后,我愿意做你的萤火虫,只为你发光。” 秦晏终于彻底放松下来,他轻轻靠在江迟肩上,说:“江迟,你在害怕什么?” 江迟低声回答:“我怕你不再那么需要我。” 秦晏毫不犹豫地说:“我需要你,江迟,这和我有多少钱,有多少势力没关系,那些都外在的东西,而你在我心里。” 不得不说,秦晏的情话总是很动听,随便讲两句就能让江迟就晕头转向。 又或许秦晏根本不会说情话,他只是在陈述自己心中真实的想法。 这才是最打动江迟的。 秦晏的每一句话都那么真。 江迟说:“好吧,我相信你。” 秦晏又一次抱住江迟:“那我们现在和好了吗?” 江迟后脑勺发烫,跟灌了温水一样迷迷糊糊:“嗯,和好了。” 秦晏又问:“有多好?” 江迟不假思索:“天下第一好。” 秦晏满意地笑了起来,凤眸弯起,勾成一道漂亮的弧度。 江迟重新将秦晏抱回怀中,沉声道:“秦晏,我想通了,我喜欢你,和你是谁无关,和你是什么身份也无关。我喜欢你的一切,也接受你的一切,从现在开始,我不在乎从前,也不问以后,只要现在就够了。” 秦晏需要江迟一天,江迟就陪他一天,需要一年,就陪一年。 他愿意一直陪着秦晏,直到秦晏不再需要他的那天为止。 夜里,秦晏终于如愿以偿,又和江迟睡在了一起。 江迟又暖又大,像是巨型暖宝宝,可以让被窝里迅速热起来,非常适合在寒冷的冬夜里同床共枕。 秦晏钻进热乎乎的被窝里时,舒服地叹了口气。 江迟背对着秦晏玩手机,感觉到秦晏贴在了自己后背上,揶揄道:“暖床暖得还可以吧,秦总。” 秦晏伸出手,卡住江迟的脖子,恶狠狠地威胁道:“你再阴阳怪气,我就掐死你。” “你好歹也多装几天吧,我才跟你好了......” 江迟看了眼手机:“两个半小时,你就原形毕露了?” 秦晏很冷酷地说:“你见谁把鱼钓上来以后,还喂鱼饵的吗?” 江迟翻过身,把秦晏搂进怀里:“心眼真多,果然和书里写的一模一样。” 秦晏不以为意,随口问:“什么样?” 江迟垂目看向秦晏,慢声道:“心机深沉,手段高明。” 秦晏冷哼一声,也不说话,只恶狠狠地瞪着江迟。 江迟却不害怕,中肯评价说:“还很凶。” 秦晏看着江迟,语调平和沉静,眼神中却充满了占有欲:“江迟,这几天我想得很明白。” 江迟在秦晏额角吻了吻:“想明白什么了?” 秦晏面无表情地说:“除了你,我不想和任何人同床共枕,共度余生,所以你必须得爱我,否则我会发疯。” 江迟刚想说什么,就听秦晏迅速补充了一句:“就像书里写的那样。” 江迟说:“额......好吧。” 秦晏恶狠狠地盯着江迟:“怎么?难道你回答的很勉强?” 江迟眼眸含笑,声音温柔:“没勉强,就是觉得你现在已经有点书里那疯劲儿了,阴郁偏执、心狠手辣,还怪可爱的。” 秦晏面色阴沉,眼神锋利:“老公不会因为我阴郁偏执,心狠手辣就不爱我了吧?” 江迟忍俊不禁,抱住秦晏亲了又亲:“......爱,我可太爱了。” 龙蛋是他自己扛回家的,就算孵出霸王龙来,也只能养着了。 不过就算是条恶龙,江迟瞧着对方也觉得很招人疼。 特别招人疼。 * 洪子宵和方思折接到秦家晚宴的请柬时,俱是一脸懵逼。 这个级别的宴会,也是他们能 被郑重其事邀请的吗? 论理说,豪门晚宴的请柬,通常都是邀请各家当家人,家里的小辈谁想去就跟着一起去也就是了。 这是他们头一次以自己的名义受到请柬。 还是秦家的请柬! 洪子宵和方思折问了一圈,发现他们平常一块儿玩的一代们,就他俩收到了! 方思折还好,没做过什么亏心事,反观洪子宵则是慌得一批,一下子就想起来半年前,和江迟去秦园偷人的事了。 “你就没收到请柬吗?” 洪子宵在电话里问江迟:“偷季瑜那事你才是主谋啊,他为什么不找你,找我干嘛?我是被冤枉的,不想被扔到海里喂鲨鱼!” 江迟看了眼正在玩任天堂的秦晏:“他不会把你扔到海里喂鲨鱼的。” 洪子宵再三和江迟确认:“你真的没收到请柬?” 江迟说:“我没收到,但我也会去,你把心放肚子里,要下海咱俩一起下,行了吧。” 秦晏抽空抬起头。问江迟:“你还没跟他们说呢?” 江迟捂住话筒:“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不能就我一个人受刺激。” 秦晏无所谓地耸耸肩,窝在沙发里继续玩塞尔达。 江迟看着游戏屏幕,指了指任务点,提示秦晏先把支线任务做了 洪子宵那边听到了秦晏的声音,疑惑地问江迟:“你和老四在一起吗?你俩和好了?” 江迟嗯了一声:“嗯,我俩好了。” 洪子宵一声卧槽,发出尖锐鸣爆,差点没给江迟耳朵震耳鸣:“卧槽!你说的好了是我理解的那个好了吗?” 江迟声音中满是笑意:“大概是的。” 洪子宵欣慰地说:“好吧,只要我兄弟能幸福,就是喂鲨鱼我也不会把你供出来的。” 江迟和洪子宵又聊了几句,刚挂断电话,就看到好几条方思折的微信。 方思折也是问江迟收没收到请柬。 江迟调侃道:“你这一封请柬可好,这俩兄弟全炸毛了,方思折那么稳重个人都坐不住了。” 秦晏没抬头:“不是你说要把铁四角的排场给足吗?” 江迟向秦晏伸出手,问:“我的排场呢?” 秦晏放下游戏手柄,拿起一只碳素笔:“我现在给你写一个?” 江迟说:“写吧。” 秦晏拔下笔帽,握着江迟的手,在他手心里写道: 【敬治薄酒,恭候台光。】 秦晏的字是真漂亮,行云流水般写下来,留下两行墨香,连江迟的手掌心都看着高级了。 “写好了。” 秦晏从怀中摸出私人印章,放在嘴边呵了口气,再往江迟手心一按,落下个方形的红印,隐约能瞧见‘秦晏印’三个字。 秦晏收了印章,抬起一双含情眼,脉脉地看着江迟:“敬请江一公子亲启。” 那抹红印仿佛顺着掌心,直接盖在江迟灵魄上。 江迟右手虚握成拳:“秦总这印可了不得。我听人说,盖了秦总私章的文书,就能直接从秦氏的银行中提款,也不知是不是真的。” 秦晏微微颔首:“是真的,限额两千万,去提吧。” 江迟轻笑道:“秦总出手真阔绰。” 秦晏说:“也分人。” 江迟问:“怎么分?” 秦晏莞尔道:“你是老板娘,当然不一样。” 江迟做作地叹了口气:“我还以为能混个王子妃当当呢,结果就是个老板娘......哎,真是的,谁想得到我那不食人间烟火的小王子殿下,居然是势焰可畏、权掌生杀秦家家主。” 秦晏掐着江迟的下巴,凤眸含笑:“咱们共和国不搞君主立宪那一套,歇了你嫁入皇室的心吧。” 江迟看了眼手里的字:“说真的,那天晚上我怎么进去啊,跟我爸他们一块儿去吗?” 秦晏轻轻拍了拍江迟的脸,理所当然地说:“刷脸啊。” * 江迟原本以为秦晏口中的刷脸,指的是派个秘书之类来接自己。 没承想,晚宴当晚,他的车刚开进光复路,路边停着的八辆奥迪A8,就打着双闪朝江迟的车并了过来。 四辆辆在前,四辆在后,同时为江迟的车压道。 江迟:“......” 他紧急给秦晏打了个电话:“你在搞什么啊,快让那些车赶紧走,我真丢不起这人!” 秦晏说:“我在宴会厅门口,你直接开过来吧。” 于是江迟跟着前车,把车开进秦宅。 一路开到红毯尽头,总算是隐约看了众星捧月的秦晏。 宴会厅门口,香车宝马络绎不绝。 人潮往来如织,红粉青蛾,羽衣蹁跹。 秦晏鹤立满堂华贵中,非但不减风采,反而更衬得他凤姿龙章,清雅绝尘,一身高定西装极显身段,如玉树琼枝,风恬月朗。 看到江迟的车停下,秦晏无视了周围所有和他搭话的人,径自走过去接江迟。 江迟坐在车里,忽然感觉所有人的目光都移向了自己。 有一些平时江迟要叫叔叔伯伯的老总们,以为能得秦晏亲自接待的是什么大领导,居然跟着过来迎接江迟! 浩浩荡荡的一行人,全停在江迟车门附近。 江迟略扫一眼,其中甚至还有洪子宵和方思折的老爸! 洪子宵和方思折一人神情恍惚,显然是已经知道了秦晏的真实身份,满脸怀疑人生。 秦晏不顾其他人讳莫如深的眼神,泰然自若地走过去,亲自替江迟打开车门。 他微微躬身,朝江迟伸出手。 江迟摇了摇头,小声说:“我现在能回家吗?” 秦晏声音高贵清雅,慢声吐出四个字:“江迟,出来。” 江迟突发社恐,根本没有下车的勇气,只想一脚油门飞驰而去,迅速逃离这个可怕的星球。! 坏猫超大声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希望你也喜欢 第 64 章 “你老婆是秦晏?!” 秦家后花园内,洪子宵发出尖锐鸣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你胆子是真大啊!!!” 江迟捂着耳朵:“你慌什么?之前不一口一个老四叫得可亲了吗?” 洪子宵瞪大眼睛,呼吸急促,一字一顿地说:“我居然、和秦家家主、称兄道弟。” 方思折看起来冷静很多,指尖夹着一根烟,手指却微微颤抖,语无伦次道:“我爸跟秦总说过的话,可能都没我跟他说过的多。”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洪子宵疯狂摇晃着江迟的肩膀:“那可是秦晏啊!你怎么敢把他拐出秦家,还跟我们玩牌吃饭、打架斗殴,还受了伤!” 江迟往后靠了靠,一副心有成竹,了然于胸的淡然模样。 半点看不出一周前,他还因为秦晏的真实身份失魂落魄,患得患失。 江迟夷然自若,沉稳道:“洪子宵,你淡定一点。” 洪子宵的世界观都颠覆了:“我淡定不了!你知道秦晏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别说是芜川,就是全球的股市都得重新洗牌!天啊!我有罪,我对不起秦氏,对不起国家,对不起全球资本界!” 方思折抽完了一支烟,状态比洪子宵看起来正常了点。 他拍了拍洪子宵的肩膀:“别慌,皇帝还有微服私访的时候,咱们把他当铁哥们,处处照拂,他就是御驾回宫也只会念咱们的好。” 如果洪子宵是个漫画人,此刻脸上肯定是淌着两条宽宽的面条泪。 “伴君如伴虎,你们不知道秦家人......” 洪子宵压低了声音:“秦家人都很极端!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你看秦家富贵滔天,可那些旁支亲戚,谁敢跟主家走动?还有秦父那些情妇,除了成功上位的苏筱晚,没一个有好下场,我真怕不小心得罪了秦总,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江迟皱了皱眉,低喝道:“洪子宵!” 洪子宵立刻噤声,做了个封口的手势。 方思折看四下看了看,轻声道:“这倒也不是洪子宵道听途说......江迟,你知道秦父的原配夫人是自/杀的吗?” 秦晏的母亲是自/杀的? 江迟猝然一惊,霍地看向方思折。 方思折也看向江迟,但却无法从对方巍然不动的神色中窥见情绪。 他知道接下来的话江迟或许不爱听,但最为江迟最好的朋友,有些话又不得不说在前头,免得他兄弟将来吃亏。 方思折眼神复杂,压低了声音讲:“据说秦晏的母亲患有某种精神疾病,还曾经放火烧过秦宅......后来趁女佣不注意,悄悄喝了花房内的除草剂,在医院抢救了好几天,死的时候很痛苦。” 听闻此节,江迟目光微微闪动,问:“你听谁说的?” 方思折轻咳一声:“这都是很早之前的事了,隐约听我妈她们说过一些。” 洪子宵也是第一次 知道,听过以后只觉得身上阵阵发寒。 他们就在秦家的后花园里,忽然间说起这么一桩血淋淋的往事,洪子宵第一反应是唏嘘,但仔细一想,又觉得怪瘆得慌的。 ▅本作者坏猫超大声提醒您《捞错大佬,扛起就跑[穿书]》第一时间在.?更新最新章节,记住[( 洪子宵四下看了看:“那个花房是拆了吗?” 江迟很了解秦宅的布局。 他垂了垂眼,沉声说:“应该是拆了。” 方思折瞥见江迟脸色不对,解释说: “江迟,我和你说这个没别的意思,秦家的事也不是什么秘密,只是好多年了,若是不留心去问,也不会有人跟你提,虽然说精神性疾病有遗传倾向,但更多还是取决于后天的人生经历与生长环境......” 方思折劝着劝着,自己倒先劝不下去了。 毕竟秦晏的家庭环境,实在也不怎么样。 作为秦家家主,秦晏从小接受的教育就与普通小孩不同,他确实有着极为卓越的商业头脑与投资眼光,但在生活经验上却存在大片空白,至今也未能习得一套成熟的交往方式。 比起拥有感情丰富的人类,更多的时候,秦晏都像是一个装载着尖端处理器的人形AI,他能迅速冷静地做出判断与取舍,却在江迟不在场的情况下连话都不会同方思折讲。 对比于方思折,洪子宵待遇要更好一些—— 这得以于洪子宵的单核处理器,更简单也更易懂,所以秦晏会优先选择与洪子宵交流。 在接触‘爱情’这个不确定因素前,秦晏的程序一直运行稳定,没出现过什么问题。 但要知道,爱情是一场盛大而不可逆转的感染。 情感再淡漠的人,也会在爱火中燃烧起来。 谈的好也罢,万一要是有一天散了,谁能保证秦晏不会和他母亲一样,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来? 客观来讲,眼下最好的选择,就是趁两个人感情还没那么深,赶紧快刀斩乱麻,及时划清界限,免得有一天真的爱到死去活来,麻烦就大了。 谈个恋爱而已,大家及时行乐,要死要活的实在太夸张了。 方思折拍拍江迟的肩膀,劝道:“兄弟,你也别陷太深了,还是看开点吧。” 江迟笑着摇摇头:“老方,你想多了,我根本不在乎这些。” 方思折一愣,吃惊地看向江迟。 江迟凝望着人群中的秦晏:“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他是什么样的人。” 生性冷漠也好,偏执阴鸷也罢,既然选择握住秦晏的手,江迟就从没想过放开,无论将来走到哪一步,都在江迟预想范围之内。 听闻这段往事,江迟许多从前困顿不解之处,如今都有了解释。 江迟没有丝毫惧意,只是十分心疼秦晏那么小就没了母亲,难怪在港城那次,秦晏提起母亲后郁郁寡欢,看完虎鲸回来就病了。 当时秦晏发着高烧,在江迟怀中哝哝唤着‘妈妈’。 江迟当时不知其中缘由,而今回想起来,只觉心痛万分。 虽 然未在原书中看到过秦晏母亲的故事,但这些并不能作为江迟为自己开脱的借口。 江迟后悔极了。 ⒊本作者坏猫超大声提醒您《捞错大佬,扛起就跑[穿书]》第一时间在.?更新最新章节,记住[( 秦家地位超然是真,处在众矢之的也是真,一点一滴的小事都值得人们窃窃私语,议论纷纷。 方思折为人沉稳厚道,和江迟又是好兄弟,他能讲给江迟听的,必然已是在蜚语恶言中捡出不算过分的说了。 在秦晏的人生中,或许从不缺暗地里的风言风语,可是敢大大咧咧走到秦晏面前讲的,只有江迟这个傻子。 他清楚的记得和秦晏第一次见面时,自己都说了些什么浑话。 当时秦晏问江迟:书里是如何描写主角攻秦晏的。 江迟回答:“秦晏有精神病。” 说这话的时候,江迟怎么也不会想到,秦晏母亲就是因为患病而自/杀身亡。 江迟同样不敢想象,在秦晏在听到自己讲出‘精神病’三个字的刹那,心里会是什么滋味。 他还毫无所知地告诉秦晏,原书中的‘主角攻’将来会疯掉。 原来江迟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已经把匕首插向了秦晏千百次。 可同样,在他不知道的时候,秦晏也原谅了他千百次。 往事历历浮现: 【在实习单位有人在背后说江迟坏话时,秦晏说:“也经常有人造我的谣,说我有精神病什么的......习惯就好了。我已经原谅他……原谅了很多次。”】 【在港城的温泉会馆救下季瑜时,秦晏说:“江迟,我没你想的那么好,也没那么坏。”】 【在江迟知道秦晏身份,两个人为此事而争吵时,秦晏说:“你还说我有精神病,以后会变成疯子!我都没有生你的气!】 他都没有生我的气。 我这样过分,他都没有我的气。 想到这里,江迟恨不能时光倒流,回去给自己两巴掌。 江迟往宴会厅走去,说:“我得去找秦晏一趟。” 洪子宵拽住江迟:“哎,兄弟,你到底怎么想的?” 江迟笑了笑:“我想我从前可真是混蛋,居然说了那么多混账话。” * 宴会厅奢华明亮,名媛贵妇们身着华贵的晚礼服,耳边手腕的珠宝钻石熠熠生辉。 江迟穿过觥筹交错的人群,向秦晏走过去。 秦晏似有所觉,抬眸望向江迟。 许是瞥到江迟神色凝重,秦晏微微一抬手,制止了身边某位老总还未说完的话。 “失陪。” 秦晏风度翩翩地站起身,微微颔首示意,而后把满座达官显贵扔在主桌,径自走向江迟的方向。 场上人来人,秦晏的一举一动都极其引人注目,这里并不是说话的好地方。 秦晏指了指楼上休息间,示意江迟去那里等他。 少倾,江迟和秦晏一前一后走了休息间。 秦晏关上门:“怎么了,江......唔!” 江迟快步上前,低头吻住了秦晏的唇,把秦晏还未说出口的话全都吻了回去。 这是他们第一次正经八百的接吻。 在嘴唇相触的刹那,二人呼吸同时一窒,脉搏加速跳动,体温迅速升高。 爱人的气息强悍又热烈,如一场炎炎火雨,瞬间将秦晏笼罩起来。 江迟含着秦晏的唇,哑声说:“张嘴。” 秦晏懵懵懂懂,顺从地依言照做,张开了那浅淡的薄唇。 江迟的呼吸一下子变了。 他托着秦晏的后脑,加深了这个吻。 柔软的唇舌在口腔中缱绻,彼此勾连吸咬,难舍难分。 暧昧气息无限氤氲,如网如纱,紧紧裹住彼此。 秦晏被江迟吻得神魂颠倒,五脏六腑好像着了火,烧的他全身都疼,窄窄的腰身本能地靠向江迟。 他的神情依旧是冷的,动作却热烈而急切。 这种巨大的反差格外撩人。 就算是个圣人,也耐不住这样活色生香。 江迟环抱秦晏,身体的反应藏不住,猛地把秦晏推在门上。 秦晏被江迟撞得往后一靠,后背与木门碰在一起,发出‘哐当’一声巨响。 门口的保镖立刻敲了敲门:“秦总?” 秦晏从强烈眩晕中勉强找回一丝神智,仰头避开江迟灼热的唇舌,仰头轻喘着平复呼吸和心跳。 两秒过后,秦晏的声音冷静自持,一如往常,听不出丝毫端倪。 秦晏语气冷然,淡淡吩咐门外的保镖:“没事,你们都下去吧。” 江迟望着秦晏,眼神愈发幽深。 谁能想到在一门之隔下,声音从容淡漠的秦晏早已动情。 他整齐的衣襟微皱,唇边湿润水亮,还沾着一缕银丝,眉眼间春意盎然,神魂撩乱。 江迟凸起的喉结上下一划,反手锁上门,拽下秦晏的领带,继续把秦晏按在门上亲。 从嘴唇到脸颊、下巴、额头、耳尖,又到脖颈,锁骨...... 江迟一点章法也没有,像头猛兽一般,用舌头把猎物标记了一遍又一遍。 自从秦晏说破自己的身份,两个人和好有几天了,虽然名义上已经是情侣关系,晚上也睡在一张床上,可江迟表现的始终极为克制。 二人之间最亲密的动作就是亲吻额角。 江迟对待秦晏总是小心翼翼,仿佛多碰一下就会把秦晏碰坏,从没像今天这样表现出这么强的侵略性。 在走进这间休息室之前,江迟在秦晏心中的形象总是无害的,如同一汪无边无际的海洋,深沉隽永,温和安然,就像一只喜食青草树叶的兔子先生,不会对秦晏产生任何威胁与掠夺。 而今风澜乍起,江迟仿佛一夕之间脱去了那层雪白的兔子皮,终于露出内里犷悍凶猛的另一面。 那是他隐藏在疏朗之下,对秦晏无穷无尽的真实欲望。 这巨大的反差,着实令人无从招架。 秦晏喘息越来越急,身体越来越热。 原本扣得整整齐齐的衬衫扣,最上面一颗开到胸口,露出大片冷白色的胸膛。 江迟虔诚地在秦晏胸口落下一吻。 这一吻是如此炽热,烫得秦晏仰起脖颈,像一只垂死的天鹅,向天喘出一口温热的吐息。 江迟又吻向秦晏的脖颈。 秦晏手指插在江迟黑色的发丝里,微微攥紧:“江迟,你吃春/药了?” 江迟轻笑一声,胸腔的共鸣与震动顺着嘴唇传导至秦晏心口,秦晏后脊又酥又麻,一种从未有过感觉从他灵魂深处蔓延出来。 无师自通的,秦晏懂了什么叫情/欲。 秦晏拽着江迟的领带,低下头,狠狠吻在江迟唇边。! 第 65 章 水晶灯投下的光折叠交错,晃动着折射出一道绚烂的虹。 光影之下,江迟似一柄出鞘的长剑,英俊逼人,锐不可当。 连续长时间的接吻令二人都有些缺氧,再次分开时俱是头晕目眩,恍恍惚惚。 江迟的胸口剧烈起伏,秦晏亦然。 几息过后,抬眼的刹那,两个人的眼神相撞。 霎时间,天雷勾动地火,一人又厮磨在了一起。 相濡以沫间,江迟的唇落在秦晏耳畔,抽空说了句:“对不起。” 秦晏觉得有些痒,他仰起头,单手捂住耳朵:“什么?” 江迟失笑,心中的爱怜几乎溢满而出,忍不住在秦晏手背上亲了亲,歉然道:“我从前当着你面......说了很多混账话。” “什么混账话?”秦晏问。 “就是说你不好的那些,什么阴鸷偏执,反复无常之类的。”江迟凑在秦晏耳边:“秦晏,我从前不懂事,和你吵架时也说了很多过分的话,以后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秦晏看了眼江迟:“吵架倒是也挺有意思的......就是你说不理我那句,确实有些过分。” 江迟用鼻尖蹭了蹭秦晏的发丝,低声往回找补:“我可没说不理你,我只是说再理你我就是狗,我乐意当狗还不行?你不许为这句话伤心了。” 秦晏忍俊不禁,含笑看向江迟:“江迟,你今天怎么了?一直说好听的话哄我。” 江迟退开些许,望着秦晏的眼睛说:“没怎么,就是开悟了,从今以后,我再也不信那本书了,我只信你。” 秦晏左手扣在江迟脑后,右手将领带在掌心转了两圈,把江迟扯了过来:“你说的都很有先见之明,如果你敢从我身边离开,我会比书上写的还过分。” 江迟口干舌燥,情不自禁地舔了下嘴唇:“怎么过分?” 秦晏眸光蓦地一黯,拽起江迟的领带,往休息室里面走。 他一把将江迟推在沙发上。 秦晏覆身过去,和江迟鼻尖相对。 “非法拘禁、限制人身自由、跟踪监视、人身伤害......” 秦晏的手指像一根冷玉,也像一条蛇,从江迟的脸颊一路向下,最终停在江迟颈侧:“第一次见面,你就教我该怎么做了。” 这样的秦晏太辣了,犹如诱惑亚当夏娃摘下禁果的萨麦尔之蛇,口中吐出的毒液都宛若蜜糖。 看着眼前的秦晏,江迟像一头饿了许久的狼,口腔里登时分泌出大量的涎液。 江迟咽下过量的口水,仰面看向身上的秦晏:“宝贝,还有最主要的一条罪行你忘了说。” 秦晏单手扣在江迟脖颈上,拇指和食指下是江迟蓬勃跳动的颈动脉。 他倾身至江迟耳侧:“江迟,我让你来。” 江迟的呼吸猛地一乱,一把将身上的秦晏掀了下去。 一人的位置转瞬调换。 江迟半跪在沙发上,握着秦晏手腕,把他按在软垫上亲了又亲。 秦晏抽出江迟掖在西裤里的衬衫,又抬手去解江迟的扣子。 江迟身材极好,肩宽腰窄,胸膛和腰腹的肌肉非常漂亮,线条流畅又不过分夸张,内里蕴藏着称得上诡异的力量。 他俯身吻在秦晏耳畔,低声说:“秦晏,我好爱你。” 这一声耳语宛如钟鸣,炸响在秦晏耳边。 秦晏心神震荡,无意识地张了张唇,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他恍惚地凝视着江迟英俊面庞,有种把一切都交给江迟的冲动。 秦晏引着江迟的手,放在了自己腰间,沉声道:江迟,你来吧,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 在指尖碰到秦晏腰带的刹那,江迟动作一顿,蓦然清醒过来。 “不行,不能在这儿。” 江迟从无尽的欲望中抽离出来,把秦晏的扣子一颗颗扣回去:“外面都是人,而且什么也没有。” 秦晏撑着手肘半坐起来,毫无戒心地问:“你要什么?我让佣人送过来。” 江迟脖颈通红,脊背微微挺起,欲盖弥彰地抚平秦晏衬衫上的褶皱,低声说了两样东西。 听到江迟说的话,秦晏才反应过来,这两样东西都不能让人送。 秦晏神色不变,依旧淡然自若,但江迟能从些微小动作上窥探出爱人的情绪。 只见秦晏虚握的手松开,无意义地揪着江迟的衬衫,显出几分罕见的羞涩与单纯。 他是真的不懂这些事,还没来得细细研究。 对于上/床这件事,秦晏思索了许久,也只想明白一点,那就是衣服相互脱比较有仪式感,自己脱自己的会显得有些尴尬。 果然是不能打无准备之仗,因为物资缺乏,这次也只能暂且作罢了。 秦晏轻咳一声:“那下次吧。” 江迟瞥到秦晏被吮的嫣红的唇瓣唇,不知为何耳廓发烫,很是害羞。 他也不知道刚才自己怎么了,明明是来找秦晏道歉的,结果把人家亲成这样。 真是太禽兽了。 江迟低头把衣服整理好:“对不起,我本来就是想和你说,我不该用书上看到那些来衡量你......你很好,特别好,一般人听我上来就说那些坏话,早气得揍人了,你原谅了我那么多次,我却一点都不知道,还跟你计较那些细枝末节的问题,我真是个混蛋。” 秦晏替江迟系上领带:“你以为我当时没想过揍你吗?可是你力气大得惊人,我也拿你没什么办法,只能屈服于你的武力之下了。” 江迟从没正视过自己力气大的事情,虽然他一只手就能按住秦晏,但从前在他的视角里,秦晏是‘柔弱的主角受’,挂了身娇腰软易推倒的buff,他从来没觉得自己能按住秦晏有什么了不起。 可在原书中,秦晏也是一脚能把人腿骨踩折的狠角色。 他又想起来实习时,自己单手抬起液压 机杠杆时同学们惊恐的眼神...... 就像个高的人不会觉得从高处拿东西有什么了不起,江迟力气确实很大,但他一直习以为常,从来没觉得自己有什么特别。 难怪从小到大,江迟打架就没输过,他还一直以为自己是习武天才,就像中天生打通任督一脉的高手一样,原来是一力降十会。 真是瞬间就不高级了。 江迟突然想起方思折的话。 秦晏年幼失恃,早早没了母亲,人人都说秦晏冷血无情,在母亲的葬礼上也没有半分悲伤。 可只有江迟知道秦晏有多想他妈妈。 出在对母亲无穷无尽的思念之下,秦晏甚至带着最好的朋友远赴深海,把江迟介绍给一头虎鲸认识。 那是他和他妈妈在人世间最后的媒介。 秦宅的那场大火,烧毁了许多东西,秦母的遗物不多,那头虎鲸姑且是一样。 秦晏算是另一样。 江迟心头酸软,眼神愈发温柔。 他抱了抱秦晏:“我力气再大也不会对你动手,秦晏,我以后会对你更好,永远也不会丢下你一个人。” 秦晏撩起衬衫,给江迟看他腰后深红的指印,面无表情地控诉:“你刚才捏的。” 江迟低头吻在那道红痕上,抓起秦晏的手放在自己脸上,温柔地说:“我是混蛋,以后我再惹你生气,你就使劲儿揍我,我绝不还手。” 秦晏舍不得打江迟,却不愿直说。 他蜷了蜷指尖,随便找了个借口:“你皮糙肉厚,揍你不够拳头痛。” 江迟如何不知秦晏是舍不得呢? 他心软的像一汪温泉水,几乎能将凛冬融化,又亲了亲秦晏的手,说:“娇气宝宝。” * 十分钟后,秦晏整理好衣服,率先离开了休息室。 洪子宵和方思折瞧见秦晏走了,迅速溜进休息室和兄弟汇合。 江迟半靠在沙发上,手上还握着瓶冰镇矿泉水。 方思折进屋,眼神落在凌乱的沙发上,无语道:“我真服了,外面人来人往的,你俩就不能克制点吗?” 江迟低头看了眼自己,没看出来有什么不妥:“怎么了?” 方思折指了下沙发:“靠垫都掉地上了。” 江迟弯腰捡起靠垫挨个摆好,解释说:“其实我们也没干嘛。” 洪子宵看了眼腕表:“最好是没干,否则你这个时长......” 方思折用手肘怼了洪子宵一下,说:“关键问题是时长吗?” 洪子宵十分震惊,张了张嘴:“还有什么比这个更关键吗?” 江迟头大如斗:“......你俩能不能正常点。” 洪子宵坐在江迟身边:“四弟变成了一哥夫,我还没疯已经情绪很稳定了好吧。” 正在喝水的江迟一吸气,差点把水呛进了气管里:“什么叫一哥夫?” 洪子宵也拿了 瓶水,握在手里掂了掂:“你就认命吧江迟,我是不会叫秦总的一嫂的,就是有九条命我也不敢叫,所以只能委屈你了。” 江迟无语道:“你不是一直坚定地认为他是我老婆吗?” 洪子宵拧开瓶盖:“江迟你现实一点,那可是秦晏!难道你还能把他娶回江家吗?怎么算都是你进秦家呀,就算他是你老婆,我也只能恭喜你成为芜川最强赘1。” 江迟:“......” 赘1?洪子宵哪儿来那么新鲜词啊。 偏偏秦晏总觉得洪子宵说话很有意思,总把洪子宵的群发言当词库,添加收藏的消息全是洪子宵的。 江迟警告洪子宵:“你别成天在群里胡说八道,把好好的秦总都教坏了。” 洪子宵立刻捂住自己的脖子:“他这么说的?” 江迟不置可否,模棱两可地说:“你自己想你都说了些什么吧。” 洪子宵万分惊惧,仿佛已经看到死神在向他招手。 他看了眼腕表,准备提前开溜,就跟方思折说:“我得回家了,老方,你送我吧,我喝酒了。” 方思折冷酷地拒绝了洪子宵:“我爸还让我找机会和秦总搭话呢,没时间给你当司机。” 洪子宵围着方思折,又开始施展‘磨’字诀。 方思折不胜其扰,几分钟后投降般举起手,拿了车钥匙站起身:“行行行,送送送。” 江迟靠在沙发上玩手机,抽空朝一人扬扬手:“回见。” 方思折和洪子宵刚往外走了两步。 正这时,一道修长地身影迈进休息室。 看清来人的刹那,方思折和洪子宵同时僵在原地。 秦晏站在休息室门口,身姿清贵,玉树临风。 江迟淡淡道:“方思折,你不是要找秦总?我把他叫来了。” 方思折动作一滞,卡顿地堪比生锈的机器人,他极缓、极缓地回过头,看向江迟,用眼神质问:我把你当兄弟,你为何要坑我? 江迟不坏好意地笑了笑,同样用眼神回答:都是兄弟,早晚要见面的。 洪子宵还没有进化出用眼神交流的系统,呆呆愣愣地杵在休息室正中央,像只受了惊吓的傻狍子。 秦晏目光从三人身上转了一圈,见往日里和他还算熟稔地洪子宵都不说话了,难免有些怅然。 情绪如同一面镜子,秦晏原本就不太擅长与人做朋友,因为江迟的兄弟们过分热情,才让秦晏短暂地融入进去,一旦洪子宵和方思折的态度发生变化,秦晏身上那种若有若无地疏离也立即浮现,如同一层铠甲般把他保护了起来。 秦晏侧身将休息室的门让出来,声音清冷:“请便。” 洪子宵宛如被赦免的囚犯,登时贴着墙边往外溜。 见状,秦晏的脸色越发寒冷。 方思折朝秦晏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还没来得及措辞说几句客套话,就被洪子宵拽走了。 一人走后,秦 晏很明显地沉下脸,质问江迟:“你跟他们说什么了?” 江迟都冤死了,他举起手作投降状:我什么都没说,倒是他俩,揶揄我半天,说我是赘1。 ?本作者坏猫超大声提醒您《捞错大佬,扛起就跑[穿书]》第一时间在.?更新最新章节,记住[( 秦晏没听懂‘赘1’是什么意思,便自动略过不懂的词汇,冷声问:“你没说什么,他们怎么这样怕我。” 江迟回答:“你是秦氏集团的总裁,随便动动手就能让芜川资本圈喝一壶,他们怕你......那不是很正常的吗?” 秦晏也不作声,只是满心不悦地瞥了江迟一眼。 江迟站起身,哥俩好似的揽着秦晏的肩,哄道:“你以为谁都跟我一样狗胆包天,不怕你报复啊。” 秦晏眼底闪过一丝微不可查地笑意:“哪儿有说自己是狗的?” “我不早就是了吗?” 江迟揽着秦晏往休息室外的露台走:“我兄弟都没心没肺的,过两天就好了,你别忘了心里去......不说这个了,今晚五星连珠,咱们去看星星。” 芜川的冬夜很清澈,天空透明度比其他季节更高,是极深的墨蓝色。 凛冬凉夕,风月甚美。 星汉横亘在天,浅薄乌云被风推着移动,银河缓慢流转,争相辉耀。 秦晏望着遥远的星空,不解风情地评价道:“很闪。” 江迟同样不解风情,说:“冬季气旋围绕极地旋转,西向环流,空气流动速度加快,星星的光在穿过空气时剧烈晃动,看起来就会更闪。” 秦晏反驳道:“你说的是极地涡旋,但从前天开始芜川气温骤降,所以今晚令星光闪动的风不是从极地吹来的,是从西伯利亚南下的冬季风。” 为了引证自己的观点,江迟和秦晏旁征博引,就这个无聊的问题展开讨论。 这么好的月色与星光没人去看,一人引经据典地争执起今夜的冷风从何而来,还真是一个赛一个的直,江迟和秦晏就着这个问题争论了一番,最终谁也没有说服谁。 又一阵寒风袭来,秦晏伸出手,感受风从指缝中流过的感觉,倏然间感受到人生际遇的奇妙。 一年前的今天,他绝对想不到自己会和一个男人站在露台上,兴致勃勃地论证一阵风起源。 不知来处的风从身上穿过,又不知吹响何处。 就像从天而降的江迟,如一道辉光降临在秦晏的生命中。 在这一刻,秦晏突然很想拥抱江迟。 他对江迟总是很直白,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江迟总是会第一时间回应。 秦晏侧过身:“江迟,我想抱你。” 江迟转头朝秦晏笑了一下,深邃的五官在星光下格外俊美。 他对秦晏说:“你抱啊,我又没不让你抱。” 秦晏鸦羽般的眼睫垂了垂,很矜傲地没有动作。 江迟觉得很有趣,他面向秦晏,莞尔道:“怎么?等着我抱你呢?” 秦晏对江迟明知故问的行为不甚满意,眸光自江迟身上一掠而过。 江迟忍不住揶揄道:“你在等着我说‘王子请抱我’吗?” 秦晏不是很懂网络上的梗,奇怪地看了江迟一眼:“江迟你有病。” 江迟讨了句骂,只怕再玩笑下去秦晏又要恼了,便展臂抱住秦晏。 一人在寒风中紧紧相拥,彼此的体温是唯一的温暖。 这抹温度很舒服,秦晏情不自禁地往江迟怀里靠了靠。 江迟微微退开些许,开玩笑似的抱怨:“原来你是冷了,又把我当暖宝宝。” 秦晏单手钳住江迟下巴,盛气凌人地逼问:“暖宝宝不好吗?” 江迟叹了一口气,故作哀怨道:“行吧,暖宝宝也是宝宝,我不挑的。” 秦晏凤眸含笑,微微倾身,在江迟唇角落下一吻,语调深沉:“好,你是宝宝。” 江迟玩心大起:“那你说:宝宝请亲我。” 隔壁露台忽然响起一阵剧烈的咳嗽声。 江迟和秦晏同时循声望去,看到了江父黑如锅底的脸。 江父神色极其复杂,几次开口,却都欲言又止。 江迟:“......” 完了。! 第 66 章 秦晏不愧是资产千亿的上市公司总裁。 在如此尴尬的场面下,他仍能面不改色地后退半步,同时松开掐着江迟下巴的手。 他若无其事地看向江父,礼貌地打了个招呼:“江总,晚上好。” 江父:“......” 他不好,非常不好,不好到极致,可能再也好不了了! * 是夜,江宅。 江迟站在书房正中央,跟犯了滔天大罪一样,面对家人的三堂会审。 江母尚不知小儿子惹了什么祸,和大儿子江沨对视一眼,从彼此眼中看到了些许茫然,都不知道江迟做了什么事引得江父如此震怒,大晚上把他们叫来开家庭会议,全家一起审问江迟。 江父虽然惧内,但在家中大事上有着说一不二的权威。 此刻见他只沉着脸一言不发,江母与江沨也都没有开口。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气氛寸寸凝固。 不知过了多久,江父忽然站起身,从柜子中取出江迟祖父的遗像。 江迟从小在祖父身边长大,与祖父的感情极其深厚。在十岁以前,他见过父母的次数屈指可数,仿佛只有祖父一个亲人。 但江迟的童年并不样单调,甚至可以说是精彩纷呈。 他的祖父是一名高级工程师,在别的小朋友只能从玩具店买塑料变形金刚时,江迟就拥有了一台能够遥控的变形机器人。 在江迟很小很小的时候,他就知道工程师有多了不起,知道什么叫工业改变世界,所以他毫不犹豫地选了理科,并在填报高考志愿时,填报了哈市工业大学。 那也是江迟祖父的母校。 可惜在江迟读十五岁那年,祖父永远离开了他。 无论时间过去多久,每当看到祖父照片时,江迟都忍不住眼眶发热。 江父知道祖父在江迟心中的分量。 对于这个从小不在自己身边长大的幼子,江父和江母的心情可以说是比较复杂的。 当年,江母怀上二胎属于意外怀孕,原本是不打算要的,后来虽然生了下来,也没时间拉扯小孩,才过满月没几天,就把襁褓中小江迟送走了。 他们用了十年时间在芜川站稳脚跟,在豪门圈创立了属于江氏一席之位 直到那个时候,江父才把江迟从父亲那里接回芜川,送到贵族私立学校念小学。 别看他们一家四口现在其乐融融,但江迟刚回到江家时,和父母大哥都不太熟,即便三人很努力地关心江迟,但江迟依旧表现的像个客人。 江父也不记得到底是过了多久,江迟才和他们逐渐亲近一些。 因此,对待自己这个小儿子,江父管教起来总是有些底虚。 可这次事关重大,决计不能再袖手旁观,任由发展。 就算小儿子将来恨他愿他,他也断然不能让江迟和那么个危险人物厮混在一起! 江父 请出父亲的照片来,主要也是在心理上起到一个支撑的作用。 江父把相框放在墙边的小桌上,背对着众人说:“江迟,你过来跪下,对着你爷爷的照片说,你错了没有。” 江迟还穿着参加晚宴的西装。 闻言,他先是摘下领带袖口腕表等一切装饰,而后走到小桌旁,二话没说就跪了下来。 江沨下意识阻拦道:“爸!” 江父面沉如水:“江沨,这事你别管,你也管不了,你弟弟无法无天,惹了尊大佛!” 江母仍旧不明所以,惊讶地倒抽一口凉气:“这到底是怎么了?大过年的,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 江父眉头皱成川字,看向江迟:“你自己说。” 江迟端正地跪在小桌前,望着相片中慈祥的老人,语调温柔而轻快:“爷爷,我谈恋爱了,和一个男人。” 江母悬着地心落了下来,埋怨江父道:“这也算是好事,你不要总那么古板,早就知道咱们儿子喜欢男孩子,这也不是什么稀罕事,你怎么又发这样大的火。” 江父冷笑一声:“喜欢男人不是稀罕事,可你问问你的好儿子,他和哪个男人在一起了?” 江母走过去,安慰地拍拍江迟的肩膀,紧接着一连六问:“是谁家的小孩?哪儿的人?长得怎么样?多大了?性格好吗?家里是做什么的?” 江迟侧头看向母亲,耐心地逐一回答:“他很好看,芜川人,今年22岁,姓秦,家里条件很好,也是做生意的。” 江母下意识重复了一遍:“姓秦?” 姓秦,22岁,芜川人,家里也是做生意的,条件还很好....... 江母越寻思越不对劲,这些怎么听着这么耳熟? 芜川最大的豪门里,不就那一家姓秦的吗?秦家有能和自己儿子相配的孩子吗? 难道是秦家的私生子? 江母秀气的眉毛微微皱起,眼神越发疑惑。 江父冷哼一声:“你告诉你妈他叫什么?怎么不敢说啊?” 江迟没什么不敢的,面不改色地说:“他叫秦晏。” “秦晏?” 江母重复了了一遍,下意识问:“哪个秦晏?” 江迟很平静地回答:“就是你想的那个。” 江母膝盖一软,瘫坐在地上,惊呼道:“谁?” 江迟心里清楚,让父母平静接受他和秦晏相恋的消息并不容易,秦晏的身份地位摆在这儿、与季家的婚约也没有明确解除—— 虽然季瑜双手赞成秦晏和江迟在一起,还专门送了一幅画给他们,但别人并不知道,所以这件事于情于理都存在瑕疵。 江迟耐心地解释了跟季瑜有关的事。 江母走到书房的罗汉椅边,缓缓坐下。 她长舒一口气,慢声道:“小迟,你是小辈,秦家的事你知道太少了,秦季两家的婚事倒是其次......你要知道,秦晏此人绝非良配。” 江迟猝然一惊,猛地站起身:“为什么?” 江父点燃手边的雪茄,深深吸了一口:“他性格和你就合不来。” 江迟很无语:“爸,你之前还说他性格很好,年轻有为呢。” 江父语调深沉:“做朋友、做合作伙伴,他是个很好的选择,可要是做伴侣、做配偶,就很不合适了。秦父薄凉,秦母偏执,他们儿子的性格能好哪儿去?” 江迟想到父母会反对,但怎么也没想到,他们居然是因为这个原因。 这也太离谱了,秦父花心和秦晏又什么关系? 江迟说:“我知道秦晏的爸爸很花心,但秦晏不是那样的人,他之前都没谈过恋爱,是我带坏他的。” 听闻此言,江母脸上的血色瞬间退了下去。 江母嘴唇煞白,连声道:“完了,完了,完了......你带坏谁不好,去带秦晏走弯路?这下他更不会轻易放过你了。” 放过? 江迟十分疑惑:“妈,这‘放过’二字又从何说起?” 江母摇摇头:“我倒希望他更像他爸爸花心,也不要像他妈妈那样偏执,哪怕是花心薄幸,最多也就是让你跟你哥似的受些情伤......” 正在一旁围观的江沨被莫名扫射到,当即‘哎’了一声:“妈,你能不能就事论事,要说这个我就走了。” 江母根本不搭理大儿子,继续说:“你还年轻,受些情伤倒也不打紧,至少不会被因爱生恨,让他害了性命。” 江迟不明白这话从何说起。 江母叹息一声,端起水杯捧在手心里,缓缓讲起一段陈年往事。 当年,秦父和秦母也曾经极其相爱过,只因秦父生性风流,用情不专,后来三番五次出轨,二人才成了一对怨偶。 有一回,秦父提出离婚,秦晏母亲不同意,当晚就朝秦父开了一枪,直接射在了秦父肩膀上。秦母说:你死也要死在爱我的时候。 江母伸手比划出半寸长的距离,说枪子离心口就差半寸,秦父抢救了好几天,才勉强保住一条命。 江迟倒不知道还有这一段过往,难怪都说秦夫人用情至深,非死即生。 当年之事竟然如此惨烈,不过细细想来也不奇怪,同样的情况若是放到秦晏身上,恐怕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江母又慢慢讲道:“从那以后,秦父更不愿回家了,秦夫人却越来越疯,不知砸了多少翡翠缸玛瑙碗,那倒也是其次,最疯那次直接点了一把火烧了秦宅!可那又能怎么样呢?都知道她精神不大正常,谁都拿她没办法。” 江迟父母虽和秦晏并无太多接触,但从秦晏母亲的性格与秦晏的行事风格上,也可以推测一二。 秦晏此人太危险,也太不可控,他们打心眼里不愿意自己的儿子和这样的人交往。 江母幽幽劝道:“你与秦晏如今的情况,就一如当年秦父与秦夫人。一个花心,一个偏执,感情深厚的时候谁不是浓情蜜意,可不好的时候可 怎么办呢?” “不好的时候他能弄死你。” 江父把烟头暗灭在烟灰缸里,一锤定音道:你现在就说家里不同意_[(,也不算你对不起他,他就是报复也是冲着江家来,好歹能保你一条命。” 江迟又回到祖父的照片前,跪得端正:“爸,妈,我知道他什么样的人,你们担心的事情,我也都考虑过,但我还是喜欢他,想和他在一起。” 江父眉毛竖起:“你现在是被感情冲昏了头,除了男欢女爱,还能考虑出什么来?你想过未来的事吗?” 江迟说:“想过。” 江父沉着脸,问:“那他将来要是跟他妈一样,你有什么办法?” 江迟不假思索:“倘若我对不起他,他弄死我,算我活该。” 江父气得举起烟灰缸,猛地掼在地上。 玻璃烟灰缸发出一声巨响,瞬间碎裂开来,玻璃渣崩得老高! 江父怒道:“我和你妈含辛茹苦把你拉扯这么大,你就这么轻贱自己的性命?!你对得起我,对得起你爷爷吗?” 江迟面容沉稳,动也不动:“爷爷如果活着,他会理解我。” 江父额角青筋猛跳,一连说了三个好字:“好好好!你就跪在你爷爷面前好好想,什么时候想通了,什么时候再出江家的大门!” 江迟头也不回:“爸,你忘了我是学什么的,你关不住我。” 江父顿时脑海轰鸣,怒气上涌,扶了扶桌子勉强才站稳,他被气得发蒙,冲上去就要踹江迟:“我现在就把你腿打断,看我关不关得住你!江沨!去把你爷爷的拐杖拿来!这混小子这辈子只服你爷爷,根本不服我!” 江沨拦住江父:“爸!您先消消气,出去歇会儿,我跟江迟说!” 江父被江沨拦住过不去,从桌子上抄起紫檀镇纸朝江迟砸过去,哐当一下正中江迟肩膀。 江迟不躲不避,一副今天就是被打死在这里,也要和秦晏双宿双栖的倔劲儿。 书房一时乱成一团! 江母见事情越闹越大,往后看了一眼,软软地倒了下去。! 第 67 章 江家大门困不住江迟,但母亲的病能。 江父一怒之下没收了江迟的手机,还把家里的网线拔了。 江迟暂时和秦晏失去了联系。 从前和秦晏做朋友时,一旦各自忙起来,好几天杳无音信也是常有的事。 而今成了情侣,情况有所不同,江迟现在想和秦晏24小时呆着一起。 他被关在家里的第一天,上午陪着卧床不起的母亲聊天,下午研究他房间里的网线,试图接通电脑信号—— 未遂。 他爸看到他在捣鼓网线,直接把家里的网线都剪了。 江迟跟他爸要手机,结果他爸联系专业人员上门安装了信号屏蔽器,屏蔽了手机信号,这才把手机还给江迟。 可整间江宅一点通讯信号也没有,江迟拿回手机也没用。 江父做的很绝,连电话线都剪了八根,只剩下父母卧室里有一部固定电话,用于与外界联系。 这部电话就在江母床头,江母又一直卧床静养,江迟实在没什么机会单独接触到电话。 江沨受不了家里没网没信号,抛下他弟弟独自逃难,江父和江母原本也不依赖网络,有没有信号对他们来说一样,就在家里看书看报看电视。 第一天就这样不快不慢的过去了。 晚上临睡前,江迟躺了半天也睡不着觉,辗转反侧,十分想念秦晏,就从二楼卧室翻了出去。 结果脚一落地,警报声就在小院里疯狂鸣响。 江迟:“......” 江父阴沉着脸,站在三楼露台上,居高临下地看向江迟:“滚回来,你想气死你妈吗?” 江迟只得又回了别墅。 次日,江迟在工作室呆了一整天,连中午饭也没有按时吃,一副与世隔绝的模样。 晚饭时,江父对江迟说:“你不用想办法联系秦晏了,我已经把话都跟他说清楚了。” 江迟筷子一顿:“你说什么了?” 江父说:“以你的名义订了一束花,连着分手信一起送到了秦家。” 江迟很无语:“他又不是傻子。” 江父漫不经心地盛了一碗粥:“他当然不是傻子,秦总很聪明,和聪明人打交道,事情总是会简单许多。” 江迟不知道他爸又做了什么,疑惑地看过去,英俊的眉毛紧紧皱起。 江父继续道:“秦晏的能力远超你想象,我上午才让秘书查询了一些性向干预中心的资料,下午秦晏就给我打电话了,说他明白我的意思,请我不要为难你。” 江迟被江父的操作惊呆了。 他本来以为江父把自己关起来,不许和秦晏见面,是在用什么老套的手段棒打鸳鸯,之前江迟还想,他爸只能管得住他的人,又管不住他的心,搞这一套何必呢? 没想到江父只是用江迟做‘人质’,逼迫秦晏先做出选择! 江父知道江迟失联后,秦晏 必定会采取行动,于是将计就计??[,刻意把自己要将江迟送到干预中心的错误信息传递出去,让秦晏对江迟的处境产生联想,再利用秦晏的关心,倒逼秦晏离开江迟。 秦晏就算知道这一切可能是假的,他也不敢去赌,因为他在乎江迟,而江迟又在江父手上! 江迟十分气愤:“没你这样把自己儿子当筹码的!” 江父淡淡道:“这只是生意场上最常见的手段罢了,我早让你跟我学做生意,你自己不肯学。” 江迟转身去卧室里找他妈告状。 江母早和江父串通一气,见到江迟来,并不肯帮江迟说话,只是不住落泪。 江母哭哭啼啼,以退为进:“你想去找他就去吧,也不用管妈妈的死活了,我一共就两个儿子,大儿子的婚姻已经那样了,小儿子还非要送上门给人玩,我怎么活呀。” 江迟十分无语:“妈,什么叫送上门给人玩,你说话也太难听了。” 江母眼泪不住的往下掉:“秦总家大业大,权势滔天,连你爸爸身边的秘书都能渗透,上午交待出去的事,下午他就知道的一清二楚,在他眼中还有秘密吗,这多可怕啊!” 江迟被他妈妈哭得头疼,却又无计可施。 在整个江家,有关和秦晏处对象这件事,江迟唯一能争取到的支持票就只有江沨的。 但可惜的是,在这件事上,江沨也没有什么话语权。 作为一个婚姻失败的离婚男,江沨每次想替江迟说两句好话,最后战火都转移到他身上。 久而久之,江沨也不说了。 晚饭后,一家人各怀心事,心不在焉地坐在客厅看晚会。 江母拉着江迟谈心,讲起了秦家的很多旧事—— 那基本可以称为秦父秦文海的风流史。 所有人都知道秦文海负心薄幸,可耐不住他天生副好相貌,年轻时一双桃花眼顾盼烨然,宛如秋水洪波,就连看电线杆子都含情脉脉,惊鸿一面间不知伤了多少女儿心。 “可秦家的风水就不大好。” 江母声音娓娓道来:“秦晏有个同父异母的大哥,叫做秦知颂,你有没有印象?” 江迟点点头:“听秦晏提过,他们关系好像还不错。” 江母娓娓道来:“这也不奇怪,秦文海的私生子很多,但只有这位是被秦夫人亲自带回秦家的,这个孩子也挺可怜的,一生下来就没了母亲,我记得特别清楚,他妈妈生他的时候是个周五下午......” 秦知颂母亲年纪很小,胎位又不太好,顺产顺了几个小时都生不下来,后来因为大出血,死在了手术台上。 江母说:“秦知颂那小孩生下来特别好看,浓眉大眼,白白胖胖,足足有九斤多,也难怪会难产了......当时就有传言说秦文海克妻,但扑风捉影的,说过就罢,可后来秦晏的母亲也......你说这事是不是挺邪的。” 江迟皱起眉,心中总觉得有哪儿不对劲,又说不上来:“秦 文海的两位夫人,都是非正常死亡?” 江母叹道:“说的是啊,秦晏母亲生病后,我还去看过她,确实精神确实不太正常,神神叨叨的,最后喝农药死了,多吓人啊,这万一要遗传......” 江迟看了江母一眼,打断道:“妈!” 江母知道江迟不乐意听这个,只好换了个话题:“所以依我说啊,不如趁着现在你俩都陷得不深,赶紧想办法断了,免得以后出大事!” 江迟往沙发上一靠:“已经陷深了,断不了。” 好言相劝多日,江迟却半句没有听进去,江母也失了耐心。 她沉下脸,严肃道:“江迟,从前爸爸妈妈对你太纵容了,这次的事,你必须听家里的,没有商量。” 父母口中的纵容很有四至边界,只纵容他们能够容忍的东西。 当江迟的伴侣选择和人生方向与他们预计中出现了巨大偏差,父母不约而同地统一了意见,对江迟采取了极其强硬的措施,逼他改邪归正。 江迟不想和母亲吵架,也不想去问为什么之前两年‘他’玩成那样家里都不管,偏偏和秦晏在一起就不行。 可见不到秦晏,江迟总是很心慌。 回屋后,江迟又失眠了一宿,索性也不睡觉了,熬夜继续弄他的设备。 他一个工科生,还能被屏蔽器制裁了? 凌晨三点,江迟拿着把改锥潜进了书房。 他用自制的探测仪找了半天,最终在保险柜后面的通风管道里发现了一套信号屏蔽装置。 江迟先是破解了保险柜与地面的固定栓,把几百斤重的保险柜推开,然后叼着改锥攥进了通风管道。 通风管道内,屏蔽器代表运行中的黄绿色灯光闪烁着。 江迟不敢直接剪断电源线,他爹为了防他肯定装上了警报装置。 看了眼屏蔽器的型号,江迟心中大概有了成算。 他把自己做的干扰仪放在屏蔽器旁边,然后退出通风管道,将书房恢复原样,锁上书房门,直接从四楼露台翻上了房顶。 网络信号时有时无,江迟把笔记本电脑固定在房顶上,编写了一行代码,自动向秦晏的手机不断发送信息。 信息内容只有两个字: 【等我。】 * 正月十五元宵节这天,芜川下了场罕见的大雪。 夜里,外面烟火闪烁。 江迟却没心情看,他独自呆在房间里,望着窗帘上隐约的焰光发呆。 半夜,江迟的窗户忽然响了一下。 江迟猛地坐起身,拉开了窗帘,在烟火余焰的冷光中,看到了窗边的无人机。 大疆air3无人机悬浮在江迟窗口,一下又一下轻撞着江迟窗户。 敲击声断断续续,隐藏在烟火燃放的爆竹声中。 秦晏可真够谨慎的。 江迟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意。 他打开窗户,把无人机 放了进来。 没想到无人机下面,居然还挂着个纽扣大小蓝牙对讲机! 秦晏可真是个天才! 无人机和对讲机的工作频段选均在手机屏蔽器覆盖的频段范围之外,一般的手机信号屏蔽器对它们不起作用,江父不是学物理的,根本不懂这些,防范系统安排的全是bug。 江迟摘下对讲机,挂在耳朵上:“秦晏,能听到吗?” 秦晏的声音从中传来:“能,江迟,你还好吗。” 江迟耳边的对讲机闪烁着蓝光:“我很好,就是想你。” 秦晏的声音很冷清,透过对讲机的传输有些失真,他说:“我也很想你。” 两边的烟花声一阵一阵,隐约重合在一起。 江迟房间内没开灯,一片黑暗中,他望着窗外的烟花,靠在墙上和秦晏聊天:“你现在在哪儿?” 秦晏回答说:“你家小区门口。” 江迟从抽屉里拿出一张图纸,挂在无人机上:“这是我家新装的警报系统图纸,我给破译出来了,明天你给我带一个这个版本的干扰器,能屏蔽警报,我就能翻出去偷偷找你了。” 秦晏问:“为什么要偷偷?” 江迟回答:“我妈生病了,我大张旗鼓地出去会把她气晕倒。” 秦晏说:“她装的,我查她诊疗记录了。” 江迟哑然几秒:“你真是......那要我现在出去找你吗?” 秦晏想了想:“算了,别激化矛盾,明天我把你要的东西给你带来,你要什么干扰器?” 江迟答道:“型号我标注上了,他们用这个防我简直是在搞笑。” 无人机飞出窗外,在夜色中缓缓返航,驶向秦晏所在的方向。 几分钟后,秦晏的声音从对讲机内传来:“收到,明天晚上十一点我再来找你。” 江迟‘哎’了一声,往窗边走了两步,不舍道:“好几天不联系,你在秦家过的好吗?” 秦晏轻笑着回答:“你都知道我是谁了,怎么还担心我会过得不好。” 江迟知道了秦家的往事,心里有很多话想对秦晏说,但又好像怎么说都太刻意。 江迟沉默几秒,声音低沉而温柔,透露这一丝关心:“别跟不值得的人生气。” 秦晏应道:“不会,我和季瑜住在小南楼,不怎么跟那些人见面,季瑜每天都给我做饭吃。” 江迟想起从前的事,忽然反应过来:“以前你送来那些饭,也都是季瑜做的吧?” 秦晏忍俊不禁:“嗯,他喜欢做饭。” 江迟还没来得及说话,秦晏那边就传来一阵小声的反驳声。 是季瑜的声音。 季瑜嘀嘀咕咕:“我不是喜欢做饭,我是觉得入口的东西要自己做才放心。” 江迟愣了愣:“季瑜也来了?” 秦晏声线隐含笑意:“是,把他带来给你看看,免得你总怀疑我虐待他。” 江迟无语道:“秦晏!” 秦晏说:“是季家人来秦家拜年,我就把他带出来了,而且他有驾照,可以替我开车,我不想让秦家的司机知道我来这。” 江迟也忍不住笑:“你可真是到哪儿都能抻个人出来伺候你,赶紧考个驾照吧秦总。” 秦晏欣然道:“好啊,等你开学回哈市,我到那边去考。” 江迟握着对讲机的手指微微一紧:“你年后还能跟我哈市?” 秦晏:“怎么,不想让我去吗?” “当然想!可你公司那边怎么办?”江迟问。 秦晏说:“公司有秦知颂,而且现在线上办公也很方便,装一个传真机就好了。” 江迟翻开日历:“那咱们什么时候回哈市?” 秦晏想了想,发现自己在芜川需要做的事情基本上也都做完了,就说:“我都可以,看你方便。” 江迟说:“我随时都能溜出去。” 秦晏有些诧异:“你不征求你父母同意直接跟我走吗?这样会不会太失礼了?” 江迟声音中满是温暖笑意:“私奔还讲什么礼数,跑就得了。” 秦晏微微一愣,声音露出难得的迟疑:“私奔?” 季瑜听到后,有种参与了重大决策的紧张感,十分兴奋,当即欢呼了起来: “私奔!!!”! 第 68 章 深沉静谧的冬夜万籁俱寂。 江宅内的灯光尽数熄灭,江父江母也都睡下了。 江迟看了看腕表,现在的时间是:十点四十五。 一会儿等秦晏用无人机把干扰器送过来,他就要先出去见秦晏一面。 几l日未见,不知从何而来的思念如水如潮,细细密密地织了一层又一层,像一张无形的大网拢在整个江宅之上。 江迟第一次在家里呆出坐牢的感觉,昼夜难眠,辗转反侧。 这是从未有过的焦灼。 之前几l次和秦晏分开,时间更长的时候有,联系也更少的时候也有,但江迟从没这么思念过秦晏。 原来爱人和兄弟的差别居然这么大吗? 江迟也不知道自己是从何时起完成的这种转变,仿佛不知不觉之间,他忽然就接受了‘秦晏的男朋友’这个身份。 从前所有的踌躇与犹疑都灰飞烟灭,他心里只有对秦晏发自内心的喜欢。 喜欢的不得了。 并非是迟疑和困惑有了答案,而是那些东西与秦晏比起来,显得那么无关紧要,轻如鸿毛,早不知道被爱情的飓风吹到哪里去了。 他现在只想和秦晏在一起,这种冲动宛如从喜马拉雅山巅倾泻而下的滔天洪水,来势汹汹,无法阻挡。 别说是为了秦晏忤逆父母,就是对抗全世界他都能一往无前。 可能是因为江迟从没谈过恋爱,头一次谈恋爱谈得有点上头,整个人都处在一种微醺的温暖与怅然里。 而秦晏就是那杯引人沉醉的烈酒,江迟明知不能碰也不该碰,但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 江迟有看了眼腕表,和所有情窦初开的少年一样,只觉得等待中的一分一秒都那样漫长。 正在此时,卧室内的玻璃窗发出一声轻响。 江迟循声望去,以为是无人机飞过来了,大步走向窗边,撩开窗帘往外一看—— 秦晏站在两层楼中间的露台上,朝江迟挥了挥手。 江迟:“!!!!!” 秦晏突然出现,完全在江迟意料之外! 这是在是太惊喜了! 江迟扶着窗台,做梦似的探身往下望。 秦晏伸出手,莞尔一笑:“我来见你了!快拉我上去!” 秦晏的眼神如此明亮,在夜色中闪烁着光芒,那抹眸光如惊鸿掠影,撩动着江迟的心池意网。 江迟喉结轻动,在心中赦免了自己。 真的不能怪我上头,这搁谁谁不上头啊! 秦晏比他还上头呢! 这么大一个总裁,居然半夜二更私闯民宅,就是为了见江迟一面! 江迟探身拽住秦晏的手。 二人手指相处的瞬间,触电般的感觉从指尖窜到四肢百骸。 秦晏像是被吓了一跳,下意识欲撤回手。 江迟紧紧攥住 秦晏冰凉的手腕:“来了还想跑?” 秦晏反手握住江迟的手腕,两只手绳结般紧紧扣在一起。 江迟说了‘抓稳了’,而后猛一施力,凭借毫无道理的蛮力,硬生生将秦晏拽了上来! 秦晏手臂因用力过度微微颤抖,但他不以为意,单膝跪在窗沿上,单手撑着窗框,抬头一笑。 江迟一把将秦晏抱了下来,还能腾出只手来关窗户,拉窗帘。 他后退半步,将秦晏抵在窗边吻了过去。 腰间别的金属干扰器磕在墙上,发出清脆的响动,秦晏被硌得闷哼一声。 江迟伸手摸向对方腰后,将巴掌大小的干扰器摘了下来,随手扔在书桌上,而后揽住秦晏的腰,又继续吻向那薄薄的唇,好似秦晏口舌间藏着蜜糖般,值得他反复吮吸舔舐。 窗帘暧昧地抖动着,流苏不停的颤。秦晏呼吸乱成一片:“江迟,等会儿......” “等不了了,”江迟后撤些许,拇指摩挲着秦晏被吮得嫣红的唇:“你不知道我多想你。” 秦晏动了动喉结,声音微哑:“我也很想你。” 两个人离得很近,呼吸都交错在一起,身上的反应藏不住,明晃晃地彰显着对彼此的爱与欲。 江迟低下头扫了一眼:“秦总不愧是日天日地主角攻,果然是资本傲人。” 秦晏垂下寒潭似的眼眸,视线也在江迟身上一掠而过:“江二公子过誉,比不得您又大又行。” 江迟轻笑出声,在秦晏唇边轻轻一吻:“真是睚眦必报。” 秦晏单手钳住江迟的下巴,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江迟。 “要来吗?”秦晏声音冷淡地问。 江迟呛咳一声,英俊的脸瞬间烧红:“什......什么?” 秦晏这次准备充分,从口袋里拿出小圆盒,放到江迟手心里:“给你。” 江迟低头看了一眼,又很快攥紧拳头,把那玩意藏在手心里。 他小声低吼:“你疯了?我爸妈还在家!” 秦晏在江迟耳边说:“所以你得轻点。” * 秦晏先去浴室里洗了个澡。 他并不很擅长翻墙,衣服上沾了一层土,还好江迟家的狗怂了吧唧的,虽然发现了他从外面翻进来,但却用爪子盖住了狗耳朵装睡,没有选择和秦晏正面对峙。 等秦晏从浴室出来,江迟已经睡着了。 秦晏:“......” 看来被关在家里这几l天,江迟又没怎么睡好。 他眼下微青,挂着淡淡的黑眼圈,略显憔悴。见到秦晏以后,江迟满心安然宁静,仿佛一只飘荡的小船终于归港,听着秦晏洗澡时的水声,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秦晏看了眼表,轻轻躺在江迟身侧。 现在是夜里十一点半,他可以留在这里陪江迟睡一会儿,等到凌晨四点再离开也来得及。半梦半醒间,江迟感受到秦晏的气息,翻身把秦晏搂进了 怀里,还叫了一声:“宝宝。” 宝宝?江迟这是叫谁呢? 秦晏以为江迟在叫别人,心中满是不虞,冷下脸推了江迟一把,轻声道:“你睡蒙了?叫谁呢?” 江迟像一只酣睡的雄狮,懒洋洋地撩开眼皮,压低了声音说:“当然是叫你,难道我还有别的宝宝?” 秦晏说:“不许这么叫我。” 江迟将下巴搭在秦晏肩上,紧紧把秦晏搂在怀里:“那怎么叫?你又不让叫秦总,又不让叫宝宝,那叫什么?老婆?” 秦晏深吸一口气:“江迟,好不容易见一面,你别找打。” 江迟轻笑一声,胸腔震出好听的共鸣:“老婆也不能叫......那我再想想,晏晏?宝贝?亲爱的?媳妇?” 秦晏被江迟进距离的耳语熏得耳廓发热,他捂住耳朵:“你别在我耳边说话,很难受。” 江迟吻在秦晏微红的耳尖上:“怎么难受的?” 秦晏忍不住往后躲,很诚实地说:“就是很奇怪,酥酥麻麻的,起鸡皮疙瘩。” 江迟心里那把火忽的一下烧了起来,他挟住怀中人的窄腰,哑声道:“宝贝,这不叫奇怪,这是敏/感。” 秦晏倒是没反驳,只是说:“那你别碰我敏/感的地方。” 江迟轻轻抚摸着秦晏的腰:“腰可以摸吗?” 秦晏没什么感觉,就说:“可以。” 江迟已经完全被撩拨醒了—— 虽然秦晏根本没意识到自己在撩拨人,但他坦诚地说出那些话的时候,就是有种清冷素净的圣洁,让人忍不住把他按在地上抚摸亵玩,彻底弄脏他。 江迟摸到枕边的小圆盒上,又把它放回了秦晏手里。 秦晏抬眸看向江迟:“你又行了?” 江迟:“......我什么时候不行了?” 秦晏摸了摸江迟的脸,心疼地说:“刚才你都睡着了。” “现在不是醒了吗?”江迟说。 秦晏笑了笑:“那你来吧。” 江迟欺身半覆过去,二人对视了几l秒,又吻在了一起。 待这一吻结束,彼此身上的衣衫已去了七七八八。 秦晏吻得太用心了,没注意到彼此间已经没了阻隔,皮肤直接摩擦在一起。 他躺在枕头上,仰面注视着江迟,胸膛因缺氧急速起伏。 江迟迟别开头,脖颈微微发红,整个人像是要烧起来了,他吞了吞口水,将手搭在了秦晏的肩上。 肌肤相触的感觉十分美妙,皮肤比最上等的丝绸还要舒服,二人贴在一起,情不自禁地相互厮磨蹭动。 江迟声音哑得厉害,他问:“秦晏,我能碰你吗?” 秦晏抬臂攀住江迟的脖颈:“可以。” 于是江迟摸了摸自己的爱人。 秦晏凤眸微阖,很轻很轻地吸了口气。 见秦晏没有任何反对与抗拒,江迟缓缓收紧了手指。 江迟是工科生,拇指和食指指腹有一层薄茧,那层粗糙的薄茧在摩擦过去时,存在感极强,和秦晏自己碰的感觉完全不同。 秦晏如同一阵强烈电流击中,像条濒死的鱼,猛地挺了挺腰,发出一声急促且剧烈的喘/息。 江迟反手捂住秦晏的手:“小点声!” 秦晏望着天花板,眼神涣散,张着口呼吸,连句完整地话也说不出来。 江迟忍不住笑,慢慢松开手:“你自己没摸过吗?” 秦晏哑着嗓子说:“感觉不一样。” 江迟问:“怎么不一样?你给我示范示范。” 秦晏干净的像一张白纸,江迟让他示范,他就乖乖示范了。 十几l分钟后,秦晏的手都有些酸了。 当一项工作无法取得实质性进展时,秦晏便开始悄悄偷懒,不再那么认真地对待,握得更松了些,动作也慢了下来。 江迟握住秦晏的手腕:“累了?” 秦晏就势松开手:“嗯,我觉得可以了。” 江迟看了眼自己,又看了眼秦晏,由衷发问:“你能行吗?” 秦晏显然做过相关调研,胸有成竹道:“正常成年人在未受专业训练的前提下,最大可以承受4-5厘米。” 江迟曲指撑住前额,拇指按在太阳穴上,头痛道:“你还真是什么都研究。” 秦晏信心满满:“所以理论上没什么问题,快来吧。”! 第 69 章 理论和实践之间的差距实在是...... 太大了。 当箭已上弦的千钧一发之刻,秦晏也是这么评价江迟的。 他是个很善于隐藏情绪和真实想法的人,但面对江迟,秦晏总是展现出最真实的一面,从不吝啬表达。 秦晏很真诚地陈述自己最直观的感受:“江迟,你没有吹牛,你果然又大又行。” 这是对一个男人最高的称赞,没有哪个男人听了这话能不得意洋洋的。 江迟也不能免俗,他心里又满足又欢喜。 然而对于都是第一次的两个人来说,江迟的异禀天赋反倒成了阻碍,令任务的推进变得极为艰难。 任务才将将开始,进展还不足十分之一,就进入了进退两难的局面。 江迟覆身在上,鼻尖上挂满一层细细的汗珠,暂时终止了这次尝试。 秦晏如获新生,深吸了一口气,从屏住呼吸的状态下恢复过来。 江迟忍不住笑着重复秦晏的壮丽宣言:“正常成年人?4-5厘米?” 秦晏俊脸痛得惨白,鸦羽般的长睫毛每一根都湿漉漉的,仿佛沁满了眼泪。 江迟心中一惊,差点没吓死,小心翼翼地靠过去,轻声问:“你哭了?” 秦晏抬起眸:“没有!” 江迟曲起指节,在秦晏眼角轻轻按了按,好在是干的。 他长出一口气,悬着的心总算落了下去:“宝贝你可别哭啊,这都是小事,我也可以做下面那个的。” 秦晏脸色有点苍白,眼尾覆着一抹薄粉,嘴唇却红得妖异,那是忍痛时被自己咬出的血。 没想到秦晏痛成这个样子,居然还能一声不吭。 江迟又是自责又是心疼,意乱神慌,如遭火煎,当下说什么也不肯再来了。 秦晏并不是半途而废的性格,奈何他的身体并不像他的意志那样坚强,委实是受不住这种仿佛将人劈开似的剧痛。 江迟心疼极了,就说:“要不你来?我比你耐疼。” 秦晏摇摇头,撑起手臂半坐起身:“你家有止疼药吗?我先吃两粒止疼药,等药效发作了再继续。” 江迟把秦晏按回去:“歇着吧宝贝,没听说过做这事儿前吃止疼药的,怎么不吃点安眠药?等你醒过来第七轮都结束了。” 秦晏居然觉得这是一个很不错的主意,颇有几分追悔之意地说:“上次在林家,跟他们要点氟/烷就好了。” 江迟:“......” 他顺时针揉按着秦晏的腿根,放松着那痉挛颤抖的肌肉:“下次再说吧,你太紧张了,容易受伤。” 秦晏看了眼江迟,低声解释:“我是怕家人你发现,不是怕你弄伤我。” 江迟吻在秦晏额角上:“我知道,我们晏晏宝贝最勇敢了。” 秦晏恼羞成怒,抖着腿也要去踹江迟,未遂,反被江迟捉住脚腕亲了亲。 江迟吻过秦晏的脚腕,很感慨地说:“我之前从没想过自己会吻一个男人脚丫子。” 秦晏深有同感:“我之前也从没想过,会让一个男人的......” 江迟全身的血都涌上头,反手捂住秦晏的嘴:“别什么话都往外说!” 见江迟脸颊臊红,秦晏就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 江迟攥着秦晏的脚踝,只觉秦晏全身上下都宛如冷玉雕刻,没有一处不好看、没有一处不干净的。 秦晏的脚腕修长有力,踝骨凸起,十分漂亮。 江迟忽然想起什么,便从抽屉里拿出一个脚环,扣在了秦晏脚腕上:“对了,我给你做了个东西,戴着累赘吗?” 秦晏动动腿:“还可以,没太多感觉......这是什么?” 银色的脚环闪着金属光泽,与秦晏冷白的肤色配在一起,形成种极其禁欲的反差。 江迟拿出另一只脚环递给秦晏:“算是一对蓝牙定位器,和对讲机一样,彼此间有单独的振荡波与混频信号,不受无线网络和屏蔽器干扰。” 这次被家里关起来,江迟忽然意识到,他和秦晏两个人的之间的联系,不能全依托于手机与网络。 这对定位器可以连接其他电子设备,也可以在没有网络的环境下,启用单独的混频,当两只定位器相互间可以震动提醒,离得越近,震幅越大。 江迟说:“我在实验室几乎不看手机,你要是联系不上我,就可以震我一下。” 秦晏似乎觉得很有趣,解下来放在手里把玩着:“你总是能研究出来我喜欢的东西。” 江迟把改装后的蓝牙对讲机递给秦晏:“这样我和你就总一个能够沟通的专属频道,我还加了个录音功能。” 秦晏送来的对讲机很先进,不像是民用的工艺,没准是M国军方那边最新科技。 江迟拿到手以后,把核心芯片拆出来,又拆了两个蓝牙耳机,和定位系统装配在一起,做成了这么一对结合了定位、通讯、录音功能的金属环。 小指粗细的环身上配有一个卡扣,正好能够放下蓝牙对讲,装配好以后并不突兀,看起来和智能运动手环差不多。 江迟本来想做个手环,但后来觉得以秦晏的身份,手腕上戴个手环有些奇怪,就延长了一部分环身,做成了脚环。 可这脚环扣到秦晏脚腕上以后,不知为何又莫名透露着一丝色/情,跟个脚铐似的,好像他真把秦晏个锁了起来,搞得江迟心怦怦直跳,都不敢正眼盯着看。 大抵是因为秦晏的脚腕太细了,也太白了。 秦晏攥紧手中的那只脚环:“江迟......你知道这东西意味着什么吗?” 江迟和秦晏十指相扣:“意味着再有人骗你我有危险,你就能识别真假了。” 秦晏声音很轻:“书里都说了我因为控制欲拴着季瑜,你明知道这段剧情,怎么还敢送这东西给我?” 江迟说:“我没看出来你控制欲哪里强,可见那本 书都是些胡言乱语,唯一用处就是给我提供创作灵感。” 秦晏实话实说:“那是因为你一直都很乖,你要是敢离开我,我会把你抓回来。” 江迟轻笑一声:“不会,我以后只会更乖。” 秦晏也笑了起来:“你最好是。” 江迟握紧秦晏的手,轻轻翻过来:“你也很乖,今天明明有很多种方法和我见面,但你却选择偷偷过来。” 秦晏右臂内侧手腕处,有一大片沁着血丝的擦伤。 他指尖微蜷,想抽回手,江迟却不许。 江迟凝视着秦晏:“你根本不会翻墙,手都蹭破了皮,衣服也弄脏了......” 秦晏确实有很多种方法见江迟。 威逼也好,利诱也罢,他完全拥有从江家手中抢夺江迟的资本与势力。 但他没有这么做—— 也许是不想让江迟为难,也许是不想激化江迟与父母之间的矛盾,总之,他选择了他最不擅长也最温和的方式。 秦晏盛着夜色,克制下占有和控制欲,放下了身份和尊贵,偷偷潜入一个陌生的地方,如同见不得光的情人般,隐忍地同江迟私会。 每每想到此处,江迟的心如同泡在温水里,满满全是暖意。 他将秦晏的手腕放到唇边,垂首轻轻舔舐着秦晏的伤口。 舌头可以说是人身上最柔软的器官了,温软的舌轻轻从伤处划过,带走了轻微的刺痛,留下一片酥酥麻麻的痒。 江迟抬起头,再次看向秦晏:“你能为了我克制欲望,我也能为你让渡权利。” 秦晏呼吸微窒:“江迟......” 江迟的声音温柔隽永:“爱情是两个人的一败涂地,无论我是否能在爱情中全身而退,我都不会让你输的。” 秦晏鸦羽般的睫毛抖得厉害:“可我生性贪婪无厌,从小就学不会放手。” 江迟笑了笑:“那就不要放。” 秦晏眼尾微红:“江迟,求你不要对我这么好,我真的会控制不止自己。” 江迟与秦晏额头相抵,温声道:“秦晏,我见过书中描写你最败坏的样子,也许那本书源自杜撰偏离现实,但我想告诉你的是:就算在我读过的故事里你终将十恶不赦,但我依然爱你。” 秦晏仰起头,虔诚地吻在江迟唇角。 他永远、永远不会像书里那样。 江迟的爱驯服了他。 秦晏在江迟汹涌的爱意中无限沉沦,却永远不用担心会坠入深渊。 江迟会托住他。 * 夜里,江迟和秦晏相拥而眠。 凌晨四点,秦晏精准的生物唤醒了他。 卧室内一片漆黑。 秦晏睁开眼,双眸甚是清明,准备趁着夜色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 只是他才一动,还没把江迟横在他身上的手臂拿开,江迟就又紧紧胳膊,把他牢牢搂在怀中。 秦晏 压低声音:“江迟,我得走了。” 江迟迷迷糊糊地问:“几点了?” 秦晏回答:“四点。” 江迟吻了吻秦晏的头发:“不着急,我爸他们六点多才起呢,你再陪我一会儿,五点的时候我送你下去,我定闹钟了。” 秦晏原本也舍不得江迟,被江迟一哄,就把什么‘敬终慎始’‘宜早不宜迟’之类的行事准则全都抛诸脑后。 他阖上眼,计划静躺一个小时,五点时准时出发。 秦晏再睁开眼—— 天光大亮! 强烈的日光透过窗帘缝隙射进卧室,秦晏迅速起身,看了眼表。 十点二十五! 秦晏:“......” 江迟的闹钟呢?! 他真是被江迟哄得晕头转向!竟然一觉睡过了头,犯下如此低级的错误! 这还怎么走? 江迟从梦乡中睁开眼,还没从全身酸软的困倦中彻底清醒,看到秦晏坐在床上发愣,一时分不清是梦是真。 醒来就能看到秦晏的感觉真好。 有秦晏在身边,睡的也很香,他已经好几天没有这样睡个好觉了,也不知为何,只有秦晏躺在他枕边,江迟才能心安。 如果说江迟是秦晏的恒温暖宝宝,那秦晏就是江迟的睡眠安抚抱枕。 感情关系大多通过‘需要感’来加深的,秦晏需要江迟,江迟也需要秦晏,这是种双且无法替代的选择。 他真的好喜欢,好喜欢秦晏。 江迟一把抱住秦晏,在对方脸上亲了亲,从上到下地吻着秦晏。 秦晏空茫的眼神转向江迟,十分惊讶江迟在这种紧张的情况下还惦记这档子事。 江迟迷迷糊糊的,整个人被溢满的爱意冲击的神魂颠倒,都快忘了自己是谁,哪儿还记得别的什么。 他抓着秦晏的手,胡乱地亲来亲去。 正在此时,敲门声响起。 咚咚咚!咚咚咚! 秦晏冷漠的表情裂开一瞬,霍然推开江迟。 江迟吓了一跳,猛地看向卧室门,这才想起来现在是什么情况! 完球! 要被父母捉奸在床了!! 第 70 章 二合一 江迟跳下床,急匆匆地套上裤子:“谁?” 江母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小迟,你起了吗?” 江迟说:“还没有!什么事?” 江母声音低了些:“哦,那你先休息吧,妈妈不打扰你了。” 门外静了静,彻底安静了下来。 江迟松了口气,低声道:“现在我的房间也不安全,他们不一定什么时候就进来,我先想办法把你送出去。” 秦晏动了动眸:“就算是未成年子女的房间,父母也不该冒然进入,何况你已经成年了。” 江迟把地上的衣服捡起来,递给秦晏:“话是这么讲没错,但美利坚合众国的自由主义在这里并不通行,我爸不仅拉了警报不让我出门,还安装了信号屏蔽器,把我屋里的网线也剪了。” 秦晏有些生气,显然没料到江迟的处境这样糟糕,但以他的身份,又不好直接评判江迟的父母。 他想替江迟打抱不平,却苦于无从下手,掣肘的滋味很憋闷,这对于几乎无所不能的秦晏来说,更是开天辟地头一遭。 秦晏一大早压了满肚子火,冷峻的眉紧紧皱着,看起来就满脸的不高兴。 江迟瞧着有些好笑,揽着秦晏的肩膀,温声哄道:“怎么了,心疼我了?” 秦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沉着脸穿好衣服。 江迟又说了几句话,还没说完,门又响了。 江母又出现门外,语气急促:“江迟,你在跟谁说话?!” 江迟:“!!!” 他妈还真是防贼一样防他,居然杀了个回马枪! 江母不停地敲着房门,一连串地发问:“江迟,你把门打开,你藏了通讯工具是不是?信号屏蔽器怎么会不好用了?是不是你做手脚了?不是不许你联系秦晏吗?你要气死妈妈吗?” 在江母的连环追问下,江迟深感无奈:“妈,你这么激动。” 江母上下转动着门把手,显出几分急躁:“你再不开门!我就叫保安撬门了!” 江迟看了眼秦晏,用眼神询问:怎么办? 秦晏摇摇头,示意他无所谓。 秦晏已经将衣服穿得整齐,高档昂贵的面料哪怕在地上团了一宿,也不起半点褶皱,看不出昨夜和人厮混一夜的模样。 江迟转了屋里看了一圈,实在没找到能藏人的地方。 迫不得已之下,他拉开衣柜门,把里面的挂着的衣服往左一推。 江迟转过身,手臂由上向下斜伸,偏头看着秦晏,做出个‘请进’的手势。 秦晏挑挑眉。 江迟双手合十,闭目祈祷,嘴唇动了动,无声地说:“求求你了,宝贝。” 在急促的敲门声中,秦晏仪态清贵,慢条斯礼走进了衣柜里。 衣柜门才关上,江母就闯进了江迟卧室! 她一进门便开启了搜索模式,势必要找出江迟隐藏 的通讯工具。 可翻了半天,江母也没翻出什么可疑物品。 蓝牙对讲机就放在床头柜上,但江母并不认得那东西,只当它是个无线耳机,甚至都拿起来看一看。 江迟站在衣柜旁边,轻轻叹了口气。 江母瞪了江迟一眼:“你叹什么气,我还没叹气呢!你和你哥没一个让我省心,你哥再不济,至少知道漂亮的女孩,你看看你找的是什么?” 江迟下意识说:秦晏也挺好看的。?_[(” 江母恨铁不成钢道:“你还挺美是吧!” 江迟:“......” 江母气得几乎要晕过去,像一头发飙的母狮般,气势汹汹地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江迟烦躁地揉了把头发,把他妈往门外推:“行了妈,屋子你也搜过了,可以请您出去了吗?我都这么大了,你别总一惊一乍往我屋里闯,真有儿媳妇也让你瞎跑了。” 江母一巴掌拍在江迟胳膊上:“你要是能找给我个儿媳妇,我天天/朝东上高香啊!” 江迟终于把母亲请出了门:“您现在就去拜,保不齐就能拜出一个来......您再这么突然闯我房间,我就真跟您生气了。” 江母满面愁容:“小迟呀,你要是个女孩,妈妈可以把你嫁到秦家去,但你是个男孩子啊,将来要继承家业的,娶个温顺听话的男孩,妈妈也就认了,可秦总家大业大的,你跟他胡扯什么啊!” 江迟身体挡在门口:“妈,说了多少遍了,我对管理公司也没兴趣,我要出国留学,读研读博,然后进华国工程院机械研究所,为科学事业奋斗一生。” 江母瞬间怒了:“去国外读书费用那么高,没有家里支持,你拿什么留学?!” 江迟一边关门一边说:“不劳您费心,我有的是挣钱的办法。” 江母猛地推开门:“你有什么挣钱的法子?还不是秦晏给你的?” 江迟愣了愣:“什么?” 江母恍然大悟般,好像终于相通了什么似的。 她眼神复杂地看向江迟:“难怪自从你和你爸爸因为考学的事闹僵,你就再没用家里一分钱,原来是在外面有了依仗,才有底气和爸爸妈妈对着干。” 这话说的委实重了。 母亲这个身份,对子女有着纯天然的压制力,无论何时何地,在母子间的较量中,母亲这个角色永远立于不败之地。 她永远不会出错、永远不会冤枉人、永远都有自己的道理,在母亲的思维逻辑中,无论她说了多么过分的话,做了多么过分的事,只要一句‘过来吃饭’,就能抵消子女心中所有的负面情绪。 无论你是否真的原谅她了,饭你都得去吃,否则又是另一番山呼海啸、地动山摇。 你总会很快原谅她—— 虽然每次你都真的很生气、真的很厌烦,真的在心里发誓再也不理她、再也不原谅她,可是无论你下定了怎样的决心,你最终都会原谅她。 至少江 迟就是如此,他大概在心里生了三秒的气⑷_[(,却一句反驳的话也没有说。 可在江母看来,江迟的沉默无异于默认。 江母气急攻心,开始了无差别攻击:“我说你怎么鬼迷心窍似的,一定要去读什么研究生,还跑到美国去读,原来秦晏挑唆的!” 江迟平静道:“去美国读书,是我想在工科专业领域深造,与秦晏无关。” 江母满脸不可思议:“去美国深造?借口倒是找到漂亮!钳子扳手那一套有什么值得深造的!” 江迟都被母亲气笑了:“妈,我是学工科,不是汽修,再说就算是汽修也没您想的那样简单,改革开放至今四十多年,您心里那士农工商的排序还是一成不变吗?” 江迟向来不爱与人争论,但工业学科是他毕生追求,容不得任何人轻视怠慢,包括他妈。江母骂江迟,江迟他一句不解释;扫射到秦晏,他平静地反驳一句;但说到他学的专业不行,那江迟可得好好跟他妈掰扯掰扯了。 父母那一辈人阶级观念很重。 在长辈眼里,唯有从政从商才算有出息,学工科就是工人,做农业就是农民,都是在豪门圈里受歧视的专业。 家里一直不赞同他江迟的专业,父亲更是打心眼里看不起工科,说江迟工科学得再好,将来也还是去给别人打工,不如回来继承家业,少走那些弯路,直接做‘人上人’。 江迟母亲态度更开明些,至少没像江父那般逼着江迟报工商管理。 江迟原以为母亲是支持他、理解他的,到直到今天他才明白,在父母看来,自己的努力是那么不值一提,甚至连自给自足都做不到。 当江迟试图用经济独立来证明自己的时候,他妈妈却怀疑他是攀附上有权有势的秦晏,才有了和家里作对的资本。 江迟十分失望的同时,又觉得很可笑。 在方思折被迫听从家里安排的时候,江迟还庆幸好在自己的父母足够通情达理,虽然嘴上总念叨让江迟进公司,但实际上并未施加太多压力。 原来根本不是这样。 只是他的父母只是更有耐心,愿意给江迟时间‘试错’。 他们原本打算等江迟在社会上闯荡过一遍,明白光凭一腔热血改变不了世界,认清现实以后,自然就会回来接手家业了。 在父母心里,江迟学工科就是错的,早晚有一天会‘改邪归正’。 他们的计划很完美,有条不紊地进行着,直到秦晏出现。 江母对秦晏的不满之处有很多,抛开家庭和性格因素不谈,仅仅秦晏拐带江迟去美国读研这一条,就足够她反对了。 秦晏在商业领域叱咤风云,是成功的典范,他的资本足以支撑江迟的理想,而他的支撑在江父江母眼中,就是教唆江迟和父母作对。 江母苦口婆心:“江迟啊,你要多为自己考虑,只有爸爸妈妈是真心为你谋划呀,秦晏现在功成名就,要什么有什么,却支持你不走正路,和父母对着干,这不是哄着 你玩呢吗?” 江迟收敛起笑意:“妈,如果您觉得他这是哄我,那么我很高兴他愿意这么做,毕竟在遇到他之前,我的人生好像没什么意义。” 江母像是被江迟的话吓到了,呐呐道:“怎么会没意义呢?” 江迟笑了笑:“因为我对经商毫无兴趣,还学了一个你们不喜欢专业,你们不需要这样的儿子......这是爸爸的原话。” 江母顿了几秒,缓下语气解释说:“那是他气急了乱讲的,其实爸爸妈妈都很疼你,也很关心你。” 江迟眼神温和而坚定:“我不需要人疼,我需要理解。” 江母马上说:“没人不理解你,我们已经倾尽全力给你最好的生活了。” 父母总是有许多理由。 听到母亲这样说,江迟感到些许无奈。 那是和父母对话交心的时候,每个人都有的那种疲惫。 家长仿佛永远听不进去子女在说什么,他们只是想表达自己的观念,想要用他们的理论去说服孩子‘听话’。 可话已经说到这里,江迟又没办法再保持沉默。 他已经沉默得太久了。 江迟对母亲说:“生活在这个家里、生活在豪门圈子里,虽然衣食无忧,但我很孤独。” 当人的物资需求得到满足,就一定会产生与之相配的精神需求。 自从爷爷去世以后,就再没有人愿意了解江迟的专业,也没有人能与江迟产生共鸣。 只有秦晏可以。 秦晏是江迟的精神依靠,能够寄托江迟全部的‘被需要感’和‘被依赖感’,这是江迟在其他任何人身上都得不到的。 在这个家里,江迟永远是‘第三个人’。 江迟心里明白父母和大哥都很爱自己,但他同样明白自己永远不是父母的第一选择,幼年时期没有在父母身边长大的空缺,是未来多少时间都不能弥补的遗憾。 也许有千千万万种理由,可自从他父母把他送到爷爷那里,选择将大哥留下那天开始,江迟就是那个被放弃的小孩。 爱是有轻重缓急的。 别说是一个小孩,就是猫猫狗狗,从小养在身边的,和大一点才带回家里的,感情也会有不同。 江迟能够理解,所以他从小就学会了‘不争’。 然而‘不争’不代表‘不需要’。 人类心中汹涌澎湃的情感,总是要寻一处寄托。 他的寄托是秦晏,秦晏认同他、支持他。 从不会因为自己的成功,就去否定江迟的价值。 纵然秦晏积金至斗,家财万贯,无论有没有江迟都能拥有优渥的生活,受到妥善的照顾,但他还是很坚定不移地选择了江迟。 他对江迟说:我不想要那些人,我只想要你;他对江迟说:世界上有趣的灵魂千千万万,但我只对你有非分之想;他对江迟说:除了你,我不想和任何人同床共枕,共度余生。 在秦 晏那里,江迟永远是不可替代也不能替代的唯一答案。 秦晏会记得江迟说过的每一句话,为江迟改变他原有的理念,他能跟江迟讨论为什么今夜的星空这么明亮、吹散云层的风从哪个方向来。 江迟轻叹道:“妈妈,有一件事你们可能搞错了,不是秦晏需要我,是我需要他。” 江母完完全全愣住了,一句话都说不上来。 江迟声音很轻:“你说你们关心我,可你们不知道什么是数控原理、什么是大型粒子对撞机、什么是空间解析几何和向量代数,你们只关心我什么时候才能长大,什么时候能放弃那个没用的专业,什么时候能进公司上班......你们在关心你们想关心的,却对我其他的事情毫无兴趣,甚至不能完整说出我专业的名称,哪怕这是我上的第五年大学。” 江母张了张嘴,似乎是想反驳。 江迟深吸一口气,很有礼貌地停下来,等着她说。 江母最终只是说:“我知道你学的什么专业。” 江迟:“好,你说吧。” 江母灵光一闪:“安全与防卫技术?” 江迟毫无意外地摇摇头。 江母又说:“安全与防备?” 江迟笑了笑,没说话。 江母气恼地跺了跺脚:“安保......” “安全防范技术专业。” 床边的衣柜里,突然传出一道冷清而充满磁性的男声,准确说出了江迟所学专业的全称。 ‘吱呀’一声,柜门从里推开。 在江母不可置信的眼神中,秦晏优雅地走出衣柜。 秦晏身姿清雅,玉树临风,宛如刚刚走下颁奖台般尊贵无双。 他先沉声道了句:“伯母上午好。” 江母怀疑自己实在做梦,根本没有反应过来。 秦晏也没给她太多反应时间,很快又继续说:“安全防范技术这六个字,其实也没有很难记。” 看到秦晏的那刻,江迟的表情瞬间柔和下来。 他脊背紧绷的肌肉逐渐放松,眼神温存,闪闪发光。 江迟语调温柔:“你怎么出来了?” 秦晏抬抬手,示意江迟‘此事稍后再议’。 江迟:“......” 秦晏迈开长腿,两步走到江迟身边,慢声道: “伯母,安全防范工程专业可比工商管理难多了,不仅需要扎实的电子信息技术功底,还要掌握相关基本理论与技能。” 江母瞪大双眼,紧紧地盯着秦晏。 千防万防的秦晏就这么出现在江迟房间里,江母满心不可置信,眼前一阵阵发黑,语无伦次,半天说不上来一句完整的话。 江母使劲眨了眨眼,胸口剧烈起伏:“你怎么......你怎么进的我家!” 秦晏微微欠身,态度端正又敷衍地行了一个礼,以示歉意:“恕我直言,您与伯父通过信号屏蔽器和剪断网线的方法限 制江迟,就像把鱼扔了水笼子里,是并不现实的,江迟的能力远超您的想象,他能用一根发卡在几秒内打开兰博基尼的车门。” 江迟撞了秦晏一下,偏过头,小声在秦晏耳边讲:“这个不用说,没什么值得炫耀的。” 秦晏看向江迟,用手背挡住唇,窃窃私语道:“可是我觉得很厉害。” 江迟轻咳一声,耳廓微红:“还好吧,也没有很厉害。” 秦晏却很坚持:“兰博基尼的防盗技术很先进。” 江母心脏砰砰直跳,几乎以为自己在做梦。 这两个人居然在她眼前交头接耳、嘀嘀咕咕! 她这次是真的是要被气晕了! 江母急促呼吸,胸口剧烈起伏,只觉得天旋地转。 江迟眼疾手快,扶住母亲坐下来:“深呼吸,深呼吸,别激动。” 江母胸口剧烈起伏。 她坐在沙发上,看着极为般配的二人,忽然悲从中来。 也许自己这次,真的是无力回天。 如果二人只是年轻图新鲜,玩上几年也就罢了,可听江迟的意思,分明是要一辈子都跟了秦晏。 江迟的话都说得那样明白,又那样清楚,她若是再插手,就真的要失去这个儿子了 江母心里又酸又涩,隐约觉得自己好像做错了,又不知道什么才是对的,难过之余,忍不住抱着儿子哭了起来。 江迟抽了两张纸巾提给母亲:“妈,你先别哭了,有话慢慢说。” 江母好不容易止住了眼泪,可一看气质冰冷、盛气凌人的秦晏,又忍不住落下两行泪。 江母哽咽道:“这还不如你之前带回来那些......好歹看着乖巧温柔。” 秦晏立刻问:“带回来哪些?” 江迟用手肘碰了碰秦晏,赶紧自证清白,示意那些人不是他带的。 秦晏眼神中露出一丝笑意,江迟也跟着笑了起来。 相爱的人只要在一起,无需说话,旁人也能感受到二人之间独特的磁场。 见二人如此情状,江母知道自己无论再说什么,都不可能撼动江迟对秦晏的感情了。 她和丈夫说得太多,却从来没有听江迟说过什么。 在今天之前,江母从没有想到,秦晏对江迟而言如此重要,是她不够关心自己的孩子,才一手促成了今天局面。 人是社会性/动物,需要沟通与交流,当一个人的声音长期被忽视,当一个人的语言不能得到理解,当一个人的灵魂无法得到认同,就注定会走向寂灭与消亡。 江迟和秦晏说的那些专业名词,江母一个都不懂。 她甚至连孩子的专业名称都说不上来,她是一个失职的母亲,可江迟从未责怪过她。 江迟从小就宽宥温和、情绪稳定,她从没见过儿子如此难过,几乎再用绝望地语气告诉自己的母亲: 我很孤独,没有人懂我。 江迟念大学以后,她有 一次和丈夫抱怨,讲小儿子长大后都不大爱说话了,总是在屋里摆弄他那套器材,像是个科学怪人,也不肯多出去和同龄人玩玩—— 这话说完没多久,儿子忽然变了一个人,倒是很爱玩,也不再沉迷于工科,就是性向忽然变了,男朋友一个接着一个,比普通人换衣服还勤。 江母常常在心中祈祷,要是儿子能定下来就好了,哪怕是个男人也行,只是不要像这样瞎玩瞎闹,染上病可怎么好。 也许是念叨的多了,江迟又变回曾经对工科情有独钟的江迟,突然不再谈男朋友,人也比之前更成熟了。 不知是做母亲的都如此贪心,还是她格外不知满足,当他的儿子如此优秀,她又开始希望江迟能够继承家业,再找一个门当户对的人结婚。 而今回头去看,从她抱怨儿子不爱讲话开始,她就错的离谱。 江迟一直在说话,只是没有人去听。 他们也听不懂。 江家除了江迟,只有江迟祖父是理科生,而江迟的那些发小、朋友,除了连高中都得花钱上的公子哥,就是随便念个什么专业镀金的富二代,当然,豪门圈里也不乏成绩优异好学生,只是这些孩子大多听从家里的安排,不是学金融会计就是工商管理。 人们总是功利的、总是被迫的、总是向往更快的成功,而这一切,都与钻研二字背道而驰。 江迟与豪门格格不入,与名利场落落难合。 他的父母算是宽容的,他们很有耐心,知道很多人毕业后其实并不会从事与大学专业相关的工作,所以他们没有强迫江迟改变高考志愿,愿意放纵江迟四年。 但也仅仅是四年而已。 这份有限的宽容是那样残忍,江迟走进了他热爱的一个领域—— 这个领域却是如此冷僻,如此不被理解。 江迟在这条伶仃的道路上,沉默地独自前行,他不再表达自己,也不再去听外界的质疑。 他的灵魂沉寂下来,选择远离喧嚣。 江迟本以为自己一生一世都不会得到理解。 直到遇见秦晏。 江迟的世界,忽然间重新有了声音。 秦晏总说,是江迟把他拽进五光十色的万丈红尘,有江迟,秦晏的人生才精彩。 可江迟却觉得,是秦晏读懂了他杳不可闻的灵魂。 有秦晏,江迟的世界才不孤独。! 第 71 章 在二人感情这件事上,江迟的母亲先退让了。 江迟认为是他和秦晏之间的爱情感天动地,可歌可泣,感动了他妈;秦晏则认为,江母只是明白拆不散他俩,又不想失去自己的儿子,才不得不退。 不管怎么样,江母的态度的转变总归是个好消息。 由于江父那边工作还没有做成功,江迟只能赶紧从家跑了,坐上回哈市的飞机,和秦晏一起私奔了。 这次回哈市,乘坐的是秦晏的私人飞机。 一是因为春运期间机票很难买,二是因为这次跟他们一起去哈市的人......有点多。 洪子宵在听闻江迟要私奔的消息时,第一反应就是:“带上我,带上我,咱们寒假都没怎么一起好好玩。” 虽然洪子宵还是有点怵秦晏,但他更想和江迟一起玩,不想自己在芜川呆着。 哈市冬天好玩的地方可太多了。 上次因为秦晏突然受伤,他们没来得及去滑雪,也没来得及体验大东北的泡澡文化。 当然,还有打雪仗! 洪子宵已经很多年没打过雪仗了,上次玩雪还要追随高中时期。 高二那年冬天,芜川难得下了一场大雪,高二和高三男生们跑到操场上,以年级为单位,打了一场上百人参加雪仗,雪球纷飞,真的像打仗一样,火力猛地一边压着另一边的战线往前挺进,场景极其热血。 洪子宵现在想起来都特别激动,于是他叫上了方思折,好歹凑够四个人,至少能一块打打麻将。 而秦晏这边,则是带上了秦知颂和季瑜。 听闻秦晏又要跑到哈市去,秦知颂一定要亲自跟着,看一看到底是谁拐带了自己的弟弟、秦家的家主。 因不放心把季瑜一个人扔在秦宅,秦晏本来是想送他回港城的,但江迟说,反正都带了这么多人,也不差这一个,而且他对季瑜也挺好奇的,就让秦晏把季瑜也带出来一块玩。 秦晏听完冷笑一声:“对,我差点忘了,季瑜可是你的宝贝主角受。” 江迟忍不住笑:“我现在的宝贝就一个,你觉得是他吗?” 秦晏直到现在都不能理解,江迟到底怎么把他认成季瑜的,就问:“我和季瑜长得很像吗?” 江迟平心而论:“不太像。但是书里说你当时昏迷着,我那时哪里知道你是装的?在现场看到个不昏迷的人,当然就以为是另一个新郎。” 秦晏表情高深莫测,喟叹道:“这可真是因果报应,你看,你想抢我未婚夫,结果就是把自己赔给了我。” 江迟笑道:“这怎么能叫报应?分明是天赐姻缘,不过到底是抢了季瑜嫁入豪门的机会,还希望他不要怪罪。” 秦晏,慢声道:“那你可想多了,就算没有你,我和季瑜也成不了......他是个直男,你难道不知道吗?” 江迟很惊讶的‘啊’了一声:“我靠,怎么可能?那我看的到底是什么,不会是同 人文吧。” 秦晏对此很无所谓,他本来也不是很在乎那本书。 ?想看坏猫超大声写的《捞错大佬,扛起就跑[穿书]》第 71 章吗?请记住本站域名[( 他在乎的只有江迟。 但要是拿这事来揶揄江迟,他还是很乐意这么做的。 秦晏忍住笑,问江迟:“我记得之前你跟我讲,强拆官配,天打雷劈,现在又怎么说?” 江迟也笑,他说:“能跟你在一起,天打雷劈我也愿意。” * 一行六人下了飞机,直奔酒店。 卸下了季瑜这层身份的伪装以后,秦晏终于能展现他原有的经济实力了。 他直接包下了一家五星酒店的最顶层,每人一间房都绰绰有余。 江迟问他:“你是住酒店还是回家?” 秦晏说:“当然是回家。” 江迟攥着秦晏手:“我真像个拐带公主的心机侍卫,你放着豪华酒店不去住,反而去跟我出租屋。” 秦晏的办事效率高得离谱:“我把房子买下来了。” 江迟大吃一惊:“你买它干嘛,我马上就毕业了。” 秦晏理由很充分,在江迟耳边说:“我不想在出租屋跟你上/床。” 江迟小腹一紧,侧头说:“今天可能上不了,还得去滑雪呢。” 在江家那晚他们根本没有成功,勉强算是完成了十分之一。 秦晏从来不会轻易被困难打败,上次尝试之后,他虽然意识到这件事的难度远超想象,但却并未因此气馁,反而愈挫愈勇,在做足充分研究后,准备发动下一次挑战。 他不仅把他们在哈市住的房子买了下来,连里面的家具都换过了。 因为江迟的睡眠质量总是不好,秦晏派人从国外买了一张非常舒服的床垫。 江迟打开门的时候,几乎以为自己走错了。 这就是钞能力吗? 江迟摘下挂在门口的‘凤翅镏金棍’:“你居然给这根梧桐树枝配了个红木架子。” 秦晏接过那根木棍:“我很喜欢这个,看着很顺眼。” 江迟换下衣服,拎着行李箱往卧室走去:“我还以为得回来打扫一遍呢,没想到你都找人收拾好了。” 秦晏也走进去,问:“睡觉吗?” 江迟疑惑道:“你困了?” 飞机上,江迟和洪子宵他们打了一路扑克牌,从21点玩到推豹子,每个人都觉得自己手气不好,最后大家发现不是玩什么的问题,于是一致决定不带秦晏玩了。 秦晏不玩,江迟也下了牌桌。 他和秦晏在飞机上睡了一会儿,现在根本不困,也没听明白秦晏口中的睡觉是个动词,还疑惑秦晏怎么又困了,是不是坐飞机累着了。 等二人洗完澡躺回床上,秦晏主动吻上江迟的时候,江迟才反应过来。 “明天还滑雪呢!”江迟按住秦晏的手,不知为何居然有点紧张。 可能是因为上次秦晏太疼了,江迟总有些不舍得他受苦。 秦晏撩 开江迟的睡衣,依旧有理有据:“滑雪我滑得很好,但这事我还没成功过,所以当然是这件事更重要......江迟,之前你说你不是柳下惠,但我看你这么能忍呢?” 江迟被撩得五迷三道,一把将秦晏按在身下。 他握起对方两只手腕,压在秦晏耳侧,问:“上次谁疼得要死要活?” 秦晏浅淡道:“我回去又研究了一下,很有心得。” 江迟声音早就哑了:“你怎么研究的?” 秦晏很诚实地答:“看了一些图文影像资料。” 江迟轻轻摩挲着秦晏的唇,又问:“研究出什么了?” 秦晏翻过身:“据说这样会更容易一点。” 看到秦晏背对他的瞬间,江迟脑子‘嗡’的一下。 理智的弦彻底绷断,江迟已经听不清秦晏在说什么了。 秦晏姿仪清贵,带着与生俱来的上位者气息,无论何时何地都举止端庄,雍容闲雅。 可这样一个强势高贵的秦晏却为了江迟甘为人下,甚至毫无芥蒂地趴俯在爱人身前。 这种反差的冲击力实在太强,没有哪个男人能经受的住。 一切就这样自然而然的发生了。 没有第一次那样困难重重,但也不是很容易。 两个人都是头一回,手生的很,这令秦晏吃了不少苦头,但也许这次环境更安全一些,秦晏没有上次那样紧张。 江迟吻在秦晏耳侧,柔声问:“疼吗?” 秦晏手臂微微颤抖:“有一点,不碍事。” 江迟又去吻秦晏的脖颈和耳根,低语道:“秦晏,我好爱你。” 秦晏轻轻应了一声:“我也爱你。” 江迟喉结上下滑动:“你太娇气了,好怕弄坏你。” 秦晏哑声道:“那就弄坏我吧。” 江迟呼吸一窒,摇摇欲坠的理智瞬间失控。 狂风骤雨倾泻而下。 这一夜,很长。 江迟教了秦晏许多恋爱技巧,但有最重要一条他忘了教。 今夜过后,秦晏自行总结出了一条。 那就是:不要在不该逞强的时候胡乱逞强。 一开始,秦晏自持身份,紧紧咬着嘴唇,一声不发。 可是后来一切已经由不得他控制。 他沉浮在巨大的浪潮中,几乎被这场云雨彻底淹没。 发现秦晏一直咬着唇,甚至唇角都沁出了一圈血珠以后,江迟就不许秦晏背对着他了。 两个人面对着面,每次发现秦晏想咬嘴唇的时候,江迟就低下头直接吻住他。 江迟从前总是很体贴,但这次没有。 秦晏彻底屈服于对方疾风暴雨般的攻势之下,毫无反手之力。 江迟力气大得惊人,翻来覆去,覆去翻来的不知疲倦。 惊涛骇浪之中,秦晏眼前阵阵发黑,意识也逐渐模糊起来。 他隐约觉得不能再如此放纵了,撑起手臂想要避开,却被江迟死死按住后颈,又拽着脚腕拖回来。 那素白的脚腕上,还扣着一个银色的金属脚环,正是江迟送给秦晏的那只。 看到脚环的瞬间,江迟眼神一暗。 秦晏挣脱不过,只能抓着床头的栏杆往后躲:“江迟,你疯了?” “喜欢抓栏杆?”江迟眸光幽深,从地上捡起秦晏的领带:“那就一直抓着,别松手。” 秦晏:“......” 他知道江迟又大又行,但没想到江迟居然这么大、这么行。 大意了。! 第 72 章 坏蛋江迟用领带缠住秦晏的手,和床头的栏杆绑在了一起。 秦晏认命地阖上眼,说:“好好好,这么玩是吧,江迟,你那些的高雅爱好呢?” 江迟摸了摸秦晏:“这最高雅了。” 秦晏微微一颤,声音也有些抖,哑得不像话:“江迟,这样不行。” 江迟俯身吻在秦晏的眼角,鼓励道:“你行的,你最行了。” 秦晏混乱地摇着头,弓起腰去躲江迟的手,却怎么都躲不开。 他素来节欲自持,哪里有一夜梅开几度的时候? “我没力气了,江迟。” 秦晏声音依旧很冷,这种冷清的声线和此时的场景形成巨大反差。 他的坦白起不到任何正向作用,只会让江迟更兴奋。 秦晏抱怨道:“江迟,我就知道你只是看起来阳光,其实背地里总是偷偷看那些不正经的书。” 江迟轻笑起来,胸膛轻轻震动:“讲点道理,不是你让我玩/坏你的吗?我多听话啊。” 秦晏记忆力很好,他清楚地记得自己说的每一句话:“我说的是弄坏不是玩/坏,你不要偷换概念。” 江迟笑了笑,不羁道:“都差不多。” 怎么会差不多呢?差得可太多了。 秦晏彻底被玩/坏了。 他全身瘫软,只能任人宰割,就像只被揉弄坏了的破布娃娃,再后来,秦晏已经彻底不知道在发生什么了,在江迟的教唆下,颠三倒四地说不知多少丢脸的话。 从开始一声不吭,到中间一片混乱,最后的最后,他嗓子都喊哑了。 秦晏全身湿漉漉的,把脸埋在枕头里,宁可自己此刻已经被江迟弄死了。 江迟俯下身去抱秦晏:“浴缸里放好热水了,你先去浴缸泡一会儿,我把床单......和床垫换了。” 秦晏抬起手臂,挡住了眼睛。 江迟亲了亲秦晏的耳朵:“别害羞,都怪我。” 秦晏哑声道:“本来就都怪你,我都说不可以那么玩,你就是不听。” 江迟想把秦晏抱起来,秦晏很有志气,坚持要自己走。 结果才下床,秦晏就跟踩在棉花上似的,一下子跪在了江迟脚边。 江迟一把扶住秦晏:“哎呦祖宗,可不敢行此大礼,这不折我寿呢吗?” 秦晏顽强地站起身,在江迟的搀扶下,迈进了浴缸里。 江迟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嘚瑟道:“我还可以吧?” 秦晏也忍无可忍,撩起一捧水泼向江迟:“滚!” 江迟换完床单,又把床垫搬下来,准备暂时放到客厅里。 床垫尺寸是1.8米×2米的,15公分厚,足足有50公斤。 秦晏本来想说等他洗完澡,两个人一起搬,结果看到江迟一个人游刃有余,一只手就把床垫推了出去,就把话吞了回去,骂了一句:“真是满身使不完蛮劲儿 。” 江迟收拾完屋子,也迈进浴缸。 秦晏泡在热水里?_[(,痉挛的肌理重新恢复知觉,全身跟被车轮碾过一样疼。 江迟帮他清理的时候,秦晏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江迟后来都没有戴,就问了江迟一句。 江迟俊朗的眉峰上沾着滴水珠,有些蛰眼,他低下头在秦晏肩上一蹭,同时回答:“你后来不让了,说疼,我才摘的。” 秦晏根本不记得自己后来都说了什么,他拨开江迟的脑袋,上下端详江迟的神色,判断对方有没有说谎。 江迟言之凿凿:“真的,我只是在执行你的命令。” 秦晏面无表情:“我的命令那么多,你怎么就捡着能让你自己爽的执行?” 江迟憋了半天,说了句:“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秦晏伸手瘫了江迟一个脑瓜崩:“坏蛋江迟。” 江迟捉住秦晏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吻:“宝宝秦晏。” * 第二天上午,秦晏用常人难以想象的毅力从床上爬起来,若无其事地前往滑雪场。 如果不是坐下的时候轻轻皱了下眉,江迟还真以为秦晏天赋异禀,钢筋铁骨呢。 滑雪场内,到处一片素白。 江迟穿着红黑相间的滑雪服,身高腿长,头身比例优越,不像是来玩的游客,倒像是来露节目的明星。 秦晏对滑雪称得上热爱,他换了装备,踩上滑雪板瞬息就只剩一道背影。 洪子宵和季瑜同时‘哇’了一声。 江迟也在心里感叹,秦总果然是真男人,不愧是原书中的主角攻,这个隐藏的顽强体质可太牛了。 昨晚秦晏洗完澡以后连站都站不稳,躺回床上就直接昏睡了过去。 江迟一晚上提心吊胆,每隔半个小时就醒一次,摸摸秦晏的额头,看对方发没发烧。 今天早上起来的时候,秦晏的脸色也比以往更加苍白。 谁想秦晏一换上滑雪板,就跟切换了形态一样,仿佛十六七岁的少年般,整个人瞧起来意气飞扬、兴致勃发。 不仅丝毫看不出昨日的疲惫,也不像平时穿西装革履时那般有距离感。 方思折杵着滑雪杖,遥望只剩一个蓝点的秦晏,惊叹道:“我靠,秦总看着好专业。” 秦知颂把秦晏的装备包扔给江迟,随口应了句:“他练过这个。” 说话的工夫,季瑜已经摔了两跤了。 洪子宵把他从雪上扶起来:“怎么又摔了?” 季瑜天生平衡能力就很差,这会儿都该摔哭了:“我不想玩了。” 秦知颂去服务台租了个防摔乌龟垫,递给季瑜:“给。” 季瑜把乌龟垫绑在腰上,刚走两步,摇摇晃晃又要摔。 已经划完一圈的秦晏回转过来,正好停在季瑜身边。 秦晏一把扶住季瑜的胳膊:“小心。” 因为穿着雪板,摔倒以后一个人很难自 己站起来,剩余四人谁也没着急?,就跟在季瑜身边,看季瑜表演花式摔跤,再把摔倒的季瑜扶起来。 季瑜穿着白色滑雪服,上面带着一道道亮橘色的反光条,整个人看起来很小只。 两条细长的滑雪板完全限制了他的行动。 季瑜在雪上动作慢到可以用蠕动来形容。 洪子宵他们这群富二代,论滑雪技巧虽比不上秦晏,但都自诩滑得很好,坚持要把季瑜带上雪道,教季瑜滑雪。 盛情难却之下,季瑜只得从了。 秦晏又划完一圈回来,季瑜他们几个人还没有走上雪道。 季瑜仰脸看了看周围的人,哭丧着脸道歉:“对不起,我没想到滑雪这么难,耽误大家滑雪了。” 洪子宵捏着季瑜屁股后面的乌龟爪子:“没事啊,出来玩哪儿那么强的功利心,我觉得很好玩啊。” 江迟滑雪杖怼了怼洪子宵:“别乱摸季瑜!” “有人摸我吗?”季瑜回头去看,转头转猛了,又以一种很滑稽的姿势旋转着地摔倒在地上。 他摔倒的方式实在太搞笑了,洪子宵和方思折笑得肚子疼,连神情淡漠的秦晏都勾起唇角,眼含笑意。 人生好难啊。 季瑜望着蔚蓝的天空,双眼失神道:“下次有人摸我不用告诉我,我不想知道。” 秦知颂又去拽季瑜,拽了几次没拽起来,自己还差点摔倒了。 “我能不玩了吗?”季瑜诚挚地提出申请:“求你们了。” 洪子宵却不肯轻易放弃,他弯腰捡起地上的乌龟绑带,托着季瑜往雪道上走。 季瑜认命般躺在雪上,如一具尸体被拖向雪道,很感激地说:“谢谢,这样省力气多了。” 秦晏划完第三圈回来,停在江迟身边:“他们干吗呢?” 江迟走在最后面,和秦晏说悄悄话:“季瑜不想玩了,洪子宵非带着他玩。” 秦晏瞥了眼江迟:“那你怎么不管管,那不是你的柔弱主角受吗?” 江迟倒吸一口凉气:“嘶,这茬是不是过不去了,怎么还总提?” 秦晏摘下护目镜,吹去上面的雪沫:“逗你好玩啊。” 江迟牵起秦晏的手:“你现在欺负人欺负的理直气壮,连借口都懒得找了。” 滑雪体力消耗很大,尤其是秦晏昨晚还进行了剧烈运动,今天无论如何是不该这么滑雪的。 秦晏好久没滑雪了,一时兴起玩了两圈,兴头下去了才现在后知后觉,发现自己有些体力透支,双腿发软,几乎有些站不住。 江迟感觉到秦晏好像在发抖,停下来扶住秦晏胳膊:“怎么了,冷吗?” 秦晏站在原地缓了一会儿,说:“没事。” 江迟侧头看向秦晏:“你昨天晚上都那样了,今天不该过来的,我刚才没拦住,你一下窜出去了,你这样还能滑雪吗?” 秦晏淡淡地撩了江迟一眼,傲然道:“17岁那年,我在国际雪 联高山滑雪世界杯获得了男子大回环项目银牌,你问我真能滑雪吗?” 江迟满脸惊愕:“真的假的?” 秦晏看了眼滑雪场最高的雪坡:“当然是真的,我当年做梦都想拿金牌。” 江迟‘卧槽’了一声:“你怎么什么都会,居然还当过运动员?” 秦晏面上看不出太明显的情绪:“只参加那一场比赛,后来祖父病重,把秦家交给了我,我就没时间去做那些多余的事了。” 时至今日,秦晏似乎已不觉遗憾,提起时语气也是淡淡,仿佛付出的那些梦想与代价,都是不过为了接手秦家而必须交换出去的东西,没什么值得遗憾的。 秦晏向来很擅长压抑的感情和情绪,习惯采用淡漠的姿态去对待一切。 人的一生中注定会错过很多东西,难平的从来不是遗憾,而是自己的心。 当秦晏的心冷下来,原本的十分遗憾也只剩三分了,剩下这点滴不平,早在经年累月的消磨中渐渐淡化,最终化为烟尘消散。 而今时光荏苒,他已经不再是练滑雪最好的年纪,只能当成业余爱好,在不经意间引起旁人惊叹。 但那并不是秦晏想要的。 江迟不知该如何形容此刻心疼,嘴巴里泛出一阵阵涩味。 一个17岁就在国际赛事中获得银牌的少年,他的天赋与能力不可估量,假以时日,一定能够成为赛场上最耀眼的明星—— 可秦晏却若无其事地放下了他的爱好、他的梦想,转身去担负起家族的责任,将沉甸甸的荣耀扛在肩上。 直到很多很多年后,才在一个平平无奇的清晨,对他的爱人说:我当时做梦都想拿金牌。 秦晏在首次出征就斩获世界第二,他离他的梦想曾经是那么近。 然而少年时的梦想,终究碎裂在现实之前。 转身经年,触手可及的荣誉终究败给时间,成为一场遥不可及的幻梦。 也许人生的遗憾就在于此。 秦晏而今富贵已极,功成名就。 可如今拥有的再多,都不是他少年时做梦都想要的勋章。 江迟伸手抱住秦晏:“我之前不知道你这么喜欢滑雪,以后咱们可以经常去滑。” 秦晏说:“现在体力不如从前,你要是遇见十七岁的我......昨晚我肯定不会那样。” 江迟笑了笑:“你体力挺好的了,昨天站都站不稳,今天居然还能滑雪,我已经很震惊了。” 秦晏吐息打在江迟耳畔:“对待喜欢的东西,总是不一样的。” 江迟侧过头:“那你是得多喜欢我,昨晚都累成那样了,今天居然不想别的,反倒想让我见识见识你十七岁的体力。” 秦晏的心没江迟那么脏,他只是单纯想表达自己练滑雪时体能也不错,就算是打不过江迟,但总归不会像现在这样一点反手之力都没有。 谁承想江迟一朝开了荤,满脑子都尽往下三路去,令秦晏十分无语。 江迟没个正形,凑在秦晏耳边小声说荤话:“难怪你韧性那么好,能把腿直接对折过去,腰也很软。” 说起这个秦晏就来气,他揪了把江迟的头发,恨声道:“你还敢提?我的腰也没有那么软,下次不许那么折我了!” 江迟被揪掉两根头发,却一点也不觉得疼。 他从没想过自己会这么爱一个人。 无论秦晏是凶他、骂他、还是揍他,他都觉得秦晏好香、好软、好可爱。 他真的好喜欢秦晏。! 第 73 章 江迟又抱着秦晏腻歪了一会儿。 直到洪子宵站在雪道顶端朝他招手,才深吸一口气,恋恋不舍地放开了秦晏。 洪子宵见坡下的小情侣终于分开了,就问季瑜:“你准备好了吗?” 季瑜站在百米高的雪坡上,往下看一眼都头晕目眩,他果断地说:没有!没有准备好!?_[(” 洪子宵恍若未闻,冲江迟比了个OK的手势。 江迟还明白洪子宵要干什么,就见洪子宵扶着季瑜的手一松,把季瑜从雪坡上推了下来。 季瑜:“啊啊啊啊啊啊啊!” 江迟:“?????” 站在旁边的方思折都愣了,伸手再去抓季瑜却已经来不及,他大骂洪子宵:“卧槽!洪子宵!你这么教人滑雪?” 洪子宵指了指风驰电掣冲下雪坡的季瑜:“你看他划得多好,滑雪就是速度越快越稳,我这是帮他克服心理的恐惧,再说下面还有江迟接着他呢。” 季瑜越滑越快,眼前的景色飞速后退! 他简直要被吓死了,不知道该怎么停下来,只能大叫着往下滑去,在心里把洪子宵全家都骂了一遍。 季瑜:“啊啊啊啊啊啊!” 江迟朝季瑜喊道:“季瑜!抬脚尖减速!” 季瑜一边滑一边爆装备,两只滑雪杖全都掉了,以一种非常不专业但极快地速度滑了过来。 秦晏往后躲了躲。 这个俯冲力,他可接不住季瑜,没准还会被季瑜直接撞飞。 江迟的力量是个谜,就让江迟去和重力加速度硬碰硬吧。 江迟不孚众望,伸手去接季瑜。 临近雪道底部,坡度已经逐渐见缓,如果季瑜就这样滑下来,应该是正好能撞到江迟怀里。 可惜避障是人类的本能,在预感到自己会和江迟撞上的瞬间,季瑜下意识抱头屈膝蹲了下来。 季瑜蹲在滑雪板上,戴着头盔和护目镜,在滑雪场被撞过的都知道这俩东西磕身上有多疼! 这回江迟可没法接了! 季瑜如同一个飞速出击的小炮弹,飞速破空而来! 此时躲已来不及躲,江迟下意识捂住裆,选择了保护自己。 秦晏在后面看到这一幕,笑得肚子都疼了。 季瑜快要被吓死,整个人缩成小小的一团,居然以一种神奇的角度,‘嗖’的一下从江迟跨下钻了过去,直奔后面的秦晏。 秦晏:“......” 人果然不能幸灾乐祸。 季瑜像俯冲过来,像颗打击准确的保龄球,直接把秦晏撞倒在了雪地里。 秦晏前一天晚上被江迟翻来覆去好几遍,全身肌肉酸痛,本来就没什么力气,被季瑜这么一撞,仿佛听见自己的腰发出‘咔吧’一声脆响,差点没晕过去。 一只滑雪板高高飞起,季瑜整个栽倒在雪地里。 他终于停了下来,身上的装 备也全爆完了。 如果说这一群人里,季瑜最怕撞到谁,那绝对没有第二个答案,肯定是秦晏秦总,谁承想怕什么来什么,他不仅撞到了秦晏,还把秦晏撞摔了。 季瑜跪在地上,哭丧着脸道歉:“秦总,对不起。” 江迟跑过来,双手杵在膝盖上:“你俩没事吧?” 季瑜从地上爬起来:“没事。” 秦晏躺在雪地上,摘下了护目镜,感觉呼吸都有点困难,也说不出话,只能朝江迟摆摆手。 江迟先拽起秦晏,让季瑜扶着,又半跪在地上给秦晏脱了滑雪板。 秦晏眼冒金星,好半天才缓过神来。 从餐厅买完咖啡的秦知颂一回来,就看到秦晏被人搀扶着往休息室走。 秦知颂把咖啡塞到季瑜手里,从另一边搀住秦晏:“怎么了?” 秦晏说:“没事,摔了一下。” 秦知颂和江迟一块把秦晏扶进单人休息室。 秦晏拆了身上的滑雪装备,疲惫地倒在了沙发上。 江迟摸了摸秦晏的额头,并不太热,摸着是没有发烧。 秦知颂调高休息室空调的温度,对秦晏说:“你脸色很不好看,多歇会儿吧,别去雪地里站着了,容易着凉。” 秦晏应了一声,说:“知道了。” 秦知颂走后,季瑜把咖啡放到茶几上,很自觉地说:“那我先出去了。” 江迟叫住季瑜:“你在这陪会儿他,我去买个体温计,再买点吃的,你吃什么吗?” 季瑜说:“都行。” 秦晏和江迟同时笑了一下。 原书里写,季瑜回答问题的标准答案就是‘都行’,江迟从前总拿这个标准往秦晏身上硬套,现在知道这位‘都行’的正主是谁了。 季瑜不明所以,脸上露出迷茫的表情:“???” 江迟先拿酒精擦了体温计,然后给秦晏量了体温。 “37.1°,还可以。” 江迟收起体温计:“那你也别出去了,现在外面风很大。” 秦晏有点累了,他靠在沙发上突然忽发奇想,就问:“玩画画接龙吗?这次你可以和真季瑜一起玩了。” 江迟忍不住笑:“好啊,季瑜玩吗?” 季瑜喜欢所有和画画有关的活动,当然乐意至极,三个人玩了几局,因为人数不够,只能和网友组局,经常遇见挂机不画的,游戏体验很差,江迟就把洪子宵他们叫了回来。 洪子宵进门时,季瑜正奋笔疾书,窝在桌边刷刷刷地写日记。 洪子宵凑过去看热闹:“写什么呢?” 季瑜合上本子:“日记。” 洪子宵惊讶道:“现在还有人写这玩意?我只有上初中的时候写过周记,语文老师留的作业,我根本不知道该写什么,每周一只要收周记本就得罚站,你都写什么啊?” 季瑜面无表情地说:“写你怎么把我从600米高的雪坡上推下去 的。” 洪子宵:“......你这是日记还是复仇笔记?” 季瑜把日记本装回背包里:“你如果对我好,我也会在日记里赞美你。 洪子宵说:怎么赞美? 季瑜憋了半天?_[(,说:“给你同人图。” 洪子宵问季瑜都画过谁,季瑜又不肯说了。 江迟瞥到洪子宵一直缠着季瑜,脑子里那根有关剧情的弦立即崩紧,生怕洪子宵忽然弯了去祸害季瑜,就隐晦地给秦晏使了个眼色。 秦晏接收到江迟的求助,朝季瑜扬了扬下巴:“过来。” 季瑜推开身边的洪子宵,站到了秦晏身边。 洪子宵不敢去烦秦晏,只好作罢。 秦晏让季瑜随便找地方坐,说:“你不想跟他们玩就呆在这儿,省得他们又捉弄你。” 季瑜有点拘谨地坐下来:“没关系,我知道他们都没有恶意......对了秦总,刚才滑雪,我没得想到会撞到您,您滑雪滑的那么好,我以为您能躲开呢。” 秦晏随口说:“一般吧,很久没滑了。” 季瑜对秦晏有种莫名的崇拜:“您可是滑雪世界杯·索尔登站的世界亚军!” 秦晏看向季瑜:“什么?” 季瑜脸上空白一瞬:“啊,我记错了吗?” 秦晏心里闪过一丝疑惑。 他刚才确实跟江迟提起了自己之前获得银牌的事,但明没有说是具体是哪一届、在哪里比的赛。 季瑜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居然直接说出了索尔登站。 难道是秦知颂告诉他的? 秦晏觉得有些奇怪,但世界级赛事总归有迹可循,季瑜又在秦家住了那么久,也说不准是在哪儿看到的。 疑虑在脑海里打了个转,秦晏还没来得及细想,被洪子宵打了个岔,暂时把疑惑抛到了脑后。 洪子宵闲得发慌,叫工作人员搬来了一张麻将桌,又张罗着大家打麻将。 秦晏理所当然地被排除在外,江迟本来想去陪秦晏,却被洪子宵阻止,让他回家在和秦晏腻乎去。 季瑜还是有点内向,不太好意思说话,就从背包中翻出铅笔,拿给大家画Q版大头画像。 一群富二代没有太高的艺术鉴赏能力,但都能看出啦季瑜画的很好,纷纷不吝赞赏,说季瑜是艺术家,是当代达·芬奇。 季瑜被夸得迷迷糊糊,又主动拿出日记本,把他画得江迟和秦晏的同人图给大家看。 头上开小花的、长猫耳朵的、长头发的、短头发的、Q版的、写实的、穿西装戴领带的、还有画着chker颈环的....... “刚才这个不是。” 季瑜飞快翻过画着chker颈环的一页。 只要他翻的够快,大家就不会发现他私下在画些什么东西。 季瑜合上日记本:“大概就是这些啦。” 洪子宵看了眼季瑜手里厚厚的日记本: “你到底画了多少他俩?” 季瑜轻咳一声:也没有很多啦。 ?坏猫超大声的作品《捞错大佬,扛起就跑[穿书]》最新章节由??全网首发更新,域名[( 洪子宵和方思折轮番调侃江迟。 方思折说:“咱们当时在船上玩画画接龙,秦总那狐狸画成那样,你再看人季瑜的画多逼真......江迟,你就一点都没怀疑过吗?” 江迟打出一张东风:“怀疑过啊,但我都自己说服自己了。” 听闻此言,几个人当即笑成一团。 秦晏也笑:“我第一次说漏嘴,是在翡翠岛的十方街,当时我说:回国以后发现只要是带‘东北’二字的食物都好吃。江迟当时一下就变了脸色,我当时特别紧张,结果他问我:你是不是港/独。” 众人接着又笑,洪子宵更是夸张,差点没从凳子上摔下去。 洪子宵故意挑事,他问秦晏:“秦总,你们之间还有什么好玩的事?给我讲讲呗。” 秦晏心情好,脾气也好,问:“什么算好玩的事?” 洪子宵说:“就你印象最深刻的,你遇见过这么多人,江迟到底是怎么打动你的?” 江迟得意洋洋:“当然是我英俊的脸和高尚的人格。” 洪子宵将信将疑:“真的假的?” 秦晏笑了笑:“没错,江迟有英俊的脸和高尚的品格,而且他技术很好。” 话音未落,方思折和秦知颂同时呛咳一声。 洪子宵和季瑜则满脸疑惑,彼此对视了一眼,从对方眼神中读取到无限震惊。 半晌,洪子宵才结结巴巴地说:“哦,哦,原来如此,技术好也是特长......这没什么问题,没错,很合理。” 江迟抓个花生砸向洪子宵:“把你满脑子废料倒一倒!他说的是我学的专业!” 众人恍然大悟,调侃了江迟几句,很快又聊起别的趣事。 一个再平常不过的午后,三五好友聚在一起说说笑笑。 江迟、秦知颂、洪子宵、方思折四人围坐在麻将机前,秦晏单手撑在沙发靠背上,看着江迟打牌,跟他们有一搭没一搭聊天。 窗外是遥远而缥缈的长白山,积雪终年不化,千秋万岁,冷冷清清。 山下的滑雪场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时光仿佛就此凝固。 这是季瑜祈祷了太久的静好安然。 他坐在另一张单人沙发上,曲起腿画画,画的正是眼前这副场景。 再没有比这更好的年岁了。! 坏猫超大声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希望你也喜欢 第 74 章 一群关系好的大男生凑在一起,不管做什么都觉得很有意思。 他们仿佛永远都长不大似的,对凑在一起玩有着无穷无尽的兴趣。 哈市的冬天实在太冷。 从滑雪场转到室内以后,谁都不想再出去挨冻,于是接下去几天的行程安排,理所当然地发生了调整。 洪子宵对打牌是真爱,直接买来一台麻将机放到江迟家,临时征用书房改作棋牌室,见天儿地招呼着几个人去江迟家玩,不是玩扑克就是打麻将。 这天,洪子宵到的时候,几个人已经开了局,只有季瑜坐在沙发上看古装剧。 洪子宵把给众人买的早饭放在茶几上,无所事事地和季瑜搭话。 季瑜看电视看的很认真,十句话也回不上三句,但洪子宵毫不气馁,也跟着看了会儿电视剧,还跟季瑜讨论起剧情来。 是一部宫斗剧,女主角现在只是个太医院的低等宫女,但已经和好几个王爷暧昧不清,连不苟言笑的帝王都对她格外纵容,还和丞相之女成为最好的朋友。 剧情中,女主的朋友参加选秀后,被皇帝临幸,有孕在身,破格晋封为贤德妃。 皇后派了御医给贤德妃安胎,女主怀疑安胎药有问题,三更半夜溜进药房查看,却险些让人发现...... 片尾曲响起,季瑜从手机上找出下一集,播了六分钟以后没有了。 洪子宵正看到兴头上:“怎么没了?” 季瑜说:“后面的得超前点播才能看。” 洪子宵换了个姿势:“那你点啊!” 季瑜:“下周就能看了,现在看得多花六块钱。” 洪子宵非常豪横,当即给季瑜发了60元红包,让季瑜现在就点。 完成充值以后,季瑜点播了最新一集,投屏到电视上继续播放。 方思折从客厅拿了一杯粥,叫洪子宵进去打牌。 洪子宵花了60块钱,抓心挠肝地想知道安胎药到底有什么问题,说看完这集再去。 方思折看了眼电视,觉得女主角还挺漂亮的,就跟着多看了两眼,然后被抓马的剧情吸引,也留在了客厅,还叫江迟他们先出来吃饭。 见到秦晏出来,季瑜非常狗腿地站起身,把主位留给秦晏。 洪子宵不敢和秦晏坐的这样近,就叫江迟坐到他和秦晏中间,秦知颂坐在单独的椅子里,季瑜和方思折比较随意,盘腿席地而坐,坐在了地毯上。 客厅内,几个人围坐在茶几旁,一群身家上百亿的公子哥们凑在一起,看宫斗剧看的津津有味。 电视剧里,有孕在身的贤德妃已经显怀,还有三个月即将临盆。 女主委婉地提醒贤德妃小心皇后,暗示安胎药可能存在问题。贤德妃却说药方已托母家找人看过,并未发现异常,让女主谨言慎行,不要疑神疑鬼,免得惹祸上身。 一人因此渐生嫌隙。 正在此时,太医诊断 出贤德妃所怀的孩子是个皇子,皇上龙心大悦,许诺贤德妃贵妃之位,只待皇子降生便下旨册封。 结果贤德妃临盆当晚,因难产而死,只留下一个足月的男婴。 皇后怜其孤弱,将男婴养在了自己宫中。 洪子宵恍然大悟:“原来皇后从一开始要对付的就是贤德妃,而不是她肚子里的孩子,难怪安胎药没有异常。” 季瑜啃着苹果,说:“去母留子,宫斗剧里最常见的手段,贤德妃是丞相之女,母族在朝中根基极深,她当了贵妃,势必会威胁皇后之位,皇后当然要斩草除根。” 在听到‘去母留子’四个字时,秦知颂眸光闪动一瞬,又很快恢复如常。 秦晏似有所觉,和秦知颂对视一眼。 秦知颂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 江迟将这对兄弟的小动作看在眼中,疑惑地看向秦晏。 秦晏在江迟手上捏了捏,示意等会儿再说。 众人看了一上午宫斗剧,直到季瑜手机没电,才一起出门吃饭。 吃过午餐,洪子宵惦记后面的剧情,带着季瑜回酒店看电视剧,方思折自然不会单独在小情侣身边做电灯泡,也跟着回了酒店。 江迟见秦晏和秦知颂有事情要谈,也没打扰,便先回学校找导师交论文。 结果刚到学校,就被导师抓着参加了一个跟他专业无关的组会。 江迟看PPT看头昏脑胀,偷偷和一个研究生学姐在纸上下五子棋,却被系主任逮个正着,骂江迟闲的难受,打发他去盯另一组实验。 等江迟从实验室出来,外面天早已黑透,外面狂风大作,阴沉沉的压着一场雪。 回到家时,时间将近八点,秦知颂已经走了。 江迟给秦晏从食堂带了饭,是超级好吃的东北麻辣拌,还有一杯每次买都要排队很久的草莓冰沙。 这家草莓冰沙物美价廉,味道极佳,在学校食堂很受欢迎。 小杯2.5元,大杯3元,原料只有草莓、冰块和砂糖,用破壁机打碎盛在纸杯里,比外卖奶茶店果汁不知好喝多少倍。 秦晏很喜欢喝这个,但他非常讨厌排队。 而且大学食堂买饭好像也没有什么队,一般都是谁声音大谁先买到。 对于这种毫无秩序的状态,秦晏十分不满,专门给校长发了封邮件提意见,斥责国内顶尖学府的管理不该如此无序,还说造成这种现象的根本原因是校方的不作为。 值得一提的是,他用的江迟的校内邮箱。 江迟为这封邮件在学院出了名,还被导员请到办公室喝了杯茶。 总之,秦晏每次和江迟去学校食堂,都因为不耐烦排队而喝不上草莓冰沙,每次喝不上沙冰就回来写小作文给校长信箱发邮件,然后江迟就能得到一杯热茶。 总之,为了给他们导员省点茶叶,江迟现在不怎么带秦晏去学校食堂了,他把草莓沙冰改为外带,每次从学校回来,都专程排队给秦晏买一杯。 江迟见秦晏喝了一大口沙冰,把手里的饭递了过去:“别空腹吃凉的,先吃饭。” 一大兜麻辣拌装在食品袋里,外面是个纸筒餐盒,拎手处横着双一次性筷子。 筷子是路边摊常见的绿色包装,质量极差,不仅包装没有密封可言,竹筷上还呛着倒刺。 秦晏说娇气是真娇气,说好养活的时候也很好养活。 可能是等江迟等得太久早就饿了,看到江迟带饭回来,秦晏直接拆了一次性筷子就准备吃。 江迟把筷子从秦晏手中拿走,换了家里的筷子给他:“你别就着袋吃啊,我给你倒碗里再吃。” 秦晏没少从江迟学校食堂吃饭,受到无序环境的感染,现在对食物已经不像刚开始那样讲究,随口道:“倒碗里不是还得刷碗。” 江迟拿出个面碗给秦晏,把麻辣拌倒在碗里,感叹道:“挺矜贵个人都让我养糙了,平时吃饭都是六碟八碗,有菜有汤,跟我吃就一道麻辣拌,荤素主食全在一起就算了,怎么也得给我们秦总安排个碗啊。” 秦晏抬眸瞟了眼江迟:“别往自己脸上贴金,里面就点鱼豆腐和丸子,哪儿来的荤菜。” 江迟从冰箱翻出一罐午餐肉,打开放在桌子上:“你怎么没跟他们去吃饭,我看他们在群里叫你了。” 秦晏没说自己在等江迟,只是说:“我大哥回芜川了,我送送他。” 江迟这才想起来,就问:“上午你们哥俩神神秘秘地琢磨什么呢,能给我讲讲不?” 秦晏手下的筷子微微一顿:“季瑜的日记落在我哥包里,上面写了一些事......很有意思。” 江迟正咬着吸管喝酸奶,闻言一晒:“你怎么能偷看人家日记?” 秦晏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笔记本:“你看吗?” 江迟说不好奇那是假的。 他知道季瑜在日记里画了很多他和秦晏的画,在滑雪场那天,季瑜还专门拿出来展示了,当时人很多,江迟也没好意思仔细看。 可是秦晏如此重视,说明季瑜的日记上,除了他和秦晏的画以外,肯定还有其他东西,绝对不光是写了洪子宵怎么把他从雪坡推下来之类的流水账。 江迟十分纠结。 秦晏又问江迟:“你到底看不看?” 江迟迟疑道:“......这太不好吧,要不你给我口述一下。” 秦晏露出几分无语的表情,对江迟如此伪君子的行径嗤之以鼻。 他翻开日记:“过年我回秦家那段时间,一直是季瑜做饭给我吃,你还记得吗?” 江迟记忆力很好,立即记起了当时的场景。 那阵子江迟被他爹关在家里,秦晏给他送对讲机那晚,季瑜也来了。 秦晏跟秦父关系并不是很好,江迟劝秦晏别不值得的人生气,秦晏说他不怎么和秦父他们见面,连吃饭都是单独和季瑜在小南楼吃。 江迟回忆道:“季瑜当时好像说:入口的东西要自己 做才放心。” 秦晏点点头,摊开日记本,将其中一篇日记指给江迟看:“有人在我和季瑜的汤里下药,那晚我不在秦宅,两碗汤都让季瑜喝了。” 江迟一目十行,迅速读完了季瑜在2月24日写下的日记。 越看越是心惊。 这篇日记值得关注的点太多了: 【秦宅的饭不干净......我喝了每晚的例汤以后,忽然就全身燥热,神志不清,狂躁难安......他们居然在我和秦总的汤里下药......从那以后我就自己做饭吃了......】 江迟震惊地抬起头:“他们为什么要给你和季瑜下药?” 秦晏眼神幽暗深沉。 他翻过两页日记,对江迟说:“你再看这篇。” 【季瑜日记——】 2024年2月27日,阴。 我又感冒了,头好疼。 秦伯父今天叫我到主楼去,旁敲侧击地问我和秦总的感情怎么样,我瞎编了一大堆,也不知道他信没信。 当时我没有听懂他是什么意思,后来才反应过来,他以为我生病是因为我被/睡了。 无语了我。 我很想骂人,但我没有,因为秦伯父,不,秦文海接下来的话让我感到害怕。 我已经可以确定,那天在汤里下药的人就是秦文海。 他想让我和秦总发生关系,然后报警诬告秦总强/奸。 秦文海没有明说,他讲的很隐晦,刚开始我真的没有听懂,他就说得明白了一些,想让我误以为给我下药是秦总。 我真的笑了,秦总那晚都不在,给我下药图什么? 秦文海不知道我喝了两碗药,以为我生病是因为和秦总事成了,还暗示我下次要记得留证据。 如果秦文海发现我已经知道下药的是他干的,会不会来对付我呢? 我想我应该把这件事告诉秦总,但我很害怕。 秦总会相信我吗? 秦文海连秦总都敢暗害,如果知道我把这件事说了出去......我好怕他会悄无声息地弄死我。 就像弄死秦大哥的妈妈一样。! 第 75 章 秦知颂的母亲名叫邹媛媛,与秦父秦文海是大学同学。 在那个年代,人们的思想还比较保守,女大学生在校期间怀孕是天大的丑闻,要承受的流言蜚语难以想象。 秦文海原本是不打算要这个孩子的,他说服了邹媛媛去医院做堕胎手术,却不想此事被邹家父母知晓,邹家父母将邹媛媛藏了起来,直到三个月后才上门讨要说法。 一般孕妇怀孕六周就可以做亲子鉴定,邹媛媛此时怀孕三个月有余,别说是做亲子鉴定,就是秦文海再想带她去做引产手术,正规医院也不会轻易给做了。 邹家逼着秦文海娶邹媛媛,为避免事情闹大,秦文海当时允诺先把孩子生下来,等到了法定年龄就结婚。 可邹媛媛最终因为难产早亡,到死也未能嫁入秦家大门。 难道邹媛媛的死,并不是个意外? 这段旧事年代久远,别说是秦晏和江迟,就连秦知颂本人对自己的母亲也没有任何印象。 江迟倒是记得他妈妈曾经讲秦家风水不好时,提过这段往事。 邹媛媛产子那天是个周五下午,原本并没有安排手术,产妇却突然发动起来,本是想顺产,但一直顺不下来,后来好不容易生下来,又不知为何血崩,抢救了好久,最后还是没能救下来。 邹家后来也找秦家闹过,但邹媛媛的父母无权无势,也没能掀起什么风浪,听说邹家最后还是收了秦家不少钱,这事最后不了了之,没了后续。 外界对于豪门中是是非非的揣测从未停息,关于邹媛媛的死因,当年也有流传过诸多版本,只是大多语焉不详,自相矛盾。 待到秦文海与秦晏的母亲结婚时,此事已经过去几年有余,再也没什么人提起。 一般文书的纸质档案只保留二十年,时至今日,只怕连医院的存档都很难查到了。 季瑜在日记中忽然提起此事,究竟是真发现了什么,还是从别处听到风言风语? 他究竟知道些什么,又想要暗示什么呢? 秦晏面色凝重,细细思量往事。 难怪祖父临终前交代他,要对父亲敬而远之。 秦晏从前只当这是祖父最后的宽容,宁可舍下海内产业不管,也不愿秦晏与父亲针锋相对。 直到看见季瑜日记所记载的内容之后,他才明白祖父此言背后的深意。 祖父不许秦晏轻易回国,或许就是担心秦晏栽在秦文海的诡谲阴谋之下。 秦晏面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语气也是淡淡的:“看来我几次三番回国,倒让我爸误会我是来争他手里那点权力的。” 江迟握了握秦晏的手:“你想怎么办?” 秦晏眼睫微垂,盖住了眼神中的暗芒。 他不太愿意让江迟看到自己心机深沉的一面,这件事又不同于寻常,现在一切都尚未定论。 既不能视而不见,也不能听信季瑜的一面之词。 秦晏抬 起眼,对江迟说:大哥已经去查了?_[(,雪泥鸿爪,雁过留声,如果他母亲的死和秦文海有关,他会做出正确的决定的。” 江迟点点头,看着手边的日记微微出神。 秦晏的母亲早亡,祖父也去世多年,在这世上唯一的血脉亲人就是父亲秦文海。可现在,他的父亲却想利用季瑜害他入狱,不仅给秦晏和季瑜下药,还试图把罪名安在了秦晏身上。 好在季瑜对秦晏十分信任,并没有听信秦文海的挑唆。 从前江迟认错了人,总是念叨要保护季瑜,秦晏耳濡目染,不免对季瑜也多了几分照拂,直到现在秦晏还常常调侃江迟,说季瑜是江迟的‘宝贝主角受’,不可轻易怠慢委屈了。 世间的因果真是环环相扣,江迟虽然捞错了人,但‘拯救季瑜’计划,竟然还是阴差阳错地完成了。 思及此处,江迟心头微微一凛。 如果秦知颂母亲之死另有隐情,那么原书中的情节描写就一定全然写实吗? 江迟心中千回百转,再次回忆起那本‘一派胡言’原书来。 他拿过季瑜的日记,再次翻到2月24日那一篇。 对于被下药之后的感觉,季瑜是这么写的:【......我喝了每晚的例汤以后,忽然就全身燥热,神志不清,狂躁难安......】 江迟的眼神停在‘神志不清’与‘狂躁难安’两个字上,心中忽然有了个极为大胆的猜想。 这个猜想足以推翻江迟从前全部的认知。 那是比原书‘毫无逻辑、并不写实’更恐怖的一种情况—— 假如那本书中情节确有其事,但却浮皮潦草地只写了最表面的东西....... 横看成岭侧成峰,同一件事的始末有千万种写法,不同重点的着墨展现出来的东西也完全不同。 原书中写秦晏阴郁深沉、喜怒无常,可江迟认识的秦晏不是这样。 他认识的秦晏虽然生性冷漠,但却从来不会仗势凌人,也没有在恋爱后为情乱智,患得患失做出任何过激的行为。 秦晏不仅尊重江迟,还很欣赏江迟的事业。 而相比于胆小听话的季瑜,江迟可谓是一身反骨,秦晏连江迟都能够容忍,怎么会对季瑜巧取豪夺,虐身虐心? 原书与现实如此巨大放反差下,一定有什么东西是江迟从前忽略了的。 季瑜在日记里小心翼翼地写下:【我好怕他会悄无声息地弄死我】。 可是日记中的这个‘他’却不是秦晏,而是秦晏的父亲秦文海! 或许原书中季瑜的死,根本就与秦晏无关。 难道他从一开始,就冤枉了秦晏? * 为了搞清楚心中的疑惑,江迟带着日记本,独自约见季瑜。 二人约在了一家商场门口。 季瑜穿着白色的鹅绒服,戴着厚厚的围巾绒帽,跟特务接头似的,用领子挡着半边脸,低着头走到江迟身边,叫了一声: “美......迟哥。” 通过季瑜日记,江迟已经知道季瑜给他起的外号叫美杜莎,听见季瑜上来蹦出来一个‘美’字也不惊讶,只是问:你吃饭了吗? ∞坏猫超大声提醒您《捞错大佬,扛起就跑[穿书]》第一时间在[]更新,记住[( 季瑜摇摇头,四处张望了一番:“秦总呢?” 江迟带季瑜走进一家火锅店:“他没来,是我单独约你,问你点事。” 包厢内,景泰蓝铜锅翻滚着热气,菜已经上齐了。 见江迟二人进来,服务员躬了躬身,礼貌地后退出去,关上了门。 江迟开门见山:“季瑜,这是我们第一次单独见面,有一些事情,我想你已经知道了,但我还得和你再说一遍。” “这是第二次,”季瑜抬起头看向江迟:“第一次是在密室,我看到你走错路,告诉你别走门,要走窗。” 江迟点点头:“没错,但那时候我不知道你是季瑜,你还帮着秦晏打掩护,说你是季瑜的学弟。” 季瑜对秦晏忠心耿耿:“我当然不能出卖秦总。” 江迟笑了笑:“那很好,看到你和秦晏相处得融洽,我还挺欣慰的,这次约你见面,也是想向你问一些有关秦晏的事情,希望你能如实告诉我。” 季瑜说:“你是秦总的男朋友,秦总的事情你应该比我清楚才对,怎么又来问我?” 江迟也没再说别的,从包里拿出了季瑜的那本日记。 在看到日记的刹那,季瑜肉眼可见地慌乱了起来,如果不是日记还在江迟手上,季瑜可能已经像一只受惊的兔子般,立即跳起来跑了。 “这是我的东西......”季瑜很小声地问:“能还给我吗?” 江迟把日记本放到季瑜手边:“当然可以,但是在这里面的有一些内容很有意思,你能解释一下吗?” 也不知是不是屋里暖气太足,季瑜明明一进房间就脱下来外套,可还是觉得很热,他耳朵红了起来,额角也渗出一层细细的汗。 见到江迟把日记还了回来,季瑜立即用手按住日记本,生是怕江迟又抢回去似的。 季瑜悄悄瞟了一眼江迟,又看了看门口,像是在心里默默估量拿着日记就跑有几分胜算。 江迟坐在季瑜对面,将对方的小动作尽收眼底,也不催促,只看着季瑜那张淡漠的脸上闪过千变万化的情绪。 几次纠结之后,季瑜的视线落在了江迟的腿上,断定自己无论如何都跑不过这样一双长腿,只能认命地垂下头,后背也放松了下来。 季瑜抗议道:“你怎么能乱翻我的东西。” 江迟很诚恳地道了歉:“对不起,里面有很多我和秦晏的画像,我以为是你送给我们的画册。” 季瑜飞快地瞪了江迟一眼:“只要你翻开第一页就能知道这是我的日记!” 江迟脾气很好地说:“好吧,看你的日记是我的不对,但你能解释一下......” 季瑜又坐直了身体,一副随时想跑的模样。 江迟顿了顿:“你能解 释一下,为什么在你的日记里,称呼我为美杜莎吗?” 季瑜表情空白了一瞬,完全没想到江迟会问这个。 这个问题并不难解释,季瑜如实说道:“秦总当时说不能让你看到我,否则就没收我的画布......哦,对了,这是我和你第三次单独见面,第一次是在画展。” 江迟发现季瑜的思维很容易发散,而且经常去关注一些细枝末节的东西。 这大概是艺术家的通病。 江迟没再提日记里的内容,和季瑜又随便聊了一会儿。 正这时,铜锅里的菜也烫好了。 季瑜真的非常非常喜欢火锅,这家火锅又特别好吃! 肉类新鲜,牛肚脆爽,虾滑也足够鲜美,每一道蔬菜都是水培的有机菜,清甜可口,十分美味。 在进食后,血液全都涌向胃部,季瑜理所当然地困了。 季瑜抚着肚子,瘫在椅子上,面容呆滞,眼神空空,已经进入了某种待机状态。 他看起来还睁着眼,但灵魂已经准备沉睡了。 江迟这时候再问季瑜什么,季瑜都没有开始那样拘谨戒备。 如果不是吃饭过程中,二人一直面对面坐着,江迟都怀疑季瑜是不是喝醉了。 江迟给季瑜倒了杯冰镇乌梅汁:“你这么宝贝你的日记,怎么会落在秦大哥那里?” 季瑜瞳光凝聚了一瞬,似乎想进行一番头脑风暴,但因为电量不足,很快又放弃了。 他犹豫了几秒,问江迟:“我能信任你吗,江迟,你会相信我说的话吗?” 江迟毫不犹豫地回答说:“当然,我对秦家的事并不感兴趣,我在乎只有秦晏。” 季瑜坐起身,把围巾围回脖子上:“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跟我回酒店吧,我得从头跟你讲。” 酒店内,季瑜一进屋,连羽绒服都没脱,就倒在了床上。 吃饱了就得躺下,坐着简直是受刑。 江迟把马上就要进入睡眠状态季瑜拽起来:“你说完再睡,我没时间等你睡醒了再听你讲,秦晏一会儿该找过来了。” 季瑜靠在床头,抱着枕头:“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江迟,我该从哪儿跟你讲呢?” 江迟坐在沙发上:“你先说说,你怎么知道是谁给你下的药?” 季瑜用很奇怪的眼神看了江迟一眼:“秦家一共几个人?除了秦总就是秦文海,总不能是秦总给我下了药,然后把我自己扔在别墅里吧。” 江迟又问:“那你怎么怀疑到秦文海身上的?” 季瑜回答:“第二天我发烧到39°,秦总只以为我是着凉,秦文海却非要找个医生来给我看一看,这不就说明他心里清楚我应该为什么发烧吗?” 江迟心里有种很奇怪的感觉,但又说不上来具体是什么。 季瑜的解释毫无破绽。 从他日记中的蛛丝马迹里,也能读出来他怀疑秦文海的全过程,包括后来秦文海有意找他 合作、暗示他去诬告秦晏等等,通过秦文海和秦晏两个人的表现?_[(,季瑜在没有遭到侵犯的情况下,确实很容易推断出谁在说谎,谁更别有用心。 但江迟就是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季瑜的阵营选择的太快了。 他几乎不假思索地就将秦文海断定为‘坏人’,而把秦晏认定为‘好人’。 这与原书中的描写,又一次出现了巨大的偏差。 在原书中,季瑜几次三番地想从秦晏身边逃开,可见在原书中季瑜极是不信任秦晏的。 此刻的季瑜却这般轻易地就做出了判断,那为什么在原书里没有呢? 人心这个东西,天生就是偏着长的。 在爱上秦晏以前,江迟总觉得季瑜是个需要保护的脆皮小可怜,还是很容易死的那种,不仅在原书中被折腾的惨不忍睹,在现实中也是个小受气包。 他一门心思地拯救季瑜,生怕主角受被谁欺负,或者一不小心就死了。 爱上秦晏后,江迟心思倒转,完完全全偏向了另一边。 当不利因素出现时,江迟心里首先想到的再也不是季瑜可怜不可怜,而是秦晏会不会受到伤害。 从前,江迟对原书坚信不疑,相信书中的每一处描写。 后来,他又推翻了自己的认知,认为书中所有的内容都是子虚乌有。 可今天,江迟在信与不信之间找到了第三条出路—— 他选择相信书中的秦晏。 江迟认为,哪怕是在书里,秦晏也不会毫无缘由地伤害一个无辜的人。 也许书里的秦晏是有苦衷的,也许这一切都是秦文海阴谋,也许是书中的季瑜误会了秦晏...... 江迟甚至怀疑书中的季瑜是否已经被秦文海收买,后来才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 在今天之前,江迟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自己居然会怀疑季瑜! 毕竟在原书中,季瑜是那样弱小无助又善良坚韧,他具备男主角应当具有美好品质,也拥有引人怜爱的破碎感,江迟曾经也共情季瑜的经历,所以才会在发现自己穿书的那一刻,毫不犹豫地选择出手相救。 可现在不同了。 当秦晏住进江迟心里,江迟眼中就再也看不到其他人的柔弱与破碎。 山川不改,河流依旧,日升月落的轨迹运转了几亿年。 亘古而来星光摇曳,落花如雨。 而从心动的那一刻起,江迟的世界乾坤倾覆,星河逆转。 江迟亲手撕碎了自己读过的那本书,把碎片挑拣出来,一字一句重新组合。 只为了证明他的秦晏另有苦衷。! 第 76 章 江迟开车去学校食堂买了两杯草莓沙冰,而后马不停蹄地往家赶。 回家以后,他一把抱住了正在读财报的秦晏。 秦晏动了动鼻子:“带季瑜吃火锅去了?” 江迟把草莓沙冰递给秦晏,诧异道:“你怎么知道我找季瑜去了?” 秦晏随手胡噜了一把江迟的头发:“我爸都给我和季瑜下药了,你能沉得住气就怪了,问出什么来了吗?” 江迟在秦晏耳畔亲了一口:“宝贝儿你真聪明,但季瑜的话也不能全信,反正我现在看谁都像坏人,都是有心蓄意谋害我家宝贝。” 秦晏这回倒有些惊讶了,他放下墨水屏平板电脑,转身看向江迟:“季瑜的话你都不信了?” 江迟挤进转椅里,非让秦晏坐在他腿上。 他抱着秦晏说:“我现在已经有点头绪了。” 江迟是理科生,虽然大学念的工科专业,但化学也学的很好,略微一查就能查到许多令人神志不清、狂躁难安的药物。 这些药物并非像想象中那样难以取得。 临床中,最常见用于治疗抑郁症的药物叫做氢溴酸西酞普兰片,这种药服用后就会产生激动、精神紧张不安的情绪,它的不良反应还包含焦虑、感情淡漠、攻击狂躁、人格解体与幻觉。 除此之外,抗组胺药剂和他汀类药物都能影响人体和大脑,长期服用甚至能够从根本上改变一个人的性格。 在看到季瑜日记中的记载后,江迟怀疑原书中秦晏情绪异常的原因或许就在于此。 秦晏的体质不弱,但抗敏性极差,无法及时代谢蚊子唾液中的功能蛋白,这样的体质显然不具备太强的抗药性,原本就比普通人更容易受到药物的不良影响,产生更为强烈的副作用。 对了,值得一提的是,秦晏不仅对蚊子的唾液蛋白过敏,他对天然乳胶蛋白也过敏。 所以江迟和秦晏只能用非乳胶防过敏的,或者不用。 一想到这事,江迟的思绪也乱了。 他前一秒还在怀疑书中的秦晏是被人下药影响了性格,这一秒就想到他新买的非乳胶小雨伞到货了。 江迟扒拉着秦晏的衣服,突然问:“你身体好点了吗?” 秦晏:“?????” 在秦晏疑惑不解的眼神中,江迟呼唤天猫精灵关上窗帘。 电动窗帘缓缓闭合,把大好的天光关在了窗外。 秦晏被江迟突如其来的兴致逗得想笑,说:“大白天的,还说正事呢,发什么疯?” 江迟轻轻嗅闻着秦晏颈边的味道,爪子也不老实地往人衣襟里钻:“你好香啊宝贝。” 秦晏按住江迟的手:“江迟,你知道什么吃绝户吗?” 江迟不明所以:“怎么讲?” 秦晏扒拉开江迟,站起身整了整衣服:“上次完事以后我全身疼了好几天,现在无欲无求,再也不想这事了。” 江迟 站起身,像条馋肉骨头的恶狼,围着秦晏转圈:“不行啊秦总,您这是要断我的活路。” 秦晏长眉微挑,瞥了眼江迟:我断你什么活路了?是你自己索求无度,不知节制。” 江迟为自己开脱道:“第一次嘛,我头都晕了,满心满眼都是你,难免失了分寸,你饶我一次,再让我来一回吧。” 秦晏拨开江迟的狗头:“一边玩去,报表我还没看完呢,” 江迟求了又求,秦晏始终不为所动,专心致志地核算着报表中的数据,一副修了无情道的清心寡欲模样。 秦晏这会儿越是冷清淡漠,无欲无求,江迟脑子里越是那晚的旖旎场面。 既然软的不行,江迟只好来点硬的了。 他一把捞起秦晏,霸王抢亲似的把爱人扛在肩头。 秦晏猝不及防,手里的平板掉在地毯上。 “江!迟!” 秦晏反手拧在江迟腰上:“你又来这套!” 江迟不痛不痒,走进卧室将秦晏扔在床上:“你就吃这套啊,我是吃软不吃硬,你呢,是正好相反,好话说尽了也不听,非得我给你上点强/制手段。” 秦晏眼底划过一丝浅淡笑意,仰面望向江迟,含情眸中倒映着江迟英俊的眉眼:“那你下次就别说好话,直接来。” 江迟俯身凝视着秦晏俊美非凡的面容,感慨道:“原来秦总喜欢强/制爱。” “是喜欢你,”秦晏拽过江迟的衣领,在爱人耳边低声说道:“我喜欢听你求我,也喜欢你粗/暴地对我......只要是你,怎么样我都喜欢。” 江迟心跳停了半拍,深吸一口气,被秦晏撩得快炸了。 他俯身吻在秦晏嘴角,尝到了一缕草莓的清甜。 秦晏态度略显松动:“那我先去洗个澡。” 江迟把秦晏按在身下,又‘吧唧’一口亲在秦晏嘴上:“不用,我老婆最香最软了,不洗也干净。” 秦晏倒在床上,脑子里还想着报表的事,任由江迟吻着他的脸颊与脖颈,一副完全为了配合江迟而配合的模样。 江迟解开秦晏的扣子:“我靠,你这个表情,我好像在逼良为娼。” 秦晏略微抬眼,语气平淡:“要求别太多。” 江迟耸耸肩:“好吧,希望等一会儿,秦总也能保持这副清心寡欲的模样。” 秦晏又不是真的冷淡。 江迟轻轻吻着秦晏的耳朵,顺着往下亲去。 没亲几下,秦晏就没心思琢磨报表的事情了,被另一人掌控的感觉很奇怪,秦晏情不自禁地握紧床单,努力克制着自己不去挣动。 这有点难,在过于强烈的感觉下,躲避与反抗是人体的条件反射。 江迟按住秦晏:“别躲,会受伤。” 秦晏那双漂亮的含情眸落在江迟脸上:“我也不想动,但这控制不了,要不你想想办法?” 江迟轻笑一声,单手按住秦晏的腰:“你那么娇气,我 能有什么办法?上次只是用领带你手腕都红了好几天。” 秦晏无条件地信任江迟,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害怕,居然还接着往下说:“也还好吧。” 江迟问:“这会儿又不想报表了?” 秦晏感慨道:“我的意志是想要继续工作的,可身体又沉溺声色不可自拔,真是很不争气。” 江迟抓着秦晏的手放在自己腹肌上:“能让秦总沉溺是我的荣幸,只是不知道秦总是更喜欢什么样的,是再壮点还是再瘦点?我都可以练。” 秦晏对江迟很满意。 因为他喜欢江迟,所以无论对方是什么样他都很喜欢。 况且江迟身材本就极好。 江迟肩宽腰窄,肌肉线条流畅漂亮又不过分夸张,猿臂蜂腰螳螂腿,力气又大得离谱,放在古代都能去当锦衣卫。 秦晏的手指顺着人鱼线一路向下:“我更喜欢它。” 江迟额角青筋猛跳:“你就是这么无欲无求的?” 秦晏忍不住笑。 他一笑全身跟着颤,带着江迟也失了轻重。 秦晏很轻地吸了一口气。 江迟吻在秦晏鼻尖上,问:“难受了?” 秦晏摇摇头:“不疼,就是很怪,江迟,和你在一起的感觉好奇怪,我好像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总觉得像是着了火,又像是快要化掉了。” 江迟被秦晏形容得小腹发紧,声音低哑而富有磁性:“你怎么会说呢?” 秦晏还想说什么,江迟却很快让他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江迟不停啄吻着秦晏的额头:“这点疼都受不住,还什么都想尝试,你就是传说中的又菜又爱玩。” 秦晏痛的脸色苍白,眼尾通红,却依旧有理有据,显然平时也没少琢磨这个问题。 他说:“我今年才二十二岁,最少要和在一起三十年,不多做些尝试尝试岂不容易厌倦?” 江迟一鼓作气:“我的宝贝秦总,你那么会说,我都快被你撩炸了,别说是三十年。就是五十年、一百年我都不会厌。” 秦晏声音破碎,却仍坚持用奇怪的眼神看了江迟一眼,断断续续地说:“谁说.......谁说你了,我是怕我......怕我自己厌!” 江迟知晓秦晏嘴硬,故意装作大吃一惊的样子,趁机使坏,更加用力去压榨秦晏喉间好听的声音,惹得秦晏用那双脉脉如水的含情眸使劲瞪他。 可惜秦晏不知道,在这个时候,他的威胁可起不到什么作用,只会适得其反,激发江迟更为强烈的征服欲。 江迟单手捂住秦晏的眼睛,动作越发凶悍强势。 秦晏受不住,抬手抵拽江迟的腰。 江迟将秦晏的双手缚于头顶,停下动作,留出时间给秦晏缓一缓。 秦晏终于暂时从暴风骤雨中逃了出来。 他急促地呼吸着,胸口剧烈起伏,像是刚刚结束了一场刀光剑影的生死厮杀。 可惜这场战斗并没有正在结束,严格意义上来讲,才刚刚开始。 秦晏上次总结出规律后,这次服软服得很快,立刻说:“你慢点,我骨头都该散了!” 江迟松开捂着秦晏的手:“我不这样努力,秦总往后厌了不要我怎么办?” 怀中人瞳光散乱,潋滟如水,比六月西湖的满池菡萏更加艳丽。 秦晏不怎么诚心地说:“我错了,江迟,求求你了。” 江迟哑声问:“求人的时候该叫什么,怎么教你的,还记得吗?” 秦晏面无表情,眼神涣散,认命般地叫了一声: “老公。”! 第 77 章 江迟十分讲诚信,说是一次就是一次。 不过这一次到底是几个小时,那就要另当别论了。 工作日的下午四点,两个人一个不上学,一个不工作,反而凑在被窝里说悄悄话,倒是颇有几分‘从此君王不早朝’的意思了。 江迟将自己的怀疑都跟秦晏讲了。 秦晏摸了把江迟的下巴,心不在焉,只说自己会去查。 江迟继续说:“秦知颂母亲的事,是季瑜从秦柸那里听来的。” 季瑜作为唯一能够接近秦晏的人,在秦宅中的地位很微妙。 除了秦文海以外,苏筱晚也同样很想拉拢季瑜,只是她作为一女子,与季瑜年岁相差又不是很多,不便直接出面,就派了儿L子秦柸去接触季瑜。 苏筱晚虽然坐在秦夫人的位置上,可地位却并不稳固,随时都有被取代的风险。 秦文海依旧十分风流,情人新欢一个接一个,从来没有断过,外面的女人挤破头也想嫁入秦宅,苏筱晚与秦文海虽为夫妻,但在秦宅里,她能够信任和依靠的只有自己的儿L子。 随着秦柸渐渐长大,苏筱晚无论有什么事都会和儿L子商量,故而秦柸口中说出的话,倒是也有几分可信。 秦柸对季瑜说的原话是: 【我妈能找你们季家定亲,当然也能随时把你退回去,秦家的门不是那么好进,上一个住在这里却没能嫁进秦家的人,都死了几十年了,你要是不想也死的不明不白,就得听我和我妈的话,知道吗?】 听完江迟的转述后,秦晏只觉得十分好笑。 秦柸这副嚣张跋扈的模样真不知随了谁。 在秦家,莫说是秦柸,就是苏筱晚到了秦晏面前都是战战兢兢,只要秦晏不点头,苏筱晚都不敢轻易坐下。 秦柸见到秦晏更是如老鼠见了猫,脑袋总是垂得低低的,极为奉承地叫秦晏‘哥哥’。 这孩子在秦家养了这么久,本事没渐长,见人下菜碟这一套倒是学得娴熟。 因江迟这层关系在,秦晏跟季瑜讲话的时候都不自觉地多几分耐心,秦柸这小子倒好,居然趁着自己不注意给季瑜气受,还让江迟知道了。 秦晏在心中狠狠记了一笔,而后慢声道:“下回你跟季瑜说,秦柸要是再敢胡言乱语,叫季瑜不用惯着,直接甩他两巴掌,算我打的。” 江迟忍不住笑起来:“别逗了,季瑜哪有这个胆子?” 秦晏一直看着江迟,这会儿L忍不住伸手按了按江迟的鼻梁,感叹了句:“你鼻梁好高。” 江迟捉住秦晏的手:“怎么注意力忽然到我鼻子上了?” 秦晏回过神:“不知道,本来想说什么来着,一看你有点晃神,就忘了话茬。” 江迟‘哎哟’了一声,把秦晏搂在怀里,喜欢得不行:“秦晏,你出书吧。” 秦晏不明所以:“嗯?出什么书?” 江迟在秦晏肩上蹭来蹭去:“ 情话宝典之类的吧,每次你随便一句话都能说的我心神悸动,迷迷糊糊的。” 秦晏笑道:那我的情话宝典里......可以把你的恋爱技巧写进去吗? ?坏猫超大声提醒您《捞错大佬,扛起就跑[穿书]》第一时间在[]更新,记住[( 江迟面颊发热:“你快别提了!” 自打江迟知道秦晏身份,每次听秦晏提起‘恋爱技巧’四个字都臊得浑身难受。 秦晏记忆力却很好。 他不光能记得江迟交给他的每一条恋爱技巧,还能回忆起江迟是在什么场景下教他的。 秦晏拨弄着江迟的喉结:“你还记得你在教我第一条恋爱技巧之前说了什么吗?” 江迟的记忆力也不差,稍微回想就记起了当时的情况。 他敏锐地察觉出不对劲,立即捂住秦晏的嘴,抓狂道:“忘了忘了,你快把那段记忆删了!” 秦晏实在忍不住笑:“你把我当成季瑜,说要教我恋爱技巧,还说没有你拿不下的男人。” 江迟羞愤至极,反而生出些自暴自弃之感,他把秦晏的头按在自己怀里:“对对对,我还说‘你放心,有我在,肯定能把秦晏迷得神魂颠倒’......你就说你颠倒没颠倒吧。” 秦晏被江迟一搂,鼻子撞在江迟胸口上,呼吸间全是江迟气息。 江迟才洗完澡,身上水汽还没散去,十分清爽干净,还有一点点沐浴乳的清香。 秦晏原本想和江迟说点正事,可与江迟抱在一起,忽然又有些情/动。 大抵是离江迟太近,费洛蒙之间相互作用,交织出自然舒缓的融洽气氛。 人类之间的信息素相互吸引,是具有科学依据的。 他们相互爱恋,迷恋肌肤相亲的感觉只是顺从本性而已。 秦晏在心中赦免了自己的贪欢。 他闭上眼,吻在了江迟心口的位置。 江迟的心跳瞬间就乱了。 秦晏似是觉得有趣,动作更加放肆。 江迟按住秦晏的后颈:“身上又不痛了是吗?” 秦晏自有一番道理:“从沉没成本的角度考虑,既然已经在痛了,如果不能尽兴,前期的投入不就白做了?” 江迟骂了句脏话:“你总有理。” 秦晏轻轻啃咬着江迟的锁骨:“你不是要我神魂颠倒吗?来,让我看看你的本事。” 江迟:“......” 秦晏这辈子,大抵都学不会怎么服输了。 他为此付出了应有的代价。 江迟确实很有本事,足以令秦晏溃不成军。 刚才秦晏还能自己走到浴室去洗澡,这回只能被江迟扛进浴缸。 秦晏躺在温水中,宛如所有纵/欲过度的男人一样,大量多巴胺分泌后迎来了新的贤者时间,空虚中又带着一丝淡淡的懊悔。 他无欲无求泡在浴缸里,佯装一具没有灵魂的尸体,任由江迟随便清洗。 江迟简直要被秦晏逗死了。 他把沐浴乳挤在浴球上打 出泡沫,擦在秦晏身上时?_[(,有种对方已经与浴缸融为一体的错觉。 江迟把泡沫点在秦晏鼻尖:“秦总,你这样我感觉我在刷浴缸。” 秦晏的嗓子已经完全哑了,声音中满是餍足:“我第三节腰椎以下都没有知觉了,下次真的不来了。” 秦总虽然一言九鼎,但他的‘不来了’没什么可信度。 江迟对此未置一词。 他俯身把脚腕上的脚环摘下来,和秦晏的脚环一起放在洗手台上,然后迈进浴缸,去洗秦晏的另一半身子。 洗完澡以后,秦晏话都没说几句,很快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 三月中旬,季瑜的交换生名额办了下来,比江迟更早去了美国念书。 秦知颂在芜川暗查他母亲当年难产之事,公司总部一时间群龙无首,秦晏只好先回公司主持大局,正好和季瑜安排了同一班飞机。 国际航线协调起来很麻烦,秦晏这次也没带什么行李,就让秘书随便订了两张商务舱,把飞机留给江迟用,说是和洪子宵他们出去玩方便。 江迟已经开学了,在学校天天跑实验开组会,忙得像狗一样,哪儿L用时间跟洪子宵他们去外地玩?秦晏把飞机留下,其实就是专程用来送洪子宵和方思折回芜川的。 在给足江迟排面这件事上,秦晏只能用乐此不疲四个字形容。 江迟替秦晏收拾整理电脑包:“洪子宵知道要感动哭了。” 秦晏窝在沙发里玩游戏机:“你怎么不哭?” 江迟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很是头疼地说:“我现在是欲哭无泪,系主任知道我不留校读研,趁我在的时候得着我这顿薅羊毛,我一天三个组会,简直忙晕了。” 秦晏说:“加州理工五月一号开学,你四月下旬怎么也得过去了,你说我还回来吗?” 江迟看向秦晏:“你当然得回来,科二不学了?” 回到哈市后,江迟给秦晏报了个驾校考驾照。 秦晏发挥正常,满分通过了科目一的笔试。 从科二到科三结束,只需要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现在天气还冷,秦晏也没着急考试,他在驾校包下了一条路考练习的车道,有时间就跟江迟去那边练科目二。 秦晏在国外有驾照,也不知道自己拿国内的驾照有什么,但江迟好像还挺爱教他开车的,秦晏就随便学一学。 他倒车入库练得很好,只是侧方停车总是不得要领。 这说来要怪江迟,因为江迟就不太擅长停侧方,秦晏是江迟带出来的徒弟,自然是江迟教得什么样,他就学成什么样。 江迟非常搞笑。 有一次,秦晏明明在后视镜看到自己压线了,江迟却手动抬了下车,硬是把车挪到了线里面,仗着力气大在车道上为非作歹。 隔壁练坡起的小哥光顾着看江迟抬车,一脚油门没踩好溜车溜出几十米,把后面的树都撞倒了一棵。 * 这天, 江迟开车送秦晏去机场,他的跑车给洪子宵开了,换了奔驰辆商务SUV,空间宽敞座椅也舒服。 半路上,顺便接了个季瑜。 比起秦晏,季瑜的行李就很多了,有好几个行李箱,还背着一个大画夹。 秦晏没下车,洪子宵和方思折帮季瑜把箱子推下楼,江迟一手一个往后备箱装。 季瑜小心翼翼地问江迟有没有看到他日记里的画。 江迟说:“没有啊,什么画,回来我给你问问秦晏?” 季瑜脚步一顿:“没事,可能是掉在哪儿L了,本来画的也是你和秦总,丢就丢吧。” 江迟笑了笑,替季瑜拉开车门:“你还挺爱画我俩。” 季瑜说:“你和秦总都长得很标准,适合当模型,是游戏设计里那种建模脸。” 江迟:“......” 第一次听人形容他长得标准的。 美国那边的助理工作效率很高,已经把季瑜入学的手续办理差不多,季瑜很认真地和秦晏道了谢,说多谢秦总的照顾。 江迟一手撑着头,一手转动方向盘掉头:“对了,季瑜,我跟秦晏提了秦柸威胁你的事,秦总让你下回直接给秦柸两巴掌,算他的。” 季瑜瞪圆眼睛,发出一个微微颤抖的音节:“啊?” 秦晏应了一声:“对,算我的。” 季瑜紧张地扣着白色羽绒服上的车线:“这样是不是有点仗势欺人?” 江迟说:“要的就是这个仗势欺人的感觉,你在国外也一样,受什么委屈直接秦总说,别自己憋着......秦文海最近又找你了吗?” 季瑜摇了摇头:“没有,他以为我和秦总在一起,是不会联系我的,可能是怕留下证据被秦总看到。” 江迟握在方向盘上的手微微一蜷,静静思索季瑜的话。 季瑜在秦晏身边的时候,秦文海就不会联系他...... 江迟总觉得自己摸到了些许头绪,但又并不很清楚。 他隐约有种预感—— 他们已经距离真相很近了,现在只差一个契机。 然而江迟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契机来得居然如此之快。! 坏猫超大声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希望你也喜欢 第 78 章 三月中旬,洪子宵和方思折坐了这趟飞机返回芜川,各自忙各自的事去了,江迟又没有用飞机的打算,就让飞机暂时停在芜川机场。 没想到,这架私人飞机还真派上了用场。 秦知颂乘坐这趟飞机,带回来了一个人。 私人飞机内,江迟和秦知颂面面相觑。 头等舱座椅上,一个长头发的女人满头冷汗,涕泗横流。 她蜷缩着,不停地发抖,口中念念有词。 秦知颂面无表情:“她误食了毒/品,麦角.酸二.乙胺。” 在听到这六个字的瞬间,江迟神色蓦地一变。 江迟看向座位上的女人:“她是谁?” 秦知颂眼眸微垂,露出一种很寡淡的怜悯:“苏筱晚。” 江迟皱起眉,几乎是瞬间厘清了全部的头绪:“是秦文海做的?” 秦知颂没直接回答,只是很轻很轻地叹了口气:“我本来应该直接带她去美国见秦晏,但又实在不忍心......江迟,你是学理科的,应该比我清楚麦角.酸二.乙胺是什么。” 江迟沉默几秒:“它是一种强烈致幻类毒/品,无嗅无味,常以口服的方式摄入,极易吸收。” 当药效消失,服用者会感到严重忧郁,甚至出现幻觉重现的症状。 对幻觉的恐惧反应,有时会导致自杀行为。 看到苏筱晚的情况,江迟霎时联想到了秦晏母亲的死。 所有人知道秦晏母亲死于抑郁症自杀,所有人都以为秦晏母亲抑郁症的诱因是情感不顺。 可当这样的苏筱晚出现在江迟面前,当麦角.酸二.乙胺六个字浮出水面,一切的一切都有了答案。 秦晏的母亲根本不是疯了,她因为中毒而产生了幻觉! 麦角.酸二.乙胺无色无味,如同纯水般澄净透明,只要在日常的饮食里放上几毫克,长年累月下来,足以神不知鬼不觉摧毁一个人。 药物只是一组化学方程式,真正夺人性命的是人心。 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可秦文海却亲自策划了妻子的死亡。 秦文海不仅要枕边人的性命,还要她成为一个世人眼中举止失常的疯子。 他要她死的一点尊严和体面都没有。 甚至还极富远见的埋下了一条伏笔,用来继续对付他们的儿子。 母亲的精神就不正常,秦晏如果有一天也‘病了’,所有人都只会以为是遗传! 没有人会怀疑他这位‘可怜’的父亲。 秦知颂背过身,不忍面对这个残忍的真相。 他生下来就没有母亲,秦晏的妈妈虽然不喜欢他,却把他接回秦宅多加照拂,他因此得到了比其他私生子更好的生活环境和受教育的机会。 秦知颂始终记得这份恩情。 这次回芜川,他本是想秘密暗查自己母亲死因,没想到这件事茫无头绪,却误打误撞掀开了一桩 更大的秘密。 人生的因缘际会何等奇妙,秦晏母亲当年的一丝善念,如今竟成就这番水落石出的契机。 ?本作者坏猫超大声提醒您《捞错大佬,扛起就跑[穿书]》第一时间在.?更新最新章节,记住[( 秦知颂想,倘若秦晏母亲在天有灵,恐怕也不舍得儿子亲手揭开真相,毫无准备地面对这个残酷现实,所以才假借自己的手拨开这层迷雾。 只是他也不知该如何去和秦晏讲这些,才把苏筱晚带到江迟这里。 江迟对秦晏而言非同寻常。 有江迟陪伴,在秦晏知晓这一切时,情况总是会好上一些。 只是所有人都没想到,当他们小心翼翼地把真相捧到秦晏面前时,秦晏的反应居然如此平静。 他只淡淡说了一句:“将线索交给警方处理吧。” * 那是个罕见的晴朗天气,一丝风也没有。 秦晏结束了连续12个小时的航行,从洛杉矶机场直飞首都机场,又从首都机场转乘私人飞机回到芜川秦宅。 那天,秦宅很热闹,来了很多人。 有秦家旁支的叔公叔伯,有秦晏母亲那边的长辈,有停在秦宅门前那一串警车,还有被警察拦在光复道上的记者媒体。 当毒/品与豪门两个词结合起来,就已经具备足够吸人眼球的热度。 更何况这个新闻之上,还要叠上‘杀妻’二字。 这一天,秦家几乎承包下全网所有平台的热搜词。 秦晏迈下车那一刻,无数的记者瞬间涌来。 “秦总,听说你在首都机场就已经进行了毛发检测,可以透露下检测结果吗?” “从事情曝光到现在已经超过24小时,今天早上九点,秦氏股票在持续上涨248天以后出现首次下跌,对此您有什么话要对秦氏的股民说吗?” “秦总,您的继母苏筱晚坚持表示她没有吸/毒,是误食了您父亲藏在家中的违禁药品,对此您怎么看?” “就刚才,市局发表了警情通报,称苏某晚一案现已立案,申请搜查报告书已经呈批上级公/安机关负责人,请问您愿意配合调查吗?” “秦总,您对您父亲的桃色新闻知道多少,在您看来他滥用违禁药品行为是否与私生活混乱有关?” “秦总,您和您父亲的感情怎么样?现在网上有一种声音,怀疑您母亲当年的病情也与违禁药品有关,您会借此机会申请重新立案侦查吗?” 媒体提出的问题一个比一个尖锐。 所有的声音混在一起,拧成一种让人头皮发麻的喧哗。 事情的最开始,这只是一桩不起眼的豪门艳闻。 秦文海与情妇偷情,被苏筱晚堵在了酒店里。 若是别人,苏筱晚根本懒得去抓,可偏偏那位情妇正是她最好的闺蜜,苏筱晚一怒之下,威胁说要向警方举报二人卖.淫嫖.娼。 秦文海许诺了苏筱晚一套珠宝,苏筱晚才勉强作罢。 事情就此为止,发展还算正常,毕竟秦文海的情妇实在很多,苏筱晚每次手 头紧了,都会到酒店随机找几个倒霉蛋敲竹杠。 可巧就巧在苏筱晚回家后,误食了秦文海藏在家中的麦角.酸二.乙胺,产生严重的幻觉,以为秦文海要杀自己,疯疯癫癫地从秦宅中跑了出来。 秦知颂见到继母神情恍惚,本来想把她送到医院,苏筱晚却死活不肯,坚持说秦文海要杀自己,让秦知颂救救她。 她说:“秦文海已经杀过一任妻子了,现在轮到我了!” 秦知颂原本以为苏筱晚说的是自己母亲。 可他却怎么也没想到,苏筱晚口中之人居然是秦晏母亲。 一桩陈年的旧案,就此水落石出。 苏筱晚清醒后,自愿作为证人,到警局供述了秦文海罪行,并提供相应证据予以佐证。 现在人证物证齐全,证据确凿,顺利得超乎所有人想象。 事情查到这里,已经从一桩豪门艳闻升级为刑事案件,引起了强烈的舆/情讨论。 媒体闻风而来,将秦宅前面的光复路围得水泄不通。 从秦晏下车开始,时间仿佛过去很久,久到眼前几十家媒体已经问出了上百个问题。 实际上,也不过是一个转身的工夫。 保镖比记者更快地围上来,拦在秦晏身前,挡住媒体长枪短炮。 秦晏神情淡然,面对排山倒海而来的问题没有分毫动容。 镁光灯不断闪烁,捕捉着秦晏的微表情。 每个人都想窥探出秦晏的情绪。 然而银色的灯光之下,他们却只能拍下秦晏俊美无瑕的半张侧脸。 他衣着华贵,领带整齐,额发一丝不苟地梳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 无人能从秦晏纹丝不动的轮廓中读取出任何消息。 极致理性之下,任何有关秦晏的恶意揣测,都在他冷静泰然的强盛气场之下不攻自破。 看到这样理智从容的秦晏,人们无比清晰地意识到: 秦文海是秦文海,秦晏是秦晏,二者泾渭分明,有着本质上的不同。秦文海虽然是秦晏的父亲,但他的所作所为与秦晏无关,毕竟自古以来只有老子管儿子的,儿子哪里能管得了老子? 秦晏公允无私,决断如流,于情于理都不会包庇秦文海。 见到秦晏归来,所有人都明显松下一口气。 他们愿意相信秦晏能处理好这些事情。 银色光芒此起彼伏,在江迟虹膜中留下一道炙热的影。 在人们眼中,秦晏是如此坚毅强大,宛如擎天巨树般不可撼动、坚不可摧。 他从小失去了母亲,在十六岁那年接管秦家。 时光匆匆而去,那段年幼丧母的深刻伤痕化作一段隐痛,而今陡然间天翻地覆,原本落定的尘埃又起风澜。 秦晏却镇定自若,如同定海神针般强势驱散流言,霸气地稳定住局面。 他面容冷静,眼神淡漠,安然如山,不为风雨所动。 可江迟凝望身前的秦晏,却恍如看到了喜马拉雅山巅的冰雪崩塌。 众人皆以秦晏为依仗,可秦晏又该依仗谁呢? 一夕之间,父亲成为害死母亲的元凶,秦晏没时间难过也没时间愤怒。 他日夜兼程地回到国内,在巨大的舆论压力下,若无其事地处理起秦父捅下娄子,用实际行动稳住秦氏的股票。 人们眼中只能看到秦晏的强大,江迟却觉得秦晏活得太苦。 在这番沸反盈天的人潮涌动中,他忽然很想牵住秦晏的手。 然而眼前人流如潮,每一双眼睛都在盯着秦晏,每一个声音都在讨论秦家。 秦晏今天已经够累了,秦家霸占头条的消息也够多了,江迟不愿秦晏的性向和婚事再被人拿出来说三道四。 江迟脚步微顿,最终也没有叫出秦晏的名字。 毫无缘由的,秦晏突然在一片鼓噪声兀自回身。 他望着江迟,仿佛听到了江迟在叫他—— 可江迟分明什么都有说。 遥遥对视的一眼之间,江迟握住了秦晏的手。 众人齐齐惊叹,现场一片哗然! 秦晏与江迟十指相扣,逆着人潮穿堂而过,将所有流言蜚语抛在身后。! 第 79 章 再汹涌的人潮也终将退去,守在秦宅的记者当晚就散去了大半。 整座秦宅静悄悄的。 之前常住的三位主人,此刻都不在这里: 秦文海在拘留所,苏筱晚在医院,秦柸被外祖父接回了苏家。 帮佣和其他工作人员都知晓秦宅出了大事。 白天的时候,警察找到他们其中许多人做了笔录,有几个人现在也没回来,此时人人自危,生怕牵扯上自己,没人敢多说一句话。 恐怖的低气压在秦宅上空蔓延,宛如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是一种让人胆寒心惊的死寂。 大家都提心吊胆,早早灭了灯,在黑暗中窃窃私语。 * 三月底,芜川的春天已经到了,夜里的长风微凉,沾着些许春日泥土气息。 秦知颂站在院中,遥望天际云端的明月。 江迟只穿着件卫衣,从屋里跑出来:“秦哥,你怎么不进去?外面怪冷的。” 秦知颂转过身:“秦晏怎么样?” 江迟说:“还行,玩马里奥赛车呢。” 秦知颂淡淡地勾起唇:“比我想的强多了,还能玩游戏机。” 江迟摇摇头,显出几分愁色:“行什么啊,玩了一个半小时,一次前三都没进过,之前他玩那个把把第一。” 秦知颂隔着落地窗,望了眼客厅里的秦晏:“我想找他说说话,又觉得说什么轻飘飘的。” 江迟拢了拢袖子:“听我兄弟说,检察院最快明天就能批捕。” 秦知颂应声道:“嗯,但凡跟‘毒’字沾了边,那都是天字一号的大案要案,据说违禁药品的事,好像还牵扯出林家了......这不仅是秦家的家事,也关系到秦氏企业的公信力,风波还没过去,公司里人心惶惶,后面还有硬仗要打,秦晏可能有得忙了。” 忙点也好,人一旦忙起来,就没心思想那些过去的事了。 眼下到处都等着秦晏拿主意,可又有几人在意,在本次风波中,受害最深的就是秦晏。 亲生父亲转身变成杀母仇人原本就是巨大双重伤害,偏偏秦家又是顶级豪门,家主之父成了犯罪嫌疑人,次生出来的麻烦一桩接着一桩。 公司、股东、合作商、银行、媒体、网友所有人都在等秦晏给出一个交代。 谁又能给秦晏交代呢? 旁人都是要看到秦晏冷静的样子才能安心,可江迟看到秦晏这般冷静,只觉十分心痛。 江迟不放心秦晏一个人待着,和秦知颂又聊了两句,便急匆匆地回屋了。 秦母在秦宅自/杀而亡,死亡的真相埋藏了多年。 当这一切浮出水面,秦宅仿佛忽然间成为不祥之地,连风中都透露着一股阴森的怨气。 秦宅占地面积很大,左右没有邻居。 宅内多草木池水,入夜后有种淡淡的森然,知晓内情的人行走于秦宅,心中难免有些胆怵。 上次江迟来正逢举办晚宴,主楼那边人来人往很是热闹,并不觉得空旷,而今宅院主楼漆黑一片,只剩秦晏的小南楼和秦知颂的西园亮着灯,星星点点的光撑不起整个宅子的亮度。 别说是去院子里,就是从别墅一楼往楼上走,都好像能听到脚步声的回音。 江迟倒不太害怕,只是觉得寂冷。 说来也怪,江迟其实是挺怵那些鬼鬼神神的东西。 但他并不怕秦晏的母亲。 如果秦晏母亲真出现在江迟面前,江迟倒很想告诉她: 秦晏很想你。 * 客厅内,秦晏窝在沙发里,捧着游戏手柄,机械地操纵游戏人物在赛道上奔驰。 见到江迟回来,秦晏抬了抬眼。 游戏画面上的赛车碰到一块香蕉皮,原地打了个滑,后面陆陆续续四五辆车趁机超车,秦晏的游戏排名一下子落了下去。 江迟按下暂停:“秦晏,你还没吃饭呢。” 不光是这顿晚饭,从下飞机到现在七八个小时,秦晏一直在处理秦家的事情,连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更勿论吃饭了。 听跟着秦晏一同回来的助理说,秦晏从知道这件事开始就没怎么吃东西,在飞机上十几个小时只喝了一点汤。 到现在为止,秦晏已经超过36个小时没有睡觉了。 秦晏放下手柄,看向江迟:你饿了吗?那咱们出去吃饭吧。” 江迟愈发觉得秦晏的状态不对劲:“这就有厨房,还出去吃什么?” 秦晏愣了愣,下意识往楼上看了一眼,说:“季瑜不在,没人做饭。” 江迟又心疼又好笑,走过去把秦晏整个抱在怀里揉了揉:“难为你这时候还能惦记着季瑜,厨子不在就不开火了?” 秦晏也觉得有点好笑,扯了扯唇角说:“季瑜做的饭吃习惯了也挺好吃。” “我做的饭吃习惯了也好吃,”江迟把秦晏从沙发上拉起来,推着秦晏往餐厅走:“我给你做了云吞面,凑合吃口吧。” 秦晏这才闻到空气中淡淡饭菜香。 他揉了下鼻子,好像在诧异自己之前怎么闻不到味道似的,直到江迟说他做了饭,才突然恢复了嗅觉。 餐厅的水晶吊灯很漂亮,折射下暖色光芒。 大理石桌面上摆着一碗云吞面,一双筷子。 面条是再普通不过的清汤挂面,云吞是便利店送来的速冻云吞,汤面浮着层清浅的油花,在灯影下反射出温馨的颜色。 江迟拉开餐椅:“请坐吧秦总。” 秦晏坐下来,拿起筷子:“就一碗面?” 江迟在秦晏身边坐下:“下面还有云吞,别挑了,我的厨艺没有可退步的空间,凑活吃点。” 秦晏挑起一缕挂面,探身轻嗅。 那姿态高雅极了,也欠揍极了。 江迟用勺子舀起一个云吞,晃凉后塞到秦晏嘴里:“赶紧吃。” 秦晏慢条斯理地咀嚼着嘴里的云吞,动作略显机械,嚼了足足一百多下。 直到把嘴里的云吞全部咽下去,秦晏才说:“你做的饭没有季瑜做的好吃。” 江迟又舀起个云吞喂给秦晏:“谢谢,你明明能直接说我做饭难吃,但还是找了个参照物,我可真感动。” 秦晏弯起长眸,对江迟笑了笑。 他明明脸上做出个笑的表情,眼睛里却没有半点笑意。 秦晏眼神深深沉沉看不见底,凉得像一阵风或是一朵云,好似伸手一碰就要消散了。 在这样巨大的冲击之下,秦晏有些疲惫了。 但他知道自己不会被击倒,也不能被击倒。 像是怕江迟太担心自己,秦晏的眼神明明已经快要碎掉,却还是朝江迟露出笑容,若无其事地和江迟说着玩笑话。 可惜他根本骗不过江迟。 纵然他表面上云淡风轻,但那连败的战绩、破碎的眼神、机械的动作......每一个细节都透露出秦晏内心深处的山呼海啸。 江迟清楚秦晏不会倒下,可这并不妨碍他心疼秦晏,心疼得要死。 在江迟的监督下,秦晏吃了七八个云吞和小半碗挂面。 江迟把碗收回厨房,又盛了两碗汤出来:“再喝点汤吧。” 秦晏看了眼江迟手里煮云吞剩下的汤,由衷表示:“江迟,这辈子第一次有人把这玩意端到我面前......你怎么不让我去喝刷锅水。” 江迟‘啧’了一声:“你知道什么叫原汤化原食吗?” 秦晏双手抱胸,摆出明显拒绝地姿态,同时说:“你知道季瑜都给我煲什么汤吗?” 江迟:“......” 他把汤碗放在餐桌上:“你之前还说他做饭一般呢。” 秦晏往后靠了靠:“可见厨艺都是比较出来的,而且他再一般也不敢给我喝刷锅水。” 江迟说:“这不是刷锅水......算了,你不喝就不喝吧,玩去吧,我收拾厨房。” 秦晏矜贵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和他掰扯云吞汤到底能不能喝可掰扯不出什么结果。 江迟先收拾了餐桌,然后回厨房洗碗。 洗到一半,秦晏忽然身后抱住了他。 江迟动作微顿,冲了冲手,用手背关上水龙头,转过身回拥秦晏。 昏暗的厨房里,二人拥抱在一起,谁也没有说话。 时间一分一秒流淌,寂静而宁和的气氛在沉默中蔓延。 体温透过衬衫相互交融,他们仿佛融为一体。 良久,秦晏动了动:“江迟,我有点困了,你能陪我睡一会儿吗?” 江迟说:“好。” 秦晏虽然不在秦宅,但小南楼的卫生一直有人打扫。 卧室里的床品都是新换的,可长久不住人的屋子再干净也有种空唠唠的味道,像是家具的木香又像别的什么。 落地窗开着内倒通风,整间 卧室除了空还有种异样的冷清,开了灯感觉也凉凉的。 江迟关上窗,拉上窗帘,将浓重的夜色关在窗外。 他真的很担心秦晏。 * 秦晏洗澡的时候吐了。 江迟好不容易喂进去的几个云吞,还没有消化多少,就原封不动地吐了出来。 秦晏单手撑着马桶盖,指尖因用力而微微泛白,勉强按下了冲水键。 江迟捧着杯温水:“漱漱口。” 秦晏没抬头,反手推了推江迟的腰,声音是被胃液灼伤后特有的嘶哑。 他对江迟说:“我没事,你出去等我吧。” 秦晏眼眶通红,呼吸沉重,脸上满是因呕吐产生的眼泪。 可谁也不知道秦晏脸上的泪水究竟只是出于生理反应,还是借着呕吐寻找到的情绪出口。 良久的沉默中,一滴水突然落下去。 水滴砸在水面上,荡开圈圈涟漪。 刹那间,江迟心中的疑惑有了答案。 秦晏不愿让任何瞧见自己的脆弱,已经习惯藏起所有的伤痛,他连眼泪都悄无声息,掩盖在强烈的生理反应之下。 江迟心口一紧,转身离开浴室,反手掩上门,为秦晏留出独处的空间。 浴室里很快响起哗哗的流水声。 流水声挡住了所有声响。 可江迟知道,秦晏在哭。 江迟倒在床上,只觉心痛如催。 他抬起手,将手背盖在额间,挡住了眼睛。! 坏猫超大声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希望你也喜欢 第 80 章 那滴不露声色的眼泪昙花一现。 第二天太阳升起,秦晏又变成那个无坚不摧、杀伐决断的秦总。 面对自己生母死因与生父的罪行,他的表现近乎冷漠,仿佛只是在处理一件无关紧要的程序性/事宜。 他是受害者的儿子,也是犯罪嫌疑人的儿子,但他却不得不跳出这双重身份,极其客观地去解决因此事而引发的一系列连锁反应。 真相是世间最锋利的刀刃,它残忍地斩断掉秦晏在世间的最后一丝亲情。 秦晏委托了刑事领域最顶尖的律师作为代理人,替他处理有关秦文海案件的全部事宜。 在媒体的采访中,秦晏的回答也过分理智。 在接下来很长的一段时间中,秦晏都不得不将所有精力都放在公司上。 从事发当日到今天为止,一个星期过去了,秦晏甚至没有和秦文海见过面。 谁也想不到,他们之间的最上一次见面,还是在过年的时候。 检察院批捕秦文海的当天,秦文海强烈要求见秦晏一面,能否获得儿子的谅解对他的量刑建议而言至关重要,可无论秦文海找了多少人当说客,秦晏的回答都只有两个字—— 不见。 秦晏这段时间极为繁忙,没有一刻钟可以用来伤心与难过,甚至没有时间来怨恨什么。 然而怨恨这个词,本身就距离秦晏很远。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秦晏按部就班地处理这所有公事、私事,仿佛在用冷漠的态度仿佛在向所有人宣告:就算是泰山倾倒,日月倒悬,该上班也还是得上班。 人活在世上,从来就没有真正的自在。 这是秦晏接手秦家以来最大的危机。 既然从祖父手中接过了家族的重担,那他就再也没有退路,无论多难,秦晏都会咬紧牙关走下去。 江迟不是很懂公司里的那些事,每日只见来一拨又一拨的人来秦宅议事。 秦晏端坐在主位上,恍若一尊坚不可摧雕像,冷静地解决一个又一个麻烦。 凌晨一点三十分,秦晏结束了今天的最后一场会议。 所有人都走了,只有秦晏还坐在会议室,手握钢笔算着什么。 这些数据涉及商业机密,眼下正是多事之秋,秦晏不放心交给其他人,只能自己一笔笔核算。 江迟走到秦晏身后,低头看了一会儿,忽然说:“我给你算,你先洗澡去吧。” 秦晏笔尖一顿,回头看向江迟。 江迟坐在秦晏旁边的位置上,拿过一张白纸,写下几串数字:“刨除10%的管理费、8%的利润、6%的税费以后,把成本和具体项略分别带进三组时间段算一遍,再用预期盈利反推,最后套出底价范围,是这个意思吗?” 秦晏捏了捏鼻梁:“和理科生打交道就是简单。” 江迟拿过秦晏的草稿纸,接着往下算下去:“去洗澡吧,季瑜给你做了饭,还在厨房 热着。” 秦晏表情空了一瞬:“季瑜?他怎么来了?” 江迟笑着摇摇头:“他也是人证啊,被叫来做笔录的,上午就到了。” 秦晏站起身,长时间久坐,腿都有些酸麻,他扶着桌子伸了伸腰:“我怎么不知道?” 江迟算数很快,和秦晏说话的同时手却不停:“你都忙晕了,哪儿有心思关心旁的事?今天除了去洗手间,我都没见你都没离开过会议室。” 秦晏问:“他做检测了吗?没事吧?” 江迟回答:“做了,也是毛发检测,没什么问题。” 秦晏点点头:“那就好,不知道我爸给他下得什么药,不是毒/品就好。” 江迟漫不经心道:“可能就是普通的壮阳药吧,万艾/可、海/狗丸之类的。” 秦晏忍不住弯了弯眼睛:“你还挺懂。” “略有研究,” 江迟写满了一页纸,又换了一页继续算:“秦晏,你先去休息,这些数我很快就能算完,保证不耽误你明天早上开会。” 都说认真工作的男人很帅,这话确实不假。 江迟伏案奋笔疾书,手下的笔尖几乎不停,打印机似的刷刷刷算出一行又一行的数据。 他手下的每一串数字都很长,最少的也有七八位,再算上小数点后面的位数,乍一看跟电话号码似的,普通人打眼一看都记不住是几位数。 因为数字过长,又要分段计算,期间还有重合,秦晏是不耐烦把数一个个输进电脑里算的,往往都是自己在纸上一划拉,十几分钟出结果。 秦晏的计算能力极强,像他需要算上十几分的数,如果交给公司里的会计用电脑算,连计算带检验最少也要半个小时才能反馈上来,不够费时间的。 况且在这种重要数据上,秦晏习惯是自己算一遍。 这样无论单独哪组数据拿出来,他都能了然于胸,远比只知道结果强上千倍万倍。 在如此恐怖的计算能力和超凡的记忆力之下,从没有人能在数据上做半点手脚蒙混秦晏,不管是谁拿来的报表,只要最终结果和秦晏算出的数据又出入,那么毋庸置疑,绝对是报表错了。 秦晏从没出过错—— 这个结论已经在这六年间验证过无数次了,再也没有人敢怀疑过秦晏手中的笔和秦晏给出的数。 每次开会的时候,只要秦晏拿起笔,所有高管和会计的心都提了起来,生怕被大BOSS发现半点纰漏。 在数字天赋方面,秦晏所向披靡,一骑绝尘,从未有过敌手。 可当他垂眸看到江迟算数时,却眸光一闪,不由自主地放轻了呼吸。 太快了! 江迟的计算速度快得令人咋舌! 他下笔的速度,就像是谁在完成从1写到100的速写挑战,不假思索、毫无停顿地将一串串罗列下去。 更恐怖的是,准确率高的惊人。 秦晏几乎跟不上江迟的速 度! 这在秦晏的人生中是绝无仅有的情况! 江迟算完所有数据,拿起两张纸从头到尾看了一遍。 确认无误。 江迟心满意足,手指在纸上轻轻一弹,庆祝自己替秦晏完成了验算,为爱人争取到了十几分钟休息时间。 他一转转椅,还没来得及站起身,就被身后的秦晏吓了一跳。 秦晏目光深沉地看着江迟,一言不发。 江迟手放在胸口上,心脏怦怦直跳,诧异道:“你怎么没去洗澡?” 秦晏从江迟手中拿过这两张纸,眼神中是毫无掩饰的欣赏与赞叹:“江迟,你真是个天才。” 江迟笑了起来:“加减乘除法,小学生都会算,这有什么天才的?” 秦晏看人的眼光很独到,从逐渐了解江迟开始,他就发现了江迟在理科方面天赋极高,可以称得上是不世出的奇才。 最难得的是,江迟的聪明没有侵略性。 和天才做过朋友的人都知道,天才最令人讨厌不是他恃才傲物,也不是他自命不凡,而是他在无数个不经意的瞬间,会衬托出普通人那与生俱来的愚蠢。 可江迟从不会这样。 江迟温和而谦逊,离开了擅长的领域,经常智商掉线,也会展现出笨手笨脚的一面,是一个没有任何距离感的笨蛋天才。 这样的江迟反而更加耀眼。 见秦晏只是看着自己不说话,江迟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他轻咳一声:“你怎么这么看着我?” 秦晏说:“江迟,你好帅啊。” 江迟的脸一下红了,无措地捻着手里的钢笔:“有吗?” 秦晏扳起江迟的下巴,凝注着江迟的双眸,语气中是满满的欣赏与赞扬:“你算数比我还快。” 江迟迷茫地看向秦晏:“是因为算数快显得帅吗,我以为夸我长得帅呢。” 秦晏眸光幽深:“这不比长得帅厉害多了?” 江迟揉了下鼻子:“我比较肤浅,还是觉得长得帅更重要。” 秦晏靠向江迟,微微低头:“光是长得帅,可不会让我有被征服的感觉。” 江迟呆了呆:“什么?” “男人都是慕强的,”秦晏与江迟额头相抵,恍然道:“也对,你喜欢柔弱的。” 江迟完全跟不上秦晏的逻辑:“啊?” 秦晏收起那两张纸:“没什么,就这样吧,你笨蛋的时候我也很喜欢。” 江迟:“......” 这都哪儿跟这哪儿啊? * 二人睡下时,已经接近凌晨三点。 秦晏明天一早八点开会,最晚七点也得起来,满打满算也只能睡四个小时。 江迟掰着手指头算怎么才能让秦晏多睡一会儿,可一天就二十四个小时,秦晏忙起来不分昼夜,也只能挤压自己的睡眠时间。 秦氏巨轮就像一台构造复杂的大型机械 ,只要平平稳稳地自动运转起来,连着几个月都不需要操心,可一旦出了差错,那便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必须得从上到下每一个零件都细细把控,才能精准排除所有风险。 江迟虽然心疼秦晏辛苦,却也无计可施,只后悔没早学些管理公司的本领,好能在关键时刻替秦晏分担零星重担。 秦文海投毒一案基本落定,实体刑罚一定会有,只是罪名和刑期还在斟酌,具体如何裁量需要结合检察院的意见,等待法院审理宣判。 有关案子的事情,后续基本不需要秦晏再出面了。 秦晏翻了个身,握住了江迟的手:“江迟,下个月你跟我回美国吧。” 江迟把秦晏搂进怀里,应了一声:“好。” 秦晏说:“我想回去了,留在这里没什么意思。” 江迟的手搭在秦晏肩膀上,隔着薄薄的睡衣,下面是凸起的肩胛骨。 短短一个月的时间,秦晏瘦了一大圈,五官看起来更加深邃凌厉,只有摸在身上才知道这是何种形销骨立之感。 江迟心里有很多话想对秦晏说。 他想告诉秦晏,是自己从前冤枉了他。 通过秦文海的供述,江迟几乎可以断定,书中的秦晏一定是被下了药才性格大变。 书中所写的一切,确实是另有隐衷。 他找到了答案,可却不忍心将真相撕开给秦晏看。 所以最终,江迟还是什么也没说。 就让秦晏以为那本书是胡言乱语也很好,总比知道他父亲为了夺权,处心积虑地害死他强上千百倍。 可秦晏太敏锐了。 他早就从零星的蛛丝马迹中,推断出全部前因后果。 不用任何人挑明,他心中也早有定论。 从前,秦晏很喜欢用书中内容揶揄江迟,可自打真相曝光,他就再也没和江迟提过那本书。 古人常说慧极必伤。 有时候,江迟真希望秦晏不要那样聪明。 可若是不这样颖慧,他也就不是秦晏了。! 第 81 章 加州理工大学的研究生录取率只有个位数,申请竞争异常激烈。 但江迟还是顺利地拿到Offer,成为工程和应用科学学院的一名学生。 在美国的众多名校中,加州理工的规模并不算大,学生总数很少,平时活动也不多。 校园里都没什么人,然而校内学术氛围极强,很适合江迟以研究为乐的性格。 在学校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从春到夏仿佛只是一转眼。 洛杉矶的夏季阳光明媚,是一年中最干燥的季节,整个六月几乎没下一场雨。 六月中旬,江迟收到了留学后最高的一笔奖学金。 在收到奖学金的第二天,江迟就把手上的钱全存到一张卡上。 江迟曾经答应秦晏,会在九月前赚够六十万给他当‘学费’,现在钱攒够了,当然就到了兑现承诺的时候。 夜里,二人温存过后,秦晏洗了澡出来,见江迟正在换床单,就把江迟手里的活接过来,让江迟先去洗澡。 秦晏换床单很暴力,抬手猛地一掀,正巧把枕头下面的东西掀了下去。 秦晏没看清是什么,看着隐约像是张银行卡。 江迟弯腰把掉在地上银行卡捡起来,放在床头上:“我差点忘了,这是给你的。” 秦晏正在和被套决斗—— 他本来就不擅长做家务,偏偏还特别吹毛求疵,强迫症似的要求每一个被角都完美地嵌进被套里。 为达目的,秦晏不惜将半个身子都钻进被套里,逐一摆弄被角。 听到江迟和他说话,秦晏才从被套里钻出来,头上还顶了一缕鹅绒。 某些时候,江迟会觉得秦晏很像一某种超大的猫科动物,谨慎警惕,矜贵难养,偶尔还神经兮兮,会把注意力放在一些正常人注意不到的细节上折磨自己。 秦晏被灰尘呛到,按着鼻子打了个喷嚏,然后问江迟:“你刚才说什么?” 江迟把秦晏头顶的鹅毛摘下来:“我说有东西忘了给你,早就准备好了。” 秦晏看了眼江迟。 江迟刚才正准备洗澡,衣服都脱了,全身上下光溜溜的,一眼就能看个遍。 秦晏看了又看,也没看出来两手空空的江迟能有什么给自己。 秦晏警惕地问:“是什么?不会又是你几亿个儿子之类的东西吧。” 江迟:“......” 看来他在秦晏这里已经没什么信誉可言了。 江迟曲指撑在前额上,头疼道:“不是儿子!” 秦晏沉默几秒:“是什么?” 江迟转身床头柜上拿起银行卡,递给秦晏:“给。” 秦晏:“???” 江迟存完钱以后把卡放在床头,只是之前忘了说,这会儿正好换床单把卡抖了出来,就顺手给了秦晏,并未思考他给卡的时机也许......不那么恰当。 换了别人,在亲 热后收到对方一张卡,恐怕会把卡直接摔到对方脸上,质问他什么意思。 此时,就连沉稳如秦晏,脸上表情都明显空白了一瞬。 秦晏眼神微微闪动,目光从银行卡上一寸一寸挪到江迟脸上,不可置信地问:“你、给、我、钱?” 在这个时候? 江迟没想那么多,只觉耳根有点发热,轻咳一声说:“我之前答应你的......学费。” 秦晏瞬间反应过来,愣了几秒:“你真的攒够了六十万给我?” 江迟点点头:“我知道你不缺这点钱,但我既然答应了,就不会诓你。” 秦晏接过江迟手里的银行卡,拇指无意义地扣着卡片上的浮雕数字,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明明送礼物的人是江迟,见到秦晏不说话,江迟居然还有点不好意思。 六十万在秦晏面前是如此微不足道。 秦晏在美国的住宅十分豪华,走廊里随便一个花瓶价值都在百万以上。而秦晏神情却这般郑重其事,好像这笔钱有着超乎其本身数额的价值一般。 所有人都知道,秦晏最不缺的就是钱,可江迟把全部的钱都给了秦晏却仍嫌不够。 江迟就算再给秦晏六十万、六百万,也只会自责自己能力不够赚钱太少。 爱是不遗余力、倾尽所有之后,仍萦绕在心间的那一缕亏欠。 这笔钱意义与面额无关,其中情意难以价值连城。 当收到这样一份礼物,就连能言善辩的秦晏也不知道用什么语言,才能配得上江迟这一番深沉隽永的拳拳之意。 秦晏只不说话,抬起他那双漂亮的含情眼看向江迟。 半晌,他才对江迟说:“这么多年,除了生意往来,你是第一个说要给我钱的人,也是第一个这么做的人。” 江迟被秦晏瞧得头晕目眩,迷迷糊糊地许诺道:“这没什么,以后我赚的钱都给你,只要你不嫌少就好。” 秦晏摇摇头,把银行卡塞回了枕头底下。 江迟揉了把秦晏的头发:“接着套你的被罩吧,我洗澡去了。” 等江迟洗完澡回来,秦晏还在和被罩战斗。 江迟把秦晏从被罩口中救下来,二两下套好被罩:“头一回见这有人能和被罩打得有来有回。” 秦晏欲言又止,一副想说些什么的表情。 江迟躺回床上:“我知道,肯定是被罩先动的手,不过反正明天晚上也得换,差不多就行了。” 秦晏莞尔道:“也是。” 江迟和秦晏二人心意相通,又青春正盛,都是二十岁出头大小伙子,朝气蓬勃、血气方刚,夜夜相拥而眠,耳鬓厮磨,一周里床单要换上四五次都不算多。 即便不做到最后一步,也有许多其他方式相互抚慰,让彼此舒服。 今晚是周五,两个人明天都休假,难免比平常更放纵一些。 这会儿,秦晏肩头后背的红痕完全显现出来,手臂内侧的嫩 肉上居然还几块深色吻痕,打眼一看跟淤青似的。 为了快些化瘀,江迟拿出冰镇化瘀胶,用棉签蘸着一一抹在那些痕迹上。 全都抹完一遍后,小罐里的药都见了底。 江迟握着秦晏的胳膊啧啧称奇:“怎么红成这样?你是豆腐做的吗?” 秦晏抽回手臂:“皮下微血管破裂而已,不疼不痒的,没什么。” 江迟看了看自己胸前:“我怎么没有,是不是你亲的不够认真?” 秦晏在江迟身上按了按,给出合理解释:“你皮厚。” 江迟笑道:“是我皮厚还是你肉嫩?23层床垫下面的豌豆都能给你硌坏了吧,公主大人?” 秦晏懒得搭理江迟,随手抓起药罐砸过去,以示不满。 一般人看到别人拿东西砸自己,第一反应大概都是低头去躲,可江迟却不退不避,极为自信地抬臂握拳,稳稳将药罐截获在面门之前。 江迟的拳头横在面前,挡住了大半张脸,只露一双凌厉眉眼,像个少年侠客般英俊飒沓。 整套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江迟身上那种少见的侠气,在这一刻展现的淋漓尽致。 秦晏:“.....” 江迟一翻手,露出手心里的药膏,朝秦晏耍帅似的一挑眉:“老公厉害不?” 秦晏抬手揪住江迟耳朵:“你很厉害?” 江迟就像被抓住后颈的猫,瞬间老实了:“没有,你厉害。” 秦晏又问:“谁是公主?” 江迟能屈能伸,立刻说:“我是。” 秦晏忍俊不禁:“那谁是老公?” 江迟也笑:“当然你是了......老公,饶命。” 秦晏满意地松开手。 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飞扑而起的江迟压在身下。 秦晏猝不及防,仰面倒在床上,腰被撞得一阵酸痛,条件反射般骂了句脏话:“狗东西。” 江迟单手轻轻按在秦晏脖颈上,来回摩挲着那羊脂玉般冷白的皮肤:“秦晏,你可真好看。” 秦晏像是知道自己的脖颈很漂亮。 他仰了仰头,喉结微动。 江迟的呼吸瞬间一乱,着魔般的低头吻在秦晏的喉结上,将这个极脆弱的地方含在了口中。 脖颈作为人类的要害,敏/感的出乎意料,秦晏屏住呼吸,攥紧了拳头。 江迟又在秦晏脖颈上吻了吻:“我好想亲你脖子,留下一串红印,打上我的标签,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的。” 江迟虽然将秦晏身上吻得青青红红,种满了印子,但锁骨以上始终很克制,从来没留下一点痕迹。 准确的说,只要是穿上衬衫会露出来的位置,江迟都会避开。 理智上,他不想让旁人窥测到秦晏身上的吻痕,可感情上,江迟又想让所有人都知道秦晏是他一个人的宝贝。 晚上折腾到半夜,第二天又是周六,次日一早,二人理所当然地起晚了。 江迟睁开眼的时候,外面太阳都升得老高,金灿灿地洒了满床。 秦晏已经换好衬衫西裤,正在衣帽间的全身镜前别领带夹。 他最终选定了一个竖纹领带夹,别在墨蓝色领带上既不突兀,又起到了画龙点睛的作用,整个人看起来精神极了。 江迟每天早上看到腰背挺拔的秦晏,都不由怀疑自己的体力和能力。 无论前一晚两人折腾到几点,第二天秦晏都比江迟醒得早,而且意气风发、神采飞扬,半点都看不出被翻来覆去折腾过的模样。 假如把人的体质量化成数据,表面上来看,江迟的体能值确实大于秦晏。 但秦晏的隐藏分太高了,简直深不可测。 自打俩人头一回亲热完,秦晏第二天还能滑雪那次开始,江迟就隐约觉得不对劲,在后来的无数次实践中,秦晏更是一直用实力刷新江迟的认知。 江迟甚至怀疑秦晏的身体是不是每天凌晨五点自动刷新,消除一切debuff(使战斗力降低的负面效果),悄然完成一次脱胎换骨。 不愧是原书中主角攻,真是恐怖如斯。! 第 82 章 秦晏换好衣服,走到窗边推开窗。 清风轻抚,树影微摇。 秦晏沐浴在晨光之下,浑身焕发这慵懒的暖意。 江迟被晃得眯起眼,声音里还满是睡意,微哑道:“今天不是不去公司吗,怎么还穿得这么整齐?” 秦晏转过身:“今天季瑜要过来玩,你忘了?” 江迟又倒回床上:“季瑜啊,他来你打扮什么,孔雀开屏。” 秦晏似笑非笑地看了眼江迟:“你嫌家里厨师做的西餐难吃,把季瑜请来做饭,我不穿得郑重点,显得咱们把他厨子似的,不礼貌。” 江迟酸了吧唧:“你还怪疼他的。” 秦晏走过来摸了把江迟的脸:“爱屋及乌罢了,我总觉得你把他当儿L子养,搞得我也很怕把他养死。” 江迟和秦晏十指交握,放在嘴边亲了亲:“你不觉得我多管闲事就好。” 秦晏摇摇头:“只是我没有你这样美好的品格,所以格外被你吸引。” 江迟把秦晏的手放在自己脸上,轻声解释:“如果我知道某件事的结果会很糟糕,却袖手旁观、不做任何努力,当悲剧发生后,我会一直自责,永远都没办法原谅自己。” 秦晏笑了笑:“别想太多,我很庆幸婚礼当天你闯了进来......而季瑜也很有意思,我也挺喜欢他的。” 江迟内心警铃大作,立刻坐起身:“那可不行,你只能喜欢我。” 出于某种毫无缘由的危机感,江迟也起来洗了个澡,不仅换掉下半新不旧的家居服,还刮了胡子吹了头发。 他穿着白色阔版卫衣,一条普通的灰黑色长裤显得腿有两米长,整个人往那里一站,宛如温柔帅气的邻家哥哥,清新感扑面而来。 季瑜一进门,差点没让这两口子帅瞎狗眼。 带着白手套的管家将季瑜引进客厅,棕色头发的女佣端上美味茶点,用英文询问季瑜还需要什么。 季瑜摇摇头回答不用,管家和女佣躬了躬身,步调整齐地退了下去。 陶瓷果茶炉底座燃着加热蜡烛,水汽翻滚间,浓郁的柑橘清香四散开来。 整个客厅飘散着温暖的果茶味道。 季瑜眼神落在蜡烛闪动的烛火上,微微出神,不知在想些什么。 五月份的时候,秦、季两家正式取消了婚约。 从那以后,季瑜看着都开朗了不少。 江迟拿这事足足调侃了秦晏一个月,说是秦晏气质太凶,吓得小季瑜提心吊胆,每天慌慌张张,直到和解除了婚约,才彻底放松下来。 秦晏为显示友好,亲手倒上一杯果茶递给季瑜。 季瑜端起玻璃茶杯,轻轻嗅了嗅:“好香,闻起来就很好喝。” 江迟赞同道:“不知道他们往里面加了什么,柠檬煮了这么久也不发苦。” 季瑜捻起一块花生酱黄油西多士,说:“这个也很好吃,能在美国吃到正宗的港式西 多士实在太难了。” 秦晏抬抬手,管家立刻走过来,询问季瑜还喜欢吃什么口味的西多士,走得时候可以装一些带走。 季瑜用英文说:“要咖椰黄油和阿华田的。” 吃完早茶,季瑜问江迟和秦晏想吃什么,江迟说只要中餐就可以,食材都在厨房,还问季瑜需不需要帮忙,季瑜说不用,然后就去厨房做饭了。 季瑜一共做了四道菜,分别是菠萝咕咾肉、椰皇咖喱蟹、鸡汤高山笋、清炒黄瓜虾仁,主食是一道凉拌鸡丝面,还有昨晚厨师熬得土鸡汤。 江迟捧着碗感叹:“果然好吃的饭都是比较出来的,在国内不显山不露水,在国外吃了两个月西餐后,这简直是绝世美味。” 秦晏用汤勺撇去鸡汤上面的浮油:“我从来没说过季瑜做饭不好吃,尤其是吃了你做的云吞面以后,我更觉得他做的饭好吃了。” 季瑜也在国外吃了两个月汉堡薯条,非常怀念家乡的饭菜,此时也埋头猛吃,抽空回了一句:“我以后可以经常来给你们做饭,除了做菜,我还会辅修了园艺绿化,可以给你们修草坪。” 江迟很惊讶:“辅修园艺?” 季瑜点点头,很坦然地说:“油画专业太难就业,我将来准备考个证,回国去当园艺师,这个职业刚刚兴起,还挺火的。” 江迟和秦晏对视一眼。 秦晏抬了抬下巴,示意江迟和季瑜好好谈谈,别让这孩子为了就业委屈自己,学些不喜欢的东西,白白耽误了绘画的天赋。 江迟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虽然他和秦晏都很关心季瑜,但毕竟和季瑜非亲非故,对于人家未来的人生选择,也不好干预过深。 见江迟一直不说话,秦晏在桌子下面踢了踢江迟的腿。 江迟摊了摊手,用眼神跟秦晏说:我也没办法啊,就算咱们想给季瑜钱,人家也不愿意要。 这话确实怎么说都不合适。 季瑜似乎看出两个人的纠结,主动摊开说:“你们不用为我感到可惜,我的终极梦想还是举办一次自己的画展,但我现在既没名气也没钱,画出来的东西就是废纸,没有任何收藏价值。” 在某些方面,季瑜比江迟和秦晏两个人加起来还要成熟。 对待自己热爱的事业,江迟的热爱过于理想,有种撞了南墙也不回头执拗,秦晏又过于理性,权衡利弊后很快放手,再不回头。 而季瑜中和了理想化与绝对理性,折中做出选择,显现出一种仰望星空、脚踏实地的务实。 季瑜很通透地讲:“珠宝设计水太深、游戏人物设计又太卷,虽然园艺设计听起来没有前者高端,但它确实一条好走的赛道,选择大于努力,我只是选择了更简单谋生手段,没这么值得惋惜的。” 江迟被季瑜的理念所震惊。 他举起茶杯敬了敬季瑜,很诚恳地道歉说:“季瑜,你这番话对我触动很大,从前是我小看你了。” 季瑜眼神明亮:“不是的江迟,我跟你学到 了很多东西,在认识你之前,我从来不相信有人可以这么勇敢。” 江迟云里雾里,一头雾水:“啊???” 他好像也没在季瑜面前做过什么勇敢的事吧? 季瑜的结论到底是从哪儿L来的。 真奇怪。 * 这天,江迟和同学在实验室跑了两组实验,忙起来忘了时间,直到脚腕上的脚环微微一震,才想起来看一眼手机。 不知不觉都晚上十点了,手机上有好几通未接来电,都是秦晏打给他的。 江迟刷卡走出实验室,把电话给秦晏回过去:“刚才在盯实验,马上回家。” 秦晏声音里满是笑意:“你设计的东西是挺好用,要在以前,我还真不知怎么把你从实验室召唤回来。” 江迟笑起来,俯身按了下脚环,秦晏脚腕上的脚环同时一震。 秦晏说:“别玩了,我在你们实验楼东边的停车场。” 江迟四处望了望,很快看到了秦晏的车。 他小跑过去,却没开副驾驶的门,而是直接钻进驾驶座。 驾驶座并不宽敞,还有个方向盘横在那,实在放不下两个成年男子。 江迟硬挤进半个身子,伸手把座位调到最远又放下靠背,才勉强关上车门。 秦晏今晚参加了一个晚宴,身上的西装都被江迟蹭皱了。 江迟扳起秦晏的下巴,问:“好浓的香水味。” 秦晏轻轻撞了撞江迟的鼻子,笑骂:“狗鼻子。” 江迟知道秦晏有应酬才没着急回家,在实验室一呆就忘了时间。 他又动了动鼻子,在秦晏颈侧轻轻嗅闻:“喝酒没?” 秦晏说:“想什么呢,喝酒还怎么开车。” 江迟拇指在秦晏嘴角蹭了蹭:“我得检查检查。” 秦晏主动吻上江迟的唇。 和所有好色之徒一样,和心爱之人拥吻在一起,江迟克制不住欲/望,亲着亲着就管不住自己的手,撩开秦晏的衣摆,漫无目的地抚摸着那截劲瘦的腰肢。 秦晏更直接,已经抻开了江迟运动裤上的抽绳,还往下拽了拽江迟的裤子。 江迟一把按住自己裤腰:“宝贝,你还在真想在车里啊。” 秦晏声音清冷无情,说出的话却是截然相反的火热:“没事,装了防窥膜。” 江迟低头把抽绳系好:“装了防窥膜也不行啊,车会晃的!” 秦晏面无表情,眼神却落在江迟脐下三寸的位置:“我就摸摸,又不想干什么。” 江迟张了张嘴,讶然道:“你这......你这是什么发言?!简直和哄骗小男生的渣攻似的,我就看看,我就摸摸,我就蹭蹭,我就进去一下......” 秦晏并未察觉江迟的揶揄,只是说:“回家吗?” 江迟整理好二人的衣服:“我回实验室和同学打个招呼,然后......回家干正事。” 秦 晏颔首道:“可以。” 江迟:“.......” 秦晏答应得痛快,可江迟只看到对方一脸清淡寡欲,不禁怀疑是不是自己心太脏,秦晏根本没听懂他口中的‘正事’是什么。 江迟带着满心疑惑回到实验室。 也许是以为江迟不回来了,江迟的同学已经脱了防护服,正坐在实验台边吃泡面。 江迟看了眼时间,用英文问他:“激光测距仪关了吗?” 同学说:“没呢,还有最后一组数没测。” 江迟拿了个面罩扣在脸上:“那我测完再走,你背过去吃,别晃到你眼睛。” 同学朝江迟伸出个大拇指,换了个方向吃泡面。 打开测距仪,一道激光迅速射出。 光纤屏显示出几组数据。 江迟俯身抄录。 抬头的时候,面罩后边的卡扣忽然一松。 江迟反应已经很快,在感觉到面罩脱落的瞬间立即拿起手数据本挡在脸前,同时迅速闭眼。 但人的速度再快也快不过激光。 在闭眼前,江迟还是感觉到一道光打在了他视网膜上,留下一块明晃晃光斑。 那块光斑很亮,和盯着太阳看以后的感觉差不多。 面罩彻底掉在地上,发出一声轻响。 江迟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 激光波长越长,组织穿透力越强。 一般激光的波长大多在450至1100纳米之间,实验室这台激光测距仪的工作波长为1064纳米,已经接近于极限,可比太阳光强多了。 江迟睁开眼。 眼前是一片五彩斑斓的黑。 同学很紧张,问江迟:“怎么样?” 江迟缓了几秒,缓缓吐出一口气,用中文说了一句:“完球。”! 坏猫超大声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希望你也喜欢 第 83 章 当五官中的视觉消失,其他感官会不自觉变得更加灵敏。 江迟坐在副驾驶上,虽然眼睛看不太清,但还是能想象到秦晏的脸色有多么难看。 他能清楚地听到车内空调口的出风声、汽车引擎震动的嗡嗡声......还有秦晏压抑着怒火的呼吸声。 在失去视觉后,每一次停车和转弯带来的方向感更加强烈,江迟刚开始还能明确地感受出是左转还是右转,可当汽车行事一段时间后,他的方向感就完全混乱了,陷入了一种转向的眩晕中。 他平常是不晕车的。 黑暗带给人类的恐惧无边无际,江迟心跳逐渐加速,喉咙间像是塞了什么东西,让他有种呼吸困难的错觉。 江迟无意识地舔了舔下唇,攥紧了自己的衣角。 正在这时,一只手轻轻搭在了江迟手上。 秦晏的情绪似乎已经稳定下来,他握紧江迟的手,说:“江迟,别紧张,会没事的。” 江迟轻轻捏着秦晏的手指尖:“秦晏,你不生气了吧。” 秦晏的呼吸声很轻。 他解释说:“我没生气,只是有点着急。” 没生气吗? 江迟对此持保留意见。 他已经不敢回想自己给秦晏打电话时,电话那头沉默的五秒钟有多恐怖。 江迟愿称那五秒钟为死亡五秒。 当然,等秦晏来实验室接他,发现他不是‘看不清’而是‘看不见’的时候,沉默的那几秒钟更吓人。 整个实验室的气压都瞬间低了下来。 江迟眼睛虽然看不见,但从他同学说话颤抖的声线中,完全能够猜想出秦晏当时的气场得有多吓人。 他同学明明是个美国人,却紧张地连母语都不会说了,结结巴巴地跟秦晏复述了江迟受伤的全过程。 江迟安慰道:“没事的,激光到达视网膜造成氧化应激,增大了光感应物质的消耗量,才会短暂失明,没准明天早上就好了。” 秦晏压抑着怒火,说了上楼后的第一句话:“闭嘴吧。” 江迟:“......” 江迟其实也有点心慌,但他的知识储备告诉他,被激光晃一下眼睛大概率不会造成永久性失明。 他应该只是黄斑烧伤。 现在睁开眼睛,眼前已经有点朦朦胧胧的轮廓了,不像刚开始那样一片漆黑,只是右眼视野缺失,有一块黑斑处没有视力,应该就是烧伤的位置。 江迟摸索着拽了下秦晏的衣服,没什么底气地汇报道:“我已经能看到一点轮廓了,你别着急。” 秦晏攥了攥拳,指甲嵌入掌心,连胳膊在微微发抖。 他深吸一口气,慢慢调整着呼吸,对江迟说:“我已经派人联系了洛杉矶最好的眼科医院,你先跟我走。” 江迟这会儿乖得很,秦晏说什么是什么:“好,那你扶我一下,咱们先下楼。” 秦晏直接把江迟横抱起来。 江迟‘卧槽’了一声,骤然失去平衡,双手下意识环在秦晏脖颈上,想要跳下来又怕秦晏骂他,只能用商量的语气说:那个......好吧,这样也行,就是有点突然,下次能不能提前打声招呼。 ?坏猫超大声的作品《捞错大佬,扛起就跑[穿书]》最新章节由??全网首发更新,域名[( 秦晏抱着江迟往实验楼走下楼走:“你扛我的时候跟我打招呼了吗?” 江迟靠在秦晏怀里:“好吧,不打招呼也行,我沉吗?” 秦晏说:“不沉......早知道你上趟楼能把眼睛弄伤,还不如在车里跟我做/爱。” 江迟:“......” 原来秦晏并没有看起来那样冷清,他也会在心里想这种事情。江迟苦中作乐地想。 几分钟后,秦晏走进停车场,把江迟放到副驾驶座上,替他扣好安全带。 秦晏在江迟额角亲了亲:“没事的江迟,你别害怕,我会陪着你。” 江迟刚刚抬起手,秦晏就主动握住了他。 和秦晏十指相扣这一刻,江迟的心才真的安定下来。 就算他什么也看不见,秦晏也知道他想要干什么,没有比这再有安全感的事情了。 江迟握紧秦晏的手:“秦晏,我其实还好,我学长也被激光灼伤过,很快就恢复了,你别着急。” 秦晏探身抱了抱江迟:“嗯。” 医院里,江迟做了双眼B超检查、电脑验光、综合验光,查了眼底和OCT影像......几乎把能做的检查都查了一边。 给江迟看眼睛的是位女医生,听声音大概四五十岁。 江迟的英语本来就很散装,医生又一直再讲一些江迟听不懂的专业名词,好在旁边还跟着位华裔眼科医生,将专家检查结果翻译成中文讲给江迟听。 大概意思黄斑结构有所受损,但未见断裂,失明只是暂时的,通常6-24小时之内就能逐渐恢复一些视力。 医生说:“感光层存在损伤,所以即使恢复视力后,右眼可能也会出现盲点,存在圆形光斑状的遮挡感很常见。” 秦晏用英文问医生:“能不能彻底恢复?” 医生回答:“激光损伤的半衰期是一个月,像是视物模糊、视物变形之类的轻症都能在这一个月内恢复,但是如果出现盲点,那么大概率是永久存在的。” 秦晏沉默了几秒,又问:“如果出现盲点,有什么办法可以治疗吗?” 医生很肯定地说了‘NO’,然后又说:“但反映在OCT上的黄斑损伤并不能完全佐证视力,具体恢复成什么样全看运气,先回家观察,注意避光保护,两周到一个月复查。” 秦晏下意识看向江迟,却没能像从前一样和江迟默契地完成对视。 医院的光源很亮,为了避免二次损伤,医生给江迟眼睛上戴了个眼罩。 江迟虽然看不见,但还是转了转头,似乎知道秦晏在看自己,还朝秦晏笑了笑。 秦晏根本笑不出来。 他拿着 医生开的眼药水和叶黄素片,带着江迟回家了。 * 回到家,江迟摘下了眼罩。 他两只眼睛已经能看到一点东西,就是有些模糊,右眼视野缺损的部分存在光幻视,还有乱七八糟的光点在不断闪烁。 江迟跟秦晏说自己已经能看见了,让他不要担心。 秦晏站在宽敞的玄关处愣了一会儿,似乎在思考自己该可以为江迟做些什么。 他在房间内环视了一圈,最终决定先带江迟回卧室。 江迟现在眼神不好,把活动范围划小会更安全,明天得让管家派人来重新规划家里楼上楼下的布局。 首先得把屋里碍事的东西都挪走,当做摆设花瓶瓷盘、玻璃酒柜、烛台钟表都没什么用,客厅水晶吊灯的瓦数很高,对现在的江迟来说可能有些晃眼,所以全屋的灯光都要调整...... 秦晏一边思索明天要做的事情,一边牵着江迟坐上电梯。 江迟忍不住笑道:“我现在已经能看到一些东西了,你不用这么小心。” 秦晏问:“你现在看到东西什么样,有盲点吗?” 江迟说了个谎:“没有盲点,就是有种高度近视的感觉,比较模糊,畏光......电梯里的光有点亮,晃得眼睛疼。” 在听到江迟说没有盲点,秦晏身上紧绷的气场瞬间一松。 江迟也悄悄松了口气。 秦晏把江迟手里的眼罩抽出来,又扣到江迟眼睛上:“先戴着吧,电梯里的灯是固定的,明天找人来调光。” 江迟从背后抱住秦晏,哄道:“我真没事,你别大惊小怪的,我都跟着紧张了。” 秦晏没回答,转身将江迟横抱起来,直接带进卧室,放在了椅子上。 他先用遥控器调低卧室的灯光,又去储物间找出蜡烛,罩了点燃了两支放在浴室柜,才摘下了江迟的眼罩。 江迟转动眼珠,缓解着眼睛中的酸痛。 秦晏撑着膝盖半蹲下来,用拇指食指撑起江迟的眼皮给他滴眼药水。 冰冰凉凉的药水滴进来,瞬间缓解了眼底的痛感。 江迟又闭了闭眼,感觉到秦晏拿着一次性棉签轻轻蘸在他眼角,小心地擦拭去渗出的药水。 吸顶灯灯光调到最弱,只投下一缕月光似的昏黄。 浴室内烛光摇曳,只比卧室亮了一点。 昏暗灯光下,秦晏的动作很轻,仿佛江迟一夕之间变成一块易碎的薄瓷。 他轮廓略显模糊,但却很温柔。 温柔—— 江迟以前从未想过这两个字会被用来形容秦晏。 秦晏俯身投下的影子笼在江迟身前,驱散了江迟心中所有不安与沮丧。 江迟思绪天马行空。 他想:就算我真的看不见了,秦晏也不会不要我,他只会更心疼我,还会对我更好。 这就是伴侣存在的意义吧。 人生苦短,意外 重重,有一个人能相互扶持很难得,白头到老更难得。 他已经找到了那个可以共度余生的人。 想到这儿,江迟居然笑了笑。 秦晏捧起江迟的脸:“还笑,美什么呢?还挺高兴是吧。” 江迟说:“第一次被秦总伺候,当然高兴。” 烛火的光芒很柔和,直接看过去也不晃眼。 江迟眸光有些散,映着闪动的烛光。 秦晏眼神里也闪着一团焰光,脸上没太多表情,只是问:“去洗澡吗?” 江迟与秦晏额头相抵:“我真的没事,秦晏,你还不相信我吗?” 秦晏在江迟唇角亲了亲:“我就是太相信你了,工科专业那么危险,我居然从来没考虑过这个问题......看来伯父伯母的担心也不无道理,果然还是坐办公室管理公司更安全些。” 江迟伸手在秦晏太阳穴附近一划,做了个抽离的动作:“你快把这个念头删除,一点也不危险,这是个意外......我们专业可好玩了,实验室那哥们是学应用工程的,我俩一块儿设计了很多有趣的东西,改天带你去看。” 秦晏替江迟脱下衣服:“什么有趣的东西?” 江迟俯身去摘脚上的脚环,因为视力不便,是凭感觉摸下来的:“之前这脚环只有一种震动频率,现在增加为长震和短震两种,可以用来代替摩斯密码的点和划。” 秦晏:“......” 江迟把自己改进过的脚环扣在秦晏手上,轻轻敲击环身,脚环便随着江迟的敲击频率发出不同的震动。 秦晏指尖微动,同步翻译着江迟敲下的摩斯密码。 江迟敲下的一句话是:我错了。 秦晏关心则乱,有些失了分寸,虽然已经在极力掩饰,但还是被江迟发现了。 秦晏定了定神,知道自己得冷静下来。 在这种时候,他得给江迟提供安全感,不能让江迟反而因他不安,可就像秦晏不会照顾人一样,他同样不会安慰人,也不清楚该怎么做才能安抚江迟的情绪。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江迟的眼睛已经完全适应光线,眼前的成像也越来越清晰。 江迟站起身往浴室走:“我先去洗澡。” 秦晏跟着站起身,眼神始终追着江迟,直到瞧见对方确实能够看到一些东西以后,紧绷的后背才逐渐放松下来。 他扯下领带,也脱了衣服走进浴室。 隐约闪动的烛火下,江迟转身面对秦晏:“今晚的正事......你还有心情办吗?” 秦晏打开花洒,任水流从头顶浇下:“有啊,为什么没有。” 江迟笑起来:“这才对嘛,就算我明天就瞎了,最后留在视网膜里的也得是你。” 秦晏撩了捧水泼向江迟:“别胡说八道,你要是看不见,可就不方便做1了。” 江迟倒抽一口凉气,可怜兮兮地说:“我上面的眼睛已经这样了,你舍得我下面的眼也受伤吗?” 秦晏总算被江迟逗笑了,骂江迟:“没正经。” 江迟也笑,说:“我这是身残志坚。”! 第 84 章 加更 次日,当江迟再走出房间时,客厅走廊内用于装饰的艺术品展柜都不见了。 餐桌、茶几、柜台也铺上仿兔绒软垫,所有棱角都包裹严丝合缝,撞上去也是软软的。 另外,由于江迟没有保护好自己的眼睛,他暂时失去了自由。 秦晏通知江迟,不许随便出门。 不是商量也不是警告,是完全没有回转余地的通知。 江迟对此没有任何异议。 秦晏的决定是具备足够科学依据,洛杉矶夏季的阳光充足,紫外线强度很大,不利于视力恢复。 为了调整出适合江迟眼睛恢复的光线,秦晏甚至派人重做了全屋的灯光。 层层帏帘遮住了别墅内所有落地窗,连阁楼里用于观星的玻璃天幕都用毡布盖了起来。 现在,整间别墅没有一个房间能透进阳光。 原本奢华明亮的别墅,在几个小时之间就成了一幢不见天日的古堡。 江迟仿佛成为一只被秦晏公爵豢养在古堡中的吸血鬼,不能出门、不能见光、每天还得吃很多动物内脏补充维生素A。 简直没有比伤到眼睛更难熬的事情了。 如果能够选择的话,江迟宁愿是折条胳膊折条腿,也不想伤到眼睛。 眼睛受伤后,他几乎没有任何事情可以做。 江迟之前的视力是1.2,受伤后骤降到0.3,在床上闭眼休息了三天后,恢复到了0.5,已经能看清很多东西了,只是右眼的盲点始终存在。 如果只用右眼看东西也能看,就是有一块黑点挡住了部分视线,黑点外其余的景象不受影响,随着黄斑区结构恢复,盲点会慢慢缩小,但大概率不会彻底消失。 也许这个黑点会一直存在,但江迟永远也不会让秦晏知道。 为了更好的恢复视力,江迟必须得减少用眼。 他不能看包括电脑、手机、游戏机、电视在内的任何电子产品,甚至连书都不能看,好像一夕之间过上了老年生活,只能听听广播和音乐。 这并非源自江迟的自觉。 在秦晏的严厉监管下,他不得不远离这些让秦晏爆炸的东西。 是的,只要发现江迟做一些不利于视力恢复的事情,秦晏就会变得很暴躁。 该来的总会来,秦晏终于向江迟展现出他喜怒无常的一面。 有一次江迟趁秦晏不在,偷偷上网玩游戏,秦晏回来以后摸了摸尚且温热的电脑主机,差点没把江迟和电脑一起砸了。 当时的场景非常恐怖。 非常非常恐怖。 然后秦晏直接休了两周假,专程陪在江迟身边,像看管犯人一样贴身看管江迟。 秦晏的生活十分自律—— 他不许江迟用电子设备,自己也不用。 如果将来秦晏做了父亲,肯定是一位称职又合格的家长,绝不会在孩子学习时玩手机看电视的那种。 两个人的角色一下子调转了过来,从前总是江迟照顾秦晏多一些?_[(,这回反倒成了秦晏照顾江迟。 有了秦晏的陪伴,日子好像也不是那么无聊。 秦晏会给江迟弹钢琴。 刚开始是弹一些贝多芬、莫扎特的成名曲,后来发现江迟兴致缺缺,就选了一些动漫的主题曲给江迟听。 秦晏看过的动画片很少,他没看过《秦时明月》,没看过《数码宝贝》,连《猫和老鼠》都只看过一点点。 于是江迟一边听音乐,一边给秦晏讲动漫里的故事。 秦晏总是会和江迟聊天,或者念一些名著、论文给江迟听。 他们也会一起玩桌游,偶尔叫季瑜他们一起过来打麻将,江迟只负责扔骰子摸牌,秦晏会替他看牌,然后告诉江迟他抽到了什么。 江迟本以为这种玩法的游戏没什么公平性可言。 然而秦晏为人极度公正,从不会因为江迟看不见就糊弄江迟,也不会因为知道江迟的牌就改变原有的出牌策略。 两个人在一起能做的事很多很多。 但更多时候,他们都在做一些情侣间最常做的事情。 江迟躺在床上,感慨道:“难怪七八十年代一家都好几个孩子,在娱乐活动匮乏的年代,果然还是这个最好玩。” 秦晏躺在江迟身侧,双眼微微失神,眼神瞧起来比因视野缺损而瞳孔失焦的江迟还要涣散。 每次和江迟做完,秦晏都感觉自己轻飘飘的,仿佛灵魂出窍,飞进了另一个时空。 等他回过神的时候,江迟已经把他抱进了浴缸里,正在替他清洗身上残留的欢/爱痕迹。 秦晏泡在热水里,轻叹道:“好舒服。” 江迟警犬抬头:“什么舒服?你是说泡热水还是别的?” 秦晏看向江迟,低声说了句:“都不错。” 江迟很高兴,围着秦晏问:“那我是不是有进步?这次疼了吗?” 秦晏认可道:“有进步,不那么疼了,只是胀胀的。” 江迟小腹发热:“我就说勤能补拙,勤学多练准没错,秦老师,您再带我练练,行吗?” 秦晏这阵子很纵容江迟,他也知道江迟没什么意思,也没什么能玩的,就说:“随便吧。” 江迟于是又在浴缸里练了一次。 秦晏累极了,阖起长眸,任由江迟施为。 江迟还是看不太清秦晏的神情。 在他的眼睛里,看到所有东西的边界都有点发亮,右眼盲点处明显的遮挡感和眩光感。 他闭上了右眼,终于在那只完好的左眼中看清了他的秦晏。 * 二人来到美国后,鲜少有这样无所事事的日子。 秦晏忙于公司事务,江迟则整日泡在实验室里,连周六周日也总是有这样那样的事情。 人的一生总是忙忙碌碌,没有几日像今朝这般正大光明的偷闲。 洛杉矶 气候温和,七月日平均最高气温只有25摄氏度。 长风清爽宜人,轻轻卷走室内残余的水汽。 从浴室出来后,秦晏已经很累了,倒在床上昏昏欲睡。 风吹动窗帘起起伏伏,从厚厚的天鹅绒布的缝隙中钻出来,穿堂而过,吹在身上十分惬意。 江迟扯了薄毯盖子秦晏肚子上。 他从背后搂住爱人,嗅闻着秦晏发丝间淡淡的清香,喜欢秦晏喜欢的不得了。 江迟在秦晏耳后亲了亲,轻声问:“秦晏,你想在上面吗?” 秦晏半阖着眼,意识已经快坠入梦里,听到江迟的话又精神过来,神采奕奕地看向江迟:“你不想做1了?” 江迟忽然有些害臊:“没有,就让你爽爽嘛,你都我为做了这么久0,我刚开始技术也不好,总是弄疼你。” 秦晏有些好笑:“那没必要,我现在也很爽……而且从沉没成本角度考量,现在让你试一次有多疼属于成本的重复投入。” 江迟还没来得及感动,就听秦晏有理有据地讲: “重大决策应综合考虑平衡个体间利益,倒换分工不仅不利于专注经验积累,也不利于促进自身创造最大效益,作为企业管理者......应当了解并尊重利益相关个体,尽量满足其需求。” 江迟忍不住笑:“不愧是秦总,什么事都能套到公司管理模式里解读,真是振聋发聩,发人深思。” 秦晏转过身,窝在江迟怀里:“这是我手上最重要的一个项目,合理的管理模式有助于内部良性循环,企业才能......做大做强。” 江迟又想笑,又怕把秦晏睡意震没了,就压着笑意低声重复:“企业做大做强?” 秦晏轻轻地‘嗯’了一声:“嗯,内因是事物发展变化的根据,只要努力把握住内部的原始驱动力,我们就能一直在一起。” 秦晏一本正经地说这些实在很可爱,对爱情的理解很好玩也很好笑。 可不知为何,江迟这会儿却笑不出来。 他反而有点想哭。 也许因为秦晏说,让江迟试一次有多疼属于成本的重复投入;也许因为秦晏说,他们的爱情是最重要项目;也许是因为秦晏说,只要努力把握住内部的原始驱动力,他们就能一直在一起。 这些话单独听哪一句都很有趣,可连着一起却太动人。像是一杯放了很多糖的橘子汽水,甜到极致反而显出一丝微苦的酸涩。 江迟的心掉进这杯橘子汽水里,又甜蜜又苦涩,还被炸开的气泡蛰得微微刺痛。 此情此景太过美好,江迟不免生出一种害怕失去的惶恐。 从小到大,江迟物欲极低,从没有特别想要什么。 爱情教会了他贪婪。 他想和秦晏一直在一起。 * 两周后,江迟来到医院进行第三次复查。 验光后,他左眼的视力已经恢复到1.0,右眼也有0.6。 这个恢复速度着实不慢,连医生都啧啧称奇,说江迟运气很好。 江迟和秦晏对视一眼,在秦晏眼中看到了明显的笑意,他握住秦晏的手,轻轻晃了晃:我就说没事吧。 ♀坏猫超大声的作品《捞错大佬,扛起就跑[穿书]》最新章节由??全网首发更新,域名[( 医生又嘱咐江迟今后要注意用眼卫生,毕竟眼睛曾经受过伤,要特别注意避免强光直射和长时间用眼,警惕生活中的紫外线和蓝光照射。 江迟问:“那我现在能恢复正常的工作生活了吗?” 医生下意识看了眼秦晏,然后说:“最好再休息一段时间......因为您曾经有过短暂失明的病史,在今后的日常生活中,不排除还会出现因过度用眼或其他刺激而再次暂时失明的症状。” 听到这儿,秦晏眼中的笑意瞬间消失。 江迟却没往心里去。 医生总是习惯把最坏的结果先摆出来,洪子宵当时打架骨折的时候,医生也说骨折过的地方比别处更脆弱,但洪子宵后来又打了那么多架也没再骨折过。 人体的自我恢复能力强得可怕,实在不用太过大惊小怪。 江迟继续问:“那我现在可以用电子设备了吗?” 医生回答:“尽量少用。” 对于‘尽量少用’四个字的解读,江迟和秦晏产生了巨大分歧。 江迟认为这就是可以用的意思,而秦晏却说,这是没有非用不可的理由就不要用的意思。 江迟没在这个问题上和秦晏争执,随即提出了自己要回学校上学的要求。 秦晏没回答,他将车开进车库,而后按下遥控反锁地库车门。 江迟鼻梁上挂着一副防紫外线的墨镜。 透过暗色的镜片,他看到车库门缓缓闭合,外面的花草树木全被关在了大门之外。 ??? 好奇怪,这么有种坐牢的错觉。 江迟摘下墨镜:“所以......我什么时候能回去上学。” 秦晏面无表情:“等你右眼视力恢复到1.0以后再说。” 江迟大吃一惊,试探地问:“那恢复之前?” 秦晏冷酷地说:“在家呆着。” 江迟觉得很有意思,故意问:“要是我不在家呆着呢?” 秦晏阴沉地瞥了江迟一眼:“抓回家关起来。” 江迟靠回副驾驶座椅上,不由感叹人生奇妙。 兜兜转转,他居然成了被秦晏关在家里的那个人! 命定的剧情果然躲不过,世界线真牛逼。! 第 85 章 这天,秦晏出门开会。 江迟用了40分钟打开秦晏的保险柜,把家门钥匙偷偷取了出来。 天天在家呆着实在太无聊,根据江迟打探的消息得知,秦晏今天的会议至少要开四个小时,所以,他有三个小时的时间可以出门玩。 洛杉矶的室内外篮球馆非常多,江迟换了运动服,就近找了个篮球馆打篮球。 两个小时后,结束了一场酣畅淋漓球赛的江迟坐在公园门口,和新认识的兄弟一起吃冰淇淋。 正这时,一辆黑色的迈巴赫62S停在了路边。 江迟身边的几个兄弟发出一声惊叹。 在洛杉矶,豪车很常见,但迈巴赫62S这个级别的豪车无论在哪里都格外抓人眼球。 江迟却没心思欣赏豪车,他心中生出一种不详的预感。 下一秒,后座车门打开,一条长腿迈了出来。 江迟:完球。 在看清那条长腿的瞬间,不好的预感成真。 秦晏居然真的来抓他了! 江迟只好和他的兄弟们一一告别,又去买了个巧克力味的冰淇淋,朝那辆迈巴赫62S走去。 很可惜,一个冰淇淋并不能平息秦晏的怒火。 回家后,秦晏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了一条钛合金金属链,直接拴到江迟的脚环上。 江迟:“......” 不仅如此,秦晏还扣掉了江迟今天玩电子产品的时间。 上次从医院回来后,因为江迟双眼恢复得很好,秦晏允许江迟每天玩三个小时电子设备,看两个小时的书。 但因为江迟顶着大太阳出门还没戴墨镜,今天的三个小时游戏时间无了。 因为无法玩电子设备,江迟只能找点别的玩。 秦晏用领带蒙住江迟的眼睛,说:“今天你已经用眼过度了,就不要看了。” 江迟笑了起来:“好啊,都听你的。” 两个人就这样来了一次。 完事后,秦晏钳着江迟下巴,恨铁不成钢道:“我保险柜里什么好东西没有,你这么能耐就拿了把家门钥匙,倒似我的那些藏品不值得你觊觎一样。” “我只觊觎你,”江迟微微低头,摸索着吻在秦晏唇角:“我的宝贝去开会,把我自己扔家里,我实在没什么事干。” 秦晏和江迟交换了一个吻:“下次带你去公司。” 江迟忍不住笑:“你们员工看到你又蒙我眼睛,又栓我脚链,恐怕该报警了。” 秦晏哑声道:“我把你藏在休息室,不让别人看见。” 江迟覆身在上,长长的领带垂下来扫在秦晏肩头:“为什么不让我去学校?” 秦晏拨开领带:“实验室很危险。” 江迟低头在秦晏鼻尖上一蹭,评价道:“因噎废食。” 秦晏隔着领带抚上江迟的眼:“江迟,如果我不让你学工科了,你会生气吗?” 江迟说:“不会,我不会生你的气,但是我想学,你不让吗?” 秦晏眸光闪动:我没有不让,我只是想其实你也可以来公司帮我,做我们公司的安全技术顾问。?_[(” 江迟莞尔道:“听起来像是个现设的职位,需要我做什么呢?” 秦晏回答:“每天跟我一起上下班,帮我算一些数据,有时间可以重新布控一下公司的安防设施,如果我要出差的话,你最好能陪我一起去......年薪八十万美金怎么样。” 江迟略略思索,沉吟说:“白天在你办公室里陪你,晚上跟你一起睡觉,你每年给我八十万美金......你这个岗位叫安全技术顾问好像不太合适。” 秦晏问:“那该叫什么?” 江迟说:“一般叫包养。” 秦晏和江迟同时笑了起来。 江迟抱住秦晏,翻了个身,让秦晏跨坐在他身上。 秦晏双手撑在江迟胸口:“你还记得在哈市那次,我受伤之后,你有段时间情绪总是过分紧张吗?” 江迟扶住秦晏:“记得。” 秦晏低了低头,语气暗藏情愫:“现在轮到我了。” 江迟瞬间理解了秦晏这段时间的反常,他起身将秦晏抱在怀里,哄道:“好吧,以后我不随便出门了。” 秦晏沉默了一会儿:“可是你的专业确实很危险,你前世......不就是死于实验室起火吗?” 江迟没想到秦晏居然联想到了这个,愣了愣才说:“不是我们实验室起火,是隔壁化工实验楼。” 秦晏扯下江迟眼睛上的领带,抬眸瞧着江迟:“你跑到化工实验楼干什么去了?” 江迟语塞:“溜达溜达。” 秦晏也不说话,就用他那双漂亮的眼睛凝望江迟。 江迟受不住这样如波如水的审问,将当晚的事情和盘托出。 秦晏听完没说什么,只是问:“疼吗?” 江迟说:“我都晕过去了,疼也不知道了。” 秦晏微微颔首,又抱了抱江迟:“睡觉吧。” 江迟环着秦晏的腰,轻声道:“我以为你会让我以后少管闲事。” 秦晏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那就不是你了……江迟,我了解你的性格,也知道你想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 江迟握了握秦晏的指尖:“我以后会注意的。” 秦晏按捺住自己对爱人的控制欲,终于松口说“等右眼视力恢复到1.0,你就回学校上学吧。” * 次日,秦晏去公司继续开昨天没开完的会。 为了防江迟又偷跑出去玩,秦晏专门把季瑜调遣过来,美其名曰送饭,实则监视。 季瑜带着外卖迈进别墅时,还真有几分探监的感觉。 别墅里拉着窗帘,光线极暗。 管家把季瑜引进玄关就退了下去。 季瑜站在门口,叫了好几声也没人回 答。 他在一楼转了一圈没看见人,就站在楼梯口喊江迟。 这间别墅实在太大了。 在楼上卧室的江迟好一会儿才听见季瑜叫他,就让季瑜直接上来找他。 楼梯上铺了厚厚的一层地毯,踩上去一点声音也没有。 江迟站在卧室门口,朝季瑜招了招手:“这儿,我不太方便出去,你直接过来吧。” 季瑜又往前走了两步,才知道江迟为什么说自己不方便出去。 只见江迟光脚踩在地毯上,脚腕上有只银色脚环,一根细长的金属链拴在脚环上,完完全全限制住了江迟的活动范围。 季瑜满脸一言难尽:“你在玩啥?用我替你叫消防员吗?” 江迟盘腿坐在地毯上:“昨天溜出去玩让秦晏逮到了,他高兴拴就拴吧......真奇怪,我明明已经做了假定位,想不通他到底怎么发现我出去的。” 作为双面间谍,季瑜的消息十分灵通:“秦总好像在门口装了个什么红外线检测装置......我也真是服了,你偷跑出去玩怎么还走门啊。” 江迟叹了口气:“大意了。” 季瑜想起江迟的嘱托,拿出手机翻出出一张照片:“对了,这是眼科医院的视力表,你让我拍这个干嘛?” 江迟接过手机,迅速把0.8、1.0、1.2那三行‘E’字型开口的方向背下来。 季瑜满脸疑惑:“你背这个干吗?” 江迟解释说:“秦晏说我视力恢复到1.0就能回学校上学。” 季瑜:“你们学校不是该放假了吗,你还着急回去干什么?” 江迟很激动:“我们学院两位教授参与了全美最大监区的安防部署升级,这次升级一定涵盖了美国最尖端的安防科技,这能不看吗?” 季瑜和江迟一击掌:“明白,这就很举办达·芬奇画展一样,我就是死了也尸体也得爬过去看。” 江迟背完视力表以后把图片删除:“没错,差不多是这个意思……对了,你有什么特别想要的东西吗?等我回实验室做一个给你。” 季瑜一时想不出来,就摇摇头。 江迟说:“我之前和舍友一起设计了一个骨灰盒,带翻盖功能的防盗功能,还是双人的,你要吗?” 季瑜不是很能理解天才们的脑回路,抓狂道:“......我要它干嘛!我都死了还怕有人偷我骨灰啊!” 江迟站起身,从抽屉里翻了翻:“那小电棍你要吗?” 季瑜伸手接过来:“这还有点用。” 江迟对自己设计很自信:“当时我把秦晏当成你,给他做了个这玩意防身,他说挺好用,我就多做了几个,这回正好给你。” 季瑜摆弄小电棍的手猛地一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东西扔回了江迟怀里:“你嫌我命太长吗?你给秦总做的玩意怎么能给我,我是什么东西,我配吗?” 江迟在这方面真的很直,十分不解:“这不是他 那个,是我后来又做的。” 季瑜把头摇成拨浪鼓:“反正我不要,你可别逗我了。” 江迟说:“那好吧,回头再给你做个不一样的。” 季瑜都该给江迟跪下了:“求求你们两口子可放过我吧,我连复刻品都不敢要,你还给我来个私人定制?” 江迟哑然失笑:“秦晏没有那么小气。” 季瑜仰起头,一字一顿地告诉江迟:“他、就、是、这、么、小、气。” 江迟耸耸肩,往回走的时候没注意看路,被脚下的金属链绊了一下。 季瑜扶住江迟:“哎呦,我就说这东西不行吧,你赶紧让秦总给你放开吧,真摔着了怎么办?” 江迟坐回地毯上,随手把脚环摘下来扔到一边。 原来根本没锁! 季瑜:“......” 亏得他还很担心江迟! 真不能理解这些GAY到底在玩什么,世界和平果然还是需要他们直男来守护。 季瑜百思不得其解:“这么做的意义是什么呢?” 江迟咬着汉堡包说:“可能是表达他的一种态度吧。” * 一周后,江迟凭借优秀的记忆力,在视力测试中取得了1.2的好成绩。 医生从医这么多年,头一次见到眼底黄斑烧伤后,视力恢复得这么快又这么好的。 秦晏心情甚好,大手一挥,同意江迟回学校上学了。 回归实验室以后,江迟立即向教授提交了参观申请,可惜被驳回了。 不过江迟并不沮丧,他们学校工科在全世界遥遥领先,以后这样的机会多的是。 眼睛受伤的事情如同江迟生命中的一个小插曲,很快就被江迟抛之脑后。 十月初,江迟参加了一场学术论坛。 类似的学术研讨会基本上每个月都有,这次会议内容平平无奇,茶点倒是挺好吃的。 江迟和同学坐在后排,交换着不同口味的小蛋糕,吃到连呼吸都带着股可可鲜奶的香甜。 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江迟已经习惯了右眼前的盲点。 他能清楚地感觉到盲点边界在逐渐减弱。 好像块纯黑的玻璃在渐渐变得透明,原盲点的位置开始透光,类似高斯模糊,单独加了一块模糊滤镜。 第二天早上,江迟睁开眼,眼前的世界再也没有了遮挡。 在十月的最后一场秋雨匆匆落下,秦晏趁着阴天陪江迟到医院进行了最后一次复查。 这次读视力表的时候,江迟没有再作弊,他的右眼视力实打实的恢复到了1.2。 秦晏没有表现出特别明显的情绪起伏,可江迟却十分高兴。 无论江迟表现的多么洒脱,对于视力受损,心中总是有几分遗憾,如今终于彻底恢复,心中像是放下了一块巨石,整个人都无比轻松。 江迟心中喜悦难以自抑,出了医院,一下子跳到秦晏后背上。 秦晏反手托住江迟:“这么高兴?” 江迟也不说话,只是傻笑。 于是秦晏也不问了,背着江迟慢慢往停车场走。 瑟瑟秋雨中,两个人的影子倒映积水中,又在荡漾的水纹中融为一体,要好得仿佛一个人。 江迟撑着伞,轻快地哼着歌。 秦晏走到车边,在驾驶座那侧的车门前停下,把江迟放了下来。 “你开车吧。”秦晏说。 江迟愣了一下。 自从他眼睛受伤以来,已经好几个月没开车了,要么是秦家的司机载他,要么是秦晏亲自开车带他。 怔忪的片刻,秦晏已经绕到副驾驶那侧上了车。 江迟也打开车门,坐在了驾驶座上。 秦晏把车钥匙递给了江迟:“既然眼睛好了,以后还是你开吧。” 江迟猛地侧身看向秦晏。 秦晏神情淡漠,静静地与江迟对视。 江迟嘴唇动了动:“......你......你都知道?” 秦晏眼底闪过一丝笑意:“知道什么?” 江迟不打自招:“知道我偷偷背视力表作弊的事情。” 秦晏眼中的笑意蓦然消散:“你还偷偷背视力表了?谁给你偷的题?” 江迟朝秦晏尴尬一笑,转动钥匙发动了汽车。 秦晏思维敏捷,眯了眯眼:“我知道了,是季瑜.....你什么时候收买的他?” 江迟:“......” 对不起季瑜,我没有出卖你,要怪就怪秦晏的智商太高了。 江迟小心翼翼地问:“你不知道我偷背视力表的事,那你说的是什么啊?” 秦晏面无表情:“你视野中一直有盲点,现在没有了是吗?” 江迟攥了攥方向盘,装傻道:“什么盲点?” 秦晏又不说话了,只是侧头看向江迟。 江迟很快溃败下来:“刚开始确实有,现在没了......你到底怎么发现的?这个检查是查不出来的,很多人哪怕黄斑结构断裂也并不存在盲点,而我黄斑结构恢复的很好。” 盲点不能通过医学的手段检查出来,秦晏肯定是通过江迟日常生活的小细节发现了端倪。 可江迟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漏了馅。 秦晏没告诉江迟他是怎么发现的,只是说:“如果我的右眼出现盲点,你也会很快察觉到不对劲的。” 江迟轻咳一声:“那你怎么不问我?我一直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 秦晏靠着椅背,双腿交叠,显出几分迟来的放松。 他对江迟说:“你既然不想让我知道,那我就可以不知道。” * 在加州理工大学,江迟感受到了和国内截然不同的学术氛围,二者各有千秋,并无优劣之分。 凭借出色的专业知识,江迟很快获得学院教授的认可,研二那一年,他的论文刊 登于英文国际期刊《科学与工程研究》。 同年,江迟斩获工程学院最高奖学金,学校推荐江迟直接保送博士研究生。 命运的轨迹绕了个弯,又回到原有的轨道上。 江迟出示证件般把学院推荐函一举,对秦晏说:“秦总,我没骗你吧,我以前真是博士。” 秦晏拿过推荐函,长眸中满是温暖笑意:“江博士真了不起。” 江迟本来是得意洋洋,想着跟秦晏显摆显摆,可是听秦晏这么夸他,他反而不好意思了。 不仅如此,秦晏还拿着推荐函在别墅内来回比划,似乎想找一面合适的墙把它裱起来。 江迟心中生出种不好的预感:“你不会想把它挂墙上吧,这我还得交回学校去呢。” “我知道,你交你的,回头找人做一个等比铂金券......”秦晏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将推荐函比在壁炉上的墙面处,煞有介事地问:“挂在这里怎么样?” 江迟‘哎呦’了一声,整个人挂在秦晏后背上:“我的秦总呦,您快别臊我了。” 秦晏转过身:“没臊你,我真觉得你很厉害,秦家上下三代都没出过博士,加州理工的保送名额多难得,全世界都没有几个。” 江迟:“......” 算了,反正他们家平时也没人来,也就季瑜和秦知颂偶尔来坐坐,这俩人性格都很平和,就算看到了也不会大惊小怪。 就这样吧,秦晏高兴就好。 江迟刚说服自己,很快又听到秦晏有了新主意。 “办公室里也要放一个......”秦晏喃喃自语:“就挂在和总统的那张合影上面吧。” !!! 江迟一个踉跄,差点被地毯绊倒。! 第 86 章 圣诞节当天,江迟的亲友团围坐在壁炉旁,围观了江迟的铂金推荐函。 洪子宵趁秦晏不注意,悄悄朝江迟竖起大拇指。 江迟捡起个松果砸向洪子宵,洪子宵接过松果,随手扔进了壁炉里。 淡淡的松香在屋内蔓延开,季瑜闻得都饿了。 季瑜低头摆弄他的圣诞礼物—— 是江迟给他做的防身电棒,得到秦晏首肯的、私人订制的电击棒,专门做成了油画画笔的形状,上面的羊毛刷头还可以替换,就算插在笔筒里也不显眼。 在这个圣诞节,秦知颂公布了一则消息。 “我要结婚了。”秦知颂说。 江迟和秦晏同时看向秦知颂,异口同声:“什么?” 秦知颂笑容疏朗:“两位弟弟,我今年三十二了,结婚很奇怪吗?” 所有人都对秦知颂的另一半非常好奇,偏偏在场最有资格问细节的秦晏什么也没问,只是淡淡地说了句好吧。 在这种时候就要有一位不要脸的勇士站出来,凭借着打破砂锅问到底的精神,不屈不挠、不依不饶地追问,才能吃到最新鲜的一口瓜。 洪子宵主动做了那位勇士。 他轻咳一声:“既然没人开口,那我就直接问了啊,秦哥,你结婚对象是谁呀?我们认识吗?男的女的?” 秦知颂失笑:“她不是咱们圈子里的人,叫薛清念,一个化学系的研究生,在我们公司实习。” 季瑜猛地抬起头,不可置信地发出一个音节:“啊?” 众人齐齐看向季瑜。 洪子宵问:“咋的,你认识?” 季瑜犹犹豫豫:“是我在港大的学姐啊,人超漂亮的。” 秦晏问秦知颂:“什么时候结婚?” 秦知颂说:“明年吧,具体还没定。” 方思折比较会抓重点,趁机问江迟:“你俩什么时候办啊?” 江迟心脏猛跳两下,说:“我俩还真没考虑过这个问题。” 秦知颂也看向秦晏:“该考虑考虑了。” 秦晏依旧没什么表情,只说了一个字:“好。” 江迟忽然觉得有些热,随手拿起旁边的杂志给自己扇风,换了个话题:“那个......老洪,我今年过年不回国了,跟我们教授跑一个项目,二月正是立项的关键时期,我得亲自跟着。” 某家大型银行计划在维斯半岛建造一座无坚不摧的金库,邀请工程学院参与安防考察,构画设计图。 这个项目很特别,除了知名教授以外,学院内优中择优,另选了五个研究生参加,其中就有江迟。 好兄弟之间很多话都不用说太清楚,江迟说到这儿,洪子宵立刻明白了兄弟的意思:“行,我过年和老方,我们俩去看看伯父伯母,还有你哥,然后给你发视频。” 江迟朝二人抱了抱拳,洪子宵推搡了江迟一把,责怪江迟还跟他客气。 方思折说:“一个人出门在外得注意安全,可别跟洪子宵学到处打架?_[(,在这里持枪合法,真倒霉遇见个彪子给你一枪子犯不上。” 江迟点点头:“放心吧。” * 洛杉矶地处美国西海岸,临近太平洋。 而江迟去考察的地方却在美国东部,是大西洋上的某处岛屿,与洛杉矶中间隔着新墨西哥和整个德州。 江迟参与的项目保密性很强,考察期间,和秦晏最长有三个星期没有联系。 4月15日,为期四个月的项目提前结束。 考察队一行13人,在港口准备登船。 他们要先乘船到达佛罗里达,在佛罗里达机场乘坐飞机返回洛杉矶。 江迟握着手机,按捺住给秦晏打电话的冲动。 他们的项目原本要4月20日才能彻底竣工,秦晏还说要去佛罗里达机场接江迟,现在项目结束,江迟提前返航,正好能给秦晏一个惊喜。 今天的风很大,鸥鸟在半空中盘旋。 海浪不停地拍打着礁石,与汽笛声一起催促着旅人登船返程。 江迟归心似箭。 等待游轮的间隙,一辆又一辆货船鸣笛进港,巨大吊车挥舞着机械臂,将一个个集装箱高高吊起,搬运工人和运输车穿梭其间,繁忙而有序地完成装卸货物的工作。 港口中许多工厂都是工程学院设计的。 听说某座厂房的安防线路老化,经常跳闸短路,于是江迟和同学在离港前对工厂线路分区了检修。 检修完毕后,所有人在机房集合,准备修复电路。 机房内灰尘堆积得很厚,到处都是密密麻麻的电缆,其中有几根被老鼠啃断,很随意地用放静电胶带缠了起来。 看到这一幕,江迟几人都有几分无语。 电线都这样了,厂房内的安防系统还能维持运行简直是个奇迹。 在主管拉下电闸的刹那,巨大的火花‘嘭’得一下炸开! 电光很亮,晃得江迟眼前一阵发白,好几秒都没看见东西。 另一位工人随手拿起消防器材,随便对着电光处喷了喷,显然经常遇见类似情况。 主管摊开手,笑着说:“孩子们,别担心,麻烦解决了。” 话音未落,电闸处闪起一阵剧烈的光芒! 这抹光映在所有人瞳孔中—— 下一秒,火光迸溅,浓烟四起! 机房内电光闪烁,无处不在的电缆如同潜伏在暗处的蛇,随机释放着上千伏的高压电! 机房主机冒着浓烟,噼里啪啦得炸开令人头皮发麻的声响。 大火转瞬席卷了整个机房。 港口附近常年有海岸警卫队驻扎,消防救援队在五分钟内就赶到了现场。 楼道内,江迟等人和拎着消防器材救援队员打了个照面。 消防队员拉开警戒线,疏散着厂房内群众,江迟一行人在安保人员的保护 下向后撤退,很快离开了最危险的三楼。 同学突然拽了把江迟,指着堆在墙角的箱子:“江迟!你看那是什么!” 江迟循声看去,猝然一惊。 居然是镁粉! 金属镁极其特殊,它的燃烧不依靠氧气,可以在二氧化碳中燃烧,因此二氧化碳灭火器和干粉灭火器对它而言都是助燃剂! 而这两种灭火器,正是扑灭电器起火最有效的消防器材! 但凡有一颗火星从三楼落下,都将引起一场巨大而不可挽回的灾难。 同学脸上露出一丝绝望:“好像没什么必要跑了。” 镁粉爆炸的威力难以想象,楼上的救援队不知楼下存有镁粉,还在将源源不断地将更多‘助燃剂’投入火场。 他们就算从这栋楼里跑出去,很可能也来不及在爆炸前退到足够安全的地方。 “你先走!” 江迟推了一把他的同学,回头往楼上跑去:“我得去告诉救援队,否则火只会越来越大,一旦落在镁粉上,我们都得死!” 在机房门口,江迟找到了正在处理火情的救援队长,并将现场有镁粉的消息告诉了他。 救援队长脸色猛地一变,招呼着所有人迅速撤离。 就在他们退到二楼之时,一道冲天的白色光焰猛然亮起! 强烈的爆炸声中,江迟被气流冲飞出去! 在腾空而起的同时,江迟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完球,又要G了。 上个世界,江迟在27岁那年,死于化工楼实验室火灾。 在这个世界,还是27岁,还是因为化学品引发的火灾。 这就是命运吗? 落地的刹那,江迟丝毫不慌,反而有种看透命运的释怀。 刚才的爆炸只是序曲—— 第一次爆炸后,爆炸中心区会形成负压,余火将引燃更多的镁粉,很快就会引起第二次爆炸。 接下来的爆炸,粉尘浓度会更高,威力也更大。 然后...... 就可以在废墟里面做事故认定了。 可是秦晏怎么办啊。 江迟重重摔在地上,滑出去好远才停下。 如果是普通人,早在这一下猛烈地冲击中晕过去了。 江迟隐约觉得自己应该昏过去,然后和上一世一样,无知无觉地死在这场大火里。 可是他死了,秦晏怎么办? 秦晏的名字就像一阵钟鸣,瞬间唤回了江迟全部的意志。 江迟呛咳一声,在烟尘中痛苦地翻了个身。 好疼! 江迟感觉肋骨可能是摔断了几根,但是问题不大。 对不起了,老天爷。 虽然您很想让我在27岁英年早逝,但我有不得不活下去的理由,劳烦您就将就一下吧。 我得活着,有人在等我。 江迟撑着手臂,半跪在地 上,等头脑中剧烈的眩晕过去后,缓缓睁开了眼睛。 操!贼老天为了要他命还真是下了血本! ?想看坏猫超大声的《捞错大佬,扛起就跑[穿书]》吗?请记住[]的域名[( 江迟睁开眼,才发现自己眼前一片漆黑。 他竟然什么都看不见了! 镁粉燃烧产生的剧烈白光,再一次刺激到江迟的视网膜。 江迟又失明了。 当眼前的景象消失,世界仿佛蓦然安静下来,所有的喧嚣都随着视野消失而远去。 在嘈杂的火场中,江迟感到了一种极致的宁静。 浓烟尚未漫延到这个房间,江迟闻到了些许烧灼金属化学品的味道。 这个气体是有毒的。 江迟用手捂住自己的口鼻。 这个厂房很大,他也不知道自己被气流冲到了哪里。 他大概正在某个临海的房间中,江迟耳边有很清晰的海浪声。 是一楼,还是二楼? 江迟的手机早就不知道甩到哪里去了,他定了定神,缓缓蹲下,将脚腕上的脚环拿了下来。 他和秦晏之间相隔几千公里,对讲机的无线信号远不能及,好在设计脚环之初,江迟很聪明地增加了一个录音的功能。 在这最后关头,他该跟秦晏说些什么呢? 江迟按下录音键,声音沉稳而温柔: “晏晏宝贝,我去拯救别的世界了,别太担心,好好吃饭,好好睡觉,你永远是我唯一的主角,爱你。” 江迟眼睛看不见,就随手一抛,也不知道把脚环扔到了哪里。 但愿美国军工产品能给点力,能在大火中坚持下来,把话带给秦晏做个念想。 可扔完脚环以后,江迟又有些后悔。 他应该再补充解释一句,自己没及时跑出火场并不算多管闲事,是镁爆炸威力巨大,属于灾难级特大事故,如果不阻止救援队错误灭火的话,整个港口都有可能被炸上天,他到到时候一样跑不了。 希望事故认定专家能给秦晏解释一下这点。 江迟笑了笑,扶着墙站起身。 虽然逃出去的可能性很小,但他还是得在争取一下。 在越来越浓地焦糊味中,江迟靠着墙慢慢往前走,大约半分钟后,他摸到了一扇微微发烫的铁门。 就在即将推开门的那一秒,无比相似的场景唤醒了江迟的某段记忆。 江迟双手猝然一顿。 记忆中,在密室逃脱的往生回廊中,一身红衣的季瑜站在长长地走廊里,抬手推开一扇玻璃窗。 他说:“江迟,别走门!走这边。” 江迟心跳倏地一顿,鬼使神差地转过身,离开了那扇他好不容易摸到的门。 海浪声音很远,拍打在礁石上发出刷刷的声响。 在海浪声的指引下,江迟走向了那扇窗。 这座工厂虽然临海而建,但窗外并不是海面,而是大片大片尖锐的礁石。 现在是落潮的时间,窗口到礁石的距离足有十几米高,且礁石嶙峋不平宛如悬崖峭壁,从这个窗户跳下去逃命,可能还不如跳楼死的全乎点。 不走门......难道走窗吗? 算了,死就死。 江迟在心里念了句秦晏保佑我。 而后单手一撑,毫不犹豫地从窗口翻了下去。! 第 87 章 江迟失踪了。 秦晏接到通知时,公司中正在进行一场已经历时六个小时却还没有结束的股东会。 当手机屏幕亮起,秦晏还在想这个电话来的很是时候⒆⒆[,正好能趁机休会半小时。 开会开的头疼,烦死了。 秦晏起身离开会议室,出门的同时接起电话。 总裁助理抱着会议资料跟在秦晏身侧,几步以后,忽然见到秦总脚步猛地一停—— 助理也跟着停了下来。 他听见秦总用英文询问:“不好意思,能否请您再讲一次?” 助理以为是商业机密和关键信息需要记录,立刻取出随身携带的纸笔,以便及时准确地记录下总裁口中的每一个单词。 类似的活计他做过无数次,且总是能做得很好,因而才得以一直跟在秦氏总裁身边。 说真的,只有伺候过这位大BOSS的人,才知道这主儿有多难伺候。 助理抬起头微微睁大眼睛,做出一副很认真的样子,专注地看向秦晏。 然后他清晰地看到,在全球金融风暴面前也镇静自若的秦总,脸色突然之间瞬息变化。 ‘刷’的一下,秦晏脸上血色尽失,惨白得像一张A4纸。 秦晏晃了晃,助理还没来得扶住他,就见秦晏命令式地一抬手。 助理没有继续动作,只是站在原地,等待秦晏发出指令。 几句话后,秦晏挂断了电话。 十分钟后,办公室内。 秦晏扶着办公桌缓缓坐下,拿起手机拨出一串号码。 在秦晏持续性释放的低气压下,气氛十分紧张。 助理屏住呼吸,不由静静思索到底是什么消息,才能让秦总如此动容。 电话久久无人接听,秦晏眼神不动,挂断电话后,又重新拨打过去。 秦晏一遍又一遍重复着拨打电话的动作。 办公室内很安静。 洛杉矶气候宜人,室内甚至没有开新风系统控温,在极致的安静中,助理恍惚能听见电话那头令人窒息的等待音。 真不知是何方神圣,居然敢不接秦总的电话。 私下里,他们这些职员都称呼秦晏的来电为死亡通牒。 一通电话没有接相当于半截身子入土,两通电话没有接......公司人事部门就可以着手准备这个人的追悼会了。 有的人活着,但他已经死了。 这个世界上,唯一能够不接秦总电话而安然无恙的人只有一个。 那个人的名字是江迟,原本在华国哈市理工大学念书,这两年来到美国读研究生,是秦总的男朋友。 办公室的墙角铁柜中装满了江迟的资料,在与总统合影的正上方,还挂着一张江迟的博士生推荐函,用铂金打印的复刻版。 同样在加州理工念过博士的一位同事表示,原版肯定是交回了学校里。 是的,加州理工大学确实是个好学校?,但秦氏公司中最不缺的就是名校毕业的学生。 在公司楼下,一块麦当劳牌子掉下来就能随便砸死三个高材生。 助理的思绪越飘越远。 回忆往昔,他不由想起自己在哈弗大学经管学院意气风发的那些年。 那时他还很年轻,还没有成为社畜的他有一头茂密的金色头发,湛蓝的眼珠像湖水一样澄澈。 在校期间,他是校园内炙手可热的风云人物,连续两年当选最受欢迎男生,同时他还是橄榄球俱乐部的骨干,每当举办比赛时,都有无数女孩对他暗送秋波,她们说...... “Steven,Steven?” 一个嘶哑的男声叫着助理的名字。 这熟悉的、冷漠的声线迅速把助理Steven从回忆中拽了出来。 Steven猛然回过神,下意识出了一身冷汗。 他居然在秦总面前发呆! 完了!他的工作要保不住了! 如果秦总要他滚蛋,他跪在地下抱着秦总大腿哭的话,能有几成概率挽回局面? 可奇怪的是,秦总这次居然并没有责怪他。 Steven在发呆,秦晏也微微出神。 很半天,Steven才听到秦晏说了一个地名。 秦晏用英文说:“查查这个港口,今天有没有发生火灾。” Steven领命离去。 他的效率极高,仅仅十五分钟的时间,就整理出了能在网上查到的所有影音资料。 这些影音资料大多来自网友的自媒体,最新鲜一条发布仅仅3分钟就被Steven捕捉到了。 秦晏静静地看完这些图片和视频。 有一位网友完整地拍下了工厂从起火到爆炸的全过程。 网友在个人INS中,形容用‘灭世之光’四个字形容这场灾难。 爆炸发生瞬间,强烈的白光充斥着整个屏幕,手机画面中只能看到一团耀眼的白。 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 即便隔着屏幕,Steven还是被这阵光晃得眼睛刺痛。 看到秦总也闭了闭眼,Steven连忙把屏幕调到最暗。 秦晏说:“马上申请航线,我要四个小时之内到达这里。” Steven躬身应道:“好的,秦总。” 临走前,他下意识又瞟了秦晏一眼,试图揣测这位顶头上司的心情如何。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他似乎看到秦晏的眼睛有点红。 Steven想:一定是那阵光太刺目了。 * 美国东海岸,某港口。 遇难者家属的哭声环绕在海岸上空,在浪花拍打礁石的单调声响中显得格外悲凉。 焦糊的气息久散不去,数十平方千米的集成大港停止了通航,显出一种诡异的空寂。 很难 相信就在几个小时前,这里还是一片人潮如织的繁忙景象。 对比于其他泣不成声的亲朋好友,秦晏的情绪看起来异常稳定。 可负责接待秦晏的事故调查员却不敢掉以轻心。 丰富的事故处理经验告诉他,表面越平静的人,内心中波澜越不可测。 曾经处理一次校园恶意纵火事件时,他亲眼看到一位母亲冷静地走过来—— 朝着纵火犯开了八枪。 虽然这次起火的事故认定还没有完成,但根据经验来看八成是一次意外。 这更糟糕。 当家属无法怨恨某一个具体的人时,事故调查员往往首当其冲,成为家属情绪的发泄口。 事故调查员揣摩着秦晏的神情,斟酌道:“根据校方提供的资料......您是江迟先生唯一的紧急联系人,事故现场还在清理中,目前......目前没有发现江迟先生的DNA痕迹。” 在这种时候,没有消息是最坏的消息,也是最好的消息。 秦晏望向事故现场:“我可以进去找一样东西吗?” 调查员问:“你要找什么?” 秦晏拿出手机:“一条脚环,我能定位到它的位置,它就在那里。” 调查员看到五十米外闪动的绿点,招招手叫来一名搜救队员,并且把定位给那个人看了看。 搜救队友比了个OK的手势,转身进入了那片遗迹般的废墟。 很快,秦晏从警员手中接过了那条烧得不成样子的脚环。 秦晏的拇指在环身轻轻抹过,问:“脚环附近有提取到江迟的DNA吗?” 事故调查员摇摇头:“我们检验过了,脚环上没有人体组织残留,恕我直言,这是个好消息。” 毕竟只要没见到残骸,就说明还有希望,纵然无限渺茫,但总有那么一丝盼头。 此时此刻,秦晏也不清楚,他到底更想得到确定的答案,还是这样一份渺然的希冀。 江迟到底去哪儿了? 金属环上的扩音器已经烧毁,开启后只能听到轻微的刺啦声。 秦晏面无表情,将脚环轻轻扣在掌心中。 助理Steven对电子设备很在行,他对秦晏说:“秦总,这看起来像是一个电话手环,虽然现在无法播放,但里面一定是有储存卡的。” 秦晏看向Steven:“你能完整地拆出储存卡吗?” Steven点点头:“没问题。” 半小时后,酒店总统套房内。 Steven小心地拆解开脚环,从中取出了一张指甲盖大小的储存卡。 他将储存卡放进U盘转换器,而后插在笔记本电脑侧面。 电脑自动弹出窗口,文件夹中躺着一条MP3音频。 Steven从电脑前退开,用英文说:“秦总,您可以听了。” 秦晏按下空格键。 音频中的开头,是一 段毫无意义的白噪音。 经过火焰与爆炸的洗礼,这段音频像是刻录在上个时代的留声机中,咝咝啦啦,时大时小。 没有任何愿意白噪声中,还掺杂着一些电流声。 长久的静默后,江迟那独特的温柔声线撕开杂音,通过播放器重新呈现在秦晏耳边。 【晏晏宝贝,我去拯救别的世界了......别太担心,好好吃饭,好好睡觉,你永远是我唯一的主角,爱你。】 Steven听不懂中文,下意识看了眼秦晏。 他没看到秦晏的表情,只看到一滴水顺着秦晏脸颊滑落,‘吧嗒’一下砸在了桌面上。 * 秦晏不相信江迟会这样死掉。 但他心里还是很难过。 垂眸思索几秒过后,秦晏做出了一个近乎疯狂的决定。 他找到全美最著名的赏金猎人,要求对方不惜任何代价,也要在事故现场寻找到属于江迟的痕迹。 赏金猎人雇佣了专业的基因检测结构,数十人如同挖掘古埃及遗迹,一寸一寸地翻找着事故现场的残骸。 秦晏说:“就算把整座海岛翻过来,我也要得到这个人的消息。“ 赏金猎人把玩着手中的硬币:“没问题,雇主大人,但作为您最忠诚的猎人,我必须得告诉您一个不怎么乐观的消息......” 秦晏默不作声,漆黑的眼眸落在赏金猎人脸上。 赏金猎人心中一凛,慢声道:“据事故认定书分析,第二次爆炸时,整座厂房的气压上升了几百倍,在这个能量的爆发中,处在中心区域的一切都会遭受毁灭性打击,也就是说,我可能无法为您提供一个完整的......” 出于对家属情绪的考虑,赏金猎人适时地停了下来。 一切尽在不言中。 在巨大的冲击力之下,人可能会被冲击波轰散,在强大的气压差下瞬间化为细小碎片,混合到环境中无法识别出。 比如某个高压工厂爆炸后,现场就没有留下任何遗体残肢,后来人只能从遗迹中找到一些‘人影’。 即便面对如此残酷地现实,秦晏依旧没什么表情。 他说:“无论什么情况我都能接受,哪怕是一片衣服、一根头发、一滴血、一块骨头渣......对我而言都同样重要。” 三天后,赏金猎人为秦晏带回了一个消息。 “我们在工厂后面的礁石上,从泥土采集到了一些DNA生物残留,与失踪者江迟的血型吻合。”赏金猎人将现场照片展示给秦晏:“最近的窗口距离礁石的垂直距离将近十二米,我们分析,失踪者可能是在大火的驱赶下被迫跳下了去......但是这个高度,人类很难生还。” 秦晏没有接照片,而是把装着泥土的证物袋拿了过来。 赏金猎人窥探着雇主的脸色,继续说:“如果这是悬崖,我们更容易找到一些蛛丝马迹,但很糟糕,这是海岸边的礁石,在潮汐作用的起落 之下,江迟即便落在礁石上,大概率会被潮水卷走。” 涨潮时,海面最高会淹没绝大多数礁石,直到再次退潮后那些礁石才会再次出现。 日升月落,海水在月球和万有引力作用下不断涨落。 潮涨潮落,循环重复,永不停息。 反复几次之后,所有的痕迹都会被海水抹平。 茫茫大洋无边无际,秦晏该去哪里找江迟呢? 忽然之间,秦晏失去了某种心念,他意识到,就算他能将整座海岛翻转过来,也找不到他的江迟了。 在人生中所向披靡的秦晏,迎来了有生以来最大的一次失败。 他败给了1.06亿平方公里的大西洋。 这是真正的大海捞针。 秦晏闭了闭眼,重新坐下来。 他说:我会找到他的。◥_[(” * 很可惜,秦晏的执拗与坚持并没有什么用。 一夕之间,仿佛所有人都在告诉秦晏:江迟死了。 秦晏非常不喜欢他们这样。 美国是个信奉个人英雄主义的国家,媒体对江迟返回火场的大加赞誉,说江迟凭借过硬的知识、冷静的判断,成功降低了镁粉爆炸的惨烈后果,哪怕他为此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但我们会永远记得他。 网络上的新闻铺天盖地,全是对江迟英雄行为的报道与赞扬。 许多人读到江迟的事迹后大为感动,自发结伴到东海岸,在礁石上点满蜡烛,或者将鲜花抛入大海,以此缅怀江迟。 秦晏也非常不喜欢他们这样。 一个星期后,秦知颂第一次违背秦晏的意愿,将江迟失踪的消息告诉了江迟父母。 秦晏已经不太记得请后来发生了什么。 江迟的父母应该是来了。 他们责怪秦晏没有将江迟失踪的消息及时告知,也责怪秦晏不该把江迟带到美国来。 江母说,如果不是你把江迟拐到这里上学,他就不会遇见爆炸!更不会死在这儿! 秦晏很平静地告诉他们,江迟没有死。 可惜没人相信。 秦晏隐约记得江母好像是打了他一巴掌,又很快被人拉开。 当时的场面太乱了。 确切的说,自从接到江迟失踪的消息开始,秦晏的思绪便始终处在一种难以形容的混乱中。 如果不是唇角还破着,他也不太能分得清那些事到底是梦、是幻觉、还是真是发生的。 人们很快地赶来,又很快消失。 最后,又只剩下秦晏一个人。 他参加过很多葬礼,但江迟的葬礼他没有去参加。 人们不应该为活着的人举行葬礼,这是一种非常不礼貌的行为。 即便秦晏并不认为江迟会死掉,但他还是履行了自己的承诺。 他答应江迟会亲手写下了一副挽联给江迟。 秦晏提笔写到:等闲暂别.. .... 他握着狼毫笔,手腕微微颤抖。 真的是暂别吗? 秦晏深吸一口气?_[(,告诉自己不要胡思乱想。 他用左手压住右手手腕,继续往下写: 等闲暂别......犹惊梦。 这么多天了,秦晏从没有梦到江迟,秦晏据此判断江迟肯定还活着。 如果江迟真的死了,他也该住在秦晏的梦里。 但是他没有。 所以江迟一定还活着,也许真的是又去别的地方、拯救别的什么人去了。 江迟最喜欢多管闲事。 这很合理。 可是为什么没有人相信呢? 江迟的父母不相信、江迟的大哥也不相信、秦知颂也不相信、连洪子宵都不相信。秦晏觉得他们很过分,但秦晏并没有怪罪他们。 这些人只是不了解江迟。 可出乎秦晏意料的是,在所有人都告诉秦晏‘别想太多,好好休息’的时候,有一个人居然力排众议,认可了秦晏的观点。 季瑜说:“我相信江迟还活着。” 于是这些人又都觉得季瑜的精神也出现了问题。 秦晏和季瑜达成了共识。 他们认为那些人片面又固执,都很讨厌。 * 时间的流失很快卷走残焰的余温,群众对于港□□炸事件关注只持续了不到一周。 这个世界太大了,每天发生的事又太多,新鲜事一件接一件压下旧新闻,爆炸事件的热度,渐渐被一些毫无意义的明星八卦消息所覆盖,很快再也无人提起。 四月底,秦晏去了趟加州理工大学,取回了一些江迟的东西—— 在学校的紧急联系人上,江迟只写了秦晏,故而只有秦晏有资格领他的东西。 江迟在实验室做了很多有趣的小玩意,都被集中起来收在一个纸箱里。 秦晏接过纸箱,亲手放进了后备箱里。 仿佛那一个小小的纸箱里,就装满了江迟的一生。 秦晏又忍不住眼热。 他有点想哭,但是他没有。 秦晏眼眸微垂,愣愣地看着后备箱中的纸箱。 有位同学叫了秦晏一声,用英文说:“还有这个。” 秦晏转过身,视线落在了对方捧着的金属方盒上,同学有些为难地向秦晏解释,说这是能够自动翻盖带减震功能的防盗骨灰盒。 他们刚认识的时候,江迟答应会送给秦晏一个。 江迟答应秦晏的事情,基本上都做到了。 秦晏知道江迟一定还活着,虽然99.99%的人都不这么认为,但这世间的真理,从来都掌握在少数人手上,作为明智的少数人,秦晏选择放弃与那些笨蛋理论。 回家后,秦晏将拿出物证袋,把那捧提取到江迟血迹的泥土倒进骨灰盒里。 然后把骨灰盒端端正正地,摆在了自己床头。 需要再一次重申的是,他并不认为江迟死了。 他只是很想他。! 坏猫超大声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希望你也喜欢 第 88 章 二合一加更 江迟醒来的时候,并不知道自己在哪里。 他眼前蒙着纱布,睁不开眼,隐约能感受到一点微弱的光。 江迟伸手去摸,摸到了些许湿润的药膏,闻起来有种淡淡的青草味。 原来我还活着。 江迟得出这个结论,零落的记忆碎片逐渐回笼拼缀。 从窗口翻出同时,工厂发生二次爆炸,他被巨大的气流冲出十数米,没有落在礁石上反而直接坠入海里。 所以......他是被救上来了吗? 江迟撑着手臂坐起身,胸前传来一阵令人牙酸的剧痛,江迟知道这是因为他断裂的肋骨还没有完全愈合,于是咬牙挺过了这阵剧痛,勉强坐了起来。 他躺在一张狭窄的木床上,床板随着动作吱呀作响。 有人! 江迟听到了脚步声,下意识朝来人方向侧了侧头。 来人先是说了一句江迟听不懂的语言。 听声音是个中年男子,叽里呱啦地讲了一大串话,又在江迟迷茫的神色中切换了语言,改换成英语交流。 男人的英语水平和江迟考研前差不多,憋了半天只讲出一句:“Hwareyu?” 江迟条件反射地回了一句:“I''''mfihankyu,andyu?” 那人在江迟床边来回踱步。 江迟眼前光影时明时暗,通过光影的变化,大致能判断出眼前这个男人身高大约1.78左右,体重结实,走路时踩动地板发出轻微声响。 江迟用英文问:“这是哪儿?” 那人‘that’了半天,说也没说出个结果,最后丢下一句‘稍等’就去搬救兵了。 江迟心想:天啊,他到底被洋流冲到了哪个国家,刚才那个人的语言听起来好小众! 大约七、八分钟后,救兵来了。 救兵是一位声音活泼的少年,讲英文的时候流畅标准,二言两语就向江迟讲述了现在的情况。 少年告诉江迟,这是一艘国际科考船,爆炸发生前后,他们的船正在附近海域补给,离港时他看到海上漂着一个人,就顺手捞了上来。 “是我看到你哦。”少年得意洋洋地说。 当时江迟身上外伤严重,肺部还因溺水而感染发炎,高烧不退。 好在科考队有经验老到的队医,凭借精湛的医术把江迟救了回来。 江迟深感庆幸,诚恳致谢:“谢谢,如果没有遇见你们,我大概已经是大西洋上的一具浮尸了。” 少年拍了拍江迟肩膀:“是你自己体质好,如果你没扛过去肺部感染,我们科考船也不可能一直载着你的身体,你还是会成为大西洋上的浮尸。” 以江迟的情况,理应回到陆地上接受更好的治疗,但科考船不能轻易改变航线,就联系了一艘补给船来接,但后来港口莫名封锁,导致补给船无法出航,待封锁解 除,科考船已经驶入大洋深处?_[(,与上个补给点位失去了通讯。 闻言,江迟脸上的表情空白一瞬,一种不详的预感漫上心头:“所以......下一个补给点在哪里?” 少年莞尔道:“南极,中途不会再有补给了,你只能跟着我们去南极洲了。” 江迟大吃一惊:“什么?南极?今天几号了?” 少年回答:“4月21号。” 21号?那他岂不是已经已经失联一周了? 江迟忍不住骂了句脏话,又问:“你们这里有什么通讯工具吗?我得联系一个人,告诉他我还活着。” 少年耸耸肩,很快又意识到江迟看不见,便回答说:“通讯虽然有,但不可能给你用的,万一你是间谍呢?我们任务秘密等级是绝密,通讯频道绝不可能给外人使用,就是我们内部队员,也只有几个人拥有进入权限。” 江迟的心当即凉了半截:“那等到了南极洲,随便把我放到哪里都可以。” 少年:“南极是无人区,冰天雪地的你一个瞎子怎么活啊,别做梦了,老老实实等科考队返航吧。” 江迟:“什么时候返航?” 少年声音中露出一丝微不可察的幸灾乐祸:“八个月后。” 江迟的心已经全凉了。:“八个月?” 八个月以后,他七期都过完了,马上就该过周年了! 如果秦晏以为他死了,不知道会难过成什么样。 少年见江迟情绪低落,便岔开了话题,问江迟:“你是韩国人吗?” 江迟露出无语的表情:“不是,我是......” 少年继续问:“是日本人?” 江迟几乎瞬间从床上跳了起来:“当然不是!虽然你救了我的命,但也麻烦你说话注意点!” 少年被江迟逗得咯咯直笑,突然说起了中文,居然还带着一丝京腔:“我知道你是华国人,故意逗你的,我也华国人。” 江迟也换回母语:“那我们为什么要说半天英语?” 少年倒打一耙:“是你先用英文跟我打招呼的,我哪儿知道啊,你个子这么高,没准是混血呢。” 江迟说:“没混,我纯炎黄子孙.....对了,我叫江迟,你叫什么?” 少年和江迟握了握手:“我叫觇决。” 江迟:“哪个‘g’?” 少年在江迟手心里边写边说:“左面一个占,右面一个见。” 江迟在脑海中把这两个字拼在一起,疑惑道:“有这姓吗?” 觇决‘嘶’了一声:“你是华国人吗?不会真是间谍吧。” 江迟十分无语:“怎么可能?谁会派一个瞎子做间谍?” 觇决一想也也对,就没再问了。 也不知江迟眼睛上敷的药膏是什么,效果十分显著。 仅仅两周时间,江迟就恢复了视力。 当眼前的纱布摘下来后,江迟甚至觉得 视野中的景象比之前更加清晰。 一个绿眼睛的少年手上拿着纱布,笑意盈盈地看着江迟。 江迟用英文问:“觇决呢?” 少年仰了仰头,一开口中文流畅得堪比配音:“我就是啊,笨蛋!” 江迟:“?????” 觇决不是华国人吗? 可眼前这少年绿眼睛白皮肤,五官立体,睫毛卷翘,很明显是高加索人种啊! 觇决握着江迟的肩膀猛晃:“兄弟你傻了?我觇决啊!这两天都是我照顾的你,你怎么恢复视力以后还认不出来了。” 江迟被晃得伤口疼,他推开觇决的手:“兄弟,你说你是华国人,但你这眼珠子绿得跟波斯猫似的,我能认出你来就怪了吧。” 觇决心痛地捂住胸口:“果然艺术来源于生活,王子认不出救他的小美人鱼,也算情有可原,至少鱼和人物种不一样,都是现在都是人你还认不出来,有点离谱了吧!” 江迟也很抓狂:“物种虽然一样,但人种不一样啊,我没见过绿眼睛的华国人这很奇怪吗?” 觇决作吐血状:“我现在比第二梦还要伤心。” 听到觇决连‘第二梦’都知道,江迟不得不相信眼前的少年虽然有着金发碧眼的皮肤,但内里的灵魂确实是个华国魂。 江迟眼睛好了,回家的心思又活络了起来。 他问觇决:“你们中途就没有其他补给吗,我要是跟你们考察八个月再回去,我媳妇眼睛都该哭瞎了!” 觇决摇摇头,与有荣焉地说:“我们这是个专业考察队,让你混上船已经很危险了,船上都是各国科学领域杰出人物,他们的性命非常宝贵,好多人的身份信息都是国家级机密,我保证你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科学家!” 江迟望着船舱外遥远的冰山,问:“你们的通讯是利用I卫星,通过专线联入各国研究所吗?” 觇决有点惊讶:“你知道的还挺多。” 江迟谦逊道:“也没有很多,看过一点关于南极卫星通讯的论文。” 觇决没想到江迟居然懂这些,当下有些紧张:“你可不要动歪主意!我们的通讯频道受到严密保护,中控室门锁有双重保险,不仅要验别虹膜,而且密码随机生成,连我都没权限进去。” 江迟若有所思,没有说话。 觇决又抓着江迟的肩膀摇了摇:“你可别在船上惹祸,会连着我跟你一起倒霉的!再说入侵国际通讯频道涉嫌间谍罪,你不想年纪轻轻就进国际法庭吧!” 江迟权衡过后只能点点头:“好吧,我用道德和法律向你发誓,我不会去入侵你们船上的通讯系统。” 觇决嘀咕道:“说的你好像有这个技术似的。” 江迟笑了笑,没说话。 * 在科考船上的日子很单调,江迟又不是科考队的队员,没有什么工作任务,每天都无所事事。 漂泊在大西洋之上,江迟第一次 直观地感受到世界有多大。 海波汹涌,鸥鸟盘旋。 汪洋无边无际,荒凉而庄严,巨浪和风暴并不罕见。 时间在往前走,船也在往前走,但变化的仿佛只有日历上的数字。 日复一日,四周的景象只有蔚蓝深邃的海洋和冰川。 时间似乎停滞,他们仿若航行到了天地的尽头。 唯一够体现时间变化,好像只剩下食堂每周轮换的菜谱,可惜一个月后,菜谱也没什么可换的了,他们的食物只剩一些容易储存的洋葱土豆。 江迟无事可做,科考项目涉及机密,没人会向江迟透露他们在考察什么,江迟也没有心情给科考队打白工—— 虽然科考船上的工程师看起来真的很不专业。 南极气候十分寒冷干燥,恶劣的气候环境导致设备经常出现故障。 四月到十月是南极的冬季,是一年中最为严寒的季节。 从进入五月开始,这里的黑夜格外漫长。 晚上十点,船舱内的中央空调突然停止了运作。 这已经是科考船上的供热设备第二次出现问题了,以江迟对科考队工程师技术的评估,这次维修设备大概要持续40分钟。 江迟披上大衣,从床上坐了起来,拿出了自己笔记本。 进入南极洲领域后,所有人都很忙,觇决也没什么时间来找江迟聊天。 江迟总是很无聊。 他没有任何电子设备可用,就跟觇决要了个笔记本,随时记录下自己的一些想法。 笔记本上的内容很杂,有关于安防工程设计的设想、设计图、在科考船上见闻,还有想对秦晏说的话。 江迟非常、非常、非常想念秦晏。 自己失踪了这么久,如果真的要八个月以后才能返航,秦晏见到他的时候估计会揍死他吧。 八个月的时间不长不短,那个时候,秦晏大概已经逐渐接受了他的死讯。 虽然江迟还活着,但在事故认定中,这种失踪人口超过半年就可以宣告死亡了。 华国讲究入土为安,江迟表面上活蹦乱跳,实际估计已经下葬很久。 属于秦晏那死去多时的前男友。 这要是在文学作品里,好多都是从他死亡之后剧情才开始。 啊?中早死的白月光竟是我自己? 难道书中的剧情真的不可更改,自己的存在影响了主角攻受的感情线,所以才会忽然出现这么多意外? 江迟看过的狗血很多,思维非常活跃,他越想越离谱,但是离谱之余居然又觉得还挺合理的。 他本来就应该死在一场大火里,穿书前他就是这么死的。 以秦晏的条件,在联姻市场上实在炙手可热,就算没有季瑜,也会有李瑜、黄瑜、多宝瑜。 可别等到他回去,秦晏又跟别人订婚了! 毕竟假若没有江迟突然出现,秦晏将来肯定是会联姻的 ,不是季瑜也是其他什么瑜......什么人。 豪门间的婚姻利益优先,这几乎是所有人的共识。 江迟急得在船舱里转圈,却也无计可施,只能对月祈祷月老开眼,斩掉秦晏身上除了他这根以外的所有红线。 四十分钟后,房间内恢复了供热。 在此期间内,他已经随手把科考船的供热系统模拟图画在笔记本上。 模拟图旁边,江迟写下的几行字: 其实有的时候,人可以不那么勇敢。 第一次死亡没有教会我的事,在这一次我终于学会了。 好消息是我听从了季瑜的建议,在跳窗的瞬间如同跳出了某种生死轮回。 坏消息是,这个好消息只有我自己知道。 我不敢想象秦晏会有多么伤心。 我真的很怕他会哭。 每当秦晏眼尾发红的时候,我的心就不停地颤抖,既像被扔进了冰渊中,也像扔进了烈火里。 在科考船上的日子比南极的黑夜更漫长,我有更多时间去回忆以前事情,通过回忆,我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 在和季瑜几次接触中,他似乎不止一次暗示过我‘不要走门,要走窗’。 第一次是在港城密室逃脱的走廊里,扮作NPC的季瑜忽然出现,他主动跟我搭话,告诉我不要走写着挽联的那个铁门。 他的原话是“江迟,别走门,走这边”,然后,他推开了一扇玻璃窗。 第二次是我拿着他的日记约他吃火锅,当时我说这是我们第一次单独见面。 季瑜说:‘不是的,第一次是在密室,我看到你走错路,告诉你别走门,要走窗。’ 第二次,是我眼睛受伤又出去玩被秦晏发现,季瑜告诉我秦晏在大门口安装了红外探测,再一次强调了‘别走门’。 一次是偶然,两次是巧合,那第二次呢? 我和季瑜单独接触的次数并不多,可几乎每一次,季瑜都提到了‘别走门’。 也正是因为他提了太多次,在我双手放在门上的刹那,很快回想了季瑜的话。 【走错路、别走门、要走窗。】 这二个词当时听起来没有任何问题,然而在镁粉爆炸事故那短短的几十秒之间,这二个词却完全改变了我的命运。 我在一万种死于爆炸的可能性中,选择到了唯一的一条生路。 除非季瑜清楚地知晓我曾经因走门而死,否则他为何要这样反复地提醒我。 可是季瑜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他为什么要救我? 这世上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千千万万,就像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何我明明已经死过一次,却还是愚蠢而固执地做出相同的选择。 倘若我没有在火场中回头,那此刻我应该和秦晏抱在一起相拥而眠,而不是独自躺在南极洲的科考船上,纠结要不要向他们明言科考船供热系统存在的根本问题。 秦晏,我 想我以后不会再多管闲事了。 我不愿做什么英雄,我只想陪在你身边。 * 人的一生,好像总是在不断打破自己说过的一些话。 这是江迟在科考船上的第四个月。 在此期间,他采用了无数方法试图联系秦晏,可惜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有通信信号的南极大陆上,连科考船上的卫星频道只能接通各国研究所。 很显然,无论哪国的研究员接到江迟的传讯,都不会帮助他联系到秦晏,而且会反手送江迟一副手铐。 科考船虽然有互联网网络,但受到加密保护,连接的是某个研究院内网,无法登入任何通讯软件。 觇决说,这是为了防止科研机密外泄。 江迟也不知道觇决他们在研究什么,但极夜季节的来临为他科考队的工作增加了很多难度。 每年自6月22日起南极开启极夜,整片南极大陆日夜笼罩在黑暗之中。 科考队的野外考察变得更加危险。 空寂的雪地、遍布的冰川、多变的恶劣天气...... 8月25日,觇决和另一名研究员到距离站区两小时路程的地方安装高频雷达,去了一整天,最后却无功而返。 安装失败的原因非常离谱—— 工程师给他们的雷达是坏的。 那位工程师对此给出了很多解释,但觇决一个都不想听,他和工程师大吵了一架,回来找到江迟抱怨。 觇决是小孩子脾气,生气时非常挂脸。 此刻他满面怒容,在江迟房间里踱来踱去,最后一拳打在枕头上,他把枕头想象成那位工程师的脸,提拳疯狂捶打。 江迟靠在墙边,静静看着觇决发疯。 觇决对江迟的无动于衷表示深深地谴责:“我们需要安装雷达的地点,需要穿过一段格罗夫山地区,那里到处都是冰缝,你知道有多危险吗?” 南极冰盖上的冰缝大多深达上千米,下面是看不到尽头的万丈深渊,在极夜天气穿行过去危险极大,也难怪觇决这么生气了。 江迟对此表示爱莫能助。 他已经打定主意不多管闲事了,只能在言语上对觇决予以安慰。 觇决烦得不行:“一想到明天还要和这个蠢货搭档我就恶心,我都怕我路过冰缝时忍不住把他推下去。” 江迟忍不住笑道:“不涉密的话,你可以把设备拿过我先看看。” 觇决郁闷道:“安个雷达有什么可涉密的。” 江迟脾气很好地说:“那好,我替你检查雷达能不能启动,如果还是坏的,你就把雷达直接扔他脸上,省得在我屋里捶枕头出气。” 觇决皱了皱鼻子:“你少看热闹不嫌事大,我可告诉你,高频雷达一天装不上,返程时间就得拖一天!” 江迟:“......” 一听装不上雷达影响返程时间,江迟瞬间把什么‘不管闲事’之类的东西抛到了脑后。 江迟立刻说:“明天我和你一起去,半个小时之内绝对装好,返不返程的无所谓,主要是不能耽误你们任务进度。” 第二天出发前,觇决专门检查了高频雷达有没有问题。 查验过后,他正准备出发,江迟却拽住他的帽子把他拽了回来。 “转换器接头换一个。”江迟从设备背包里拿出转换器,扔进那位工程师怀里,用英文说:“欺负小孩没意思,而且你的手段也太低级了。” 一大早,几乎所有工作人员在岗,听了江迟的话都不由看向那位工程师。 那位工程师的脸瞬间又红又白,满脸胡子都挡不住。 觇决发现大胡子居然又给使绊子,气得跳起来就想跟他吵一架。 江迟单手按住觇决,从大胡子助理那里接过完好的转换器,托着觇决登上了岸。 觇决刚开始还边走边骂。 但很快,他就没力气骂人了。 他们用了两个小时走到安装点,江迟用了28分钟把高频雷达装好,效率高的让觇决啧啧称奇。 返程时,天空忽然飘起小雪。 片刻,雪越下越大,风吹得人几乎睁不开眼。 觇决埋头往前走:“还好是跟你出来的,要不然现在肯定装不完设备,这种天气太可怕了......江迟,你怎么会安装高频雷达,还能一眼就看出转换器有问题?” 风很大,江迟单手拽着觇决往回走:“我也是学工程的。” 觇决大吃一惊:“啊?你也是工程师?” 江迟严谨地说:“我还没有毕业。” 觇决一连发出一串的‘卧槽’:“你这么厉害,比我们那工程师看起来牛多了,要不要加入我们科考队。” 江迟拒绝道:“算了吧,你们这科考队一考察八个月,我受不了,等我回去我媳妇都该跑了!” 觇决被江迟逗得咯咯直笑:“江迟,你这样够义气,我也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江迟顶着风往前走,手上还拽着个觇决,体力消耗巨大。 他说:“我现在不想听到除了风雪会停以外的任何消息!你最好少说点话保存体力,如果我们不能在极端天气降临前回到科考船,那么以后这片冰川就要以咱俩尸体命名了。” 觇决走在江迟后面,每一步都精准地踩进江迟的脚印里:“我不知道今天的风雪什么时候停,但是我知道下周有德国的直升机来送物资,或许你可以跟着直升机先回到德国去。” 江迟猛地停下脚步:“你说什么?” 觇决笑嘻嘻地问:“这个消息够好吗?” 江迟激动地抱了抱觇决:“当然了,觇决!我真是太激动了!” 在得到这个消息后,江迟就像吃了菠菜的大力水手,感觉全身有使不完的力气,以惊人的体力穿过风雪,将自己和觇决平安地带回了科考船。 * 次日,江迟乘坐直升机离开了南极洲。 因为他是从科考船下来的,循例有两个星期的脱密期,在这两个星期中,德国联邦宪法保卫局对他的身份进行了严密核查。 核查期间,江迟还是没办法和外界取得联系。 江迟是华国人,又曾在美国就读研究生,这样的履历很值得引起保卫局的重视。 结果他们查来查去,不仅没查到任何可疑之处,反而发现江迟在美国居然是个国民英雄:他以一己之见将镁粉爆炸事故的危害控制在最小,挽救了无数救援人员的性命! 负责核准江迟身份的女秘书被感动得眼泪汪汪,握着江迟的手叽里呱啦地说了一大串德语。 江迟也一句也没听懂。 女秘书改用英语说:“我丈夫就是一名消防员,大多时候都是我们公职人员在保护民众,这是我们的职责所在,你作为一个普通民众,竟然在知晓危险后还返回二楼,将现场存有镁粉的消息主动告知......你真的很伟大。” 江迟听得一头雾水。 他还不知道自己的事迹当时在美国传得沸沸扬扬,至今仍能在媒体公众号和INS上查到很多相关报道。 这对江迟而言太社死了。 在确认江迟并非间谍后,保卫局帮助江迟联系了华国大使馆,大使馆与国内江迟户籍地民警核实过身份后,将江迟接了过来。 获得通讯自由后,江迟第一通电话就打给了秦晏。 奇怪的是,秦晏的手机居然无法接通。 江迟又给家里打了电话。 江父江母早就接到了派出所的消息,一直悬着心,直到听到江迟的声音,才相信他们的儿子真的还活着。 江母在电话那边一直哭,江父不怎么说话,声音也微微哽咽,说:“回来就好。” 江迟很关心秦晏的消息,挂断电话后又给他哥打了一个,让他哥帮忙联系秦晏。 江沨说:“可能比较困难,自从你出事以后,秦家和江家的关系闹得很僵。” 江迟很诧异:“为什么?” 江沨:“你还不知道咱妈的逻辑吗?如果没有秦晏你就不会出国,不出国就不会参加那个项目,不参加那个项目就不会出事,这都连带关系,根在秦晏身上。” 江迟叹了口气。 江沨又说:“而且你出事的时候,他也没有第一时间联系我们,足足过了一个星期我们才知道。” 江迟下意识替秦晏开脱:“这怎么能怪他呢?那只能怪事故调查员没通知我亲属,你看大使馆就只认直系。” 江沨无奈道:“你知道出事需要通知直系亲属,为什么在紧急联系人上面写秦晏的名字?” 江迟:“......” 他小声在心里反驳:秦晏是我配偶啊,只是没来得及领证而已。 * 几经辗转,江迟终于坐上了回国的飞机。 半路上,他迷迷糊糊睡了一觉。 江迟梦到了和秦晏初次见面的场景。 在这场梦中,江迟是一个旁观者,他既没有想要救季瑜,也没有去带走秦晏。 灿烂又模糊的阳光下,婚礼顺利地举行下去。 在梦里,江迟不记得自己和秦晏是情侣,就像一个普通的宾客一样,还傻了吧唧地在那里鼓掌。 当梦到秦晏和季瑜交换戒指的时候,江迟隐约听到一阵哭声。 他不知道这阵哭声从哪里来,寻思谁这么晦气,怎么还能在人家婚礼上哭呢? 很快,江迟发现这阵哭声并非来自梦中,而是梦外。 梦外的自己在哭。 江迟倏然惊醒,看到周围的人都用看精神病的眼神看他。 空乘半蹲在地上,低声用英文询问是否需要帮助。 江迟尴尬地轻咳一声,说不需要。 自从做了这个梦,江迟心里就沉甸甸的,也睡不着了,就望着窗外的云朵发呆。 这是江迟有生以来最长的一段旅途。 这一刻,他既渴望重逢,又害怕重逢。 他怕秦晏太高兴,也怕秦晏太伤心。 在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时,江迟很怕秦晏一直想着他,停在原地不肯往前走;可现在,他又怕秦晏已经接受一切,真的往前走。 因爱生忧,因爱生怖,纵使江迟对自己与秦晏的爱情深信不疑,可仍忍不住患得患失。! 第 89 章 正文完 芜川夏末的蝉鸣一如往昔。 金色的阳光穿过梧桐叶的缝隙,投下一片片斑驳光影,随风轻晃。 树影摇曳下,江沨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弟弟。 于江迟而言,这不过是一次久别重逢,而对其他人来说,这却是横贯了生死的失而复得。 江沨见到江迟眼眶微红,飞快地用拇指摸了下眼角。 江迟热情地拥抱了自己的大哥,如同以往很多次放寒暑假回家一样。 他问江沨:“哥,户口本带了吗,我得去补护照。” 江沨替江迟拉开车门:“先回家,爸妈都在家里等你呢。” 江迟看了眼时间:“不行,现在十点了,出入境管理大厅中午11点半下班,不办来不及买票了。” 江沨说:“你不用着急出国,秦晏就在芜川。” 江迟:“他在芜川?难怪国外的号码打不通,他是回来找我的吗?” 江沨摇摇头:“秦家办喜事,他回国参加婚礼。” 听到婚礼二字,江迟遽然间想到了他在飞机上做的那个梦。 他本来都探身往副驾驶坐了,听到这话猛一抬头,脑袋磕在门框上,痛得‘嗷’了一声。 江迟脑袋磕得嗡嗡直响,一时间天旋地转,只觉自己所有担忧果然成真了! 难道主角攻、受的CP真就拆不掉吗? 虽然江迟从没要求过秦晏为他守寡三年两年的,但半年就结婚也太快了吧! 江迟一把抓住江沨,连声问:“秦家办喜事?谁的婚礼?秦晏又要结婚了?他不要我了?怎么可能?他是不是失忆了?就像电视剧里那样以为我死了受了很大的刺激,然后就把我忘了,去跟别人结婚了!” “他受的刺激是挺大的......”江沨嘀咕了一句,忍不住按了按太阳穴:“江迟,你先冷静一下,听我说。” 江迟急得在原地转圈:“我冷静不了啊,我老婆没了!他不要我了,我怎么办啊,哥!你知道老婆没了是什么感受吗?” 江沨几次开口都江迟打断,听到江迟忽然来了句‘你知道老婆没了是什么感受吗’更是极为扎心,气得恨不能踹江迟一脚。 于是江沨也不说了,想着等江迟冷静下来再说。 江迟从江沨口袋里手机,给秦晏国内的手机打了个电话—— 无人接听! 江迟失魂落魄:“完了,他不接我电话。” 江沨把手机拿回来,淡然道:“是不接我电话,他们家今天在世纪大厦办订婚宴,估计在忙吧。” 江迟如遭晴天霹雳:“什么!这么重要消息你现在才告诉我?!” 江沨说:“也不是很重要,因为......” 他话还没说完,江迟就一把抢过他手里的车钥匙,转身开车跑了。 奔驰G63发动机轰鸣一声,咆哮而去。 江沨:“......” 江沨站在原地,把没说完的继续讲完:“因为根本不是秦晏结婚,是他哥结婚,真不知道你在急什么。” 话都不听人说完,咋咋呼呼的一点也不成熟,就这傻样,老婆跑了也不奇怪。 ?本作者坏猫超大声提醒您最全的《捞错大佬,扛起就跑[穿书]》尽在[],域名[( 等等,等等。 江迟刚才说什么来着? 他说秦晏是......他老婆?!?!?! * 世纪大厦门前,是如江迟梦中一般祥和喜乐的场景。 宴会厅宽敞明亮、灯光温暖和煦、玫瑰娇艳蓬勃。 九层香槟塔足在两米多高,水晶灯的照耀下,折射出斑斓绚丽的光。 订婚宴的宾客并不多,他们衣饰华贵,每个人脸上都挂着和善又喜气的笑容。 宾客们并不认识江迟,但都以为是亲家的亲戚,客气地向江迟颔首示意 眼前的一切,和江迟穿越那天如此相像。 江迟甚至生出些许恍然,仿佛他穿书以后这几年只是黄粱一梦,如今大梦醒来,所有紊乱的剧情线回归正轨,被无形的力量拨乱反正。 主角攻和主角受会在亲朋好友的祝福下,幸福快乐的共度一生。 可去你妈的剧情线! 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得把他和秦晏配一对才行! 江迟心烦意乱,连电梯都没坐,迈着长腿三两步跨上楼梯,一把推开记忆中那扇门。 听到响动,屋内的几人同时看向门口。 这扇门后并不仅有秦晏—— 季瑜、秦知颂、洪子宵、方思折他们都在。 在看到江迟的那一刻,所有人的表情都精彩无比。 休息室内陡然安静下来,顷刻间无人言语,宛如被按下暂停键的旧影片。 阳光穿过格栅,每个人身上都笼着一层金色的光。 江迟逆光而立,轮廓边缘是一团团温暖的光晕,灿然明媚,如梦如幻。 秦晏猛地站起身,怔怔望向江迟。 江迟也看秦晏。 秦晏静静站在那儿,像一抹霜影,也像一缕月光。 灿烂阳光之下,细小的灰尘飘飘荡荡。 这一眼穿越时光,在岁月尽头短兵相接。 积攒了太久的思念躁动着,似要消散不见,又似要喷涌而出。 他们好像还和以前一样,又有些许不同,语言的苍白实在难以描绘出那种熟悉而又陌生的感觉。 秦晏瘦了很多,面颊轮廓更加清晰,身上的气质比初见时还要冷漠深沉。 他比江迟更像一缕死而复生的幽魂,周身气场沉寂如万丈寒渊,连订婚现场这样温馨的氛围也不能浸染半分。 秦晏是活着的,但也仅仅是活着而已。 在看到秦晏的这一刻,江迟知道自己一定误会了什么。 他看了看秦晏身上的黑色西装,而秦知颂却穿了一身铅灰色...... 对了,之前就听秦知颂说他要结婚来着。 这原来秦知颂的订婚宴! 好丢人! 还好自己一看到秦晏忘了发脾气,没来得及兴师问罪。 江迟紧皱的眉峰渐渐松开。 他轻咳一声:大家都在啊?_[(,好巧。” 所有人都看着江迟,洪子宵瞠目结舌,下意识咽了口口水。 卧槽,好尴尬,怎么没人说话啊。 江迟被他们搞得都有点不自信了,他伸手在洪子宵眼前晃了晃:“你们应该......能听到我说话吧。” 洪子宵终于回过神,从沙发上一跃而起,扑到江迟怀里,呜呜地哭了起来。 江迟哑然失笑,轻拍洪子宵肩膀:“好了,好了,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洪子宵眼泪稀里哗啦地流,哭得比知晓江迟死讯时还伤心:“卧槽,兄弟,你从哪儿冒出来的?!我不是在做梦吧。” 洪子宵的动作像是个信号,霎时惊醒众人。 江迟回来了! 他还活着! 方思折也蹭得站起来,伸手捏了把江迟的脸,季瑜也开心地和江迟拥抱。 三个人围在江迟身边,每个人都在对江迟说着自己想说的话。 他们问得最多的,就是江迟就是这段时间去哪儿了,到底怎么从火场中逃出来的。 江迟简单讲了自己怎么跳的窗、怎么被科考船捞上来、怎么去的南极洲,又讲了自己怎么获得了研究员们的信任,怎么跟着补给的直升机到了德国,在德国接受了两周的脱密期,才在大使馆的帮助下辗转回到国内。 洪子宵直呼牛逼,说江迟是当代鲁滨逊,都漂流到南大西洋去了。 季瑜比江迟还激动,尤其是听到江迟是跳了窗才得以逃生,整个人如释重负,长长地出了口气,他对南极十分好奇,问江迟看到极光和企鹅了吗。 江迟将他们的问题一一答了。 洪子宵又哭又笑,方思折眼圈也红了,他们几个人凑在一起说话,就像从未分别过那样。 失踪的朋友重新出现,死去的灵魂重返人间,这是秦晏梦中都不会出现的团圆景象。 气氛温暖而热闹,欢洽又和气。 如果故事总要有个结局的话,停在这里,刚刚好。 秦晏站在原处,深深地望着眼前的一幕,连呼吸都放得很轻。 他眼神一瞬不动地盯着江迟,好似一眼看不到,江迟就会在他没注意到的地方消失掉。 江迟怀里挂着眼泪汪汪的洪子宵,遥遥回望秦晏,无奈地勾了勾唇角。 秦晏也清清浅浅地笑了笑。 秦知颂拍拍秦晏的肩膀,把洪子宵从江迟怀里拽出来,他作势看了眼腕表:“订婚宴快开始了,我们先出去吧。” 洪子宵有好多话要对江迟说,原本不想走,耐不住方思折和季瑜都很有眼力见,知道这个时候最需要和江迟独处的人是谁,于是捂着洪子宵的嘴,强行把他从休息室拖走了。 众人离 开后,空间一下子宽敞起来。 江迟站在门口,秦晏站在厅中,距离显得有些远,近乡情怯,两个人都怕惊到彼此似的,谁也没有动。 几息过后,江迟率先走向秦晏:“秦晏,我回来了。” 秦晏声音很轻:“江迟,好久不见。” 江迟握住秦晏的手:“很抱歉,让你等得有点久。” 秦晏指尖微微一蜷,眼眶酸涩:“也没有很久。” 江迟絮絮叨叨地解释说:“南极没有信号,科考船上网络是内部加密的,只能单向接收消息,通讯频道也是联通各国研究所我当时做了很多尝试,而且最开始的时候,我的眼睛还看不见,镁火燃烧的光超级亮,这给我晃得......” 秦晏凝望着江迟,眼前逐渐视野模糊,心中紧绷的那根弦倏然间就断了。 这不是他的幻觉,也不是梦境。 江迟真的回来了。 他就站在秦晏面前,仿若从未离开过。 又像只是下楼买了东西,或者回了趟学校,只是短暂地离开了一会儿,很快就回到了秦晏身边。 那些生死与遗憾、离别与不舍,都在江迟在喋喋不休的解释声中化为云烟,彻底消散。 这半年的分别俨若场经久噩梦,直到今日,秦晏才从梦魇中醒来。 悬着的心在这一刻彻底落回胸膛。 秦晏一眨眼,两行眼泪‘刷’地流了下来。 江迟所有没说完的话全都噎在喉间。 他被秦晏悄无声息的眼泪震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秦晏哭的时候很安静,连一点呜咽声都没有。 泪水不断从秦晏眼眶中涌出来,顺着那张冷峻的脸一滴滴砸在江迟心上。 这是江迟第一次这么清楚地见到秦晏流泪,爱人的眼泪像一根绳索,紧紧勒在江迟喉咙上,勒得他嗓子发痒,胸口沉闷,大脑一片空白。 好半天,江迟才抖着手去抹去秦晏脸上的泪珠,手足无措地说:“宝贝,你别哭啊。” 秦晏就这么望着江迟,好似怎样都看不够。 江迟抬手捂住秦晏的双眼,将爱人搂进怀里,他环着秦晏的肩,却只摸到了一把削瘦的骨头,几乎没有肉似的单薄。 江迟心疼极了:“你怎么比看起来还瘦?脸色也不好看,是不是没有好好吃饭,不是说你跟季瑜总在一块儿吗?他没有给你做好吃的?” 秦晏将额头抵在江迟肩膀上,全身都微微颤抖。 他压抑着哽咽回答:“江迟,我有好好吃饭,也有好好睡觉.......只是我......我很想你。” 江迟眼眶一酸,也差点哭出来。 “我也很想你。”江迟与秦晏额头相抵:“南极洲的夜很长,我每晚都在想你。” 秦晏声音微哑:“可是我一次都没有梦到你。” “我倒是经常梦到你......在回来的飞机上,我还梦见......”江迟战术停 顿,有些涩然地说:梦见你不要我了?,和别人结婚了。” 秦晏抬起长眸,眼底浅藏温柔:“我怎么会不要你呢江迟,我只怕你不要我,不会再回来了。” 江迟心念微动,心脏像是被浸在了温泉里,又烫又痛。 秦晏说的是‘不会再回来’,而不是‘再也回不来’。 在秦晏心中,江迟永远不会死掉。 他在所有人都认为江迟回不来时,偏执得如同一个执拗的妄想症患者,始终坚持认为江迟还活着。 现在江迟真的回来了,秦晏反而觉得像是幻觉。 秦晏心神激荡,怔怔地看着江迟的脸出神。 江迟伸手在秦晏眼前一挥:“想什么呢?我就在这儿。” 秦晏说:“想你独自在科考船上,眼睛又看不见,语言也不通,一个人怪可怜的,你是最喜欢热闹的。” 江迟的眼泪一下子流了出来,他幻想过无数种与秦晏重逢后的对话,但秦晏总是能出乎江迟意料。 在听完江迟的经历后,洪子宵觉得很牛,季瑜更好奇企鹅。 而在秦晏心中,传奇的经历、绚烂的极光、神秘的南极生物......这一切一切加在一起,都不及江迟独身在他乡那一瞬的孤独。 江迟紧紧抱住秦晏:“你也不看看自己都瘦成什么样子了?还只顾着关心我。” 看到江迟流泪,秦晏反而笑了起来。 秦晏轻轻卷着江迟的头发,问:“你在飞机上梦到我不要你的时候,也是这么哭的吗?” 江迟如实回答:“哭得比这大声一点。” 秦晏忍俊不禁,他弯眼浅笑,整个人如同重新活了过来。 在江迟失踪后,秦晏的时光仿佛就此凝滞,直到江迟出现,才重新开始流动。 时间的色彩又重新落在秦晏眼眸中。 他笑意盈盈地望着江迟,玩笑道:“倘若我真不要你了,你会哭得更大声吗?” 江迟牵住秦晏的手:“你要是真不要我,我就再抢一次亲,把你扛走。” 秦晏说:“那你要快点扛,等下会有人上来找我。” 江迟忍不住笑:“好。” 秦晏向江迟伸出手,等着江迟来扛他。 可江迟这次却没扛他,反而牵起了秦晏的手。 订婚宴已经开始了,所有宾客都在楼下,整个四楼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 江迟轻车熟路,他与秦晏十指相扣,光明正大地从休息室走了出来。 他自大西洋东岸的港口坠海,在黑暗中抵达南极洲,沿着冰川边缘横渡威德尔海、罗斯海、阿蒙森海、别林斯高晋海,在极夜中冒雪穿过满是万丈冰缝的冰川雪地后,终于走到了爱人身边。 江迟知道有人在等他,所以必须回来。 再不会有谁会像秦晏这样需要他,他再也不会离开秦晏了。 外面钟楼里响起熟悉的钟声—— 正午时分,太阳悬在天空中最高的地方。 江迟捉住了他的月亮。 他们在钟声中相遇,又在钟声中重逢。! 第 90 章 番外1·季瑜的秘密 4月16日,晴。 今天是个常见的晴天,可对于我们所有人而言,都是无比阴霾。 江迟失踪了。 与前世一样,他在27岁这年遭遇了一场大火。 在这之前,我总是报着些许侥幸心理,毕竟阴差阳错之下,很多事的走向都很从前不同了—— 我没有和秦总结婚,也没有被秦文海的算计,把掺了麦角.酸二.乙胺的汤端给秦总。 我是杀死秦晏的凶手,也是杀死自己的凶手。 * 秦晏其实并不喜欢喝汤,每晚的两碗例汤都是我喝得更多一些。 虽然剂量很小,但积少成多。 在上一世,我比秦晏更快的出现了幻觉。 我开始一夜一夜的做噩梦,渐渐分不清楚梦境和现实,像一个疯狂的臆想症患者,总是想象出一些不切实际的场景。 我不知道自己是中了毒,自以为自己是生病了,就开始逛论坛,并且把相关情况发在网上。 这是个极其愚蠢的决定。 秦文海戒心很强,他怀疑我发现了什么,故意派苏筱晚来试探我。 我十分害怕,于是从秦宅逃走了。 三天后,秦文海派来杀我的人找到了我。 昏迷前,我听到那个人说:秦总派我来取你的命。 * 等我醒来时,那个杀手已经走了,我躺在医院里,秦文海坐在病床边。 这是秦文海的第二步计划,他告诉我是秦晏要杀我,还装作我的救命恩人,想利用我去对付秦晏。 我当时完完全全地相信了秦文海,但是谢天谢地,我的胆子向来很小,就算误以为秦晏要杀我,我的第一反应也只是逃得远远的,而不是反抗或者报复,更不敢去实施秦文海的计划。 我一次又一次的从秦宅逃出去,却一次又一次的被秦晏带回来—— 现在想来,秦晏那时应该已经察觉到了什么。 他一次又一次去找到我,并不是想杀死我,而是想保护我。 可惜我当时并不信任他。 * 几个月以后,我无意间偷听到了秦文海和苏筱晚吵架,才知道他们一直在我和秦晏的饮食中下药。 我开始怀疑秦文海的动机。 然后,我做了有生以来最大胆的一个决定。 我把秦文海藏起来的药偷走了一些,联系到我在港大念书时的学姐薛清念帮我化验。 薛清念当时在华国工程院实习,那里有全国最先进的化工实验室。 那是一个秋天的夜晚,凉风习习,蝉鸣阵阵。 炽白的灯光下,学姐的脸色是从未有过的难看。 她开始什么也没说,沉默着剪下了我的一缕头发。 在又一次进行化验后,她告诉我:我带来的药是麦角.酸二.乙胺,致幻类的毒/品的一种,而我已经中毒 很久了。 学姐很严肃地问我东西是哪里来的。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实验楼忽然起火,学姐带着我往外走,却发现二楼的门打不开了。 我们被锁在了实验楼里! 那一刻,我终于想通了是谁要杀我。 可是好像太晚了。 秦文海想要烧死我,我本该死在那里。 但我活了下来。 * 化工实验楼里有许多化学试剂,在大火的灼伤下散发出刺鼻的味道。 哪怕学姐找出防毒面具给我们戴上,我们还是吸入了很多毒烟,学姐很快就晕了过去。 我蹲着墙角,抱着膝盖等死。 就在这时,隔着钢化玻璃,我看到一个高大的男生冲了进来。 他敲着门,问:里面有人吗? 一瞬间,我都不知道是真的有救世主,还是我因为麦角.酸二.乙胺产生的幻觉。 我站起来朝他挥了挥手,然后他就像一个战神一样,打开那扇被锁死磁吸门。 他抵着门让我们先走,于是我背着学姐往外跑。 在我迈出实验楼大门的下一秒,实验楼发生了巨大的爆炸。 等我再次醒来,已经是一天以后了。 我知道了那个男生的名字。 他叫江迟。 学姐告诉我,江迟在从门里跨出来的时候,被脱落的门磁砸到了头,再也没能走出那场大火。 江迟救了我和学姐,自己却死在了爆炸中, 后来,我和学姐反复模拟那天场景。 化工楼后面有一个人工湖,学姐说,如果江迟当时从二楼的窗户翻下去,也许就不会死了。 * 前世的我虽然逃过了那场大火,但麦角.酸二.乙胺已经在我体内堆积到了足够致死的分量。 我的身体和精神都虚弱到了极致,秦晏比我好上一点,但也时日无多。 弥留之际,秦晏第一次摸了我的额头,他让我不要害怕,说每个人都会有这么一天的。 我对他说对不起。 秦晏的表情总是冷漠淡薄,中毒之后,又添了几分苍白阴郁,看起来有些吓人。 可那天,他看我的眼神很慈悲。 他像是什么都知道,又像是什么都能原谅。 他对我说:“没关系,活着也很无聊,死了反倒清静。” 我说:“可是我还没有谈过恋爱,结婚了也是白结,到死都是处男,真的是非常惨。” 很难得的,秦晏跟我开了个玩笑,他说:“如果我现在上你的话你会更惨。” 因为知道我快死了,所以我胆子也非常大。 我说:“您也可以发发善心,让我来。” 秦晏似乎没料到我居然敢如此忤逆,露出一丝无语的表情,很冷酷地说:“你可以死了。” 然后我就死了。 秦晏表面上冷漠 无情,但其实他非常容易原谅别人。 假如我早点相信秦晏,将一切说出来,或许就不会这样了。 ?本作者坏猫超大声提醒您《捞错大佬,扛起就跑[穿书]》第一时间在.?更新最新章节,记住[( * 睁开眼,我居然重生到了和秦晏结婚的前一天! 刚开始我的记忆很混乱,只记得自己是重生的,前世有一个叫秦文海的人害死了我。 潜意识告诉我要赶紧跑。 我天生就像一棵懦弱无能的胆小菇,当敌人来到我面前,就只会缩着脑袋躲起来。 即便知道秦文海是害死我的罪魁祸首,我的第一反应也不是报仇,而是逃跑。 婚礼当天,我支开了秦晏的保镖,准备偷偷从楼上溜出去,就在我以为这次一定能成功逃命的时候,忽然有人告诉我:秦总逃婚了。 那一刹那,我惊得冷汗都下来了。 纵然我那会儿连秦晏长什么样子都没回忆起来,可我分明记得前世的婚礼是顺利举行下去的。 一切都和前世不一样了。 暑假结束后,我甚至回到了港城大学读书! 很快,我发现了前世与今生最大的不同—— 不知为何,江迟提前介入了因果,蝴蝶翅膀煽动,一切都开始变得不一样了。 在国庆节打工期间,我再一次遇见了江迟,他和秦总又一次帮助了我。 我终于记起江迟是谁,这个人曾经救过我的命。 虽然我是一株胆小菇,但我也有了想要保护的人。 我不想让秦晏不明不白地喝下掺了麦角.酸二.乙胺的汤,也不想让江迟不明不白地死在一场大火里。 好人应该有好报的,否则这个世界就太不公平了。 * 因为和江迟谈恋爱,秦晏几乎不怎么回秦宅,在秦宅用餐和留宿的时间没有规律。 所以,这半年来一直风平浪静,秦文海并没有对我和秦晏动手。 如果是从前,我会寄希望于秦文海良心发现,放弃了谋害秦晏的计划,但现在,我已经不敢对人性抱有任何期望。 秦文海是只老狐狸,在他露出狐狸尾巴之前,我必须得更加小心。 我是重生的,但秦晏并不是。 秦文海是秦晏的亲生父亲,而我只是个来历不明的联姻对象,疏不间亲,在获得足够的证据之前,我无法向秦晏说明什么,说了也没有任何胜算,反而容易打草惊蛇。 或许我可以用一种更加隐秘的方式提醒秦晏。 于是我写下一本日记,将我想透露给秦晏的信息,隐晦地藏在字里行间。 自负是人类的天性,比起别人直接给出的消息,人们总是更倾向于相信自己分析出来的东西。 为了防止秦晏对我的生活毫无兴趣,我还专门在上面画了很多秦晏会感兴趣的画。 准备好这一切以后,我把日记‘落’在了秦知颂的背包里。 事情按照我的预期顺利发展下去。 可秦晏太敏锐了,他已经对我起了疑 心,我必须得加快进度ΘΘ[,不能让秦晏陷入是信我还是信他爸的犹疑之中。 犹豫会给秦文海可乘之机,我们必须一击必中。 事已至此,我没有时间了。 某夜,我趁着月色回到秦宅,从前世秦文海藏匿麦角.酸二.乙胺的的地方,找到了一瓶掺有麦角.酸二.乙胺的矿泉水,摆在饮品台上。 秦宅现在只有秦文海、苏筱晚和秦柸三个人,无论他们谁不幸中奖,都能够成为警方搜查秦宅的契机。 我承认我有罪,我愿意为此下地狱。 但我必须要保护我想保护的人。 因为他们都曾经如此坚定地保护过我。 * 这一世的秦文海没机会纵火,早早进了监狱。 我放松了警惕,以为江迟的劫难已经过去了。 可惜我又猜错了。 也许这就是世事无常,灾祸总是在庆幸中悄然降临,砸碎全部美梦。 命运的轨迹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推着往前走,最终与前世的命辙合二为一。 江迟还是遭遇了一场大火。 他失踪了。 我自责自己说得不够清楚。 但秦晏却说:“人可以对抗命运,但无法违背本心,就算江迟什么都知道,可只要有人被困在火场中,他就会回头。” 只要有人被困在火场中,江迟就会回头。 这就是江迟,他像一个超级英雄,总是会竭尽全力去拯救所有人。 前世,我带着防护面罩,他连我长什么样子都没有看清,可他还是救了我。 * 秦晏看起来冷漠无情,其实他比任何人都容易原谅别人。 前世,我的懦弱害死了他,他原谅了我。 这一世,我的自信又差点害死他的爱人,他还是原谅了我。 秦晏身上有一种超乎凡尘的神性,高高在上地俯视着万物,简直是众生平等的代名词。 在他眼中,包括他自己在内所有人都可以活着,也都可以死去。 而江迟身上,则流淌着永不熄灭的热血,他坚毅勇敢,温柔善良,无论什么人,于他而言都是值得拯救的。 他是那种只存在于漫画中的英雄,能够极限二选一的危急时刻,毫不犹豫地放弃自己的生命,把活下来机会留给别人。 人总是会被与自己截然相反的人吸引。 江迟和秦晏理所当然地相爱了。 自他们相爱开始,江迟在秦晏心中就超越了众生万物。 当他把自己的性命放在天平时,秦晏才第一次摸到了生命的重量。 所以我始终相信,秦晏和江迟是全世界最相配的一对情侣。 * 我想,在我这倒霉的人生中,最幸运的事情有两件: 一是认识了秦晏,二是遇见了江迟。 他们一个教会我宽宥,另一个教会我勇敢。 在原本的世界中,我们都会死,因果环环相扣,这是永不可逆也不可解死局。 但现在,我们全活了下来。 这并非命运之神的恩赐。 当我们不遗余力地去救别人时,其实也是在拯救我们自己。 倘若真的有神明,那祂不在天上,也不地下。 祂在镜子里。! 第 91 章 番外2·秦晏拜佛 在国内这段时间,秦晏一直住在江迟的顶层公寓里。 他以为自己还要一个人生活很久很久。 可江迟再一次从天而降。 秦晏从此就不是一个人了。 阳光正好,家里摆设一切如昨。 陶瓷炉中煮着花果茶,满屋都是清甜温暖的柑橘香气。 几番跋涉,终于回到家中,江迟身心放松,趴在沙发上晒太阳。 秦晏脱下西装外套,看了眼江迟,绕过沙发往楼上走。 江迟坐起身:“上楼干嘛去?” 秦晏脚步微顿,很自然地转过身:“放衣服。” 江迟‘哦’了一声,塌下腰又靠回沙发的软垫上。 等秦晏的背影消失在楼梯转角,江迟忽然觉得不太对劲。 秦晏怎么一回家就往楼上跑? 难道是准备了小惊喜? 江迟心脏砰砰直跳,脑子里闪过了一万种少儿L不宜的画面,蹑手蹑脚地跟上了楼。 卧室内,秦晏先撕下贴在床头的一副画塞在床垫底下,又抱起床头柜上的骨灰盒。 还没有找到地方藏,就听见江迟在背后叫了他一声。 “秦晏。” 秦晏吓得一激灵,整个人顿在原地。 他背对江迟,努力装作若无其事地样子:“怎么了?” 江迟走进卧室,扳住秦晏的肩膀。 江迟的力气一如既往大得离谱,秦晏只好顺着江迟的力道转过身。 于是,秦晏怀里的骨灰盒就露了出来。 江迟:“......” 那一刻,江迟心中百感交集,竟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半晌,江迟垂下眼,眸光微微颤抖,声音也哑得厉害:“把这玩意放床头,你晚上看着不瘆得慌吗?” 把骨灰盒放在床头的行为确实有点诡异,尤其秦晏曾经还信誓旦旦地表示只有疯子才会这么做,他这辈子都不会把谁的骨灰摆在自己床头。 不过好在这里面并没有骨灰,只有一点泥土,所以应该也不算很奇怪.......吧。 江迟与秦晏额头相抵:“我留下的东西那么多,你就算要睹物思人,也没必要非把这玩意放床头。” 秦晏眼神飘忽一瞬:“没有睹物思人,就是顺手放的。” 江迟明显不信:“一顺顺了半年?” 秦晏点点头:“嗯,你知道我不信鬼神,所以就算里面真盛了你的骨灰,也不过是一堆钙化合物,对我而言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意义。” 江迟看起来像是被秦晏说服了:“好吧,所以......如果我真的不在了,你是会把我葬在墓园的对吧?” 秦晏知道江迟是换了问法套他的话,但是对于这件事他又没法说谎,只能如实说:“还是放在床头吧。” 江迟脸上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明明知道人死了就剩一堆钙化合 物,怎么还想着把这玩意放床头?” 秦晏忍不住替自己辩解道:“但是你很信这些鬼鬼神神的东西,如果把你葬在墓园,左邻右舍都是鬼,你害怕了怎么办。” 江迟:“你都不相信有鬼,还管我死后的事做什么?” 秦晏说:“我不信等同于没有,但你相信意味则着可能会有,这本身就是个悖论,在面对分歧时,应求同存异取最大公约数达到和解,但0没有公约数,所以你赢了。” 江迟:“......” 他还什么都没说呢,怎么就莫名其妙的赢了? 江迟总是能被秦晏的理论震惊,愣了好一会儿L才说:“1935奥地利出现了一只生死状态叠加的猫,一百年后,墓园中又多了一群有无状态叠加的鬼......秦晏,你莫不是天才?” 秦晏面无表情,警告道:“江迟,你再这么不正经,就会失去摆在我床头的机会。” 江迟举手投降:“好好好,我不说了。” 秦晏瞥了江迟一眼,把骨灰盒收进了储物间。 江迟怎么瞧怎么别扭,又怕以后收拾东西的时候看到秦晏伤心,就说:“破玩意也没什么用,要不明天我带到实验室给融了算了。” 秦晏沉下来,冷声道:“不行,下次你死的时候还能用。” 呦,这话怪酸的。 江迟从后面抱住秦晏:“怎么还生气了?” 秦晏关上储物室的门,转身看向江迟:“送给我的东西就是我的了,你不许把它融掉。” 江迟哑然失笑:“你可真是小气。” 秦晏居然没否认,反而很痛快地承认道:“对,我就是很小气,我的东西,谁都不可以碰。” 两个人在一起容易变得很懒,江迟的公寓虽然有上下两层,但秦晏和江迟都习惯睡在楼下的卧室里,日常活动范围大多仅限于一楼。 秦晏很喜欢一抬眼就能看到江迟的感觉。 江迟的目光也常常追随着秦晏。 在无数个绝望的瞬间,是秦晏赋予了他坚持下去的源动力。 将近半年没有见面,他们有太多话要对彼此说,几乎是形影不离,两个人在一起这么久,还是头一次这么腻歪,连玩手机都要牵着手玩。 * 秦知颂的婚礼定于10月3日举行。 婚礼当天,秦知颂难得严肃地警告江迟:“不许在我的婚礼结束前带走秦晏!” 江迟:“......订婚宴那天是个意外。” 洪子宵选择帮理不帮亲:“不算订婚宴那次,在别人的婚礼上带走新郎也是很不礼貌的行为,对吧,季瑜。” 季瑜是婚礼的艺术策划,忙得不可开交,随口回答道:“你是指江迟当初想带走我,却不小心带走秦总,并且和我见面了好几次,却都因为我不够好看,而没有认出我是谁这件事吗?确实有点冒昧。” 江迟:“......” 方思折拍了下洪 子宵的肩膀:“你当着江迟的面cue秦总前未婚夫的行为就礼貌吗?” 洪子宵下意识想还嘴,侧头的瞬间却忽然噤声。 ?本作者坏猫超大声提醒您最全的《捞错大佬,扛起就跑[穿书]》尽在[],域名[( 方思折脖颈一阵发麻,心中升起种不详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秦晏的声音忽然从身后传来,问方思折:“什么未婚夫?” 方思折:“......” 秦总怎么忽然回来了?! 这些狐朋狗友没一个提醒他! 方思折用谴责地目光扫视一圈,只看到季瑜几人低头偷笑,都一副幸灾乐祸的小人得志模样,于是更郁闷了。 秦知颂和薛清念的婚礼顺利进行。 阳光、绿植、白鸽.......一切都恰到好处,折叠出生命中最幸福的色彩。 花桥之下,二位新人交换了戒指,许下相守一生的誓言。 江迟和秦晏并肩而立,随着众人一同鼓掌庆贺。 掌声中,江迟有感而发,侧头在秦晏耳边低声说:“我们也结婚吧。” 秦晏目视前方,波澜不惊:“好啊。” 两个人很潦草地在秦知颂的婚礼上定下了终身。 * 拉斯维加斯是世界闻名赌城,也是世界闻名的结婚胜地,没有比这里更适合闪婚的地方。 江迟和秦晏在拉斯维加斯转了一圈,90%以上的时间都扔在了赌场。 但从赌城出来后,他们就已经是合法夫夫了。 他们在教堂的钟声里,用了三分钟的时间许下相守一生的誓言。 结婚申请表上的日期定格在10月5日这一天。 江迟心里高兴得不行,又不知和谁显摆,就把自己的定位发到了芜川F4的微信群里。 洪子宵的视频电话立刻就追了过来:“我靠!你和老四去赌城玩居然不带我?!” 江迟轻咳一声:“这次不方便带你,下次肯定带。” 洪子宵不满地嘟囔道:“有啥不方便的,真不够意思,以后不跟你们好了,你俩拉帮结派、搞小团体不带我玩。” 秦晏冷峻的脸出现在镜头中:“你现在要来吗?我派飞机去接你。” 洪子宵向来没什么骨气,马上说:“要要要。” 江迟并不是很想接纳一个电灯泡,开启嘲讽技能试图让洪子宵知难而退:“你的立场也忒不坚定。” 洪子宵不为所动:“是秦总邀请我去玩,跟你有屁关系。” 洪子宵心里的算牌打得很响。 他很早就想去拉斯维加斯玩了,只是家里一直不让。 之前江迟品学兼优,在洪子宵父母面前充当信任背书的角色,洪子宵如果想去哪里玩,就说和江迟一起去,家里准同意,可自从几年前江迟‘学坏了’,洪子宵就失去了唯一的担保人,洪家父母甚至觉得江迟是‘近墨者黑’,被自己儿L子带坏了,可差点没给洪子宵冤死。 但现在不一样了,他们的小团体中加盟了一位公信力更 强的选手—— 秦晏! 只要洪子宵说是秦晏找他玩,他爸他妈不仅不会阻拦,反而会在精神上和物质上都给予极大的支持。 洪子宵双手抱胸,傲娇道:“如果不是为了让我爸我妈放我出门,谁愿意跟情侣狗玩啊。” 江迟揽着秦晏的肩,伸出手:“我们现在不是情侣了。” 在看到江迟无名指上的戒指的刹那,洪子宵表情十分错愕。 洪子宵沉默几秒后彻底疯狂:“什么?你们居然是去拉斯维加斯结婚的!我不同意这门婚事,你两以后成为一家人,就再也没人陪我玩了!” 江迟努力安抚洪子宵的情绪:“怎么可能,你永远是我们最好的朋友,就算我们......” 洪子宵捂住自己的耳朵:“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 江迟和秦晏对视一眼,从彼此的眼中读取到些许无奈。 “我说你俩怎么忽然跑到国外来!”在巨大的刺激下,洪子宵智商达到了巅峰:“国内民政局10月8日才上班,你们这几天都等不了吗?” 江迟解释说:“你特别很想和一个人结婚的时候,就是一天等不了啊。” 洪子宵眉毛耷拉下来,抱怨道:“可是江迟你结婚以后更不会找我玩了,上回单独找我,还是秦总跑了那次,都多少年了。” 秦晏疑惑地看了眼江迟。 他什么时候跑过? 江迟在秦晏耳边低语:“应该是说你准备坦白身份那次吧。” 秦晏对此持保留意见:“我只是回来提前准备一下......洪子宵为什么会觉得我是跑了,你跟他这么说的?” 那都多久之前的事了,江迟早记不清了,摇摇头说:“没有吧。” 洪子宵跳起来抗议:“有!就是江迟说的!请看VCR。” 几分钟后,洪子宵将一段小视频上传到微信群里。 视频灯光昏暗,屏幕里只露出江迟鼻子以下的小半张脸,角度明显是偷拍的。 【嘈杂的背景音乐中,江迟慢声道:“那他也没良心,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跑了。”】 秦晏看完视频,似笑非笑地瞟了一眼江迟。 江迟:“......” 洪子宵得意洋洋:“江迟,我这里还有很多,你还要看吗?” 为了证明江迟当年确实说过‘秦晏跑了’,洪子宵从手机云端翻到好几年前找到证据自证清白,同时找回许多当年的视频照片。 有江迟和秦晏并肩走在雪中的照片、有他们在冰雪大世界的合影、有酒吧大屏幕上感谢江迟的几行大字、有江迟扶额挡脸的窘迫瞬间,有秦晏弯眸浅笑的惊鸿一瞥。 【在酒吧后巷,漫天大雪中,秦晏气息微弱又冷静自若地说:“江迟,我可能要死了。”】 秦晏猛地暗灭手机屏。 江迟笑道:“看我的黑历史看得津津有味,到你的怎么就不许我看了?” 秦晏迈开 长腿往前走:“对,就不许。” 江迟耸耸肩,跟在后面慢悠悠地说:“好吧,不看就不看,但我可以问一下你当时为什么要给我买糖葫芦吗?” 秦晏眼中闪过一丝诧异,转身回望江迟:“不是你教我的道歉需要买东西吗?” 江迟眼神比秦晏还要诧异:“我教你的?” 秦晏微微颔首:“在绿翡翠岛,你教我道歉的过程,首先要认错,然后陈述困难,最后买东西。” 江迟很疑惑地‘啊’了一声:“怎么陈述困难?” 秦晏回答:“都说我错了还不行?谈恋爱真是太难了。” 江迟:“......” 这是他教秦晏说的?不可能,他绝对不可能教过秦晏这玩意。 江迟翻着洪子宵发来的视频,试图从中找到些许蛛丝马迹,证明自己确实没教过秦晏这么离谱的东西。 洪子宵拍照技术很差劲,很多视频都是偷拍的。 几段视频看下来,江迟仿佛站在洪子宵的第三视角,回顾了自己和秦晏相爱的全过程。 旁观者清,原来他们看彼此的眼神,早就那么明显了。 难怪洪子宵一早坚定地认为他俩不是兄弟情。 秦家的宴会、哈市的滑雪场、家里的麻将桌、吃饭的餐厅、美国的别墅、江迟的学校....... 他们一路走过这么多地方。 视频一个接一个翻过去,最后一段视角有些奇怪,江迟一时没有认出这是哪里。 屏幕中镜头由下到上,对焦后图像逐渐清晰。 树影斑驳晃动,缝隙中露出一座古朴寺庙的殿沿。 江迟皱起眉,很确定自己没去过这个地方,还以为是洪子宵误发了别人的旅游视频。 正这时,一个身着西装的背影一闪而过。 是秦晏。 江迟拇指微顿,放大画面,在屏幕右下角找到了视频拍摄的日期。 6月25日,是江迟失踪的那段时间。 镜头缓慢拉进,终于固定了下来。 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寺庙殿前的汉白长阶之上,香炉中的烟雾缥缈宛如画卷。 青烟缭绕,钟声悠扬。 佛案上供满红烛,还铺着一副俊逸流畅的字。 那是一道江迟再熟悉不过的挽联。 等闲暂别犹惊梦,此后何缘再晤言。 秦晏腕上挂着串紫檀佛珠,站在高大的黄铜佛像前,仰面端详世人眼中的神佛。 他神色平静、无波无澜。 洪子宵点燃三支香,抬手递给秦晏。 秦晏闭上眼,举起高香置于额心,略微停顿两秒。 在这短暂的两秒内,谁也猜不到秦晏心中所求究竟是什么。 可所有人都知道,那一定与江迟有关。 秦晏缓缓低下头,躬身参拜的瞬间,紫檀佛珠上的流苏轻轻晃动。 世间纷扰千千万 万,神通广大的秦晏亦有烦忧。 * 二人重逢后,秦晏从未主动提及江迟不在时发生的事情。 自江迟音讯全无的五个月来,每个人都有各自的悲痛与难过,现在江迟平安归来,已经是最好的结果,委实没有必要再讲述些什么。 秦晏不是个会通过分享痛楚的人。 旁人不会真正感同身受,能够切身体会到秦晏痛苦的人只有江迟,秦晏不想和江迟讲那些不开心的事情。 很多事都没必要回头去看,人们做出的每一个决定都受到多方因素影响,走出当下那个环境与心境,可能自己都无法理解当时是如何想的。 江迟失踪后,穷尽人力仍不能得到江迟的消息,转而去求神问佛本就是没有选择的一个选择。 秦晏不信奉神明,但他可以为了江迟低头。 自打看到秦晏拜佛的视频后,江迟心里就很不舒服。 即便秦晏什么也没说,可江迟能够想象到,秦晏是在何等的绝望之下才会被洪子宵说动,来到深山古刹间参问一个结果。 好在自己真的回来了,否则他真怕秦晏会这样一直求问下去。 江迟将洪子宵发来的视频反复看了很多遍。 到后来,秦晏不得不没收了江迟的手机:“我就在你面前,总看那些视频做什么?” 江迟没回答,声音很低:那你和洪子宵千里迢迢、翻山越岭,跑去那么远的寺庙又是做什么??” 秦晏说:“洪子宵说那个庙很灵,非要带我去算上一卦......可主持说偏执的人不信命,算了也不准,只给了我一串佛珠,让我拿着静心。” “那静心了吗?”江迟问。 “也许有用吧,”秦晏从口袋里取出一颗佛珠:“檀香气味深沉,原本能缓解精神紧张。” 江迟接过佛珠,放在鼻端轻嗅:“怎么就剩一颗了?” 秦晏叹气道:“有一天忽然就断了,只捡回这一颗......还挺贵的,八十八万呢。” 江迟捏着佛珠的手猛地一顿,声音颤抖:“多少钱?” 秦晏忍俊不禁:“八十八万。” 江迟对着光,举起那颗紫檀珠:“这么大的钻石也没有八十八万吧?回头把这颗佛珠一剖两半,嵌在婚戒上当戒面得了。” 秦晏想了想,居然说:“也行。” 江迟轻笑一声,靠在秦晏肩头问:“在古刹佛前,你心里想的是什么?” 秦晏摆弄着江迟的手指玩:“忘了。” 江迟指尖微微一蜷:“你连洪子宵说三年前过什么话都能记得,怎么会忘记四个月前自己许过什么愿?” 秦晏说:“我没有许愿。” 他只是和佛像谈了一笔交易。 在举香停顿的两秒,秦晏心里想:只要江迟平安回来,他愿意出资将这座古刹翻新一遍。 现在,那座古刹已经焕然一新,金碧辉煌。 秦晏是个生意人,他相信世间万事万物都暗藏价码。 如果命运注定要江迟离开,那他就收购命运。 只要支付足额的报酬,没有什么事情是办不到的,很可惜江迟失踪那次,秦晏的钱财只够翻遍岛屿,不足以翻遍整片大西洋,倘若他的财力足够抽干整个大西洋里的海水,秦晏早就把那艘科考船找出来了,哪里需要等五个月那么久。 秦晏深深叹了口气,突然感慨道:“我还是太穷了。” 江迟:“???”! 第 92 章 番外3·尖嚎深渊 这天,江迟在家门口遇见了一个奇怪女人。 那女人身材高挑,鼻梁上架着一副很大的墨镜,头上还包着一条香奈儿丝巾,正在江迟家别墅门口往里张望。 江迟站在原处观察了一会儿,以为是谁家亲戚走错了,小心地走过去,很礼貌地说:“阿姨,不好意思,请问您找谁?” 那女人猛地转过身,半摘下墨镜,透过墨镜上方地缝隙瞪着江迟,表情既震惊又愤怒。 无论是在国内还是国外,一般都只有上了年纪的阿姨才会用丝巾包着头发,江迟看背影也没看出来对方的年纪,心想恭敬点总没错才开口教的阿姨。 没想到这女人实际很年轻。 她年龄大约三十岁上下,皮肤保养得极好,脸上没有一丝皱纹,睫毛纤长,杏眼妩媚,气质明艳,像是个很眼熟的明星。 那女人柳眉倒竖:“你叫谁阿姨?!” 江迟马上改口,叫了一句:“大姐。” 那女人看起来更生气了,伸手在江迟胳膊上一拧:“江迟!你怎么一点良心也没有?!” 江迟大吃一惊:“你是谁啊?我不认识你。” 女人摘下墨镜:“现在呢?” 江迟倒抽一口凉气:“你......你是歌后白苿?” 白苿露出几分无语的表情:“你不认识我了?” 江迟往后躲了躲:“我真不认识你。” 白苿冷笑一声:“很好,你们江家人果然都无情无义。” 江迟还想说什么,却看白苿朝马路对面招招手。 路边的玛莎拉蒂七座车电动门打开,另一位姐姐从车上推下来一个......婴儿车? 白苿把婴儿车往江迟面前一推,趾高气昂道:“给你,你们老江家要的儿子,继承你们家的皇位去吧,我白苿从今以后不欠你们江家的!” 江迟大脑彻底宕机:“啥?” 白苿把孩子一扔,转身就要走。 江迟一把拉住她,被惊得语无伦次:“姐!姐!您把话说清楚!这什么孩子?哪儿来的?为啥给我呀......我,我是GAY啊,都结婚了,这孩子放在这儿,我回来怎么跟我家秦总交待啊?他会把我腿打折的。” “我不会把你腿打折。” 一道冷清的声音从江迟身后传来。 江迟和白苿同时转头看去。 秦晏站在门口,也不知道听了多久。 江迟立马松开白苿,转而去抓秦晏,语速飞快地自证清白:“宝贝,我也不知道咋回事,我发誓我没碰过除了你以外的任何人,也没捐过精!” 白苿皱起脸,一副被江迟恶心到的样子。 秦晏很稳重地拍了拍江迟的肩:“江迟,这是你大嫂。” 江迟的脑子里的辈分已经全乱了,他指了指白苿,又指了指秦晏,CPU都该烧干了,犹犹豫豫地说:“我嫂子......也就是你... ...” 前女友? 秦晏在江迟额头上一拍:“和我没关系,我是你哥吗? 江迟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有个哥?_[(,长长出了了一口气,从犄角旮旯的记忆掏出有关江沨前妻的信息—— 他缓慢地理顺着关系:江沨的前妻是明星,白苿是明星,所以...... 江迟恍然大悟,转头看向白苿,笃定地说:“你是我哥前妻?大嫂好。” 白苿:“......” 白苿摊开手,做了个不可思议地表情,越过江迟直接和看起来正常一些的秦晏对话:“江沨说他弟弟在加州理工读博,是不是你花钱找的人。” 秦晏很护短,反驳道:“江迟平时挺聪明的。” 江迟没注意他们说什么,正趴在婴儿车上看里面的小孩:“哇,我居然当小叔了......你们不是离婚吗?” “对,这是非婚生子,意外怀孕,”白苿把墨镜戴回去,意味深长地说:“你哥虽然人不怎么样,但也有可取之处,很好用。” 江迟:“......” 白苿推开婴儿车上面一层,露出下面一个宛如复制粘贴的另一个小孩:“一对儿。” 江迟瞳孔一缩:“我去。” 白苿对江迟表现出的震惊很满意。 她妩媚地理了理头发:“如果不是查出来是双胞胎,我早就吃药把这小怪物弄掉了......给你留着玩吧,拜拜。” 江迟正拿手机拍照给江沨发过去,微信还没编辑完,白苿已经坐车走了。 秦晏:“......” 转眼间,玛莎拉蒂已经开出了200米远。 只留下一个装了两只人类幼崽的婴儿车。 江迟如遭雷击,转身和秦晏面面相觑。 * 半个小时后,别墅内。 江迟和两个小婴儿继续面面相觑。 手机微信界面上,是江迟发给江沨的一张照片,对话框里是还没编辑完的信息。 江沨隔了很久才回了一句:谁家小孩?你和秦晏领养的? 江迟拿起手机,在对话框里编辑了半天,最终回复了一串省略号。 秦晏比江迟镇静许多,已经联系了洛杉矶最好的家政公司派育儿嫂过来帮忙带孩子,还要到了白苿的电话。 但白苿看起来是铁了心不要这俩孩子,电话一概不接,连经纪公司都联系不上她。 江迟从没见过这么小的小孩,只有一点点大小,像一个小天使,看起来又软又嫩,他碰都不敢碰一下。 在江迟凌乱的这段时间,秦晏已经查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这是白苿的住院记录。” 秦晏把相关资料打印出来:“两个半月前,她在洛杉矶的圣利亚医院生下了一对双胞胎,是两个男孩。” 江迟说:“哎,秦晏你看,这俩小孩长得一模一样哎。” 秦晏说:“同卵双 胞胎长得都一样。” 江迟隔空戳了戳小孩的脸:是不是该给我哥打个电话,但我没养过小孩,你想养两天玩吗? ?想看坏猫超大声写的《捞错大佬,扛起就跑[穿书]》第 92 章 番外3·尖嚎深渊吗?请记住本站域名[( * 白苿刚把孩子扔在这儿的时候,江迟还觉得白苿太不负责。 两个小时后,江迟不这么想了。 他不该在没有了解事情全过程之前妄下定论。 事实证明,小孩一点也不好玩,只和这对双胞胎相处了一个下午,江迟就身心俱疲,比熬夜做18个小时实验还累。 养小孩太难了!他们太能哭了! 江迟当机立断,直接通知他哥来接孩子。 两天后,江沨来了洛杉矶一趟,但他并没有将两个婴儿带走。 孩子现在还太小,在没有出生证明和相关手续的情况下,很难通过正当途径将两个小孩带回国。 可是现在没人能联系上白苿,这令手续的办理变得格外困难。 江沨虽然是这两个孩子的生物学上的父亲,但他此刻的感觉很陌生,而且很荒谬。 他根本不知道白苿怀孕的事情! 江沨需要办理孩子的相关手续,也想找白苿把事情说清楚,于是只在洛杉矶呆了几个小时,就匆匆离开了。 江迟拽着江沨的衣服:“哥,你得把你儿子们带走啊!留在我和秦晏这儿不合适吧?” 江沨冷酷地抽出手臂:“你先替我养两天。” 江迟:“......” 秦晏坐在沙发上,单手撑着太阳穴,和江迟绝望地对视。 小孩不哭的时候是天使,哭起来的时候简直是在装修。 关键他们饿了也哭,吃饱也哭,想被抱着会哭,不想被抱也会哭。 就是一直在哭! 江迟和秦晏都不会带小孩,请了两位经验丰富的育儿嫂帮忙,可即便如此,还是经常在半夜三更忽然响起一声啼哭。 一个小孩哭起来,会把另一个也吵醒,两个小孩一起哭,比赛似的此起彼伏,没完没了。 江迟睡眠本来不好,每次半夜被吵醒都满脸生无可恋,秦晏睡觉更是警觉,连楼下育儿嫂夜里冲奶粉他都会醒。 这样在家里住了三天以后,两个人都被小孩哭声吵得萎靡不振。 秦晏甚至出现了耳鸣。 江迟当天收拾了东西,带着秦晏从尖嚎深渊.......从别墅里搬进了学校的研究生宿舍。 * 这是间单人宿舍,只有一张一米二的床。 江迟锁上门,和秦晏挤在这张小床睡得昏天暗地,从上午一直睡到傍晚。 醒来时华灯初上,秦晏额头抵在江迟肩膀处,呼吸沉静悠长。 那双含情眼阖着,鸦青色的睫毛又长又直,薄唇轻抿,看起来软。 江迟有些心痒,低头在秦晏嘴唇上偷亲了一下。 秦晏把头往下埋了埋,迷迷糊糊地说:“江迟,别闹。” 江迟觉得自己 十分禽兽,居然因为这四个字有了反应。 他摸摸索索解开秦晏的衣服,对半梦半醒的秦晏做了更禽.兽的事情。 ?本作者坏猫超大声提醒您最全的《捞错大佬,扛起就跑[穿书]》尽在[],域名[( 秦晏很快被弄醒了。 江迟半捂着秦晏的嘴:“小声点,宿舍隔音差。” 秦晏从梦中醒来,仰面看着江迟侧脸线条优美的下颌线,恍然不知今夕何夕。 他想起和江迟没有成功的第一次,是在江迟家里。 那晚江迟也这样捂着他的唇,让他小声点。 一晃眼,这么多年都过去了。 男人从24岁到27岁这三年的变化极大,很多人都会在这段时间完成从男孩到男人的转变。 以前的江迟身上有种未经世事残忍的澄澈,一眼看过去就是个天真烂漫的大学生,总是很好骗的样子。历经过秦家的那些事,又在生死边缘走过一遍后,江迟长大了。 他眉眼间气质成熟沉静,眼神深邃,就连秦晏都有些看不清。 秦晏瞳光微散,明明看着江迟,又像是透过江迟看谁的影子。 江迟猛地一顶,又将秦晏未曾出口的闷哼捂在口中。 他俯身拧眉凝视秦晏,逼问道:“你在想谁?” 秦晏急速地呼吸,胸口剧烈起伏:“江迟......江迟你变了很多,你以前很乖的,没这么凶。” 江迟酸意来的莫名其妙:“不准这时候想别的男人,以前的我也不行。” 秦晏莞尔道:“你在吃自己的醋吗?” 江迟没回答,他用拇指抹去爱人额角的冷汗:“怎么出了这么多汗?我又弄疼你了?” 秦晏说:“没关系,以前的你也经常弄疼我。” “你想疼吗?”江迟扣起秦晏的下巴,轻轻揉弄着爱人的嘴唇:“真难伺候,弄疼你的时候嫌我活儿差,现在又开始怀念曾经的我,你用心不专,我该怎么罚你?” 秦晏轻笑一声:“以前的你多好骗,没有现在这么难糊弄,我只出神想些从前的事,都能被你发现拿来拈酸吃醋......自己的醋好吃吗?江博士。” 江迟舔了舔唇:“好吃,只要能找到借口惩治你,什么都好。” “你要惩治我还需要理由吗?”秦晏剑眉微挑:“江迟,你可以对我做你想做的任何事,我永远不会拒绝你。” 江迟低头吻上秦晏的唇,吮吸着那条总能吐出蜜语的舌。 秦晏仰起脖颈,温顺地承受着江迟的亲吻。 江迟环着秦晏的腰,翻身把秦晏捞到自己身上,趁机提出要求,让秦晏自己来。 秦晏:“......” 妈的,三年前的江迟肯定想不到这些。 他就说江迟学坏了,不肯随便吃他画的饼,知道当即找他兑换承诺。 江迟像是能看穿秦晏在想什么:“秦总聪慧过人,和你相处久了,就算石头也能开窍,我只是学到些皮毛而已,不值得秦总大惊小怪。” 秦晏居高临下,冷冷地瞥了江迟一眼。 这一眼又高傲又漂亮,冷清中掺杂着一丝风花雪月的残影。 江迟剧烈的心跳倏然漏跳半拍,差点抑制不住征服欲,主动凿碎秦晏睥睨万物的眼神。 秦晏抬手捂住江迟的眼睛:“你不要看。” 江迟呼吸粗重,脖颈额角青筋暴起,拼尽全力按捺着。 他眼睛被秦晏手掌挡住,只能从指缝中瞧到一些隐约的光。 秦晏动作极慢,磨得江迟心痒。 江迟神魂颠倒,飘飘欲仙,只觉全身的血都丹田处涌去,最后实在忍不住,还是得自己出力。 秦晏声音破碎,唇齿间泄露些许春色。 “小声点,”江迟眼神幽暗,摘下领带勒住秦晏的口,将领结紧紧往上一推。 他吻在秦晏的眼睑上:“别怕,我不会弄伤你的。” 秦晏咬着领带,想要吞咽唾液,舌头却被压着动弹不得,只能略显无奈地看了江迟一眼。 江迟握住秦晏的手,扣在自己脖颈上:“这是我的颈动脉,你要是害怕就狠狠掐下去,足够用力的话半秒我就会休克,我教过你的。” 秦晏摇了摇头。 江迟呼吸一变,动作如疾风骤雨般落下来。 月上中天。 这一夜,很安静,也很长。! 第 93 章 番外·江迟失忆(上) 工科专业总是避免不了与大型器械打交道。 其中的危险性比文科专业高出不知多少倍,江迟选择性地向秦晏汇报了一小部分。 他极为努力地营造出一种每天画画设计图,然后在电脑前做做模拟图的安全氛围。 可惜常在河边走,总会有翻车的一天。 江迟在野外汇测时,后脑勺不小心磕在了机械臂上,虽然戴着安全帽,还是当场就晕了过去。 就像熊孩子安安静静一定实在闷声闯大祸一样,江迟如果一段时间安安稳稳、平平顺顺的,那肯定也是在给秦晏憋大招。 接到工程学院的校办通知时,秦晏情绪非常稳定,脑海中甚至划过‘终于来了’‘果然如此’‘这下总算能顺当一段时间’等等诡异想法。 秦晏赶到医院时,江迟已经醒了, 江迟心虚地朝秦晏露出一个微笑,秦晏也不想当着外人面说江迟,冷着脸把江迟接回了家。 一到家,江迟非常自觉地翻出了钛合金金属链,栓到自己脚环上。 秦晏都被江迟气笑了。 江迟耍赖般地往秦晏怀里一栽:“头好疼,晕乎乎的。” 秦晏还能说什么? 只能先伺候着江博士洗了澡,扶回床上休息,还特意下楼交待育儿嫂,说江迟身体不舒服,小孩哭的时候抱远点。 江迟头很疼,大白天的也要腻歪秦晏,非得搂着睡。 秦晏刚脱下衬衫,还没来得及换上睡衣,江迟就直接把他整个抱在怀里。 江迟把头靠在秦晏肩上,好像贴得秦晏近一点能止疼,像个大男孩似的跟老婆撒娇:“后脑勺好疼啊,你帮我揉揉。” 秦晏侧身把江迟搂在怀里,手掌轻轻打在江迟后脑,摸到了一个鸡蛋大小的肿包。 江迟像是一只大猫,被秦晏摸得很舒服,困意很快翻涌上来,呼吸越来越沉,迷迷糊糊地说:“宝贝,我睡会儿。” 秦晏继续给江迟顺毛,低低应了一声:“睡吧。” 江迟不满地皱起眉,抬头看着秦晏,问:“你怎么不叫我宝贝?” 秦晏从不和江迟在细枝末节的问题上计较,脾气很好地说:“嗯,我错了,别折腾了,快睡吧,宝贝儿。” 江迟也没穿上衣,胳膊往秦晏腰间一横,眼睛一闭没动静了,也不知是睡着了还是昏过去了。 秦晏本来并不困,被江迟这样一搂,呼吸间全是温暖熟悉的气息,也很快进入梦乡。 两个人头对着头,睡了大约两个小时。 半梦半醒间,秦晏察觉到旁边的床垫猛地一颤。 秦晏霎时清醒过来,警觉地坐起身,以为是江迟不舒服了,连忙问:“怎么了?宝贝?” 江迟眉梢低垂,单手按在太阳穴处,表情略显痛苦。 听到身边有人说话,他下意识刺头看去。 那眼神锋利如刀,带着几分警惕与审视,冷冰冰 地扫过来,顾盼之间竟有几分寒意。 这一眼攻击性极强。 ?坏猫超大声的作品《捞错大佬,扛起就跑[穿书]》最新章节由??全网首发更新,域名[( 秦晏心下一凛。 江迟从没用这样的眼神看过他。 从来没有。 秦晏十分敏锐,已经察觉到些许异常。 可江迟接下来的话,还是超出了秦晏意料。 江迟拽起被子挡在身前,声音警惕而冷漠:“你是谁?” 秦晏:“......” * 江迟睁开眼,发现自己居然在一个男人床上! 还有.......他不是死了吗? 化工实验楼着火,他被门磁砸伤,应该是死在了火场里才对,这么忽然会出现在一个男人的床上?! 那个男人还叫他宝贝! 谁家正经人天天宝贝来宝贝去的,肉麻死了! 难道他穿越了? 江迟猛地坐起身,掀开被子看了看,总觉得这具身体又熟悉又陌生,一时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 江迟霍然转头,盯着那男人问:“你是谁?” 这一回头,江迟才看清了旁边那人的长相。 那人面容冷俊,气质清贵,眉毛蹙起,一双狭长的含情眸微微瞪圆,眼中写满诧异。 这人是谁?好漂亮!这不会是我老婆吧。 不对不对,江迟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强迫自己停止胡思乱想。 那是个男人啊!他怎么会有男老婆呢? 江迟跳下床,还没来得细问,一迈腿却险些被什么东西绊倒。 他低下头,看到了自己脚腕上拴着的金属链。 江迟:“......” 这种违法乱纪的东西怎么会出现在他身上! 难道......难道....... 江迟惊恐地看向床上的男人,条件反射般捂住了自己的屁.股。 难道自己才是.......男老婆? 秦晏一看江迟的表情就知道对方在想什么,出言阻止了江迟想入非非:“那是你自己戴上的,没锁。” 江迟抓起椅背上的衣服披在肩上,着急忙慌地穿着衣服:“兄弟,你到底是谁呀?我怎么有点不记得了呢,咱俩认识吗?我是谁啊?” 秦晏单手撑在额角,非常想抽根烟冷静一下。 “江迟,你最好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否则我会揍死你。”秦晏深吸一口气:“你先说说,你记得什么?” 听到自己的名字以后,江迟明显松了一口气。 江迟没有直接讲自己可能已经死了的事情,只是说:“我记得我在家画安防设计图......” 秦晏抬了抬手,实在没心思和江迟玩猜谜的游戏,直截了当地说:“算了,你既然不记得我了,想必也不会跟我说实话,我还是我来问吧......你今年多大?” 这没什么好说谎的,江迟如实答道:“27。” 秦晏又问:“在哪 儿读得研究生?” 江迟也没犹豫:哈工大。 ?坏猫超大声的作品《捞错大佬,扛起就跑[穿书]》最新章节由??全网首发更新,域名[( 秦晏点点头,仅用两个问题就大概确定了江迟失忆的节点,索性没再兜圈子:“你记忆里......自己死过吗?” 江迟倏然抬头,惊讶地看向秦晏:“什么?你......我,你知道我的事?” 秦晏太阳穴一跳一跳的胀痛,头疼得厉害:“江迟,你的事情我都知道,你可能是失忆了,先穿好衣服,我带你去医院看看。” “失忆?”江迟下意识摸向自己的后脑,那里有一块儿明显凸起,磕了好大的一个包:“好疼!我说我怎么醒过来以后就一直头疼呢。” 秦晏走到江迟身边。 江迟警惕地后退半步,敛眉端详着秦晏。 秦晏解开江迟脚腕上的脚环:“这是你自己做的,我可没锁着你,别这么看我。” 江迟接过脚环,东西一入手,他就知道这玩意确实是自己做的。 他犹豫着问:“我为啥要自己锁着自己?” 秦晏系衬衫扣子的手微微一顿:“你觉得呢?” 江迟轻轻将脚环轻轻一抛,又接在手心里,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接着语不惊人死不休:“我是你的M?” 秦晏:“?????” 如果不是看过江迟私藏的外文版《五十度灰》,秦晏还真不知道江迟在说些什么东西。 他就知道江迟那狗脑袋里每天没什么正经玩意,也不知道江迟是真犯神经,还是在开玩笑。 “你别说话了。”秦晏穿好衣服,拽着江迟往楼下走:“给将来恢复记忆的自己留条活路吧。” 江迟做了个封嘴的手势,吊儿郎当地说:“遵命。” 秦晏“……” 江迟看着胳膊上那只修长漂亮的手,许多记忆片段倏然翻涌,如流星般一闪而过,江迟只来得及抓住一点零星碎片。 记忆中,他曾捉着这只手,密密麻麻烙印下一串吻痕,从指尖到手腕,连每一根关节都被他舔得湿漉漉的。 他叼着对方手腕,让对方叫他‘宝贝’。 江迟被记忆中放浪轻浮的自己臊得心跳加速,喉结微动,突然问:“你叫我宝贝,我一般叫你什么?” 秦晏沉默几秒:“你认为应该叫什么?” 江迟也沉默几秒,结结巴巴地说:“主……主人?” 秦晏:“……” 下楼时,育儿嫂正在给小孩泡奶粉。 江迟瞳孔一缩,反握住秦晏的手:“咱俩还有孩子?谁生的?我吗?” 秦晏极其无语,懒得和江迟掰扯。 他把江迟推进车里,随口道:“是,你生的。” 江迟撩起自己衣服看了一眼,没在自己肚子上看到任何伤疤,心下有点怀疑,抬手又去撩秦晏的衣摆。 秦晏按住江迟的手,觉得自己简直像带了个儿子出门。 失忆以后心智也会下降吗 ? 自己刚认识江迟的时候,江迟也没这样......吧。 好吧,对于一个能够在首次见面就把‘主角受’直接扛走的人而言,做出什么事来也都不奇怪。 这么看来,江迟的精神状态还真是一如既往地稳定在某个诡异的区间。 三年的时间里,江迟表面上成熟了很多,其实心里还是隐藏了一个极善于异想天开的人格,很轻易地就相信了男人能生孩子的事,并且坚信不疑,一定要搞清楚到底是他俩谁生的孩子。 秦晏又是一阵头疼,拽过安全带把江迟扣在副驾驶座上:“坐好,别动来动去。” 江迟歪了歪头,像是觉得很有趣:“这是命令吗?” 秦晏感觉自己的血压已经控制不住地往上升,他努力调整呼吸,咬牙说:“是。” 于是江迟就乖乖坐好了。 江迟现在的感觉很奇怪,忽然出现在陌生的地方,遇见陌生的人,他本能地感到些许紧张和茫然。 但他一点都不害怕,反而有种莫名其妙的兴奋,觉得很好玩,总是想逗一逗身边的人。 他不记得眼前这位帅哥是谁,隐约感觉他们应该之间的关系应该很亲密,否则也不会在同一张床上醒来。 江迟也不知道自己是失忆了,还是穿越到了平行时空? 可对方连他死过一次的事情都知道,这真是非常不可思议。 江迟安静了不到两分钟,就忘记了‘命令’,忍不住开口问:“我们认识多久了?你叫什么名字啊?” “三年,”秦晏看了江迟一眼:“你坐好。” 江迟抓着安全带,不知为何居然有点害羞:“我坐好了啊。” 秦晏降下车速:“我叫秦晏。” 江迟:“!!!!!” 谁?秦晏?哪个秦?哪个晏? 江迟总算知道对方为什么要让他坐好了。 即便系着安全带,但他还是惊讶得差点从座位上跳了起来。 江迟语无伦次,连声问:“什么?你是谁?” “坐好,别乱动!我是秦晏,就是你现在脑子里想的那个秦晏,控制欲强、心狠手辣......”秦晏回忆着初见时江迟送给他的那些形容词:“心思深沉、睚眦必报,阴郁偏执。” 江迟呆呆地摩擦着手臂:“我操.......你怎么知道我脑子里在想什么,你果然和书里写的一样聪明。” 秦晏瞥了江迟一眼:“过奖。” 江迟从口袋里掏出那只脚环,也不知脑补到了什么,愣愣地说了句:“合理了。” 秦晏并未和江迟计较。 他把这些账都记载心里,等江迟将来恢复记忆了再一并清算。 秦晏在医院门口停下车:“你觉得合理就行,走吧,先去看看你的脑袋到底怎么了,一会儿不要在医生面前说奇怪的话。” 江迟无辜地看向秦晏:“什么叫奇怪的话?” 秦晏把江迟 的脚环塞回他口袋里:“跟数字、字母有关的那些事。” 江迟环视四周:“会遭到歧视吗?这可不好,只是个人爱好而已,虽然我想不通自己怎么生的孩子,还成了一个男人的......唔!” 秦晏捂住江迟的嘴:“你如果真那么认可自己的身份,就该听话一点。” 江迟耸耸肩,压低了声音说:“也许我就是一个桀骜不驯的M呢?或者我本来不是,是你强取豪夺,非要......” 秦晏再一次捂住了江迟的嘴:“闭嘴吧,你是1,能别瞎想了吗?” 江迟倒抽一口凉气:“啊?我......是1?” 他这么厉害吗? 居然把主角攻秦晏给睡了。 但是现在1也能生孩子了吗?可是怎么生的呢?他身上也没有刀疤。 难道是......秦晏生的?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如果这世界上只存在1生孩子和秦晏生孩子两个选项,江迟坚持认为1生孩子的可能性高达百分百。 毕竟都已经在书里了,也许是有什么高科技也很合理。 一定是的。 他都能把秦晏给攻了!还有什么不可能的? 这太匪夷所思了,秦晏不可能是下面那个呀。 他是不是看到秦晏杀人了,否则秦晏怎么可能是0呢? 不对,等等。 现在有点乱,得从头捋一下。 刚才他在秦晏的床上醒来,两个人都没穿上衣,自己脚上拴着条金属链。 秦晏叫他宝贝,说‘你最好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否则我会揍死你’,秦晏一副上位者姿态,还总是用命令的语气跟江迟说话。 然后自己还是1。 所以他和秦晏是......M.1和S.0? 这也太刺激了吧?! 江迟呆呆地想:但是我为啥会做M啊? 秦晏也看到我杀人了?! 第 94 章 番外·江迟失忆(中) 从医院做完核磁检查,医生说并无大碍。 失忆是头部重创后最常见的症状之一,具体恢复情况因人而异,总之不会持续太久。 医生让江迟回家好好休息,避免剧烈运动。 在听到‘避免剧烈运动’六个字时,江迟意味深长地看了秦晏一眼。 秦晏:“......” 从医院出来后,江迟站在阳光下抻了个懒腰,茫然地环视洛杉矶的街景:“我怎么跑到美国来了,而且居然还能听得懂医生说的英文,我英语居然这么好了?好牛啊。” 骤然失忆,江迟一夕之间又变回了最开始那个满腔热血、无忧无虑的笨蛋,他揽着秦晏的肩,哥俩好似的说:“医生说要避免剧烈运动,你回家可不能折腾我了啊。” 秦晏欲言又止。 江迟的想象力丰富得可怕,他又揉了揉后脑的伤处,也不知联想到什么,莫名其妙地说了一句:“这玩的也太狠了吧。” 对于江迟未曾说出口的脑补,秦晏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江迟这三年的记忆暂时清零,重新回到刚穿越的那一刻,性格比和秦晏初见时还要跳脱。 也许是因为江迟那会儿总想着‘拯救季瑜’‘保护别人’,所以展示出来的更多是可靠沉稳的一面,在‘主角受’面前,很自觉地把脑子里那些零零碎碎的奇怪想法隐藏了起来。 而面对从一张床上醒来的‘主角攻秦晏’,江迟就没那般小心翼翼了,很随意地就把心里那点少儿不宜的东西全都抖了出来。 秦晏若有所思:“原来如果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我是谁,竟然会这样不着调。” 江迟刚想说些什么反驳,一转头,视线正巧落在秦晏颜色淡薄的嘴唇上。 他盯着那抹淡粉,脑海里刹那间闪过许多暧昧朦胧的画面。 也不知那些是真实发生过的抵死缠绵,还是自己幻想出的无边风月。 江迟喉结微动,忽然叫了一声:“秦晏。” 秦晏侧头看向江迟:“嗯?” 江迟视线上移,一人目光相撞, 江迟心漏跳半拍,说:“你眼睛好漂亮。” 秦晏觉得有些好笑:“你很喜欢我的眼睛?” 江迟呆呆地点点头:“很喜欢,秦晏,我喜欢和你在一起的感觉,也喜欢看你的眼睛。” 秦晏脚步微顿:“在你现有的记忆里,我可不是什么好人。” 江迟目不转睛地看着秦晏,有理有据地讲:“没有任何一条法律规定我只能和好人做朋友。” 秦晏轻轻舒了一口气:“但你不是我的朋友。” “男朋友也朋友嘛,”江迟追上去,把胳膊搭在秦晏肩上:“哎,咱俩怎么在一起的,你给我讲讲呗。” 秦晏拨开江迟的手,随口糊弄道:“你对我一见钟情,死缠烂打。” 江迟明显不信:“不可能,假如我不是在你床上醒来,听 到‘秦晏’两个字的瞬间,我已经跑出两千米以外了。” 秦晏长眸微抬,似笑非笑:“那你的季瑜呢?你不管他了?” 江迟又掏出口袋里那条脚环:“书里的秦晏虽然性格偏执,但他专一啊,你都有我了,季瑜肯定没事喽。” 秦晏轻笑一声,转身往前走:“你现在跑也来得及。” 江迟愣了一下,很半天才说了一句:“我不会再让你一个人了。” 秦晏倏然转身:“江迟?” 江迟表情还是怔怔的,像是在努力回忆什么,直到听见秦晏叫他才回过神:“怎么了?” 秦晏上下打量着江迟的表情,仿佛在判断江迟是真失忆了,还是又在逗他玩。 江迟大脑空空,确实问心无愧,无辜地回望过去。 和秦晏独处越久,江迟越感觉放松。 他们一定在一起很久很久了。 这种熟悉不需要记忆支撑,他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谨记他们相处的感觉,推动着他亲近眼前这个男人。 最开始的错愕和迷茫褪去后,江迟内心只剩温暖宁静,心情平和又欣喜。 江迟出神地想:我一定很爱很爱他。 否则秦晏怎么只在站在我身边,我就会感觉到这么快乐。 * 回到家,江迟先是跑进婴儿房研究小孩。 当他发现婴儿车上居然有两个小孩的时候,表情可谓是十分精彩。 他随机捞起一只人类幼崽,放到身前比比划划,怎么也想不通他身体里哪个部位能揣下这两只大崽。 江迟身材高大,骨架在男生里都出挑,但他研究了半天,也未能找到个合适的位置,能供他像个袋鼠一样,既把孩子安置稳当,而自己又不那么难受。 来来回回倒了几次手,尚在熟睡中的小宝宝终于被江迟鼓弄醒,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哭嚎。 哇唔!!!!! 江迟吓了一跳,差点没把手里的孩子扔出去。 他四下张望一圈,把小孩往婴儿床上一放,极不负责任地转身跑了。 江迟失忆后,和秦晏的相处模式更像哥们,但他哪怕不记与爱人相处的细节,也仍不妨碍江迟腻歪秦晏。 尤其是惹了祸的时候,江迟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腿就下意识地去找秦晏求助了。 一楼书房内,秦晏正在查有关失忆的相关论文,突然听到传来楼下一阵啼哭,然后是‘铛铛铛’的上楼声。 江迟大步跑上楼,往书房里一钻:“小孩哭了。” 他将做贼心虚四个字展示的淋漓尽致,反手关上房门,好像把哭声隔绝在门外就能装作一切都没发生过。 秦晏瞟了江迟一眼:“保姆会去哄,你不用这样掩耳盗铃。” 江迟心有余悸:“这孩子肯定不是我自愿生的。” 秦晏揉了揉太阳穴,终于忍不住和江迟理论:“江迟,男人是不能生孩子的。” 江迟说 :“可是那俩崽跟我长得好像。” 秦晏合上笔记本电脑:那是你哥的孩子,当然和你很像。 ⑧坏猫超大声的作品《捞错大佬,扛起就跑[穿书]》最新章节由??全网首发更新,域名[( 话都已经说得这样明白,可架不住江迟想象力丰富。 只见江迟倒抽一口凉气,在一万种合理的可能性中选出最不可能的一种,结结巴巴地说:“我哥......我哥给你生的?” 自从江迟失忆伊始,秦晏血压的平均值就愈来愈高,他使劲握了握拳,还是没忍住抓起桌子上的叶黄素药瓶砸向江迟。 江迟动作和往常一样敏捷,反手接住药瓶晃了晃:“我哥的孩子才不会放我这儿,他知道我最不喜欢小孩了,肯定咱俩的,要么你生的,要么我生的......” 秦晏问:“为什么?” 江迟若有所思:“以你的性格,怎么可能把别人家小孩养在家里?” 秦晏靠在电脑椅上,冷冷地看向江迟:“我的性格怎么了?” 江迟随手抛接着药瓶,吊儿郎当地评价:“冷漠、孤傲、不染凡尘、缺乏同理心......” 秦晏眼神淡漠,看不出喜怒:“很好,看来无论你失忆多少次,还是一如既往地了解我。” 江迟英俊的眉梢微敛,忽然又正经起来:“秦晏,正因为我了解你,所以每次你纵容我的时候,我都感觉很不可思议。” 秦晏终于明白江迟为什么神神叨叨,他了然道:“你在试探我的底线。” 江迟笑容疏朗:“很抱歉,忽然出现在一个陌生的地方,总要明确一下你对我的态度才能安心。” 秦晏面无表情:“那你现在明确了吗?” 江迟扬眉笑了起来,神色有几分说不出的得意:“明确了,你对我......没有底线。” 无论他说出多么奇怪的话,做出多么奇怪的事,秦晏好像都不会对他生气。 这份纵容令江迟既惊愕又欢喜。 确定了秦晏对他的态度后,江迟对楼下那两个孩子的来源有了更疑惑—— 那俩小孩长得和他实在太像了,虽然秦晏说那是他哥的孩子,但江迟还是觉得,江沨那么靠谱的人不会把孩子丢给这么不靠谱的他。 假如这是他和秦晏的孩子,那到底是谁生的呢? 总不会是秦晏给他生的吧? 夜里,一人并肩躺在床上,江迟侧耳听到秦晏呼吸渐长,并未着急动作,又很谨慎地等待了十几分钟。 等确定秦晏确实睡熟之后,江迟鬼鬼祟祟地掀开被,撩起秦晏的睡衣—— 睡衣之下,秦晏的腹部平坦紧实,肌肉线条优美流畅,像是精雕细琢的艺术品,冷白的皮肤在月光下泛出温润的光泽。 好漂亮。 江迟不受控制地伸手去摸,可他在秦晏腰腹之间摸了个边,也没找到任何‘生过孩子’的痕迹。 难......难道是顺产的? 江迟小心翼翼地拽下秦晏的睡裤,还没有来得及细细查看,一只微凉的手就卡在了 他的咽喉上。 江迟聚精会神,全神贯注,被吓得打了个激灵。 抬起头,秦晏面无表情,衣衫半开,下身赤.裸,在月光下居然有种极致的圣洁,又凶又煞,美若阎罗。 江迟下意识咽了口口水。 秦晏一手掐着江迟脖子,一手拽过被子挡住自己,森然道:“江迟,你想死吗?” 江迟梗着脖子说:“我和你不是情侣吗?我看看怎么了?” 秦晏冷冷问:“你看什么?” 江迟说:“看看孩子到底是怎么生出来的。” 秦晏有些无语,怒道:“都说了是你哥的孩子!你扒我裤子干什么?我给你哥生的吗?” 江迟挠了挠下巴:“我这不是还在研究吗?” 秦晏把枕头往江迟怀里一扔:“滚去隔壁房间研究,我明天还要上班呢。” 江迟:“......” 因为半夜扒秦晏的裤子,江迟失去了和秦晏同床共枕的机会。 糟糕。 * 这是江迟失忆的第三天。 夜里,江迟独自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辗转难眠。 他失眠了。 要是能抱着秦晏就好了—— 江迟脑袋里突然跳出这样一个想法。 自从上次被秦晏赶走以后,两个人一直是分房睡的。 前两天因为头疼,江迟总是睡着的很快,今天也不知是不是白天睡得太多了,晚上怎么都睡不着。 江迟抱着枕头,敲响了秦晏的房门。 秦晏正在翻着报表,在灯下核算几组数据。 江迟胳膊下夹着枕头走过去,看了一眼:“468794.578。” 秦晏笔尖一顿:“你大脑又进化了?” 江迟挑眉道:“我爷爷从小教我珠心算,根号以下不用动笔。” 秦晏心头猛地一紧。 之前江迟帮他算数,都是提笔算上一遍,将过程列明得清清楚楚。 江迟对秦晏的事情总是很紧张,哪怕只是算一组数 所以失忆之后,江迟看起来更年轻也更轻松了。 他不用上班,也忘了那些永远都画不完的设计图,每天不是在家里打游戏机,就是在地下一楼的工作室研究没用的小发明。 爱情能产生多少欢愉,就能产生多少麻烦。 虽然人总是要长大,但如果没有秦晏的话,也许江迟能快乐得再久一点。 秦晏出神地想:如果我没有爱上江迟,也不会烦忧他究竟快不快乐,只要我自己高兴就够了。 三年来,秦晏和江迟亲密无间,他们心意相通,十分契合,默契到许多话都不必宣之于口,他们从不会像彼此诉说自己的委屈,也不会刻意去问对方不想回答的问题。 可不知为何,面对失忆的江迟,很多话反而更容易说出口。 秦晏放下手中的报表,问:“江迟,其实如果没有 遇见我,你的麻烦会少很多。” 江迟看向秦晏:我不记得我有什么麻烦。 ?坏猫超大声的作品《捞错大佬,扛起就跑[穿书]》最新章节由??全网首发更新,域名[( 晏把桌子上的报表整理好,收回抽屉里,他长眸微垂,瞧起来不大开心的样子:“所以你现在才能成天傻乐。” 江迟把枕头放回床上:“秦晏,跟你说个有趣的事。” 秦晏停下动作,抬眼去看江迟:“什么?” 江迟往床上一躺,跟回了自己屋似的自在:“我不记得这三年来发生过什么,但是我记得我对你的感情,这说说明与你相比,其它任何事情都不值一提。” 秦晏呼吸一窒:“这不科学,你没有记忆,对我的感情又从何而来?” 江迟笃定道:“记忆能受到抑制,但感情不会,所以就算忘记一万次,我也还是会一而再、再而三地爱上你,我的每一个细胞都记得你,失眠的时候潜意识告诉我,来到你身边就能睡着。” 江迟不记得自己究竟是怎样爱上秦晏的,但他记得自己有多爱对方。 他的大脑从没有任何一刻,向他传达过离开秦晏的指令,秦晏口中那些‘麻烦’,在这份爱意之前根本不值一提。 秦晏沉默几秒:“你可以在这里睡,但你要写一张保证书。” 江迟疑惑道:“保证什么?” 秦晏把纸和笔递给江迟:“保证你恢复记忆后,不会找借口乱吃醋,做一些......很过分的事。” 江迟:“......” 刹那间,江迟脑海中闪现出很多记忆片段。 在那些暧昧缠绵的画面中,他看到了自己对秦晏做过的那些事。 真的好过分。 江迟声音瞬间哑了:“秦晏,没失忆的我挺快乐的,那简直是......神仙过的日子,你别胡思乱想了。” 秦晏面颊发热,问:“你想起什么来了?” 江迟看天看地,努力表现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我想起我用领带绑着你的眼睛和手腕,你背对着我.......” 秦晏呛咳一声:“你恢复了这么多天,就想起这些事来了?” 江迟感觉屋里的温度突然高了起来似的,耳朵悄悄红起来,呼吸也愈发滚烫。 他偷偷瞧了秦晏一眼,正巧秦晏也在看他。 江迟凑过去,飞快地在秦晏嘴角亲了一下。! 坏猫超大声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希望你也喜欢 第 95 章 番外·江迟失忆(下) 晚上,江迟失眠睡不着,非要秦晏讲一讲他们是怎么相爱的, 秦晏从和江迟的初遇开始讲起,才讲到江迟把他从化妆间扛出来,江迟就尴尬的脚趾扣地,用被子把自己盖了起来。 江迟只觉自己此生的脸都在秦晏面前丢尽了,十分希望失忆的不是自己而是秦晏。 秦晏却偏偏记得很清楚,他掀开被:“这就受不了了?我还没有讲你当时是怎么说我坏话的呢。” 江迟翻身躺在秦晏腿上:“以后还是对外宣称,我对你一见钟情,死缠烂打那个版本吧。” 秦晏莞尔道:“这也能胡编吗?” 江迟说:“美化一下吧,要不然我也太蠢了,莫名其妙地把你从化妆间扛走,还把你认成别人,简直笨死了。” 秦晏却说:“也算阴差阳错,假如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我是秦晏,后面的事就都不会发生了。” 江迟摇摇头:“最差也是一见钟情那个版本,你长得真的很好看,早晚会把我迷死。” 秦晏低头看着江迟:“那你敢来追我吗?” 江迟心血来潮,倏然坐起身,眼神明亮地看向秦晏:“我现在知道你谁,又不记得咱们之间发生过的事,我们就当重新认识,我认认真真地追你一次,好吗?” 秦晏说:“好啊。” 江迟欲言又止,忍不住问秦晏:“楼下那俩小孩到底是谁的?” 秦晏长眸弯起,眼中满是狡黠:“不是你生的吗?” 江迟缓缓吻上秦晏的眼睑:“好,那我再给你生一个。” 秦晏低下头,和江迟交换了一个吻。 双唇接触的瞬间,江迟猛地揽住秦晏的腰,把人抱到怀里。 江迟捧着秦晏的脸,拇指轻轻摩挲爱人脸颊,低声说了句:“张嘴。” 秦晏薄唇轻启,与江迟吻得更深。 灼热难耐的亲吻中,江迟哑声问:“可以吗?” 秦晏没回答,只是阖上了那双波光涟涟的眸。 江迟吮吻着秦晏颈侧,在锁骨处留下一块深红的吻痕:“你太好追了,宝贝。” 江迟十分克制自己,不疾不徐,始终很温柔地亲吻着爱人,最过火的动作也只是隔着衣服触碰秦晏。 唇齿相依,耳鬓厮磨。 秦晏不自觉地仰起头,手指按在床单上因过于用力指节处微微泛白:“江迟,这有些奇怪。” 江迟声音低沉:“什么奇怪?” 秦晏偏过头,脖颈泛出大片诱人的粉,他有些涩然地说:“感觉有些陌生......像是......另一个人。” 江迟又吻上秦晏的嘴唇:“我们之前不这样接吻吗?” 秦晏耳朵都要烧红了,他断断续续地说:“刚开始......总是亲很久。” 后来都是直接来,有时候很着急,连衣服都不会脱。 江迟低头含着秦晏的喉结,细细地吻着:“我想多亲亲你。 ” 见江迟如此不开窍,秦晏有些急了:没有不让你亲,可以一边来一边亲。 ▼想看坏猫超大声的《捞错大佬,扛起就跑[穿书]》吗?请记住[]的域名[( 江迟忍俊不禁,终于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原来不是我着急,是你着急。” 秦晏瞪了江迟一眼,命令道:“快点江迟。” 江迟听从了秦晏的指令。 触电般的感觉炸开,秦晏忍不住想躲,却被江迟紧紧箍在原地。 秦晏不受控制地颤抖,羞.耻感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 仿佛是他主动诱惑着没有记忆的江迟,与他在黑夜中肆意偷.欢。 * 江迟的记忆忘记了秦晏,可他的身体没有。 稍一靠近,他们就犹如磁铁的正负极,自然而然地契合在一起。 他们拥抱在一起,遗失的记忆碎片愈加清晰,逐渐串联在一起。 江迟垂首与秦晏额头相抵,低声唤了句:“晏晏宝贝。” 秦晏抬起湿漉漉的眼:“江迟?” 江迟吻在秦晏的唇角:“真是好久不见。” 秦晏眼神一下子明亮起来,莞尔道:“三天而已,你全想起来了?” 江迟和秦晏蹭了蹭鼻尖:“嗯,想起来了,你是我的晏晏宝贝。” 秦晏含笑看着江迟:“不是你主人了?” 江迟额头抵在秦晏肩头,臊得脖颈通红:“别提了,我总有种这辈子的脸都在你面前丢尽的错觉,然后隔不了两天就会做出更丢脸的事情。” 秦晏高深莫测道:“现在能承认那本扔在沙发后面的《五十度灰》是你的了吧。” 江迟揉了揉鼻子:“我是怀着批判的态度看的,我没有那个爱好,往哪边的都没有。” 秦晏掐着江迟的下巴,眯着眼审视江迟,明明什么都没说,又像是一切尽在不言中。 江迟后背火辣辣的发痒,渗出一层细细密密的汗,下意识吞了下口水。 秦晏在江迟喉结上轻轻一按:“你没有吗?那为什么那么喜欢玩领带,玩废多少条了?嗯?” 江迟脑子里瞬间闪过一车‘领带的错误应有场景’。 “那是你自己咬坏的,”江迟小声反驳道:“在宿舍里,太大声会被投诉的。” 秦晏长眸中闪过一丝暗芒,语气低沉危险,透露这一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意味:“你如果肯轻一点,我就能忍住不出声,你是故意的。” 江迟浑身一僵,立即道歉:“我错了,以后都不玩领带了!” 秦晏慢声询问:“你那是喜欢玩领带吗?” 江迟很怕秦晏误会自己不尊重他,当即心跳如擂,解释说:“我绝对、绝对没有一点支配和控制你的意思,你要是不喜欢,以后咱们就不玩那些了,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秦晏勾起唇角,轻轻挑起江迟的下巴:“江迟,你不要总是很紧张,我是你终生的伴侣,你有权力对我做你想做的任何事,无论你是想玩领带还在想玩别的什么,我都不会感到被冒犯。 ” 江迟呼吸微窒:真的吗,你不会觉得我的爱好很奇怪吗? ?本作者坏猫超大声提醒您《捞错大佬,扛起就跑[穿书]》第一时间在.?更新最新章节,记住[( 秦晏亲手把领带递到江迟手中:“每个人都有自己偏好的东西,你不用为此感到羞耻。” 江迟抱了抱秦晏,耳尖羞耻得几乎要滴出血来:“那你的偏好是什么?” 秦晏喉结微动,声音几乎瞬间就哑了:“我想往你身上写字。” 江迟面露茫然:“啊?写字?” 秦晏点点头:“嗯,你的肌肉很漂亮,用毛笔沾着墨水写满行书一定很好看,我想在你的脖颈、胸膛、后背、手臂上都写满我喜欢的古文,最后在你手腕脉搏的位置盖上我红色的私印。” 江迟:“......” 秦晏说完后略感赧然,低声问:“是不是很奇怪?” 江迟看了眼手边的领带:“那倒没有,只是显得我的偏好更低俗了。” 秦晏:“......” 江迟抬手脱下自己的上衣,露出漂亮结实肌肉,问:“现在要写吗?” 取笔研墨,红袖添香。 狼毫笔沾了墨汁,以江迟的皮肤作为宣纸,笔走龙蛇,在江迟右肩处落下一行字。 江迟只觉得有些凉,而后一阵墨香在他肩头晕开。 秦晏先是写了两行字,然后停下笔端详片刻,突然说:“写《兰亭集序》怎么样?” 江迟半仰着头等墨水干透,说:“都行。” 他赤着上身,从脖颈到右肩处已经写下了两行字,纹身般透出一种神秘而古拙的美感,如艺术品般勃发出令人血脉贲张的性.张力。 江迟犹自不知自己此时有多好看,秦晏的呼吸却变了。 他悬腕提笔,在江迟身上写下了整篇兰亭集序。 秦晏用了王羲之的行书,运笔迅疾而遒劲,一气呵成。 飘若浮云,矫若惊龙,笔锋处含蓄端秀,细腻跌宕,洋洋洒洒地在江迟手臂收了尾。 写完后,秦晏停笔端量。 在江迟沉凝的眼神中,秦晏伸出嫣红的舌,在狼毫笔尖一舔。 江迟呼吸倏然一沉。 秦晏舌尖含着墨,微微垂首,在江迟手臂内侧写下了自己的名字,然后取出私印,盖在了江迟的脉搏之上。 江迟反手拽住秦晏的手腕。 秦晏居高临下地俯视江迟,如同在参观一件南宋官瓷,眼神专注又隐含几分痴迷。 江迟握了握拳,感觉到肌肤上的自己随着动作而舒展。 他手臂上肌肉线条流畅,青筋虬结,和潇洒俊逸的行书相得益彰,有种惊心动魄的美感。 江迟问秦晏:“好看吗?” 秦晏伸出手,隔空抚摸这江迟身上的字,如眩如惑:“好看极了。” 江迟钳起秦晏下巴:“你舌头上沾了墨。” 秦晏像是知道江迟想要什么,他俯下身:“你尝尝?” 江迟仰起头:“不能贴太近,墨还没干。” 秦晏薄唇微启,伸出了那截沾着墨色的舌头。 江迟也伸出舌,在对方舌尖上一舔。 淡淡的苦涩在江迟味蕾上晕染开,江迟皱起眉:“很苦。” 秦晏舔了舔唇:苦吗?我倒觉得很甜。㈨㈨[” 江迟按捺不住,起身拥住秦晏,急色地捧起那张冷俊又艳丽的脸,迫不及待地吻了下去。 秦晏躲着江迟身上的墨汁,一直往后靠,最后却退无可退,被抵在墙角亲吻、抚摸。 江迟身上的墨凝固了,墨水绷在皮肤上像是伤口结了层痂,有些微痒意,酥酥麻麻的感觉从肌理渗入血肉,渗入筋骨,渗入灵魂。 他动作愈发迅猛,仿佛这样就能止了身上心头的痒。 秦晏被抵在墙角,浑身力气都悬在一处。 他承受不住般咬着唇,眼前的字迹逐渐模糊,直到他眼中生理性的泪珠被睫毛沾走,视野才再度清晰。 江迟像是疯了似的,一点章法也没有。 秦晏招架不住,终于抬手抵在了江迟胸口:“江迟,这样不行。” 江迟身上的墨迹干了,又被汗水打湿,黏腻腻晕开那些字,他抱起秦晏,一边走一边欺负人。 秦晏紧紧攀着江迟的后背,蹭了满手墨水。 “去床上。”秦晏说。 江迟却不肯,宛如个优雅的疯子,彬彬有礼地拒绝道:“不可以的宝贝,墨水会沾到床单上很难洗,你坚持一下。” 秦晏靠在江迟胸口,半边脸上都印了字。 模模糊糊地,江迟勉强认出‘惊梦’二字。 刹那间,江迟以为自己看清秦晏在落笔写《兰亭集序》前,写下的两行字是什么了。 “在我身上写挽联?”江迟环着秦晏,沉声垂问:“是‘等闲暂别犹惊梦,此后何缘再晤言’?” 秦晏混乱地摇着头:“江迟,我好累。” 江迟扳起秦晏的脸,眯起眼细细打量着爱人脸上翻转的阳文,又隐约瞧出一个‘朝暮’来。 “你告诉我你写的什么?”江迟缓下动作:“说了我就饶了你。” 秦晏剧烈喘息,胸口起伏如同病人,可他的声音中仍带着一丝冷清。 他很不老实地回答:“兰亭集序。” 江迟凝视着秦晏,手指一动,也不知碰到了哪里,已然脱力的秦晏如猛地一颤,好似脱水的活鱼,剧烈挣扎起来。 江迟一只手就按住了秦晏所有的动作,用刑般残忍地研磨着秦晏,审问道:“兰亭集序里没有惊梦,也没有朝暮,你到底写的什么?” 秦晏阖上眼,哑声念道:“暂别归来......无惊梦,此后朝暮.....与君眠。” 江迟心旌摇曳,刹那花开。 秦晏语调微颤,声音破碎如凋零的玫瑰,一片一片的落尽江迟心间。 暂别归来无惊梦,此后朝暮与君眠。 两句话宛若一道符咒,牢牢束缚住江迟的魂魄。 “此后朝暮与君眠......秦晏,记得你自己说过的话。” 江迟抱起秦晏,将他轻轻放在床榻上,覆身过去吻着:“我没你这么好看的字,也不会作诗,我既平凡又庸俗,但我想要你,这不是自不量力,也不是胆大妄为,是你允准的。” 秦晏手搭在江迟后颈之上,微微扣紧:“江迟,我不能没有你,这世上需要拯救的人不计其数,只有你能救我,别在把自己置于危险之中了,好吗?” 江迟与秦晏额头相抵,虔诚得近乎驯服:“好,我答应你,从今以后,我会如保护你一般保护我自己,再也不会随便受伤,再也不会让你担惊受怕......我知道错了。” 江迟身上的墨汁被汗水晕染,逐渐模糊变形。 结构端秀的字迹扭曲成奇怪的符号,乍一看像是一道道晦涩难懂的咒文,有种驰魂宕魄的诡异美感。 秦晏端详着晕开的字迹,冷峻的眉梢微微蹙起,似是有些不信,就问:“你不做英雄了吗?” 江迟低下头,动作中带着写臣服意味,他说:“秦晏,我从来不想做英雄,我只想在你身边。” 时间有千千万万需要拯救的人,自然有千千万万的英雄去救。 他只要秦晏就够了。! 第 96 章 番外·参加综艺 高级技术型人才,无论在哪里都很受追捧。 在毕业前,就有很多美国的研究所向江迟抛来橄榄枝,甚至连NASA都发来邮件,希望能邀请江迟参加某个航空项目研究。 江迟志不在此,博士毕业后,他如愿进入华国工程院机械研究所任职。 因为要回到国内上班,他和秦晏开启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异国恋。 某天,研究所所长找到江迟,说有一档综艺通过所里找到江迟,希望江迟能去参加。 江迟从工作台后面抬起头,护目镜下面的眼睛里满是迷茫:“啊?参加综艺?” 什么综艺能来找他们研究员参加啊?最强大脑? 所长说:“是一个生活类旅游综艺,推广冷门职业的。” 江迟拿起测绘笔继续作图,断然拒绝:“没时间去,我差个项目评职称。” 研究所的李所长眉头一皱,预感到这事不好协调。 江迟的项目很重要,但推广他们机械专业更要紧。 现代社会风气浮躁,愿意潜心做研究的人越来越少,所里今年的研究生又没招上来,工科专业作为冷门中的冷门,最缺少的就是宣传途径。 在他们工作号上发一万篇公众号推文,也不如一次媒体推广曝光大呀! 之前文物修护研究院也冷,自从拍了个纪录片以后火了好一阵子,可把其他研究所馋坏了。 综艺邀约找上他们的时候,李所长别提多高兴了! 连主题他都想好了,就叫《我在研究所搞科研》! 看看他们所江迟这脸、这身段、这技术,在电视上那么一亮相,那学生啊投资啊,还不全都是手到擒来?准把那群修文物的风头给压下去。 谁料江迟居然不愿意去,这可给李所长急坏了。 李所长苦口婆心:“江博士,这是一个向观众宣传咱们研究所的好机会,你不能光考虑你自己的小情小爱,你要考虑咱们专业的未来啊!” 江迟:“......” 他们专业的未来都压在他身上了,这叫江迟还怎么拒绝? 在所长殷切热烈的目光中,江迟签下了综艺合约。 这个综艺名叫《行业的旅程》,是一档旅游类直播综艺。 嘉宾大多是冷门神秘行业的从业者,有明星、法医、物理学家、文物修复师、中医针灸师、物理学家、殡葬主持人、动物义肢修配师、电竞选手、非遗传承人....... 整个综艺总共分六期,每期都会邀请3-4组嘉宾参加。 江迟参加的这一期有四个行业,分别是:工程师、针灸师、电竞选手,还有一个留足了悬念问号。 其中两个电竞选手是去年冬天的S赛世界冠军,热度非常高,另一个针灸师是个大网红,也有很多粉丝。 还未开始拍摄,广大网友就已经期待万分,对于那个没有公布的问号行业更是有上百种猜测,吵得几乎要隔着网线打 起来。 节目编导没有跟江迟卖关子,直接说:“那豆芽直播背后的大股东,傅氏总裁。他们平台要成立公益基金会,专门扶持那些快要消失的行业。” 这档综艺节目只是个预热,明星、网红、电竞选手都是请来拉热度的,主要是为了非遗铺路。 “嗯,那倒是挺有意义的,”江迟把保密合同也签了,心下又有些疑惑:“总裁也算行业吗?我也认识个总裁,叫秦晏,您听说过吗?” 编导手一抖。 谁不知道秦晏啊,他们找上江迟,不就是因为听说江迟是秦晏的绯闻男友? 编导想起那些捕风捉影的传言,不由试探地问了一句:“秦总和您是?” 江迟把协议递回去,没什么犹豫地说:“他是我爱人。” 编导心跳得飞快,本着‘不问肯定不成,问了还有一丝机会’的原则,小心翼翼地问道:“秦总最近忙吗?您也可以带家属参加,傅总就是家属,跟着针灸师余鹤来的......那俩电竞选手也是一对。” 江迟原本想说他家秦总忙死了,一分钟几个亿上下,哪儿与时间参加什么综艺,只是一听其他嘉宾全都成双入对,当下有些犹豫。 晚上和秦晏通话的时候,江迟把这事说了。 秦晏上个月刚把秦知颂骗到美国来,计划最近回国找江迟。没想到江迟忽然签了个综艺,看合同还是24小时直播。 他第一反应和江迟一样,拒绝得很果断:“那等你拍完综艺我再去找你吧,我就不去参加了。” 秦晏的回答倒也在江迟预料中,但他真的很想和秦晏一起去。 这个综艺是个慢旅游综艺,编导说跟度蜜月似的,要不傅总和余鹤他们也不能来。 江迟说:“我也没拍过综艺,要是在游戏环节出丑,洪子宵一定会做成动图表情包嘲讽我十年。” 秦晏对江迟很有信心:“你那么聪明,力气又很大,无论是比智力还是体力都不会输的,别太紧张了。” 江迟把下巴搭在手臂上,侧头看向镜头里的秦晏:“可我只有自己一个人,对面是两对情侣,情侣狗从不按套路出牌,搞出什么骚操作都不奇怪。” 秦晏忍不住笑出声来:“所以你是在请求我的帮助吗?” 江迟低低地‘嗯’了一声:“嗯,我请求晏晏宝贝支援,和我组成最强情侣狗战队。” 秦晏果然被江迟说动,他弯起长眸:“好吧,我跟你一起去。” 江迟一下子来了精神:“你什么时候来,我去机场接你!” 秦晏说:“具体事宜我秘书去找平台对接,到时候我直接去录制地和你汇合。” * 节目组知道秦晏要来,又是一番兵荒马乱自不必说。 观众知道第一期来了三对情侣,纷纷调侃节目组用尽了人脉、下足了本钱,竟然硬是把节目成了蜜月综艺。 两位身价千亿的总裁、两位世界冠军、一位帅炸天际的网红针灸师 、一位出身国家级工程研究所的科学家,这期节目噱头十足,还未开播就在网络上引起热议,可谓是沸沸扬扬、满城风雨。 江迟对此一无所知,等到《行业的旅程》开拍,直接从京市坐飞机飞往录制地点。 工作人员在机场接到江迟,车里已经装好了几个摄像头,暂时还未开启。 拍摄要机场开始拍,节目组知道江迟是素人,想必也不会刻意打扮,就派了化妆师过来,先简单帮江迟收拾一下。 在车上,化妆师匆匆给江迟吹了头发,又修了修眉。 “一定要化妆吗?”江迟问。 化妆师打开化妆箱:“没有强制要求,您五官立体,化了妆会更上镜。” 江迟摇摇头:“那不用了,谢谢。” 化妆师只好取了散粉,用散粉刷在江迟鼻翼处清扫而过:“我给您扫一点散粉,气色会看着好一些。” 散粉的味道很香,江迟有点想打喷嚏,他按了按鼻子:“谢谢。” 散粉还没有在江迟脸上待够10秒就被江迟揉花了,化妆师见状叹了口气,心说就这样的确实也没法化妆。 好在江迟很英俊,皮肤几乎没什么瑕疵,勉强能抗住摄像头的怼脸直拍。 十分钟后,录制正式开始。 直播间里早已蹲满等待节目播出的观众。 这一期的节目爆点非常多。 六位嘉宾中,作为素人的江迟难免显得有些普通,除了高学历,好像并没什么其他亮点。 江迟第一次参加节目,秦晏也还没到,他一个人在车上,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就靠在后座上闭上眼装自闭。 直播间的弹幕划过一串省略号。 不过他们也不是来看江迟的,而且江迟有博士光环。 观众对高学历人群的容忍度很高,见江迟这样,反倒觉得很符合他们想象中科学家的形象:沉默稳重、不善言辞,帅而不自知,衣着妆发都中规中矩。 导播镜头一切,摇到秦晏那边。 秦晏一身西装挺括,头发梳在额后,整个人冷俊又神气,只出现在镜头半秒钟,就抓住了所有人的眼球。 最难得的是,秦晏身上有股极致的清冷气质,别说是在这个节目里,就是放眼整个娱乐圈,也没有谁有这般出尘的气质。 观众的热情一下被点燃。 [这是秦晏?!秦氏的总裁?] [这也太帅了吧,好绝一男的] [上天为何如此不公,他又有钱、又聪明、又帅。] [我以为余鹤已经天下无敌了,这又是谁的男朋友?] [有1说1,秦总和余鹤不是一种气质,余鹤是明艳挂的,可秦总气质好冷。] 秦晏对网友的热议并不知晓,他迈开长腿,径自贴着节目组标识的七座商务车,俯身敲了敲车窗。 江迟侧过头,睁开眼。 看到秦晏的瞬间,江迟眼神刹那明亮起来。 弹幕:!!!!! [是我的错觉吗?这个素人怎么一眨眼就变帅了?] [他的眼睛在发光哎!] [很明显,秦总的男朋友出现了。] [他刚才坐在车里的感觉......嗯∮[(,也不是说不帅吧,但和其他嘉宾比起来确实没那么打眼,但怎么秦晏一出现,他就像变了一个人!] [对对对,一下子从普通帅哥变成阳光男神了。] 直播间弹幕刷得极快,密密麻麻的几乎把屏幕都遮了起来。 江迟并不是很习惯直播,尤其是看到秦晏,一高兴什么都忘了。 他跳下车,一把抱住秦晏:“宝宝!” 秦晏反手抱住江迟,提醒道:“在直播。” 江迟这才反应过来,按住领口麦,凑到秦晏耳边:“宝宝,我好想你。” 秦晏眼中冰雪消融,含笑看着江迟,他甚至没有挡住麦,很坦荡地说了句:“我也想你。” 在听到江迟喊秦晏‘宝宝’的同时,直播间的观众彻底疯了。 [宝宝?] [我就说了秦总不瞎!这个江迟果然有点东西。] [这江迟到底什么来头,刚开始:木讷的工科生,现在:诡计多端绿茶GAY。] [他会变脸,我去,他这张超帅的脸是秦晏限定版吗?我现在每一帧截图都他妈的好帅,和刚才在车上的样子判若两人!] 弹幕还在激情讨论,直播镜头却切到别的组去了。 本来大多观众都不是冲着这组来的,没想到刚看来劲,镜头忽然就切走了。 这委实太过扫兴,观众打了满屏问号以示不满。 [我不想看这一对的时候你们拿他们开局,我刚看出点意思你们又切镜头?] [无语,导播能干干不能干找个厂上班吧。] [有什么是我们尊贵的VIP会员不能看的吗?] 倒也没什么不能看的,江迟只是握着秦晏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亲。 只是在录制前和节目组对接时,秦晏这边曾经特别强调,要避免播出一切亲密镜头。 节目组也不知道这个‘亲密镜头’的把握空间是什么,为了防止争议,也为了更好过审,索性卡掉了所有亲吻的镜头。 录制和直播之间有半分钟左右的延迟,足够他们及时切换场景。 可惜由于第一期就是三对情侣,切镜头切得太频繁,没多久就被有心人总结出规律。 后来,所有观众都知道,如果突然镜头没有预兆地切到了别的组,那么毫无疑问,刚才那组一定是在亲亲。 至于是在亲哪里,就要靠观众朋友们的想象力了。 此时,各位观众还未能总结出这个规律,并不知晓切镜头的真实原因是江迟亲了秦晏,还以为是江迟这组人气不高,才被节目组故意卡掉镜头,当即义愤填膺,直接冲了节目组的官博。 节目组把脏活累活都干了,结果还要挨骂,简直冤死了。 而这一切的一切,都源于江迟那情不自禁的一吻。 他们许久未见,只吻在了秦晏手上,江迟已经很克制了。! 第 97 章 番外·综艺2 第一期录制地点在西南,是坐落于大山深处的悬崖村。 初春三月,正是山茶花盛放的时节,十里山茶漫山遍野,山路蜿蜒隐入百花深处。 更远处,山林辽阔浩瀚,隐约可见藏于薄雾中的几座屋舍,炊烟袅袅,良田、美池、桑竹错落其间,远离城市的喧嚣与吵闹,是一方与世隔绝般的寂寥天地。 下车的地点距离山村还有二三里路,这里没有人声、没有犬吠,在阵阵风声中,显出一种极致的安静。 春寒料峭,山里的气温更低,空气中都是冷冽的味道。 江迟问秦晏:“冷不冷。” 秦晏回答说不冷,而后遥望青山:“我喜欢这里。” 江迟眼含笑意:“嗯,我也喜欢。” 听到他们这么说,节目组工作人员脸上都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也只有这些没吃过苦的大总裁小少爷,才会如此不谙世事地说出‘喜欢’两个字。 他们敢保证,用不了半个小时,他们就不会喜欢这儿了。 从山下走到山上,有将近五里地的路程,这段路崎岖狭窄,汽车开不上去,只能乘坐摩托车或者步行。 这是节目组设置的第一个难题。 要赢得交通工具,首先要和其他嘉宾汇合。 这次的节目一共有六位嘉宾,除了江迟和秦晏,另外四位嘉宾分别是余鹤、傅云峥、姚惊雨、裴允珩。 其中余鹤和傅云峥是一对,职业分别是中医针灸师和总裁,裴允珩和姚惊雨是另一对,两位都是电竞选手,去年的世界冠军,一起打下路的,裴允珩位置是ADC,姚惊雨的位置是辅助。 节目组把四个人的背景简单介绍了一下,然后将带有线索的信封递给江迟:“你们现在需要寻找除了彼此外的其他嘉宾,只要找到一个,就可以来我报到,根据顺序获得不同交通工具的选择权。” 导播将镜头切到三种交通工具上。 分别是:摩托车、驴车、儿童摇摇车。 当儿童摇摇车在屏幕中,弹幕都要笑疯了。 [哈哈哈哈哈,明明可以直接让他们步行,偏偏整个摇摇车,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节目组是会搞事的,上来就拆CP重新组队。] [也就是说,除非傅总和秦总率先找到彼此,否则我们至少能看到一个霸道总裁坐驴车或者走上山?] [啊啊啊啊啊啊,好好好,精彩精彩。] [只有我更关心谁和谁会一起坐摩托吗,又当了第一惹人恨,又要在自己男朋友面前和另一个男人共乘一车,想想就很修罗场!] 江迟和秦晏领了任务,分头去找其他嘉宾。 说是分头去找,但江迟装模作样地找了十分钟,就随便找到一棵树往上一靠,装模作样地说:“哎呀,走不动了。” 秦晏连装都懒得装,直接往竹林深处走,游山玩水似的,只往自己感兴趣的地方走。 编导 都汗流浃背了,在耳麦里对秦晏说:秦总?_[(,您至少说点什么吧。” 秦晏说:“我要和江迟一组。” 编导:“.......” 算了,还是去问问江迟怎么想的吧。 江迟比秦晏好说话很多,编导问他为什么不找人,他也没藏着,很直接地说:“你们游戏设置有漏洞,只要我和秦晏不去找人,等那两组相互组队,我们自动排名第三,就还是一组了。” 弹幕: [什么?还可以这么玩?] [就不要排名只要男朋友呗?] [我觉得这样不好,节目组拆队就是不想让情侣绑定,要都这么想就谁都别找了,都和自己男朋友一组得了。] [不可能谁都不找的,别的不说,姚惊雨玩什么游戏都很认真,只要他找到一个,裴允珩自然会和其他人组队,所以最多也只会有一对情侣拆不开。] [等等,等等,他俩刚才商量了吗?都带着麦,我没听他俩说话啊。] [靠,这是什么默契,磕到了,磕到了。] 秦晏和江迟算盘打得很响,他俩谁都不去找别人,最后就能自动结为一组。 虽然没有车可以坐,但争到第一也只有一个人能乘坐摩托,第一那个驴车秦晏是绝不会坐的,所以还不如当个第三,两个人溜达上去。 行李箱确实很沉,可力能扛鼎的江迟来说,压力也不算太大。 在认识江迟之前,秦晏无论如何都不会这么玩游戏。 这个选择绝不是最优解。 和其他嘉宾结组,是最快融入一个团体的方式。 如果接下来的任务需要结盟的话,大家肯定都会优先选择有自己男朋友那组结盟,而秦晏和江迟这么玩,其他两对情侣交叉结组,必然自动绑定,他们则默认会被孤立。 分组的方式有很多,这是最糟糕的一种组队方式,不仅在第一次任务落后垫底,而且对于后续的任务也很不利。 秦晏愿意承担这个后果。 他们甚至不用商量,就知道彼此会做出一个选择。 秦晏对此也感到些许不可思议。 之前他的胜负欲也很强,只是不知道从何时起,自己对胜利和失败忽然间就看淡了。 这真的是件很神奇的事情。 爱情轻柔如春风细雨,又凛冽似刀霜雪剑,不知不觉化去了秦晏的求胜之心。 秦晏因江迟而变得更加坚强,也更加柔软。 然而天不遂人愿,秦晏才在原地站了几分钟,就听到身后有人喊了句:“傅老板?” 秦晏转过身。 在竹林间的薄雾中,秦晏看到一位容貌昳丽的青年。 来人生了副极好的样貌,一双桃花眼澄澈明朗,灵气逼人,瞧着大约一十岁出头,满身却尽是轻狂恣意的少年气,浑然不似在世间吃过半点苦头的样子。 只看这张脸,就必然是宣传中‘帅得惊天动地’的余鹤了 。 不愧是傅云峥的爱人,确实很好看。 秦晏和傅云峥都是上市公司的总裁,两人神交已久,却从未正式见过面。 一是秦、傅两家生意并无往来,一是秦晏活跃在商界的那几年,正逢傅云峥出了车祸,不大出现在人前。 算算日子,傅云峥痊愈归来时,秦晏又刚认识江迟,正忙着谈恋爱,也没怎么参加圈子里的聚会。 谁也没想到,这两位资本界的大佬,首次会晤居然是在综艺节目中。 更有趣的是,在见到傅云峥之前,秦晏先遇到了傅云峥的爱人。 秦晏微微颔首:“你是余鹤?” 余鹤看到秦晏有些恍惚,听到秦晏叫他名字才回过神。 余鹤很快道歉说:“对不起,您的背影看起来很熟悉,我一时有些晃神,真是冒犯了。” 这话若是旁人来说,难免有些轻浮,可大抵是因为余鹤生得太出挑,讲话又很真诚,秦晏倒不觉得冒犯,只是有些诧异。 秦晏语气淡漠:“你见过我?” 余鹤说:“没有,只是觉得我家傅老板一十岁时,应该也是您这般冷峻非凡,矫矫不群。” 秦晏随口问:“你没见过傅总一十岁的样子吗?” 余鹤遗憾道:“他一十岁时,我才七岁。” 秦晏:“......” 和江迟一组的愿望破灭,秦晏心情着实不太愉快,一边漫不经心地同余鹤聊天,一边去任务点报到。 他们是第一个到的,得到了最好的交通工具摩托车。 余鹤戴好头盔,长腿一迈跨坐在摩托车上。 秦晏气质冷清又高贵,余鹤猜测这位怎么也不可能是0,男人之间本来也没那么多讲究,两个1就更没什么可忌讳的了。 余鹤拍了拍后座,很自来熟地说:“来,我带你上去,然后再下来接他们。” 秦晏想的和余鹤正好相反,他见余鹤长得这么漂亮,想当然以为余鹤是下面那个,就坐在了摩托车后座上。 摩托车风驰电掣,引擎轰鸣一声飞驰而去。 秦晏晃荡一下,扶住了车座。 “没事,秦总,你扶着我就行,这山路太陡,骑慢了反而不稳......”余鹤降了点速,按住领口的麦,才继续说:“放心吧,两个1是没有未来的,你家那位不会吃醋的。” 虽然余鹤按着麦,摩托车引擎声音又大,余鹤本以为这句话录不上去。 但耐不住节目组故意搞事,刻意把音量拉到最大。 听到这儿,弹幕瞬间疯了: [什么玩意?两个1???] [江迟和傅云峥更像1吧,两对情侣四个1?] [说实话,这四位站一起真可以玩猜猜谁是0的游戏了!] [0异事件——走进山村之消失的0。] [1不1的放一边,这俩人是真养眼,气质一冷一热,简直绝了。] [纯看脸的话......我个人觉得余鹤和秦总是0的可能性大,因为他俩最好看。] [我去⒀,所以现在是两个0对着装1?事情开始变得有趣了呢!] 秦晏和弹幕的反应差不多,他沉默几秒,语气平静地问余鹤:“你是1?” 余鹤反问:“你不是吗?” 这种时候好像很难说出‘不是’两个字来。 秦晏没回答,相当于默认了。 他并不太相信余鹤的话,毕竟余鹤生得实在太过漂亮,而傅云峥是成名已久资本家,又年长于余鹤,将这两个人放在一起,谁会认为余鹤是攻呢? 但他并未提出质疑,只是说:“那傅总对你还挺好的。” 一说这个余鹤可就来劲了,他索性关了麦,继续说:“当然了,傅老板超爱我的!其实真的爱一个人,体位就没那么重要了,我也愿意为他做0,你觉得呢?” 秦晏还沉浸在‘傅云峥是0’的震撼中,根本没太注意余鹤说什么。 过了一会儿,秦晏才说:“是的,那些都不重要。” 余鹤简直遇到了知音! 虽然平时他从不会刻意和谁说自己是1的事,但无论谁知道他攻了傅云峥,都是一副极度震惊的模样,然后结结巴巴地质问他‘你怎么敢’,搞得好像他强迫了他家傅老板一样。 天地良心,如果傅老板想要他,他也可以躺得很平的! 要不说秦总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呢。 高山流水遇知音,没想到参加个节目,居然遇到了能理解他的人。 真是太难得了! 余鹤忍不住多讲了两句:“哎,他们都不懂,做1很难的,压力也很大,你看傅老板那么厉害,我只有加倍努力才能配得上他,别人说我是个废物我是无所谓的,但他们要说傅老板眼光差,我就要气死了。” 秦晏指尖微动。 这一刻,他仿佛从余鹤口中,听到了江迟从未宣之于口的心里话。 这些藏在心里的苦恼,余鹤想必也不会对傅云峥说,就像江迟未向秦晏提及过一样。 爱情不只有风花雪月,还有投入、有尊重、有忠诚、有责任、有奉献、有妥协、有关切。 从相爱的那一刻起,这些一切的一切如影随形,沉甸甸地压在两个人肩上,即便他们都明白这是庸人自扰,可情绪是很复杂的东西,并非安慰一句‘别这样想’就能够消除的。 秦晏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说些什么,才能排解掉江迟心头的压力。 他甚至无法和江迟面对面谈这件事—— 假如江迟意识到秦晏关注到他的紧张,根本起不到任何正向的效果,只会适得其反。 爱情是一道如此甜蜜的枷锁,将两个人的命运牢牢牵扯在一起,可相爱的两个人越难开诚布公地去谈,因为感觉和压力这种东西本来就很微妙,就像奥数卷面上最后一道拓展思维的附加题,明明是否作答都对卷面成绩并无影响,但这道题只要一天 没做出来,在无数个不经意间想起的时刻,心头便总会划过一丝奇异紧张感。 原来患得患失是爱情中的通病,无论谁落入情网中,都不免心事重重,多愁善感,连恣意不羁的余鹤也不能免俗。 于是秦晏也关了麦。 这话对余鹤说的,也是他想对江迟讲的。 秦晏说:“可是傅总不会在意别人的眼光,他只是希望你开心......金钱产业、名誉和影响力这些外在的东西他早就有了,而你不一样,你是他的情感寄托,无论你是国王还是乞丐他都会一样爱你。” 余鹤呼吸微窒,恍然间有种隔着秦晏和傅云峥对话的错觉。 这感觉很奇怪。 也许是因为秦晏和傅云峥地位相似;也许他正骑着摩托车背对秦晏,免去了眼神交流的尴尬;也许是因为秦晏气质冷清,像是个很可靠的树洞。 总之,这些藏在心里的话,突然就很容易地讲了出来。 余鹤声音清朗:你说的这些我心里都很清楚,但我想变成更好的人,和他站在同一个高度上,在他需要的时候保护他......我想成为他的依靠,不想他总是那么辛苦。” 秦晏一下子不说话了,很半天才喃喃重复:“成为他的依靠......原来你是这么想的。” 见秦晏这样郑重其事,余鹤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他轻咳一声:“是不是有点不自量力了?我就是再活十辈子,也赚不到傅家一年的净利润。” 就算余鹤一年赚100万,不吃不喝全攒下来,要一百年才能赚够1亿,而像傅氏那样大的企业每年净利润高达千亿,那也就是.......100000年。 秦晏也轻咳一声,安慰道:“企业做到傅家那样的位置,钱就只成为一个数字,除去分红,真正到手的也没多少。” 余鹤哀怨地看了秦晏一眼,显然对傅云峥这类大佬的收入了若指掌:“那也有几百亿,对吧。” 秦晏:“.......爱情是无价的。” 余鹤叹了口气:“所以我压力真的好大!做1真是太难了!” 秦晏认同道:“好吧,确实挺难的,辛苦你了。”! 第 98 章 番外·综艺3 另一边,江迟找到了裴允珩,自动结为一组。 他们组与傅云峥和姚惊雨二人几乎同时到达了任务点。 几个人商量过后,决定让驴车拉着行李箱,剩下四个人都走上去。 八个行李箱往驴车上一放,比两个成年男人还沉,那个小毛驴看着还挺瘦弱的,他们就拿下来两个行李箱,轮流拎着上山。 导演组弱弱地指了下儿L童摇摇车:“那这个......” 镜头随着导演的视线,从傅云峥、江迟、裴允珩身上依次切过,一位总裁没人敢使唤,一位科学家身份太高、一位裴家少爷也不好惹...... 导演犹犹豫豫,目光和镜头最后落在了现场唯一‘无权无势’的姚惊雨身上。 姚惊雨眉梢微挑,眼眸如星,静静导演对视几秒。 导演:“姚......” 一个姚字才说出口,导演话还没说完,姚惊雨就动了。 姚惊雨转过身,自觉走向儿L童摇摇车。 导演心中满意地点点头。 不愧是从底层摸爬滚打上来的冠军少年,果然很识时—— !!!!!! ‘时’字在导演脑子里打了个弯,‘务’字还没出来就化为尖锐鸣哮! 只见姚惊雨走到那辆儿L童摇摇车面前,长腿一抬,一脚把摇摇车踩碎了。 姚惊雨在众目睽睽之下、就这样若无其事地、把摇摇车踩碎了。 踩、碎、了。 弹幕:“......” 导演组:“???” 姚惊雨语气平淡,却流露出一丝瘆人的杀意。 他说:“导演,现在没车了。” 导演后背一凉,竟然生出些面对诸多国际一线明星也没有的紧张,磕巴了一下说:“没......没车了,就走,那就走上去吧。” 姚惊雨点点头,仿佛他的服从性天生就那么好一样,很乖驯地说:“好,听导演的。” 弹幕简直笑喷了。 [只能说导演组不太关注电竞圈,不知道我们惊雨哥的脾气。] [哈哈哈哈哈哈,导演组本来寻思捏个软柿子,没想到捏到铁板了。] [十七岁就能把战队经理打了的选手,你让他骑摇摇车?!] [更搞笑的是,刚才姚惊雨动的时候,我看到裴允珩抬了下手,看样子是想拦,但是没敢,哈哈哈哈啊哈哈。] [驴:还好我先走了。] [要逼他坐驴车,我怀疑他真能把驴宰了,不是夸张,是真宰。] 由于摇摇车在不可抗力的因素下消失了,余下四人结伴而行,一起沿着山路走。 大约十几分钟后,余鹤骑着摩托下山来接人。 余鹤目光在傅云峥脸上落了半秒,漂亮的眉梢微微蹙起,满脸不高兴的样子。 从开拍到现在,六个人一直挺和谐的,这回终于逮到余 鹤脸色不好,导播切了镜头直愣愣地对着余鹤的脸拍。 直播间里的观众是看到余鹤和秦晏关麦的,一时间纷纷猜测两个究竟说了什么,竟然让好脾气的余鹤脸上都带出了情绪。 ?想看坏猫超大声写的《捞错大佬,扛起就跑[穿书]》第 98 章 番外·综艺3吗?请记住本站域名[( 也幸亏他们没听到余鹤说什么,否则余鹤那番‘做1很难’的言论,估计会被当作炫耀被喷上热搜。 傅云峥一眼就看出来余鹤又在撒娇,估计是想亲他,只是碍于人多亲不到,就在那里自己跟自己赌气玩。 裴允珩和姚惊雨同时和余鹤打了招呼:“余哥。” 姚惊雨他们战队的直播合同一直签在豆芽直播,和余鹤有些渊源。 余鹤和裴允珩经常一块玩游戏,很熟稔地说:“小珩,你骑摩托带小雨上去吧。” 裴允珩四下看了一圈,见江迟和傅云峥都表示赞同,就带着姚惊雨先走了。 二人走后,余鹤又和江迟打了招呼。 和所有人一样,江迟看到余鹤第一反应就是觉得这人长得挺好看的,除此之外并未多想。 而余鹤可就不一样了,在看到江迟的的瞬间,他独自凌乱了一会儿L。 单独和秦晏的相处时,余鹤百分百确定秦晏绝对是1,但如果秦晏和江迟是一对,那么两个人中,那个1就只能是江迟。 这是一种很神奇的感觉。 江迟虽然是一副温柔阳光的好脾气模样,但他的气场太强了。 这种气场有别于高位者的盛气凌人,更多来源于灵魂深处的精神力量,看不见也摸不到,但能让余鹤感觉到‘安全’。 只有精神内核强大的人,才会拥有充盈如海洋般深邃力量,这种力量和缓温柔的包容万物、滋养众生。 江迟是四个人,不,是六个人里最攻的。 等江迟走远了些,余鹤关了麦,在傅云峥耳边窃窃私语:“原来秦总也是0。” 这个‘也’就很微妙。 引得傅云峥斜眼瞥了余鹤一眼。 余鹤心脏猛跳两下,胸腔间倏地流过一丝难以言表的愉悦,也不知道高兴什么,人来疯似的往傅云峥身上一跳,非要傅云峥背着他走。 * 四十分钟后,六个人先后抵达村落,在小院中集合。 一棵百年古树立在院门前,阳春三月,柳条青青垂入院中。 门上挂着块木匾,上书‘南山居’。 进了门,一方分外古拙的村野小院落入眼帘,砖瓦房、青石板,院内满种山茶,南风曛曛,花香袭人。 导演开始cue流程:“欢迎各位老师来到南山居,在这里流通的货币为南山币,所有物资都只能用南山币购买,每人起始资金200元。” 傅云峥问:“物资都包括什么?” 导演:“衣食住行,方方面面,出门右转150米,就有一间节目组经营的超市,我们会尽量满足各位嘉宾需求。” 副导演补充道:“是的,这个山村只是你们赚取南山币的大本营,各位嘉 宾的活动范围并不受限,只要赚取足够的南山币,你们想去三亚玩都可以。” 秦晏问:“那怎么获取南山币?” 导演:“获得南山币的基本途径是做任务,每天都会开放日常任务供各位赚取南山币。” 既然来到了山村,日常任务自然离不开农活,包括但不限于犁地、播种、收割、采摘、挖竹笋、摸鱼等等。 这也是观众最想看到的。 除了综艺节目,他们还能在哪里看到身价千亿的总裁和世界冠军种地! 他们是来看这些人耍帅摆阔的吗?当然不是! 就要看大佬帅哥们面对农活一筹莫展,惨兮兮的样子的才有意思。 反差是这档节目最大的爆点! 导演继续说:“各位嘉宾也看到了,咱们的南山居还处于建设的初级阶段,生活用品还不是很齐全,为了维持各位最基本的生活,我们特意开办了一家[七号当铺],大家可以通过典当物品和技术来换取南山币。” 这是毕竟是一个展现嘉宾职业特殊性的综艺,为了让嘉宾们能够展示自己的专业,节目组做了很多相应准备。 有能够有利于总裁发挥所长的七号当铺、余鹤的针灸小药堂、江迟的机械工作室,还有能和世界冠军一起玩游戏的高配电脑。 当然,开启当铺、药堂、机械工作室、使用电脑都需要交纳南山币,平均下来大概五南山币一小时。 秦晏/傅云峥:“真黑。” 弹幕: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笑属我了。] [这异口同声也太好笑了,连音轨都是重合的!] [两个大资本家说节目组黑心,那是真黑呀。] [这综艺必须得追,不仅能看到大佬种地,还能看到大佬嫌五块钱贵。] [只有我觉得什么都能当这一点很有意思吗?] [节目组肯定是想让他们多干农活,典当农作物,但这几个人加起来几万个心眼子,将来一定能整出很多活来。] 七号当铺的设定很新颖,日常任务中所取得的农产品,再缴纳够任务所需数额之后,都可以到当铺换钱。 有趣的是,除了嘉宾们随身携带的奢侈品,七号当铺可以说是什么都收,越珍贵的东西价格越高。 这种时候,就很容易显示出人类的参差了。 网友猜测的不错,秦晏和傅云峥拿到任务卡以后,就已经开始思考如何钻规则的漏洞,研究怎么用杠杆撬动更多资本,用南山币生南山币。 姚惊雨屋里屋外转了一圈,最后停在灶台旁问节目组他们的伙食是需要自理吗? 在得到导演组肯定的回答后,姚惊雨预感到这两周的节目不那么好录。 裴允珩是个五谷不分的小少爷,根本没有认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此时被院子角落的毛豆吸引了注意,还在关心为什么毛豆和黄豆长得很像。 姚惊雨:“......” 江迟心 眼比较实,拿到典当铺农产品价格表后,第一反应就是多耕两亩地,从增加产值的角度来换南山币。 南山居只是大本营,只要赚够南山币,他就可以带秦晏出去住酒店。 这院落看起来古拙干净,很有野趣,但秦晏那么娇气,肯定是住不惯的。 这个节目的自由度很高,南山币和软妹币的兑换比是一比一,五星级酒店房间一天的均价是三千元,十五天就是45000元。 这个数字别说是秦晏,就连江迟也并不觉得很多。 可折换成农产品就非常数目就非常客观了。 一斤竹笋的市场价格是10元,足足4500斤竹笋换才能够45000元南山币,就是把整座后山翻过来,也挖不出这么多笋吧。 当然,农作物中除竹笋外,还有玉米、毛豆、四季豆、卷心菜等作物可以收集,只是其中竹笋的单价已经是最高的了。 他们还有一片鱼塘,鮰鱼的收购倒是很高,每斤20元,但鱼塘是限时开放的,而且捕鱼工具也要购买,钓鱼和摸鱼显然都合不上成本,节目组开放鱼塘,多半也只是录他们下水摸鱼的素材。 所以他现在需要做的是提高生产效率。 这么多农作物,人力收割得收到什么时候? 必须把生产力搞上去,工业能改变世界。 江迟心中盘算着工业化进程,不过片刻时间,就已经在脑海中推进到第四次工业革命了。 什么风力水轮机、小型发电机,自走式动力机、粮食加工机械脱粒机、摩擦分离机、玉米烘干机、粮食加工机械脱粒机...... 江迟在心里列明了一串大有可为的机械设备。 这个节目不该请工科生来的。 如果江迟牟足了劲儿L发挥,他能推进整个悬崖村的农业机械化进程,把节目组赚到破产。 * 见众人都理解了规则,导演发布了今天的日常任务。 【任务一:准备晚餐任务奖励每人300南山币 任务二:十斤竹笋任务奖励每人150南山币 任务三:默契挑战任务奖励每人100南山币】 按照之前找队友的结组方式,现在的分组排名是: 余鹤,秦晏。 江迟,裴允珩。 傅云峥,姚惊雨。 余鹤和秦晏这一组率先选任务。 余鹤懒得要死,秦晏又不想去挖竹笋,两个人都不用商量,直接摸了南山币奖励最低的默契挑战。 默契挑战当然不是考验余鹤和秦晏的默契,于是又请出各自的伴侣出列。 需要两组情侣分别答对十道题才能挑战成功。 道具组布置了四张桌椅,又一人发了一块题板答题,一切准备就绪后,导演开始宣布规则。 “各位请注意:在答题环节,你们只需要写自己伴侣的答案就可以,比如我问江迟和余鹤分别喜欢什么颜 色,秦总写江迟喜欢的颜色?_[(,傅总写余鹤喜欢的颜色,江迟和余鹤自己写自己的,明白了吗?” 江迟点点头,余鹤比了个OK的手势。 秦晏和傅云峥同时说:“明白。” 导演:“看来傅总和秦总已经很有默契了啊,非常不错,” “现在听题:江迟和余鹤分别喜欢什么运动?” 余鹤和傅云峥写得很痛快,写完就放下了题板。 而江迟和秦晏两个人则跟按下了暂停键一样,彼此对视着,眼中满是迷茫。 余鹤和江迟挨着坐,见状搡了江迟一把:“你自己最喜欢的运动你不知道?” 江迟这才回过神来,又看了秦晏一眼,才在题板上写下了三个字。 秦晏冷俊的眉峰微微蹙起,也低头答题。 最终的答案是—— 余鹤:打篮球。 傅云峥:篮球。 江迟:拳击。 秦晏:玩拳击。 看到秦晏题板上‘玩’字的瞬间,江迟呛咳一声,耳廓瞬间红了。 秦晏当时迷茫了半天,肯定是在纠结要不要写‘玩领带’! 玩领带那是运动吗? 虽然这边江迟耳朵都快着火了,但观众并未发现端倪,虽然‘玩拳击’这个表述有点奇怪,但玩篮球、玩足球什么的好像也没什么不对劲。 毕竟秦晏常年生活在国外,‘py’这个词直译过来就是‘玩’。 见四人拿下首胜,姚惊雨和裴允珩纷纷鼓掌庆祝。 余鹤松了一口气:“你俩这不挺默契的吗,吓死我了,这是送分题呀秦总。” 秦晏擦掉白板上的字:“江迟喜欢的运动很多。” “我喜欢的运动也多呀,”余鹤意气扬扬地一笑,拉着长声跟傅云峥说:“但傅老板知道我最~喜欢什么,对不对傅老板?” 傅云峥微微颔首,淡淡道:“好好答题,不要撒娇。” 弹幕沉默一瞬: [余鹤呀!!!傅总还是那么宠,我需要吸氧。] [是我思想太脏吗?啥运动展开说说呗,] [能不能把脑子里废料清一清!你看江迟那身材,肩宽腿长的,光打拳击可练不出这么漂亮的肌肉线条。] [是的是的,我发现江迟越看越帅,初看就是阳光开朗大男孩,但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感觉他好温柔。] [对对对,他就站在那儿L,什么不说,什么也不做,就是无端地让人觉得很明亮,很温暖。] [爱了爱了,这些有钱人吃得真好,你看余鹤,再看江迟,这都是万中无一的绝世美男啊。] 在后面看弹幕的导演嘴都要笑歪了。 好好好,果然是擦点边的话题才能引起讨论。 下个问题直接上强度! 导演:“请听第二题:你们两个人是谁追的谁?” 这道题很简单,几秒后,四人同时 亮开题板—— 余鹤:傅老板追我。 傅云峥:我追余鹤。 江迟:他追我。 秦晏:他追我。 现场所有人:!!!!!!!!!! 姚惊雨近距离吃到了大瓜,激动猛吸一口气,倏地抓住裴允珩的胳膊,痛得裴允珩一激灵。 裴允珩:“哥、哥、哥我手,我手还打职业呢!” 弹幕已经疯了。 [塑料情侣石锤。] [笑死我了哈哈哈哈啊哈哈。] [刺激啊刺激,好刺激,瓜来!] [说默契吧,连谁追谁都说不清,说不默契吧,两个人的答案又跟复制粘贴一样。] 导演组激动的差点跳起来。 这太抓马了! 江迟和秦晏都是没参加过综艺节目的素人,原本没指望他们能出什么看点,谁想到有些人天生就被综艺之神眷顾,就是能接二连三地爆梗! 真是意外之喜! 他们这个节目注定会统揽热搜,大火特火了! 余鹤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趁势倒进傅云峥怀里:“我的天啊,你俩到底怎么回事啊,没默契可以不挑战,还不如.......不如挖竹笋去呢。” 导演组也cue他们:“秦总、江博士,解释解释吧,到底怎么回事?” 秦晏也不说话,就默默地注视着江迟。 他们都在预判对方的回答—— 导致亮出的答题结果大相径庭,相去甚远。 和秦晏对视两秒,江迟才想起来之前和秦晏商量过这事,说好为了掩盖他捞错人的丢脸事,以后都对外宣称‘他对秦晏一见钟情、死缠烂打’这个版本。 江迟立即改口道:“我追的他,我对他一见钟情,死缠烂打。” 导演狐疑道:“你俩到底谁先动的心??” 江迟和秦晏异口同声:“我先动心的。” 弹幕:哇哦,刺激。! 第 99 章 番外·综艺4 江迟和秦晏的默契挑战玩得稀碎。 如果不是节目组放水,他们大概玩到天黑也不能答对十道题。 默契挑战结束后,江迟和裴允珩去后山挖竹笋,姚惊雨和傅云峥厨房准备晚饭。 余鹤跟着傅云峥钻进厨房,秦晏则陪江迟一起去了后山。 裴允珩非常有眼力见,自然不会杵在两人身边当电灯泡,背着竹筐去另一边挖笋。 摄影师不远不近地跟在二人身后。 江迟刚开始有点不习惯,后来慢慢也就无视了。 他把麻线手套递给秦晏:“竹叶很锋利,戴上点手套。” 秦晏没动,他就静静站在竹林下,眉眼冷清淡漠,气质比青竹更加清傲,什么也不做就美得跟幅画似的。 纵然是在山野之间,也掩不住秦晏满身矜贵。 秦晏方才已经换下了西装,穿着江迟带来的运动服,半蹲在地上看江迟挖竹笋。 江迟无论做什么事都很认真。 这也许来自工科专业对于分寸的精准把控,江迟挖竹笋硬是挖出排地雷的感觉,就差拿个小刷子一点点去扫竹笋尖上的土了。 弹幕急得恨不能上手替他挖。 秦晏倒是不着急,蹲累了就靠在一根竹子上,撑手看江迟干活。 半晌,江迟挖出了一根完整的竹笋。 秦晏转过身,示意江迟把竹笋放进背篓里。 江迟把秦晏背上的背篓摘下来:“背着多沉,先放一边吧。” 竹林满目青翠,长风吹过,竹叶簌簌作响,残叶飘落如雪,形成一种画卷般的寂美。 秦晏伸手接住一片竹叶:“江迟,我好喜欢这里。” 江迟应了一声:“我知道,你喜欢清静。” 毫无缘由的,秦晏突然说:“余鹤看起来有点吵。” 江迟忍不住笑:“你们也没说几句话,怎么就嫌他吵了。” 秦晏摇摇头,没说话。 他有点羡慕余鹤,余鹤每天都可以和傅云峥在一起。 可他和江迟都有自己的事业,总是在各忙各的。 秦晏没法说自己为什么不开心,只好把一切都怪在倒霉的余鹤头上。 “我们答错题的时候,余鹤一直在笑。” 秦晏语气中有一丝怅然,不知在惋惜什么:“他们更了解彼此,什么题都能答对。” 江迟赶紧放下锄头,把秦晏抱进怀里,哄道:“哎哟,宝贝儿,这有什么可比的,余鹤19岁和傅总在一起了,他们相处的时间更长。” 这并没有很好地安慰到秦晏。 秦晏就是遗憾他和江迟相处的时间总是太短。 余鹤成年后的整个人生轨迹,都与傅云峥牢牢纠缠在一处。 在遇到余鹤后,秦晏总是忍不住想:如果我也能早点遇见江迟就好了。 他也想在十九岁的时候就和江迟在一起。 江 迟和秦晏相遇时,彼此都已经有了自己的事业▔,所以他们的人生轨迹很难完全重合。 就算在美国读研的时候,江迟也经常出差,秦晏工作又忙,两个人表面上朝夕相处,其实抛去睡觉的几个小时,再均到每天相处的时间就更短了。 尤其是江迟毕业后回到国内工作,二人更是聚少离多。 秦晏很少会羡慕什么人,但看到余鹤和傅云峥每天都能凑在一起说笑,难免想到综艺结束后,他和江迟又要开始异国恋了。 江迟有一片报国之心,不会在美国的研究所任职,而秦晏的产业大多在国外,工作的重点也没办法转移到国内来。 他们一个出不去,一个回不来,这一万公里的距离,势必会牺牲太多相处时间。 这是一道无解的难题。 可秦晏想和江迟在一起,就算是挖竹笋也很有趣。 如果他们能永远生活在这个小山村,没有任何人打扰,其实也挺好的。 就像秦晏对余鹤说的那样,当财富积累到一定程度,存款也只是一串数字而已,权力地位都没什么可稀罕的,他们追求的早就不是那些外在的东西。 傅云峥比他运气更好一些,不仅拥有了感情上的寄托,而且所求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 江迟什么时候才能一直陪在他身边呢? 最终的最终,秦晏也没有把他的烦恼告诉江迟。 秦晏只是说:“江迟,我喜欢这里的竹林。” 因为这里的竹林,有江迟。 * 十斤竹笋听起来很多,但新挖出来的竹笋含水量很大,特别压秤,只挖了七八根就有十多斤。 裴允珩背着竹篓走在前面,去任务点交了任务。 回到南山居时,天色已然渐暗。 第一天节目组也没太为难他们,晚上准备的是火锅,姚惊雨他们从菜园里摘了几种蔬菜清洗干净,又用任务奖励的南山币换了其他食材。 江迟把多余的竹笋拿到厨房,收拾干净了切片端出来,一顿简单的晚饭就这样凑成了。 六人举杯一碰,说了些场面话。 今天直播到此结束。 虽然打着24小时直播的噱头,每天直播时长只有6—时,其他时间段的内容会在剪辑版中出现。 节目组将几台摄影机固定了机位,又交代了几句,留下来联系方式后,纷纷退出了小院。 原本拥挤的小院很快清静下来。 节目组在的时候,还能帮着cue流程,二十几个工作人员挤在摄影机后面,就算不说话也有几分热闹,眼下节目组的人一走,气氛不免有些尴尬。 好在余鹤话多,一会儿和这个聊两句,一会儿和那个聊两句,场子才没彻底冷下来。 饭桌上极容易拉进距离,饭吃到一半时,彼此就熟悉了起来。 余鹤和秦晏换了位置,去找江迟聊天,秦晏和傅云峥很有共同话题,坐在一起聊经济、聊股市、聊 政.策。 江迟和余鹤都不喜欢听那些东西,就拿了手机和两个世界冠军打游戏。 裴允珩和姚惊雨玩端游都能那冠军,玩手游更是手到擒来,切瓜捏菜般把对面打到自闭。 一起打游戏总是非常增进友谊,两局下来四个人就熟得跟兄弟一样。 姚惊雨16岁开始打职业,高中都没念完,对博士毕业的江迟有种天然的崇拜,虽然四个人里江迟玩得最烂,但暴躁的姚惊雨却没有喷人,这个场面十分罕见。 裴允珩的眉头越皱越深,中场休息的间隙,凑在姚惊雨耳边问:“你今天怎么没骂人?” 姚惊雨情绪稳定得像是换了个人,说:大家玩得都很好啊。⒘” 裴允珩不满地嘀咕:“小龙那波要是我空大,你早骂我了。” 姚惊雨冷冷道:“我现在也可以骂你,你想听吗?” 两小只凑在一起嘀嘀咕咕。 另一边余鹤不舍得使用自己脊椎的毛病十年没好,特别自来熟,玩到一半就歪在江迟身上,懒懒地靠着。 再一错眼,他已经枕在江迟的大腿上,举着手机玩了。 傅云峥看了一眼余鹤,眼神中满是宠溺。 “他就这样,跟谁好就黏谁身上,”傅云峥亲自替秦晏倒了杯茶水:“秦总别见怪,我回去说他。” 这就是纯客套话了,因为全世界都知道: 回去说=现在不说=回去也不会说。 傅总还真是护短护得明目张胆。 不过秦晏倒是无所谓,江迟和洪子宵他们也总挤在一块儿玩,男生之间本来就没那么多忌讳。 洪子宵和方思折习惯了秦晏的身份后,又同刚开始那样没大没小,每次见面都凑在一张床上喝酒打牌,玩累了从床上抛出个角落就直接睡。 秦晏家一楼客卧那张两米宽的床,最多睡过五个人。 他、江迟、洪子宵、方思折、季瑜。 秦晏至今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睡下的,醒来时他是安安稳稳地躺在江迟怀里,其他人在哪里他就不知道了。 可惜上次他们一起这么玩,还是去年过年的时候。 秦晏喜欢清静,但独处久了,又难免想念曾经的热闹。 人长大了,总是有很多事情牵绊着,将来再各自成了家,他们能聚在一起的时间就更少了。 秦晏说:“没关系......这挺难得的。” 傅云峥筷尖微顿:“什么难得?” 今夜气氛很好,秦晏不由想起了第一次和洪子宵他们一起出海玩的情景,那时候大家都是少年般无忧无虑,不为生活烦忧。 星离云散,好时光总是那么短。 所以余鹤身上的少年意气,才格外令人艳羡。 秦晏感慨道:“算起来余鹤和我同龄,可他看着却总像个少年。” 傅云峥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小鹤性格活泼,秦总不嫌他吵闹就好。” 秦晏微 微颔首:“确实,他只站在那儿就生机勃勃的,不说话也热闹。” 傅云峥眼神温柔:“我喜欢热闹。” 秦晏举杯和傅云峥轻轻一碰:“我祝傅总和余鹤门凝瑞霭,岁岁长欢。” 傅云峥端起茶杯:“多谢,我也祝秦总和江博士朝暮与共,静好从容。” 二人明明是头一回见面,只是不知为何,却总有一见如故之感。 他们一直聊到余鹤手机没电,才收了饭局,各自回了房间。 * 屋内,江迟先从行李箱取出床单被罩换好。 他觉得床有点硬,刚想问秦晏用不用在找个被铺上,一转身看到秦晏站在房间中央,仰着头不知道在看什么。 江迟问:“看什么呢?” 秦晏看向墙上挂着的摄像机:“它会动。” 江迟拿起衣服把摄像头罩住:“是AI识别的自动追踪功能,检测到人或移动物体时会跟着转。” 秦晏凤眸微抬,那双漂亮的含情眸落在江迟脸上。 他分明什么都没说,又像是把什么都说了。 江迟抱住秦晏,在他耳边用气声说:“这不方便,就算拆了摄像机,你半夜一去洗澡,所以人都知道你干什么了。” 秦晏低声道:“可我想让你摸摸我。” 江迟胳膊一勒,两个人贴得更近:“你就撩我吧,你看我都什么样了。” 秦晏又说:“那我也摸摸你。” 江迟只觉全身的血都涌上了头。 他霍然放开秦晏,搬了个凳子站上去,把摄像机拆了下来,放到了客厅里。 他出门时,正巧余鹤也在客厅。 见江迟他们把摄像机拆了下来,余鹤竖了竖大拇指。 都是男人,有些话根本不必细说,懂的都懂。 但解释的流程该走还是得走。 江迟欲盖弥彰:“摄像头有自动追踪功能,晚上忽然动一下怪吓人的。” 余鹤正色道:“是吗?那也太吓人了,迟哥,你能帮我把我们屋的摄像头也拆下来吗?” 江迟忍俊不禁,觉得余鹤是真好玩,回答说:“当然可以。” * 外面夜黑风高,月色微凉。 江迟拆了摄像头回来,裹挟一身寒气,钻进了被窝里。 秦晏果然嫌床太硬,转过身窝进了江迟怀里。 月上柳梢,将树枝的影映在窗棂上。 二人在月影之下,清浅地交换了一个吻。 秦晏解开睡衣的纽扣,啄吻着江迟的脖颈:“江迟,我好想你。” 江迟拢着秦晏,在摇曳的树影之下,悄悄弄了一次。 因为条件有限,他们并未做到最后,两个人心里都是无比餍足,懒懒搂在一起说话。 秦晏眼神依旧十分冷清,像是寒月下淙淙流淌的泉水。 可他的心是无比温暖与安定,他还是想和江迟在一起。 家族很重要、公司也很重要,这世间重要的事情太多了,秦晏不可能方方面面都照顾到。 曾经,秦晏心里是有犹豫的。 世间之事终难两全。 秦晏想过放弃,只是他不甘心。 他才二十六岁,就已经站在山巅,未来无限可能。 许多人在他这个年纪,才刚刚走出校园,而秦氏公司的ffer对于这些毕业生来说就像是改变命运的门票,是许多人梦寐以求的东西。 回到国内意味着退居二线,意味着他要拱手放弃这一切,从山巅之上走下来。 这对任何一个人来讲,都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然而就在今天,当他遇到余鹤和傅云峥之后,秦晏忽然间就释然了。 傅云峥年长他十三岁,也曾站在巅峰之上,后来还是为了余鹤走下了山。 也许秦晏并不需要用十三年去验证自己究竟能走到什么位置—— 傅云峥已经给出了答案。 秦晏想,无论站得多高,我最终想要的,不还是和江迟在一起吗? 于是,在这样一个寂静的夜里,秦晏将自己的决定告诉了江迟。 秦晏说:“江迟,这次来参加综艺,我哥替我公司那些事,交接一次挺麻烦的,近期.......我都不想再回美国了。” 江迟心神一动,刹那听懂了秦晏的言外之意。 他与秦晏十指相扣:“宝宝,你先别急着下决定,我也有件事想跟你说。” 秦晏凤眸微抬,在泠泠月下凝视江迟:“什么?” 江迟没说是什么事,只是低声问:“我最近陪你的时间少了,你有点不开心了是不是?” 那丝微不可察的小情绪被江迟一语道破,秦晏又欢喜又羞涩,他环住江迟的脖颈,很轻很轻地点了下头。 江迟心里又暖又软,单手扣在秦晏后颈,形成种极致的回护姿态。 他说:“晏晏宝贝,我先跟你道歉,这是我的问题,是我没协调好工作和陪你的时间。” 秦晏指尖一蜷,勾住江迟手指:“没有,工作就是很难,做项目的时候,我下面的团队也是不眠不休、没日没夜的。” 江迟亲了亲秦晏的额头:“那你没日没夜了吗?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你又加班了?” 秦晏说:“我能拿项目压别人加班,自然也有人能拿项目赶着你往前走.......大家都很不容易,你不要因为这个跟我道歉,这不是你的错。” 江迟深深叹了口气,在心中感叹:天啊,我都做了什么。 我把一个坚信‘物竞天择’的资本家,变成如今这般体恤且富有同理心的模样。 明明是我冷落了他,他却还说不是我的错。 我真是混蛋。 秦晏原本冷漠无情,坚不可摧。 是我给了秦晏一颗心,然后又让他疼。 江迟心痛如催,几次呼吸过后,才勉强把鼻腔间 的酸意压了下去。 他对秦晏说:“宝宝,咱们不讨论谁对谁错了好不好?我想说的是......我我差个项目评职称,确实有点着急,但这并不是我没抽出时间陪你的正当理由。” 秦晏‘嗯’了一声:没关系,那我来陪你。?_[(” 江迟摇摇头:“秦晏,这话其实该我先说的,只是先前事情没确定下来,我担心告诉你之后又办不成,白叫你空欢喜一场。没想到你已经在计划回国找我了,我真的好高兴......又好难过。” 秦晏声音很平静:“江迟,你不要难过,我只是选择了自己更想要的,你千万、千万不要有任何压力......” 江迟低下头,将秦晏所有未尽之言都吻了回去。 秦晏仰头回吻。 唇齿纠缠间二人吻了许久,直到呼吸急促,才缓缓退开。 缺氧的窒息感令彼此有些头晕目眩。 江迟凝视秦晏,温声道:“拿到职称以后,我就可以带研究生,然后公派出国做访问学者......加州理工大学很欢迎我去当客座教授,校办的邀请函都写好了。” 秦晏倏然抬头,凤眸闪闪发亮,震惊地看向江迟。 江迟眼含笑意:“隔山跨海的,秦总连家业都舍弃了,也要来找我,我怎么可能傻站在原地,只等你走向我?” 秦晏细细回想,发现江迟在去华国工程院机械研究所任职的第一年,就目标明确地要评职称、带研究生。 当时秦晏还有些疑惑,江迟明明不是那种在乎级别绩效的人,怎么忽然间如此功利。 原来,早在离开美国之前,江迟就已经计划着该怎么回来了。 千里万里,江迟内心所向只有秦晏。! 第 100 章 番外·综艺5 凌晨五点,雄鸡报晓—— 江迟陡然惊醒,眼睛还没睁开,右手便已经捂在了秦晏的耳朵上。 秦晏眉梢微蹙,一副想要发作又强行按捺的模样。 弄出奇怪的动静逼嘉宾早起,是综艺节目中常见的伎俩,这声鸡叫一响,几乎所有嘉宾都知道是导演在故意搞事。 江迟之前看过一些综艺,对节目组的套路略知一二,心中多少有些准备。 秦晏则不然。 他就算知道综艺套路多,也断然没料到导演组还真敢用在他身上。 在他的人生中,从没有人敢如此无礼! 真是好大的胆子! 昨夜与江迟互诉衷肠,秦晏隐藏的心事迎刃而解,与爱人相拥着难得好眠,睡得正香时被鸡鸣吵醒,又觉在硬床上躺了一夜全身酸痛。 秦晏心中烦躁,身上也不舒服,只想掏出支票来赔了违约金就走。 江迟只见秦晏伸手往枕头一摸,就猜到秦晏在想什么,当即搂着爱人哄道:“别生气,别生气,就是不录也好好和节目组说,不许把支票甩人脸上,那样......” “不礼貌。”秦晏接着把话说完,而后一头扎进江迟怀里,抱怨道:“烦死了,早知道你就要公派去美国,我才不会来参加很什么综艺。” 江迟轻轻拍着秦晏的后背:“别气了,你再躺会儿,我去把鸡弄走。” 几句话的功夫,秦晏的起床气已经被江迟安抚好。 凌晨五点,外面一片漆黑,春寒料峭冷得很,秦晏没急着让江迟出去。 秦晏拽住江迟,说:“等等——好像没动静了。” 江迟侧耳听了听:“嗯,可能是隔壁老乡家的鸡。” 秦晏动了一下,矜贵的腰椎没睡过这么硬的床,只一动就‘咔咔’作响。 江迟忍不住赞了句:“果然是娇气的豌豆公主。” 秦晏全身都跟在石磨上碾过一回似的,不光骨头疼,肌肉也酸了吧唧的。 “这是什么床?”秦晏坐起身揉了揉胳膊:“睡觉跟受刑一样,不睡了。” 江迟伸出手:“来,躺我身上。” 秦晏失笑:“很沉的。” 江迟长臂一探,猛地将秦晏拽过来。 秦晏半跨在江迟腰上,囫囵伏在爱人胸前:“太勉强了。” 确实太勉强了。 江迟身高一米八七,若是搂着个女孩子或者普通男生,是能将人整个拢在怀里的。 可他的心上人偏偏就是这般轩昂的男子,完完全全盘踞了他全部的心神,再也装不下任何人了。 江迟手掌在秦晏鬓角抚过:“谁叫你生得这样高大,我都快搂不住你了。” 秦晏阖上眼,趴在了江迟胸口:“我就说会很沉。” 江迟扯过被子:“不沉,睡吧,等天亮去节目组的超市给你买个厚褥子铺上。” 秦晏打了个哈欠:“会很贵 。” 哎哟,我的秦总呦,江迟声音中含着笑意,在秦晏后背轻轻拍着:再贵也不能委屈了您。 ?本作者坏猫超大声提醒您最全的《捞错大佬,扛起就跑[穿书]》尽在[],域名[( 江迟胸口温热,暖烘烘地烘着秦晏,秦晏很快就困了。 秦晏语速渐缓,声音也越来越低:“拿钱办事确实高效,但这样搂着.......也很好。” 江迟怕惊了秦晏的睡意,声音也压得很轻:“那就搂着。” 秦晏的呼吸一下下打在江迟心口:“江迟,如果我们都生在寻常人家也会很幸福的。” 江迟眼眶一热,哑声道:“那我得早点认识你,你生得这样好看,若不是身份矜贵、高不可攀,上学时书桌里肯定塞满了情书,还没等我遇见你,你就早被旁人勾搭走了。” 秦晏像是想到什么好玩的事,轻笑一声:“那你不是正好可以来抢亲?” 江迟也笑了起来:“都到结婚那步了,你能跟我走吗?” 秦晏又打了个哈欠,强行睁开眼理论道:“我本来也没你跟走啊,是你把我扛走的.......土匪江迟。” 江迟将手掌搭在秦晏眼前:“快睡吧,晚些节目组又该作妖了。” 秦晏点点头,合眼在江迟怀中睡了过去。 江迟听着秦晏悠长的呼吸,满腔的爱怜难以自抑。 他一直看着秦晏,天色暗沉看到晨光微熹。 江迟想,倘若自己遇到秦晏时,秦晏真的另有所爱,或许他不会强求,更不会去婚礼现场抢人。 就这样在暗处看着他,也很好。 * 早上八点三十分钟,天光大亮。 秦晏坐在床边换衣服,江迟拿了水盆去打水洗漱。 推开木门,节目组的人早就摆好了设备,已经开始了录制。 江迟眼睛还是不太见得了强光,虽然视力无碍,但骤然从昏暗的室内走出来,还是被阳光晃得眯了眯眼。 他抬手挡在眼前,大约适应了七、八秒钟,视野才再度清晰。 看清眼前的景象后,江迟愣了愣。 院子里躺着两只鸡,看起来已经死去多时了。 隔壁余鹤也推开门,正准备出门晨跑,结果一开门,正和地上死不瞑目的公鸡对上了眼。 “什么情况?”余鹤问。 节目组所有工作人员不约而同地转过头,看向唯一没开门的那间房—— 裴允珩和姚惊雨的房间。 导演开玩笑似地说:“你们俩最好也小点声,要不姚惊雨一会儿冲出来,把你们脖子也拧断。” 余鹤噗嗤一声笑出来:“谁让你们凌晨五点往我们院里扔鸡?他们电竞选手昼夜颠倒,那会儿估计刚睡下,不暴躁就怪了。” 导演小声嘀咕:“姚惊雨这小孩看着挺乖,脾气怎么这么暴?” 不过暴躁有暴躁的好,节目组已经把他杀鸡的片段加急剪辑出来,现在已经登上了的热搜前三。 微博热搜词/大家正在搜: #姚惊雨徒手杀鸡# 江迟走到监视器前,回播到三个半小时以前: 凌晨的院子极黑,摄像机开启了夜视视角,整个画面都是黑白的。 只见一个工作人员鬼鬼祟祟推开院门,把手里的两只公鸡扔了进来。 两只大公鸡一看就本地鸡,来到陌生环境也丝毫不怯,扇动着翅膀,雄赳赳气昂昂地落在地上。 其中一只转头啄了啄翅膀上的羽毛,而后扬起脖子,发出一声高亢而雄壮似的喔喔喔,另一只公鸡也不甘示弱,迈着长腿在地上踱了两步,也发出一阵啼鸣。 两只鸡比赛似的打鸣。 几分钟后,一扇房门无声无息地打开。 姚惊雨宛若一抹幽魂,忽然出现在屏幕里! 江迟吓了一跳,往后退了半步,把余鹤也吓得够呛。 屏幕中的姚惊雨像是还没睡醒,缓慢地向院内移动,他走到两只打鸣的中间站定,左右看了看,选了个角度蹲下身来。 “不要叫了。” 姚惊雨语气平静地说:去别处玩,裴允珩在睡觉。⒔_[(” 公鸡显然是听不懂姚惊雨在说什么,依旧仰头向天打鸣。 姚惊雨蹲在原地,低下头埋在膝盖里,整个人窝在那里,郁猝又烦躁。 公鸡还在打鸣。 姚惊雨似乎叹了口气。 几秒后,姚惊雨霍然出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手一只鸡,手腕一扭—— 隔着屏幕,江迟仿佛都听到鸡脖子被扭断时发出的脆响。 咔吧。 公鸡才刚张开翅膀,还没有来得及扑腾,就已经被姚惊雨扼死了。 姚惊雨把两只鸡往地下一扔,用衣襟擦了擦手,淡淡道:“说了不要叫。” 江迟/余鹤:“.......” 凶案发生得太快,如果不是姚惊雨把鸡扔在了原地,他们可能连一根鸡毛的遗骸都看不到。 这他妈是世界冠军还是顶级杀手啊,这也太恐怖了吧?! 秦晏曾经和江迟探讨过是否能徒手扭断脖子的问题,江迟建议把这段视频剪出来当教材! 江迟又把姚惊雨杀鸡那段倒回去看了两遍。 这真是一段无懈可击的杀鸡教材。 江迟赞叹道:“他很适合练武术。” 余鹤挠了挠下巴:“他小时候好像练过,所以他打游戏时反应速度特别快,在全联盟都是最顶尖的。” 江迟点点头:“厉害。” “江老师过奖了。” 一道清丽的少年音突然从身后传来—— 江迟和余鹤同时回头,看到了姚惊雨那张面无表情的脸。 余鹤吓得一激灵:“卧槽,姚惊雨你走路怎么没声啊!” 姚惊雨抬眸看了余鹤:“老板你别一惊一乍的,吓到江老师怎么办?” 余鹤:“?????” 江迟和姚惊雨握了 握手:“太客气了,叫我江迟就行。” 姚惊雨腼腆地笑了笑,很郑重地做了个自我介绍:“迟哥,我是HNG战队的辅助姚惊雨。” 余鹤啧啧称奇:“姚惊雨,江迟给你灌什么迷魂汤了,我给你们战队签赞助那天你都没这么客气。” 姚惊雨看了眼余鹤,淡淡道:“迟哥博士毕业,是科学家。” 江迟很谦逊:“没有没有,我学工科的,就一高级技师,你这样我都不好意思了。” 余鹤不满道:“我学历也不低啊,我还是大夫呢!治病救人!悬壶济世!” 姚惊雨眼眉都没动,一针见血道:“你不是科学家。” 余鹤:“......” * 半小时后,其他嘉宾也换好衣服洗漱完毕,一同来到院子里集合。 导演组对姚惊雨积怨已深。 本来应该五点录制,所有人都起来准备好录嘉宾们早起的狼狈模样,结果因为姚惊雨猝不及防地杀掉了闹钟,他们的录制时间硬生生托到九点多。 导演:“在公布今天的任务前,姚惊雨你先把鸡钱赔一下。” 姚惊雨:“......多少钱?” 导演:“150南山币一只。” 姚惊雨恨声道:“你怎不去抢?” 导演说:“需要提醒下各位嘉宾,你们的餐食需要自理,所以姚惊雨你把鸡买回去做成菜,再卖给他们嘛,一倒手还能挣点呢。” 姚惊雨愤恨地掏出300南山币,拎着两只死鸡回到了队伍中。 导演组推出一块公告牌,上面写着今日的每日任务。 【任务一:翻地&播种每亩地100南山币,基础任务量40亩 任务二:玉米采摘每公斤10南山币,基础任务量200公斤】 江迟问:“就这两个任务?” 导演说:“对,这些是比较简单的农活,如果你们不愿意做,也可以去挖竹笋和采包菜,但每日任务的奖励数额更高。” 比如玉米,平时在七号当铺的兑换价格是每公斤5南山币,而出现在每日任务中时,收购价格翻了一倍,达到了10南山币。 秦晏若有所思,掂量着手里的南山币:“难怪你们制定了单独货币。” 导演组得意道:“当然,有您和傅总在,我们要是给直接给您钱,你去雇几个老乡干活,然后赚差价,那还有什么意思。” 秦晏和傅云峥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勾了勾唇角。 江迟和余鹤:“???” 按照任务量,最后江迟、裴允珩、傅云峥、姚惊雨四个人去种地,余鹤和秦晏去摘玉米。 导演组把昨天的小毛驴牵来,问:“租驴吗?一天200南山币。” 400斤玉米来回运输是个难题,秦晏和余鹤两个人看起来都是肩不能挑、手不能扛的。 傅云峥拿出自己全部的南山币:“租。” 余鹤一歪头,靠在傅云峥身上:“还是傅老板疼我。” 傅云峥拍了拍余鹤肩膀,嘱咐道:“要听秦总的话,等会儿秦总让你干嘛就干嘛。” 余鹤皱了皱鼻子:“好吧。” 六个人兵分两路,一队去种地,一队去摘玉米。 江迟把毛线手套给秦晏戴好:“嫌累赘也不能摘,玉米叶子割手知道吗?” 秦晏心不在焉,显然没想通过正经途径摘玉米,随意应道:“嗯。” 江迟用皮筋把秦晏袖口扎好:“地里容易虫子,你注意点,累了就回屋歇着,我弄完这边去找你。” 秦晏点点头,认真思索着怎么搞钱养江迟,大脑飞速运转,连再见都没和江迟说,单手拎起背篓就和余鹤一起走了。 江迟:“.......” 看到秦晏和余鹤相携而去,江迟脸上的表情一言难尽。 弹幕划过一串哈哈哈哈哈。 [迟哥像个老父亲一样,但秦总只想去玩。] [秦总还不知道农活的险恶,怎么还满脸期待?] [我觉得他不是在期待掰玉米,可能是有别的主意了。] [江迟背影好像望夫石啊!如果不是这俩撞号,江迟估计该吃醋了。] [啊?什么?我来晚了吗?什么撞号?余鹤到底是1还是0啊?] [不知道他是1是0,他每次说的都不一样] [余鹤遇1则1,遇0则0,跟傅总以外的人全撞号,意思就是:除了我家傅老板,我跟你们谁都不可能。] [妈耶,余鹤长了张花里胡哨的脸,私下里居然这么.......忠贞。] 余鹤不知道他在网上的形象已经被形容成‘忠贞’。 他乐呵呵地坐在驴车上,热情地邀请秦晏上来坐。 秦晏婉拒道:“不用了,你会摘玉米吗?” 余鹤说:“不会。” 秦晏微微颔首:“我也不会,所以我们没必要去玉米地,带上你驴车跟我进村。” 余鹤:“?” 秦晏说:“导演组为了避免我和傅总用现金雇人干活,特意制定了南山币的规则,但他们忽视了最基础一点。” 余鹤:“什么?” 秦晏高深莫测道:“人类最早没有货币时,都是以物易物。” 余鹤激动地从驴车上坐起身:“你的意思是,我们可以去当铺,用南山币兑换出东西来换取劳动力!” 秦晏摇摇头。 他避开摄像机,示意余鹤附耳过来。 余鹤牢记傅云峥的叮嘱,很乖巧地捂住麦,凑过去听秦晏有何高见。 秦晏低声道:“我们可以根据客户需要,列明采购单,收取定金作为初始资金雇人干活,待结算出南山币后,再去当铺兑换出物品交货。” 余鹤:“......” 他被秦晏的操作惊呆了。 这个计划不需要任何启动资金,属于用别人的钱雇人把活干了,先赚节目组一笔钱,然后还能靠卖东西再转一笔差价! 不动声色地三头通吃。 资本家的心真黑啊。 难道这......这就是传说中的......空手套白狼。! 第 101 章 番外·综艺6 导演组目前还不知道秦晏的打算,等他们察觉秦晏意图时,为时已晚,自是一番紧急会议。 他们将秦晏的行为定性为‘投机倒把’,慌忙补定规则加以限制。 比起‘投机倒把’的秦晏组,江迟这边四个人就显得很规矩了,严格按照节目组的要求翻地、播种,亲力亲为、分工明确。 江迟和裴允珩一人一把铁锹,姚惊雨和傅云峥一人一篓种子,两人在前翻地,两人在后撒种,形成简单的流水线作业模式,效率倒也不低。 悬崖村地势极高,田地大多都是梯田,然而节目组分给嘉宾的都是大片平整的农用地,可见并未刻意为难。 这样大片平整的土地,使用农用翻转犁一上午就能翻几百亩。 不过悬崖村多梯田,农用翻转犁这样的大型设备并不适用,也只有大规模承包地的农户才可能会有,但手推式微型犁地机就很常见了。 但节目组显然不会给他们用。 一来只要是机械工具上手都有难度,不像铁锹拿起来就能用;二是操作起来也危险,翻转犁连土块石头都能翻开打碎,不小心误碰一下手指都能销掉;三是节目的看点就是嘉宾们狼狈耕地,趁机宣扬正能量。 故而即便江迟心中已经有了‘快速通关攻略’,也并没有加以实施。 江迟本就不是爱出风头的性格,而且用这种原始方式耕作也挺有意思,再高级的机械设备江迟也见过,但他从未体会过刀耕火种,也算是忆苦思甜。 四个人一起干活,说说笑笑,时间过得很快。 直到节目通报秦晏和余鹤违规雇佣工人,他们才发现都已经中午了。 裴允珩拄着铁锹,灌了一大口水喝,转头跟姚惊雨说:“哥,我有点饿了。” 在节目中的三餐需要自理,几人光顾着干活,也没留人在家做饭。 节目组趁机推出盒饭:“盒饭一份30南山币,有人要吗?” 都说半大小子,吃穷老子,裴允珩年方18,正是最能吃的时候,又干了一上午体力活,饿得头晕眼花,虽然节目组的盒饭很简陋,但他还是忍不住盯着盒饭咽口水。 姚惊雨收了背篓:“我早上买了两只鸡,回家给你炖鸡去。” 裴允珩说:“可是我现在就好饿。” 姚惊雨:“等会儿。” 裴允珩十点多的时候就饿了,现在都下午一点了,他觉得自己简直来到了集中营。 之前在战队基地集训,每天训练13-16个小时,吃饭也是趁游戏加载和复盘时间匆匆塞一口,那时候裴允珩还觉得在战队当职业选手没人权,来参加综艺以后才发现,能有口饭吃就不错了。 裴少爷从出生到现在从没挨过饿,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饥肠辘辘。 饥饿的感觉该怎么形容呢? 口中的唾液不受控制地加速分泌,胃里是又空又热,全身无力,心慌气短,每一分钟都是煎熬。 裴 允珩一动不想动,两眼昏花,心情很差,饿得怒视一切,饿得无法思考。 连筐里的种子,他都想啃两口。 ▊坏猫超大声提醒您《捞错大佬,扛起就跑[穿书]》第一时间在[]更新,记住[( 他的南山币都给姚惊雨了,姚惊雨却不给他饭吃。 裴允珩又饿又委屈。 姚惊雨总是这样,在姚惊雨心里只有赢是最重要的,其他任何人、任何事都只是姚惊雨获取成功的手段。 裴允珩为了姚惊雨退学打职业,不惜和家里人闹翻,可姚惊雨连一份三十块钱的饭都不舍得给他买! 裴允珩一怒之下怒了一下。 一铁锹狠狠铲在地上,委屈得眼圈发红。 傅云峥觉出现场气氛有点微妙,却没说什么。 看两个小孩闹别扭还挺有趣的。 余鹤十九岁的时候也别别扭扭的,自己还什么都没说,他就自己生了一肚子委屈跑出去—— 又跑回来。 思及往昔,傅云峥唇边隐约浮现一抹笑意。 比起老狐狸似的傅云峥,江迟就心软多了。 他从兜里翻出秦晏不吃的巧克力,递给裴允珩:“弟弟,给你吃块儿糖。” 裴允珩看着江迟手心里包着锡纸的巧克力,感动得差点哭出来,看江迟就跟看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一样:“迟哥,你不吃吗?” 江迟说:“你吃吧,你是不是低血糖?饿的脸都发白了。” 姚惊雨想的是把竹篓里的种子种完,赶紧回去给裴允珩弄饭吃,他着急干活,并没注意到裴允珩情绪不好,听江迟说裴允珩脸色发白,也顾不得什么输赢了,立刻从地头返了回来。 姚惊雨捧起裴允珩的脸左右看了看,语气难得有几分紧张:“哪儿不舒服。” 就这一句话,裴允珩心里那点怨气就全散尽了。 他委委屈屈地说:“哥,我饿嘛。” 姚惊雨哭笑不得:“你饿你说话呀,你先买盒饭垫吧一口,我把这点活干完回去给你炖鸡吃。” 裴允珩眼尾微微下垂,有一双很容易让人心软的狗狗眼。 他抬眼看着姚惊雨,小声反驳:“我说了啊,哥,你说让我等会儿。” 姚惊雨把从节目组那买来盒饭端给裴允珩:“我不是想给你做炖鸡吃吗,盒饭油了吧唧的你能吃的惯?” 裴允珩就站在地里,盯着盒饭的眼睛都发蓝了,拿过来拆了筷子铲了一大口米饭放在嘴里。 他边嚼边说:“我总算知道饥荒年有人为什么会吃土和树皮了,人饿到了极致真的就不挑了,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白米饭。” 姚惊雨伸手捻去裴允珩嘴角的米粒:“去那边坐着吃吧,别在这儿傻站着了。” 裴允珩又铲了一筷子米饭,喂到姚惊雨嘴边:“哥,你也吃点。” 姚惊雨摇摇头:“我不饿,你吃吧。” 裴允珩拿出江迟刚才给他的巧克力,偷偷塞到姚惊雨手里:“那你吃这个。” 两个人你让我,我让你,愣是把这一份盒 饭吃出了无比珍贵的感觉,颇有几分患难见真情的意思。 弹幕纷纷直呼磕到了: [不知道为啥,明明好搞笑,我却有点想哭。] [嘴硬心软姚惊雨,其实这种性格的人谈恋爱很吃亏,明明十分深情,却只展现了三分。] [其实我还挺能理解的,看别人谈恋爱:有话你不能赶紧说清楚吗?到自己就是:算了,没什么可说的。] [呜呜呜,还好裴允珩是个小乖狗。] [当资源匮乏时,谦让才显得这样可贵,真的很好磕。] 江迟笑着摇摇头,总算理解洪子宵当时看他和秦晏在大雪里生离死别时是什么心情了。 确实很有意思。 * 回到南山居,姚惊雨动作麻利地从灶台边生火,烧了一锅热水,将两只鸡放血、拔毛清洗干净剁成小块,焯水捞出。 裴允珩坐在小马扎上,拿着把蒲扇扇火,不停地往灶膛里塞玉米叶和木柴。 姚惊雨拨了下裴允珩的脑袋:“出去等吧,这儿烟大。” 裴允珩崇拜地看着姚惊雨,狗腿道:“哥,你咋啥都会,他们都不会生火做饭,就你会。” 余鹤才端着切好的土豆进来,就听到这么一句话。 他‘啧’了一声:“裴少爷,就你啥都不会,就天天围着你哥打转,你看我这土豆切的多好。” 裴允珩看了眼土豆,问:“这是你切的吗?” 余鹤梗了一下:“迟哥切的。” 姚惊雨动作很快,花椒下锅炸香,葱姜蒜往锅里一炝,香味瞬间爆出。 裴允珩咽了口口水。 焯去血水的鸡肉下锅,肉香四溢,裴允珩又饿了。 姚惊雨做了一锅炒鸡,一锅炖鸡,快出锅之前,秦晏又送来了洗好的青菜。 等秦晏走了,姚惊雨先捞出一只鸡腿放在碗里,才把青菜下锅。 他把碗递给裴允珩:“吃吧。” 裴允珩像一只小狗,窝在灶台前嗷呜嗷呜地啃鸡腿。 姚惊雨转身拿佐料时瞧见裴允珩啃得满嘴是油,又觉得好笑又觉得可爱:“你怎么那么能吃,刚吃了一份盒饭,好在你会投胎,要是投在我们家都养不起。” 裴允珩抬起头,嘴唇油光锃亮:“要是投在你们家......我就少吃一点。” 姚惊雨目光落在裴允珩沾满鸡油的嘴唇上,不知为何喉间有些微渴,明明胃里不觉得饿,但莫名想吃点什么。 “鸡腿好吃吗?”姚惊雨顿了顿:“给我吃一口。” 裴允珩站起身,端着碗把鸡腿递到姚惊雨嘴边,姚惊雨却越过鸡腿,一口咬在了裴允珩的嘴唇上。 镜头瞬间切走—— 院子里,其余两对都在等着开饭。 导演组公布了新增的规则: 【新增规则:不允许采用任何方式,雇佣非嘉宾人员完成日常任务。】 江迟问:“ 也就是说,只要是嘉宾亲自完成任务就可以对吗? 导演组回答:没错。 秦晏眼神淡漠,似乎并不觉得这条针对性极强的规则对他的限制很大:“导演,还有其他规则要增订吗?” 导演组商讨一番,自认为已经将‘投机取巧’的路子堵死了,就说:“没有了。” 接下来,导演组又公布了对投机倒把行为的惩罚。 【惩罚:三天内耕种100亩土地。 惩罚人员:秦晏、余鹤。 连带范围:二人及其情侣所在组别。】 余鹤一脸无语:“你们直接说全罚不就完了?” 秦晏的情侣是江迟,江迟的队友是裴允珩。 余鹤的情侣是傅云峥,傅云峥的队友是姚惊雨。 这么一连带,所有人都被牵扯进惩罚范围。 其实这里导演组使了个小心机,连带受罚很容易引发队内矛盾,情侣间相互拖后腿都容易吵架,更何况还把与二人行为完全无关的裴允珩和姚惊雨牵扯了进去。 姚惊雨刚把炖好的鸡端上来,就听到了这个噩耗,整个人晃了晃。 傅云峥把玩着桌子上的摆件:“我有异议,规则应当制定于行动之前,否则任何人的行动都有可能违规。” 导演深吸一口气:“你要不要先问问余鹤,他和秦总今天赚了多少钱?” 余鹤耸耸肩:“1200软妹币,8520南山币。” 傅云峥微微颔首:“也不是很多。” 导演简直要掐人中了:“可是他俩什么也没干!” 秦晏对此不予认可,反驳道:“我付出了脑力,余鹤付出了体力。” 余鹤非常感动:“秦总!您真是慧眼识英雄!” 导演脑袋嗡嗡的:“余鹤这一上午都在驴车上躺着,他出什么体力了?” 村里的大姨大婶不认识谁是秦晏,也不认识谁是余鹤,但都很喜欢长得漂亮的男孩子,她们都很乐意和余鹤说话,从余鹤这里订购了许多日用品。 一个上午的时间,秦晏已经将余鹤培养成了金牌销售。 如果不是节目组叫停了他们的采购行为,他们下午的订单至少是上午的三倍。 秦晏对余鹤给予高度评价:“他很擅长发挥自己的优势,会靠出卖色相卖货。” 所有人:“噗——” 余鹤:“.......” 节目组的工作人员瞬间绷不住了,纷纷笑成一团。 这话由在场任何一个人说出来都不会这么好笑,秦晏容貌冷清、气质禁欲,突然一本正经来了这么一句话,实在出乎意料,让人绷不住。 秦晏不知道这有什么好笑的,眼神迟疑地环视众人。 姚惊雨和裴允珩呛咳一声,以手挡额背对镜头,从颤抖的幅度隐约可见二人都在偷笑。 傅云峥也笑了。 江迟则叹了一口气,单手捂着秦晏的嘴往怀里一搂,又朝余鹤和傅云峥抱了抱拳,示意请多担待。! 坏猫超大声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希望你也喜欢 第 102 章 番外·综艺7 六个人吃过午饭,又一起到地里干活。 因为连累所有人一起受罚,秦晏和余鹤拿出了他们的‘非法’收入与其他人平分。 钱确实没少赚,但节目组全用惩罚的方式折换成农活,如果要把这些地都耕完,未来二天他们也没办法再去刷别的日常任务。 基础任务量的40亩地和惩罚的100亩地加在一起……真的好大一片地。 无人机特意拉了远景展示工作量。 六个人站在地里,显得十分渺小,宛如沧海一粟。 弹幕中的观众虽然很想看嘉宾们灰头土脸,可这远景一拉,那种精卫填海的绝望感瞬间铺满屏幕,观众又忍不住替嘉宾们打抱不平。 [6个人耕140亩地得耕到什么时候?] [惩罚也太重了吧,节目组真的玩不起。] [想用农活把嘉宾拴住吧,否则秦总傅总又该搞事了。] [很多人可能对140亩地每概念,简单换算一下140亩等于93333.3333平方米] [一个400米的操场是15亩,140亩≈9个操场。] [我靠,这那铁锹一铲子一铲子翻得翻到什么时候去。] 下午,六位嘉宾都没再出什么别的主意,老老实实地种地、撒种。 在一个团体中,共同受罚比获得奖励更能激发团队的凝聚力和向心力,同心协力去完成一件看似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会让所有人自发地调动积极性,提高生产效率。 二月的日头还不算太毒,明晃晃地照下来,却也有几分‘足蒸暑土气,背灼炎天光’的意思了。 拎过铁锹的都知道,铁锹本身的重量就极沉,挥舞着铁锹铲地是一件体力耗费非常巨大的活动。 一个小时之后,众人皆是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只有江迟天生神力,面不改色心不跳,仿佛还能在干各二天二夜都不在话下。 有特别能干活的,自然也有那特别不能干的。 这六个人里面,还真是秦晏最娇气。 两个小时过去,隔着毛线手套,秦晏的手心里都磨出了水泡。 江迟捧着秦晏的手看了看,跟其他同伴打了声招呼,带着秦晏回去上药。 那么多农活压着,连一贯散漫的余鹤都埋头苦干,头都没回应了句:“快点回来啊,全指着你呢迟哥。” 回到南山居,江迟先用南山币买了药膏,用针把秦晏手上的水泡一个个挑破,再厚厚敷上药,用纱布包好。 秦晏两只手都被包成了粽子,他试着攥了攥拳:“这样我就没法干活了。” 江迟表情凝重:“不干了,你不是干这活儿的料。” 秦晏说:“那怎么行?傅总都没抱怨呢。” 江迟在秦晏的纱布上亲了亲:“交给我,我有办法。” * 二天要完成140亩地的耕种,平均到每天就是将近50亩。 晚上五点,天色已经渐渐暗沉,已经辛勤劳作四个小时的几人手臂沉重酸痛,都甚感疲惫。 他们数了数今天的成果。 才完成了30亩! 余鹤绝望地倒在傅云峥身上,俊俏的脸上蹭了一道泥,反而更显出地下的皮肤白瓷似的俏丽。 他捏了捏胳膊,委委屈屈道:“傅老板,我好累啊。” 傅云峥根据他们的工作效率算了算:“还要干四个小时,才能完成今天的任务量。” 这话一出,姚惊雨立即自掐人中。 裴允珩又双叒叕饿了,小声提议:“我能先回去吃点东西再来干活吗?” 余鹤蹭得一下站直,四下望了望:“哎?对了,江迟和秦总呢!他俩二点多就回去了,居然一直没回来?” 几个人干活时都是分开的。 一百多亩地一眼根本望不到头,他们一直自己干自己的,也没注意江迟和秦晏不在。 但屏幕前的观众,早就发现没有这二人耕种的镜头了,已经在弹幕里骂了一个多小时。 [真没想到江迟是这种人,刚开始看着人挺好的,真到了干活的时候就玩消失。] [就是,就他家秦总金贵啊,傅总不也一直干活呢吗?] [我家余鹤宝宝真傻,一直埋头干活,都没想到这俩人居然没回来。] [真的很败好感,两个世界冠军都没在意自己的手起没起泡,小题大做。] 也有一些观众表达了不同的观点: [只是导播没给镜头而已,说不准是节目组故意搞事。] [秦晏和余鹤去村里那块儿不也没给镜头吗?就是想放到剪辑版里引人去看剪辑版吧。] 余鹤网络上的颜粉非常之多,裴允珩和姚惊雨刚得了世界冠军,关注度也很大。 各家粉丝看节目,心中难免有所偏向,一旦开始掰扯起谁干的活更多、谁干的活更少,那更是怎么说都说不清,黑黑粉粉相互吵来吵去,话题越来越歪。 最后的最后,各家的粉丝大军团结一致,找到了共同的宣泄口—— 自从带着秦晏回去上药,就一直没在镜头中出现过的江迟。 余鹤还不知道自己一句无心之言,又引发了新一阵的血雨腥风。 他已经有点累了,整个人恨不能摊成一张鹤饼,平铺在傅云峥身上:“傅老板,我没力气了。” 裴允珩在姚惊雨耳边说悄悄话:“哥,你什么时候能像余哥那样跟我说话啊,我也想听我男朋友跟我撒娇。” 姚惊雨面无表情地看了裴允珩一眼:“我这边建议你换个男朋友。” 裴允珩一副受气小媳妇样,把下巴搭在姚惊雨肩上,又被姚惊雨拨楞开。 说话的功夫,余鹤已经坐在地头上,给江迟打了个电话摇人来干活。 江迟那边很快接通:“喂?” 余鹤犯懒的时候,跟谁说话都像在撒娇:“迟哥,你怎么不回来啊?我 们都干不动了。” 江迟很快道歉:“抱歉,我这边出现一点小问题,可以解决。” 余鹤问:“啊?怎么了,需要帮忙吗?” 江迟那边说了一串余鹤听不懂的专业术语,然后说:“你们要是累了就先别干了,我半个小时内过去,剩下的活交给我就行。” 余鹤应了一声:“好吧。” 挂断电话后,余鹤向众人汇报道:“他还有半个小时过来,说把活儿都留给他,但他也干不完啊,咱们还是再干一会儿吧。” 弹幕听到余鹤的转述,纷纷义愤填膺: [这个江迟怎么回事?都打电话叫他了还要半个小时。] [余鹤人真好,就这样还在帮人家。] [啊啊啊我对科学家的滤镜全碎了,这什么东西啊?] [再说一次:工程师不是真正的科学家。] [他在哪个研究所来着?网站链接有没有?在节目中都溜奸耍滑的人能做好什么工作,我反手一个举报。] ...... 初春的夜晚降临得极快,前一刻还是微微擦黑,不过十几分钟,天空就渲染成一片深沉的墨蓝。 气温也降了下来。 导演组没想到这几个嘉宾这么能吃苦,原本以为他们最多录制到天黑就回去了。 节目组打开两个高瓦数的照灯。 现场的几人,无论是余鹤还是傅云峥,姚惊雨还是裴允珩,谁也没有抱怨,纵然疲惫,但短暂地休息之后,还是又再次投入了工作。 无声的画面透露出一种难以言表的能量。 谁都没想到这些身份一个赛一个矜贵的人,骨子里都有股罕见的韧劲儿。 只要把任务接了下来,他们就不会轻言放弃,更不会把工作推到第二天。 这也许是所有成功者身上都具备的品质吧。 不会抱怨环境、不会埋怨他人,而用自己的力量去一点点改变。 这就是强者与普通人的区别。 节目组的工作人员深受鼓舞,被极具凝聚力的正能量感染,恨不能扔了设备下去亲自犁两亩地。 但这根本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节目组后期也为嘉宾准备了机械设备,只不过是坏的,需要江迟修理一下才能使用,这也算是节目组给江迟设置的小高光。 只是江迟的高光还没用上,其余四个人就先把屏幕前的观众感动得稀里哗啦的了。 点赞量最高的一条评论说: [成功者之所以成功,不是在于他们在天赋领域能创造出多大的价值,而是当他们面对自己不擅长的东西时、在他们受挫时,会从心底产生一种不服输的信念。 有了这种信念,水滴石穿,万事可成。] 后来,看到这条评论的余鹤表示:你想多了。 他当时的真实想法是,干完这一票就跑,明天打死也不录了。 胳膊真的好酸,腰也很疼 ! 做农活的体力消耗和在健身房完全不同,这种累很难用语言形容?_[(,抬眼看着越来越黑的天,和一望无际的田野,那种无力感委实难以言表。 余鹤当时想的是:多干一点活,也算有始有终吧。 不只是余鹤,其实包括傅云峥在内的所有人都差不多这么想的。 这活干得实在没有尽头。 就在蔓延的绝望中,一道嘟嘟嘟的摩托声从远处传来! 所有人同时转头。 节目组的镜头也跟着切过去。 摩托车车灯的光束晃过来,众人抬手挡在眼前—— 一束耀眼的光芒中,江迟骑着摩托,如神兵天降,停在众人面前。 江迟停下车,仍是先道了歉:“不好意思,打磨旋转涡轮时有点小麻烦,耽误了点时间。” 旋转涡轮? 余鹤不解道:“什么旋转涡轮?” 江迟把他自制的电动翻转犁从后座上卸下:“任务量太大,人力终有不及,咱们还是进入工业时代吧。” 他跨上摩托,一踹脚蹬启动杆。 摩托车启动的瞬间,后面托着翻转犁随之翻转! 翻转犁如钢铁巨兽,机械爪是江迟拆开好几样农用工具,和几根钢筋硬生生焊接在一起,形成一种粗犷又凶悍的造型,启动时摧枯拉朽,土壤翻飞。 江迟只骑着摩托转了一圈,不到两分钟就犁好了一亩地。 众人皆是目瞪口呆! 江迟又一次跟其余四人道了歉:“节目组准备的工作间工具不齐,我之前不确定能不能做出翻转犁,怕耽误大家工作进程,才没来得及说,白让大家忙活了一下午,真是抱歉了。” 现场&弹幕:...... 如果江迟是借来一个翻转犁,或者改装一个翻转犁,带来的震撼绝不会如此之大! 问题就是,他在极其有限的条件下,徒手做了一个翻转犁! 翻地的爬犁是东拼西凑的,旋转涡轮是自己磨出来的。 到底是拥有多么强动手能力的人,才能在短短两个小时的时间内,创作出一件并不算简单的机械设备,还巧妙地和摩托车结合在一起,省去了人类推拉,从半自动化直接升级为全自动化。 这一刻,江迟如同能操纵万物的造物主,对观众的吸引力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峰! 这一手太精彩了,何止出乎意料?简直是帅到爆炸! 这就是工业的魅力吗? 屏幕前所有质疑江迟的观众一阵脸疼,纷纷回去删除自己那些无知言论,免得被截图下来,成为江迟高光的背景板! 这就是传说中的打脸吗?这脸也太疼了吧? 几乎所有观众都以为江迟下午是在偷懒,其实人家是在—— 改、变、世。界。! 第 103 章 番外·综艺8 只做了电动翻转犁地机不算什么。 江迟还研究了一个自动洒种的小玩意。 那是用曾经流行一时的电动玩具‘甩头驴’改造而: ‘甩头驴’的脑袋被拆下,只剩下一个毛茸驴身,上面放着一个开了很多小孔的金属盒,把种子往里一倒,就能随着甩杆的摇摆均匀撒种。 江迟把‘甩头播种驴’固定在摩托车后座上:“我本来想自己做一个甩杆,但节目组准备的设备太难用,秦晏村里找这个又花点时间......” 余鹤着眼前被改装机械翻转犁的摩托车,震惊道:“你三点回的,现在是六点......所以,你用两个小时,做出个这玩意出来?” 江迟惭愧道:“是有点慢。” “我的意思是太快!” 余鹤一把抱住江迟:“迟哥!你简直是造物主,居然徒手搓个变形金刚,还有这个‘甩头播种驴’,这也太厉害吧。” 江迟始终如一的谦虚:“也没有很厉害。那个很好做,就打个铁盒,然后用钻孔就以。” 裴允珩由衷道:“甩头播种驴很厉害,但迟哥你更厉害,我都想不到这玩意还能这么用。” 激之下,余鹤满身疲惫尽。 他长腿一迈,跨上摩托,兴奋道:“我犁地喽!” 摩托车呼啸而。 后面拖着的电翻转犁地机急速翻转,以一种不思议的速度地翻整齐平整,比力用铁锹翻地的效率提高何止几十倍。 江迟这项发明,对于绝望劳作的几而言,简直是黑暗中的曙光,如同救世主般的存在! 姚惊雨着堪称神速的工作进程,惊叹道:“迟哥厉害。” 裴允珩鼓掌喝彩:“迟哥厉害。” 跟着一群年轻小孩,傅云峥也起几分玩心,随大流地说句:“迟哥厉害。” 江迟正在收余鹤扔在地里的铁锹,闻言踉跄一下:“傅总,您怎么也跟着调侃我。” 傅云峥笑笑,没说话,目光越过江迟,向他身后的余鹤。 在节目组众工作员强烈的震惊中,余鹤骑着摩托风驰电掣,来回折返,很快就犁好一百亩地。 傅云峥淡淡道:“这不算违规吧?” 导演组欲言又止,实在有苦说不出。 他们太低估江迟的手能力! 节目组准备的工作间十分简陋,并没有什么高级的机床设备,没想到江迟竟能在有限的条件下,创造无限能! 在机械专业士眼中,万物皆拆开重组。 江迟就用手边那几种日常见的东西,硬是撺出个翻地机来。 们永远无理解认知以外的东西,这一局,导演组输的彻彻底底。 这时要是说违规,也显节目组太玩不起。 导演咬牙说:“不违规。” 闻言,余鹤干劲十足:“我能把这片地全翻,有翻,导演能给钱呀。” 导演们相互 商量一下,决定花2000南山币收购江迟的翻地犁。 “以后不会给你们布置种地的任务。”导演组如实承诺道。 傅云峥慢声说:眼前这片地全翻完不止两千元。??[” 导演:“难道你们要能都翻完吗?明天的每日任务就不是翻地。” 裴允珩说:“我也有摩托车驾照,今晚不睡觉也给地翻。” 导演:“......” 番拉锯下,导演组最终以3500南山币的价格收购江迟的自翻地犁。 再加上秦晏‘投机倒把’转来的钱,只一天的工夫,六个手中的南山币就已经过万。 这个任务进度远超节目组想象,收工后,导演组又是一番连夜开会商讨。 短短一天的时间里,江迟他们几轮番和节目组斗智斗勇,同心协力地翻地、播种,最后势如破竹,一举狠狠煞节目组的威风,心中俱是十分兴奋。 回到南山居后,他们一边吃饭,一边讨论明天哪里玩。 每队情侣手中都有不钱,于是接下来几天纷纷自由活,余鹤和傅云峥开药堂给附近乡亲病,姚惊雨和裴允珩依旧是昼夜颠倒,而江迟和秦晏一起古镇的民俗街。 * 三月初三,民俗街庙会。 长街潮拥挤、摩肩接踵。 放鞭炮的、舞龙舞狮的、抬神像游神的、卖各色民俗工艺品的比比皆是,繁华又热闹。 秦晏很来这吵闹拥挤的地方。 他和江迟并肩走在前面,身后跟着个摄影师,在远处是暗中保护的两位保镖。 江迟回头一眼:“跟微服私访似的。” 秦晏说:“平常还好,录节目行踪暴露,说不准哪座房顶上就趴着狙击手。” 江迟笑笑:“国内治安很好的,而且这节目背后是傅总投资,安保做很周全……咱们眼前这些,其实大数都是群演。” 秦晏微微一愣:“是吗?” 江迟点点头:“嗯,你那个卖糖画的,锅里的糖都糊。” 知眼前这些大数陪着演戏的,秦晏的兴致淡几分。 江迟瞧出秦晏不大高兴,就说:“今年夏天,咱们再一次绿翡翠岛吧。” 秦晏心念微:“就你和我吗?” 江迟双眸含笑,反:“你还想带谁?我给你撺局。” 秦晏说:“你知道的。” 江迟一一数着:“你哥、洪子宵、方思折、季瑜,还有别吗?” 秦晏摇摇头:“没。” 江迟忍不住笑起来:“秦总的心思难猜,好在我心细如发,知道您心里想见谁。” 秦晏嘴硬道:“也没有很想,之前就是这些,还有你想带没带的季瑜。” 江迟‘哎呦’一声,讨饶道:“哎呦,我的秦总呦,每次你自己不好意思,都要拽出季瑜来说事。思念朋友不丢,洪子宵要知道你想他,现在就能坐飞机来找你来,他对你是忠心耿耿。” 秦 晏也笑起来。 在满街虚伪的繁华中,秦晏很诚地讲:“嗯,我有点想他们。” 江迟就像是秦晏与整个世界的连接点。 当江迟不在秦晏身边时,秦晏和洪子宵、方思折等的联系几乎为零,季瑜在美国留学的两年交换期也结束,所以江迟回国任职后,很长一段时间,在美国就只有秦晏自己一个。 说来稀奇,在遇到江迟之前,秦晏也一直都是一个,那时候他不觉孤单,也不觉寂寞,只觉很清静。 现在,秦晏好像也没有那么喜欢清静。 都说上年纪的会喜欢热闹,难道他也上年纪? 他还不到三十岁。 所以这是很奇怪。 江迟和秦晏在民俗街买兔子糖、买螃蟹花灯、买鬼谱面具、买木雕手.枪。 他们一起玩套圈、玩打气球、玩投壶。 花光所有钱后,江迟和秦晏满载而归。 满街的热闹与繁华,都在他们手上,也在他们心里。 * 晚上,兜比脸还干净的六位嘉宾再度聚首,商量怎么搞钱。 一到这几个凑在一起,导演就忍不住汗流浃背。 不不说,这个团队配置太高: 有运筹帷幄的秦晏与傅云峥,手能力极强的江迟,暴力凶残的姚惊雨,还有特别听老婆话的余鹤与裴允珩。 在古代,这六个凑在一起都能谋反! 要想和这几个抗衡,节目组必须先分化他们,让他们内斗起来才行。 于是,导演组出一条毒计,当晚公布一条隐藏任务。 【争夺情侣KING:本期节目录制结束后,根据情侣游戏积分,选取出一对最默契情侣,荣获情侣之王的称号。】 情侣之王的诱饵虽然又土又老套,但这么往外一抛,就算知道是陷阱,余鹤、秦晏和姚惊雨也会争着咬钩。 秦晏和姚惊雨是胜负心强,余鹤是单纯喜欢秀恩爱。 这条规则公布后,直播间的数瞬间翻倍。 着眼前的六位嘉宾,导演慢声道: “在之前的默契挑战中呢,有的情侣表现出色。” 余鹤骄傲地挺起胸膛。 傅云峥眼含笑意。 导演:“有的情侣则默契欠佳。” 秦晏狠狠一皱眉。 江迟:“......” 导演:“有的情侣则还没来及参与。” 姚惊雨斗志昂扬。 裴允珩满脸迷茫。 “但那些都已经过——” 导演一挥手,公布新玩:“今天,我们邀请到二十位大众评审,导演组会从观众提中抽取一些题,由嘉宾进行回答。” 副导演补充道:“如果各位觉涉及隐私,以选择跳过,每组有三次跳过的机会,跳过不会影响评分,评审团聆听各位嘉宾的所有答案后,投票选出今日情侣MVP。” 一听在观众提中 抽题。弹幕急上蹿下跳: [打起来,打起来] [啊啊啊啊啊啊?[(,这才是我们爱的,智斗节目组虽然有趣,但怎么比上扯头花好玩呢。] [迫不及待,我提交好几个题,希望能抽到我,抽我抽我!] [的很好奇他们怎么相爱的,这个应该会吧?] [今日情侣MVP?首先排除江迟他们组。] [哈哈哈江迟他们组的稀碎] 现场: 道具组布置完毕后,各位嘉宾依次入位。 导演上来就个猛的:“请:你谈过几次恋爱?请在题板上作答。” 写数字很快,六张题板先后亮开—— 余鹤:1 傅云峥:1 裴允珩:1 姚惊雨:1 秦晏:1 对比这一连串的1,江迟的答案十分出乎意料。 他先是写下个1又划掉,然后写个不知道。 弹幕划过一串号。 余鹤、傅云峥、裴允珩、姚惊雨也都侧头向江迟,满脸狐疑。 这次没等余鹤开口,所有就异口同声地: “你谈过几次恋爱你自己不知道?” 江迟轻咳一声:“我就记这一次。” 余鹤抓狂道:“那你就写1啊!” 在众目光的压力下,江迟只好把题板上的‘不知道’三个字擦掉。 江迟说:“好吧,那我是1,行吗,秦晏?” 这话太有歧义,节目组不由捏一把汗。 毕竟秦晏身份在那摆着,而且这属于比较隐私的话题,万一要秦晏是因为这话恼,还不好收场,好在录制和直播有30秒的延迟,时间一秒一秒倒计时过,导演组已经做好切远景避开刚才这个话题的准备。 江迟尚未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两重意思,还在征询秦晏的意见。 谁料,秦晏只是很自然把话接过来,若无其事地说:“嗯,你是1。”! 第 104 章 番外·综艺9 待江迟的那句‘那我是1,行吗,秦晏?’播出时,弹幕都要笑疯了。 [用余鹤的话说就是:你是不是1你自己不知道吗?] [哈哈哈啊哈哈,我笑得肚子都疼了,谁懂,江迟一本正经问秦总我可以是1吗?] [这个江迟简直是天生的喜剧人,他怎么能这么多梗啊?!] 而当秦晏回应了那句‘你是1’响起时,满屏的弹幕都卡了一下: [江迟是1,我就说江迟一定是1!] [啊啊啊,站反了,秦总这句‘你是1’对我的冲击是毁灭性的!] [我真的爱惨了这种坦荡,就那种无惧流言蜚语‘我就是爱他,他是我的1,没什么不敢承认的’的感觉谁懂!] [懂!!!!!!!!!!!!我已磕疯,谢谢!!!!] 网上直呼磕疯,现场众人的表情亦是十分精彩。 姚惊雨正在剥猕猴桃,问言惊讶得手里的水果都掉了。 秦晏把猕猴桃捡起来,放在姚惊雨桌子上:“怎么了?” 姚惊雨梗了一下:“没事。” 正这时,导演组及时抽出第二道题,缓解了姚惊雨的尴尬。 导演:“如果接下来的旅程是荒岛求生,在这个房间里,你会带谁去荒岛?” 这一次,几乎所有人的答案都出奇一致: 余鹤/傅云峥/裴允珩/姚惊雨/秦晏:江迟。 江迟:余鹤。 众人:....... 江迟还真是所有答案都在别人的意料之外。 大家都选择跟江迟一起去荒岛不奇怪。 毕竟江迟的‘电动翻转犁’一出,已经在网上引发热潮,无数民间高手纷纷模仿,但却发现即便在已经见到江迟设计成果的情况下,他们仍无法在两个小时内将翻转犁重新复刻。 江迟的专业能力和手速令人咂舌! 导演:“大家选择江迟的的理由不用说观众也知道,动手能力在荒岛生存中至关重要,但江博士您为什么选择带余鹤去?” 江迟放下题板,认真回答道:“首先我肯定不可能带秦晏去,荒岛很危险,我不想带他去吃苦。” 秦晏眼眸含笑,薄唇微勾:“谢谢。” 余鹤瞬间怒了,站起身指责江迟重色轻友:“所以你就带我去吃苦?” 江迟伸手比划了一圈:“你们都带我去吃苦啊。” 余鹤气焰灭了一半:“可我什么都不会,你带我干什么?” “你是大夫啊,可以辨别荒岛上草药野果是否有毒,还能治病救人,最关键的是你很有意思,跟你待着不会太无聊......” 江迟分析得很理性,转头看向余下几人:“无意冒犯,傅总我不太敢使唤,裴允珩又太能吃了,姚惊雨的情绪不太稳定。” 裴允珩/姚惊雨:“.......” 屏幕前的观众& ;评审团众人:....... 卧槽,江迟的答案乍一听好离谱,仔细一琢磨居然还很合理?! 大概是因为余鹤太不着调,经常让人忘记他其实是位中医专家,在荒岛中能产生的效果不亚于工科专业的江迟。 如果江迟是技术工种,那余鹤则是医疗兵,都是在荒岛生存中极其重要的角色。 这就是高智商人群的迅速分析能力吗? 真是太恐怖了! 评审团统一在心中给江迟点了五星评价。 导演组抽出第三道题,问:“你们有结婚的打算吗?” 题板亮开—— 余鹤:结了。 傅云峥:已结。 江迟:结婚了。 秦晏:结婚了。 裴允珩:有,想跟我哥结婚。 姚惊雨:等他到法定年龄再说。 导演组对这个结果还挺惊讶的:“你们都结婚了?” 没结婚的两小只率先退出群里,围观其余四人专心吃瓜。 副导演弱弱地提了一句:“弹幕都在问是谁求婚的。” 导演:“可以聊吗?” 江迟和秦晏对视一眼,回忆道:“好像也没求婚,那是在他大哥的婚礼上......” 秦晏点点头:“是的,我大哥的婚礼上。” 江迟继续讲:“那天气氛特别好,所有人都在鼓掌庆贺,我就忽然就很感动.......对,这么算应该是我求婚的,我当时问秦晏‘咱们也结婚吧’,秦晏说‘好’,然后我们就去结婚了。” 余鹤问:“在哪儿结的?” 江迟回答:“拉斯维加斯,那是国庆节期间,民政局不办公,我们走的那天,秦晏的飞机还没油了,我们在机场等了一会儿,到美国的时候是晚上了,第二天去填的登记表。” 弹幕中的观众纷纷直呼磕疯了: [为什么明明很随意,我却觉得很浪漫?] [就是很浪漫啊,水到渠成,自然而然,结婚对于他们来说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因为早就认定彼此是那个唯一的人了!] [只有我关注到他们是坐私人飞机去的吗?] [如果提前有出行计划,私人飞机肯定是准备好的,飞机没油,这就说明他们真的是一时兴起!没有准备,没有计划,说结婚就结婚!] [啊啊啊啊,他们不仅等不及民政局上班,而且连飞机都不想等!] 确实很浪漫,但余鹤觉得照他的求婚现场还差点意思。 余鹤疯狂给导演使眼色。 导演:“......那余鹤,你们组也说一下你和傅总之间是谁求婚的吧。” 傅云峥回答:“我求的婚,那天是我生日,我和小鹤当时正在内蒙旅游......” 余鹤难得打断了傅云峥说话:“这块儿我讲!这块儿我讲!” 傅云峥已经听过余鹤讲无数次了,原本想言简意赅 地陈述一下,但余鹤显然想就此展开细讲,乐此不疲地和所有人讲有关求婚的事。 傅云峥对余鹤向来纵容,就说:“那你讲吧。” 余鹤声音清朗,是与记忆一样永不褪色的少年音: “那是个夏天,辽阔的敕勒川碧草连天,与瑰丽绚烂的云霞在天际线交汇。 夕阳西下,傅云峥身骑白马,一身暗蓝色西装踏草而来。 他就那样站在我面前,英俊又高大,架起小提琴,为我演奏了一首《敕勒歌》。 山风自昆仑之巅席卷而来,碧草如海波荡漾,流云与晚霞在音符中流转,随着长风荡出九万里。 天地山河皆是见证。 在琴音的余韵中,他对我说.......” 在评审团艳羡的目光中,余鹤转头看向傅云峥。 傅云峥适时将故事续讲下去:“余鹤,你愿意做我的丈夫吗?” 在上百万观众的见证下,他再一次向余鹤求婚。 时光流转,往事翻飞。 余鹤神魂恍然,一时不知今夕是何年。 漂亮的桃花眼中光芒闪烁,他如在敕勒川下一般动容。 余鹤超大声地告诉傅云峥:“我愿意!” 一次愿意、两次愿意、千次百次都愿意! 看着眼前如偶像剧般的一幕,见多识广的导演居然眼眶微酸。 爱情的故事,无论流传多久,都能令人共情感动。 另一边,江迟&秦晏:“.......” 秦晏捂住领口麦,压低声音小声问江迟:“洪子宵他们看咱俩的时候……也是这样浮夸吗?” 江迟掩唇轻咳:“可能是。” 秦晏有些迟疑,很不确定地看了江迟一眼:“真的吗?” 江迟耳根微微发烫,低声道:“要不洪子宵他们不爱跟咱俩玩了,确实有点腻歪。” 秦晏想了想:“那你注意一点。” 江迟:“啊?” 是他自己注意就可以的吗? 傅云峥比他们所有人加起来都沉稳,不还是被余鹤带着在几百万面前秀恩爱。 江迟又凑在秦晏耳边说:“但他们求婚确实好正式,生日、夏天、草原、夕阳、云霞、白马、小提琴,BUFF都叠满了。” 秦晏无所谓地认同道:“那这局算他们赢吧。” 江迟微微一顿,问:“秦晏,你想不想......” 秦晏迅速回答:“不想!” 江迟只好作罢,但又不死心地问:“那婚礼呢?余鹤那显眼包给我讲过好几次他婚礼了,什么小猫送戒指、万千蝴蝶振翅而飞、几十斤花瓣从天而降、在亲朋好友的祝福下拥吻......” 秦晏微微挑眉,把领口的麦一关:“江迟,上次你家亲朋好友都聚在一起还是你葬礼那次,当时我没去,你确定要重现那样的场景吗?” 江迟:“......” 这话可真叫江迟没法接,好在导演组很快提出了下一个问题,及时把这个危险的话题掩盖了过去。 导演组不怀好意亮出问题—— “请问:对方身上哪里最敏感?” 当在场所有人都举起‘跳过牌’时,秦晏出人意料地拿起了题板。 江迟:“???” 只见秦晏刷刷写下几个字,然后亮了出来。 白色的题板上,写着四个黑色的大字—— “政.治立场。” 秦晏声音坚定,铿锵有力:“江迟非常爱国,他身上的政.治立场最敏感。” 屏幕前的观众齐齐惊叹: 卧槽,这格局! [格局打开,黑色的字越看越红。] [导演组本来想搞黄色,结果咱们秦总直接上红砖。] [端着狗血碗进来,扛着国旗出去。] [6到飞起。] [我只能说一个被窝睡不出两种人,我本以为江迟已经足够离谱,秦总又让我见识了新高度。] [好好好,这下谁还分得清你是资本家还是共.产主义接班人啊!] 所有人都被秦晏这一手震撼得半天说不出话来,只有江迟和秦晏心意相通,瞬间明白了秦晏想说什么。 江迟长叹一口气,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这一看就是有故事啊,那节目组能不让秦晏讲讲吗? 导演当即就问:“秦总,这从何说起呀?” 秦晏侧头问江迟:“可以讲吗?” 江迟伸了伸手,表示:我随意,你开心就好。 于是秦晏就回忆起了那段往事:“我那年刚从洛杉矶回了芜川,但江迟以为我港城人,有一次我随口说了个‘回国后’,江迟当时就沉下脸,质问我是不是港.独。” 众人:“......” 秦晏继续讲:“那是我第一次见到江迟发脾气,特别凶。” 江迟立即解释:“没有凶你,我只是问一下。” 秦晏一如既往地记仇,当着上百万观众的面,他笃定道: “你就是凶了。” * 这天上午,节目组布置了新任务。 【协作任务:旧屋拆除任务奖励10000南山币】 看到这么多南山币,江迟就预感到这个任务不好做。 这也是节目组针对江迟,特意研究出来的任务。 种地和收割江迟能做出工具来推动机械化生产,拆房子这项工程至少也得用个吊车和破碎锤,剪拆钢筋混凝土浇筑的房梁还需要挖掘机配机械液压。 一个人怎么也不可能直接组装个挖掘机出来。 但出于他们之前已经被江迟震惊过一次,这次节目组很害怕江迟真从哪儿整个推土机过来,直接给房子碾碎,于是特别提出,屋顶上的瓦片可以兑换南山币。 每一块完整的瓦片可以兑换一个南山币。 老宅旧院破败不堪,院内荒草丛生。 屋顶漏了个大洞,瓦片落得到处都是,屋里屋外全都有,寻找完整瓦片的任务就跟寻宝似的,还怪有趣的。 偶尔寻得些旧物,他们便能从斑驳的痕迹上,窥探这座宅院曾经的过往。 情侣们凑在一起,做什么事都很有趣。 江迟意外发现,秦晏竟然很喜欢这种‘拾取类’寻宝游戏。 余鹤趁傅云峥不注意,灵巧地翻上了房顶,整个人倒挂在房梁上,大大咧咧地唤道:“傅老板,看我,看我。”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余鹤吸引过去。 傅云峥瞳孔猛地一缩,大步走过去,伸手接着余鹤:“小鹤,下来。” 余鹤仗着腰好,倒挂着做卷腹似的,从房梁上摘下一片瓦递给傅云峥:“傅老板,你看这瓦上还有字呢。” 傅云峥哪儿心思管什么瓦、什么字,第一次当着镜头沉了下脸:“小鹤。” 余鹤翻上房梁:“那我跳下去喽。” 傅云峥目测了一下高度,终究没敢托大,把江迟叫了过来,头疼道:“我家大少爷又在作妖,麻烦你帮我接着点他。” 江迟仰头看着余鹤,似笑非笑:“余少爷,下来吧。” 余鹤本来想来个投怀送抱,故意在那里玩悬的,结果傅云峥很会整治他,直接换了个人来接他。 那还有什么意思? 余鹤反手一撑,刚要从房梁上翻下来,余光却正好瞥到了一只大耗子! 大耗子!!!!! 余鹤蓦地晃了神,手一松,不出意外的出了意外。 好在江迟就在下面,一把接住了从天而降的余鹤。 余鹤惊魂未定:“卧槽,迟哥你力气好大!” 江迟把余鹤放下来,忍俊不禁道:“玩脱了吧。” 余鹤:“哎呀,我们家傅老板都习惯了,我要是去哪儿玩不闯点祸他才不放心呢。是不是,傅老板?” 傅云峥掏出手帕:“擦擦脸吧,花猫似的。” 余鹤虽然嘴上说得轻松,到底还是怕傅云峥生气,深谙这时候在傅云峥身边乱晃容易挨骂,就揽着江迟的肩膀,哥俩好似的找了个角落捡瓦片。 江迟趁机问余鹤:“那你平时惹了祸,都是哄怎么傅总的?” 余鹤对着玻璃,用手帕擦了擦脸:“一般都是他哄我比较多,傅总情绪很稳定,不怎么需要我哄。” 江迟想了想:“也是。” 余鹤看了眼江迟:“怎么?你惹祸了?” 江迟关掉领口麦,伏在余鹤耳边说:“那倒也没有,只是之前因为一些事,秦晏和我父母的关系很僵,这次回国,我爸我妈突然让我带秦晏回家一趟,我不确定秦晏想不想跟我回家,不知道该怎么跟他提。” 余鹤也关了麦,为难道:“你这个是确实有点难,你爸妈为什么忽然叫你回家?” 江迟随手捡了根木棍,在地上毫无意义 地戳着泥土:“应该是想跟我和解吧,他们对秦晏不满意,我就离家出走了。” 余鹤大吃一惊:你们居然是私奔。??[” 江迟点点头:“这是我的问题,我不太会处理和父母的关系。” 余鹤说:“我觉得冷处理没什么问题,这世界上矛盾那么多,绝大多数都是不可调和的,解决不了很正常......再说秦总人多好啊,他们有什么不满意的。” 江迟叹了口气:“这就说来话长了,有机会我从头给你讲。” 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余鹤拍拍江迟的肩膀,刚想安慰什么,忽然突发奇想:“哎?要不你别带秦总回家了,带我回去怎么样?” 江迟笑道:“带你回去当说客,说服我爸妈对秦晏好点?” 余鹤:“光说管什么用啊,你得用事实论证,让他们从心底里认同秦晏就是你最好的选择。” 江迟看向余鹤:“怎么论证?” 余鹤指了指自己:“他们都说我长了一张极不安分的脸,一看就是那种水性杨花的人,你就说你和秦总分了,然后把我带回家,这么一对比,你爸妈肯定就觉得秦总很好了。” 江迟只当余鹤在拿自己寻开心,无语道:“水性杨花不是什么好词,你怎么还挺自豪的。” 余鹤得意地一挑眉:“我好看啊,你要是觉得我不行,我还有好几个朋友,个个都是大美人,你一周带一个回家,都够你带俩月的,用不了多久,你爸妈就该主动给秦晏打电话,让他管你了。” 说实话,余鹤刚提出这个计划的时候,江迟的第一反应是离谱。 但当所有离谱的因素都集合在一起,竟隐约透露出几分合理,仿佛这真是一个天衣无缝的绝妙计划。 江迟若有所思:“我回去和秦晏商量商量。” 余鹤单手握拳,在自己胸口锤了两下,一副很唬人的靠谱模样:“哥们随时为你效劳,我还认识个男主播,是女装大佬,要不你直接带他?效果更炸裂。” 江迟:“.......” 倒也不用那么炸裂吧。 不过话说回来,余鹤的人脉确实很广,什么女装大佬、COS圈大神、妖艳母零都能给江迟早来。 江迟已经预感到,他只要随机带回家一名重量级选手,他爸他妈都会求着他和秦晏复合。 这招怪是怪了点,但肯定好用。 余鹤这小子果然有点东西,难怪能把傅总迷得神魂颠倒。 没能搞定自己父母,一直是江迟心中一处症结,如今在余鹤的奇招之下也即将迎刃而解,江迟心里轻松又畅快 他兴高采烈地走向秦晏。 秦晏正在快速寻宝,并没有多给江迟一个眼神。 江迟很幼稚地从右面拽了下秦晏卫衣的帽子,等秦晏回头时,瞬间往左一躲,故意让秦晏找不到他。 秦晏十分无语,转过身看向江迟,问:“你几岁了江迟?” “几岁也比你大两年呢,”江迟一把揽住秦晏的肩膀:“裴允珩天天跟在姚惊雨后面哥哥哥哥的,你也叫一个呗。” 秦晏四下看了看,勾勾手示意江迟附耳过来。 江迟天真地凑了过去。 秦晏压低声音:“做梦去吧你。”! 第 105 章 番外·综艺10 某日清晨,江迟一开门,脚步微微停顿。 门前的青石板上,躺着一只肥硕的死老鼠。 两米外,小院中间坐着只脏兮兮的橘猫,挺大一只猫奶声奶气地‘喵’了一声。 江迟:“......” “你礼物送错人了宝贝。” 江迟习以为常,用烧火的铁钳夹起地上的死老鼠,端端正正地放在了余鹤屋门前,转身跟那只长得委委屈屈的大橘猫说:“平时喂你的是这哥们儿L,我没喂过你。” 余鹤特别喜欢猫,在悬崖村住的几天,把整个村里有人养的、没人养的猫全都喂了一遍。 猫是懂得报恩的,偶尔会抓些老鼠啊、小鱼之类的报答余鹤。 曾经有只狸花猫叼着只大老鼠,放在余鹤脚边,还用爪子拨了拨,示意余鹤趁热吃。 那老鼠还没死透呢,猫爪子一拨‘噌’地动了一下,尾巴那么老长,余鹤半点心理准备也没有,吓得差点没原地去世。 从那以后,悬崖村猫圈可能就传开了‘余鹤不喜欢吃活老鼠’的消息,野猫们再给余鹤送礼物,送的就都是死老鼠了。 在座的几个人,除了从小在农村长大的姚惊雨,都不太能直视老鼠这个物种,无论是死是活。 就连江迟也只能做到用烧火钳夹这玩意,根本不敢伸手碰。 不过小猫们送得多了,脱敏效果还是很好的,江迟如今已经已经不会对忽然出现的死老鼠大惊小怪,反而镇定自若,熟练地把小猫送错的死老鼠放到余鹤门口。 江迟洗了手回屋:“院里来了只橘猫,把送给余鹤的老鼠咱们屋门口了,这都第几次了,真是个小笨猫,怎么还能认错人啊。” 秦晏换衣服的手微微一顿:“认错人很笨吗?” 江迟:“......” 秦晏往窗外望了一眼:“没准它也发现不对劲了,但是每次都能自己说服自己。” 江迟翻身上床,一把将秦晏压在身下,一手撩开衣摆顺着往上探:“揶揄起我来没完了是吧,欠整治。” 秦晏按住江迟的手:“别!一会儿L他们都该起了。” 江迟呼吸微重:“那你小点声啊,他们不会进来,节目组的人也不会.......谁敢扰了咱们秦总的清静?” 秦晏动了一下:“不行,你不是说院里有只猫吗?猫的耳朵可灵了,它能听见你做坏事。” 江迟低头吻在秦晏唇角,小动物似的轻轻舔吻着那双薄唇:“这叫做坏事吗?” 秦晏张口和江迟交换了个吻,却又浅尝辄止,趁着江迟失神,从江迟身下钻出来跑了。 江迟转身看向秦晏:“......好的不学,就跟傅总学怎么糊弄小孩。” 秦晏整理着衣领:“你是小孩吗?还要我糊弄?都说了小猫在听,你也不想明天一早,艳闻就忽然传遍整个悬崖村野猫圈吧。” 江迟靠坐在床边没动,看着秦晏换衣服, 顺便冷静冷静。 等秦晏收拾妥当,二人一起出了门。 大橘猫趴在院墙上,听到动静起身在院墙上徘徊两圈,在清晨灿烂的阳光下打了个哈欠,匍着身子伸了个懒腰。 江迟迈出门槛,在路过余鹤房门时,看着门口的死老鼠,脚步微微一顿。 伸懒腰的小猫、放在门口的老鼠、面无表情的秦晏...... 刹那间,江迟灵光一闪,福至归灵。 江迟看了看院墙上的橘猫,又看向身边的秦晏,略显犹疑地问道:“秦晏,你是不是......也喂小猫了?” 秦晏:“.......” 在秦晏犹豫的瞬间,江迟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原来根本不是大橘猫送错了老鼠! 那老鼠本来就是送给秦晏的,所以才三番五次出现在他们屋门口。 余鹤放在墙角的猫碗总是满的,原来都是秦晏早上五点去倒的。 秦晏的动作很轻,江迟偶尔醒过几次,只以为秦晏是去卫生间了。 原来他是去喂猫了。 秦晏居然在所有人都没看到的地方偷偷喂小猫! 而且还不是喂了一次! 这也太可爱了。 江迟只要想想就觉得萌炸了! “你的物竞天择呢?”江迟一把抱住秦晏:“我说这老鼠怎么总出现咱们屋门口,原来我们家里也有一个好心人。” 秦晏故作镇静,不知道江迟激动个什么劲儿L,他偏过头,避开江迟过于炽热的呼吸:“余鹤起得太晚了,小猫一直叫,我就顺手倒了点猫粮......” 江迟环着秦晏,额头抵在爱人肩上:“秦晏,你怎么总是能让我更爱你?” 秦晏轻咳一声:“余鹤也更喜欢喂猫,你也爱他吗?” 江迟声音满含笑意:“宝宝,你这一害羞就爱扯别人出来垫背的习惯,还真是始终如一。” 秦晏抬肘撞了下江迟胸口,不满道:“江迟!” 二人正在院中起腻,隔壁余鹤的房门‘吱呀’一声打开。 余鹤刚睡醒,还迷迷糊糊的,好险没一脚踩在死老鼠身上,吓得往后退了半步。 这一退正好撞上身后的傅云峥,余鹤反身一跳,两条长腿夹着傅云峥的腰,跃进爱人怀里。 “有老鼠,好可怕。” 余鹤把头埋在傅云峥肩窝中,趁机用鼻尖蹭了蹭傅云峥脖子。 傅云峥怀中托着好大一只鹤,见怪不怪,淡然自若地绕过地上的死老鼠,对院中的江迟、秦晏二人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 “见笑了。”淡淡道。 江迟&秦晏:“......” 好在现在节目组还没来,否则这一幕要是播出去,弹幕又该疯了。 * 几人吃过早饭,又继续前往老宅拆迁。 中午将收集的瓦片的跟节目组兑换了2000南山币, 中午吃饭的时候又全花了。 春日午后阳光正好,吃饱以后谁都不想动,就靠猜拳抉择出由哪对情侣去干活。 ?想看坏猫超大声的《捞错大佬,扛起就跑[穿书]》吗?请记住[]的域名[( 只要是和运气有关的游戏,余鹤必然是能一胜到底,根据运气守恒定律,本期运气最差的选手则是江迟无疑。 于是其余两组纷纷回房休息,江迟和秦晏二人一同前往老宅继续拆房子。 江迟和秦晏头戴安全帽,在荒草丛生的荒宅里独处了一整个下午。 傍晚时分,工程进度仍旧为0。 余鹤跟监工似的来转了一圈。 来时,秦晏正坐在院墙上,把玩着江迟用抛光机给他磨出来的竹棍。 十几天的山村生活,磨去了秦晏身上好些矜贵,乍一瞧居然也有几分疏宕不拘。 环境对一个人的影响果然很大。 余鹤看着工程进度,连连摇头:“干不完活可没有饭吃哦。” 江迟说:“放心吧,材料我都准备好了。” 余鹤疑惑道:“你准备什么了?又有什么绝活是不是?” 秦晏转着手中的竹棍,挽剑般挽了个剑花:“江迟说晚上给我放烟花看。” 余鹤的目光瞬间被秦晏手中的竹棍吸引:“好漂亮紫竹棍,借我玩玩呗。” 秦晏随手一抛,很大方地说:“赏你了。” 余鹤单手接住竹棍,爱不释手道:“谢谢秦老板!” 见状,江迟忍不住笑:“你俩玩的还挺好。” 余鹤很得意:“当然,我和秦老板很有缘分的,不仅同一年出生,而且连星座都一样。” 江迟很愿意秦晏多交些朋友,尤其是洪子宵、余鹤这般性格开朗的。 秦晏表面上性格冷漠,其实是有点慢热,被开朗的人一带,用不了多久就能融入进来。 “那你俩玩去吧,”江迟一伸手,秦晏就从墙上跳下来,正正好好落入江迟怀里:“先去玩吧,晚上7点过来,我放烟花给你看。” 秦晏其实是想跟江迟一起待着的,但余鹤热情得像一只欢脱的拉布拉多,连拉带拽地把秦晏托走了。 三月的天,河水还很凉,但余鹤毫不在意,挽了裤腿下河摸鱼,和裴允珩在河里打水仗,还抓了一缸小蝌蚪带回家养。 后来,蝌蚪最后孵化出水缸癞蛤蟆,六个人逮了下午才把□□捉完。 但那都是后话了,暂且不提。 话说回来,晚上七点,所有人都回到需要拆迁的老宅中。 节目组工作人员严阵以待,旁边还停着辆消防车。 除了知道江迟要玩什么的秦晏,只有傅云峥反应过来,拽着余鹤往后退了退。 有些见多识广的观众,已经猜出江迟要干什么了。 [不会吧,不会吧,这么放烟花吗?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 [玩这么大吗?真的假的?] [江迟是工程师!他有证啊!而且节目组也准备好了,消防车都来了,合理的!] 也有不明所以的弹幕连连追问: [啊?什么呀?] [江迟要干吗?] [我怎么看不懂了,脑袋好痒,要长脑子了?] 在观众疑惑与期待中,江迟将一个火柴盒大小的遥控器递给秦晏。 江迟说:“给你玩吧。” 看到遥控器的刹那,裴允珩瞬间懂了。 他倒吸一口凉气:“迟哥,你在老宅地下埋了雷.管?你要把这里炸掉?” 江迟把安全帽扣在秦晏脑袋上,转身对众人说:“别太紧张,爆破这方面我也很专业,调配的炸.药比例绝对安全。” 余鹤十分羡慕,一头扎进傅云峥怀里:“我靠,傅老板,他给秦总搞了遥控炸.弹玩,我也想玩!” 男人对于武器的崇尚是血脉里的东西,暴力与征服是隐藏在性格最深处的原始欲望,他们天生就喜欢枪炮,喜欢军事,喜欢武侠剧,喜欢具有对抗性的电竞游戏。 能亲手引爆炸.弹,对每一个男生而言,都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与此同时,直播的屏幕上方弹出温馨提示: 【专业操作,请勿模仿。】 弹幕已经疯了: [还请勿模仿,我拿啥模仿啊!以为谁都能和江迟一样徒手搓炸弹吗?] [啊啊啊啊啊啊啊,真炸啊!] [难怪一下午都没给江迟这边镜头,原来江迟在搞炸.药。] [牛逼,现在告诉江迟能徒手搓原子弹我也信,粉了,粉了。] [江迟表面温润谦和,实际上一搞就搞个大的,上回那个造型暴力的翻转犁地机,还有这次的炸.药,巨大的反差谁懂啊,有种斯文暴徒那味了。] [我以为的烟花:迪士尼五彩缤纷的烟火。江迟口中的烟花:把这个房子炸上天给你玩。] [这就是工科生的顶级浪漫吗?] [尸体有点不舒服,我先下了。] 直播现场: 秦晏掂量了下手里的遥控器:“那我按了?” 江迟:“按吧。” 秦晏拇指一压,遥控器传播的无线电波被炸.药接收,转化成引爆信号,产生一道微不可察的电火花。 那道火花瞬间引燃炸.药。 一抹橘色的火光如龙,冲天而起,即便站在足够安全的距离,仍能感受到强大的气流劈面而来—— 扬起烟雾与灰尘朦胧了视野,那是只有在电影特效中才见过的场景。 也是属于江迟送给秦晏最独特的烟花。 * 晚上,六个人围在炭火边烤肉、聊天。 今天的直播暂时告一段落。 导演说:本期节目录制即将结束,明天晚上将举办联欢晚会,欢送他们结束录制。 刚来到悬崖村那天,总觉得两周的录制时间很长,这一路他们遇到了很多困难,也经历了很多从前没经历过的事情,几乎每个人 都产生过‘去他妈的,老子不录’了的想法。 但当这段旅程真的结束,六人心中都难免有些不舍。 ?本作者坏猫超大声提醒您《捞错大佬,扛起就跑[穿书]》第一时间在.?更新最新章节,记住[( 随着这些日子的相处,三组情侣早已建立了深厚情意,而今分别在即,即便已经提前做好了准备,气氛还是有些寥落。 导演鼓舞道:“欢送晚会上也有很多隐藏任务,你们的情侣的KING还没有抉择出来,现在好兄弟似的难舍难离,到时候可不要为了隐藏任务打得头破血流。” 众人闻言皆是一笑。 导演关了摄像机,又有工作人员端上几坛酒,介绍说:“这是本地特产的名酒‘瑶台琨光’,明天算是最后一天录节目,下午三点开始集合化妆,今晚我把所有摄像机都撤走,你们就放纵一晚,不醉不归吧。” 姚惊雨有被节目组坑着买鸡的心理阴影,又因为裴允珩太能吃,他从节目组那里买吃的不知被坑了多少钱。 他看着眼前的青瓷酒坛,谨慎地问:“这不要钱吧?” 导演大手一挥:“我请了!” 余鹤欢呼道:“导演大气!” 导演笑呵呵地摆摆手:“小意思。” 余鹤拍开酒坛,将酒杯满上,亲自端给导演,小嘴跟抹了蜜一样,把导演夸得五迷三道,给他们添了好几道菜。 待节目组的人收拾设备离开后,南山居再一次安静下来。 只是与第一晚尴尬不同,六个人围坐在炭火旁,在柴火的‘哔啵’声中,气氛宁和融洽,静好从容。 几只野猫闻着肉香过来,既贪恋炭火温暖,又有些怕人,不远不近地蹲坐在院中,等余鹤扔肉给它们吃。 姚惊雨用烤肉夹夹起铁网上的牛肉,依次分给众人。 傅云峥从姚惊雨手中接过烤肉夹,说:“小姚你也吃,别光顾着我们。” 姚惊雨受宠若惊,连声道:“不用,不用,我来就行。” 余鹤说:“这些天一直是你给我们做饭吃,今天我烤给你吃,你就歇着吧。” 闻言,姚惊雨便坐了回去。 秦晏不爱吃烤肉,他坐在廊下,用小竹竿做成的逗猫棒逗小猫。 江迟就用一边的电煮锅煮面给秦晏吃。 悬崖村的特产酒‘瑶台琨光’异常醇香,余鹤招呼秦晏过来尝尝。 秦晏说:“我很少喝酒,尤其是白酒。” 这话一出,在场五个人都很诧异地看向秦晏。 连江迟都没想到,不过仔细想想,他还真只见过秦晏喝香槟,没见过对方喝白酒。 余鹤举起酒坛晃了晃,说:“还挺香的,你要尝尝吗?” 秦晏想,左右有江迟,自己就是醉了也不碍事,便端起酒盅抿了一口。 不愧是悬崖村名酒,果真不符瑶台琨光的盛名。 这白酒入喉醇香而不辛辣,暖暖的像是吞了块融化的琨玉,从喉咙滚下去,一直温到胃里。 秦晏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很好 喝。” 余鹤举杯和秦晏一撞:“难得秦总这么好的兴致,这么白眉赤眼地干喝多没意思,咱们行酒令吧?” 秦晏心中是有几分风雅的,欣然道:“掷骰划拳,难免抡拳奋臂,叫号喧争,太吵。你想个文雅玩法,大家一起玩。” 要论玩,在场诸位还真没有玩得过余鹤。 余鹤想了想:“秦总要赋诗填词,那我不会......我们就玩‘我有你没有’怎么样。” 常看综艺的都知道这个小游戏,姚惊雨和裴允珩也都会玩,纷纷说可以。 傅云峥自然是随着余鹤玩闹,没有不陪的道理。 江迟跟秦晏解释:“‘我有你没有’,就是大家轮流说一件只有自己做过,别人没做过的事,若是这件事场上有其他人做过,那就算输,别人都没做过,就算赢。” 余鹤说:“咱们一共六个人,就玩的简单些,只由没做过的人喝酒,做过的就不必喝了,怎么样?否则一人赢五人喝,没一会儿L就都醉了。” 姚惊雨摩拳擦掌,撸起袖子:“行,那就傅总开始吧。” 傅云峥在六个人里最为年长,众人皆无异议。 几人轮流发言的顺序是:傅云峥、余鹤、江迟、秦晏、姚惊雨、裴允珩。 江迟在秦晏耳边说:“听他们说几个,你就会玩了。” 余鹤给众人酒杯里斟满酒:“傅老板请说。” 傅云峥淡然道:“我有11位数的资产。” 众人:“......” 秦晏说:“我也有。” 于是除了秦晏外,其他四个人都举起了酒杯。 余鹤刚要喝,傅云峥就按住他杯口:“你喝什么?” 余鹤满脸迷茫:“我......我没有11位数的资产啊。” 傅云峥言简意赅:“我们结婚了,婚后收益是夫妻共同财产,不然我为什么说11位不说12位?” 余鹤恍然大悟:“嘿嘿,那我不用喝了。” 秦晏:“这么算的话,江迟也有。” 裴允珩和姚惊雨顿时不乐意了:“那我俩喝呗。” 傅云峥微微颔首,正大光明地欺负小孩:“喝吧。” 裴允珩将杯中白酒一饮而尽,嘀咕道:“第一次见到有钱人结婚不签财产协议的,这根本不合理。” 余鹤靠在傅云峥身上,懒洋洋地说:“对呀,谁让我有软饭吃呢,是吧江迟。” 江迟忍俊不禁:“是,软饭好吃。” 裴允珩:“行吧。” 下一个发言的人轮到余鹤。 余鹤想了想:“我有医师资格证。” 对于余鹤的医师资格,众人自没说的,心服口服地饮下一杯。 江迟本想说他博士有学位证,但转念一想,他不能光说自己有的,否则秦晏也得陪着喝,故而说选了他和秦晏都有的。 江迟:“我有硕士学位证。” 秦晏 &余鹤:“我也有。” 剩下三人喝了一杯,轮到秦晏。 秦晏已经明白该怎么玩了:“我有私人飞机。” 裴允珩和姚惊雨已经连喝三杯了。 听到这儿L,裴允珩忍不住举手发言:“秦总、傅总我觉得你们不能这样,你们俩那么有钱,一会儿L有飞机,一会儿L有轮船的,那我和我哥得喝死。” 秦晏一听也有道理,毕竟这也不是炫富游戏,随口改了答案:“好吧,那我有哥哥。” 江迟:“我也有。” 其余四人都没有兄长,又喝了一杯。 终于轮到姚惊雨了,他和裴允珩俩人连喝了四杯,已经有些上头了。 他揽过裴允珩的脖子,意气风发道:“我有世界冠军,这你们总没有吧。” 余鹤激动地站起来:“我有,我有!全球中医药大赛第26届冠军。” 江迟很低调:“世界机械物理杯冠军。” 秦晏剑眉微蹙,仰头喝了一杯,显然是想起他少年时失之交臂的滑雪冠军了。 江迟捏了捏秦晏的手,秦晏回勾过去,朝江迟笑了笑。 姚惊雨自以为说了个厉害的,结果居然没报复成功,场上就秦晏和傅云峥喝了酒。 他在裴允珩耳边小声说:“交给你了,弄他们。” 裴允珩从小就是个乖小孩,连着几杯酒下来已经有点醉了,迷迷糊糊的,脑子都不转了。 他呆呆地看向姚惊雨:“什么?” 姚惊雨说:“说个厉害的,他们都没有的。” 裴允珩果然说了个厉害的:“我和我的队友睡过觉。” 姚惊雨:“.......” 余鹤本来也打算喝一杯,听到这一口酒直接喷了出来。 然而实事求是地讲,除了两位电竞选手,其他人确实是没和队友睡过觉,他们甚至没有队友。 鉴于裴允珩杀敌一千自损一千二,场上的气氛瞬间活跃起来,其余几人纷纷喝了一杯,算是敬裴允珩语出惊人。 一圈玩下来,众人都生出几分胜负欲。 傅云峥依旧举重若轻:“我家里有宠物。” 余鹤为傅云峥的才智惊叹:“对,我们有猫!” 姚惊雨说:“我也有,我在老家养过狗。” 余鹤摇摇头:“不行哦,小姚同学,要养在身边的才算。” 裴允珩立刻举起手,将功抵过道:“我我我,我是我哥的狗!养在身边的!” 众人:“.......” 姚惊雨惊恐道:“裴允珩!你不要胡说八道啊!还好导演撤了摄像机!否则给我一万张嘴我都说不清了” 不管怎么说,裴允珩还是凭借势力扳回一局。 姚惊雨和裴允珩终于赢了一次,激动地抱在了一起,就差喊出那句‘我们是冠军了。’ 几圈游戏玩下来,战局越发焦灼,六个人各自有输有赢。 什么‘我吃过虫子’、‘我拿过五杀’、‘我打过流氓’、‘我跳过伞’、‘我登过珠峰’、‘我男朋友187’、‘我有耳洞’、‘我小提琴十级’、‘我钢琴十级’、‘我家有NBA赛季篮球馆’、‘我家有工程机械实验室’之类全出来了。 姚惊雨无论玩什么游戏都极其好胜,此时已经杀红了眼。 “我穿过女装。” 姚惊雨说:“小时候我家特别穷,我的衣服好多都是表姐穿剩下给我的,我7岁的时候还穿过裙子。” 这个确实有点猛,而且有点惨,众人都敬了姚惊雨一杯。 余鹤见气氛有些沉闷,就说:“我在夜总会当过头牌!” 秦晏呛咳一声,震惊地看向余鹤。 余鹤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厉害吧,你看咱这脸,那肯定是头牌呀!” 傅云峥解释道:“他确实在夜总会上过班,我把他接出来的。” 余鹤眉开眼笑,好像字典里就没有‘害臊’两个字:“是赎!其实也不是,我就跟你们实话说了吧,最开始我是被傅老板包.养的哦。” 只是不知为何,‘被包养’的余鹤得意洋洋,‘包养人’的傅云峥反而略显涩然,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这个确实太狠了,所有人都输得心服口服。 瑶台琨光这酒喝起来绵长,后劲儿L却很大,又玩了两轮后,除了千杯不醉的余鹤,其余几人都有了几分醉意。 随着酒越喝越多,众人酒意正酣,每个人都很上头。 连喝了三杯酒后,江迟也开始放大招,猝不及防地蹦出一句:“我死过。” 余鹤却不甘示弱,一副要和江迟死磕到底的模样。 只见余鹤忽然站起来:“傅老板也死过!” 傅云峥:“.......” 江迟将信将疑:“真的假的?” 余鹤点点头:“是我们刚领完结婚证那天,正巧一个项目出了问题,傅老板被吊灯砸伤,陷入昏迷。” 他本来想赢下一局,可讲着讲着,余鹤仿佛重新回到了那一天,鼻腔里都塞满了医院消毒水的刺鼻味道。 那味道太呛人,刺得他鼻腔发酸,眼眶微热。 余鹤的声音多了点鼻音,继续讲道:“医生说他心搏骤停、除颤无效,静推肾上腺素也没反应,我看到检测仪上是一条直线,老不容易才抢救回来。” 傅云峥叹了口气,把余鹤抱在怀里,温声道:“已经过去了,小鹤,别想了。” 少年不知愁滋味,裴允珩和姚惊雨还未经过生死,不懂这故事背后的沉重。 裴允珩好奇问:“迟哥,那你是咋死的?” 江迟当然不能讲自己穿越过的事情,就说:“港口工厂爆炸,我被气波冲进海里,救我上来的那个人后来说,捞我上来时,我已经没有了呼吸和心跳,是他们用除颤仪硬把我救回来的。” 秦晏眯了眯眼,冷冷看向江迟:“你、说、什、么?” 江迟:“......” 完球。! 第 106 章 番外·综艺11 秦晏面无表情:“你回来之后,怎么从来没跟我讲过你当时差点死了?” 这事江迟从没敢跟秦晏提过,今晚喝了点酒脑子不转,光顾着输赢,居然忘了秦晏不知道这茬! 江迟好久没喝酒了,一时不察嘴走在脑子前面,后悔也来不及,只能说尽好话讨饶,坚持道:“我是喝醉了酒胡说,你可别当真。” 可惜这回出来录节目他没带金属链,也无法验证他该把自己往哪个方向拴,才能解了秦晏心头的怒火。 眼看着秦晏即将暴走,江迟赶紧握住爱人的手安抚。 傅云峥在哄余鹤,江迟在哄秦晏,这酒令自然也是行不下去,三对情侣便各自散了,回了房间。 * 屋内,秦晏刚关上房门,还没来得及说上什么,就被江迟从后面搂住。 两个人都喝了酒,身上微微潮热。 江迟的吻铺天盖地,密密麻麻地落在秦晏的耳后、脖颈。 秦晏才转过身,又被江迟按在门上亲嘴。 酒意上脸更上头,二人拥在一起吻着,不知不觉呼吸越发急促,好似醉得更深。 江迟封住秦晏的唇,力道很紧,难得显出几分急色。 他们一起录节目的这两周过得清汤寡水,虽然屋内的摄像机第一天就拆了去,可院子里总是摆着摄像机,总归有些不便。 今日,那些恼人的摄像机终于都撤了去,江迟茹素许久又饮了酒,加上刻意转移秦晏的注意,动作难免有些急。 江迟将秦晏抵在门上,右臂环着他的腰,哑声道:“宝贝,背过去。” 见秦晏没动,江迟就手动把秦晏翻了过去。 秦晏的声音很冷:“你刚才讲自己差点死了,是喝醉了酒胡说?” 江迟吻在秦晏肩头,低低应了一声。 秦晏反手握住江迟:“喝醉酒的人......也能这样吗?” 江迟呼吸瞬间乱了:“宝宝,别玩了,受不了。” 秦晏侧头斜睨江迟:“你受不了我就要停吗?我每次说受不了的时候,你怎么都更来劲呢?” 江迟心跳得越来越快,眼前白光阵阵闪烁,打了个寒战。 秦晏轻笑一声,背对着房门,缓缓蹲下身来。 江迟喉结上下划动,潜意识里知道秦晏要做什么,理智又不相信秦晏会这么做。 他觉得自己可能醉得昏睡了过去,才会做这样春.意盎然的美梦。 不,这是他梦中都不敢肖想的事情。 秦晏又娇气又爱干净,他怎么可能做那样的事呢? 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这一定是梦。 他喝到头脑发昏,才敢胆大包天做的春.梦 江迟大脑一片空白,愣在原地,傻傻地看着秦晏。 屋内没开灯,一片昏暗中,红绡帐暖,温玉生香。 气温陡然升高,春.意正浓。 好暖、好热、好舒服。 江迟感觉自己简直要化掉了。 他好像一瞬间液化成一滩非牛顿流体,腿软脚软,几乎站立不住,手紧紧抓在门框上,青筋凸起,撑在墙上借力才稳住身形。 空气逐渐升温,江迟呼吸愈发急促,发出一声餍足的叹息。 秦晏不太擅长做这事,眼尾微红,像是被雨打湿了的玫瑰花瓣,他抬起那双秋水般的含情眼,睨了江迟一眼。 江迟瞳孔猛地放大,电击般的感觉从后脊炸开,情不自禁仰起头,汗液顺着额角一路往下淌,落在脖颈上,又顺着脖子滴落在衣领中。 他的魂儿都要飞出去了。 好舒服。 江迟眼前闪过一阵耀眼的白,仿佛真看到了瑶池琨光。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秦晏用拇指抹了抹唇角:“一分三十秒,江迟,你确实醉了。” 江迟:“.......” “你作弊!”江迟一把将秦晏扛起,扔到床上,覆身过去:“不过没关系,晏晏宝贝,我补给你一个半小时够不够?” 秦晏额角微微见汗,抬手抚摸着江迟俊朗的面颊:“一个半小时怎么能够呢?” 江迟低下头,与秦晏额头相抵,几乎带着些臣服的意味:“那你要多久?难得秦总兴致好,我舍命陪君子,多少次都给你。” 秦晏手指缓缓下滑,钳起江迟的下巴,眼神幽暗深沉,是无边无际的欲求与贪念。 他像是回答,更像是宣告,一字一顿地告诉江迟,说:“我要一生一世,长长久久、朝朝暮暮。” 江迟沉声回应:“好,那就一生一世,长长久久、朝朝暮暮。” * 凌晨五点,院外的几只小猫饿得喵喵叫。 秦晏首次宿醉又纵情过度,实在起不来床。 他推了推江迟:“你去给它们倒点猫粮吧。” 江迟翻身把秦晏搂在怀里。 手搭在爱人光滑的脊背上,触手升温,如玉如瓷,来回摸着舒服极了,温香软玉在怀,委实舍不得撒手。 江迟难得犯了懒:“让它们再叫一会儿,余鹤就该起来喂了。” 被窝里暖烘烘的引人沉溺,秦晏也贪恋暖意,又和江迟腻歪了一会儿。 小猫不知两个人类在屋内温存,见喂它的好心人总是不肯出门,趴上窗台用小爪子扒拉床缝。 春日凌晨五点,外面还一片漆黑,清浅的月影下,能看到一只梅花状的猫猫爪拨来拨去,可惜不得要领,半天也没扒拉开一条小缝,不一会儿就急得跳上了窗台。 窗边忽然出现一只猫头的剪影,像幅画似的,温馨又安和。 秦晏从江迟怀里坐起身,披上衣服:“算了,余鹤睡觉像头死猪一样,指望不上。” 江迟也坐起来,边打哈欠边说:“小猫也知道他指望不上,就来磨你心软。” 秦晏说:“只怪咱俩 觉轻,没有余鹤那么好得睡眠。” 江迟把大衣披在秦晏肩上,赞同道:“他心事少,睡得又沉时间又长,真是叫人羡慕。” 秦晏感叹了句:“他这大概就是周邦彦笔下的‘无事小神仙’。” 秦晏睡觉很轻,一点风吹草动都会醒,而江迟又有点入睡困难,和秦晏一起睡还好些,自己睡的时候总是要翻来覆去好久才能睡着。 故而对秦晏和江迟而言,能像余鹤这样每天都得一场好眠,确实不太容易。 余鹤生活安稳,心情适意,精神状态遥遥领先。 江迟陪秦晏喂了猫,回来又搂在一处,过了会儿秦晏先睡着了,江迟唯恐吵醒秦晏,就安静躺着,不知不觉也睡了过去。 由于某些大家心照不宣的原因,所有人都起晚了。 今日天有些阴,彤云密布,也不知是不是要下雨,阴沉沉的倒很适合睡觉。 江迟等人出来吃饭时已经是中午了,却还不见裴允珩和姚惊雨二人出来。 余鹤敲了敲门,裴允珩把余鹤迎了进去。 几分钟后,余鹤出来说:“中午不用等他们吃饭了,姚惊雨有点不舒服,我刚才给他把脉了,没什么事,就是有点低烧。” 江迟和秦晏对视一眼,隐约都知道怎么回事,就谁也没再多问,也没送去那些不必要的关心。 毕竟姚惊雨......应该也不是很想让人知道自己发烧了。 通过这段时间相处下来,所有人都知道姚惊雨是个挺努力、也挺能吃苦的小孩,真是不知昨晚被怎么翻来覆去地折腾,才把姚惊雨都给折腾发烧了。 余鹤和他们的熟得很,说话向来没什么忌讳,一语双关道:“裴允珩这小子是真能吃啊。” 江迟轻咳一声:“他年轻嘛。” 余鹤又想往傅云峥身上贴,小声在傅云峥耳边窃窃私语:“我十九的时候也这样吗?” 傅云峥淡淡评价了三个字:“韭菜精。” 六个人之中唯一的厨子病了,剩下的四个人别说是做饭,连那个灶台都点不着。 导演组下午三点才开工,因为没提前打招呼,工作人员也没准备他们午饭,倒是现订盒饭,只是等送上来都不知道得几点了。 江迟提议去镇上吃,而余鹤有更好的提议。 余鹤揽着江迟的肩膀:“迟哥,我看到节目组超市里有冷冻的牛排、羊排,还有速食意面,傅老板烤的羊排可好吃了!” 江迟说:“可节目组的人怎么也得两点多才来。” 接连两周,工作人员好不容易休半天假,要是为了买东西把他叫上来开超市门,总觉得有些不人道。 余鹤挑了挑眉,在江迟耳边小声念叨:“你是安防工程专业的,兰博基尼的车门都能捅开,那一把破锁难得倒你吗?” 江迟:“.......” 天,秦晏到底和多少人讲过他开兰博基尼车门的事情啊! 在余鹤的蛊惑下, 江迟随手捡了根铁丝,不过十几秒就把超市门口的那把锁给捅开了。 余鹤对江迟的崇拜之情达到了一个新高度,而后进行了一场酣畅淋漓的零元购。 牛排、羊排、意面、烤肠,余鹤抱着一大兜东西飞速跑了。 傅云峥看着余鹤远去的背影,默默拿出南山币放在柜台上。 江迟又把门重新锁上。 秦晏什么也没拿,他还是不太喜欢吃饭,不饿的时候想不起吃东西,和裴允珩正好是两个极端。 在悬崖村生活的两周,秦晏明显又瘦了一点。 江迟和秦晏慢慢往回走,想着回去要找余鹤开一剂化解食欲不振的药方,回家熬了中药给秦晏补补身子。 余鹤平日里总是一副没心没肺,极不靠谱的模样,可一旦涉及专业相关,整个人的气质都沉了下来,颇有几分世外高人的意思。 南山居小院内,余鹤给秦晏把了脉,说秦晏身体底子很好,脉象不浮不沉,从容和缓,流利有力。 江迟也觉得秦晏身体挺好的,但不爱吃饭这事确实是个问题,好几年了也不见好。 于是江迟就问余鹤:“那他为什么总是食欲不好,不大爱吃东西。” 余鹤斟酌了措辞,没有直接说是因为秦晏太娇贵,而是委婉地说:“可能是挑食吧。” 秦晏&江迟:“.......” 余鹤又说:“还有就是工作太累、压力大、想得多,心里总装这事,在中医上叫忧思过度,气机郁结,心血暗耗,临床表现就是饮食减少,食欲不振,人当然容易消瘦.......有腹泻的症状吗?” 秦晏如实回答:“偶尔。” 余鹤问:“是着凉还是吃了辛辣生冷的东西。” 秦晏没回答,只是看了江迟。 江迟:“.......” 余鹤瞬间就懂了,看起来想说什么,又碍于秦晏在,不知道怎么开口。 秦晏站起身,轻咳一声:“你们聊,我去看看傅总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待秦晏走后,余鹤和江迟才就这个话题进行深入交流。 作为大夫余鹤还是很专业的,谈起与医学养生有关的话题,完全没有半点平常爱玩笑意思。 他很严肃地跟江迟说:“以后不要那样了,很容易发炎,对身体损害很大。” 江迟听得很认真,想问又不好意思,清了清嗓才说:“那怎么样才能减少对身体的损害?” 说到这个,余鹤可谓是很有心得。 他钻研许久,总结出了很多宝贵经验,平常也没人能跟他聊这个话题,好容易遇上江迟,也不藏私,嘀嘀咕咕地跟江迟分享了很多保养的方子,还说等回去以后,他再多调配一些栓剂啊、汤药啊、药玉之类的给江迟邮过去。 与余鹤相比,江迟显得十分纯洁,似懂非懂:“什么药浴?是泡澡吗?” 余鹤一脸无语的表情,在江迟耳边耳语了一番,说得江 迟额头都冒了汗。 “这不行,这不行。”江迟连声拒绝道:“秦晏一定会杀了我的,他会用那个东西把我喉咙戳穿。” 余鹤莞尔道:“看你怂的,这又不是搞黄色,是调养身体的正经事,你脑子太脏了江迟。” 江迟揉了揉太阳穴:“对,是我脑子太脏,秦晏也知道我脏,所以他绝不会相信什么调养身体之类的理由,肯定以为我是变态,估计在我拆开快递的瞬间就掐死我了。” 余鹤转着手上的钥匙:“咱们兄弟一场,我该送的送了,能不能用上就看你的本事喽。” 江迟认为自己没什么本事。 他在秦晏面前向来很没出息,用悬崖村的土话讲,叫做‘耙耳朵’。 也就是人们常说的惧内。 巨惧。 * 下午两点半,节目组工作人员全部就位,将六位嘉宾接到了今晚的演出现场。 休息间内,化妆师和造型师也提前入场,开始给嘉宾们化妆。 导演说舞台灯光不带妆录制效果不好,再加上旁边余鹤一个劲儿的鼓动,江迟和秦晏也就任由化妆师在他们脸色描描画画了。 裴允珩和姚惊雨都是电竞选手,打比赛上镜前也都会简单地化妆、做造型,倒也已经习惯了。 姚惊雨还有点低烧,节目组的队医给他量了体温,喂了半颗退烧药。 收拾妥当后,众人在演播厅集合。 六人的相貌气质本就是万里挑一,做完妆发后更是帅的让人移不开眼,导播一时都不知道镜头该先对着谁拍了。 直播间的观众亦是目不暇接: [啊啊啊啊啊啊啊这也太帅了吧!] [这颜值、这身材、这腿能不能原地出道啊!] [内鱼男团汗流浃背了吧,这一个个真是各有千秋。] [秦总和傅总真的好适合西装!我疯狂舔屏。] [我的余鹤呀,你帅得简直不似凡人。] [江迟平时真的是不爱打扮,稍微收拾一下居然这么帅!] [哈哈哈,工科男都这样的,他和秦总真的好配,说不上哪儿配,反正就是很配。] 节目录制现场,有点像颁奖典礼,正前方是一个小小的舞台,座位前立着桌盘,桌子上还摆了许多水果、点心、凉菜。 这还真是个晚宴,六位嘉宾落座后,先是有暖场明星表演节目,然后是主持人念广告,感谢赞助商,放一些节目中每个人的高光时刻,升华节目主题之类。 江迟最怕分别前一夜节目组搞什么离愁别绪,原来是他想多了。 他向来不是很喜欢这种官方的场合,但耐不住正在直播,只能端着架子坐着发呆。 好在也就二十几分钟,舞台上的流程就走完了。 导演组的工作人员拿上拿来一只箱子,请六位嘉宾依次抽签。 江迟摸出个乒乓球来,上面写着个4。 导演:“最后 一场直播,我们选取了观众期待值最高的几个小游戏,下面请各位嘉宾依次进入投票间选择游戏项目,选择相同游戏项目的嘉宾自动结为一组。” 余鹤不断抛接着手中的乒乓球:真行,都最后一期,还在拆我们情侣。 坏猫超大声提醒您《捞错大佬,扛起就跑[穿书]》第一时间在[]更新,记住[( 导演:“如果你们有默契,就能选到同一组。” 江迟第四个进入投票间,发现大屏幕上的有很多,一人选一个都选不过来。 导演:“你一共可以选择三个游戏。” 眼前的游戏在电子屏上,顺序每30秒变幻一次,避免了选择时提前说好选第几个的情况发生。 游戏有:谁是卧底、萝卜蹲、我说你猜、我有你没有、天黑请闭眼、你画我猜、歌词接龙、听前奏猜歌名、真心话大冒险。 秦晏会玩的游戏不多,江迟就选了之前跟秦晏一起玩过的游戏,分别是:我有你没有,你画我猜。 剩下的游戏里,江迟又选了上手比较容易的谁是卧底。 所有人投票后,所有人回到了录制大厅。 导演不怀好意地说:“其实投票和分组没关系,我们只是想看你们最不想玩哪个游戏,然后咱们玩哪个。” 众人:“.......” 弹幕划过一串哈哈哈哈哈: [虽然大家都没说话,那我从大家的表情上就能看出来,他们心里已经在骂人了。] [而且骂得很脏!] [这六人艺高人胆大,一直在反制节目组,节目组这回终于报仇雪恨了。] [憋了很久了吧,我的天。] [这反转实在是精彩,尤其刚才投票的时候,每个人都是好一番头脑风暴。] [悬崖村后山的笋都被节目组夺完了!] 现场,导演就六个人投票的结果展示出来。 【真心话大冒险】以零票的绝对优势,成功当选今晚最后的游戏。 节目组显然早有准备,拿出一红一蓝两个纸箱。 红色纸箱上贴着真心话的标签,蓝色纸箱上贴有大冒险的标签 导演宣布规则:“各位嘉宾依次从真心话的纸箱中抽取问题,任意指定另一位嘉宾回答,如果嘉宾无法回答或者不想回答,就到大冒险的纸箱中抽一个挑战作为惩罚。” 六人落座后,工作人员端上了许多美食,让他们边吃边玩。 毕竟是直播,节目组准备的都不算太难,都是类似于‘说出自己的三个优点’、‘你最喜欢的明星是谁’、‘最害怕什么动物’、‘为自己的颜值打分’之类的常规问题,都很好回答。 直到秦晏抽到了一道题,问题是: 【你最不能接受伴侣的哪一点?】 秦晏没说指定谁回答,只是把问题卡递给了江迟。 这个问题显然困扰秦晏很久了。 虽然江迟已经很喜欢他了,但他总是希望江迟能更喜欢他一些,为此,他可以改掉所有江迟不能接受的地方。 看到问题,余鹤有些奇怪:“秦总还会有这种困扰。” 秦晏说:“因为我并非普世价值观中适合做伴侣的人选。” 余鹤举起香槟杯碰了下秦晏的酒杯:“我也不是普世价值观中适合做伴侣的人选,但喜欢就是喜欢,好像也没什么道理可讲。” 秦晏按住领口麦,在余鹤耳边说:“可江迟最开始喜欢的类型不是我这样的。” 余鹤笑道:“这有什么,和傅老板在一起之前,我甚至不喜欢男人,你看傅老板多自信,从来也没担心我直回去啊。” 傅云峥轻笑一声:“遇见你之前,我也没想过自己会喜欢男人。” 闻言,余鹤喜上眉梢,心中欢喜,又和傅云峥腻歪在一起说话。 秦晏无语地转过头,用眼神问询江迟答案。 江迟接过问题卡,又看了一遍问题:“我最不能接受你的哪一点?” 秦晏点点头:“对,我可以改掉。” 江迟说:“没有不能接受的,一定要我说的话,那我希望你对我的期待值能高一点。” 秦晏眨了下眼,露出几分不解:“什么意思?” 江迟举起这张问题卡:“你应该要求我接受你的一切,而不是自己想着改变。” 秦晏看向江迟,终于袒露了心声:“可我总担心自己不符合你的择偶标准。” 江迟也凝视着秦晏,声音温柔而坚定:“如果我真的有择偶标准这种东西,那在我爱上你的一瞬间,这份标准就以你命名,它是动态的,你秦晏是什么样子,我的标准就是什么样子。” 秦晏心猛跳了两下,避开了江迟的视线。 他感觉肋骨下的心脏剧烈跳动,几乎要跃出胸腔一般。! 第 107 章 番外·综艺(完) 看到这一幕,网友已经磕疯了: [今日最佳:你秦晏是什么样,我的标准就是什么样。] [原来就算是身价千亿的总裁,也会在爱情里不自信啊!不要不自信了,你们都优秀炸了好吗?] [古人诚不欺我,富家豪门出情种。] [傅总和余鹤那对也很好磕啊!刚开始我以为一个见色起意,一个贪权图利,一整期节目追下来,三对情侣里最能算计的是我。] [裴允珩和姚惊雨也是俩喜剧人,从头吃到尾。] [我真的笑鼠,而且他们都好真诚啊,问啥问题都回答,一点没有敷衍的意思。] 正如网友所见,几轮游戏玩下来,六人就跟聊天似的玩真心话游戏,问什么答什么,是在综艺节目中少见的坦荡,狠狠刷了一拨好感。 导演组从后台统计出实时点赞最高的几个问题,做成题卡放进真心话纸箱。 导演说:“各位嘉宾,节目即将结束,你们派一名代表抽最后一道题吧,这道题每个人都必须作答,谁来抽?” 几人一致选择了年纪最小的裴允珩。 裴允珩心想:哥哥们这么照顾我,我一定要抽个简单的题,答完赶紧下班,和哥哥们一起去吃夜宵。 节目组准备的菜肴都冷了不好吃,江迟说一会儿录完节目请大家吃宵夜,余鹤还说如果结束的时间早就带他去酒吧玩。 作为一个富二代小少爷,从没去过酒吧夜店的裴允珩简直是一股清流,他总觉得自己与其他富二代格格不入,非常希望自己赶紧污浊了,见识见识什么叫灯红酒绿,什么叫纸醉金迷! 裴允珩把手放进真心话纸箱,心中疯狂默念: 抽个好签、抽个好签、抽个好签。 上次他这么祈祷,还是去年11月全球总决赛选边的时候。 但那次...... 他们选到了在总决赛赛程中百分百败率的红色方。 裴允珩心脏漏跳一拍,心慌了一瞬,但仍是故作镇定地取出那张问题卡。 反正最后总决赛他们是赢了。 所以管他什么红蓝方,什么题呢! 裴允珩一狠心,随便抽了一张问题卡拽出来。 姚惊雨瞳孔微缩,脸上的表情不受控制地扭曲了一瞬。 江迟&秦晏&余鹤&傅云峥:“.......” 裴允珩满头雾水,低头去看自己手里的题卡,疑惑道:“我.......我抽的题不好吗?” 导演笑得见牙不见眼:“好好好,非常好。” 镜头切了特写。 30秒后,所有直播间的观众都看到了那道题—— 【伴侣的秘密:请讲出一件你很早就知道,但对方以为你不知道的秘密。】 弹幕:哇! [还得是小裴啊,这手气。] [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 [六个秘密!还都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的秘密!速度回答,速度回答,我已迫不及待。] 正这时,镜头切到今天主持流程的主持人。 妆容精致的女主持先是念了一串广告,又再一次鸣谢赞助商。 最后,主持人面含微笑地宣布道:“本节目由石榴科技投资,豆芽直播平台/独家赞助,更多精彩内容,尽在本周六晚八点播出的剪辑版播出,不见不散哦。” 弹幕划过满屏问号: [哦¥&%*你¥#&妈#¥&呢?] [没了?居然没了?] [我要听秘密啊!!!!节目组做个人吧。] [把我钓成翘嘴了都,给我看吧,给我看吧,别逼我跪下来求你。] 然而节目组打定主意要把这个关子卖到底,不管网友如何撒泼打滚,仍毫不留情地关了直播。 直播切断后,节目组理所当然地再一次被骂上热搜。 然而导演不以为意,现在骂得人越多,等周六来看剪辑版的人就越多。 直播结束后,化妆师又给六人补了妆。 负责茶水饮料的剧务小哥适时的端上奶茶,分给所有工作人员。 导演说:“各位老师,等会儿录完这最后这个问题,咱们的节目录制就彻底结束了,辛苦辛苦。” 余鹤问:“讲一个对方的秘密那个是吧?” 导演点点头:“是的。” 江迟冥思苦想,实在想不出秦晏有什么秘密。 无论多大的事,他只要问秦晏,秦晏都会告诉他。 秦晏对他总是很坦诚,也很耿直,除了最开始假装季瑜以外,好像从没有事瞒过他。 就算是秦晏假扮季瑜那时候,江迟如果要是问问‘你到底是不是季瑜’,估计问不到第三遍,秦晏就会跟他说实话了。 有关秘密这道题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 主要还得考虑能播。 比如他曾经无意中看到秦晏查过一些奇怪的词是什么意思,这肯定不能说啊。 见众人都在沉思,姚惊雨看了眼裴允珩:“看你抽的好题。” 裴允珩委委屈屈,没说话。 导演出来打圆场:“各位老师不用太紧张,放松一点随便说,咱们这段是录播,都是可以剪的,正式播出前要发给各位审一遍,都同意了才能发,这也是余总当时特别提到的点。” 如果不是导演这句‘余总’,他们还真忘了余鹤是石榴科技的投资人,这个节目就是撺的。 余鹤说:“是的,导演组安排的最后一个环节本来是相互写信,然后围着篝火念,我严厉拒绝了,我说这干什么呢,别搞这些煽情的,以后又不是见不到了.......是不是呀傅老板。” 傅云峥心念微动,隔着人群看向余鹤。 余鹤轻轻挑了挑眉:“咱们在一起玩的时候开开心心,散了也得热热闹闹的 ,对吧。” 裴允珩鼓掌称赞道:“说得好!” 江迟坐在化妆凳上,侧身问秦晏:“一会儿你说什么呀?” 秦晏语气平静:“说你的秘密。” 江迟问:“什么秘密?” 秦晏想了想:“算是我的一个猜测吧,如果猜错了你可以反驳我.......等会儿你说什么?” 江迟犹犹豫豫:“我想的都不太能播。” 秦晏抿了下唇角,无语道:“你就不能想点干净的东西?” 江迟在秦晏耳边小声说:“那我可以说......你其实很喜欢我叫你‘宝宝’吗?” 秦晏隐藏的心事乍然见光,脸‘刷’地一下红了,连粉底液都遮不住那抹淡粉。 “没有!我没有喜欢你这么叫我!” 秦晏色厉内荏,威胁道:“你要是说这个,我就说你其实很喜欢被我关起来!不仅经常把那个金属链拴在自己脚腕上玩,而且还做了个项圈藏在保险柜里。” 这回轮到江迟耳根爆红了。 他结结巴巴地问:“你.......你怎么知道项圈的事?” 秦晏似乎觉得有些热,扯了下领带:“年底清理保险柜杂物的时候发现的。” 江迟梗了梗:“保险柜里哪里有杂物,最便宜的就是那块儿古董表,也要七百多万。” 秦晏理所当然道:“我把一千五百万以下的东西都清走了,要不没地方放你那个骨灰盒。” 江迟更惊讶了:“破骨灰盒扔大街上都没捡,又大又沉,难怪你要清理保险箱,那玩意儿往保险箱里一放,还有地方放别的东西吗?” 秦晏灵关一闪,意味深长道:“对,我又想起了一个你的秘密,你曾经好几次溜进储物间,想把这个骨灰盒丢掉,所以我才想到放保险柜里的,你为什么要偷偷扔我东西?” 江迟:“.......” 秘密这玩意果然不能唠,要不说过日子都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揣着明白装糊涂呢。 这都抖搂出来简直是两败俱伤。 江迟抬手做了个打住的手势:“行行行,留点等会儿节目上说吧。” 节目还没开始录制,他和秦晏就已经都该把对方的底牌掀光了。 * 既然是裴允珩抽得倒霉题,正是录制开始时,自然是从他开始讲‘伴侣的秘密’ 姚惊雨姿态放松,显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网上有关姚惊雨的黑料一刷一大把,他是从乡镇的网吧赛一级一级打上来的选手,什么打人、骂队友、和网友互喷、没考上高中之类的都是小意思。 姚惊雨端起奶茶喝了一口,好整以暇地等着听裴允珩能说出什么新鲜事。 没想到,裴允珩一上来就爆了猛料:“我哥在其他网游里玩过女号。” 姚惊雨呛咳一声,一颗糯米珍珠卡在嗓子里,咳得惊天动地,差点没把自己卡死。 裴允珩转头看向姚惊雨:“是吧,遥遥听风雨。” 姚惊雨当场表演了一个什么叫瞳孔地震:“你......你怎么知道我游戏ID,我早删号了,而且那个游戏都关服了。” 裴允珩轻轻笑了一下:“是啊,游戏关服了,所以你队友小楼一夜的双人任务三年也没做成,直到第四年,他才在另一个游戏里找到了你。” 姚惊雨:“!!!!!!!” “姚姚,你三年真是一点都没变,”裴允珩压低声音,在姚惊雨耳边说:“看到我AD打得好,就像当年看到小楼一夜排在PK榜榜首一样,又是加好友又是私聊,连惯用的表情符号都一模一样。” 姚惊雨:“.......” 刹那间,姚惊雨仿佛一只被剥了皮的兔子,最柔软的肚皮都暴露在了阳光下。 也顾不得在录节目,姚惊雨从领口摘下麦,往桌子上一扔,落荒而逃。 裴允珩轻笑一声,也摘下麦追了出去。 众人:“......” 导演和众多工作人员一脸迷茫。 余鹤对裴允珩口中的这桩旧事略知一二。 他以为裴允珩早就跟姚惊雨说过他们之前就在游戏里认识的事了,没想到这小子是真能憋啊。 余鹤轻咳一声:“咳咳,没事,他们去解决一点私人恩怨,咱们先录吧。” “我先来讲余鹤的秘密吧。” 这时候,就显示出傅云峥的控场能力了。 他只是一开口,儒雅磁性的嗓音从麦克风传来,成功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余鹤有一位特别崇拜的滑雪选手,就在现场。” 傅云峥看了眼余鹤,继续说:“我有一块带签名的滑雪板,余鹤到现在也没还我,他以为我忘了,其实当时他说等我腿好了就还我的。” 余鹤很惊讶,下意识从椅子上站起身。 他崇拜的滑雪选手?还就在现场? 目光在江迟和秦晏之间来回扫视,最终通过年龄,余鹤确定了谁才是傅云峥口中的那个人。 余鹤走到秦晏面前,激动得声音都在颤抖:“秦总,您是Raven?国际雪联高山滑雪世界杯·索尔登站男子大回环项目的世界亚军?” 秦晏也很惊讶。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自己居然还有粉丝,而且还恰巧是一起录节目的余鹤,这简直......太巧了。 不,这世上不会有这么巧的事。 秦晏的眼神越过余鹤,看向端坐的傅云峥。 他当年用的英文名,滑雪装备一戴整张脸都被挡住,余鹤认不出很正常,而且他的签名滑雪板很少,傅云峥却收藏了一只,所以傅云峥一定很早就知道了他是Raven。 正这时,导演组适时在大屏幕上播放秦晏参赛那年的新闻照片。 这一切早有预谋,是傅云峥专门给余鹤准备的偶像见面会。 余鹤和所有见到偶像的小 粉丝一样,和秦晏握了握手,还使劲儿晃了晃:“Raven,你如果再滑一年,一定能得冠军的!你后来为什么退役了?” 秦晏微微颔首:“不好意思,我回去继承家业了。” 余鹤:“......” 这话可真是让人没法接。 难怪都说爱豆和粉丝间要有保持距离,他和Raven第一次正式见面,Raven才说了一句话,他的粉丝滤镜就稀碎了。 余鹤也很快反应过来这是傅云峥的安排,心中登时一暖。 傅云峥的浪漫总是藏得很深。 余鹤心念一动,决定不去讲那些‘不轻不重的秘密’,而是转而说起一件在心里藏了很久的事情。 他说:“傅老板的秘密是:他偷走了我的手.枪。” 傅云峥送给余鹤的东西很多,在国外时,曾送过余鹤一把左轮手.枪。 只是后来,傅云峥又悄悄取走了那支手.枪,盒子里现在放的是一个手.枪形状的打火机。 傅云峥眉峰微动,问余鹤:“你去动装枪的盒子做什么?” 导演也很好奇:“傅总可不是那么小气的人,送了人东西,怎么会毫无缘由地收走呢?” 余鹤轻轻笑了笑,没有回答,只是和傅云峥对视了一眼。 有些话不必明说,彼此便心照不宣。 某次聊天,二人曾谈起来有关生死的话题,因傅云峥年长于余鹤,他们之间存在很现实的问题,那就是即便寿终正寝,傅云峥也一定是走在余鹤前面的。 余鹤说,要是有一天傅云峥先走了,他自己一个人也挺没意思的,干脆给自己配一副毒药也死了算了。 当时,傅云峥嘴上说用手.枪会快一些,然后转头就收走了余鹤的手.枪,换成了玩具枪。 傅云峥指尖微蜷,第一次在镜头前展现出些许紧张。 他问余鹤:“除了玩具枪,你还在盒子里看到了什么?” 余鹤覆住傅云峥的手:“没有了。” 傅云峥回握余鹤的手,感觉到余鹤的指甲在他手心轻轻一划。 余鹤说谎了。 在那个盒子里,除了玩具枪,还有一封傅云峥写下的信笺。 余鹤的记忆力算不得太好,但他能够背出这封信上的每一个字。 傅云峥在信上写—— 【余鹤吾夫: 见信如面。 盈缩之期,终有竟时,幸得多年相守,朝夕相伴,此生已无遗憾,唯怜吾夫年少,不忍离别,勉力徘徊人间。 然人事已尽,天命难违,望君莫悲。 如能早悟兰因,另觅佳缘,吾心甚慰,如若不能,我亦欢喜。 一缕绮念竟误君终生,甚哀甚愧,今世已已,死生渺渺,万语千言不及述,且将遗响托长风。 龙首山下的红柳快开了,小鹤,你代我去看一看吧,不知你我共种的那枝山桃,而今安在?】 倘若有一 天傅云峥真的不在了,他还是希望余鹤能好好活下去。 当余鹤心灰意冷地打开枪盒,就能在里面看到傅云峥留给他最后的温柔,和一把不能帮助余鹤离开的玩具枪。 读过那封绝笔信,余鹤会明白他的意思。 但既然是绝笔信,在他还活着的时候就被余鹤发现了....... 纵然是冷静沉稳的傅云峥也有些坐不住。 他没想到一贯藏不住事的余鹤,居然能把这件事藏这么久。 “你到底什么时候看到的?”傅云峥低声询问。 余鹤满脸高深莫测,似笑非笑:“我不告诉你。” 傅云峥:“......” 录制现场再一次安静下来。 裴允珩讲完秘密后,姚惊雨跑了,余鹤讲完秘密后,傅云峥也沉默了。 很好,看来聊秘密果然了不得,转眼间已经聊崩了两对情侣。 导演只能把最后的期望,寄托在江迟和秦晏这一对情侣身上。 江迟果然很靠谱,给出的秘密恰到好处:“我知道秦晏家金库的密码,秦晏以为我不知道,每次我打开他家保险柜的时候,他都觉得我专业很厉害。” 秦晏:“......” 导演奇怪道:“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江迟回答说:“秦晏告诉我的,那是我们刚认识的时候,有一次在街上打架,误伤了秦晏,他晕过去之前把密码告诉了我,我当时不知道是什么,也是在一起很久后才无意中发现的。” 秦晏:“......” 导演又问:“那在秦总的保险箱里,什么东西让你印象最深,能跟我们分享一下吗?” 江迟沉默几秒:“现在印象最深的,是一个骨灰盒。” 所有工作人员脸上的表情都空白了一瞬。 他们实在想象不出有钱人为什么要在自己的保险柜里放骨灰盒? 不晦气吗? 秦晏解释说:“那是江迟做的,一个很与众不同的骨灰盒。” 导演问:“怎么与众不同的?” 秦晏就像介绍公司新研发的产品一样,神情严肃认真:“有减震功能自动翻盖,还能防盗。” 副导演也略感疑惑:“难道还有人会去偷骨灰吗?” 秦晏当年也有和副导演一样的疑惑:“具体设计理念还要问江迟,我也不是很懂,我们第二次见面的时候,他就说要送我一个这个。” 江迟以手抵额,挡着摄像机镜头,小声跟秦晏说:“宝贝别什么都往外说啊!这会显得我脑子有病,我们所长还指着我招生拉投资呢。” 秦晏了然地点点头,示意导演:“那这块儿别播了。” 导演比了个OK地手势:“那秦总,请您再说一个江迟的秘密吧,这一part就结束了。” 秦晏侧头看了眼江迟,江迟也在看秦晏。 两个人就这样对视了一会儿。 几 秒后,秦晏面向镜头:“江迟想做一面镜子。” 江迟霍然转身,震惊地看向秦晏。 秦晏继续说:“江迟总是很友善、温和、充满保护欲,能给人很高的安全感......但其实他给别人的这些感受,都是他想从别人身上得到的。” 江迟深吸一口气。 他心跳如雷,耳边鼓动着自己脉搏跳动的声音。 原来秦晏早已窥探他灵魂的底色,那是他藏在性格深处的、自己都没有去挖掘的东西。 他习惯了付出、习惯了给予、习惯了保护、习惯了牺牲,这并非源于他的伟大。 这些都是他想要从别人身上得到的。 秦晏握住了江迟的手:“我希望我能成为这样一个人。” 江迟声音有些哑:“你已经是了。” 秦晏长眸微弯,对江迟笑了笑。 他摘下领口的麦,低声说:“江迟,相信我,我可以为你付出我的一切,山川倾倒、海水倒流,只要我能做到,我都会为你做的。” 山川倾倒、海水倒流,这并不是修辞手法。 秦晏真的会这样做。 江迟眼睛看起来有些红,他楞楞地看着秦晏,仿佛彼此是第一次认识那样。 江迟喃喃道:“我相信,秦晏,从我在你电脑搜索记录里看到‘如何抽干大西洋’这条搜索词的时候,我就相信了。” 秦晏轻咳一声:“我的秘密你已经说一个,这个就不要提了。” 导演从善如流,一边指挥工作人员关闭了所有摄像机,一边允诺道:“放心,这些都不会播。” 录制结束了。 舞台周围的射灯一盏一盏地灭下去,最后一场节目到此为止。 他们的旅程走向了终点。 工作人员纷纷起身鼓掌,将提前准备好的花束捧上来送给嘉宾,恭喜六位嘉宾收工。 他们在欢笑声中和工作人员拥抱、合影。 从前,无论读还是看电影,江迟都很少看到最后。 毕竟曲终人散,再圆满的结局,都是一场盛大而不可逆转的离别。 故事的句号停在此处,而江迟必须往前走。 他告别了一个又一个瞬间,不断踏上新的旅程,过客匆匆,江迟也不知道哪里才是他的归途。 可从今以后,江迟再不畏惧离别。 他有了可以携手一生的人。 这个人可以倾尽全力,为他移山倒海,逆转日月星河。 在帷幕落下前,江迟还有一句话要告诉秦晏。 “科学的本质在于精准。” 江迟与秦晏十指相扣,沉声道:“能在2023年的夏天遇见你,是我一生中最正确的失误。” 2023年的夏天早已过去。 而秦晏的盛夏,永不落幕。! 第 108 章 番外·if线·竹马篇(上) 江迟天生有一副怜孤惜寡的柔软心肠,从小就乐于助人,习惯把一些他觉得很可怜的小东西带回家。 祖父对江迟格外纵容,也格外溺爱,从不曾斥责江迟,连江迟从学校门口买来的一窝染色小鸡都一只只养大了。 八岁时,江迟捡回家一条小狗崽,取名江百岁。 小狗崽长得很快,没几个月就长成了一条威风凛凛的大黄狗,祖孙俩一养就是好几年。 江迟很喜欢小狗,小狗忠诚亲人,而且很好养,不像小猫那样矜傲娇气。 五年后,江迟十三岁。 彼时他已经被江家父母接回去,只有寒暑假的时候才和祖父一起生活。 祖父在芜川郊区有一幢小院,每逢放假,江迟就和祖父住在那里,虽然比不上别墅豪华,但胜在环境幽静,门前还有一棵繁盛的批把树。 江百岁总是趴在树荫下,假寐着等江迟放学。 初一升初三的那个暑假,江迟又搬去了祖父小院住。 江迟不是很喜欢在家里住,父母和大哥对江迟都很好,好得有些客气,也有些生疏。 他们从不会对江迟发脾气,连脸上的表情都复制粘贴一般,亲切热情得有些假,相处起来难免压抑。 江迟总觉得父母和大哥才是一家人,自己形单影只的。 所以江迟总是想,自己要是有个弟弟就好了,这样他在家里就不会太孤单。 可惜江迟自己当年都差点被流掉,工作繁忙的父母决计不会再给江迟生个弟弟陪他。 于是,江迟从大街上给自己捡了个弟弟。 在这个平平无奇的暑假,十三岁的江迟遇见了十一岁的秦晏。 茫茫人海,只有江迟为秦晏停下了脚步,继捡狗事件后,时隔五年,他又把离家出走的小秦晏捡回了家。 而正如江迟设想的那般,这个人会一直陪着他。 江迟的整个人生,都因秦晏的出现拨云见日,明亮粲然。 * 那天,秦晏身上穿着件白色衬衫,站在地铁口,神情淡漠,仰面看着那幅复杂的地铁换乘图。 他也不知道自己该去哪儿,也没想好自己要去哪儿。 今天,是秦晏母亲去世的第39天。 秦晏原本想去墓园看母亲,但离开秦宅后,他又觉得一抔黄土也没什么可看的,就站在熙熙攘攘的地铁口,望着那张繁复的地铁图出神。 人群往来,行人万千,喧嚣吵闹中,他仿佛找到了一点与世界的连接。 13岁的江迟比23岁的江迟还爱多管闲事,别说是遇上什么需要帮助的老人小孩,就算遇见一条等红绿灯的狗,他都会给抱到马路对面去。 江迟背着书包,原地观察了一会儿,见那个小孩确实无家人陪同,而且已经研究了十五分钟地铁换乘图后,江迟忍不住出手了。 “你需要帮助吗?” 江迟单手握着书包肩带,倾身靠 近那小孩:“你要去哪儿?” 小孩看起来不是很聪明的样子,等江迟说完话以后,又过了几秒才反应似地轻轻动了一下。 他缓缓转过头,漆黑的眸子落在江迟脸上。 江迟温和地笑了笑。 秦晏没有理江迟,就定定地面前的少年。 江迟很耐心地和秦晏对视,问:“你是找不到家了吗?” 秦晏很轻地皱了下眉。 江迟又说:“你家在哪儿吗?我可以送你回家。” 半分钟后,秦晏慢慢摇了摇头。 * 听完江迟捡小孩的全过程,祖父还是有些不可思议:“所以你就把人家带回来了?” 江迟:“他自己愿意跟我走的。” 祖父头疼道:“警察抓到人贩子以后,人贩子也是这么说的。” 江迟:“......” 祖父朝江迟身后的秦晏招招手:“小朋友,来,你渴不渴,饿不饿?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秦晏没过去,很警觉地往江迟身后躲了躲。 江迟挡在秦晏身前:“爷爷,他好像不会说话。” 秦晏微不可查地挑了挑眉。 江迟没有看到,在自己脑袋附近比划了一下:“他这里好像不太好,问他什么都不知道。” 秦晏:“.......” 祖父交代江迟:“你先带他在院子里玩会儿吧,给孩子倒点水喝,我去打个电话,让警察过来看看,这么整齐干净的孩子,肯定是谁家走丢的,父母都急坏了。” 江家小院内,江百岁摇着尾巴围着小主人转,轻轻嗅了嗅小主人带回来的新朋友。 江迟把大黄狗介绍给新朋友认识:“我叫江迟,这是江百岁,你叫什么名字啊?” 秦晏并不是很想说话。 自从母亲死后,秦晏已经很久没有开口说话了。 他对外界的反应总是很少。 这种感觉很奇怪,秦晏常常感觉很累,明明他什么都没做,可就是觉得异常疲惫,对曾经许多事情都失去了兴趣,他能感受到自己精神中有什么东西在沉睡,在断开连接,但他不想管。 秦晏就像落进深海里,不断、不断地往下沉。 海水包裹着他,隔绝了外界的所有声音,那些纷纷扰扰从此都与他无关。 他在向下坠落,却又宛如飘在云端。 秦晏可以挣脱开海水往水面上游,但他没有这么做。 祖父带他去看了医生,医生用一个很专业的名词为秦晏的状态定性—— PsttraumaticStressDisrder。 创伤后应激障碍。 医生对祖父说:“亲眼目睹母亲去世对这个孩子的打击太大了,人在伤心过度的情况下很容易出现应激障碍,尤其他还这么小。” 秦晏对此不予认可,但他不想说话,于是只是摇摇头,表示自 己没有很伤心。 “情感疏离与回避是创伤后应激障碍最显著的临床症状之一,孩子,你不是不伤心,你是伤心到精神无法接受......” 医生叹了口气,轻轻点了点秦晏的额头:人的大脑非常精密,你的大脑为了保护你,将那些让你受创伤的经历隐藏了起来,以此屏蔽你的痛苦。?” 在和医生几次交谈后,祖父接受了医生的建议,决定将秦晏带到美国去,脱离原有环境,逐渐淡忘创伤。 秦晏不想去国外,也不想在家里待着,就以参加夏令营为借口,暂时了离开秦家。 他不喜欢美国,比起金发碧眼的美国人,秦晏喜欢黑头发黑眼睛的人种。 江迟有一双黑色的眼睛。 秦晏很喜欢。 他看着江迟的眼睛,莫名其妙地和江迟回了家。 秦晏也不知道为什么。 秦晏认为,或许是江迟的眼睛里有魔法,和江迟对视几秒后,自己就毫无缘由地跟他走了。 现在,江迟又用那双星星似的黑眸注视着秦晏,问他叫什么名字。 秦晏依旧不想说话。 他捡起一个树枝,在地上写了一个‘晏’字。 从那以后,江迟就开始叫他‘弟弟’或者‘晏晏’。 这令秦晏有点羞恼,他开始后悔自己写了‘晏’字。 早知道江迟喜欢叫叠字,那他就写个‘霸’字好了。 当时怎么没想到呢? 真烦。 * 江迟的祖父虽然报了警,但遗憾的是,警局那边回馈的消息显示,并没有这个年龄段的儿童走失。 11岁的男孩已经不小了,很多都自己上下学,独自出现在地铁口也没什么奇怪的。 派出所的工作人员赶到江家小院时,江迟正坐在马扎上,接着个不锈钢盆,剥枇杷给秦晏吃。 彼时秦晏已经过了少儿时期,即将进入青春期,个子抽条似的拔起来,看着一点也不矮,面容格外沉稳冷静,怎么都不像走丢的儿童。 警察半蹲在秦晏面前问了几个问题,秦晏仍旧不想说话,只躲在江迟身后。 江迟就把自己捡到秦晏的过程又给警察复述了一遍。 警察听完问秦晏:“小朋友,你还记得家在哪儿吗?要不要先跟叔叔回警察局,叔叔帮你联系父母?” 秦晏把江迟喂到他嘴里的枇杷咽下去,捡起木棍在地上写:“我过来玩,家里人会来接。” 听到这个回答后,所有人都沉默了。 警察没有追究江迟他们‘报假警’,又和江迟祖父聊了几句,然后开着警车离开了小院。 祖父退休后又被工程所返聘,忙忙活活的也没来得及做饭,就给江迟留了200元钱,让江迟带弟弟出去吃。 秦晏眼神清清浅浅,落在那一盆水灵灵的枇杷上。 江迟从遇见秦晏那一刻起,就自动觉醒了‘读晏术’的绝技,纵然 秦晏不说话,但江迟也明白他想表达什么。 江迟察言观色的本领突然间达到巅峰。 对方只消给他这样一个浅浅的眼神,江迟就闻弦歌而知雅意,明白秦晏这是还想吃枇杷。 江迟又剥了个枇杷喂给秦晏:“晏晏弟弟,枇杷好吃也不能当饭吃啊,你想吃什么?肯德基?麦当劳?必胜客?” 秦晏没理江迟,只是一低头,极其矜贵地叼走了江迟手上暖橙色的枇杷果肉。 江迟:“......” 行吧。 秦晏说家里人会来接,可一直到天色擦黑,也不见有人来接他。 江迟看向秦晏。 秦晏伸手比了一。 江迟说:“你要在我这儿玩两天?” 秦晏摇头。 江迟又问:“两个星期?” 秦晏仍是摇头。 江迟目瞪口呆:“.......两个月?” 秦晏像是觉得江迟惊讶的傻样很有趣,居然勾了勾唇角,‘嗯’了一声。 江迟讶然道:“我......靠,原来你能出声啊?” 正这时,江迟祖父下班回来了。 祖父看到江迟还在剥枇杷喂秦晏,忍不住说了一句:“少给弟弟吃点枇杷,吃太多烧心。” 江迟追着祖父进了厨房:“他就吃这个,别的不吃,爷爷,我想让他多在咱家住几天行吗?” 祖父把买来的菜放在案板上,很痛快地同意了,还让江迟去给秦晏收拾个屋子出来。 于是江迟就带着秦晏去选房间。 秦晏毕竟还是个小孩子,这一天又走了不少路,一看见床就忍不住犯困。 江迟铺了床:“那你先在我床上睡会儿?” 秦晏慢慢走过去,想坐下,又低头看了眼自己衣服。 江迟猜测秦晏是想洗澡,就又把人领到了浴室,拿了自己的浴巾和干净衣服给秦晏。 秦晏接过江迟的浴巾,放在鼻子前面轻轻嗅了嗅。 那动作很像一只小猫,看起来就十分娇贵,俨然是谁家的小少爷从家里跑出来体验生活的模样。 江迟:“呃......要不我去给你买条新的?” 秦晏没回答,转身走进浴室,不一会儿洗好澡出来,整个人湿漉漉的,浴巾盖在头上,发梢还在滴水,就套上了江迟的T恤短裤。 江迟拿过浴巾,又在秦晏头上胡噜了两把,找出吹风机递给秦晏:“你睡吧,我去写卷子了,有事叫我。” 秦晏点点头。 洗完澡后秦晏更困了,也没有吹头发,直接就倒在了江迟床上。 床上很干净,被子也软,秦晏比较满意。 江迟半掩上房门,突然想起来这小孩好像不会说话,又怎么叫他呢? 他转身进了祖父的工作间,半个小时后,做出一个不太好看的遥控铃铛,跟医院护士站的输液铃似的,那边一按,他这边的铃铛就 会响。 夜里,江迟把房间让给了秦晏,自己搬到了隔壁房间睡。 江迟大抵是天生睡眠质量差的那种人,十分认床,骤然换了房间,辗转到凌晨还没有睡着。 明天早上八点还有一节英语补习课,他七点前必须得起来把单词提前背了,再睡不着,明天又该起不来床了。 江迟在床上翻来覆去烙了会儿饼,终究还是回了自己房间。 他一推开门,秦晏立即就醒了,条件反射般伸手在枕头底下一摸。 江迟压低声音:“晏晏,是我,你江迟哥哥。” 秦晏:“.......” 怎么就江迟哥哥了? 他之前一直不想说话,大抵是没遇上江迟这样奇怪的人。 从他们见面开始,江迟一会儿自称他哥哥,一会儿说他是哑巴,一会儿说脑子有病。 他还觉得江迟脑子有病呢。 秦晏从床上坐起身,揉了揉眼睛,在朦胧的月光下看着江迟。 江迟小心翼翼地走过来,像是在接近什么稀有的野生动物,极力显示出自己的无害:“我有点认床,在隔壁睡不着,我们能不能......换一个房间睡?” 秦晏天生是个领地感很强的小孩,此时已经将江迟的房间圈划为自己的领地,绝不可能轻易割让。 于是,秦晏坚定地摇了摇头。 江迟只好退而求其次:“那你往里躺躺,给我让个地。” 秦晏:“?????” 他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江迟把他往里一推—— 然后他毫无准备地平移到了床内侧。 嗯?刚才发生了什么? 江迟的力气怎么这样大?这符合牛顿力学吗? 秦晏狭长的凤眸微微瞪圆。 而且......如果不交换房间的解决方案就是一起睡,那他们其实也可以再重新洽谈一下交换房间的相关事宜。 他的领地意识也没有那么强! 不管怎么说,在pnA不能达成一致意见的情况下,不是应该拿出pnB继续商讨吗? 怎么A不行就直接定B了呢? 这根本不符合国际磋商条款! 他要求重新复盘!! 第 109 章 番外·if线·竹马篇(中) 秦晏思绪万千。 他动了动唇,终究还是什么也没说。 算了,还是不想开口和人交流。 两个少年并肩躺在木床上,不一会儿,江迟呼吸悠长,俨然已经睡了过去。 屋子里没开空调,窗户敞开着,习习凉风一缕一缕吹进来,搅散了夏日的炎热。 远离市中心的郊外格外清幽,静谧而凉爽的夏夜,月光浅淡的光影落在窗前,如水如霜,冷清清的。 可秦晏身边却是一团温热。 秦晏睡相极佳,那份矜贵从容的礼仪已然深刻在骨子里,所以即便在睡梦中,也能保持着良好的睡眠习惯。 江迟则不然。 刚开始还背对着秦晏,睡着后没一会儿又翻过身平躺,歪扭着睡得四仰八叉。 秦晏在睡眠中同样警惕,江迟只是一动,他就会醒过来,重新确认环境安全后才会再度入睡。 反复几次,就连情绪淡漠的秦晏也不免火大,烦躁地踹开被子,坐在床上生闷气。 江迟睡得迷迷糊糊,睁开眼,恍惚看到床边有一个人,吓得寒毛倒竖,后背‘噌’地渗出一层冷汗,瞬间就醒了。 醒来后,江迟才想起来,这是他自己凭实力捡回来的弟弟。 江迟撑着手坐起身:“怎么弟弟?做噩梦了?” 秦晏到底年岁还小,坐起来生闷气也忍不住犯困,垂着眼帘扫了一眼江迟。 他抱膝坐着,看了眼江迟后又把头埋进膝盖里,想表达出自己对江迟的厌烦,却被江迟曲解成害怕。 江迟心中一软,小小男子汉的保护欲瞬间达到顶峰。 他把秦晏抱在怀里,温热的手掌搭在秦晏头发上:“好了,好了,不怕,哥抱着你睡。” 秦晏:“.......” 江迟搂着秦晏重新躺下,拽过被子给盖好,碎碎念道:“我小时候自己睡觉也害怕,当时我就想,要是有个人能陪我一起睡就好了。” 秦晏动了一下。 江迟声音清和温柔:“以后我陪着你,你就不怕了。” 秦晏仰起头,视野中是江迟流畅英俊的下颌线。 他并不是很相信江迟的话,只当江迟把他当小孩哄,却也懒得反驳。 秦晏生来早慧,性格也比同龄人成熟。 所以他根本不相信江迟口中的‘以后’。 人与人之间的缘分淡薄,如掠影浮光,注定是要分别的。 这个叫江迟的大男孩与他不过萍水相逢,又哪儿来的以后呢? 秦晏呼吸间是很干净清爽的沐浴乳味道,耳边隐约还听到江迟蓬勃悦动的心跳。 那心跳很有节奏,伴随着江迟呼吸起伏,形成一种单调的白噪音,特别催眠。 江迟怀中抱着秦晏,分出心神照顾弟弟,睡得不像刚开始那样沉,潜意识里总有个声音提醒他别乱动。 窝在江迟温暖的怀抱里,恍然间 ,仿佛回到母亲身边。 秦晏竟觉得十分安全。 他阖上眼,第一次在江迟怀中安然睡去。 次日早上七点,江迟匆匆忙忙醒过来,一边拿了单词书,一边洗漱换衣服。 秦晏已经醒了,但身上懒懒的不想动,就裹了被子看江迟忙活。 七点二十分,江迟叼着片吐司回到卧室,摸了摸秦晏的脑袋,殷殷嘱咐道:“弟弟,哥上课去了,饭在客厅桌上,电视也给你打开了,你醒了自己吃饭、看电视,别动水电,也别出门,哥十点半回来带你出去玩。” 秦晏歪头看着江迟,不能理解江迟为何会对一个刚认识的人这般关心。 很久以后,秦晏才知道:江迟就算从路边捡来条狗,都会喂得膘肥体壮。 大黄狗江百岁就是一个现成的例子。 对了,秦晏也是后来才知道,江百岁的小名叫‘岁岁’,且江迟跟江百岁说话,也是‘哥怎么怎么样’。 所以......江迟大概只是单纯地喜欢做哥哥吧。 * 秦晏就这样在江迟祖父家住了下来。 因秦母之死,秦家现在乱作一团,各方势力角逐争利,秦晏祖父也是分身乏术。 秦晏从来是个守规矩的人,他给祖父留言说自己去参加夏令营,祖父也没有丝毫怀疑。 从前冬夏两季,秦晏便经常参加这类活动,一两个月不回家也是常态,秦晏父亲是从来不管他的,故而也一直没人来找。 如果没有遇见江迟,秦晏大概会在地铁口站上半天,然后真的随便找个夏令营参加。 他并不想社交,但他更不想在家里待着。 秦晏喜欢和江迟相处。 和江迟在一起,他不用说话,江迟也知道他在想什么。 这真是太奇怪了。 由于秦晏始终没有开口说话,江迟和他的祖父都以为秦晏是个小哑巴,更加心疼这个命途多舛的漂亮小孩。 沉默寡言的人很容易获得信任,江迟以为秦晏不会说话,几乎什么事情都会和秦晏讲。 比如他的课文又没有背、暑假作业也撕了好几页、罚抄的单词是两根笔粘在一起写的...... 江迟抄单词的手微微一顿,灵光乍现,突然想到什么似的。 他转过头,眼神明亮地看向秦晏:“弟弟,哥对你好吧?” 秦晏第一次从江迟身上看到了‘狡诈’,警惕地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 江迟起身,推着秦晏坐在书桌前:“宝贝弟弟,帮哥抄几个单词,就抄几个。” 秦晏推拒不过,半推半就地坐了下来,提笔在草稿纸上写:“可是一个要抄一百遍。” 江迟翻开书,哄着秦晏拿起那根粘在一起的‘罚抄专用笔’:“你看哥哥手都磨红了,你替我抄一会儿,哥给你剥枇杷吃。” 秦晏无可奈何,便仿着江迟潦草的字迹往下抄了几行。 江迟原本还担心 老师看出来,一瞧秦晏居然连他蜘蛛爬的字都能写得九分像,高兴极了。 他吧唧一口亲在秦晏脸上:“好弟弟,哥没白疼你,你写着,哥给你摘枇杷去,摘树尖上最甜的。” 秦晏往后躲了一下没躲开,手下一边抄单词,一边回忆今天江迟有没有亲狗。 江百岁把玩具球给江迟叼过来的时候,江迟也会这么亲江百岁。 江百岁和江迟一样热情,曾经几次都糊了秦晏一脸口水,还冲着秦晏的脸打过喷嚏。 但秦晏很喜欢江百岁。 虽然江百岁的口水臭臭的。 这边,江迟逮到个壮丁帮他抄作业,愈发觉得自己捡弟弟的行为充满智慧与前瞻性。 二十一世纪最伟大的发明—— 能够保守他所有秘密、还能帮他写作业的弟弟! 江迟从树梢选了几颗大个的枇杷摘下来,在小院的水龙头前洗干净,又专门打了井水上来,把枇杷放在水中冰镇着,顺便和江百岁玩了一会儿。 十几分钟后,江迟又洗了手,把枇杷端回屋里,剥了皮喂给秦晏吃,再伸手接过秦晏嘴里吐出的枇杷核。 秦晏写字的速度很快,作业本已经写满了两篇。 江迟单词错的千奇百怪,长难单词会写错,几个字母的短单词也会拼错。 秦晏也算涨了见识。 含着枇杷,秦晏又翻过一页课本:“kick也能错?” 江迟手一抖,把手里的枇杷捏得粉碎,暖橙色果汁溅了秦晏一身,也溅到了作业本上。 秦晏低下头,用指节抹去眼皮上的果汁,抱怨道:“江迟!” 江迟赶紧抽了两张纸巾给秦晏擦脸:“你......你怎么会说话啊?” 秦晏也愣了一下。 江迟看向盆里的枇杷:“是枇杷吃多了吗?” 秦晏忍不住推了江迟一把,许久未曾开口,嗓音听起来有些嘶哑:“是你太笨了,kick都能拼错。” 江迟笑着往后躲:“那我应该早点拼错,你就能早点和我说话了,弟弟,你声音真好听。” 秦晏看向江迟:“乱讲,难听死了。” 江迟揽着秦晏的肩,满肚子坏主意:“明天早上吃饭的时候,我先不跟爷爷说这事,你来吓他一跳,好不好?” 秦晏用纸巾擦干衣服上的果汁:“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江迟脱口而出:“我是你哥呀。” 秦晏没理江迟,先把桌子上的果汁擦净,而后又埋头抄起单词来。 江迟把单词本一推,拽着秦晏回到床上:“还抄它干吗?你陪我说说话。” 秦晏做事向来有始有终,惦记着没抄完的单词,随口问:“说什么?” 江迟明天还想给他爷爷一个惊喜,不想让爷爷听到他们说话,就掀起夏凉被蒙住秦晏。 两个人躲在被子下面,小声讲着悄悄话。 江迟压低了声音,好奇道:“ 你之前为什么不跟我说话?” 秦晏:“不想说。” 江迟:“那现在怎么又想说了?” 秦晏:“因为你的kick拼错了,一共只有四个字母!” 大夏天的,两个人蒙在被里,江迟鼻尖很快沁出一层细汗:“听写的时候我着急了,把i写成了a,哎,都怪英语实在太难学了。” 秦晏语言天赋极佳,又经常参加国外的夏令营,从没觉得英语难学过,就说:“英语很简单的。” 江迟轻哼一声:“你们低年级的英文当然简单。” 秦晏也觉得热,从被子里钻出去:“我已经在念高一了,学弟。” 江迟大吃一惊:“什么?你不是11吗?怎么会念高一?” 秦晏年纪还小,到底是小孩子藏不住事,闻言忍不住得意,即便已经在克制,仍有几分炫耀意味:“我跳级了,这算什么,我们少年班的同学有人十岁就已经上大学了,我十一岁才念高一。” 江迟心中一梗,感觉遭受了一万点暴击。 他顶着夏凉被,呆呆道:“我十三岁才上初三。” 秦晏老成地摸了摸江迟的额头:“中考加油,小学弟。” “你还想当我哥了?是要造反吗?”江迟反应过来,钻出被,一把将秦晏按在床上:“之前装小哑巴不肯说话,现在终于能开口了,快叫声哥来听听。” 秦晏伸手去推江迟,却怎么也推不动,江迟让了他五分力气,秦晏才勉强能和江迟比划两下。 两个小孩在床上缠斗了一番,最终秦晏又被江迟按回原处。 江迟笑道:“服了吧?叫哥,哥就饶了你。” 秦晏性格倔强,不肯向武力屈服:“江迟!放开我!” 江迟单手按着秦晏:“弟弟,你还练两年......两年可能不够,你13,我15,你更打不过我,再练.......20年吧。” 男孩子的胜负欲天生很强,秦晏打不过江迟本就羞恼,又被江迟频繁挑衅,火气更胜。 他气急败坏,转头一口咬在江迟手腕上。 江迟下意识抽手,躲避前又怕扯到秦晏,硬是一动不动,任由秦晏咬他。 秦晏没想到江迟居然不躲,诧异地抬眸看向江迟。 江迟英俊的眉微微蹙起,垂首盯着秦晏的嘴:“属小狗的你,打不过就咬人。” 秦晏面颊微热,缓缓松了口,把江迟的手腕吐了出去。 江迟展示着腕上牙印:“看我弟送我这大手表。” 见江迟一点没有生气的意思,秦晏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翻身看着江迟,长眸微垂,眼睛上的睫毛蝶翼似的抖。 江迟成心逗弄小孩,一点没有做哥哥的样子:“咬人对吗?” 秦晏小声埋怨:“江迟!是你先欺负我的。” 江迟把秦晏拽过来:“怎么,咬人还有理了?” 秦晏低下头:“对不起。” 江迟心 尖微痒:“那你叫声哥,我就不生气了。” 秦晏说:你本来也没生气。?[(” 江迟挑了挑眉:“我生气了,我只是没表现出来,你要不叫我哥,以后我就不理你了。” 秦晏抬起那双我见犹怜的眼眸,委委屈屈地喊了一声: “哥哥。” * 少年时期的友情总是来得格外快、也格外深。 当秦家人找到秦晏时,小哥俩形影不离,瞧着竟比亲兄弟还亲。 秦晏祖父对秦晏又肯开口说话的事很惊讶,亲自来到小院,在书房与江迟祖父交谈许久。 江迟知道秦晏该走了,心里十分不舍。 秦晏也很舍不得江迟,低头坐在枇杷树下,拨弄着江百岁的耳朵玩。 小狗不知道什么叫离别,没心没肺地翻出肚皮,又去舔秦晏的手。 江迟问:“你要去国外念书了吗?” 秦晏垂下长眸:“是的。” 江迟安慰道:“我会给你发邮件的。” 秦晏看起来很不高兴,抬起那双漂亮的眼,欲说还休,怔怔地看着江迟。 “别不开心了,这个给你拿回家玩,我自己做的,”江迟将磁悬浮地球仪送给秦晏,指着地球仪上的美洲,比划道:“你看,美国这里,我在这里,距离也不是很远,是不是。” 秦晏不吃这哄小孩子的一套,很认真地说:“一万多公里呢江迟,我那边升起月亮的时候,你这边白日当空,连日期都不在一天。” 江迟摸了摸秦晏的头发:“但我们能看到同一个月亮,那首诗怎么说来着?” 秦晏思忖片刻:“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江迟笑了起来:“是‘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 秦晏也想送些东西给江迟,可他出门时什么也没带,只好拽下一颗衬衫扣子递给江迟。 “你不要把我忘了。”秦晏说。 江迟接过扣子:“怎么会,我就你一个弟弟。” 秦晏没再说什么,只是抱了抱江迟,和祖父一起离开了江迟家的小院。 * 就如秦晏所猜测的那样,距离与时间能够很轻易地抹去一个存在的痕迹。 开学后,江迟学业繁忙,和秦晏的邮件交流越来越少。 刚分开时,他们每天要发十几封邮件,后来一天几封,再到几天一封,慢慢的,只有在节假日的时候,才会在邮箱弹窗提醒下,互发一封祝福邮件。 中考结束后,江迟和洪子宵、方思折等人报了一所私立高中,方思折家里安排了方思折去念国际部,为出国留学做打算。 在听到方思折说,将来可能会去美国留学时,江迟才想起来自己曾经在一年前的夏天捡了个弟弟,而对方就在美国念书。 江迟连忙用手机登上邮箱,发现距离他和秦晏上一次联系,已经过去了好几个月。 回家以后,客厅里摆着洗好枇杷。 江迟剥了吃,却总觉得没有去年的甜。 晚饭时,父母问江迟暑期想去哪里玩。 鬼使神差地,江迟说了句:“美国吧。” 人类遗忘的速度远比我们想象中的还要快,当江迟坐在飞往美国飞机上时,他都想不起秦晏长什么样子了。 这样就去找人家会不会太突兀了。 秦晏还记得他吗? 洪子宵依旧没什么烦恼,脖子上挂着耳机,拿手机玩跑酷游戏,方思折则翻阅着一些大学的资料,偶尔和江迟低声交流两句。 方思折:“我怎么不知道你在美国还有个朋友。” 江迟回答:“去年暑假认识的,他叫秦晏,比我小两岁,是一个非常聪明的小弟弟。” 听到江迟夸秦晏聪明,方思折第一反应是质疑:“一个小孩儿能有多聪明?” 江迟揉了揉额角:“他开学念高三。” 方思折:“???” “十二岁念高三?”洪子宵侧头看向江迟,表情惊恐道:“难道是传说中的神童?” 江迟推开洪子宵的脑袋:“你不要乱给他起外号,他会生气的。” 洪子宵不屑道:“切,一小屁孩,洪哥轻松拿捏。” 十个小时后,机场。 从飞机降落开始,江迟三人就体会到了什么叫特权阶级。 华国国际航空的航厦竟然封了,接他们的汽车通过贵宾专线直接开进航站楼。 那不是一辆车,而是一整个车队。 三人沉默片刻,也不知这对人马是不是接错了人。 一位银色头发的男人负责上前与他们对接,自称是秦晏的管家。 管家是一位英国人,开口却是极其流利的中文,他对江迟说:“小少爷在家里等您,行礼交给这些下人去取就可以,请上车。” 身着黑色西装的保镖训练有素,拉开加长宾利的车门,邀请江迟等人上车。 江迟:“......” 这阵仗也太大了吧。 看来秦晏并没有忘了他,反而很重视他来美国玩这件事,居然安排的这么......夸张。 待江迟他们上车后,管家微微躬身,合上车门,彬彬有礼道:“祝三位旅程愉快。” * 庄园内,主楼别墅门口。 女佣将三人迎进门,端上了茶点。 站在一楼大堂,隐约能听见叮叮咚咚的钢琴声。 管家解释道:“小少爷在上钢琴课,各位可以先回房间休息。” 客随主变,江迟等人自然没有异议。 正当三人穿过走廊之时,江迟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叫他的名字。 “江迟!” 在这个声音出现的瞬间,所有关于秦晏的记忆刹那清晰。 江迟想起他们在地铁口的初遇,想起秦晏喜欢吃枇杷,想起秦晏帮他抄单词,想起他们分别时的纽扣,想起秦晏垂着眼眸 说‘你不要把我忘了’。 他不该把秦晏忘了的。 这是他自己捡回来的弟弟。 江迟心跳一顿,霍然转身。 秦晏站在二楼平台上?_[(,扶着栏杆,半个身子都探在栏杆外面。 楼上楼下的佣人都十分紧张,秦晏自小恪守礼仪,从没做过这样出格的危险动作。 秦晏身后也有位管家似的中年人,连忙走过来扶住秦晏,生怕他们金尊玉贵的小少爷从楼上摔下去。 秦晏不耐烦地一挥手,又喊了一声:“江迟!” 江迟朝秦晏所在的方向走了两步:“秦晏,下来玩。” 秦晏转身欲往楼梯处走,又很快转回来。 他单手一撑,坐在了栏杆上。 管家已经一副要晕过去的模样,然而秦晏却不以为意——他很小时候就想这么玩了,可是没人允许。 秦晏说:“江迟,接着我!” 江迟跑了两步,展开双臂:“来!” 秦晏毫不犹豫,一跃而下。 江迟伸出手,稳稳接住从天而降的秦晏。 在秦家别墅的满堂华彩中,他们迎来了第一次重逢。 * 自那以后,每年寒暑假,江迟和秦晏都会见面。 有时是江迟找秦晏,有时是秦晏去找江迟,或者两个人同时报一个夏令营,去各种各样的地方玩。 时光匆匆,那是他们最快乐的少年时光。 洪子宵和方思折偶尔也会加入。 洪子宵非但没能拿捏成秦晏,反而被最小的秦晏拿捏,论资排辈明明秦晏最小,行三的洪子宵却尊称他为四哥,秦晏心情很好或者有求于人的时候,也会叫洪子宵三哥。 总之,四个人辈分乱得很,基本上各论各的。 他们的关系一直很好,全芜川都知道方、江、洪、秦四家的小公子年龄相仿,处得比亲兄弟还亲。 两位亲哥哥江沨和秦知颂对此表示认可。 他们一起经历了很多事情。 江迟祖父去世那年,江迟正在读高二。 听闻讣告后,秦晏连夜坐飞机赶回了芜川,陪着江迟守了整整三天灵。 灵堂前,烛火长明,烟雾缭绕。 陶盆中的纸钱被火焰舔舐,一张张化为灰烬,风一吹,纸灰打着旋飞走,再也不知落向何方。 江迟跪在蒲团上,又往火盆里添了张黄纸。 秦晏也不说话,跪坐在江迟身边,静静地陪着他。 江百岁不远不近地趴着,或许也感觉到了什么,没有摇尾巴,也没有翻出肚皮。 人终究是要离别的。 江迟的眼圈很红,定定注视着火光出神。 三天后,出殡,下葬,立碑,磕头。 香炉内燃着一炷香,青烟直上,又袅袅消散。 丧仪至此结束。 人生不断向前,千万哀思都留在了停灵的三天里 。 第四天,该上班的上班,该上学的上学,无论多么难过,都无法停在原地,也不可能停在原地。 秦晏也必须得回去了。 在机场,江迟抱着秦晏道别。 抑制不住的悲伤后知后觉,细细密密地蔓延上来,弥漫了他整个灵魂。 江迟额头抵在秦晏肩膀,眼泪成串地落下来。 秦晏什么也没说,只是抱着江迟。 江迟哭得浑身发抖,秦晏一言未发,就这么抱着他。 良久,江迟情绪逐渐平复。 眼泪和鼻涕蹭了秦晏一身,江迟抽出纸巾给秦晏擦了擦。 江迟哽咽着说:“弟弟,哥把你衣服弄脏了。” 秦晏按住江迟的手,对肩头一大片晕开的水迹不以为意。 秦晏说:“你还有我呢,江迟,我会永远陪着你的。” 江迟眼睛又红了。 秦晏的眼睛也红了。 江迟侧过身去,又抹了下眼角:“我不能跟你对视,一跟你对视我就想哭。” 秦晏又抱了抱江迟:“那我走了,等你空下来,来美国找我,我带你去滑雪。” 江迟哑着声音,应了声:“好。” * 少年时光总是过得飞快,转眼间,就到了江迟高考的那年夏天。 彼时江迟十八,秦晏十六。 江迟走出考场,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秦晏。 十六岁的秦晏模样出挑,身姿挺拔,带着几分少年人特有的高挑清瘦,只站在那儿就格外打眼,引得同考场出来的少男少女频频看过去。 “你怎么来了?”江迟心中惊喜,快步走过去:“大热天的,在这儿傻等干什么,怪热的。” 秦晏站在树荫下面,环视周围一圈:“这不都是接孩子的吗?” 江迟抬拳去捶秦晏肩膀:“想当我家长也行,穿条旗袍来看看,给我来个旗开得胜。” “我可是听好几个考生说今年英语作文难,想帮你旗开得胜.......” 秦晏抬手直接在胳膊下比划了一下:“得把叉开到这儿才能护得住你。” 江迟把书包往肩上一挎,另一只手揽住秦晏肩膀:“晏晏弟弟,你怎么跟洪子宵学得越来越贫,还开到胳肢窝,你直接别穿多好。” 秦晏跟江迟往外走:“晚上我请你们吃饭,方思折去接洪子宵了。” 江迟‘啧’了一声:“你请我吃就行,请他们干吗?方思折去国外留学不参加高考,洪子宵数学考试都没去,算来算去就我一个正经考生,你请我就行。” 秦晏眼含笑意:“考生是考生,正不正经就不知道了。” 江迟脚步一顿,转头看向秦晏,问:“我怎么不正经了?” 周围同行的全是刚结束高考的考生,一个个归心似箭,见前面的人忽然停下,没有耐心等待,纷纷越过二人继续向前。 他们与万千人潮擦肩而过。 学生们嘻嘻哈哈的笑闹比六月的蝉鸣更吵。 下午五点,夏日暑气还未散去。 白亮的日光透过树叶,在地上留下一块块耀眼的光斑。 秦晏眉眼如画,气质冷清,像是块寒山冷玉,与热闹的人群和繁盛的夏季格格不入。 毫无缘由地,江迟心跳开始发生变化。 对于高考的紧张延迟4时,等到考试结束,江迟才口干舌燥、心慌意乱。 他喉结滚动,又问了一遍:“我怎么不正经了?” 秦晏眉梢轻扬,诧异道:我不过是随口一说,你怎么还较真了??_[(” 江迟反手往书包里一摸,掏出瓶水喝了一口,勉强压下胸腔内不知所起的悸动:“没什么,忽然有点心慌。” 秦晏把江迟手里的东西接过来,顺便探了探江迟微湿的额头:“你出了好多汗,不是中暑了吧?” 江迟摇摇头:“没有,写英语作文写的,汗流浃背。” 闻言,秦晏轻笑一声。 正好他也有点渴,就拧开手里的矿泉水瓶喝了口水。 秦晏仰起头,修长脖颈上的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上下滑动。 江迟和秦晏相识五年,关系不是一般的铁,别说是喝一个杯子的水,就是一起睡觉洗澡也都很寻常。 秦晏虽然矜贵又娇气,但他从来不嫌弃江迟,江迟也一直把秦晏当亲弟弟宠。 可今天不知为何,看见秦晏自然而然地喝他的水,江迟又开始心慌胸闷。 他大脑缺氧,好像怎么呼吸都喘不上气来。 江迟捶了捶胸口,心想,我不会真中暑了吧? 高考考点附近封路,秦晏的司机把车停得很远,两个人就沿着林荫道慢慢往外走。 夏日燥热,那条林荫道长到宛如没有尽头。 他们就这样并肩走过去,将蝉鸣和人声都留在了身后。 可直到拐出林荫道,江迟也没想明白自己到底为何心慌。! 第 110 章 番外·if线·竹马篇(完) 和洪宵二人吃过饭,江迟带着秦晏回了江家。 江迟父母都十分喜欢秦晏。 对于所家来说,秦晏就是那个令人羡慕的‘别人家的小孩’。家好、相貌好、成绩好、既规矩又讲礼貌,简直是从电视剧里走出的贵公子。 江家产业也不小,但江迟父母算得富一代,纵然也钱,但远不如秦家那般底蕴深厚。 若论江家彻底迹,都是江沨十几岁以后的事情了。 江迟又不是从小养在身边,接回来时脾性也都养成,故而江家个儿都不算富养大的,比起秦晏来,总是不免少了几分天生的贵气。 其实莫说是江沨、江迟,芜川的豪门贵公凑在一块儿,也不及秦晏端雅显贵,玉絜渊清。 秦晏身上没同龄人那种浮躁气,端方稳重又不老成圆滑,冷冷清清立在那儿,就是叫人喜欢。 好比这会儿,同是坐在沙上看电视,秦晏坐姿松弛而不松散,不像她家那傻儿叉腿弓腰,正接着垃圾桶啃枇杷。 不都说货比货扔,平时瞧着自家儿也是神采英拔,俊朗非凡,偏偏坐在秦晏身边就冒出一股傻气。 江迟从果盘里捡起个枇杷,刚咬一口,现这个枇杷甜得惊人。 他把咬了一口的枇杷递给秦晏,问:“吃吗?这个特甜。” 秦晏看了江迟手上的枇杷:“吃吧。” 江迟把枇杷剥了皮,把果肉喂到秦晏嘴边:“懒死得了。” 秦晏低头叼走枇杷果肉,清甜滋味从舌尖炸开,也没想到这个枇杷居然这么甜,说了句:“真挺甜的。” 江迟又随手捞了一个枇杷啃着吃:“不甜给吗,多娇贵啊。” 秦晏又盯上了江迟手里的枇杷:“这个甜吗?” 江迟平心而论:“这个一般,等我吃到甜的再给。” 秦晏点点头,又转头去看电视了。 将这一幕尽收底的江母:“.......” 嘶—— 总觉得哪儿不对劲儿,但又说不上来。 真奇怪。 * 晚上,江迟秦晏二人仍旧是在一个房睡。 屋内提前开了空调,格外凉爽,微风吹来,床边蚊帐的纱帘轻轻摇晃。 在认识秦晏前,江迟从没主动挂过蚊帐,是秦晏对蚊虫唾液过敏,每次被叮咬后都十分难受。 好在洪宵独家的‘挤毒汁秘法’。 江迟据此改造了吸黑头小气泡黑头仪,每次秦晏被蚊咬了,江迟都跟挤痘痘似的,用真空负压时吸技术吸出一部分毒液,倒是十分用。 但那也红肿好几天也消不下去。 真是娇气又难养啊。 江迟没办法,能拿了个驱蚊贴,贴在秦晏睡衣上,免得这位祖宗又在他家被蚊咬了。 然后搬过一摞书,和秦晏一起整理高中课本和学习资料。 秦晏翻着语文书目录,一篇篇念过去:“ 《春江花月夜》《鹊桥仙》《归去来兮辞》《兰亭集序》《定风波》,是读名字就觉得好听。” 江迟冷笑:“出现在卷上,默不出来的时候,就不觉得这名字好听了。” 秦晏忍不住笑:“看来在默上扣分了,小时候背不出单词,大了背不出古诗,江迟怎么这么笨啊。” “就是记不住啊,但化学物理公式我看一遍就能记住,术业专攻嘛,”江迟叹了口气,指着书上的插图问:“对了,是不是学的王羲之的行书,我看这字和的像,讲这篇时就想起了。” 秦晏点点头:“是,临摹的这篇《兰亭集序》,‘永和九年,岁在癸丑’,就单这一个‘永’字,我就练了三年。” 秦晏一边说,一边用食指在书上比画了‘永’。 江迟知晓秦晏的字好,但没想到秦晏一个字居然练了三年,当即感慨道:“是性格内敛,不爱炫耀,我这么好的字,路过条狗我都得跟它显摆一下。” 秦晏眸含笑,将语文课本一本本摞好:“怎知我不爱炫耀?是我不能看到么都往上一篇《兰亭集序》罢了,若是能,我在我喜欢的东西上满字,好叫界都知道,那是我的。” 二人正说着话,书里突然掉出个粉红色的信封。 江迟疾手快,一把将上的信封捡了起来。 秦晏原本没觉得么,高中正是情窦初开年纪,江迟英俊帅气,性格又温和,会收到情书再正常不过,可见江迟这欲盖弥彰,他不故意逗弄逗弄对方可说不过去了。 “呦,我哥女朋友了。” 秦晏转身对江迟:“嫂的信怎么能夹在旧书里,不小心弄丢了多可惜?” 秦晏一叫江迟哥哥准没好事,不是求于人就是在捉弄他,江迟早就习惯了,可这回不同。 他心脏扑通扑通直跳,耳根烫,自己也不知自己紧张个么劲儿。 江迟色厉内荏:“么嫂?别胡言乱语,我都不知道那是么。” 秦晏眸微弯,似笑非笑:“看看不就知道了?” 江迟把信往秦晏怀里一扔:“给看,给看,看完就不许阴阳怪气了。” 秦晏自然不会随便拆别人的信,是抚了抚信笺折角的方,就随手放在了书桌上:“我哪里阴阳怪气了?江迟,这次见好奇怪,以前开这些玩笑,都不当回事的,难道......” 江迟呼吸一窒,下意识避开秦晏的神,后背因出汗而微微麻,仿佛爬了一窝蚂蚁在身上似的坐立难安。 “我怎么?”江迟问。 秦晏揶揄道:“又到青春期了?” 江迟:“......” 也许真是又到了青春期。 夜里,江迟做了个模糊又朦胧的梦。 温玉生香,柳媚花明。 春光在睡梦中荡漾摇曳。 梦中的秦晏手持狼毫笔,沾了墨,又俯身过来,落笔行云流水,在江迟身上了篇《兰亭集序》。 秦晏用笔杆挑起江迟的下巴, 在江迟颈侧落了款,下秦晏个字。 “我在我喜欢的东西上满字,好叫界都知道,那是我的。” 谁也不许抢。 江迟呼吸急促,猛睁开。 梦外,秦晏蜷在江迟身边,睡得正酣。 夏凉被一半垂在上,空调呼呼吹着冷风,秦晏或许觉得冷了,和江迟贴得近。 近到江迟能听到秦晏呼吸。 自己如战鼓般震动的心跳声。 黑暗中,江迟仰看着头顶的天花板,怔怔出神。 他怎么会做这的梦,他疯了吗? 是去洗个澡冷静一下吧。 江迟悄悄抽回秦晏脖颈下的手臂。 可惜秦晏睡觉太警觉了,江迟才一动,秦晏就醒了。 江迟:“.......” 秦晏抬了抬脖,方便江迟把胳膊拿走,迷迷糊糊问:“是我把胳膊压麻了吗?” 江迟压低声音,努力隐藏着声音中的异:“没,我去洗个澡,先睡。” 秦晏按亮手机屏,眯着看了时:“凌晨三点洗么澡,做春.梦了?” 江迟:“.......” 好在秦晏也不真的关心江迟做了么梦,是欺负江迟欺负习惯了,逮到机会就嘴江迟句,不然睡觉都不香。 和旁人在一起,秦晏的话总是少,给人的第一感觉是高冷、不容易接近。 和江迟在一起,秦晏才这么多挤兑人的话说,这就导致了江迟能干吃哑巴亏,因为没人相信秦晏会说出那的话来。 江迟冲过冷水澡,带着满身微凉的寒意钻回了被窝。 秦晏摸了把江迟冰凉的胳膊:“洗得凉水澡?” 江迟背对着秦晏侧躺过去:“嗯,睡觉吧。” 秦晏把被递给江迟,转身又睡了过去。 可惜冷水澡能降得下江迟身上的火,降不下他心里的火。 后半夜,江迟又做了个梦。 他梦见了大海。 海洋与天空在视野尽头相接,晚霞瑰丽绚烂,海浮光跃金。 镰刀形的背脊破开水波,泡沫状的气雾喷涌而出,水雾中模糊出现了一道七彩虹光。 一头虎鲸浮上水。 身边的人对江迟说:“它也喜欢。” 也喜欢? 也? 江迟蓦然回身。 隔着那道灿烂的虹光,江迟看不清对方的容。 但江迟知道那是谁。 江迟倏然清醒,睁开,前是秦晏毫无防备的睡颜。 他就那睡在江迟枕畔,睡得沉静安稳。 江迟深吸一口气。 完球。 好像......出大问题了。 * 自那以后,江迟意无意的,总是避开和秦晏的接触。 秦晏极其敏锐,在察觉江迟的疏远后,直接坐飞机回了美国。 江迟压根都 不知道秦晏走的事,等他现时,秦晏已经在飞机上了。 江迟:....... ?想看坏猫超大声的《捞错大佬,扛起就跑[穿书]》吗?请记住[]的域名[( 能怎么办? 江迟能连夜收拾了行李,一路追到美国去。 他到的时候,秦晏正在雪场练滑雪。 秦晏身着红黑相的滑雪服,宛如一灵巧鸟类,贴着雪急速滑行,穿过一个又一个旗门。 半小时后,秦晏终于降了速,缓缓停在江迟前。 秦晏冷冷问:“来干么?” 江迟梗了一下:“呃......来找。” 秦晏无表情:“事?” 江迟苦说不出:“我是朋友,没事不能找吗?” 秦晏冷笑一声:“哦,原来江二公想跟我做朋友,我见二公对我爱答不理,以为想跟我绝交呢。” “哪儿能啊,”江迟心里愧,伏低做小道:“我和谁绝交也不可能和绝交啊,可是我......” 江迟差点脱口而出‘是我弟弟’,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自从他开始心慌以后,现在想到弟弟俩字他就更慌,愈觉得自己病得不轻,简直是疯魔了。 秦晏见江迟把话说了一半,摘下护目镜看着他:“我是么?” 江迟感觉自己都该心梗了,抱拳拱了拱手:“是我祖宗。” 这个答案虽然在意料之外,但秦晏却满意,宽宏大量原谅了江迟。 秦晏又问江迟:“为么躲着我?” 江迟愁容满:“以后再跟说。” 秦晏并不是个揪着不放的人,见江迟不想说,便也没再问。 这段小小的插曲,没在秦晏的十六岁留下太多痕迹,他和往常一,同江迟一起度过了轻松愉快的假期。 反正他是挺轻松愉快的。 至于江迟轻松愉快是如履薄冰,就江迟自己知道了。 * 出于某些不可说的原因,也为了显得自己的人品没那么低劣,接下来的一年半,江迟举步维艰、战战兢兢。 终于,他熬到了秦晏十八岁生日这一天。 能活到这一天真也挺不容易的。 秦晏自十六岁起陆续接手秦家的产业,在他十八岁成人礼这天,秦家举办了盛大的宴会。 晚宴之上,二十岁的江迟身穿西装,银色暗纹的领带是秦晏给打上去的,头利索梳了过去,露出饱满的额头,整个人格外精神。 江迟身高腿,玉树临风,站在一众豪门贵公中非但毫不逊色,反而更显出众。 来秦家参加宴会的宾客人人皆知江家二公与秦晏关系交好,不仅江家的位水涨船高,连江迟也成了炙手可热的新贵人物,甚至多辈主动来和江迟聊天,连方思折和洪宵都挤进不去。 江迟端着香槟找自闭草丛猫着计划失败,能挂着得体的优雅笑容,假装风度翩翩,被迫开启‘豪门社交’的高耗能模式。 等秦晏把他从人群中解救出来,江迟已经精疲力尽,电量即将耗尽 。 休息内。 江迟一见到沙就躺了上去。 秦晏也坐下:“江迟,我话想跟说。” 一提这个,江迟虚剩的半丝电量瞬满格,直起腰说:“巧了,我话想跟说。” 今天是成人礼,秦晏身上的穿戴极为讲究,可以说是精致到了头丝,西装皮鞋、领带袖扣无一不是高定,手上那球限量版的腕表更是价值千万。 可即便如此,他在江迟前是如往常一,并没半分人前的倨傲。 秦晏声音冷清语气却温和:“那先说。” 江迟已然等了这么久,也不差这一时片刻。 今天是秦晏生日,话头又是秦晏提起的,于情于理江迟都不会争先。 江迟已经开始心跳加速,嗓也紧,他清了清嗓:“先说吧,过生日。” 秦晏牵起江迟手腕:“那跟我来。” 二人绕过后满堂宾客,从后廊绕到小南楼。 佣人们在主楼那边随侍宾客,路上静悄悄的。 夜风轻轻一吹,江迟喝下去的香槟融到血液里,晕乎乎些上头。 小南楼黑着灯,一个人也没。 江迟和秦晏先后走进别墅,厚重的装甲门悄无声息合上,将院内路灯与月光隔绝在外。 玄关处黑黢黢的,谁也没去开灯。 他们对站着,前隐约个模糊的轮廓。 屋内极其安静,没一丝噪音,在极致的静谧下,呼吸和心跳都格外明显。 他们仿佛能听到彼此血液流动的声音。 良久,秦晏率先打破沉默。 他声音轻,问道:“江迟,为么不叫我弟弟了?” 江迟下意识屏住呼吸:“因为,我不想做哥哥了。” 秦晏又问:“那......想做我么?” 江迟沉声反问:“秦晏,那么聪明,难道不知道我想做么吗? 江迟屏住呼吸,心神难定。 他等待着秦晏的审判。 剧烈的紧张情绪之下,江迟脉搏跳得更快,心脏超负荷运转,‘咚咚咚’得几乎跃出胸腔,在不算闷热的天气里出了满头热汗。 他怕秦晏觉得他病,觉得他恶心,觉得他心怀不轨、觉得他离经叛道、偭规越矩、违背伦常。 江迟明白自己不对,也不该,但他没法控住,也控制不了。 这一切究竟从何而起呢? 是该怪那个夏天蝉鸣太吵,是怪课本中不该《兰亭集序》。 可秦晏又不是他亲弟弟,他们没任何血缘和法律上的关系。 他是.......情难自抑。 江迟卑劣为自己心悸找遍借口。 江迟后退半步,后背抵在冰凉的金属门上,好像这就能降下他心头熊熊燃烧的烈焰。 秦晏不知危险般往前走了一步,突然探身靠向江迟。 江迟猛往后一退,后脑勺‘哐当’一声磕在门板上。 秦晏反手按亮玄关的筒灯,焦急道:“没事吧?” 江迟闷哼出声,捂着头,疼得泪差点掉下来,咬牙说:“没事。” 秦晏拿开江迟的手,观察了一下被磕的方:“没出血,不去医院看看?” 江迟想摇头,可一晃脑袋就晕得想吐,心说这真是报应啊。 秦晏轻轻给江迟揉着后脑勺:“好好的,往后躲么?” 江迟痛得额角青筋暴起:“好好的,突然靠过来干么?” 江迟都磕成这了,秦晏当然不会和江迟在这些细枝末节上掰扯。 秦晏难得先服了软:“行行行,都怪我,我是先带去医院吧。” 江迟攥住秦晏的手腕:“把话说完再去。” 秦晏反手握住江迟:“不用说了。” 江迟心念微动,抬起头凝视着秦晏。 秦晏将手垫在江迟脑后,先提示了一句:“这回别躲了。” 而后,秦晏缓缓靠了过来。 江迟瞪大睛,瞳孔霍然一缩。 秦晏轻轻吻在江迟脸颊上。 江迟神瞬明亮,恍如坠入梦境。 他身轻飘飘的,多巴胺急剧分泌。 肾上腺素飙升之下,屏蔽了一切痛苦,后脑勺也不疼了,觉得快乐得随时晕过去。 江迟和秦晏虽然亲密无,但之前从没这吻过彼此—— 不是亲,是吻。 轻如鸿毛,又重逾千金的吻。 背后深藏的含意,每个成年人都心知肚明。 江迟转头看向秦晏:“我是得说一下,秦晏......” 秦晏自然把话接下去,抢在江迟前说:“我喜欢。” 听到秦晏说出这四个字,江迟神魂俱震:“啊?早就知道。” 秦晏轻轻应了一声:“嗯,早就知道,些正人君一定等到我成年这天才肯说,我看道德感这么强,好成,假装不知了。” 江迟耳廓烫,臊得恨不能找个缝钻下去:“太......太小了,我怕带坏,而且我和好得跟亲兄弟似的,不会觉得我变态吧。” 秦晏眉梢微动:“我可从没把哥哥,变态就自己变态,别捎带上我。” 江迟握住秦晏的手:“怎么知道的?” 秦晏捏着江迟的手指玩:“江迟,都是男人,能藏得住的心,藏不住的.......” 江迟反手捂住秦晏的嘴:“好了!别说了,我知道了,可那是正常反应,每个男人早上起来都会那。” 秦晏抬起含情眸,脉脉看了江迟几秒:“我说的藏不住的称呼,在想么?” 江迟:“!!!!!” “么称呼啊?”江迟呆呆问。 秦晏回答:“从高中毕业开始,就再也没叫过我‘弟弟’,也没威逼利诱哄着我喊‘哥’。” 江迟十分尴尬:“这么明显吗?” “明显的,”秦晏微微一顿,慢声道:“江迟.. .....哥哥。” 江迟颊瞬爆红,整个人跟染了色似的,看起来马上着火了:“秦晏,别逗我了。” 秦晏又凑过去,压低了声音:“真好,终于是我一个人的了。” 江迟揽住秦晏的腰:“那既然是情相悦,那我们以后是情侣了,我现在可以亲吗?” 秦晏仰起头,大方说:“亲吧。” 江迟低下头,和秦晏交换了一个十分干净的吻。 双唇一触即分。 江迟快退开,按着胸口猛喘口气:“不行宝贝,咱们是得去医院,我点恶心,可能是脑震荡了。” 秦晏:“.......” * “所以们第一次接吻,江迟差点吐出来?” 洪宵击节赞叹,举杯遥敬卧床静养的江迟:“666啊,我能说不愧是啊迟哥,表个白能磕出脑震荡来。” 秦晏坐在书桌边,正在给江迟削苹果,闻言反驳道:“是我先表白。” 江迟并不赞同:“是我先准备说的,把话抢过去了。” 秦晏并不太会削皮,手里的苹果跟狗啃的一,他灵活转了下水果刀:“是我先说出口的,谁让当时停了一下,我以为不敢说了呢。” 江迟勉强坐起身,解释道:“我那是战术停顿,以表郑重。” 这波洪宵站秦晏,他嘲讽江迟:“谁让停顿了?那个人同时跟我们老四表白,这一停顿别人就先说了,就回家哭去吧。” 江迟看向洪宵,当即嗷了一声:“谁?谁跟秦晏表白?” 方思折正坐在床边玩手机,被江迟嚎得耳朵嗡嗡响。 他把江迟按回床上:“没谁,就是打个比方,举个例,Frexample!” 秦晏终于和那个苹果完成决斗,把剩下不到四分之一的苹果递给江迟:“吃吧,医生说多吃多补充维生素对身体好。” 江迟接过苹果,忍不住显摆道:“们看,这是男朋友才的待遇,我当他哥这几年,给他剥了得上百斤枇杷,从没见过回头果。” 方思折轻笑一声:“行,谁能这待遇啊,就吃吧,我随五百,记洪宵账上。” 洪宵不甘示弱:“我随十盒小杜,记方思折账上。” 江迟一口苹果渣吸进气管里,差点没给自己咳嗽吐了。 他偷偷瞧了秦晏,见秦晏正蹙着眉,担忧看着他,好像并没听到洪宵的大胆言。 江迟悄悄松了口气。 * 江迟高中毕业后,独自搬到了江家酒店顶层公寓独居。 晚上,天色才将将擦黑,方思折和洪宵都力见得走了,没像往常一玩到半夜甚至通宵。 秦晏和平常没么,洗了澡换了睡衣,回到卧室躺在江迟身侧。 江迟又开始心跳加速。 咚咚咚,恍若擂鼓。 秦晏原本背对着江迟玩手机,过了会儿转过身,真诚问:“哥,心脏这么跳,血压能受得了 吗?” 江迟单手按在胸口:“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靠近我,我就开始心慌。” 秦晏将额头贴在江迟手臂上:“我就在这儿,慌么?” 江迟哭笑不得:“就是在我才慌啊,没躺过来的时候,我心跳平稳的。” 秦晏奇怪道:“我们都在一起了,怎么比之前紧张。” 江迟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一件事如果惦记太久,就容易魔障......范进中举的故事听过吗?” 秦晏靠在江迟肩头,那是种然的依赖与信任:“范进疯魔是因他屡第不中,想的就在怀里,一直都在,么可慌的。” 江迟拥住秦晏,感叹道:“我也不知道我慌么,明明就在我怀里,可我是想。” 秦晏仰头亲在江迟唇角:“这想吗?” 江迟反手扣住秦晏脖颈,捧着他的脸吻得更深。 秦晏主动张开嘴,唇舌相触的瞬,二人俱是一震。 屋内的气温好像一下升得高。 在情投入的深吻中,江迟的心跳奇迹般平复了下来。 秦晏的手抵在江迟胸口,像现么新大陆,感觉神奇又惊喜。 他微微后退,轻喘着说:“的心跳......不那么快了。” 江迟半掐着秦晏下颚,拇指在秦晏唇角轻轻一抹。 他神幽深暗沉,声音沙哑:“嗯,能治我的心病。” 秦晏没来得及说话,又被江迟封住嘴唇。 红绡帐暖,耳鬓厮磨。 二人俱是年轻气盛,快就按捺不住,呼吸愈急促。 秦晏吻在江迟颈侧动脉处,冷清的声线却藏了一丝悸动,叫了一声:“哥。” 江迟一手卡在秦晏腰骨上,口中含着柔软的耳垂,哑声道:“秦晏,心真是坏得,从前怎么哄都不愿意好好叫我‘哥’,现在又叫个没完,是故意的。” 秦晏整个人被江迟强悍的气息包裹,理智摇摇欲坠,耳朵被人含在口中,每次呼吸都引起一次新的战栗。 他混乱摇着头,所的挣扎都被江迟牢牢按在怀里。 江迟的力气实在太大了。 秦晏根本无处可逃。 他能紧紧攀着江迟肩膀,如垂死之人攥住唯一的稻草,一声接一声求助道:“哥,哥,别,别这!” 江迟后退些许。 秦晏终于得到了些许喘息的机会,可他胸前吊着的这口气没喘匀,另一耳垂又羊入虎口,被江迟牢牢含住。 秦晏瞳孔剧烈一缩,又失神扩开,彻底安静了下来。 江迟又吻了一会儿,食指挑起秦晏的下巴:“怎么不叫哥了?” 秦晏尾微红,犹如被雨打湿的桃瓣,活色生香,像是失了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江迟拨弄着秦晏烫的耳垂:“不是主动吻过来的吗?怎么被亲傻了?” 秦晏低下头,一口咬在江迟肩头。 江迟依旧不躲不避,反而按着 秦晏的后脑:“咬深一点,中再上的名字。好叫所人都知道,我是的。” 闻言,秦晏心中一惊,霍然抬眸。完没想到自己年前随口一句话,江迟竟然暗自记了这么久。 江迟爱怜捧起秦晏的脸,中是无边无际温柔与纵容,他将秦晏的话一字不差重复出来。 江迟温声道:“在喜欢的东西上满字,好叫界都知道,那是的。” 秦晏剥开江迟的衣领,在牙印上落下一吻,近乎虔诚说:“是我的。” 江迟明明记东西那么费劲,四个字母单词都会拼错,古文也背得七零八落。 可他能记得秦晏的每一句话。 * 一年后,国际雪联高山滑雪界杯·索尔登站。 男大回环项目决赛后台。 秦晏身穿滑雪服,单手扣上雪镜。 临行前,秦晏忽然转过身,对江迟说:“等我赢一个奖牌,回来娶。” 江迟含笑意,替秦晏拉开通向赛道的大门:“好,Raven选手这边请,我在终点等来娶我。” 秦晏踏向征程。 赛道回转陡峭,斜坡极大。 从山上到山下,一共36个旗门,‘Z’字型分布。 选手们需沿着旗门设定的赛道,急速滑下雪坡,并穿过所旗门。 秦晏站在雪坡上,微微抬起下巴,遥遥望见了雪坡下的江迟。 即便是这遥远的距离,江迟是从秦晏微不可查的动作中现对方在看自己,朝秦晏挥了挥手。 江迟手心上满是冷汗,心跳如擂,比自己参赛紧张。 洪宵像个睁瞎,眯着望过去:“哪儿呢?哪儿呢?老四出来了吗?” 江迟实在分不出心去理洪宵,比赛即将开始,他紧张得胃里翻江倒海,又眩晕又想吐。 这也不能怪洪宵认不出,选手们个个穿着专业滑雪服,戴着防护的头盔、护目镜,整张脸都遮得严严实实,对都不一定能认出来,何况隔着这么老远。 方思折总是比洪宵靠谱许多,好歹能听懂英文播报,听见‘Raven’的名字后,笃定道:“出来了,出来了,比赛马上就开始,别说话了。” 高台之上,除了选手裁判、工作人员、志愿者,洪宵从前也没关注过滑雪项目,扫视几圈也没找到秦晏,但这并不妨碍他举出手机开始录像。 滴—滴—滴—— 三声鸣响后,绿灯亮起,雪板降下。 秦晏从闸门中灵巧跃出,行云流水般沿着赛道规定的方向滑去。 今天阳光亮,照映得雪宛如铺了一碎钻,闪耀着五色的光芒,熠熠生辉。 风也好。 迎而来的风,吹在脸上,一点点凉。 在这次参赛的选手中一位奥利名将,是男大回环项目中的‘大魔王’,从他出现在滑雪项目中开始,就以强大的统治力蝉联冠军。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次他会卫冕成功。 奥利选手已经完成了比赛,他成绩是1分16秒83。 这是一组堪称恐怖的数据。 男大回环项目,难度高,危险性大,受到现场干扰因素多,而且穿越所旗门才能获取效成绩,哪怕其中一个旗门没穿过,都回到起点重新开始。 以往,在这个项目中,从没华国人取得过奖牌。 秦晏今年十九岁,正是一个运动员最巅峰的年岁,无论是体力是反应速度都处于顶尖水平,根据他练习时的平均成绩,拿到第三名应该是没么问题的。 多人都告诉秦晏:稳定挥,就能创造历史。 可是竞技体育的真谛难道是稳定挥吗? 不,是突破极限、超越自己。 秦晏加速了。 在比赛刚开始,贸然加速是危险的行为,随着场坡度落差加大,在重力加速度的作用下,选手的速度本就会越来越快,转弯移转的频率也会随之变小,这不仅容易摔倒,也容易错过旗门。 决赛现场可没重新开始的机会,0.1秒的差距都足以奠定胜负。 错过一个旗门,别说奖牌,就连前二十名都不一定能排得上去。 所人的心都在这一刻悬了起来。 秦晏犹如一雪燕,在雪上急速滑行,快到洪宵的镜头几乎捕捉不到。 四十秒后,人群中已经开始爆出阵阵惊呼。 英文解说也越来越激动。 他们在见证历史! 赛程已然过半,视野中出现红色终点线。 秦晏的神却越过终点,落在人群中的江迟身上。 雪映射出灿烂的光芒。 江迟立于苍茫人海中,耀又明亮。 独属于江迟的勇气荡漾在心口,又在秦晏的血脉中流淌。 少年意气比日月更张扬。 他宛如一支利箭,在天划过。 奔赴他的心之所向。 ——文完。! 坏猫超大声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希望你也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