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死鸟与掌中雀》 1. 第1章 《不死鸟与掌中雀》文/公子如兰 晋江文学城 2023.9.13 —— “夏小姐。” 英伦复古风的休息室内,一道微沉的嗓音响起。 跪坐在门旁的夏安犹如惊弓之鸟一般地颤了一下,抬头循着声音望去。 临窗的位置,穿着西装的年轻男人双腿交叠坐在英式的单人沙发里,姿态看似松弛却又带着上位者的矜贵和良好的教养。 他手边的茶几上倒扣着一本书,显然是阅读的过程中被她这个不速之客打断。 “对不起,蒋先生,我不是有意冒犯您。”她苍白着脸轻声道歉,犹如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但是请您帮帮我。” 蒋忱依旧坐着,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看着眼前狼狈的少女。 汗湿的衬衫紧贴着背部,在内室冷气的侵袭下,明明是骄阳似火的七月,夏安却感到有种浸入心窝的冷,她无意识地揪紧裙边。 片刻,他对一旁的人说:“韩煜,去处理一下。” 对方应声离去,夏安绷紧的神经陡然一松,知道自己求对了人。 室内只剩下蒋忱和夏安,蒋忱见她仍待在原地,指了指一旁的椅子:“坐吧。” 夏安低声道了句谢,在离他最远的一张单人椅上坐下。 被叫作韩煜的人很快就回来了,和蒋忱汇报完后,后者点点头,看向一直低着头的夏安:“你可以离开,没有人会为难你。” 夏安连忙从椅子上站起来,连声道谢。 蒋忱却凉薄地笑笑:“感谢一词,最是无用。” 夏安背部一僵,蒋忱却不再看她,拿起茶几上的书,头也不抬地说:“韩煜,送她回去。” 这算是送佛送到西,免她在路上再被那些人纠缠。 韩煜上前来,朝她做了个手势:“夏小姐,请。” 夏安随着韩煜往外走,一步一步离那道深色的雕花门越来越近,在即将碰到把手的时候,她突然停了下来。 回头看向那个看似冷漠却对她伸出援手的男人,轻声问:“蒋先生,我有什么可以帮您的吗?” 对方听到他的话,注视她许久。 “唔。”他微偏了头,像是思考了一下,才缓缓说:“我缺一个女朋友。” …… “嗡——嗡——” 急促的铃声和震动惊醒了梦中人,搭在额间的手在咋然响起的声音中滑落,蜷缩在躺椅上的人动了动身体。 夏安睁开眼,窗外散落的光线驱散睡意。 她四周望了望,宽敞明亮的阳光房里只有自己一个人。 原来是梦啊。 她缓了下神,伸手去摸一旁还在响铃的手机,看到来电显示上的“赵盈”,顺手接通:“喂?” 刚醒来的她声音带着丝丝沙哑以及一丝倦怠的慵懒,赵盈听出来了,在电话里问:“你刚才是不是在睡觉?是不是吵醒你啦?” “没关系。”夏安温声说道,从藤椅坐起来,捞起掉在地上的薄毯,“怎么了?” “听杨导说‘盛世’已经送审啦。”赵盈激动的声音传来,“我们想着今晚请张副教授和杨导一起吃顿饭,在群里发消息没见你回,我就给你打个电话,你觉得呢?” 夏安点进微信群,果然看到不少未读消息。 群里一共四个人,除了夏安和赵盈,还有梁继文和覃青。 请张浦河和杨导吃饭是赵盈提出来的,梁继文和覃青都没有意见,他们在群里艾特了夏安,征求她的意见。 夏安简单看了一下信息,回道:“刚才睡着了没有注意到,我没有意见。” “你平时就不爱聚会,想约你一次都难,但是这次‘盛世’完成你的功劳最大,你必须来呀。”赵盈劝说道。 赵盈口中的“盛世”是他们四人合作完成的壁画,以“盛世大唐”为主题,总长四米五、宽两米。光是起草到定稿就花了半个月,再从真正下笔到绘制结束,四个人忙了两个多月。 如今画通过杨楷和张浦河送去参加鉴赏初审,请两人吃饭也是理所应当。说起来送审这件事情本来是由梁继文去的,后来杨楷主动说替他们处理,他们也不好拂了导师的好意。 夏安应下:“嗯,晚上见。” 赵盈见她答应,声音更加轻快了起来:“对了,梁继文说他开车接我们,你现在还住亲戚家里吧?你发个定位给我,我们去接你呀。” “不用了,我这边离得近,打个车就好,谢谢你。”夏安婉拒她的好意。 “哎呀,谢我干吗呀?我就是帮忙问问。”赵盈八卦地说道,“梁继文的心思大家都懂,接我们是顺路,接你才是目的,你真不给他个机会呀?” 夏安没有接她的话头:“我还有点事,晚上见。” 挂了电话,她看到微信上梁继文的微信,和赵盈说的一致,问她居住的地址,想要过来接她。 大学四年,夏安没有住校,同学问起都被她以借住亲戚家搪塞了过去,平时很少参与班级活动,也是以亲戚家有门禁、家教严来婉拒。 赵盈知道她住亲戚家,却不知道这个亲戚是谁。 亲戚。 夏安想起刚才的梦,不知道为何会突然梦到以前的事,但心里还是不由嗤笑了一声。 蒋忱算自己哪门子亲戚呢? 自己这样的身份,哪里有资格与他这样的天之骄子沾亲带故。虽然是女朋友,但两个人的身份地位、家世门第都是云泥之别,不管是谁看来都不匹配。 说起来,其实蒋忱并没有限制她的社交活动,只是两人都默认彼此的关系保密,而她觉得没有必要与他人有过多的交集,尤其是学校里的同学。 过多的社交只会增添麻烦,比如梁继文。 在微信上拒绝了对方提议后,夏安退出微信,起身往屋里走。 聚餐定在晚上七点,眼下已经是五点出头。夏安回屋时,路过客厅时听到玄关传来开门声,不多时就看到提着菜进来的吴阿姨。 吴阿姨是四年前夏安住进来时,蒋忱让人安排的钟点工,负责夏安的一日三餐和打扫屋里卫生。 夏安犹记得当初刚和蒋忱在一起的时候,对方捏着她的手腕看了两下,不甚满意地说:“太瘦了。” 吴阿姨便是那时候被找来的,吴阿姨的手艺很好,擅长川菜、粤菜、鲁菜三种菜系,夏安这几年被她养得很好,对她的厨艺很喜欢。 夏安叫了一声吴阿姨,对方抬头看到她,笑着打招呼:“夏小姐。” “我晚上出去吃,不用做饭了。”夏安告知她,“刚刚收到消息,没来得及提前告诉你。” “诶!”吴阿姨应下,“那行,明天早餐想吃什么?” “你做的都可以。”夏安笑道。 其实相比外面的餐厅,她更喜欢在家里吃吴阿姨做的饭菜,只是今晚的聚餐对他们几个来说都是一件极具意义的事情,她也不想扫兴。 即使在“盛世”创作的过程中张浦河和杨楷并没有指导过他们什么,但这两人一个是他们的导师、一个是系里的副教授,毕业前都需要捧着。 而且蒋忱最近都在外地出差,她也不用特别跟他说明去向,权当出去放风好了。 回屋简单冲了个澡,夏安拿了件剪裁大方、颜色素雅的裙子穿上,搭配浅色的牛仔外套,随后在手机软件上提前约了车便出了门。 四月雨季,不久前刚下过雨,此时虽然已经放晴,夏安一出门还是感到了迎面袭来的风里带着湿黏感。 临江别院安全性强,不允许出租车进来,她到大门时,约好的车已经在门口等候了。 夏安上了车,司机核对了手机尾号和地址:“荣兴百汇大厦,C入口。” 荣兴百汇大厦,位于S市寸土寸金的商业中心。 夏安坐在车里,视线落在窗外的风景。 随着夜幕低垂,眼下已是下班的高峰期,拥堵的车流停停走走,华灯初上的城市彰显着夜晚的躁动与热闹。 手中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夏安收回视线,低头按亮手机。 赵盈发来消息问她到哪里了,他们已经到了,需不需要在门口等她。 夏安估摸了下路程,回复对方:“不用的,我一会儿到了自己进去就好。” 微信群里有聚餐的具体地址,夏安虽然平日出来得少,但这个地方她也来过几次,不至于需要人带路的地步。 出租车从立交桥拐下,几分钟后在荣兴百汇大厦门口停了下来。 夏安看了眼时间,18点40分,不早不晚。 司机惯例提醒乘客带好个人物品,她和司机道了声谢便推门下车,不料刚走几步,就看到在门口等候的梁继文。 高大俊朗的青年站在商厦大门口,穿着款式简单却质地上乘的运动服,出众的外貌引来了不少人的侧目,他却只盯着四周往来的出租车。 在看到下车的夏安时,他脸上是控制不住的欣喜,大步朝夏安走去。 看着冲自己走来的人,夏安心里有些烦躁。 梁继文是和赵盈他们一起来的,刚才夏安已经说了不需要等她,前者却还是一意孤行。 夏安不知道是否是自己上次拒绝得不够明显,还是这些有钱人家的公子哥没有被人拒绝过,把别人的拒绝当做了邀请,越挫越勇。 但不管是哪一方面,都不是件让人心情愉快的事情。 “夏安!”梁继文来到她面前,“你来啦,她们先上去了,听说张副教授他们也快到了,我们进去吧。” “嗯。”夏安不动声色地和他保持着安全的社交距离,两人往大厦里面走。 在两人刚踏入大门时,旁边另一扇门正好有一拨人进来,夏安一眼就看到了前面那个被众人簇拥着的人,心口蓦地一跳,脚步也随之停了下来。 梁继文不明所以,跟着她停下:“怎么了?” 夏安忘了回答,看着前方那个神情浅淡,自身却带着极强的存在感的人,第一反应就是——他不是在外地出差吗?什么时候回来的? 对方似有所感,朝她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看到她时眼底似有诧异闪过,但很快又收拢起情绪。 他身旁的人也随之看过来,在看到夏安和梁继文的时候,无声地朝他们做了一个“哇喔”的夸张表情。 夏安认得这人,是蒋忱的发小,孟誉白。 她和蒋忱的事情孟誉白也是知道的,当初知道有她这么个人的时候,孟誉白还特地登门拜访,说要看她庐山真面目。 她身旁的梁继文看到蒋忱他们也同感意外,怔愣过来主动上前问了好。 蒋忱目光落在梁继文身上,梁继文连忙自报家门:“我叫梁继文,父亲是永安船运的梁政雄,之前跟他参加宴会见过您和孟总。” 梁继文的话让夏安回过神来,梁家是做船运生意,而蒋家几乎垄断了S市所有港口的资源,他认识蒋忱并不奇怪。 对此她其实并不关心,她主要是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碰到蒋忱。 她的注意力仍旧落在那个冷漠矜贵的人身上。 蒋忱却像是没有发现,只见淡淡地回了一句:“梁公子。” 仅仅一个称呼而已,梁继文却有些受宠若惊。 毕竟眼前的人年仅三十岁就已经成为“冠世集团”的掌权人,是连自己父亲见了都要阿谀奉承的人,谁不想与他结交呢。 蒋忱态度疏离,倒是孟誉白打量了梁继文一番,饶有兴致地说:“梁公子,和女朋友出来约会啊?妹妹很漂亮喔。” 他口中的“女朋友”指的自然是夏安。 夏安心里想,果然还是逃不过。 和蒋忱的绅士又斯文冷淡的性格不同,孟誉白却是有些恶劣又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 有时候她甚至在想,这两个人是怎么玩到一起的。 孟誉白的话明显吓了梁继文一跳,他下意识回头看了夏安一眼,想看她的反应,见她无动于衷的样子有些失望,连忙摆手解释:“不是,我们是同学,出来聚餐的。” 话虽如此,他的反应分明就是情窦初开的矛头小子被猜中了心思的样子。 孟誉白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 而蒋忱依旧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似乎并不在意他们的关系。 夏安猜不透他的心思,但想起自己出门前抱着当对方不在出来放放风的心情,一时间竟有种被抓包的感觉。 蒋忱确实没有限制她社交,但是和梁继文一起出现在这里,梁继文又是这般反应,怎么也说不过去。 真是……令人烦恼的一天。 夏安心想,暗自决定下一次还是尽量避免和梁继文单独相处,只是她和蒋忱的关系并不是公开的,她不确定这时候上前解释是否合适。 在她犹豫之际,只听蒋忱说:“既如此,那便不打扰了。” 他说完后,没有再多加停留,在其他人的引领下越过她和梁继文,往另一边的VIP电梯走去。 蒋忱等人的离开,夏安暗自松了口气。 梁继文在旁边跟她介绍了几句蒋忱和孟誉白的身份。 夏安心不在焉地应了几句,两人走到大厅的公用电梯入口。 聚餐的餐厅在十七楼,今天出行的人似乎特别多,电梯一卡在上面不下来,两人等了好一会儿。 其间,梁继文一直试图和夏安交谈。 夏安有问有答,态度礼貌但不热络,前者注意到她兴趣不高也就渐渐偃旗息鼓,神情挫败地等着电梯到来。 在电梯上升的过程中,夏安思忖过后,还是打开微信给置顶的人发了条信息。 为您提供大神 公子如兰 的《不死鸟与掌中雀》最快更新 1. 第1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2. 第2章 荣兴百汇大厦,六十八层某会员制高级会所内。 偌大的包厢里,男男女女,灯红酒绿。 蒋忱倚坐在单独的沙发里,一手支着额头,漫不经心地看着手机上的新消息。 周围的男男女女肆意狂欢,而他周边却像是禁区,没有人敢擅自靠近。 唱完一首歌的孟誉白将话筒抛给旁边的人,走到蒋忱旁边的沙发坐下,拿起酒杯喝了一大口,又给蒋忱空着的杯子倒了酒,这才问:“看什么呢?” 蒋忱接过他递来的酒,难得露出一丝兴味的笑意:“一只出来放风,被抓了个正着的雀儿。” 放风的雀儿? 他的话让孟誉白挑了下眉,想到刚才偶遇的夏安后心领神会,随即意有所指地说:“你女朋友,身边好像有小朋友在窥视喔,不教育一下?” 这个教育对象,指的是梁继文,而非夏安。 蒋忱指尖摩挲着酒杯,不置可否地笑了下。 他知道孟誉白说的是谁,梁继文你对他来说不过是个毛羽未丰的愣头青罢了,根本谈不上威胁。 而且,夏安想要平静的校园生活,他也没打算过多去干涉。 只是……他作为一个生意人,难免有些强硬的领地意识。 蒋忱浅抿了口酒。 “嗡——” 一旁的手机上又震动了一下,接连跳出两条新的消息跳出来。 他指纹轻压,随手划开信息。 【夏安:你今晚回临江别院吗?】 【夏安:这段时间也很想你。】 信息是夏安发来的,再往上是她刚才解释和同学出现在这里是为了请老师吃饭的消息,估摸是看他没有回复,主动来示好的。 想他? 蒋忱忽而笑了下。 这姑娘说着想他,出差的这半个月里却没有给他打过一次电话,发过一次信息。回来的第一天还看到她和别的男人出现在繁华的商业中心大楼里。 但不可否认,他确实有被哄到。 心底那点领地被冒犯的不悦不自觉竟然消散了,蒋忱放下酒杯,拿起手机给她回了信息。 收到蒋忱信息的夏安松了一口气。 虽然只是简单的一个“回”字,以她对蒋忱的了解,这件事应该是过去了。 旁边的覃青低声问她:“不是说张教授他们快到了吗?怎么还没有见人?” “是啊。”赵盈问,“要不要再打个电话问问?” 夏安看了一眼时间,已经七点十分了。 “应该快了。”她安抚了一句,既然已经叫上菜了,那么应该也快了。 今晚的聚餐人并不多,还有杨楷和张浦河没有到。 赵盈看着已经上桌的两个菜,想到刚才菜单上的价格,肉痛地说:“不愧是除了贵没有任何毛病的餐厅,这一顿饭我得清汤寡水两个月了。” “我也是呢。”覃青也跟着说道,“真羡慕夏安能住亲戚家里,不用担心伙食的问题。” 夏安:“……” 想到刚才在一楼碰到蒋忱这个所谓的“亲戚”,她多少觉得汗颜,再一想到对方晚上会回临江别院,心情又有点微妙。 视线不自觉就移到了餐盘旁边的手机上。 赵盈没有留意到她的神情,倒是一直注意着她的梁继文发现她有些心不在焉,似乎从刚才进来就是如此,像是有什么牵动了她的注意力。 只是他一直都不懂她的心思,只是将那抹思虑收敛起,接过赵盈她们的话题,提议道:“要不咱们AB制,你们女孩子本来吃得就少,AA制也不合适。” 起先这顿饭梁继文是想自己出钱的,他家世好,零花钱也多,这点钱根本不放在心上,只是被大家拒绝了,谁也不想占这个便宜。 赵盈白了他一眼:“我吃得很多的,不要这么小看人啦。” “就是。”覃青也低低柔柔说道,“再说了,‘盛世’署名是我们四个人的,哪能让你出大头。” 梁继文闻言笑了下,也不再多劝,注意到夏安还是那副放空的样子,忍不住叫了她一声,在她望过来的时候关心地问:“夏安,你有什么心事吗?” 覃青和赵盈也看着她,夏安收敛起思绪:“没有。” “那吃完饭要不要大家一起到八楼去唱歌?”梁继文提议道,“明天正好是周末,就当庆祝‘盛世’完成。” 赵盈和覃青都知道他对夏安的心思,不管是从外形还是家世来说,梁继文都是十分优秀的,她们也乐得给两人制造机会,当即举手同意:“好啊好啊。” 夏安却道:“不了,你们去吧,我今晚要早点回去。” “为什么啊?平时约你出来都难,一起去呗。”赵盈劝道。 夏安顿了一下,说了一个自己都觉得离谱的理由:“亲戚回来了,有门禁。” 与此同时,六十八层上面。 夏安口中的亲戚——蒋忱,依旧坐在原来的位置上,他身边除了孟誉白也同样无人接近。 明明灭灭的灯光里,蒋忱原本周身索饶的冷肃似乎消退了不少,又恢复了原来绅士矜贵的模样。 离他最近的孟誉白发现了,一直注意着他的其他人也发现了——这位大人物似乎心情还不错。 若说整个包厢里谁最关注蒋忱,要数刚才接住孟誉白话筒的人。 那人梳着三七分发型,抹着发胶,五官长得算是不错,只是眼神中透着一股市侩精明。这个局是他组的,刚才也是他亲自到门口接的蒋忱和孟誉白。 只是从进包厢到现在,除了起初敬的一杯酒,他还没有来得及和蒋忱说得上话,并且开始那杯酒蒋忱根本没有喝。 刚才孟誉白给蒋忱倒酒都是重新拿的酒杯。 而他提前安排好的少爷小姐们,更是一个都没有派上用场,别说勾搭上蒋忱了,人就在那边坐着,这一大群人愣是没一个敢近他的身。 为了在蒋忱面前露脸,他可是连自家老爷子的面子都用上了,要是今天不把这位伺候得高兴,他就白费功夫了。 而眼下就是最合适的机会。 于是,他把音乐停了,端着一杯酒凑过去,堆着笑脸对蒋忱道:“蒋总,出来玩怎么光坐着?是不是我潘铭哪里招待不周?您说,我重新安排,一定办到您满意!” 蒋忱将手机倒扣在大理石桌面上,视线在周围转了一圈,最后回到潘铭脸上:“挺好的。” 孟誉白在旁边扑哧地笑了出来:“一个包厢里,酒色财气,男女不忌,招待得一应俱全,可不就是挺好的。” 潘铭哪里听不出孟誉白在埋汰自己,但是眼前两个都是自己得罪不起的主,别说取笑一两句,就是打他两耳刮子,他也得把脸凑上去:“孟总您就别取笑我了,感谢您和蒋总今天赏脸来赴约,我先干一杯,你们随意啊。” 他说完,仰头把酒一饮而尽。 在场的人大多都是潘铭安排的,见状立刻鼓起掌闹气氛,离他们不远的一名穿着旗袍的女人立刻拿酒上去给他倒上,然后站在一旁伺候着。 “蒋总,我敬您一杯!”潘铭再次端着酒去敬蒋忱。 蒋忱这次倒没有落他的面子,端起手边的酒将余下的喝完,在一旁候着的女人见状,立即拿着酒过去想给他倒上。 蒋忱伸手挡了一下,言简意赅:“够了。” 女人手上的动作一顿,转而去给潘铭倒酒,倒完后像刚才一样在旁边候着,只是这次站着的位置有所改变——她站到了蒋忱的身边。 潘铭敬完了蒋忱,又去敬了孟誉白。 和蒋忱的克己不同,孟誉白大方地一杯见底,还夸了潘铭几句,说他会来事儿,这局组得让人十分满意。 潘铭被他夸得飘飘然,一时间真以为自己目的达到了,在酒精的刺激下,竟然大着胆子去和蒋忱套近乎:“蒋总,既然不喜欢酒,那咱们就不喝了!您喜欢听什么歌?我让人唱给你听。” 他说着招手让站在一旁站着的旗袍女人过来,后者靠近,微微倾身的姿势,轻而易举就露出了衣襟处镂空设计的半个雪白,眼神也若有似无地落在蒋忱的身上,透着某种暧昧的邀请信息,以及跃跃欲试的野心。 蒋忱这样的身份地位,不说想在他身边长久,但凡是能跟他沾上点关系,她的生活都能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不管是钱财还是名利,都将唾手可得。 潘铭指着她跟蒋忱介绍道:“新来的,音乐学院的,唱歌绝对好听。” 说着稍微压低了一点声音:“干净的。” 干净的。 简单的三个字,大家都心知肚明是指什么。 他说着往后让了几步,然后对女人使了个眼神,后者得了信号,主动屈膝在蒋忱的身边蹲下,仰头看着他:“蒋总。” 蒋忱把玩着酒杯,语气随意地问:“自愿的?” 女人放软了声音:“自愿的。” 蒋忱闻言,偏头看了眼蹲在身旁的女人,妆容精致的一张脸,在昏暗的灯光中也不显得逊色,确实有几分资本。 只是这样示弱又讨好的姿势,却无端让他想起了另一个人——那个会趴着他的膝头,温声细语称呼他“蒋先生”的人。 当初的夏安也说的“自愿”,揪着裙摆的手却用力地发白,抖得跟筛子似的。 同样是自愿,眼前这个…… 却是差远了。 就在那支细白的手即将抚摸上他的膝盖时,他淡淡地开口:“别过界了。” 女人伸出的手倏然僵住。 蒋忱明明语气并不重,甚至可以说得上有礼,却有种无形的压力却让她停在半空不敢再动,几秒后尴尬地收了回来。 潘铭见状,想起之前打听到的一个消息,说是蒋忱身边有个年轻漂亮的女朋友,姓夏,感情如何不知道,但是一般欢场上的人他是连碰都不碰的。 蒋忱的枕边人是谁,潘铭没有见过,只听说漂亮是真的漂亮,即使是美人成堆的娱乐圈也难找这么出众的。 给蒋忱送人这个法子他也只是试一试,行不通也不觉得有多意外,毕竟蒋忱这样身份的人,挑剔是正常的。 他摆摆手让女人离开,女人也怕得罪蒋忱,动作迅速地起身,回到了包厢的另一边。 潘铭重新迎上去,弯着腰自己找台阶下:“是我唐突了,什么货色都往蒋总身边送,这些庸脂俗粉自然比不上蒋总身边的可心人。” 他停顿了一下,见蒋忱没有反驳,又继续说道:“蒋总,您看您一个人就这么坐着,我心里也过意不去,要不……叫夏小姐过来陪陪你?” 蒋忱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潘少爷对我的事情打听得挺清楚啊。” 潘铭被这一眼看得心里一凉,心知自己这一试探在蒋忱这里是过界了,但他也从蒋忱这一句话里得到了一些信息,那就是这位“夏小姐”是真实存在的。 所谓富贵险中求,路已经走到这里了,断没有无功而返的道理。 于是硬着头皮解释:“没有这回事,蒋总可千万别误会,我也是听人提过那么一嘴而已。再说了,在场的都是自己人,我也是想着让夏小姐过来高兴高兴,就是过来唱唱歌什么的,也不耽误什么事儿是不是?” 这“高兴高兴”,是想让谁高兴,大家都心照不宣。 然而蒋忱没有接潘铭的话,甚至没有再多看他一眼,任由他就这么干站着。 其他人面面相觑,都没敢出声。 潘铭犹如芒刺在背,几番斟酌后,咬咬牙上前倒了酒,举到蒋忱面前,低声下气地说道:“蒋总,来前我们家老爷子就交代好了,一定要把您招待到位,但我这人最笨不会说话,要是有什么得罪的地方,还请您多多担待。” 这是拉出潘家老爷子来做人情了。 在场的人见状,心想蒋忱再看不上潘铭,也不至于连潘老爷子的面子也不给。 果然,蒋忱伸手接了那一杯递到面前的酒,甚至还起了身。 潘铭心里松了口气,正想再说几句,下一秒头顶上传来一阵凉意。 蒋忱将杯子里的酒尽数淋在潘铭的头上,语气微凉:“让她来给你唱歌,你算什么东西?” 为您提供大神 公子如兰 的《不死鸟与掌中雀》最快更新 2. 第2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3. 第3章 包厢里的酒都是冰过的,把潘铭浇了个透心凉。 潘家在S市也算是有头有脸,潘铭本事没多少,但是仗着家里的势力欺男霸女的事情没少干,从来没有丢过这么大的脸,换了平常他少不了要打断对方的手。 可眼前给他难堪的人是蒋忱,他只能打断了牙往肚子里咽。 可他实在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冒犯了蒋忱,这位“夏小姐”不就是个金丝雀吗?能金贵到哪里去?蒋忱既然不想要欢场里的女人,那就叫固定的女人来陪,只要能哄他高兴就行,谁陪还不是一个道理?! 没有音乐的包厢里静默得可怕。 其他人看着这个场面,连大气都不敢出,只有一旁的孟誉白跷着二郎腿仿佛在看好戏,怜悯地看着狼狈的潘铭。 他和蒋忱一起长大,彼此算是比较了解的,蒋忱这个人看着冷漠,实际上却护短得很。 不管夏安当初是因为什么原因和蒋忱在一起的,她毕竟是蒋忱的女朋友,不是潘铭这种人能折辱的。 何况这几年来,蒋忱身边只有一个夏安,又岂是一些乱七八糟的人能相提并论的。 显然潘铭没有弄清楚这一点,还自以为自己在替蒋忱着想。 潘铭组这个局的目的他也知道,如今弄巧成拙,看着都觉得好笑。孟誉白也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性子,当即还真的笑出了声。 原本安静的包厢,气氛因为他这一声笑更加微妙了。 在场的人除了会所的小姐和少爷外,还有一些潘铭叫来暖场子的富家子弟,这些人平时说出去也算得上名号,但是在蒋忱和孟誉白这样的世家权贵面前,就远远不够看了。 是以,即使平日里和潘铭称兄道弟的人,此时也都不敢贸然开口替他说好话,以免引火烧身。 而潘铭被蒋忱打了脸,孟誉白他也得罪不起,笑话两个字贴他额头上,他是不愿也得愿。 蒋忱随手将空着的酒杯放回桌上:“看在潘老爷子的面子上,这个局我赴了,但是他老人家的面子不是用不完的。” 言下之意就是,没有下一次了。 潘铭腮边鼓起,几乎是咬碎了一口牙才将那股火压了下去,脸色几番变换,最后居然还挤出一个笑容来:“蒋总,您这是什么意思?有哪里招待不周您只管说一声,我潘铭立刻给您认错行不行?” 蒋忱不置可否,慢条斯理地拿起西装外套穿上,然后弯腰拿起桌面的手机,最后才看着潘铭说道:“违规和违法虽然只有一字之差,但是人心不足蛇吞象。潘少爷,好自为之。” 潘铭脸上的笑僵住,表情慢慢变得难看起来。 他这局为的就是自己在凤山的违规项目,上面人查得紧,项目已经停工了两个月了,本想求到蒋忱这里帮忙疏通疏通关系,不料蒋忱却一点情面也不讲。 蒋忱却不再看他,说完就往包厢门口那边走去,在场的人下意识让开道来,眼睁睁看着他开门离去。 孟誉白看完一场好戏,从沙发上起来,笑容可掬:“没别的事儿了?那我也告辞了,诸位玩得开心。” 潘铭费心思组了这局,目的没达到,还落了这么大一个脸子,满肚子都是火气。见孟誉白要走,他随手抽了几张纸巾,一抹脸上的未干的酒水,快步上前拦住他:“孟总!” 孟誉白亲切地问:“潘少爷还有什么事?” “我想问问,我到底是哪里冒犯了蒋总?”潘铭心有不甘地问。 “这个啊。”孟誉白看着他,善意提醒,“潘少爷以后还是少喝点酒,多吃点补脑的吧,不然你那个违规的项目迟早要垮。” 说完也干脆利落地离开了包厢,在他离开后不久,包厢里传出一阵巨大的碎裂声。 孟誉白在走廊追上先走一步的蒋忱,笑着问他:“去我那儿再玩玩?好久没打球了,玩两局。” 孟誉白在这里有个小型会所,和刚才乌烟瘴气的会所不同,是私人会所,只招待亲朋好友。 蒋忱看了眼时间,略一思索,给夏安发了条信息。 夏安还在十七楼的包厢吃饭。 旁边的赵盈叫她一起去给张浦河他们敬酒,夏安端起酒杯和赵盈过去,路过梁继文和覃青时,赵盈又给他们打了个手势。 于是,梁继文和覃青也把杯里的酒倒上,从另一边绕过去。 张浦河今年五十多岁,穿着休闲西装戴着眼镜,正在和旁边的杨楷说话。 “张副教授,我们敬您一杯。”赵盈语气尊敬又诚恳地说道,“这段时间多谢您的指导,要不是有您和杨导,我们的画肯定没法那么顺利完成。” 张浦河摆手道:“别这么说,要说指导,还是你们杨导费心了,我不过就是指点一二,不用放在心上,你们应该敬他才对。” 他旁边的中年男人,也就是杨楷接话道:“张副谦虚了,您这一二别人可是求都求不来的,他们能有这个机会也是他们的福气。” “哪里哪里。”张浦河嘴上说着客气,表情却很受用。 其他人都习惯了他们的商业互吹,端着酒在一旁听着。 梁继文和覃青已经绕到了杨楷那边,梁继文爽朗地出声:“张教授放心,杨导的酒我们肯定是要敬的,这次‘盛世’送审多亏了你们。” 说着朝还坐着的杨楷说道;“杨导,我们敬您一杯。” 梁家在S市也算是比较有名,杨楷即使再摆谱,梁继文的面子他还是要给的,他一边说着哪里哪里,一边端着酒起来。 张浦河这边打着哈哈晾了夏安和赵盈一会儿,才端着酒起来和她们碰杯,一只手状若无意地搭在夏安的肩膀上。 夏安眉头微皱,佯装去帮张浦河拉凳子,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了点位置。 张浦河看了她一眼,眼神略带不满,但也没有发作,落空的手转到了赵盈的后背上,揉了一把:“小赵啊,今天这顿饭呢,我们本来是不想你们破费的。” 赵盈强颜欢笑:“不破费,不破费。您和杨导肯给这个面子,是我们的荣幸。” “还是你懂事。”张浦河再次碰了一下赵盈的酒杯,语重心长地说道,“但是呢,作为师长,有些话还是要提醒一下你们,这个社会啊,光靠努力是不行的,懂得把握机会也很重要,艺术这条路还很长,不用着急于一时的扬名机会,毕竟啊……有些事情你们左右不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神有意无意地掠过夏安。 夏安纹风不动,仿若没有听懂他的言下之意,脸上带着学生面对一个师长时候应该有的笑容。 赵盈则连声应下:“我知道,谢谢张副教导。” 张浦河满意地点点头,动作暧昧地捏了捏她的肩头,这才喝了酒。 敬完张浦河,夏安和赵盈正打算去敬杨楷,不料张浦河却出声叫住她:“小夏。” 夏安脚步一顿,转过身来:“张副。” 张浦河给自己倒了杯酒,对夏安说:“我没有记错的话,‘盛世’从草绘到勾线都是你主笔的吧,说起来你是唯一全程参与绘制的,今天这个桌上你的功劳最大,辛苦了,我敬你一杯。” 刚才张浦河和赵盈说的话,夏安总觉得像在暗示什么,不像是师长教育学生那么简单,只是一时间也摸不准他是什么意思,于是避重就轻地说:“我只是做了力所能及的事情,都是靠大家齐心协力,当然,最重要的是多亏有您和杨导的指导。” 张浦河对她识趣很满意,主动碰了杯,意有所指地说:“我刚才的话,你可要好好想想,不要错过了时机,有问题随时联系我,知道吗?” 说着轻拍了拍夏安的肩膀。 夏安被他拍到的地方,登时有种鸡皮疙瘩冒起的恶心感,下意识避开,面色不变地应了一“我知道了”,喝了酒就改去敬杨楷。 杨楷倒是没有像张浦河那样摆架子,爽快地喝了酒,还鼓励了她们几句。 轮流敬完酒,夏安回座前往张浦河的方向看了一眼。 张浦河拉着梁继文在说话,和杨楷一样,他对梁继文的态度相较其他人显然热忱许多。 想到张浦河刚才特意强调的话,再一联想到对方刚才想要搭自己肩膀的手,以及一直频频看向自己的眼神,心里陡然升起一股膈应的心理,这顿饭也没了胃口。 回到座位上,夏安看到手机上有未读消息,点开看到内容后愣了一下。 信息是蒋忱发的,让她聚餐结束后告诉他。 已知蒋忱今晚会回临江别院,这个信息的意思是他等她一起回去? 刚才还用“门禁”当借口拒绝了赵盈她们唱歌的提议,这下好了,门禁真的来了。 不过意外的是,这样的发展反倒令她烦闷的心情是消散了不少,唇角也不自觉中弯起了一个浅浅的弧度,低头给蒋忱回了信息。 后续的时间,基本在听张浦河和杨楷的教导,大家这顿饭吃得都不是那么舒心,好不容易等到散了场。 几人站在大厦门口,送走了张浦河和杨楷后,赵盈还在问她真的不一起去唱歌吗。 刚才吃饭已经耽误了不少时间,夏安总不可能让蒋忱再等自己去唱歌回来,何况她本身也不喜欢唱歌。 梁继文见她兴致不高,也知道再劝下去会惹她心烦,退而求其次说道:“那我先送你回去,晚上一个人不安全打车。” “是啊,让梁继文送你呗。”赵盈说道,“我和覃青先去开包厢。” 来时夏安没有让梁继文接,回去就更不可能让他送了。 “不用了,你们去玩吧。”夏安找了个借口,“我亲戚会过来接我,马上就到了,你们先上去吧。” 她依旧是平常清雅温柔、观之可亲的样子,但是态度却很明确。 几人大学同窗四年,赵盈和覃青对视一眼,知道她是真的对梁继文没有那个意思,当即不再劝她,打趣了两句:“那好吧,不过你们家亲戚可真严格啊,都这么大了还给你设门禁。” 夏安笑而不语,总不能说自己瞎掰的。 梁继文本想说那我陪你等,但是理智告诉他,有的时候应该适可而止:“那行,我们先上去了,你到家了给我们报个平安。” 他们离开后,夏安从包里拿出手机,打算给蒋忱打个电话。 拨通后,熟悉的手机铃声却从一旁传来。 她拿着手机,转身望去。 蒋忱就站在不远处,眼神意味不明地看着她,语气中比平日多了丝玩味儿:“亲戚?” 夏安:“……” 这一晚上都在翻车到底是怎么回事。 为您提供大神 公子如兰 的《不死鸟与掌中雀》最快更新 3. 第3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4. 第4章 天际有闪电亮起,暗沉的天空被破开。 倒春寒时节,空气潮湿得似乎下一秒就要落下雨来。 一辆黑色的迈巴赫停在路边,司机老陈已经候在车旁,看待蒋忱和夏安,连忙把车门打开:“蒋总,夏小姐。” 蒋忱往旁边让了下,示意夏安先上车。 夏安坐进车内,蒋忱在她身旁落座,老陈把门关上,回到驾驶座。 车内空间很大,紧闭的门窗隔绝了外面潮湿的空气,与城市的喧嚣。 舒缓的轻音乐驱散了夏安心底因天气和刚才的饭局带来烦躁,她原本绷紧的脊背慢慢放松了下来。 “蒋总,回临江别院吗?”老陈在前面出声询问。 “嗯。”蒋忱微微松了下领带,目光轻瞥了坐在旁边的夏安一眼,“毕竟学生有门禁。” 夏安:“……” 刚放松下来的神经又绷紧了起来。 老陈不懂他的言外之意,应了一声。 夏安方才被蒋忱抓了个正着,一时间不知道该作何解释,好在当时蒋忱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问她活动都结束了吗,想必是听到了赵盈劝她去唱歌的话。 本以为这事儿已经过去了,没想到在这儿等着她。 夏安在心底感叹,难怪古代的人说伴君如伴虎,现代人在大佬身边讨生活也不容易啊,毕竟寄人篱下,该低的头还是要低。 “对不起。”她轻声道歉,“我当时胡说的,你别介意。” “我又没有生气。”蒋忱不甚在意,微微靠着椅背,单手揉了揉眉心。 连续出差了半个月,他其实今天刚返回S市,看在自家老爷子和潘老爷子的交情上才来赴了这一局,根本没有把潘铭那个草包放在眼里。 夏安关注他的举动,看他神色疲倦,放轻了声音问道:“要不要休息一下?到了我叫你。” 蒋忱闻言,揉眉心的动作微顿,想到刚才潘铭想拿夏安讨好他的举动,偏头看向夏安。 夏安今天和平时并没有什么不同,依旧是不施粉黛的脸,却有种青山远黛,近水含烟的美,令人挪不开视线。 最主要的是,当她一双明澈似水的眸子在专注看着你的时候,那种秋水含情的意味,让人看了忍不住想要掠夺、禁锢,以及……占有。 这样的夏安,拿风月场上的人跟她比,实在是太过不自量力。 他神情淡然,夏然却在眼底间看到了一抹不易察觉的嘲讽之色,她来不及揣摩是因何而起,下一秒蒋忱就挪开了视线。 “嗯。”蒋忱应了一声,姿态放松地靠着椅背,微闭上眼睛。 夏安看他闭目养神,伸手把车内的灯光调到适合休憩的亮度,驾驶座的老陈也随之将音乐声音调小。 回到临江别院,蒋忱和夏安上了楼,一梯一户的设计,电梯直达顶楼。 蒋忱在S市有几个住处,除了蒋家老宅,他留宿最多的就是临江别院这边,衣食住行所需要的东西也一应俱全。 进了屋里,夏安体贴地去帮他脱西装外套、摘手表。 这些事情她做过无数遍,动作娴熟、轻柔,仿佛吃饭喝水一样顺手。 送领带时,夏安的手不经意间碰到了蒋忱的喉结,后者因为她的触碰,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 有人说,喉结是男人最性感的部位之一。 夏安也是认同的。 她忍不住去伸手想去摸一摸,刚碰到就被蒋忱抓住手腕,一只手揽住她的腰身:“抬头。” 夏安顺从地仰头,撞进一双深邃沉静的眼眸里,随后双手攀上他的脖颈。 温热的气息交融,在缠绵的夜色里,颇有种小别胜新婚的甜蜜。 但夏安知道那只是荷尔蒙发散的错觉。 夏安思绪发散,想起自己第一次在这个房子看到蒋忱的场景。 当时她第一次帮蒋忱解领带,哆嗦着手,差点没把领带扯成死结,试了几次不成功之后,她既紧张又害怕,带着哭腔一遍遍跟蒋忱说“对不起”。 蒋忱哂笑一声,捏住她的手腕将她拉到一旁,没有和她计较:“行了,别哭哭啼啼的,不知道还以为我欺负小姑娘。” “我不是小姑娘。”她解释的语气急切又固执,“我虚岁已经十九了。” “喔,那挺好的。”蒋忱手扯开领带,敷衍了两句便越过她往外走,似乎要离开的样子,刚走几步又停了下来,低头看向拉住自己衣服的手。 少女的手指白又细,抓着他的衬衫过于大力,直接把下摆从西裤里扯了出来。 “对不起。” 许是意识到自己的动作过于无礼,夏安脱口而出又是一句道歉,手上的力道也松了几分,但仍旧固执地抓着他的衣服。 蒋忱此时也不急着走,双手抱臂,好整以暇地看着他:“说说,你想做什么?” 想做什么? 夏安哑然,她其实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在蒋忱来之前也已经给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设,可真的到了这一步,她还是忍不住茫然。 想到即将踏入成年人的世界,即使眼前的人是自己的男朋友,她心里仍旧感觉到恐慌和胆怯。 蒋忱见过太多形形色色的人,她的恐惧和退缩在他面前无所遁形,他不喜欢勉强人,也不喜欢陪小姑娘过家家。 “松手。”他语气冷淡地说道。 察觉到他的不悦,夏安心口一跳,下意识抓得更紧,短短的一瞬间,她想了很多。 想到那个为赌博倾家荡产到凶妻卖女的父亲,想到软弱无为又癌症晚期的母亲,想到泼在自家墙壁上猩红又刺眼油漆,以及街坊邻居从背后到面前指指点点的怨骂。 十八年的日子,像是一场可笑的灰色电影,影片的最后,画面定格在一张红色的入学通知书上。 眼前的人,是唯一能改变她命运的人,和那些魔鬼不一样。 她鼓起勇气,踮起脚主动去亲吻蒋忱。 四年前那个青涩吻,穿过时间,和眼前的人相叠。 “在想什么?” 蒋忱的清冽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不易察觉的无奈,“怎么这么久了还学不会换气。” 思绪回笼,夏安微微喘气,小声地说道:“你亲得太用力了。” “……”蒋忱回想了一下自己刚才的力道,视线看着她耳朵尖染了层薄红时,心底那点微末反省刚冒头又被泛起的躁动压下。 他伸手扯开了解了一半的领带,放到夏安手中:“我去洗澡。” “好。”夏安点头。 把蒋忱换下来的衣服放到脏衣篓里,夏安放在一旁的声音震动了一下,她拿过来看,是梁继文问她有没有到家的信息。 夏安无视这条信息,给赵盈发了信息,随即把手机放下,自己也拿了衣服去另一个浴室。 蒋忱洗完澡出来,卧室里没有夏安的身影。 他擦着头发往外走,刚走到门口就听到客卫那边传来水声。 夏安在里面洗澡。 意识到这个,蒋忱的脚步顿了下,双手抱臂倚在门边,目光看着客卫的方向。 不多时,客卫的门打开,夏安从里面走出来,带着湿润的水汽。 她将头发盘了起来,露出修长白皙的颈子,身上换了件宽领的棉麻无袖睡裙,裙摆只到膝盖的位置,露出来的双腿被热水浸过呈现淡淡的粉色。 夏安刚走两步就看到了倚在门框边的蒋忱,脚步不自觉停了下来。 蒋忱黑发半湿,比平日里多了份随性,目光从她的腿慢慢往上移,停在她泛着微红的脸上。 夏安见他一动不动地看着自己,眼神深深沉沉的,像是一汪看不尽的湖水,带着不明显却又真实存在的侵略感。 夏安不是未经人事的少女,她不到十九岁就和蒋忱在一起了,知道这样的目光代表着什么意思。又或者说,从她今晚问蒋忱回不回临江别院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今晚会发生什么。 “过来。” 蒋忱低沉的声音带着淡淡的沙哑,朝她伸出手。 夏安抬步走到他的面前,伸手放入他的掌心内,手指刚碰到就被他整个人被他拉入了怀里,吻住了唇。 蒋忱的吻又狠又凶,带着灼热而强烈的气息,和他平日里绅士又矜贵的模样相差甚大。 夏安被动地承受着他极具侵略性的亲吻,只感觉得上一次被他留下的气息还没有完全消散就又再次被新的覆盖,四肢百骸都惊起一股酥麻感。 蒋忱一手箍着她的腰,将她抵在门板上。 “唔——” 夏安呜咽了一声,微合着的睫毛轻颤了一下,像不经意煽动的蝴蝶羽翅。 蒋忱停顿两秒,旋即加深,在夏安几乎站不住的时候,才弯腰将她打横抱起。 夏安得以喘息,反射性抱住他的脖子,然后主动仰头去亲他的下巴。 她的唇很软。 亲昵又讨好地吻着他。 这个时候,蒋忱才相信了她那一句“很想他”的话。 她向来懂得怎么讨他欢心。 两人在一起的时间里,他在这一方面从来就不是克制的人,出差这一段时间一直忙着,现在回来了,夏安又在眼前,他实在没有必要忍着。 夜沉如水。 酝酿了一晚上的雨终于落下,雨声急促,噼啪砸在窗外。 室内灯光昏暗,洁白的床单几次被抓出褶皱,细软的腰肢塌成不可思议的弧度。 墙壁的时钟指向半夜两点半,夜雨终歇。 落地窗外被冠名为“不夜城”的S市也已经万籁寂静。 夏安微微动了下身子,只觉得腰酸得厉害,而那个始作俑者此时正虚虚搂着她的腰,陷入了梦乡。 她偏过头,借着床边微弱的壁灯看向蒋忱。 对方面对着她的方向侧躺着,凌乱的黑发覆在额前,胸口缓慢有节奏地起伏着。 蒋忱的外表无疑是出众,曾经有人形容他这张脸即使不混商圈,去混娱乐圈也是妥妥的顶流一个。 对于美术生来说,在留意一个人的外貌时,更多的是注意他的骨相,而非皮相,夏安也不例外。 美的外表总是极具吸引力,无关男女。 即使是熟睡中,夏安也能注意到他眉宇间淡淡的疲倦,猜到他这半个月来在国外肯定是忙得够呛。 既然这么忙,明天应该早早就出门了吧? 夏安心里想这么着。 她看了半晌,伸出手想要触碰他的眉毛。 在临近的时候,指尖又停顿住。 这个看似忙得够呛的人,一回来就折腾得她够呛,心疼他,倒不如心疼自己吧。 如此一想,夏安收回手,翻转个身背对着对方,伸手将床边的台灯熄灭。 她翻身的动作很轻,但似乎还是影响到了身旁的人,蒋忱原本虚搭在她腰间的手臂收拢,将她捞进怀中。 光.裸的背部贴着滚烫的胸口,实打实的紧贴,让她想起今晚的缠绵悱恻的画面,她脚趾不自觉蜷缩了一下。 她倚靠着蒋忱的怀抱,感受到他平稳又富有节奏的心跳,渐渐进入梦乡。 然而她没有想到,第二天蒋忱居然没有离开。 为您提供大神 公子如兰 的《不死鸟与掌中雀》最快更新 4. 第4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5. 第5章 翌日,夏安醒来时身旁已经没有人。 对此夏安并不意外,因为蒋忱总是很忙。 前些日子她从他和别人通话的只字片语里,得知他除了在扩展法国的业务之外,似乎还在忙旅游开发项目。 她平时不怎么关注这些新闻,却也知道那是一个足以用天文数字来形容的项目。 蒋忱不在,夏安并不觉得失望,相反还有些高兴。 她倒也不是讨厌或者害怕蒋忱,只是两人身份地位悬殊,而且关系不对等,在他面前自己免不了要谨慎一些,不能过于自我。 夏安床上赖了好一会儿才慢腾腾地爬起来。 地毯上没有鞋子,她想了会儿,才反应过来昨晚回房是蒋忱抱的,鞋子应该是当时掉落了。 只是当时的情况谁也没有在意。 卧室铺着地毯,她干脆光着脚去拉开了窗帘。 墙壁上的时钟显示早上九点钟,落地窗外面阳光不大,光线却正好。 薄薄的阳光透过玻璃,温热的光晕覆在她莹白的脸上,有种近乎透明的美感。 昨晚耗费了不少体力,她小站一会儿便觉得肚子在抗议,于是进浴室去洗漱。 站在浴室的镜子前,夏安看到自己身上穿着的白色吊带睡裙,V领的设计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以及胸前红色的印痕。 略微掐腰的真丝睡裙将她玲珑有致的曲线完全勾勒出现,清纯中又带着小心机的性感。 昨晚厮磨半夜,折腾到最后连事后冲澡都是蒋忱搭的手,她根本没有注意对方给她穿的是什么睡裙。 不过她估计蒋忱也没有注意,毕竟她的睡裙有一柜子那么多,他也不是会在这种事情上花心思的人。 夏安洗漱完后,回衣帽间换了身衣服就出去吃早餐。 不料一出去就听到客厅处传来熟悉的交谈声,一个声音自然是来自蒋忱,另一个她也很快听出来了。 夏安往前走了几步,果然看到那个坐在沙发上,正在和蒋忱汇报工作的人。 来人是蒋忱的助理——韩昱。 夏安见韩煜的次数还算多,因为对方是蒋忱身边的人,也是最清楚她和蒋忱关系的人。 四年前,蒋忱刚接手冠世集团,忙得脚不沾地,两人确定关系的当天就到外地出了差,下一次见面足足隔了半个月。 不过即便如此,他还是将有关夏安的事情安排妥当,她家里乱七八糟的一应事宜都交给了韩煜去处理。 韩煜年纪轻轻就能做到蒋忱的助手,工作能力自然了得,那些在十八岁时的夏安眼里穷凶极恶的人,在韩煜面前都不免露出卑躬屈膝的模样,连连答应再也不来找夏安母女的麻烦。 事情解决后,韩煜按照蒋忱的吩咐,将她安排在了临江别院,也将她的母亲送进了最好的私立医院。 蒋忱连轴飞外地处理工作,临江别院只住了她一个人,屋子大得她心慌,甚至没有敢睡卧室,蜷缩着在客厅里睡了一周。 她每夜都会惊醒,担心蒋忱会突然出现,也担心蒋忱不会出现。 前者是不知道如何面对蒋忱,后者是怕蒋忱突然对她失去兴趣,断了母亲的医药来源。 后面等来的依旧是韩煜,对方递给她一个信封,里面装着S大的入学通知书,上面写着“夏安”两个字。 “蒋总最近在出差,这是他吩咐我转交的。”韩煜由衷地笑着说,“恭喜您被S大录取,夏小姐。” 夏安之前查过录取结果,知道自己被S大录取了,只等九月便就可以踏入一直梦想的大学校园。 九年苦读,没有人不期待这份红色惊喜。 只是这些日子来,家庭的变故,生活的磋磨,让她以为这一辈子都与这份通知书无缘了。 只是没有想到,兜兜转转,这份惊喜还是回到了她的手中。 “谢谢您。”她接过信封,语气诚挚地说:“还有,麻烦您帮我谢谢蒋先生。” 韩煜依旧微笑地看着她,有意无意地透露:“您是蒋总的女朋友,这份谢意,还是由您亲自告诉蒋总比较好,他三天后会回来。” 在送韩煜离开前,夏安踌躇着问出了心头迁思回虑的问题:“蒋先生,他……喜欢什么样子的人?” 韩煜思忖了下:“蒋总很忙,最好是能不给他添麻烦的。夏小姐这么聪明,应该知道怎么做。” 夏安一点就透。 不给蒋忱添麻烦,是她在蒋忱身边的第一条守则。 其实这对夏安来说并不难,相反还算得上简单,因为这十八年来,为了她的母亲,她一直在学着当个乖乖女。 如今也不过是换了个方式,去做另一个人的金丝雀。 四年来,夏安和韩煜的交集不算多,上一次见面还是一个月前,他来替蒋忱取落下的文件。 但是对于当初韩煜的提点,夏安是感激的。 此时韩煜坐在面对她的方向,正好看到她出来,动作自然地站了起来,开口叫了一声:“夏小姐。” 蒋忱身边知道夏安的人,都统一称呼她为夏小姐,韩煜也不例外。 “韩助理。”夏安同他打招呼,庆幸自己刚才换了衣服,不至于在他面前丢了蒋忱的脸。 蒋忱抬头望过来:“醒了?” “嗯,蒋先生早。”夏安带着歉意问,“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谈工作了?” “没有。”蒋忱合起手中的调研报告递给韩煜,该谈的在夏安起床前已经谈得差不多了。 韩煜接过报告,识趣道:“那蒋总,我在楼下等您。” 韩煜离开后,蒋忱从沙发上站起来,向她走来:“吴阿姨刚才来过,早餐都温在厨房,你——” 他的话一顿,目光落在她光洁的脚趾上:“怎么不穿鞋?” 卧室里没有鞋,夏安一开始也不知道蒋忱还在,光着脚就出来了。她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脚趾,实话实说:“鞋子在外面。” 心里想的却是,为什么不穿鞋你自己不知道吗? 许是心里的腹诽过于大声,对面那个始作俑者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是我的疏忽。” 蒋忱轻巧地说了一句,语气不见得有多少歉意,接下来的行为却妥帖到让人心底那点不满都不经意间消散掉。 他将夏安拉过来在沙发的一角坐下,随即又去拿早上被吴阿姨收进鞋柜的拖鞋。 夏安见状,站起来跟着走了两步:“我自己来就行。” “别乱走。” 蒋忱只说了这么一句。 夏安坐回沙发上,看着他去帮自己拿鞋子。 蒋忱此时还穿着家居服,比往日多了份闲散的气质,手上拿了夏安的拖鞋过来,款式与他脚下的是同款。 倒不是故意买的情侣拖鞋,只是同一个品牌根据两人码数送来的同款,不只是鞋子,包括一些日常的生活用品也有不少是男女同款。 即使蒋忱不常在,这个房子也充满了他生活的痕迹。 如果忽略掉两人的身份地位,似乎和普通的情侣没有什么两样。 蒋忱走过来,将鞋子放到夏安脚边,叮嘱了一句;“你体温低,注意冻脚。” 四月初的天气,即使室外早晚温差,室内也谈不上冷。 夏安刚才赤脚踩在地板上的时候并不觉得冷,此时却因他一句话,恍然觉得脚心传来了丝丝凉意。 人可真是矫情啊。她想。 可能怎么办呢。 蒋忱明明是那么位高权重的一个人,有的时候却对自己这么一个普通女生温柔妥帖得过分。 是啊,他多过分。 夏安心底轻叹了口气,乖顺地穿上拖鞋,敛下眼底丝丝情绪,抬头对他道谢:“谢谢蒋先生。你吃过早餐了吗?” 注意到她没有和昨天一样谨小慎微,蒋忱觉得这一句“蒋先生”顺耳了不少。 在他印象中,夏安大多数时间都是称呼他为“蒋先生”,个别时候才会叫他的名字。蒋忱曾经问她为什么,她的解释是特别的情趣,蒋忱对此不太理解,但也顺着她。 “吃过了。”蒋忱拍了拍她的肩膀,“我还有安排,你自己用餐。” 说完他往卧室的方向走去。 夏安明白他是要去换衣服,于是跟着进去。 蒋忱知道她跟着进屋,知道她打什么注意,也没有阻止。 夏安热衷于帮他挑选衣服,包括领带、手表、袖扣等相应的配饰,每次做这些事情她眉眼的笑意总是掩藏不住。 蒋忱把这个归于美术生惯有的喜好,见她喜欢,也不阻止,甚至曾经问过她要不要转服装设计系。 夏安却说不用,现在的专业就已经很好了。 蒋忱对壁画这一块不熟悉,但既然夏安觉得满意,那随她高兴就行。 如蒋忱所想,夏安确实喜欢帮他穿搭,为此还特地私下学过,费了不少的心思。 下这一番功夫一方面是为了讨蒋忱的欢心,一方面也确实是美术生的喜好。 蒋忱的样貌极其出挑,身材更是十足的衣架子,优越到连她们素描课上的模特见了都要自愧不如,这么好的素材放在面前,她要是不好好把握岂不是太过浪费。 夏安询问了蒋忱今天的行程,对照场合挑了合适的西装、衬衫出来,拿着衣服回头就看到背对着自己的蒋忱将身上的家居服脱了下来。 蒋忱的身量很高,宽肩窄腰,背部的肌肉纹理紧实硬朗,肩胛骨随着他脱衣服的动作耸起一道流畅的弧度,上面几道新增的抓痕尤为明显。 夏安后知后觉,原来不止她身上痕迹斑斑,蒋忱身上也同样有她留下的痕迹。 犹记得两人第一次时,她承受不住如潮涌般袭来刺激和潮意,攀登顶峰时无意间在蒋忱脖子上抓出了一道带血的指痕。 清醒后,她慌忙起身想去找碘伏和棉签,不成想一下地就差点跪倒在地,□□是又酸又软,好在蒋忱眼疾手快地捞了她一把,拦着她的腰将她带回了床上。 “跑什么?”蒋忱俯在她的上方,问她。 蒋忱脖子上那道抓痕有些长,几乎是从他的耳根跨到锁骨的位置,渗出的血迹已经凝固,却也能看出来伤口有点深。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抓您的,我只是……”夏安眼底满是愧疚,斟酌着不会落他兴致的理由,“我只是还不太习惯。” 蒋忱闻言,满不在乎地摸了摸已经结痂的抓痕,这点伤他根本不在意,而且在那种情形下,夏安的举动和力道对他来说只会成为刺激感官的一部分。 “不用道歉,是我没有控制好力道。” 他绅士地将问题归于自己身上,细心体贴到让少女忐忑不安的心得到了安抚。 蒋忱脱完上衣,回头就见夏安看着自己出神。 思及她刚才视线所及的位置,蒋忱偏头看了眼后背,伸手摸了下皮肤被指甲抓过留下的微微凸起。 素了大半个月,他昨晚有些过分,到了后来夏安失控地抓了他好几次。 蒋忱眼底情绪微敛,出声提醒:“指甲可以剪一下。” 夏安思绪没有跟上,下意识回了一句:“明明是你力道太大了。” 蒋忱眉毛微挑,意外地看着她。 夏安这一句无心的话像是反驳,又像是情侣之间的埋怨,更像是温顺的金丝雀突然露出爪子,在除开床以外的范围,出其不意地挠了他一下。 夏安察觉到自己失言,心下懊恼,举了举手中的衣服转移话题:“这套可以吗?” 蒋忱晚上有场拍卖会要出席,夏安给他挑选的是一套暗蓝色的戗驳领西装,深色系稳重又经典,日常的同时也十分适合拍卖会这样的场合。 “可以。”蒋忱没有意见,夏安的审美很不错,也很熟悉自己的穿搭喜好,每次的搭配都很合他心意。 蒋忱换衣服期间,夏安又去岛台挑了搭配的手表和袖扣,然后细心地帮蒋忱戴上。 黑色的宝石袖扣将她的手衬得雪白,薄薄的皮肤下淡青色的血管隐隐若现,手腕纤细得仿佛一折即断。 蒋忱发现,她似乎一直不怎么长肉,即使在吴阿姨的膳食调养下,也依旧轻的他一手就能抱起。 “好了。” 夏安戴好袖扣,抬头冲蒋忱笑了下:“蒋先生,祝你今天一切顺利呀。” 弯眉浅笑的模样,煞是动人,胜过万千颜色,最后那个尾音上扬的语气助词更是撩人。 蒋忱心里微动,刚才那种被雀儿挠了一下的感觉又冒了出来,不痛,反而有些痒,一种很新奇的体验。 夏安与他视线相交,见他默不作声盯着自己,不明所以地问:“怎么了?” “没什么。”蒋忱眼帘低垂,弯腰在她颊边落下一个浅淡又温柔的吻。 在夏安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低笑着说道:“谢谢,我下次轻一点。” 蒋忱抽身离开,温热的气息却还覆在耳边。 夏安心口蓦地一跳,似有细小的电流穿过,耳尖都麻了一下。 为您提供大神 公子如兰 的《不死鸟与掌中雀》最快更新 5. 第5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6. 第6章 蒋忱离开后,夏安去厨房里拿早餐。 吴阿姨今天做的是广式茶点,保温箱里放得满满当当的,除了差点还有熬得黏稠鲜香的生滚牛肉粥。 夏安的食量不大,平时只有她在时吴阿姨不会做这么多,应该是早上看到蒋忱回来了多做了一些。 夏安拿盘子挑了些自己想吃的茶点端到外面餐厅,边吃边回想着昨晚聚餐时候张浦河说的话。 昨天的场合她没有来得及细想,如今空闲下来,细一琢磨,怎么都觉得对方的话中带有暗示的意味。 至于暗示什么,夏安跟在蒋忱身边这么久,虽然不常陪对方外出,蒋忱对她保护得也很好,但是一些名利场的潜规则她却也是知道的。 张浦河是他们壁画系的副教授,满打满算今年已经五十九岁,按四舍五入的算法已经六十岁了,比夏安那个不成器的早死父亲还要大上十来岁。 想到张浦河昨晚的言谈举止,以及以前听过的一些关于张浦河的传言。夏安顿时一阵反感,连眼前的早餐也不香了,心里更是决定尽量少和张浦河碰面,尤其是避免私下独处。 她敷衍地吃了一点就把桌面收拾了,去客厅那边拿手机发信息给吴阿姨,让她中午不用再过来了。 微信里有赵盈昨晚十一点发来的消息,当时手机丢在客厅,夏安并不知道。 赵盈在微信里说没有唱过瘾,他们没有唱多久覃青就说有事要先走。 本来就三个人,她一走就剩下赵盈和梁继文,两人觉得没有什么意思,于是就散了场。 赵盈说到最后,表示下次要约夏安一起去,不带梁继文,让她一定要来。 夏安是外宿生,平时也很少参加班级活动,赵盈性格大大咧咧,没有什么心眼,和她相处非常轻松,她算是夏安为数不多的朋友。 夏安回了句好,退出了赵盈的聊天窗口,点进覃青的窗口。 聊天页面上显示覃青撤回了一条信息,时间在昨晚十一点二十一分,也就是他们从KTV散场之后不久。 和赵盈爽快的性格不一样,覃青的性格比较腼腆内向,虽然同在一个班里,但夏安和她只算是知道对方的名字的关系,会一起合作“盛世”是赵盈拉的线。 赵盈和覃青一个宿舍,覃青在色彩上功底很强,赵盈就推荐了她。 他们四个人有一个关于“盛世”的小群,有什么问题和想法都会在里面讨论,夏安和覃青很少会私下聊天,仅有的几次也是覃青私下请教她一些关于色彩的搭配问题。 夏安翻了翻聊天记录。 她和覃青上一次的聊天已经是在一个星期前,在这期间不管是她还是覃青,两人的聊天窗口都已经被新的聊天会话刷下去,不存在覃青手误发错消息撤回的情况。 夏安不知道覃青撤回了什么,但她既然选择撤回,就意味着后悔发这条信息,夏安也就懒得再花心思去琢磨。 她回房换好衣服,拿了包出门。 这个时间避开了上下班高峰期,夏安没有再像昨天那样打车,而是到地下室取车——一辆十万块的代步小汽车。 去年夏安拿了驾照之后,蒋忱就给她配了一辆车,保时捷的帕拉梅拉,但她一直放在车库没有动过。 蒋忱发现后,问她:“不喜欢?我听说女生大多喜欢这款。” 他给的堂妹十八岁的生日礼物就是一辆保时捷,当时收到的时候,小姑娘兴奋得很,他以为夏安也同样会喜欢。 夏安要说不喜欢那是假的,保时捷的车型流畅优雅,女生开也不显得笨重,尤其是蒋忱送的这款还是冰莓色车衣,确实是女孩子都会喜欢的类型。 只是她觉得自己作为一个学生,出门开百万级别的车实在是过于夸张,也容易招惹是非,面对蒋忱的好意只能心领,老老实实地说出了自己的顾虑。 “贵重?”蒋忱满不在乎地说,“一辆车而已。” 他不明白夏安会什么会有这样的顾虑,一辆车能贵重到哪里,这已经是听了韩煜建议选的比较适合学生级别的款式了,而且就算夏安真的有什么麻烦,也有他护着,不至于连开一辆车也要瞻前顾后。 夏安还是摇头,蒋忱见她有这样的顾虑,最后还是也尊重她的想法:“那你喜欢什么车,我让人给你送来。” 夏安连忙说不用,临江别院离S大不远,地铁也不过是半个多小时的路程,根本用不上车。 蒋忱却说:“疗养院那边转车麻烦,你有辆车方便一点。” 许湘云住的疗养院不管是在医疗设备还是医护人员储备,在国内都能算得上顶尖的配备,唯一不方便的就是太远了一点,在S市的南郊区,不过这也恰好远离城市的喧嚣,适合病人疗养。 夏安没有想到他连这个也考虑到了。 疗养院没有直达的地铁,光是倒车都要三遍,来回一趟要三个小时,但是开车的话可以走新建的高速,不到一个小时就能到。 不得不说,夏安是心动的。 蒋忱看她还有些犹豫,提议道:“或者你更希望配个司机?” “不用。”夏安连忙说,“不用司机,我自己可以开车。” 这是同意配车了,蒋忱问她:“有什么要求?” 夏安想了一下:“大概十万块钱的代步车就好,不用太贵,二手的也可以。” 蒋忱:“……” 蒋忱像是没听清,跟她确认一般重复了一遍:“十万,二手?” “嗯。”夏安点头,不太确定地问,“可以吗?” 她小心翼翼的询问,让蒋忱沉默了一会儿,不知道是该笑她傻姑娘,还是该教她这个时候应该学会狮子大开口。 他微微蹙眉,凝视了她许久,发现她是认真的后,忍不住失笑地摇了摇头:“当然。” 于是夏安便拥有了一辆十万块的普通代步车,车衣依旧冰莓粉,十分适合女生。 上车后,夏安给蒋忱发了消息,告诉他自己今天去疗养院看望母亲。 说起来,两人确定关系以来,蒋忱没有并要求过夏安汇报她的行程,他给予夏安非常大的自由空间,只是夏安觉得既然拿人钱财,就要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跟老板汇报行程是多正常的一件事。 蒋忱收到信息时,正好回到蒋家老宅。 夏安汇报行踪似的信息让他有些玩味儿,他发现一个颇有趣的事——在他出差期间,夏安从来不会给他发消息、打电话,十分安分,但是在他回来之后,除了日常上课之外,夏安周末只要出门都会跟他报备。 在夏安之前,他身边没有过其他人,一开始他以为这是夏安刷存在感的方式。 这种类似求关注的方式颇为新鲜,而且夏安平时出门得少,信息并不多,也不吵闹,他倒也不觉得烦,空闲的话还会回复她。 到了后来才发现夏安并不是他以为那个意思,只是单纯的在报备行程而已,因为即使是他不回复,她也没有多余的话题,每一次都是“蒋先生,我去XX了”,连标点符号都一样。 思及此,蒋忱莞尔,给夏安回了条信息。 “少爷。” 耳边传来一道声音,打断了蒋忱的思绪。 蒋忱收起手机,看向对方,微微颔首:“温叔。” 被称为温叔的人约莫七十来岁,穿着一身笔挺的英式西服,微笑着说:“老爷子在书房,您现在上去吗?” “好。”蒋忱随他一起上楼。 中式古朴的旋转楼梯大气沉稳,两人并肩而行也不显拥挤。 两人拾级而上,温叔和蒋忱闲聊:“您今天心情看起来很不错的样子,是法国那边的工作很顺利吗?” 温叔为蒋家服务了几十年,蒋忱也算是他看着长大的,两人之间没那么多上下级之分,蒋忱也不瞒他:“还算顺利,短期内不用再去了。” “那就好。”温叔欣慰地笑道,意有所指地说“工作上的事情稳定了,老爷子也就能放宽心,操心其他的了。” 蒋忱仿若没有听懂他的意思,泰然自若地说:“我最近事儿多,温叔要是得空,还得劳烦你陪老爷子多下几盘棋。” 温叔失笑,知道他这是听懂了,不仅没理,还调侃了一句他们两个老人家闲着没事儿干。 书房在三楼,蒋忱上去时,老爷子正在自己煮茶,白雾袅袅,茶香缕缕。 他的对面放着一个空的茶杯,显然是替蒋忱准备的。 老爷子知道蒋忱进来,头也不抬地说了句“回来了”,就将那个空着的杯子斟上茶。 “爷爷。” 蒋忱在他对面落座,端起茶喝了口,茶香扑鼻,有份独特雅致的悠然,不由赞叹了句:“好茶。” “茶好,还是手艺好?”蒋老爷子抬眼瞥了他一下,接过温叔递来的热毛巾擦了擦手,随后放在一旁的青瓷盘上,“昨天回来的?” “嗯。”蒋忱放下杯子,了然地说道,“潘老爷子联系您了?” 潘铭是潘老爷子的老来子,后者未必不知道潘铭平时干的混账事,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昨晚潘铭在蒋忱这里丢了这么大的脸,少不了回家告一通状,这不,转头就联系上了蒋老爷子。 蒋老爷子道:“我知道你看不上潘家那小儿子,但他毕竟是潘建鸿的独苗,面上不要太难看。至于他们凤山那个违建项目,不搭理便是。” 潘铭这人别说蒋忱看不上,蒋老爷子也没当他是个东西,只是老友拉下脸联系上门了,他总得卖点面子,不为别的,也要讲讲大半辈子的情意。 蒋忱可有可无地“嗯”了一声,蒋老爷子知道他没有放在心上,也没有继续揪着不放,转而问起了工作上的事情,最后又聊到了家事。 “闻晏暑假要回来,你在公司给他安排个实习生的位置,折腾折腾他。”蒋老爷子说道。 蒋闻晏是蒋忱大哥的儿子,今年十八岁,在江城读大学。提起这个曾孙,蒋老爷子脸上的皱纹都舒朗了不少:“小兔崽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又长高了。” 蒋忱点头,说起侄子时声音中也带了点笑意:“他联系我了。” 蒋忱的父母在他初中时空难去世,一起遇难的还有蒋忱的大哥和大嫂,只留下了独子蒋闻晏。 蒋家亲戚派系众多,蒋老爷子有两个儿子,在大儿子和儿媳遇难后,蒋忱便由他亲自教养,曾孙蒋闻晏也养在了膝下。 蒋忱十八岁就开始接触家族集团的业务,二十六岁力压一众叔伯亲戚,亲手接管“冠世”集团,短短四年的时间,就让“冠世”产业收益翻了一翻。 在事业上,蒋老爷子对自己这个孙子的手腕和能力从来操心。 “一眨眼,你和闻晏都这么大了。”蒋老爷子感叹了一句,留意着蒋忱的神色,见他仍旧纹风不动地喝着茶,不由看向一旁的温叔。 温叔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已经提示过了,但是有的人油盐不进。 蒋老爷子等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忍不住和蒋忱摊开来说:“你也老大不小了,婚姻大事是时候考虑了,我听你堂叔说黎老爷子家的孙女照卿从国外回来了,你抽空去见见?我记得你们初中还是同学。” “公司还有事,就先不陪您了。”蒋忱从容自若地将茶杯放下,从位置上起身。 蒋老爷子:“……” 他离开后,蒋老爷子端起茶一饮而尽:“不孝啊,不孝。” 温叔在一旁建议:“要不我陪您下下棋?” 蒋老爷子:“……倒也不必。” * 另一边,夏安已经到了疗养院。 开车不好看手机,她停好车后才看到蒋忱回的“好”字,代表他知道了。 从车里下来,夏安熟门熟路地往里走。 一年前,母亲许湘云从仁心私立医院转到仁心疗养院,这里就成了夏安除了学校之外,来得最多的地方。 她先去找了负责许湘云疗养工作的主治医生,见办公室内只有医生一个人在,于是在门口敲了敲门:“杨医生。” 里面的杨医生抬头:“你来了,进来吧。” 夏安在空着的椅子坐下,问起许湘云近期的情况。 杨医生给她看了许湘云最新的检查数据,从报告上看,许湘云的身体情况变化并不大,没有好转的现象,也没有变坏的趋势。 但是夏安知道,这是最好,也是最坏的情况。 “许女士这几天精神还不错,清醒的时间比之前多了一点,但是她毕竟已经是胃癌末期——” 杨医生停顿了一下,于心不忍地看着夏安:“夏小姐,请随时做好心理准备。” 为您提供大神 公子如兰 的《不死鸟与掌中雀》最快更新 6. 第6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7. 第7章 随时做好心理准备。 听到杨医生这么说,夏安有瞬间的茫然。 “夏小姐。”杨医生语带关心地问,“你还好吗?” 夏安回过神:“我没事。” 她对杨医生道了声谢,扶着椅子的把手站起来,转身时不小心撞到凳子的扶手。 实木的椅子很重,却还是被她撞得往旁边转了大半圈,凳脚擦过地板发出刺耳的声音,可见碰撞的力道有多大。 她却哼都没有哼一声,仿佛不知道疼。 杨医生站起来:“夏小姐!没撞伤吧?” “没有,不好意思啊。”夏安说了一句,细心地将椅子放回原位,离开了杨医生的办公室。 今日天晴,外面阳光正好,驱散了倒春寒的尾气。 夏安失神地站在大楼门口,阳光落在身上,却没有感觉到丝毫的温度。 她以为自己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但是当亲耳听到医生这么说时,她才发现自己根本什么都没有准备好。 一年前,许湘云从医院转到疗养院并不是因为病已经好了,而是已经到了药石无医的地步。 比起医院的压抑和紧张,疗养院舒适的环境更适合她走完剩下的路程,而且仁心疗养院和仁心私立医院同属一个集团,各类医疗设备都齐全,许湘云在疗养院这边可以继续接受放疗。 事实证明这个决定没有错,到了这边后,许湘云的心情放松开朗很多,不再像之前一样郁郁寡欢,就连脸色也比之前在医院红润了不少。 有时候夏安甚至错觉,她的病情已经在好转了,病愈出院只是迟早的事情。 只是,错觉终究是错觉。 “你还好吗?” 旁边传来一道温和的女音,夏安偏头看向来人,是一位穿着黑色连衣裙的女士,年纪约莫比她大一点,外貌艳丽中又带着一股英气。 不是疗养院的医生或者护士,应该和她一样是来探望亲人或朋友的。 对方从包里拿出面纸,递了过来,夏安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视线居然有些模糊。 来自陌生人的善意,让她鼻子一酸,使劲深呼吸了一下才压住眼角的湿润,没有在陌生人面前失态。 她接过面纸,低声说了句:“谢谢。” “不客气。”对方是个很有边界感的人,没有探听她的隐私,而是给了她面纸之后就先行离开了,留给她独处的时间。 夏安在原地缓了缓神,等心底那股酸意完全压下去才走下阶梯,往许湘云住的住院部大楼走去。 她到病房时,许湘云正在阳台的躺椅上晒太阳。 暖黄的阳光落在许湘云瘦梢的双颊上,弱化了她脸上的病气,将她原本温婉的气质烘托得更甚。 即使被病痛折磨,整个人憔悴不少,但依旧能看出来她年轻时是个美人。 许湘云的面前放着一个手机支架,此时正神情专注地看着手机上的视频,唇角微微上扬,可以看得出她心情很不错。 夏安不用看也知道手机里放的是她之前绘制“盛世”时录的视频。 因为上课,她没有办法每天过来,但是保持着每天和许湘云视频通话的习惯。 有一次,她无意间看到许湘云手机里有两人视频时的录屏,询问了照顾许湘云的护工才知道,在她没有空过来探望或者视频的时候,许湘云总是不厌其烦地、一遍又一遍地看她的视频和照片。 看到许湘云心无旁骛的样子,夏安原本已经稍稍缓过来的情绪又毫无预兆翻涌而来。 夏安心想,迟早有一天,一遍遍看视频和相片的人会变成自己。 而这一天,很快就要来临。 “夏小姐,您来啦。” 过来给许湘云的送东西的护工看到门口的夏安,出声问道:“怎么不进去啊?” 疗养院里的护工都是专业的,眼前的护工从许湘云入院以来就一直在照顾她,关于许湘云的情况,她都会事无巨细地告诉夏安。 屋里的许湘云听到声音,抬头望过来,露出一个欣喜的笑容:“安安,你来了。” 她说着掀开腿上搭着的毛毯起身,夏安快步走过去,扶着她重新坐下。 手中许湘云的手腕枯瘦,虚浮无力,丝毫不像一个才四十岁出头的人。 夏安握着她的手,刚才杨医生的话再次响起,让她心里堵得难受。 当初,许湘云的主治医生说许湘云的身体已经是强弩之末,不适合再进行手术。 这个消息与她来说无疑是晴天霹雳,她尝试了几遍,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还能做点什么吗?” 医生叹了口气:“多陪伴吧。” 在陪伴许湘云的每一天,夏安都担心会是最后一天,但也许是上天的垂怜,许湘云在疗养院竟然度过了一年。 直到今天,这边的主治医生告诉她——随时做好心理准备。 夏安在许湘云旁边坐下,陪她聊着天。 问完她的课业后,许湘云往门外看了看:“今天也是自己过来吗?” 这个问题,许湘云已经问过许多次,夏安一边帮她按摩着膝盖,一边驾轻就熟地说:“嗯,他最近比较忙。” “小蒋还在出差吗?”许湘云关心地问。 夏安想起昨天回来的人,手上动作一顿,随即又若无其事地掩饰过去:“是啊,好像是法国那边的业务,我也不太懂,就没有问。” 许湘云点点头,嘱咐了一句:“虽然工作要紧,但是也要注意身体啊,你回头多提醒提醒。” “好。”夏安笑着应下,心里却想,自己的关心对于蒋忱来说可能不太需要。 蒋忱身居高位,她清楚地知道两人身份地位悬殊,这段关系能维系多久谁也不知道,她也没有过不切实际的妄想。 当初踏进蒋忱的休息室,她只是想借助蒋忱赶走骚扰自己的人,后面去而复返也有赌的意思。 她的父亲把母亲的医疗费赌光了,又在外面欠了一堆的高利贷,最后被人追债逃跑时当街出车祸身忙,留下了一堆烂债给她们母女。 母亲已经是癌症晚期,而她不过十八岁的年纪,刚高考完,面对上门催债、将屋里打砸一通的流氓地痞,母女俩根本毫无反抗之力。 她一天打两份工,可那点钱依旧不够填补巨大的债务。 那些人扬言,如果还不起钱就用人抵债,母亲虽然病入膏肓,女儿却既年轻又漂亮,总归能换个好价钱。 后来,她赌赢了。 只是没想到蒋忱会给了她女朋友这样的头衔。 只是不管如何,当初蒋忱帮了自己是事实。 这四年来,蒋忱也从来没有亏待过她,相反的他比很多人都要细心。 而且在他的照拂下,许湘云被送进顶尖的私立医院,接受最好的治疗,开始像正常人一样进食、活动。 是以她平日关心蒋忱也是出自真心,并非全是许湘云的嘱咐。 至于在许湘云面前说自己和蒋忱情投意合,只不过是为了让许湘云安心治疗,拿来哄她借口罢了。 听着母亲称呼蒋忱为“小蒋”,夏安不免有些想笑。 那个位高权重的人,如果知道别人这么叫他,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的表情,是惊讶无语还是冷漠嫌弃? 对于自己越界的谎话,他会不会很生气? 不过他应该永远不会知道的。 想起杨医生的话,夏安眼底的笑意慢慢收敛。 许湘云身体需要静养,夏安陪了她一段时间,又等她吃了饭就先离开了。 临走前,许湘云拉着她,说:“下次和小蒋一起过来吧?妈还没有见过他。” 夏安想和往常一样,用蒋忱工作的理由来搪塞过去,可一接触到她期许的眼神,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她心知她就要走了,临走前想要看看女儿的男朋友,想要走得安心一点。 “好。”夏安安抚地笑道。 她走后,许湘云躺在病床上,旁边帮他掖被子的护工说:“云姐,您女儿可真是心疼您,这个楼层里啊,就数她来得最勤快。” 聊起夏安,许湘云总忍不住夸赞:“是啊,她从小就懂事。” 说完,像是想起了什么,眼神黯然了一下,叹息了一句:“都是我拖累她,怪我。” “您可别这么说。”护工劝道,“夏小姐又孝顺,她男朋友又爱她,以后日子好着呢,您别多想,啊。” 许湘云笑笑没有说话,看向床头柜上夏安的照片,眼底有心疼也有愧疚。 夏安以为她不知道,其实她都懂。 如果真的像夏安说的,她和“男朋友”情投意合,对方也不至于四年了从来没有出现过,当初在医院见到的也不过是个自称为助理的人,和一句“蒋先生吩咐的。” 她的女儿,为了她付出了什么,她即使不完全清楚,也大概能猜得出来。 她只恨自己一副苟延残喘的身躯无力为她遮风挡雨,到头来还要她牺牲自己,实在可恨。 “云姐,你怎么哭了?” 护工低呼一声,拿来纸巾帮她擦拭泪水,担心地问:“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去叫医生?” 许湘云摇摇头:“不用,我只是舍不得安安而已。” 舍得这个人世,却舍不得抛下她的女儿,而已。 夏安从住院大楼下来,没有按原路返回,而是从另一条路穿过,走花园的捷径。 仁心疗养院作为顶尖的疗养院,不仅为病人提供了温馨、豪华的住宿环境,就连室外的环境设计也十分用心,满足病人和家属对舒适和放松的需求。 住院大楼后面的花园很大,规划设计也很漂亮,是病人平时散心、放松的绝佳地点,好几次心情不好时,夏安也会选择在花园坐一会儿,调整自己的情绪。 如今,也是如此。 她绕过花丛,在一张供人休息的扶手椅坐了下来,放包时却看到椅子上有本摊开的速写本。 本子大概A4的大小,摊开的那页中间放一支铅笔,纸张上面是未完成的服装设计手稿,约莫是一件婚纱的样式。 眼下是午休时间,四周除了她没有其他人。 夏安顺手将本子合起来,想起身离开,又担心本子会被他人拾去,失主回来后找不到本子。 斟酌了一番,她最后决定原地等人回来。 好在没有多久,失主就回来找本子了。 而令她意外的是,对方居然是刚才在医师大楼门口给她递纸巾的人。 对方看到她也有些意外,笑着说:“谢谢你,我刚才碰到了个长辈,跟着送了他一程,本子没顾得上拿。” 夏安点点头,既然对方回来了,她便打算离开,下一秒就听对方说:“对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她说着朝夏安伸出手:“我叫黎照卿。” 为您提供大神 公子如兰 的《不死鸟与掌中雀》最快更新 7. 第7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8. 第8章 夏安看着递到眼前的手,欣然一笑,大大方方地和对方握了握手:“你好,我是夏安。” 两人相视而笑,颇有一见如故的意味。 设计稿这种东西多少涉及隐私,夏安也是美术生,在此之前,自己又接受过黎照卿的善意,不由提醒了一句。 “我知道,放心吧。”黎照卿摆手道,“不过这本都是废稿,不碍事。” 夏安见她心中有数,便不再多说,她的性格本来就不是热情的人。 倒是黎照卿主动问:“你看起来比我小,还是学生吗?” 夏安道:“嗯,今年大四。” 黎照卿算了一下:“大四也就是二十二岁,我今年二十八岁,比你大六岁。” 黎照卿是个很健谈的人,在交谈的过程中,夏安得知她刚从巴黎回来,主要职业是服装设计师。 夏安对服装搭配是有些兴趣的,听闻对方是这个方面的专业,不由多问了一点,尤其是一些男士服饰上的搭配。 黎照卿也不吝和她分享,她问什么答什么,见她关注男士搭配,还调侃了一句:“帮男朋友问啊?也不知道谁这么有福气,有你这么漂亮的女朋友。” 夏安用笑容掩饰过去,两人一问一答间,关系拉近了不少。 而黎照卿也得知了夏安的专业是壁画,惊叹之余,也对新的领域十分好奇,又变成了她问,夏安来答。 经过一番交谈,两人从起初的一见如故到相见恨晚。 只是此时疗养院的午休时间已经过去了,花园里逐渐有病人过来散步,两人这才恍然发现居然就这么坐在椅上聊了一个多小时。 夏安下午还约了人,而黎照卿也还有其他的安排,虽然彼此都还意犹未尽,也只能就此打住。 黎照卿左右看了看,对夏安说道:“哎呀,光顾着自己高兴了,拉着你聊了这么久,真是过意不去。” “没有,我也很高兴认识你。”夏安笑着摇头,如果不是黎照卿的健谈,她这个时候只会胡思乱想。 黎照卿见她没有,恋恋不舍地拿出手机:“那我们加个微信吧?” “好啊。”夏安从包里拿出手机,双方添加了微信好友。 “你要去哪里,要不要我送你?”黎照卿问。 夏安摇头:“不用,我开车来的,在大门的停车场那边。” “我停在后门。”黎照卿惋惜地说,“真可惜,还想和你多聊一会儿,下次约你咖啡。” “好。” 两人在花园里分道扬镳。 黎照卿往东面走,接起电话边走边说:“慈善拍卖会是不是?我知道了,我准时……” 她的声音渐行渐远,而夏安也往另一边走到了停车场,刚上车系好安全带,包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夏安下午约了一个客户,对方需要在工作室绘制一幅浮雕壁画,她本以为是约好的客户来电话催人,顺手从包里将手机拿出来。 不成想来电的是张浦河。 看着来电显示上的名字,她思索了一下,还是接通了电话,毕竟离毕业还有一段时间,但也留了一份心眼,开了通话录音。 “您好,张副教授。” 张浦河的声音很快便从另一边传来,说晚上有个局,让夏安和他一起去。 夏安听完,婉拒道:“不好意思张副教授,我晚上有其他安排,实在抽不出时间。” 张浦河那边又说了些什么,夏安依旧无动于衷:“真的很抱歉。” 她的不识趣让张浦河变了态度,语气也越来越强硬,明摆着要她非赴这个局不可,说到最后居然带上了威胁的意味:“夏安,你还没有毕业,可不要不识抬举!” 夏安越发笃定张浦河的不怀好意。 如果他真的如师长一般,为了她好,对于她的不领情也只会是恨铁不成钢,而不会像现在这样一副达不到目的就恼羞成怒的模样。 夏安岿然不动,依旧是自己有安排的说辞。 “有什么安排比你前途还重要?你要知道今天晚上来的可都是大人物,随便攀上点关系你就少走十年弯路!多少人想要这样的机会都没有,你装什么清高?!”张浦河声音拔高了几分,不难想象电话那边他气急败坏的模样。 大人物? 夏安眼底一片嘲讽,心想这S市风头最盛的大人物昨晚还和她同床共枕,早上还亲自帮她拿鞋,她都没敢恃宠而骄,他张浦河一个臭鱼烂虾能请到什么大人物! 神经病。 夏安无声地骂了一句,嘴上客气地说了一句“不好意思”,手上却动作利索地把电话挂了,然后启动车子离开。 途中,她又接到了覃青的电话。 覃青很少主动给她打电话,看到来电显示,夏安不知道为何,首先想到了昨晚那条撤回的微信消息。 为了不影响开车,她接通后直接在车里开了外放。 “夏安。”覃青和声音从蓝牙里传来,“你在忙吗?我有没有打扰你?” 夏安正好到了红绿灯,车子停下来,不动声色地说:“我在外面,怎么了?” 覃青问:“你晚上有空吗?” 夏安觉得这话问得有些奇怪,就好像微信问你一句“在吗”,然后又不往下说,等着你主动询问的感觉。 但是夏安确实没空,也实话实说:“没有空。” 覃青那边沉默了下来,不说话,但是电话也没有挂。 夏安心里有个猜想想要证实,于是也不催促,等绿灯亮起后顺着车流往前开。 半晌后,覃青的声音重新响起来:“晚上张副教授组了一个局,说是能认识很多领导,对我们毕业后就业有很大的帮助,你要不要一起去?” 她的话验证了夏安的猜想。 夏安不知道张浦河是在她这里碰了壁,转而去找了覃青,还是一开始就广撒网,想从她们这些人当中选定能为他谋取福利的人员。 不管是哪一个,她都想也不想便和之前一样拒绝:“我不去了,今晚有事。” “有什么事呀?实在不行你抽点时间过来一趟也可以啊,见个面,敬一杯酒我们就走,你觉得怎么样?”覃青建议道。 夏安不答反问:“你很想我去吗?” “我只是觉得这样的机会真的很难得。”覃青说道,“也许错过就没有了,你不是也要找工作了吗?到时候有合适工作室,我们也可以提前签下来,这样就不用等招聘会了。” “谢谢你。”夏安婉拒道,“工作的事情我不着急。” “是你亲戚帮忙安排了吗?”覃青试探着问。 安排倒是没有安排,但是夏安不想她和在这个话题多做讨论:“算是吧,到时候再说。” 覃青却像是没有听懂她的意思,继续游说道:“那也没有关系啊!就当是去长长见识,多条路也好。” 覃青一直在说今晚的机会有多难得,车里只有她的声音在回响,此刻的她不像平日里的腼腆和内向,每一句话都像是精心准备好的。 夏安听着覃青的话,突然意识了不对劲——覃青话里话外,都在劝她参加今晚的局。 如果这个局真的像覃青说的有这么好,那么少了自己,她的机会更大才对,她完全没有必要劝自己一定要去,而且两个人的关系也没有好到这种地步。 除非……她劝自己是受了谁的指示,而那个人又许了她什么好处。 这个人是谁,结合刚才张浦河那通电话不难想出。 意识到两者之间的联系,夏安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 她和覃青虽然谈不上很熟,但两人毕竟大学四年的同窗,又一起合作了“盛世”,覃青此时却来劝自己参加一场带着强迫性意味的局。 夏安说不失望是假的,但要说很失望也不至于,两人的关系也没有那么深,只是被背刺的恶心感更强。 她不想管覃青和张浦河达成了什么协议,但是覃青既然做了张浦河的说客,那么她们就不是一条路的人,道不同不相为谋。 只是作为同学,或者曾经的普通朋友,她还是愿意提醒对方一句。 夏安骤然出声打断了覃青的话:“你和谁在一起?” 覃青的话戛然而止,好几秒才说:“我自己在宿舍啊,怎么这么问?赵盈早上回家了,其他人周末都不在的。” 夏安仔细听,在她声音中分辨出了一丝丝慌乱。 “覃青。”夏安叫了她一声,冷静地说道,“现在不是就业困难期,就算错过了校招,7月份还有招聘会。” 覃青沉默了一会儿:“你想说什么?” “世界上没有白吃的午餐。”夏安点到为止地提醒,这是她十八岁就学会的道理。 覃青没有再说话,没多久通话就被挂断了。 夏安大概也猜到了她的选择,但她也算仁至义尽了。 到了和约定的地方,夏安先给赵盈发了信息,得知她是真的回了家,才微微放下心来,下车进了写字楼。 从去年开始,夏安慢慢在网上接一些小单的壁画绘制工作,今天的单就是网上接的,给一家新成立的工作室绘制接待大厅的壁画。 按照客户给的信息,夏安乘坐电梯到了十五楼,找到了一间连工作室名称都还没有挂好,只标着门牌号的工作室。 工作室的老板是个扎小辫的中年男人,五官有种少数民族的深刻。 对方核对了信息之后,十分意外地看着夏安:“看你之前的作品,大气又壮阔,我还以为和我一样是个大老爷们,没想到是个文文弱弱的小姑娘啊。” 夏安的约稿的平台里放了几幅自己绘制的壁画,都是以山川、瀑布、古松、黄河之类的为主,她绘画的风格本就偏豪放不羁、大气磅礴,确实有不少人下单前以为她是个男人。 夏安已经习以为常,笑着说:“希望不会让您失望。” “别这么说,是我偏见了。”男人爽朗地笑道,“你的画我很喜欢,我叫阿扎尔,维吾尔族,需要你画的那幅画是我家乡的景色。” “我是夏安。”夏安由衷地赞叹,“天山池真的很漂亮。” 前几天阿扎尔在平台联系她,发了家乡的天山天池照片给她,问她能不能画,夏安一眼就被照片里的风景所惊艳。 天山池,一直都是她想要亲自踏足的地方,没想到在她还没有机会的时候,会以这种形式与这个地方结缘,当即便应了下来。 阿扎尔带夏安进了工作室,里面装修基本已经完成了,接待大厅的正前方有半块墙面是留给夏安绘制用的。 夏安看了一下现场,又和阿扎尔讨论了壁画的细节和要求,后者问:“大概几天能好?” “一周左右吧。”夏安估摸了一下,考虑到疗养院那边,还有蒋忱回来了,把时间说宽了几天,“我尽量快一点。” “那行,交给你了啊。”阿扎尔说道,“我这几天有事不常来,我去拿个备用钥匙给你,你什么时候开工就直接过来就行。” 他说完就去前台那边翻抽屉,夏安后退了两步,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墙体,又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 现在不过下午五点,晚上蒋忱要参加慈善拍卖会,肯定不会那么早回来,她时间上比较自由,而她车里也备有绘画的工具。 阿扎尔拿了钥匙过来,夏安接过来:“我现在开工吧。” “这么积极?我也没有那么着急,还有两个多月才开业呢。”阿扎尔意外地说道,看夏安年纪小,不由打趣了一句,“这马上就到饭点了,你家里人不催你回家吃饭?” 她的家人只有许湘云,至于蒋忱……夏安想起昨晚那一句被蒋忱听到的“亲戚”,停顿了一下才说:“他忙着打工赚钱,正好有空。” 与此同时,正在办公室看项目协议的蒋忱打了个喷嚏。 旁边汇报工作项目经理见状,连忙问:“蒋总,是不是空调太冷了?我马上调——” “不碍事。”蒋忱制止他的,拿笔在项目协议上某处圈了几道,递回去给对方,“拿回去修改,周一给我。” “是,谢谢蒋总。”经理立刻点头应下,退出了办公室。 室内只剩下蒋忱,他一手扶着后颈动了两下,活动活动筋骨。 今天是周六,本可以不用来公司,只是出差这段时间堆积了不少需要他亲自审批的文件,于是在回了老宅之后又来了一趟。 韩煜从外面进来,按照行程提醒蒋忱:“蒋总,可以去参加拍卖会的晚宴了。” 蒋忱站起来,伸手拿起一旁的外套:“走吧。” 为您提供大神 公子如兰 的《不死鸟与掌中雀》最快更新 8. 第8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9. 第9章 今晚的慈善拍卖会在冠世集团旗下的麒麟酒店举行,来参加的都是市里有头有脸的权贵。 会前晚宴上,觥筹交错,衣香鬓影,随处可见举杯碰撞、低声交谈的身影。 蒋忱到时不意外引起一阵喧哗,门口候着的记者拍他比拍前头的几个当红还要积极,相机快门按得像是不要钱似的。 拍卖会主办方的老董一见他就笑着脸迎上来,恭维了几句之后,亲自引着蒋忱进去,接待其他来宾的工作则交给了旁人。 蒋忱来的目的只是为了参加宴会后的拍卖会,无意参加前头的晚宴。主办方一早就收到了韩煜的消息,提前准备好了休息室,老董将人招呼到里面后,又安排了餐食和红酒才离开。 蒋忱刚坐下没多久,门外就响起了敲门声,随后一个穿着正装,梳着背头的中年男人推门而出,大步朝蒋忱过来:“阿忱,你什么时候到的?怎么也没和二叔说一声。” 来人是蒋忱的堂叔蒋鸿振,蒋老爷子的二儿子,负责冠世集团旗下的酒店、水疗会所等行业。 蒋忱从沙发上站起来,叫了对方一声:“二叔。” 蒋鸿振应了声,看了眼主办方给他准备的餐食,皱了下眉:“离拍卖会还有时间,要不到你房间去休息,我让餐厅给你准备点吃的。” 麒麟酒店的顶楼有专门留给蒋忱的套房,主办方准备的餐食虽然丰盛精致,但好几样都是蒋忱忌口的东西。 “不用这么麻烦。”蒋忱制止他,示意韩煜先出去,这才问他,“二叔一个人吗?二婶呢?” “在外面宴会上和其他人聊天。”说到自己的妻子,蒋鸿振脸上的笑容又深了几分,随即又想起了什么,看着蒋忱道,“听说今晚黎家的照卿小姐也来,你们正好见见面,你的婚事老爷子已经提了好几次了,你再不上点心,我也跟着被他教训。” 今天蒋忱从蒋家老宅离开后,蒋老爷子电话就打到了蒋鸿振这边来,让他和妻子必须找机会给蒋忱把把关、拉拉线,这不,一听说蒋忱到了,他立马就赶过来了,而妻子也守在宴会上等着找机会和黎家那姑娘认识。 黎氏集团的大小姐黎照卿,据说比蒋忱要小一点,但是年纪轻轻已经是自家公司旗下一线服装品牌的主设计师,曾经还拿过国际类服装设计大奖,家世样貌上和蒋忱也匹配。 蒋忱不疾不徐地拿起一旁的红酒给蒋鸿振也倒了一杯,声音闲散道:“罗曼尼康帝,二叔品品。” 他姿态松弛,单臂置于扶手上,周身多昭示着懒得应付。 蒋鸿振知道他在转移话题,看着推到面前的酒杯,他端起酒喝了口,赞一句好酒,才又继续说道:“我知道现在没有结婚的心思,二叔呢也不想拿这些来让他烦心,但是老爷子千交代万交代,我多少要走过过场。” 蒋忱听罢,了然地笑道:“二叔辛苦了。” 他是老爷子的孙子,俗话说‘隔辈亲’,有些话他可以当耳边风,但是蒋鸿振不行。 蒋鸿振摆摆手,决定下一剂狠药:“其实我还知道你身边有个女朋友,不止我知道,老爷子也知道。” 他一边说着,一边留意蒋忱的脸色,见他面色如常,才又接着说下去:“我先声明,我没有调查过你那个小女朋友,你可不能把账记到二叔身上,只是之前老爷子问过几句,我就说是有这么一回事。” 言外之意就是他没有调查过,但是老爷子肯定是有,在知道有夏安这么个人的情况下,老爷子仍旧让蒋忱认识其他人,就代表他不认可蒋忱和夏安的关系。 其实这种情况在他们这样身份的人家中很常见,不管是子女还是孙辈,婚姻大事首先考虑的都是门当户对,即使在S市很难找到和他们蒋家门庭相当的家族,那就放宽了要求找,但差距也不能太大,要么是商界强强联手,要么是政商珠联璧合。 他和他的妻子是如此,蒋忱去世的父亲和母亲也是如此,蒋忱是如此,往后蒋闻晏也是如此。 这样的情况在豪门世家比比皆是。 如果婚后两人能培养感情,互相情投意合最好,不能的话做到相敬如宾就行。 这种事情,他相信蒋忱是心里有底的。 果然,蒋忱晃着酒杯:“二叔放心,我心中有数。” 蒋鸿振见状便也没有再继续劝,反正老爷子的交代他是做了,但结果如何他就左右不了了。于是他伸手拍了拍蒋忱的肩膀,从椅子上起来:“那行,你先休息一会儿,我出去看看。” 今晚的客人有不少麒麟酒店的至尊vip,他还需要出去打点关系。 蒋鸿振离开后,门外的韩煜重新回到了侧厅,作为蒋忱的助理,他要随时侯在旁边,以备工作需要。 蒋忱随意吃了点东西填胃,拿起旁边准备好的拍卖会清单来看。 今晚的拍卖会种类颇多,珠宝、瓷器、字画都有。 蒋忱意兴阑珊地翻着册子,在翻到某页时指尖一顿,目光停在上面那条璀璨的蓝色钻石手链上。 “韩煜。” 他扬声叫了一句,侧厅候着的韩煜走了过来:“蒋总。” 蒋忱抬头问:“夏安的生日是不是要到了?” 夏安和蒋忱在一起这几年,夏安的生日礼物、节日礼物、纪念日礼物都是韩煜一手安排了,作为一个合格的助理,这些日子他记得比两个当事人还清楚,每次临近夏安的生日他都会提醒蒋忱,同样的,到蒋忱的生日时,他也会提醒夏安。 蒋忱一问,韩煜立刻就回道:“是的,夏小姐的生日在四月二十九,还有半个月。” 蒋忱的目光重新回到册子上,修长分明的食指点了点上面的钻石手链:“这个如何?” 该款手链的主钻为蓝色星形切割钻石,周围镶嵌了九十九颗白色系的钻石,链条相扣处坠着两颗和主钻同色系的蓝色小钻石。 册子上没有标价,但明眼人一看也知道这条手链价值千万。 韩煜由衷地说道:“蓝色和夏小姐的气质很般配。” “我也觉得。”蒋忱唇角微扬了,看来今晚也不算白跑一趟。 不多时便有主办方的人来请蒋忱前往拍卖会所在的宴会厅,蒋忱合起册子,在对方的引领下离开休息室。 主办方特地给他安排了VIP区域的前排,旁边坐的是他的二叔蒋鸿振。 蒋忱还未刚落座,蒋鸿振便凑过来,扶着他的肩膀转了半圈,说:“阿忱,这位是黎氏集团的黎照卿小姐,我记得你们眼前还是初中同学,这么久不见了,打个招呼吧。” 说完又对坐在后排的一位穿着黑色礼服的女子说:“黎小姐,这是我刚才跟你提起的,我侄子蒋忱。” 他的介绍中虽然没有带两人的职务,但蒋忱来前双方早已有过交流,彼此身份都知悉。 蒋忱虽然没有将联姻的事情放在心上,但出于尊重,还是礼貌地朝对方伸出手:“你好,我是蒋忱。” 黎照卿站起来,莞尔一笑,伸手握住他:“你好,我是黎照卿。” 黎照卿和蒋忱严格来说并不是同学,只是初中同校罢了,当时蒋忱比她还高了一级,而且他们只做了不到半年的校友她就出国了。 但是“蒋忱”这个名字自打她从法国回来就一直有人在她面前念叨,她爷爷更是把蒋忱当做她未来老公的首选,今晚来前还嘱咐她要找机会和蒋忱搭上话,最好能拉上关系。 黎照卿刚回国,心里想的都是如何发展事业,对商业联姻这种事情没有太大的兴趣。 但不得不承认,眼前的人不管是从身高样貌,还是谈吐气质都是人中龙凤,而且作为冠世这么大一个集团的掌权人,肯定也是手腕了得。 确实是结婚的好人选。 蒋忱对她的探究没有放在心上,绅士地轻握了一下,打过招呼后就在自己的位置上落座,黎照卿也同样在位置上坐下。 蒋鸿振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实在看不出两人这一握是来电还是不来电,不过总之自己的任务算是完成了,也回到自己位置上。 蒋忱刚坐下就有人陆续过来打招呼,梁继文也在列。 他是跟着自己的父亲来的,虽然昨晚刚见过蒋忱,但是这样的场合他也没敢主动上前,只是跟在自己父亲的后面。 反而是蒋忱主动出声:“梁公子也在。” 听到蒋忱居然主动叫他,梁继文还有些反应不过来,倒是他的父亲梁政雄又惊喜:“蒋总认识犬子?” “昨晚在荣兴百汇有幸巧遇。”蒋忱语气自然地说道。 他看向梁继文,状似无意地问,“当时梁公子好像是和同学在聚餐,我记得梁公子今年大四吧,是毕业聚餐?” “不,不是毕业聚餐。”梁继文解释道,三言两语把“盛世”和请张浦河他们吃饭的缘由倒了个干净。 “原来如此。”蒋忱点点头,“尊师重道,挺好。” 一句“挺好”把梁政雄夸得心花怒放,拉着儿子回座位时脸上的笑容都没有散去。 旁边的蒋鸿振回头多看了梁家父子一眼,心里有些奇怪,他印象中蒋忱不像是会关注别人私事的人,怎么就多问了几句,这永安船运是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不过很快拍卖会便开始了,他很快就将疑惑抛到脑后。 主持人先在台上介绍了本次拍卖会的用意,随后开始竞拍。 此次拍卖会的藏品以高端、珍贵、稀有为主,即使是开场的藏品也价格不菲,毕竟在场的都是不差钱的主。 一连拍完十几件拍品,蒋忱都是索然无味的样子,就连他旁边的蒋鸿振都拍了两件瓷器,而他依旧没有举牌子的意思。 大家不免猜测是不是这次的藏品是不是他心仪的东西,正巧台上的拍品换成了蒋忱在休息室时看中的那条蓝色钻石手链。 “这件作品由巴黎珠宝品牌温特思创作,名为“恒星之约”,寓意永恒。它的主钻为……”主持人在台上介绍着手链的信息,完后掷地有声道,“起拍价八百万,每次加价一百万。” 美丽的东西不乏人欣赏,像“恒星之约”这样独特又贵气的钻石手链,尤其讨女士喜欢。 主持人的话一落音,在场的女士纷纷举牌,就连黎照卿也不例外,当然也有不少男士举牌,场内一百万、二百万、五百万地往上加,不多时便加到了两千万。 蒋忱无意加入前期的竞价队伍,在举牌的人渐渐变少,价格停在三千万左右时,才出声道:“三千五百万。” 他一出声,场内顿时安静了下来,纷纷朝他望去。 前面的作品他都没有出声,此时却出了价,想必是十分中意这条钻石手链,于是都心照不宣地停了下来。 “现在价格跟到了三千五百万,还有没有更高的?”主持人做了个手势,“三千五百万一次,三千五百万两次,三千五百万——” “三千六百万。” 一道清朗的女声响起,来自蒋忱后排的黎照卿。 蒋忱:“四千万。” “四千二百万。”黎照卿继续跟,同时她倾身低声叫了一句前头的蒋忱。 蒋忱微微回头,黎照卿靠近他低声说道:“这个手链我很喜欢,蒋总能否割爱?” 她说话时气息不经意间拂在蒋忱的颈边,两人离得近,一道轻熟的玫瑰香萦绕鼻间。 蒋忱微不可见地皱了下眉,不自觉想起夏安身上浅淡雅致的清香,以及今天出门前,她对自己说的那句——蒋先生,祝您一切顺利呀。 既然她祝自己一切顺利,总归不能拂她好意。 “抱歉。” 他语气浅淡地说了两个字,直接加价:“六千万。” 黎照卿:“……” “恒星之约”最终以六千万的价格落入蒋忱的手中,后面他又陆续拍了几件,有字画也有珠宝,字画是送给老爷子的,珠宝是为了给合作伙伴送礼。 拍卖会结束后,蒋忱也没有多留。 蒋鸿振看他拍拍屁股走人,自己刚才说的话是一点都没有放在心上,无奈之下只能给自己妻子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去安抚黎照卿。 妻子汪美玲也是个察言观色的人精,连忙拉着黎照卿手说:“照卿啊,真是对不住,回去我一定好好和阿忱说道说道。” 对于钻石手链被蒋忱拍走一事,黎照卿虽然遗憾,倒也没有生气:“不用不用,公平竞拍而已,只是没有想到蒋总会喜欢钻石手链,有些意外。” 汪美玲也是富人子女,长期生活在上流社会,当即就听懂了她的试探,立刻说:“哪的话,我可从没有见阿忱对这些有兴趣,想必也是为了送礼,他后面不还拍了几条项链吗?总不能他自个戴吧。” 黎照卿笑笑:“是吗?” “那可不,这么大一个集团都指着他呢!”汪美玲拍了拍黎照卿的手,“他啊,每天忙得团团转,今天分这里,明天飞那里,着实忙得很。” 黎照卿笑而不语,汪美玲又转到了其他话题,两人多聊了几句黎照卿才离开了会场。 她一走,汪美玲的笑容一下子就垮了下来,伸手拧了丈夫的手臂一把:“这媒人的活太难做了,老娘可不想看阿忱脸色,你自己来吧!” 说完丢下蒋鸿振,踩着高跟鞋“噔噔蹬”地朝门口走。 “这话说的,谁愿意干呢。”蒋鸿振摊了摊手,哭笑不得地追了上去。 几人话题的蒋忱离开后就径直回了临江别院,一开门却见屋内一片黑暗,鞋柜里夏安的拖鞋整齐地摆放在他的拖鞋旁边,证明夏安还没有回来。 蒋忱拿出手机看了眼,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 他想起夏安今天给自己报备的行程只有疗养院,疗养院夏安常去,但很少会这么晚都不回来。 是她母亲出什么事了吗?蒋忱心思一动,拨通了夏安的电话。 夏安听到电话响时还在工作室绘制。 她一手拿着笔,一手从包里翻出手机,在看到“蒋忱”两个字时候心里咯噔了一下,看向右上角的时间。 完蛋,超时了。 她忙不迭接通了电话:“喂?” “夏安。”蒋忱沉稳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是疗养院那边出了什么事情吗?” 夏安愣了一下,下意识回道:“没有啊。” “那么,”蒋忱慢条斯理地问,“是因为今天星期六,好学生没有门禁了吗?” 夏安:“……” 门禁这件事,是过不去了。 为您提供大神 公子如兰 的《不死鸟与掌中雀》最快更新 9. 第9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10. 第10章 夏安没有夜不归宿的意思,一开始也只打算初步打个底稿就回去,只是一不小心过于投入忘了时间。 她在平台接单的事情并没有告诉过蒋忱,不算是刻意隐瞒,只是蒋忱工作繁忙,在给予她极大的自由空间的同时,很少主动过问过她的事情。 听着蒋忱调侃的语气,夏安懊恼地闭了闭眼。 她一手拿着电话,一手将刮刀收好,软着语气说:“不好意思,我忘记看时间了。你已经回去了吗?今天拍卖会还顺利吗?” 先是道歉,再是关心男朋友今天的工作行程,看似温柔体贴,只有夏安自己知道今天压根没想起这事儿。 蒋忱看了眼手中的礼盒。 盒子里面装的正是今晚拍下来给夏安当生日礼物的“恒星之约”钻石手链。 其他的拍品已经交给韩煜,只有这件他带了回来。 “一切顺利。”蒋忱一边往里走,一边说,“你在哪里,我过去接你?” “不用,我自己开了车。”夏安忙说,“现在就回去了。” 听她说开了车,蒋忱也没有多此一举,嘱咐了一句“开车小心”就挂了电话。 到了卧室,他顺手把装着“恒星之约”的盒子放到床头柜上,显眼的位置夏安回来一眼便可以看到,随后折身往衣帽间的方向走。 行至一半,又觉得既然是生日礼物,应当是生日当天送她更有诚意。 于是脚步一顿,返回来把礼盒收进了一旁的立柜里。 另一边,夏安在挂完电话之后,开始收拾工具,最后将身上脱下来的防尘服随手挂在一旁。 阿扎尔早就走了,离开前让她帮忙关灯和锁门,夏安检查一遍没有问题后也离开了工作室。 此时写字楼基本上都已经熄了灯,她到一楼时保安见她这么晚还好心说了句“路上注意安全”,夏安回了句“谢谢”,径直奔往停车的地方。 这个时间段路上车辆不多,回去的路上很顺利。 不过夏安紧赶慢赶,回到临江别院时也已经过十二点了。 站在电梯里,她看着不断跳跃的楼层按钮,恍然觉得自己还真有点像是夜不归宿被家长抓了包的学生,不由失笑出声。 她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微信有条覃青发来的未读消息,她当时在忙着也没注意看。 界面上只有言简意赅的“谢谢”两个字,像是覃青对夏安给她忠告的感谢,也像是两人这一段交情不深的关系的结束语。 夏安心中唏嘘了一句,把手机放回包里,踏出电梯。 她走到门前用指纹开了锁。 玄关留了灯,客厅的方向也有着暖色的光,里面安安静静的。 夏安不确定蒋忱睡着了没有,于是放轻了动作,从鞋柜里拿了拖鞋出来换。 换好鞋后,她自是轻手轻脚往里走,不料刚过玄关就看到前方倚在酒架旁,好整以暇看着自己的蒋忱。 夏安猝不及防被吓了一跳,脚下蓦地一顿。 蒋忱身上穿着睡袍,明显是洗过澡了,微软的黑发随意耷拉在额前,软化了平日里上位者的凛然气势,身上多了些闲散的家居气息。 他双手抱臂看着夏安,似是觉得她心虚后退一步的样子颇有趣:“吓到了?” 夏安摇摇头:“我是不是吵醒你了?” “那倒没有。”蒋忱不以为意地笑了笑,“在书房听到声音,出来看看哪个小偷回自己家这么小心翼翼。” 他这一笑,原本冷冽的眉眼都随着柔和了不少,夏安不由多看了两眼。 她走到男人面前,微仰头看着他:“我怕吵醒你呀。” 夏安一米七的身高,在蒋忱面前依旧需要仰头才能与他对视,四目相视间,她能从对方深邃幽沉的眼眸里看到自己的倒影。 蒋忱抬手,用拇指在她颊边轻抹了一下,指腹沾上一点白色:“脸上蹭到东西了。” 夏安一看,发现是腻子粉,应该是下午不小心蹭到的,于是用手在蒋忱抹过的地方擦了擦。 “没有了。”蒋忱说道,打量了一下她身上。 为了方便出行,夏安今天没有穿裙子,上身是针织衫搭配了修身的牛仔裤,一双腿比例修长匀称,每一道线条都恰到好处。 “去哪了这么晚?”他问。 “和同学逛逛街。”夏安随意找了个理由,“她过两天要去面试,让我帮她挑几件合适的衣服。” 眼下正是毕业季,帮同学挑选面试的衣服这个理由十分合理,蒋忱倒也没有多想,反而问她:“你呢,没有合适的吗?” 夏安很少逛街去买衣服,因为每一季都会有不同的品牌将适合她尺码的新款送过来,衣服、鞋子、包包和配饰一应俱全,甚至衣帽间里还有不少没有拆牌的衣服。 “上次送来的衣服还没有穿。”她实话实说。 蒋忱也只是顺一问,这些东西有专业的搭配师处理,无须他过问,话锋一转问起了她工作的事情:“工作呢?有心仪的公司吗?需要不需要我安排?” “不用。”夏安摇摇头,她目前并没有签公司的打算,在平台接单的话更自由,她能有更多的时间去陪伴许湘云。 想起许湘云,她的情绪不免低落下来,萦绕一天的想法又冒了头。 对蒋忱来说,夏安工作或者不工作都无所谓,即使夏安不想工作,他也有能力让她衣食无忧,是以她说不用,他也就不再多说 “很晚了,去洗澡吧。”蒋忱提醒了一句,转身往主卧的方向走。 “蒋先生。”夏安突然出声叫住他。 蒋忱顿住,回头:“怎么了?” 夏安心里还没有下决定,只是见他要走,下意识就出了声。 她脑中不断回响起今天离开时许湘云的话,只是自己如果提出来,蒋忱答应的可能性会有多大。 蒋忱看她欲言又止,于是主动问:“有什么困难吗?” 不管可能性大不大,为了许湘云,夏安还是决定试一试。她上前几步:“蒋先生,你明天有安排了吗?” “目前倒是没有什么安排。”蒋忱闻言,扬了下眉,“约我?” “那您能陪我去疗养院看看我母亲吗?”夏安问。 她的话说完,蒋忱没有立刻回答。 两人离得很近,昏黄的灯光下,夏安敏锐地捕捉到,在自己说完之后,蒋忱眼中的兴味慢慢变成了审视。 原本还算温馨的气氛突然变得微妙了起来。 但是蒋忱没有直接拒绝,夏安心知这件事有商量的余地。 于是她将今天医生的话告诉蒋忱:“我知道这个要求有些过分,但是我保证不会给你造成负担,只是去看一眼就好。” 她顿了下,最终还是说出了那一句认命的话:“我只是,希望她能走得安心一点。” 希望这个忍让了半辈子的女人,能了无牵挂地走。 在夏安的记忆里,许湘云一直是懦弱的。 她的父亲脾气很暴躁,喜欢酗酒和赌博,每次输了钱回来就会发脾气,骂许湘云触他霉头,骂她赔钱货,上头了甚至还会对她和许湘云动手。 “家暴”两个字充满了夏安的童年,许湘云一直让她乖,因为越是反抗,那个男人下手越是粗暴,他会打许湘云,也会打她。 她其实一直都不认同许湘云的活法的,觉得逆来顺受并不能改变什么,可也是那个懦弱的女人,一直挡在身前保护着她。 如今许湘云时日不多,她只想让她安心一点。 看着依旧沉默的蒋忱,夏安的心慢慢坠下去。 其实她和蒋忱本就不像是普通情侣的关系,她并没有资格让对方为她做任何事,即使这件事对他来说只是举手之劳,但是为了满足私心,就让他迁就自己,多少有些道德绑架。 她笑了下:“抱歉,是我逾越——” “可以。” 蒋忱打断她的话。 夏安怔然地看着他,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我说可以。” 蒋忱依旧是清淡的语气,夏安却感觉恍然做梦,忍不住确认道:“真的可以吗?会不会耽误你?” “不会。”蒋忱言简意赅,却让夏安悬了一天的心落回了原位。 直到站在衣帽间里拿换洗的衣服,夏安还有种不太真实的感觉。 她一开始就没有把握蒋忱会答应,毕竟他没有这个义务,可他偏偏就这么轻而易举地答应了她。 可转念一想,似乎又觉得意料之中,蒋忱虽然性情冷淡,却从来不是冷漠的人,就像当初他对素不相识的自己伸出援手。 不管如何,至少他答应了自己,母亲至少能少一点遗憾。 夏安眼神渐渐变得清明坚定,原本握着某件衣服衣架的手松开,手指滑过整齐的衣架,在其中一条黑色的睡裙停下。 她将睡裙取下,拿着进了浴室。 沉闷的雷声响起,窗外又开始下雨,噼啪打在浴室的窗上,晕开一滴滴水印。 夏安伸手关停花洒,将身上的水珠擦干,在一旁的置物架上拿了身体乳抹上,简单吹了一下头发就出了浴室。 卧室里只开了两盏壁灯,蒋忱倚靠在床头,动作悠闲地翻着手中的书。 蓝色的书皮,夏安一眼就认出是前几日自己随手放在床边的古今壁画鉴赏册,新买的书,她自己都还没有看几页。 听到浴室的开门声,蒋忱翻书的动作停下,抬头看来。 光脚站在地毯上的夏安落入眼中。 黑色的睡裙贴着玲珑有致的曲线,原本清冷的气质被妩媚代替,湿润的发尾散落在胸前,在绸缎上润开了斑斑点点水墨,湿漉漉的。 睡裙的长度只到大腿,刚才被掩藏在牛仔裤下的长腿一览无余。 骨肉停匀,肌肤细腻。 蒋忱看着她朝自己走来,掀开被子上了床,白皙纤细的手臂攀上自己的肩膀。 他习惯性伸手揽住夏安的腰。 刚冲过澡的身体带着潮湿的雾气,贴近的瞬间,他闻到了清新典雅的香气,来自怀中的人。 柔软的躯体紧贴着,她的腰软得不可思议,细软潮湿的发丝落在他的颈边,晃动中带了一丝痒意。 而她温软的唇一路往下,试探地在他唇间摩挲。 空气中是清清冷冷的小苍兰香味,来自夏安的身上,它的主人行为却浓烈直白。 温香软玉在怀,蒋忱却在想,夏安今晚主动得反常。 他略一思索,就联想到了夏安刚才提出的去看她母亲的请求。 她在报答自己,用她并不喜欢,却以为他会喜欢的方式。 这让蒋忱想起夏安刚跟他的时候。 那时候的夏安青涩又怯弱,在他的面前一言一行都十分谨慎,把自己的姿态放低很低,像是卑微的求救者,然后把他捧得高高的,仿佛他是什么善心大发的救世主。 只有蒋忱自己知道,他算什么救世主。 说白了,也不过见色起意罢了。 温热的唇落在他的下巴,蒋忱喉结滚了滚。 “够了。” 他拉下攀着自己肩膀的手,伸手拍了拍她的背部,示意她起身。 夏安的动作一顿,抬头看向他,睫毛颤动着,眼底似有一种茫然,像是不懂他为什么突然叫停。 她问:“我做得不好吗?” 做得不好?当然不是。 她做得很好,好到他差点把持不住自己。 只是这样的她,给自己带来的并非愉悦,而是说不清的烦躁。 心里仿佛有种难以言喻的情绪在发酵,令他制止了夏安接下来的动作。 “你做得很好。”蒋忱出声道,“只是你不用这样。” 不用把自己活得那么小心翼翼,连我的一点点心软都要费心计较怎么去报答。 夏安看着他,昏黄的灯光下,眼底似有水光。 窗外雨未停,但巨大的隔音玻璃隔绝了外面一切声响。 只是那些滴落在窗户的雨,如同夏安潮湿又束手无策的心。 静谧的卧室里,她和蒋忱对视着,在眼底那道湿润落下来之前,重新将头埋在他的肩窝处。 蒋忱微叹了口气,原本搂在她腰间的手往上,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像是带着安抚:“哭什么?我不是答应了吗?” 夏安在他怀中未出声,蒋忱欲再安慰几句,就听到她闷闷的声音从耳边响起:“学校这边没有什么课了,我想去疗养院陪我妈住几天,这几天不陪你可以吗?” 蒋忱:“……” 行吧,搁这等着我呢。 为您提供大神 公子如兰 的《不死鸟与掌中雀》最快更新 10. 第10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11. 第11章 次日,夏安一早就醒了。 学校基本已经没有课了,离毕业答辩也还有时间,既然蒋忱对她搬去疗养院陪许湘云没有意见,她打算洗漱一下就去收拾衣服。 沉重了一天的心情,似乎轻松了些许。 她掀开被子,两根手指捏住蒋忱揽在腰间的手想要拿开,下一秒手腕就被对方反握住。 蒋忱低沉的声音从后面传来:“醒了?” 夏安回头看他:“我吵醒你了吗?” “没有。”蒋忱松开她,从床上坐起来,他本也不是爱睡懒觉的人。 夏安跟着坐起来,既然都醒了,两人干脆一起下床去洗漱。 站在洗漱台前,蒋忱伸手去拿牙刷,不经意和旁边伸手过来的夏安手指相碰,不由停顿了一下。 夏安则比他快一步,率先拿起他的牙刷和牙膏:“我帮你呀。” 这也对自己的报答? 蒋忱偏头看向她。 夏安身上还穿着昨晚那件睡裙,头发随意用发卡盘在脑后,凌乱中又透着随性的温婉,与昨晚蓄意勾.引自己的样子截然不同。 视线往下,耳轮上还带着睡觉时压出的红色痕迹,白皙小巧的耳垂中间有个小小的耳洞。 夏安似乎很少戴耳饰,即使衣帽间的岛台里有各式各样的耳环。 蒋忱挪开视线,伸手拿过架子上属于夏安的牙刷和牙刷。 夏安眼角余光瞥见他的动作,抬头看向他,目光透着询问。 蒋忱拧开牙膏盖子,理所当然地说:“礼尚往来。” 啊。 夏安眨了眨眼,低头拧牙膏盖子,唇角却无意识扬了扬。 空气中似有什么东西在弥漫,明明是普普通通的一个早晨,却在此刻似乎变得有些不太一样。 说不清是因为刚才无意间相碰的手,还是抬头间不经意在镜子中对视的双眼。 洗漱完出来,夏安看到手机有条未读短信,点进去一看,是一条稿费到账的信息——她之前放在视觉网站出售的照片被购买了。 稿费不多,但蚊子腿也是肉,更多的是自己拍的照片被认可的一种满足感,不枉费在学校时多花时间去蹭了摄影专业的课。 蒋忱注意到她心情似乎不错,出声问:“看什么这么高兴?” 夏安也不瞒他,举着手机给他看上面的信息,语气不乏高兴:“赚了一点钱。” 蒋忱看到信息上面的收入金额,以为自己看错了,重复看了几遍后念出声:“收入稿费387元?” 夏安:“……”你其实也不用念出来。 她本来还觉得售卖的价格不错,但被他一个分分钟几千万上下的集团大佬一念,哪哪都觉得不对劲,不由幽怨地看了他一眼, 蒋忱却没有看懂她的眼神似的,如实评价:“确实是一点。” “……” 夏安把手机收了回来,忍不住为自己的劳动力申辩:“387块也能做很多事情的。” 夏安很少会反驳蒋忱,见她如此,蒋忱饶有兴致地问:“比如说?” 夏安真的认真数了起来,从她上课需要的一些颜料、工具,到昨晚蒋忱看的那本书册能买三本都算上了,最后掷地有声地说:“最重要的是,387块,我的车95可以加满。” “……”蒋忱属实没想过还能这么算,甚至连95加满都出来了。 两人对视着,一时间都没有说话。 静默半晌,蒋枕忍俊不禁笑了出来,心情是少有的畅快,赞同似的点点头:“那是挺多。” 夏安:“……”更怪了。 两人刚吃过早饭,韩煜就过来了。 他按照蒋忱的吩咐,准备了一些适合探望病人的礼品。 其实许湘云在疗养院什么都不缺,而且作为胃癌病人,很多东西她也吃不上用不上,夏安本觉得不必如此。 但是蒋忱却说礼节上要到位,而且他做的越是周全,越能说明他重视夏安,重视这次见面,这样她母亲就会越放心。 夏安想来也是这个道理,便也没有再劝,看着蒋忱的目光带着感激:“谢谢。” “不用这么客气。”蒋忱从沙发上起来,伸手点了点夏安的手机,难得开了个玩笑,“真要谢我,下次给我95也加满吧。” 夏安:“……” 387块,根本加不满蒋忱的任何一辆车。 夏安再次感觉到了贫富差距。 - 仁心疗养院 许湘云得知今天夏安会和蒋忱一起来看自己,特地收拾了一番,换了新的衣服,还拜托护工给自己化了妆,修饰自己憔悴的面容。 “这样可以吗?会不会太夸张了?”许湘云拘谨地看着镜子,伸手摸了摸自己盘起的头发,“这里的白头发是不是掉出来了?小路,你帮我看看。” 一旁的护工小路笑着安慰道:“放心吧云姐,头发盘得很好,不会掉的。妆也很好看的,今天的你气色看起来非常棒,等会我给您擦点口红更美了。” 她这么一说,许湘云也忍不住跟着笑了:“还是你会说。” “那您先坐一会儿,我去给您倒点温水。”小路说着去了隔壁的茶水间。 许湘云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感觉皮下的组织已经干瘦到枯竭的地步,她脸上的笑意慢慢收拢,目光恍惚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她能感觉到自己时间不多了,现在的她就像是一个漏气的气球,一点点干瘪下去,这些气一漏完,她的生命也就到终点了。 “哐当——” 镜子摔落在地面发出清脆的碎裂声,茶水间的小路被吓了一跳,连忙放下手中的水壶,一出来就看到许湘云弯着腰蜷缩在椅子里,脸色极其痛苦。 她照顾许湘云这么久,一眼就看出来她是癌性疼痛又犯了,急忙跑过去按响呼叫铃,然后抱着许湘云安抚。 医生来得很快,小路被挤出门外,她着急地拿着手机去给夏安打了电话。 止痛过后,许湘云虚弱地躺在病床上,原本精心化好的妆已经被汗水斑驳掉,来不及擦口红的唇色更是惨白异常。 她无意识地动了动,微微睁开眼睛。 小路帮她把汗水擦干,又把花掉的妆容擦掉,忍不住跟着心酸了起来。 许湘云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吃力地看向守着自己的小路,张了张嘴。 小路靠近她,听到她蚊蝇般的声音:“安安,要……过来了吗?” “夏小姐已经在路上了。”小路说道,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您先好好睡一下,她到了我叫您。” 许湘云无声苦笑了下,本想给女儿的男朋友一个好印象,不料白忙活一场。只是她此时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再去折腾,无尽的疲惫袭来,她只能躺在床上,慢慢闭上眼睛。 夏安很快就到了,一下车就往病房里赶。 她到的时候,许湘云在药物的辅助下已经睡着了,只是苍白的脸色和睡梦中仍旧痛苦的神情都说明了她此前有多痛苦。 小路把早上许湘云知道他们要来的欢喜,和刚才病发时的过程告诉夏安。她照顾许湘云已经有一年了,朝夕相处中也有了感情,说着眼眶也忍不住红了。 相比起来,夏安似乎比她要镇定许多。 夏安一言不发地站在病床前,看着许湘云沉睡的模样,随后微微弯了点腰,却一时间连伸手碰她的勇气都没有。 蒋忱站在门外,看她状似冷静,瘦弱的背影却仿佛要塌下去。 他突然有些庆幸自己陪她走这一趟,如此一来,至少以后想起来,她的遗憾也会少一点。 许湘云未醒,夏安也不能就把蒋忱晾在一旁,她转身出来:“我想去找医生问问我妈情况,你到旁边待客室先做会儿好吗?” 仔细听的话,她的声音是不稳的。 蒋忱过来也不是为了做客的,闻言便说:“我和你一起吧。” 夏安没有拒绝,表面装作再镇定,在这时候有一个人陪在自己身边,总归是好的。 两人去找了值班医生,值班医生不是许湘云的主治医生,但对许湘云的病情也很了解,刚才许湘云的癌痛症状就是他处理的。 往常都是夏安一个人来,此时看到蒋忱他不免觉得意外,多看了两眼。 夏安说了来意,值班医生便把许湘云的情况说了一遍,最后对夏安说:“杨医生应该已经跟您说过许女士的情况,其实我们都知道,她的症状能撑到现在其实已经是奇迹了。” “我知道。”夏安点点头:“能不能告诉我,我母亲还有多少时间?” 值班医生也不隐瞒:“不超过两个月。” 这已经是很保守的说法了,毕竟主治医生已经让夏安随时做好准备。 两个月也只有六十天,可事实上连六十天都没有,现在的许湘云多活一天,都已经是上天的恩赐。 夏安的肩膀颤了一下,原本置于膝盖上的手蓦地抓住椅子扶手。 蒋忱知道那是下意识寻找支撑的动作,他往前一步,伸手环住她的肩膀,声音冷静地问:“有什么办法能让她不那么痛苦吗?” 值班医生摸不准蒋忱是什么身份,但是看他和夏安的姿态,应该也是家属:“我们只能尽量。” 交谈间,办公室外突然进来了人。 值班医生看到来人,连忙站起来:“院长,梁主任,你们怎么过来了?” 两人却不看他,径直地朝着蒋忱过去,打头那位穿着灰色西装的中年人率先出声:“蒋总!” 蒋忱转过身,朝对方颔首:“白院长。” “你什么时候过来的?怎么也不见有人说一声我好出来接您,怠慢了怠慢了!”白院长态度恭敬,又笑容满面地说道。 值班医生见白院长这个态度,立刻明白了蒋忱不是一般人,当即也继续站着,眼角余光瞥到窗外有护士在偷看,连忙摆摆手示意对方走开。 蒋忱此次来只是陪夏安,并不想惊动他人:“只是过来探望病人,不用这么劳师动众。” 白院长一听就了然,忙说:“我了解我了解!” 当初许湘云入住仁心私立医院的流程是韩煜处理的,但他是蒋忱的助理,也是蒋忱决策的执行人,所以医院的高层都知道许湘云搭的是蒋忱的关系,她一直以来也是医院的重点照顾对象,转到疗养院这边也是如此。 只是蒋忱亲自过来还是第一次,白院长一听到消息,立刻就赶了过来。 他的目光悄然在蒋忱和夏安身上转了一圈,又问值班医生:“周医生,病人情况怎么样?都和蒋总说清楚了吗?” 见话题落到自己身上,周医生立刻上前把刚才和夏安说的话复述了一遍。 白院长对许湘云大致的情况也了解,只是在蒋忱面前,还是要表个态:“蒋总,您和夏小姐放心,能做的,我们一定做好。” “那就劳烦白院长了。”蒋忱偏头问夏安,“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夏安摇摇头,谢过白院长和周医生后,与蒋忱往外走。 白院长一路陪同,亲自把人送回到病房,又和蒋忱寒暄了几句才恋恋不舍地离开。 他们回到病房时,许湘云已经醒了。 刚醒来的她意识还有些模糊,视线半分钟才慢慢聚焦,看到守候在床边的夏安,出声叫她:“安安……” “我在。”夏安连忙回应她,伸手握住她微微抬起的手,“手上还有吊针,你先别动。” “你来了。”许湘云动了动嘴,视线往旁移动,落在夏安旁边高大又容貌出众的男人身上,意识到对方的身份后,费力地露出一个笑容。 她看着蒋忱,柔声问道,“你是小蒋吧?” 蒋忱:“……?” “嗯,是他。”旁边的夏安点头,面不改色地说道,“他昨天刚出差回来,我和他过来看看你。” 蒋忱:“……” 许湘云笑道:“这样啊,辛苦你跑一趟了,小蒋。” 蒋忱:“……” 夏安空出一只手,不动声色地勾了勾蒋忱的手指,像是提醒又像是撒娇。 蒋忱的心软了一块,心想算了,来都来了,小蒋就小蒋吧。 于是低头朝床上的许湘云点了点头,态度不算十分热络却礼数周全:“阿姨您好,我是蒋忱。初次见面,打扰了。” 说话间,他反手抓住夏安要抽回的食指,将其握在手心。 为您提供大神 公子如兰 的《不死鸟与掌中雀》最快更新 11. 第11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12. 第12章 在见到蒋忱之前,许湘云明知道夏安和她口中的男朋友并不如她所说的那样,可她还是提出了想要见对方一面的要求,不为别的,只是想知道对方是个怎么样的人。 如今见到蒋忱,她忽然觉得情况似乎也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糟糕,至少眼前的人从外貌看确实非凡,言谈举止也十分有教养,当下和自己的女儿站在一起,无疑是郎才女貌的一对。 许湘云心里落定了些,她冲蒋忱点点头:“麻烦你特地走这一趟了,是我和安安说想见见你,没有耽误你工作吧?” 她的语速很慢,但是咬字还算清晰,能看得出来她此时虽然病重,却仍旧努力在蒋忱面前保持体面。 蒋忱忽然有些佩服她。 当初韩煜送到他面前的夏安背景资料里,也包括了许湘云的资料。 这个女人年轻时被人从偏僻的农村里骗出来,稀里糊涂地跟了夏安的父亲,来自丈夫长期的暴力压制让她养成了逆来顺受的性格,但也同样是她用瘦弱的肩膀在丈夫的暴力下护住了夏安。 懦弱是她,坚强也是她。 “没有耽误。”蒋忱难得解释了一句,“之前一直在忙,没来得及过来探望,是晚辈的不是。” 他的话让夏安一愣,诧异地转过头。 蒋忱却面色如常,仿佛说的都是事实。 其实他们都知道这不过是场面话,毕竟再忙也不可能四年里都抽不出时间来一趟,只是此时谁也没有戳穿这张纸。 而让夏安惊讶的是,不管是不是场面话,蒋忱这句话无疑是把错揽到了自己的身上,在许湘云的面前,他放弃了上位者的身份,以一个晚辈的身份在和她交谈。 许湘云也感受到了蒋忱的用心,她眼底的笑意更深了,精神似乎也好了不少:“不要紧,你们年轻人工作重要。” 她说完,看向夏安:“安安,我想和小蒋单独聊聊,你先出去一下。” 夏安来前就猜到她兴许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也早就想好了说辞:“妈妈,你现在需要好好休息,而且一会儿蒋忱还有工作,有什么事情下次再说——” “只是一会儿。”许湘云打断她的话,“不耽误多少时间,成吗?” “成吗”两个字带着明显的恳求,对夏安,也对蒋忱。 夏安余下的话卡在喉中,无论如何也拒绝不了她的请求,只能抬头看向蒋忱,用眼神询问他可以吗。 这种的情况下,蒋忱自然不会拒绝,他松开抓着夏安的手,安抚地拍了拍她:“你先出去休息,我陪阿姨坐会儿。” 夏安也只能点点头,从椅子上起身,离开病房时顺手帮他们把门带上。 屋里只剩下许湘云和蒋忱,许湘云抬了抬手,费力做了个请的手势:“蒋先生,您坐。” 她没有再称呼蒋忱为“小蒋”,对他也用上了敬语。 蒋忱也没有多大意外,在病床旁的椅子落座,这才问许湘云:“您支开夏安,想跟我说什么?” 许湘云问:“能帮我把床调高一些吗,床头这边有个按钮。” 床头旁边有个控制病床的智能面板,蒋忱微倾身过去,按许湘云意思帮她把床调整到适合的高度。 “谢谢。”调整高度后,许湘云说话轻松了一些,“我刚才是不是吓到安安了?” 蒋忱知道她问的是癌痛的事情,耐心地回答她:“她很担心您。” “我知道。”许湘云叹了口气,“难为她了。” 蒋忱想到刚才在医生办公室时,夏安无助却仍强行镇定的样子,不由想起她以前每一次来这里的时候,是否都是如此。 这是他第一次陪她来这里,以往都是她一人。 两人以“男女朋友”相称,可他之于夏安的,除了物质上的给予,似乎没有想过她是否需要其他的。 “蒋先生?” 许湘云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蒋忱回过神:“抱歉。” “您和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样。”许湘云说道,“也和安安说的不太一样。” 夏安说的? “哦?她怎么说的?”蒋忱来了点兴致,想知道她在私下会怎么形容自己。 “她说你们两个一见钟情,情投意合。”许湘云摇头笑笑,“她当我是三岁小孩那么好骗。” 一见钟情? 蒋忱在心里反复念了念这个词,眼看似乎浮现当年那个误闯他休息室,大着胆子求他帮忙的少女。 他无声失笑了一句。 一见钟情谈不上,但自己见色起意肯定是有的。 至于情投意合,也没有到那种地步。 “蒋先生。”许湘云疲弱地说道,“我自知没有多少时间,在这个世界上,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安安。” 蒋忱听出她话里有话,顺着问:“您希望我怎么做?” “如果以后她有困难,请您看在这四年的陪伴上,照拂一下。”许湘云语气缓慢,每一个字都要花费很大的力气,可她仍旧坚持说完。 她用的是“照拂”,而非“照顾”。 她知道蒋忱的身份不是普通人,否则自己不会拥有现在的这样顶级的医疗待遇,夏安也不会养尊处优地读完大学。 如果她说“照顾”,等于把夏安托付给蒋忱,可她明知道两人并非真心相爱,蒋忱这次愿意纡尊降贵来疗养院探望自己,想必也是女儿求来的结果。 蒋忱这样的人,条件再好,也并非女儿托付终身的人,他会有门当户对的人来匹配,而她的女儿,在她死后却是孑然一身,她只能趁此机会,求一个保障。 她能想到的,蒋忱怎么会没有想到。 而她的请求对蒋忱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蒋忱自问,即使没有她这番话,他也不会亏待了夏安。 只不过一句话的事,能让一个病入膏肓的人少点遗憾,蒋忱也不至于不答应。 “我答应您。” 两人谈话期间,夏安也没有走多远。 她走站在走廊尽头的窗户前,看着外面花期正好的桃花林。 不多时,背后就传来了脚步声。 她回头看到蒋忱走过来,不等她出声问,蒋忱便说:“你母亲睡着了。” “嗯。”夏安没有意外,许湘云的身体虚弱成那样能清醒这么长时间已经很难得了,她更想知道的是两人聊了什么。 心里想知道,嘴上也问了出来:“你们聊了什么?” “想知道?”蒋忱反问。 夏安诚实地点头,蒋忱神色自若地说:“她支开你,就是不想你知道。” 夏安却道:“所以我问你,没有去问她。” 蒋忱敏锐地发现此时的夏安和往常不太一样,只是不等他细想,夏安的下一句又打散了那些尚未聚拢的猜想。 她上前一步,握着他的手:“拜托你,告诉我可以吗?” 恳切又卑微,似乎刚才尖锐的冷静只是他的错觉。 蒋忱和许湘云也没有谈什么非要瞒着夏安的话,蒋忱便如实告诉了她。 两人的谈话夏安多少也能猜到一些,和托孤没有区别,听闻蒋忱答应了下来,她也没有当真,只当他是可怜许湘云。 但对于蒋忱的好意,她还是由衷地说:“今天麻烦你了。” 蒋忱看着她:“这话听着像是逐客令。” 夏安:“……” 夏安该说不说确实有那么点意思,不过蒋忱也没有顾得上计较,他的手机适时响了起来。 来电的是韩煜,蒋忱和他交谈了几句便挂了电话,对夏安说:“我还有事要先走,你自己OK吗?” 夏安点头表示自己没有问题,而且照顾母亲的一切事宜还有护工打理,她根本不用操心什么。 “我送你吧。”夏安说道。 “不用。” 蒋忱制止她,后又嘱咐了几句,让她有什么事联系他或者韩煜,夏安应下后才转身往电梯那边走。 他个高腿长,连背影都比其他人好看许多,路过的医护人员即使不认识他这个人,也会不自觉投注目光。 夏安目送他进了电梯,这才返回了病房。 如蒋忱所说,许湘云又陷入了昏睡。 小路看到她一个人回来,小声地问了一句:“夏小姐,你男朋友回去了” “嗯,他还有工作。”夏安随口答了句。 “看起来就是成功人士。”小路夸赞道,“你们两个看起来真般配,站在一起看起来就是郎才女貌!” 夏安笑了笑,没有接话。 她想起刚才上来得急,带过来的行李都还在车上,于是嘱咐小路照看许湘云,自己下楼去取。 除了日常的换洗衣服,她还带了笔记本电脑以及简易的画架和颜料。 小路看她推着行李箱进来,立刻过来搭手帮忙。 许湘云住的病房是套间,夏安之前也来陪过许湘云,小路一边轻车熟路地帮她把行李推到家属间,一边问:“夏小姐,您这次过来住几天呀?” “还不确定。”夏安把画架放到窗户旁边,现在已经临近四月中旬,她的论文还没有定稿,工作室那边的单也需要时间。 不过好在已经没有课,时间上可以安排得过来。 夏安打算完成这单之后,暂时不接稿了,把时间空出来。 许湘云这一觉睡到了下午,她醒来后看到夏安还在,一问之下才知道她带了行李过来,打算在疗养院这边陪自己。 “这怎么行?”许湘云不同意,“你学校那边忙完了吗?还有,小蒋刚出差回来,你就跑到我这边来他怎么说?” 夏安正在帮她分粥,不在意地说:“不要紧,他同意了的,学校现在也没有课。” 她能来陪自己许湘云自然是高兴的,却又担心她为了自己耽误学习,闻言脸上的笑意都多了几分:“那就好。” “放心吧,我安排好了。”夏安笑着说道,吹凉了一勺粥递给她,“喝粥。” 许湘云眼下的身体能吃的东西不多,但是因为夏安在,她比平时多吃了两口,半碗粥下肚就说不吃了。 夏安见她又开始犯困,将碗放到一旁,把床调平让她睡得舒服一点。 小路过来收拾碗筷,夏安坐在一旁,等她睡着后,才去忙自己的事情。 接下来的日子,夏安除了陪许湘云,就是去绘制工作室的壁画。 一眨眼,一周的时间过去。 壁画完工的当天,她收到了黎照卿的邀约。 为您提供大神 公子如兰 的《不死鸟与掌中雀》最快更新 12. 第12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第13章 接到黎照卿电话时,夏安还在阿扎尔的工作室。 黎照卿说自己最近在设计上遇到了瓶颈,打算去周边的旅游景点写生,来回大概两天一夜,想邀请夏安一起。 夏安和黎照卿虽然认识时间不长,但确实算得上一见如故。 在这个浮华的社会,能遇到意气相投的人确实不容易,如果不是情况不允许,对于黎照卿的邀请,夏安是很愿意同行的。 她简单和黎照卿说明了自己的情况。 两人第一次见面就是在疗养院,黎照卿非常理解她,话题一转说:“那你现在哪里?我约你喝咖啡有空吗?” “可能需要晚一点。”夏安看了眼时间,壁画已经完工了,但还需要等阿扎尔过来验收。 黎照卿听说她刚完成了一幅壁画,顿时来了兴趣:“我正好在旁边,能过去看看吗?” 此时阿扎尔正好推门进来,夏安让黎照卿稍等,上前询问了阿扎尔是否方便自己朋友上门参观。 阿扎尔本来就热情好客,而且工作室装修好之后也会对外营业,当即说:“当然,十分欢迎。” 夏安和黎照卿说了几句就挂了电话,随后在微信上把定位发给黎照卿。 阿扎尔对完成的壁画非常满意,甚至可以说是赞不绝口。 夏安的壁画在平台上报价并不低,一开始他看到夏安这么年轻,确实是有一点不放心,没想到夏安完成壁画的速度这么快,而且成品比他想象中还要满意! 他自叹自己一开始确实是狭隘了。 夏安看他满意也放下心来,唇角不自觉弯起:“你满意就行。” “满意!” 阿扎尔二话不说就给夏安转了尾款,他不止觉得满意,甚至还觉得自己赚大发了,掏出手机各个角度拍了照片发到朋友圈上,说要帮夏安打广告。 拍完照后,阿扎尔说自己有个朋友的新家在装修,也有想法在客厅绘制一幅壁画,夏安要是有兴趣,回头他帮忙拉个线。 “我最近可能没有时间,不过还是谢谢你。”夏安婉拒了他的好意。 阿扎尔爽朗地笑道:“不用客气,他才开始装修,时间还早得很呢。” 两人交谈间,黎照卿也到了。 她今天是休闲的打扮,大波浪的长发高扎了个马尾,一进来先和夏安和阿扎尔打了招呼,目光在看到墙面上山光水色、栩栩如生的巨大壁画时,眼底的惊艳一闪而过。 夏安这幅画完成的工时短,但是细节上却一点也不马虎。 眼前的浮雕壁画平面和立体间衔接十分自然,每一笔线条都生动流畅、形象逼真,每一处形体轮廓的交替堆叠都极其立体,极致还原天山池的美丽与圣洁,给人一种身临其境般的壮丽之感。 由此可见,夏安的专业功底有多强悍。 “太漂亮了。”黎照卿忍不住出声赞叹。 上一次的交谈中,她只知道夏安是壁画系的,却没有看过她的作品,没想到第一眼就惊艳到自己。 黎照卿对壁画的了解虽然不多,但是看过的壁画却也不少,毕竟现在不管是工装还是家装都喜欢采用壁画来装饰,她自己的新买房子也有类似的设计。 当时她对客厅那幅壁画不太满意,总觉得缺少了点什么,却想不出来。 如今看了夏安的画,才反应过来——缺少的是灵气。 那幅画好看是好看,却有种流水线生产的模板式美丽,而眼前夏安的这一幅壁画里,她感觉到了一股鲜活的灵气之美。 天山池在她的绘制下,像是一首意蕴深长的诗,也像温柔皎洁的月。 黎照卿无比庆幸自己今天走了这一趟,因为她在这样扑面而来的美丽中,抓住了脑中一闪而过的灵感。 困扰自己多日的瓶颈突然被冲散,黎照卿觉得有种拨开迷雾般豁然开朗。 激动之余,她一把抱住在旁边收拾绘画工具的夏安,语气欣喜地说:“夏安!你真是我的缪斯,我的灵感来源!” 夏安被她吓了一跳,手中的笔都差点掉落在地上,对她的热情不明所以。 “我这几天愁的头发都掉了不少,多亏有你。”黎照卿放开她,也撸起袖子帮她收拾东西,“我最近一直在想,秀场的最后一件服装我应该要用什么样的色彩搭配才更有特色,要是再想不出来,我只能放弃它了。” “能帮到你就好。”听她说了缘由,夏安也为她高兴,听她提起秀场又问,“时间很急吗?” “很急。”黎照卿说道,“不过好在其他的都定了下来,时间也来得及。” 她说着把收集好的画笔递给夏安,诚挚邀请:“到时候你可要赏光来看啊,我回头亲自给你送邀请函!” 夏安没想到突然扯了这么远,但也有些心动:“是哪个品牌,我去方便吗?” 黎照卿说了一个品牌的名字。 “椿芝·黎”是国内顶尖的一线品牌服装,主打女性礼服、婚纱系列,但是日常时装也有。 夏安记得自己也有一些礼服是这个牌子,每一件都非常美丽,只是能穿到的机会很少。 更巧的是,她身上这件繁花织锦上衣就是这个牌子。 黎照卿也发现了,视线落在夏安的织锦上衣上,笑道:“你身上这件就是我们品牌的今年的春款,你穿起来很好看。” “是衣服的设计很好看。”夏安跟着笑道,“是你设计的吗?” “那倒没有,我主要负责的是女士礼服,时装不是我擅长的领域。”黎照卿摆手,说到这里她惦记着还未完成的设计,拉着夏安说,“我们改天再约吧?我现在迫不及待想回去把脑中的灵感都画下来!” 同为艺术生,夏安知道灵感来得快去得也快,兴许再慢点灵感就消失无踪,便也没有留她,而且她心里也惦记着许湘云。 黎照卿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夏安收拾完东西后,把钥匙还给了阿扎尔。 阿扎尔不忘邀请她开业的时候过来捧场,夏安笑着应下,离开了工作室。 如今已是四月中旬,倒春寒过去后,气温逐渐升了起来。 夕晒严重,夏安一出了写字楼就感觉到了闷热,她从包里拿了伞撑开,往停车的方向走,刚走几步脚步又顿住。 不远处,蒋忱从大厦的旋转玻璃门出来,身边跟着韩煜和两个夏安不认识的人。 从上次蒋忱和她去疗养院到现在,两人已经一周的时间没有见面,彼此也没有联系,所以夏安并不知道蒋忱今天就在自己工作的写字楼隔壁,相隔不过一条马路的距离。 其中一人似乎在和蒋忱说着什么,蒋忱与对方交谈了几句,随后坐进了等候在路边的车中。 车子很快就离去,夏安也收回了视线。 与此同时。 宾利车内,韩煜正在给蒋忱汇报接下来的行程:“蒋总,六点半和盛华建工的徐总约在膳食园,现在过去刚好合适。” “嗯。”蒋忱拿着手机头也不抬地应了一声,示意自己知道了,目光在扫过某个联系人时微蹙了下眉。 — 夏安回到疗养院时,许湘云还没有醒,挂钩上的药水还有三分之一没有输完。 夏安把路上顺道买的甜点给小路,让她先下楼去吃饭和洗漱,自己在一旁守着。 住院大楼的一楼就有食堂,每天五点半到七点开晚饭,病人的饭菜会在六点钟送过来,护工则需要自己下楼吃。 夏安回房换了衣服,在一旁的沙发坐下,等药水快输完了便叫护士来拔针。 拔针的过程中,许湘云迷迷糊糊睁了下眼,下意识叫了一声夏安,不过很快就睡了过去。 这些天来,许湘云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但在药物的辅助下,承受的痛苦稍有减退。 夏安也已经习惯,拿了笔记本电脑出来打开做自己的事情。 期间,赵盈来了电话,请她帮看看求职简历的材料。 夏安花了点时间帮她处理完,又戴着耳机和她聊了一会儿。 从聊天中夏安得知覃青已经搬离了宿舍,赵盈说来接她的是一辆奔驰,网上报价六位数,还是她帮覃青搬的行李。 “我问她是不是找到工作了她也不说,前两天约她出来逛街也说没有空。”赵盈声音有些恹恹的,“你也忙,她也忙,不会毕业就不联系了吧!” 自从上次因为张浦河的局不欢而散之后,夏安和覃青也没有再联系过,包括张浦河也没有联系她,兴许是觉得她不识趣,不打算再在她身上下功夫。 对于覃青的选择,夏安没有立场多说什么,只是安慰了赵盈几句:“不会的,我最近比较忙,等忙完了约你。” 赵盈这才高兴了点,说等自己入职成功要请夏安吃饭。 许湘云这一睡,到了晚上才清醒过来,不过好在精神恢复了许多。 夏安放下手中的笔记本,起身走过去,问她需不需要喝水。 许湘云动了动手,夏安会意过来,帮她把床摇起来,又去旁边倒了杯热水喂她。 许湘云抿了两口便摇头不喝了:“小路呢?” “我让她去楼下的超市买点东西。”夏安把水放到一旁,在病床前的椅子坐下,握着她的手,“你今天感觉怎么样?哪里难受?” “好多了。”许湘云眼皮半耷拉着,但是气色确实比之前好一些,也不知是药物的效果,还是夏安的陪伴。 许湘云吃了点东西后,母女俩聊了几句,许湘云问她:“你在这边住了这么久了,什么时候回去?” “不着急。”夏安替她拉了拉被子。 “那小蒋那边呢?他怎么说?” 夏安动作一顿。 上次蒋忱离开前,让她有事联系他或者是联系韩煜,不用一个人扛着。 只是眼下整个院上下对许湘云都是重点照顾,连医生查房的次数都比之前多了,这种情况她似乎没有值得去打扰他的。 同样的,忙于工作的蒋忱也没有主动联系她,两人的通话记录还停留在她晚归那天。 其实这样的相处方式和以前并没有什么不同,以前不联系的时间甚至更久。 可就在那么一瞬间,她心里有种一闪而过的失落。 她无法遏制,想起那天晚上他摸着她的头,让她别哭的样子。 “安安?” 许湘云的声音让夏安回过神,她垂下眼帘,笑着说:“不要紧,他工作忙,没有时间管我的,我回去可能还会打扰到他。” 许湘云犹疑地问:“真的?” “真的。”夏安说道,“他事业心重,哪有那么多儿女情长,不嫌我烦已经很好了。” 许湘云没有再说什么,她累得已经又陷入了昏睡着。 夏安将她的手收进被子里,帮她掖好被子,起身打算回房,转身时听到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 她本以为护士查房,顺手拉开门,看到外面站着的人不由愣住。 门外站着的,是蒋忱。 夏安惊讶地看着蒋忱,又回头看了眼已经睡着的许湘云,伸手把门带上,拉着蒋忱往走廊尽头那边走。 蒋忱由着她拉着自己,视线在两人交握的手停留两秒。 到了尽头那边,夏安才松开蒋忱,神色依旧诧异地看着他:“你怎么来了?” “我不能来?”蒋忱眼眸低垂,似笑非笑地说,“我再不来,你下一句是不是要造谣我们分手了?” 这句话说明刚才夏安和许湘云的对话他都听到了。 夏安:“……” 倒也不至于。 为您提供大神 公子如兰 的《不死鸟与掌中雀》最快更新 第13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第14章 两个小时前。 膳食园,名为[轻舟]的包厢内。 身穿黑色西装马甲的蒋忱高居主位,游刃有余地和在场的各个行业的领头人周旋。 韩煜也在桌上,适时帮他挡酒。 坐在蒋忱下方的是一名五十多岁的男人,是S市建筑行业的龙头老大“盛华建筑”老总徐权,年纪上他比蒋忱要大上两轮,但是身份地位上却远远不能相比。 “蒋总,这杯我敬您。”他朝蒋忱端起酒,“我们盛华和冠世也合作过不少次,我也不说场面话了,南湖湾度假项目,还请您多多考虑我们盛安。” 如他所言,今天这个局目的是冠世集团手中的南湖湾度假项目。 冠世集团几乎垄断了S市所有海港资源,而南湖湾的项目从滨海港衔接直上南湖山脉,是绝佳的旅游度假黄金地段。 作为集团S+级建设项目,它的面积几乎占据了两个山头,即使项目还只是在计划阶段,但光是初步预算就已经是天价,但凡打听到一点内幕的人,没有不想要分一杯羹的。 徐权是如此,在场的其他人也是如此。 蒋忱拿起酒杯和他碰了一下。 其他人见他喝了酒,也轮番想敬酒,蒋忱手指敲了两下桌面,态度从容地说:“谢谢各位的招待,但是喝酒伤身,点到为止就行。” 韩煜立马上前,端起酒杯替他挡酒。 蒋忱先前已经喝过酒,给足了在场的人面子,他现在不喝,谁也不敢多说什么,纷纷举杯跟着说:“点到为止,点到为止。” 韩煜喝完酒,弯腰在蒋忱耳边说了几句。 蒋忱点点头,从座位上站起来:“我还有事,就先失陪了。” 其他人连忙起身想送,蒋忱压了压手示意不必,徐权推了推旁边的人,那人赶忙去把提前准备好的礼盒拿过来。 韩煜去偏厅取了西装外套回来,蒋忱将外套穿上。 徐权接过下属取来的盒子,动作利索地打开,露出里面的东西:“蒋总,这是一点心意,您看——” 是一条价值不菲的深蓝色钻石项链,前些日子的拍卖会徐权也在,目睹了蒋忱以七千万的价格拍下一条钻石手链,故而投其所好。 蒋忱视线先是落在璀璨精致的钻石项链上,再转到徐权身上:“徐总好大的手笔。” “一点心意罢了。”徐权笑着将盖子合起来,双手捧着盒子往他面前递。 蒋忱却没有接,而是神色淡淡地说:“钻石于我并没有多大用处,徐总还是送给合适的人吧。” 言下之意便是拒绝了。 他说完没有再逗留,步伐沉稳地往外走,徐权想要追上去,被韩煜伸手拦了一下:“徐总,留步。” 徐权只能驻足,看着蒋忱离去。 十分钟后,一辆黑色的宾利驶出会所。 宽敞的车厢内,蒋忱独自倚靠在后座,韩煜坐在副驾驶,驾驶座是司机老陈。 蒋忱和韩煜自上车便在交谈,好不容易停了下来,老陈见缝插针地问:“蒋总,今天是回临江别院吗?” 夏安去疗养院的这些天,蒋忱一直住在梵天悦府,那边里冠世集团大楼很近,也是集团旗下房地产开发的小区。 其间接送他的是韩煜,无需多此一问,今天韩煜喝了酒,才让老陈跑这一趟。 老陈对夏安去疗养院的事情并不知情,他上一次接送蒋忱和夏安正是送回临江别院,也了解蒋忱长期住临江别院的习惯。 蒋忱正在用平板看南湖湾山脉的航拍视频,听到老陈的话,似是想起了什么,他将平板放在一旁,拿过一旁的手机,界面往下翻,点开夏安的聊天窗口。 聊天记录仍然停在上周夏安和他报备行程上。 距离夏安去疗养院已经过去一周,期间电话没有响过、微信消息没有来过,安静得就好像两个人毫不相干似的。 他神情淡然地看着聊天窗口,眼神若有所思,以及一抹不易察觉的困惑。 片刻,他出声道:“韩煜。” 韩煜听到自己名字,偏头看过来:“蒋总。” 蒋忱将手机熄屏:“夏安有联系你吗?” 韩煜一愣,随即很快就反应过来:“没有。” 也没有联系韩煜? 蒋忱眉心微蹙眉,想起在疗养院那天,夏安独自站在走廊尽头那扇窗前单薄的背影。 他离开前嘱咐夏安有事联系他或者是韩煜,可眼下一个星期过去了,她既没有联系自己,也没有联系韩煜。 这说明是没有事情发生,还是她选择了自己承受所有? 如果是前者尚好,如果是后者…… 蒋忱心里陡然升起一阵烦躁。 “蒋总,需要我联系夏小姐吗?” “蒋总,是回临江别院吗?” 此时,韩煜和老陈不约而同地开口,蒋忱沉默了一瞬,说了一个字:“回。” 这是回答老陈的问题,老陈像是找到了方向,原本缓慢的车速也开始提升了起来。 不料下一秒,就听到蒋忱说:“算了。” 老陈:“?” 蒋忱语气沉沉地说:“去疗养院。” 韩煜闻言,面露惊讶地看向蒋忱,只见蒋忱薄唇微抿,神色冷淡,周身环着一种生人勿近的低气压。 跟在蒋忱身边工作这么多年,韩煜第一时间就看出来他此时心情不佳,源头肯定是夏安小姐,但具体原因不明。 韩煜收回目光,对老陈补充道:“仁心疗养院。” 老陈应声,在下一个路口掉头往城区高速的方向驶去。 到了疗养院,门卫核对完车牌号就放了行,老陈选择了离住院大楼最近的停车场。 蒋忱没有让韩煜陪同,独自进了大楼。 此时已是晚上十点,住院大楼十分安静,甚至很多楼层的房间都熄了灯。 大厅安静又空旷,蒋忱路过护士站时,值班的护士见他面生,开口叫住他,问他找谁。 蒋忱报了名字和房号,护士拿出本子:“麻烦您出示身份证,登记一下。” 上一次蒋忱是和夏安一起来的,倒是没有经历来访登记这一遭,刚才进来时他也没有带钱夹,身份证没有在身上。 “或者您可以让亲友下来接您。”护士建议道。 蒋忱来前没有给夏安打电话,是不想听到她以‘不想麻烦自己’的理由拒绝自己过来,现下人已经到了这里也没有必要偷偷摸摸,于是拿出手机准备给夏安打电话。 “蒋总!” 后面传来一道声音,蒋忱拨号的手顿住,回头看向来人。 对方穿着白大褂,蒋忱认出来是上次和夏安来时遇到的值班医生。 周医生一听他说来探望许湘云,立刻就带着他上了楼。 许湘云的病房在八楼,出了电梯后,周医生本想一路送他过去,蒋忱以不想打扰到其他人的理由拒绝了他的好意,自行往病房走。 走廊两旁的一些病房门窗紧闭,个别房间还有昏暗的灯光传出来,从窗户的白色纱帘间隙中可以看到正在播放的电视。 蒋忱放轻脚步往许湘云所住的病房走,临近时他看到病房的窗户透着暖光,证明她们还未休息。 这让他有些意外,不过也正好,不至于白走一趟。 病房的门关着,蒋忱抬手正要敲门,就听到旁边的窗户传来许湘云的声音:“你在这边住了这么久了,什么时候回去?” 这个问题蒋忱也想知道。 之前夏安说来疗养院陪许湘云几天,他没有多说什么,毕竟这也是情理之中,夏安想继续在这边住也不是不行,只是这人来了之后就毫无音讯,多少让他不满。 蒋忱抬起的手收了回去,伫立在门前,等着夏安的回答。 “不着急。” 他听到夏安的声音传来,接着又听到许湘云问:“那小蒋那边呢?他怎么说?” 怎么说? 蒋忱无声哂笑,他哪有机会说她什么,夏安可是连问都没问一句。 然而,下一秒,他就听夏安说:“不要紧,他工作忙,没有时间管我的,我回去可能还会打扰到他。” 蒋忱:“……” 夏安继续说道:“他事业心重,哪有那么多儿女情长,不嫌我烦已经很好了。” 蒋忱:“……” 蒋忱觉得自己再听下去,自己还不知道被她造谣成什么样子,冷静了一会儿,抬手敲了敲门。 于是便有了刚才的一幕。 夏安也没想到被他抓了个正着,但听着蒋忱的语气调侃多于生气,觉得尴尬的同时又有些好笑。 最近也不知道是水逆还是怎么回事,每次都在他面前翻车。 为您提供大神 公子如兰 的《不死鸟与掌中雀》最快更新 第14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第15章 接二连三的翻车让夏安都快习以为常了,应对起来也驾轻就熟。 “我那是哄我妈的,你别当真。”她伸手挽了挽耳边的头发,掩饰自己上扬的唇角,“这么晚了,你怎么过来了?” 蒋忱当然知道她是在应付许湘云,想来这一周时间夏安的心思应该都放在照顾许湘云上,没有联系自己也是情理之中。 思及此,来前那点被冷待的不悦,在看她人后也不自觉消退了些。 蒋忱也就没有再多加计较:“恰巧在附近,顺道过来看看。” 这话被老陈听到了都想上诉,一句顺道,他掉头上高速开了一个半小时。 夏安对他的行程不了解,也没有怀疑,听他问起了许湘云的身体情况,摇了摇头:“还是老样子。” 两人都知道许湘云如今不过是在熬日子罢了,夏安吁了口气,故作轻松道:“不说这个了,你是不是喝酒了呀?” 她靠近蒋枕,鼻翼微动。 蒋忱刚才在桌上喝得不多,身上并没有多大的酒味不重,他本想说沾了一点,话到嘴边又想起了什么,最后化为一句:“嗯。” 夏安想起病房里备有蜂蜜和花茶,便说:“你急着回去吗?不急的话我给你冲杯蜂蜜水。” 往常蒋忱应酬喝了酒回来,夏安总会给他准备解酒的东西,喝多了就是解酒汤,喝少就是蜂蜜水。 鼻子还挺灵。 蒋忱唇角微不可见挑了下:“好。” 两人回到病房,去超市买东西的小路也回来了,她是专属护工,二十四小时都要在病房陪同。 看到蒋忱她也有些意外,打了招呼又埋头继续干自己的事情。 许湘云已经睡着,夏安直接把蒋忱带回了自己住的房间。 家属间不设接待区,夏安把自己平时用来画画和看书的椅子搬过来给蒋忱,自己则到外面去给他泡蜂蜜水。 蒋忱没有落座,他双手插兜站在房中,环视了一下屋里的装饰,最后视线停在窗户边的画架上。 画架上是一幅桃花水彩图。 四月正好是桃花期,可画架上的桃花却是花败的模样,地上零落一片。 外间,夏安去阳台的茶水间泡蜂蜜水,小路恰巧进来,见状出声问:“夏小姐,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我自己来就好。”夏安打开柜子将蜂蜜拿出来。 小路“哦”了一声,瞅了眼里面关着的房门,低声问夏安:“您男朋友今晚要在这边留宿吗?” 夏安一边拧开蜂蜜罐子,一边回答她:“没有,他一会儿就走。” 能住得起仁心疗养院的人都是非富即贵,尤其是上次蒋忱来时院长亲自接待,可见身份地位不一般。小路年纪不大,难免有些八卦之心,凑近了夏安说:“夏小姐,您男朋友特地过来看您的吧?都这么晚还特地过来,你们感情可真好。” 她的语气中不乏羡慕。 夏安不以为意地说:“他路过顺道过来看看。” “不会吧!”小路明显不信,“我们疗养院这边偏僻,走高速都要一个小时,哪里顺路能顺到这里来呀?我敢说他肯定是想您了才过来!” 夏安拿着长柄勺的手顿了一下,蜂蜜沿着勺沿滴落到杯中。 她这些天的心思放在许湘云身上,蒋忱又来得突然,并没有想到这一层。 蒋忱……是因为想她? 夏安有一瞬间的失神,随后又觉得自己异想天开。 她扯了扯嘴角算是回应小路的话,继而将蜂蜜放到杯子里,又添了片柠檬干,然后端给房间里的蒋忱。 蒋忱接过蜂蜜水没有喝,而是看着夏安问:“怎么不联系我?” 澄明的灯光下,两人相对而立,蒋忱的语气一如既往的轻描淡写,夏安却听出了一丝责怪的意味。 他似乎在怪自己这一周的不联系,可明明他同样也没有主动联系自己。 这些天气温回升后,短短几天,屋内就供起了冷气。 夏安穿着棉质的短袖,皮肤在空气中泛起了小小的颤栗。 她在无声的对视中重新审视自己和蒋忱的关系,恍然大悟。 因为一开始两人的身份就不对等,所以他有资格责怪自己,他始终都是掌控这段关系的那个上位者。 而自己不过是这段关系中微不足道的配合者,却在他深夜到访以及旁人一句“特地”中,天真地以为自己真的与众不同。 原来刚才那些哄许湘云的话也并非全是假的,底下掩饰着的,是自己不敢踏出一步的妄想和真心。 “因为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怕你在忙就没有打扰你。” 夏安收将心底那些不为人知的情绪隐藏得很好,弯着眼睛笑道,“多亏了你,医院对我妈妈很照顾。” 蒋忱听她用刚才哄她母亲的话,现在又拿来哄他,末了还要捧他一句。 恭维和奉承的话蒋忱听得多了,他深夜跑这一趟也不是为了听这些虚的,夏安的感激未必不是真心,可此时他却无端想起之前夏安和他说“95加满”鲜活又灵动的样子。 这一趟不仅没有让蒋忱心里那点莫名的烦躁消失,眼下反而还有愈渐加深的苗头,仿佛有什么在逐渐脱离他的掌控。 这种感觉令他不悦。 蒋忱的眼底看不出丝毫情绪,彼此的对视,像是一种无声的较量。 片刻,他率先移开视线,端起一旁的蜂蜜水喝了半杯,随即放回原位:“没事就好,替我向你母亲问好。” 这是要走的意思了,从见面到道别不过短短十几分钟的时间。 “好,她知道你来,一定很高兴。”夏安点头应下。 他来时她不见惊喜,他要走时她不见挽留。 蒋忱突然觉得来这一趟简直多此一举,心底无声嗤笑一声,只是面上并未表露一丝,抬步越过夏安往外走。 夏安则跟上去:“我送你。” 这次蒋忱没有拒绝,夏安一路送到了停车的地方。 韩煜和老陈都下了车,正在一旁聊天打发时间,看到两人过来,停止了谈话。 蒋忱上车后,车里很快就离开。 夏安站在原地,看着车子离去的时候,心里好像想了很多,又好像什么也没有想起。 她明明知道蒋忱来这一趟是好意,怎么最后却变成了不欢而散。 如果是以前,她绝对不会让事情如此发展,她总是顺他的意,以他心情喜好为先。 可如今,她好像没有多余的力气去兼顾所有。 夜深人静,就连闷热的风带着独有的温柔。 回想这几年,其实她也不曾受过什么委屈,蒋忱给了她养尊处优的环境,给了她完成学业的机会,也给了她绅士温柔的待遇。 在这样绮丽的梦里,想要做到不动心,谈何容易。 只可惜,他给了很多,却不曾给她专属的爱意。 或许就像歌词里说的,或许遥不可及,才最得人心。 她独自站了一会儿,转身往回走。 - 回城的路上,韩煜从后视镜能看到蒋忱微沉的脸色。 来前他便察觉出来蒋忱的心情不好,本以为见了夏安会有改善,只是没想到回去时,心情似乎更差了。 难道是不欢而散? 韩煜不清楚刚才楼上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不敢去问蒋忱,只好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现。 高速上车辆不多,很快便下了高速。 老陈已经得知夏安不在临江别院,也知道蒋忱最近住梵天悦府,下高速前还是尽责地多问了一句蒋忱回哪边。 原本靠在椅背闭目养神的蒋忱睁开眼,薄唇微掀:“临江。” 韩煜本以为蒋忱会回梵天悦府,没想到居然回临江别院,这让他对自己刚才的猜测又有些迷糊了。 这到底是生气还是没有生气? 老陈作为司机,心里没有他那么多弯弯道道,一声“好咧”应得响亮。 城区不似高速,即使已经深夜,街道两边始终热闹繁忙。 车辆驶过广场中心,道路两旁是大片姹紫嫣红的桃花,密密匝匝连成一,美不胜收。 可落在蒋枕眼里,却不及方才在疗养院里夏安那幅衰败的桃花图令他瞩目。 韩煜还在琢磨蒋忱的心理,就听后者突然出声:“韩煜。” 韩煜连忙应声,蒋忱单手倚着扶手,说:“上次梁继文说的那个壁画鉴赏,你明天去了解一下。” 上次慈善拍卖会韩煜也在场,闻言立刻说:“好的蒋总。” 回到临江别院,蒋忱随手将外套丢到沙发上。 夏安不在这些天,他也没有回来,就连吴阿姨都被他放了假。此时偌大的房子里空荡寂静极了,倒显得他像个不速之客。 蒋忱只当这是习惯了夏安的存在,并没有往心里去,只是心底那丝无名的闷燥始终压不下去。 他抬步走到冰箱里拿了瓶冰水出来喝,冰凉的水顺着喉咙灌入,很快就冲掉了口腔里蕴藏的蜂蜜甜味。 蒋忱一口气喝掉了半瓶,心里那股无名的闷燥才稍微平息了些。 — 韩煜的动作很快,第二天就把关于蒋忱需要的资料放到了他的面前。 “‘丹青壁藏’鉴赏大比,是由本市文物局、文化遗产研究院、希尼亚文化公司联合举办的壁画评比大赛,目的是为下一届全国壁画展做准备,此次的参选的壁画将遴选出十幅参加下一届全国壁画美展。” “希尼亚?”听到熟悉的名字,蒋忱翻资料的手顿了顿,“星辉娱乐的希尼亚?这么巧?” 韩煜点头:“是的,正是孟总旗下的文化娱乐公司,也是本次鉴赏大赛的投资商。” 孟总指的是孟誉白,韩煜在调查的时候也是感觉到意外。他顿了下,继续说道,“评比结果已经出来了,但是经我确认,此次参赛者中并没有夏安小姐的名字。” “嗯?”蒋忱抬头看向他,“什么意思?” “根据梁公子提供的信息,他们合作完成的作品名为‘盛世’,该幅壁画已经入选,但是联合创作人上并没有夏安小姐的名字。” 韩煜取过先前准备的平板,调出‘丹青壁藏’鉴赏评比的官网,把公布结果的页面递给蒋忱看。 ‘盛世’的图片就居于首位,蒋忱一眼就看到了。 据梁继文所说,‘盛世’是夏安主笔,他们四人一起完成的壁画,而眼前这幅画的底下,绘制人却没有夏安的名字。 与此同时,夏安接到了赵盈的电话。 她一接通就听到赵盈着急又慌乱的声音传来:“夏安,‘盛世’评比结果你看到了吗?!怎么没有我们的名字啊?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 “我还没看,怎么回事?”夏安被她说得一头雾水,“你先别急,慢慢说。” “我能不急吗?我都要哭了!”赵盈的声音确实带着哭腔,“你快去评比官网看看!” 夏安意识到出事了,立刻说:“我马上去。” 电脑就在手边,她电话也来不及挂,直接搜索了官网链接点进去,在看到界面上的评比结果时,心里一阵愕然,随之而来的是无法遏制的怒气。 只见‘盛世’底下,清晰明了地标注着四个人的名字——张浦河、杨楷、梁继文、覃青。 为您提供大神 公子如兰 的《不死鸟与掌中雀》最快更新 第15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第16章 第16章 ‘盛世’壁画以大唐为背景,绘制的内容包括了宏伟壮丽长安大明宫建筑、丰美韵丽的簪花仕女、柔幻婆娑的霓裳羽衣舞等。 这些场景是夏安、赵盈、梁继文和覃青一起选的,但是主绘画师是夏安。 想要把这些场景融合在一张图里且不显得突兀,夏安花了很大的功夫,光是构思到草图,她就花了近一个月的时间,那段时间纸稿堆满了画室,为了不断灵感还熬了几个通宵。 到了勾线的步骤倒是可以大家一起分工合作,只是为了底稿的完美度,主笔人还是她,她在‘盛世’上倾注了大量的心血,每一笔线条都反复修改确认。 为了能直观地展现大唐盛世的繁荣昌盛,壁画的整体色彩定位艳丽繁华,她按照壁画整体内容情节和构图调和色调,每一处的色彩安排都经过了多次调整,最后呈现出最能体现壁画艺术效果的色调氛围。 如赵盈之前所说,‘盛世’能完成这么好,夏安的功劳最大,她全程参与了绘制,包括后面的着色、贴金等步骤。 可如今,‘盛世’入选后她却连署名的机会都没有。 夏安盯着评比公布的页面,脑中却想起了上次请张浦河吃饭时对方说的话。 他说:“这个社会啊,光靠努力是不行的,懂得把握机会也很重要,艺术这条路还很长,不用着急于一时的扬名机会,毕竟啊……有些事情你们左右不了。” 有些事情左右不了,原来指的是这件事情。 思及上次张浦河让她去应酬的事,夏安真是怒极反笑,只是她没有想到,连赵盈也被他们刷下来了。 赵盈在电话里问她看到接结果了吗,夏安缓了一下情绪,先让自己冷静下来,才说:“看到了。” “现在怎么办?”赵盈着急地问,“我给覃青打电话,她没有接,我现在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覃青当初会给夏安打那通电话,就证明她选择了站在张浦河那边,现在不接赵盈电话,想必也是抱了断绝来往的意思。 至于梁继文,自上次聚餐后,夏安对梁继文的消息都是冷处理,其间也没有见过面。 赵盈的声音还在电话里传来,夏安安抚了她几句:“我来联系,晚点给你消息。” 挂了赵盈的电话后,夏安翻出了覃青的电话,不料还没有拨出去,梁继文的电话就打了进来,夏安顺手接通。 梁继文的声音同样着急,他显然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当初有关‘盛世’的创作材料和他们四人的简介是他整理交给杨楷的,内容也是夏安确认过的,他再三保证绝对不会弄错。 夏安听他话间不像是说谎的样子,略一思索就猜到了原因,想必是张浦河和杨楷怕得罪梁家,所以保留了梁继文的名字。 “夏安,你放心,我会去找张副他们问清楚。”梁继文在电话里保证道,“不会让你们的心血白费。” 夏安没有阻止他,这件事本就不是她一个人的事情。 之后她又联系了覃青,拨通后响了很久,几乎在夏安以为会自动挂断时突然接通了。 覃青应该是猜到了她的来意,接通但没有主动说话。 夏安也没有和她寒暄,直截了当地说:“你愿意接我电话,就知道我是为了什么,见一面吧。” “有必要吗?”覃青问。 “有必要。” 覃青说了个地址,在上次他们聚餐的荣兴百汇大厦。 赵盈得知她联系上了覃青,立刻说自己也要去。 夏安把地址发给她,合上电脑,回屋拿了包包出来,小路见状出声问:“夏小姐,你要出门吗?” 夏安点点头,看了眼还在熟睡的许湘云,叮嘱小路照顾许湘云便出了门。 夏安到地点时赵盈已经在门口等着了,她双眼通红,想必是哭过了,见到夏安仿佛找到了主心骨。 “我给杨导和张副都打了电话,但是他们根本不接,真是要气死我了。”赵盈拉着夏安的手,语气愤愤不平,“还有覃青也是,我一定要问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先别急,先把情况弄清楚。”夏安安慰地拍了拍她,两人往里走。 “嗯嗯,我一定要搞清楚到底——” 她的话一顿,拉住夏安:“那个车!就是上次来接覃青的奔驰,车牌号我记得!” 夏安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一辆黑色的奔驰停在不远处。 奔驰的车门打开,驾驶座一名穿着花衬衫,戴着墨镜的男人下来,紧跟着下车的便是覃青。 如今的覃青一袭香奈儿时装裙,背着同品牌的黑色挎包,脸上化妆精致的妆容,与之前素面朝天、打扮森系的模样大相径庭。 赵盈差点认不出来,拿手肘撞了撞夏安。 夏安的注意力却落在那个男人身上,只觉得对方有些眼熟,却一时间想不起来。 男人梳着三七分,约莫三十多岁的样子,搂着覃青往她们走来,到了面前,他伸手拉低墨镜,问怀中的覃青:“这就是你说的同学?” “是啊,潘总。”覃青笑道,语气娇软地说,“我和同学聊聊天,一会儿再上来找你好不好?” 潘铭的目光在夏安和赵盈身上转了圈,大方地说:“行啊,不过可别让我等太久。” 说着伸手摸了摸覃青的脸,动作带着狎意。 覃青却像是习以为常的样子,对夏安她们说了句“等会儿”,就亲自把人送到大厦的门口,一副依依不舍的模样。 夏安收回目光,和赵盈先行进了旁边的咖啡馆。 两人一进去就有服务员上前询问定位情况,夏安报了覃青的名字,对方便将她们领到了里面靠窗的雅座,随后端来了柠檬水,问两人喝点什么。 赵盈看了一眼菜单,被上面的价格震惊到了,用菜单盖住半边脸,低声对坐在旁边的夏安说:“好贵啊!” 夏安正在看菜单,闻言只是淡淡笑了下,说道:“放心吧,会有人付钱的,你就算是把这菜单上的东西都点了,她也会眼都不眨一下付钱。” 说罢她抬头对一旁等候的服务员说:“冰花拿铁,谢谢。” 赵盈第一次来这种高消费层级的地方,心里多少有些负担,犹豫了会儿,选择了一杯中等价格的花式咖啡。 服务员走了,她问夏安:“你说的是覃青吗?” 夏安端起柠檬水喝了口:“不然呢。” 两人说话间,覃青也进来了。 覃青踩着高跟鞋走到座位前才摘了墨镜,随后在夏安和赵盈的面前坐下,对她们说:“不好意思,久等了。” 她对服务员递过来的菜单看也不看,随后说了个名字,服务员应声离去。 赵盈是忍不住的性子,开口就问她知不知道自己和夏安被顶替的事情。 “这个啊,刚刚看到了。”覃青轻飘飘地说,似乎不觉得有什么问题,“我也参与了‘盛世’的绘制,有我名字有什么奇怪的,你们觉得有问题,应该去找顶替你们名字的人,找我算怎么回事?” “我当然要找他们!”赵盈解释道,“但是你要帮我们作证啊,当初我们一起合作的——” “作证?”覃青打断她的话,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赵盈没想到她会这么说,明明两人平时在学校关系还算不错,闻言气得从凳子上站了起来:“你怎么能这么说,我们——” 夏安伸手拉了拉她,赵盈这才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大,周围的人都朝这边看了过来,只能先忍着气坐下来。 夏安看着覃青问:“我来只为了问两件事。” 相比针对赵盈时的尖锐,面对夏安时,覃青反而平和许多:“你说。” “这件事你是不是一开始就知道?”夏安一针见血地问,“当初那个应酬,是不是张浦河示意你的?” 覃青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盯着夏安看着一会儿,才说:“夏安,你真的很聪明。你既然都猜到了,那也没有必要瞒你,没错,都是张浦河的意思。” 赵盈听不懂她们的意思,一头雾水地问:“什么应酬?你们在打什么哑谜?我怎么听不懂?” 她的话让覃青笑了一声,看向她的目光里饱含讽刺:“不懂也好,我有时候真的挺羡慕你这种一根筋又反应迟钝的人。” 这些话对赵盈来说简直是赤裸裸的人身攻击,立马就怒了:“你说谁反应迟钝呢?!覃青你会不会好好说话?” 覃青却不搭理她,而是看向夏安:“你知道又怎么样呢?结果已经公布了,事情已成定局。” “定局?那也未必吧,”夏安笑了笑,“我有‘盛世’的底稿,也有创作人证,我完全可以申诉。” “可是你的底稿不完整,不是吗?”覃青反问。 夏安闻言,像是想起了什么,脸色微沉:“丢失的那一半在你那里?” 当初覃青找夏安借过底稿,说是想要学习,夏安也没有多想,把底稿都给了她,后来她却说不慎遗失了一些。 这件事发生在盛世还没有完成的时候,夏安没想到对方这么早就开始算计她们了。 “在张副教授那里。”覃青摇摇头,“至于人证?夏安,我说你聪明,可你怎么也这么天真呢?你难道觉得我会帮忙吗?” 她这句话已经给了答案,她既然已经帮了张浦河,也吃到了助纣为虐的红利,又怎么会替吃亏者作证。 赵盈虽然心大,但也不算笨,当即明白了她的意思,反驳道:“就算没有你,还有梁继文,他这么喜欢夏安,肯定不会袖手旁观!” “喜欢值几斤几两啊?”覃青对她的话完全没有放在心上,“夏安你知道吗?那天的饭桌上就有梁继文的父亲,你说是梁继文对你的喜欢重要,还是他父亲的分量重要?” 覃青不愿意帮忙在夏安的意料之中,但是梁继文的问题确实是她没有考虑到了,想必张浦河他们已经把各方关系都疏通了。 “可是这样不公平。”夏安看着她,语气缓慢却有力,“你知道我为了‘盛世’花了多少心血,它是我一笔一画,亲手完成的,张浦河和杨楷没有资格拿走它。” “我知道你不服气,可是这个世界本来就不存在绝对的公平,不是吗?”覃青嗤笑了一声,“我当初为了奖学金那么努力,最后还不是一样被人顶替了名额,我们只是一个普通人,拿什么和资本和权力斗呢?” “你当初奖学金也不是我们顶替的啊!我那时候还帮你申诉了呢!”赵盈不服气地说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覃青满不在乎地耸了下肩,“那又如何呢。” 话已至此,再聊下去也没有意义。 “我知道了。”夏安点点头,对赵盈说,“走吧。” 说罢,她起身站起来,覃青却又出声叫住她:“夏安!” 她从位置上站起来:“不要去和自己不同层级的人说公平,他们有一百种方法能让你闭嘴,这算是我给你当初给我忠告的回礼。” 夏安看了她一会儿,半晌才说:“我理解你的退缩,但无法苟同。这个世界上确实没有绝对的公平,但是有维系公平的法度,如果每个人都向资本妥协,顺从强权,那公理的存在还有什么意义。” 为您提供大神 公子如兰 的《不死鸟与掌中雀》最快更新 第16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第17章 从咖啡馆出来,赵盈还在为覃青的态度生气:“她真的是太过分了,明明在学校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变了——” 赵盈的话戛然而止,惊讶地看着夏安。 只见夏安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屏幕上显示着“录音中”几个字。她按下暂停然后保存,将手机收回包里,这才转头看向赵盈:“你刚才说什么?” “夏安!”赵盈的声音转忧为喜,“你录音了?我怎么没想到呢!你做的太周全了!” “只是一点录音而已。”夏安并没有太高兴,“既然他们敢这么做,肯定是各个部门都已经打好了关系,我们这点证据不一定有用。” 她这么一说,赵盈也反应了过来:“你说的也是,那我们怎么办?现在覃青不肯帮忙,连梁继文也没有希望,就像覃青说的,光靠我们两个人根本没有办法和资本对抗。” “那也未必。”夏安笑了笑,除了录音,她手中还有录像。 至于和资本对抗…… 整个S市最大的资本就是蒋忱,如果真的要和张浦河硬刚,她也不怕对方。 只是,在此之前,她想把自己能做的事做了,而不是一有事情就去求助别人。 当然,如果事情处理不了,那么她也不会清高到不找蒋忱,毕竟资源在自己手上,为什么不利用? “那我们现在要怎么做?”赵盈问。 “等梁继文的回复。”夏安抬头看了看天,午后的天空晴空万里,没有一丝阴霾。 赵盈不解地问:“可覃青不是说,梁继文不会帮我们吗?” “是啊。”夏安收回视线,“所以,我在赌。” 赌梁继文不会是那种人。 她们离开后,覃青独自在咖啡馆坐着,面前的桌子三杯咖啡都没有动过,她盯着咖啡上的拉花看了许久,直到上面的图案慢慢消融。 刚才赵盈的话还在耳边回响,让她想起了当初奖学金被人顶替的事情。 顶替她的人专业能力没有她强,家庭经济比她好百倍,那几千块钱的奖学金对于对方来说不过九牛一毛,对她来说却是半个学期的学费。 对方顶替她的名额,要的不过是一个“优秀”的名声,她却为此熬夜打工许久才赚回来。 她怨这社会的不公,可是作为底层的普通人,在对方趾高气扬的奚落中,她却连开口与对方对峙的勇气都没有。 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公平,她很早就知道了,从她屈服现实,在张浦河面前脱下第一件衣服开始。 她不是不恨张浦河这些手段卑劣的人,实际上她比夏安、比赵盈要恨,只是这并不能改变什么。 相反的,她顺从了,她得到了一直以来她梦寐以求的东西。 对于普通人来说,物质的欲望是深渊,如今她就身处这片深渊中。 她知道自己三观不正,也知道潘铭不是好相与的人,可他给了自己大量的金钱和资源,给了她纸醉金迷的人上人生活,当初连看都不敢看一眼的品牌包包,她现在眼睛都不眨一下便可以拿下。 为此,她甘愿忍受潘铭一些不为人知的癖好。 包里的手机铃声打断了她的思绪,覃青拿出来,看到潘铭的名字,深呼吸了一下接通:“潘总……嗯,结束了,我现在上来。” 挂断电话后,她拿镜子看了看,确保一切如常后便结了账从咖啡馆的侧门往大厦一楼走。 潘铭在楼上的会所里,覃青到时,他正搂着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在喝酒,看到覃青招了招手:“过来过来。” 覃青走过去,他怀里的女人让开位置,娇笑着去帮两人倒酒。 潘铭喝了一杯,问覃青:“刚才那两个都是你大学的同学?我怎么没见过?” “来往得少。”覃青帮他把酒满上 潘铭一手摸着下巴,心不在焉地问:“穿白色衣服那个叫什么名字?” 白色衣服的——是夏安。 覃青跟潘铭的时间虽然不长,但是对他见猎心喜的喜好却是很了解,他此时淫·秽的目光,比上一次在饭桌上看到自己时还要明显。 他是看上夏安了。 覃青自知和夏安不是一路人,但是当初在‘盛世’绘制的过程中,夏安确实帮了她不少。 “一个普通同学罢了。”她扯开话题,一手抚着潘铭的领口问,“潘总,今天想玩什么?” 换了平常,潘铭少不了要和她调笑一番,此时却毫无兴致:“叫什么?” 覃青沉默了两秒,道:“夏安。” 潘铭皱了下眉:“姓夏?” 这个姓让他想起之前为了项目想请蒋忱帮忙,却因为蒋忱那个姓“夏”的女朋友,被蒋忱当众倒酒羞辱的场景。 那杯酒浇在他的头上,犹如将他潘铭的脸面摔到地上,还使劲踩了两脚。 覃青看他表情突然变得阴鸷,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小心翼翼地开口:“潘总,您怎么了?” 潘铭端起桌上的酒,一饮而尽:“那个叫夏安的,你帮我拉个线,我再送你个包。” 覃青心里一惊:“潘总,她不是那种人——” “哪种人?”潘铭掐着她的脸,冷笑地说,“老子就是要玩姓夏的,我倒要看看她们姓夏的清高贵重在什么地方!” 说着将覃青往旁边一推,覃青整个人摔在沙发上,潘铭却毫不在意,而是看着她说:“别耍什么花样,等人弄到手了,有的是给你的好处。” 覃青闭了闭眼,心底一片寒意。 — 梁继文在得知‘盛世’的评比结果时,他正和自己父亲在外面应酬。作为家里唯一的继承人,他已经逐渐跟着父亲梁政雄接触生意场上的事情。 挂完夏安的电话,他立刻给杨楷打了电话,对方并没有像对待赵盈那样拒接,甚至态度还很不错地和他打了招呼,问他毕业论文准备得如何了。 梁继文没有和他寒暄,而是单刀直入问了评比结果的事情。 “这件事情啊。”杨楷在电话那头云淡风轻地说道,“你就别管了,你的名字是不会动的,这个你放心。” 他这么一说,梁继文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真的是你和张教授做的?你们怎么能这么做?夏安和赵盈付出了那么多心血,你们这样做太过分了!” “过分?”杨楷说道,“小梁啊,这句话夏安和赵盈都可以找我说,但是你不行。” 梁继文不明所以:“什么意思?” “你上次有关敦煌壁画解析的论文发刊,知道是怎么上的吗?”杨楷悠哉地问,“为了你那一篇论文,刷掉的人可就是夏安的。” 梁继文一愣,脱口而出:“不可能!当时明明不是这样子说的,你们当时说的——” 他的话蓦地停住,像是想起了什么,脸色微白。 杨楷点到为止,给他留了面子,没有把话说得太彻底:“至于这次的评比,你就别管了,如果夏安她们联系你,你就当不知道这件事儿。” 梁继文想说自己本来就不知道这件事,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他满脑子都是杨楷刚才透露的消息。 他之前的论文,顶掉了夏安? 他自以为找杨楷为夏安打抱不平,却未曾想过自己在不知情中,也做过和他们同样卑劣的事情。 如果夏安知道了,会怎么样看他? “可是这样不公平。” 梁继文语气干涩地说道,他知道夏安为‘盛世’倾注了多少心血,她甚至为了赶稿,在高烧三十九度时还不停地绘图。 “年轻人总是爱谈公平,即使没有什么意义。”杨楷不以为然地说,“这件事捅开了对谁也没有好处,张副教授马上要升了,肯定也不希望和你的父亲闹僵。” “我父亲?” 梁继文从他的话中抓到了关键信息:“这件事我父亲也知道?” “你是个聪明人,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 杨楷说完也不等他反应就挂了电话,梁继文拿着手机,茫然地站在酒店的走廊上。 此时,他身旁的包厢门打开。 梁政雄和一群人从里面走出来,看到他站在门旁发呆,出声叫了他一声。 梁继文回过神,默不作声地跟在旁边和他一起送客。 其他人走后,两人上了车,梁继文终于忍不住问起梁政雄‘盛世’的评比的事情:“爸,你是不是一开始就知道这件事?” “也不算一开始。”梁政雄一边解自己的领带,一边随口说道,“你们张教授上次约我吃了个饭,让我帮疏通疏通文物局那边的关系,我就找你舅舅帮了个忙。” 果然如此! 梁继文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你知不知道,他为了自己的名声,把我同学的名字顶替了!你居然还帮他疏通关系?” “不过是一件小事。”梁政雄满不在乎地说,“没有顶替你的就行,其他人无所谓。” 梁继文不是傻子,知道自己父亲不可能做对自己毫无利益的事:“你和他交易什么?” 他犹如质问的语气让梁政雄脸色一沉:“你这是什么态度?我是你爸!有你这么和老子说话的吗?” 说完,他看梁继文一脸不认同,毕竟是自己的独子,于是又放软了语气:“这是我们大人之间的事情,你不用管,总之你的名字不会变是一定的。” 梁继文沉默了半晌,低声道:“我做不到。” 梁政雄一时间没有听清他说什么:“你说什么?” “我说要我闭嘴我做不到!”梁继文语气认真地说道。 “那你想干什么?”梁政雄怒道,“这件事牵扯到了你舅舅,还牵扯到了其他人,你不是小孩子了,不要凭自己喜好做事!” 提到自己的舅舅,梁继文哑然,梁政雄继续说道:“不过是两个微不足道的人而已,她们要是有意见,给点钱安抚一下就是了,值得你发这么大脾气?” “她不是微不足道的人,她是——” 骤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断了父子俩的争执。 梁继文拿出手机,是一个陌生的号码,他还来不及想是谁,梁政雄便摆摆手示意他先接电话。 梁继文接通,手指不经意碰到了扩音。 手机那边传来一道彬彬有礼的男音:“梁公子你好,我是韩煜,蒋忱先生的助理。” 韩煜? 梁继文还未反应过来,梁政雄的眼睛蓦地瞪大, 接着就听到韩煜说:“冒昧来电请见谅,主要是有些关于‘盛世’壁画的问题想跟您确认一下。” 为您提供大神 公子如兰 的《不死鸟与掌中雀》最快更新 第17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第18章 蒋忱很确定之前梁继文说的壁画绘制人中有夏安的名字,所以他们当时才会组团请导师吃饭。 他的目光落在评比页面的名字上,问韩煜:“这几个人是谁?” 韩煜已经把名单都初步了解了一遍:“除了梁继文之外,覃青也是夏小姐的同学,至于杨楷是和张浦河,一个是夏小姐导师,一个是他们系里的副教授。” 蒋忱反应很快,立刻就意识到了这两人便是夏安她们请吃饭酬谢的导师和教授。 只是现在看来,杨楷和张浦河,并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人。 蒋忱拿过手机看了眼,夏安并未有来电或信息。 “蒋总,国汇投资的韩总到楼下了。”韩煜在旁边提醒道。 蒋忱将手机收起来,从座位上起身:“知道了,先去会议室。” 韩煜知道这是稍后处理的意思,毕竟预约好的合作方已经到了。 会议结束后,双方达成一致协议,韩煜提前安排好了餐厅。 一顿饭下来,蒋忱看了两次手机,韩煜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散局后主动询问道:“蒋总,是否需要联系夏安小姐。” 蒋忱面色淡淡,看不出喜怒,道:“联系梁继文。” 韩煜应下,动作迅速地去找了联系方式,拨通了梁继文的电话。 梁继文父子听到韩煜询问‘盛世’壁画的事情都愣住了,尤其是梁政雄,他不明白韩煜怎么会问这件事情。 梁继文刚和父亲因为壁画一事起争执,听到他的话,下意识就回答:“什么问题?” 韩煜的声音清晰传来:“上次听梁公子说‘盛世’壁画是您和同学联合绘制的,我想请问具体是哪几位同学?” 梁继文还未来得及回答,手腕突然被梁政雄大力抓住,目光相对,后者摇了摇头。 梁继文张了张嘴,握着手机的手用力捏紧,没有直接回答,试探地问了一句:“您怎么会突然问起这个?” “是蒋总的意思。” 一句话让梁政雄变了脸色,不清楚蒋忱的用意,一时间也不知道该作何应对,匆忙间对蒋继文作了一个挂断的手势。 “梁公子?” 梁继文听到韩煜再次询问,选择听从梁政雄的话动手将通话挂断。 “怎么回事?”梁政雄面色着急地问,“蒋总怎么会知道这件事?还特地让韩煜来问你?你那两个同学中有认识他的人?” 梁继文也同样处于一头雾水的状况,他回想起之前和夏安在荣兴百汇遇到蒋忱的事情,下意识否决这个可能性:“不可能。” “那这是怎么回事?”梁政雄有些坐不住了,“不应该啊,一个小小的壁画评比而已,有什么值得他过问的?” 梁继文看着再次响起的手机,依旧是韩煜的电话。 梁政雄摆手,沉声说:“先不要接,我去问问张浦河怎么回事。” 另一边,韩煜看着再一次被挂断的电话,先是疑惑,后就明白了过来。 他把情况如实反馈给了蒋忱,蒋忱也不觉得意外,头也不抬地说:“查一查张浦河和杨楷。” “好。”韩煜心领神会,见他注意力仍在手机上,温馨提醒了一句,“需不需要联系夏小姐,这件事毕竟她是当事人。” 蒋忱闻言,滑动页面的手一顿,抬头看向他:“你很闲吗?” “……”韩煜沉默了两秒,“抱歉,我现在就去查。” 说完立即离开了蒋忱的办公室。 韩煜走后,蒋忱目光重新落在手机上,在看到微信界面上的提示时眉心微皱。 【我拍了拍“夏安”】 蒋忱:“……” — 夏安和赵盈分开后,先回了一趟临江别院找‘盛世’的底稿。 推开画室的门,一股闷热的气流扑面而来,夏安不由拿手扇了扇。这些天不住这边,画室的门窗一直都是关着的,难免空气不流通。 她先去把窗打开,新鲜的空气直灌而入,室内顿时舒服了不少。 画室空间大,采光好,平时蒋忱不在时,她总喜欢待在这里。 当初得知她选了壁画专业,蒋忱便让人把这一间屋子清空改造成了画室给她用,还吩咐韩煜采购了不少壁画专业需要工具材料。 此时此刻,夏安还记得画室改造好时自己惊喜到无以复加的心情。 对一个美术生来说,谁不想拥有一间独立的、专属的画室呢。 她当时站在画室中间,回头看向倚在门框的蒋忱,语气抑制不住地上扬:“谢谢你,蒋先生。” 蒋忱似乎也被她的喜悦感染,唇角勾出一抹淡淡的笑意:“你喜欢就行。” “喜欢呀。” 直至今日,她对这间画室的喜欢仍旧是一样的。 夏安走到一旁的柜子里,翻出‘盛世’的底稿,取稿时不经意将旁边的画夹撞落在地,画纸张散落了一地。 她将底稿放到一旁,蹲下身躯捡地上的纸张,在捡到其中一张时手停了下来。 纸上是一个人物速写,寥寥几笔,生动又鲜活,只是没有画五官。 夏安恍了下神,看了一会儿,将纸张全部收入画夹里,放回原处。 之后她将底稿全部扫描了一遍,确认没有遗漏才将底稿收好,离开了临江别院。 夏安回到疗养院,许湘云已经醒了,见她回来,出声问:“刚才听小路说你行色匆匆的,是出什么事了吗?” 夏安不想让她替自己忧心,搪塞了几句说学校有点事情要处理,然后问她拿手机要之前录制的视频。 许湘云的手机有不少夏安绘制‘盛世’的视频,夏安将视频传到电脑上,选了一些比较清晰的,然后开始整理手上的证据。 ‘丹青壁藏’的官网有举报渠道,夏安实名注册之后,把整理好的录音、录像、底稿打包上传,随后又去了学校的官网。 她在学校官网查了张浦河的资料,又去学校论坛搜索了关于对方的信息。 学校论坛有专门的部门在打理,夏安当初偶然刷到的那个关于张浦河的帖子早就被删除了,但她也不在意,将所有的材料同样打包了一份发到学校官网的举报投诉渠道。 等她把事情处理完,已经是晚上了。 她恍然想起,今天还没有等到梁继文的电话,于是拿过手机解锁,这才看到蒋忱那一条系统提示。 【‘蒋忱’拍了拍你。】 夏安:?? 为您提供大神 公子如兰 的《不死鸟与掌中雀》最快更新 第18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第19章 蒋忱的聊天窗口里只有一个“拍一拍”的系统提示,没有其他信息,夏安不免怀疑他是不是点错了。 但是两人的上一次聊天间隔得有些久,这个可能性不大。 或者……他本来就是想找自己? 思及此,夏安想起昨天蒋忱离开时候的样子,他当时明明是不悦的,如今拍拍自己是什么意思? 夏安盯着界面看了好一会儿,试探性地拍了一拍,然后发了条消息。 【你拍了拍‘蒋忱’。】 【夏安:你今天忙完了吗?】 出乎意料的是,信息回复得很快,只是从字面上看,态度并不是很和善。 【蒋忱:有事?】 夏安琢磨了一下这两个字后面的情绪,动手回复。 【夏安:想你了呀。】 【夏安:联络感情,防止谣言成真[可爱]。】 【蒋忱:……】 蒋忱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窗外是半个S市的繁华夜景,他却无心观赏。 今天得知夏安参与绘制的壁画被人顶替,他第一时间就让韩煜去调查事情的前因后果,当事人却在深夜才想起联系他,而且很大可能还是因为他手滑不小心点到的“拍一拍”才联系。 难道她就没有想过找自己处理这件事吗? 蒋忱只觉得一股气堵在胸口,面无表情地回了一条。 【蒋忱:没有别的事?】 蒋忱本意是想问壁画的事,看在夏安眼里,却误以为他在怪自己打扰到他,一时间有些无言,斟酌一番后,回了一句让他早些休息的话。 蒋忱那边先是显示“正在输入……”,最后又归于平静。 夏安等了几分钟,才退了蒋忱的聊天窗口,目光在梁继文的名字上停留了两秒,从白天梁继文来电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大半天,对方没有再联系过她。 看来她赌输了。 一幅壁画,四个人联合完成,两个人被顶掉,剩下两个人对这样卑劣不公的事情缄口不言。 夏安并不打算继续联系梁继文和覃青,而是打算等举报结果反馈了再作进一步打算。 不过……她对结果的期望并不高。 事情如夏安所料,不管是壁画评比官方还是学校,都没有任何回应。 这样的结果夏安也早有心理准备,一开始的怒气过去之后,她反而平静了下来。 离她第一次提交材料举报已经过去一天,她重新提交了材料,并致电壁画评比官网上联系电话,表示如果官方不给予正面的回应,她会将一切相关的证据公布在网络上。 不得不说,在当今社会,网络媒体确实是普通百姓维权的最快途径,很快便有自称“丹青壁藏”的工作人员联系她,希望就举报一事当面和她详谈。 约好了时间地点,夏安把赵盈也叫上。 两人碰了头,赵盈挽着夏安问:“夏安,你说他们联系你,是不是表示愿意把名字换回来?” 夏安没有她想得那么乐观,“丹青壁藏”评比项目的办公室设在文物局,对方却约在外面见面,想必不是来替她们解决事情的,而是“解决”她们的。 她把其中问题分析给赵盈,后者一听,顿时又焦虑了起来,这两天她嘴巴都急冒泡了:“那怎么办?难道他们不怕我们把证据公布到网上吗?” “如覃青所说的,他们有的是方法捂我们的嘴,捂网友的嘴。我们可以发帖,他们也可以删帖,可以降低舆论热度,甚至可以找水军反将我们一军。” 夏安看得很透彻,她懂得用网络维权,对方自然也有舆论压制和解决的办法,否则这世上哪有那么多不公。 “那他们为什么还要约我们见面?”赵盈不解。 “这种事情能私下解决最好,毕竟不光彩。” 赵盈懂了,但仍旧疑惑:“那你怎么还答应他们过来?” “当然要来,不然怎么知道哪些人和张浦河站在一条线。”夏安说道。 赵盈似懂非懂:“那学校那边呢?” 夏安摇了摇头:“暂时还没有回应。” “我听说学校纪.检部门有张浦河的学生,你提交的材料肯定是被扣下!”赵盈咬牙切齿地说道。 “不用急。”夏安却安慰她道,“这件事情纪检部门不管,还有校长专线,校长专线不行,还有教育局。” 一级一级往上举报,她不相信没有公平的回应,如果真的没有,那么便以暴制暴,用更高的强权压制他们。 两人到了约定的茶馆,报了包厢号后,服务员领着他们进去。 包厢里坐着两个男人,一个约莫四十多岁,坐在主位,另一个年轻一些。 看到她们进来,两人都没有起身,视线在她们之间转了一圈,神态中有些居高临下的意味。 “你们谁是夏安?”那个坐在主位的中年男人出声问道。 夏安没有急着回答他,而是拉开面前的椅子入座,这才不卑不亢地回答:“我是。旁边这位是我的同学赵盈,也是‘盛世’壁画绘制参与者。” 对方眼底的诧异一闪而过,似乎惊讶于她的镇定和自若,打量了她几眼,这才说:“我是林国伟,此次‘丹青壁藏’鉴赏评比的负责人之一。” “我是张炬,文化遗产研究院的工作人员。”另一个人也出声自我介绍。 “夏小姐,我希望此次我们的谈话不会出现任何录音行为。”林国伟语气威严地说道,“我们是带着诚意来解决问题的,希望也能看到你的诚意。” “当然。”夏安爽快地说道,从包里拿出自己的手机放到桌面上,并解锁示意他们看自己确实没有在录音。 赵盈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轻易答应对方的要求,但她心里相信夏安,也跟着把手机放到了桌面。 林国伟和张炬对视了一眼,张炬点点头,对夏安说:“夏小姐,你提交的‘盛世’自证材料我们已经收到了,今天约你们见面,主要是想听听你们的诉求。” “我们的诉求当然是把名字换回来!”赵盈迫不及待地说道,“我们为‘盛世’花了那么多时间和精力,尤其是夏安,如果连她都没有资格署名,那其他人更加没有资格!” 夏安听到赵盈的话,心里一暖,伸手拍了拍她,示意她先不要激动。 张炬听完她的话,重心仍旧放在夏安身上:“夏小姐也是这个意思吗?” “是的。”夏安点头,“多的我们不拿一分,但是属于我们的,我也绝对不让。希望你们能够公正、公开地对待这件事情。” “公平、公正、公开?”林国伟重复了一遍她的要求,目光锐利地看着夏安,“夏小姐想要怎么个处理方法?” 夏安对他的目光丝毫不怵:“我希望文物局和文化遗产研究院,以及投资方能三方联合公开公示张浦河和杨楷冒名顶替一事。” 林国伟皱眉,脸色凝重:“结果已经公示,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正因为结果已经公示,所以才需要三方的有力声明。”夏安稳声说道,只有这样才能将张浦河和杨楷钉死在耻辱柱上,而且有了声明,她便又多了一份向学校举报的证据。 “夏小姐,这不是一件小事。”林国伟沉声道,“结果是层层审核评比出来的,‘盛世’更是作为这次评比的第一名,一旦公开冒名顶替的事情,就意味着我们审核评比存在不严谨的行为,对文物局和文化研究院的声誉有所影响。” 这话说得着实可笑,出现了问题不想着怎么解决,而是想着如何保住名声。 夏安也确实笑了出来,只是这笑声中多少饱含讽刺:“既然是层层审核还出现问题,那更要重视,并加以改正。” 林国伟在局里好歹也是个领导层级的人,平时习惯了底下人的阿谀奉承,夏安这种类似指正的态度,让他顿时心生不悦:“夏小姐这是在教我做事?” “不敢。”夏安淡然一笑,似有四两拨千斤的意味,“我所求不过一个公平而已,这不正是此次鉴赏评比秉承的原则吗?” “但实话实说,你提交的证据并不能完全证明‘盛世’是你们所绘制,录音、录像都是可以造假的。”林国伟眉头一皱,“夏小姐可不要偷鸡不成蚀把米。” “你胡说什么!”赵盈听到这里坐不住了,一拍桌子,“你是说我们造假想占便宜?你不要仗着自己年纪大就说话不过脑子啊!” 林国伟被她怼了脸色一青,旁边的张炬连忙出声制止:“赵小姐请不要胡说八道!” “本来就——” 赵盈被夏安拉住,夏安保持着风度,问林国伟:“那林先生的意思是?” 林国伟被赵盈气得不轻,连喝了两口茶才顺了口气。 他来前已经和有关人员商量好了安抚对策,夏安虽然表现得成熟稳重,但毕竟也只是个二十出头的大学生,他并未放在眼里:“我记得夏小姐和赵小姐都是S大的学生,实不相瞒,我当初研究生也是在S大读的。” 他的话让夏安心里一讪,这是要打校友牌? 果然,他接着说:“算起来我们也是校友关系,同校一场,我自然也不能看着你们吃亏。” “两位都是应届毕业生吧?现在有合适的单位了吗?” 威逼不成,下一步就是利诱。 夏安心里了然,面上却佯装不懂他的言下之意:“没有。” “S大作为国内知名985,想必夏小姐和赵小姐都是优秀的人才,我们对你们这样的人才一贯都是十分珍惜的,如果两位有意,文化遗产研究院很欢迎你们的加入。” 林国伟看着两人说道:“同时,附加两个‘国美壁画研究中心’的交流学习名额,如何?” 文化遗产研究院的编制少,每年招收的名额竞争力非常大,最主要的是‘国美壁画研究中心’交流名额。 这两个诱惑实在太大了,尤其是对应届毕业生来说。 赵盈的眼睛蓦地睁大,下意识看向夏安。 而林国伟仍在说:“不过是一个壁画评比的结果而已,你们想要参加,以后有的是机会,全国,甚至全世界的规模在等你们,何必因小失大?” 然而夏安却不为所动,而是转头看向赵盈:“你怎么想?” 赵盈张了张嘴,又合上,心里既是心动又是纠结。 她家庭普通,人长得也不够漂亮,临近毕业,工作也成了她最烦心最头痛的问题。 如果她能进入文化遗产研究院,不止能解决工作问题,连她的父母都能带亲戚面前挺起腰板。 赵盈感觉自己站在人生的分岔路口,左右为难。 “哒——” 杯子放在桌面发出的轻响拉回了赵盈的思绪,她一错眼,看到对面的林国伟一手虚扶着茶杯,一脸胜券在握地看着她们,眼底是掩饰不了的轻蔑,仿佛这场谈判尽在他的掌握之中。 赵盈一个激灵,蓦地从那些虚幻的泡影中清醒了过来,反射性地抓住夏安的手。 下意识的举动没有把握住好力气,夏安被她抓得有些痛,但也没有挣开她,而是关心地问:“怎么了?” 赵盈被她的关心差点湿了眼眶,从她们被冒名顶替到现在,一直是夏安在努力为两人争取公平,她却差点败在地方的糖衣炮弹之下,实在是愧对夏安。 “我听你的!”赵盈语气坚定地对夏安说,“我都听你的。” 夏安对她的选择并不意外,说了个“好”,然后对林国伟说:“不好意思,林先生。我还是那句话,希望文物局和文化遗产研究院,以及投资方能三方联合公开公示张浦河和杨楷冒名顶替一事。” 林国伟没想到会被拒绝,见夏安油盐不进,脸上掠过一丝怒意,语气也变得不好了起来:“夏小姐何必这么固执。” “每个人的原则不同罢了。”夏安不以为然地说道,“如果林先生做不了主,那么——” 她停顿了一下,看着林国伟,用清晰、坚定的语气一字一句说道:“让能做主的人来和我谈。” 为您提供大神 公子如兰 的《不死鸟与掌中雀》最快更新 第19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第20章 夏安和赵盈走后,林国伟怒气冲冲地一拍桌面,脸色铁青:“一个丫头片子!居然敢这么嚣张!” “别生气,林主任。”张炬连忙给他倒了杯热茶,“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大学生罢了,不懂你的用心良苦,等她想通了,还不得乖乖回来求你?” 林国伟脸色稍缓:“还是你懂事,不枉我当初把你招进来。” “那是那是,多亏主任青睐。”张炬笑容满面地捧了几句,又担忧地问,“不过主任,现在这种情况,要是这个夏安真的到网上发布一些不利于我们的舆论,这可怎么办好?” 林国伟不甚在意:“一个学生而已,翻不出什么风浪,你这两天让负责舆论监督的小林多注意一下网络,一旦有——” 突如其来的手机铃声打断了他的话,他掏出手机一看,接通后态度和刚才面对夏安时是一百八十度转变,“杨副总!今天怎么有时间给我电话?昨天还听你秘书说你在外地出差,回来了?” 来电人是希尼亚文化娱乐公司的副总,也是此次“丹青壁藏”壁画鉴赏评比大赛的投资负责人,对方不知道说了什么,林国伟脸色一变:“杨总,您这是什么意思?我们当初不是说好吗?” “说好的?”对方阴沉沉的声音拔高,“我们当初说好的是你们负责评比,我们投资方全程不干预,可没有说过纵容你们搞暗箱操作这种卑劣的行为!” 评比审核的工作确实由林国伟他们负责,夏安举报的材料也是递交到了林国伟所在的监督小组,希尼亚文化娱乐公司除了投资之外,全程不插手评比相关工作。 林国伟不清楚对方怎么会突然知道这件事情,忙道:“杨总,这次评比我们在程序上一直都是公平公正的,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对方冷笑了一声,显然不信他的说辞,“你们不是已经收到参赛者的举报了吗?还有什么误会?我们孟总亲自过问这件事,问我有没有参与你们的暗箱操作,你们最好是把事情弄清楚,否则我也保不住你们!” “孟总?”林国伟一惊,“孟誉白孟总?” 希尼亚文化娱乐公司是星辉娱乐集团旗下的子公司,除了孟誉白还能有谁。 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林国伟从位置上站了起来,丝毫没有刚才盛气凌人的模样,握着手机着急地说:“杨副总,您别误会,我们真的没有暗箱操作,关于举报这件事情我们也在查证,一旦查清楚绝对不会姑息的!” “最好是这样。”杨副总冷哼了一声。 林国伟心有余悸地问:“这件事情怎么会惊动孟总?” “丹青壁藏”壁画鉴赏评比大赛规模不小,但投资方虽然是希尼亚,也不至于需要呈报到星辉集团审批的程度。 对于他的疑问,杨副总说道:“具体的我也不清楚,但是看在相识一场,我给你提个醒,这件事似乎和‘冠世’的蒋总有关,你好自为之吧。” 杨副总说完便把电话挂了,林国伟一脸呆滞地拿着手机,像是没有从刚刚得知的消息中回过神来。 张炬在一旁拿手拍了拍他:“林主任?” 林国伟被他拍得一激灵,拿着手机大骂了一声,张炬被他吓了一跳:“林主任,发生什么事情了?” 林国伟恼怒地咒骂着,从手机里翻出一个联系人拨过去,一拨通便厉声骂道:你当初和我说不过是两个没有背景的学生而已,顶替便顶替了,现在出事了,你他妈要害死我是不是?!” “我怎么知道怎么回事?!我只知道你完了!我也完了!”林国伟急得在原地上打转,最后和对方吵了几句,将手机狠狠一摔! 已经离开的夏安和赵盈并不知道这些后续。 出了茶馆,夏安从口袋里拿出一支小巧的录音笔,在赵盈震惊的目光中按下播放。 刚才和林国伟他们的谈话清晰地从录音笔中传出,夏安确认无误之后,才将录音笔关掉。 “夏安!”赵盈目露崇拜地看着她,“我还纳闷你刚才怎么那么爽快,原来你早有准备啊!” “对付什么人,用什么手段罢了。”夏安笑笑,对方既然不公,她也没必要太过光明正大。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赵盈叹了口气,语带愧疚地说,“感觉我什么忙都帮不上,全都要靠你。” “没有的事。”夏安温声安慰道,“你每次都站在我这边,我们一起努力,就是最好的帮忙。” 她的话让赵盈想起自己刚才差点临阵倒戈,心里愧疚不已,但也没脸和夏安说,只能暗暗决定自己一定要努力帮上忙。 - 另一边,孟誉白听完下属的汇报,挂上电话,回头笑吟吟地看着一旁的蒋忱:“阿忱,已经搞定了。” 蒋忱正在处理文件,听到他的话反应不大:“嗯。” 孟誉白“啧”一声,跷着二郎腿:“一个小比赛而已,特地给我打了电话,现在又摆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给谁看啊?” 他的话中带着调侃,听得旁边的韩煜心里无限感叹,只有孟总才敢这样调侃自家老板,自己虽然在蒋忱身边待了很多年,在处事上仍旧需要谨慎小心。 蒋忱对孟誉白的话充耳不闻,审完手中的策划书没有问题后,在最后一页上签下自己的名字,然后将文件递给韩煜。 “进展如何?”他问。 韩煜这两天一直在调查张浦河和杨楷,答道:“已经掌握了一些两人利用职权之便违规收受钱财的证据。另外,据相关人员提供信息,这两人在职期间,有性.侵学生的经历,目前还在取证。” 性侵? 想到这样龌龊无耻的人,一个是夏安的导师,一个是夏安系里的副教授,蒋忱原本冷漠无波的脸上闪过一丝怒意,眼底倏然变得冷冽,语气也变得森冷:“查清楚。” 韩煜清楚这是要彻查解决张浦河和杨楷的意思:“好的,蒋总,我尽快将相关材料整理给您——” “给夏安。” 韩煜一愣:“给夏小姐?” “她不是已经举报过一次了吗?有经验。”蒋忱理所当然地说。 韩煜:“……”明明是想让夏小姐有成就感。 但是老板都这么说了,韩煜肯定照做,应下后离开了蒋忱的办公室。 孟誉白在旁边目睹完,韩煜一走,他立刻“啪啪啪”鼓掌,看着蒋忱直摇头:“兄弟,我怎么从来不知道你居然对一个女人贴心到这种地步?” 蒋忱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你怎么还在这里?” “诶诶诶!你这就过河拆桥了吧?”孟誉白从沙发上站起来,“我好歹也帮了忙好不好?怎么听起来这么无情?” 孟誉白最近在国外浪了一圈,今天刚从阿布扎比回来,特地给蒋忱带了礼物,没想到一见面蒋忱就安排他做事。 能让蒋忱亲自插手的事,孟誉白还以为是多大的项目,一问之下,居然是个第一名奖金才十万块的壁画鉴赏评比,听着都觉得寒碜。 不过好兄弟都开口了,他自然不会拒绝,一个电话便让人去处理。 只是没想到的是,从蒋忱的举动来看,似乎对夏安挺上心? 孟誉白倚靠着蒋忱的办公桌,问起自己回来后听到的传闻:“我听说蒋老爷子要给你相亲了?他应该知道夏安的存在吧?这是完全没有把夏安当回事啊。” 蒋忱自然懂自家老爷子的意思,所以才几次让二叔来试探自己的口风。 他背靠着舒适的老板椅,修长的指尖轻敲了两下扶手,对这个话题并不感兴趣:“你怎么这么八卦?” “无聊嘛!”孟誉白笑道,“话说回来,我一下飞机就赶来给你送礼物,又替你小女朋友解决了一点阻力,怎么着也应该请我吃顿饭吧?” 蒋忱也跟着笑了,被夏安冷落几天烦闷的心情缓解了不少,从椅子上站起来:“小意思,吃什么?” “荣兴百汇那边有家新餐厅,我投资的。”孟誉白双手插兜,和他一起往外走,“就那里吧。” 蒋忱闻言挑了下眉:“用我的钱,去你的餐厅请你吃饭,这算盘打得真响。” “过奖过奖。”孟誉白哈哈一笑,“吃完正好到‘嘉年华’放松放松,打打球嘛。” 蒋忱没有意见,两人一同离开了办公室。 - 赵盈和夏安分开后,径直回了学校宿舍。 她们宿舍本来是四人间,覃青之前搬了出去,另外两个同学已经开始实习,也很少会回来。 赵盈一路上都在思考怎么样才能帮忙上,而不是让夏安单打独斗,只是她作为一个普通学生,无权无势,能做的事情并不多。 想到学校纪检部门没有回应夏安的举报,她特地去查了纪检部门的人员组成,将他们的信息都整合出来,然后又去找相熟的同学打听对方的信息。 她蹲在椅子上,一边查一边用笔记录,桌面的风扇吹得“哗哗”响,也丝毫没有影响她的专注,连窗外的太阳落月亮升起都没有注意。 “嗡——” 手边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把赵盈吓了一跳,偏头一看,来电的居然是覃青! 上一次和覃青不欢而散的场景还历历在目,赵盈根本不想接她电话,伸手就想要挂断,手指在碰到屏幕的时候又停了下来。 她打电话给自己做什么?难道她良心发现决定帮自己和夏安? 意识到这个可能性,赵盈哪肯放过一丝机会,顿时来了精神,接起电话:“喂?” “赵盈。” 覃青的声音没有了那日的高高在上,反而和往日在学校时没有区别:“你在学校吗?” “我不在学校能去哪?”赵盈凉凉地说,“我又没有奔驰车接,肯定是在学校咯。” 她话中带刺让覃青静默了下:“你一定要这样说话吗?我们好歹也同窗四年。” 赵盈怒道:“你也知道我们同窗四年?!我以为我们好歹算是朋友,没想到你这么不讲情义!当初你阑尾炎动手术的时候是谁在医院二十四小时照顾你啊?!” “是你,是你帮了我很多,但这些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没必要一直拿出来说吧?我今天打这个电话主要是想问问你,你想不想要举报张浦河他们的证据。” “什么意思?你愿意帮我们?”赵盈狐疑地问,不明白她怎么突然改变了心意,“为什么?” 覃青说自己这两天一直都睡不着,良心过不去,想起这些年来赵盈帮了自己那么多,她也应该要报答赵盈,又提起了两人之前相处的时光。 这些年来两人同班同寝,关系确实不错,赵盈本就没有防备之心,也逐渐被她说动:“你真的愿意帮我们?” “当然。”覃青说,“我在荣兴百汇,只要你过来,我愿意作证。” 赵盈:“过去做什么?” “上次我们唱歌不是唱到一半就散了吗?我订了个包厢,就当是补回来吧。”覃青叹息着说,“不过你不能带夏安。” 赵盈不明所以:“为什么?” “当初夏安的底稿是我给张浦河的,她心里肯定对我有怨,等这件事情处理完之后,我再跟她好好道个歉。” 她说得情真意切,赵盈思虑了一番:“好,我现在过去。” “那我包厢号发给你,一会儿见。” 覃青挂了电话,把楼层和包厢号在微信上发给了赵盈。 她站在洗漱台的镜子前,灯光打在她的脸上,照出了她眼底的狠绝。 不是我想做坏人,是潘铭逼我的,我也是迫不得已。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不停地在心里暗示。 她估算了路程,等赵盈差不多抵达时候,拨通了夏安的电话。 为您提供大神 公子如兰 的《不死鸟与掌中雀》最快更新 第20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第21章 夏安接到覃青的来电也同感意外,听她约自己出去更是心生疑惑。有一上次张浦河组局的前科,夏安并不打算赴约,尤其地点还是在会所里。 “不好意思,我没有时间,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我挂了。”夏安冷淡地拒绝。 “你真的不来吗?那真的很可惜。”覃青语气惋惜地说,“毕竟赵盈都来了。” 夏安:“什么意思?” 覃青语带笑意:“我一说能替你们作证,她就巴巴过来了,你说她笨不笨?当初我要是约的是她不是你,是不是早就成功了?” 她指的是上次替张浦河当说客约夏安赴局那一次。 夏安脸色一沉:“覃青,你不要乱来!” “我也是替人办事而已。”覃青叹了口气,一副为难的样子,“再说了,你们不是想要联系张浦河吗?现在人都约好了,你却推三阻四。” “是张浦河让你这么做的?”夏安冷声问。 “不然呢?你以为还有谁?”覃青反问道,“这件事情总是要解决的,不是吗?你们现在也没有别的路可走,不如大家一起摊开来谈。” 夏安冷着一张脸,挂了覃青的电话后便拨打赵盈的电话,然而刚一接通还没来得及说话便被挂断。 紧接着她的微信收到覃青发来的她和赵盈的合照。 覃青发完合照给夏安,亲热地挽着赵盈的手:“听说你最近一直在为找工作烦恼,今晚好好放松一下,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你先把手机给我。”赵盈伸手想去拿自己的手机,“刚才夏安给我打电话,肯定是有事找我,我给她回个电话。” 覃青躲开她的手,将赵盈的手机顺手塞进自己的包里:“大晚上能有什么事情,你别那么紧张,走走走,我们去唱歌。” 一边说一边拉着赵盈往包厢方向走,赵盈心里惦记着证据的事情,出声提醒她:“你什么时候帮我作证?你可不要忘记啊!” “不会忘的,放心吧。” 随着最后一个字落音,覃青推开包厢门,将赵盈推了进去,自己也紧跟其后,关上了包厢门。 偌大宽敞的包厢里,音乐声嘈杂喧嚣,空气中的烟酒味道浓郁,缤纷的彩灯不停地旋转,灯光底下是贴身热舞的男男女女。 赵盈一直都循规蹈矩,哪里见过这种群魔乱舞的场面,下意识后退了一步,却被旁边一个倚着墙壁抽烟的男子一把揽住:“哟,吓到了?” “啊!”赵盈脱口而出一声惊叫,惊惶失措地伸手推开对方,“你是谁,不要碰我!覃青!覃青!” 她在昏暗闪烁的灯光里寻找唯一认识的人,却见覃青坐在前方的沙发里,旁边的是那天她见过的和覃青在一起的男人。 潘铭拿酒瓶敲了敲茶几,那些扭动身体的男男女女停了下来,音乐也被暂停。 赵盈转身想跑,被刚才的男人挡住,伸手推了她一把,她毫不防备就摔到了一旁的沙发上。 潘铭抽着烟,微敞开的衬衫下皮肤泛着红,显然是已经喝了不少,一双浑浊的眼睛看着赵盈,语气不爽地问:“怎么是这个?我没跟你说清楚吗?那个姓夏的呢?” 覃青抱着他的手臂,娇声安抚道:“别着急嘛,她来了,夏安肯定会来的,现在估计已经在路上了。” 赵盈听到这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覃青这是骗她过来当饵钓夏安,难怪刚才她不让自己接夏安电话! “覃青!”赵盈不敢置信地看着覃青,“你也太歹毒了吧!我怎么会认识你这种不要脸的人!” 覃青对她的怒骂充耳不闻,而是对旁边的潘铭说:“潘总,你可不要让她跑了,不然我的一片苦心可就白费了。” 潘铭哈哈一笑,揽住她使劲亲了一口,随即朝一旁的人招了招手:“你们,过去招呼一下这位小姐,别冷落了人家。” 于是两个穿着衬衫马甲装扮的男人围了过去,一左一右坐在赵盈的旁边,赵盈被他们吓得一个哆嗦,双手乱挥:“啊啊啊啊啊别靠近我!!” 在场的人似乎都被她夸张的反应逗乐了,哄堂大笑。 “小姐,你不要这么夸张,我们又不碰你。”坐在赵盈左边的男人捂住耳朵,一脸嫌弃,“潘总,快把音乐开起来吧,这女的吵死了。” 潘铭打了个响指:“music!!” 包厢里恢复了灯红酒绿的场面,赵盈缩在沙发里瑟瑟发抖,强忍住泪水。 这个时候她既担心又害怕,一边希望夏安快点来帮自己,一边又不希望夏安也陷入这样的困境。 夏安并没耽搁,挂完电话就出了门。 她不知道张浦河这次组局的用意何在,但就如覃青所说的,事情总是要解决的。 而且赵盈已经过去了,她不能不去,她不愿意看到赵盈因为这件事吃亏。只是,照目前事情的发展来看,自己的赢面并不大。 尤其是在张浦河面前。 她需要一个能掌控局面的后盾,而这个人便是蒋忱。 夏安一边下楼一边拨打蒋忱的电话,然而连续两次都响铃到结束就自动挂断。 夏安猜他兴许是在应酬或者开会没有注意,上了车后又拨了一遍,依旧是机械的系统提示:“您好,你所拨打的电话无人接听——” 她将拨号按掉,从通讯录里找出韩煜的号码拨了过去。 “嘟——嘟——” 拨号结束,对方未应答。 夏安也不觉得奇怪,毕竟韩煜作为蒋忱的专属助理,大部分时间都是和蒋忱在一起,蒋忱如果真的在忙,韩煜应该也不例外。 她没有继续拨号,启动车子离开了疗养院。 从疗养院到荣兴百汇大厦,夏安一路加速,抵达的时候也过去了一个半小时,蒋忱和韩煜依旧没有回电。 夏安见过蒋忱在家开视频会议,最长的一次会议时间从白天持续到晚上,其间除了半小时用餐时间外,从不间断。 所以现在他没有回电她也不觉得奇怪,只是心里有些难免有些失落。 但是转念一想,这是属于自己的战役,即使没有他的参与,她也要坚定地踏上战场。 如此一想,又觉得释怀了许多。 她停好车,大步往荣兴百汇大厦走,跨进旋转大门的一刹那,突然想起上一次在这里偶遇蒋忱的情景。 当时就是在这个大厅里,她碰到了出差回来的蒋忱。 那一次来这里,她们是为了“盛世”参与评比的事情请张浦河和杨楷吃饭,没想到这一次是为张浦河和杨楷冒名顶替的事。 同样的地方,不同的心境,让人不免有种难言的唏嘘。 电梯在六十八层停下,一出门便是覃青所说的“极乐之徒KTV会所”。 “极乐之徒KTV会所”是S市高端夜总会TOP,也是出名的销金窟,举目皆是金碧辉煌的设计,无论是商务聚会还是私人约会,都是有钱人的心仪之选。 夏安也来过这里一次,是和蒋忱一起。 当时在场的人都是蒋忱的朋友,纯粹的熟人局。 那时候她刚跟蒋忱不久,对于这种上流人士的聚会难免拘谨,害怕自己言谈举止不够得体,在其他人面前丢了蒋忱的面子。 蒋忱却不在意,让她想唱歌就唱歌,不想唱就吃吃东西,玩玩牌。 聚会的人不多,但是都带了女伴,包括除了蒋忱之外,她唯一认识的孟誉白也是如此。 蒋忱和其他人聊天时,怕她无聊,让她去和其他女生聊天玩牌。 夏安心里惴惴不安,站在蒋忱身旁没有挪步,小声又尴尬地说:“可是我不太会。” 蒋忱亲昵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语气温和:“不要紧,随便玩玩,输了算我的就行。” 在场的人闻言都出声打趣了几句,其中一人道:“啧啧啧,我的蒋大公子,这是打算一掷千金博美人一乐啊!” 孟誉白看热闹不嫌事大,分享自己知道的八卦:“那是自然,阿忱对夏小姐可是一见钟情,第一次见面就让人家做她女朋友。” 在熟人面前,蒋忱不似工作中那么严谨这肃,半倚着沙发扶手,神态慵懒,姿势松弛,对众人的打趣也只是一笑而过,并未放在心上。 只是在注意到夏安的局促时候,出声制止了他们:“行了,别吓到她。” 在后来和其他女生的交谈中,夏安才得知她们并不是其他人的女朋友,而仅仅是“女伴”而已,她是在场中唯一一个蒋忱以“女朋友”带出席的人。 她的身份让其他女生羡慕不已,可是夏安却不知道为何并不觉得高兴。 她越过其他人,看向另一边与人交谈的蒋忱。 他依旧是懒散的姿势,却仍显矜贵端方,他生来就是人上人、是天之骄子。 而她,只不过是他顺手救下的一只雀鸟,贴上了“蒋忱”女朋友的标签。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夏安没有再玩牌,独自在一旁坐了许久。 那时候的夏安年纪小、不懂得掩饰自己的情绪,回去的路上,蒋忱轻而易举就注意到她的低落,出声询问:“怎么了?” “没事。”夏安摇摇头。 蒋忱一只手伸过来,拇指和食指捏着她的下巴将脸抬起,凑近了看:“一脸不开心,还说没事,不喜欢今天的场合?” 夏安不知道该说喜欢还是不喜欢,只是觉得这样的聚会与自己格格不入:“没有,只是有点不太习惯,我会尽量调整好的。” 蒋忱轻笑了一声,就着这个姿势亲了亲她:“不用勉强,不喜欢不去就好了。” 夏安心里意动,小心翼翼地问:“可以吗?” 蒋忱松开捏着她下巴的手,顺势揉了揉她的头发,松软的发丝触感极好,让他不由心生怜爱。 “当然可以。”他语带纵容地说道,“女孩子有任性的权利。” 自那以后,夏安没有再来过这个会所,后来再有聚会也都是孟誉白的“嘉年华”里,那里的环境更让人放松。 这是夏安第二次来“极乐之徒KTV会所”,会所大厅的墙壁悬挂着暗红色的丝绒壁毯,璀璨的水晶灯下,每一处都流露出极致奢华的气息。 夏安踏出电梯的那一刻,心脏莫名急跳了一拍。 像是不知名的预警。 她来不及思索为何,会所的迎宾看到她进来,主动上前欢迎和询问包厢号,然后引领她往里走。 越往里走,夏安的心跳得越快,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6812……6814……6816…… 左右两边的包厢号码不断往后退,眼看离覃青所说的6820越来越近,夏安的脚步蓦地一顿。 迎宾随着她一起停了下来,出声询问:“女士?” 夏安深呼吸了一下,平缓自己不住跳动的心脏。 她左右看了一下,趁无人经过时,摘下自己手腕上的宝格丽手镯塞到迎宾手里,尽量平静地说:“麻烦帮我到五十层的‘嘉年华’找一位叫孙经理的人,就说蒋先生身边的夏安有事找他帮忙,请他速来6820。” 能在这种销金窟上班的人,见过的有钱人无数,迎宾毒辣的眼光一眼就看出夏安身上的穿搭都是贵货,递到她手中的手镯也是正品。 几万块的手镯说给就给,迎宾意识到自己交了好运,笑容满面:“好的女士,您放心,我马上去帮您办。” 夏安嘱咐道:“我有急事,你越快越好,办得好的话不会亏待你的,如果他不在,你就找领班coco。” 有钱能使鬼推磨,迎宾当即拍胸脯保证:“我马上就去替您办事,6820包厢就在尽头左拐。” 夏安道:“我自己过去就行,你去吧。” 迎宾应声离去,夏安站了一会儿,来到了6820包厢,推门而入。 为您提供大神 公子如兰 的《不死鸟与掌中雀》最快更新 第21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第22章 第22章 “佛门?佛门不是门。”秦玄随手一挥,浑厚的法力宛如滔滔江水从秦玄体内泄出,将两个要打过来的狗妖轰飞。 看着刚刚在他们面前宛如神人的狗妖被秦玄这么轻松的就轰飞了,少年眼中带着一丝火热,不过常年在妖族居住还能活着的人家定然不会特别单纯。 尤其是挡在前面的少年的母亲,能在妖界这个真吃人的地方活到老,已经是个不可思议的成就了。 秦玄根本没从这个老母亲身上看到一点的超凡力量,也就是说这个老妇人竟然就凭借着一己之力,在这个吃人的妖界将自己的孩子养大。 别说这里是妖界,就是在两界山那一边的人间都不见的会出现这样的事,要知道在妖界这地方,便是相当于仙人的半圣来了也得跪这,更别提两个凡人了。 老妇人警惕的看着秦玄,生怕秦玄对她的儿子懂什么心思,妖界不同人间,人间好歹讲求礼法,脸面。 妖蛮两族没有礼法,思想落后,哪怕是有了灵智,也改不了野兽的习性,蛮族还好,怎么说只是野蛮,而妖族这里完全是混乱的,弱肉强食,以力量为主。 谁知道这个突然出现的衣着华丽的不知道是干什么的人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妖族虽然也化为人形,甚至于模仿人族的文明,但是谁知道他们肚子里究竟想什么? 老妇人将少年挡在身后,少年露出一个脑袋,“佛门不是门,为什么要叫佛门?” “无量度厄天……南无度厄救苦菩萨,这个问题问得好。”秦玄看了看自己的衣服,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才想起来他来这里有两个目的。 一是突破太乙境界,证得太乙道果,;二是传播佛道,修大乘佛法,集赞功德,搞一个菩萨化身,还有弄他那八十一尊佛陀功德金身。 “唉,传播佛门,这衣服就不太方便了。”秦玄摇了摇头,身上流光运转,流光消失的时候,秦玄身上的一身黑白道袍,却是变成了一身唐装。 你以为秦玄会穿僧袍?当然不会,虽说道德天尊门下随心所欲,但是一个道士,一个天庭大神穿一身袈裟僧袍,再来一个秃头,这佛门估计这辈子都传不下去。 这世界终究是儒家最为昌盛,身体发肤受之于母,剃了头发便是不孝,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现在诸子百家都这样。 搞特立独行这一套,他在这的时候自然没人敢说什么,等他一走估计佛门就得被压抑时间极长的诸子百家给推了。 所以,秦玄打算成立一个释家,传播佛门思想,反正在这里他才是佛门之主,他说了才算不是?要是让他的菩萨化身去开辟一个守着清规戒律的佛门也就罢了,他一个道德天尊门下去干这个感觉有点不太舒服。 这就是化身少的坏处了,秦玄摇摇头,暗自下定决心,等到他成就大罗之后一定要投影诸天,开几百个马甲,然后嘿嘿嘿嘿嘿~~ 在母子两人惊讶的目光之下,秦玄一身衣服从黑白换成了一身黄色的奇怪短衫。 “咳,别在意。接着说,佛门不是门,只因天下有**,众生不得入,故而此门非门也是门,此门从来不经人。有朝一日能顿悟,方知佛门是空门。”秦玄负手而立,清风自来,出动秦玄的长发和袖口显得一副高人气派。 “空门?母亲说过空就是没有的意思,空门就是没有门咯,既然如此佛门就是没有门咯?”少年仰着头一点也不为秦玄这高人做派惊讶,毕竟秦玄这年轻的模样还真的不像是高人。 “善哉,善哉,空门就是没有门!佛祖曾经说过,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修士也称修真者,也是借假修真。你这话说的对,佛门就是没有门,道门也是没有门,儒门也是没有门,魔门亦是没有门。 世上本来没有门,有何处寻这大道之门?有趣有趣。”秦玄看着这小少年双目都快放光了,如此根性,要不是他不想收徒,他都要直接纳入门下了。 要不收入门下吧,就当是为化身修的。现在他可是度厄救苦菩萨,不是天上的司命天君,也不是度厄真人,收了吧。 “那,儒门是什么?你刚才说儒门,和儒家有什么关系吗?”少年已经站在老妇人的身前,老妇人并没有阻拦。 老妇人哪怕见识再低,却也曾是人间的人,人间圣院早就开始普及教育了,哪怕没上过学也知道一些道理。 老妇人看着秦玄这样,也知道他们这是碰上大机缘了,故而老妇人不仅没有阻碍自己的儿子上前提问,更是用手拍了拍少年的肩膀,给少年鼓励。 “刚才既然说了天下本就没有一扇门,但是众生都以为有,所以都想去找那条路,那扇门。 一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而一群人的力量是无限的,拥有相同信念的人聚集在一起,所以就是大家,也叫作家。”秦玄微笑着对着少年回到。 少年闻言沉思,“既然儒门有儒家,您刚才说过的道门那应该就是道家,那佛门有什么家呢?佛家吗?” “佛家?”秦玄听了这句话,突然感觉到天地之间有一种玄妙的律动聚集在他的身边,天上的文曲星突然亮了,秦玄知道是时候立下释家了。 “非也,”秦玄轻笑,“佛门当有释家。”秦玄话音一落,天地之间似乎再有一种神秘的力量,一种伟大的精神在询问着秦玄。 这一刻,这种精神和少年似乎融合在一起,“敢问,何为释家?” “我门好禅悟,贵解脱,以入定参证,能得渐悟,顿悟。能于此而有所悟入,而后性静心空,能脱离一切忧患挂碍。 无挂碍故,无有恐怖。无恐怖则神清,神清则气足,气足则应变无方、随机生巧。如是而后,明于法而不拘于法,沉其心而不动其气。 释者,放开也,放下也。我释家乃是求得大解脱,大自在,故而名曰释。”秦玄轻声却难得严肃的诉说道。 “释家?可有典籍?可有论述?”冥冥之中的意志开口问道。“有!”秦玄自袖中拿出两卷绢书,“此经名为《般若波罗蜜多心经》,乃是我释家根本教理——诸法皆空。”秦玄话音落下,冥冥之中的力量将《心经》托起,缓缓翻阅。 秦玄轻笑,再次举起另一册绢书,“此经名号《金刚经》,述空讲空,诸法皆空!” 风停了,云停了,这一刻仿佛整个世界的时间都定格了,只留下了秦玄和那冥冥之中的力量。 文曲星中,一种伟大的精神降临,秦玄知道这是这个世界的意志。经书在天上翻动,无上的意志在这一刻仿佛完全苏醒了,祂盯着秦玄,“你非此界中人?” “是。”秦玄点了点头。“不要惹事。”祂盯着两本经典看了许久,片刻后才缓缓开口,“释家可立。” 祂消失了,经书却飘在天上,文曲星上的才气从天而降,种种异象出现,数十丈之高的菩提古树虚影立于妖界,古树之下有一六丈金身的佛陀轻声念诵着两本经书。 妖界的各处,几位妖圣缓缓抬头,看向金佛。人界圣院,几位老者也想着妖界的方向看去。四海之下,一条老龙缓缓张开眼睛,轻声叹息了一声。蛮族核心祖地,蛮圣抬头向着妖界的方向怒吼。 一时间整个大陆似乎都被这一刻的异象惊醒了,秦玄感觉到四方传来的声音,踏步立于虚空,手持两本经书,大声喝道“释家,立!” 一时间人族,妖族,蛮族三族核心之地得看守者们似乎心有所感,心有灵犀一般的说出了同一句话,“释家?什么东西?” 唯有海底深处的老龙冷哼一声,“那群和尚又出来折腾了,怎么这里也有那群和尚?真的是烦死老龙了!” 老龙刚要闭上眼睛,却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不一样的东西,“这种感觉?不对啊,怎么着禅机之中还夹杂着一股子太清一脉的道韵? 这还有天庭的神力?这种神力是……命运神力?司命传人?这次来的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前段日子来了个带着火云宫诸圣贤诗集选的,跑到这里到处盗版诸圣贤的诗词,若非老龙在这需要遮掩天机,恐怕火云宫文圣人那边早就下来拿人了。 这次又来了一个上天庭当天神的太清门人来传佛道,这都是个什么玩意!当这个世界是垃圾站吗?还是决心要吓死老龙! 老龙跑出来玩玩容易吗?一个太乙道果的分身而已,至于不?至于不?”老龙越说越生气,转眼就看见了一边趴着的给他相似却没有任何动作的黑龙。 “唉,你说我当时干嘛要找不自在去惹那个黑心货,反正我也出不去,他当黑帝就去当好了,我拦着他做什么? 这他喵的压了我本体都几个盘古纪元了?无量量劫还不让我出去,让青龙演我,靠!老龙我~~我错了啊!放我出去啊!”海底的老龙哭丧着脸,向着天喊了一声,随即又陷入沉默。 一条河流边上,一个俊美的年轻道人正在河边栽树,口里念叨着“挖个坑,埋点土,数个一二三四五,自己的水,种自己的树。” 随着年轻道人将树载好,随手引了一滴身边的河水滴在树上,本来不过小腿长短的小木苗瞬间长大,化作一棵参天大树,树上慢慢结了花骨朵,然后花骨朵慢慢长大,然后盛开,开的都是——向日葵。 年轻道人熟手摘下一个瓜子,张嘴尝了尝,“不错,竟然是烤肉味的。老陈的培育手段越来越厉害了,不错啊,好吃。” 就在年轻道人嗑瓜子的功夫,河水中突然出现一个蓝发少女,“你觉得什么时候放了那条老龙,我怎么觉得他快哭了?” “放了他?”年轻道人冷着脸,“他心里想的什么我还能不知道?没杀了他已经算是给他面子,还想出来?他就是在想桃子!让他出个化身就不差啥了。” “好吧。”少女耸了耸肩,再次没入水中。只留下年轻道人一人站在岸边,“想出来?休想,我要让你体会着时时刻刻担惊受怕的心情,我就让人追着你!我要让你的精神受到折磨!哈哈哈哈哈哈~~等等,我怎么觉得自己有点变态?” 儒道至圣,妖界,秦玄从天上落下,异象消失,两卷被才气改造过得经书从天而降落在秦玄手里。 老妇人,少年仿佛什么也没看到,确实什么也没看到,毕竟刚刚的异象是才气所化,没有圣人境界,根本看不见这异象。 少年看见的就是秦玄说完话后就踏空而起,手持经书喊了一声“释家,立!”之后就落在地上,仅此而已。 秦玄看着眼前的少年,刚刚释家立下和这少年有很大的关系,释家的气运有一半落在少年身上,若是少年不加入释家,他可就哭了啊。 “你可要加入我释家啊?”秦玄看着少年轻声问道。“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真的最后一个。”少年盯着秦玄问道。 “什么问题?问吧。”秦玄无所谓的说道。“儒家和释家哪个更厉害?”少年轻声问道。 “哈?哪个更厉害?”秦玄皱起眉头,“这个不好说啊,你要知道三千大道殊途同归,走到最后几乎没什么差别。 就像这棵树一样,要是一个剑客来了他会一剑斩断,要是一个樵夫来了他会用斧子砍断,同样是树断了,你觉得哪个更厉害?” “斧子和剑?当然是剑更厉害,剑能杀人,而且剑很帅气!我看过那些妖族用剑,很帅的!”少年说道。 “那如果那把斧子能够开天辟地,开创世界呢?”秦玄笑问。“开天辟地?开创世界?”少年睁大了眼睛,“怎么可能有那种斧子?” “怎么不可能有?”秦玄反问道,先不说盘古斧,就是沉香手里那把老君砍柴用的斧子,大禹王用来开山治水的开山斧不都能开天辟地吗?单就秦玄而言,现在的他那些一把普通的斧子都能开辟一个小世界。 “那应该是斧子吧。”少年回应道。“那如果那把剑一击之下能够直接毁灭世界呢?”秦玄再次问道。 “毁灭世界?”少年皱起了眉头,“那还是剑厉害。”秦玄笑着摇了摇头,“都不是。不知道夫人可有想法?” 老妇人闻言却是有些紧张,连忙摇了摇头“不知道。”秦玄轻笑,“当然是用斧子和用剑的人啊,无论剑和斧子都不过是武器而已,正如同儒家,释家同时为了追求大道,只有先后之分,只有完全和不完全的差别,其他的都一般无二。重要的还是要看使用的人啊。” “这样吗?”少年皱紧了眉头,似乎觉得这个问题有些难以理解。“不用着急想了,以后你会明白的。”秦玄摸了摸少年的头,“现在愿意入我释家了吗?” “弟子愿意。”少年赶紧躬身行礼,“弟子宋辉拜见老师。”说着宋辉按照他以前见到的那些妖族拜师时候的礼仪跪在地上对着秦玄磕了三个头。 “起来吧,以后叫我师父吧。”秦玄轻笑,“这两本书给你了,这两本可是圣书,我释家的根本,你可要好好学习啊。” “圣书?”少年捧着书看着秦玄,秦玄笑了笑没在说话,反而对着一边的老妇人说道,“既然姓宋,不去我叫你一声宋夫人吧,宋夫人不如和我一起找个地方住下照顾辉儿?” “好吧。”老妇人看着宋辉点了点头,“不知这位~先生要去哪里?” 为您提供 公子如兰 的《不死鸟与掌中雀》最快更新 第22章 第22章 免费阅读 [www.aishu55.cc] 第23章 第23章 你不太行啊! 就在天道宗众人,全都感觉无解之时,一个谁都没想到的人出现了。 无尘宫殿前广场外的屋檐上,林云嘴角带着一丝玩世不恭的笑意,大大方方的出现在众人面前。 夜倾天! 一时间,全场惊呼,所有人目光全都愣住了。 就连神道阁好些弟子,也是惊愕不已的看向来人。 “这就是夜倾天吗?天道宗最近崛起的剑道奇才,不过他不是被关起来了吗?” “这家伙怎么出来的?” 不仅他们一头雾水,眼中尽是不解之意,天道宗好些人也是极为不解。 传言中,夜倾天早就被天璇剑圣给失手打成重伤了,甚至还有说他被打死了的。 可眼下竟然堂而皇之的出现了,实在令人疑惑不解。 “好家伙,我就知道不会看错人。”王子岳在桌上狠狠拍了下,兴奋之极的笑道。 这夜倾天果然情痴一个,浪荡不羁的外表只是假象,内心则是一往情深。 世间无人能懂,唯有我懂! 白疏影抬头看去,神色未变,心中却泛起些许波澜。 这几日她都在刻意淡忘此人,一旦想起,圣仙池中种种就会出现。 她不知为何,居然感到了丝丝害怕,这是她从未有过的情绪。 唰! 夜倾天从屋檐落下,笑眯眯的道:“有人似乎不太欢迎我。” 他视线一扫落在了一脸惊愕的白奕洲,夜青鸿等人身上,嘴角笑意不减。 “夜倾天,你擅闯禁地犯下大错,还敢偷偷跑出思过崖,你将宗门规矩放在何处?”夜青鸿立刻呵斥起来。 林云直接找到一处地方坐下,笑道:“我听到有人弹琴,下来透透气罢了。圣女在此,轮的到你来教训我?小兔崽子,你这是不把圣女放在眼里!” 夜青鸿顿时被堵住了,脸色通红,和林云打嘴仗似乎一直都未讨到便宜。 “圣女,这淫|贼不配待在无尘宫,还请圣女准我将他赶出去!”夜青鸿冷冷看了眼林云,拱手请命。 “说的没错,戴罪之人,有何脸面,待在无尘宫。”白奕洲马上说道。 林云丝毫无惧,他喝了杯酒,笑道:“我可无罪,谁给我定罪了?我只是有过,两位就不用教圣女做事了,她若不要赶我走我能坐下吗?” 白疏影心中恼恨,这家伙脸皮咋这么厚。 “聂无霜,琴弹得不错嘛,继续啊,夜某可还没听够。”林云冲着广场对面的无霜公子笑道。 无霜公子笑了笑,双手落在琴弦之上,没有答话也没动琴弦。 无尘宫殿前广场,众人目光看向林云,有些惊讶于他的轻挑。 这可是神乐世家无霜公子! 方才一首杀无赦,压的天道宗众人完全抬不起头来,说句颜面尽失都不为过。 夜倾天,剑法超群但初入涅盘。 对比之下,无论如何都没有撼动对方的实力,在众多圣传弟子眼中。 即便是七元涅盘得普通圣传,也未必会是无霜公子的对手。 只有夜青鸿、章魁、白奕洲这些拥有传承功法,又是世家大族的翘首,才能真正和无霜公子斗上一斗。 可这几人屁股粘在椅子上一样,动都没有动一下。 不仅如此,甚至还出言讥讽本宗圣传,对无霜公子各种吹捧。 看的众人气愤不已,偏偏又无可奈何。 无霜公子英俊的脸上,始终带着淡淡的笑容,他轻声道笑道:“我来之前就听说过你的名声,不过说句实在话,你其实不太配听我弹琴。” “哦?” 林云来了兴致,笑道:“这样啊,实不相瞒,我也懂些音律,要不你来听听?” 噗! 夜青鸿嗤笑道:“夜倾天,你可别丢脸了,你和无霜公子比起来,不过是阿猫阿狗罢了。人家可是神乐世家世子,你自己丢脸就可以了,别丢我天道宗的脸。” 白奕洲冷声嘲弄道:“跳梁小丑,思过崖上待了这么久,秉性还是半点没改。” 无霜公子身边,一名琴童冷笑道:“你给我家公子提鞋都不配,还想在我家公子面前弹琴。” “做人果然不能太低调啊。” 林云笑了笑,看见许多玄女手中都有乐器,笑道:“那位玄女姐姐,随便借点乐器给我。” “夜倾天,用我的。” “夜师弟,用我的。” …… 这些玄女对林云本就颇有好感,一时间各种乐器,铺天盖地朝林云飞了过来。 瞧见这般热情的玄女,天道宗诸多圣传,不由自主的嫉妒起来。 林云选一把古琴,稍稍把玩一番,便放在了桌前。 无霜公子打了个眼神,旁边琴童心领神会,冷喝道:“放肆,谁准你在公子面前弹琴了!” 嗖! 琴童闪电般窜了出去,轰,这小小琴童竟然有五元涅盘的修为,看的众人惊讶不已。 他速度很快,可林云速度更快,早已勾动琴弦。 砰! 一声炸响犹如平地惊雷,高吭的琴音,震耳欲聋。 噗呲! 那琴童刚刚起飞,瞬间就被琴音重创,一口鲜血吐出,居然直接倒在了地上。 这一幕发生的太快,众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只是无比吃惊的看向琴音。 “俗话说打狗也得看主人,不过这狗叫的实在太讨厌了,我弹琴的时候,可不喜欢犬吠之声,无霜公子抱歉了啊。” 林云笑眯眯的道,说是道歉,可看这模样哪有半点道歉的样子。 “无妨。”聂无霜依旧风度翩翩,笑容不减,只是笑容中多了些杀意。 “哈哈哈,开始啦。” 当林云双手重新落在琴弦上时,他的气势似乎发生了变化。 本就英俊的面孔,透着一丝宁静和肃穆,似乎他真的是一名司乐,眼里只有古琴。 这一刻,好些女子的目光落在林云脸上,只觉得他有说不出的魅力。 即便抛开这张脸,身上那股气质也让人无比着迷,就连风度翩翩的无霜公子,似乎也差的很远。 锵! 忽然,琴音传出,却是无霜公子率先弹琴。只动了一道琴弦,就仿佛圣音在殿前广场炸响,瞬间就吸引了众人目光。 聂无霜动作优雅大气,十指白皙灵动,琴音悦耳,仿佛将人带入仙宫。 无尘宫内,风卷狂云。 林云笑了笑,他同样拨动琴弦,同样是圣音炸响,琴声如剑。 只见他闭上双目,似乎回到了他初入昆仑,在浮云剑宗的种种往事。 那会有迷茫,有豪情,有热血,还有对未来的种种期许。 为您提供 公子如兰 的《不死鸟与掌中雀》最快更新 第23章 第23章 免费阅读 [www.aishu55.cc] 第24章 第24章 他还以为眼前的这个女人是一湾湖水,永远波澜不惊的样子,今日看到她这个样子,倒是觉得非常的解气。 安好好见到是席城,脸上有一丝生气的表情一闪而过,但是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像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她抬着眼饶有兴致的端详起席城来,那眼神仿佛在说: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呵呵,你真是一个善于演戏的人,却学了编剧,真是浪费了,你应该去学表演的啊,哦,不好意思,我忘记了你是哑巴。” 席城故意这么说,然而安好好对他的话已经无动于衷。 席城一个人自觉没趣,一秒恢复了霸道总裁的冷漠范,说道:“明天到公司来。” 安好好疑『惑』起来,她写到:“去公司干什么?” “这个你不需要知道,你只要明天上午去公司『露』个面就行了。”席城没兴趣对安好好解释这么多。 两人在客厅里沉默起来,安好好在等席城离开,可是席城去兀自的打开电脑,双腿盘着坐在沙发上,那个样子好像是一个还没有长大的大男孩一样。 “你什么时候离开?”终于安好好按捺不住内心想要洗澡放松心情的冲动。 “这里是我的家,我为什么要离开?忘了告诉你了,以后我将搬回别墅生活。”席城头也不抬的对安好好说。 安好好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这才发现,客厅的角落里还有一个行李箱,看来席城确实要搬回来住。 第二天一早,安好好就被谢安接去了公司,虽然在这之前,谢安一再的强调,让安好好打扮得光鲜亮丽一点,可是当他看到安好好仍旧是一身素衣清汤挂面的样子,心中竟然涌现中恨铁不成钢的情绪。 “也难怪外界会传言两人不配,不管是从身份地位还是从外貌『性』格,两人还真是一点都不搭调。” 谢安将安好好带去商场重新改造了一番,在专业人士的指导和打扮下,安好好整个人都焕然一新,就连谢安都差点就认不出来了。 记者招待会眼看就要开始了,安好好却迟迟没有出现,席城只得尽量拖延时间。 “席总裁,今日召开这场记者发布会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底下的记者已经在迫不及待的发问。 “大家稍安勿躁,很快就会知道了。”席城故卖关子。 “能否就前几日闹得沸沸扬扬的海报事件做一下解释呢?”记者再次将关注的点放在安好好身上。 席城耐着『性』子解答,就在他觉得自己快要被这些问题『逼』疯的时候,突然大家的视线被台上角落里吸引过去。 席城也随着众人的目光望过去。 只见角落里的人儿头发高高的挽起,脸上带着淡淡的恰到好处的妆容,身穿一条白『色』的礼服,身材清瘦,眼神清冽,就好像是夜晚的夜光一样皎洁无暇。 有那么一瞬间,席城被眼前的人儿给吸引了,甚至忘了此刻自己在记者招待会上。 “席总裁,想必这位就是闹得沸沸扬扬的总裁夫人了吧?”记者问。 角落里的安好好在聚光灯下,像一只受伤的天鹅一样,席城顾不上那么多,迈着步子来到了她的身边,绅士般的伸出了手,牵着安好好来到台中央。 安好好的手心满是汗水,她还是第一次曝光在这么多人的面前。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席城来到她身边之后,她整个人都轻松了下来。 “没错,这位就是我的夫人安好好小姐。”席城对着镜头和聚光灯大方的承认了他和安好好的关系。 “听说安好好小姐是一个哑巴,是真的吗?”记者的脸上出现了一丝嘲讽的意思。 席城从容不迫的应答:“上帝在塑造我们的时候,总会存在一些缺陷,更何况人无完人,我非常爱我的妻子,我们的感情很好,之前为了保护她不受到伤害,我不得不隐藏和她的关系。” 安好好望着席城,终于明白了自己出席此次记者招待会的目的。 “哇,原来席城不仅事业有成,还是一个好男人,哪怕妻子是哑巴,也没有一丝嫌弃的意思。” “看来以前是我们误会席城了……” 记者们被席城的一番话给打动了,纷纷为他之前的行为洗白。 “浪子回头金不换,看来席城这次是真的玩够了,决定回归家庭了。” 第二天,所有的报纸和电视娱乐新闻都在报道关于席城的事情,席城成功的利用哑巴新娘安好好的身份,不仅仅塑造了一个成功商人的身份,更让人觉得他是一个成熟的好男人,改过自新的好男人。 从早上股市开盘开始,席氏集团的股票就一路高升。 席城坐在电脑前,脸上『露』出洋洋得意的笑容,看来昨天的记者招待会不容小觑,否则今日也不会取得这么好的成绩了。 “总裁,想不到您的这个办法真有效。”谢安止不住心中的赞叹之情。 “当然,也不看看我是谁。” 席城为了维持好男人的形象,搬进了别墅里生活。 安好好却感到左右为难,她对和席城一起生活一点思想准备也没有。 这天夜晚,她洗完澡之后静静的躺在床上,手中捧着一本书,可是一个字也没有看进去,两只耳朵却像小白兔一样竖着,在仔细的辨认着客厅里传来的声音,生怕错过了什么。 席城在忙完了一天的工作之后,站起来伸了一个懒腰,拿着浴巾慵懒的进了洗漱间,安好好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了。 “万一等下他要进来房间可怎么办呀?”她在心里琢磨着,虽然他们已经是名义上的夫妻了,可是……. 值得安慰的是,席城的脚步声最后消失在隔壁的客房里,安好好终于舒了一口气,她才发觉脑门上有一层细密的汗珠。 白天,安好好早早的去学校上学,而席城似乎还没有起来,夜晚的时候,席城回来的比较晚,安好好则抓紧这段时间洗漱完毕,早早的回到房间。 等席城回来的时候,安好好便装作睡着的样子,两人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倒也相安无事。 有时候又好像是两个老夫老妻一样,相敬如宾的过着各自的生活,互不打扰。 在席城和安好好相处的时间里,席城渐渐发现安好好是一个『性』格非常好的人,原本他以为像安好好这样的哑巴,应该从小便内心阴暗,然而事实却不是如此,她总是一副好脾气的样子。 和往常一样,席城忙完了公司的项目之后,便开车往别墅的方向驶去,远远的便看见自己家客厅的灯还亮着。 “难道是安好好还没有睡觉?她在等我?” 席城很快就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安好好睡没睡觉关他什么事情呢?自己怎么会突然关心起这个哑巴来呢? 他漫不经心的打开大门,眼神却不经意的朝着安好好的房间望过去。 “城,你可算回来了,人家等你好久了。”一个娇滴滴的声音从客厅的沙发上传了过来。 乔薇身穿轻薄的纱衣半躺在沙发上,眼神中充满了诱『惑』和暧昧的『色』彩。 席城一阵发麻,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你怎么在这里?”席城冷冷的问,心中莫名的感到生气。 这个安好好真是的,什么人都放进来啊,按道理乔薇不应该是她的头号情敌吗?她怎么能把乔薇放进别墅里呢? “人家想你了吗?这些天你都不理我了,我只好自己找来了。”乔薇并不生气席城刚才的语气。 席城扫视了一眼客厅,视线范围内并没有见到安好好,又朝着她的房间望过去,房门紧闭着,里面的灯光是暗的。 他知道安好好肯定还没有睡觉,突然心上一计。 既然安好好这么不在乎,那我就一不做二不休了。 “你也知道的,最近公司新开发了一个项目,我实在是忙啊,又不是故意不接你电话不理你的。”席城一改之前冷淡的语气。 听到席城这么说,乔薇像是受到了莫大的鼓励一样,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身上的一层薄纱将她凹凸有致的身材显『露』无疑,是个男人都会有犯罪的冲动。 乔薇来到席城的身边,将身子贴在他的身上,娇滴滴的说:“我就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乔薇也明白,如果和席城耍脾气,只会让他更反感罢了。 安好好在房间内,像只鸵鸟一样将脑袋蒙在被子里,对于今天晚上的这儿不速之客,她也感到非常的意外。 她努力让自己入睡,可是耳边却总是传来席城和乔薇耳鬓厮磨的软语,像是一只只蚂蚁一样,让安好好的内心感到一种莫名的焦灼。 “明天一早还要上课,早点休息,快点入睡。”安好好在内心暗示自己。 她将耳塞擦入耳中,伴随着爆炸般的音乐声入睡。 “城,今晚我不想回去了,就睡在这儿可好?”乔薇暧昧的问道,眼中满含期待。 席城犹豫了一会,点点头。 乔薇兴奋的进了浴室,脸上带着红晕。 “城,我的衣服拉链好像坏了,你帮我拉拉。”浴室里传来乔薇的声音。 席城的眉头一皱,脸上闪过一丝不悦,这个女人的小心思他都看在眼里。 为您提供 公子如兰 的《不死鸟与掌中雀》最快更新 第24章 第24章 免费阅读 [www.aishu55.cc] 第25章 第25章 华国帝都、武术宗盟中心。 办公室内、弥漫沉重寂静。 “灾祸乱潮?” “凌驾大型之上的灾祸乱潮?” 韩东皱眉,他曾经查询过小型灾祸乱潮的留存影像,恐怖难言。 而大型灾祸乱潮仅有为数不多的模糊照片,武宗境也有性命之危,那是惊心动魄乃的画面,数之不尽的妖魔堆积成了山,成千上万的鬼怪汇聚成了海。 山在崩塌,海亦翻腾。 面对这般灾难,武宗境以下的习武人士如同直面山崩海啸的普通人,仅有武宗境才有挣扎之力。 “烈度凌驾于大型之上的灾祸乱潮该是何等可怕?”韩东沉默了。 办公桌对侧。 中老年男子撑着办公桌,脸色同样难看。 倒不是追忆过往,而是由于韩东的严凝气势,令其早前的内心嫉妒,全然化作敬畏。 他低声道:“我所言句句属实。那场堪称浩劫的灾祸浪潮之后,青山宗便彻底消失了。” 闻听此言。 韩东轻轻歪着脑袋,心有明悟。 哪怕是大型灾祸乱潮,亦非大型武术宗门可以抵挡之。假如量化,至少需要四五个大型武术宗门的通力联合,或能扛得住乱潮。 试问。 矗立于东海岛屿之上的青山宗如何抵挡? “挡不住。” “绝对不可能抵挡!” 深谙灾祸乱潮的恐怖,韩东不由自主的连连摇头。 加入防卫编制、立地武将境、面临宗级妖魔亦然死战不退……盖世天骄战的江风玄与孟将军的舍生忘死、只争一线生机……随着这些画面的转动,他手掌渐渐攥紧,脑袋一下子炸开了。 仿佛无数隐藏迷雾内的线索,昭然揭晓。 错了! 自己全都猜错了! 曾经辉煌万分的青山宗,如今落魄的真正原因并非得罪了其他宗门,亦非犯下了什么滔天难恕的错误—— 而是因为青山宗誓死守卫云海,倾尽全宗上下之力,耗尽一切性命鲜血,活生生扛住了二十二年的灾祸乱潮! 试问如何抵挡,惟死而已。 敢问前路何方,终归信仰。 “师尊。” “难怪师尊乖戾无偿,宗门所有人全数战死,只剩他自己一人。我能体会到什么是承载生的希望,这比直面死亡更为艰辛。”韩东双拳倏然攥紧,眼眸泛光。 这一刻,他恍然而悟。 历经二十余载的岁月煎熬,不知内心承载了多少绝望与悲恸,或许其中还有更深层次的隐情,导致师尊宁墨离心性崩溃。 轰隆! 世间为之惊动,空气瞬间鼎沸。 难以言喻的磅礴气势,弥漫而出,无形无质但却扩散到了四面八方,穿透办公桌椅,暴透合金墙壁,宛若来自蛮荒的狂暴巨兽,降临于此,昭显威严。 “师尊。” “时至如今,我才理解。” 韩东仰首,轻轻闭阖双目。 内心的尊敬与排斥,渐渐化作一抹晦涩难言的认同,以及怅然惋惜。 情绪炽烈至极,原本犹如定海神针的灵感,经过灰白气流的强化,几乎强横到了擎天撑地的境地,登时席卷全场,笼罩整座武术宗盟的处理中心。 嘶! 这是什么灵感? 中老年男子骇得脸色发白,忙不迭的倒退了数步。 …… 武术宗盟中心的其他办公间,习武人士们皆是面色巨变,隐约感应到了撕裂天穹的煌煌其,仿似旭日降临。 只是气机变化,已令众人惶恐。 然而。 紧跟着的暴然灵感,摧枯拉朽的震撼到了在场之人。 …… “灵感!” 有人惊恐的瘫在座椅上。 …… “这是什么?”正在懒散打哈欠的公务人员,吓得眼皮直跳,脑袋清醒无比。 …… 敷衍了事的女性公务人员,不耐烦地挥动手掌,却定格半空,瞳孔闪过一缕缕难以言喻的怨毒幽芒,似挣扎似凄厉,随即消逝如空。 蓬。 它白眼一翻,径直倒在了办事窗口之内。 …… 饶是稳坐一层办公主厅的高位武宗境,亦有心惊肉跳之感,右臂颤抖,打翻了冒着热气的茶杯。 “几乎实质化的灵感?” “不知哪位称号降临,在下实在有失远迎,还望万万恕罪!”这名高位武宗境发出了恭敬声音。 笼罩四方的灵感,宛若海啸。 他还以为有称号三步武宗境驾临于此,殊不知,这仅仅只是韩东的情绪波澜。 “各位。” “我是韩东,在此万分抱歉,刚刚我没有控制好情绪。” 伴随清朗声音的传荡,武术宗盟中心恢复了正常,武者境以下的习武人士干脆提心吊胆的屏息,不敢开口,武将境议论纷纷,武宗境面带惊色。 寂静! 古怪难测的寂静。 直到此时,在场众人真切地意识到了什么是盖世兼具传奇的双重天骄。 …… 百余平米的办公室内。 名人字迹、山水国画、花花草草尽皆整整齐齐,仿佛什么也没发生。 韩东脸色诚恳,声音蕴涵歉意:“希望我刚刚没有吓到你,实在不好意思了。” “没事,没事。”中老年男子一脸无所谓,可身体总归诚实,双腿仍在连连发颤。 岂能不惧,差点骇得瘫软了。 “恩,核查不通过。”韩东低声嘀咕了一声,旋即眯着眼睛:“假如我能晋级称号三步武宗境,再继承宗主之位,是否能让青山宗重归序列?” “当然可以。”中老年男子连道。 紧跟着。 亲身经历狂风暴雨般的气势,他真心实意的出了个主意:“另外两层核查皆是对抗妖魔鬼怪的要求,击杀一千只妖魔与一千只鬼怪,或者参加一次灾祸乱潮并达到相应的贡献。” 为您提供 公子如兰 的《不死鸟与掌中雀》最快更新 第25章 第25章 免费阅读 [www.aishu55.cc] 第26章 第26章 饶是齐华昌也算见过了大世面的人了,可眼前的这份大礼,还是让他有些心惊胆战。 先是那尊价值两个亿的玉佛,再到这价值至少三个亿的别墅钥匙,仅仅是这两件礼物,加起来就值五个多亿了! 五个亿!这是什么概念啊! 他齐华昌别看家业扎得怪大,架子摆得挺高,可他再算上齐天纵,齐胜,等等所有的的齐家人加在一起,他们所有人的家产价值,只怕也没有五个亿啊! 也就是说,他们整个齐家的分量,还抵不上这一尊玉佛,跟这一把钥匙的分量! 这一刻,齐华昌只觉得自己的整个世界观似乎都在崩塌,他之前心中所有的自信,自负,清高,傲然,在这一刻都在开始无声地土崩瓦解。 “爸?”一旁的二舅看到齐华昌一直在发呆,赶忙提醒道。 齐华昌这才从刚才的愣神中反应过来。 “哦,多谢陆总的厚礼,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齐华昌将陆重豪手中的锦盒接了下来,虽然里面只是一串钥匙,可齐华昌却是感觉沉甸甸的。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了庭院中自己那个外孙的身上。 此刻的黎南面色一如既往的淡然,只是齐华昌看着他的目光里,不知不觉间却已经变得不一样起来。 齐华昌终于意识到,他真的是有必要,重新审视一下这个他之前从未正眼看过一眼的外孙了。 齐华昌只觉得,眼前这个外孙,不知不觉间,怎的已经变得如此不简单了。 然而,齐华昌所认为的不简单,却还是远远地低估了如今的黎南。 未过多时,门外再次传来了通报的声音。 “有客人到了,这次是……我的天啊!”那人一句话还没说完,却已经是惊得说不出话来了。 院子里的齐家众人都是一头雾水。 “怎么回事?到底是谁来了?”二舅齐康德有些不满地冲着外面喊道。 “二舅,爷爷,你们还是自己出来看看吧。”那小辈声音有些激动地说道。 随后,齐华昌便带着齐家众人走了出来。 当齐华昌他们刚一走出庭院,顿时便被眼前的一幕给彻底惊呆了。 此时,只见在他们的面前,数百辆豪车,如同黑色的潮水一般,朝着他们这边涌来,这场面,简直是蔚为壮观! “林肯,迈巴赫,宾利,劳斯莱斯……全都是豪车啊!” “我的天啊,这些到底都是什么大人物啊!” “这应该不会是来咱们齐家的吧……” 齐家众人看到眼前这副阵仗,全部都是被彻底震惊了,一个个都是惊叹不已。 不只是齐家人,因为数百豪车同时出现的场景太过壮观,连整个村子里的村民们,也全都被惊动了。 此时,几乎整个村子的人全都从家里出来,围在了家门还有道路的两边,兴高采烈地谈论着。 毕竟,这么多的豪车,而且都是五百万以上级别的豪车同时出现在,这在村子的历史上,只怕也是从未出现过的! “天啊,咱们村这是出了什么真龙了,竟然引得这么多大老板前来?!” “看着像是冲着老齐家他们家去的,今天刚好是齐老爷子的大寿,这些人该不会是去给他拜寿的吧?!” “不会吧,齐老爷子当年最鼎盛的时候,只怕也没这么大的面子吧。” “咦,确实是朝着老齐家去的,这老齐家祖坟上是冒青烟了啊!” 此时,看到已经来到跟前的黑压压的豪车,齐华昌却是面色凝重,如临大敌一般。 还有他身后的齐天纵齐康德他们,也都是面色有些紧张。 因为他们都很清楚,以他们任何一个人的能量,都不可能有能力引来如此众多的大老板前来,那现在,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此时,那些豪车就在齐家庭院的门前停下,因为车子太多的缘故,许多车子只能在很远的地方停下。 豪车的车门打开,一个个身穿正装的大老板便从车上走了下来,全都是面带笑意地朝着齐华昌这边走了过来。 数百个大老板,一起走来,这场面也是十分的壮观。 这时,齐康德不禁惊呼一声,“天啊,那不是宋总吗,我建材公司这次的大单子,就是从他那里拿来的!” 一旁的齐文乐也是指着不远处的一个人喊道,“那好像是刘总跟张总啊,我们广告公司这从接的两笔大单,也是好不容易才从他们那里拿到的!” 听到这话齐家人又是一阵震惊。 “天啊,这么多的大人物,到底怎么会来咱们齐家啊!” 而此时,那些大老板已然是来到了跟前。 “请问,您就是齐老爷子吗?”为首的一个大老板向着齐华昌拱手问道。 “额,是我没错,不知道诸位是?”齐华昌面色紧张地说道。 “是这样,我们都是黎总的朋友啊,不知道黎总何在啊?”那人问道。 “黎总,他……”齐华昌看向后面。 齐家人赶忙也都是向着两边让开,直到身形清瘦的黎南出现。 当那些老总们看到黎南的时候,脸上全都是露出了惊喜之色,赶忙都是向着黎南迎了上去。 “黎总,能见您一面,我等真是三生有幸啊!我是沪海吕氏集团的吕大成!” “黎总,我是沪海宋氏集团的宋明义!” “黎总,我是沪海王氏集团的王风德!” …… 那些老总们一个个都是争先恐后地向着黎南做出着自我介绍,也不管黎南能不能听到自己的声音。 一旁的齐家人看到这一幕,全都是彻底惊呆。 刚才还敢嘲讽黎南的那些人,此刻全都闭了嘴。 齐康德齐文乐他们也是自惭形秽,他们要苦苦巴结的大老板,如今却如此讨好地抢着跟黎南打招呼,这中间的差距不言而喻。 而村子里的那些人,也都是不由惊叹。 “我嘞个乖乖,原来这些大老板,竟然是冲着齐家那个小辈而来的啊!” “我的天,这一次,齐家真的是出了真龙了啊!” 那些村民们一时间全都是惊叹不已,看着黎南的目光里,也都是充满了敬畏。 毕竟,这么多身家不菲的大老板,竟然都对那个齐家后辈如此恭敬,可见,那个齐家后辈的地位,该是高到了何种程度啊! 而此时,看到面前的这些来人,黎南也基本上已经猜出了他们的身份。 全都是沪海的顶级商人,那这些人的身份就很好猜了,他们肯定都是金顶商会在沪海这边的成员了! 对此黎南也没什么奇怪的了,既然陆重豪都已经知道自己来到了沪海,那这些金顶商会的人也得到这个消息,也是很正常的一件事了。 自从黎南收拢了金顶商会之后,这些商会的成员们说实话对于这位黎先生还是有些忌惮的,一直都想要讨好一下,现在好不容易有了这个机会黎南来到沪海,那沪海的这些人自然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黎总,我们听说您今天过来给外公祝寿,我们也都为您外公准备了礼物啊,还请黎总一定要笑纳!”一个老板一脸恳切地说道。 “哦,诸位有心了。既然是送给我外公的礼物,那就由你们亲自交给我外公吧。”黎南淡淡说道。 那些老总闻言,便都是争先恐后地来到了齐华昌跟前。 “齐老,这是我送给您的最新款的劳斯拉斯幻影的车钥匙,价值一千五百万!” “齐老,这是我收藏的张大千的字画,价值两千万!” “齐老,这是当年康熙爷用过的佛珠,价值五千万!” …… 为您提供 公子如兰 的《不死鸟与掌中雀》最快更新 第26章 第26章 免费阅读 [www.aishu55.cc] 第27章 第27章 这一年 横山山巅,有一座并无悬挂金字匾额的小庙,庙外有一株参天老柏,郁郁葱葱,古意浓浓。 小庙内外灯火辉煌,挂起一盏盏灯笼,庙外有十数位仆役丫鬟模样的男女,三三两两扎堆,窃窃私语。 庙内有五六位男子正在饮酒,年龄从弱冠到不惑,喝酒喝得满脸红光,笑声朗朗,一只只开封的酒坛散落满地,这些男人应当是正儿八经的士族出身,言谈不俗,抨击时政,纵横捭阖。期间还有男子喝到尽兴,干脆就袒胸露腹,高高举起酒杯,转身望向神龛里的那尊青娘娘泥塑像,大笑道:“你是神仙也好,鬼魅也罢,我都不怕,你只要敢显露真身,我就敢邀你共饮杯中酒!哈哈,青娘娘,你今夜如果真愿意走下神坛,以后传出去肯定一桩美谈,香火只会越来越鼎盛不衰,我先干为敬!” 浑身酒气的男人打着酒嗝,颤颤悠悠,仰头灌了口酒,大半洒落在身上和地面。 周围好友不断调侃打趣,更有酒壮色人胆,有人扬言说要将这位青娘娘神像抱下来,今夜就要抱着神像同眠,神人共春梦一场,这才算真正的美谈。这番大不敬的言语,惹来更大的欢畅笑声。 小庙内一声叹息,悄不可闻。 一阵微风飘拂,众人喝酒正酣,并无察觉异常。 ———— 半山腰,练习剑炉的陈平安心神一动,低头望去,地面上有人拎着一根树枝姗姗而来,是名叫谢谢的卢氏遗民。 陈平安就要离开枝头,就看到少女抬头嫣然一笑,摇晃树枝,嗓音天然柔媚,“你不用下来,我们可以在上边聊天。” 只见少女开始轻灵奔跑,脚尖一点,高高跃起,踩在一棵大树上后,身形向后弹射而去,踩在了另外一棵树上,如此反复,身形不断拔高,数次踩踏,她就来到了陈平安所立大树附近的树枝上,一看就是个练家子。 谢谢侧身坐在树枝上,晃着双脚,微笑道:“你是武人,我是练气士,咱们不太一样。在眼高于顶的练气士看来,习武之人,就是那种没有修道天赋的人,之所以练武,不过是退而求其次的无奈选择,由于你们武道分出九个境界,所以又被取笑为下九流,有点类似修士以清流自居,把武夫视为低贱胥吏,到最后双方两看相厌,都觉着碍眼。” 陈平安问道:“谢姑娘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 她将手中树枝横放在腿上,开门见山道:“崔东山估计实在是走投无路了,逮着一座小庙就胡乱烧香,他私底下找到我,说只要能帮他在你面前讲几句好话,哪怕你依旧不答应收他做学生,也会送我一件宝贝。我当然眼馋他的那柄无主飞剑,崔东山不肯,只愿意在事成之后,送给我一支竹笛,他给我看了一眼笛子模样,是名副其实的鱼虫笛,曾是卢氏王朝的宫中秘藏,是一座山门最早与卢氏开国皇帝结盟的契约信物之一。我是女人嘛,当然喜欢世上一切漂亮养眼的东西。这不就来找你了。” 有人打搅,陈平安就不再练习立桩,跟她一样坐在树枝上,坐姿端正,与她对视,“谢姑娘你继续说,我在听。” 谢谢笑道:“已经说完了啊。之前聊纯粹武夫和山上修士的差异,不过是生怕冷场,想要抛砖引玉来着,说实话,崔东山一次次在你这边撞墙碰鼻子,我平时冷眼旁观,会觉得很解气,真轮到自己跟你谈事情,就头疼了,唯恐你什么都不听就拒绝我,那么即将到手的鱼虫笛子,可就要长翅膀飞走喽。” 陈平安点头道:“如果崔东山问起,我会证明谢姑娘你已经求过情。如果可以的话,谢姑娘能不能说一些关于武道的事情?” 少女眯眼打量着少年的脸庞,像是要一眼看穿这位少年的根脚,柔声道:“武学一事,我就是道听途说而已,没什么不可以说的。之所以晓得这些皮毛,还是因为练气士的下五境,养气炼气,其实仍是没能逃出皮肉筋骨体的范畴,这也是为何被称为‘下五境’的理由。” 她伸出一根手指,凌空指了指陈平安身上几处,“人身三百多座气府窍穴,相互接连,如山脉绵延。你们武道入门第一境的泥胚境,是找到那一口气,然后帮它找到最适合栖息温养的气府窍穴,天赋高低,在这里就能够体现出来了。这些,总该有人跟你说起过吧?” 陈平安正聚精会神听着少女的讲述,听到她的问话后,回答道:“之前大致听人说起过这些,但是我不介意再听几遍,所以谢姑娘你继续说,不用管我是不是听过。” 少女下意识轻轻拍打着树枝,微微扬起下巴,望向比陈平安更高的地方,“所谓的武道天才,一是极其年幼就能够找到那股气息。二是它选中的气府窍穴,不是什么生僻位置,而是一些关键穴位,先天就占据优势,就像有人占据了荒郊野岭的小土包,或是无人问津的乱葬岗,有人则占据了水陆要冲的红烛镇,还会有人直接占据了大骊京城,三者景象,自然是不一样的。三是这一口气本身的粗细,浓淡,长短,皆有高下之分。否则任你气府位于大骊京城,却没有本事挖掘潜力,就没有意义了,这么形容,你能不能理解?” 陈平安道:“还是能理解的。” “之前崔东山所谓的那把本命飞剑,是说我们练气士当中的剑修,在本命窍穴之中温养出来的飞剑,与剑修神魂融为一体,本命飞剑出鞘杀敌,即是实质之剑,返回窍穴,便化为虚无之物,很是玄妙。我师父曾经说过,其实人的气府窍穴,可以视为天底下的洞天福地,先天具有‘方寸’神通,于是后天苦修,一经打通其中关节,本命飞剑也好,其它法宝也罢,任你体型大如山峦,一样都可以容纳其中。” “你们武道的第二境,就在于以本命窍穴作为起始点,开始向四周拓展道路,将一条条原本崎岖狭窄的经脉,变作宽敞的驿路官道,为何世间有那么多武学门类?就在于这开山开道的法门不一样,起始于何处,走哪条道路,如何走捷径,各家皆有密不外传的秘笈,比如武人练拳所开经脉,与刀枪剑戟是大不相同的。陈平安,我看得出来,你如今就在第二境打基础,难怪每天都要勤勤恳恳练拳走桩、站桩,以你的速度,我相信很快就可以跻身第三境。对了,我可以知道你的本命窍穴在哪里吗?” 陈平安摇头道:“不可以。” 少女皱了皱鼻子,嘀咕道:“小气。” 不过她一想到大骊国师少年崔瀺的凄惨遭遇,少女立即觉得陈平安这样的性格,拒绝自己才是正常的。陈平安这样的脾气,说难听点,叫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说好听的,则是心性坚韧、雷打不动。 陈平安突然问道:“谢姑娘为何说我很快就可以到达第三境?” 谢谢脱口而出道:“你们习武之人只凭一口气,归根结底是以伤害体魄的代价,来换取杀力,只要想着益寿延年,就必须要早早跻身第六境才行啊,能够每天滋润魂魄神意,反哺身躯,要是在二三境界耽搁太久了,那一口先天真气就会越来越衰竭,每次与人厮杀,身受重伤,就是一次元气奔泻,所以练拳把自己练死的蠢人,世上不计其数。便是豪阀世族的练武之人,能够名贵药材浸泡体魄,以此疗伤,仍是治标不治本,无法真正裨益一个人的魂魄。虽说武学不高,不得证道长生,可一旦走到武学顶点,跻身第九境甚至是传说中的真正止境,第十境,那么活个一两百岁,还是不难的。” 陈平安反驳道:“这样说不全对,天资好的人,可以求快,像我这种资质差的,越着急越容易出错,还不如踏踏实实一步一步来,一步不走错,那么每一步就都有用,何况我习武不是为了追求那些很高的境界,就只是……强健体魄而已。” 陈平安话到嘴边,变了一个含蓄的说法。其实准确说来,陈平安是在用练拳来吊命。 被蔡金简以歹毒手法,暗中打烂了长生桥后,除了修行之路阻塞断绝,唇亡齿寒,陈平安这副体魄也不好受。之后棋墩山一役,折损严重,好不容易增加出来的那点寿命,一扫而空,好在之后一路南下,靠着每日大量的走桩站桩,陈平安又积攒下一些家底,已经能够清晰感受到身体的好转,如同一栋破屋子四面漏风的身躯,缝缝补补,终究还是有用的。 少女笑道:“习武进展快慢,因人而异吧。你如果觉得稳扎稳打更好,我想也没有问题。” 谢谢作为练气士,对于习武之事,本就是一知半解,很多时候会习惯将修行套用在练武上,虽然她的眼界比朱河更高,但是诸多细微,肯定不如身为五境武夫朱河,来得准确透彻。更何况朱河被福禄街李氏老祖亲口称赞为“明师”,评价远在名师之上,足可见朱河的厉害。不过朱河受限于偏居一隅的小镇李氏底蕴,与山下江湖绝大多数武人一样,坚信第九境的武道宗师,已经走到了尽头,所以把第九境誉为止境。 而事实上九境之上,还有第十境,这九十之间,一境之差,很大,比第六境跟第九境的差距,还要更大。 武学武学,不跟大道沾边,哪怕肉身淬炼得比佛家金刚不败还坚固,仍是很难有大的成就,最少这寿命短暂,就是一个实实在在的天大瓶颈,想要打破,是痴人说梦,无一人可以例外。 正因为此,在练气士看来,山下的习武之人,才会矮他们一大截,一辈子就是在山脚那边小打小闹,最多来我们山腰逛一圈,就是他们的止境了。这一辈子能有什么大出息大气候?反观上五境的修道之人,哪一个不是长寿无疆、有望大道? 武学武学,若是不跟大道沾边,哪怕肉身淬炼得比佛家金刚不败还坚固,仍是很难有大出息,百年即老朽不堪,撑死了两百年岁,然后依旧是无足轻重的枯骨一副。 陈平安好奇问道:“谢谢姑娘,你们练气士,作为逍遥自在的山上神仙,也需要跟习武之人一样,锻炼体魄?” 当初在小镇上,宁姚提醒过他,云霞山蔡金简、老龙城苻南华这些人,哪怕在小镇被术法禁绝的规矩束缚,可是体魄坚韧的程度,远超俗人,一拳打死他陈平安很轻松,而他陈平安如果不是打在要害,就很难击杀对方。 听到逍遥自在四个字后,少女扯了扯嘴角,灵动双眸之中满是苦涩,藏好这点灰心情绪后,耐心解释道:“养气炼气才是最重要的,体魄只能算是顺手为之,嗯,这么说也不太妥当,怎么说呢,一只瓷碗,装不下十斤酒,但是价值连城的方寸物,瓷碗大小,却能够装载百斤千斤的酒,我们练气士就是要牵引天地元气来浇筑、砥砺身躯体魄的皮肉筋骨血,把那只瓷碗铸造得牢固一些。练气士的皮囊如果太过纤柔脆弱,肯定会坏了长生大事。” 说完这些,少女就没有聊下去的心思了,开始沉默,借着月色,扭头望向横山之外的风光。 陈平安不去打搅少女的思绪。 交浅言深这四个字,肚子里没什么墨水的陈平安,当然说不出来,可是这个道理,当然懂得。 所以他如今体内窍穴和气息游走的景象,陈平安绝不会向外人透露半个字。 阿良传授的剑气运转十八停,更是守口如瓶。 事实上,体内如火龙游走的那股气机,一改先前犹豫不决的局面,终于选择了两座气府作为栖息之地,一上一下,其中一座“府邸”,正是棋墩山亲手斩杀白蟒,那缕剑气消失后的窍穴所在,剑气离去,那股气机如获至宝,迅速入驻其中,停留时间远远多于下丹田附近的那座窍穴。 然后陈平安配合杨老头早年传授的吐纳法子,尽量让每一次走桩立桩的呼吸,尽量走过、经过、或者靠近那十八停经过各大窍穴。 陈平安的每一次练拳,旁人一眼就可以看到。 但是陈平安近乎执拗的呼吸方式,旁人就未必能够看出其中的巨大努力了。 姚老头生前有一番话,能够让泥瓶巷少年死死记住一辈子。 该是你的,就拿好别丢。不该是你的,想都别想。 以前陈平安一穷二白,想的更多的,是后边那句。如今有了些家底,并且开始有所追求,那么前一句话,就开始派上用场了。 我陈平安要把每一件能做好的事情,做到最好! 他经常这么默默告诉自己。 草鞋少年这一路南下,草鞋换了一双又一双,哪怕见过了很多新鲜风光,可那些最早知道的道理,大的小的,反正来来去去就那么几个,一个都没丢。 仿佛是从小穷怕了,在别人眼中可能很空洞无用的言语道理,在两手空空的泥瓶巷少年这边,反而尤为值钱,随着岁月的推移,只会愈发值钱。为人处世的时候,会想它们,四下无人的时候,也喜欢拿出来嚼一嚼。 儒家蒙学经典之一的《大礼》有言: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修道之谓教。道也者,不可须臾离也;可离,非道也。 之前有一天李宝瓶给陈平安解释这一段圣人教诲,平时从不露面的白衣少年,走出马车,默默来到两人身边,听完之后,又默默离开。 不过当时小姑娘照本宣科,讲得笼统刻板,陈平安更是听得云里雾里,两人很快就跳过此节。 此时,少女冷不丁出声道:“不用管我,陈平安你先走好了。” 陈平安点头道:“崔东山说这座横山,极有可能存在精魅,这么晚了,谢姑娘你自己小心一些。” 少女笑道:“我现在虽然是下五境的小修士,但是生死关头的自保手段,还是有一点的,不用担心。” 陈平安顺着树干滑到地面后,以撼山谱的走桩缓缓前行,张弛有度。 原本很简单的外家拳架,硬生生给少年练出一点行云流水的内家气象。 少女握住树枝,轻轻拍打膝盖。 白衣少年神出鬼没地站在附近高枝上,正是陈平安原先剑炉立桩的地方,他脚下的树枝轻轻晃荡,少年身形随之高低起伏。 崔瀺面朝大山之外,随手一挥,一支竹笛旋转飞向少女谢谢,后者伸手接住,低头望去,眼神复杂。 谢谢问道:“一路走来,将近两旬时光,如果连国师大人都没看透陈平安的心性?按照你的吩咐,让我跟陈平安瞎聊,允许我想到什么说什么,可是这能聊出什么来?” 白衣少年眺望远方,轻声道:“陈平安看到我的时候,整个人的精气神,会本能地收缩起来,就像一座关隘,看到狼烟示警,就要闭关戒严。平时他和李宝瓶三人交往,相对会真情流露一些,可是还不够,需要有人跟他聊一些有分量的家常话。” 谢谢试探性问道:“国师大人想要确定陈平安的真正底线,在哪里?” 少年答非所问,满脸痛苦神色,“老头子在我神魂上,烙印下了一些文字。我暂时只知道,,它们会极端放大我的某种情绪,发乎情,看似自然而然,回头看来真是让人惊悚。如果不是杨老头提醒了我,我可能至今都觉得理所当然。” 少女笑道:“是要国师学会以诚待人?” 崔瀺没有转头,脸色冷漠道:“小丫头,我劝你别说风凉话,我的忍耐是有底线的。他陈平安,我是奈何不得,要不然他早死上一百次了。至于你这种只能随波逐流的小家伙,死了都没人立碑上坟的可怜虫,我现在如果真的想碾死你,就是一脚的事情。” 少女默然。 崔瀺一手负后,一手拧转手腕,“于禄比你聪明讨喜太多了。” 少女再不敢胡乱说话。 可能是这一路走得太过安稳,身边这位少年皮囊的大骊国师,言行举止又太过荒诞,才让她心生轻视而不自知。 少年眼神迷茫,自言自语道:“道法高,佛法远,规矩大。可谓各自的立教根本了,其余诸子百家,怎么跟这三家争?又如何能够立教?难道就真没有一点点机会了?真要我学齐静春,从老头子的学问门户里头,硬生生靠着见识学问,独立出来?可问题在于,当初我就这么做了,甚至觉得找对了道路,可老头子你一巴掌就给我拍死了。你到底想要我怎么样?你倒是说啊!” 少年再一次情不自禁地满脸泪水。 此时此景,落在一旁少女谢谢的眼中,再没有半点滑稽可笑的意思了,反而恨不得自己是个聋子,什么也没听到。 少年流着泪水转过头,笑道:“小婊子,你又欠我一条命了,记住,以后都要还的。” ———— 在陈平安返回牛皮帐篷那边,顿时有些头大。 队伍中多出一张陌生面孔。 她一袭白裙,肌肤胜雪,嘴唇乌青,气质幽幽,不似活人。 为您提供 公子如兰 的《不死鸟与掌中雀》最快更新 第27章 第27章 免费阅读 [www.aishu55.cc] 第28章 第28章 吾为东道主(三) 院门外。 萧鸾战战兢兢陪在吴懿一旁,不晓得那个一身碧绿长袍的幂篱女子,是什么来头。 总不能是那个传说中的女子剑仙宁姚吧?可眼前女修,当下她也没佩剑或是背剑匣啊。 何况真是宁姚的话,何必如此遮掩面容。 宁姚离开五彩天下,现身大骊京城一事,已经在山水官场悄悄传开了,只是宝瓶洲似乎极有默契,没有任何一座山头,任何一封山水邸报,胆敢书写此事。 吴懿听过萧鸾的那番心声言语后,微微皱眉,没有半点家丑不可外扬的念头,直接说道:“我那弟弟,并未跟我说过此事。” “寒食江的谱牒品秩,只是与红烛镇那边的玉液江相当,想要补缺铁符江,我弟弟就要跳两级了,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萧鸾,你怎么不直接谋划玉液江叶青竹的那个水神位置,就只是升一级,找陈山主就是了,他跟孙登先那么熟,这点面子肯定会给你的。” 萧鸾使劲摇头。此事绝对不可行的,万万不可。 你吴懿还是罪魁祸首呢!要不是当年你胁迫我去做那种没羞没臊的勾当,我萧鸾岂会不敢去找陈山主? 吴懿恍然大悟,嘿嘿而笑,“怨我,是得怨我这个强拉红线的媒人。” 萧鸾俏脸微红,咬了咬嘴唇。 吴懿说道:“坑是我挖的,那就我来填,我离开紫阳府之前,走一趟寒食江水府,看看他那边到底是怎么打算的,总之会我尽量帮你找个实缺,要么是帮你升一级,要么是个平调的肥缺,但是最后成或不成,我不做任何保证。一月之内,等我消息。” 萧鸾如释重负,与这位洞灵老祖诚心诚意道了一声谢,承诺事成之后,自己愿意鼎力推荐铁券河高酿升任白鹄江水神。 吴懿脸色微变,微微讶异,突然改了口风,问道:“如果我能够说服黄庭国皇帝,再与那大骊礼部谈妥,可以将紫阳府外边的数百里铁券河水域,全部划入你们白鹄江水府辖境,此外我还会与两个朝廷建言,顺势提升白鹄江神位一级,你愿不愿意?” 萧鸾眼睛一亮,有这等美事?!愿意,怎么可能不愿意?! 萧鸾小声问道:“只是高河神那边?” 吴懿不耐烦道:“我另有安排,肯定不会亏待了他。” 她心中冷笑,跟当年那场酒宴如出一辙,某人还是喜欢指手画脚,唯一的厉害之处,就是明明喧宾夺主了,却不会让人觉得得寸进尺。 只说这番运作,紫阳府这边是大大得利的,反正又不需要她吴懿去卖人情,其实都是落魄山那边,负责跟黄庭国和大骊礼部去谈此事。估计弯来绕去,还是那个与落魄山好像穿一条裤子的北岳魏大山君暗中出力? 如此一来,白鹄江等于兼并了铁券河,以后肯定会与紫阳府礼尚往来,而高酿同样是得了一份美差,天上掉馅饼的好事,方才吴懿听陈平安泄露天机,大骊朝廷很快会下旨给藩属黄庭国,郓州那边会新多出一条朝廷封正立庙的大河,源头之水名为浯溪,高酿在铁券河这边卸任后,可以立即去那边赴任河神,重建祠庙塑金身,承受香火。紫阳府黄楮这厮运道不错嘛,先是自己一走,然后又等于多出两位各自提升一级的江水正神作为强力外援? 聊完了事情,吴懿看向那个看不出道行深浅的幂篱女子,问道:“道友是落魄山的谱牒修士?” 青同的清冷嗓音,从那幂篱薄纱如潺潺流水渗出,“不巧,我来自桐叶洲,就是个籍籍无名的小人物。” 离开紫阳府之前,陈平安作为回礼,赠送给吴懿一幅亲笔临帖。 至于那幅真迹,陈平安早就打算作为传家宝的,是当年从一位年轻县尉手中用酒换来的字帖之一。 陈平安甚至不舍得拿来“炼字”,一直珍藏在竹楼内。 字帖内容不多,就两句话,“若持我贴临水照,莫怕字字化蛟走。若持我贴夜间游,好教鬼神无遁形。” 钤印有两方闲章,“幼蛟气壮”,“瘦龙神肥”。 吴懿得此字帖,虽非真迹,却也难得露出一个真诚笑脸,破例与年轻隐官施了个万福。 随后陈平安带着青同来到了宝瓶洲东南地界。 青鸾国,有一座占地约十余亩的河伯祠庙,庙祝生财有道,是个很有生意经的,墙壁题字,价格不一,得看“地段”。 而且题字之后,祠庙这边也会严加看管,好好保护起来,说是流传个几百年,肯定不成问题。 在第四进院落的抄手游廊中,墙壁上,除了狮子园柳老侍郎的墨宝,不远处的白墙上边,有三种字迹。 故地重游,陈平安双手负后,看着墙上的题字,眯眼而笑。 裴钱的题字,第一笔的一横,就歪斜了,认认真真写了四个字,“天地合气”。 最后写了句“裴钱与师父到此一游”。 看到那四个字后,青同难得主动生出几分心虚。 因为在一幅化境画卷中,陈平安与纯阳道人有过一番对话。 吕喦当时言语一句,“精神合太虚,道通天地外。气得五行妙,日月方寸间。” 好像刚好可以凑出“天地合气”四个字? 朱敛以草书写了一篇雄文,百余字,枯笔淡墨,一鼓作气,如龙蛇走飞。 陈平安则是规矩端正的楷书。 青同掀起幂篱一角,抬头看着墙壁上的那两个长句,心中默念一遍后,问道:“是你写的?” 陈平安点头道:“就是有感而发。” 青同说道:“这座河伯祠庙,定然受益不浅。” 陈平安没有去河伯祠庙主殿,只是在原地,从袖中摸出三炷水香,点燃后,烟雾缭绕,冉冉而起。 约莫是不愿意打搅此地河伯,陈平安有意隔绝出一座小天地,等到三炷香燃尽,这才带着青同离开祠庙。 双方隐匿身形,走在河畔,青同问道:“还要去几个地方?” 陈平安笑道:“又没消耗你的功德,就能跟着我一路游山玩水,都无需你盘缠开销一颗铜钱,还不知足?飞升境跨洲游历,一大堆的规矩。” 青同呵呵一笑,“倒也是。” 犹豫了一下,青同问道:“你为何一直不问我是否清楚剑修刘材的线索?” 陈平安摇头道:“这笔买卖,太不划算。” 青同疑惑道:“这算什么买卖?” 陈平安说道:“要么是好事,要么是坏事,好坏可能对半分。如果是好事,有数,可要是坏事,就要落入邹子的圈套,你说亏不亏?” 青同笑道:“还能这么算账?” 陈平安点头道:“是只能这么算账。” 青同亏得就是可以不挪窝,不然碰到同境修士,尤其是野修出身的飞升境,要苦头吃饱。 心起一念错,便觉百行非,防之当如渡海浮囊,勿容一针之罅漏。渡人就是渡己。 欲想万善全,始终两无愧,修之当如入云宝树,须假众木以撑持。入山便是出山。 陈平安微笑道:“有人曾经说过,一个人有两个年龄,一种是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一种是活在别人的世界里,前者是虚岁,后者是周岁。” 青同皱眉道:“别说得这么玄乎,举个例子?” 陈平安说道:“那就远的近的各举一个例子,你青同,活了一万再加大几千年了吧,你觉得对自己人身之外的这个世界,了解得有邹子多吗?道心的宽度,长度,密度,显然都是比不过邹子的。再说我家的右护法好了,小米粒在哑巴湖待了那么多年,以后会在我们落魄山待更久,她的心思,比落魄山很多人都要单纯。” 有些人,如陈平安自己和学生崔东山,就像在自己人心上,凿出一口深不见底的水井或是水潭。 青同勉强承认这个说法,突然说道:“远与近两个例子,是不是顺序说错了?” 自己与陈平安近在眼前,而那个落魄山的右护法,可是远在天边。 陈平安笑了笑,“自己体会。” 青同随口问道:“‘有人’是谁?” 陈平安笑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青同便对那个名气不小的哑巴湖小水怪,愈发好奇了。 陈平安提醒道:“丑话说在前头,你跟我不客气,问题不大,我这个人脾气好,还不记仇。可以后你要是有机会见着小米粒,你敢跟我们家右护法不客气,都不用我出手的。” 惹谁都别惹我们落魄山上的暖树和小米粒。 别跟我谈什么境界不境界的。 青同问道:“小水怪很有来头?” 陈平安憋着笑,脸色柔和几分,说道:“小米粒在我师兄左右那边,都很凶的,还带着君倩师兄一起巡山。请老观主喝过茶,请某位十四境修士嗑过瓜子,只说这两位前辈,要不是小米粒帮忙挡驾,我要多吃不少苦头,你说有她没有来头?” 青同试探性问道:“是她很有背景的缘故?” 陈平安摇摇头,啧啧道:“你要是去了落魄山,肯定会水土不服。” 青同一头雾水。 陈平安说道:“动身赶路了。” 青同哦了一声,环顾四周,可惜此时此刻有风无月。 天上月,人间月,负笈求学肩上月,登高凭栏眼中月,竹篮打水碎又圆。 为您提供 公子如兰 的《不死鸟与掌中雀》最快更新 第28章 第28章 免费阅读 [www.aishu55.cc] 第29章 第29章 一直陪着你 闻言,顾北笙愣住:“她中枪了?” “她被送进手术台之前说是你害了她。” “呵……” 顾北笙笑了。 顾嘉遇皱眉:“我只有这一个妹妹。” “顾嘉遇,你没有必要到我这里来上演兄妹情深,不妨查一查,她最近都做了什么,她若受伤了,也是罪有应得,我应该感谢打伤她的人。” 顾嘉遇微愣:“不是你?” “是不是,都不重要了,反正你心里已经认定了,不是么?” 顾嘉遇忽然想起六年前,他在愤怒之下听信了妹妹的一面之词,喉咙像是被人扼住,呼吸有些困难:“抱歉,我……” 顾北笙打断了他,语气慵懒而冰冷:“不过,我本来也打算要她的狗命,只是不想脏了自己的手,现在好了,有人帮我做这样的事,也算是了了我一桩心事,念在姐妹一场,我会出席她的葬礼,送上花圈,祝福她下地狱。” “顾北笙!” 顾北笙听着夹杂着浓怒冰冷的声音,丝毫无所畏惧,冷声道:“顾嘉遇!” “今天是我鲁莽了,我道歉,但无论如何,我绝不允许你伤害我妹妹。”顾嘉遇一字一句的说。 “那就管好你的好妹妹,若她再做那些卑鄙的事,休怪我手下无情!” 说完,直接挂断了电话,不给他回应的机会。 呵。 顾嘉遇和从前一样,发生事件后,永远是从她身上找原因。 小时候,她认识的嘉遇哥哥,早就死了。 死在了乡下。 不知,是谁伤的顾心语? 哥哥吗? 思及此,她拨通了陆靳琛的电话。 陆靳琛接通。 “奶糖,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 顾北笙问:“哥,你今天去过红绯酒吧吗?” “去过。” “那顾心语是你……” “对,我打了她一枪。”陆靳琛没有隐瞒,如实说道。 闻言,顾北笙的心一惊,劝说道:“哥,以后不要做这样的事了,我不想你为了一个垃圾害了自己,背上杀人的罪名,我会用其他方式去惩罚她,但绝不会杀了她。” 她要让顾心语受不了,自行解决,这才是最好的办法。 “放心,我有分寸。”陆靳琛宽慰道:“那一枪,要不了她的命。” 顾北笙这才放下心来:“好。” 陆靳琛又说:“她可能真的不知道宋楚曼的事。” 顾北笙点头:“不知道也正常,若我操控着一件很大的事,也不可能让这种人知道,给自己留下可能暴露的危险。” “早点休息吧,慢慢来,不要急,这些事也急不来,放心,哥会一直陪着你。” “知道了。”顾北笙只觉得心暖暖的,心情好了很多。 电话挂断之后,下车往屋内走。 叶管家还在客厅整理东西,没睡。 “少夫人回来了。” “嗯,傅西洲呢?” “他在公司加班,可能不回来了。”叶管家说。 顾北笙听言,心情有些失落,却又有一刻的放松,至少,能够多给她一些时间去整理思绪。 点头后,上了楼。 …… 医院。 走廊上,许惠蓉脸上挂着泪水,小声抽泣着。 顾成华在一旁皱着眉,也十分焦急,怒视着她:“哭哭哭!就知道哭,心语还没死,你哭什么?诅咒她吗?” 许惠蓉卑微的哭泣道:“我担心,如果心语有个三长两短,我该怎么办。” 顾成华看她梨花带泪的模样,想起曾经生活在一起幸福的画面,终究是叹了叹气:“好了,别哭了,无论是谁伤害了我们的女儿,我绝不罢休。” 许惠蓉微愣,悲伤的心情,有了一丝安慰。 她也想借此,与顾成华和好如初,轻轻点了点头:“心语是我的命,我也不会就这么算了。” 有了共同的目的,顾成华心里对许惠蓉的恨似乎少了一点,不由得多看了她一眼。 她最近瘦了,也憔悴了许多。 不知道,是不是真心悔过。 只希望,女儿平安无事,一家人团聚在一起,以前的事,就试着让它烟消云散吧。 思及此,又沉声说道:“心语肯定会 没事的,只是还需要好好养伤,需要亲近的人照顾才行,不如,你就搬回来跟她住在一起。” 许惠蓉震惊的抬眸看她,眼底满是感动,眼底含泪,目光满是柔情,轻轻点头:“谢谢你,成华。” 顾成华别过头,但心里依旧有个疙瘩,不愿回应她的目光。 顾嘉遇靠在墙边,一直低着头看手机。 终于,手机弹出一条信息。 “小姐买通何文成找了几个男人想毁了顾北笙,但是失败了,小姐受伤,会不会与此事有关?” 顾嘉遇瞳孔骤然扩张,作为男人怎么会不懂毁了那两个字是什么意思?! 与此同时,手术室的门开了。 * 晚安。 为您提供 公子如兰 的《不死鸟与掌中雀》最快更新 第29章 第29章 免费阅读 [www.aishu55.cc] 第30章 第30章 一起绑了! 美容院的老板一听说两个女人打起来了,登时一阵头大。 “妈的,不是朋友聊聊天吗?怎么还打起来了?!” 店员忙道:“我也不知道啊,打得那叫一个惨,您要是再不去看看,估计就得弄出人命了!” “操!” 美容院老板一阵紧张。 自己现在还没跑路,要是这时候出点什么差池,招来警察,那就麻烦大了。 于是他赶紧跑到跟前查看情况,还没到跟前,就听见里面已经打得死去活来。 马岚正隔着门大喊:“妈的,臭娘们儿,老娘治不了张桂芬那种大肥猪,还他妈治不了你?!” 而叶长敏明显是占了下风,咬牙骂道:“你等着!我他妈一定不会让你好过!我不会让你活着见到明天的太阳!” “啪!” 马岚又是一个耳光抽在叶长敏的脸上:“那张破嘴,还他妈跟我逼逼叨叨是吧,看我不把你的嘴给你撕烂!” 美容院老板推开门看了一眼,便被那两个满脸鲜血的女人吓得赶紧把门重新关上。 他嘴里紧张的嘀咕道:“不行不行!再这么下去非出人命不可!” 说完,他立刻跑到后门,一推门,便见一辆面包车正倒着停在门口,后备箱入口正对着后门。 于是他急忙跑到副驾驶拍了拍,萧海龙放下车窗,兴奋的问:“老白,马岚那臭娘们儿昏过去没?” 美容院老板火急火燎的说道:“昏个蛋啊!跟一个女人在里面打起来了,再打下去要出人命了,你赶紧进去把人带走吧!” 萧海龙惊讶的问:“什么情况?!打起来了?跟谁打起来了?” 美容院老板有些心虚,但对自己收钱把叶长敏放进来的事情只字不提,急促的说:“我他妈哪知道是谁,你赶紧把人带走,不然真出事就全完了!不但我要完蛋,你也要完蛋!” 萧海龙一听这话,赶紧便带着几个年轻人下了车。 一众人在美容院老板的带领下,蜂拥而至来到SPA房的门口,还没开门,便听里面打的一塌糊涂。 萧海龙一脚把门踹开,眼见马岚正骑在一个满脸是血的女人身上猛打对方,立刻对身边几人说道:“就是上面那个女的,把她给我抓起来带上车!” 马岚扭头发现是萧海龙,顿时惊慌的大喊:“萧海龙!你想干什么?!” 萧海龙狞笑一声,说:“二婶儿,你跟我们家得瑟这么长时间,还把我妈送进了黑煤窑,现在也是时候付出点代价了!” 说完,他一挥手,身边的几个人便立刻冲过去,将马岚捆了起来。 叶长敏不知道怎么回事,但见有人动手把一直殴打自己的女人抓起来了,终于是松了口气,气急败坏的骂道:“姓马的,老娘要把你碎尸万段!你等着!” 叶长敏说着,手便伸到爱马仕的包里去掏手机。 萧海龙见此,急忙骂道:“妈的,还想打电话?!把手机给我放下!不然的话别怪我不客气!” 叶长敏看着他,脱口道:“这件事是我跟马岚的私人恩怨,你不用管!把马岚交给我,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的报酬的!” 萧海龙登时气炸。 他心中暗忖:“这女人当我没长脑子?把马岚交给你?我们一家人还怎么跟吴总交代?再说了,我不管你今天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既然你跟马岚打到了一起,为了避免我绑架马岚的事情出问题,那我只能把你也一起带走了!” 于是,他没理会叶长敏,直接对那几个年轻人说:“把这个老娘们儿一起捆起来带走!” 叶长敏一听这话,顿时气的大叫:“捆我?!你知道我是谁吗?!” 萧海龙厌恶的说:“我才懒得知道你是谁,以后你跟马岚一起去砖厂烧砖的时候,再告诉马岚你到底是谁吧!” 说完,又对那几个人说:“把她们俩的嘴都给我堵上!” 叶长敏歇斯底里的说:“你敢动我,我是叶……呜……” 叶长敏剩下的话还没说出来,嘴就已经被人用一条毛巾死死塞住。 马岚的下场也是一样,被人塞住了嘴之后,萧海龙立刻对他们说:“赶紧把人带上车!” 几人立刻架着马岚和叶长敏,快步走出后门,把两人塞进车厢。 萧海龙这时候对那美容院老板说道:“老白,我劝你也早点撤,别在这耗着了。” 美容院老板说:“不行啊,我这还有点二手设备和家具等着处理呢!” 萧海龙问他:“就这么点二手破烂,能值几个钱啊?” “不值钱但胜在东西多啊,卖破烂好歹也能卖个一两万。” 萧海龙忙道:“你快拉倒吧!为这一两万,你得耗到什么时候?万一就为这么点钱,导致你最后想跑路没跑掉,那你可就亏大发了!所以我劝你啊,现在就走!我走了之后,你也赶紧从后门撤吧!” 美容院老板仔细一想:“是啊……刚才那个来找马岚的女人,可是有同伴的,只不过那个同伴此时正在外面等着,现在人被萧海龙带走了,对方等不到人,要不了半小时,肯定会进来看个究竟,到时候岂不是大事不妙?!” 想到这,他便把心一横,反正赚了萧海龙二十万,又从叶长敏那赚了五万,已经是一笔不少的资金了,现在还不跑路的话,万一跑不掉,后悔都没有眼泪! 于是,他赶紧对那个店员说道:“去跟技师打个招呼,五分钟内收拾东西走人!” 店员忙的点头:“好的老板!” 很快,萧海龙找来的面包车,载着被五花大绑的马岚以及叶长敏,飞速离开了美容院的后门。 没几分钟,美容院的老板也带着店员和一位技师,带着大包小包的行李细软,从后门悄悄溜走。 此时此刻,叶长敏的保镖还站在路边那辆劳斯莱斯身旁,等着叶长敏从里面出来。 他哪里知道,叶长敏竟然会在这家普普通通的美容院里,遭遇了绑架…… 二十分钟过去了,叶长敏还没出来,保镖掏出手机,打算给叶长敏打个电话问一问。 与此同时,那辆正在驶向城外的面包车里。 萧海龙正一脸得意的坐在后排座椅上,而五花大绑的马岚,就躺在他的脚下。 他故意用双脚踩着马岚的脸,冷笑道:“马岚,没想到吧,你他妈也会有今天!” 马岚说不出话来,只能奋力的呜咽几声。 这时候,旁边叶长敏的包里,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为您提供 公子如兰 的《不死鸟与掌中雀》最快更新 第30章 第30章 免费阅读 [www.aishu55.cc] 第31章 第31章 江辰出手治疗 韦德是从祖界时代就存在的,昔日的人族是很繁华的,古籍也很多。 他知道的也很多。 要想让江辰混入沌族,那只有先隐藏了人族的灵魂气息,在把沌族生灵的灵魂气息复制过来,移植在他体内。 江辰也是见多识广,可是韦德说的这两种神奇的灵药他都没听过。 他询问道:“什么地方才能寻找到隐遁草和幽蓝呢?” 韦德微微摇头,说道:“这我就不知道了,隐遁草和幽蓝的品阶虽然不高,才宇宙祖神灵药,可是却是很罕见,或许一些顶级家族的药园内有这两种灵草。” 一旁的凌独孤说道:“这样吧,我立即去散发出消息,让分散在诸天万界的情报员查询一下这两种灵草,如果有的话,我们再想办法弄到。” “嗯。”江辰轻轻点头,说道:“事到如今,也只有这样了。” “对了,教主,您看看蒋不明。” 凌独孤顿时把收入空间法宝内的蒋不明放了出来。 蒋不明奄奄一息的躺在地上,宛如一堆烂泥一般,似乎是昏死过去了。 韦德顿时走了过去,蹲下身开始检查蒋不明的伤势。 他的神色越来越凝重。 许久后,他无奈的叹息了一声。 一声叹息,大殿上的诸人都知道了结果。 零度还不死心,询问道:“教主,连你都没办法了吗?” 韦德微微摇头,说道:“血脉力量已经耗尽了,灵魂力量也彻底燃烧,只剩下一点点了,他还没死那是因为依靠着强大的信念活着,他基本是没救了,就算是还能坚持一段岁月,但,也是一个废人,只能在床上度过。” 蒋不明为了救人,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他算是废了。 江辰站在一旁,一直没说话,直到韦德说完,他才站出来,说道:“让我来看看。” 闻言,韦德挪开了位置。 大殿上其他人的目光都停留在江辰身上,江辰的来历他们都已经知道了,也知道了他的实力,在人族修炼道路被斩断的情况下,还跨入了自在道境第七境,这是极其恐怖的。 “江辰,江大哥,你一定要救救蒋大哥。” 零度脸蛋上带着祈求。 现在江辰是唯一的希望了。 如果江辰都救不了蒋不明的话,那他就真的废了。 江辰轻轻点头。 他走了过去,蹲下身,开始去检查蒋不明的伤势。 在他的检查下,他也知道了蒋不明的伤势,他体内的生机已经断绝了,血脉内没任何力量,比普通人的血脉力量还弱。 他的灵魂也很弱,几乎到了消亡的迹象了。 还有就是他身体千疮百孔,全是伤,连骨头上都有可怕的大道创伤。 这样的伤势是很严重的,距离死亡也就一步了。 “怎么样,能救吗?”韦德见江辰停了下来,不由的询问道。 江辰没说话,他抬手,掌心中幻化出了生道的力量。 磅礴的生命力形成一道白光倾洒而下,笼罩着蒋不明。 可是,江辰生道的生命力对蒋不明没有任何作用,他的身体已经油尽灯枯了,江辰的生道力量也无力回天。 见状,江辰微微皱眉。 旋即他心神一动,时间梭显化出来。 在他的控制下,时间梭分化成了逆天八十一针和灭绝八十一针。 他收起了灭绝八十一针,逆天八十一针漂浮在身前。 蒋不明的身体在这一刻飘了起来,漂浮在江辰身前,江辰身前的逆天八十一针没入了他身体一些穴道内。 在逆天八十一针的影响下和江辰自身力量的催动下,去刺激蒋不明已经断绝的生机。 这一幕持续了好几天。 江辰收起了逆天八十一针。 蒋不明脸色也恢复了一些红润,精神状态看起来好了不少,他也勉强能站立了,他脸庞上带着一抹谢意,说道:“谢谢你。” 江辰微微摆手,说道:“你施展的禁忌之术太可怕了,我也只能治好你的内伤和暂时维持你体内的生机,根本就无法彻底的治愈你,以你现在的状态,在不出手的情况下,活了三五几个纪元是没问题的,可是如果你强行的使用力量的话,你身体和灵魂都承受不了,恐怕会顷刻间暴毙。” “这足够了。” 蒋不明已经很满足了。 他本就是奄奄一息,江辰不出手的话,他无法活下去,就算是活下去也是一个废人。 至少现在能正常的行动。 江辰继续说道:“你这个情况,或许寻找到一些罕见的天地灵药能康复。” 江辰不是说假话。 如果星空族的生命果再次结果的话,以生命果磅礴的力量,绝对是能治愈好蒋不明的伤势的。 零度也想起了生命果,顿时询问道:“星空族的生命果能治愈吗?” 江辰点头,道:“就算是不能痊愈,好了七八成是没问题的。” 问题,零度顿时就激动了,说道:“我马上去一趟星空族,问问生命果再次结果需要多长时间。” 江辰微微摆手,道:“去吧。” 零度跟灭天教的教主韦德打了一声招呼后,就急急忙忙的离开了。 韦德则看着江辰,说道:“江兄,你先在此地暂住下来,等天地灵草有消息后,我马上通知你,咱们再想办法得到灵草。” “嗯。” 江辰轻轻点头。 现在也就只有等了。 接下来,江辰暂时在灭天教总部天山暂时住了下来。 他的事迹灭天教也知道,就连韦德都对他很尊敬,给他安排了一处灵山作为居住地,还安排了不少人族侍女照顾他的生活起居。 不过,这些美艳的侍女都被江辰驱散了。 他独自一人习惯了,不喜欢人照顾。 江辰所居住的灵山,靠近天山主峰,名为通天峰,此地也是天山灵山灵气最充足的地方。 通天峰,后山。 此地有一条瀑布。 江辰坐在瀑布前的一块岩石上。 他在为接下来做打算。 现在他已经来到了灭天教,只要是有了隐遁草和幽蓝的消息,那么他就能彻底改变身份,变成一个沌族生灵。 只要是加入了沌族,那么他就能开始煽风点火,四处挑拨沌族跟其他种族的矛盾了。 这就是计划的开始。 当然,这需要灭天教的配合。 同时,还需要强大的力量,他需要尽快的前往沌族,得到沌族的修炼功法,继续去修炼混沌力量。 为您提供 公子如兰 的《不死鸟与掌中雀》最快更新 第31章 第31章 免费阅读 [www.aishu55.cc] 第32章 第32章 首战就会登场,让洛余航显得十分意外,而且对手还是林云。 龙门大比,三年一度,此等舞台,荣光万丈。 万众瞩目下,能够在首战登场,无疑是莫大的殊荣。 若是能绽放异彩,立马就能一战成名,让自己的声名传遍整个大秦帝国的疆土。 最关键的是,他的对手还是处于风暴焦点中的林云。 这一战的瞩目程度,怕是其他战台,都无法与之媲美的。 “运气倒是不错,想什么就来什么。” 得知自己和林云分在同一组,洛余航本身就一直期待着,能与林云交手。 将其狠狠踩在脚下,一雪自己在凌霄剑阁的耻辱。 当这大秦帝国光芒最耀眼的后起之秀,在首战之中,就对自己跪下求饶。 怕是一幅相当有趣的画面,凌霄剑阁,也会颜面无光吧。 此刻,龙门广场的观众席,也是议论纷纷,都显得十分惊奇。 大部分人都猜到,第八战台,林云可能会首战登场了。 可没猜到的是,他的对手,会是洛余航! 此人新秀榜上排名第五,更为人广知的原因是,他是夜公子的师弟,云霄剑阁第二人。 与其他七组相比,那些登场的公子,包括白黎轩的对手,都是籍籍无名之辈。 几乎没有悬念,可定是这些成名已久的选手可以获胜,局势必然会一边倒。 可这第八战台,林云的对手却是如此强盛,甚至是强到有机会争夺公子名号的新秀! “不妙,这林云眼下修为虽然恢复了,可底牌近乎全部暴露。旧伤也未必完全恢复了,对上洛余航,胜算怕是不高。” “才刚刚开始,就如此凶险,莫非是皇室中人故意弄得?” “谁知道呢?若是林云第一战就被淘汰了,这脸丢的可就太大了。” “对啊,万众瞩目中前来报名,然后第一个惨败出局,反差确实有些大。” 场上裁判,或多少都有些皇室背景,肯定得看一些大皇子的脸色行事。而大皇子的脸,又几乎被林云给扇肿了,说奇耻大辱都不为过。 规则容许内,这些人未必不会动手脚。 林云握着身份牌,目光落在第八战台,上前走去。 “小师弟。” 欣妍突然出声道。 林云脚步微顿,没有转身。 “好好活下去,听到没有!” 欣妍沉声说道。 “我会的。” 林云稍稍一愣,随即脸上露出丝笑意。 第八战战台上,洛余航早已恭候多时。 与此同时,其他战台上的首战登场选手,也一一现身。 龙门大比,正式开始! 欣妍、李无忧、洛锋、陈玄钧……众多人目光,全都落在林云的身影上。 不乏有人眼中闪过担忧,林云能赢得了洛余航吗? “等你很久了。磨磨蹭蹭,是害怕与我交手吗?” 洛余航的脸上浮现出冷酷的笑意,他等这一刻很久了,一个堂堂正正以巅峰修为碾压对手的机会。 “我其实很意外,没想到你真的会来。如果换做是我,真不会这么做,毕竟首战就被人淘汰,未免太过丢脸了一些。” 洛余航神色冷漠,淡淡的说道。 要开始了吗? 没有理会洛余航,林云回头看来眼欣妍师姐,又看了看紫青王座旁的凤华公主,视线最后落在自己的小指上。 那里有一缕青丝缠绕,缠绕成环。 脑海中,闪过许多画面,往事历历在目。 少年自天水国而来,背负剑奴之名。 一步步走到现在,历经生死,受尽冷眼和嘲弄,可终究是站在了龙门大比的舞台上。 承欣绝大哥之剑,应战四方翘楚,为欣妍师姐正名。 嘭! 突然间,第五战台上,爆发出惊天巨响。 是大皇子秦羽,他只出一掌,似有无尽火海喷涌。对手,完全来不及反应,便被轰得五脏碎裂,直接被震飞战台。 浑身上下,里里外外,都在遭受着烈焰的灼烧。 倒地之后,那人都在地上翻滚不停,痛的浑身痉挛。脸上五官扭曲,怕是经脉都被烧毁了。 凄惨无比的一战,看的人心惊肉跳。 战台上,大皇子秦羽傲然而立,神色冷漠之极。 显然,自从婚礼风波后,他便压抑许久。一直想找个宣泄口,很不幸,他的对手连开口认输的机会都没有。 这强横的一掌,也是秦羽彰显自己的存在感。 告诉在场的所有人,流觞退赛,这龙门大比中,他秦羽才是真正的主角。 “放心,你不会有机会和他交手的。” 见林云有些分神,洛余航以为他是在关注,第五战台上的秦羽。 话音落下,其身上散发出霸道无比的气息,强横的剑势在他身上疯狂怒吼起来。 轰! 横剑在身,洛余航五指将剑柄紧紧握住,眼神陡然变得凌厉无比。狂暴的剑势,不断飙升,一股股狂风呼啸不止。 声音刺耳而尖锐,他的气势,几乎在瞬间攀升到顶峰。 “好强!” 隔着很远的观战者,都能清晰感受到,这股剑势的凌厉和锋锐,心颤动不止。 紧紧是握住剑柄,洛余航的气势,就达到如此惊人的地步。 许多人心中都是为之一紧,这洛余航怕是要打算速战速决,以自身修为碾压林云,不给他任何机会了。 “再我拔剑之前,你都有认输的机会。否则,待我出鞘,神仙也救不了你,” 洛余航神色冷漠,突然怒吼一声,眼中迸射出冰冷的杀意。 战台上的气息,骤然一冷。 速战速决吗? 正合我意…… 林云神色平静,心念微动,丹田处冰晶般的紫鸢花悄然绽放。真元激荡,九道玄脉中同时本涌出磅礴浑厚的力量,像是沉睡的蛮兽在渐渐属性。 他身上的气势,同样沸腾起来。 “出手吧,好好珍惜,你在这世间最后的一次拔剑的机会。” 林云神色平静,淡淡的回应道。 为您提供 公子如兰 的《不死鸟与掌中雀》最快更新 第32章 第32章 免费阅读 [www.aishu55.cc] 第33章 第33章 极尽燃烧,晋升神王的斗神 “斗神,你想死吗?” 正在与黑袍身影搏杀的斗神,脑海当中突然响起星神的声音。 这让他眼神一动,在这么多真王与神王面前传音,星神是真的不担心被感知出来吗? “你不用担心,这并非传音。” 星神的声音再度响起,“这是我在离开前,在你脑海中留下的一缕力量印记。” “只是当时没告诉你,而你自己也没有察觉到而已。” 斗神:“......” 所以,星神这是往自己脑袋里种东西了? 艹! 明明只是一缕力量印记,怎么自己就想起精神蛊种这件扯淡事了? “死,我是肯定不想死的。” 斗神血色长枪一晃,瞬间爆发璀璨光芒。 一时间,斗神身后的道则光芒亮到了极致,也爆发到了极致。 “燃烧!” “燃烧!!” “燃烧!!!” 这一刻,斗神意念涌动,放开心中所有顾忌,开始动用斗神神位传承中的最强秘术。 燃烧秘术! 虽然名字很普通,但燃烧秘术在战斗搏杀间相当给力。 所拥有的功效也非常直接,将自身拥有的东西,或者他人拥有的东西燃烧掉,借此将其还未完全爆发的力量,集中在一个时间点疯狂爆发。 比如说生命力、灵魂力以及真灵之力,甚至神性、神位、神躯等等,只要是能燃烧的,统统燃烧。 “轰隆隆!” 一道狂暴的气息冲破云霄,搅动风云。 瞬息间,斗神破真神,踏入神王境界。 “......” 星神注意到斗神那边的举动后,微微一怔,双眼深处闪过一抹复杂与悔恨。 可很快,所有的情绪尽数收敛,化为纯粹的理智。 斗神陨落! 只是这场大戏开场的第一步! 接下来,当值斗神的尸身回归,才是他想要看到的第二步! “斗神......” 苏文看到斗神极尽爆发的场景,也是瞬间明悟了过来。 “不!!!” 一声凄惨吼声,代表着当值财神的无尽哀嚎。 下一刻,苏文身后财道虚影显化。 连带着那不可捉摸的时空之力与变幻多端的命运之力,似乎都在财神异象的显化间开始绽放独属于自己的光泽。 “嗖嗖嗖......” 一位位遗族真王不再观战,不再看戏,纷纷出现在战场。 同一时刻,将目光投向斗神。 事态的发展,已然出乎他们的预料! 斗神......他们明明只让最弱的一位同僚前往,甚至还是非常敬畏斗神之力,被各个纪元斗神吊打的那位同僚前往。 为的,就是防止斗神出现意外。 可这样的场景,为何斗神还是出现意外? “财神!” “快走!” “这里,我来替你断后!” 斗神仰天呼啸,随后狂暴的力量席卷周围,瞬间便将周围所有出现的遗族真王全盘吸纳进一方充斥战斗道则的战场当中。 “该死!” 弧形弯刀怒吼道:“斗神!我不相信你看不出来,我们是在救你!” “所以!” “停下你那自取灭亡的行为,接受我等的救赎!” 斗神咧嘴一笑,开口说道:“你们,可是我的敌人啊!敌人反对的事情,我怎么会支持?” “你们越是害怕我死亡,那我便越要迎接死亡的到来!” “若我的死亡,能触发尔等最为恐惧的事物发生,那我的死亡,便是有意义且有价值的!” 其实,还有一些话他没说。 关于他陨落后会发生的事情,以及星神潜伏以及他陨落后的种种意味,星神都同他解释了。 哪怕星神再理性,再聪慧。 但若让他对自己的战友下手,他还是有些下不去手。 所以,他将一切的决定权交到斗神手中。 如何做,怎样做,斗神自己决定! 只是他低估了斗神对他的信任,也高估了斗神对死亡的恐惧。 战斗之神,怎会畏死? 而且这件事事关主时空的安危以及隐秘探索,大家都做出了这样的牺牲,各个子时空的大家,都毫不犹豫的奉献出了自己的生命。 尤其是财神兄弟,死多少次了? 见证过多少次的黑暗现实了? 甚至......在之前的子时空,他还为了一个女人,将财神兄弟愤怒杀害。 这件事虽然财神兄弟说了不在意,可他一直如鲠在喉! 现在,终于可以为那个子时空的自己,偿还一次悔恨与痛苦了。 生有何欢? 死亦何惧? 人生在世,不外乎一死嘛! 不过若能在死前为兄弟们解决一些敌人,那就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冕下!!!” 斗神军团内部,悲凉的呼啸声此起彼伏。 斗神冕下归来才多久? 还未到神王境吧? 真神境界的斗神冕下,那是还未成长起来的斗神冕下啊! 这样的斗神冕下,怎能经历如此大战? “斗神军团何在!” 为您提供 公子如兰 的《不死鸟与掌中雀》最快更新 第33章 第33章 免费阅读 [www.aishu55.cc] 第34章 第34章 不过如此 “谁是林峰?” 一个老者站了出来,率先出声。 他神色淡漠,轻蔑的目光扫视而去,完全没有将曾家的所有人放在眼中。 不等林峰回话,之前被林峰胁迫的那群武者就纷纷冲了过去,融合到大部队当中,然后指着林峰,大声说道: “杜家主!他就是林峰,就是他刚刚杀了你们杜家的长老,杜子腾!” “他不仅杀了杜子腾,还杀了上官飞鸿,杀了范家的长老范志云!他还嚣张的让我们各大武道世家每人给他送一百颗灵石!” “此人太过狂妄!完全不将我们云川武道界放在眼中!” 随着这几个人的指证, 场中的气氛瞬间压抑到了极点! 一群强大的武者纷纷逼上前来,冷冷的看着林峰,眼中杀意十足! “林峰!跪下认错吧!我云川武道界不可辱!” 杜家家主冷漠说道。 林峰将这一切看在眼中,神色波澜不惊,只是淡淡问道: “我就问你们一句,灵石带来了吗?” 此言一出。 场中先是安静了片刻,随后一连串的嘲笑声此起彼伏! “哈哈,这个小子不会是被吓傻了吧?竟然还想要灵石?” “噗呲,一般情况下我不笑,除非实在忍不住!” “他是脑子不好吗?还是觉得自己天下无敌,可以不将我们这么多人放在眼里?” …… “听到大家的话了吗?” 杜家家主也是一脸的戏谑的看着林峰,那模样就像是在看一只小丑! “杜子阳!你别太过分了!” 这时,赵无极看不下去了,站了出来,冷声呵斥道! “赵无极,这件事与你无关!别以为自己是执法部的17组的组长,就可以对抗我们云川武道界!” 杜子阳神色不变。 “你…” 赵无极神色难看。 若是平时,区区一个杜子阳见到他屁话都不敢放,现在敢这样说,无非是仗着自己身后人多势众罢了! 而就在这时。 林峰抬了抬眼皮,问道: “这么说,你们没带灵石了?” “带灵石?我们这里一千多位武者,真要一人给你一百块灵石,你受的起吗?” 杜子阳冷笑一声。 “唰~” 林峰猛的一伸手,将杜子阳抓到手中,任凭杜子阳怎么挣扎都没有半点用处! “既然如此,那从今日开始,云川武道界可以重新洗牌了!” “咔!” 林峰面无表情,直接捏碎了杜子阳的脖子! 看到杜子阳的尸体软趴趴的倒在地上,场中的众多武者皆是面露惊愕之色。 实在是又惊又怒! 面对他们这么多强者,林峰竟然还敢率先动手? 他…是怎么敢的? “林峰,你连我天堂门罩着的人,也敢杀?” 这时,杜家背后的隐世宗门强者冷喝一声。 “唰~” 林峰身体消失在了原地。 下一刻。 他就出现在了天堂门武魂境强者的面前,很轻易的就掐住天堂门武魂强者的脖子,将其举了起来,淡漠道: “杀了便杀了,你又能奈我何?” “你…” 天堂门武魂强者神色骤变,立即鼓动灵力,想要攻击林峰,却是发现自己体内空空如也,竟然一丝灵气都感应不到了! 封灵术! 在林峰掐住他的脖子的时候,早已经封印住了他体内所有的灵气! “咔嚓!” 林峰径直捏碎了天堂门武魂强者的脖子。 而见到这一幕, 场中瞬间安静下来。 这时,又一个武魂境强者冷冷说道: “诸位,此人实力不简单,大家一起上!不要给他动手的机会了!” “不错,大家一起上!任他三头六臂,今日也唯有一死!” 周围诸多武者闻言瞬间反应过来,齐齐施展神通对着林峰发动攻击! “龙虎劲!!” “灭魂刀!!” “罗汉拳!!” …… “唰唰唰~” 顷刻之间,无数攻击犹如流星一般划过空间,对着林峰呼啸而去。 林峰身体笔直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直到那些攻击到达近前, 他才是大手一挥,在自己面前画出了一个金色的圆圈。 圆圈由大量的灵气组建而成,犹如一块圆形的镜子,镜子中间充斥着浩瀚的能量,闪烁着神圣的符文… 防御术法:镜面术! “砰!” “轰!” “砰!” 那些武者施展的攻击尽数的轰在金色的镜面之上,发出阵阵滔天巨响,让得原本金色的镜面都是荡起了一丝丝涟漪。 可很快。 这些涟漪便是平静下来。 “嘶~” 围攻的诸多强者见此,无不倒吸一口冷气,神色凝重到了极点! 那足以将一座大山都给轰碎的无数攻击,竟然就这么被轻易挡了下来? 此外,林峰刚刚那大手一挥,画出了一个金色的镜子,这是什么招式? 简直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这就是云川武道界的实力吗?不过如此!” 林峰冷笑一声,一步狠狠踏出。 为您提供 公子如兰 的《不死鸟与掌中雀》最快更新 第34章 第34章 免费阅读 [www.aishu55.cc] 第35章 第35章 除非忍不住 叶辰提到烧鹅的那一刻,刘家辉和方佳欣的表情,均是忽地一变。 作为一个地道的港岛人,刘家辉以前最爱吃烧鹅。 但自从他得知商界才子出身的陈肇钟,竟然窝在美国唐人街卖了二十年烧鹅的时候,他便对烧鹅恨之入骨。 因为,只要他想起烧鹅,他就会想起陈肇钟。 只要他想起陈肇钟,他就会想起方佳欣跟着他私奔、弄得港岛人尽皆知的事情。 而且,更让他郁闷的是,方佳欣这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女人,竟然心甘情愿的跟着陈肇钟,在唐人街起早贪黑的卖了几年烧鹅,这一点更让他的内心感到深深刺痛。 但凡是受过伤的人,哪怕表面上表现的再坚强,心里一定是脆弱的,或者在某一个特殊方面是脆弱的。 刘家辉虽然在港岛实力雄厚、地位超然,但越是因为如此,他越在意当年戴过的那顶绿帽子。 方佳欣脸色尴尬也是因为如此。 她在刘家辉身边,这么多年其实一直非常受宠,再加上给刘家辉生下儿子之后,更是被刘家辉捧在手心。 但是,唯独当年那件事,一直让她心里非常忐忑。 因为她知道,那一直是刘家辉的雷区,而刘家辉之所以把自己与他的资产隔绝起来,根本原因也是因为这个雷区的存在。 如果不是因为这件事,她现在早已经成了刘家辉最重要同样也是最信任的人,而刘家辉的资产,也自然会有自己一半。 这就是一步错、步步错。 叶辰见两人表情微妙,心中一阵好笑,嘴上却很好奇的问道:“二位怎么了?是烧鹅有什么问题吗?” 刘家辉尴尬的说道:“不是不是,主要是家中今日没有准备烧鹅,如果叶先生喜欢吃,晚上我让人准备!” “好!”叶辰点了点头,感叹道:“我最喜欢烧鹅那种又脆又腻的口感,搭配甜口儿的桂花汁,那叫一个地道……” 刘家辉表情更是郁闷,他甚至一度觉得叶辰是故意提烧鹅来刺激自己。 可是,转念一想,知道陈肇钟在美国卖烧鹅这件事儿的人,应该没几个。 毕竟陈肇钟即将被遣返的消息也是最近才被自己放出去的,自己放出去的时候,也没透露陈肇钟在美国究竟做什么。 所以,想到这里,他便稍微释然了一些,觉得叶辰可能只是碰巧提到烧鹅而已。 随后,他便硬着头皮赔笑道:“ 看来叶先生对粤菜还是颇有研究的,既然如此,那今晚我就让人多准备些卤水、烧鹅还有烤乳鸽!” 叶辰满意的笑了笑,竖起大拇指道:“刘先生办事果然讲究!不瞒你说,我小的时候曾经跟随父亲一起来过港岛,很多记忆虽然都已经模糊了,但烧鹅依旧记忆犹新!” 刘家辉好奇的问道:“哦?不知道叶先生可还记得小时候吃过的烧鹅是哪一家?如果他还开着的话,我让佣人去给你买回来!” 叶辰点点头,回想片刻,一脸认真的说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家烧鹅店应该是叫陈记烧鹅,具体位置在哪我是真记不清了,但对味道依旧记忆犹新,毕竟那味道真是绝了,我到现在都回味无穷!” 陈记烧鹅,便是陈肇钟老父亲当年在港岛开的烧鹅店。 老人家苦心经营几十年,把陈记烧鹅做成了港岛最出名的烧鹅品牌,甚至连续多年登上港岛平价米其林餐厅榜单,在港岛名气很大。 刘家辉听到叶辰这番话,恨不得当场猛抽自己两个大嘴巴,心中也忍不住骂自己:“哇丢!我可真是嘴贱!好死不死的非要问他店名做什么……” 方佳欣的表情,更是尴尬中都带上了几分惶恐。 叶辰提烧鹅也就罢了,偏偏还提到陈记烧鹅,这不就等于大嘴巴子直接抽自己和刘家辉的脸吗? 眼看两人表情都僵住了,坐在叶辰对面、一直冷着一张脸的刘曼琼却忽然间没忍住,嗤嗤的笑出声来。 刘家辉立刻转脸瞪着刘曼琼,气恼的问道:“有什么好笑的?!” 刘曼琼耸了耸肩:“原本没什么好笑的,但你们两个的反应就太好笑了,人家不过是想吃点烧鹅,你们怎么一个个反应这么强烈?” 刘家辉带着怒气的说道:“叶先生不知道其中缘由,你还能不知道吗?” “我不知道啊。”刘曼琼淡然道:“我每天只是晚上回来睡个觉,跟你们接触不多,我哪会知道你们和烧鹅之间能有什么渊源。” 刘家辉顿时气的说不出话来。 他知道女儿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但自己也不能把话说的太透,于是便转而对叶辰说道:“对了叶先生,不知道其他饭菜可还合你胃口?” “挺好。”叶辰点了点头,放下筷子、咂了咂嘴,一本正经、略带遗憾的说道:“要是有烧鹅就完美了。” 刘曼琼听到这里,再也没忍住,一下笑了起来。 她那张冷艳的面孔,浮上笑容时,竟无端生出两个 浅浅的梨涡,搭配那古典美的容貌,果真称得上是沉鱼落雁、倾国倾城。 刘家辉几乎无地自容,怒视着刘曼琼,呵斥道:“不要再笑了!” “好好好。”刘曼琼收起笑容,却还是难掩笑意的看着叶辰,问他:“叶先生,你真不是故意提起烧鹅这个梗的吗?” 叶辰故作茫然的摇了摇头,认真道:“刘小姐,我没听明白你什么意思。” 刘曼琼一双美眸微微眯起,盯着叶辰看了片刻,认真道:“为什么我觉得你在骗我?” “我有吗?”叶辰一本正经的反问。 刘曼琼点了点头,道:“你有。” 叶辰微笑道:“不,我没有。” 刘曼琼咄咄逼人道:“你明明就有!” 说着,刘曼琼又问他:“你是不是在努力憋着不笑?” “没有啊。”叶辰说的笃定,认真道:“**嘛要憋笑?” 刘曼琼看着叶辰,大有深意的说道:“因为你明明就知道烧鹅是什么梗,而且一直都是你主动在提,所以你心里肯定憋着坏,作为始作俑者,你怎么可能不想笑呢?” 叶辰微微笑道:“刘小姐,不瞒你说,我是受过专业训练的,一般情况下不会笑。” 说着,叶辰忍不住哈哈笑道:“一般情况下不会笑,除非忍不住!哈哈哈哈!” 为您提供 公子如兰 的《不死鸟与掌中雀》最快更新 第35章 第35章 免费阅读 [www.aishu55.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