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大吉宜和离》 第1章 是谁的儿子要死了 “世上怎么会有你这么恶毒的女人?先是下毒谋害王爷的义子,跟着当众持刀刺杀湘宁郡主,连王爷都被你生生扎了一刀!还有什么事是你苏识夏不敢做的?!” “我秦家到底是造了多大的孽才摊上了你这么个扫把星!打!给我狠狠的打!我今天非要打死这个毒妇,好好正正我秦家的门风!” 女人尖利的怒骂声似乎还在耳边回响。 还夹杂着男人如同定罪一般的冰冷话语。 “杖责三十,关入柴房。” “事情彻底查清楚之前,没有本王的允许,绝不许她踏出柴房半步!” 王爷,郡主,本王……哈! 柴房里,趴在脏乱柴草堆里的苏识夏干笑了两声,气地攥紧了拳头恨不得当场捶墙! 她,苏识夏,堂堂二十一世纪玄门掌门人,一朝车祸被迫穿越也就罢了,穿成什么身份不好,竟让她穿成一个受虐弃妃?! “荒谬至极!奇耻大辱!我堂堂掌门不要面子的吗!” 苏识夏愤然咬牙,身子刚动弹了两下,就疼地她表情扭曲,忍不住重重倒抽了一口凉气。 苏识夏是在半个时辰之前穿过来的,她穿过来的时候,原主自然已经咽气了,是被人给活生生打死的。 原主是昌宜候府收养的义女,五年前被人给灌了药,阴差阳错地和忠勇侯府的庶出四少爷秦熠荒唐一夜。 事情闹大后,两家为顾全颜面,草草让两人成了婚。 大婚当晚,洞房夜都还没过完秦熠就奉旨领兵去边关打仗了,整整五年一去不回。 原主在那一夜之后就有了身孕,之后生下了一个儿子,却因为天生异瞳被秦家视为怪物野种。 母子两人在秦家受尽欺凌排挤,只苦熬着等秦熠回来,却不知,秦熠回来,才是他们真正苦难的开始。 三天前,有人将原主弟弟的一截断指放到了原主床头,还将她的儿子也推进了冰湖里,用她弟弟和她儿子的性命威胁原主按照他们的吩咐做事。 原主自己不怕死,却怎么也不忍心自己弟弟和儿子跟着白白丢了性命,只能听从那人的命令行事。 在三日后,也就是今日——秦熠大胜西祁国班师回朝,并且被圣上册封为平西王的大喜之日。 她先给秦熠收养的一双义子义女送了有毒的糕点,之后在秦熠和前来道贺的湘宁郡主寒暄时,当着在场所有宾客的面,拿着匕首冲过去刺杀湘宁郡主宁湘君。 秦熠当场护住湘宁郡主为她挡了一刀。 而原主这个“刺客”自然也就落了个被当场捉拿,跟着被杖责至死的下场。 原主早知道自己做过这些事情之后是注定活不成了,因此被杖责之时连挣扎和反抗都没有,被丢进柴房之后,死的也很平静。 原主一死一了百了,可穿越到她身上的苏识夏可就遭罪了! 刚穿过来就背了一身的罪名不说,还落了一身伤。 三十记杖责落到身上,那是真疼啊! 整个背部都被打地皮开肉绽,没一处囫囵的地方了,裂开的伤口和身上的衣裳粘在一起,只是稍动弹一下都疼地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而关于原主的那些记忆,也是让她越想越生气。 “凭什么?是个不受宠的弃妃,开局就被虐也就罢了,为什么被虐都虐的这么憋屈!明明你也是被逼的,就算要死,也得拉上那个幕后主使给你垫背啊!” 苏识夏对原主是怒其不争,嘀咕的时候不自觉就稍稍拔高了语调。 外面守门的婆子听到动静立刻不耐烦地往门上狠狠踹了一脚。 “鬼吼鬼叫什么呢!三十棍怎么还没把你给打死!真是祸害遗千年!” 那婆子鄙夷哼哧着,“就你这种货色,还有什么脸活着啊?我要是你,都不用老夫人和少爷吩咐,直接一头撞死得了!免得再出来折腾脏人的眼!” 那婆子句句刻薄,本以为足以把苏识夏给骂哭,谁知屋里那人竟没有半点反省的意思,虽声音虚弱,态度却十分强硬地直接怼了回来。 “那你倒是去撞啊,放心,我保证不拦你!” “嘿!你个小贱人!你以为我真奈何不了你是不是!” 那婆子被激怒,掏出钥匙就要开门进来收拾苏识夏。 另一个守门婆子忙将她拦了下来。 “她总归早晚是要死的,你和她置个什么气,随便开门要是被人给看到了,还得治你个失职之罪,何必呢。” 那婆子倒是个冷静的,一点不理会屋里的苏识夏,只和旁边那婆子闲聊。 “这个姓苏的确实不是个好东西,不过她那个儿子倒还是个有情有义的。为了救他娘,他竟把那些下了毒的糕点全吃了。” “那毒多狠啊,王爷收养的那两个孩子身边有神医守着都说估计熬不过今晚,更别提那个杂种小子了,说不定啊,他今晚还要死在他娘前头。” “呵!这就是报应!” 那刻薄婆子刚冷笑着应了一声,就听“砰”地一声闷响,有什么东西重重撞到了柴房的窗户上。 染着血的手印印在窗纸上,在昏黄灯火的映照下显得格外骇人。 窗内,苏识夏惨白着脸靠在窗边,染血的手紧扣窗棂,身体因为疼痛止不住地颤抖。 开口时,她嘶哑的声音中带着瘆人地冷意:“谁的儿子要死了?你把话给我说清楚!” 第2章 连人话都不会说,这张嘴也不用留着了 “这府里的杂种孩子,除了你生的那个小怪物以外,还能有哪个?” 那刻薄婆子鄙夷嗤笑,为了刺激苏识夏,她竟还真把事情原委和她说了个仔细。 苏识夏被关进柴房之后,她要被处死的消息就已经在忠勇侯府上下传遍了,自然,也传进了她那个天生异瞳的儿子耳中。 那孩子怎么都不肯相信自己的娘亲会害人,冲到老夫人院子里,一路磕头跪到了老夫人面前,求老夫人放过他娘亲,说一定是有误会,他娘亲是好人,不可能做出那种害人的事情。 老夫人一直看那孩子不顺眼,只要看到那孩子那双异瞳,她就像是吃了苍蝇一样,自然不会给那孩子什么好脸色。 “老夫人当时就拿出了被你下过毒的那碟糕点,让人端到了你那个杂种儿子面前,说‘这糕点是你娘亲亲自送过去给王爷的义子和义女吃的。你说你娘亲没下毒害人,那你就把这些糕点全吃了,你要是吃了还没死,我就信你娘亲没有下毒’。” 这事八成是老夫人院里的下人传出来的,那刻薄婆子学起老夫人那鄙夷嘲讽的语气,竟也是惟妙惟肖。 柴房里,苏识夏狠狠咬着牙,因为疼痛和愤怒,全身都在克制不住地轻颤着。 她沾满鲜血的手紧紧攥着自己脖颈上的吊坠,视线死死盯着房门,眼底那冰冷凌厉的杀意浓郁地几乎要形成实质了,像是恨不得能立刻冲出去将那婆子给撕成碎片。 外面那婆子看不到屋里的情形,还在那儿冷嘲热讽地说着鄙薄的话语。 “这明摆着就是让那小杂种少掺和这事,可你那杂种儿子也是个傻的,好赖话都听不出,竟然把老夫人的话给当真了,还真一把抢过那碟毒糕点,狼吞虎咽把那些糕点全给吃了。吃完就给老夫人磕头,求着老夫人发慈悲放了你,都不知道自己磕头求人那会儿,血都已经淌了满脸了。” “你说你那杂种儿子他是真傻啊,还是饿疯了?还是说他其实是个聪明的,知道自己是要死,就横竖要做个饱死鬼,临死也要吃个肚圆?” “要这么比起来,他倒是比你聪明的,就你这样,死前怕是连碗断头饭都吃不上。” 咔嚓一声碎响,飞溅起的木屑撞到门口两个守门婆子的脸上,把他们给吓了一跳。 两人同时循声望去,赫然发现竟然是有一把斧子狠狠劈在了房门上,直把那原本就不算厚实的柴房门给生生劈出了一个大洞来。 “砰砰砰”斧头接连落下,全部劈在门锁附近。 等那门锁当啷落地,屋内那人一脚踹到门上,直将那两扇破碎的门板给踹地重重砸在了地上。 两名守门的婆子都已经被吓蒙了,竟然连喊叫报信都忘了,全部睁大了眼睛满脸惊恐地看着从柴房里走出来的苏识夏。 她的衣裳上满是血迹,头发凌乱,发间甚至还沾着些柴草,一张脸早已脏污地不成样子,连五官都快看不清了。 一眼看去,只能看清楚那双浸满了血丝的眸子,眼底那狠厉的冷芒只是对上一眼就能骇地人心肝直颤。 她手里拎着从柴房角落里寻到的砍木斧头,迈过门槛一步步走到那两名婆子面前冷声开口,“刚才‘好心’告诉我内情的人,是谁?” “不不不,不是我!” 那身材粗壮的刻薄婆子惨白着脸率先否认。 声音暴露了她的身份。 苏识夏抬起一脚狠狠踹到她肚子上,将她踹翻在地之后,她紧随上前,俯身一把扯住那婆子的头发将她从地上拽起,抬手便朝她脸上抽了过去。 “我儿子为我求情,很好笑?” “知道我儿子中毒要死了,你就那么开心?” “欺软怕硬的废物,还敢在我面前幸灾乐祸嘲讽我儿子,你也配?!” 啪啪啪! 三句话,三记响亮的耳光,直把那婆子抽地眼冒金星嘴角沁血。 那婆子的脸颊高高肿起,疼地话都说不出了,恨不得立刻跪下来向苏识夏磕头赔罪。 可苏识夏的手却死死掐着她的下巴,根本不给她低头的机会。 “活这么大岁数了,还连一句人话都不会说,你这张贱嘴也不用再留着了!” 话音未落,苏识夏掐住她颚骨的手猛然用力,只听“咔嚓”一声脆响,竟生生将她的下巴给卸了下来。 那婆子疼地受不住,两眼一翻当场昏死了过去。 旁边那个姓孙的婆子吓得都快要哭出来了。 她嘴唇颤抖着,想要说点求饶的话,嗓子里还没挤出声来,苏识夏手里的那把斧头已经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带我去见我儿子,少给我耍花样!敢耽搁时间,我儿子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就宰了你给他陪葬!” 第3章 娘亲你真的来救我了 孙婆子早已经被彻底吓破了胆,一点都不敢违逆苏识夏的意思,二话不说立刻带着她朝另一个院子走去。 一路上,她的身体还是止不住地哆嗦,脑子里翻来覆去只有一个念头——疯了!这个苏识夏一定是疯了! 苏识夏嫁进侯府五年,可以说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哪怕府里最低等的杂役在她面前耍横她都不敢摆半点脸色的。 可刚才,这个逆来顺受的废物夫人,竟然当着她的面生生把一个婆子给打晕了! 这会儿苏识夏手里的斧子都还在她脖子上架着,随时能削掉她的脑袋! 一个人就算被逼急了会发火,也不至于会如此性情大变。 这苏识夏一定是已经被彻底逼疯了!脑子都不清醒了! 孙婆子心惊胆战,生怕苏识夏突然发起疯来,什么都不管不顾手里斧子一挥就把她脑袋砍了。 她满心忐忑,因此完全没注意到,走在她侧后方的苏识夏突然抬手捂住嘴,竟是呕出了一口血来。 啧!嗑药后遗症真是麻烦! 苏识夏皱眉揩去唇角的血沫,意识到自己这又是吐血又是伤口流血再这么下去怕是要撑不住,她立刻用手攥紧脖颈上的吊坠,从里面取出几粒止血消炎的药丸飞快塞进嘴里。 之前在柴房里的时候她就意外发现,她上辈子用玄术炼制的随身空间竟然和原主身上的吊坠结合在了一起。 当时她吃的那颗赤红色药丸就是从空间里取出来的。 那是她上辈子亲自炼制出的药,名“疯丸”,服下之后,可以在两个小时之内屏蔽所有痛感激发身体各项潜能。 也正是因为有疯丸撑着,她才能一路顺利杀出柴房。 能变成不怕疼的战斗狂人是挺爽,可她同样要承受疯丸的反噬——吐血,内伤,以及药效过后痛感的疯狂反扑。 若非迫不得已,她也不想服疯丸自虐,可现在明知原主的儿子有性命危险,她不能见死不救。 原主是为了保护她儿子才丢了性命,她如今既然占了原主的身份,自然也该护住那孩子,绝不能让他就这么随着他母亲去了! “王妃,前面就是小少爷住的院子了。” 孙婆子的一句话瞬间把苏识夏的思绪给拉了回来。 “小少爷吃了有毒的糕点之后就被老夫人给锁进屋子里了,老夫人吩咐了,不许旁人接近屋子,说……说小少爷彻底被毒死之前,任何人都不许给他开门!” 苏识夏的瞳孔蓦然缩紧,还没来得及为孙婆子说的话感到愤怒,就听前方那小院里突然传来一声清脆的碎裂声,夹杂着混乱的咒骂和嘶喊。 苏识夏心里一惊,顾不得再和孙婆子废话,拎起斧头便大步朝院子里奔去。 卧房的大门敞开着,苏识夏冲进屋子的时候,一眼便看到有两名身材彪壮的婆子摁着一个小男孩儿的手脚将他死死摁在床上。 另一名衣饰更加精致讲究些的婆子端着一碗散发着浓郁苦味的漆黑药汁,掐着那小孩儿的下巴就要把那药往他的嘴里灌。 “小杂种,你最好给我配合点!这药我可只带来了两碗,刚才那碗已经被你给摔了,你要是敢再毁了这最后一份,你看我不打死你!” 她那句话还没说完,床上的小孩儿已再次剧烈挣扎了起来。 在那婆子要将药汁灌进他嘴里的时候,他猛地偏过头去将那药碗撞开,跟着张口一口狠狠咬在那婆子的手上。 那婆子疼地惨叫一声,手一哆嗦,药碗里的药眨眼便洒出去了一大半。 “不知好歹的小畜生!让你来替小小姐试药那都是王爷给你的恩赏,你不知感恩便罢了竟然还敢反抗?!你真当我不敢动你?!” 那婆子的衣裳被药汁泼湿了大半,手上也被咬出了一个沁血的牙印子。 看床上那小孩儿非但不知悔改,竟然还睁着那双湛蓝色的异眸凶狠地瞪着她,活像是要冲过来将她咬死似地,那婆子被气地脸色涨红,抬起手臂便要朝那小孩儿的脸上打去。 可那一巴掌还没落下去,苏识夏已经冲到了她身边,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将她拽地被迫转过身去。 在那婆子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反手就是一巴掌狠狠抽到了那婆子的脸上。 那婆子被打地脸颊肿胀唇角沁血,她捂着脸惊怒不已地看着苏识夏,还没想明白苏识夏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苏识夏已经劈手将她手里的药碗夺了过来。 “钩吻,乌头,番木鳖……样样都是剧毒无比的药材。” 苏识夏将那药碗凑到鼻端轻嗅了一下,轻易便辨认出了药汁的成分。 “你把这种东西拿来给他喝,还有脸说这是要让他试药?!” 苏识夏嗤笑一声,语气倏然转厉,“我看你是嫌他毒发的不够快,急着要来再给他灌一次毒逼着他赶紧去死吧!” 她这掷地有声的怒斥把屋里那几个婆子都给震住了。 苏识夏趁床边两名婆子分神的间隙,一把拽住那孩子的手腕将他从床上拉起来仔细护进自己怀里,跟着捏住他的小下巴让他抬起头来。 “刚才她给你灌药的时候,你有没有把那药喝进嘴里?” 苏识夏蹙眉道:“那药一点儿也不能碰知道吗?你要是喝到了就赶紧和我说。” 苏识夏心想着这会儿催吐应该还来得及,可她垂眸看向怀里的小孩儿,对上的却是小孩儿那双惊喜到闪闪发亮的漂亮蓝眸。 “娘亲,你真的来救我了!” 第4章 这恩赏你可得好好受着 小孩儿血迹斑驳的脸上露出欢欣雀跃的表情,满是冻疮的小手紧紧攥着苏识夏的衣袖,一副高兴地恨不得原地跳起来的模样。 苏识夏将他的反应看在眼里,不由眯了眯眸子疑惑地问,“你知道我会来救你?” “当然!”小孩儿用力点头。 “我之前做梦都有梦到……” 他的话刚说了一半,小身子突然狠狠一颤,俯身哇地一声吐出一大口血来。 苏识夏脸色一变,立刻拉起他的手臂飞快搭上他的腕脉。 这孩子吃的有毒糕点过多,体内积蓄的毒性很强,之前那毒性应该已经发作过几次了,只是没能彻底要了他的性命。 察觉出此时他体内毒性已经有了要攻入他心脉的迹象,苏识夏立刻从空间里取出一枚药丸,动作隐蔽地塞进了小孩儿嘴里。 小孩儿现在虚弱地厉害,感觉嘴里突然多了一颗苦苦的东西,他疑惑地眨了眨眼睛,忍不住扬起头看向苏识夏。 苏识夏把手压在他的唇上,不让他把药吐出来,压低声音叮嘱,“快吃下去,那是能压制毒性的药。” 要先把小孩儿的情况稳定下来,然后把屋子里这些碍眼的人都全部赶走,她才好心无旁骛地给这孩子解毒。 看小孩儿乖乖把那药丸给咽了下去,没有一丝迟疑,似乎对她非常信任,苏识夏脸上的表情都柔和了不少。 她正想再同小孩儿说两句安慰的话,之前被她震慑住的那几个婆子此时却已经回过了神来。 领头的那个被苏识夏扇了一巴掌,此时脸颊已经肿成了馒头,连说话都说地不太清楚了,却还凶狠地瞪着苏识夏沉声威胁。 “苏识夏,你快把这小杂种交给我!要是耽误了试药,延误了荀大夫的治疗,小小姐那边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就是把你和你儿子都宰了,都不够给小小姐赔命!” “试药?” 苏识夏嗤笑一声,“你要是真觉得这药能救命,要不要我先给你灌一碗让你试试效果!” “他们身上的毒根本不能靠一般的药来解。就靠这碗里的这些药,用以毒攻毒的法子,最后就算能勉强保住他们的性命,他们也只会落得个身体衰竭半死不活的下场!” “你们强行给我儿子灌这种药,等于就是要毒害他!这孩子就算再不受秦家待见,他终究也还是秦熠的骨血!是谁给你们的胆子竟然敢对平西王的嫡子下毒!” “呵,还嫡子,亏你还有脸说!你说他是王爷的骨血,那也得王爷肯认才行!” 那婆子听完苏识夏的话,态度反倒更加轻蔑嚣张了。 “都这种时候了我也不怕实话告诉你,让这小杂种替小小姐试药,本来就是王爷的意思!” 婆子这话出口,苏识夏感觉到怀里那小孩儿的身子明显颤了一下,攥着她手的那只小手也猛地收紧了几分。 苏识夏知道这小孩儿还是在意他父亲对他的态度的,这会儿想来心里很受伤。 可那婆子可没有同情他的意思,还兀自火上浇油地继续说着。 “王爷说了,你这个做母亲的敢毒害他的义女,母债子偿,这孩子本就是欠了小小姐一条命的,如今让他来替小小姐试药,那是天经地义!” “莫说这解药有效,等于就是王爷心善,降下恩赏救了这小杂种一条命。就算这解药无效,那也是你们母子欠了小小姐的,这小杂种他死了也是活……” 那婆子最后那一个“该”字还没出口,苏识夏已闪身冲到了她面前,一手扣住她的下颚迫她张开嘴,直接将手里那剩下的半碗“解毒药”全部都灌进了那婆子嘴里。 “既然你觉得这药是王爷给的‘恩赏’那这‘恩赏’我就全送给你了,你可要给我乖乖受着,好好谢恩!” 这句话话音未落,苏识夏随手摔了药碗。 在那婆子满脸惊恐地抠着嗓子想要将药呕出来时,她抬脚一脚踹到那婆子的肚子上,直接将她踹翻在地。 剩下的那几名婆子都被苏识夏这狠厉的行事手段给惊到了,一个个惨白着脸飞快后退,恨不得立刻和她拉开距离。 其中一个婆子偷偷摸摸挪到门边想要逃出去,脚步还没迈过门槛就被苏识夏冷声喝住。 “给我站住!” 那婆子哆嗦了一下,动作僵硬地转过头去,就见苏识夏俯身将她儿子抱起,大步朝她走了过来。 “秦熠带回来的那两个孩子,现在都已经毒发快要死了是吗?” “小小姐确实已经性命垂危,可小少爷并没有中毒。” 那婆子低垂着脑袋压根不敢和苏识夏对视,只颤声回着,“你,您送去的那些有毒的糕点,小少爷没动,都留给小小姐吃了,所以……” 苏识夏了然点头,也没再多追问,只淡然吩咐:“带我去见秦熠。” 那婆子满脸诧异地仰起头来看向她,显然想不明白这种时候她为什么还要主动跑到秦熠面前去送死。 却见苏识夏已抱着孩子率先走出了房门。 “你们那位小小姐身上的毒,我能解,不想她死的话,就给我带路。” 第5章 再打我可就要记仇了 “娘亲,你真的会解毒吗?” 秦熠现在住的那院子名叫听风院,和苏识夏现在所在的角落荒僻小院之间,几乎隔了大半个忠勇候府。 跟着婆子一起去往听风院的路上,被苏识夏抱在怀里的孩子用小胳膊紧紧揽着她的脖子,趴在她肩膀上压低了声音紧张地问着。 “我听他们说,我……王爷给他的那个义女找了神医医治,刚才他们逼我喝的那药,就是神医给的解毒方子。” “你说那碗药不能解毒,那这毒可就是连神医都不能解的毒呀,娘亲你真的能解吗?” 苏识夏侧眸瞄了那孩子一眼,看他明明紧张的不得了,却还佯作一副镇定的模样,眼底不由掠过了一抹笑意。 这小孩儿好像比原主印象里还要聪明伶俐不少,没记错的话,名字是叫——秦湛。 湛,澄净清澈的意思。 原主给他起这个名字,就是想他成为一个心性纯良的至真至善之人。 现在看来,这小孩儿足够孝顺,也算良善,可要说他心性单纯…… 呵,还是算了吧。 在秦家这虎狼窝里,他若是不存点儿心机,哪儿活得下去。 “你连我能不能解毒都不知道,当时怎么就敢把老夫人给你的那些有毒糕点全吃了?刚才那婆子将神医配的解药端给你你又为什么不肯喝?解不了毒你可是会死的,你就不怕吗?” 苏识夏不答反问。 小秦湛抿了抿唇,埋低了小脑袋不让苏识夏看清楚他脸上的表情。 顿了半晌后他才闷声道:“我不要娘亲死。她要我吃糕点我就吃,只要她肯放了你,让我做什么都行!可我明明把那些糕点都吃完了,他们还是不肯把你放出来……” “还有什么试药,他们根本不是想救我,他们只是想救……救王爷的孩子罢了,就算那真的是能解毒的解药,我也不稀罕!” 小秦湛圈着她脖颈的小胳膊更收紧了几分。 “我只要你活着,娘亲你要是不在了,我就跟你走!” 小家伙的话语隐带着些颤音,可说出的语句却倔强地厉害。 孩子言语间透露出的对她无条件的维护和依恋让苏识夏的心都不由一软。 “傻孩子,你娘亲她被逼着做那些违心的事,也只是为了护着你活下来而已啊……” 苏识夏叹息着低喃了一声,抱着他跨进了听风院的院门。 她那句话声音太轻,小秦湛没能听清楚她说了什么。 他稍稍直起腰背疑惑地转头看向苏识夏,刚想要追问,院子里忽有一道小小的身影一阵风般猛地朝苏识夏冲了过来,报复似地重重撞到她身上。 “你走!我不要你来假好心!” 穿着一身精致衣袍的小男孩儿红着眼睛怒瞪着苏识夏,伸出小胳膊用力推搡着她要将她从院子里推出去。 “嫣儿现在变成这样都是被你给害的,你要是没给她下毒她就不用吃这么多的苦!你分明就是想害死她,现在却又说你能救她,一定就是故意骗人!我才不会相信你的鬼话!” “你出去!” 小男孩儿看苏识夏站在原地没动,气急败坏地抬腿就想要往她腿上踢,“嫣儿她才不需要你来救!” 苏识夏说她能解毒,这也算是大事了,在她来听风院的路上,就早有下人来给秦熠递了信儿。 这会儿踢打她的这个小孩儿,苏识夏之前虽然没见过,但她猜也能猜得出,这应该就是秦熠收养的那个义子了。 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确实是因为原主送去了有毒的糕点才害地这孩子的妹妹中了毒。 因多少占着些理亏,苏识夏也不想和一个不懂事的小孩子多计较,这会儿任凭他踢打她出气,苏识夏倒是也没还手。 可被她抱在怀里的小秦湛却不依了。 他一看自己娘亲被人欺负了,哪儿受得了,挣扎着就要从苏识夏的怀里跳下来,还倔强地冲着那锦衣小男孩儿喊着,“我娘亲她才不是坏人!她也不会故意害人的!一定……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你不许打我娘亲!我娘亲是真心来救人的!娘亲她从来不撒谎,她说能解毒,那就一定能解!” 呵,这小家伙,之前明明自己都还担心的不得了,这会儿维护起她来,倒是一副全心全意信任她的模样。 年纪不大,倒是足够护短,这性子着实是有些意思。 苏识夏轻笑了一声,顺着小秦湛的意思将他放到了地上,却没任由他继续和那锦衣小男孩儿争执,只抬手抚了抚他的小脑袋示意他先安静。 她的目光跟着落在那锦衣小男孩儿的身上,“你就是秦熠收养的义子?是叫谢致,对吧?” “是又如何!” 小谢致攥紧了拳头高扬起脑袋,瞪圆了一双湿红的眼睛怒气冲冲地看向苏识夏。 却见苏识夏十分认真地对他说道:“对不起,你妹妹吃了我送去的糕点中毒受苦,这确实算是我的过失,我为此向你道歉。” “可我送糕点也只是听命行事,我当时并不知道那糕点是有毒的,所以,你要是想把所有的错处都推到我身上,那我也是不会认的。” “你刚才打了我十七下,踹了我五下,让你打几下出气就当是我向你道歉,我就不和你计较了。可从现在起,你要是再对我动手,我可就要记仇了。” 苏识夏这一番话说的一本正经,也把小谢致给唬地一愣一愣地。 他毕竟年纪小,没经过什么事,着实没遇到过苏识夏这样连别人打了她几下都要认真记着数的人。 他这会儿瞪圆了一双眼睛满脸愕然地看着苏识夏,竟是半晌都没能说出一句话来。 苏识夏看他楞在那儿不动,还不忘挑眉提醒。 “你还不打算让开?你妹妹这会儿情况不是已经很不好了吗,你确定还要在这儿拦着我耽误我给你妹妹解毒?” “你来解毒?” 不远处传来男人的冷笑声,“本王倒不知,你什么时候竟还懂得医术了!” “义父!” 小谢致听到秦熠的声音登时眼睛一亮,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样立刻迈开小短腿飞快朝他奔了过去。 感觉到站在她身旁的小秦湛猛地伸手用力攥紧了她的手,苏识夏安抚地轻拍了拍他的手背。 她直起身子,缓缓抬头,借着廊下灯笼的光亮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个,她暌违了五年的……“丈夫”。 第6章 我图你有钱买药罢了 颀长如松般的身影负手静立在廊下。 秦熠伸手牵住小跑到他身边的小谢致,目光跟着落到苏识夏的身上,两人的视线隔空撞到一处。 毕竟是战场上久经厮杀的人,纵然是身着一身月白色的居家长袍,依旧掩不住他身上自带的凌厉杀伐之气。 秦熠幼时遭过意外,一场大火烧毁了他的脸,自那场火灾过后,他便一直戴着面具示人。 此时,他脸上那张遮住了大半张脸的面具依旧没有摘下来。 露在面具外的脸,脸庞轮廓线条分明,鼻梁高挺,薄唇性感,连下巴的弧度都完美到挑不出半点的瑕疵来。 可掩在面具后的那半张脸,透过面具的边沿,都隐约能看到脸上蜿蜒交错的疤痕。 那是不容旁人细看,也无人敢去细看的一张脸。 此刻,秦熠的脸上没有半分多余的表情,可那双如鹰隼般锋锐的眸子,在看向苏识夏的时候,眼神却沉冷地令人心悸。 “娘亲……” 小秦湛攥着苏识夏的手指,颤声唤了她一声,“他……” “嗯,他应该就是你那个不值钱的爹了。” 苏识夏漫不经心地应着,像是压根不怕旁人听到一般,半点儿没有要压低声音的意思。 “从那半张脸的长相和身材来看,也勉强算是人模狗样,嫁了也不算亏。可惜啊……这人没良心,靠不住,着实不是什么良配。” 小秦湛这算是第一次正式见到他亲爹,本来还紧张地不行。 可听完苏识夏这番话,他整个人都愣了,用一副“娘亲你莫不是中邪了”的表情看着苏识夏。 苏识夏险些要被他的小表情给逗乐了,忍不住抬手在他的脸颊上轻轻捏了一把。 “不用怕,我既然敢主动到这儿来,自然是有信心能将你……” 苏识夏顺口就想说“你娘亲留下的烂摊子”。 可想到自己现在已经是“平西王妃苏识夏”了,她顿了一瞬跟着改口道:“能将我之前惹出的事都处理妥当。” 苏识夏俯下身认真看向他问:“你信我吗?” 小秦湛毫不犹豫地用力点头,“我信!” “那就把你的心放回肚子里。” 苏识夏在他的小肚肚上拍了拍,“剩下的交给我就行了。” 苏识夏说完这话牵着小秦湛的手便要往秦熠那边走,可脚步刚迈出去,她像是突然又想到了什么,步子一顿,再次垂眸看向小秦湛。 “要是我和你爹过不下去了,我们俩合离,你跟谁?” 小秦湛惊地睁圆了眼睛,像是生怕苏识夏会抛下他一样用力抱住苏识夏的手臂,“我跟娘亲!” “你爹现在可是平西王,有权有势的。你跟着他,以后不敢说荣华富贵,至少也能吃穿不愁。跟我,可能什么也没有,会吃不少苦头的,你确定要跟着我?” “跟!” “不后悔?” “不后悔!” 看着小秦湛那一副视死如归豁出去了的架势,苏识夏眼底的笑意越发浓郁,忍不住俯身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哎呀,我儿子就是可爱!” 这么想想,穿越过来就白捡了这么一个乖儿子,吃点苦受点疼算什么呢,这穿越一遭也不亏呀! 小秦湛捂着自己被苏识夏亲过的脸颊,原本因为虚弱失血而变得苍白的小脸儿上都浮出了浅浅的红晕来。 以前娘亲一直说,她若是和他太亲近的话,府里人会更加讨厌他,所以在人前一直和他保持着距离,也就晚上才敢偷偷抱抱他。 可是现在,娘亲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亲他了! 这代表娘亲比以前更喜欢他了是吗? 他做的那个梦果然都成真了! 娘亲在柴房里醒来之后,就会立刻来救他,娘亲会变的很厉害很厉害,会对他很好很好! 他喜欢这样的娘亲! 小秦湛兴奋地仰头看着苏识夏,眼睛里像是藏了无数的小星星,看着她的眼神都在闪闪发亮。 确定了这小崽子的“归属权”苏识夏心情甚好,正准备去找秦熠好好商量一下解毒之后的合离事宜,卧房的门此时突然被人从里面拉开。 一名身着青衫的大夫从屋里出来,快步走到秦熠身边。 “主子,小小姐怕是要撑不住了,实在不能再耽搁了,到底要不要用以毒攻毒之法为小小姐解毒,还请王爷尽早决断!” 秦熠闻言眉头都微皱了起来,小谢致更是快要急哭了。 他着急地拽着秦熠的衣袖,想求义父快救救他妹妹,就听不远处的苏识夏在这时突然开了口。 “你配的那解药不能用。” 苏识夏冷声道:“你的解毒思路是没错的,可你忽略了她还只是孩子。” “那解药中的毒性固然能和那孩子体内的毒性对冲中和掉,可她的身体本就还没有完全长成,两种毒性在她体内互相攻伐,会将她的身体底子彻底毁掉。” “到时候,你就算是保住了她的性命,也会留下很强的后遗症,轻则残疾,重则瘫痪甚至短命而亡,你确定你们能接受这样的结果吗?” 那大夫闻言心里倏然一惊,忙循声望去。 苏识夏母子两人那满身狼狈的模样映入他眼中时,他着实愣了一下,一时间都没能辨认出来人是谁。 他惊讶出神的间隙,苏识夏已大步走到了秦熠面前。 “你要是不想你义女吃了这大夫的解药后变成残废,就让我进去救人。” 苏识夏料想秦熠不会想眼睁睁看着他义女去死,因此压根没在意秦熠的反应,牵着小秦湛的手就要往卧房里走。 可就在她和秦熠擦肩而过时,秦熠却突然伸手死死攥住了她的手腕。 “之前你处心积虑下毒想要害死他们兄妹,如今才过了短短几个时辰,竟就改了态度又主动要来救人了?” “苏识夏,劝你别在本王面前耍花样!说!你到底有什么企图!” “我图你有钱买药罢了。” 苏识夏风轻云淡的一句话倒是把秦熠给噎地一窒。 就见苏识夏扯动唇角冷笑道:“你可别忘了,我儿子现在也被你的好嫡母逼着吃下了一样的毒,他现在一样是命悬一线!” “若非我现在没权没钱还不能出门,连解毒需要的药材都不好弄到手,你以为我乐意带着我儿子来这儿看你对我们摆这么一张冷脸吗!” 第7章 你秦熠可真是大大的孝子啊 “还有,什么叫我处心积虑下毒要害死他们?” 苏识夏抬头毫无惧色地同秦熠对视,“你将这两个孩子带回府里之后,可是老夫人身边的婆子主动找上了我,说我身为他们的义母,理应送些东西给他们表示一下心意。” “那一盒糕点,是那婆子亲手交给我的,也是她亲自给我引路将我带到了这两个孩子的住处。那一路上,自始至终我连盒子都没打开过,连里面装的到底是什么糕点都不知道。” “糕点是你嫡母让人准备的,也是你嫡母命人让我送的,如今你义女吃了糕点中了毒,你一口咬死是我要害死她,倒将你嫡母摘的一干二净!你秦熠可当真是大大的孝子啊!你嫡母死的时候你要是不殉葬跟她埋进一个坑里都对不住你对她这一片拳拳孝心!” “苏识夏!” 苏识夏这一番夹枪带棒满是讥讽冷嘲的话着实把秦熠给惹怒了。 男人抬手一把死死掐住她的脖颈,仗着身高的优势直将她拎地双脚都离了地,修长有力的手指一再收紧,像是恨不得将她的颈骨掐成碎粉。 “你再敢胡说八道一句试试!” “我……胡说?” 苏识夏的手紧紧拧着秦熠的手腕,顿了半晌才艰难地挤出一句话来。 呼吸越来越困难,因为缺氧,苏识夏的一张脸都已经彻底涨红了,可她面对秦熠的时候,面上却没有露出半点的惊慌惧色,唇角甚至还扯出了一抹冷笑。 “我所言……句句属实!真相我都已经告诉你了,你不去查那可疑的婆子,不去查你的嫡母,反倒对我出手还想要再取我性命灭我的口?你平西王当真是好大的本事!” “亏你还有脸说是我处心积虑要害死你义子义女……呵!笑话!分明你们秦家上下沆瀣一气要将我们母子活活逼死害死!” 苏识夏的呼吸越来越艰难,眼睛甚至都隐隐有些翻白了。 她的手死死攥着秦熠的手腕,指缝间夹着的银针闪出些许锋芒,随时准备和秦熠拼个鱼死网破。 这狗男人要是真敢对她下杀手,她就敢当场弄死他! 苏识夏的眼底有狠厉的杀意飞快闪过。 她正准备狠下心动手送秦熠上路,一直站在她身边的小秦湛突然冲了过来重重撞到秦熠身上。 “你放开我娘亲!我娘亲都说了那毒根本就不是她下的,你凭什么还要对我娘亲动手!你放开她!” 小秦湛的身量比其他同龄孩子要瘦小很多,可他冲秦熠扑打过去的时候却是用了全力的。 秦熠垂眸看向他的时候,对上他那双写满了冰冷恨意的湛蓝色眸子,整个人不由愣了一瞬。 也不知他是有意还是无意,这分神的片刻,他掐在苏识夏脖颈上的手也跟着松了开来。 冰冷的空气骤然大量涌入肺部,苏识夏呛咳地厉害,双脚落地之时,她双腿一软险些跌坐在地上。 好在小秦湛眼疾手快立刻冲过来扶了她一把,这才让她堪堪稳住了身子。 狗男人!下手可真狠! 苏识夏捂着脖颈上被秦熠掐出来的那一圈红肿淤痕,仰头怒视向他,正想要再同他好好讲讲道理。 恰在这时,一名小丫鬟神色惊慌地跑了出来,颤声禀道:“王爷,荀大夫,小小姐她又吐血了!刚才我仔细看了看,小小姐的眼睛好像都已经翻白了!” 众人闻言皆是一惊。 苏识夏眉头微蹙,此时虽然也担心那小女孩儿的情况,却没有了如之前那般要直接进去救人的意思。 感觉到众人的视线此时或多或少都落到了她身上,她敛眸掩住眼底的神色,伸手拉住小秦湛的手,作势便要转身离开。 这次,她的脚步还没迈出去便被秦熠叫住。 “站住!” 苏识夏脚步停住,却压根没往秦熠那边看,只听他压抑着语调冷声问:“你当真有办法给嫣儿解毒?” “之前有,现在没有了,我怕我救了人之后还要被扣上个延误医治的罪名,再被你活活打死掐死!” “你可是堂堂东陵战神,权倾上京城的平西王,我一个内宅弃妇哪儿惹得起你。” 苏识夏语带嘲讽地刺了秦熠两句,摆足了架势就要带着小秦湛离开。 这次她还真走出了几步,都快步下台阶了,才再次听到秦熠的声音。 “你之前说的那些事,本王会着人去查,若你所言属实,你确实是被人利用……只要你能给嫣儿解了毒,之前毒糕点的事,本王可以既往不咎。” “既往不咎?” 苏识夏顿住步子转头看向他,“此事原本就罪不在我,我不过是被人设计陷害,你既往不咎,是不咎我,还是不咎你嫡母?” “你嫡母设计害我在先,你不分青红皂白对我用刑险些将我责打致死在后。你们母子两人都还没给我一个交代,如今你随口一句既往不咎就想把你们欺我害我还意图毒杀我儿子的过错全部轻飘飘揭过去?” “秦熠,你真当我苏识夏是没脾气到能任你们揉圆捏扁把我当傻子欺吗!” 廊下昏暗的光亮映照在苏识夏的脸上,秦熠能清楚地看到她那双因为之前呛咳而变得一片湿红的眸子。 那双琥珀色的眸子璨如星子,眼底此时淬着火,那蹿着火苗的眼神愤然凝视着他,怒意之下,满是丝毫不加掩饰的厌恶和鄙夷。 秦熠还从没见过苏识夏有过这种鲜活又恣意的神色,一时间不由微微一怔。 回过神来之时,他抿了抿唇,沉声问道:“你要怎样才肯为嫣儿解毒?” “呵,早这么说人话不就对了,还让我凭白浪费一番口舌。” 苏识夏嗤了一声,大大方方地牵着小秦湛走到秦熠面前。 “条件有三,其一,我给你义女解所需的药材你必须多备一份,我要给湛儿解毒用。在湛儿和我的身体彻底恢复之前,你必须要确保我们在秦家能得到身为你妻儿应得的待遇,吃穿住行各方面,一样都不能少了我们的。” “其二,我投毒之事是被人设计陷害,我刺杀湘宁郡主之事,也是有人拿我儿子和我弟弟的命做要挟,逼我动手……” 苏识夏说着伸手从怀里取出一个用帕子裹地紧紧的物件。 那帕子上此时已经被血迹染地一片鲜红,苏识夏先抬手捂住小秦湛的眼睛示意他别看,跟着才将那帕子打开,将里面的东西递到秦熠面前。 第8章 不劳王爷费心 苏识夏的动作实在是太快,待到秦熠他们跟进去的时候,她已经走到床边将一粒药丸喂进了床上那小女孩儿的嘴里。 秦熠的眼神明显沉了下来,那青衫大夫荀青也是一惊。 小谢致反应最大,像是被激怒的小牛犊一样,红着眼睛就朝苏识夏冲了过去,伸手就想要将她从床上那小女孩儿身边扯开。 可这次,他的手还没来得及碰到苏识夏,一道小小身影就从旁边冲过来,张开手臂牢牢护在了苏识夏身前。 “娘亲给她吃的药我之前也是吃过的!那药如果没用,或者是有毒的,那我早就已经毒发身亡了,根本不会活到现在。” 小秦湛的声音依旧带着难掩的稚气,可眼神却异常坚定,有着和孩童不符的成熟坚韧。 “我娘亲真的是在救人。” 他没有和年纪尚小的谢致纠缠,目光笔直落到荀青的身上,“你们要是不信的话,可以让大夫来给我诊脉看看。” 他说着将自己那带着补丁的旧袄袖子捋起了一截,手臂一翻露出手腕,示意荀青随时可以上前来诊脉。 苏识夏给那小女孩儿喂下压制毒性的药丸之后,这会儿也正在认真给她诊脉。 虽然不敢太分心,但她还是把小秦湛的话都听进了耳朵里,唇角不由跟着扬起了一抹笑意。 之前因为和秦熠争执而生出的郁闷怒气此时也消散了不少。 算了,没必要和一个狼心狗肺的狗男人计较,她儿子这么乖,这么懂事,以后她带着儿子浪遍天下,想想就美滋滋! 苏识夏心情好转了不少,手上的动作也越发利索了。 诊完脉之后,她的手伸入衣襟内,飞快从空间里取出一套针灸用的银针,跟着便将那小女孩儿从床上扶了起来,开始利落地给她行针。 荀青本来也是想要给小秦湛诊脉看看的,可目光不经意在苏识夏身上扫过的时候,他瞬间被苏识夏那近乎炉火纯青的施针手法吸引了所有的注意力。 荀青师承药王谷,自认也是得了他师傅七分真传的,可单论这针灸的技术,他自觉连苏识夏的一半都不如! 这位王妃难不成真的是一位深藏不露的神医? 可以前从来没有听人提起过啊。 荀青目光灼灼地紧盯着苏识夏,恨不得将她施针时所有的细节都记清楚。 他不自觉地就重新走回了床边,甚至更朝苏识夏靠近了几分,几乎挨着她和她站在了一起。 小秦湛被荀青这古怪的反应弄地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郁闷地举着小胳膊,感觉继续抬着胳膊也不是,把胳膊放下了也不是,一时间有些为难。 站在他面前的谢致不经意往他手上扫了一眼,像是注意到了什么,惊地骤然瞪大了眼睛。 小秦湛的手瘦地几乎都只剩皮包骨头了,饶是如此,他那小小的手上竟然还长满了冻疮。 谢致甚至清楚的看到,有几处冻伤严重的地方甚至都已经化脓了。 还有他的手臂,虽然他只把衣袖稍稍往上捋起了一截,可还是能看到他细瘦手臂上那交错的红肿瘀痕,像是被人用荆条抽出来的。 刺目的红痕盘踞在他白皙的肌肤上,显得格外刺眼。 谢致虽然自小父母双亡,可他被秦熠收养之后,也是养尊处优从来都没有干过粗活吃过苦头的。 这会儿乍然看到他义父的亲生儿子竟然被冻伤,身上还有挨打的痕迹,他着实惊讶地厉害,忙转头看向秦熠。 “义父,你快来看!他好像是被人打了!” 谢致之前是背对着秦熠的,这会儿转过身去才发现,秦熠的目光此时也正落在小秦湛的手上。 他脸上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可小谢致看到他紧抿的唇角和额角浮起的青筋,已能清楚地确认,他义父这会儿是真的很生气。 “你手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秦熠沉声询问。 小秦湛似乎完全没想到秦熠会主动和他说话,明显有些慌。 他抬眸飞快瞄了秦熠一眼,在秦熠回望向他时,他迅速收回视线,用力扯着衣袖将手臂上的痕迹掩住。 跟着将自己的一双手也背到了身后去,倔强地扭过头再不去看秦熠,只哑着嗓子闷声道:“不劳王爷费心。” 一句话,让整个屋子都陡然安静了下来。 屋里伺候的那些丫鬟婆子,包括离秦熠最近的小谢致此时都感受到了从秦熠身上散发出的沉冷怒意,一个个屏息凝神一声都不敢吭,生怕再招惹到秦熠被迁怒。 另一边,苏识夏给那小女孩儿行完针,抬手用力在她背后拍了一掌。 那小女孩儿痛苦地皱起了小脸儿,跟着俯身趴在床边,张口便吐出了一口腥臭的黑色脓血。 “行了,毒已经逼出来了,你们可以把药端过来了。” 苏识夏说完便起身将床边的位置让了出来,示意荀青可以随时过来复诊确认情况。 她则大步走到了小秦湛的身边,伸手揉了揉他的小脑袋笑道:“真不愧是我儿子,干得漂亮。” 就不用给秦熠那个狗男人留面子,就该怼死他! 苏识夏对小秦湛刚才的表现很满意,夸了他一句之后,也没忘了正事,让小秦湛赶紧把身上的旧袄子脱下来。 “你身上的毒也不能再耽误了,趁着这边屋里暖和,我就在这儿给你行针。” 小秦湛对他娘亲是言听计从的,听了苏识夏的吩咐,他立刻依言照办,飞快将自己身上的旧棉袄脱了下来。 那袄子已经不知道被缝补过多少遍了,上面补丁摞着补丁,里面套着的棉絮也薄的厉害。 可小家伙却明显很珍惜这袄子,将它脱下来之后,还小心叠好放在了一旁空着的凳子上,这才又重新走回了苏识夏身边。 秦熠的目光在那破旧的袄子和小秦湛那瘦地几乎不剩二两肉的单薄身子上掠过,脸色越发阴沉地难看。 苏识夏可没心思去顾忌秦熠的情绪。 她如法炮制给小秦湛行针逼毒之后,见一名丫鬟正好端着两碗熬好的药进屋,便扬手招呼她过来,从托盘里取了一碗药递给小秦湛。 “来,你先把这药喝了,算是替那小姑娘试药。你要是没被毒死,你亲爹才敢放心把这药给他的宝贝义女喝。” 第9章 我只有娘没有爹 苏识夏刻意咬重了“亲爹”这两个字眼,挖苦讽刺的意味极浓。 秦熠在听到她那句话时微微皱了皱眉,眼神古怪地盯着苏识夏看了良久,直盯地苏识夏心里都有些发毛了。 她梗着脖子瞪回去,摆出“你不服我们就打一架试试”的架势,可秦熠最终却什么都没说,只讥讽地轻扯了下唇角便漠然收回了视线。 小秦湛没注意到苏识夏和秦熠之间的那些眉眼官司。 听完苏识夏的话便急忙辩驳,“娘亲才不会害我!” 说着像是急着想要证明什么似地,气鼓鼓地将药碗夺了过来,仰头“吨吨吨”一口气便将那一碗药给喝了个干净。 旁边那端药过来的小丫鬟看小秦湛仰头就要灌药,慌忙就想要阻止,可终究是晚了一步。 等小秦湛把那药喝完,才听到那小丫鬟小心翼翼地补了一句,“那药刚熬好没多久,还是很烫的。” 小秦湛:…… 宝宝不委屈,宝宝不哭。 饶是小家伙一向坚强惯了,硬灌下去这么一碗又烫又苦的药也让他难受地扁起了小嘴。 苏识夏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夺碗灌药一气呵成,一时间简直哭笑不得。 看小家伙皱着小脸儿委屈巴巴地瞅着她,她偏头轻咳了一声,努力忍住笑意,忙将小秦湛拉过来关切地问:“有没有烫到?快张嘴让我看看。” “你这孩子是不是傻了?药就是喝到嘴里了,感觉到热也该赶紧吐出来啊,把嘴巴烫坏了怎么办?” 苏识夏仔细检查了一下小秦湛的口腔,确认他没有被烫伤,这才暗暗松了口气。 想想她还是有些气,抬手就在小秦湛的脑门上轻敲了一下,“以后不许这么冲动了知道吗?” 小秦湛乖乖点头,委屈地眼眶都红了,上前两步扑到苏识夏怀里,紧紧搂住了她的脖子。 苏识夏以为他是哪儿不舒服,急忙追问,就听小家伙埋在她颈边,可怜兮兮地闷声说了句,“苦……” 苏识夏笑出声来,只觉得这小家伙着实可爱的厉害,偏头就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 “好了好了,知道我们湛儿不爱吃苦的,下次娘亲一定给你熬甜甜的药。” 小秦湛红了耳尖,窝在她肩头用力点头。 苏识夏哄了小秦湛两句,怕他冻着,便催着他赶紧把棉袄给穿回来。 小秦湛乖乖走到凳子边拿起那破袄子准备穿上,一旁的秦熠在这时突然开口吩咐丫鬟,“去取件新袄子来给他换上。” 小秦湛拿着旧袄子的小手明显一僵,跟着倔强地闷声开口道:“我不要!” 像是要强调自己的态度似地,他扬起小脸,用那双漂亮的湛蓝色眸子直视着秦熠,再次扬声重复,“我不要你的东西!” 秦熠的脸色阴沉地难看,拳头都暗暗攥紧了。 站在他身边的小谢致紧张地稍稍往旁边挪了挪,生怕秦熠会突然动手。 可秦熠还没来得及有什么动作,苏识夏已经走到小秦湛身边,抬手就在他脑袋上揉了一把。 “小傻瓜,你就是不喜欢他,也别拿自己的身子去和他怄气啊。有暖和的新衣服穿不是挺好的吗?他怎么说都是你爹,给你东西本就……” “我没有爹!” 在苏识夏面前一向乖巧听话的小秦湛第一次主动打断了她的话,态度格外执拗决绝。 “从我出生起,这府里的所有人都叫我小杂种,那些人说了,他根本就不愿意认我这个儿子。” 小秦湛抬眸瞥了秦熠一眼,又很快收回视线,利落地将那件旧袄子重新穿回身上。 “他不认我,那我也不认他!我只有娘,没有爹!” 整个屋子里死一般地沉寂,没有一个人敢出声,更无人敢去看秦熠此时的脸色。 苏识夏诧异地看着小秦湛,着实没想到这孩子竟然会对秦熠这么抵触。 她张了张口,本来还想要再劝两句,想着现在人在屋檐下,就这么和秦熠撕破脸也不好。 可等她看到小秦湛扣扣子时那颤抖的小手,和滴在手背上的泪珠时,她心里猛地一揪,到了嘴边的话全部都咽了回去,只大步走到小秦湛身边蹲下,抬手轻柔地拭去他眼角的泪痕。 “好了,乖,不哭。” 看小秦湛的眼睛都已经红了一圈,脸上那些残留的血迹也被泪水冲地一片斑驳,他却死死咬着唇不肯哭出声。 苏识夏心疼地厉害,帮他将袄子的扣子扣好后便将他紧紧拥进了怀里。 “我知道你这些年受委屈了,乖,不怕。你不愿意认他那就不认好了,不是还有我在吗?” 苏识夏拍着他的背脊轻声哄着,“我可是你……娘亲。以后我们不用看谁的脸色过日子,就是不靠他秦熠,我一个人一样养得起你!” 苏识夏抱着他坚定站起身来的那一刻,小秦湛的情绪像是再也控制不住了一般,紧紧抱着她的脖颈趴在她肩头放声大哭。 温热的泪水很快打湿了她的衣领。 苏识夏怜惜地抚了抚孩子的小脑袋,在在场众人形形色色目光的注视下大步走到秦熠面前,直接朝他伸出手。 “你义女身上的毒我已经解了,你该把解药给我了。另外还有我给她解毒的诊金,一千两,一文钱都不能少。” “一千两?!你这是打劫吗?就是宫里的御医也没这么贵吧!” 小谢致惊讶地直接喊出了声来。 苏识夏凉凉瞥他一眼,“宫里的御医来了也未必能给你妹妹解毒,一千两换你妹妹一条命,多吗?还是你觉得,你妹妹的一条命连一千两都不值?” 小谢致被苏识夏的话给绕晕了。 他也着实是有些怕苏识夏,苏识夏眼神扫过来的时候,他立刻缩起身子快步躲到了秦熠的身后去。 “嫣儿人都还没醒,你怎么保证你解毒有效?” 秦熠冷睨了苏识夏一眼,牵起小谢致的手走到床边,俯身仔细查看了一下床上小谢嫣的情况,蹙眉沉声道:“你且先回去等着,待她醒了,本王自会将解药给你。” 秦熠说这话的时候连看都没有往苏识夏身上多看一眼,紧跟着吩咐侍卫。 “将王妃和小少爷送回他们的住处去严加看管,没有本王的允许,谁敢再放他们出来,本王要你们的命!” 第10章 我只给你三天时间 秦熠这一副依旧把她当犯人的态度都快把苏识夏给气笑了。 “秦熠,做人至少得讲良心吧?你这么迫不及待地过河拆桥,是不是有点过了?” 屋子里灯火明亮,将苏识夏脸上那愤怒讥诮的神色映照地无比分明。 “你最好搞清楚,我是来给她解毒的,不是来给她做老妈子贴身伺候她的!威胁她性命的毒我已经帮她解了,她现在一直昏睡,是因为她自己身体底子差再加上虚弱疲惫所致,这和我可没关系,你凭什么要我对此负责?” “照你的意思,她要是一直昏睡超过十二个时辰,难道我就活该毒发给她赔命不成?!” 看苏识夏这是真的动了火气,一旁的荀青都有些看不过眼了,忍不住小声说了句公道话。 “王爷,属下刚才给小小姐把过脉,她身上的毒确实已经解地七七八八了,王妃说的没错,小小姐身体本就虚弱,她生来便患有心疾,这您也是知……” “就是因为知道,本王才更不能这么轻易饶过她!” 秦熠冷声打断荀青,目光跟着落到苏识夏身上。 “就算你之前一切所言属实,你是被人设计陷害不是诚心要下毒害他们,可那有毒的糕点确实是你亲自送来的,这一点不假!” “你自己蠢到被人当了枪使,害得嫣儿险些因此丧命,你敢说你自己一点责任都没有?” “苏识夏,你该庆幸自己还有这么点解毒的本事能派的上用场,否则本王岂会容你活到现在!” 秦熠言语间暗藏的杀意把小秦湛都吓得打了个哆嗦,哭声都猛地止住了。 苏识夏感觉到怀里孩子的畏缩恐惧,心中一直压抑着的怒火彻底烧了起来。 “我不过是被人陷害,你就觉得我是该死了?” “那请问王爷,那些陷害我逼迫我行恶事的恶仆刁奴,你准备要如何处置?藏在幕后谋划一切的罪魁祸首,你又该如何处置!” “若你所言当真属实,那些人自该被千刀万剐,枭首示众。” “好!你记清楚了,这话可是你自己说的!” 苏识夏得到秦熠的回应之后,立刻俯身将小秦湛放到了地上,跟着大步走到桌旁坐下,扬声吩咐一旁的丫鬟。 “给我取纸笔来!” 丫鬟小心觑了秦熠一眼,见他点了头,忙去取了笔墨放到苏识夏面前。 秦熠看苏识夏专注地在纸上写画,眉头蹙地更紧了几分,总觉得眼前这个苏识夏令他感觉格外陌生。 他记忆中的苏识夏,虽然也偏执却寡言怯懦,怎么可能有胆子当着他的面这般肆意地顶撞他。 可现在……五年不见,她难道是真的彻底换了性子不成? “证据给你!” 两张纸突然朝他脸上拍了过来。 秦熠回过神来,赫然发现苏识夏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他面前。 他下意识地抬手接住那两张纸,本想训斥苏识夏两句,可等看清楚那纸上内容,他的瞳孔蓦然缩紧,忙拿起细看。 那是两张栩栩如生的头像画像,虽然只是由一些简单线条勾勒而成,却将两人容貌气质勾勒地极为传神。 “把有毒糕点交给我的,就是这个人。” 苏识夏指了指画像上那圆脸厚唇的婆子。 说完指尖一转,指向旁边那个长脸,唇角生着一颗黑痣的婆子。 “这个,是将匕首塞进我手里,推着我去刺杀湘宁郡主的人。” “有画像在,相信你不至于连两个人都找不出来,等你抓到他们审问过后,自然就能证明,我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苏识夏冷睨着他,唇角的弧度冰冷讥诮。 “还请王爷你务必要说到做到,一定要将他们抓起来千刀万剐!” “还有那罪魁祸首,你的好嫡母!你可记得,得亲手将她的脑袋割下来,挂在你秦家大门口,挂在上京城城门上!好让所有人都看看,这就是她是处心积虑迫害儿媳和孙子的下场!” “苏识夏!给我注意你的言辞!” 秦熠厉声打断她的话,“老夫人不止是本王的嫡母,她也是你的嫡母!” “呵!费尽心思要把我和我儿子害死的嫡母?这样的好母亲我可要不起!” 苏识夏嗤笑一声,眸中嘲弄的神色越发深重。 “瞧瞧,说杀我说的那么干脆,说要杀那两个婆子也没见你动一下眉毛,一说要动你的好嫡母,你就舍不得了?” “说是你是你嫡母的‘大孝子’还真没亏说了你!你和你嫡母还真是绝配!” “苏识夏!” 秦熠猛地站起身来,大步上前逼近到她面前。 “你再敢胡言乱语一句试试!” 男人高大的身形带来了巨大的压迫感,苏识夏却傲然仰起头来,毫无惧色地同他对视。 “怎么?又想要对我动手了?是想要掐脖子还是想打脸?来!你倒是敢动我一下试试!” “刚才是因为湛儿他一样命悬一线,我有求于你才让你三分,现在?你当你是个什么东西,以为我真怕了你不成!” 苏识夏也傲然跨前一步,两人贴地极近,身子几乎都挨在了一起。 秦熠只是稍稍垂眸,就能看到苏识夏眼底那比火还要炽亮的怒芒。 “秦熠,你给我记清楚了,我苏识夏不是那么好欺负的!窝在你们秦家这腌臜窝里守五年活寡,被秦家人磋磨五年,我受够了,也忍够了!” “要将罪魁祸首千刀万剐枭首示众,这可是你自己亲口说的话,容不得你不认!” “你看清楚了,这是两份文书。” 苏识夏举起手里两份写着契文摁着红指印的文书给秦熠看。 “我只给你三天时间,三天之内,你将一切事情都查清楚,还我和湛儿公道,将害我们的人绳之以法,我便同你和离。从此以后,我们一刀两断,再不相干!” “你若是铁了心要包庇你嫡母,包庇那些要害我们母子的恶人,那我回敬给你的也就只有这一样了!” 苏识夏说着便将手里的一份文书朝着秦熠脸上甩了过去。 秦熠利落地抬手接住那文书,定睛一看,愕然看到那文书上竟写着“休夫书”三个大字。 他的脸色瞬间黑沉了下来,苏识夏却只冷笑睨着他。 “你记清楚了,我给你的时间只有三天。三天后,你若不能还我公道,这休夫书自然生效,我苏识夏不屑要你这么窝囊废物的男人为夫!” “到那时,我不止是要休了你,你们秦家欠我的,负我的,欺我的,我会一样样全部讨回来!介时,就是你亲自跪下来求我,我也定要让你尝尝眼睁睁看着自己血亲死在你面前是个什么滋味!” “别说我没给你机会,就三天,我等着。你,也给我等着!” 第11章 她不是苏识夏 “王爷,就这么让王妃回去,真的没问题吗?” 一直到苏识夏离开听风院半个时辰了,荀青才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问:“属下看王妃之前那态度,似乎是真的有心想要彻底离开秦家和您……和离,不像是做戏。” “从王妃之前施针的功夫来看,她也是有些本事的,若是她当真存心想要离开……” “就算她真离开秦家又怎样?当年若非她拿着那东西跪在本王面前求本王娶她入府,本王又怎会……” 秦熠不耐地打断荀青的话,可那话只说到了一半,他像是突然遇到了什么难解的疑惑,不止顿住了话头,连眉头都跟着紧皱了起来。 荀青看他眉眼间都蕴着戾气,识趣地没敢再多言语,却见秦熠突然示意侍卫近前。 “把这两个人找出来,仔细审问,若他们两人当真和投毒刺杀之事有关,不择手段也要将一切审问清楚!明天天亮之前,本王要知道真相。” 那侍卫接过秦熠递过来的两张画像,恭敬应下正准备离去,却又被秦熠叫住。 “另外,去查苏识夏。” 秦熠的声音冷冽。 “这五年间,她身上都发生过什么事,见过什么可疑的人,全部都调查清楚,不许有任何遗漏。一旦查到任何可疑之处,立刻告知本王!” “王爷是觉得,王妃有问题?” 待到那侍卫领命离开,荀青疑惑询问。 秦熠没直接回答他的问题,只微微垂首敛眸沉思,似乎在努力回想着什么。 顿了半晌之后,荀青才听到他声音很低,却很是笃定地开口道。 “她……不是苏识夏!” …… 谁乐意当这个“苏识夏”! 她也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了,才会穿到这个“平西王妃苏识夏”的身上! 忠勇侯府角落荒僻院落里,苏识夏趴在床上,手死死紧绞着身下的被单,一身的冷汗几乎都要把身下的被褥都给浸透了。 她险些咬碎满口银牙,这才堪堪忍住没痛呼出声来。 两个时辰已过,疯丸药性失效,这身体积累的痛感和伤势开始疯狂反噬,那裂骨敲髓般的痛楚,直疼地她恨不得一头撞到墙上让自己当场昏死过去。 可为了充分利用疯丸的药性提高这身体的潜力,她不得不咬牙忍下这几乎致命的剧痛。 疼吧!越疼越好!不吃苦中苦,怎为人上人! 为了以后有自保的资本,为了自己和小秦湛以后不再被旁人欺辱,再苦再疼,她也必须熬过去! 苏识夏如同洗脑一样一遍遍给自己做心理催眠,只觉得时间越来越难熬, 在那无尽的痛苦中死去活来活来又死去不知循环多少次,连意识都跟着变得越来越模糊了。 待到那痛感稍退,苏识夏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恍惚感觉有什么人在用力拉扯着她的胳膊,似乎想要将她整个人从床上拖起来。 “娘亲,娘亲,你醒醒!我们必须得马上逃走!” “会死的!再在这里待下去我们都会死的!娘亲你快醒醒啊!” 是孩童的声音,童稚却又嘶哑,语气难掩惊惶。 还挺熟悉,似乎是她穿越之后白捡的那个便宜好大儿…… 小秦湛?! 苏识夏心里倏然一惊,猛地睁开眼睛朝四周看去。 发现真的是小秦湛在拽着她的胳膊把她往外面扯,她整个人都懵了。 “湛儿你……” 她的话刚开了个头,突然意识到不对,立刻反拉住小秦湛的手臂将他护在自己怀里,伸手便紧紧捂住了他的嘴。 “别出声!” 她凑到小秦湛耳边,压低声音提醒道:“不对劲,外面有动静,而且似乎有人潜进了我们屋子里!” 小秦湛用力点头,伸出小手朝着窗子的方向指了指。 苏识夏清楚看到外面有人影闪过,同时有一股类似油漆的刺鼻味道钻入她鼻端,那味道越来越浓,隐隐让人呼吸都有些不畅了。 刚从疼痛折磨中解脱出来,她的脑子这会儿还不太灵光。 出于自卫的本能,她一边拿出两颗防毒药丸分别喂进她和小秦湛嘴里,一边取出一把匕首来,警惕地戒备着四周的动静。 注意到有细微的脚步声朝着内室靠近,苏识夏眸光微闪,拉住小秦湛飞快躺回床上,同时扯住被子将两人的身子完全遮住。 屋里的灯火早就熄了,今夜无月,屋里一片黑沉。 潜入屋内那人行动极为谨慎,小心翼翼地一路摸到床边,一路竟然没造出什么大的动静。 苏识夏早将小秦湛护到了床的最里侧,她则紧握匕首,屏息凝神,仔细听着外面的响动。 脚步声在床边停下,耳边恍惚传来了匕首出鞘的细微声响。 苏识夏眸中寒意越来越盛,在床边那人举起匕首朝着她狠狠刺过来的时候,她猛然掀起被子朝着那人头上便罩了过去! 那人完全没有料到苏识夏竟然会反击,毫无防备之下彻底乱了手脚,被惊地踉跄着后退了好几步。 在他胡乱挥舞着手臂要将被子从身上扯下来的时候,苏识夏已经欺身上前,一手按住他持刀的右臂用巧劲用力一拉一扭。 只听咔嚓一声,那人的整条右臂就被苏识夏给彻底卸了下来。 那人疼地惨叫出声,握着匕首的手跟着松开。 苏识夏一手抄起那匕首狠狠刺到那人的大腿上,一手用自己的匕首紧紧抵住那人的脖颈,沉声逼问。 “说!你到底是什么人?是谁派你来杀我们的?” 那人似乎知道自己不是苏识夏的对手,竟连反抗都不反抗了,强忍着疼扬声高喊。 “动手!” 轰隆一声,苏识夏只感觉门窗突然剧烈晃动了起来,似乎有很多沉重的东西突然就砸在了门窗上。 她心里一沉,立刻转头看去,赫然发现屋子周围竟然已经燃起了熊熊大火,不过眨眼的功夫,整个屋子已经陷入了一片火海之中。 该死!竟然还是死士! 苏识夏额头的青筋都绷了起来,看那刺客的唇角已经淌下了黑血,就猜出这人八成已经服毒了。 她一刀抹了刺客的脖子,随手将尸体扔出去,跟着飞快冲到小秦湛身边,抱起他便大步朝外冲去。 火势越来越大,窗口处被人堆了木柴,根本无法离开。 苏识夏奔到门口,想要推门离开,却绝望地发现,门竟然被人从外面锁死了! “该死!该死的秦家!该死的秦熠!” 苏识夏咬牙怒骂,一边从空间里取出一条防火毯将怀里的小秦湛牢牢护住,一边抬脚狠狠朝已经被烈火引燃的大门踹去。 “我和湛儿今晚要是真有个什么好歹!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们!” 已经被火烧朽的木门根本经不住苏识夏那一脚,轻易便倒了下来。 可那门竟不是倒向外面,而是倒向门内! 房门倾塌的那一刻,苏识夏清楚看到,有数根房梁一般粗的木料燃着熊熊大火疯狂倾倒着朝她砸了过去。 苏识夏一颗心都陡然提了起来,她闪身就要往旁边躲,却被倒在脚边的木架绊倒。 她身子踉跄的那一瞬,门外倾倒而来的木料已经砸到了她眼前。 生死攸关的最后一刻,苏识夏扯住防火毯将自己和小秦湛的头脸牢牢护住,手臂收紧蜷缩起身体将小秦湛紧紧护在自己怀里。 耳边突然传来轰隆一声巨响,背上像是被什么东西砸中了一般,一股钻心的疼蓦然窜起。 彻底失去意识之前,苏识夏只恍惚感觉眼前突然一亮,有人扯去了她头上的防火毯。 那人揽着她的身子,焦急地在和她说着些什么。 她一句话也没听清,只费尽力气将小秦湛塞进那人怀里,哑声喊了一句,“逃!” 跟着两眼一黑,彻底昏死了过去。 第12章 你到底是什么人 穿越过来险些被人打死的,苏识夏绝对不是头一个。 可穿越过来还没活过一天,没被打死,最后却葬送火海的,她苏识夏绝对是有史以来第一个! 窝囊啊!太窝囊了! 她堂堂玄门掌门,都没来得及在这异世界施展拳脚竟然就又死了一次,她的面子这次算是彻底被丢尽了! 苏识夏是死都死地不甘心,竭力想要睁开眼睛看自己的“便宜好大儿”最后一眼。 可真到睁开眼睛的时候,她整个人都懵了。 这里似乎是一间华丽的宫室,屋里各处都还烧着炭盆,纵然是深冬,屋内依旧温暖如春。 最让她惊讶地是,在不远处,竟然有一处玉石砌成的汤池。 似乎还是温泉,池水的热气让整个屋子都变得水汽氤氲,恍若仙境。 苏识夏茫然地眨了眨眼睛,还没想清楚,我是谁,我在哪儿,我这是在干什么,这几个深奥的哲学问题。 就听一道隐有些熟悉的男声突然在她耳边响起。 “醒的倒正是时候,本王还以为你要昏迷到明天。” 本王?! 这是秦熠那个狗男人的声音! 她竟然还没有死吗?! 苏识夏震惊地转头想要循声望去,可身子刚动了一下,背上的伤口就如同被撕裂了一样,疼地她当场倒抽了一口凉气,视线都跟着模糊了。 “背上的伤那么重,竟然还敢拿背去扛那些焦木,这次能活下来,也算是你命大。” 秦熠的声音依旧如之前一样,冰冷讥诮话里带刺,让人听着都忍不住想去抽他。 苏识夏克制地吸了口气,调整好呼吸正准备怼回去,就感觉秦熠的手臂突然穿过了她的腿弯。 她的脑子都还没转过弯来,下一秒,身子已骤然腾空,整个人都被秦熠给打横抱了起来。 察觉到自己的身上这会儿竟然只裹着轻薄的纱衣,一身肌肤都在那薄纱下若隐若现几乎要被秦熠给看干净了。 苏识夏只感觉有一股热血急冲脑门,她想也不想,抬手便朝着秦熠的眼睛捂了过去。 “不许看!你敢偷看我就把你的眼珠子给挖出来!” “呵,那也得你有那个本事。” 秦熠对这里的地形似乎非常熟悉,虽然被苏识夏捂住了眼睛,可脚步却没有丝毫迟缓,抱着她径直走到了冒着热气的温泉池边。 就在苏识夏担心他再往前就要栽进池子里的时候,秦熠的脚步顿住,在苏识夏惋惜又疑惑目光的注视下,他双手一松,直接把苏识夏整个人都给丢进了池子里。 温热的泉水瞬间就把苏识夏给彻底淹没了。 她毫无防备,在池子里扑腾了好几下,甚至还被呛了好几口水才狼狈地重新站稳了身子。 “秦熠你干什么!你想谋杀啊?” 苏识夏抬手抹去脸上的水迹,恶狠狠地仰头去瞪秦熠,可岸上这会儿已经没有了秦熠的人影。 “本王要杀你,哪儿会让你死的这么舒坦。” 秦熠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 苏识夏警惕地立刻转身看去,就见秦熠不知何时也进了温泉池,这会儿就站在她身后。 他身上那单薄的绸衫已经彻底被水浸透了,衣料紧紧贴在身上。 苏识夏甚至能清楚看到他腹肌胸肌的轮廓,和他身上那些新旧不一的伤痕。 凭良心说,狗男人不愧是沙场上拼出来的,这身材着实养眼,有料,可惜是个黑心黑肝黑肺的! 她才不会被他的男色所惑! 苏识夏心里拉起警戒,双手抱住胸口,努力不让自己走光太多,满脸戒备地瞪着秦熠冷声警告。 “你别过来啊!再敢靠近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了!我们可是马上就要和离了!你别想再占我便……” 她那最后一个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秦熠已欺身上前。 男人的大手紧紧攥住她的手腕钳制住她的手臂,另一只手掐在她的腰侧,眨眼的功夫,苏识夏整个人已经被他摁在了那由玉石砌成的池壁上。 “和离?本王答应了吗?” “你现在故意和本王闹,说到底不就是在怪本王这五年来对你们母子不管不问?” 秦熠的身子几乎和苏识夏的身子贴在了一起,苏识夏甚至能清楚感受到从他身上传来的肌肤热度,以及他心脏跳动时胸腔那细微的震动。 她尴尬难堪地想要挣扎,可秦熠却死死箍着她的身子不肯放开。 苏识夏气地抬腿想要去踹他要害,却也被秦熠未卜先知地屈膝压制住了动作。 “当年边关告急,圣上下旨命本王领兵御敌,圣命难违,本王岂能抗旨不遵?” “这五年来,我们夫妻易地而处,本王承认,确实薄待了你和湛儿……” 秦熠埋首在她颈侧,他脸上的面具紧贴着苏识夏的脸颊,那冰冷的金属触感让她的身子都不由一颤。 男人偏还在不停地说着话,温热的呼吸拂过她敏感的耳廓让苏识夏的耳尖瞬间烫红一片。 遥遥看去,两人此时举止亲昵,完全是一副小夫妻间的交颈之姿。 苏识夏又气又羞,只感觉自己的一张脸都红地几乎要滴血了,实在搞不懂秦熠这会儿是在抽哪门子的洋疯,竟然敢这么调戏她! 因为角度的问题,她这会儿根本看不到秦熠脸上的表情,因此完全不知,秦熠在和她说着这些亲昵话语的时候,那双璨黑的眸中竟是冷若凝冰。 “这五年确实是委屈你了,本王也知你空闺寂寞,若你实在想要,本王现在就可以……” “可以什么可以!谁稀罕你的可以!” 苏识夏又慌又气,声音都微微变了调,“我要同你和离是因为这么肤浅的问题吗?我就是觉得你不行!你这种不负责任的男人,根本就不值得我托付终身!” “你少在我面前用什么美男计,我告诉你,我才不吃你这一套!不管是和离还是休夫,我们这关系是废定了!你们秦家这恶心人的地方,我是一秒钟都不想再多待!” 哗啦一声,水花四溅。 秦熠突然撤身和她拉开了距离。 苏识夏还没搞明白是怎么回事,就感觉脖颈间骤然一紧。 秦熠那带着薄茧的大手死死掐住了她的脖颈,眼底杀意森然。 “你不是苏识夏!说!你到底是什么人?!” 第13章 你是不怕疼还是不怕死 秦熠掐在她脖颈上的力道极大,苏识夏几乎都要喘不上气来了,她很确定,秦熠这次是来真的。 她接下来若是说错了话,这男人是真的敢当场掐断她的脖子! 苏识夏难受地皱起眉,用力掰着秦熠手腕反抗的同时,脑海里也在飞快思索着对策。 她是着实没想到自己穿越过来换了个芯子这事竟然这么轻易就被秦熠看穿了。 而且越想,她越觉得这事情不对劲。 秦熠和原主在婚前压根没见过几次,之后五年更是毫无交集,秦熠应该是根本就不了解原主才对,他怎么就敢断定她不是原主? 这会儿理不清思路,现编谎话绝对会破绽百出,既然如此,那还不如彻底豁出去,实话实说好了!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苏识夏的脸色被憋地涨红,半晌才勉强从嗓子里挤出一句话来。 “我就是……苏识夏!我嫁进你们秦家五年,就没出过你们秦家大门一步,什么……人能替代我。我这么……不得宠的女人,谁……替代我又能做……做什么?!” 苏识夏的话让秦熠的眉头拧地更紧了几分。 苏识夏能清楚感觉到,秦熠盯着她的眼神依旧带着戒备和审视的神色,可掐在她脖颈上的手却稍稍松减了一些力道,显然是在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苏识夏心下稍安,出口的话也越发流畅自然。 “挨了那三十记杖责之后,我……以前很多事情,都记不清了。” “我不知道你到底在怀疑我什么,反正……我说的一切都是真话,真心话!我就是要和你和离!” 越是到了这种时候,苏识夏反倒越坚定自己的态度。 她很清楚,像秦熠这种活在刀尖上的人,疑心病是很重的,她若是轻易改变了态度迎合他,反倒会让他越发警觉。 “你抛妻弃子五年,还带着别的女人回京,和她关系不清不楚,这是你无情!昨日之事,你不分青红皂白便罚我杖责三十,险些让我当场丧命,这是你无义!” “至于现在,谁知道你在耍什么脾气发什么疯,上来就要掐我脖子莫名其妙问一堆我完全听不懂的话!你……你无理取闹!” “就你这样挑不出半分好处的臭男人!我凭什么不能休夫?凭什么不能和你和离!” 秦熠眯眸仔细凝视着她,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 听完苏识夏那番话后,他似乎还是不放心,竟然伸手在她脸颊上,脖颈上,用力拧扯了几下,似乎是想要撕下什么易容面具之类的东西来。 可任他怎么摸索拧扯,直把苏识夏脸颊周围一圈都给拧红了,也没找出任何破绽来。 一番检查过后,秦熠心里纵然还存着些许疑惑,可对苏识夏之前的说辞已经信了几分,掐在她脖颈上的手也有了明显的松动。 苏识夏抓住机会,一把拽开他的手臂。 摸着自己胀红了一圈的脸颊,苏识夏忍无可忍,扬手就朝秦熠脸上抓了过去。 “狗男人!我和你拼了!” 虽然只是故意做出一副激动的样子想要彻底打消秦熠的戒心,可苏识夏也着实是高估了自己的体力,更低估了秦熠的身手。 这次,她的爪子还没来得及招呼到他脸上,就再次被秦熠轻易制住。 男人利落地反剪住她的双手,直接将她反摁在了池壁上。 呵!之前玩儿了一次还不够,这次竟然翻面再来一次!你当你煎鱼呢! 苏识夏心里疯狂腹诽,拼命挣扎着想摆脱秦熠,却被秦熠压制地死死地。 “别胡闹。你背上的伤都还没愈合,你是不怕疼还是不怕死?” “我怕疼更怕死!” 苏识夏怒道:“少说的好像你很心疼我似地,明知道我身上有伤还把我往水池里丢,你不就是想要让我伤口恶化好弄死我吗?” “你那些肮脏心思我早就看透了,你就是想包庇你嫡母!还怕我休夫的事传出去让你丢脸,所以想方设法要谋害我性命!” “你想的倒是挺美,可我才不会让你的计谋得逞!我非要好好活下去!你死我都不会死!我气死你!耗死你!” 秦熠听她说起话来一套套的,而且越说越来劲,最后几乎都要逻辑自洽了。 他额角的青筋都绷了起来,眼角跳了跳,忍无可忍地沉声喝道:“闭嘴!” “谁说本王要包庇他们?” “你给的那两张画像,人是都找到了,可都已经死透了,根本死无对证!昨夜确实是有人想要杀你们母子灭口,本王已经将王府上下所有人都审查了一遍,所有帮凶都全部处理了。” “至于老夫人……虽然没有证据能证明这一切事情的主谋是她,可她之前故意让秦湛吃毒糕点也是事实。为示惩戒,她自罚在佛堂禁足七日,并且手抄经文十遍为秦湛祈福。待你和秦湛回去后,她会亲自向你和秦湛道歉,这样可够了?” 苏识夏听地有点懵,一来是没想到秦熠的效率竟然这么高,当夜就彻查全府。 二是震惊那些人竟然死地那么快,还没有留下任何线索。 至于老夫人……呵,她早就猜到,秦熠这狗男人是不舍得轻易动他嫡母的。 什么禁足赔罪抄经,谁稀罕呢! 她和小秦湛可是差点赔上了一条命,老夫人的赔罪方式却是皮都不用掉,这算什么赔罪?作秀还差不多! 苏识夏满脸不屑,正想要开口挑刺。 就听秦熠冷声道:“劝你安分一些。” “你和秦湛这次确实是吃了点苦头,可好歹性命还在,你给老夫人一个台阶下,以后再见面,也不至于彻底撕破脸。可你若是真将她逼急了,你和秦湛以后在府里还想有好日子过?这次你们侥幸能活下来,那下次呢?” 苏识夏震惊地睁大了眼睛,根本不敢相信这番话竟然是从秦熠的嘴里说出来的。 他这不就是在告诉她,他其实也知道这事和老夫人脱不了干系,只是现在和老夫人硬碰硬根本没好处,所以让她不要再追究? 他确实是这个意思没错吧? 苏识夏正犹豫着要不要再仔细问问,就听秦熠跟着道:“害你们的人已经得到了应有的惩罚,那两个婆子也依你的意思已经千刀万剐了,此事到此揭过。” 看苏识夏一副还想要再说些什么的一样,秦熠松开对她的钳制,也没多说什么警告的话,只凉凉提醒了一句。 “老夫人手里是有免死金牌的,别说现在你和秦湛没死,她就算有罪,也罪不至死。就算你和秦湛真的是已经死在了她手里,只要有免死金牌在手,就是最后告到了圣上面前,她也死不了。” 秦熠的目光落到她身上,似审视,似讥诮,隐隐还带着几分挑衅,“再追究下去,你确定那后果是你能担得起的吗?” 第14章 先想想你有没有那个资格 苏识夏心里一惊,这次倒是她轻敌了,她是真没有想到,那老夫人的手里竟然会有免死金牌这种保命利器! 想要给老夫人扣上罪名扳倒她是不可能了。 要做就必须要做绝,得有法子能一次性彻底了结她,这样才能彻底绝了后患! 苏识夏心里暗自思忖着,想地有些出神,都没有注意到秦熠不知何时已经再次走到了她身边。 秦熠按住她的肩膀让她转过身来背对着他时,苏识夏的脑子还在懵着。 一直到他伸手扯开她身上披着的那件纱衣,苏识夏心里瞬间警铃大作,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般险些当场从浴池里跳起来。 “你干什么!” 苏识夏死命拽着自己身上那其实本来就遮不住什么东西的纱衣,一脸戒备地转头瞪着秦熠,抬手就想要拍开他压在她肩膀上的手。 可秦熠这次却完全没有松手的意思。 看苏识夏死扯着那纱衣不放,他一扬眉,拉住那纱衣的一端一用力。 只听刺啦一声,那纱衣竟然被他几下彻底撕成了破布。 狗男人这是想耍流氓吗?! 苏识夏气地涨红了脸,怒气冲冲地转头就想要骂他,却见秦熠手里不知何时已经多出了一个精致的瓷罐。 “你背上的伤需要上药。” 秦熠那语气冷淡像是在说鱼上锅蒸之前得洒葱姜。 “还有,少胡扯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本王要对付你,还犯不着用那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 看苏识夏张口似乎想要反驳,他指尖沾了药膏,直接朝她背上的伤口抹去。 冰凉的药膏接触到伤口,那瞬间传来的刺痛让苏识夏的身子骤然一个激灵,脸上的表情都几乎要扭曲了,那些原本准备用来怼秦熠的话也全部都被咽了回去。 “疼些伤才好的快。” 听上去似乎是安慰人的话,可这语句从秦熠的嘴里说出来,苏识夏就感觉那简直就像是有刀子在往她心口扎。 “不止是这药,这温泉也是药池,泡过泉水能加速伤口愈合。” 秦熠说到这儿,像是突然想到了苏识夏之前给他编排的罪名,忍不住嗤笑了一声。 “本王真要杀你,与其等着让你伤口恶化,不如盼着你会淹死在这不足一人深的浴池里更实际些。” “你少在那儿阴阳怪气!” 苏识夏强忍着上药的痛楚,嘴上毫不饶人地怼了回去。 “你现在或许是不想杀我了,可你昨天让人对我用杖责的时候就是想要杀了我!这可是昨夜你亲口说的,别想不承认!” “我明明无罪你却打了我一顿,这就是你的不对,这事儿我可是还和你记着账呢!” “昨夜你屋子失火,可是本王将你和秦湛救出来的,我错伤你一次,救你们两个,扯平了。” 苏识夏不服气地扭头瞪他,“账哪儿是你这么算的?说到底就是你们秦家的人要害我们,你救我们不本来就是理所当然的吗?” “那你给谢嫣解毒也是理所当然,那一千两的诊金可以免了。” “你敢!” 一听秦熠要克扣她的钱,苏识夏立刻就不干了。 她扭过身子来要和秦熠好好讲道理,可刚转过身来,秦熠便掐住她的下巴将一粒丹药直接塞进了她嘴里。 “解药。” 他说着将手里那伤药盖子盖好,将药罐塞进她手里。 “那一千两诊金稍后本王会让人给你送来,从现在起,我们扯平了。” 秦熠说完径自从苏识夏身边经过,踏上台阶便出了浴池。 苏识夏咽下解药,垂眸看着手里的药膏,总感觉哪儿不对劲。 她之前明明觉得她和秦熠之间的仇怨应该是不共戴天的啊。 可被这狗男人说的怎么……好像跟彻底没事了一样? 苏识夏还在想着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被秦熠被绕进去了。 走出浴池的秦熠已经取了一件袍子披到了身上,要离开之前,他状似无意地随口又问了句。 “你之前说,被杖责之后有很多事情你都不记得了,这话可是真的?” “骗你干嘛?” 秦熠居高临下地站在浴池边,苏识夏不想被他看光,索性缩着身子躲在水下,只露出头来看着他。 氤氲水汽的遮挡,让苏识夏一时间分辨不清秦熠脸上的表情,只听到他问:“对你我的婚事,你还记得多少?” “不就是我们都被人算计,然后不小心睡在了一起,为了顾全两家颜面,你决定娶了我对我负责吗?” 苏识夏挑眉问:“除了这个,难道还有什么其他别的原因?” 秦熠抿唇不答,顿了片刻后才又问:“你当真要同本王和离?” “是!必须离!” 这句话苏识夏说地斩钉截铁,没有半分犹豫。 “反正咱俩压根没感情,硬凑合在一起也不过是互相折磨罢了,还不如和离来的痛快。” 秦熠眯起眸子仔细盯着她看了良久,末了冲她微点了下头。 “好,既然你已经想想清楚了,那本王答应你便是。” 苏识夏的眸中刚绽出一抹亮色就听秦熠跟着道:“和离后,你想去哪里与本王无关,可秦湛他既然随了本王的姓氏,便必须留在秦家。” “你做梦!” 苏识夏想都不想立刻反驳。 “湛儿是我的孩子!你没生他没养他,湛儿甚至都不愿意认你这个爹,你凭什么要他留在秦家?我不同意!” “不同意?” 秦熠冷笑,“苏识夏,从你跪在我面前求我娶你的时候,你就该想过会有今天!当时口口声声说要一辈子留在秦家给我当牛做马,现在你闹着要和离也就罢了,还妄想要带着孩子一起离开?” “说出这种话之前,你最好先想想你有没有那个资格!” “这就是本王的态度,若是你坚持和离,那就你离开,孩子留下。你若自己识趣不再提和离之事,本王也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依旧让你们留在秦家。” “要如何决定你自己想清楚,本王可不会给你后悔的机会。” 秦熠说完这话转身就要离开,苏识夏这会儿也顾不得泡药浴恢复伤势,更顾不得会不会被秦熠看光,急着就想要拉住秦熠同他把事情说清楚。 可她的脚刚迈上台阶,还没来得及开口将他唤住,就听外面突然传来一声尖喊。 “不好了!快来人啊!小少爷他把表小姐推到湖里去了!” 第15章 我倒要看看谁敢欺负莲儿半分 这疗伤温泉所在的地方,是上京城城郊的一处寺院。 苏识夏和秦熠收拾妥当匆忙赶过去的时候,出事的湖边已经围满了人。 不止是秦熠带来的那些丫鬟侍卫,因为刚才那几声惊呼,寺里的香客游人们也都纷纷赶过来看热闹,把湖边围地水泄不通。 还没挤入人群,苏识夏遥遥便听到有丫鬟在扯着嗓子哭诉。 “小姐!奴婢早就说了,那小野种他就是个狼心狗肺不知好歹的东西,根本不值得您去为他费心,您偏偏不信!瞧瞧您现在,明明您也是好心想要帮他,他却恩将仇报要害您性命!” “您身子本就孱弱,这寒冬天里跌入冰湖,您哪儿受得住!您要是真有个什么好歹,您让奴婢怎么和王爷和柳姨娘交代啊!” “我没有推她!分明就是她……” “你还敢胡说八道!” 小秦湛带着颤音的一句回应很快被那小丫鬟尖利的嗓音给压了下去。 “我家小姐就是为了找你才会到这湖边来的!那会儿这边只有你和小姐两个人,若不是你故意推她,难道还是我家小姐自己跳进湖里的不成!” “早听人说,你这种生着异眸的小杂种,生来就是命里带煞的杀星,这话果然不假!不然你小小年纪怎会就这么恶毒!我家小姐明明和你无冤无仇,你怎么忍心害她!” 那小丫鬟一边骂小秦湛,一边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替她家小姐哭喊着冤屈。 围观的那些百姓们闻言也都开始对着小秦湛指指点点。 苏识夏只是从他们身边经过,就听了满耳朵的“小杂种”“恶毒”“就不该把他生下来”等种种恶言。 苏识夏脸上的肌肉绷紧,自始至终一句话都没说,可从她那已经被攥地青白的指节也能看出,她明显是在克制着火气。 秦熠身边的侍卫效率还挺高。 很快就分开人群辟出了一条道来。 苏识夏冲进人群最里面,一眼便看到一个小丫鬟怀抱着一个脸色惨白头发湿淋的女人正扯着嗓子哭喊。 被她抱着的那女人,虽然形容有些狼狈,但身上已经被裹了好几层的大氅,将她围地只露出头脸来。 反观站在他们不远处的小秦湛,身上的袄子倒是换了新的,可那一身衣裳这会儿早就已经彻底湿透了,衣角都在不断往下滴着水。 小家伙小脸儿冻地一片乌青,整个人都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可周围那么多人看着,那么多秦家的侍卫丫鬟在,却没有一个人给他递件御寒的衣裳。 小家伙似乎也早就习惯了这些人的冷漠,面对周围人形形色色的视线和那些明显带着恶意的指点议论,他的一双眼睛虽然已经隐隐泛红,可背脊却始终挺地笔直,不肯在这些人的面前露出半分的软弱。 苏识夏看清小秦湛模样的时候,怒地几乎要将后槽牙都咬碎了。 她出来的匆忙,身上的衣裳也不好往下脱。 注意到旁边的秦熠身上披着一件狐裘,她想也不想就冲了过去,一把将那狐裘从秦熠的身上扯了下来,跟着抱着那狐裘大步冲到小秦湛身边,把那已经快要冻僵的孩子紧紧裹进狐裘里。 苏识夏这“当众行抢”的行为惹得围观众人一片惊呼议论。 苏识夏压根不在乎他们的反应,在替小秦湛裹好狐裘之后,她立刻抬手就朝他额头上探去。 触手那一片滚烫,让她气地当场就红了眼。 “娘亲……” 一看到苏识夏,小秦湛一直强行维持的坚强瞬间土崩瓦解。 小家伙委屈地扁着小嘴,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他哆嗦着唇颤声开口,没有说自己害怕,没有说自己委屈,只自责地嚅嗫道:“对不起……我,我又给娘亲惹祸了。” 苏识夏从空间里取退烧药的动作都猛地顿住了。 她实在不敢去想,一个才刚四岁的孩子,以前到底是经历过什么,才会逼得他这般近乎自虐的早慧隐忍。 小秦湛低垂着小脑袋甚至都不敢去和苏识夏对视。 苏识夏用力闭上眼睛,努力压制住把那些人欺负小秦湛的人全部宰了的暴虐冲动,只动作坚定地抬手捧起他的小脑袋,强迫他抬起头来同她对视。 “我只问你一个问题。” 她一边用指腹拭去小秦湛脸颊上的泪痕,一边神色郑重地凝视着他,沉声问:“真的是你把她推下水的吗?” “我没有!” 苏识夏那过分严肃认真的模样让小秦湛感觉无比陌生。 他生怕苏识夏误会他,用力摇着头拔高了声音哽咽着解释。 “娘亲我真的没有推她!是她告诉我说要带我去找你,也是她把我带到湖边的!她说你的荷包掉到了桥下,我走到那边去捡的时候,她就突然把我推进了湖里!我当时慌极了,胡乱扯住了她的衣袖才把她也拖下水的。” “我……确实是我拉了她,可,可那也是因为她先推我……” “不许你血口喷人!我家小姐才不会做那种事!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恶……” “啪!” 之前一直扯着嗓子哭喊的小丫鬟一听小秦湛的话立刻跳脚,怒瞪着小秦湛气势汹汹地张口就要反驳。 话刚说了一半,她甚至都没看清楚苏识夏是怎么冲到她眼前的,只感觉眼前一道身影一闪,伴着一声响亮的巴掌声,她的脸颊上登时便肿起了一个清晰的巴掌印子。 “你再敢诋毁我儿子一句试试!” 苏识夏本来就已经是满肚子火气了,这小丫鬟对待小秦湛那嚣张的态度等于是直接撞到了她的枪口上,她的暴脾气根本就忍不了。 那小丫鬟被苏识夏那一巴掌给打懵了,唇角噙着血沫,捂着脸颊楞在原地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等她听到人群里那些替她抱不平的声音,回过神来后反应倒是格外神速,凄惨地哭喊了一声,对着不远处的秦熠就跪了下去。 “王爷!您可一定要替表小姐做主啊!您看看!表小姐她现在被那个小杂……被小少爷害成什么样了!她……王妃她不讲道理不肯让小少爷道歉也就罢了,奴婢只是替表小姐说一句公道话她竟然都这么容不得!” “王爷!表小姐可是您的亲表妹!您要是不替她做主,让她落到王妃和小少爷手里,表小姐她可就真的没活路了,绝对要被他们活活害死逼死啊!” 秦熠冷眼看着眼前这一出闹剧,不耐烦地蹙起眉刚要开口,他身后突然传来一道满含怒意的女声。 “他们敢?!有我在,我倒要看看谁敢欺负莲儿半分!” 第16章 你儿子就是天生的恶种 苏识夏根本懒得和这些人多费口舌。 打了那丫鬟一巴掌之后,她快步回到小秦湛身边,从空间里取出一颗退烧药,动作隐蔽地塞进小秦湛嘴里让他吃下去,跟着抱起他便准备离开。 小秦湛身体底子差,这会儿受了冻都已经发烧了,苏识夏是生怕他再烧出个肺炎甚至是烧坏了脑子,急着想要带他去换身干净衣服给他捂暖身子。 却不料她还没走出去两步远,那女人就杀了出来。 听那人语气不善,态度也傲,明显就不是来讲道理的,苏识夏的脸色也跟着沉了下来。 “娘亲,是,是柳姨娘……” 小秦湛突然凑到她耳边低声提醒。 他这会儿整个人都被苏识夏裹在了秦熠那黑色狐裘里,只有一张小脸儿还露在外面。 苏识夏侧头看向他的时候,在他那双湛蓝色的眸子里看到了紧张和忌惮,隐隐甚至还有些畏缩。 苏识夏的眼神登时一寒,一边在脑海里回忆着关于柳姨娘的记忆,一边仔细打量着来人。 柳姨娘看上去约莫也就四十多岁左右的模样,头发梳理地十分齐整,衣着妆容也十分得体。 她的容貌在她这个年纪也算得上是不错,可她眼尾斜飞,颧高无肉,唇带垂纹,苏识夏单是扫一眼她的面相,就立刻看出这是个性子冷硬刚强不好相处的。 秦熠的父亲,已故的老忠勇侯秦战疆房里只有一妻一妾。 妻,自然是秦熠的嫡母,那位被称为秦家老夫人的邹氏。 妾,就是眼前这位,柳氏,柳姨娘。 论身份,她自然比不上老夫人邹氏尊贵,可现在在秦家谁也不敢看低她半分,只因为——她正是平西王秦熠的生母。 “娘,天这么冷,您怎么也过来了?” 秦熠看是柳氏到了,立刻迎上前去搀扶,那态度可比面对老夫人的时候更加亲昵恭敬。 按理秦熠也该叫柳氏姨娘,可他现在是王爷,老夫人又不在,他叫自己亲娘一声,料谁也不敢多嘴说闲话。 在原主的记忆里,柳氏是极向着秦熠的,在小秦湛出生之前,她看在原主怀着秦熠的骨血的份上,还对原主多有照拂。 可等到小秦湛出生,看到小秦湛竟然生着一双异瞳,她断定小秦湛不是秦熠的种,自此就再没给过原主母子半分好脸色。 苏识夏本以为,柳氏这么向着秦熠,面对秦熠应该也会很慈爱,却不料,秦熠的态度都摆的那么恭敬了,柳氏也一样没给他好脸。 “我能不过来吗?再不过来有些人都要翻天了!” 柳氏的目光落到秦熠身上,张口就是怒斥。 “看看你!娶进门来的到底是个什么人?没规矩,没教养,私德败坏,心肠恶毒!就这样的人,她有什么资格做你的妻子?有什么资格做平西王妃?” “你娶她图什么?就图她那张脸?图她能给秦家开枝散叶?那你今天就该睁大眼睛好好瞧瞧!看看她生出来的都是什么东西!看看她手底下教养出来的那小……他又是个什么货色!” “柳姨娘。” 苏识夏冷声打断柳氏的话。 “劝你嘴上积点德,事情都还没查清楚,你上来就劈头盖脸对着我和我儿子这么指责谩骂,若是最后发现是骂错了人,你就不怕自己会遭了报应?” “报应?呵!要报应那也该是先报应到你和你儿子身上!” 柳姨娘冷声嗤道:“你儿子这么小就敢害莲儿的性命,我看这性子也是随了你,天生的恶种!早就没得治了!” “秦熠,之前五年你不在府中,没有尽到为父之责,我也就不说你什么了。” 柳姨娘端着身为母亲的架势对秦熠道:“这小子今日在你我的眼皮子底下犯下这等谋害人命的恶行,我就问你一句,你管是不管!” 秦熠眉头微蹙,似有些犹豫,顿了片刻后,还是顺从地应了句。 “娘,他若是当真做了恶事,儿子定然是不会饶了他的。” “好!” 秦熠这话刚出口,柳氏跟着便朝一旁随侍的婆子一招手。 那婆子利落地从袖中取出一条皮鞭捧到了秦熠的面前。 “既然要教,那就该彻底剃了他的恶骨让他好好长长记性!” 柳氏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小秦湛,那眼神中有着丝毫不加掩饰的厌恶。 小秦湛窝在苏识夏怀里压根不敢和柳氏对视。 苏识夏看他那紧张抗拒的模样,就知道他以前在柳氏的手里一定是吃过苦头。 她刚安抚地轻拍了拍小秦湛的背脊,柳氏已经抓过那鞭子塞进了秦熠手里。 “把他给我拖过来,让他跪在莲儿面前,你亲自去打!一直打到他肯认错给莲儿磕够一百个响头道歉为止!” 柳氏那句话出口的瞬间,苏识夏立刻感觉到怀里的小秦湛被吓得如同痉挛一般猛地颤抖起来,之后彻底缩在她的怀里再不敢动弹半分,只身子抖地如被逼到绝路的小兽。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没做过……我不认……娘亲教过我不能做坏事,不能做坏人,我没错,我不认……打死我我也不认……” 苏识夏听到小秦湛像是被魇住了一般不断重复着几句话,再一看小家伙瞳孔涣散,明显是应激反应的征兆。 苏识夏一瞬间只觉得有一股怒火直冲天灵要将她整个人都给彻底引燃了! 柳氏绝对是惯犯! 屈打成招逼这个孩子认错,定是这位柳姨娘对待小秦湛的惯用伎俩,否则这孩子绝对不可能轻易被吓成这样! 该死! 这些人难道都没有同情心的吗?! 小秦湛他现在不过才只有四岁,他还只是个孩子而已! “娘,再怎么说他都还只是个孩子,这样未免太……” 秦熠出乎意料地替小秦湛说了一句求饶的话。 苏识夏安抚小秦湛的同时,惊讶地朝秦熠身上看了一眼。 她还没来得及去细思秦熠的心思,柳氏已沉声喝道:“孩子怎么了?就因为他现在还是个孩子才更该好好教!等他再大些,待他彻底长歪了,到时候你就是想管教都未必管教得了!” “留着这么个祸害,你是想让他长大后祸害你还是祸害秦家?!真到那时候你就是提剑取了他性命也晚了!” “就算是要管教,那也不该……” 秦熠蹙眉还想说什么,却听苏识夏突然冷笑一声。 “照柳姨娘你的意思,小孩子故意害人,尚且有管教的余地。一个成年人存心害人,就活该被一剑刺死是吗?” “不错!” 柳氏端着长辈的架子,微抬着下巴冷哼道:“既有害人之心,自然留他不得!” “好!你记清楚了,这话是你自己说的!” 话音未落,苏识夏大步冲到旁边一名侍卫面前,抬手抽出他腰间的佩剑,抱着小秦湛飞身前扑,手中长剑锋利的剑尖对着地上那女人的胸口狠狠刺去! 第17章 你这个丈夫我苏识夏休定了 锵! 一声金属交击的刺耳声响过后,苏识夏手里的长剑当场被人挑飞。 秦熠将苏识夏拦了下来,手腕一转,手中长剑的剑锋已经抵在了苏识夏颈侧。 “苏识夏!你发什么疯!” “我发疯?我不过是按你娘的意思刺死行凶的恶人罢了,有什么不对?” 苏识夏完全无视了秦熠抵在她颈侧的长剑,蹲下身去将小秦湛放到地上,伸手一把将一直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表小姐夏依莲从地上拎了起来。 “别装了,我是大夫,你是真昏迷还是装晕我一眼便知。做了坏事不敢承认,最后还要倒打一耙把脏水都泼到我儿子身上,你这一手玩儿的漂亮啊!” “真当我苏识夏是吃素的,以为我儿子没人护着就能任你们揉圆捏扁往死了欺负吗!” 苏识夏眸中怒火灼灼,抬手一巴掌狠狠抽到了夏依莲的脸上。 一旁的柳氏气地高喊着让侍卫立刻将苏识夏拿下。 苏识夏连看都没有多看她一眼,直接将夏依莲身上裹着的一层层大氅扯了下来。 在在场众人诧异目光的注视下,她一把捋起夏依莲的衣袖,跟着拉起一旁小秦湛的手臂,将小秦湛的右手紧紧贴在夏依莲小臂的红肿抓痕上。 夏依莲肌肤雪白,那几道抓痕便显得格外刺目,再加上有小秦湛的小手在一旁做对比,众人一眼便能看出来,她手腕上那抓痕,正是被小孩子的手指甲给抓出来的。 特别是其中一道,抓的很深,几乎抠掉了一小块肉,之后那一处伤痕又变成了两道划痕。 而小秦湛的食指指甲这会儿也是劈裂的,和那伤口的伤势正好互相映照。 “看清楚了,她手臂上这伤痕是我儿子抓出来。” “你口口声声说是我儿子将你家小姐推下水的,那我问你,谁推人下水的时候还会扯着那人的胳膊不放?还是你觉得我儿子力气大到能抓住你小姐的手臂将她整个人都抡起来扔进湖里?!” 苏识夏这话引来围观百姓一阵哄笑,那跪在地上的小丫鬟此时却是脸色一阵青一阵白,额头都沁出了一层冷汗来。 她憋了半晌也没憋出一句像样的解释,末了只道:“我……我就是看到我家小姐掉进水里了!至于是怎么掉的,我当时离的远,可能,可能……她不是被推进水里的,是被拉进去的!” “没看清?什么都没看清楚,你就敢扯着嗓子喊说是我儿子推表小姐下水?空口白牙就敢污蔑小少爷,这都是谁给你的胆子?!” 苏识夏的一声声质问让那小丫鬟的身子都颤抖了起来,头埋在地上根本就不敢和苏识夏对视。 “想要给人立罪名,那也是要讲证据的!你不过是看到你家小姐和我儿子一起落水,就敢说是我儿子动手要害你家小姐。” “那现在我也要说了!” “你家小姐心性恶毒,故意算计,假意说要带我儿子去寻我,却故意将他引到桥下危险之处推他下水,意图谋害我儿子性命!” 苏识夏说着这话的时候,已经扯开了小秦湛身上裹着的狐裘,让他低下头把自己的后颈露出来。 众人此时才注意到,小秦湛的后颈上竟然有一个清晰的手印掐痕。 苏识夏拽着夏依莲的右手便朝着那掐痕按去,夏依莲的手和那掐痕严丝合缝地对上,没有半分偏差! “看清楚了吗!她掐住我儿子的脖子把他往水里按!这就是她想害死我儿子的证据!” “现在你们还有什么话好说?” 苏识夏翻手从空间里取出一把匕首,抬手便将那匕首抵在了夏依莲的脖颈上。 “她害我儿子性命,就该以死谢罪给我儿子赔命!这你们自己定的规矩,那就合该受着!” 苏识夏说着挥动匕首就要朝夏依莲胸口刺去,可手臂刚抬起便被秦熠死死拽住。 “秦湛和夏依莲一起落水只是意外。” 秦熠一双眸子沉沉凝着苏识夏。 “他们两人身上的那些痕迹都是在水中挣扎时留下的,彼此身上都有伤,不能断定是谁的过失。既然他们两人现在都平安无事,那此事就此揭过。” 围观的百姓们已经被侍卫给驱散了。 柳氏听到秦熠这话,明显是松了口气,转过头来便命令苏识夏。 “秦熠说的话你都听到了吧?你还胡闹什么呢,还不快放开莲儿!” 苏识夏攥着匕首的手被秦熠拉住,可她却依旧扯着夏依莲的衣领没有松手。 “这五年来,我和湛儿从来没有出过秦家大门一步,湛儿是第一次到这里来,他不可能提前知道这里有湖,更不可能知道那桥下是最适合暗中害人性命的地方!” “湛儿的手里现在还攥着一个湿透的荷包,那是我平日里贴身带着的荷包,可那荷包上现在却沾着腥臭的湖泥!” “是谁将我的荷包丢进了湖里还故意将湛儿带到此处引诱他去捡?又是谁,想害湛儿不成,反被湛儿拉下水,就和自己的丫鬟串通一气故意颠倒黑白诬陷湛儿?” “就是她夏依莲!” 苏识夏一双眸子一瞬不瞬地紧凝着秦熠,“你明知道是夏依莲要害湛儿!证据都摆在这里,你却看都不看,查都不查!” “她要害你儿子性命,你却拼命替她遮掩,对她百般维护。秦熠,这就是你态度?你这王爷就是这么当的?你这个爹就是这么当的?!” 噌! 一声剑鸣带起尖锐的破风声,秦熠手中长剑挥动,将地上那小丫鬟的头颅一剑斩下。 “这恶奴胡言乱语污蔑主子,罪该万死!夏依莲管教无方,待她醒过来后,亲自去向秦湛道歉谢罪,禁足半月,以儆效尤!” 染着血的人头咕噜噜滚到小秦湛的脚边,那一双浸满了血丝的眼睛死死瞪着,像是在不甘地诅咒所有害她之人。 小秦湛当场被吓晕了过去,苏识夏慌忙伸手去扶小秦湛,她松开手的时候,一旁的丫鬟立刻上前将夏依莲带到了柳氏身边。 苏识夏抱着小秦湛站起身来,看着站在一起的柳氏,秦熠和夏依莲三个人,突然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呵!好个一家人,好个秦家人!蛇鼠一窝沆瀣一气卑鄙下作无耻恶毒可全都被你们给占尽了!” “秦熠,你就护着他们吧,我倒要看看你能护他们到几时!” 苏识夏冷笑一声,抱着小秦湛大步离开。 经过秦熠身边时,她冷声开口。 “你这个丈夫,我苏识夏休定了!我的儿子,也绝不会留在你们秦家这畜生窝你任你们祸害!” “湛儿昨日那话可真是说对了,他只有娘,没有爹!你秦熠根本不配做父亲!” 说完这话,苏识夏迈开步子大步从秦熠身边走过,再没有往他身上多看一眼。 趴在她肩头的小秦湛已经彻底昏了过去,他的小手渐渐松开,原本抓在手里的一个旧荷包掉在地上。 秦熠垂眸看去,看清楚荷包上那青竹纹样时,他的瞳孔蓦然缩紧! 那分明是…… 第18章 少拿来脏我的眼 “娘亲,那可是你的荷包!你一直带在身上带了那么多年呢!你之前明明还说过,要带着那荷包带一辈子的!不去找回来真的没关系吗?” 马车里,小秦湛醒过来之后发现自己丢了荷包,这会儿正急地团团转。 苏识夏哭笑不得地捏了捏他的小脸儿,“只是一个荷包而已,丢了就丢了,有什么大不了的。” “就算我以前很在意那个荷包,现在也没什么意义了。” 被小秦湛弄丢的那个荷包,确实是原主之前一直挺在意的一个东西。 那是五年前,原主和秦熠那一夜荒唐之后,秦熠落在她床上的东西。 原主后来曾经想要将那荷包还给秦熠,秦熠随口说了句,“你自己留着就是了。” 原主就把那当成了秦熠送给她的第一件,也是唯一一样物件,一直带在身边。 苏识夏也说不清原主对秦熠到底是个什么心理,她也懒得去琢磨。 她反正很清楚,她现在和秦熠那个狗男人不共戴天! 秦熠的东西她才不稀罕要,丢了更好! 其实她是一点不想再回秦家的。 之前从桥边离开之后,她本来想直接抱着小秦湛离开,可秦熠那个狗男人似乎早有防备,竟派了人在她周围守着,根本不给她任何逃跑的机会。 她无奈只能先带着小秦湛回禅房里休息。 一直等到柳氏和夏依莲也收拾好了东西,秦熠这才派人来通知她,让她带着小秦湛上车一起回秦府。 “嗤,说什么是看我伤势重,特地带着我来泡药浴,骗鬼呢!分明就是惦记着他在寺院清修的亲娘和好表妹,拿我做由头,急着要把人接回去!” 苏识夏嘀嘀咕咕地碎碎念着,手里掐着一个小纸人把它当成秦熠,拿指甲尖儿捏着把那纸人一下下抠成一堆碎纸屑。 “狗男人简直该死!等着吧!等我拿到那一千两诊金我马上就跑路!只要给我时间让我做万全的准备,到时候我倒要看看谁有本事能拦得住我!” 苏识夏在心里暗暗盘算着自己的带崽逃跑计划。 小秦湛看着苏识夏脸上那不断变换的表情,一时间有点担心他娘的精神状况。 他靠在苏识夏身边坐下,紧紧揽着苏识夏的手臂刚想要说些什么,马车的车窗突然被人敲响。 苏识夏疑惑地挑开车帘往外看去,还没看清楚外面那人是谁,就见那人将一样东西抛进了马车里。 苏识夏条件反射地抬手将那东西接住,定睛一看,发现那人丢进来的,赫然正是之前被小秦湛弄丢的那个荷包。 那荷包之前沾了湖泥已经被弄脏了。 可现在,荷包明显是洗过,还用熏笼熏干了,上面隐隐还染着些许松柏的清香气。 “你的东西,收好。” 秦熠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辨认出扔荷包进来的人是秦熠,苏识夏黑着脸直接将那荷包从窗口扔了出去。 “哪儿来的垃圾,少拿来恶心我脏我的眼!” 说完这话她就甩下了车帘。 完全不管外面的秦熠是个什么反应。 “娘亲……” 小秦湛敏感地察觉出苏识夏和秦熠之间的气氛不太对劲,他拉住苏识夏手臂轻晃了晃,扬起小脸儿睁着大眼睛眼巴巴地望着苏识夏软声劝着。 “娘亲您不要生气,大夫都说了,气大伤身。” 他直起小身子,努力伸手抚上苏识夏的眉心,“娘亲这么漂亮,不要皱眉头,皱眉会变老的。” “你小子,年纪不大倒是会哄人,这都是跟谁学的?” 苏识夏挑眉看向小秦湛。 小秦湛却一脸无辜地眨着大眼睛,“我没和谁学呀,我说的都是真心话。” 呵!没想到啊,她这个便宜好大儿竟然还是个天生的小撩精? 不错,有前途,长的好看,嘴巴还甜,以后不愁娶不到媳妇儿了。 “还是我们湛儿知道疼人。” 苏识夏笑着在他额头上亲了一口,跟着拽住他的小手,从空间里取出了治疗冻伤的药膏,小心涂到小秦湛的手上。 “男孩子和女孩子一样,不能只有脸好看,手也要好看。” 苏识夏认真教育着,“以后这药膏你每天都要抹,一直到手上的冻伤全部治好为止,不然留了疤可就不好了。” “可是,到秦家要干活的……” 小秦湛有些心疼地看着那质地细腻散发着清凉香味的药膏,明显很是舍不得。 “要刷碗,要洗衣服,还要……” 小秦湛正扳着手指头数着他每天要干的杂活,马车突然一个急停停了下来。 小秦湛差点摔到地上,还是苏识夏及时拽住了他,才没让他在马车里栽跟头。 外面人声马嘶响成一片,苏识夏听动静不太对,忍不住好奇地撩开车帘朝外面看了一眼,惊讶地发现,秦家的车队竟然被一群衣着破烂的流民给围住了。 “王爷!求求您了,您是我们东陵国的战神!您是护佑我们的东陵国的人!我们现在真的是已经走投无路了只能来求您!” “我们家乡闹灾荒,一路乞讨好不容易才到了这上京城,可那些守门的卫兵根本就不让我们进城!我们都是良民,真的只是想进城去找个活干混口饭吃,可他们根本就不把我们的当人看!” “王爷,求求您,行行好让他们放我们进去,给我们一条活路吧!求求您了!我给您磕头了!” 一位衣着褴褛头发花白的老翁拄着树枝做成的拐杖,颤颤巍巍地在车队最前面跪了下来。 随着他这一跪,其他围着秦家车队的人也跟着拜倒。 眨眼的功夫,这官道四面呼呼啦啦跪了一地的人,口中一遍遍高喊着,“王爷救命!” 小秦湛也好奇地探出小脑袋朝外面看,看了半天没搞明白是怎么回事,他忍不住疑惑地仰头看向苏识夏问:“娘亲,他们这是要干什么呀?他们是想让……让王爷给他们银子和粮食吗?” “没那么简单。” 苏识夏的目光在那些流民身上扫过,很快就发现了些许蹊跷。 这些流民里,其中绝大部分看着面黄肌瘦,确实是贫苦百姓不假。 可另外一些……明显不对劲,虽然他们的穿着一样破烂,脸上身上也都满是脏污,可他们身上气血充盈。 不止气质和那些流民不一样,他们看向秦家这车队的目光,隐隐还藏着些杀意。 秦熠已经打马上前到了那白发老翁面前。 “你们是从哪里来的难民?故乡出了什么状况?有多少人到了上京城来?” 秦熠认真询问着情况,那老人也激动地一句句如实回答着。 一切看上去似乎很正常。 可就在那老人提出,说他愿意将故乡带来的稀世奇物献给秦熠时,苏识夏敏感察觉到,人群里有几十个人身上的气势陡然变了。 不好! 苏识夏心里一惊,立刻按着小秦湛的肩膀把他拉回马车里。 两人还没稳住身子,就听马车车顶突然传来一声重物砸下的闷响。 尖利的钩爪牢牢勾住车顶四角。 随着轰隆一声巨响,整个马车的车顶被彻底掀飞! 碎木飞溅之中,一道壮硕的身影手持弯刀从天而降,手中利刃对着苏识夏和小秦湛的脑袋狠狠削了下去! 第19章 小伙子身手真俊 噌! 苏识夏手里的匕首和那刺客手里的弯刀狠狠撞在一起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 苏识夏的力道根本敌不过那刺客,可她手里的匕首却比那刺客的弯刀要锋利无数倍。 短兵相接,匕首在弯刀上撞出一个豁口之后,苏识夏的眼神越发凌厉,手腕一转,手上使出一个巧劲儿借力打力握着匕首便朝那刺客的手腕砍去。 那刺客着实没想到只是一次碰撞,苏识夏就险些废了他的兵器。 眼看苏识夏反击已至,他立刻撤身后退避开苏识夏的攻击,可终究是晚了一步,苏识夏手中匕首的刀锋擦着他的手腕划过,在他的腕部划出一道刺目的血痕。 “该死的疯女人!” 那刺客怒极叱骂。 苏识夏却一点不生气,只冷冷朝他勾了下唇角。 “该死的人是你才对。” 话音未落,那刺客眼耳口鼻处同时涌出大量鲜血,身子一晃,整个人顷刻便彻底断绝气息倒在了地上。 傻子才会和一个壮硕男人拼力气。 这种生死攸关的关键时刻,当然是见血封喉的毒药最管用啊! 得了秦熠命令来保护苏识夏和小秦湛的侍卫刚奔过来,就眼睁睁看着王妃一刀将刺客毙命。 他惊地眼睛都瞪大了,正疑惑着王妃到底是什么绝世高人,就见“绝世高人苏识夏”在放倒那刺客之后,便立刻上前去摸尸。 她不仅缴了那刺客身上的武器暗器,连刺客怀里仅有的三个铜板都没放过。 侍卫看地目瞪口呆,楞在原地半晌都没说出半句话来。 苏识夏一边护着小秦湛躲避着再次冲上来的一波刺客,一边招呼那边那名侍卫。 “你别在那儿愣着了,这会儿冲上来的只是其中的一部分而已,他们还有一些人混在难民里面伺机而动呢。” 苏识夏一刀逼退一名刺客,一脚将那刺客踹到那侍卫面前。 那侍卫举剑一剑将那刺客捅了个对穿,跟着就听苏识夏道:“我身手不好,不能主动出击。” “我把人群里面的杀手指给你,你去杀了他们。” 那侍卫正要点头应下,苏识夏跟着补了一句,“你们这杀死了刺客,以后也是要按人头算战功论功行赏的吧?” “我指出来的那些人,杀了之后,赏钱你可要分我一半。” 那侍卫看着苏识夏的眼神越发诡异莫名。 他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点了头,按着苏识夏的指点朝着还隐藏在人群里的刺客杀去。 那侍卫本来还有些担心苏识夏是胡乱指认,让他错杀了无辜的人就不好了。 可和那些人交手之后他很快就发现,苏识夏指认的一点不错,那些人全部都是有功夫在身的,而且发现身份暴露,立刻展现出了极强的杀意。 那侍卫见状再没有了任何顾忌,穿梭在难民群中,如同砍瓜切菜一般收割着一个个刺客的人头。 那行云流水的动作让苏识夏看了都不由连连点头。 待他重新回到苏识夏身边,苏识夏还笑眯眯地冲着他竖了个大拇指,真心诚意地夸了句,“小伙子身手真俊。” 那侍卫正在砍人的手一哆嗦,险些失手将刺客直接劈成两半。 “王妃您是怎么辨认出那些人是刺客的?” 秦熠这次出门带的人虽然不多,但都是精兵,都是沙场上拼杀出来的,个个骁勇善战。 这一波伪装成难民的刺客很快便被彻底处理干净了,最后还留下了几个活口,准备带回去好好审问。 确定周围已经没有危险了,那侍卫忍不住问出了自己心里的疑惑。 苏识夏抬手指了指自己的眼睛,“看出来的啊。” “一个人是好人还是坏人,不会直接写到脸上。可一个人身上有没有杀意,是不是很危险,这还是比较容易判断出来的。” “就比如那边那个。” 苏识夏抬手指了指此时被按着脑袋跪在秦熠面前的那白发老翁。 他提出要向秦熠献珍宝的时候就对秦熠动手了,被秦熠轻松擒下。 这会儿他的手筋脚筋都被挑断了,整个人都已经彻底成了个废人。 可纵然他的脑袋已经被踩在了地上,他的眼神依旧疯狂炽热,有种不顾一切孤注一掷地狠绝。 “别以为你们擒住了他他就会向你们服软,你且看着,他接下来绝对会想办法和你们同归于……” 苏识夏这话刚说了一半,秦熠正好转过头来看向她这边。 苏识夏遥遥看到秦熠周围萦绕着一层青黑色的气场,整个人不由猛地一愣。 而此时,被按倒在地上的那个老翁,唇角突然勾起一抹疯狂的狞笑。 “秦熠!我诅咒你!我以所有战死兄弟的鲜血灵魂诅咒你!我诅咒你六亲尽失妻离子散,我诅咒你断子绝孙不得好……” “不要杀他!” 苏识夏的惊叫声传来的那一刻,秦熠手中的长剑已经斩断了那老翁的脖颈。 那老翁的唇角勾着诡异的弧度,在他头颅落地的那一刻,他的身体和他的头颅一起轰然爆开。 喷溅的血肉溅了秦熠满脸满身。 秦熠厌恶地皱起眉,抬手刚想要将脸上的血迹擦去,身子刚动了一下,心脏处便突然传来刀刺一般的痛感。 眼前的视线突然变得一片模糊,头越来越重,脑子越来越昏沉,他努力想用长剑撑住自己的身子,却发现浑身都使不上半点力气。 在周围众人的惊呼声中,他的身子无力地朝地上倒去,彻底失去意识之前,他恍惚看到有一道熟悉又陌生的女子身影穿过人群一路朝他飞奔而来。 他突然就想起了很多年前,他第一次见她的时候。 那穿着一袭鹅黄春衫的女孩儿,手里挽着一个花篮,提着裙摆小跑到他面前,歪着小脑袋,指着他的手认真问着,“你的手受伤了,还在流血,需要我帮你包扎吗?” 那人漂亮,鲜活,俏生生的,如同春日里枝头开的最鲜妍的花儿。 可后来,后来怎么就…… 秦熠头疼欲裂,意识一直在一片混沌中不断浮沉。 他恍惚听到有许多人在他耳边不断说着话,声音杂乱不堪,根本听不清细节。 一直到额头上突然传来一阵刺痛,像是被什么尖锐的东西重重扎了一下。 他恍惚睁开眼睛,就见苏识夏正背对着他,冲面前那一群人冷笑着,“我说了我能救就是能救!他这次要是再醒不过来,我跟你姓!” 秦熠冷冷眯起眸子,“女子出嫁便当随夫姓,你想改姓,也得先问问本王答不答应!” 第20章 你行你上啊 “王爷醒了!” 一片惊喜的呼喊声中,苏识夏平静地转过头来瞄了他一眼,傲然挑了挑眉。 “我早说了,早让我来治,他早醒了。” “少在那儿说大话,秦熠他能醒,是因为他自己福大命大,再加上有湘宁郡主送了圣上亲自赐下的延命丹药来!” 柳姨娘在一旁拧眉斥道:“你有什么本事,不过就是胡乱扎了两针,碰到秦熠他正好醒过来罢了。” 柳姨娘是处处看苏识夏不顺眼,更见不得苏识夏得意风光,开口闭口都想要打压她。 苏识夏也不恼,只侧身让出位置,比了个让柳姨娘上前的动作。 “对对对对,您说的都对,我什么都不行,我能让秦熠醒过来,完全是因为我这个瞎猫碰上了秦熠这个死耗子!” “我没本事,你儿子我伺候不起,你行你上。” 苏识夏说完这话,抬步就要离开。 可这次她脚步刚迈出去,就感觉自己的手腕蓦然一紧,转头看去,竟是秦熠伸手攥住了她的手腕。 “秦熠,你理她干什么!你可别被她给骗了,她哪儿有什么救人的本事,不过是……” “娘。” 秦熠打断了柳姨娘的话。 他昏迷似乎已经有一段时间了,窗外天色此时都黑了下来,屋内也燃起了烛火。 他能感觉出自己的身体现在还是很不对劲,格外虚弱,声音都嘶哑地厉害。 “我知道您关心我,可我这会儿想要安静些好好休息一会儿,您先回去吧。” 秦熠的声音平淡,却也不容违逆。 “待儿子身体好些了,亲自去您面前请安。” “好,你想休息那就好好休息,不过你这病着,身边也不能没人看顾。” 柳姨娘道:“苏识夏她笨手笨脚的不会照顾人,留在你身边她也做事不周全,莲儿她身体也恢复的差不多了,一会儿我让莲儿她过来……” “娘,我之前已经说了,表妹她有错,该禁足半月,您难道是想让表妹她带头违抗儿子的命令吗?” “我……” 柳姨娘自知理亏,可单让苏识夏守在秦熠身边她又实在不甘心。 她还想要再说些什么,秦熠这次却没有给她开口的机会,只沉声吩咐一旁的侍卫,“送柳姨娘回去休息。” 柳姨娘看秦熠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终究没敢再勉强。 离开之前,她目光沉沉地盯着苏识夏,压低声音道:“你最好有点自知之明!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当年是怎么嫁进秦家的!你记得以后都离秦熠远点,若是再不知好歹,就别怪我把你以前做的那些破事都抖搂出来!” 苏识夏听的满脸莫名其妙。 柳姨娘看她脸上那表情,以为她是故意在装无辜,冷笑一声,故意凑近到她身边,冷声撂下一句,“秦湛到底是谁的种你自己心里清楚,我也清楚!你好自为之!” 柳姨娘说完这话之后就离开了。 留下苏识夏一个人愣愣站在原地,半晌没动弹一下。 她突然就想起了之前在温泉池那边,秦熠说的那些话。 “从你跪在我面前求我娶你的时候,你就该想过会有今天!当时口口声声说要一辈子留在秦家给我当牛做马……说出这种话之前,你最好先想想你有没有那个资格!” 当时她只觉得秦熠这话说的莫名其妙,可现在将秦熠的那些话,和柳姨娘的这些说辞结合在一起…… 难不成,小秦湛他真的不是秦熠的种?! 秦熠,甚至说秦家人都是知道这点的,可原主为了保全自己的声誉,硬是跪在秦熠的面前死皮赖脸的求秦熠将她娶进了家门? 嘶…… 这想法刚从脑海里冒出来,苏识夏就不由猛地倒抽了一口凉气。 太狗血了! 原主的记忆确实有一部分缺失不假,可……单从她继承到的那些记忆来看,原主她应该不是这样的人啊。 苏识夏满心纠结,只觉得自己的三观此刻都受到了极大的冲击。 以至于秦熠连着叫了她好几声她都没有听到。 最后连一旁的荀青都实在看不过眼了,走到她身边,轻推了推她的肩膀提醒她,苏识夏这才回过神来。 见荀青朝秦熠那边指了指,苏识夏转过头去,就见秦熠不知何时已经倚着床头坐了起来,这会儿正冷眼看着她。 “本王刚才说的那些话,你可都记清楚了?” 苏识夏下意识地看向荀青去寻求帮助,荀青爱莫能助地冲她耸了耸肩。 苏识夏只能一脸茫然地诚实反问:“你刚才说了什么?” 秦熠额角的青筋都明显跳了跳,他抬手揉了揉眉心,克制地深吸了一口气,将刚才的话再次重复了一遍。 “柳姨娘那边,你每日过去问安,礼数周到即可。她以后若是还故意针对你和秦湛,你可以直接告诉本王。还有夏依莲……” 秦熠顿了一瞬,微微和她错开了视线,这才接着道:“柳姨娘想让本王娶夏依莲做侧妃,本王并无此意,以后她若是再在你面前提起此事,你不用理会便是。” “哦,行。” 苏识夏的脑子这会儿还沉浸在小秦湛可能真的不是秦熠的种,秦熠喜当爹头顶青青大草原这事带来的震撼里,回应秦熠时都显得有些漫不经心的。 秦熠将她的反应全部看在眼里,微蹙着眉,眼神都明显沉了几分,不过最后终究没有多说什么,直接把话题扯回了正题上。 “刚才,是你施针让本王醒了过来。” 秦熠凝着她道:“你既然有办法救治,那应该已经知道本王的身体究竟是出了什么问题。” “我只是用了简单易行的法子强行唤醒你的神智罢了。” 苏识夏也不居功托大,只实话实说道:“刚才那么多人在你身边围着,我只是搭了个脉,都没仔细检查。现在我只能确定你应该是被人下了咒,可具体是什么咒,那必须得仔细检查过才知道了。” “检查?”秦熠挑眉,下意识地就想要挽起袖子让苏识夏诊脉。 苏识夏却摇头,“要判断具体是中了什么咒,只诊脉是不够的。” “你要是真放心让我给你治,那也好办,你先把衣服脱了。” 秦熠挽着衣袖的手一顿,一副见鬼了一样的眼神盯着苏识夏。 苏识夏却坚定认真地冲他点了点头示意他没听错,还强调道:“上下都脱,脱干净。” 第21章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咳!咳咳咳!” 荀青似乎是真的被他自己的口水给呛到了,连着咳了好几声,脸都红了。 待情绪终于平定下来,他还很是认真地问苏识夏,“王妃,可需要属下先行回避?” “不用,我身上现在还带着伤呢,做事不方便,只靠我一个可不行。” 苏识夏冲秦熠那边抬了抬下巴。 “你先去帮他吧,我看你家王爷这会儿虚的厉害,身上估计都没几分力气,脱衣服都费劲,你去给他搭把手。” 虚? 王妃竟然当着王爷的面说他虚?! 荀青的眉毛抖了抖,都不敢去直视秦熠的脸色,只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问:“王爷,可需要属下……” “滚!” 秦熠一声冷斥把荀青和苏识夏都赶出了内室。 苏识夏很是不屑地撇了撇嘴,“男人都这样,越是不行越要逞强。” 荀青额上的冷汗都下来了,拼命给苏识夏使眼色,示意秦熠就在里面,他们说的话他可都是能听到的。 苏识夏却半点不在意,脑子里依旧在想着小秦湛身世的事。 看荀青还不放心地不停往内室里张望着,苏识夏眸光微闪,状似不经意地随口问道:“荀青,我看秦熠好像特别信任你啊,你和他认识有几年了?” “回王妃,属下初次和王爷相识是在五年前,之后便以随军医士的身份在王爷身边随侍。” “哦,那是从秦熠去边关起你们就认识了啊,还挺早。” 苏识夏用一副闲话家常地语气,笑吟吟道:“算算时间,当年我生产的消息传到边关的时候,你应该也知道。” “秦熠知道我儿子生下来天生异瞳,他当时是个什么反应?” 苏识夏脸上带着笑,目光却直勾勾地紧凝着荀青,“这秦家上下可都觉得小秦湛他根本就不是秦熠的种,秦熠呢?他是不是也是这么觉得的?” “这,这是王爷的家事,属下确实,确实不清楚……” 荀青神色尴尬,眼神也明显有着躲闪。 苏识夏料定他定然是知道些什么的,正待追问,就听内室里传出秦熠的声音。 “进来吧。” 荀青闻言如蒙大赦,立刻快步奔进了内室。 苏识夏挑了挑眉,倒是也没再多说什么,跟在荀青身后缓步绕进了屏风里面。 秦熠的衣裳这会儿是脱干净了,可身上这会儿却盖着一床薄被,将身子遮地严严实实。 苏识夏一看他这模样,眉头都高挑了起来。 “就我们三个人,你遮个什么劲儿?不都说了让你脱干净吗,你这遮着不让看,和没脱有什么区别?” “躺平,四肢摊开,身体放松,不要有任何多余的动作,我什么时候让你动你再动。” 秦熠只觉得自己的太阳穴都在突突直跳。 荀青听着苏识夏那“虎狼之词”,想笑又不敢当着秦熠的面笑憋的着实很是辛苦。 秦熠转头狠狠瞪了荀青一眼。 看苏识夏已经走到了床边,用一种“你还是不是男人”的眼神瞅着他。 秦熠深吸了一口气,心一横,挥手便将盖在自己身上的薄被给扯了下来。 之前在温泉池的时候,苏识夏已经见识过秦熠的好身材了,虽然看的没现在这么仔细,但这至少让她在面对秦熠现在这状态时变得无比从容。 苏识夏的目光在秦熠身上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好几遍,秦熠不想对上她的视线,索性闭上了眼睛眼不见心不烦。 苏识夏也不在意,兀自认真检查自己的。 秦熠身上有许多新旧不一的伤痕,那些已经留疤的陈年老伤苏识夏没有多去关注,只重点检查了他身上新添的两处伤。 一处,是昨日她“刺杀”湘宁郡主时,秦熠替湘宁郡主挡刀时留下的,伤在左上臂,伤口不深,现在已经有了愈合的迹象。 另一处则是伤在后背,似乎是遭了利刃劈砍,苏识夏拆开纱布擦去膏药检查他伤口时,发现那伤再深一点就要砍断脊柱了,忍不住抬眸往秦熠脸上多瞧了两眼。 伤的这么重,一般人怕是连走路都走不稳了,可这男人这两天却没有表现出丝毫的异样,也着实是能忍。 “他背上这伤,伤了有几天了?” 苏识夏的手指顺着秦熠背上伤口的边缘擦过,像是想要感知出什么东西似地,神色格外专注认真。 “回王妃,已经有七日了。” 荀青也不敢大意,仔细和苏识夏说着具体情况。 “王爷身上的这处伤很是蹊跷,我用了很多法子,都只能控制住伤势不让其恶化。这整整七日过去,伤口竟然没有任何要愈合的迹象。” “我曾经怀疑可能是刺客的刀上涂了毒,可……” “不是毒,你想的太简单了,他们用在你家王爷身上的,可是比毒还要脏的东西。” “什么?!” 荀青和秦熠闻言几乎同时变了脸色。 秦熠更是直接转过了头,张口就要询问。 可苏识夏却压根没有给他任何开口说话的机会。 银针挑破指尖,沾了血的手指在秦熠背后的伤口周围飞快勾画出一个复杂的符纹,符纹成型的同时,十几根银针依次飞快扎入他背后要穴。 秦熠的脸色瞬间变得一片惨白,豆大的冷汗顺着额角往下淌,身子都在克制不住地一阵阵发颤。 纵然他没有发出半点声音,可从他那狰狞的神色就能看出,他明显是在竭力忍受着痛楚。 “我没猜错,他真的是被人下了咒。咒术这种东西靠我嘴巴说,我就是把嘴皮子磨破你们怕是也不会相信,还是让你们自己亲眼看看吧。” 苏识夏说着便抬手一掌重重拍在了秦熠的背心处。 那血色的符纹如同活过来了一般骤然发亮。 卧房内瞬间血光大盛,刺地人几乎睁不开眼睛。 荀青条件反射地侧身用胳膊挡住眼睛。 眼睛看不见,听力便变得格外灵敏。 耳边隐约传来秦熠压抑着痛苦的低吼声,荀青心里一紧,立刻睁开眼睛朝秦熠身上看去,入目的情景却惊地他连连后退了好几步。 “这……王妃,王爷身上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第22章 你家王爷他就是嫉妒我 荀青颤抖的手指指向秦熠的后背,脸色苍白神情惊恐,简直和见了鬼一样。 他视线所及之处,秦熠的后背上赫然浮现出了一个由纵横交错的黑红色纹路组成的狰狞鬼头。 那鬼头额生尖角,獠牙外露,此时正张着血盆大口疯狂咆哮。 鬼头的周围似乎还环绕着许多影影绰绰不成形状的鬼影,在不断变换着形态。 尽管那鬼影没有向荀青发动攻击,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可荀青单是看着那鬼影就感觉脑袋一阵阵地发晕发胀,似乎连精神都受到了影响。 他总觉得那东西似乎下一秒就会冲破秦熠身体的束缚扑到他面前将他生生咬死! “该死,怎么偏偏是这种咒!” 苏识夏低骂一声,抬手就想要将秦熠背上的银针取下来。 可她的手刚伸过去,指尖还没来得及碰到银针,手腕已经被秦熠死死拽住。 苏识夏惊讶地转头看去,看清楚秦熠模样的之时,她的一颗心都猛地提了起来。 秦熠的状态此时非常不对劲,一双原本璨黑色的眸子不知何时已经变得一片血红,没被面具遮挡住的那半张脸上,如同魔纹一般的血色纹路爬满了他的肌肤,随着他的呼吸时隐时现。 这分明是被咒术影响了神智的征兆! “荀青快过来帮忙!” 苏识夏惊声喊着,“必须得马上把他背上的银针取下来,否则……”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感觉自己的手腕处突然传来一股钻心的剧痛,还不等她吃疼反抗,秦熠已经拽着她的手臂猛地将她扯了过去。 一阵天旋地转过后,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赫然发现自己已经被秦熠死死摁在了床榻上。 男人带着薄茧的大手钳住她的手腕,将她的手臂拉到头顶束缚住。 高大的身子压覆在她上方,那双猩红的眸子深凝着她,眼底翻涌着令人望之心颤的暴戾和疯狂。 感觉到秦熠欺身而下,灼烫的呼吸几乎就贴到了她的颈侧,似乎下一秒就会猛地张口咬断她的脖子,苏识夏的头皮一阵发麻,努力喘息着,半晌才艰难地从嗓子里挤出声音来。 “秦熠……你清……清醒一点!你看……看清楚我是谁!” 秦熠那双血红色的眸子眯起,微微抬高了身子似乎在仔细打量辨认着她的模样。 苏识夏看他像是还能沟通,眸中刚浮起一抹喜色,就感觉到秦熠掐住她脖子的手倏然加大了力道。 “苏识夏……你该死!” 苏识夏一口气没提上来,被秦熠掐地双眼都开始泛白,险些要当场昏过去了。 眼前视线一阵阵发黑,意识也开始变得模糊。 恍惚之间,她似听到秦熠在怒声质问。 “为什么要背叛我?为什么不肯同我坦白?” “说!当年进了你房里的那个男人到底是谁?!” 苏识夏耳中一阵嗡鸣,压根没听清楚秦熠到底说了什么。 脖颈越来越疼,呼吸越来越艰难,就在她以为自己要被秦熠活活掐死的前一秒,秦熠掐住她脖颈的手蓦然松开。 苏识夏刚吸了一口新鲜空气,秦熠高大的身子跟着重重砸在了她身上,砸地她险些横死当场。 “王妃,王妃您没事吧!” 荀青看苏识夏脸上几乎都没人色了,忙扶住秦熠的肩膀将他从苏识夏身上拉开。 苏识夏艰难地从床上爬起来,捂着脖子趴在床边咳嗽着干呕了好几声,这才堪堪缓过了气来。 “都怪属下身手差,起针的动作不够快,才让王妃您遭了罪。” 荀青扶着秦熠在床上躺好,还特地拽了床被子掩住他的身子,这才快步走到桌边倒了一杯温水端到苏识夏面前关切地问着。 “王妃您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属下给您诊脉看看?” “没事。” 苏识夏的声音都哑地厉害,她接过杯子喝了几口茶润了润嗓子之后,这才有气无力地接着说道:“我算是看出来了,你家王爷,他就是嫉妒我!” “嫉妒我的脖子比他的脖子好看,每次动手都逮着我的脖子掐!把我脖子掐断了,他脖子就第一好看了。” “王妃,都这种时候了,您就别开玩笑了。” 荀青哭笑不得地接回杯子,跟着不放心地道:“您还是先看看王爷的情况吧,他刚才背上那东西……那可真是够吓人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荀青这会儿回想起秦熠背上的鬼影和他刚才发狂时的模样依旧心有余悸。 “我刚才不是都说了吗,那是咒的一种。” 苏识夏捂住自己的脖子左右活动了一下脖颈,确认骨头没有被伤到,她这才放下了心来接着和荀青解释。 “正常情况下,咒术这玩意儿没任何的固定形态,施咒时都是神不知鬼不觉的,等中咒人发现不对的时候,他离被咒死也就不远了。” 苏识夏这话把荀青吓得脸都白了,手一抖差点儿把手里的杯子都给摔了。 “放心吧,你家王爷这不是运气好遇到我了吗?” 苏识夏递给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咒术这玩意儿虽然神秘,但我多少还是懂一些的。” “刚才我画符纹给他施针,就是为了让他身上的咒术形化,好辨认出他中的到底是什么咒。” “现在既然已经得到答案了,那接下来的事就好办多了。” 苏识夏说着缓缓转过头去,凉飕飕的目光悠悠落到秦熠身上。 荀青看着苏氏那眼神都感觉心里隐隐有些发毛,他想问,又不敢问,最后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苏识夏慢条斯理地下床在秦熠身边站定。 “解咒这事儿事关重大,必须得他本人清楚情况才行,所以现在最要紧的,就是先把他给弄醒。” 荀青看着苏识夏唇角那阴恻恻的冷笑,心里莫名涌出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他还没来得及鼓起勇气开口去询问,就见苏识夏已经拿出一个瓷瓶放在了秦熠鼻端让他闻嗅。 看秦熠眉头蹙起眼睫轻颤似乎是要醒过来了,苏识夏抓住时机,在他将醒未醒的时候,摊开手掌抡圆了胳膊就朝他脸上狠狠扇了过去。 第23章 秦湛他到底是不是你儿子 “啪!” 那一巴掌还没碰到秦熠的脸颊,秦熠的手已经伸过来死死攥住了她的手腕。 他的手掌与苏识夏的手臂相撞,发出一声刺耳的脆响。 一旁荀青默默捂住眼睛一副没眼看的模样。 秦熠缓缓睁开眼睛,那双刚才被血色浸透的眸子已经恢复了原本璨黑的色彩。 此时,那双眸子正直勾勾地凝着她,眼神比他的声音更冷。 “你想干什么?” “叫醒你啊。” 苏识夏笑眯眯地说着,神色和善,完全看不出半点刚才想动手时的狠样。 “看你一直不醒,我也是担心你,既然你醒了,那咱们就不废话了,说正事吧。” 苏识夏用力把自己的手从秦熠的掌心抽了出来。 秦熠这会儿身体还虚弱的厉害,再加上刚清醒,还没彻底搞清楚状况,也就没有多为难她,只是微微蹙了蹙眉便顺势松了手。 苏识夏揉了揉自己的手腕,想起之前手腕也被秦熠掐过,就忍不住又剜了他一眼。 “在说正事之前,我得先警告你。我这人耐性有限,所谓事不过三,有的事,可以有再一再二,但绝不可以有再三再四。” “我最看不起对女人用暴力的男人,而你,刚才掐着我的脖子险些把我掐死。” 她抬手指了指脖子上那这会儿已经隐隐显出些许红肿的掐痕。 “你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刚才你神志不清,这次动手我可以不和你计较,但你记清楚,这是最后一次。” 苏识夏的声音不高,可神色语气都透着一种异乎寻常地郑重。 “如果再有下次,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秦熠眯眸盯着苏识夏脖颈上的红痕看了一会儿,又垂眸瞄了一眼自己的手,眉心都跟着拧了起来。 “我刚才……” 苏识夏冲他摆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 “刚才发生了什么,一会儿你问荀青就知道了。这会儿天色也不早了,别浪费时间,咱们先说正事。” “你是被人下咒了。” 苏识夏冲他抬了抬下巴,目光看向他的后背。 “你背上那伤是先手,伤你的那把刀上应该铭刻了咒引,接触到你的血之后,那咒引就潜藏在了你的体内。” “之前那个在你面前把自己炸成渣渣的男人,才是真正的后手。” 苏识夏道:“用他的血肉和灵魂为祭品,激活咒引,让咒术正式生效。” “王妃,您说的这咒术,可是蛮族的巫咒之术?” 荀青忍不住开口询问。 “我以前虽然没有亲自接触过,但也听师傅和前辈们提起过,说蛮族有秘法名巫咒之术,术法多与血肉灵魂相关,邪异非常。那种巫咒之术一旦生效,他们甚至可以在万里之外将敌人咒杀。” “您所说的王爷身上的咒术,难道就是这种?” “嗯,差不多。” 苏识夏对这个世界的一些情况并不熟悉,只含混地应了一声,把这问题带了过去。 “这咒术原理很复杂,一时半会儿的我也和你们解释不清楚,反正你们只要记住一点就够了,这东西,邪门,不好解除,而且会要人命。” 荀青刚吸了口凉气,又听苏识夏补充了句,“至于秦熠身上的这个,它比普通的咒术更复杂,更阴毒。它不止会要秦熠的命,还会要他所有血脉至亲的性命。” 这次,荀青那一口气更是噎在了嗓子眼儿里把他自己憋地脸色一片青白。 “所有血亲?” 秦熠眯眸盯着苏识夏,“是指本王的父母,兄弟?” “不止,是所有和你有相同相似血脉的人,你兄弟的所有子嗣也包括在内。” “当然,还包括你自己的儿子。” 苏识夏刻意强调了最后一句,不出意料地发现,秦熠的脸色当场就沉了下来。 “你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我实话实说而已。” 苏识夏道:“你身上的那种咒,名三绝咒,三绝,绝命,绝亲,绝后。这咒术会在三个月之内耗尽你体内所有生机,让你身体朽败而亡。而等你死后,你的所有血亲也会接连暴毙,半年之内,不留一个活口。” “我说这么多,不是故意要吓唬你们,而是如实告诉你们事情的严重性。” “此事非同小可,不止关系着你的性命,更关系着我儿子的性命,所以有些话我也就不和你绕什么弯子,直接问了。” 苏识夏深吸了口气,抬眸直视着秦熠神色郑重地道:“我之前也说了,我脑子现在出了点儿问题,很多以前的事情都不太记得清了。” “我一直以为小秦湛他是你的亲生儿子,可从你们秦家人,你生母,以及你自己对待我和小秦湛的态度来看,你们……似乎从来都没把小秦湛当成你们秦家子嗣看过。” “我现在只想知道真相,就一句话,你实话回答我。” “小秦湛他……到底是不是你的亲生儿子?” 屋内的气氛有片刻的凝滞,一时间谁都没有出声。 荀青在一旁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压根不敢往这边多看一眼,只恨不得把自己的头都埋进地缝里去一句话都听不到才好。 他正犹豫着要不要找机会退下去,给秦熠和苏识夏留下单独交谈的空间。 却听秦熠突然冷笑了一声。 “秦湛他到底是谁的儿子?这问题不是该问你吗!他是从你肚子里生出来的,他的父亲到底是谁,没有人比你自己更清楚!” “理论上是这样,可我真的不记得过去的事了啊。” 苏识夏郁闷地蹙着眉道:“我觉得湛儿他是你儿子啊,可你不是不肯认吗?” 秦熠眯眸冷眼打量着她,半晌没有应声,似乎在斟酌判断她言语的真假。 良久之后,他才沉声开口。 “苏识夏,本王不管你到底是真的忘了,还是故意装出这么一副模样,拿失忆当由头借机说起秦湛的身世来羞辱本王。” “看在你今日出手救醒本王的份上,本王姑且不和你多计较。” “这几日,你面对本王时总是态度古怪,如今你既然主动问起,那本王索性摊开来同你说清楚。” “当年本王遭人算计,确实与你有过一夜夫妻之实不假。可在我们两家定下婚约之后,你曾深夜私会外男,并且让本王亲眼看到了你们曾肌肤相亲的证据!” 秦熠讥诮地扯动唇角,看向苏识夏的眼神中尽是轻蔑的冷芒。 “一月之内委身两男的人是你,本王倒是也想问问你,你自己可还分得清秦湛他到底是谁的种!” 第24章 苏识夏你图什么 深夜私会外男,与外男肌肤相亲还被秦熠亲眼看到了证据?! 一月之内,委身两男? 这……这真的是原主曾经做过的事?! 苏识夏努力翻找着原主的回忆,却什么都想不起来。 可秦熠那一句句话却说的那么笃定,如同惊雷一样在她脑海里炸开,让她整个人都快麻了。 原主竟然真的绿过秦熠!而且是在婚前就绿了他!还被秦熠抓了现行! 这都是什么狗血发展啊! 苏识夏脑子里嗡嗡地,愣了半晌才勉强找回思绪,抓出了秦熠话语间的一丝破绽。 “你说我在婚前就与其他男人有染,还被你发现了,那……你既然都知道我对你不忠,为什么最后还是娶了我?” “本王的父亲曾经与你有旧,他曾当着我的面给过你一样信物,并且许诺说,不管什么时候,只要你拿着那信物来找我,无论你所求是什么,本王都必须要答应办到。” “所以,当年你其实并不愿意娶我的,是我拿着那信物主动找上你……用信物早要挟,逼你娶我?” 苏识夏干巴巴地把当年的事情推测出来,只得来秦熠一声冷笑。 “不是说把过去的事情都忘了吗?怎么这会儿又都记起来了?王妃的记性还真是和你本人一样善变!” 苏识夏没有理会秦熠的冷嘲热讽,只抬手无力地捂住自己的脸,感觉整个人都要不好了。 原来是这样……原来真相竟是这样! 她本以为原主拿的是无辜少女清白错付,新婚夜遭丈夫抛弃,丧偶育儿整整五年,最终却含冤惨死丈夫手中的苦情剧戏码。 可谁知真相却是……心机女婚前失洁,为保名声不择手段逼迫未婚夫履行婚约,婚后还让丈夫喜当爹的标准反派炮灰剧本! 要这么算下来,秦熠岂不是才是真正的受害者? 夭寿啊!这反转也太刺激人了! 看看原主留下的这烂摊子,以后她再想和秦熠吵架都理不直气不壮了啊! 苏识夏想想未来眼前就一阵阵发黑。 荀青看她脸色苍白双眼失神一副摇摇欲坠的虚弱模样,忍不住关切地问:“王妃,您没事吧?您要是哪儿不舒服的话,要不要属下给您搭个脉看看?” “不,不用了。” 苏识夏无力地冲他摆了摆手。 再抬眸看向秦熠的时候,她的眼神不免有些复杂。 之前一直觉得秦熠抛妻弃子就是个人渣,可秦熠说的那些要是真的……那不得不说,这男人也算是能忍的了。 原主把那么一顶加大加厚的绿帽子稳稳扣到他头上,他竟然一忍就是五年。 唉,原主和小秦湛能活到现在真是奇迹啊。 秦熠能忍住不杀他们,更是奇迹中的奇迹! “谢谢你认真回答了我的问题。” 苏识夏诚恳地说道:“虽然那些都只是你的一面之词,但,至少让我知道了过去到底发生过什么,也让我明白了我们两人之间问题的症结究竟是什么。” “我的记忆现在还是不完整的,我自己也不知道真相到底是什么,所以,对你刚才说的那些,你对我的指控……我不会否认,但也不会就这么承认。” “等什么时候我回想起了过去,或者查出了相关的真相,到时候再去判断我们谁对谁错也不迟。” 苏识夏努力振奋起精神,将现在的自己和过去的原主做着心理上的切割。 “既然事情都说清楚了,那咱们也转回正题,说说你身上这三绝咒。” “虽然现在小秦湛的生父到底是谁,还没有一个确切答案,但,他是你亲生儿子的概率还是占了一半以上的。” 感觉到秦熠盯着她的视线都冷地几乎能将她彻底冰封了,苏识夏掩唇轻咳了一声,正色道:“我不会拿我儿子的命去赌的,为了保证我儿子没事,你身上的三绝咒就必须解。” “所以,秦熠,我们来做一笔交易吧。” “我可以帮你解咒,诊金我可以分文不取,我唯一的条件是——解咒之后,你我和离,湛儿必须跟我走。” 秦熠披衣倚靠在床头,屋内灯火微晃,将他脸上的表情也映照地明暗不定。 顿了良久后,苏识夏才听到他缓声开口。 “若本王不答应呢?” “那也好办。”苏识夏笑道,“你放心,为了保证我儿子没事,你身上的咒,我是一定会尽全力帮你解的。但你最好想想清楚,我能解咒,自然有重新给你下咒的本事。” “是要各取所需之后好聚好散,还是非要和我过不去最后逼着我和你鱼死网破。两条路你可以自己选,只要最后你不后悔就成。” 秦熠深深凝着她看了良久,久到苏识夏都隐隐有些不耐烦了,他才终于给了她答复。 “成交。” 苏识夏松了口气,神色舒展,眉眼间也终于有了些许欢欣的神采。 “那就这么定了,解咒麻烦,不是靠吃药就能搞定的,具体怎么解我们明天再细谈。” “忙了一天都困的不行了。” 苏识夏冲着秦熠和荀青摆了摆手,“没别的事儿我就先回去休息了啊,湛儿还等着我呢,我怕他等急了。” 苏识夏说完这话转身便大步朝门口走去。 眼看她就要绕出屏风了,秦熠的声音却在这时突然传说她耳中。 “苏识夏,你既然如此不愿留在本王身边,那五年前,又为何不惜拿信物做要挟逼本王娶你入府?你图什么?” “谁知道呢。” 苏识夏脚步微顿,却没有回头。 “我都说了,我不记得以前的事了,又怎么会知道自己当年是个什么心思。五年前的苏识夏或许能给你答案,可惜啊……那个苏识夏现在已经死了,死在你那三十记杖责之下,死透了。” 说完这话,苏识夏再没有停留,大步走出了卧房。 秦熠没有再出声唤她,可苏识夏却像是背后有人追赶一样,脚步越来越快,一直走到她和小秦湛住的那个小院,她的步子这才渐渐缓了下来。 冬夜的寒风刮过她的脸颊,将她的皮肤都刺激地微微发红。 苏识夏抬手搓了搓脸,仰头看了看头顶漆黑的夜幕。 “你是你,我是我,你我终究是不一样的。你的过去我不会去替你背负,但……你在乎的人,我会替你护好。我能做的,也仅此而已了。” 她吁了口气,拍了拍脸颊调整好自己的情绪正准备往前走,卧房的门突然吱呀一声打开,一道小小的人影一阵风似地冲过来紧紧抱住了她的腿。 “娘亲,您总算回来了!我害怕,我不要住那个屋子!那个屋里有鬼!” 第25章 鬼真的很可怕啊 “鬼?什么有鬼?湛儿你别怕,先和我说清楚,到底是出什么事了?” 苏识夏看小秦湛只披着袄子就跑出来了,生怕他冻着,一边将他抱起来一边快步往卧房那边走。 小秦湛紧紧抱着苏识夏的脖子,小脸儿上满是委屈。 “娘亲,这屋子里面真的有鬼的,我不骗你。以前我就听府里的下人说过,这院子里以前住过一个很得宠的姨娘,后来那姨娘被人诬陷受了冤屈,忍受不了被冷落,一根白绫挂在房梁上,上吊死了!” “她就死在那间卧房里!” 苏识夏脚步微顿了一瞬,正好一阵夜风吹过来,房檐下挂着的灯笼随着风忽悠悠乱晃,其中一盏灯笼更是直接被吹灭了。 院子里骤然更昏暗了几分,把小秦湛吓得身子都绷紧了。 “什么神啊鬼啊的,那都是大人说来骗小孩子的,这世上哪儿有什么鬼?要是人死了都变成鬼,那自古以来死了多少人呢,这世上就这么大地界,哪儿挤得下。” 小秦湛眨了眨眼睛,仔细想想,觉得苏识夏说的话似乎是很有道理的,可是…… “可是娘亲,我刚才真的亲眼看到了啊!就在那个窗户上!有影子在一直晃荡,那影子的脖子上还套着绳子!” 似乎是回想起了之前看到的恐怖情景,小秦湛的声音都跟着颤了起来。 看苏识夏已经抱着他走到了卧房门口,他拼命拧着身子不肯进门。 “娘亲我不要进去,你信我,那屋里真的有鬼,特别特别可怕!素秋也看到了的,不信你问她!” “素秋?” 苏识夏挑眉,正准备问素秋是谁,就见一个小丫鬟怀里抱着一件厚袍子从屋里跑了出来。 “王妃!小少爷!” 那小丫鬟先规矩地向苏识夏福身见礼,这才跟着解释道:“王妃,奴婢素秋是新派来伺候您和小少爷的。小少爷之前在屋里休息,奴婢就在床边陪着。” “刚才小少爷听到您回来的脚步声,立刻就跑出来了,奴婢怕小少爷冻着,先去取了件袍子,耽搁了点儿功夫。是奴婢手脚慢了才让小少爷受了冻,请王妃责罚。” 那小丫鬟说着就要冲着苏识夏跪下来。 苏识夏忙伸手拖住她的手臂,阻止了她下跪的动作。 “多大点儿事儿啊,哪儿用得着这么谢罪下跪的,小孩子性子冲动没个顾忌,不可能事事都提前替他考虑周到的,以后注意点床边就放个备用的御寒袍子就是了。” 苏识夏刚和那小丫鬟客气了两句,窝在她怀里的小秦湛已经迫不及待地把话题重新扯了回去。 “素秋,你快告诉我娘亲,刚才那鬼你也看到了的是吧!她真的一直在晃!而且她脖子上真的缠着长布的!” 小秦湛不提这事儿倒是还好,听他这么一提,素秋的脸色也瞬间变得一片惨白。 “府里的管教妈妈说过,子……子不语怪力乱神,进了府就不能乱说话的!小少爷,我们之前看到那影子,一定是,一定是我们俩都睡癔症了看岔了……” 素秋努力说着合理的说辞。 可从她的表情也能看出来,那所谓的“鬼”她是真的看到了的,而且也真的把她给吓到了。 苏识夏微微挑了挑眉,也没多说什么,抱着小秦湛脚步坚定地走进了卧房里。 她和小秦湛之前住的那院子,已经被昨夜的那场大火给彻底烧毁了。 这院子是老夫人新划给他们的住处,是临时收拾出来的,虽说院子旧了些,可地方够宽敞,屋里的东西也都添置齐全了。 苏识夏之前送小秦湛过来的时候匆匆瞄过一眼,对这院子的整体布局还算是挺满意的。 可小秦湛却说这院子里死过人,还有吊死鬼出没。 呵,这可就有意思了啊! 是巧合?还是说,老夫人明知道这院子有问题,却偏偏把这院子分给了她? 这算是对她的一种无形警告吗? 苏识夏饶有兴致地在心里暗暗猜测着老夫人的真正意图。 小秦湛却是被吓坏了,进了屋子之后就缩在她怀里再不说话了。 那小丫鬟素秋紧紧跟在苏识夏身后,边走边警惕地打量着四周,目光不住地往窗子上瞄,像是那窗户上随时会出现什么要人命的东西似地。 苏识夏看着他们两人那紧张戒备的模样简直哭笑不得。 “你们俩胆子怎么都那么小?就算是真有什么鬼,阴阳相隔的,鬼又能把你们怎么样呢?” 苏识夏是想要安慰一下他们,让他们多少放松一下神经。 谁知她这话出口,两人反倒更惊恐了。 “王妃/娘亲,这世上真的有鬼的吗?!” 两人异口同声地问出声,倒是把苏识夏给问地彻底无语了。 她说的重点根本不是那个好吗! “有没有鬼我不知道,你们俩再这么疑神疑鬼的,早晚会把自己吓出毛病来倒是真的。” 苏识夏把小秦湛抱到床上,拉起一床被子就把他的小身子给牢牢裹了起来,“盖好被子好好睡觉!你早上落水身子已经受寒了,晚上还敢不穿好衣服就往外面跑,若是真染了风寒,最后受罪的还是你自己。” 苏识夏抬手捏了捏他的鼻尖儿,“到时候吃药苦,你可别和我说委屈。” “可是,可是……鬼真的很可怕啊!” 小秦湛伸出小手紧紧拽着苏识夏的衣角,“娘亲,你晚上要和我一起睡,不然我害怕。” 在之前那个院子住的时候,他们母子两人是一直睡在一起的。 现在换了新院子,虽说也有了新卧房母子两人可以分开住,不过小秦湛年纪还这么小,苏识夏也不放心他晚上一个人待着,就爽快地点头应了下来。 “行,陪你睡,放心吧,就算真的有鬼,娘亲也会把它赶跑的。” 苏识夏说着从怀里取出两个折成三角形的护身符,分别递给了小秦湛和素秋。 “今天上午不是去寺院了吗,我顺手向寺里的僧人求了几个护身符,你们俩一人一个戴在身上,放心,有这玩意儿护着,保证百鬼不侵!” 小秦湛和素秋得了护身符,立刻就安下了心来。 两人刚将护身符揣进怀里,就听窗户处突然传来一声沉闷地撞击声。 三人同时转头朝窗子看去,灯火映照下,窗户上清晰地映出一个双脚悬空的女人的身影,狂风吹动窗户,窗纸颤抖,那人影跟着来回晃荡。 苏识夏的瞳孔蓦然缩紧。 见鬼!这屋子里还真的有不干净的东西! 第26章 我看你挺懂呀 “啊!鬼啊!!!” 一声刺耳的尖喊蓦然从卧房里传出。 素秋整个人已经吓得跌坐到了地上。 小秦湛更是连人带被一起扑到了苏识夏的怀里,险些把苏识夏撞得仰倒到地上。 “好了好了,别喊了,这大晚上的,你们这一嗓子一会儿把整个秦家的人都给惊动了。” “可是……可是真的很可怕啊!” 小秦湛趴在苏识夏怀里不敢抬头。 素秋也吓得缩到了苏识夏的脚边,惨白着脸哆哆嗦嗦地问:“王,王妃,那真的是鬼没错的吧!这屋子是真的闹鬼是吧!” “你们看错了,是外面的树映照出来的影子而已。” 苏识夏的神色语气都无比淡定。 说完这话,她径直站起身朝着那窗户走了过去。 小秦湛整个人都缩进了被子里,素秋紧张地咽了口口水,目光死死凝在苏识夏身上,仔细盯着她的动静。 苏识夏走到窗边,先瞄了一眼那“鬼影”,又朝着鬼影对应的房梁那边瞄了一眼,微挑了挑眉,抬手不着痕迹地窗框上敲了一下。 那窗户上的鬼影扭曲了一下,跟着像是被什么力量强行撕碎了一样,瞬间崩散消失地无影无踪。 素秋茫然眨了眨眼,又抬手用力揉了揉眼睛,一时间都不敢去相信自己看到的是真的。 “王妃,那个‘鬼’她不见了!真的不见了!您是怎么做到的?” “都说了只是光影造成的错觉而已。” 苏识夏随口解释着,“我站的位置挡住了光影成型,那影子自然就消失了,不用那么大惊小怪的。” 苏识夏说着打开窗子朝窗外瞄了一眼。 屋子后方种着一片竹子,此时那一丛丛竹竿正随着夜风轻晃。 苏识夏眯了眯眸子,视线在竹林中某处扫了一眼,心底冷哼一声,一句话也没多说,抬手便重新关上了窗子。 “放心吧,已经没事了。” 苏识夏走回到床边,一边安抚地轻拍了拍小秦湛的小脑袋,边低声同素秋道:“晚上我陪着湛儿一起睡,你就不用在这边守着了,回自己屋里休息去吧。” “王妃,今夜本来就是该奴婢值夜的,我和银冬我们两个轮值,今夜她休息,明晚才该我休息的。” “除了你之外,还有个叫银冬的丫头是和你一起来的?” 苏识夏有些意外,“老夫人竟然一次给我派了两个丫鬟过来?” “是呀。” 素秋忙颔首,跟着有些忐忑地问:“王妃您是觉得,只有我们两个伺候您和小少爷不够吗?奴婢手脚还是很勤快的……” “我不是嫌你,更不是嫌人少。” 苏识夏忙抬手打断她的话,“只是有些意外老夫人会主动给我安排人而已。” “没事了,我就随口问问你别多想,既然是你值夜,那你就睡外面罗汉床上吧,这屋里烧着熏笼,你睡这边也暖和些。” 素秋欢喜地应下,服侍着苏识夏梳洗更衣之后就退了出去。 走的时候还不忘把苏识夏给她的那个护身符塞进最靠心口的位置仔细收好。 苏识夏刚换好寝衣躺到床上,小秦湛就立刻钻进了她的被窝里。 “娘亲!那个‘鬼’真的不会再出现了吗?” 小家伙仰着小脑袋,一双漂亮的眸子眼巴巴地瞅着她。 苏识夏笑着点了点头,“放心吧,我保证它以后绝对不会再出现了。” “它要是再敢出来,娘亲一定亲自动手把它打的‘魂飞魄散’!” 小秦湛得了苏识夏的保证,顿时满足了,开心地用力点着头。 苏识夏拍着他的小身子哄着他睡觉,一直到他彻底睡熟了,她这才披衣起身,轻手轻脚地走到了那之前出现过“鬼影”的窗子旁。 “我不管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你今晚消停点儿,明天我心情好了,还能顺手把你给超度了。可你要是不识好歹,再闹出点儿幺蛾子来吓着我儿子,你敢冒头我就敢把你轰成渣!不信你试试!” 苏识夏说着随手抛了一张黄符出去。 那一片竹林顿时如同被狂风摧残过一般,变得东倒西歪。 苏识夏冷冷扯了扯唇角,懒得再多看一眼,直接关上了窗户。 这一晚,苏识夏睡了个好觉,那“鬼影子”果然安静了下来,下半夜没闹出任何动静来。 第二天,苏识夏起了个大早,也没急着去叫醒小秦湛,先绕到了卧房后面,去看窗边的那一片竹林。 那竹林里的竹子此时已经重新恢复了挺直的姿态,可竹枝的颜色都变得一片枯黄,像是一夜之间被抽走了全部生机似地。 苏识夏踏入竹林的那一刻,所有的竹子都摇晃着沙沙作响,有几根竹子更是有了重新倒下去的征兆。 苏识夏抬眸瞄了那些竹子一眼,什么话也没说,脚步从容地走到竹林最中央的一片区域,蹲下身去,用指尖沾了些许地上的泥土凑到鼻尖儿嗅了嗅。 “呵,怨念够重啊,难怪昨晚能搞出‘阴气化影’那种把戏。” “不过,玩儿这种手段玩儿到我面前?你这不是活腻歪了找死吗?” 林子里那些竹子顿时抖地更加剧烈了。 苏识夏隐约感觉到脚下有什么动静,垂眸一看,发现她脚尖对着的那一块土地上竟隐隐有暗红色的液体渗出,伴着一股刺鼻的腥臭味儿,像是血水一般。 苏识夏眉头紧蹙,“别跟我玩儿这一套啊,把这些东西都收收,你这地儿正对着我卧房的窗户呢,一会儿把我屋里弄地满屋子都是味儿!” “现在还不是时候,大白天的挖土太招眼,你且等着,晚上我再过来。” 苏识夏说完转身便走出了竹林,地上那一片血红的痕迹渐渐消退,最终没留半点痕迹。 苏识夏绕到前院的时候,小秦湛也已经起床收拾妥当了。 母子两人手牵手走到偏厅准备去吃早饭,可还没进门,就听到屋里有人在吵。 “银冬姐姐,我求你了,你是家生子,自小在秦家长大的,和大厨房里的那些婆子们也熟,你过去他们总要卖你几分面子的。就劳烦你再亲自过去跑一趟,重新领一份早饭吧。” 素秋的声音刻意压低,隐隐带着几分祈求的意味。 那叫银冬的丫鬟闻言却冷哼一声,“干嘛非要让我过去?不就是早饭吗?你都已经领回来一份了,那么多东西难道还不够他们吃的?” “可是那些饭菜都是昨夜的剩菜啊!而且都凉了的!” 素秋急地都快哭了。 银冬闻言却只是冷笑,“凉了就想办法自己再热热呗,大厨房那边都是看人下菜碟的,那边既然给了这样的饭菜,那说明咱伺候的这俩主子就只配吃这个。” “只配吃什么?” 苏识夏牵着小秦湛缓步走入偏厅。 “什么时候连人的吃食都要分个三六九等了?这等级是谁定的,又是怎么定的?我看你还挺懂啊,要不你来和我好好说说?” 第27章 既然你喜欢那就赏你了 “王妃!小少爷!” 素秋和银冬见苏识夏和小秦湛到了慌忙过来同他们见礼。 银冬背后说人被苏识夏抓了个正着,本来神色还有些尴尬,可目光在苏识夏那已经浆洗的有些发白的衣裳上扫过,她的眸中又明显掠过了一抹鄙夷的神色。 “王妃恕罪,都怪奴婢碎嘴,可奴婢也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银冬理直气壮地为自己辩解。 “大厨房那边给各院准备的餐食原本就是不同的,毕竟各院主子胃口喜好都不一样,所以……” “所以你觉得,我和我儿子,吃这种东西就最合适。” 苏识夏打断银冬的话伸出手就要去打开桌上的食盒。 一旁的素秋立刻冲过来按住食盒的盖子。 “王妃,是奴婢的错,是奴婢领错了餐食!奴婢这就去大厨房重新领一份回来!” 素秋脸色惨白,明显是想要把这事儿给揭过去。 她是刚被买进府里没多久的丫鬟,在府里本来就没站稳脚跟,伺候王妃和小少爷这活府里的丫鬟们都不愿意过来,最后才轮到了她头上。 她可不想刚过来第二天就惹主子发怒,因此极力想要大事化小。 可苏识夏却根本不给她遮掩的机会。 “既然拿回来了,那就算不吃,也总得让我先过过眼,好看看大厨房那边是把我和我儿子定到哪一‘等’去了。” 苏识夏声音不高,态度却十分坚定,“素秋,放手。” 素秋紧咬着下唇眼睛都红了,想要解释,可最后还是拗不过苏识夏的意思,只能松手退到了一边去。 看苏识夏打开食盒开始把里面的食物往外拿,小秦湛主动表示要帮忙,努力踮着脚帮苏识夏把盘子都摆整齐。 食盒里的东西拿出来,乍然一看还挺像那回事。 一盘金银馒头,一盘包子,几样其他面点。 配了几碟清爽的小菜,另外还有两盅粥。 “呦,有吃的有喝的,这早餐配挺到位啊。” 苏识夏似笑非笑地勾着唇,拿起筷子仔细去检查那些食物。 所有的食物都已经冷透了,馒头和面点摸上去都是硬的,有几个馒头上还被溅上了什么其他菜的汤汁,瞧着青一块黑一块的,跟有毒似地。 几个小菜看着也不新鲜,菜叶子都腌的蔫吧地变了形。 至于那粥,那可就更有意思了,一看就是人家喝剩下的,那哪儿是什么粥,分明就是两盅捞剩下的汤水。 苏识夏用手里的勺子在那粥里搅了好几遍,好不容易从里面捞出一小块鲍鱼,上面还留着一个清晰的牙印,是人家嫌口感不好吃了一口又吐回去的。 其实在原主的记忆里,原主和小秦湛以前吃的东西甚至是连这些都不如的。 可,她苏识夏可不是原主。 原主能忍,她可忍不了! “银冬啊。” 苏识夏丢开手里的勺子,勺子掉进粥碗里,发出一声清脆地撞击声。 “你是觉得我和我儿子身份低,就只配吃这种东西,是吗?” 苏识夏的声音听不出任何喜怒来,唇角甚至还扬着浅浅的笑意,可银冬听着她那话,心里却莫名有些发毛。 “王妃,奴婢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觉得,我口味特殊,就喜欢吃这种泔水味儿的东西?” “不,我……奴婢没有!” “那一定是你自己喜欢吃这种东西了。” 苏识夏唇角的笑意越发灿烂。。 “不然你为什么不愿意亲自去大厨房换新鲜食物来,甚至还要拦着素秋也不让她去换?一定就是你自己喜欢所以非要将这些东西留下嘛,你说是吧?” 银冬额上的冷汗都下来了,惨白着脸双膝一弯直接就在苏识夏面前跪了下来。 “王妃……请王妃息怒!都是奴婢的错,是奴婢……” “你有什么错呀。” 苏识夏笑着打断她的话,“喜欢吃泔水又不是你的错,来,正好这里有两份呢,一份赏你了。” 苏识夏让素秋娶了新的盘子来,将食盒里的饭菜分成了两份,一份重新装进了食盒里,另一份就摆在了银冬面前的地面上。 “来,银冬,这些都是王妃我赏你的,既然你这么喜欢吃,那记得把这些东西都吃完了,一粒渣子都不许给我剩下。” 苏识夏将一双筷子递到银冬面前,笑眯眯地拍了她的肩膀。 “你看你一直不肯起来,那一定是喜欢跪着吃东西,那你就跪着把这些东西全部吃完吧。” “记得吃快点,我回来之后要是发现你还没把这些东西吃完,那我会认为你是觉得这些东西味儿还不够足。” “到时候,我会让人去厨房拎一桶味儿够足的泔水来亲自喂给你吃!” 银冬红着眼睛看着面前的那些剩饭剩粥,脑海里浮现出苏识夏舀着泔水硬往她嘴里灌的画面,她脸色一白猛地干呕一声,差点把之前吃的早饭都吐了出来。 “你敢吐一口试试!” 银冬弯腰欲呕的动作被苏识夏那一声给吓得登时僵住。 “本王妃赏你的东西,你得细细品,一口一口咽,每一口都要品出滋味儿来,好好享受吧,别辜负了王妃我的一片好心。” 苏识夏说完不顾银冬的哭喊求饶示意素秋拎起桌上那重新装好的食盒,牵着小秦湛的手就朝偏厅外走去。 素秋惴惴不安地跟在苏识夏身后,满脸忐忑。 小秦湛则好奇地直接问:“娘亲,我们现在是要去哪儿啊?” “这么好的早餐,当然是要送去给王爷让他好好尝尝呀。” 苏识夏唇角勾着浅笑的弧度,眼底却是一片冷厉的寒芒。 “让他仔细品品这‘正宗秦家私房菜’是个什么滋味!” 半刻钟后,那装着早饭的食盒通过荀青的手亲自送到了秦熠面前。 秦熠乍然听说这东西是苏识夏亲自送过来的,眉头都高挑了起来。 “她这几个意思?昨夜还满口说着要同本王和离,今天一大早又上赶着来献殷勤?” 秦熠嘴上嫌弃,可身体却非常诚实地直接打开了食盒的盖子。 等一眼看到那被苏识夏故意放在最显眼位置的“中毒”馒头,秦熠的脸瞬间就黑透了。 “这东西到底怎么回事?” “王爷,这应该是府里大厨房那边故意给王妃送了剩饭剩菜过去。” 荀青在一旁赔笑道:“王妃的脾气您也是知道的,以前不好说,就以她现在这性子,谁给她不痛快,她就要让谁翻倍的不痛快。” 秦熠都被气笑了,“这东西又不是本王让人送去的,她冲本王耍什么脾气?” “可在王妃看来,秦家应该是由王爷您做主的啊,这事儿不是王爷您指使,那……也能算是您纵然的。” “你现在到底是站在哪边的?” 秦熠转头瞪了荀青一眼,“啪”地一声将食盒盖子重新盖上,眼不见心不烦。 “苏识夏她人呢?东西都送进来了,人怎么不进门。” “回王爷,王妃把食盒送来之后就离开了。” 荀青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模样。 “从王妃离开的方向来推断,属下没猜错的话,王妃现在应该是已经杀到大厨房那边去了。” 第28章 我想向你要一个人 秦熠和荀青一起赶到大厨房的时候,大厨房已经闹开了锅。 十几个婆子挤在门口对着屋子里面指指点点嘀嘀咕咕,却没有一个人敢大声开口说话。 院子角落里也围着几个婆子,秦熠侧眸朝那边瞄了一眼,就见有一名身材肥胖的婆子嘴里塞了一个发霉的馒头,双手被反捆住,整个人都被扔进了墙角盛泔水的大木桶里。 围在周围的几个婆子正试图用木棍将那婆子从泔水桶里捞出来。 桶里的泔水被搅动,发出一阵刺鼻的馊味儿。 嗅觉一向比较灵敏的荀青进了院子之后就立刻捏住了自己的鼻子,等走到大厨房门口的时候,更是连呼吸都努力屏住了。 “大清早的,你们不在厨房里忙活,都堵在这门口做什么?” 秦熠这突来的一声把那一群婆子都给吓了一跳,待他们回过头来,看到竟然是秦熠亲自来了,一个个惊地当场变了脸色,如同下饺子一般呼啦啦跪了一地。 那几个围在泔水桶边捞人的婆子也一起跪了下来。 桶里那胖婆子刚被捞出来一半,捞她的那几个婆子一松手,她的身子没了支撑,“噗通”一声重新跌回了桶里,桶里的泔水都被挤地溅了出来。 旁边跪着的那几名婆子也被溅了满脸满身。 那场面,那气味儿,真是…… 秦熠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只觉得自己今天一天怕是都没胃口吃东西了。 “王爷!王爷您可要替奴婢们做主啊!” 其中一个年纪稍大点儿的婆子,似乎是个领头的,跪在人群最前面。 看秦熠面露不悦,她立刻俯下身咚咚咚连着给秦熠磕了好几个响头。 “这会儿可正是给各院主子们备早饭的时候,奴婢们本来都忙着呢,可王妃她刚才突然就闯进了厨房里,不分青红皂白就把王婆子绑了扔进了泔水桶里……” “不分青红皂白?” 秦熠冷冷垂眸,“那她怎么没把你绑了扔桶里去,偏偏只扔那个姓王的?” “这……我……” 那婆子被秦熠堵地脸色涨红,顿了半晌才磕磕巴巴地回道:“王妃是问了,问,她和小少爷的早饭是谁给准备的,王婆子是大厨房的总管事,所以……” “所以她就站出来认了?然后就被王妃扔进泔水桶里去了?” 秦熠侧眸瞥了那还泡在泔水桶里的王婆子一眼,“那她被扔倒是也不冤。” “荀青,本王看那桶里这会儿装的还不够满,你去再给她添点料。” 正捏着鼻子努力屏息的荀青闻言脸都青了,可又不敢违逆秦熠的意思,只能绷着脸迈着僵硬地步伐拎着那装着剩饭菜的食盒走到泔水桶边,将食盒里的那些汤汤水水一股脑全部倒到了那王婆子的头上。 王婆子头顶着一堆菜叶子,耳朵上还挂着几根面条,一张脸都憋红了,拼命挣扎着想要解释,奈何嘴里塞着馒头,她喊了半天,嗓子里也只发出几声唔哝不清的声响。 “本王不管你们怎么看苏识夏,也不管老夫人以前是怎么交代你们的,可你们最好记清楚了,本王现在还活着,就住在这忠勇侯府里。本王只要还没和苏识夏和离,她就是本王的王妃,你们变着法子羞辱她,就等于是没把本王放在眼里。” 秦熠这话一出口,跪在地上那一群婆子齐齐色变,忙伏在地上不停给秦熠叩头,嘴里不断高喊着,“王爷息怒!” “王爷恕罪!奴婢绝无此意!” 秦熠连看都没往他们身上多看一眼,只淡然吩咐荀青,“一会儿派人来大厨房这边好好查查,要是连给主子做饭送饭这种事都做不好,就将他们发卖出府去,秦家不养闲人。” 说完这话,他便在那一群婆子的痛哭求饶声中,大步走进了厨房里。 偌大的大厨房里此时只有苏识夏和素秋两个人。 秦熠走过去的时候,发现他们正在“打劫厨房”。 凡是灶上已经做好的餐点,苏识夏压根不管那饭菜是给谁准备的,只要她看上眼了,就立刻自己取了让素秋装进食盒里准备一会儿带回去吃。 秦熠到的时候,苏识夏就已经听到动静了。 这会儿他进了大厨房,素秋紧张地立刻向秦熠行礼。 可苏识夏却始终神色淡定,似乎对他会来这儿没有任何意外,还热情地招呼着问:“诶秦熠,你早饭吃没吃呢?要是没吃我请你啊,你看你想吃什么?这儿这么多饭菜呢,你随便挑。” 秦熠挑起眉梢,总觉得眼前这个脸皮厚地令人发指的苏识夏让他感觉陌生到了极点,可又莫名觉得……这样的苏识夏,倒是比他印象里那个沉默阴郁的苏识夏要更加真实鲜活。 “本王来找你,是为了提醒你别忘了我们之间的约定。” 秦熠提醒,“你答应了要替本王解决本王身上的问题。” 素秋在一旁站着,秦熠没把话说的那么直白,只道:“你身为大夫,就该有身为大夫的自觉。早上你既然已经去了本王的院子,就该进去给本王诊脉,而不是送那一堆隔夜的剩饭去气本王。” “每日诊脉这事儿,你身边不是有荀青吗?哪儿还用得着我。” 苏识夏满不在意地应着。 “至于送剩饭给你……唉!王爷,我是怕你不知道啊,你不在秦家的这五年我和我儿子每天吃的可都是这样的饭菜,甚至比这更差。” “我们娘俩苦啊!日子过的太难了……” 看苏识夏假模假样地从袖子里抽出帕子来擦着眼角,一副要和他演上一出大戏诉苦的模样,秦熠的眼角都不由跳了跳。 “行了,别在本王面前演这一套,直说吧,你到底想怎样?” “咳!我就是觉得吧,府里这些人之所以敢这么欺负我们娘俩,就是因为我们身边没有得力的人护着呀!所以,我想向王爷你讨一个人,给我和湛儿当护卫。” 苏识夏抬手拍了拍一旁素秋的肩膀,“你看,老夫人看我那么不顺眼,好歹也给我安排了两个丫鬟呢。看在咱俩合作交易的份上,王爷你多少也是该有点表示的吧,这侍卫我也不要很多,一个就够了。” 秦熠从她的言语间听出了一丝异样来。 “你是看中了本王身边的人?” “没错!” 苏识夏说起这个眼睛都亮了起来,“就昨天你派去保护我和湛儿的那个侍卫,把他给我就成!” 第29章 我要是让你赔命呢 虽然知道苏识夏这只是在向他要侍卫。 可……让他把一个男人给她,这话秦熠怎么听怎么感觉别扭。 “石峻是本王身边的近侍统领,你倒是会挑,敢直接同本王要他。” 秦熠那声音分辨不出什么喜怒来。 苏识夏一听说那侍卫竟然还是秦熠身边的得力人,眉眼顿时就笑弯了。 “我就说我眼光很好的嘛,昨天他出手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他身手那么俊,可是那些侍卫里最强的一个,我果然没选错人。” 秦熠凉凉瞥她一眼,“本王可没答应要将他给你。” “又没说要他签什么卖身契,只是借调到我身边用一段时间而已,等咱们俩和离了,我不就把他还你了吗。” 秦熠微敛了眸没应声。 苏识夏看他一副不肯轻易松口的模样,嫌弃地撇了撇嘴。 “亏你还是堂堂王爷呢,竟然这么小气。得,你不给就算了,反正我已经知道他名字了,以后有事我直接找他去办就是了,好歹我现在还顶着个平西王妃的名头,我说话他总得给我点面子。” 苏识夏看食盒里装着的东西也差不多够吃了,便招呼素秋将食盒的盖子盖好,牵起小秦湛的手便头也不回地朝大厨房门口走去,完全没有再继续和秦熠聊下去的意思。 秦熠看着她那嚣张离去的模样,不由挑眉,“刚才不是还说要请本王吃饭?” “连一个侍卫你都不肯给我,我干嘛还请你?亏本买卖我可不干。” 秦熠都快被气笑了。 “人可以借给你。” 他最终还是松了口。 “不过本王每日也有许多事需要石峻帮忙去办,他不可能一天十二个时辰护在你和秦湛身边。” “没问题!” 苏识夏立刻眉开眼笑地回过了头来。 “在我需要的时候,他能给我做个帮手就很好了。” “还是王爷您大方啊!近卫统领都能调拨给我用,今天这早饭我必须请!来来来,王爷快看看你想吃什么,这大厨房自助点餐还是挺方便的。” 素秋在一旁愕然地睁大了眼睛,完全没有料到王妃和王爷之间竟然是这么一种相处方式。 一旁的荀青则是早就见怪不怪了,只是忍笑忍地有些辛苦。 他可不知道以前的苏识夏是个什么性子,单看现在的苏识夏,他只觉得王妃这人很是有意思,从某些方面来说,和他家王爷还真挺配。 就是可惜啊,五年前也不知是出了什么岔子,有小秦湛身世这茬儿事横在两人中间,他们就是想和好怕是也…… 荀青站在大厨房门口想的有些出神,一直到一名侍卫快步跑过来凑到他耳边低声说了些什么。 他人一个激灵,猛地回过神来,一边吩咐那侍卫继续去盯着,一边快步进了大厨房走到秦熠和苏识夏身边沉声禀告。 “王爷,王妃,表小姐她刚才带着丫鬟出了院子。” 苏识夏挑眉,正疑惑荀青和她说这个做什么,就见荀青抬眸,目光正落到她的身上。 “侍卫来禀报说,表小姐她直奔着王妃和小少爷你们住的那院子去了。” 苏识夏带着秦熠他们回去的时候,远远就看到夏依莲穿着一袭素色衣裳在小院门口端端正正地跪着。 一个小丫鬟守在她身边,不断劝着她想要让她起身,可夏依莲却丝毫不为所动,那丫鬟上前去扶她也被她动作强硬地推开。 “我做错了事,就该来道歉。青柳,你别劝我了,今天不见到王妃和小少爷,我是不会走的。” “可是小姐,王妃和小少爷现在根本就不在院子里啊。奴婢刚才都进去看过了,里面只有一个叫银冬的丫鬟在,好像是被王妃罚了,这会正跪在偏厅里都不敢出来呢。” 那叫青柳的小丫鬟说到这儿,刻意压低了声音凑到夏依莲耳边道:“小姐,王妃她的脾气好像真的特别不好,您是没看到,奴婢刚进去的时候,那银冬正跪在地上往嘴里塞剩饭呢,边吃边哭,看着可惨了!” “小姐您还是回去吧!就算是要道歉,那也得拉着王爷一起过来,让王爷给您做个见证,当着王爷的面,王妃就是心里有火她也不能把你怎么样。可您这自己送上门来,不就等于上赶着来给王妃拿捏?” “您落到王妃手里,那绝对就和羊入虎口一样!万一王妃她……” “呵,瞧你这话说的,这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什么会吃人的妖魔鬼怪,能把你家小姐剥皮抽筋宰了吃呢。” 苏识夏玩笑般的话语从他们身后传来。 青柳吓得猛一哆嗦,转头到看到不止是苏识夏回来了,连秦熠都一起到了,她脸色一白,一句废话都不敢多说,立刻跪下去对着苏识夏和秦熠纳头便拜。 夏依莲看到秦熠和苏识夏并肩站在一起,瞳孔蓦然一缩,脸色比之前更惨白了几分。 她暗暗捏紧衣袖,努力控制住自己脸上的表情不让自己失态。 待苏识夏和秦熠走到她面前,她和青柳一样俯下身对着苏识夏和秦熠重重磕了个头。 “见过王爷,王妃。” 小秦湛看到夏依莲时眉头就紧紧皱了起来,抿着唇一言不发,只悄然挪到了苏识夏身边,像是要寻求依靠一般伸手紧紧扯着苏识夏的衣裳。 苏识夏安抚地轻揉了揉他的小脑袋,垂眸看向夏依莲笑道:“这大清早的,表小姐你跪在我这院子门口堵门算是怎么回事儿?” “这知情的,知道是你自己非要跪在这儿的,这不知情的,怕是要以为是我欺负了你。我在秦家的名声本来就够不好了,表小姐你这是火上浇油,非要让我背上个恶毒的骂名吗?” “王妃您误会了!我绝无此意!” 夏依莲一副慌乱无措地模样,抬起头来红着眼睛哑声解释道:“我今日来此,是特地来向王妃和小少爷道歉的。” “之前在天祥寺,是我主动提出要带小少爷去找您的。途经湖边之时,小少爷看到您的荷包在桥下就要去捡,我当时是觉得他一个小孩子去桥下太危险,好心想要去拉他,结果不小心脚下打滑,反倒害得小少爷跌进了湖里。” 夏依莲说着眼眶都已经彻底红了,一双眸子泪雾迷蒙,瞧着楚楚可怜。 “也怪我不识水性,小少爷惊慌之下把我拉入湖中之后,我只想着要尽快上岸,慌乱之中还伤到了小少爷,险些连累小少爷和我一起丢了性命。” “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不仅害小少爷遇险受惊,还没管教好自己的丫鬟让她了做出污蔑小少爷这种蠢事来!昨日清醒过来之后我便一直心中难安,今日特地前来向王妃和小少爷道歉认错!” “王妃,小少爷,对不起!我是真的知道错了,诚心诚意向你们道歉!只要能求得你们原谅,你们想怎么惩罚我我都认!” “怎么罚你你都认?” 苏识夏似笑非笑地睨着她,“那,我要是让你赔命呢?” 第30章 娘亲我的命不值钱吗 夏依莲一时间有些摸不准苏识夏是说真的还是在和她开玩笑,惊地楞在了原地。 跪在一旁的青柳壮着胆子开口求饶。 “王妃,我家小姐她固然是有错,可……可再怎么说她也罪不至死啊!您这样未免也太……而且,您是说要赔命,可小少爷他现在分明都还好好的,这赔命从何说起?” “我不是让她给我儿子赔命,是让她给那个死在秦熠剑下的丫鬟赔命。” 苏识夏冷哼道:“那丫鬟不过是按她夏依莲的吩咐行事罢了,最后却要为她顶罪而死,夏依莲难道不该为此负责?” 夏依莲惨白着脸开口想要反驳,可苏识夏根本没给她开口的机会。 “夏依莲,你做过什么你自己心知肚明,你自己想想,我说那丫鬟是为了替你顶罪才死的,难道亏说了你吗?你自己做的孽,难道连认都不敢认?!” “如果到现在你连自己究竟错在哪儿都不知道,那你到我这儿来认什么错?你这不过是装可怜做戏罢了!” “不是的,昨日之事真的只是意外!我没说谎!那丫鬟她被杀也是……” 夏依莲红着眼睛还想辩解,可目光落到秦熠身上,对上秦熠那几乎不带任何感情的漠然视线时,她心里蓦地狠狠一突。 狡辩是没用的,别说是秦熠了,连苏识夏都未必吃她那一套,既然这样,那就只能破釜沉舟! 夏依莲心下一横,用力咬住下唇,再次俯身对着苏识夏重重磕了个头。 “王妃您说的对!在外人看来,下人的一切言行代表的都是主子的意思,她人如今已经死了,她所有的过错,也都应该由我来担着!是我没有管教好自己的下人才惹出这样的祸端来,王妃您误会我,对我有怨有恨,我也该当受着!” “若王妃您真的已经认定了是我罪该万死,认定了,只有我死才能让您消气,那……” 夏依莲的脸上早已满是泪痕,却倔强地仰起头来和苏识夏对视。 “那您就杀了我好了!” 苏识夏眯眸盯着夏依莲看了良久,也是直到这会儿,她才终于高看了这个秦熠的“好表妹”一眼。 她明明是在说夏依莲才是幕后主使,可夏依莲这一招以退为进,把过错全揽到自己身上,不仅把那丫鬟究竟是受谁指使的问题给掩盖过去了,还立起了个有担当的人设。 呵,有点意思啊。 不愧是柳姨娘的亲外甥女,自小带在身边亲自调教出来的就是不一样啊。 “行了,事情都已经过去了,说到底秦湛也只是受了些惊讶,没受什么大的损伤,哪儿就到要死要活的地步了。” 秦熠似乎是不想再继续看这闹剧了,主动开口给夏依莲递了个梯子,目光跟着落到苏识夏身上。 “她既然真心诚意来道歉了……” “嗯,她的道歉我接受。” 苏识夏坦然道:“但我不原谅。” 一句话,把周围的其他人都给噎地不轻。 苏识夏却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问题。 “昨日之事,不管是她故意谋害,还是真的只是意外,我儿子差点因此丢了性命,这是事实。我这人没什么优点,就一个长处,特别记仇。她害我儿子这仇我能记一辈子,她什么时候死了,才能算恩怨两清。” “不过嘛……” 就在夏依莲想要再次开口求饶之前,苏识夏突兀地来了个转折。 “我这人虽然记仇,却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事情既然发生了,那总要有个了结。” “让我原谅你是不可能的,”苏识夏垂眸睨着夏依莲道,“但让这事儿翻篇,可以。你给赔偿就行。” “我要的也不多,我儿子受寒的汤药钱,补充营养的伙食钱,还有我和我儿子受惊,名声受损等等,这些你总也得有点补偿,杂七杂八的加起来,你就给我五百两银子吧。” 苏识夏朝她伸出手。 “你给了钱,这事儿到此也就结束了。” 苏识夏这话出口,周围突然就彻底安静了下来。 别说是夏依莲和她的丫鬟青柳了,连秦熠荀青和素秋都用一种极其怪异的眼神瞅着她。 小秦湛眨巴了一下眼睛,忍不住扯了一下苏识夏的衣袖,闷闷地问:“娘亲,上次你给那个小小姐解毒,都要了一千两诊金呢。你这次怎么只要五百两?是我的命没那个小小姐的命值钱吗?” 小秦湛这话着实是有些太“实诚”了。 一旁的荀青实在是没忍住当场就笑出了声来。 秦熠头疼地揉了揉额角,总觉得苏识夏把小秦湛教地有点……不对劲。 虽然他现在也不确定小秦湛到底是不是他亲生儿子,可,孩子就这么被苏识夏教下去真的没问题吗?不会长歪掉吧! 秦熠眯眸凝着小秦湛陷入沉思。 小秦湛注意到秦熠的视线,表面上毫不畏惧地和他对瞪着,身体的反应却很诚实,默默躲到了苏识夏身后去。 夏依莲怄地想吐血! 五百两都已经够让她肉疼了,这小子竟然还嫌少! 看苏识夏一副摆出一副恍然回神的模样,摸着小秦湛的小脑袋道:“湛儿你不说我都差点儿给忘了,这秦家最是讲究身份,娘亲给你要赔偿费也确实该匹配你的身份才对,这么算的话,五百两确实是有些……” “我给!” 夏依莲生怕苏识夏会坐地起价,不等她把话说完,便立刻表态,“王妃,这五百两赔偿我愿意给!稍后我就立刻让人把银票给您送来。” “那行吧。” 苏识夏无奈地朝小秦湛摊了摊手,“这都已经说定了,就不好再加价了。这次是娘亲考虑不周到了,湛儿放心,下次再有这样的事,娘亲一定给你讨个好价格!” 这话怎么听怎么不对劲,可偏偏小秦湛却格外认同,对着苏识夏用力点头,还小声和她说,“我也不要很多,就,比那个小小姐,多一点……一点点就好了。” “没问题!” 苏识夏爽快地应了下来,跟着便开始赶人,“既然事情都已经说定了,那你也就不用在这儿堵我的门了,回去吧,一会儿记得让人把银票送来就行了。” 她实在懒得再应付夏依莲,把事情说定就要带着小秦湛离开。 可夏依莲却不肯放过她,刚起身就立刻将她叫住。 “王妃嫂嫂请留步,我今日前来,除了是要向您和小少爷道歉之外,其实还另有所请。” 苏识夏顿住步子挑眉看向她。 夏依莲唇角漾起一抹亲切热络的笑意,“您听说过仙衣坊吧?那是我们上京城最好的成衣铺子。” “今日是正好是仙衣坊上新衣的日子,我想邀王妃嫂嫂您陪我一同去买几件新衣。” “哦,出门买新衣服啊……” 苏识夏眸光微闪,盯着夏依莲看了良久,最终也没直接给回复,只笑道:“既然是你主动邀请我,那买衣服的钱是你来付吧?你付钱的话我就去。” 第31章 好嫂嫂你就答应我吧 吃完早饭,苏识夏便乐呵呵地带着小秦湛一起陪着夏依莲出门了。 现在她的手里除了夏依莲给她的那五百两银票之外,还有秦熠给她的三千两。 那狗男人还算是有点良心,除了那一千两诊金之外,另外还给了她两千两,说是给她和小秦湛添置衣服首饰用的。 苏识夏自然没和他客气,直接照单全收了。 钱是收下了,可让她花钱买衣服那是不可能的,毕竟她身边还有夏依莲这个“心甘情愿”为她花钱的提款机在,人家上赶着白送的钱,不要白不要啊。 这一路出乎意料的顺利。 苏识夏预想中的狗血情节都没有出现,什么拦路抢劫,到了仙衣坊因为衣着寒酸被人嘲讽羞辱,这些最可能发生的戏码她是一样也没遇到。 以至于顺顺利利地买完衣服从仙衣坊里出来的时候,苏识夏都感觉有些不真实。 就在她疑惑夏依莲是不是真的转性了的时候,夏依莲总算是又有动静了。 “王妃嫂嫂,真是对不住,我接下来怕是没法子陪你们一起逛街了。” 马车里,夏依莲无力地靠在软枕上,脸色惨白,声音嘶哑一副虚弱至极的模样。 “都怪我这身子不争气,每月小日子前后总是难受地厉害……今天难得能和王妃嫂嫂你一起出门,我本想陪你们好好玩儿一天的,可我这……” “没关系,逛街嘛,什么时候逛都一样,不急在这一时的。而且这衣服首饰,今天该买的我也都买齐了。” 苏识夏佯作亲昵地拉住夏依莲的手,不动声色地摸了一下她的腕脉,心里不由暗暗冷笑。 虚弱?虚弱你个鬼啊!你这脉象分明壮地和牛一样。 她料定夏依莲这装病必然是有算计在,便作势要让车夫启程送她和夏依莲一起回秦家。 果然,夏依莲一听说她也要回去,登时就急了。 “王妃嫂嫂,我一个人回去就行了,不能因为我扰了你和湛儿逛街的兴致。” 不等苏识夏开口,她就立刻紧紧反握住了她的手。 “而且,这不是都已经中午了吗?我之前都已经在聚英楼提前订好酒席了。” “王妃嫂嫂您不知道,这聚英楼可是这上京城最好的酒楼,他家的席面可难订了,而且订了就不能退。” 夏依莲软硬兼施地劝着。 “我这身子不争气不能过去,王妃嫂嫂,您和湛儿今天可一定要过去尝尝,也不枉我花心思托人操办这一场。” “好嫂嫂……” 看苏识夏似乎还在犹豫,夏依莲轻咬着下唇,摆出一副小女儿的娇憨模样,拉着苏识夏的手摇晃着。 “这是妹妹我的一片心意呀,您就答应我吧,去吧!” 苏识夏胃里一阵恶心,差点儿当场就吐了。 看夏依莲这么执着,苏识夏倒是也想知道她今儿到底玩儿的是哪一出,索性也就不避讳了,笑着点了点头算是勉强应下了,跟着还不忘又问了句。 “既然是你提前订好的酒席,那吃完不用我付钱吧?” 她笑吟吟地还是那句话,“不用我付钱,我就去。” “当然是我付钱,酒席钱我早就提前结过了。” 夏依莲笑着将一个精致的荷包塞进苏识夏手里。 “王妃嫂嫂,这些都给你,一会儿吃过饭你带湛儿在街上多逛逛,买东西总是要花销银子的,这些碎银您一定收下,总用得上的。” 夏依莲在苏识夏的面前表现地落落大方。 可等上了马车和苏识夏分开后,她的脸色立刻就沉了下来。 待马车行驶过一个路口,和苏识夏他们拉开距离之后,夏依莲更是气地直接把青柳递过来的茶盏摔到了地上。 “钱钱钱!张口闭口都是钱!就她这么市侩庸俗的女人,有什么资格做平西王妃!” “她就是算准了我今天不会拒绝她!是要把我当傻子宰啊!” “小姐,您还是小点儿声吧。” 青柳蹲下身,小心翼翼地将地上的那些碎瓷片用帕子包好,跟着压低了声音提醒。 “这里毕竟还是在大街上呢,外面人来人往的,被人听到可就不好了。” “哼!我敢说就不怕他们听到!那苏识夏她花我那么多钱!还不许我抱怨两句了?” 夏依莲嘴上不饶人,可再开口时还是下意识地压低了声音。 “今日的账你可都记着了?” 夏依莲沉声问:“他们母子俩,一共花了我多少银子?” 青柳小心觑了一眼夏依莲的脸色,伸出手指冲她比了个一。 夏依莲心里微喜,“只有一百两?” “小姐,是一千两。”青柳愁眉苦脸地说着,“不说别的,那聚英楼的席面,一桌下来就得好几十两银子了。” “还有他们母子俩的衣裳,您是不知道,那苏识夏她竟然还是个识货的,挑的都是好东西,什么贵她买什么,不止买衣服她还买首饰……” 夏依莲脑子里这会儿只剩下了一千两这几个字在不停地绕着,听到青柳的话,她捂着胸口气得差点没当场厥过去。 “那你怎么都不知道要拦着她点!” “是……是小姐您说的,无论他们想要买什么都给他们买啊……您说,宁可多花点钱也不能让他们起疑……” “宁可多花也不是这么花的!一千两啊!我娘生前留给我的嫁妆里,现银也就只有这么多了!现在竟然全砸在了苏识夏身上!那个女人,那个女人她简直……” 夏依莲气地牙根发痒,想要张口怒骂,可终究还是顾忌着自己这会儿在外面,生生忍住了。 “算了,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什么衣服首饰,她有命买,也得有那个命穿戴才行!” “我让你提前准备的那些东西,你可都办好了?” 夏依莲压低了声音询问,车厢内光线昏暗,她的眼底却闪动着异常兴奋的神采。 “小姐您放心吧,东西我早就放在那荷包里了做了伪装,保证他们发现不了任何猫腻!还有那些……都打点好了,就在聚英楼周围,只要时机到了,苏识夏和她那个儿子,保管一个也跑不了!” “很好!”夏依莲满意地颔首,矜持地坐直了身子,目视前方,唇角含笑,端地一派雍容姿仪。 那神态,那模样,就好像……只要过了今晚,平西王妃就会换成她来当一般。 另一边,聚英楼门口,小秦湛和苏识夏刚下马车,小秦湛就被旁边路过的人给撞了一下。 小家伙以前没出过远门不免有些紧张,也没多和那人计较,忙跑到苏识夏身边紧紧拉住她的手。 母子两人跟着店里的伙计一起进了夏依莲提前定好的雅间里,落座时,小秦湛顺手摸了下腰侧,立刻紧张地跳了起来。 “娘亲,荷包不见了!那个装银子的荷包不见了!” 第32章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嗯?什么时候不见的?” 苏识夏起身走到小秦湛身边,在他身上摸了摸,帮他找着那荷包。 “是不是你落在马车里了?还是你放在身上别处,你自己忘了?” “马车里没有,奴婢下车之前仔细检查过车里,确认荷包没落在车上。” 素秋在一旁恭敬回禀着。 看苏识夏和小秦湛找了一圈也没找到那荷包,她犹豫了一下,不太确定地开口道:“王妃,小少爷可能是……遭了扒手了。” 苏识夏和小秦湛同时抬头朝她看去,就听素秋道:“奴婢没记错的话,小少爷下车的时候曾被人撞了一下。” “当时奴婢就感觉那人好像是故意往小少爷身上撞的,不过看小少爷人没事,奴婢也就没太在意,可现在看来,那人估计是冲着小少爷身上的荷包下手了。” 夏依莲给的那荷包里装着的都是碎银子,苏识夏懒得亲自去点数,在马车上的时候就把荷包交给了小秦湛,让他数完钱之后,那荷包也就放到了小秦湛的身上。 这会儿荷包丢了,苏识夏也没多想,只觉得这上京城的治安着实不好,光天化日之下都有人敢在酒楼门口偷东西。 “放心吧,反正这酒席的钱已经有人替咱们结过了,咱们暂时也用不着什么银子。” 看小秦湛耸拉着小脑袋,一副郁闷自责的小模样,苏识夏安抚地轻揉了揉他的小脑袋,“你也不是故意把那些钱弄丢的,这不怪你啊。” “可是,那荷包里的碎银子加起来有好几两呢,以前我们就是攒一年都攒不到那么多银子的……” 小家伙是吃过苦受过穷的,知道钱有多难赚,现在那些银子在他的手里被弄丢了,他很难原谅自己。 苏识夏看他这模样,知道劝他是劝不住了,索性换了思路。 “别伤心,不就是丢了银子吗?娘亲想办法帮你把那荷包找回来就是了。” 小秦湛听到苏识夏这话登时眼睛一亮,仰起头来激动地望着她问:“那我们要去官府报官吗?” “傻小子,就这几两银子的事儿,你就是真的告到官府去,官府也懒得管啊。” 苏识夏说着神神秘秘地伸出手指在小秦湛的面前晃了晃,“娘亲有绝技,靠咱们自己就能把荷包找回来。” 小秦湛和素秋都一脸期待地看着她,苏识夏却故意卖了个关子。 “不过我们得先吃饭,吃完饭再去找。” 苏识夏道:“为了找回几两银子,浪费了几十两一桌的饭菜,那可就得不偿失了呀。” 小秦湛一听觉得有道理,立刻振奋起精神,把找回荷包的事先抛到了脑后,专注期待起午餐来。 苏识夏在小秦湛身边坐下,随手起了个卦算了一下那荷包的下落。 得出的结果让她不由微微挑了挑眉,神色古怪地侧眸朝着屋子对面的那间雅间看去。 竟然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吗? 呵,那可真是有意思了。 …… “就带这么点儿银子,他们竟然还敢到聚英楼里来吃饭?这可真是打肿脸充胖子啊,这么点钱,别说是付饭钱了,连打赏下人我都嫌寒碜!” 对面雅间里,一名看上去莫有十六七岁的锦衣少年随手抛着一个荷包,表情满是嫌弃。 若是小秦湛这会儿在场,他一定能立刻认出,那少年手里的荷包就是之前被他弄丢的那一个。 “诶,我说敬之,一会儿他们结账的时候,我唱白脸儿,你唱红脸儿怎么样?我逼着他们掏钱,你站出来借钱给他们,只要她借了钱,等于就是有把柄攥在咱们手上了!到那时候……” 那锦衣少年兴冲冲地说着,坐在他对面那青衫少年自始至终连眉毛都没抬一下。 听那锦衣少年把他也算了进去,他这才微微蹙眉回了句,“没兴趣。” 说着撕了一块水煮牛肉,顺手抛了出去。 一直规规矩矩蹲在青衫少年身旁的白色细犬立刻扑身过来,张口叼住那块牛肉,三两口就吞入了腹中。 青衫少年的眸中掠过一抹满意的笑意,拍了拍那细犬的脑袋,给它打了个手势,那细犬立刻又乖乖趴回了地上。 “润兴,你年纪也不小了,就别再搞这些上不得台面的小手段了。” 那青衫少年耐心规劝那名唤宁润兴的锦衣少年。 “故意让人偷他们的银袋子,再趁着他们没钱羞辱算计他们,这有什么意思?他们说到底也只是女人和孩子,你堂堂七尺男儿,还是相府三少爷,何苦非要和他们过不去。这事儿真传出去,丢脸的岂止是他们母子两人?你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嗐!这有什么大不了的,你还不知道我吗?我就不是什么成才的材料,满上京城哪个不知道,我宁三就是个纨绔废物,连我那丞相爹都亲口说了,我就是那扶不上墙的烂泥。” 宁润兴靠在椅子上一前一后的摇晃着,坐没个坐像,要不是顾忌着这会儿桌上还放着饭菜在吃饭,他怕是早就把脚翘到桌子上去了。 “好名声对我来说有什么用啊?我宁三做事就图一个字——‘爽’!我自己爽了就得了。” “再者我这次故意针对那母子俩,也不止是为了我自己,更是为了我好堂姐,你的好外甥女啊。” 青衫少年微微蹙眉,“你是说宁湘君?” 宁润兴是丞相宁维远的第三子。 宁维远有个弟弟,娶了当朝长公主墨云娴。而众所周知,长公主墨云娴膝下只有一女,就是之前和秦熠传出过“绯闻”的——湘宁郡主宁湘君。 从宁家的关系算起来,宁湘君就是宁润兴的堂姐。 而这青衫少年,身份更特殊些,他姓墨,名敬之。 墨是东陵国的国姓,他自然也是出身皇族,他的父亲誉王爷是当今圣上的亲叔叔,他是誉王的老来子,年纪小,辈分却大。 按辈分来算,当今圣上是他堂兄,长公主是他堂姐,而湘宁郡主宁湘君自然就是他外甥女了……见了面那也是得管他叫一声舅舅的。 墨敬之和宁润兴年纪相仿,因为自小跟着一个武师傅学习弓马之术,所以两人打小关系就亲近些。 今天本来只是约着一起吃个饭,在门口时,墨敬之看到宁润兴让人偷小孩儿身上的钱袋,还以为他是和那母子俩有什么私仇。 这会儿一听宁润兴说他是因为宁湘君才出手,墨敬之的脸色登时就变了。 “照你的意思,刚才在门口的那母子俩……他们是平西王秦熠的妻儿?” “对呀,那小孩儿就不说了,那平西王妃苏识夏,她可是嚣张的很,你没听说吗?她那天可是拿着刀要刺杀我堂姐呢!” 宁润兴把手里那荷包抛地更高了,“之前她一直躲在秦家不露面,我也不能把她怎么样,可今儿既然让我碰上她了,那我就得好好给她点颜色……” 宁润兴的话还没说完,墨敬之已黑着脸站了起来。 “润兴你糊涂!荷包给我!现在赶紧把东西给人家还回去!” 第33章 你想找死我不拦着你 “这是我手底下的人凭本事拿到手的东西,凭什么就这么还给他们呀!” 宁润兴将那荷包紧紧攥在手里,像是怕墨敬之和他抢似地还故意背手将那荷包藏到了身后去。 墨敬之看着他那孩子气的举动,火气都更盛了几分。 “你以为那平西王秦熠他是什么人?他的王妃要是真的是故意要刺杀宁湘君,根本用不着你动手,他早就直接提着他王妃的脑袋去圣上面前请罪了!” “他王妃现在既然还活着,还这么光明正大的出现在人前,那就足以证明秦熠对此事一点都不心虚!刺杀之事一定是另有隐情!” “这事我虽然没太关注,但也隐约有听说,就在宁湘君遭遇刺杀的那天晚上,秦家连夜处置了一批下人。有几个死地特别凄惨,不止被千刀万剐,断气之后还被砍了脑袋连全尸都没留。” 墨敬之越说越严肃。 “平西王因为宁湘君被刺杀这事,还特地给圣上上了折子请罪的!可你看这也两天过去了,圣上有提过这事儿没有?” “这说明什么?说明事发当晚,秦熠早就把这事儿给摆平了!” “那平西王妃苏识夏她若是真的十恶不赦仗势欺人欺负宁湘君了,你身为她堂弟,想要替她出口气,那我也不拦着你。” “可现在摆明了事情根本不是我们表面上看到的那么简单。你要是没搞清楚情况就去招惹平西王妃和她儿子,最后要是犯到秦熠手上……” 墨敬之深吸了口气,似乎说起秦熠这个名字都让他感觉无比忌惮,最后只压低了声音警告道:“你以为那秦熠是那么好相与的人吗?” “在咱们东陵国,百姓们敬他,叫的好听,称他是战神。你可知道西祁那些敌军都是怎么称呼他的?是人魔!他的战绩可不是杀了千人万人,而是杀过近十万人!” “你招惹谁不好你去招惹他的女人!你活腻味了?!” 宁润兴被墨敬之说地头皮都隐隐有些发麻了,突然就感觉手里的荷包都变得烫手了起来。 他心里已经有些发慌了,可面上却还努力维持着镇定。 “秦熠……咳!平西王他确实是有点本事的,这我承认。可我这针对的也不是他,我针对的是苏识夏呀!” 宁润兴一说起这个就又兴奋了起来,八卦兮兮地冲着墨敬之挤眉弄眼。 “秦熠和他王妃不合的传闻这你也是听说过的吧?新婚夜他可是还没和苏识夏圆房就已经跑了,结果回来就已经当爹了!” “刚才咱们进来的时候,那小孩儿的模样你也看到了,那眼睛你注意没?蓝色的,异眸!和秦熠的眼睛一点也不一样!” “我跟你说,我看那传言八成是真的,那孩子估计真不是秦熠的种!” 宁润兴越说越有底气了。 “你想想,儿子不是他亲生儿子,他王妃等于光明正大绿了他!这秦熠能忍?要我说,秦熠压根就不会在意这他们这一对母子的死活,或者说……他怕是巴不得他们死了干净!” “照我看,我要是真收拾了这母子俩,秦熠非但不会对我怎样,他反倒还该谢谢我才对。” “呵,你想去找死我不拦着你,你别带上我就行。” 墨敬之知道宁润兴的脾气,他真浑起来,那真是长十个脑袋都不够他死的。 墨敬之也懒得和他浪费口舌,牵起自己的狗就要走。 宁润兴登时急了,立刻从椅子上跳下来一把拉住他。 “诶,敬之!哥!敬之哥!你别走啊,我刚才那些话也都只是说着玩儿而已,我哪儿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啊。” “这荷包既然都已经弄到手了,这我突然就给他们还回去,不是也莫名其妙的吗。就我宁三这脾气,我是什么乐于助人日行一善的主吗?那不符合我的作风啊。” 墨敬之冷眼睨着他,“那你要怎样?” “我就是想……逗逗他们。” 宁润兴又摆出了那一副混不吝的模样,边抛着那荷包边贼兮兮地笑着。 “到时候我就说这荷包是我捡的,出个招让他们把这荷包给赎回去。” 看墨敬之又用那种“你是不是嫌自己死的不够快”的眼神瞅他了,宁润兴忙解释,“诶你就放心吧,我心里有数的,最多只是让她丢个面子,绝不会闹出什么大事儿来。” “你心里要是真有数就好了。” 墨敬之终究还是不放心宁润兴一个人胡来,准备在旁边好好盯着他,所以重新又坐回了座位上。 待两人重新落座,他突然问了一个直击灵魂的问题。 “那平西王妃她既然敢来这聚英楼吃饭,那想来他们那一桌的饭钱应该是已经付过了的。” 墨敬之看向宁润兴手里的荷包,“你刚才也说了,这荷包里只是放了一些碎银子而已,你确定,平西王妃的身上没带别的银票?” “或者我该问,你确定她会为了赎回这几两碎银子就跳进你的套里?” 宁润兴:“……嗯,这……好像,还真是个大问题。” …… 这聚英楼的饭菜做的还算不错。 不过在苏识夏看来,很多菜品都还有改进的空间,菜色也不够丰富。 在她这个曾经几乎吃遍全球所有地方特色美食的老饕看来,这聚英楼里的菜色,也就勉强算是小餐馆及格线以上。 而且可能是因为夏依莲心疼钱,这一桌菜也就偏家常口味,都没给他们上什么重头菜。 苏识夏正在心里默默挑刺,就见小二突然又端了好几样新酒菜上来。 千年老参熬的鸡汤,极品血燕熬的燕窝粥…… 苏识夏都懵了,夏依莲不可能这么舍得砸钱啊。 “小二,你确定这些东西你没上错?” 苏识夏挑眉问:“我们这桌,真的点过这些菜?” “没上错呀,这是对面雅间的客人给你们点的,那边的客人吩咐了,让你们安心吃就是了。” 对面雅间? 这是对方主动找上门来了? 那可真是有意思了啊。 苏识夏饶有兴味地勾了勾唇角,什么话也没多说,只招呼小秦湛和素秋多吃些。 待三人吃饱喝足,她又招呼小二过来,“去给对面雅间里的人传个话,就说我们已经吃好了,这会儿要走了。” 小二不明所以,却还是依言去传了话。 苏识夏在雅间里等了有半盏茶的功夫,见对面包厢迟迟没有动静,她颇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她给他们机会了,可惜他们不珍惜,那……接下来无论发生什么可就怪不得她了。 待素秋确认没有任何东西落下,苏识夏牵起小秦湛的手,带着素秋就一起朝楼下走去。 他们下楼是没人拦的,可待他们走到酒楼大堂中央人最多的位置,就有一名伙计快步拦了上来,像是生怕有谁听不到一样,大声嚷嚷着。 “平西王妃请留步!你们的饭钱还没结清呢!” 第34章 关爱残障人士 “我们结过账了啊!来吃饭的时候就已经提前和店里确认过了,我们那一桌的饭菜是早就已经预定好了,提前付过钱了。” 素秋立刻站出来解释。 那伙计却根本没把素秋放在眼里。 “你们原本定的那些饭菜确实是已经付过钱了不假,可后来你们又添菜了呀。” 他取出一张写着菜名和菜价的单子,递到苏识夏眼前。 “王妃您仔细瞧瞧,这些东西您是都吃了的吧?东西给您送过去了,您吃了,那就得付钱呀。” 苏识夏连看都没看那单据一眼,只平静地望着那伙计反问:“这些东西,是我点的吗?” “不是,可……” “那是我逼你必须给我上的吗?” “那,那也没……” “那你凭什么要我付钱?” 苏识夏嗤笑道:“强行点餐吃过不认账的,那是吃霸王餐,这种人确实有问题。可客人没点菜店里非要强行送,送完了要逼着客人付账的,我还真是第一次遇到。” “你们这算是什么?霸王店?哦,通俗点儿来说,这应该是宰客的黑店了吧?” 那伙计着实没想到苏识夏嘴皮子竟然这么利索,根本不往坑里跳,一时有些慌了,下意识抬头朝二楼某间雅间的窗口看去。 站在窗口隔着窗缝朝外看着的宁润兴气地直咬牙。 “蠢货!就这么点儿小事都办不好!我都已经亲自给他编好说辞了,竟然还能被那个苏识夏给绕进去!真是气死我的了!白瞎了我赏他的那二两银子。” 一旁的墨敬之凉凉瞥了他一眼,“别废话了,想想接下来你怎么收场吧。” “刚才不是还信心十足说着苏识夏一定逃不脱你的掌心吗?现在呢?别一会儿没套到苏识夏,反倒把你自己给套进去了。” 他们两人说话的这间隙,楼下,苏识夏已经和那小伙计杠上了。 这会儿已经不是这伙计要给她一个解释的事儿了,她直接说要让伙计把这聚英楼的老板叫出来,她要带着老板一起去官府,让京兆尹好好给判判这案子。 那伙计这会儿是满头冷汗,肠子都快悔青了,只恨自己一时贪小便宜,竟然给店里惹出了这么大的祸来。 “王妃,这事儿……这事儿其实是个误会,您那桌后来确实又添了饭菜,不过那饭菜不是你们点的,是……” “是本少爷点的!” 一道张扬的男声突然从楼梯那边传来。 众人立刻转头循声望去,就见两名身材挺拔容貌俊美的少年一前一后从楼上缓步走了下来。 走在最前面的是宁润兴,少年一袭锦衣,姿态潇洒,眉眼间尽是少年轻狂,当得起他纨绔贵公子的名头。 墨敬之走在宁润兴身后,少年身姿笔挺,气质沉静冷峻如同雪后青松,自有其矜傲之气。 他手中还牵着一条毛色纯白的高大细犬,一看就是世家子气派。 原本距离两人很近的人们感觉到这会儿气氛不太对,都不着痕迹地悄悄挪到一边儿去和他们两人拉开了距离。 苏识夏也着实没想到,偷了她荷包的小贼竟然是两个俊美少年郎,不由微微挑高了眉峰。 “我好像并不认识你们,不知两位是?” “哎呦!平西王妃,这两位您都不认得啊?那可是相府的宁三少爷和誉王爷的幺子敏郡王啊!” 周围有好事的百姓热情地替苏识夏介绍了宁润兴和墨敬之的身份。 苏识夏还算客气地和宁润兴他们打过招呼,也没废话和他们浪费时间,直接开口问:“没记错的话,在今日之前,我与宁三公子应该素不相识,不知宁三公子今日主动‘帮’我点菜,算是什么意思?” “嗐,这上京城里谁不知道,本少爷那可是出了名的心善。” 宁润兴这话出口,整个聚英楼大堂里竟没一个人接他的话茬儿,甚至角落里隐隐还有嘘声传来。 宁润兴是个脸皮厚的,压根不在意他们的反应,兀自从袖中将那荷包取了出来。 小秦湛一看到那荷包登时就激动了起来,想也不想便指着那荷包大声喊道:“那是我们的荷包!” “娘亲你快看!那就是我之前丢的那个荷包!荷包上的纹样我不会记错的!还有那系带上的结,是我亲手打的!” “没错,这就是你们的荷包。” 宁润兴大大方方地承认,将那荷包放在掌心抛了几下。 “这荷包是本少爷在聚英楼门口捡到的,当时我入手掂了一下,瞧着里面只有几两碎银子,还以为是哪个穷酸户路过聚英楼门口落下的,谁知仔细一瞧,失主竟然是你们。” “堂堂平西王妃,带着平西王的嫡长子来酒楼吃饭,身上竟然只有几两碎银子,啧啧,少爷我这实在是看都看不下去啊,我单是想想都替你们寒碜。” “我这也是担心你们吃不饱,就叮嘱伙计多给你们那桌上了几个好菜。” 宁润兴微抬着下巴,一脸豪气地说道:“放心,既然是我点的饭菜,自然是我请你们吃的,不会让你们掏钱。” 他说着,像是气不过似地,走到那个拦住苏识夏的伙计旁,抬手就在那伙计的脑袋上拍了一巴掌。 “让你传话你怎么传的?几句话都说不清楚,白瞎了爷给你的赏钱!” 那伙计捂着脑袋连连告饶。 苏识夏却无心看他们这闹剧,只挑眉道:“既然是宁三少爷主动相请,那这好意我领了,请问现在我们可以离开了吗?” “别急着走啊。” 宁润兴的目光落到苏识夏的身上,邪气地勾起唇角。 “那话怎么说来着,这天底下没有白吃的东西,再者,我不止是请你们吃了饭,还帮你们找回了丢了的荷包啊。” 宁润兴道:“这于情于理,平西王妃你都该对本少爷有些表示不是吗?” 苏识夏看着眼前这少年,就像是看到了上辈子那些处在青春期傻气上头的中二病患者,看向宁润兴的眼神都带上了几分“关爱脑残”的意味。 对残障人士,苏识夏还是挺有耐心的,好脾气地反问:“那不知宁三少爷想要我有什么表示?” “早听闻平西王妃才艺绝伦,本少爷今天想开开眼,还请王妃务必给本少爷……表演一番。” 宁润兴说着指向聚英楼大堂中央那供乐师和舞姬表演的宽敞高台。 “王妃,请吧!” 第35章 你王妃她是不是很缺钱 “什么才艺绝伦啊,那宁三也是真敢扯,这盛京城里谁不知道,那平西王妃苏识夏只是昌宜候府收养的义女。以前就是个乡下长大的野丫头,泥腿子出身,不过是在昌宜候待了几年给自己身上镀了层金罢了,她懂个锤儿的才艺!” “早些年她还没出嫁的时候,昌宜候长女带着她去参加宴会,人家让她弹个曲子,她硬是把人家琴弦都给扯断了也没弹出个像样的调子来,这乐子当时在贵女圈子里都传遍了!” “这宁三可不是什么好东西,他闹这一出摆明了是故意要针对平西王妃的,可也没道理啊,他和平西王妃能有什么仇怨?” “因为湘宁郡主呗,宁三和平西王妃没仇怨,可他堂姐湘宁郡主不还惦记着平西王妃的男人吗?” “啧啧,不敢说不敢说,这水深咱们可不敢掺和,看戏看戏!” 聚英楼里的客人们议论纷纷。 那些话传入小秦湛和素秋耳朵里,让他们都跟着紧张了起来。 “王妃,实在不行咱们就破财免灾吧。” 素秋压低声音劝着。 “大不了咱们自己把那些饭菜的钱给出了就是了,何苦要遭这种羞辱。” 小秦湛也忍不住伸手扯了扯苏识夏的衣袖。 “娘亲,咱们走吧,那个荷包咱们不要了就是……那个人他没安好心,就是故意想要欺负你!” “放心,不就是表演个节目嘛,多大点事儿啊。” 苏识夏满不在意地笑了笑,抬眸笑看向宁润兴。 “宁三少爷,你要是想听我弹个琴,唱个曲儿,这其实真不是什么多大的事儿,你直说就是了,犯不着绕这么大的弯子。” “而且话再说回来,你既然跟我掰扯情分,那我也和你明算账。这算下来,你不过是帮我‘捡’回个装了几两碎银子的荷包,又未经允许给我们添了几个菜而已。” “这满打满算加起来,也不过百八十两的银子,就靠这点儿钱,就想请我献艺?那可还远远不够呢。” 宁润兴哪儿会听苏识夏的话,在他看来,苏识夏这会儿不管说什么,那都只是她给自己找的借口,是故意推脱编出来的说辞罢了。 苏识夏越是推辞,他就越感觉自己这步棋是走对了。 她不想表演?那他就偏要让她演! 他今儿还非要让苏识夏当众出这个丑不可! “好像不太对劲。” 墨敬之在一旁小声提醒,“这平西王妃看上去好像一点也不慌,润兴,你还是……” “什么不慌,不过是装的罢了!” 宁润兴这会儿已经上头,根本不听墨敬之的话,只豪气地反问:“那要多少你才肯献艺?你报个数出来,少爷我给得起。” “宁三少你能给多少?” 苏识夏笑着反问。 宁润兴这会儿被激起了脾气,从怀里一摸,豪横地将一个荷包和几张契书同时拍在了桌上。 “瞧见没,我这荷包里除了现银之外还有一千两的银票!另外这是我今儿上午才买下来的三间朱雀街最好地段的商铺!地契房契就在这儿!” “今儿只要你这才艺让少爷我满意了,这些全都是你的!” 宁润兴说着将小秦湛的那个荷包也一并拍在了桌上。 “真有本事,你就把这些都拿走!” “好!这可是宁三少你亲口说的,在场所有人都可以给我做见证,你可别反悔。” 苏识夏说着便大步朝着那高台走去。 平西王妃要当场献艺的消息让整个聚英楼都炸开了锅。 不止是聚英楼里的客人们这会儿都挤到了大堂里,连经过聚英楼门口的百姓听闻消息也都挤进来要看热闹。 不过眨眼的功夫,整个聚英楼大堂已经被围地水泄不通。 “你这位王妃还真是有意思,别人被强行要求献艺,哪怕对方愿意砸银子,在普通人看来,这也等同于是当众羞辱,绝对是要当场撕破脸的。” “可你这位王妃,朕……我瞧着她像是恨不得把宁三身上的油水都给榨干净,这不是宁三设计要羞辱她,这分明就是她挖了坑要让宁三往里头跳啊。” 聚英楼二楼雅间里,一名容貌英俊的中年人坐在桌边,饶有兴致地透过窗子看着楼下大堂里的情景。 还不忘意味深长地看向对面调侃道:“你平日里是不是克扣你王妃的月钱了?她这一看就是缺钱啊,为了赚点钱都不择手段了。” 秦熠坐在中年男人对面,看着下面苏识夏一步步走上那高台,他的眉头都紧皱了起来。 苏识夏怎么可能没钱! 出门之前,他明明还给了她几千两银票的。 她不是不能用钱解决问题,她就是故意的!故意激宁三自己心甘情愿把银子掏出来送到她面前。 简直胡闹! 就算他再不待见她,可……他们现在还没和离呢! 她顶着平西王妃的身份,在这大庭广众之下抛头露面还表演才艺?! 这女人到底还有没有他这个丈夫放在眼里?!无法无天了她! “去把王妃带回来,将她和小少爷都带回王府去!传本王的话,让她不许再胡闹!” 秦熠沉声吩咐守在他身边的石峻。 石峻点头正要应下,坐在秦熠对面的那中年男人却将他拦了下来。 “诶,你急什么?我看你王妃这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说不定她还真有几分本事呢。” “皇上,您就别开小臣的玩笑了,苏识夏她到底是个什么底细,您怕是比小臣还要清楚,她哪儿学过什么才艺。” “现在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上台,她……” 秦熠的话说了一半突然顿住,他不可置信地望着下方高台上那人影,整个人都楞在了原地。 苏识夏自己可没带什么乐器,她也没兴趣给这些人唱曲儿,正好台上之前有人在弹琵琶,她便向那人借了琵琶来用。 所有人都在等着看她的笑话,可她的神色却始终一派从容。 落座后,她随手试了几个音,熟悉了一下这琵琶的手感。 虽只是简单拨弄了一段调子,却让整个大堂都陡然安静了下来。 因为从她拨弦弹奏的动作和神态来看,她是真的会弹,而且驾轻就熟! 宁润兴就坐在大堂里正对着高台的那一桌,他这会儿表面淡定,内心却慌地不行。 不会吧?不会吧! 苏识夏她难道还真的会什么才艺?!这不可能啊!这可和他打听来的消息一点也对不上啊! 宁润兴动了动身子,些坐立不安,还没等他稳住情绪,台上的苏识夏已笑着开了口。 “宁三少爷,我看你差不多也准备好了,那……我可就开始了。” 宁润兴满脸莫名其妙,苏识夏要弹琴,需要他准备个什么?他不是只要坐着看她出丑就好了? 还没等他琢磨明白苏识夏那话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台上的苏识夏已信手拨响了琴弦。 琵琶声响起了那一瞬,宁润兴的身体像是完全脱离了他自己的控制“噌”一下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第36章 我满意了真满意了 众人还没从平西王妃苏识夏竟然真的会弹琴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就被宁润兴这突然起身的动作给吓了一跳。 距离宁润兴最近的墨敬之也被宁润兴这突来的动作给惊了一下,满脸狐疑地看向他问:“你这突然抽什么疯呢?” “我,我不知道啊!” 宁润兴瞪大了眼睛,声音惊恐。 “我的身体突然就不受我自己的控制了!我没想站起来啊,我也没想动……” 他的话还没说完,身子竟然再次动了起来。 这次可不止是起身这么简单了,众人震惊地发现,宁润兴的身体竟然配合着苏识夏弹奏的那曲子在……舞动! 苏识夏弹的调子越高,他动作的幅度越大,苏识夏弹的曲调越快,他的动作就越迅速。 随着曲调转入**,曲调中的金戈杀伐之气似乎也影响到了宁润兴的神智。 众人只看到他蓦然仰头怒吼一声,两手用力抓住自己身上锦衣的前襟,“歘”地一下直接把身上的衣服都给扯开了,当场露出了他那保养地女人还细腻的雪白胸肌。 整个大堂里陡然安静了一瞬之后,立刻响起了一片响亮的叫好声。 宁三少爷主动配合平西王妃表演才艺,这谁能不捧场啊! 这会儿根本没人去关注高台上弹琴的苏识夏了,所有人的目光都紧凝在宁润兴的身上,等着看他接下来还能有什么更刺激的动作。 宁润兴此时脸色红地几乎都要滴出血来了,他恨不得当场找条地缝立刻钻进去,可身体却根本不受他控制,还在不停舞动着。 一旁的墨敬之最先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目光立刻就落到了高台上的苏识夏身上。 “平西王妃!你到底对润兴做了什么?!” 墨敬之扬声质问。 苏识夏唇角勾着轻浅的笑意,并不答墨敬之的话,目光始终只凝在宁润兴一人身上。 “宁三公子。” 苏识夏的声音伴着那越来越激昂的琵琶声传入宁润兴耳中。 “我的表演,你可还满意?” “什么你的表演!苏识夏你到底玩儿了什么鬼把戏?你这就是故意在耍老子!你给我等着!小爷我不会放过你的!我……” 宁润兴气得表情都扭曲了,他怒吼着还要冲苏识夏放狠话,可话刚说了一半,苏识夏指尖弹拨,调子一转,宁润兴的身子再次被操纵着动了起来。 这次,他直接踩着凳子蹦到了桌子上,跟着用桌子做跳板,整个人身子高高跃上半空,当着在场所有人的面来了个高难度的空中劈叉! 刺啦一声布料撕裂的声音响起。 大堂中的众人齐齐抬头,百十双眼睛都清楚的看到了宁润兴那撕裂开的裤子,和从裤子裂开的缝隙里露出来的大红色亵裤。 “嚯!宁三少爷原来喜欢红色的啊!真不愧是宁三爷,别致啊!亵裤上都还绣花呢!” “那是个啥花儿?牡丹?” “俺咋瞅着像月季,红花绿叶儿的,还挺好看。” 宁润兴还没从被强行劈叉的身体痛苦上缓过劲儿来,就立刻经受了这新一轮的精神摧残,他这会儿整个人都快疯掉了。 偏偏,苏识夏像是根本不知道她自己做的有多过分一样,依旧用那似笑非笑的语气问着,“宁三公子,你现在满意了吗?” “满意?我满意你大……” 宁润兴张口就要骂,可他的手已经不受控制地扯开了裤带。 就在他的双手扯住裤子要往下拉的那一刻,宁润兴再也受不住了,立刻改口大声高喊。 “满意!我满意!特别满意!你赢了,苏识夏你赢了!我愿赌服输!我拿出来的那些东西都是你的了!归你!都归你!” 他喊完这话的同时,琵琶声戛然而止。 宁润兴终于恢复了对自己身体的控制权,可他的身体经过刚才那一连串高强度的动作,此时已经一片酸软,连站都站不稳了。 曲声停止的那一刻,他登时双腿一软整个人立刻无力地朝地上倒了下去。 “诶诶诶我去!人呢!赶紧过来个人扶我一把!敬之!敬之兄救命啊!” 宁润兴扯着嗓子大喊,手忙脚乱地伸手去扶桌子想要将身子稳住。 可那桌子经过刚他那一番折腾本来就不稳,被他那么一拽,桌子都跟着翻倒了,桌上摆着的荷包和契书也跟着全部掉到了地上。 宁润兴差点被倒下来的桌子压在下头,好在墨敬之及时赶过来拉了一把,让他避开了那桌子的撞击。 “润兴你没事儿吧?” 墨敬之搀着他的胳膊就要将他扶起来。 宁润兴龇牙咧嘴地倒抽着凉气。 “怎么可能没事儿?让你那么跳一段你试试!小爷我这会儿整个人都快废了,诶诶诶,你慢点儿慢点,我的腰!腰快断了!” 宁润兴疼地嗷嗷直叫。 也就他折腾着起身站稳这会儿功夫,苏识夏已经带着小秦湛和素秋走到了他身边。 “宁三少爷可真是跳舞的好坯子,刚才那段舞跳的,怕是连教坊司的舞姬都要自叹不如了。” 苏识夏得了便宜还卖乖,故意笑吟吟地刺激了宁润兴一句。 宁润兴的脸登时就黑透了。 “苏识夏!你这人……你这人简直就是不知好歹!我好心帮你捡回荷包,好心请你吃饭你还……” “好心?” 苏识夏嗤笑一声打断他的话。 “宁三公子,都到了这种时候了,你也就别在我面前装了。说什么你帮我捡了荷包,那荷包本来好好在我儿子身上,是怎么到了你手里的你自己心知肚明,需要我从你的侍卫里面把偷我儿子荷包的那个人当场抓出来吗?” 宁润兴脸色微变,震惊地瞪着苏识夏,显然是没想到她会知道他让人偷荷包的事。 “还有,别说什么好心请我吃饭了,你这不是故意往自己脸上贴金吗?今日,我若是没钱付饭钱,丢人的是我;我若是当真没有才艺傍身,丢人的依旧是我。” “你所谓的请我吃饭,就是故意给我下套,用这事做由头拦着我将我留在这聚英楼里,逼着我献艺想让我在人前出丑罢了。” “是你算计我在先,那我现在算计你,你也活该受着。” “今日之事,就此我们算是扯平了。宁三公子你若是不服气想要报复,我随时奉陪。” “不过下次动手前你最好先想想清楚。” 苏识夏意有所指地朝着他那裂开的裤子上瞄了一眼。 “这次只算是我对你的警告,你要再不知好歹,那……我回敬你的,可就不止是让你裂开个裤子这么简单了。” 宁润兴回忆起之前被苏识夏操纵着强行劈叉时承受的痛楚,登时脸色一白,下意识夹紧了双腿。 苏识夏浅浅勾了勾唇角,还算客气地冲着他和墨敬之福身道别,跟着牵起小秦湛的手就要走出酒楼。 素秋落后他们一步,这会儿还蹲在地上捡着那些地契和荷包。 苏识夏转头想招呼素秋让她动作快点,话还没出口,就见素秋猛地站起身来,神色惊恐地冲她喊着,“王妃快跑!危险!” 她的话音还未落,一只浑身雪白的细犬已经狂吠着从素秋的身后蹿了出来。 那细犬此时双眼猩红,嘴巴大张唇角流涎,模样状似疯狂。 众人都被这突然蹿出来的狗给吓了一跳,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那细犬已经冲到了宁润兴身边,张口就照着他的大腿狠狠咬了上去! 第37章 你的眼里就只有狗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响彻整个聚英楼。 宁润兴疼地眼泪都快出来了。 他拼命撕扯捶打着那细犬的脑袋,想要将它从身上扯开。 可那细犬就像是和他有仇一样,紧紧咬着他的大腿死活不松口,还拼命拧甩着头部,像是恨不得将宁润兴腿上的肉给生生撕扯下来一般。 “飞雪!你干什么!快松口!” 一旁的墨敬之也没想到他养的狗会突然发狂,忙扯住细犬脖颈上的绳子想要将细犬拉开。 可那狗这会儿早已经失去了理智,哪里会听他主人的吩咐。 “疼疼疼!疼死我了!墨敬之你赶紧把你的狗弄走!它再不松口我可就要弄死它了!” 宁润兴疼地嗷嗷直叫,声音都直哆嗦。 “你先等等!别动手!一定是有什么问题,飞雪它平时根本不这样,它一直很听话的!” 墨敬之也急地脸色都白了,他这会儿都已经不去拉扯那绳子了,直接用手扯住了那细犬的后颈要将它拉开。 可那细犬还是死活不肯松口。 眼看宁润兴都已经疼地快要晕过去了,苏识夏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拨开人群大步走到宁润兴身边,手中几根银针飞快刺出,全部扎在那细犬的脑袋上。 那细犬的身体陡然僵住,咬在宁润兴腿上的嘴也跟着松开,跟着整条狗都如同彻底僵死了一般,直挺挺倒在了地上。 “飞雪!飞雪!”墨敬之忙蹲下身去检查那细犬的情况,可不管他怎么拍打呼喊那细犬都始终一动不动,墨敬之登时红了眼睛,猛地仰起头来怒瞪向苏识夏。 “你到底对飞雪做了什么?!” “放心,它死不了,只是相比救狗,这会儿还是救人更要紧些吧?” 苏识夏说着用力摁住宁润兴的肩膀让他坐在了旁边的凳子上,她则从袖中取出一把匕首对宁润兴说了句,“别乱动小心再伤着你。” 说着直接挥动匕首划开了宁润兴的裤子。 白花花的大腿和那被咬伤的伤口同时露出来的那一刻,宁润兴整个人都炸了。 “苏识夏你干什么!士可杀不可辱!你都辱我两……不,三次了!” “不想死就闭嘴!” 苏识夏一手扯住他被划开的裤子,手上一用劲,将那裂口撕地更大了一些,让他被咬伤的伤口彻底暴露出来。 注意到那咬痕边缘隐隐泛着诡异的青黑色痕迹,她的眉头都拧成了一个死结,立刻用银针封住他伤口周围的几个穴位,身子也越发朝宁润兴的大腿那边凑近了几分,想要仔细看看伤口的情况。 可她身子刚动了一下,手还没来得及碰到宁润兴的伤口,就感觉自己的肩膀处蓦然一紧,像是被人给用力捏住了。 “苏识夏!” 她还没有回头,就听到秦熠那明显压抑着怒意的声音传入她耳中。 “你这是要干什么?!” 光天化日之下,她扯了宁润兴的裤子也就罢了,这会儿竟然还敢凑到他大腿根去看? 她真当他是死的不成?! “他腿上那伤口不对劲。” 苏识夏听出是秦熠的声音,索性连头都懒得再回了,直接沉声道:“他伤口有处毒,我怀疑那狗的身上也有毒。” “什么?” 苏识夏这话一出口,在场所有人都惊了。 秦熠按在她肩膀上的手都不由微微松开了些许。 宁润兴和墨敬之的脸上更是瞬间就没了血色。 “我会死吗?” “飞雪会死吗?” 两人几乎同时问出了相似的问题。 宁润兴问完就气地狠狠瞪了墨敬之一眼。 “狗狗狗!你眼里就只有狗!你兄弟我都快死了你还惦记着你的狗!我的命难道还没你狗的命重要吗!墨敬之,小爷我真是看透你了!” “以后吃饭别叫小爷跟你一起吃,让狗跟你一起吃!逛花楼也别喊小爷和你一起去,让狗跟你一起去……” 宁润兴嘴里嚷嚷个没完,苏识夏懒得搭理他,仔细检查过他伤口的情况给他做了应急消毒处理之后,跟着便转身走到那名叫飞雪的细犬身边蹲下。 “你说话越多,情绪越激动,血流越快,毒素扩散发作地越快。” 苏识夏被宁润兴吵地烦了,这才冷声提醒了一句,“想早死,你就继续多说点。” 一句话让宁润兴瞬间闭上了嘴巴,再没敢多哼哼一声。 苏识夏捏住飞雪的嘴看了看它的牙齿,又捏按了它的肚腹和四肢,越检查,她就越感觉不对劲。 “它之前,或者该说,就在它突然发狂咬人之前,是不是吃过什么奇怪的东西?” “没有!飞雪一直都是我在亲自喂养的,给它吃的东西我一向很仔细……” “它确实吃了奇怪的东西,我都看到了!” 墨敬之的话刚说了一半便被打断。 他惊讶地循声望去,就见素秋紧张地跑到了苏识夏身边,将一个破破烂烂的荷包递到了苏识夏的手里。 “王妃,奴婢刚才捡荷包的时候发现这个荷包被咬破了,里面的东西全部都掉了出来,奴婢当时急着捡银子,结果就发现……它……” 素秋瞄了一眼地上那这会儿还僵硬昏迷的细犬,忍不住稍稍后退了一步,显然还是对刚才看到的画面心有余悸。 “它当时正在咬一块碎银子。” 素秋道:“它把那银子咬烂之后,就把那银子吞下去了,然后……然后它就发狂了!” “银子?” 苏识夏的眉头皱地更紧了,“狗怎么可能会吃银子,而且银子也不可能被咬破啊……” “王妃,奴婢没有说谎,奴婢真的是亲眼看到它把那银子给咬破了,而且……而且奴婢好像还看到,那银子被咬破之后,里面似乎有什么绿色的东西流了出来。” 素秋紧张地缩着肩膀道:“当时奴婢也是害怕极了,所以没看地太清楚,但是奴婢敢确定,它真的是吃了那银子之后才发狂的!” 苏识夏越听越感觉古怪。 她将那荷包打开,发现素秋已经将捡回来的碎银子全部重新放回了荷包里,便将里面的碎银子全部倒出来,分别递给秦熠墨敬之和宁润兴。 “来,每人都分一点,这样速度更快一些。” “用匕首将这银子全部砍开,看看里面……” “有东西。” 秦熠的声音突然传来。 几人惊讶地朝秦熠看去,却见秦熠不知什么时候动的手,掌心的碎银已经全部被他给削成了两半。 有一块碎银是中空的,被削开之后,有浓稠的绿色液体从里面淌了出来。 苏识夏立刻走到秦熠身边,伸出指尖沾了些许液体凑到鼻端嗅了嗅。 分辨出味道的那一刻,她的脸色倏然一变,挥手甩去指尖上绿液的同时,将秦熠掌心的碎银子全部挥落到了地上。 第38章 这就是你的好表妹 绿液滴落到地上,散发出一种古怪的味道。 苏识夏飞快取出一根试管出来,将能收集到的绿液全部收进了试管里封好,跟着沉着脸抓起旁边桌上的一壶酒就倒到了残留的绿液上,拿出火折子将酒和绿液一起引燃。 一直到那些东西彻底烧尽,她依旧不敢大意,转头就吩咐秦熠,让他马上派人把这酒楼里的人全部疏散。 “叮嘱他们,让他们回去之后用稀释过的酒将全身上下都擦洗一遍,不然我怕会一直有影响存在。” “怎……怎么回事?那银子里的那绿色的东西,真的有毒?” 看苏识夏反应这么剧烈,一旁的墨敬之和宁润兴的一颗心都跟着提了起来。 “确实是有毒,这毒性还很古怪。” 苏识夏蹙着眉,用帕子沾了酒液,将自己沾过绿液的指尖认真擦拭了一遍。 还顺手给秦熠也递了壶酒示意他用酒将掌心仔细冲洗干净。 “我现在怀疑,飞雪之所以会去攻击宁三,就是因为宁三他之前一直拿着那荷包,银子里面毒性的气味沾染到了他身上。” “犬类的嗅觉比人要敏锐,飞雪应该就是受到了宁三身上毒性味道的刺激,在发狂之后才会凭着本能死盯着他咬。” 宁润兴闻言脸都黑了。 “不是?你什么意思?就因为我偷……不是,是捡。因为我捡了你的荷包带在身边,飞雪才会追着我咬?” “那我今儿要是没偷……捡这荷包,荷包继续留在你们身上,那飞雪他今天要咬的就是你们不是我了是吧?” 宁润兴越想越憋屈。 “那我这算什么?凭白成了你们的替罪羊吗?!” 他明明是想要整苏识夏的啊!可这怎么……莫名其妙地就变成是替她挡了灾呢?! 苏识夏眼神古怪地瞄了他一眼,“你要这么理解也是没错的。你也不用心里不平衡,你要是没害我的心思,也就不会遭今天这罪。” “你就当今天这事儿是你做坏事该遭的报应吧,嗯……是上天给你的惩罚。” 惩罚? 宁润兴垂眸瞄了一眼自己腿上那已经肿起来的咬伤哭丧着脸,郁闷嘟哝。 “这惩罚是不是也太严厉了些?” “王妃,先别说什么报应不报应的事了!你还是先把扎在飞雪身上的银针给拔掉吧!” 一直守在细犬飞雪身边的墨敬之急了,实在没忍住,焦急地开口催促,“一直让它这样昏迷不醒也不是个事儿啊!” “敏郡王。” 苏识夏张了张口,犹豫了片刻之后,最终还是叹息一声,和墨敬之说了实话。 “不是我不想让它醒,而是……现在这样,对飞雪才是最好的。” “这种毒,我虽然也是第一次遇到,但若是我所料不错的话,动物吞食毒药之后,在半个时辰之内便会暴毙而亡。” “什么?!” 墨敬之和宁润兴同时惊呼出声。 墨敬之是担心飞雪的情况,而宁润兴则是担心他自己。 “飞雪它……它中毒半个时辰就会死。我,你……你刚才说,它咬我的这伤口也是带毒的,那,那岂不是说我也中了和飞雪一样的毒?那……那我也会死?我也……也半,半个时辰?” 宁润兴被吓得脸色惨白,说话都变得磕磕巴巴地。 “人体对这种毒的抗性应该比动物要强些,你不会半个时辰之内就死。” 还不待宁润兴松口气,就听苏识夏跟着道:“不过要是不及早祛毒治疗,人一旦中了这种毒,理论上来说,也活不过三天。” “三,三……” 宁润兴这次是真没撑住,眼前一黑彻底晕死了过去。 “封锁聚英楼,不得本王允许,不许任何人出入!将那疑犯的尸体带到刑部去,马上让仵作验尸!” “你们,立刻去太医院请太医来为宁三少爷诊治!记得去相府通传一声,将宁三少爷的情况如实转告宁相。” 秦熠的声音从聚英楼门口传来。 他刚才带着侍卫去疏散客人了,这会儿回来的倒是挺快。 苏识夏敏锐地听出他语气不对,隐隐似压抑着杀意,不由挑眉朝他那边多看了一眼。 秦熠对上她的视线,也没再耽搁,大步朝她走了过来。 “你检查一下,看看这些东西有没有什么不对。” 秦熠将手里拎着的一个包袱递给苏识夏。 苏识夏狐疑地接过包袱打开来看了一眼,发现里面竟然有七八个足有拳头那么大的肉包子。 包子虽然已经凉透了,但还是能清晰地闻到浓郁地肉香味。 可也就在闻到那味道之时,苏识夏的脸色都猛地一变。 她拿起一个包子掰开,凑到鼻端仔细闻了闻味道之后,蓦然抬头满脸震惊地看向秦熠问:“这东西你是从哪儿得来的?!” “这里面的肉馅儿有问题,肉都是浸了毒的!和那银子里裹着的毒一模一样!” “从附近巷子里一个乞丐的身上找到的。” 确认这些包子确实都有问题,秦熠的脸色也跟着沉了下来。 “那巷子里足有七八条流浪狗,侍卫们查过去的时候感觉不对劲,多盘问了那乞丐几句。” “那乞丐或许是自己心虚,想逃跑,可还没跑出去几步就突然暴毙了,七窍流血,应该是中了什么毒。” 秦熠道:“那乞丐的尸体已经被送到刑部让仵作查验了。” “那个乞丐之前一直将这包袱抱在怀里,我看那些流浪狗盯着这包袱的眼神不对劲,就留了个心,带过来给你看看。” “照你所说,动物一旦中毒,会优先攻击身上沾染了特殊气味的人。” 秦熠蹙眉道:“那这乞丐要是将这些有毒的包子喂给那些流浪狗,那些狗发狂之后,岂不是也会先攻击他?” “不会。”苏识夏这话会地斩钉截铁。 “肉香味会掩盖毒性的气味,那些狗要攻击,目标也会锁定在毒性气味更纯粹浓郁的人身上。” 苏识夏说到这儿,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蓦然仰起头来,眼神幽幽地凝着秦熠。 “我是不是还没告诉你,那个装了毒银子的荷包,是你的好表妹亲自递到我手上的,她还叮嘱我一定要贴身带好不要丢。” 秦熠闻言身子都不由微微一震,“你是说,这一切都是夏依莲她……” “不然呢?世上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吗?她将有毒的银子交给我,特地请我来聚英楼吃饭,聚英楼旁边的巷子里就正好有一群流浪狗,还有一个抱着一堆毒包子的乞丐在那儿等着。” 想清楚一切枝节,苏识夏的语气越来越冷厉。 “难怪她还特地和我说,让我吃完午饭之后一定要带着湛儿在街上好好逛逛。她是早就设好了套!就在这儿等着了!” “我说句丧良心的话,今天幸好是宁润兴他故意找茬儿偷走了那荷包。” “否则,因为沾染上毒性味道成为疯狗们‘目标’的人,就会是湛儿或者是我!” “到那时候会发生什么,你还猜不到吗?只要我和湛儿出了酒楼,那乞丐立刻就会将这些毒包子喂给那些流浪狗!那些因为中毒而发疯的流浪狗们就会像刚才飞雪撕咬宁三一样扑到我和湛儿身上攻击我们!” “这就是你的好表妹!这就是她设计安排的‘好事’!” 苏识夏几乎咬牙切齿一字一句挤出最后的结论来。 “她不止是要我和湛儿死!她还要我们葬身犬腹死无全尸!” 第39章 此君不似凡尘客 聚英楼里的客人都已经被遣散了。 大堂里此时空空荡荡,除了几个当事人和一些下人之外,再没有任何外人在场。 苏识夏没有刻意压低声音,她说的那些话清楚地传入在场众人的耳中。 众人无不变色,可这会儿却没一个人敢出声。 素秋暗暗后怕,想着那荷包她也是接手过的,若是真像苏识夏所说的那样,发生那种可怕的事情,一群疯狗跑出来撕咬他们,那她怕是也不能幸免。 小秦湛低垂着小脑袋,暗暗攥紧了拳头,这会儿只恨自己年纪太小,什么都做不了,根本保护不了娘亲,只能眼睁睁看着娘亲被人算计欺负。 宁润兴刚醒过来,恍恍惚惚听到苏识夏说的那些话,惊地出了一身冷汗,默默和一旁的墨敬之对视了一眼,皆在彼此的眼神中看到了些许后怕的神色。 这平西王妃……当的可真不容易啊。 瞧瞧这算计高明的,要搁他们身上,他们估计也躲不过去。 “诶,这么说起来,我算不算是救了平西王妃和她儿子一命?” 宁润兴突然就找到了奇特的关注点。 “那她得谢我吧?我是他们的救命恩人呐!” 墨敬之凉凉瞥他一眼,“你还有心情关心这个?” “把你自己的命搭上去换个救命恩人的名头,你宁三什么时候这么高风亮节了?” 宁润兴闻言立刻倒抽了口气,满脸痛苦地捂着自己心口。 “别跟我提三这个字眼,想到只有三天可活我就感觉要抽过去,哎……我去,我自己怎么偏偏就是宁三!都怪我爹!” “第二次了。” 宁润兴和墨敬之在一旁小声嘀咕的时候,苏识夏和秦熠的对峙也没停。 “这是你的好表妹第二次对我和湛儿出手,要谋害我们性命!” 秦熠蹙着眉抿唇不语。 这次的事情实在是太过恶劣,他就是再顾忌他母亲的面子,也没法闭着眼睛替夏依莲开脱。 “上次,她装晕,柳姨娘护短,你蓄意包庇,杀了那个丫鬟替她担罪,把事情给糊弄了过去。” “那这次呢?她前脚跪在我面前向我道歉,后脚就布了这阴损的局要来害我性命!她都已经如此步步相逼,迫不及待想弄死我了你还想包庇她到几时?你还想让我忍到几时?!” 苏识夏一句接一句质问,问到最后的时候,她似乎彻底冷静了下来。 语气也是出乎意料地平静。 “秦熠我今天就问你一句话,若最后人证物证俱全,证实一切确实是夏依莲所为,你杀不杀她?” “我……” 秦熠的唇刚动了动,正要回答,楼梯那边却突然传来一声笑。 “怎么就喊打喊杀起来了,平西王妃,你一个女子,杀心这么重可不好啊。” 苏识夏蹙眉循声望去,就见是一名容貌英俊的中年男子正缓步走下楼梯朝着大堂这边走来。 男人看上去约莫四十多岁的模样,鬓边眼角虽然已经有了些许岁月的痕迹,但依旧可以看出他年轻时的俊美。 他身着一袭暗青色的锦袍,瞧着似也没什么特殊的地方,可他单单只是缓步朝他们这边走过来,行走顾盼间那威仪气势,便令人不敢轻视他半分。 而且看这人的面相,分明是帝王之相啊! 苏识夏心里刚隐隐生出些许猜测,一旁的宁三已猛地从椅子上蹿了起来。 “皇上?!您怎么到这儿来了?您什么时候到的?!” 宁润兴这一嗓子把在场的那些下人们都惊地不轻,他们一听到“皇上”这两个字就腿软,不等人吩咐就立刻跪了下去。 有人一带头,大堂里立刻呼呼啦啦跪了一地。 苏识夏都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秦熠拉着一起跪了下去。 “都平身吧,朕今日本来就是私下出宫,若非刚才闹出的动静太大,朕也不想露这个面。” “特别是润兴,你这身上还带着伤呢,就别跪了,再跪出个什么好歹来,你父亲又得跪在御书房门口跟朕哭了。” “诶!谢皇上!” 宁润兴乐呵呵地给皇上磕了个头,跟着便在旁边侍卫的搀扶下站了起来。 皇上走到他身边,低头仔细看了看他腿上那伤,眉头也跟着皱了起来。 “瞧着这是伤地挺严重的。” “可不是嘛!哎,飞雪那一口咬上来给我疼地,我当时以为我的肉都要被他给扯掉了!” 宁润兴哭丧着脸,可怜兮兮地说着,“皇上,您看我都伤这么重了,身上还染着毒,您可一定要找个靠谱的御医来给我治治啊!” “我爹虽然不止我这一个儿子,可跟我这么机灵孝顺的,那绝对是头一个。我要是死了,我爹铁定得伤心,我爹伤心了,那他在朝堂上工作就得受影响,他工作受影响了……” “行了行了,别的不说你这张嘴还真是随了你爹,一说起来就没个停!” 皇上一副无奈地模样瞅着宁润兴。 “今儿也算是你运气好,不用等什么御医了。” “今天朕之所以出宫,就是为了来见一位高人,他的医术也是十分高超的,对医毒之道都颇有研究。等他到了就让他给你看看,说不准他一剂药就能把你身上这毒给彻底解了。” “一剂药就能解毒?什么高人这么厉害,那怕不是神仙吧?皇上,您可千万别诓我啊!” 墨敬之在一旁听地眼皮子直跳,心道也就宁润兴这个没脑子的敢这么和皇上说话。 也得亏他爹是丞相,皇上也得给宁家一点脸面,否则就宁三这没把门的嘴,再和皇上唠上一会儿,宁家怕是满门都得被拉去砍头了。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 皇上佯怒地瞪着宁润兴一眼,还没等他继续教训,就听酒楼门口突然传来一声清越的笑声。 “宁三公子说的倒是不错,皇上,您着实是有些夸大其词,太抬高草民的本事了。” 众人闻言皆循声望去,就见一名披着黑色大氅的男人正缓步朝大堂里走来。 寒冬天,男人似乎是一路步行而来,大氅的衣摆上都染上了些许尘土的痕迹。 初进门时,他的头上还戴着兜帽,整张脸都藏在了兜帽的阴影里,让人看不清面目。 待到进了大堂,他抬手拂下兜帽,如瀑般的银色发丝从兜帽中滑落散在他的肩头,左耳缀着的银色弯月耳饰泠泠地跟着晃。 他的面容暴露在阳光中的那一刻,整个大堂都骤然安静了下来。 如同一束明亮的天光在漆黑寒夜中乍亮,又如墨色染上雪白的宣纸勾勒出浓墨重彩的痕迹。 那是一种无法用语言去形容的美,如清风遇明月,秋露降青松。 如论是容貌,还是气质,都完美到无可挑剔的地步。 从脸庞的轮廓,到五官,到眉梢发丝,每一处都仿佛是最高明的匠人画师精心描绘雕凿。 此君不似凡尘客…… 众人都为那男人的容貌恍神之际,就听宁润兴突然蹦出来一句。 “这真的就是神仙吧?” 他的眼睛都瞪直了,半张着嘴如同受到了什么巨大刺激一般,喃喃嘀咕,“不然哪儿有男人长的比女人还好看的?我爹怎么就只把我生成这样?我爹真不行!” 宁润兴这一句话,反倒让现场原本近乎凝滞的气氛都活络了不少。 旁边的一些下人忍不住暗暗笑出声来,开始小声谈论,好奇起那男人的来历。 可苏识夏,秦熠,和小秦湛三个人,此时却依旧僵在原地。 三人脸上的表情一个比一个严肃。 苏识夏的一颗心砰砰直跳,目光死死盯着那男人的眼睛。 那男人生着一双狭长的凤眸,眸光湛然清澈,那眼瞳是一片漂亮清透的蓝色—— 和小秦湛眼睛的颜色,一模一样! 第40章 这孩子眼睛真漂亮 苏识夏毕竟是从现代穿越来的,她很清楚,蓝色眼睛其实也没什么稀奇的。 可,现在她毕竟是穿越了,而且还是穿到了古代。 对古代人来说,蓝色眼睛就是非常罕见! 她儿子本就是个特例了,而今天偏偏还让她遇到了一个和她儿子一样天生异瞳的! 原主和这男人,难道…… 苏识夏忍不住这方面猜想,可原主的记忆里,根本没有关于这男人的分毫印象。 而且仔细去看她也是越看越感觉不对劲,这男人的年纪…… “这孩子的眼睛可真漂亮。” 苏识夏还在出神回想着,那银发男人此时竟率先出了声。 他站的地方距离苏识夏和小秦湛不远不近,可目光却一直紧凝在小秦湛的身上,专注地看着小秦湛那双蓝眸。 男人不提,众人倒是也没太在意,可经他这故意一提起,所有人都下意识地朝小秦湛看了过去。 看看小秦湛的眼睛,再看看那银发男人的眼睛,整个大堂里再次诡异地安静了下来。 这会儿是真的没人敢再出声了,因为秦熠此时的脸色阴沉地吓人,仿佛周身都萦绕着“生人勿近”四个大字。 “我还是第一次遇到同我一样生着一双异瞳的孩子。” 男人轻笑着,声音清越悦耳,语气似乎也只是单纯的好奇,不含任何试探或者恶意,只是纯粹询问。 “你今年多大了?” “四岁!” 小秦湛的身子绷地紧紧的,小拳头都攥了起来。 离他最近的苏识夏明显能察觉到,这孩子似乎有些紧张,甚至是……有些畏惧。 可他还是坦率地回答了那男人的问题。 说完后,他不等男人回应,竟脚步一转,小跑了两步奔到秦熠身边,伸手主动牵住了秦熠的手指。 “父……父亲!” 小秦湛第一次主动叫秦熠父亲,叫地磕磕巴巴,可语气却十分坚定。 他这一声喊出来,不止是秦熠惊了,连苏识夏都懵了,睁大了眼睛满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小秦湛,不明白他今天这是怎么了。 之前明明死活不肯叫父亲的,别说是称呼了,他根本不肯承认秦熠是他爹。 可现在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父亲,我刚才好像吃坏东西了。” 小秦湛的脸色有些发白,轻咬了咬下唇道:“我,我现在肚子不舒服,你能不能送我回家?” 秦熠微微眯起眸子,垂眸看向小秦湛,几乎没有任何迟疑,直接俯身将他抱了起来。 “皇上,臣失礼了,犬子他身体不适……” 秦熠歉然地转头看向皇上。 皇上不在意地冲他摆了摆手。 “无妨,今日朕出宫主要就是为了来接人的,现在人已经接到了,朕一会儿就带着他回宫了,倒也不用你一直跟着。” “不过今天你们既然都已经见到了,那朕还是得给你们互相介绍一下。” “夜黎,你好好瞧瞧,这就是朕常同你提起的秦熠,朕亲封的平西王,我东陵国战神!他之前在边境镇守五年,曾在三月之内攻下西蛮边境十四城!真真是我东陵国的镇国之臣!” 还不等秦熠自谦,皇上跟着又同他介绍。 “这位,夜黎!朕当年亲征西祁国,朕为主帅,夜黎为军师,可谓战无不胜!战事结束后朕一再挽留他,他却怎么都不肯留在上京城,说是要去游历天下。” “这次他重新回到上京城,朕可是不打算再放过他了。虽然还没有正式下旨封诏,但你也可以先认识了,以后,夜黎就是我们东陵国的国师!” “国师,这身份可重啊,论起品阶来,是不是比你这平西王还要高些?” 夜黎看过宁润兴的伤之后,说是他暂时也没有万全的解毒之法,要去好好研究一番才能开方用药。 皇上看在这儿留着也无用了,便要带夜黎回皇宫,众人免不得要出门相送。 秦熠他们也没急着回府了,一直到送走了皇上,秦熠这才和苏识夏他们一起上了马车。 马车里,苏识夏忍不住好奇地问了句夜黎的事。 秦熠眉头紧蹙,没答他的问题,只反问:“你以前认识他?” “不认识。” 这话苏识夏说地理直气壮地没半点心虚。 “我不确定是不是受到失忆影响,反正我现在很确定,我不记得自己以前见过他。” “还有,把你那龌龊心思收起来,湛儿他亲爹就算不是你,也绝对不会是那个夜黎。” 苏识夏撇着嘴道:“你不要单看他外貌,他现在瞧着是年轻,年纪像是和你不错上下,可实际呢?皇上亲征西祁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那时候那个夜黎都能做军师了,你想想他现在该多少岁了?” “我和夜黎怎么算都不可能有那种交集。” 秦熠闻言眉头蹙地更紧了几分,“你是说那个夜黎他……有特殊的驻颜之术?” “不止是驻颜之术,他身上的气场很怪,具体的我暂时也说不上来,反正……” “那个人很危险!娘亲你不要接近他!” 自打上了马车之后就变得格外沉默的小秦湛突然出声。 苏识夏和秦熠立刻转头看向他,却见小家伙的小手紧紧攥着衣摆,小脸儿一片惨白,脸上尽是掩不住的惊恐神色。 “他很可怕很可怕!真的……” 小秦湛紧紧拉住苏识夏的手,声音都哑地厉害,“他会害你的!娘亲你相信我,我说的都是真的。” “湛儿,你这是在说什么?你到底怎么了?” 苏识夏担忧地将小秦湛抱进怀里。 “刚在在聚英楼大堂里的时候你说话就古古怪怪的……” 苏识夏察觉出小秦湛的状态不对劲,下意识地抬手去摸了摸他的额头,触手那滚烫的温度让她的脸色都猛地一变。 “怎么回事?之前明明还好好的,怎么突然之间烧地这么厉害!” “是不是之前落水受寒,身子还没养好?” 秦熠动作有些生疏地也伸手抚了一下小秦湛的额头。 他的手刚伸过去,小秦湛突然伸出手,紧紧攥住了他的手指。 小家伙那双湛蓝色的眸子此时蒙上了一层水雾,眼睛如同失了焦距一般,变得一片迷蒙。 “不要去……刑部……大牢,最里面的房间,不要去……别看……会死。” 小秦湛的嘴唇开合,断断续续说出的那些话让苏识夏和秦熠的心都跟着咯噔一沉。 还没等苏识夏去仔细追问,小秦湛抓着秦熠手指的手已无力垂落,人也跟着彻底昏了过去。 第41章 小姐你怎么能嫌弃我呢 夏依莲回府之后就一直在焦急忐忑地等待着消息。 秦熠和苏识夏一起带着小秦湛回来的时候,青柳第一时间得到消息,立刻跑去和夏依莲汇报。 “小姐,苏识夏他们回来了,还是和王爷一起回来的,我看苏识夏人好像没事。” 夏依莲一听这话脸登时就白了。 “失败了吗?那人难道是骗我的?那些银子……难道根本就没用?” 她紧紧绞着帕子喃喃低声念着,跟着伸手一把拉住青柳的手问:“那……那个小杂种呢?他也没事吗?” “奴婢就是觉得这事儿古怪。” 青柳警惕地四周张望了一下,确认周围没有外人在,这才压低了声音凑到夏依莲耳边说道:“那个孩子好像是出问题了。” “回来的时候,苏识夏用大氅把那孩子裹地严严实实的,根本就不给旁人看。” “您是没看到,苏识夏当时的脸色可吓人了,简直跟要吃人似地。王爷瞧着也挺紧张,一直盯着那孩子的情况呢,这会儿都跟着进到苏识夏那院里去了。” “小姐,您说会不会是……咱们弄的那东西对苏识夏没什么用,反倒是那孩子着了道?” “不应该啊,那人明明和我说,只要用这个法子,就能把苏识夏和那孩子都除掉的,到底是他骗我,还是中间出了什么纰漏?” 夏依莲还没能彻底搞清楚情况,心里十分没底。 她想了想,索性换了一身衣裳,带着青柳一起去了苏识夏住的那院子。 她想去打探情况,可这次,她连院子的门都没能进去就被守在门口的银冬给拦了下来。 “王妃吩咐了!谁都不许进这院子!” 银冬倨傲地抬着下巴拦在夏依莲面前。 青柳低声在先夏依莲耳边提醒了一句,说这就是今天早上被苏识夏罚着跪在地上吃剩饭的那个丫鬟。 夏依莲心里顿时有了数,笑着上前牵住银冬的手,不动声色地将手腕上一个绞丝金镯子给退了下来,顺手就戴到了银冬的手腕上。 “这大冷天儿的,银冬姑娘你在院子门口守着也是辛苦了。既然是王妃的吩咐,那我也不会让银冬姑娘你为难,不会乱闯的。” “只是,我着实是担心王妃嫂嫂和小少爷的情况,听说小少爷好像……不太好?” “我这也是挂心的不行,银冬姑娘若是知道什么的话可否给我透着信儿,也好让我安安心不是?” 银冬轻晃了一下手腕,暗暗掂量了一下那镯子的分量,眼睛微微一亮,拽着衣袖将那镯子遮起来,面上还是摆出一副不近人情的模样。 “表小姐还是回去吧,王爷和王妃特地交代过了,这院里的事情,不许同任何外人说起。别说是表小姐您了,就是柳姨娘和老夫人来了也是一样,不能进去,也不能打探。” 她故意拔高声音说着这些话的同时,跨前一步凑到夏依莲耳边压低声音道:“那孩子这会儿很不好,抱回来的时候都蔫儿的没个人样了。” “王妃在屋里守着谁也不让进去看,我在外面儿听了几耳朵,说是酒楼里有疯狗突然发狂,把那孩子给咬地不成样了!” 成了! 竟然真的成了!没能让苏识夏中招,可那孩子好像是真的已经活不长了! 夏依莲心中喜不自胜,冲着银冬笑着点了下头,跟着便带着青柳一起快步离开了。 等回到自己的院子里,刚关上房门,她就立刻双手合十,连着念了好几声的“老天保佑”。 “虽说那孩子本就是个小野种,可终究是占着个嫡长子的身份到底留他不得。虽说这次没能彻底成功,可,只要那个小野种没了,将苏识夏弄死或者赶出府去也就只是时间问题了!” “青柳,这次咱们赌对了!听那人的话是对的,这次真的成了!” “恭喜小姐贺喜小姐!” 青柳也是一脸的喜气,“那孩子现在眼看是已经保不住了,等再赶走苏识夏,有柳姨娘给您做主,王妃的位置那稳稳当当就是您的了!” “现在可别说大话,苏识夏是好对付,可……不还有一个湘宁郡主,她的身份可比我高贵地多,她要是存心想要和我争……” “小姐,您可不能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啊,那湘宁郡主就是再好,那也得王爷喜欢她才行啊!您和王爷那可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情谊,哪儿是其他什么阿猫阿狗能比的!” “可不许胡说!这话要是传出去了,小心你的脑袋!” 夏依莲嘴上训斥着,可面上却始终带着笑,显然青柳这话是说到了她心坎儿上了。 “行了,今儿高兴,你去厨房那边吩咐一声,晚上给我烫壶酒,我要喝几杯,算是……咱们私下里庆祝一下。” 青柳欢喜地应了。 当天晚上,夏依莲喝地微醺,由青柳服侍着洗漱过后就躺回了床上休息。 也不知是过了多久,她感觉口渴,喊着青柳给她递水。 一只苍白的手将茶盏递到她手边,夏依莲睡地迷糊,都没细看端起杯子就喝,杯中液体入喉,一股腥味冲击味蕾,夏依莲胃里一阵恶心。 “青柳!你怎么回事?我让你倒茶,这杯子里的都是什么东西,怎么一股子的怪味儿?” “小姐……你不喜欢这味道吗?” 女人的声音听着阴森森地隐隐有些瘆人。 夏依莲莫名感觉有些发冷。 她的意识稍稍清醒了一些,疑惑地抬眸朝床边那人看去,入目地情景吓得她猛地尖叫一声,甩手就将手里的杯子狠狠砸在了那人身上。 床边那人身上穿着被血浸透的暗红色衣裳,脖子以上空空荡荡地,手里抱着一个脑袋。 那脑袋双目暴突,眼底一片血红,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夏依莲,嘴唇开合,口中发出凄厉地哭喊声。 “小姐你喝的可是我的血啊!我都已经替你去死了,你怎么还连我的血都嫌弃!” “当时你明明说过,只要你当上了平西王妃,就带着我也一起过好日子的,现在你都已经要害死那个孩子了,平西王妃的位置都已经唾手可得了,你怎么开始嫌弃我了?你怎么能嫌弃我!” 第42章 一切都怪那个道士 眼看那脑袋神色狰狞地朝她扑咬过来,像是要将她生生咬死似地,夏依莲吓得疯狂尖叫,连滚带爬地从床上跳下来,飞快朝屋子门口奔去。 可还没跑出两步远,那一身血衣的无头身影猛然伸手一把攥住她的手臂用力一扯,一个过肩摔便将她狠狠摔到了地上。 夏依莲一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哪儿受得了这样的摔打,当即惨叫一声趴在地上就再也起不来了。 那无头女鬼却还是不肯放过她。 眼看那血淋淋地脑袋离她越来越近,夏依莲再也承受不住这种惊吓,失控地大哭了起来。 “放过我吧!求求你了,放过我吧!我没有杀你啊!杀你的人是秦熠!你去找他啊!要报仇也好要索命也好你去找他啊!你为什么非要纠缠我!” “是,当时是我让你故意污蔑那个小杂种,可我当时也只是想要掩盖我推他下水之事!我只是想把事情搅乱让他们没法追究我的责任,可我没想到秦熠会下手杀你!我也没想让你死啊,是秦熠他自己动的手!” “苏识夏!对!还有苏识夏,要不是她在一旁步步紧逼煽风点火,秦熠也不会那么狠心对你下死手的!你去找苏识夏报仇!你去找她啊!” “绿芙,你想想,你拍着良心想一想!你活着的时候我对你不好吗?我对你是和对青柳一样好的!你死了我也一样伤心,我也不想你死,可你已经死了,我也没办法让你死而复生啊!” 夏依莲蜷缩在墙角,哭地眼睛都肿了,目光却始终死死盯着地面,甚至都不敢抬头去看那被她当成是“绿芙”的无头女鬼一眼。 “绿芙,求你了,求求你放过我吧!只要你肯放过我,我保证,以后逢年过节,一定给你烧很多很多纸钱!” “还有你的爹娘!我知道你在世的时候就很惦记他们!以后,不,明天,等明天天一亮,我就立刻给你爹娘送钱去!送很多钱!足够他们养老的钱!你就安心地去吧!” “小姐……不是我不放过你,是你今天必须死了啊。” 那无头女鬼的声音听着越发阴森诡异。 “就算我不杀你,还有人等着要杀你呀!你忘了你今天做过什么吗?你忘了你害过谁吗?他马上就要来了,马上就要来找你索命了……” “今天?”夏依莲惊恐地睁大了眼睛,“你是说那个小野种?那个秦湛?他死了?他真的已经死了?!他现在在哪儿?” 夏依莲疑神疑鬼地四处打量着,像是生怕又有另一个恶鬼会突然从旁边冲过来。 “他,他也不是我杀的!他……他是被狗咬死的!那些疯狗,那些疯狗也不是我弄出来的,我……我只是听了那人的话,我只是按他的吩咐行事而已!” 夏依莲这会儿已经被吓得神志不清了,根本没心思去想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只拼命找出各种理由为自己开脱,试图让那些“来找她索命的厉鬼”都放过她。 “不怪我,真的不怪我,要怪就要怪那个道士!对,都怪那个道士!” 夏依莲越说越理直气壮起来。 “当时我只是要找他算命而已,是他说我有大富大贵的命格,他说我是可以做王妃的,可……可前提是我得能恨得下心,除掉我前行路上的障碍。” “障碍?” 那“无头女鬼”冷笑一声,这会儿连那故意抖着腔的“鬼声鬼调”都懒得装了。 “你说的障碍,就是苏识夏和她的儿子?” “对!那个道士他就是这么和我说的!他说,只要苏识夏一日不死,我就一日做不了王妃。那个孩子一日不死,哪怕我已经成了王妃,我的儿子也不能成为世子!他说我想要上位就必须要除掉他们!” 夏依莲疯狂替自己开脱。 “那些害人的法子都是他想出来的!那些奇奇怪怪的银子,也是他给我的!一切事情都是他教我做的,我真的只是按他教的做事……” “他教你你就做?明知道那会害死人你还要做?说到底不还是因为你自己本来就存着害人的心思!” 那“无头女鬼”冷笑一声,抓住手里那个“面目狰狞的脑袋”便狠狠朝夏依莲的头上砸了上去。 夏依莲惊恐尖叫,缩起身子拼命捂着脑袋躲避,那“脑袋”砸在她的头上,可预想中的痛疼却没有传来。 她愣愣抬头朝那掉落在地上的“脑袋”看去。 这会儿离得近了她仔细一瞧这才发现,那根本就不是什么真的“人脑袋”或者“鬼脑袋”不过是白布裹着棉花做成人头的模样,用颜料细细描绘了五官罢了。 假的? 竟然是假的?! 这人头是假的,那刚才找她索命的那个“女鬼绿芙”她是…… 夏依莲迟钝的脑子还没转过弯来,苏识夏已经一把拽下了自己身上披着的那件“血衣”。 她阴沉着脸大步上前,扯住夏依莲的头发一把将她从地上拽起来,狠狠攥紧拳头,一拳重重砸在她肚腹上。 夏依莲疼地表情扭曲,连惨叫都发不出了,只拼命蜷缩着身体全身都在克制住地不停颤抖着,连半点反抗的力气都使不出来。 “你处心积虑害我,害我儿子,现在竟然还敢狡辩说一切与你无关?” 苏识夏扯唇冷笑,紧跟着又是一拳狠击,直打地夏依莲双眼翻白,疼地险些昏死过去。 “你这么单纯这么可怜这么无辜,这么容易被人摆布,那我现在让你去死,你是死还是不死?!” 屋内的烛火不知何时被人点亮了。 夏依莲在疼痛的折磨中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惊恐地发现屋子里不知何时已经站满了人。 不止是苏识夏,甚至连秦熠和柳姨娘都在。 柳姨娘的脸色阴沉地几乎能滴出水来,瞪着她的眼神有愤怒有厌恶,更多的,是深深地失望。 而秦熠……他连看都没有多看她一眼,像是不愿再在她身上多浪费任何一分的感情。 看清楚他们两人的那一刻,夏依莲只觉得天都塌了,她恨不得立刻撞死当场,可苏识夏却连死的机会都不给她。 在她挣扎着想要去撞墙的时候,苏识夏用力拽着她的头发将她扯了回来。 “你放心,你想死我绝对不拦着你。但在你死之前,必须和我交代清楚。说!那个给你毒药怂恿你害我和湛儿的道士究竟是什么人?!” 第43章 我希望你能和我解释清楚 “那道士就在天祥寺院附近的一个道观里,姨母她也是知道的!” 夏依莲说着,拼命挣扎哭喊着朝柳姨娘看去。 “姨母!您难道不记得了吗?当时还是您和我说起过您去那道观里求过签,说那里很灵验!之前在寺里您染了风寒身体不适,我也是为了给您祈福才特地去了那道观,结果就遇到了那个道士,那道士也说,您曾经是找他算过命的,还说他算的特别好……” 夏依莲这话把柳姨娘气地脸都白了。 “夏依莲,你这话什么意思?到这种时候了,你难道是想临死前再攀咬我一口?!” “我是和你提过那道观,也是我和你说起那道观里的道士是有些本事的,但我可没让你和那道士勾结去害人性命!” “可……可您不是一直看那个孩子不顺眼吗?” 夏依莲这会儿也是不管不顾了,只想将柳姨娘拉到和自己一条船上,这样秦熠就算是想动她,也得先掂量掂量柳姨娘的分量。 “从那孩子出生起您就和我说,那孩子一定不是王爷的孩子。这些年您一直苛待那个孩子,只要寻到他丁点错处就立刻往死了去打他,您虽然嘴上不说,可您不就是盼着他能死了干净吗!” “还有上次!上次在寺里,确实是我设局将那孩子推进湖里的不假,可……苏识夏的那个荷包不也是您让人送到我手上的吗!” “我之所以设那个局去害人,说到底也都是您授意的!您现在说我害人狠毒,可……明明您也想除掉那个孩子,我只是按着您的意思去办事啊!” “姨母,我一向是最听您的话,最孝顺您的!这次……这次我确实是做的过分了些,可说到底,我也是不想让你再为那孩子烦心,我是在为您排忧解难啊!” “姨母,我真的已经知道错了,我做错了事我愿意认!您要罚我要打我我也认了,可您不能就这么不管我啊姨母!” 夏依莲一声声哭喊,越说越觉得自己可怜。 可另一边,柳姨娘的脸色已经阴沉地没法看了,若非秦熠还在旁边她要顾忌着脸面,苏识夏感觉她下一秒怕是就会冲上来把夏依莲的嘴给撕了。 “你给我闭嘴!我就是再厌恶那孩子,我也没说要彻底害死他,我也从来没有对他下过死手!我责打他那也是因为……” “够了!” 苏识夏一声厉喝,打断了柳姨娘的话。 “我现在没心情在这儿听你们互相指责。” 她扯着夏依莲头发的手狠狠用力,手中锋利的匕首紧紧贴着她的脖颈。 “少给我转移话题,回答我的问题!说!那道观到底是在哪儿?那个道士叫什么名字?你们平日里又是怎么联系的?!” “那个道观没名字,就,就在天祥寺旁边,顺着山路到山顶一眼就能看到。那个道士他,他具体叫什么名字我真的不清楚,我只知道他姓贾!” “那些奇怪的银子是他给我的,我……我给了他一百两银子,他就把那些有毒的碎银子给我了!其他的事情都是他安排的,我,我就只负责给钱,他给我办事!” “我只知道这么多,我真的只知道这么多了!放过我吧!求求你了,放过我吧!” 夏依莲这会儿是一点形象都顾不得了,也不怕头发被苏识夏撕扯,俯身就要给苏识夏跪下。 “我知道你儿子死了你……” “啪!” 她的话还没说完,苏识夏抬手就是一个耳光狠狠抽到了她脸上。 “你儿子才死了!我儿子他现在还活的好好的,少用你那脏嘴去咒他!” “活?活着?!” 夏依莲整个人都懵了,茫然地睁大了眼睛,“不可能!银冬明明说……” “银冬说?呵!银冬知道的那些本就是我故意透给她的假消息!我故意设这个局,就是为了要钓你让你露马脚。你还真没让我失望……一听我儿子要死,立刻就高兴地露了原型,根本就不用我盘问你就不打自招了!” “你以为我今天来是要来杀了你为我儿子报仇?呵!杀你我都嫌脏我自己的手!” 苏识夏说着扯着她的头发将她拽到秦熠面前,手臂狠狠一甩便将她扔到了地上。 “她做的局,差点当场毒死敏郡王的爱犬,还让相府的宁三公子也受伤中毒。再加上蓄意谋害你的王妃和你的儿子,秦熠,这么多罪名加起来,你要是还能保住她夏依莲的性命,那也算是你有本事!” 苏识夏说完这话,掐住夏依莲的下巴将一粒漆黑的药丸塞进她嘴里吃下之后,再没有多看秦熠一眼,转身便大步朝门外走去。 秦熠也没拦她,只蹙眉追问了一句,“你给她喂了什么东西?” “让她生不如死的毒药罢了。” 苏识夏头也不回地留下一声冷笑。 “是爽快点儿要了她的性命送她利索上路,还是拼命保住她的性命,让她生不如死受煎熬……两条路,就留着让你这个‘好表哥’亲自替她选吧!” “生……生不如死的毒药?!” 一旁的柳姨娘吓得脸都白了,“苏识夏她手里怎么会有那种东西?她什么时候会用毒了?秦熠,你以后可得多防着她点,那个女人她……” “娘,要怎么对待苏识夏我自己心里有数,儿子现在只想问你,夏依莲刚才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吗?” 秦熠的目光落到柳姨娘的身上,让柳姨娘的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苏识夏一直贴身带着的荷包,怎么就到了夏依莲的手里,又怎么会被扔进了湖里?” “娘,这件事,我希望你能和我解释清楚。” 秦熠后面是怎么处理夏依莲又是怎么和柳姨娘谈的,苏识夏是一点也不关心,连猜都懒得去猜。 小秦湛在马车里昏迷之后就一直高烧不退,苏识夏担心他的情况,在夏依莲这边将该问的事情都问清楚之后,她便立刻回到了她和小秦湛住的那个小院里。 卧房里,素秋还守在床榻旁,这会儿正按着苏识夏教她的法子,用酒擦着小秦湛的手心脚心和腋窝给他降温。 苏识夏临走的时候给小秦湛的额头上贴了退烧贴,这会儿那退烧贴都已经热起来了,小秦湛的体温却还没有丝毫减退,一张小脸儿都烧地红扑扑的,嘴唇都干的厉害已经隐隐有了一层浮皮。 “王妃,您总算回来了! 素秋看苏识夏回来了,松了口气的同时,神色也越发焦急。 “您快过来看看吧,小少爷他好像烧地比刚才更厉害了,之前都已经开始说胡话了!” 苏识夏心里一沉,快步走到床边,伸手就抚上小秦湛的额头去探他的体温。 她略带着凉意的掌心碰到小秦湛的额头,让小家伙的身子不安地动了动。 苏识夏看他嘴唇嗫嚅着似乎是在说什么话,忙凑过去听,只隐约听到他含含糊糊地说着,“娘亲……不要走……” 第44章 那东西在宁润兴手里 苏识夏上辈子没生过孩子,也没带过孩子,根本不知道带孩子的辛苦。 也是这会儿碰到小秦湛病了,她才深切体会到做母亲的不易。 小秦湛现在的情况绝对不属于病理性的发热,苏识夏也不敢给他乱用药,只能物理降温,可物理降温能起到的缓解作用也是有限。 眼看着原本还活蹦乱跳的孩子这会儿如同被抽干了水的花儿一样变得蔫巴巴地,苏识夏只感觉自己的心都跟着揪了起来。 “湛儿放心,娘亲不走,娘亲就在这儿呢。” 苏识夏一边低声唤着他,一边用特殊的手法揉按着他头部的穴位,想要刺激他的神智让他尽快清醒过来。 可无论她怎么努力,甚至把收惊符的戴在他身上了,小家伙依旧像是被魇住了一般,不停说着胡话,高烧也一直不退。 秦熠进来的时候,就见苏识夏又换了一片退烧贴贴在了小秦湛的额头上。 他看出那退烧贴不是什么寻常物件,眸光微闪,却也没多追问,大步走到床边沉声问:“情况现在怎么样了?烧还没退吗?” 走到近前,看小秦湛的脸色这会儿已经由红转白,秦熠的眉头也跟着皱了起来。 “若是实在不行,还是去宫里请御医吧,御医的医术还是……” “我不是怀疑御医的医术不好。” 苏识夏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因为挂心着小秦湛的病情,苏识夏这会儿心情实在是不好,也懒得和他绕什么圈子说客套话。 “但我自己就是大夫,我可以确定,你就是把太医院里的御医都给请过来,他们也开不出方子,因为从脉象上来看,湛儿的身体根本没有任何问题。” “身体没问题?那他这……” “惊地是神魂。” 苏识夏应了一声之后,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急声问:“你知不知道哪里能弄到百年雷劈木?” “百年雷劈木?” 秦熠垂眸仔细思索了半晌,片刻过后,他语气有些古怪地开口道:“有倒是有,不过……那东西在宁家,而且,应该就在宁润兴手上。” 宁润兴小时候是个多灾多难的,据说他娘生他的时候就早产,他好不容易活下来了,也一直都病恹恹的,三天两头就生病。 三岁的时候,他和家人一起去郊外踏青,还遇到了一匹疯马。 据说当时那疯马是直接从宁润兴的头上蹦过去的,马蹄子就踢在宁润兴的脑门上,宁润兴当场就晕死过去了。 经过御医医治,他的命是保住了,可因此也受了惊吓,一直惊厥高烧不退。 为了给他驱灾安神,当时宁府的老太爷花了大价钱从一位游方道人手里买了一块雷劈木。 据说那块木头就是百年以上的材质,还雕成了菩萨相,特别灵验。宁润兴得了那雷劈木之后就再没遇到什么大的灾祸,连身体都跟着好了起来,这十几年都再生过什么大病。 “宁家人将那东西看得金贵,卖是绝对不会卖的,不过你若只是借来用几天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我父亲生前与宁相也算是有些交情,一会儿到了宁家,本王去找宁相谈……” 已经是深夜了,再加上情况急迫,马车不方便,秦熠直接骑马带着苏识夏去往宁府。 街上一片漆黑,偶尔有店家门前挂着的灯笼映照出些许稀薄的光亮。 苏识夏也没心思去看,只感觉这冬夜里的寒风刮在脸上如同钢刀一般,刺激地她皮肤生疼。 秦熠的声音从她头顶传来,混着急促的马蹄声和他胸腔震鸣的颤音,显得缥缈而遥远。 “不用了,我可以自己去找宁润兴谈,他会同意将东西借给我的。” 听苏识夏语气决绝,还带着几分对他的抗拒。 秦熠抿了抿唇没再应声,夹紧马腹提速的同时,用身上的大氅将苏识夏的身子裹紧,“天寒风冷,你若是受不住,可以转身靠过来。” 苏识夏能察觉到秦熠将她护在怀里的动作,也知道秦熠此时确实是一片好心。 可她只抿了抿唇,没应声,更没回头,只垂敛了眸子默默将自己身上那件大氅紧了紧。 这些施舍来的同情和关照,她苏识夏不需要。 这大半夜里,平西王和平西王妃突然一起赶到宁家,着实把宁府的门房给吓了一跳。 那门房转身就要入府去禀报,却被苏识夏给拦了下来。 “不用惊动宁相他们,我是来找宁三少爷的,麻烦你给他传个话,就说他今天被飞雪咬伤,若是不及时干预处理,很可能会染上狂犬病。” “我有法子能预防狂犬病,他若是想治病,就和我见一面。” 狂犬病这说法着实把宁润兴给惊地不轻。 他本来已经睡了,被下人通传的话吓地一个激灵人登时就清醒了,立刻换好衣服让人将苏识夏他们带进来。 苏识夏和秦熠赶到宁润兴住的那小院的时候,还没进门就听到宁润兴身边的小厮在和他说着听来的传闻。 “咱们府里后院管喂马的那个老刘头,他们老家村里以前就出过一个染了狂犬病的。说是被疯狗咬了,开始也没在意,之后没过几天突然就开始怕水,还一直嚷嚷着冷,神智都不清醒了。” “到后来整个人都和疯了一样,红着眼睛见人就咬,可吓人了。听老刘头说,大夫都说了,这种病一旦染上了根本没法治,只能活生生打死!连尸体都不能留,得一把火烧成灰呢!” 宁润兴吓得忙端起桌上的茶猛灌了一口,本来是想压惊,却被烫地差点儿把杯子都给摔了。 “狂犬病的发病症状,确实和你那小厮说的差不多。” 苏识夏走进屋里,也没和宁润兴废话,开门见山道:“我能帮你预防这种病,但我有条件。” “我要借用你的那个百年雷劈木雕像。” “你倒是会挑东西。” 宁润兴刚才显然是被热茶给烫着了,这会儿说话都有点儿大舌头,却还摆着那一副高高在上的少爷派头。 “那雷劈木雕像可是我宁家传家宝,我爹娘早说了,让我好好留着,以后给我儿子孙子用呢。” 苏识夏凉凉瞥他一眼。 “你要是真的染上了狂犬病,活都活不了几天,也就不用想什么儿子孙子了。” 第45章 你是真心要同本王和离 苏识夏这真实到扎心的话让宁润兴整个人都不好了。 “我说你到底会不会说话?!是你来找我要东西,是你求我吧?你求人就是这么个态度?” “我是来和你做交易的。” 苏识夏还真没和宁润兴客气地意思,“帮你预防致死疾病很费功夫的,我只是借用你那雕像用几天而已,算下来你稳赚不赔。” “还有,你之前不是输了三间铺子给我吗?我已经想好要做什么生意了。你只要肯把那雕像借我,我分三成干股给你,保证你稳赚不赔。” “一年之后要是没让你把买下三间铺子的本金赚回来,我自己贴钱帮你把损失的钱给平了。” 苏识夏开出的条件足够优厚,宁润兴听得眼睛都亮了,可还拿捏着架子不肯轻易点头。 苏识夏蹙了蹙眉,眼神都变得凌厉了起来,正琢磨着这宁润兴他若是敬酒不吃,她就该给他上些罚酒了。 还没等她出声,一旁的秦熠已先开了口。 “宁三公子,我们时间很急。这事你若是自己做不了主的话,本王可以亲自去找宁相商量。” “找我爹干嘛?!” 一提起要找他爹,宁润兴登时就炸了。 今天他回来之后,他老爹非但不心疼他受伤又中毒,还骂他说他闹成现在这样都是自找的,要是不去招惹苏识夏就整不出这样的事儿来。 “我怎么生出你这么个儿子!堂堂一个大男人,竟然用不入流的手段去算计女人和孩子!你算计赢了也就罢了,偏偏你还没那个本事,反被别人给耍地团团转!” “现在好了,整个上京城都在传我宁家男子的亵裤都是大红绣花的!我宁家的脸要被你给丢尽了!” 这是他爹当时亲口骂他的话,他现在都还记得真真的。 他敢肯定,秦熠要是去找他爹,他爹铁定什么条件都不提就要上赶着把那雕像送到秦熠手上。 “就不是借个雕像吗?多大点儿事儿啊!本少爷自己就可以做主!” 宁润兴说着便吩咐一旁的小厮,“去!到我房里将那雷劈木雕像拿来交给平西王妃!” “另外再准备笔墨来。” 宁润兴一脸得意地勾唇望着苏识夏,“你刚才说的那些话可都得作数才行,口说无凭,你现在就得给我留下字据来。” 这次苏识夏没有推脱,利落地应了下来,当场就写下了契约文书,一式两份,和宁润兴一起按下了指印。 苏识夏写那契约文书的时候,秦熠就在一旁看着,眼神显得很是复杂,但最终还是什么话都没说。 待契约文书签好,那小厮也正好将雷劈木雕像拿来了。 苏识夏接手检查了一下,确定确实是百年雷劈木不假,她暗暗松了口气,正准备将那雕像收起来,一旁的宁润兴已嚷嚷了起来。 “诶!等等!你不是说要给我预防那个什么狂犬病吗?要吃什么药啊?你把方子留下才能把东西带走呀。” “药方?” 雷劈木到手,苏识夏一直紧绷的情绪稍稍放松下来,再看向宁润兴的时候,她的唇角都带上了几分笑意。 “预防狂犬病没有药方,只能靠我的独家秘方治疗。” “宁公子,来,把你的上衣褪了,胳膊露出来。” 片刻后,小院里传出宁润兴惊恐的尖叫声。 这一声叫唤把宁家上下都给惊动了,各院的灯火争相亮起,不少人匆忙穿了衣服便朝宁润兴那小院奔去。 苏识夏可没心思留下来看宁润兴的热闹,给他注射完狂犬疫苗,交代过注意事项之后她就和秦熠一起带着那雕像迅速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秦熠变得格外沉默,一路上都一言未发。 苏识夏以为他是不乐意她碰其他男人的胳膊,大男子主义作祟心里不痛快,连解释都懒得和他解释。 等回到秦家,她便立刻从马上跳了下来。 “天色也不早了,你身上也带着伤,就不用再往我们那院子去了。有这雷劈木雕像在,我有法子能让湛儿的烧退下去,不用你再费心。” 苏识夏说完这话转身就要走,秦熠却在这时突然唤住了她。 “你是铁了心要同本王和离?说要用从宁润兴那里得来的铺子做生意,这是……连离开秦家之后的退路都想好了?” “那当然啊。” 苏识夏回地理直气壮。 “我在你秦家这五年净受欺负了,没得着你们秦家一分钱,现在既然已经决定要和离,总得先做好盘算,我可不会带着我儿子幕天席地天天喝西北风去。” “你不打算回苏家?” 秦熠这话语气很淡,但苏识夏莫名觉得,他像是想要套她的话。 “你义父虽然已经不在世了,可你义兄现在已经承了昌宜候的爵位,你若是回去,苏家总还是能有你的一席之地。而且本王听闻,昌宜候夫人在半月前刚刚小产过伤了身子,御医说以后再想生育怕是都会很艰难,你若是……” “还有这事?” 苏识夏蹙眉,古代不比现代,这里的女人都把传宗接代之事看的比天大。 那昌宜候夫人若是当真不能生产了,以后在苏家怕是也活地艰难。 她和那昌宜候夫人其实是连面都没见过的,不过再怎么说,真论起来,那也是她名义上的嫂嫂,那…… “多谢提醒。” 苏识夏真心实意地道了声谢。 “这事我知道了,我会寻时间回去看看的,到时候看看情况,若是能帮忙,我会想法子替她医治的。” “你要是没别的事,那我就先走了。” 苏识夏心里惦记着小秦湛,冲秦熠摆了摆手转身就走,“湛儿还在等着我呢。” 秦熠没拦她,只站在原地目送她走远,眼底的神色越发幽暗深敛,半晌后才低喃了一声。 “也不是急着想要回苏家……那,你所图到底是什么?” 苏识夏没听到他的话,自然也不会给他答案。 她带着那雕像回到卧房后便立刻将雕像放到了小秦湛的枕边,跟着将素秋也支了出去,用符纸在床榻周围构建出了稳固神魂的阵法。 “湛儿,醒醒!” 苏识夏引导着阵法,用那雷击木做媒介,直接去唤醒小秦湛的神魂。 小家伙的眼睫颤了颤,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清楚眼前的人是苏识夏,他小嘴一瘪,伸出小胳膊就紧紧抱住了苏识夏的手臂。 “娘亲你不要走……” 第46章 这是天赐的能力 “傻孩子说什么胡话呢?” 苏识夏哭笑不得地抬手捏了捏秦湛的小鼻子,怕他被冻着,先用被子将他的小身子彻底裹紧之后,这才连人带被地将他抱进怀里。 “娘亲不是一直都在这儿守着你的吗?你以为我到哪儿去了?” 小家伙本来已经被苏识夏给裹成一个粽子了,可还是执着地将自己的小胳膊从被子里探了出来死死抱着苏识夏的脖子不肯撒手。 “可是娘亲,我刚才做了一个好可怕好可怕的梦。” 小家伙的眼眶一片通红,眼睛湿漉漉的,瞧着又无辜又可怜,让人都舍不得对他说一句重话。 “我梦到娘亲你在一个很奇怪很奇怪的地方,你穿的衣服很奇怪,说的话很奇怪,住的房子也很奇怪。那里有里面装着很多人的大画框,还有能把人装在里面跑的奇怪箱子……” 苏识夏本来以为小家伙只是做了奇怪的梦,听地没那么认真,可小秦湛的那些描述,却让她越听越感觉古怪。 这怎么像是……她穿越前的那个世界? 电视?汽车? 她眼神狐疑地垂眸看向小秦湛,小家伙把小脑袋埋在她胸口,还在可怜巴巴地诉说着委屈。 “娘亲,你在梦里好像都不认识我了,我和你说话你也听不到,我好害怕……我想带你回来,可是我连碰都碰不到你……” 苏识夏轻抚了抚他的小脑袋,一时间也分不清这小家伙是真的梦到了她上辈子的事,还是说……只是他做了一个光怪陆离的梦。 “那都只是梦里的事情而已。” 苏识夏努力笑着宽慰他,“你看,你现在醒了,就发现娘亲还在你身边对不对?那说明梦里都是假的呀!” “可是我做的很多梦都会变成真的!我怕……我怕刚才做的那个梦要是也变成真的了,娘亲扔下我不管,跑到那个古怪的地方去,就……就不要我了。” 小家伙那隐隐带着哽咽哭腔的声音听得苏识夏心都软了。 “别自己吓自己,娘亲怎么舍得丢下你不管呢?我们湛儿这么乖这么懂事。” 苏识夏笑着俯身在他额角轻轻亲了一口,顺手摸了摸他额头的温度,感觉已经没有之前那么烫手了,确认他的体温在降,她这才放下了心来。 她本来想着小孩子做噩梦,哄两句就好了,可小家伙却不依,抓着她的手死活不松开。 “那娘亲你和我拉钩!娘亲要答应我,不能丢下我不管,不管你去哪儿都要带着我一起!” 苏识夏失笑,“你现在小,这么黏着娘亲没关系,可以后长大了呢?你难道还能在娘亲身边儿待一辈子?那到时候你的小新娘可就要吃醋啦。” “我……我不要小新娘!我只要娘亲!” 小家伙憋红了脸,明显是不好意思,却还是倔强地伸出小手指要苏识夏和他拉钩。 苏识夏只觉得这孩子可爱的厉害,便顺着他的意思和他拉钩盖了章。 “好,娘亲答应你,我绝对不会突然跑到什么奇奇怪怪的地方去,也不会丢下你一个人不管。” 她哄了小秦湛一会儿,待小家伙的情绪稳定下来,便吩咐素秋去小厨房热粥。 “你这从中午烧到现在,就怕你醒了喊饿,小厨房一直给你预备着吃食。” 苏识夏绞了帕子帮小秦湛擦了身,又给他换了一身干净的寝衣。 等夜宵送过来时候,她状似不经意地试探着问了句,“你之前睡的昏昏沉沉的时候,也一直在喊着让我别走。就是因为梦到我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是吧?” “那其他的呢?你还梦到别的了吗?” 苏识夏给小秦湛换了一片退烧贴,让他靠在她怀里,拉过被子来将他的小身子裹紧,跟着问。 “你刚才还说什么,你做的很多梦都会成真,那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 小家伙毕竟还在烧着,这会儿情绪稳定了下来,整个人还是有些蔫儿嗒嗒的没什么精神,无力地靠在苏识夏怀里,说话的声音都闷闷地。 “我就是一直会做很奇怪的梦呀!厨房里的那些婆子们往我的饭里洒沙子,还有那些人偷了东西怕被发现,偷偷把东西藏在我房里,或者有的下人藏在假山后面想要趁我不注意偷偷跑出来打我……那些人只要想害我,我都能提前梦到!” 小家伙说起这个还很是得意地微微扬起了小下巴,“我只要提前避开了,他们就欺负不了我了。” 小秦湛没觉得自己做这样的梦有什么不对。 可苏识夏却是越听越心惊。 她忍不住将小秦湛的身子转过了,让他面对着她。 她则垂眸,认真去看着小秦湛的眼睛,顿了半晌才喃喃道:“原来如此……我就说你怎么偏偏就是天生异瞳,原来是这好事儿被你给占上了。” 小秦湛眨巴着大眼睛满脸茫然,苏识夏却难掩兴奋地低头就在他脸颊上用力亲了一口。 “好小子,真给娘亲争气!我上辈子……咳!我曾经那么努力修炼想要得到却一直没能修成功的能力,你小子竟然天生就会!” “怪不得老天安排让你成了我儿子!这就是缘分啊!” 小秦湛根本听不懂苏识夏到底是在说什么,却也听出苏识夏是在夸他,顿时高兴地眯起眼睛。 虽然不知道娘亲到底是在高兴什么,但只要娘亲高兴他就高兴! “秦家的一群蠢东西,只看到你生着异瞳就把你当成异类,却不知道你这样的眼睛是多少人求都求不到的!呵!等真相大白的那天,有他们后悔的时候!” “娘亲,你说我的眼睛很厉害?” 小秦湛好奇地歪着小脑袋问:“那到底是怎么厉害呀?还有,我的眼睛为什么和娘亲你还有……王爷他的眼睛不一样呢?” “之前我还不确定,可你自己既然都已经这么说了,那应该没差了。” 苏识夏实在是高兴,忍不住又把怀里的小家伙抱紧了几分。 “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说什么‘娘亲你真的来救我了’还说什么你之前做梦都有梦到……我也是傻,当时就该想到的。” “湛儿,你有这么一双眼睛可不是什么古怪,更不是他们说的什么‘天罚’,这是祥瑞,这是上天赐给你的能力。” “能力?” 小秦湛听地似懂非懂。 苏识夏却用力点头,“对!能力!能洞穿过去预知未来的灵瞳!你小子才是老天爷的亲儿子啊!” 第47章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小秦湛毕竟还小,关于玄术的事情苏识夏并没有和他说太多。 小家伙高烧了一场身体本来就虚弱,吃了点东西之后没一会儿就睡熟了。 苏识夏今天也是忙活了一整天,困地不行,本想和小秦湛一起躺下好好睡个好觉,可还没等她宽衣,窗口处就突然传来了一阵被拍打的凌乱声响。 她眯起眸子朝窗口看去,就见窗外的竹子正无风自动,竹枝不停撞击着窗棂。 “啧……我没住进来之前也没见你生出什么事,怎么我一住进来你就这么迫不及待,三天两头让我睡不安生,真以为我人好你就想拿捏我了?” 苏识夏小声嘀咕着,刀子似地凌厉视线朝窗外那竹林削去。 那些竹子明显僵了一瞬,跟着整个竹林里的竹子都开始沙沙作响,苏识夏甚至都隐隐听到了竹林里传出的类似呜咽风声。 小秦湛都被那声音惊扰了,小眉头皱紧,不安地蜷起身子要往苏识夏的身边凑。 苏识夏拽着被角将他的小身子裹紧,隔着被子在他的背脊上轻轻拍抚了几下,一直等到他彻底睡熟了,这才站起身来,拿起大氅披上,放轻脚步出了卧房,径直往秦熠住的听风院走去。 秦熠还没歇下,不止是这次夏依莲的事情需要他处理,上次苏识夏被诬陷的事也还有诸多的疑点存在,他不得不费心去查。 苏识夏赶到听风院门口的时候,秦熠披衣坐在桌边,手里拿着一根被劈成两半的刑杖正认真检查着。 听下人禀报说苏识夏来了,他微扬了扬眉,正待说让她进来说话,却见那传话的下人神色古怪地小心觑了一眼他的脸色。 “王爷,王妃她不是来找您的,她说,她是来找……找石峻石护卫的。” 看秦熠危险的眯起眸子,连带着把手里正在研究的刑杖都一并放下了,那下人的头垂地更低了,加快语速道:“王妃说,王爷您之前答应过可以把石护卫派给她,她现在就需要借石护卫过去……过去帮忙。” “深更半夜,她一个女人家,来找本王借一个男侍卫,呵……” 秦熠暗暗冷笑,心中是越发笃定,这苏识夏现在不止是没把他当成丈夫看,她是已经完全把他当成死人看了。 石峻本来就在秦熠身边守着,听那下人禀报,他明显也很是惊讶,不等秦熠回应便对那下人道:“你去转告王妃,就说我今晚当值要护卫在王爷身边,不得分身……” “可王妃刚才都已经说了,她说不管王爷是什么意见,石护卫你之前是欠了她人情,还有一笔账没还给她。您就算是要拒绝她,那……也得您亲自去见她同她说清楚。” “不然……” 那下人暗暗咽了咽嗓子,“不然她今晚就不走了,一直等到你肯出去见她为止。” 感觉到秦熠的视线落在他身上,石峻的头皮一紧,立刻上前单膝跪地跪在了秦熠面前。 “还请王爷明察,属下和王妃绝无私下交际!是之前从天祥寺回上京城的路上,王妃曾经出言指点过属下……” 石峻生怕秦熠会误会,一五一十地把那天苏识夏帮他在人群中准确找出刺客的事情仔细说了一遍。 秦熠的指尖在桌上轻扣了扣,敛眸掩住眼底的情绪,终究没有多说什么,只冲着石峻略点了下头。 “本王之前确实答应过苏识夏,可以让你去做她的护卫。既然你本就欠着她人情,她又主动找上门来了,那你就去吧。” 石峻忐忑地应了下来。 出门随苏识夏离开的时候,他一路上都在和苏识夏说,让她之后一定要找机会同秦熠说清楚,他们两人之间并无私情。 “我们俩有没有私情有那么重要吗?” 苏识夏裹紧身上的大氅,加快步子朝自己住的院子走去,“反正我和秦熠都已经说好要和离了,我和其他人是什么关系,哪儿还用得着他去操心。” 看石峻的眉头都拧成一个死结了,苏识夏这才笑着冲他摆了摆手。 “放心吧,知道你对你家王爷忠心耿耿,我也不是诚心要挖秦熠的墙角,只是……今天要办的这事,只有你来办最合适。” “你是秦熠的心腹,今晚无论我要你做什么事,你回去之后,都会一五一十地告知秦熠让他知晓,对吧?” 看石峻点头,苏识夏唇角的笑意越发深了。 “我要的就是这效果,只有从你口中说出来,秦熠他才会信。” “若是我自己去告诉他……呵,他怕是立刻就要将一个装神弄鬼的罪名扣到我头上了。” 石峻听地似懂非懂,完全猜不透苏识夏的心思,索性也就没多问。 苏识夏领着他到了她住的那小院时,石峻神色微有些不自在,却也跟着进去了。 可等苏识夏领着他到了屋后那片竹林里,又将一把铁锹塞进他手里的时候,他是真的彻底懵了。 “王妃,您这是……” 石峻刚想要开口询问,苏识夏忙竖起手指抵在唇上对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小声点,我儿子这会儿还睡着呢,屋子里还有丫鬟在值夜,尽量别惊动了他们。” 苏识夏的声音压地很轻。 待石峻点头之后,她随手折了一根竹枝,走到竹林中央拿着那竹枝在地上画出了一个约莫直径有一米五的圆圈来。 “就这儿。” 苏识夏握着那竹枝在地上那圆圈里面戳了戳,示意石峻上前来。 “上面的竹子都砍掉,把地给挖开。” 石峻看着苏识夏的眼神越发怪异了。 他下意识地握紧了苏识夏递给他的那把铁锹,再垂眸瞄了一眼苏识夏画在地上的那个圆圈,犹豫了一瞬之后,终究还是没做出用铁锹去砸竹子的蠢事,直接抽出了腰间的长剑,将那圆圈上的长着的竹子一剑斩断。 怕惊动其他人,两人不管是动作还是说话都小心翼翼地,再配合着这夜黑风高的环境,还真有几分做贼的感觉。 竹子的根系很发达,石峻挖土的时候颇费了些气力。 苏识夏拎着一盏灯笼在旁边替他照亮,小声指点着他什么地方该挖,什么地方不该挖。 待到石峻用铁锹将那几乎长成一团的竹根挖开之后,看清楚被竹根包裹在里面的东西,饶是他见多了大场面也被惊地当场变了脸色,指着那一团东西惊声问。 “这到底是什么?!” 第48章 所以这人不是我杀的 “我也是第一次见。” 苏识夏蹲在土坑旁,眯眸仔细辨认着里面的东西,随手从空间里取出一双医用橡胶手套和一个口罩递给石峻示意他戴上。 “戴好再动手,那东西不干净,你小心些。” 夜风吹过竹林,竹林里的竹子沙沙作响,苏识夏那话夹杂着呜咽的风声传入石峻的耳朵里,让他后颈的汗毛都跟着倒竖了起来。 总觉得苏识夏口中所说的“不干净”远不止是这东西埋在地下染了尘土这么简单。 “王妃,您是之前就知道这里埋了东西吗?” 石峻小心翼翼地将那一大团东西取出来。 那是一个大包裹,外面裹着的包袱布已经脏地不成样子,黑漆漆地一片,根本分辨不出原本颜色。 苏识夏用戴着手套的手小心触碰了一下那包裹,拂去包袱上黏着的一层尘土,又将口罩拉开一条缝,仔细嗅了一下气味。 似乎是已经确认了什么,她的眉头都跟着皱了起来。 “之前只是猜测推断,不过现在既然已经挖出了这东西,那就可以确定了。” “这里面装着的是……尸体。” “尸……” 石峻惊地倒抽了一口凉气,还没等他追问,苏识夏已经将那包袱给解开了。 不出所料,里面确实是一具尸体,不知是被埋了多少年,却根本没有白骨化,而是成了一具干尸。 尸体被肢解地七零八落,面部也被人动过手脚,脸上布满了纵横交错的刀痕,根本分辨不出原本的容貌。 “是死了之后放干全身的血液被做成了干尸,然后再被肢解放进这包裹里面的。” 苏识夏手里拿着一颗人头,那人头不止脸上的刀伤无比狰狞可怖,一双眼睛也被人给挖走了,眼眶的位置此时只余下两个黑黝黝的窟窿。 苏识夏捧着那头颅往石峻面前举了举,把石峻惊地急退了两步。 苏识夏也不在意,依旧面不改色地拎着那脑袋,还小心拨开头发,给石峻看那脑袋头顶上被凿子凿开的一个圆孔。 “瞧见没有,不止是放血,连脑子里的脑浆都给抽干了,这是最恶毒的封印神魂的法子,让人死也不得超生。” 看石峻点了点头示意他已经听懂了,苏识夏顺手就将那脑袋放下,跟着便开始去翻找那包袱里的其他尸块。 随着她翻找出来的尸块越来越多,那尸体也渐渐被她拼凑成型。 待她拿出最后一块尸块放在尸体左胸,一旁的石峻眼神一凝立刻就发现了不对。 “胸口处有问题!” 石峻快步上前,用剑尖将尸块胸口裹着的衣服挑开,就见那尸体左胸的位置赫然被切开了一个四四方方的洞,连肋骨都跟着被切断了。 那身体胸口原本的骨肉都被挖去了,那被剖开的洞里,此时只塞着一团约莫有拳头大小的毛茸茸的东西。 苏识夏眯起眸子,伸手将那东西掏出来凑到灯笼处细看,很快就有了结论。 “是猫尸。” 她又凑过去在尸体胸口的大洞处仔细瞧了瞧,甚至还伸手进去仔细摸索了一遍。 “她的心脏被挖走了,这猫尸塞在她胸口,就是要充当她的心脏。” “猫遇到尸体会发生什么,你应该多少也是知道一些的吧?” 石峻只觉得今晚看到的一切都无比离奇诡异,此时脸色都惨白的厉害,脑子都跟着变得迟缓了。 听苏识夏主动问起,他认真回想了片刻才哑声回道:“之前在军中时曾听老兵提起过,停了尸体的灵堂里是绝对不能进猫的,遇猫则为凶兆,是为大不吉。尸体可能会……当场诈尸。” “不错。” 苏识夏颔首肯定,“死尸遇活猫已经是大凶之兆了,现在尸体的胸口还被塞进了猫尸……” 苏识夏的话说了一半突然顿住,她眯起眸子沉吟片刻,小心地将手里那被揉成一团的猫尸重新放回那尸体的胸口,跟着从空间里取出一张勾画着复杂符纹的黄符,将那符纸贴在了那尸体的额头上。 石峻看不懂苏识夏到底是做了什么,只瞧着她嘴唇翕动,手指压在那符纸上,似乎默默念诵了一段什么话。 竹林里跟着便刮起了一阵诡异阴寒的冷风,所有的竹子都在狂风中摇摆,待到风停竹静,石峻骇然发现,那尸体额头上的符纸此时竟然已经变得一片血红! 那尸体分明是干尸! 苏识夏刚才也说了,这尸体不仅身上的血被抽干,连脑子里的脑浆都没了,那那张符纸到底是怎么变色的?! 绝不可能是被血染红的!那究竟是…… “王妃,您这……” 石峻忍不住想要开口询问,苏识夏却根本没给他开口的机会,直接将那已经被染成一片血红色的符纸收入了袖中。 “将这尸体重新收拢起来放回去吧。” 苏识夏说着已经开始收拾尸体,将那些碎尸块重新放回了包袱里。 眼瞅着她都要将那包袱再次绑起来了,石峻终还是没忍住,抬手拦下了她的动作。 “王妃,您这是什么意思?这尸体既然都已经被挖出来了,那这尸体是怎么来的,又为什么会被碎尸,还弄成这么古怪的样子,这不都得去细查吗?您怎么能……” “从这尸体的状态来看,她已经死了不止十年了,十年前我还没嫁进秦家,所以,这人不是我杀的。” “王妃,属下不是这个意思……” 石峻急着想要解释,苏识夏却根本不在乎他的反应,兀自说着自己的,顺手便将那裹着碎尸的包裹打了个结递给石峻。 “十多年前死在秦家的人,我自然也是不认识的,既然无冤无仇,我也没有义务和责任要帮她查清冤屈报仇雪恨。” “可这尸体是您找出来的……” “那是因为这尸体身上凝聚的怨气太重,装神弄鬼闹出的动静已经吓到我儿子了,所以我才出手的。” 苏识夏看石峻不肯接那包裹,便自己拎着那包裹放回了土坑里。 “我该做的事情已经做完了,剩下的事情与我无关,那是秦家的事。” 苏识夏面目表情地扯去手套,那冰冷的语气中隐隐夹杂着几分讥诮嘲弄。 “我可不是秦家人,以前他们从来没把我当一家人看过,以后我也不屑与他们秦家为伍。” “所以,少把秦家的事情推到我身上,平白让我恶心。” “我帮你一次,你帮我一次,咱俩之间扯平了,之前你欠我的账也就此一笔勾销。” 摘下口罩时,苏识夏冲着石峻轻扯了下唇角。 “另外看在秦熠今天陪我一起去宁家借雷劈木的份上,你就替我再给他带个话。” “好好查查秦家这宅子吧,相信我,今晚挖出来的这尸体,绝对不是第一个受害者,更不会是唯一一个。怨尸入阳宅,呵,这埋尸之人也是够绝,这是巴不得秦家上下所有人都死绝了才好啊。” 第49章 我这还有救吗 苏识夏最后那番话着实把石峻给吓到了。 他终究没有让苏识夏再将那碎尸包袱给重新埋回去,而是直接带着那包袱去见秦熠了。 大晚上的,屋里被塞一堆碎尸,秦熠今晚怕是想睡都睡不安生。 苏识夏单是想象一下秦熠看到碎尸时那脸色铁青的模样,心情都变得格外舒畅。 待石峻离开之后,她便径直回卧房美美睡了一觉。 第二天一大早,更是借口说要去道观给小秦湛祈福,早早就带着小秦湛离开了秦家。 “娘亲,我们之前不是才去过那个天祥寺吗?” 马车里,小秦湛一边趴在窗边好奇地往外面张望,一边疑惑地问着,“怎么今天还要去啊?” 因为昨日他刚发过烧,苏识夏生怕他再受凉,纵然这会儿是在马车里,也给他身上裹了一件厚厚的大氅。 小家伙的小脸儿围在毛茸茸的狐毛里,乍然看去活像是一颗圆滚滚的糯米团,当真是可爱得紧。 苏识夏手里把玩着那张血红色的符咒,笑看着小秦湛道:“之前去的是寺庙,那是佛门和尚们修行的地方。今天要去的是道观,那是道士们修行的地方。” “虽然都是能祈福参拜的地儿,可性质还是不一样的。” “你还小,不用懂那么多。” 看小家伙忽闪着大眼睛,一副茫然的模样。 苏识夏笑着揉了揉他的小脑袋,“你就当娘亲是带你出来玩儿的,今天只要你玩儿的开心就行。” “那,我们去过那个什么道观之后,还可以去别的地方吗?” 小家伙满脸期待地凑过来抱着苏识夏的手臂撒娇,“娘亲,上京城里好像有一家很大的当铺!我想去当铺!” “当铺?” 苏识夏挑眉,“你是有什么东西想要典当?” “娘亲现在手里有钱呀,咱们可不缺钱花,你想要什么东西就和娘亲说,娘亲给你钱……” “不是不是!不是我要典当。” 这会儿马车里只有苏识夏和小秦湛两个人,可小家伙却摆出一副十分谨慎地模样。 仔细检查过确定没有人在旁边偷听,他这才凑到苏识夏耳边神秘兮兮地说道:“娘亲,昨晚我做了一个梦,梦到今天我只要到当铺去,就能捡到两条鱼!” “鱼?” 苏识夏眼神古怪地盯着小秦湛。 她已经知道了这小家伙是有做预知梦的本事的,可梦到在当铺里捡鱼?这算是另一种的暗示吗? “对!很大很大的鱼。” 小秦湛努力张开自己的小胳膊,比了一个很是夸张的尺寸。 “一条黑色的,一条金色的,可漂亮了。在梦里,我到了当铺门口的时候那两条鱼就跳到我怀里了,可沉可沉了,还是娘亲你在我身后扶了我一把我才没摔倒。” 小家伙像是生怕苏识夏忽略了重点,特地又强调了一遍,“是要娘亲你和我一起的!” “娘亲,我们就去一趟当铺吧!我以前听秦家的那些下人说,鱼就象征着财气呢,说不定我们到了当铺就能捡到一大笔钱!” 他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觉得不对,又伸出两根小指头道:“不对,我梦里捡到了两条鱼,那我们就是能捡到两大笔钱!” 苏识夏都被他那天真童稚的言语给逗笑了,揉了揉他的小脑袋,爽快地答应了他的请求。 “行,既然我们湛儿都说了去当铺能赚钱,那咱们就去当铺!” “不过得等下午再去,咱们今天最重要的事,还是要去道观。” 苏识夏捏了捏手里那张血红的符纸,敛眸掩住眼底那阴鸷的冷色。 “去的晚了,就怕那道观里的大鱼已经提前跑了。” 道观里也有大鱼? 小秦湛好奇地睁大了眼睛,拉着苏识夏的衣袖正想要追问,就听外面突然传来一声马嘶,跟着整个马车都陡然停了下来。 马车里的小秦湛和苏识夏都被这突来的“刹车”给闪地不轻。 还没等苏识夏开口询问,驾车的车夫已经扯着嗓子嚷了起来。 “前面是谁家的马车,突然停车也就罢了,你们直接把马车横在路中央算是怎么回事!” 对面车夫没有回答,反而直接反问:“来的可是秦家马车?敢问车中可是平西王妃?” 苏识夏听对方主动问起她,便挑开车帘朝外面看去。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还真是!我就说吧,之前从他们马车旁边经过的时候,我就说有听到她的声音,我的耳朵可灵了,不可能听错的!” 前面那马车里隐约有熟悉的男声传来。 苏识夏眯了眯眸子,刚辨认出前方马车上绘着宁家的家徽,就见宁润兴已经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平西王妃!是我是我!你别生气啊,我不是故意拦路找茬,这次是真找你有事!” 宁润兴说着转头冲马车里那人喊着,“我这不是都帮你把人给拦下来了吗?你还扭捏个什么劲儿啊!你难道是真不怕死不成?” “赶紧的,出来!” 宁润兴说着便伸手往马车里一拽,一把将里面的人从车厢里面扯了出来。 苏识夏定睛看去,发现那也是个熟人,正是敏郡王墨敬之。 两人从马车上跳下来,快步走到苏识夏的马车边上,客客气气地和苏识夏见了礼。 宁润兴本就是个自来熟,经过昨天的事,他自认也是和苏识夏有“交情”在,连寒暄的话都省了,上来就直奔主题。 “王妃,昨天你不是帮我预防了那什么狂犬病吗?今儿早上敬之他来找我,听我说了这狂犬病的事,他这才跟我提起,说他之前也有不小心被飞雪咬伤过。” “他也怕自己得了那个狂犬病啊,您看能不能帮他也给那什么预防一下?” “你也被狗咬过?” 苏识夏蹙眉看向墨敬之,“什么时候被咬伤的?咬出血了吗?” “约莫半年前,咬在手上,伤口不深只被刮破了一点皮,不过确实出血了。” 墨敬之的语气紧绷的厉害,神色忐忑地问着,“我这……还有救吗?” “已经错过黄金治疗期了,但半年没发作,再发作的概率也不算太大。” 苏识夏道:“不过你要是实在不放心,打了疫苗总比没打要强点。这样,这会儿咱们马车都停在路中间不走也不像样子,等回去……” “等什么回去啊,这可是会要命的事,可拖延不得!王妃您要是不嫌弃的话,我们俩今儿就冒昧和王妃您共乘一辆马车吧!” 宁润兴说着就要上车。 看苏识夏眼神不善地瞅着他,他压低了声音道:“你也是要去天祥寺附近那个道观的吧?我跟你说,我这里有第一手的消息,你把我赶走我可就不跟你说了!” 第50章 这尸体有问题 “昨天出事的时候,圣上不是也在场吗?圣上回宫之后就下了旨。不止是封了那个夜黎做国师,还把昨天那投毒谋害的事情交给了夜黎去查。” “夜黎那人你是不知道啊,表面看上去清风霁月的,神仙一样的人物,谁能想到他的手段竟然会那么狠。你猜他是怎么审这案子的?” 宁润兴这话痨从来不需要别人捧哏,虽然那语气吊足了旁人胃口,可都不等苏识夏去询问,他便迫不及待地说出了答案。 “那个在巷子里抱着毒肉包子的不是个乞丐吗?他昨晚就让人把上京城的乞丐全给抓起来了,一个挨一个的审,把他们间隔起来拉进小黑屋里去认尸,硬是把认识那乞丐的人全部都给找了出来,之后就轮番盘问。” “他那盘问都不是问询口供,是直接上刑啊!我是没亲眼看到那场面,不过听我爹说,那些乞丐被拖出来的时候,全身都血淋淋的没一块好皮,侥幸能吊着一口气儿都算是他们上辈子积德了。” “就昨晚一晚上,刑部大牢的地面都多了三层的血痂子,你说可怕不可怕!” 宁润兴一直压低了声音说的神神秘秘的,说到最后的时候,像是真的怕极了,自己都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就宁润兴说话的这会儿功夫,苏识夏已经给墨敬之打了一针狂犬疫苗。 墨敬之显然也是被苏识夏这“拿针扎人治病”的本事给吓到了,捂着自己注射过后的胳膊,缩着身子往宁润兴的身边挪了挪,暗暗和苏识夏拉开了距离。 苏识夏也不在意他的态度,将用过的注射器仔细收起来之后,这才去问宁润兴。 “那夜黎他用了那么多的手段,想来是问出些名堂来了?” “可不是吗?我也是听我爹说的,说是夜黎已经断定了,这件事表面上是你们秦家的那个表小姐夏依莲搞事要害你,其实是受了天祥寺附近道观里那道士的挑唆,那个道士才是真正的幕后主使。” “我们俩今儿一大早出门,就是为了要去道观找那道士要解药。” 宁润兴抬手拍了拍墨敬之的肩膀道:“毕竟,我的命,还有他那条狗的命,可都得靠那解药来治呢。” “我们也没想到会在这儿碰到你。” 宁润兴说着忍不住往小秦湛的身上多看了一眼。 “他昨晚不是还高烧不退吗?就算现在已经好了,这么冷的天儿,你也不该就这么把他拉出家门来吹冷风啊。” “而且你既然是要去那道观,想来也是知道那道士才是真正要害你们母子俩的罪魁祸首,那么穷凶极恶的人,你怎么还敢带着你儿子一起过去。” “你就不怕到时候有个三长两……” “你可闭上你的乌鸦嘴吧,大清早的就不能说点儿吉利的。” 苏识夏把小秦湛揽进怀里,忍住甩给宁润兴一个白眼的冲动,只打断了他的话。 “你也不想想,你都知道这道士是最关键的人物,还不好对付,那夜黎他能不知道?秦熠能不知道?” “咱们都已经找到这儿来了?那他们能没点儿动静?” “我不觉得自己是来早了。” 苏识夏挑开车帘朝着前方山顶上望了一眼,似是隐约看到了什么,她眼底的寒芒都更锋锐了几分。 “今日……怕是我们已经来迟了。” 宁润兴和墨敬之开始还没明白苏识夏那话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可等到了山顶,看清楚山顶那道观的情况,两人登时傻眼了。 没了! 好好的一座道观,竟然在一夜之间变成了一片废墟,被一场大火给彻底烧没了! 所有的木质结构包括大门都被烧地干干净净。 只剩下砖石砌成的围墙,虽然已经变得一片焦黑,却还有一些没有被彻底烧垮。 一群披坚执锐的卫兵将道观废墟团团围了起来,见苏识夏他们到了,立刻有卫兵主动上前来询问。 苏识夏他们通报了身份,那些卫兵对他们倒是还算客气,可态度却十分坚决,说是奉了国师大人的命令在此看守,不得国师大人允许,任何人都不得入内。 “这里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了?” 宁润兴急声问着,“国师大人既然到了,那他也是来抓那个姓贾的道士的吧?人抓住了吗?最重要的是解药!解药找到了吗?” “姓贾的道士已经连夜逃跑了,昨夜就是他放的火,一把火把整个道观都给烧了,里面的道士也都死了。” 那卫兵知道苏识夏几人身份特殊,也没敢多隐瞒,简单和他们说了这边的情况。 “解药的事情我们并不清楚,国师大人也并未向我们提起。” “那现在怎么办?” 宁润兴一听这话登时就急了,好不容易找到一条线索现在突然就断了,这等于是把他解毒的希望也都给掐灭了,这让他怎么受得了。 “国师大人他人现在在哪儿呢?我们得去找他把事情问清楚啊!” 宁润兴这话还没说完,那道观里突然传来一阵吵闹声,有人在里面高声喊着。 “让让,让让,前面的都让开把路腾出来让我们先出去!这些尸体可都晦气地很,你们离远着点儿,免得以后倒霉!” 苏识夏几人循声望去,就见有一队侍卫抬着几具尸体从道观里鱼贯而出。 那尸体被平放在树枝木板捆绑而成的简易架子上,身上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白布,整个身子都被遮地严严实实,只隐约从轮廓能辨认出,尸体还保持着人形的模样。 宁润兴和墨敬之都觉得大清早看到死人晦气地很,立刻退到一边,把头都转了过去不肯往这边再多看一眼。 苏识夏和那些守门的守卫一样,礼貌地避让腾出门前的道路来,却没有什么害怕的意思。 “尸体盖地这么严实,想来死状都挺凄惨的。” 苏识夏状似无意地感叹了一声,“这一场大火,也不知到底是害死了多少无辜之人。” “死了足足有七个呢!” 旁边的一名卫兵忍不住接话回应,“那死的真不是一般的惨啊!你是没看到,那些尸体一个个都烧地没样了,说难听点儿,那瞧着和碳都没什么两样,我们兄弟之前进去看的时候,差点儿当场吐出来。” “这道观里的道士也都是些可怜人,好像还都身有残疾,瞧着缺胳膊少腿儿的。他们住在这道观里本来也是想找个容身之处罢了,谁知道最后落得这么个下场……” 死者一共七人,且尸体皆残缺不全。 苏识夏听着那人的话,在心里默默总结着有效信息,眉头都跟着微微皱了起来。 这些事单独看没什么,可要是结合在一起…… 一个模糊的猜想刚在脑海里成型,一声惊呼就蓦然传入她耳中。 苏识夏蹙眉循声望去,却见是一个抬尸的侍卫没有注意脚下,不小心被碎石给绊倒了,抬着的木板被松开,木板上的尸体跟着摔在地上,还因为地上的坡度滚了一圈。 没有了白布的遮挡,烧地焦黑的尸体暴露在明亮的光线之下,惹来众人一片惊呼。 苏识夏的视线落在那尸体上时,眼神却陡然一凝。 不对,这尸体有问题! 第51章 你这是刚从林子里钻出来吗 苏识夏快步上前,蹲下身去就要检查那尸体,可指尖还没来得及碰到尸体,刚才摔倒的那个侍卫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急忙冲过来将她拦下。 “你干什么?不许碰!” 那侍卫说着竟已经抽出了腰间佩着的长剑,将剑尖直指向苏识夏,“现在立刻站起来!退开!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我只是想要检查一下尸体。” 苏识夏配合地站起身来没再碰那尸体,只微微低垂着眸子,目光始终凝在那尸体上,抓紧时间观察各处细节。 “姓贾的那个道士是我仇人,我这次上山来也是为了来找他的,现在他人跑了,我就想从这尸体身上找到一些线索。” 苏识夏道:“而且这尸体看上去确实不太对劲,我是懂一些医术的……” “懂医术也不行!” 那侍卫的态度十分坚决,说话的同时已经飞快蹲下身,用白布将那尸体重新裹了起来,还和旁边的人配合着又将尸体放回了木板上。 “国师大人交代了,这尸体是必须要带回刑部去查验的。在送到刑部验尸房前,没有得到国师大人的允许,任何人都不得随意触碰这尸体!” “你也知道这尸体就是重要的物证,身上藏着很多线索,要是被你给碰坏了,那责任你担得起吗!” 那侍卫眼神不善地盯着苏识夏。 注意到刚才那尸体摔下来时,身上一块被烧地焦黑的皮肤都掉到了地上。 他脸色微微一白,飞快将那一小块焦黑的碎片捡起来重新塞回那尸体身上,跟着沉着脸看向苏识夏道:“都是因为你这尸体才会损坏!” “说!你是不是那妖道的同伙,故意前来滋事毁灭证据的?” 这侍卫脑子倒是转的很快,知道自己闯了祸,正好有苏识夏这个合适的“替罪羊”在,他立刻就将所有的责任都归咎到了苏识夏的身上。 “别人看到尸体都是吓得不行,躲都来不及,你主动往前面凑不说,竟然还想要上手来摸,这一看就是有问题!” “老实交代!你到底是什么人?再不说实话,我现在就把你绑起来,将你一起带回刑部去交给国师大人亲自审问!” 门口那几个知道苏识夏身份的卫兵看着这侍卫这“找死行为”,已经暗暗为他捏了一把冷汗。 他们拼命想要提醒,奈何那侍卫这会儿一心想拉苏识夏去当他的替罪羊,压根就不往他们身上多看一眼。 苏识夏听着那侍卫的话也是快要被气笑了。 “你这人可真是有意思,自己犯了错不敢承认,还想把责任都推到别人身上,让别人帮你去顶罪?” “你是觉得我好欺负吗?” 苏识夏之前也是照过镜子看过如今这身体的模样的。 令她十分惊讶的是,如今这身子的模样,竟和她穿越前那身体长的一模一样。 只是原主这几年日子过的格外艰难,长期营养不良再加上经常干粗活,皮肤显得有些粗糙,脸色微黄,身形更是瘦弱,仿佛一吹就倒似地。 这侍卫可能就是看准了她模样柔弱,才会挑了她这个“软柿子”来欺负。 可惜,这次他可是真挑错人了。 “就算你这会儿急了要当疯狗乱咬人,也得挑个你自己咬得动的,挑错了,仔细崩了你的牙!” 苏识夏说完都懒得再往那侍卫身上多看一眼,转身就要走。 “你给我站住!我允许你走了吗?” 那侍卫被挑破了心思,此时越发恼羞成怒了,再次绕到苏识夏面前拦住她的去路,这次,他直接将手中长剑架到了苏识夏脖子上。 “你损坏了尸体,就必须要负责!别想跑!现在立刻和我去刑……” 那侍卫的话刚说了一半,旁边突然有一道人影大步冲来,一脚重重踹到那侍卫的腰侧将他整个人都踹地倒飞了出去,一直撞到旁边的一棵矮树上才猛地停了下来, 那侍卫摔跌在地上,刚手撑着地面爬起就疼地当场就呕出了一口血来。 他惊怒地转头朝攻击他的那人看去,待到看清楚来人的模样,他的一张脸登时变得一片惨白。 “平……平西王?你,您怎么……” 那侍卫刚磕磕巴巴地认出秦熠的身份,就被喉中再次涌出的鲜血给呛地连连咳嗽了起来。 “国师派来的人就是这么办事的?” 秦熠冷嗤一声,凌厉的目光在那侍卫身上扫过,那眼神如视死物。 “敢栽赃本王的王妃?这都是谁给你的胆子!” “王……王……” 那侍卫得知苏识夏的身份,惊地瞪圆了眼睛,一口气没提起来竟是当场昏死了过去。 “你们既然要送尸体,就将这人也一并绑了送到刑部去。” 秦熠没有再多看那侍卫一眼,只冷声吩咐其他抬尸体的侍卫,“将他交给国师,问问国师,诬陷王妃是什么罪名,又该如何处置,今日之内,你们必须给本王和王妃一个交代!” 在场所有人都被秦熠这雷厉风行的处置手段给惊到了,再加上他东陵战神的名声在外,这些侍卫们对秦熠都多有敬畏,听了他的吩咐也无人敢再多言,立刻恭敬地应下。 有几个想献殷勤的,当场就拿着绳子过去将那昏迷的侍卫给绑了起来。 苏识夏很清楚,自己这“平西王妃”的身份,不过只是一个吓唬人的空壳子而已,她已经下定决心要和秦熠和离离开秦家,因此对这身份也不稀罕。 可不得不承认,有时候身份高点儿,确实能省很多麻烦。 而且偶尔“以势压人”对付一些胡搅蛮缠之人,倒是……还挺爽。 看秦熠已经把事情处置妥当了,苏识夏也懒得再和那没脑子的侍卫多计较,只满脸疑惑地看向秦熠问,“你怎么会突然过来了?还有,你身上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之前出什么事了吗?” 这大冬天里,秦熠身上竟然没有穿着大氅,只着一身方便行动的劲装,将他高大挺拔的身材衬托地越发完美。 且不说秦熠这人内在人品究竟如何,单论外表,连苏识夏都不得不承认,这男人的身材那是真得没得挑。 一袭劲装穿在一个身材完美的模特身上,本来该是十分赏心悦目的画面,那宽肩窄腰大长腿,瞧着就有看头。 可惜,秦熠这会儿的模样看上去着实有些狼狈。 他衣服的下摆处沾染了不少的泥点和碎叶,衣袖处也有几处明显的被刮蹭的痕迹,那上好的衣料都已经勾丝了。 脸上依旧戴着那半张面具,看不出什么异样来,可他那一向梳理的很是整齐的头发,此时竟然都乱了,看上去像是……被一些低处的树枝给勾了好几次似地。 苏识夏甚至还在他发间发现了一枚小叶子。 她挑眉看向秦熠,语带调侃地问:“你这是打猎去了?刚从林子里钻出来的?” 第52章 确实是有些本事 一听到“钻树林”这几个字,秦熠的脸登时就黑透了。 “先不说那个。” “你刚才说这些尸体有问题?” 秦熠转头,目光在那些蒙着白布的尸体上扫过。 “确定吗?要不要再仔细检查一下?” 他说着就大步朝着离他最近的尸体走了过去。 可和苏识夏刚才的遭遇一样,他还没来得及碰到那尸体,旁边的侍卫就已经拦住了他。 “王爷,国师大人的确吩咐过,这尸体是不能让外人随意触碰的,还请王爷您不要为难小的们。” “国师不让碰尸体,只是担心尸体受损。” 秦熠冷冷眯起眸子,“本王又不会剖尸查验,不过只是掀开这白布来仔细看一眼都不行?” “这……” 那些侍卫们面面相觑,却没人敢主动做出什么决断。 “你们……” 秦熠正准备再说些什么,苏识夏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他身边,伸手轻扯了扯他的衣袖。 秦熠转头朝她看去,就见苏识夏幅度很小地冲他摇了摇头。 “我刚才也只是好奇而已,你们也是奉命行事,既然国师大人说了不能让外人看,那我们也不勉强。” “不过……” “你们既然被派到这里来,应该对昨日发生的事情也是有所耳闻了。” 看那些侍卫面露难色,苏识夏跟着道:“那贾姓妖道怂恿他人下毒害我,我和他可以说已经是结了死仇了,不将他找出来碎尸万段,实在难消我心头的这口恶气。” “他现在人虽然已经跑了,但我想,他在这道观里待了这么多年,应该多少是会留下一些有价值的线索的。” 苏识夏道:“国师大人如今奉命追查这案子,我若是运气好当真寻到了什么线索,也能帮国师大人早早将这案子侦破不是?” 如果苏识夏直接提出要去看现场,这些人怕是也未必会答应。 可她都已经主动退让一步了,尸体都不查验了只是想去看看废墟,这些人也就不太好意思再拒绝了。 众人商议了一番,最终领头的那名侍卫作了决断。 “王妃您可以进去查看,不过需要我们在旁陪同。如果可以的话,您最好只是看,不要动里面的任何物件。” “没问题。” 苏识夏爽快地应了下来,说着牵起小秦湛的手就要往废墟里面走,一直躲在一旁不敢上前的宁润兴这会儿却突然叫住了她。 “诶!我说你这人怎么当人家娘亲的?你儿子昨夜才刚受过惊你都忘了?” “他今天这看着才刚好点儿,你怎么就敢把他往那种地方带!” 宁润兴侧眸往那道观废墟里瞄了一眼,暗暗打了个哆嗦,一副不敢多瞧的模样。 “那道观里可是死过人的,还一晚上死了七个!枉死鬼,阴魂不散的,那里面能是什么干净地方吗?他进去之后万一再碰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那可怎么办?” “可不是,你不提我差点就把这茬儿事给忘了。” 苏识夏说着便牵着小秦湛的手走到了宁润兴面前。 宁润兴正疑惑她过来干嘛,就见苏识夏按着小秦湛的肩膀把孩子推到了他面前。 “我就进去转一圈瞧瞧,应该很快就会回来了,你先帮我看着我儿子。” 苏识夏道:“你将那雷劈木摆在屋子里放了十几年,身上还是有受到一些加持庇护的。我儿子只要在你身边待着就不怕碰到什么脏东西,我也放心。” “就拜托你了,我出来之后再过来领人。” 苏识夏说完又冲小秦湛简单交代了几句之后就利落地转身离开了,根本没有给宁润兴开口拒绝的机会。 剩下宁润兴和小秦湛两人站在那儿,一个低头,一个抬头,大眼瞪小眼,半晌没一个人说话。 秦熠眯眸朝宁润兴身上瞄了一眼,微微蹙了蹙眉,似乎是感觉宁润兴这人不太靠谱。 他冲一旁的石峻吩咐了一声,让他先去小秦湛身边守着,跟着便随着苏识夏一起大步朝废墟那边走去。 秦熠的身份在那边摆着,他要一起跟着进去,那些侍卫们谁也没敢多说什么,倒是苏识夏忍不住转头多看了他两眼。 “这会儿可以说了吗?你之前到底是遇到什么事了?” “昨夜石峻把从你那儿得来的东西送到我那里之后,我就得了消息,说有人看到那贾道士上山了,似乎要回道观。” 秦熠道:“我怕来晚了他会逃跑,立刻带人上山来抓人,结果……被他给算计了。” “算计?” 苏识夏诧异挑眉,“你的意思是,他早就算准了有人会上山来抓他,所以提前在山里设了埋伏?” “差不多吧。” 秦熠之前显然是被耍地不轻,提起之前的事脸色就难看地厉害。 “他倒是也没什么厉害的帮手,也不是什么常见的陷阱之类,就是……” 秦熠头疼地抬手捏了捏眉心,克制地轻吸了口气,压低声音问:“你……听说过鬼打墙吗?” 苏识夏的脚步猛地顿住。 “什么意思?” 因为有些急,她的语速都加快了不少。 “你们在那林子里遇到鬼打墙了?” “应该就是了。” 秦熠冷声道:“本王是昨夜来的,因为对周围不熟悉再加上树林里光线昏暗,本就行动艰难。那妖道也不知是用了什么手段,刚进林子就跑地不见了踪影。” “本王带人在林子里搜了几遍也没将他给寻出来。我察觉事情不对劲,带着人想要从林子里出来,却发现……我们一直都在来回绕着圈子,根本找不到走出树林的路。” “一直到……咳!” 秦熠有些不自在地扭过头去轻咳了一声,“天亮之后,有侍卫用听来的土法子试了一下,我们这才破开那鬼打墙从林子里绕了出来。” 苏识夏上辈子毕竟是玄门掌门,见过的世面多了,听秦熠说“土法子”她立刻就明白了无非就是什么“童子尿童子血”之类的,说到底是用至阳破阴煞。 不过既然用了土法子就能出来,那…… “那没错了,你们确实是遇到了鬼打墙。” 苏识夏肯定了秦熠猜测的同时,眼底的兴味神色都更浓郁了几分。 “这么看来,那贾道士也是真有几分本事啊,会设毒计,会使毒,能言语蛊惑人心,而且……似乎还会一些玄门术法。” “呵,叫他妖道还真没叫错。” 苏识夏眯起眸子,目光在那一片废墟上缓缓扫过。 “看来,我是真得打起精神好好看看这道观了,说不定,还真能发现什么‘特别’有用的线索。” 说话间她已经在一处坍塌的房屋前停了下来,指着前方的一小片空地问:“你们之前是不是在这里发现了尸体?” 第53章 现在还不是时候 跟在他们身边那侍卫诧异地看了苏识夏一眼,跟着连连点头。 “对对!王妃您是真厉害,竟然连这都能看出来,之前拉出去的那七具尸体里,确实有一具尸体就是在这里被找到的。” 苏识夏挑眉问:“之前我听他们说起,这里的尸体都是残缺不全的,那死在这里的那具尸体,他身体是哪里残缺了?” “这……小的还真记不太清了,是……手?好像是手吧?” 那侍卫神色尴尬地说着,“这……之前那些尸体也不都是由我来收敛的,我还真不是全部都清楚。” “要不,我先带着王妃您去我比较熟悉情况的地方看看。” 苏识夏眸光微动,看向那侍卫的眼神中带上了几分审视的意味,面上却没有露出任何的异样来,只客气地笑着冲他点了下头。 “好呀,那就有劳你了。” 那侍卫带着苏识夏在废墟里转了一圈,把七具尸体被发现的位置都指了出来。 苏识夏上前去一一查验,不时还问那侍卫一些问题。 那侍卫虽然很多问题都回答的含含糊糊,不过态度倒是也算配合,让苏识夏挑不出他的错来。 “这里,应该就是之前整个道观里最高的一处地方了吧?” 三人一起走到了道观最中心,从残留的痕迹来看,这里之前应该是一座塔,如今整座塔都被烧垮了,彻底塌成了一堆焦木土石。 在得到那侍卫肯定的回答后,苏识夏踩着那些碎石就要往废墟高处走。 脚下地面着实太不平坦,苏识夏刚走了几步就被绊了一下,好在秦熠就跟在她身边,及时伸手扶住了她。 “你这是想干什么?” 秦熠蹙眉问。 苏识夏抬手指了指那废墟石堆的最高处,“我想到高处去,看看能不能看清楚整个道观如今是个什么模样。” 秦熠朝最高处瞄了一眼,又低头看了看脚下那些碎尸,抿了抿唇,突然伸手紧紧揽住她的纤腰,沉声说了句:“别乱动。” 苏识夏还没反应过来他这话是个什么意思,下一瞬,秦熠已经揽着她的身子腾空跃起,一个起落间,两人已稳稳落到了废墟最高处。 苏识夏着实没想到秦熠会这么热心的主动帮忙,双脚落地时犹有些愣神。 一直到一阵冷风吹来刮到她脸上,她这才回过神来,立刻拧着身子从秦熠怀里挣了出来,低声对他道了声谢之后,她便开始认真观察下方道观里的情况。 秦熠看着苏识夏在原地缓缓转了一圈,口中不断在小声念叨着一些什么,手上还掐着一些他根本看不懂的手诀。 最后,她像是确认了什么似地,突然蹲下身来,将自己的手按在了脚下那一片碎石之上。 秦熠看向苏识夏的眼神越发幽深,张口刚想要问些什么,还没等他出声,一直等在下面的那侍卫已先高声喊了起来。 “王妃,这废墟都是碎石堆起来的,随时有再次倒塌的危险,可不能在上面多待啊,您要是看得差不多了,就赶紧从上面下来吧。” 苏识夏抬眸居高临下地睨着那侍卫,眸中明显掠过一抹冷意,嘴上却还笑着回道:“没关系,我就只是看看,又不乱动。” “说起来我也是挺好奇的。” 苏识夏伸手指着她脚下这堆地足有三四米高的废墟道:“这塔看起来是真的塌地很厉害,你们之前找尸体的时候,就没想过把这塌了的塔给挖开?没看看里面究竟有没有埋着人吗?” “这……这里我们还真没仔细查过。” 那侍卫心虚地说着,“王妃您来的时候也看到了,我们来的人也不多,人手确实有限。” “其他低点儿的房屋还好说,比较好清理,可这塔……要把这塌了的塔给彻底挖开,那工程量可就太大了,所以这里我们压根就没细查。” “而且这道观里面住着的人都是有数的,京城府衙那边有文书记录在案。” 那侍卫道:“我们之前已经核对过了,常住在这道观里的道士,带上那贾姓妖道,一共也就八个人而已。” “如今贾道士已经逃跑了,剩下七个道士也都死了,这正好是可以对上号的,应该不会有问题。” 那侍卫看苏识夏没应声,想了想,试探着道:“您若是当真觉得这塔下面有蹊跷,那小的可以找人来把这一片废墟给清理出来瞧瞧,不过……那估计还得劳烦王妃您再在这儿多等上几个时辰了。” 那侍卫道:“毕竟这塔塌地厉害,这王妃你也都看着了……” “让你干你就干,哪儿来那么多废话!” 秦熠看着侍卫那不干不脆的模样,火气都上来了。 他在外领兵,一直都要求自己的部下行事利落果决,就像这侍卫这种性子,要是在他麾下,他早就上军棍伺候了。 “是,王爷!小的这就去叫人来!” 那侍卫被吓得变了脸色,立刻转身就要去找人,却又被苏识夏给叫住。 “算了,不用了,我就只是好奇随口多问了一句而已,你们这大冬天的出来执行任务已经不容易了,没必要因为我多嘴这一句就再忙活半天。” 看秦熠蹙眉看着她,似乎还想要再说什么,苏识夏扯住他的衣袖,暗暗冲他摇了摇头。 “王爷,咱们也下去吧,站在这高处吹冷风也着实是折磨人,这废墟如今也检查的差不多了,我们也是时候该回去了。” 秦熠想不通苏识夏为什么突然改了态度要放弃探寻,不过看苏识夏态度坚决,他也就没多追问,再次揽住她的腰带着她从那碎石堆上跃了下来。 “真就这么回去了?”离开的路上,秦熠刻意加快步子和跟在他们身后那侍卫拉开了距离。 确认他说话那人已经听不到了,他这才压低声音问:“那塔下面确实是有古怪的吧,你真不准备再查了?” “不是时候。” 苏识夏的声音压地极低,跟着用那几乎细如蚊呐的声音提醒了一句,“那个侍卫不对劲,咱们先避开些,等上了马车离开之后再细说。” 秦熠的眼神骤然转厉,他很想立刻回头看清楚那侍卫身上到底有什么蹊跷。 可看着苏识夏那一副谨慎小心的模样,他最终还是克制住了自己的冲动,跟着苏识夏一起出了道观。 两人前脚刚踏出道观的大门,后脚宁润兴便拉着小秦湛和墨敬之一起快步走了过来。 还没走到近前,宁润兴便迫不及待地问:“怎么样啊?找到什么线索没有?那个妖道昨夜走的匆忙,会不会是把解药藏到什么地方了?你们有没有找到解药的线索啊?” 第54章 你娘亲让我上来的 “刚才不是都说了吗?我们进去只是看看,都不能动手触碰什么东西。” 苏识夏无奈地冲他摊了摊手,“就算里面真的藏着解药,我们也带不出来啊。” 宁润兴一听这话,一张脸登时就垮了下来。 看他一副被打击地随时都会昏过去的模样,秦熠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探手从袖中取出了一个荷包来。 “这是昨夜我们追踪那妖道时,妖道身上遗落的东西。” 秦熠道:“瞧着也像是随身物件,里面有几样瓶瓶罐罐,装的像是药粉药丸之类的东西。你看看里面有没有你要的那种解药。” 宁润兴一听这话眼睛登时就亮了,还不等秦熠把荷包递过来,他就已经蹿了过去一把将那荷包从秦熠手里抢了过来。 荷包被翻开,宁润兴蹲在地上,将荷包里的东西一股脑全部都倒了出来。 苏识夏垂眸看去,本来只是随意扫了一眼,可在看到地面上那几张符纸时,她的眼睛突然一亮,立刻俯身将那些符纸给捡了起来。 宁润兴和墨敬之这会儿只顾着研究那些药,根本没在意苏识夏捡符纸的举动。 倒是秦熠,在发现苏识夏对那些符纸更好奇之后,他的眼神明显有了些许变化。 “这些符咒,你都认识?” “唔,还行……小时候在乡间,我跟着父亲读书时,曾经看过父亲买来珍藏的几本杂书。” 苏识夏面不红气不喘的说着瞎话。 反正原主也是直到十岁才到了上京城被苏家收为义女,在十岁之前,她是随着亲生父亲一起在乡下田间长大的。 那穷乡僻壤的地方平日里根本就不会有贵人关注,谁会知道他们以前过的是什么日子。 所以苏识夏可以随意编造原主十岁之前的经历,根本就不怕会被人拆穿。 “那些杂书上有关于符咒的记载。” 苏识夏将手里那几张符纸摊开来,放在掌心一张张的细看。 还随口向秦熠介绍着。 “这算是比较基础的符咒,是静心安神的,这个就不是好东西,是招邪的。” “要是什么人被忽悠着买了这符咒,还随身带在身上,那用不了多久,这个人就一定会霉运缠身。身体强壮的,可能会遭遇横祸,身体本就不强健的,可能一场大病之后就送了性命。” 苏识夏哼道:“能看出这贾道士还是有些本事的,可惜本事都没用到正途上。” “那这一张呢?” 秦熠像是突然对这些符咒生出了好奇心,主动指着一张被苏识夏挑拣出来夹在指缝间的符纸问:“这张符纸有什么用处?” “这张符用处可大了,也属它最凶!” 苏识夏捏着那符纸展平来给秦熠看,“这叫千斤散魂符。” “这种符,一般都是用在刑具上的,就比如……” 苏识夏说到这儿,忍不住抬眸凉凉地瞥了秦熠一眼。 “就比如之前,你下令让人杖责我的时候,那用来对我行刑的刑杖里,就最适合放这种符。” “一般的棍棒,哪怕是铁棒,最多也就是个十几几十斤重。人受杖责,多是皮肉伤,只要动手之人有分寸,打的次数也不多,一般是不会出人命的。” “可若是那刑杖里面被塞进了这种符咒,那可就不一样了。” “刑杖只要受了这符咒加持,那落在受刑之人身上的杖责,则每一棍都至少有千斤重。” 苏识夏冷声道:“千斤重的棍子落在身上,谁能扛得住啊。就算换了是你,你怕是也只会被当场打死。” “你的意思是……刑杖里面若是加了这种符咒,则受刑之人必死无疑?” “对呀。” 苏识夏很是笃定地点头,“所以叫千金散魂符,不止是千斤重棍能将人打死,有这符咒加持,这棍子是能将人的魂魄都打散的,根本不给人留活路。” “这东西我可得收好了,回去之后我就找根棍子把这符咒用上。” 苏识夏唇角的笑意显得阴恻恻地,抬眸看向秦熠压低了声音威胁道:“你以后最好别惹我,否则……拿棍子打死你!” 秦熠张了张口,似乎想要说什么又有些难以启齿。 他的目光凝在那“千金散魂符”上,想起昨夜他查到的…… 他暗暗攥紧了拳头,沉声开口,“其实……” “我真是急疯了!” 宁润兴突来的一声大喊把秦熠到了嘴边的话给打断。 宁润兴抱着那装着药的瓶瓶罐罐凑到苏识夏面前,无奈地说着,“我都忘了,我根本不懂药啊!” “王妃,你是懂药理的吧?之前那银子里的毒可都是你当场验出来的。” 宁润兴把怀里那些药又往苏识夏面前递了递,“赶紧的,您快给我看看!这里面到底有没有解药能解我身上的毒啊?” “我的小命,还有飞雪的狗命,现在可都只能指着这些药来救了。” 可能宁润兴真的是运气太好了,也可能是那贾姓妖道太大意,这一堆药里面,还真就有针对宁润兴身上那种毒的解药。 宁润兴得到确定的消息,整个人激动地差点儿当场跳起来,一刻都不愿意再在这山顶上多待了,迫不及待地要回去试药。 “试药的时候你和我们一起!” 事关他自己的小命,宁润兴上心的很,特地拉了苏识夏一起。 “没你在一边看着我总觉得不放心,还有御医!对!御医也得去请上几个在一边看着,我还年轻呢,就这一条小命,可不能因为吃了假解药就这么一命归西了!” 宁润兴叨叨着就急着奔马车那边去了。 苏识夏将解药交给墨敬之,她牵着小秦湛的手,也朝着秦家马车那边走了过去。 母子两人刚上车,就感觉马车微微一沉。 车门再次被打开,看到秦熠上了马车,小秦湛明显很是戒备,身子都立刻绷直了,挨在苏识夏的身边用手臂紧紧抱着她的胳膊,看向秦熠的眼神满是抗拒和敌意。 “你上来干什么?” 小家伙开口质问,一副凶巴巴的模样,活像是故作凶恶呲着牙想要将敌人吓退的小奶狗似地。 秦熠凉凉扫了他一眼。 “你娘亲让我上来的。” 第55章 三件事需要你去办 秦熠回了这一句之后就在一旁坐了下来。 小秦湛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猛地转头看向苏识夏,那双漂亮的蓝眸中满是控诉,苏识夏似乎都在他脸上看到了“娘亲你怎么能背着我投靠敌人”这几个大字。 小家伙那可爱的模样让苏识夏的眼神都跟着软了下来。 “别怕。” 她笑着揉了揉小家伙的脑袋,揽住他的肩膀让他乖乖坐好,跟着低声解释道:“我可不是向他投降示好,我是有事要和他谈,外面人多眼杂,被人听到了不好。” 苏识夏这解释让小秦湛很是满意,立刻乖乖点头不再抗议了。 不过还不忘拉着她的衣袖小声提醒了一句,“娘亲,等给那个宁三公子解完毒,我们就要去当铺!你之前都答应了我的。” “当铺?” 苏识夏还没回应,一旁的秦熠已忍不住疑惑出声。 “本王之前不是才给了你几千两的银票?你这就花完了?竟还要让他一个小孩子去典当东西?” “我儿子是乐意去当铺玩儿,谁告诉你他要典当东西了?你少瞎操心。” 苏识夏没好气地怼了他一句,也没闲心和秦熠多扯什么废话,开门见山道:“之前在那道观废墟里,我确实发现了一些线索,这事可能和你们秦家有些牵扯,甚至和你身上那咒术也有关,所以我没在那边当着那侍卫的面多提。” “那侍卫不对劲,他一直在偷听我们的谈话不说,还在暗中动过一些手脚想要干扰我。这个我说了你怕是也听不懂,反正他不是什么普通人物,你记住以后再遇到他你防着点就是了。” 看秦熠张口想要询问,苏识夏立刻给他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现在你什么都别问,我说了我只是找到一些线索,有一些推测,可现在还没有切实的证据,我也不想说出一些可能误导你的错误结论。” 苏识夏道:“特地把你叫到马车里单独谈,就是要和你说几件事,这些事我没办法处理,得你去办。” 秦熠微微眯了眯眸子,却没有迟疑,直接问:“要怎么做,你说。” 秦熠这配合的态度让苏识夏十分满意,连带着语气都柔和了一些。 “三件事。” 苏识夏道:“其一,想办法支开守在废墟附近的那些侍卫,再带我去废墟那边查验一遍,那里的线索很重要,我必须亲自去查,不然很难验证我的推测。” “其二,如果可以的话,带我去验尸,那七具尸体我都要查一遍,那尸体的情况和我在道观废墟里查到的线索是共通的,需要相互验证。” “其三,去上京城府衙,找到这道观之前的记录文书。” 苏识夏道:“我要知道这道观里之前住过的道士到底都是谁,那些死者又究竟是什么身份。” “我知道这事情对你来说是最简单的,但这也正是我需要特别交代你的地方。” 苏识夏抬眸凝着秦熠,神色语气都十分郑重地强调道:“如果可以的话,悄悄收集这些信息,不要让官府的人察觉,我担心会打草惊蛇。” 秦熠思量了片刻之后便果断点了头,“可以!这些事本王会想办法去办好,你且等着消息就是。” 秦熠说完这话,确定苏识夏没有什么其他要交代的了,便没有再耽搁,起身便要走下马车。 推开车门之前,他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没由来的开口问了句。 “如果我说,秦家有人想要至你于死地,你觉得那人最有可能是谁?” 秦熠等了半天都没有等到苏识夏的回应。 他忍不住疑惑地转头朝苏识夏看去,却见苏识夏安然坐在原位,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那眼神冰冷而讥诮。 “这种事情还用猜,最想我死的,不就是王爷你吗?” 秦熠没有应声,更没有解释他为什么突然要问那么奇怪的问题,深凝了苏识夏一眼之后便沉默着下了马车。 苏识夏很快就听到了他骑马离开时那急促的马蹄声,却压根没多去在意。 这次算是两人联手去查那个贾道士,该交代的事情她都已经交代完了,能不能做好,那是秦熠的事情。 她不想再为这些事情费心,将关注的重心都转移到了给宁润兴解毒的事情上来。 解毒这事也是出乎她意料之外的顺利,试毒的过程没有出现任何纰漏,飞雪吃了解药之后很快就醒了过来。 宁润兴吃了解药之后,虽然遭了点儿罪,身体也还有余毒要清,可结果是好的,小命是真的稳稳保住了。 苏识夏离开宁家的时候,宁家门口已经挂起了大红灯笼,说是准备晚上大肆庆祝一番。 苏识夏不想凑那个热闹去折腾,从宁家离开之后便带着小秦湛去了他心心念念的当铺。 母子两人站在当铺门口等了整整一个下午,一直到太阳下山天都要黑了,也没遇到什么“鱼”,更没捡到什么钱。 小秦湛失望极了,小脑袋都耸拉了下来,一副委屈地模样。 苏识夏还听到他小声嘀咕着,“以前做的梦明明都有发生的,为什么这次偏偏没有。” 苏识夏实在不忍心看小家伙伤心,借口说要去当铺里讨杯水喝,悄悄找了当铺里的小伙计,给了他一些碎银,嘱咐他去菜市场上买两条活鱼回来。 “一条黑色的鱼,一条红色的鱼!最好是大鲤鱼,个头越大越好,长的越好看越好。” 小伙计显然不明白买个鱼为啥还要挑好看的,可苏识夏给的跑腿钱够多,他一句怨言都没多说,喜滋滋地接过钱就替苏识夏办事去了。 苏识夏刚做好安排从当铺里出去,远远就瞧见一名一身黑衣的少年怀里紧抱着什么物件,脚步匆忙地朝着当铺这边冲来。 这会儿天色都已经暗了下来,再加上小秦湛个头小,又站在阴影里,那少年没看清路,直接撞到了小秦湛的身上。 小家伙被撞得身子趔趄,猛地往后一仰差点摔倒,苏识夏见状立刻快步冲上前去扶住他的小身子,才没让他当场倒在地上。 “对不住!对不住!是我刚才走的太急了!” 那少年慌乱地向小秦湛道着歉,着急问着,“你没事吧?有没有被伤到?” 第56章 信不信我现在就拉你去见官 “没有没有!” 小秦湛那一双湛蓝色的漂亮眸子此时闪闪亮亮的,脸上满是笑意,似乎很是高兴地对着那少年连连摇头。 “我没事的,小哥哥你是要去当铺里当东西吗?那你快去吧,再晚一会儿这当铺怕是都要关门歇业了。” 那黑衣少年的目光在小秦湛的身上仔细扫了一圈,确定小秦湛是真的没事,他这才长长松了口气,冲着小秦湛微微点头示意之后便快步进了当铺。 “真没有被伤到吗?” 苏识夏在小秦湛身前蹲下,认真检查着他的小身子。 “要是有哪儿不舒服一定要和我说,小孩子骨头都还没长好,是最容易被伤到的。” “娘亲,我没事的!” 小秦湛这会儿显得格外的兴奋。 看苏识夏只顾着关心他的身子,似乎还没意识到更重要的事情,他忙伸手扯了扯苏识夏的衣袖,又冲着之前那冲进当铺里的少年抬了抬下巴。 “娘亲,娘亲,你看吧,我没有骗你的!鱼!” 苏识夏还有点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地转头朝当铺里那少年看去。 那少年看上去约莫也就十二三岁的模样,身上的衣衫显得很是破旧,明明已经是寒冬天了,他的脚上此时竟然还只穿着一双薄薄的布鞋,大脚趾的位置布料都磨地起了一层的毛,像是随时都会破开一个洞来。 当铺里的掌柜为了不看走眼,屋里的灯火一向都是给的足够的。 苏识夏这会儿就算是站在门口,也足以看清楚少年身上的一些细节。 比如虽然他的脸色已经被冻地隐隐乌青,可他也没含胸驼背,身子始终站得笔直。 再比如,他虽然年轻,但手上已经有了一层茧子。 还有皮肤虽然有些粗糙暗黄,但他举手投足间散发出的那种气质,就不是普通人家没见过世面的少年可以比拟的。 单凭这些细节结合起来,苏识夏就可以断定,这孩子以前练过武,甚至是在军中训练过,出身应该也不简单,如今怕是遇到了什么难处,才会急着来典当东西。 苏识夏观察的都是一些细节,可小秦湛关注的重点却截然不同。 “娘亲你看呀!他穿的是黑色的衣服!他就是大黑鱼!” “他刚才都撞到我怀里了,我也是差点被撞倒,是被娘亲你扶着才没摔倒,这也和梦里的一模一样呢!我的梦真的成真了!” 小秦湛拉着苏识夏的手,兴奋地说着,“娘亲,大鱼都跳进我怀里了,那就不能放他走,要把他带回家!” 苏识夏听地哭笑不得。 抬手就在小家伙的脑门上轻轻敲了一下。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人又不是什么物件,怎么能说带回家就带回家?” 看小家伙瘪着小嘴一副委屈地要哭的模样,苏识夏轻咳了一声,跟着又宽慰道:“那什么,要带他回去也不是不行,不过,不管怎么说,咱们都得先问问鱼……嗯,问问他自己的意见才行啊。” “他如果愿意和我们一起回去,那我们就带他回家,好不好?” 小秦湛闻言立刻用力点头,“娘亲说的对,就应该这样!要好好商量的!” “而且,既然黑鱼都来了,那一定还有红鱼的!” 小秦湛信心满满地说着,“娘亲咱们就继续在这儿等着,红鱼一定马上就到了!” 他说完转身就又要跑到前面去“蹲鱼”。 苏识夏看着他那兴致勃勃的模样,只轻笑着摇了摇头,也没去拦他。 冬天天黑的特别快,母子两人也就说了一会儿话的功夫,这会儿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 一阵刺骨的寒风吹过,苏识夏自己都被冻得有些受不住了,紧了紧自己身上披着的大氅正准备出门去招呼小秦湛先进当铺里避避风,就听当铺里突然传来一声怒喊。 “十两银子?掌柜的,你不要觉得我年纪小就好糊弄!这玉佩可是我……我钱家的传家宝!这样的玉佩,不说雕工,单说用料都已经价值千金了,你竟然说它只值十两银子?你们这分明就是黑店!” “你小子胡说八道什么呢!” 当铺的柜台很高,那长着一张驴脸颧骨高耸的掌柜坐在柜台后面,隔着柜台那木质的栅栏窗格低头恶狠狠地瞪着那黑衣少年。 “我们这福来当铺在上京城里开了十几年,谁不知道我们店是出了名的公平良心讲信誉?你小子现在空口白牙敢污蔑我们是黑店,信不信我现在就让人把你的狗嘴给撕烂了!” 掌柜的这话一出,当铺后面立刻走出两名膀大腰圆的壮汉,手拎着长木棍在掌心不断敲打着,虎视眈眈地盯着那少年,仿佛那少年再多说一句话,他们就会立刻冲上来对那少年动手。 那少年以前显然是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情,他狠狠攥紧了拳头,一双眼睛都因为愤怒而变得一片通红,那模样活像是一头被激怒的幼兽。 在一旁围观的苏识夏甚至觉得他随时都会暴起伤人。 可最后那少年还是努力克制住了自己的脾气,没有再冲动地说出什么挑衅的话,只闷声道:“你们这店是不是黑店现在都和我没关系了。” “我刚才已经说了,那玉佩是我家传的玉佩,你只给我十两银子,我是绝对不会把这玉佩当给你的。” “把我的玉佩还给我!” 少年背脊挺直,冲着那掌柜伸出手,微微抬着下巴努力维持着自己仅剩的骄傲。 “我不当了!” “不当?” 那掌柜冷笑一声,故意将那玉佩在自己的掌心里抛了抛。 “小子,我劝你想好了再说话,你现在不卖,以后你就是再反悔,我们店里可是也不会再收了。” “其实像你这样的穷酸小子我见的多了,说什么这玉佩是你们家的祖传玉佩?呵,就你这样的,瞧这穿着打扮比乞丐也好不了多少,能拿出什么值钱的物件儿。” “我要是猜的不错的话,这玉佩根本就不是你的东西吧?要么是你走了狗屎运在路上捡的,要么,就是你做了贼,去哪个大户人家里偷了抢了的!” “我没有!” 那少年怒声反驳,却只换来那掌柜的一声讥笑。 “这事可不是你说没有就没有!你说这是你家传的,那你倒是说说,你家祖籍何处?以前家里都出过什么有名的人物,如今家里又为何败落了?” “这东西若当真是你家先祖买的,那他又是从哪儿买来的,买的时候可有什么凭证?你怎么证明它是你先祖的?又怎么证明,这是你家先祖传到你手上的?” “有本事你就说清楚啊!说不清楚信不信我现在就拉你去见官!” 第57章 为什么没人告发他们 掌柜的这一番完全不讲道理的言论将那少年气地脸色铁青。 在一旁围观的苏识夏冷冷眯了眯眸子,已经有了预感,这黑衣少年今天怕是要摊上事儿了,这次怕是很难善了。 小秦湛早听到了店铺里的吵闹声,这会儿已经走到了苏识夏的身边。 看那黑衣少年被欺负,他一脸不忍地伸手轻扯了扯苏识夏的衣袖,小声道:“娘亲,我们能不能帮帮他呀,那个小哥哥看上去好可怜,那掌柜的明明就是因为看不起他所以故意欺负人!” “别急。” 苏识夏抬手揽住小秦湛的肩膀,“现在说到底只是一些口角之争,店家也没做出什么特别出格的事情,我们也不方便插手去管,且再看看。” 看小秦湛紧紧抿着唇气愤地不行,苏识夏笑道:“放心,他既然是你看中的人,该出手的时候,娘亲是一定会帮他的,绝对不会让他吃亏。” 看那少年虽然被气地厉害,却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那掌柜的自认将人拿捏住了,跟着冷笑道:“你该庆幸你是先来了我们这铺子。” 掌柜的道:“要是换了别家,就你这样的人,拿着这样的玉佩找上门来,会将你这玉佩给昧下不说,甚至会直接报官,让官府的人把你当贼偷给抓起来!” “我能给你十两银子都已经是心善了,你识趣点就拿着这银子赶紧离开,否则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了。” 那掌柜的说着满脸不耐烦地从柜台里扔出了十两银子,用一种赶苍蝇一样的手势对着那少年摆了摆。 “走走走,别挡在这儿影响我做生意。” “我不要银子!” 那少年倔强地死死盯着那掌柜,“我说了,我不当那玉佩了,你把玉佩还给我!” “嘿!你这小子,给脸不要脸是吧!” 那掌柜瞪圆了眼睛想要恐吓那少年,那少年却毫无惧色地同他对视,“你要报官就去报官好了!我说了那东西是我们家传的东西,就算官府将我抓走盘问我也不怕!” 那掌柜的没想到这次竟然踢到了一颗硬钉子,嘴里低骂了两句,没好气地伸手将柜台上那一锭十两的银子收了回来,跟着“啪”地一声将玉佩拍在了柜台上。 “不当就不当,就你这种破烂玩意儿,白搭给我我都不稀罕!带着你的东西赶紧滚!你这样的人我都不屑和你做生意!我们的铺子也不欢迎你,以后你要是敢再踏进我们店门一步我就打断你的腿!” 那掌柜拍玉佩的动作很重。 那黑衣少年生怕那玉佩被磕碰坏了,忙上前小心翼翼地将那玉佩拿在手里检查,可这一看之下,他的脸色登时就变了。 “这不是我的玉佩!” 那少年惊喊出声的同时转头怒瞪向那掌柜,“一定是你把我的玉佩给掉包了!我的玉佩呢?把我的玉佩还给我!” “你少在那儿胡搅蛮缠!就你这样的破落户手里能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拿一个破玉佩来以次充好也就罢了,如今还讹上我们了?你真当我们福来当铺好欺负呢!” “来人!”那掌柜厉声命令,“把这疯子给我拖出去!他要是再敢在外面儿胡言乱语,就给我当场打断他的腿把他扔到官府去!” “真真是好大的口气啊,不过一个小小的当铺掌柜,竟然敢当众指使下人行凶伤人?我看这少年刚才说的话是一点没错,你们这店确实是黑店没错了。” 苏识夏这话刚出口,那掌柜凶狠的目光已经落到了她的身上。 “你是什么东西?也敢来我们福来当铺多管闲事!想逞英雄之前也不先打听打听看我们福来当铺的老板到底是谁,你招惹得起吗!” “赶紧走吧,少说两句!” 当铺里本来还有其他客人在,看这边儿闹了起来,他们也看出事情不对,纷纷快步离开。 有一个中年妇人,看苏识夏身边还带着孩子,似乎是担心真闹起来会伤着孩子。 经过苏识夏身边的时候,她小声提醒了一句,“你们难道是外乡来的?不知道这福来当铺的底细?那掌柜的他还真不是吓唬你!他们上面有人的!”“ 苏识夏好奇地望向那中年妇人,那妇人压低了声音道:“湘宁郡主你知道的吧?长公主的独女,当今圣上都是她亲舅舅!那可是皇室的人!这满上京城的谁不知道,这福来当铺就是湘宁郡主的私产!” 苏识夏神情微妙地挑了挑眉头,“你说的湘宁郡主……就是前几天和平西王秦熠一起回京的那个?” “可不是吗!你瞧瞧,连你这种外乡人都知道了,湘宁郡主她现在可是已经傍上了平西王了!” 那妇人神神秘秘地同苏识夏说着,“你怕是还不知道,平西王这次这么光明正大的把湘宁郡主带回来,那是铁了心要休了他原配将湘宁郡主娶进门的!” “说不定过不了几天,那湘宁郡主可就要当上平西王妃了!你想想看,她单是郡主的时候身份就已经无比尊贵了,若是再嫁入了王府,以后谁还能惹得起她?” “你就听我一句劝,赶紧的走吧!上京城的人都知道,福来当铺只做有钱人家的生意,就刚才那穷酸小子,进了这店里就只有挨宰的份。” “他要是识相点,刚才拿了那十两银子自认倒霉也就没事儿了。这么闹将起来,最后吃亏的还是他自己!你且看着吧,最后若是真闹到了官府去,官府一定也是站在福来当铺这边的!那小子说不定还得被关进牢房里遭一顿毒打呢,何苦来哉!” 苏识夏在确定这当铺的老板是宁湘君时,只感觉她和宁湘君之间着实是很有“缘分”。 而等听完那中年妇人的话,她的眉头都跟着挑了起来。 “大姐,听你这意思,福来当铺做这种事竟然不是第一次了?” “看人下菜碟?看人穿着打扮寒酸,就把人往死里宰?仗势欺人恶意侵吞客人的财物?这就是他们干出来的事?” 苏识夏故意拔高了声音,“这不就是黑店行径吗!既然上京城的人只都知道,那为什么没人告发他们!” 第58章 你是哪个王妃啊 “你小点儿声!小点儿声!你这人怎么就是不听劝呢,都和你说了,这福来当铺你惹不起的!” 那中年妇人听苏识夏突然高声喊了这么一声,吓得整个人都一个激灵。 感觉到掌柜和旁边那几个打手的目光都已经落到了她的身上,她一缩脖子,什么话都不敢多说了,装作一副这事和她全然无关的模样,转身便大步朝外走去。 走时连看都没往苏识夏身上多看一眼,像是生怕被苏识夏给连累似地。 “乡下来的土包子!” 那掌柜冷嗤一声,不耐烦地瞪向苏识夏,“现在知道我们福来当铺的来历了?那还站在那儿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滚?” “我之前确实不知道这当铺是宁湘君开的,既然知道是她开的,那我可就更要管管了。” 苏识夏说着便牵着小秦湛的手大步走上前去。 那黑衣少年这会儿正神色凶狠地和那两名身材高壮的打手对峙着。 苏识夏经过他身边的时候,客气地对他笑着点了下头,跟着便抬头看向那掌柜道:“把这少年的玉佩还给他。” 苏识夏的声音并不算高,可她那神情语气却完全是一副命令的姿态。 掌柜的乍然听到苏识夏的话都不由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之后,他用一种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苏识夏。 “我说你这人怕不是疯了吧?你知道你在和谁说话吗?” “福来当铺的掌柜。” 苏识夏的声音依旧平静而清冷。 “这少年拿着家传的玉佩来你店里典当,你故意给他开出低价想要将那玉佩昧下,少年不肯,这你就将玉佩掉换,将一个不值钱的假货交还给他。” “从这少年进入当铺到现在,我一直就在旁边看着,你们交易的过程我看的清清楚楚,我可以给这少年作证,就是你们福来当铺店大欺客,欺负这个少年人。” “我数三个数,你只要把这少年的玉佩还给他,我可以当做之前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不和你计较。” “如果你不识好歹不愿将玉佩归还,那我们就官府见。” 那掌柜隐隐察觉到有些不对,蹙眉看向苏识夏沉声问:“你到底是什么人?” 苏识夏根本没有去回答他的问题,说完那番话之后,她便直接开始数数。 “一!” “你少在那儿装模作样!就算你在旁边看着又怎样?那少年的玉佩你又没有经过手,你怎么知道我是以次充好将假玉佩给了他?” 掌柜事到如今还梗着脖子不肯承认。 “他给我的本来就是不值钱的破烂货,就算你告到官府去!我也是一样的说辞!” “二!” “你胡说!我的玉佩是家传的,我的玉佩到底长什么模样我怎么可能认不出!明明就是你掉换了我的玉佩!” 那少年愤怒地扬手就要将那假玉佩给砸了,苏识夏却抬手拦住了他。 那掌柜以为苏识夏是怕了,神色越发嚣张。 “你有什么证据能证明是我掉换了玉佩?你有本事就来找啊!你要是能把你说的那玉佩找出来,我当场给你磕头赔罪!” “一!” 那掌柜的嚣张叫嚣的同时,苏识夏也数好了最后一个数。 “既然给脸不要脸,那我也就不用和你客气了。” 苏识夏冷笑一声,从袖中顺出一把匕首,猛地朝着面前的柜台用力刺了过去。 一声钝响,木屑四溅,那柜台硬是被她给生生破出了一个碗口大的洞来。 掌柜被吓了一跳,忙从柜台旁跳开,抱着头躲到了一边去。 等他意识到不对转头朝苏识夏看去之时,就见苏识夏的手已经伸进了柜台的那破洞里随手就从里面取出一块雕工精致的玉佩。 “人呢?” 苏识夏手握玉佩抬眸望向躲在柜台后的掌柜。 “玉佩我已经找到了,还不滚出来给我跪下!” 苏识夏露的这一手不止把那掌柜给吓到了,连一旁的黑衣少年也一样震惊地睁大了眼睛。 “真的是我的玉佩!” 他满脸惊喜地看着苏识夏手里的那玉佩,伸手就想要接过来,柜台里面那掌柜已气急败坏地骂了起来。 “放肆!你们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不成,竟然敢来我们福来当铺里面恃武行凶?!” “什么让我还他玉佩,我算是看出来了,你就是和这小子串通好了,看我们当铺里好物件多,故意要来行抢的!” “你们这几个废物,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这两个恶贼给我抓起来扭送到官府去!” 掌柜的这话一出,旁边那两名打手也立刻反应了过来,拎着棍子就要往苏识夏和那黑衣少年的头顶上砸。 小秦湛到底是经过的世面少,这会儿吓得脸都白了,紧紧靠在苏识夏的身边,小手紧紧攥着她的衣角不敢撒开。 那黑衣少年则是第一时间就拦在了苏识夏和小秦湛的面前,出手挡下那两名打手攻击的同时,对着苏识夏急声喝道:“我来挡住他们!你们快走!你们两个待在这里只会拖累我!” “石峻,戏看够了吗?” 苏识夏始终站在原地不闪不避,脸上的神色淡定从容,连眼皮都没多眨一下。 “看够了就出来,把这些混账东西都给我绑了抬走。” 苏识夏抬手安抚地轻抚了抚小秦湛的小脑袋,她手上的动作很轻,可说出的话却带着骇人的戾气。 “我可不想碰这些腌臜玩意儿,免得脏了我的手。” 苏识夏话音未落,那黑衣少年只感觉眼前突然有一道高大的黑影如风一般闪过。 下一秒,刚才还在围攻他的两名打手已经如同被抽了骨头一般无力地瘫倒在地。 躲在柜台后的掌柜看到这情景,一张脸登时变得一片惨白。 他努力撑着颤抖的双腿想要逃走,可步子还没迈出去,一只大手已猛地从柜台的栅栏窗子里伸了进去,一把扯住了他衣袍的后领。 那掌柜被勒地脸色涨红双眼暴突,甚至都没来得及挣扎反抗,身子已经重重撞到了柜台上。 只听“轰隆”一声,对他动手那人硬是将柜台撞碎,硬生生将他从柜台后面扯了回来。 “请王妃稍等,属下这就让人将这些人渣全部扭送到官府去。” 石峻像是拖拽垃圾一样,将三个已经完全昏死过去的男人从店里拖了出去。 那黑衣少年站在一旁被惊地目瞪口呆,半晌才从嗓子里挤出一句,“你……你是王妃?哪,哪个王妃啊?” “这说起来可就太巧了。” 苏识夏唇角扬起一抹灿烂明艳的笑意,“我就是那个传闻被湘宁郡主抢了男人,还马上要惨遭休弃的平西王妃。” 第59章 小少爷这鱼是您掉的吧 “平西王妃?!” 那黑衣少年得知苏识夏的身份之后脸色明显一变。 虽然他努力维持着镇定,可苏识夏还是敏锐地从他的眼神中察觉到了些许戒备的神色。 果然,这少年的身份没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 苏识夏敛眸掩住眼底的情绪,脸上表情没有丝毫异样,依旧笑着同那少年说着话。 “不用可怜我,要我说,我现在的日子过的还是挺不错的。” “看你这模样,现在应该是急着用钱吧。” 苏识夏向那少年确认的同时,垂眸瞄了一眼那玉佩,将玉佩放在掌心仔细把玩着。 片刻后她笑道:“果然是好料子,雕工也是极好的,这种档次的玉佩,那掌柜竟然只给你开十两银子,这心肝儿也真是黑透了。” 苏识夏说着将那玉佩递到了少年面前。 “既然是家传宝物,那就仔细收好,就算是真迫不得已要典当,以后也找个靠谱些的买家,可别再被人给坑了。” 那少年连声道谢,欣喜地伸手就想要接过那玉佩,可犹豫了一瞬之后,他又将手收了回去。 在苏识夏疑惑目光的注视下,他紧张地开口道:“王妃,我……我是第一次到上京城来,初来乍到的,不懂上京城的规矩,对这上京城里的店铺更是不熟悉。” “之前我也有打听过,听说这福来当铺是这上京城最好的当铺才找到这里来的,可谁料竟闹出这样的事。就像之前那掌柜说的那样,我现在就算是拿着这玉佩到别的当铺去,也未必能拿到一个公道的价格。” “我……” 少年明显是第一次这般求人,一张脸都已经红到了耳根,拳头握地死紧,甚至隐隐有些发颤,连声音都紧绷的厉害。 “如果可以的话,我能不能将这玉佩典当给您?我要的不多,五百……不,一百!一百两银子就够了!” 那少年急声道:“以一年为期!一年后我还你两百两!只要我一赚到钱,就立刻将这玉佩给赎回来。” 苏识夏没直接答应,只轻笑着看向他问:“那你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这么着急要这笔钱吗?” 怕那少年多想,苏识夏主动解释了一句。 “我不是要打探你的底细,只是既然要做生意,那我至少得问清楚你要钱的用途。你若是真的遇到了什么难事急事,那一切都好商量,可若是你要拿去赌博花玩,那……” “不是的!” 那少年闻言立刻急声道:“是我姐姐得了重病,现在必须要用药,所以……” 姐姐? 苏识夏垂眸瞄了身边的小秦湛一眼,隐约猜想到了什么,恍然点了点头。 “好,如果只是拿去救人的话,那就没问题了。” 得知这少年是要去救人,苏识夏也没再耽搁功夫,立刻叫了店里的伙计让他们准备笔墨纸砚用最快的速度拟好了两份契书。 “你看看。” 苏识夏先在两份契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这才将那契书拿给那少年看,“没问题的话你就签字摁个手印,咱们这生意就算成了。” 少年接过契书仔细一看,发现上面写的竟然是以玉佩做抵押,借他一千两,一年后他只用还一千一百两,他惊地睁大了眼睛,满眼不可置信地看向苏识夏。 “王妃,您这……” “你拿出这传家宝来典当,想来手里也是已经没有什么其他值钱的物件了。” 苏识夏道:“只是给你姐姐看病的话,一百两银子或许是够的,可之后你们姐弟俩还得在上京城活下去不是?” “日常花销都是要耗银子的,而且你以后还要赚钱还我,不管是做生意还是去干什么其他别的营生,都是要有个本钱的。” 苏识夏的手指在那契书上点了点笑道:“这也算是我的投资吧,这样你也能早些将欠我的钱还给我。” “多谢王妃!” 黑衣少年眼眶微红,理了理衣襟,神色十分郑重地冲着苏识夏行了一礼,“王妃今日之恩,我……钱来铭记于心!此生不忘!” “不用说那些虚的。”苏识夏不在意地冲他摆了摆手,“来,现在先把这契约书给签了,然后拿着钱去给你姐姐治病要紧。” 那自称名叫钱来的少年拿起笔在契书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而且执着地将两份契书上的还款金额都改成了一千五百两。 “王妃既然这么信任我,我不能让王妃您做了赔本的买卖。” 苏识夏看他坚持,也就没阻拦,笑着点头应下了。 待钱来签好契书她便将那契书给收了起来,跟着从空间里取出了一千两银票递到了钱来手里。 “行了,这会儿时间也不早了,趁着这会儿医馆还没关门,赶紧回去带你姐姐去看病吧,再晚些怕是就来不及了。” 经过苏识夏这一提醒,钱来明显是急了,都没有再和苏识夏客气寒暄,匆忙道别一声之后便快步离开了。 苏识夏目送着少年走远,给当铺里留下了十几两银子的碎银当做是破坏柜台的补偿,跟着便带着小秦湛一起朝当铺外走去。 小秦湛有些惋惜地抬眸看向苏识夏,神色不解地问着,“娘亲,你不是说能和这个小哥哥商量一下把他带回我们家吗?” “你刚才怎么连提都没提呀?” “现在时机不对呀。” 苏识夏笑道:“你想呀,现在他可是急着回去救人呢,咱们要是这会儿和他说,我可以借钱给你,但是你接下来最好来我们家工作,你想,这样他能愿意吗?” 小秦湛将自己代入钱来的立场想了想,小眉头都皱了起来,“虽然能拿到钱,但……好像会有一点点不开心。” “是呀,如果真这样做,会让人觉得我们是在‘挟恩图报’,那可是最不好的了。” 苏识夏耐心教着他为人处世的道理。 “既然是帮忙,那就是帮忙,不要和其他的混为一谈。” “如果有缘分的话,咱们总会再遇到的,真到那时候,再邀请他到我们家来也不迟呀。” 小秦湛闻言用力点头,“有缘分的!一定有缘分的,不然他就不会变成大黑鱼跑进到我的梦里!” 石峻处理完事情从外面回来,听到小秦湛说着“大黑鱼”听地满头问号。 他正要同苏识夏汇报说那几个人已经处理好送官府了,还没来得及出声,就见一名小伙计拎着一红一黑两条大鲤鱼快步朝他们这边走了过来。 看到苏识夏和小秦湛,那小伙计眼睛一亮,想起苏识夏之前的叮嘱,如同戏精上身了一样,动作浮夸地把自己绊倒,正好将那两条大鱼扔在小秦湛脚下。 跟着仰起头来看向小秦湛惊呼道:“小少爷,这鱼是您掉的吧!” 第60章 果然让我猜对了 小秦湛和石峻两人都懵了。 苏识夏一脸不忍直视地抬手捂住自己的眼睛。 啧,造孽,找了这么个演技不过关的,明明应该是很合理的戏码硬是被他演地尬地不行。 “咳,这人想来也是一片好心来给咱们送鱼吃呢。” 苏识夏一边俯身将那两条鱼给拎起来,一边暗暗给那伙计使了个眼色让他赶紧有多远走多远,跟着直起身来,笑眯眯地看向小秦湛和石峻道:“瞧瞧,这食材都主动送到面前了,咱们也不能辜负人家的一番好意呀。” “今儿这天气正好也合适,咱们回去吃鱼!今晚我亲自下厨,给你们做好吃的。” 两条上好的新鲜大鲤鱼也值得苏识夏亲自下厨去料理一番了。 回到秦家之后,苏识夏就在自己院中的小厨房里忙活了起来。 秦熠找到他们院子里的时候,就见苏识夏小秦湛,还有石峻和素秋几人正围坐在偏厅饭桌旁吃饭,一个个吃地津津有味下筷如飞,仿佛是在抢菜似地。 秦熠站在门口半晌没说出话来。 发现他到了,石峻第一个站起身来,满脸忐忑地同他问安的同时还不忘悄悄抹了抹嘴巴。 秦熠的眼角跳了跳,对自己这个近卫统领有些不忍直视了。 他也不是没和石峻在一起吃过饭,以前也没见石峻馋饭馋成这样啊。 石峻都起身了,素秋自然也不敢坐着了,立刻起身向秦熠行礼。 本来热热闹闹地吃着饭,桌上一下就少了两个人,苏识夏没好气地抬眸瞥了秦熠一眼。 “有什么事这么急,值得你掐着饭点儿往我这边跑啊?” “你让我做的那三件事,基本办妥了。” 苏识夏闻言不由挑眉,正好她也吃地差不多了,一边招呼素秋和石峻坐下来继续吃,一边拿帕子净了手,示意秦熠和她一起出去到旁边屋里说话。 秦熠站在原地没动,目光在桌上那几样饭菜上扫过,“本王也还没吃饭。” “大厨房那边总会备着你的饭菜的,我这儿就这点儿东西,没你的那一份。” 苏识夏可不打算和秦熠分享好吃的。 秦熠挑了挑眉,看苏识夏是真没有邀请他一起吃的意思,也就没再坚持,和她一起去了旁边的卧房。 “真的是三件事都已经办妥了?” 苏识夏一边点着油灯一边问:“官府的记录文书好弄,那些尸体……你是让人把他们都偷出来了吗?” “本王已经打点好了。” 秦熠道:“今夜刑部停尸房无人看守,稍后本王亲自带你潜入进去。” “明明我也是正经查案子,怎么搞的和做贼似地。” 苏识夏很是嫌弃地撇了撇嘴,倒是也没说自己不愿意去。 她将油灯摆在桌上,见秦熠已经将从官府抄录来的文书递了过来,她也没和他客气,直接接过来打开查看。 只看了一眼,她就忍不住冷笑了一声。 “呵,我就说有问题,果然让我给猜对了。” “哪里有问题?” 秦熠今天也是忙了一天了,看苏识夏根本没有要招呼他的意思,他坐下之后便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喝了一口发现茶都已经凉透了。 他刚蹙起眉把茶杯放下便听到苏识夏来了这么一句,便立刻将视线转到了苏识夏身上。 苏识夏将那份文书扔到桌上摊开,纤细的指尖在性别那一栏划过。 “按这上面的记录,那道观里,连带着姓贾的道士一共八人,八个都是男人,可这根本就不对!” 苏识夏道:“别的我不敢说,就今天早上从架子上掉下来的那一具焦尸,我百分百确定,那分明就是一具女尸!” 女尸?! 秦熠闻言脸色都不由一沉,“你确定?按照东陵国律法规定,道观里只能住男道士,是不能住女道姑的,这道观……” “谁告诉你死的女人一定是道姑了?” 苏识夏嗤笑,“死的人或许根本就不是之前住在道观里的那几名道士。” “昨夜贾道士才回山上,一边设了鬼打墙把你们都给圈在树林里不让你们上山,一边放火烧道观把道观烧地一干二净?他真那么大本事一晚上两件事都办的这么妥当?” “要我说,那道观里的几个道士说不定根本就没死,他们很可能是那贾道士的同伙,昨晚一起烧了道观之后就和贾道士一起跑了。” “至于那些尸体……” 苏识夏的手指又在那文书上点了点,“你可别忘了,早上那些侍卫们也说了,那些被烧成焦尸的尸体都是残缺不全的。” “可按照这文书上的记载,这道观里的八个道士可没一个是残疾,那那些尸体怎么偏偏就残了呢!” “是特地找了残疾之人将他们烧死伪造假象,还是说……” 苏识夏冷冷眯起眸子,眼底寒意凛冽,“这些人就是他们连夜弄残的,之所以放火烧道观,就是为了毁掉所有的线索证据?” 苏识夏的这番推论让秦熠彻底坐不住了。 他也顾不得吃什么晚饭了,立刻让苏识夏收拾准备,待到夜色彻底暗下来之后便带着她去刑部停尸房验尸。 秦熠办事还算是靠谱,说打点好了就是真打点好了,他们进入刑部停尸房如入无人之境,一路没有受到半点阻拦。 苏识夏顺利地查验完尸体,将每具尸体的特征都仔细记下做了记录之后,这才被秦熠带着又从刑部潜了出去。 出了刑部之后两人也没有耽搁,秦熠骑马带着她出城直奔那道观废墟而去。 “七具尸体,四具男尸,三具女尸。” 为了不喝风,苏识夏侧坐在马背上,和秦熠靠地稍稍近了些,方便他听到她的声音。 “七具尸体都有不同程度的缺损,而且,心脏的位置,是都被挖空了的。” 秦熠闻言立刻察觉到了关键,“昨夜你让石峻带给我的那些碎尸……” “对。” 苏识夏肯定颔首。 “那些尸体是做过一定处理的,但验过尸之后就会发现,他们的胸口都是被切割过的,挖空胸膛的手法,和昨夜你们秦家找出来的那具碎尸一模一样!” 第61章 把东西放下快跑 秦熠带着苏识夏赶到山顶道观废墟的时候,已经临近子时了。 今夜无月,天黑沉沉地,几乎不见什么光亮。 进废墟之前,苏识夏还一直保持着警惕,进了废墟之后她就惊讶地发现,不止是白日里守着废墟的那些守卫们此时不见了踪影,连废墟里面的那些碎石焦木都明显被人清理过。 特别是中央塔楼那处废墟,那足有两人高的废石堆彻底被挪走了,如今只余火烧后焦黑的地面。 “我看你白日里在这里观察了许久,应该是觉得这塔下面存着什么蹊跷。” 秦熠道:“带你来之前,我就吩咐他们将这废墟清理了一遍,现在看来,他们的手脚倒是还算利索。” “帮大忙了。” 苏识夏难得的对秦熠露了一个笑脸。 “我之前还真是忘了交代这事,好在你考虑的周到,不然今晚怕是还要耽误不少功夫。” 秦熠凝着苏识夏唇角的那抹浅笑,眸光微动,却也没多说什么话。 正好守在这边的侍卫从一旁赶了过来,秦熠接过那侍卫递过来的灯笼,带着苏识夏一起朝废墟最中央那高塔空地走去。 “这里确定没外人了?” 苏识夏边走边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我们这么光明正大地拿着灯笼闯进来,你的人甚至都把这废墟给挪开了,闹出这么大动静,竟没人管?” “无妨。” 秦熠道:“今早我们离开之后,听说国师也亲自过来检查了一遍,之后就说这里已经没有什么其他有价值的线索了,也不值得耗费人手再在这里看守。在天黑之前,这附近的守卫们就都已经撤离了。” “本王的人是在那些人离开之后才行动的。” 秦熠解释着,“放心,他们行动很小心,这山中平日里也没什么外人来,再加上是晚上,不会被旁人察觉。” “国师主动让那些守卫都撤离了?” 苏识夏微微蹙眉,总感觉这事情似乎有些不对劲。 还不等她细想,就听前面突然传来一声刻意压低了声音的喊声。 “王爷,王妃!请二位到这儿来看看!” 苏识夏循声望去,就见两名侍卫这会儿正站在那高塔废墟上,其中一名侍卫手里拎着一盏灯笼正在冲着他们招手。 “之前我们清理废墟的时候,在这里发现了一处机关暗格!” 那侍卫的语气难掩兴奋,他说着在旁边一块已经被烧地完全辨不出原本模样的方形地砖上狠狠跺了一脚。 只听一阵吱吱嘎嘎的声音响起,片刻后,那地砖竟被什么东西给顶了起来,跟着整个朝旁边挪开,露出一个约莫有半米见方的地下暗格。 “那些道士平日里穿着粗布麻衣,瞧着一副清苦的模样,可香客们供奉捐献的香油钱他们可没少赚呢!” 那侍卫从暗格里面取出了一个包裹,包裹打开,里面竟是一堆的金银宝石,在灯火的映照下甚至有些晃眼。 “王爷王妃请看!这就是他们私藏的财物!” 看苏识夏神色不见丝毫惊讶,秦熠不由挑眉问:“你早料到这里埋了东西?白日里你觉得这里有蹊跷,就是因为这个?” 旁边那两名侍卫一脸崇拜地看着苏识夏。 之前就是他们负责带人清理废墟的,这处机关上面之前堆的碎石究竟有多少他们是清楚的。 王妃白日里只是过来随便转了一圈而已,竟然就能断定废墟下有宝物,在他们看来,这位王妃简直就是神人啊! “我是知道这地下一定埋的有东西。” 苏识夏道:“我也知道这里有财物,不过,这些财物只是他们设下的障眼法罢了,我真正要找的不是这個。” 在秦熠几人疑惑目光的注视下,苏识夏绕着那高塔废墟缓缓转了一圈,之后似乎确认了什么,缓步走到距离那暗格约莫有两步远的位置停了下来。 “就是这里。” 看秦熠走了过来,苏识夏随手将他腰间佩着的长剑给抽了出来,用剑尖在地面上画出一个大概的范围。 “东西应该就在下面,把这里挖开看看。” 两名侍卫习惯性先看向秦熠,见秦熠点了头,他们立刻召集人手过来,拿着铁锹和锄头开始挖刨。 “昨夜也是这样?” 秦熠这突来的一句问话让苏识夏有些摸不着头脑。 她疑惑地转头看向秦熠,就听秦熠问:“昨夜你也是直接就确认了埋尸的位置,然后让石峻把那尸体给挖出来的?” “别说的好像很轻松似地。” 苏识夏哼道:“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懂吧?在你看来我好像是轻易就把位置给锁定了,可实际上,要确定出位置,我私底下要学的东西可多着呢。” “那这些东西你都是跟谁学的?” 秦熠状似不经意地问道:“之前可没听说过你还懂这种风水堪舆之术。” “我……” 苏识夏的话开了个头,似乎是很自然的就准备要回答他的问题了。 可很快她就生生顿住了。 “怎么?” 苏识夏抬眸似笑非笑地看向秦熠,“你这是想套我的话啊?” “本王只是好奇而已。” 秦熠坦然回应。 苏识夏闻言却只冷笑一声,“这是我的事,不用你来管。” “伱现在是该庆幸,幸好我是会这些东西的,否则……你,包括你们秦家人,最后死绝了怕是都还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死的。” “你昨夜让石峻给我带话,说秦家宅子里绝对不止那一具尸体,可如今也只找出了那一具而已,其他的……” 秦熠还想要再追问,可还没等苏识夏回应,那边围在一起挖地的侍卫突然惊呼出声。 “还真有东西!” “快快!小心点儿,把东西拿出来给王爷和王妃看看!” 苏识夏和秦熠闻言皆是精神一振,立刻走上前去检查那挖出来的物件。 这次挖出来的不是尸体,也不是什么包裹,而是一个黑漆漆的木箱,瞧着也不算特别大,四四方方的。 可就是因为上面刷了一层黑漆,而且四周都贴满了用红色朱砂绘成的黄符纸,瞧着就阴森森地,显得格外可怖。 “王爷,小的们刚才下手重了。” 将箱子捧过来的那名侍卫神色忐忑地说着,“这箱子上封着的一道符纸好像是被我们给碰坏了。” 那侍卫说着,伸手就要朝一张已经破损的符纸指去。 他的指尖还没来得及碰到那符纸,苏识夏已蓦然开口高声喝道:“别动!立刻把这箱子放下,跑!” 第62章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那侍卫愣愣地看着苏识夏,显然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苏识夏看他还举着那箱子半跪在原地没动弹,急地立刻上前用力拉了他一把,将他拽起来之后扯着他就往远处跑。 苏识夏的反应已经是够快了,可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那箱子周围贴着的符纸如同被什么东西引燃了一般突然爆出巨大的火光。 随着那一圈符咒被烧毁,箱盖猛然弹开,一种漆黑粘稠恶臭无比的粘液从那箱子里喷射而出。 跑的不够快的那些侍卫们都被那粘液溅了一身。 苏识夏因为要去拽那侍卫离开,跑的就慢了些。 眼看那些粘液已经到了眼前,她皱着眉用力闭上眼睛,本来都已经做好了要被那恶心粘液沾染一身的准备了,可出乎她的意料,她等了半晌,也没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溅到她身上。 她疑惑地睁开眼睛转头看去,赫然发现秦熠不知何时竟挡在了她身后将她整个人都护在了怀里。 苏识夏转头朝他看去的时候,就见他已经拉起了大氅,用后背将那些原本要溅在她身上的粘液全部挡了下来。 苏识夏整个人都愣住了,睁圆了眼睛满脸不可置信地看着秦熠,半晌都没能说出一句话来。 秦熠看她像是呆了一样,不由皱眉,立刻沉声问:“你怎么了?可是有哪儿伤着了?” “没……我没事。” 苏识夏回过神来,发现秦熠的大氅上已经沾满了粘液,连后颈和头发上都被染上了,她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咬牙暗骂了一句之后,立刻让秦熠将身上的大氅脱了下来。 “低头!” 苏识夏沉声吩咐了一句,也不管秦熠会不会觉得古怪,抬手就从自己的空间里取出了一瓶由磨砂玻璃瓶装着的淡蓝色液体。 “很很疼,你忍一忍。” 苏识夏说话的同时已经拿出了纱布,将药水倒在纱布上之后,便用纱布去擦秦熠皮肤上沾染的那些粘液。 纱布上浸着的药水接触到他后颈那些漆黑粘液之时,饶是秦熠这种习惯了隐忍克制的人都受不住地狠狠倒抽了一口凉气。 苏识夏甚至能清楚地感觉到,她指尖之下,秦熠脖颈的肌肉都在瞬间变得紧绷如铁。 “那粘液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苏识夏的眉头始终紧皱着,声音也很是低沉,明显是在压抑着火气。 “今天上午,我不是和你说过几种符纸的作用吗?” 苏识夏道:“其中有一种符纸是招灾引煞的,那符咒的作用你还记得吧?” 秦熠紧紧咬着牙,不想泄露出自己的痛苦,只哼了一声淡淡的鼻音,示意自己还记得。 苏识夏边仔细地帮他擦着后颈上的那些粘液,边沉声和他解释。 “这种粘液,就是制作那种符咒的一种原料。” “用这种粘液稀释后掺入朱砂中,再用朱砂绘符,便能制作出那种招灾符。” 苏识夏道:“这东西稀释过做引子,能带来的后果都很可怕了,你身上沾染的这些可是原液。” “浓度高,分量又多,沾染上这东西若是不及时处理,最后会有什么后果,不用我多说吧?” “倒霉,重病……” 秦熠紧紧咬着牙,努力维持着自己语调的平静,“或者……死。” “是必死无疑!” 苏识夏将他皮肤上沾染的那些粘液都擦干净,感觉他头发上应该还沾染着一些,可此时黑灯瞎火的她什么也看不清楚,只能让秦熠低着头,她直接倒出一瓶盖淡蓝色液体,冲着秦熠的后脑勺就泼了过去。 秦熠的身子明显颤抖了一下,那一瞬他脚步都有些踉跄似乎都要站不稳了。 苏识夏只当自己什么也没看到,只道:“行了,暂时没事了,回去之后我再给你弄点药,你泡个几天药浴就没事了。” “不过你身上本来就……” 苏识夏的手在他后背轻拍了一下,示意他背上还带着伤,跟着道:“你是真的得遭些罪了。” “无妨。” 秦熠站直身子努力调整了一下呼吸,再转头面向苏识夏的时候,他的脸色虽然苍白的厉害,可神色已看不出丝毫的异样。 “死不了就行。” “刚才那粘液到底是怎么回事?” 秦熠沉声问:“那黑箱子,难道是那妖道故意留下的陷阱不成?” “差不多。” 说起这个苏识夏的脸色就变得格外难看。 说到底还是她大意了,她一直觉得,这个世界的人,就算是懂得一些玄门术法,那最多也就只是一些皮毛。 再加上昨夜在竹林挖尸体时很顺利,她就下意识地觉得这次也不会出什么问题,谁成想,竟然会在这小阴沟里翻了船。 “我小看那個姓贾的了。” 苏识夏冷声道:“看来他是早猜到了他的计谋会被人识破,所以在最开始布局的时候就设好了陷阱,就等着有人把这东西挖出来。” “真正的东西,还在更下面!” 苏识夏将纱布和那装着淡蓝色液体的药瓶交给一旁的侍卫,让他依着刚才她做的那样帮其他侍卫处理身上沾染的粘液。 做好安排之后,她重新走到那已经挖了约莫有将近两米深的土坑旁,深吸了一口气,大步上前就准备亲自跳下去。 可这次,她一只脚刚迈出去,秦熠便一把拉住她的胳膊将她整个人都拽了回来。 “你干什么!” 他沉声怒斥,“那土坑那么深,谁知道那妖道还在土坑里藏了什么东西,你都已经吃了一次亏了怎么还敢往里面跳!” “就是因为吃过一次亏了,我才确定我真正要找的东西就在下面!” 苏识夏的语气格外笃定。 “刚才那一箱子的粘液想要炼制出来成本可是很高的,那妖道不惜下了这么大的本钱也要将人吓退,那必然是为了藏住更重要的东西!” “我保证这次不会再有差错!” 看苏识夏这次格外坚持,秦熠实在是拗不过她,拎起旁边的一把铁锹便亲自跳了下去。 苏识夏看他这么积极配合,便也没多矫情,立刻拎着灯笼帮他照亮,指点着他该往哪里挖。 约莫半盏茶之后,秦熠还真又挖出了一个箱子。 和之前那箱子几乎一模一样,外表漆黑,贴了一圈符咒。 “就是这个没错了。” 苏识夏小心将那箱子放在地上,正准备将那符咒揭开,就听不远处突然传来清脆的鼓掌声。 “平西王妃当真是大才,想不到,这最关键的线索,最后竟然是被你给寻到了” 清越悦耳的男声传入耳中,却让苏识夏后颈的汗毛都瞬间倒竖了起来。 那分明是夜黎的声音! 他怎么会在这种时候出现在这里?! 第63章 重要线索就该交换 “什么人?!出来!” 秦熠也听出了夜黎的声音,可还是第一时间将苏识夏护到了自己的身后,手中长剑同时出鞘,剑尖直指向黑暗中夜黎藏身之处。 “是自己人,平西王切莫着急动手。” 夜黎低笑了一声,缓步从暗影中走了出来。 他依旧披着那一袭黑色的大氅,兜帽遮住了他的银发,倒正让他的身影和周围那漆黑的夜色融为了一体。 秦熠看到夜黎之时,神色虽然冷峻却并不见什么惊讶。 可等看清楚夜黎身旁那人,他握着长剑的手微微收紧,眸中明显掠过一抹戒备的冷意。 那人容貌普通,作一副侍卫的打扮,乍然看去没有任何亮眼到值得人注意的地方,可从他只稍稍落后半步紧随在夜黎身侧的姿态来看,秦熠可以确定,这人必然是极得夜黎信任的亲随。 而之前白日里,他和苏识夏来这道观废墟检查的时候,正是这人,扮作一个普通侍卫的模样跟随在他们身侧给他们做向导。 苏识夏当时说这人有问题,很危险,他那时只是疑惑。 如今他倒是彻底明白了,原来,这人本就是夜黎光明正大安插在道观这边的眼线。 “之前搜寻废墟之时,我曾在那贾姓妖道的卧房之中寻到一张古怪的羊皮图。” 夜黎也看出苏识夏和秦熠对他存着戒备之心,不等他们询问,便主动开口做了解释。 “按照那羊皮图显示,道观中心高塔之下,似乎藏着什么极其重要之物。” “那妖道此前逃脱的匆忙,我料想他定会找机会折返回来将藏在高塔之下的东西取出,因此特地下令放松了此地的防守,只带人埋伏在暗处,等着那贾姓妖道出现好将他擒拿。” “却不想,没等来那贾姓妖道,反倒是将王爷和王妃等来了。” 夜黎缓步朝着苏识夏他们走了过来,一直到走到他们面前,这才抬手拂开头上的兜帽,任由那如瀑般的银发自肩头滑落。 “更是没想到,王妃不用参考那羊皮图,便将高塔之下的‘宝物’给找出来了。” 夜黎的目光在那被苏识夏重新抢回手里的黑漆木盒上扫过,浅浅勾着唇冲苏识夏伸出手。 “若我所料不错,这盒子应该就是那贾姓妖道留下的,定是极为关键的线索,王妃可否先将它交给我,容我一观?” “国师大人原来就是这么查案的?” 秦熠冷笑,“没见你出了几分心力,只等着别人辛苦将线索寻到,你直接开口讨要?你这差事办的可真是轻巧。” “能者多劳。” 夜黎像是丝毫没有听出秦熠话里讥讽的意味,唇角的笑意都没有减淡半分。 “夜某也是刚到上京城,虽说虚受了个国师的名头,可说到底也是人生地不熟。在圣上那里领了差事,手下也没有多少能干的人手,自是比不得平西王的。” 他说着,目光意有所指的在这道观废墟里扫了一圈。 “不说别的,单是这几個时辰的功夫便将废墟清理成平地的本事,想来只有平西王的亲卫军能轻易办到,夜某是断然没这个能耐的。” “别说是我了,这样的办事能力和效率,怕是也只有圣上身边的禁卫军可与之一较高下了吧?” “你……” 夜黎语气平淡,可言语间那挑拨的意味却让秦熠的脸色沉了下来。 “那贾姓妖道怂恿夏依莲意图谋害我和我儿子性命,这可是生死大仇,我这妇道人家心眼儿小,断然没有要轻易放过他的道理。” 苏识夏听出秦熠和夜黎言语间的火药味,适时地开口打了个圆场,主动做了解释。 “圣上将此事交给国师大人调查,我们没有和国师大人打过招呼,就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连夜到这里来找寻线索,确实是我们考虑不周。还请国师大人看在我们也是报仇心切的份上,不要同我们计较。” “毕竟,说到底,我们的目的是一致的,都是为了尽快找到线索抓住那妖道将他绳之以法,不是吗?” 苏识夏笑着反问,语气真诚,态度和善,一副大家一切好商量的口吻。 秦熠显然对夜黎还怀着些许戒备,他垂眸扫了苏识夏手中那盒子一眼,开口还想要说些什么,苏识夏却伸手按住他的手腕,暗暗对他摇了摇头,示意他先不要出声。 她跟着抬眸看向夜黎,主动道:“我的生父是乡村里的游方大夫,涉猎的学识多且驳杂,我儿时曾经跟他学习过一些风水堪舆之术。今日也是借着这些昔日学习的旁门小道之术,才侥幸将这东西给寻了出来。” “既然国师大人觉得这盒子是重要的线索,且可能是那贾姓妖道留下的,那这线索,我们自然该共享才是。” 苏识夏说着便捧着那黑漆木盒上前了两步,走到夜黎面前,却没有要直接将盒子交出去的意思,只笑道:“不过,既然是线索共享,那国师大人是不是也该将你手里的线索共享出来给我们瞧瞧?” 苏识夏也没和夜黎绕什么弯子,开门见山直接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您之前提到的那张从贾姓妖道卧房里搜出来的羊皮图,可否借我一观?” “王妃既然想看,那自无不可。” 夜黎倒是也大方,直接从袖中将一张羊皮图取了出来交给苏识夏,痛快和她做了交换。 苏识夏接过那羊皮图之后便立刻打开来仔细观察,秦熠也上前走到她身边,举高了灯笼替她照亮。 那羊皮图上画着的似乎是一种古怪的阵法,秦熠看了半天也没瞧出什么名堂来。 苏识夏在看清那阵图之时,眸子却不由微微一眯。 “有什么发现?” 秦熠压低了声音询问。 苏识夏却只摇了摇头,“看不懂,一时间着实瞧不出什么头绪来,这上面的线条符号都画的花里胡哨的,怕是也只有那贾姓妖道亲自来辨认才能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苏识夏皱着眉头一副毫无头绪的模样,说着便将那羊皮图重新卷起来递还给了夜黎。 夜黎接过图纸时,颇为意味深长地凝了苏识夏一眼,跟着热情邀请,“这盒子瞧着也极是蹊跷,我一时间也没琢磨出什么名堂来。” “王妃既然懂得风水堪舆之术,那……可否劳烦王妃同夜某一同参详一番?” “好啊。” 苏识夏利落应下,一副好奇期待地模样看向夜黎手里那黑漆木盒。 在在场所有人形形色色目光的注视之下,夜黎将木盒放在地上,伸手缓缓撕开盒子上封印着的黄符…… 第64章 我真不是在吓唬你 “那黑漆木盒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们赶来道观废墟的时候是赶时间,还想着要避开夜黎的耳目,一路都很紧张。 如今人都已经和夜黎撞上了,一切也都说开了,回去的路上,反倒没有了任何的避讳。 反正也不急,冬日夜里骑马回去难免寒凉,秦熠索性让人驾了马车来,他和苏识夏一起乘马车一路下山朝秦家驶去。 “什么怎么回事?” 苏识夏怀里抱着一个手炉,人靠在马车的车壁上,半敛着眸子,整个人都显得有些蔫蔫儿的没什么精神。 “你不是也看到了吗?夜黎亲手把那黄符纸撕开,里面就是一堆的血浆,还有几個心脏。” “那姓贾的妖道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杀了人,再把人的心脏挖出来装进盒子里,指不定是什么恶趣味呢。” 苏识夏撇着嘴道:“他一个脑子不正常的杀人狂,你还能从他身上扒出什么道理来?” “真的只是这样?” 秦熠总感觉苏识夏应该是有什么事情在瞒着他。 苏识夏侧眸瞄了他一眼,没应声,只暗暗给他使了个眼色,目光往马车的车顶上多看了两眼。 秦熠的眼神骤然转厉,却什么话也没再多说。 在马车驶过一个路口之时,他借着车厢转弯的惯性,飞身就从马车里跃了出去。 再重新回到马车里的时候,他的眉峰压地极低,薄唇都紧抿成了一条线,明显是压抑着怒火。 苏识夏也不吱声,只抱着手炉抬眸看向他。 秦熠走到她身边坐下,小心地从袖中取出一张通体漆黑的符纸递到她面前。 苏识夏看到那符纸后,眼神明显一寒,唇角扯出一抹冷笑,一句话也没多说,伸手便将那符纸接了过来,指尖在那符纸上一抹,跟着扯开手中手炉的盖子,直接将那符纸扔进了还亮着炭火火星的手炉之中。 一直到确认那符纸彻底烧成了一堆飞灰,苏识夏这才重新坐直了身子,长长松了口气。 “这马车应该是早就被人给盯上了。” 苏识夏道:“我上车的时候就发现了不对,不过当时旁边还有夜黎的人在看着,我怕表现的太明显被他们察觉出异样,一直没敢挑明,这会儿没事了。” “那是什么符咒?” 秦熠蹙眉追问:“难不成也是什么招灾害人的东西?” “不是。” 苏识夏道:“窃听符,这玩意儿用处不大,黏在马车车顶可以将我们一段时间内说的话都保存在符纸之中。” “等我们离开之后,只要马车周围无人,对方就可以轻易将这符纸取回。只要他懂得如何操纵这符咒,就能将这符咒激活,将我们之前所说的话听地一清二楚。” “若非早发现了车上被贴了这么个玩意儿,我也犯不着和你瞎扯白着打半天哑谜了。” 苏识夏晃了晃手里的手炉,像是要将那符纸彻底灭地连渣都不剩。 “这玩意儿隐蔽性强,你也瞧着了,黑不溜秋的,贴在车顶,还是大晚上的,还真不容易被发现。好用是好用,不过限制性也强,最多监听小半个时辰,而且这种符咒不防水不防火,极易损坏,做出来成本也高,用的人其实不多。” 苏识夏手里那手炉上裹着一层柔软厚实的绒布,她的手指在那被煨地发烫的绒布上拂过,指尖暖烫,眼神却是极冷。 “搞出这种符咒来盯着我们,对我们也真是够上心的了。” “是夜黎动的手脚?” 秦熠最先想到的就是那个来路神秘的国师。 苏识夏却摇了摇头,“线索太少,不好确定。说不定是那个姓贾的妖道不死心又盯上了我,还想要再报复呢?毕竟……这次我可算是坏了他的大事。” 秦熠挑眉,“这话怎么说?” 苏识夏张了张口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可明显又有所顾忌,半晌也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显得欲言又止。 顿了良久之后,她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沉声道:“秦熠,这次的事,比我之前想象的牵扯更深,更广,我其实不想再多掺和,不过……毕竟关系着无辜之人的性命,我想着还是得跟你把事情说清楚。” “这事是真说来话长,我就不和你绕弯子了。” 苏识夏道:“之前夜黎打开那盒子的时候,你应该也看到了,里面是一堆浓稠的血浆,还装着几个心脏。” “表面看只是那姓贾的道士丧心病狂,杀了人还要把人的心脏挖出来藏起来,行事恶毒古怪,可……行事恶毒只是表相而已,他其实是另有图谋的。” “我之前就和你说过,我是懂一些风水堪舆之术的,那盒子打开之后,我仔细观察过,可以确定,里面那些粘稠的液体,不止是血,那是血液和脑浆的混合体。” “脑……” 饶是秦熠这些年都是在战场上拼杀出来的,乍然听到苏识夏这话也不由变了脸色。 苏识夏的语气却无比笃定,“对,就是脑浆。” “结合对那七具尸体的尸检结果,我可以确定,那杀人之人,不止是将那七人的心脏给挖了出来,还抽干了他们全身的血液,甚至是用凿子凿开了他们的脑袋,将他们的脑子都挖了出来,和血液混合在一起,再将心脏浸入其中……那黑漆木盒里装着的,就是这些东西。” “验尸之后我只是怀疑,甚至到挖出那黑漆木盒之时,我都还没敢确定,可……等我看到夜黎拿出来的那张羊皮图的时候,我是彻底确认了。” 苏识夏道:“那姓贾的妖道杀了那七个人,将他们的心脏血液脑浆经过特殊处理过后封印在那盒子里,是要用这东西做邪阵的阵眼。” 苏识夏说着,从马车的暗格里取出纸和炭笔来,趴在马车里的小桌上,飞快将那羊皮图纸上画着的纹路全部描绘了出来。 “那羊皮图上画着的,就是邪阵的阵图。” 苏识夏将画好的图纸摊开在小桌上,用炭笔笔尖点在那阵图最中心的位置。 “这里,对应的就是那高塔废墟,也是我们挖出这黑漆木盒的地方。” “你知道这邪阵是做什么用的吗?” 苏识夏抬眸看向秦熠,虽然是在问问题,可她压根没指望秦熠回答,直接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是养咒物用的。” “这邪阵一旦成了,周围百里之内的所有人都会在一年到三年之内死于非命,他们的怨念残灵,都会被邪阵中央阵眼的咒物……也就是这黑漆木盒吸收。” “等到死的人够多,祭品足够,这咒物也就算是祭炼成了。” “那这咒物又有什么用处?” 秦熠追问。 苏识夏深凝着他沉默了良久,半晌之后,才低声开口道:“屠城。” “不是莪吓唬你,这咒物若是真祭炼成功了,可以在半日之内,让全城所有人气绝身亡。” 第65章 他活不过今晚了 “之前爆炸的那个黑漆木盒,那里面的东西威力究竟有多大,你也是领教过的。” 苏识夏道:“我只能和你说,若是这装着心脏的黑漆木盒真的作为咒物被祭炼成功,那它的杀伤力,比之前爆炸的那些东西更厉害。” “炸到你身上的那些东西,还只是黏附在皮肤上才会对人造成影响,这咒物可不是。” “一旦祭炼成了,盒子打开,单是气味就能毒死不少人了。” 秦熠抿着唇久久没有开口,苏识夏清楚地看到他的眉心都有了深深的褶痕。 顿了片刻后,他才沉声问:“你的意思是,那姓贾的道士……他不惜杀人布下邪阵也要祭炼出那所谓的‘咒物’,最终的目的……是想要毁了整个上京城?” “我也不确定。” 苏识夏的手紧紧捂着手炉,低垂着目光没有和秦熠对视,只道:“我只能说,若是当真让他祭炼成功,他只要拿着那咒物在手,是确实有能力毁了整個上京城的。” 秦熠再次陷入了沉默。 苏识夏把事情都说清楚之后,这会儿语气反倒变得轻松了起来。 “你也不用那么紧张,我刚才也说了,这是最坏的情况,若是真的让那贾姓妖道布成了邪阵,炼成了咒物,那后果确实不堪设想。” “可……现在事情不是解决了吗?” 秦熠一时间有些怔忪,不由抬眸朝她看去,就见苏识夏微微抬着下巴,带着几分傲然的模样对他道:“我坏了他的好事啊。” “在邪阵没有布成之前,就把最关键的作为‘预备咒物’的黑漆盒子给挖出来了,这是其一。” “其二,按照这羊皮图上所示,想要布成邪阵,那七具尸体,其实是应该被埋在特定的方位上的。” 苏识夏道:“可是因为夏依莲提前把那个姓贾的招供出来了,他成了我们的目标,为了躲避追捕,他必须得逃跑。” “原本的计划中断,他不得已,虽然把那七个无辜的‘祭品’给杀了,但是为了给他自己做掩护,他不得不把尸体给留在了道观里,这等于就是把那邪阵也给毁了大半了。” “你还记得吧,那七具尸体都是残缺不全的。” 苏识夏道:“若我所料不错的话,那姓贾的应该是做了妥协,他不能把那七具尸体都埋在相应的阵法位置,迫不得已,只能退让一步,取了他们的一部分尸体当做代替品作为邪阵的阵基。” 苏识夏说着再次拿起了炭笔,非常自信地在那阵法图纸上画出了几个圈,跟着便将那图纸推到了秦熠面前。 “之前是因为有夜黎在一边看着,我也没办法去确认,现在夜黎的人应该也已经撤走了。” 苏识夏道:“你可以再派人去现场看看,就这几个位置。” 她对着那图纸抬了抬下巴,“让他们去挖挖看,不出意外的话,应该能把那七具尸体残缺的部分都给挖出来。” 秦熠将那图纸收起来,打开车门招呼了一名侍卫过来,吩咐了两句之后,很快又合上车门坐回了马车里。 “这次的事,若是一切真的都如你所言,那这就是可能危及到上京城安全的大事。” 秦熠道:“稍后我会亲自去禀明圣上。” “有奖励的话,功劳你可以领。” 苏识夏大方地说着,“不过赏赐可都是我的,你可不能赖账。” “如果有的话,本王自然不会少了你的,不过……” 秦熠微微蹙眉看向她,“你真就那么缺钱?” “废话,我和你合离之后,可是得带着我儿子出去自己讨生活呢,要是不提前先攒好家底,我们娘俩去大路上喝西北风吗?” 苏识夏觉得秦熠这完全就是不知道养娃有多艰难,也懒得和他多计较,重新把话题扯回了正题上。 “从这邪阵就能看出来,这姓贾的道士之前应该所图甚大。” “不管他到底是因为什么怂恿夏依莲害我,如今他人既然都已经跑了,那想来是不会再回来了,想要再抓到他,怕是难如登天。” 苏识夏说这话的时候,指尖轻轻在手炉上敲打着,看似没有什么意义的动作,其实她是在暗暗掐算,推算着那贾姓道士的具体下落。 可,只推算了片刻,她在手炉上轻敲的指尖突然顿住。 苏识夏之前的动作就非常轻微,秦熠并没有觉察,还沉声说着,“你放心,既然知道他之前就图谋不轨,那自然不会轻易放过他。” “我稍后就进宫,请求圣上下发海捕文书……” “不必了。” 苏识夏这突来的一句话让秦熠不由怔住。 他疑惑地转头看向她,却见苏识夏的眉头紧蹙,神色竟然比他更加严肃冷凝。 “那个姓贾的道士……活不过今晚了。” 秦家的马车驶下山之后,挂着“夜府”灯笼的马车,也晃晃悠悠地跟着下了山。 东陵皇帝似乎早就预备着等着夜黎回来坐这国师之位,连府邸都早早替他备下了,就在上京城最中心的地带,和皇宫也只有一墙之隔。 夜黎沐浴换洗过之后便回了自己的卧房。 待到所有的下人都退下之后,他起身披上一件大氅,拿起一盏油灯,走到墙边的一张挂画旁,伸手按动挂画后方的一个机关。 墙壁翻转,一条通往地下的楼梯缓缓展露在他眼前。 在油灯昏暗灯光的映照下,他顺着楼梯一步步走入地底。 等走到暗道的尽头,一间烧着炭火的刑室赫然出现在眼前。 刑架上绑着一个身材高瘦的男人,他身上如今只余几条破布遮掩,浑身上下鲜血淋漓,几乎找不出一块好肉来。 他的一只眼睛已经被挖去,只余一个黑黝黝的血窟窿,另一只眼睛在看到夜黎的那一刻便倏然睁大。 他拼命挣扎着,像是见到了什么救命稻草一般,扯着嘶哑的嗓子拼命嘶喊。 “主子!主子我冤枉啊!这些年我一切都是按您的吩咐行事,兢兢业业从来不敢有丝毫差错,我……” “按我的吩咐?” 夜黎的唇角依旧勾着那清浅温和的笑意,他似乎也不嫌脏,白玉一般的手指掐住那人的下巴让他抬起头来,那人仅剩的那一只眼睛,就直勾勾地只能盯在夜黎一人身上。 “我什么时候允许你去招惹苏识夏了?” 第66章 最重要的赏金呢 “不……不是我!主子真的不是我!” 那人的眼神中尽是惊恐,却还努力替自己辩解着。 “主子,小的真的从来不敢擅作主张!都是贵妃娘娘……这一切都是贵妃娘娘命令小的做的!” “是贵妃娘娘让我将那千金散魂符交给秦家人的!那个苏识夏她被施加了千金散魂符的刑杖用了刑,本该必死无疑的,可谁知……谁知她竟然命那么大!” “后来也是贵妃娘娘,贵妃娘娘她说不止要弄死苏识夏,还要弄死她的那个儿子,正好秦家那個姓夏的表小姐急着想要嫁给秦熠上位,所以小的才顺水推舟设了那个局……” “一切本该是万无一失的,小的也没想到竟然会出了这样的差池险些彻底暴露酿成大祸!” 那人的嗓子都喊哑了,脸上血水和泪水交织在一起,看着无比狼狈。 若是夏依莲此时在场,仔细辨认,应该还隐约能辨认出,这人分明就是之前收了她银子帮她设局毒害苏识夏的那个姓贾的道士。 只是当时面对夏依莲时,贾道士还摆着一副世外高人的风范。 而此时,在夜黎的面前,贾道士只有拼命求饶的份,毫无尊严可言。 “主子,小的是真的知道错了,可小的真的只是听从贵妃娘娘吩咐……” “听从贵妃娘娘吩咐?” 夜黎轻轻扯了扯唇角,掐在贾道士下巴上的手猛的收紧,那贾道士的喉中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惨叫。 血水混着被生生掐断的牙齿从他的嘴角淌出来,他仅剩的那一只眼睛已经翻白,疼地险些当场昏死过去。 “我不过是几年没在上京城,你是不是已经忘了究竟谁才是你的主子了?” “主……主子您……您永远是……是小的唯……唯一的主子……” 那贾道士已经疼地浑身打颤,可在面对夜黎时依旧无比卑微,不敢有丝毫的挣扎反抗,只痛哭着为自己辩解。 “主子天,天威,小的……小的永不敢忘。可,可主子您离开时也……也吩咐过,您,您不在的时候,要……要小的一切……一切都听,听贵妃娘娘……” “呵,胆子不小,倒是敢顶嘴了?” 夜黎唇角的笑意更深,掐在贾道士下巴上的手再次用力,那指尖几乎要将贾道士的脸颊都给刺穿。 贾道士这次疼地连惨叫都发不出了,整个人如同刚被拖出水面的落水狗一样,浑身颤抖不停。 “我是说过,我不在时一切听贵妃吩咐,可我还说过,一切以大局为重,任何人敢坏我大事……死!” 最后那个字出口之时,夜黎一巴掌狠狠抽在贾道士的脸上,贾道士的脑袋生生在脖子上转了一整圈,颈骨发出咔嚓一声碎裂声响。 脑袋彻底无力垂下的那一刻,贾道士也完全没有了半点生息。 “做了错事还敢在我面前狡辩,几年不见,这些人能耐不见长,胆子倒是越发大了。” 夜黎挥手甩去指尖上沾染的些许血迹,开口时那声音冷地人心尖发颤。 “主子息怒。” 一直跟在夜黎身边那侍卫恭敬地躬着身子,适时地递上了一条干净地手帕。 “这人确实办事不力,可他应该也没敢说谎,那些事情想来确实是贵妃娘娘吩咐他去做的。” “那就去告诉贵妃,不该她管的事,别管,不该她碰的人,别碰。” 那只擦过指尖的帕子被夜黎毫不留情地丢到了地上,浸染了血污的鞋底踩在那白帕子上,瞬间将帕子染脏。 夜黎转身大步往刑房外走,再没有回头多看一眼,只冷声吩咐。 “把这废物的舌头割了,送到贵妃那里,转告她,管好自己的嘴。再敢乱指使我的人,我不介意先处理掉她。” 那侍卫的腰弯地更深,随着夜黎走出刑房之后,那人犹豫着问:“主子,那个苏识夏……她应该已经是彻底看穿我们在天祥山那边的布置了。” “虽说如今一切都推到了贾道士的身上,贾道士已死,一切死无对证,可若是她再继续往下深究……” “那就让她去查。” 夜黎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语气更是听不出任何的喜怒来。 “我倒是也想看看……这次,她还拦不拦得住我。” 当天晚上,秦熠将苏识夏送回秦家之后就连夜进了宫。 等第二天一大早,他回来的时候,就带回了贾道士已死的消息。 “说是附近山里的樵夫发现的。” 苏识夏这边是照例压根不管秦熠的饭的。 虽然容他坐下一起吃早饭交换一下情报,可秦熠的早饭是石峻亲自去大厨房那边领来的,苏识夏院里的人压根不插手。 秦熠也不在意苏识夏对他的态度,借着吃饭的功夫,简单和她说明了情况。 “官府的人找过去的时候,那尸体已经完全没人样了,只剩一堆被啃剩的白骨。” 秦熠道:“仵作验尸后说,应该是夜里在山间奔逃,走地匆忙,摔下了山崖,又遇到了野兽,被啃了尸体。如今只剩下一些零碎的物件,能证明死的人确实就是那个贾道士。” 苏识夏对贾道士的死丝毫不觉得意外,听完秦熠那番话之后,她也只点了点头,平静地评价了一句,“都是报应,谁让他想害我呢,如今落得这么个死无全尸的下场,也是他活该。” 秦熠对苏识夏这评价也不置可否,大清早说起死人毕竟不吉利,他很快又转移了话题道:“你说的那邪阵之事,我也已经禀明圣上了。” “此事性质恶劣,但鉴于身为罪魁祸首的贾道士都已经死了,圣上也不打算过多追究,只说妥善处理那七名受害者的尸体。对邪阵之事,低调处理,尽量不要将事态扩大,以免引起百姓恐慌。” “嗯,这么处理确实没什么问题。” 苏识夏喝完最后一口粥,漱了口之后,一脸认真地盯着秦熠,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看秦熠低头安静吃饭,似乎没有继续开口的意思了,她眯起眸子,抬手在桌上敲了敲,提醒:“你不会把最重要的事情给忘了吧?” “我这次立了这么大的功劳,圣上对我难道就没有任何奖励吗?” “最重要的是,赏金呢?不会没有吧?” 第67章 她要见您最后一面 “刚才不是都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吗?” 秦熠头也不抬地说道:“圣上都说了,那邪阵之事要低调处理,既然要低调,又岂会大肆封赏。” “不是!你不要混淆概念啊!” 苏识夏急了,“不大肆封赏和不封赏可是两码子事!我又不要他给我加官进爵封什么诰命县主的,我只要一点点的奖励啊!奖励总有的吧?就算不多,少点的总有吧?” “圣上他可是一国之君啊!总要做到赏罚分明的吧?真就……抠到一点儿赏钱都不给?!我昨天忙活到大半夜,立了那么大的功劳,难道都白忙活了?” “慎言!” 秦熠听到这儿这才抬眸扫了她一眼,“你这话若是被外人听到了,都敢给你扣一个大不敬的罪名。” “我管他什么大不敬!这次可分明是他不厚道在先……” 小秦湛在一旁默默的啃着包子。 他昨夜没有和苏识夏一起出去,并不知道他娘亲昨晚到底做了什么“大事”。 可看他娘亲这会儿这么生气,他立刻也和他娘亲站在了同一阵线上讨伐秦熠。 “做人不能不厚道!欠债就要还钱!” 被这母子俩一起集火,秦熠的饭都有些吃不下去了。 “谁和你说我欠你娘亲钱了?” “他没欠我钱!他欠我人情!” 苏识夏哼道:“亏我这么尽心尽力的帮忙调查找线索,他倒好,用完我就丢一边了,一点儿情义都不讲。” “哼,我跟你说,秦熠,你也别得意。你真以为我昨天那么费心费力去查那邪阵,只是为了找出那个贾道士的线索吗?你怕不是都忘了吧,我早和你说了,道观里那些尸体的死法,可和我屋子后面挖出来的那尸体一模一样呢!” “道观那边设的邪阵是破了,可你秦家这個邪阵呢?呵呵!没有我帮忙,我看你们秦家能支撑到几时!” 苏识夏很快就掌握了主动权。 秦熠一听她说起她屋子后面挖出的那尸体,眉头也不由跟着皱了起来。 “说起来,那尸体……” “关我什么事啊,那是你们秦家的事。” 苏识夏冷哼一声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我费心费力帮忙有什么好处啊,反正一文钱的好处都得不到,这么吃力不讨好的事我操个什么心啊,你们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去,反正我是不管了。” 秦熠的眼角都开始跳了。 苏识夏却彻底摆出了一副甩手掌柜的架势,似乎真的不打算再掺和这事了。 小秦湛的目光在苏识夏和秦熠的身上轮番扫了一圈,最后实在没忍住好奇,扯着苏识夏的衣袖问:“娘亲,屋子后面的尸体是怎么回事啊?哪个屋子后面挖出尸体了?” 苏识夏怕吓着小秦湛,之前挖尸体的时候都是夜里偷偷摸摸拉着石峻一起动手的,一直瞒着小秦湛呢。 这会儿突然听小家伙问起,她正犹豫着该怎么把这事儿给圆过去,就见素秋快步跑进了偏厅里,目光在秦熠身上多停留了一会儿,神色紧张地开口道:“王妃,表……表小姐那边派人来传话,说……说她临走之前,想,想要再见您一面。” “表小姐?” 苏识夏挑眉,“夏依莲吗?” 看素秋点头,苏识夏轻扯了扯唇角,目光跟着落到秦熠的身上,“你们这还真是‘兄妹情深’啊,夏依莲她都作死到这种地步了,做下的错事人证物证都全了,你到这种时候竟然还护着她把她留在秦家呢?” “没有。” 这事儿一搅和,秦熠是彻底没有吃饭的心思了,漱了口之后冷静地同苏识夏解释。 “只是给她留了最后一点体面,我不亲手杀她,直接将她交给官府,依法处置。” 看苏识夏的眉峰都高挑了起来,秦熠又补了一句,“昨日她病的厉害耽搁了一日,再加上我娘……今日一早官府来拿人。” 秦熠道:“如今官府的人应该已经在她院子门口候着了。” 看秦熠对这事的处理还算是有点良心,苏识夏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无所谓地耸了耸肩道:“既然你都已经安排好了,那让她跟着官府的人走不就是了。” “我和她又不熟,没什么话好说的。” 苏识夏说着就想要招呼素秋,让她打发那传话的人回去。 却见素秋快步走到了她身边。 “王妃,传话那人说,表小姐说了,她一定要亲自见到您才行!” “表小姐还让那人将这东西转交给您。” 素秋说着,将一个一看料子就很是一般的玉佩递到了苏识夏手里。 “她说,只要您看到了这个东西,就一定会答应去见她。” 苏识夏开始时压根没在意,接过那玉佩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却在看清楚那玉佩上纹样之时,脸色倏然一变,连坐都坐不住了,猛地站起了身来。 “这东西真的是夏依莲让人转交给莪的?” 苏识夏紧紧攥着那玉佩凝着素秋急声追问。 看素秋点头,她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狠狠剜了秦熠一眼之后,她一句废话都没有再多说,转身便大步朝院子外走去。 “娘亲,娘亲你要去哪儿!你等等我!” 小秦湛可不想和秦熠待在一起,看苏识夏走了,他立刻从凳子上跳了下来,迈开小短腿便快跑着朝苏识夏追了过去。 秦熠想起苏识夏临走时甩他的那一记眼刀,越想越感觉莫名其妙。 “怎么回事?” 他转头看向守在他身后的石峻,“本王好像没惹到她吧?” “应该是表小姐惹到王妃了。” 石峻语气不太肯定地解释道:“在王妃看来,您和表小姐终究是一伙的……” 秦熠只感觉自己的太阳穴都在突突直跳了,也没再废话,起身跟着朝夏依莲所住的那院落走去。 苏识夏赶到夏依莲卧房门口的时候,门口已经围了不少官府的人。 苏识夏也没和他们多客气寒暄,略微点头示意之后便走到门口推开了房门。 “表小姐,王妃到了!” 去传话的那小丫鬟刚扬声禀了这么一句,一个茶杯就猛地朝苏识夏身上砸了过来“砰”地一声碎在了她脚边! “苏识夏!你……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你不得好死!” 第68章 这就是你的手段 “都怪你!如果不是你给我吃了那种毒药,我的脸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我的身上怎么会长出这种奇怪的东西!都怪你!都是你害的!” 声音是从床帐里面传来的。 帐子很厚,将里面的人遮掩地严严实实。 苏识夏垂眸瞄了一眼砸碎在她脚边的那些瓷片,冷冷挑了挑眉峰,一句废话都没多说,迈开步子径直朝床边走了过去。 “王妃,您小心些。” 之前去替夏依莲传话的那丫鬟看苏识夏一副丝毫不做防备的模样,不放心地凑上前来,压低声音提醒道:“表小姐她……她身体出了些问题,这两日脾气格外的不好,稍有不如意就打骂我们这些下人。” “之前有个丫鬟来给她送汤药,结果被表小姐泼了满脸药汁,脸都险些烫坏了,您……” “呵,她都已经是秋后的蚂蚱了,再蹦跶又能蹦跶几下?再者说了,不是她主动‘邀请’我来和她见面的吗?我还能怕了她不成?” 苏识夏说着已经大步走到床边伸手一把将那厚厚的床帐扯开。 明亮的光线乍然照进帐子里,一直缩在床帐里的夏依莲被那刺眼的光线晃了眼,疼地惊叫了一声,立刻拽住被子将自己的头脸蒙了起来,拼命踢腾着腿脚往床脚缩去,像是生怕什么人会突然动手迫害她一样。 “走开!你们都走开!不许看!不许看我的脸!” “滚!你给我滚出去!” 夏依莲说着抓起床头的枕头就要往苏识夏的身上砸。 苏识夏可没心思去应付她那大小姐脾气,在夏依莲将枕头扔到她面前之时,她一把将枕头牢牢抓住,跟着抡起枕头便狠狠朝夏依莲头上砸了过去。 “你自己派人去请我过来,这会儿我来了,你又张口闭口骂着让我滚出去,夏依莲你是不是有病啊?有病滚出来,我现在就给你治治脑子!在我面前少耍什么洋疯!我惯着你了?!” 苏识夏动手那是真用了狠劲儿,纵然夏依莲的头上这会儿蒙着被子,苏识夏那一枕头狠狠抡过去也把她打地身子一歪,整个人险些直接扑倒在床上。 “苏识夏你这個泼妇!你……” 夏依莲死死扯着被子蒙在头上不肯撒手,苏识夏看她隔着被子骂地挺欢,冷笑一声,一把丢开手里的枕头,直接上手用力去扯她的被子。 夏依莲惊叫着和她撕扯了半天,可最后终究是没能敌得过苏识夏的力道。 那一床厚被子被苏识夏扯拽过去,如同扔垃圾一样直接甩到了地上。 夏依莲的身上再没有了任何遮掩,脸上那溃烂的脓疮和手臂上那一片片漆黑又泛着白色浮皮的瘢痕全部暴露在阳光之下。 夏依莲身上的毒都是苏识夏亲自喂下去的,她如今会变成这么一副模样完全在苏识夏的意料之中,因此苏识夏的脸上不见丝毫惊讶。 可跟着苏识夏一起进屋那小丫鬟显然是第一次清楚看到夏依莲中毒的模样,吓得险些当场惊叫出声。 最后她虽然拼命捂住嘴掩住了惊呼,可眼神中依旧满是惊恐。 夏依莲本来还想要遮掩,可看最后完全遮掩不住了,她索性豁出去了,猛地坐直了身子,瞪圆了一双眼睛恶狠狠地盯着苏识夏,那模样像是恨不得当场扑上去从苏识夏的身上撕下一块肉来。 “你满意了吗?我现在沦落到这种地步……这种,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你满意了?!这都是拜你所赐!都是你害的!” “苏识夏!同是女人,你怎么能对我这么残忍?!你就算是真的恨我想要了我的命,那你杀了我啊!你直接杀了我也好过这般折磨我!” “你凭什么毁了我身子毁了我的脸?!你凭什……” “凭什么?” 苏识夏冷笑,“就凭你是自作自受!就凭你意图毒害莪和我儿子这一条罪名就足以定你死罪!我容你活到现在都已经够给你面子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我早说了,我不杀你,是因为我不想脏了我自己的手,你如今落到这步田地,都是你应得的报应!” “受不了吗?觉得委屈了?感觉生不如死了?那你倒是去死啊!有本事你就自杀试试,我保证绝不拦着你!” “可你有那个胆子吗?!” 苏识夏骤然拔高声音的一句话吓得夏依莲身子都不由猛地一颤。 她死死攥紧了拳头,眸中掠过一抹凶光,咬紧了牙作势就要朝苏识夏扑过去,可刚有动作,苏识夏已经先她一步伸出手,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往后一折。 “啊!” 夏依莲发出一声凄厉地惨叫,一双手再提不起半分力气,原本紧攥着的拳头松开,被她握在掌心的一个小瓷瓶跟着从她掌心滑落“啪”一声摔落到了地上。 瓷瓶碎裂,里面的液体跟着淌了一地。 那无色的粘稠液体散发出一股刺鼻气味的同时,将水磨石的地面都腐蚀出了一片坑洼的痕迹。 “呵,这就是你的手段?” 苏识夏垂眸瞥了地上那液体一眼,不屑冷笑。 “用那玉佩做诱饵将我引到这里来,然后想靠着这东西,同我拼个鱼死网破?” “和我拼命?你配吗?” “不配?我有什么不配?你凭什么这么说我!我想和表哥在一起,你说我不配!现在我不过是想拉着你让你和我一起死而已,你还说我不配?苏识夏,你凭什么这么看不起我?你凭什么这么羞辱我?!” 夏依莲这几日因为中毒毁容的缘故,身体和精神都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如今被苏识夏这么一刺激,她那疯狂的情绪再也克制不住了,疯了一般就朝着苏识夏扑了过来。 “苏识夏,我和你拼了!” 夏依莲的手腕都被苏识夏给扭地脱臼了,双手使不上力气,她伸长了脖子张口就要往苏识夏的身上咬,可苏识夏却根本没给她攻击得逞的机会。 在夏依莲朝她扑过来之时,她跨步上前一把掐住夏依莲的脖子硬生生将她从床角拖到了床边。 “你想发疯找死,那也得先问问我同不同意!” 苏识夏一手掐着她的脖颈,拇指抵着她的下颚迫她仰起头来看向她,另一只手勾着那枚材质极其普通的玉佩,将那玉佩举到夏依莲面前。 “死之前你先给我说清楚,这玉佩怎么会到了你的手上?!” 第69章 苏识夏这就是你的报应 这玉佩不止是材质普通,连雕工也极其粗糙简陋,就是一块椭圆形的玉料,一面刻着一个“霖”字,另一面雕着一丛修竹。 看清楚玉佩模样的那一刻,属于原主的记忆就疯狂涌上,苏识夏一眼就认出,这玉佩是原主幼时亲手打磨雕刻出来的。 原主生母早丧,自小和父亲弟弟一起相依为命。 她十岁之时,她的生父苏怀仁生了一场重病,因为没钱买药,她只能四处求人。 当时正逢昌宜候苏承霁回乡祭祖,因为祖上同属苏氏,苏承霁看她年幼,又念她孝顺,不止帮她父亲买了药,还特地请了更好的大夫给她生父看诊。 之后苏承霁和她生父长谈了一番,具体是谈了什么,原主当年年纪小,也没多听。 可在那之后,原主的生父就决定让原主认昌宜候苏承霁为义父,并让她随着苏承霁一起到上京城生活。 原主那时候舍不得生父和弟弟,临走前痛哭着惜别了一番。 原主的弟弟苏东霖当时只有七岁大,临行之前,原主就将那块仓促雕好的玉佩送给了弟弟,说是提前给他的生辰礼物。 而且她也和弟弟约定好了,等弟弟什么时候到了上京城,就拿着那块玉佩做信物去寻她。 如今,这信物终于出现了,却是通过夏依莲之手送到她手里的,这让她怎么放心得下! 苏识夏的手掐在夏依莲的脖子上,限制了她的行动,可终究是没有太用力,给她留下了开口说话的余地。 夏依莲似乎也看出苏识夏不敢真的对她下死手,听到苏识夏的质问,她非但没有惊慌,反倒如同疯癫了一般大笑起来。 “你问我这东西是怎么落到我手上的?哈……哈哈,那当然是你的好弟弟亲自送到我手上的啊!” “你怕是还不知道吧?一个月前,你的弟弟拿着这玉佩找到了我们秦家来,说是要见你……可,他也不看看他来的是什么地方。” 夏依莲的唇角扯着极其夸张的笑意,配着她那张满是脓肿烂疮的脸显得极其可怖。 “这是秦家!忠勇侯秦家!开国功臣,公卿世家!你弟弟他算什么东西?穿的比乞丐都好不了多少,蠢到连打点门房的钱都不知道出,就他这样的乡下泥腿子还想进秦家的大门?!呸!他配吗?!” 苏识夏之前嘲讽夏依莲的话被她原样给还了回去。 夏依莲得意地刚要笑出声来,苏识夏甩手便是一巴掌狠狠抽到她脸上。 “少和我扯什么废话!说!我弟弟现在人到底在哪儿?!” “人当然是已经滚回你们那穷山沟里去了啊。 苏识夏掐在她脖颈上的手控制不住地收紧,夏依莲被掐地脸色涨红,呼吸都隐隐有些不畅了,却还在故意说着刺激苏识夏的话。 “他当时吵着闹着非要进府来见你,被门房给结结实实打了一顿扔到了侯府旁边的暗巷里去。” “他那时候还不死心,甚至想要翻墙进王府,最后却还是被人给拦下了。” “而这事……恰好被我给碰上了。” 夏依莲“咯咯”笑着,这会儿像是真的不怕死了一样,甚至挺直了身子故意逼近到苏识夏眼前。 “我当时不过只是路过,随口说了一句,我认识你可以帮他代话,他就对我感激涕零,迫不及待地将这玉佩交到了我手里,千叮万嘱,说让我一定要将这玉佩送到你手上。” “瞧瞧,我可是個守信的人,那些官府的人已经等在门口要把我抓进牢里去了,我知道……我这一走就不可能再回来了。” “所以,在我临走之前,我心心念念着一定要将这玉佩交到你手上。” “苏识夏,你真的应该感谢我……” “呵!照你所说,我弟弟他一个月前就已经到了上京城将这玉佩交到了你手里,你现在才将这玉佩转交给我,竟然还有脸说是我该谢你?” 苏识夏冷嗤一声,将玉佩收起来的同时,甩手便将夏依莲狠狠扔回到了床上。 “你该庆幸你只是昧下了这玉佩,没有对我弟弟做什么更过分的事,否则……就算今日你已经死到临头了,莪也会亲自动手让你尝尝欺负我弟弟要付出什么代价!” 从夏依莲的口中问出了最关键的信息,苏识夏已经不想再在她身上浪费时间了。 她急着想要去找门房问清楚她弟弟苏东霖的下落,转身正要出门,就听身后又传来一阵笑声。 “苏识夏,我的话都还没说完,你怎么那么着急要走呢?” 夏依莲缓缓坐直身子,一双浸满了血丝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苏识夏,眼底满是疯狂之色。 “我今日特地将这玉佩交给你,不止是要告诉你你弟弟来找过你,更是要将你弟弟说的话转达给你啊。” 苏识夏蹙眉转过头去,就见夏依莲的唇角绽出一抹极其诡异夸张的弧度,一字一句缓声道:“当时,你弟弟来,是来报丧的。” “你的亲生父亲苏怀仁……死了。” “他本就重病,你弟弟带着他,跋涉千里到上京城来,不是为了求医,只是为了让他临死之前能见到你最后一面。” “可惜啊,他没撑住,刚到上京城人就已经咽气了。” 在听到“报丧”那两个字的时候,苏识夏的身子便陡然僵住了。 等到听到夏依莲说她生父苏怀仁死了,苏识夏的身子倏然一颤,脸上的血色都瞬间退尽了。 那一刻,连苏识夏自己都想不明白,那明明只是原主的父亲,她对苏怀仁明明该没有任何感情才对。 可为何……那一刻心脏那么的疼,疼地她几乎无法呼吸。 夏依莲今日最主要的目的就是为了刺激苏识夏。 看苏识夏的表情越来越难看,她唇角的笑意便越发夸张可怖。 “其实你弟弟来找你的时候,你要是能跟着他一起回去,说不定还能在你生父下葬前看他最后一眼。” “可惜……可惜啊!哈哈哈!苏识夏,你不止是没能见到你亲生父亲最后一眼,连他死了你都不知道!你弟弟拖着他的尸体从秦家门前经过的时候,你连一个头都没给他磕过!” “哈哈哈!报应!报应!苏识夏,这就是你的报应!” 第70章 娘亲的爹爹他已经不在了 小秦湛和秦熠赶到夏依莲住的那别院时,还没进院门就已经听到了夏依莲的惨叫呼救声。 前来带走夏依莲的那些官兵们这会儿还围在卧房门前,伸长了脖子往里面张望着,可一时间也没人敢主动进去查看。 秦熠隐约察觉到不对,加快了步子走进院子,刚走到夏依莲的卧房门口,就见一个小丫鬟神色惊恐地从卧房里冲了出来。 见秦熠已经到了,那小丫鬟双膝一弯噗通一声直接在他面前跪了下来。 “王爷,您快去屋里看看,快劝劝王妃吧!要是再没人去拦着,王妃她……她怕是都要把表小姐给打死了!” 秦熠闻言脸色不由一变,连小秦湛也被吓到了,不等秦熠回话,他率先迈开小短腿冲进了卧房里。 “娘亲,娘亲!” 小家伙边跑边喊,进了卧房,就见夏依莲整个人缩在床上,这会儿似乎连惨叫呼救的力气都没有了,而苏识夏的拳头上沾满了鲜血,连脸上都溅上了一些血迹。 小家伙第一次见到苏识夏这样面无表情却出手狠辣拳拳把人往死里打的模样,慌地小脸儿都白了,一双漂亮的蓝眸睁地大大的,想也不想就立刻扑上去紧紧抱住了苏识夏的腿。 “娘亲,娘亲,不要打了,再打就要出人命了!” “我不要娘亲杀人!娘亲,你别打了,你的拳头都流血了!” 小家伙高声喊着,声音紧绷的厉害,明显可以听出他的紧张。 苏识夏那一拳高高举起,跟着狠狠砸下,眼看那一拳就要砸在夏依莲的头顶,小秦湛猛地跳起来扑上去紧紧抱住她的胳膊。 “娘亲,你不要打了……我……我害怕……” 苏识夏的那一拳在距离夏依莲的脑袋仅有三指距离时生生顿住。 秦熠走进屋子里的时候,就见苏识夏拽着夏依莲的胳膊像是拖死物一样将她从床上拽了下来,跟着抬脚一脚狠狠踹在她胸口。 夏依莲双眼瞬间暴突,一口气没喘上来,头一歪当场昏死了过去。 苏识夏一句废话都没有再多说,只转身面对着小秦湛,蹲下身来,抬手安抚地轻抚了抚他的头,哑声道:“乖,不怕,娘亲没事。” “我说了,她不配让我动手杀她,那只会脏了我的手。” 苏识夏的声音轻到听不出什么情绪来,脸上更是如同覆上了一层面具一样,神色冷淡,看不出任何的感情起伏。 虽然苏识夏嘴上还在说着安抚他的话,可小秦湛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苏识夏,只觉得眼前的娘亲显得无比陌生,令他感觉格外不安。 他一边用力点头回应着苏识夏的话,一边伸出小手小心擦去苏识夏脸上沾染的那些血迹。 感觉苏识夏那冷凝的表情终于有了些许融化的迹象,小家伙上前一步,主动靠进苏识夏怀里,伸出小胳膊用力反抱住苏识夏的身子,脆声安慰着。 “娘亲不要伤心,我会一直陪在娘亲身边的。” 那满是童稚天真的一句话,让苏识夏的身子倏然一颤,原本干涩无比的眼眶突然泛起一阵难抑的刺痛。 她喉头滚动,努力低下头想要掩饰住自己的情绪,可双眼在这眨眼的功夫已经变得一片湿红。 “娘亲,你不要哭啊!” 小秦湛一看到苏识夏眼角有泪痕,登时就慌了,一边急着伸手想要帮苏识夏擦眼泪,一边伸长了胳膊一下下拍抚着苏识夏的后背想要安抚她的情绪。 “是不是她欺负你了?她是不是打你了?是不是打疼你了?娘亲你哪里不舒服,我给你揉揉……” 小家伙急地不行,恨不得变出三头六臂来,全部都围着苏识夏打转。 苏识夏听着他的话,看着他那着急关心的模样,眼底涩意更深的同时,唇角也忍不住牵起了一抹笑意来。 虽然是白捡来的便宜好大儿……可不得不说,这儿子,她没白疼。 “好了,瞧把你急的这一头汗。” 苏识夏轻笑着帮他擦了擦额头上的虚汗,“娘亲真的没事,我身上也没伤着,想要伤到我,她还没那個本事。” “那娘亲你怎么哭了呀?” 小家伙的指腹在苏识夏的眼角擦过,咬着唇担忧地问着,“真的不是哪里不舒服吗?” “嗯……心里不舒服。” 苏识夏不想小家伙担心,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变得轻松起来。 “娘亲心情不好,她又正好撞到我的气头上,我就忍不住想打她一顿出出气。” 秦熠刚走到夏依莲的身边正检查着夏依莲身上的伤势,乍然听到苏识夏这一句,他的眉头都不由重重一跳。 小秦湛是个习惯刨根问底的,听完苏识夏的话,便忍不住歪着小脑袋追问:“那娘亲你为什么心情不好呢?” “因为……” 苏识夏张了张口,本来很简单的一句话,可开口时她却发现嗓子干涩地厉害,几次都没能发出声音。 顿了半晌,她才勉强从嗓子里挤出一句。 “因为,我直到今天才知道,原来……娘亲的爹爹……已经不在了啊。” “我本来有机会能见到他最后一面的,可惜……最后还是没见到。” 苏识夏努力维持着语气的平静,可出乎她自己的预料,许是因为这身体真的与她的生父苏怀仁有太多的羁绊,抑或是有什么其他别的缘故。 苏识夏此时甚至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越说,她的声音便越嘶哑地厉害。 “我已经十年没有见过他了,他如今人都已经不在了,可我现在甚至都不知道,这些年,他究竟有没有变了模样。” 小秦湛因为身世的缘故,对父亲的概念其实是很淡薄的。 可听着苏识夏的那些话,听着她那隐隐带着颤音的话语,小家伙只感觉无比心疼。 他的一双眼睛都跟着红了,却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苏识夏,最后只能扑进苏识夏怀里,用自己小小的身子用力抱住苏识夏,努力去安慰娘亲。 “以前没见到……以后,以后还能见的!娘亲,以后我和你一起!我和你一起去见你爹爹!” 见? 哪里还能再见得到呢,再见,怕也是只见坟茔不见人了。 苏识夏心里堵地发沉,可听着小秦湛那安慰的话语,她还是笑着应了一声好。 “以后,娘亲带你去见你外祖父,不过在那之前,我们得先去找到你小舅舅……” 苏识夏说着,抱起小秦湛就站起了身来。 她正想抬步往外走,就听一旁的秦熠突然开口问:“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你父亲他不在了,说的难道是……你的生父?” 第71章 到此为止吧 “是,我的亲生父亲。” 苏识夏怀抱着小秦湛,面朝着卧房门站着,自始至终没有回头去看秦熠一眼。 “我父亲身染重疾,临死前想再见我最后一面。” “一个月前,我弟弟带着他到了上京城,可他终究没等到与我相见就先咽了气。而我弟弟……他带着玉佩前来秦家寻我,只是想来向我报丧,只是想要趁着我父亲还没有下葬,让我们父女最后再见一次。” “可……他连你们秦家的大门都没能踏进来,就被当成乞丐痛打一顿赶了出去!” “你们秦家人,明知道我生父死了,却根本没一个人前来告知我!一個月……整整一个月!我父亲他都已经过世一个月了,而我,直到今天,才从夏依莲的口中得知我父亲的死讯!” “秦家……哈!这就是你们秦家!这就是你们秦家做出来的好事!” “开国功臣?公卿世家?分明是一窝无耻小人卑鄙畜生!你们秦家上下,但凡有一个人,心里还存着那么一星半点儿的人性都做不出这样毫无人性不知廉耻的事来!” “亏你们还有脸说是我不配嫁进你们秦家,是我苏识夏配不上你秦熠……呵,那我现在就明明白白的告诉你!嫁给你,嫁进你们秦家,才是我这辈子最大的耻辱!” 苏识夏近乎是发泄般愤然说完这番话。 秦熠站在夏依莲身边,垂眸瞄了一眼此时已经彻底昏死过去,出气多进气少的夏依莲,再抬眸看向苏识夏那充满愤怒的紧绷背影。 他张了张口,想要宽慰她几句,想要替秦家人辩解两句,可嘴唇几次开合,却终究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他……没那个脸。 他知道苏识夏这些年在秦家日子过的并不好,他也知道,秦家人对苏识夏母子多有冷眼排挤,可他万万没有想到,秦家人对苏识夏的冷落苛待,竟然到了这种毫无底线的地步。 别说苏识夏生气了,这事若是换到他的身上,或者说……若是有谁敢这么对他,对待他的亲人,他自认这种事连他自己都无法忍受! “你……先冷静些。” 一切的话语在那悲凉的事实面前都显得那么的苍白无力。 秦熠顿了半晌才勉强从嗓子里挤出一句劝解的话。 可他那话出口,却只得来苏识夏的一声冷笑。 “冷静?我亲生父亲都已经死了!我弟弟如今更是生死未卜下落不明,这种时候,你还和我说让我冷静?!” “是,死的不是你的父亲,被欺负侮辱的不是你的亲人!刀子没扎在你身上疼地不是你,你自然有心情能冠冕堂皇地说出这种无关痛痒的废话来!” “可这种话……莪已经听腻了。” 相比起她之前那满是愤怒的话语,苏识夏这陡然冷静下来的态度,却让秦熠的心中莫名地生出了一丝不安来。 “这事确实是秦家人做的不对。” 秦熠沉声道:“我会让人去门房那边查问,你弟弟既然已经到了上京城,那应该不会那么快就回去,我现在就派人去……” “不必了。” 苏识夏打断秦熠的话,语气透着一种近乎麻木的淡然。 “这是我自己的事,我弟弟的下落我自己会去找,不劳你费心。” “你别说置气的话,上京城多少人口?每日来往进出的人都不知几凡,靠你一个人去找根本就是大海捞针……” “那也不用你们秦家人帮我去找!” 苏识夏骤然拔高语调的一句话把秦熠剩下的那些话语都给生生堵了回去。 苏识夏也知道自己这样冲秦熠发火,是一种无能的迁怒,她闭了闭眼睛,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我不想欠你人情,我不需要你们秦家的施舍,更不需要你的同情。” 秦熠知道苏识夏这会儿是情绪上头,说出的多半都是气话,他还想再劝,可苏识夏此时却根本没有心情再心平气和地同他谈。 “秦熠,我知道,做出这些事的,是你们秦家人,不是你。事情发生的时候,你还没有回上京城,我不该怪罪你,不该迁怒到你身上。” “但我真的是……已经忍够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 秦熠眉头紧蹙,心里莫名生出了一种不安地感觉。 就见苏识夏缓缓抬起头来,一双眸子直勾勾地望进他的眼底,眸中有着难掩的疲惫倦色。 “抱歉,我可能要违约了。本来还想着最后能和你好聚好散的,可现在看来,嫁给你是个错误,之前妥协留在你们秦家,同样是个错误。” “你们秦家人真的是……让我想到都感觉恶心。” “这秦家,我是一刻都不想多待了,我们之间的交易就此作废,所谓的婚姻关系……也到此为止吧。” “和离也好,休夫也好……甚至是,你想休妻也好,随你。” “从今以后,我和我儿子,和你们秦家再无半点干系!” 苏识夏说完这话,根本没有给秦熠反应的机会,抱着小秦湛便大步走出了卧房。 守在门口的丫鬟和衙门的差役们眼睁睁看着苏识夏从他们面前走过,一个个嘴巴闭地死紧,没一个人敢吭声。 平西王妃这是要休夫的节奏啊!这说出去谁敢信?! 他们好死不死地围观了现场,这……平西王不会恼羞成怒要灭他们的口吧! 那些差役们忐忑地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正犹豫着要不要先悄悄溜了,等时机合适了再上门来带夏依莲离开。 可还没等他们下定决心行动呢,就听秦熠的声音从卧房里传来。 “你们不是要将夏依莲带去衙门下狱吗?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进来将人带走!” 这话一出,那些差役们顿时精神一振,立刻齐声应诺,大步冲进卧房里去,七手八脚地将夏依莲给捆了起来。 趁着那些差役们忙活的时候,也从夏依莲的卧房里走了出去。 走到院子门口时,他脚步微顿,正犹豫着是该先去找人将那玉佩之事问清楚,还是该先去找苏识夏好好谈谈。 他还没来得及做出决断,就见石峻神色古怪地快步奔到了他面前。 “王爷,王妃她刚才带着小少爷出府了!出门的时候,还将守门的门房给痛打了一顿。” “属下之前本来想拦着王妃的,可没能拦住,王妃她说她以后不会再回秦家了,而且还说……让属下将这个转交给您。” 石峻小心地将一份折叠地整整齐齐的文书递到秦熠面前。 他低着头不敢去看秦熠的脸色,猜也能猜到,王爷看到这东西一定会发火,因为,那文书之前他也是瞄过一眼的,那分明就是……休书! 第72章 你派人跟踪我 苏识夏这次是真的被气狠了。 她自己都说不清是怎么回事,只觉得……愤怒。 在得知原主的亲生父亲死了的时候,一种无法压抑的愤怒就完全压过了她的理智。 她也知道,这种时候选择离开秦家,其实不是最好的时机。 可她实在是忍受不了,她怕再待下去,她会克制不住把那些知道她父亲死讯却对她隐瞒不报的秦家人全给宰了。 “这到底算是怎么回事?上辈子那个老头子失踪的时候,我也没失态到这种地步啊。” 苏识夏带着小秦湛离开秦家之后,就直接去了朱雀大街。 那里有她从宁润兴手里赢过来的两间铺子。 两间铺子都是临街的两层小楼,临街铺面可以做生意,铺子后面还有几间房并着一个小院,足够她和小秦湛落脚了。 她离开秦家的时候,只带上了衣服细软和她这些天攒的一些银子,其余各样生活用品都得添置。 她从上午忙活到黄昏十分,一直到这会儿才将这小院勉强收拾利落,总算像是一個小家的样子了。 突然离开秦家要自己过日子,小秦湛兴奋地厉害,一整天都跟在苏识夏身边帮忙,直到这会儿闲下来,小家伙才扯着他的衣袖叫饿。 苏识夏身上的伤都还没好利索,忙了一天实在是没力气再去厨房折腾了,索性叫附近的酒楼送了饭菜来。 也是直到这会儿母子两人安静下来吃饭的时候,苏识夏认真反思了一下自己今天的举动,才慢慢反过味儿来,觉得自己对原主生父过世这事的反应着实是有些过激了。 “没道理啊,按理说,我对他不该有那么深的感情,也不该这么在意才对。” 苏识夏一边吃着东西一边捂着胸口在心里暗暗嘀咕。 莫非……这是什么穿越后遗症,是原主残留的什么精神影响了她的心态? 苏识夏还在纠结思索着。 小秦湛看她一副想事情想地出神地模样,歪着小脑袋盯着她瞅了好一会儿,在苏识夏机械地伸出筷子夹菜之时,他忍不住伸手拉住了苏识夏的手腕。 “娘亲……你和,和平西王,是真的和离了吗?” 小秦湛不放心地问:“我们以后真的就住在这里了?真的不用再回秦家了?” “当然。” 苏识夏回过神来,看小家伙一脸的紧张忐忑,她笑着揉了揉他的小脑袋,“我给他的文书可齐全的很,不止有和离书,还有休书,他乐意收着就收着,不乐意收着,就让他自己写休书休了我,反正我是不会回去了。” “以后咱们娘俩就住在这儿了,秦家没一个好东西,咱们回去干什么?他就是八抬大轿来请我我都不会再回去。” “你随了秦熠的姓,名义上也还是他儿子,你是不是担心秦熠会把你带回去,让你和我分开?” 小家伙被戳破了心事,立刻用力点头。 像是生怕苏识夏会抛下他似地,他连饭都没心情吃了,直接把筷子搁在一边,抬手就紧紧抱住了苏识夏的胳膊。 “我不要和娘亲分开,我也不要和他回去!他都不是我爹!我不认他,我以后也不要跟他的姓!” “娘亲,你给我改个名字吧,我不要跟他们秦家一家!我要和你一家!” “改名字?” 苏识夏挑眉,“不叫秦湛了,跟我姓,那,叫……苏湛?唔……好像有点儿怪,不是太好听。” “那要改的话,要不就连名也一起改了?让我想想啊……” 苏识夏认真考虑着给小秦湛改名字的事,还没想出什么眉目来,小院的院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敲响。 母子两人对视了一眼,都在彼此眼神中看到了些许惊讶戒备的神色。 他们可是今天才搬出来,按理说,没什么人知道他们住在这里才对。 这会儿可正是吃饭的点,谁会在这种时候突然找上门来? “你坐着别动,我去看看是谁来了。” 苏识夏拍了拍小秦湛的肩膀示意他别乱跑。 她起身走到门口去开门。 院门打开,看清楚来人的模样,她的眉头都跟着高挑了起来。 “你派人跟踪我?” “你走的光明正大的,这一整天都在街上买东西往你这小院里搬,我就是不用派人跟踪你,只要在街上打听一下也知道你人在哪儿了。” 秦熠说着就作势要进院子。 苏识夏两手按着门板,将门半关着,整个人拦在门口,压根没有要放他进来的意思。 “平西王,容我提醒你一句,莪们已经和离了,这里是我家,我可没邀请你来,你难道是想擅闯私宅吗?” “本王没同意和离。” “那就是我休了你,总之我和你没得谈,更不可能再跟你一起回秦家。” 苏识夏这次态度格外坚决。 秦熠的一双眸子都危险地眯了起来,可看苏识夏挺直了背脊高仰着下巴,摆明是一副豁出去了坚决不肯和他妥协的模样。 秦熠闭上眼睛克制地深吸了一口气,努力稳住自己的情绪道:“和离之事,暂且不提。” “你生父……还有你弟弟的事,秦家做的确实过分,你生气,不愿意再回秦家去,我也不会勉强你。” “我今天来,也不是来劝你回去的。” 看苏识夏神色虽然略显惊讶,但看着他的眼神依旧充满戒备,秦熠抿了抿唇,思量了片刻又补了一句。 “我也不是来和你抢孩子的。” “你不是想找出你弟弟的下落吗?” 秦熠道:“我已经查到一些线索了。” 秦熠这话终于让苏识夏的态度有了些许的松动。 她犹豫了一瞬,最后还是松手让开了身子,将院门打开让秦熠走了进来。 也是直到秦熠进了院子,苏识夏这才注意到,他身后竟然还跟着两个人。 一个,自然是一直贴身跟在秦熠身边做护卫的石峻,而另一人,着实在苏识夏的意料之外,竟是……素秋! “你们两个人住出来,身边总得有个伺候的。” 秦熠侧眸瞄了素秋一眼,“之前她跟在你身边的时候,不是和你处的还不错吗?以后她就留在你这儿吧,多少能给你帮把手。” 秦熠说着,从袖中取出了一纸文书递给苏识夏。 苏识夏原本以为这是秦熠的反击,是要给她递休书。 可接过那文书一看,她整个人不由一愣。 那竟然是……素秋的卖身契。 第73章 你确定他真的长这样 “王妃,奴婢从被卖进秦家起,就被派到您身边伺候了。” 素秋看苏识夏拿着那卖身契神色迟疑,直接大步上前跪在了她面前。 “老夫人嫌弃我手脚笨,根本不让我在她身边伺候,您若是不收留我,我就算是回了秦家,也只能被派去做一些杂活。没有王妃您在身边关照,奴婢就是留在秦家,也不会有什么好日子过了。” “求王妃收下奴婢吧!奴婢一定会尽心在您身边侍奉的!” 素秋是真的怕苏识夏把她给赶回去,急地都要给苏识夏磕头了。 还没等她额头触地,苏识夏就忙伸手把她扶了起来。 “你别急,我又没说不收你。” “只是,你可要想好了。” 苏识夏道:“我是已经和秦熠和离了,从今以后,我可不是什么平西王妃了。” “你跟在我身边,我只能说保证给你开的工钱不会比在秦家时低,可其他的……你也看到了,我现在虽然是有两间铺子,可铺子都还没开起来。” “如今也是一穷二白的,能吃饱喝足就不错了,更别提什么身份权势了……” “奴婢不在乎那些!” 素秋忙道:“王妃您是好人,只要能在您身边伺候奴婢就满足了!只求王妃您不要将奴婢送回秦家!” “嗯……也对,秦家着实不是什么好地方,从上到下没几个好东西,你也是个好姑娘,待在那里就算他们给你开的工钱够多,你心里怕是也不舒服。” 苏识夏这话就有几分阴阳怪气的针对意味了。 秦熠眯眸盯着她,那眼神明显不太友善。 苏识夏却全当没看到,将素秋扶起来的同时,还笑眯眯地看向石峻。 “你有没有考虑换個主子呀?虽然我现在手里是没什么钱,但我对自己赚钱的本事还是挺有自信的,你要是愿意弃暗投明跟着我……” “王妃,属下是王爷的侍卫,对王爷永远忠心。” 石峻低着头不去看苏识夏,那话却说的很是圆滑。 “您是王妃,是王爷的妻子,自然也是属下的主子。王妃您以后有什么要求尽管吩咐,只要属下力所能及之事,属下一定尽心去办,定会让王妃满意。” “说的好听。” 苏识夏嫌弃地嗤道:“可惜你忘了,我现在可不是什么王妃了。” “行了,那素秋你就留下来吧。” 苏识夏将素秋的卖身契收了起来,示意素秋和她一起往里面走。 “工钱上暂时就和在秦家时一样吧,等铺子开张我赚到了钱,到时候再给你加工钱。” “是!奴婢多谢王妃!” 素秋高兴地就要屈膝向苏识夏行礼,苏识夏却抬手拦住了她。 “到了我这儿可就要守我的规矩了,首先第一条,以后就不要叫我王妃了,叫主子或者叫小姐,你随意。” “是……” 素秋有些忐忑地瞄了秦熠一眼,见他也并没有什么反对的意思,这才小心地改口冲苏识夏叫了一声“主子”。 苏识夏这才满意了,一边领着素秋进屋,一边扬声冲里面的小秦湛招呼着。 “湛儿,你素秋姐姐来了,以后咱们可就又多了一个伴了。” 突然多出了几个人,院子里着实热闹了一会儿。 秦熠和素秋他们都已经吃过饭了,苏识夏示意小秦湛继续吃饭,她则带着秦熠一起去了正堂。 两人分主客位坐好,秦熠的目光在屋子扫了一圈,见屋里的陈设虽然旧了些,但收拾的干净齐整,也没多说什么,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之后便把话题拉回到了正题上。 “秦家的门房是轮值的。” 秦熠道:“不过倒是也巧,今天被你打的那个门房,确实就是那天将你弟弟赶走的那个。” 苏识夏听到这话眼睛立刻危险地眯了起来,“看来我今天还是下手轻了,他人还没死透呢吧?” “没死,不过骨头断了好几根,够他受几个月罪了。我派人去问过了,那门房知道来人是你弟弟之后,是去府里请示过老夫人的。” “老夫人说,昌宜候府中你只有一个义兄,没什么弟弟,所以……” “所以那门房就遵了老夫人的意思,将我弟弟当成来攀附豪门的‘闲杂人等’将他打了出去?” 苏识夏语带讥讽。 这次,秦熠没有替老夫人辩解,只当是默认了。 “那门房说,他们把你弟弟赶走的时候,正好碰到夏依莲回府。夏依莲得知那人是你弟弟,就收下了他的玉佩,答应了要帮他传话。” “你弟弟当时是信了她的话的,还和她说,他就住在城南的同聚客栈里,让你得了信就去寻他。” 这是之前夏依莲没有和她透露的信息。 苏识夏闻言身子都不由坐直了几分,就听秦熠道:“我派人去同聚客栈那边问过。” “客栈里的伙计回忆说,约莫一个月前,店里确实来过两个客人。你生父……因为重病,就死在那客栈里。因为这事,客栈里的人和你弟弟还起过一些争执,闹出些不愉快,后来你弟弟是赔了客栈一笔钱才了事的。” “你弟弟后来是将你父亲的尸身火化了,没有在上京城这边让他入土。” “他在客栈里等了你约莫有半个月,后来……” 秦熠说起此事,似乎自己都觉得有些不齿,不自觉地避开了苏识夏的视线,这才接着道:“据客栈的伙计说,那次他回客栈时,身上受了极重的伤,腿……行动似乎也有些不利索。” “那晚他喝了一夜的酒,到第二天,有一个老道士找到了他,他结清了账之后,就带着你生父的骨灰和那老道士一起离开了。” “守城的卫兵那边,我也找人去问过,西城门那边,有侍卫说,半个月前,确实有一个腿脚不便的少年和一名老道士一起出了城。” “据说他们一路朝西去了,之后就再没人见过他们,也没见他们返回上京城。” “你生父的老家是不是就在西边?” 秦熠道:“莪怀疑他可能是带着你生父的骨灰回家乡去安葬了。” “你若是信得过我,可以将你生父老家的地址告诉我,我派人去寻他们。” “另外,那个道士……” 秦熠说着又从袖中取出一副画像摊开来推到苏识夏面前,“根据客栈里那伙计的描述,那道士差不多就是这幅模样,你可认得他?” 在得知她弟弟后来竟然又被人打伤时,苏识夏的脸色便彻底沉了下来。 秦熠拿出画像时,她还攒着满肚子的火气,本来只是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可在看清楚那画像时,她的眼睛倏然睁大,惊地直接站起了身来。 “你确定那道士真的长这模样?你确定画师没画错人?!” 第74章 本王还没同意和你和离 “这是按那客栈伙计的描述画出来的画像。” 秦熠道:“可能稍微会有一点出入,但一些比较明显的特征应该是不会画错的。” 秦熠看苏识夏的反应着实有些激烈,忍不住也偏头仔细打量了那画像几眼。 “看你这样子……这人你确实认识?” 何止是认识。 画上那老道士看上去约莫五十多岁的模样,穿着一身旧道袍,半长不长的头发随意挽了个纂,腰间别着一个酒葫芦,一双眼睛笑地半眯着,瞧着就是個在路边摆摊见人就说吉祥话的游方道士。 这老道士的身形,样貌,都称不上是特别。 让苏识夏在意的是那画像上展露出的细节。 那老道士的门牙上有一个小豁口,像是被磕掉了一个角,右边额角的位置还有一道清晰的刀疤。 苏识夏死死盯着那画像,半晌都没能说出话来。 画上这老道士的长相,分明和她师傅一模一样。 还是她穿越之前那个世界的师傅……玄门上一任掌门人! 她在那个世界是个孤儿,生下来就被扔到了道观门口,是她师傅将她捡回了道观里,并一手将她带大的。 她记得很清楚,师傅额角那道刀疤,是从她记事起就存在的。 那老头当时还非常骄傲地和她说,那刀疤是他年轻时见义勇为出手救一位美女时受的伤,当时那美女特别感激他,还在他那伤口上亲了一口。 还有他门牙上缺的那个豁,那是老头上树替她摘果子,结果不小心从树上掉下来磕到牙给磕出来的。 老头当时直嚷着牙疼,还以此为由装虚弱装了大半个月,一直使唤着她给他端茶倒水揉肩捶背。 不同的时空,可能存在着两个长相完全一模一样的人,就比如她和原主。 可……这些细节也有可能一模一样吗? 画上这老道士,真的只是和她在那个世界的师傅长的像? 还是说……这就是她师傅?! 半年前,那时候她还没穿越到这个世界,她师傅只给她留了一封信就突然离开了。 信上写的很是玄乎,说已经到了他要离开的时候了,有缘他们自然会再次相见。 当时她还以为老头是得了什么绝症不想拖累她,自己猫山沟里等死去了。 她用尽了各种办法去找他,可整整半年都没能寻到他的踪迹。 之后,她就莫名其妙“遭了穿越”。 她本以为这辈子怕是都再见不到那老头了,谁成想,竟然会在这种时候,突然遇到这么个和老头长的一模一样的老道士! 这老道士……不会就是她师傅吧! 她玩儿了一出“魂穿”,她师傅这算是……整个人都穿来了? 真的有这种可能吗?还是说只是她想多了? 苏识夏心中思绪万千,一直到秦熠又唤了她一声她这才猛地回过了神来。 “这人……我看着确实眼熟,可能是幼时曾经见过。” 苏识夏含糊地应了一声将这话题带了过去,跟着追问:“你确定我弟弟是跟着这道士一起离开的?” “嗯,同聚客栈的伙计和掌柜都是这样说的,城门口的守卫也证实了他们的说法,这消息应该不会有假。” 秦熠道:“不过也只能确认他们是一起离开上京城的,至于现在他们到底还有没有在一起,那就不得而知了。” “你等我算算看。” 苏识夏说着就将那画像放到了一边去,跟着从荷包里取出了三枚铜钱随手起了个卦。 秦熠将她所有的举动都看在眼里,眉梢都不由微挑了起来。 苏识夏之前只说她粗通一些风水堪舆之术,现在看来,她还真是太过自谦了。 从她起卦这熟练程度来看,她分明也是精通占卜的。 “他们离开上京城也不过半个月而已,若你弟弟真的是将你生父的骨灰带回家乡去安葬,那现在找过去……” “不用回老家去找。” 苏识夏凝着桌上那三枚铜钱,沉声道:“他们不在那里,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他们现在应该就在上京城。” “奇怪……竟然看不出具体方位。” 苏识夏重新坐了下来,手指无意识地在桌上轻扣着。 她占卜的本事都是跟她师傅学来的,正常情况下,不会出现这种占卜结果模糊不明的情况。 除非……是被人为干扰了。 苏识夏眯起眸子,试着又起了两次卦,最后心里虽然还存着些郁闷,可也不由暗暗松了口气。 “至少现在可以确定,他们人都没事。” “反正知道他们人在上京城,就算现在找不出具体位置,只要有缘分,以后早晚也能碰到的。” 从明天起,她早中晚都占卜一次,她就不信,连她弟弟的下落她都占卜不出来了! 苏识夏心里暗暗盘算着的同时,伸手就将桌上那铜钱给收了起来,跟着将那画像也卷了起来,却没有递还给秦熠,只道:“这画像我就先收着了,方便我找人。” “今天的事……多谢了。本来都说了,不用你帮我找人的,可还是劳烦你费心了。” “我这人向来不喜欢欠别人的。” 苏识夏抬眸看向秦熠,正色道:“你有钱有势的,应该也不稀罕我送什么俗物当谢礼。” “你身上那咒术不是还没解吗?” 说这话的时候,苏识夏目光下意识地往他背后瞄了一眼,“虽然我们的交易作废了,不过你放心,我也不是不负责任的人。” “你答应和我和离的约定算是提前兑现了,那你身上这咒术我也会负责到底的。” “解咒没那么容易,不过我可以先给你配一些药……” 苏识夏说着就去取了纸笔来,准备现场给他写个药方出来。 秦熠看着她坐在桌边下笔如飞,明知她这药方是用来给他治病的,可,他就是感觉别扭的厉害。 苏识夏如今这态度,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 似乎就是因为他主动帮她找弟弟,且没有拦着她离开秦家,作为回报,她才愿意帮他。 可……他可没说他真的答应要同她和离了。 “就按这方子抓药。” 苏识夏将方子写好,起身将药方递到他面前,“煎药的方法我已经在上面写的很清楚了,一副药一日煎三次,早中晚都要喝。” “需要配合的针灸治疗法子,我也写了,荀青他是懂针灸的,到时候你拿这方子去给他看,让他给你行针就行了。” “针灸配合药物治疗,至少能让你身上的伤早日痊愈。” 苏识夏道:“破解咒术的法子我还需要再仔细琢磨思量一下,等有眉目了我再告诉你。” 秦熠伸手接过那药方,抿了抿唇,最后终究还是没忍住沉声说了句,“本王好像……还没同意要和你和离。” 第75章 来重新认识一下 苏识夏闻言就笑了,一副浑不在意的模样。 “我都从你们秦家搬出来了,你现在就算对外说我们并没有和离,那外人信吗?” “再者,我都说了,我既然离开了秦家,就没打算再回去,你就算是不同意和我和离,我们以后也不会再住在一起,那维持着所谓的‘夫妻关系’,又有什么意义?” “你可是堂堂平西王,总不至于反悔要同我动粗,硬将我绑了再带回秦家吧?” 苏识夏那话明显带着玩笑调侃的意味,却让秦熠的眉头都跟着紧皱了起来。 苏识夏却似乎压根没有体会到秦熠那复杂的心思,只笑道。 “我早说了,我们两个的婚姻,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你本就不愿意娶我,而我……呵,强求来的关系,靠着一味隐忍维持五年,也足够了。” “说到底,和离不过是让我们两人的关系回到正轨上罢了,就这么放过彼此,对我们来说才是最好的选择,不是吗?” “说起来,既然都已经重新开始一段关系了,那也理应有一個新的开始。” 秦熠疑惑地看着苏识夏,还没反应过来她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就见苏识夏已经笑着朝他伸出了手。 “来,重新认识一下,现在站在你面前的,不是什么平西王妃,更不是你的妻子,我只是我……只是苏识夏。” 秦熠握住苏识夏手的时候,神色是恍惚的。 离开苏识夏住的那小院时,他还是一副出神地模样。 一直到拐出了巷子,被街上刮过来的寒风一吹,他这才像是如梦方醒般,陡然回过了神来。 “王爷,您怎么了?” 石峻看秦熠突然停住步子不往前走了,疑惑地牵着马上前几步走到他身边问:“可是有什么事情还没和王妃交代清楚?” “王妃……” 秦熠低喃着重复了一遍这称呼,跟着自嘲地轻扯了扯唇角。 “已经没有什么王妃了,从她今天走出秦家大门的那一刻起……或者该说,从她第一次亲口提出要同我和离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下定决心要同我断绝一切关系了。” 石峻张了张嘴,本想要说两句宽慰秦熠的话。 可顿了半晌,他也没能想出什么合适的语句。 主要是,秦熠说的真的一点没错,从苏识夏这些日子以来的表现看,她是真的铁了心要同秦熠和离,压根没把秦熠这个王爷丈夫放在眼里。 “王爷您……是不想同王妃和离吗?” 石峻小心觑着秦熠的脸色,试探着问:“您是舍不得她?还想和王妃一起继续过下去?” 秦熠沉默着没有应声,顿了半晌之后,才轻摇了摇头。 “没什么舍不得,她说的不错,我和她的婚事本就是个错误,一场荒唐闹剧罢了,如今彻底了断,重新回到原点也没什么不好。” “我只是想不明白。” “她既然对我,对这桩婚事没有任何的留恋,那当初……她究竟为什么执意要逼着我娶她。” 这问题石峻自然给不了他答案。 秦熠也没再继续追问,因为他突然想起,他之前就问过苏识夏差不多的问题。 苏识夏当时说,能回答他这个问题的那个“苏识夏”已经死了,死透了。 而现在的这个苏识夏,这个……新的苏识夏,也绝对给不出任何让他满意的答案。 “王妃她是个好女子。” 石峻低声开口,试图打破这令人心慌的沉默。 “只是……她和王爷您或许真的是有缘无分,终究不是同路人。” 秦熠伸手接过缰绳的手微微一紧,薄唇紧抿成了一条紧绷的弧度,最终什么话也没有再多说,沉默着翻身上马,逆着夜风朝秦家疾驰而去。 当天夜里,秦熠去了老夫人院里,亲自和老夫人说起了他要和苏识夏和离之事。 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忠勇侯府,甚至传入了宫里。 秦家的灯火亮了一整夜。 而苏识夏则躺在她新家的卧房里,抱着小秦湛睡地格外踏实香甜。 她是真的已经打定主意,下定决心要带着小秦湛开始新的生活了。 她想着,只要离开了秦家,等于就是和过去做了切割,可事实却远没她想的那么顺利。 第二天一大早,苏识夏和小秦湛刚起床吃了早饭,小院的大门便又被人从外面敲响了。 素秋去开了门,回来时,素秋脸上的表情显得很是复杂。 “王……主子,秦家的小少爷和小小姐来了,他们说,说有重要的事情要同您说,请您一定要见他们一面。” 苏识夏乍然听到小少爷和小小姐这称呼,脑子都有点没转过弯来,顿了片刻才有些不确定地问:“你说的小少爷小小姐,是秦熠带回来的那两个孩子?” “他们竟然找到我这儿来了?还说要见莪?” 素秋用力点头,“对!他们就在门口候着呢。小少爷还说了,今天他一定要见到您不可,您要是不肯见他……他就等在门口不走了。” “呵,年纪不大,口气倒是不小。” 苏识夏笑道,“竟然都敢主动威胁到我头上来了……胆儿是真肥啊。” 想起第一次见面时,那小子就敢冲着她又踢又打,苏识夏轻勾了勾唇角,笑道:“行吧,既然他们都主动上门了,我要是真把他们拦在门外拒之不见,倒显得我像是在欺负小孩子了。” “让他们进来吧,我倒要看看他们找我到底是想干什么。” 苏识夏示意素秋出门去将他们领进来,她则牵着小秦湛的手一起朝正堂走去,准备好好端着主人家的派头,会会那两位“金尊玉贵”的少爷小姐。 只是还没等她走进正堂呢,就听有人急声唤她,“王妃!王妃请留步!在下有事相求!” 苏识夏听着那声音隐隐觉得耳熟,下意识转头循声望去,她还没看清楚来人的模样,跟在她身边的小秦湛已兴奋地用力拉着她的手腕晃了起来。 “娘亲!黑鱼!是大黑鱼!” “嗯?” 小秦湛口中的大黑鱼,难道是之前在当铺里向她借钱的那个钱来? 苏识夏眉头微挑,立刻顿住步子,就见依旧穿着一袭黑衣的钱来快步冲到她面前,竟是咬牙直接对着她跪了下来。 “王妃,我知道我这请求着实唐突,可……可我也是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了,能不能……能不能请您再借我两千两银子!” 第76章 咱们这是要去哪儿啊 两千两银子这数额让苏识夏的眉头都不由微微一跳。 看钱来跪在地上额头抵着地面不肯抬头,身子绷地如同扯紧的弓弦,她终究没直接开口拒绝,只沉声问:“到底出什么事了?” “你又是怎么找到我这儿来的?” “义母,这都是我擅作主张,您要怪,就怪我吧。” 一声清脆中隐隐带着些许稚嫩的童音突然传入耳中。 苏识夏循声望去,就见一名约莫三四岁大的小女孩儿,披着一件大红色的大氅,像是一个红绒球一样,迈着小短腿快步朝她这边走来。 小姑娘生的粉雕玉琢,眼睛大而明亮,睫毛长而浓密。小脸儿上虽然还带着些许的婴儿肥,可从五官轮廓已经能预见这就是个天生的美人胚子。 苏识夏之前是见过这小丫头的,自然一眼就认出,这就是秦熠之前带回来的那個义女,名字似乎是叫……谢嫣。 上次苏识夏见她的时候,这小丫头身上还染着毒,正性命垂危,瞧着也憔悴的厉害。 这将养了几日,她的脸色看上去依旧有些苍白,但明显恢复了生气。 因为跑地急,她刚到苏识夏面前就捂着胸口急喘了一会儿,呼出的热气接触到冰冷的空气,激起一阵雾气。 小丫头那一张小脸儿都笼在了白雾里,瞧着越发像是个刚下凡的小仙女了。 看小丫头刚在她面前站稳,就提着裙摆恭恭敬敬地给她施了个礼,苏识夏脸上的表情都柔和了下来,声音也不自觉放轻了几分。 “不用这么客气,这天冷,就算是有什么急事,也不用都挤在这外面。” “钱来,你先起来。” 苏识夏说着就要俯身去将钱来扶起来,“有什么事,我们先进去再说。” “求王妃答应!” 钱来固执地跪在地上不肯起身,甚至还又连着给苏识夏磕了几个响头,“您若是不肯答应我……那我……我是真的……” 钱来的声音嘶哑地厉害,说到最后几乎已经不成语调了。 “义母,这个小哥哥,他是真的遇到了难处。” 谢嫣一看钱来连话都说不清楚了,忙仰起头来看向苏识夏,主动开口替钱来解释。 “我们昨晚知道了您要和义父和离的消息,担心您是因为我们才和义父闹别扭,所以急着想要来同您解释清楚。” 谢嫣年纪虽然不大,但口齿伶俐,思路清晰,很快就把事情的前因后果给说了个仔细。 “今天一早我们出门的时候,就见这个小哥哥被门房拦在门口。” “他说他是有急事要找您,一定要亲自见到您不可。” “我看他神色焦急,就让丫鬟主动过去询问情况。也是问了才知道,这个小哥哥他……他姐姐病重,如今性命垂危,医馆里的大夫说,想要救他姐姐的性命,必须要用一种非常珍稀的药材做药引,否则他姐姐就要性命不保。” 谢嫣的身体如今还很是虚弱,一口气说完这番话,她的脸色都更加白了几分,小手捂着胸口低头轻咳了好几声,可还是执意要继续开口解释。 “这个小哥哥手里没有那么多银子,他说,他之前拿来给他姐姐治病的那些银子都是从您这里借去的。他说他在上京城人生地不熟,只认识您一个信得过的人,就……只能再来找您求您救命了。” 苏识夏听说钱来的姐姐如今性命垂危,脸色也不由微变,立刻上前一把拉住钱来的手臂,动作强硬地将他从地上拉了起来。 “你这人也真是,既然是生死攸关,你就该直接把情况说清楚,上来就不清不楚的跪下求人算是怎么回事?这不是纯粹耽误工夫吗?” “你姐姐她现在人在哪儿呢?情况具体怎么样了?” 钱来被苏识夏拽起来的时候,本以为苏识夏是答应要借他钱了,眼睛都亮了起来。 乍然听到苏识夏这一番训斥追问,他怔了一瞬之后立刻回道:“我姐姐还在我们之前落脚的地方,医馆那边说……说我姐姐现在情况很糟糕,说怕她死在他们的医馆里面,不肯收留她,我只能先将姐姐带回去。” “我姐姐她……她现在已经神志不清醒了,一直高烧不退。今天我来找您的时候,她……她都已经说起胡话了……” 钱来说到这儿的时候,眼眶都已经红了一圈,声音也染上了哽咽的颤音。 苏识夏闻言眉头都拧成了一个死结,目光跟着落到谢嫣的身上,急声问:“你们刚才是怎么过来的?坐轿子,还是马车?” 谢嫣突然被问到,惊地连眨了好几下眼睛,跟着忙回道:“马车!我们是坐马车来的!” “那正好!时间紧急,先借你们的马车一用。” 苏识夏说着拉起钱来的手拽住他就大步朝门外走去。 “快!你来给车夫指路,赶紧带我去看看你姐姐的情况。” 被拉出大门的时候,钱来整个人都还是懵地。 看苏识夏推开车门就要上车,他忍不住提醒了一句,“王妃……现在最重要的是要买药……” “买什么药!那大夫给你开的药方就算是再灵验,你不还得浪费时间去煎药!你姐姐这会儿都快死了,现在正是要争分夺秒救人的时候!你先带我过去让我见到她我才能给她做急救啊!” “放心!我的药比大夫给你开的那些药只好不坏!你领路就是了!” 前来看苏识夏态度坚决,而且似乎很有自信,心里虽然有些挣扎,可他最后还是咬了咬牙,和驾车的车夫坐在了一起,帮着车夫指路,朝他和他姐姐如今落脚的地方驶去。 苏识夏本来是想一个人跟着钱来过去的。 可小秦湛不放心,说是担心“大红鱼”的情况,非要和她一起去。 小秦湛都上了车,谢嫣和谢致两个自然也都跟着上来了。 好巧不巧,宁润兴正好也赶在这时候到了。 苏识夏赶时间,看宁润兴还嚷嚷着说什么,到了他该打狂犬疫苗的时候了,让苏识夏不能不管他。 苏识夏不想听他呱噪,索性将他也一起拽上了马车。 车夫挥动马鞭,在钱来的指引下驾着马车出了小巷。 马车里,苏识夏和宁润兴两个大人,同小秦湛他们三个小萝卜丁挤在一起,大眼瞪小眼。 压抑的沉默过后,宁润兴忍不住试探着开口问:“那什么……莪能不能先问问清楚,咱们这是要去哪儿啊?” 第77章 不要因为我们和义父和离 “去救命。” 苏识夏没好气地斜了宁润兴一眼。 “你要是不介意当着这几个小家伙的面扒了衣服让我给你打针,那你现在就脱。” “放心,我技术水平过硬,就算在马车里动手也不会把针扎歪了。” 宁润兴是非常爱惜自己的小命的,他之所以一大早就找到苏识夏这儿,就是怕耽搁了自己治疗。 可这会儿,看看苏识夏那明显不友善的表情,再瞧瞧马车里那三个好奇盯着他瞧的小萝卜丁。 宁润兴犹豫了片刻后还是怂了,捂着自己的胳膊干笑道:“呵呵,其实我也没那么急,既然你有正事,那什么……着急去救命是吧,那我就先等等。” “等你忙完了,空闲下来再给我治疗也不迟。” 宁润兴说完就缩着身子靠着马车的车壁不动弹了,努力减少着自己的存在感。 苏识夏知道他完全就是来凑热闹的,也没和他多计较,目光跟着就落到了谢致和谢嫣这一对兄妹的身上。 “趁着这会儿有空闲,就先说说你们的事吧。” 苏识夏开门见山地问:“你们这一大早的就跑来找我,究竟是想要同我说什么?” “你是真的要和我义父和离了吗?” 谢致的性子远没有谢嫣那么沉稳,听苏识夏主动问起,他立刻迫不及待地跳出来问出了自己最在意的问题。 谢致这话一出口,马车内几人的目光齐刷刷地全部落到了苏识夏身上。 连靠在一边当“壁花”的宁润兴都把耳朵支楞了起来,等着苏识夏的回答。 苏识夏却表现的很是坦然,大大方方地直接点头承认。 “是啊,我们连和离书都已经签好了,我都已经从秦家搬出来了,那自然就是已经下定决心要和离了。” “不过你们应该也知道,和离也不单单只是我和你们义父两個人的事情。我和他成婚后,名字也是上了他们秦家的族谱的,如今要和离,秦家那边可能还要开祠堂改族谱。” “不过那都是他们秦家的事情了,和我无关,以后我和秦熠就没关系了。” “所以……” 苏识夏似笑非笑地看着谢嫣和谢致两人道:“你们以后可不要再叫我义母了,连王妃都不用叫了。” “以后我们再见面的机会应该不多,要是真碰巧在哪儿遇到了,你们叫我一声姐姐我也是不介意的。” “你怎么好意思,这可还差着辈分呢……” 宁润兴小声嘀咕了一声,惹来苏识夏的一记瞪视之后,他立刻缩起脖子闭上嘴不敢再吭声了。 谢致在听到苏识夏说她是真的已经和秦熠和离了之后,整个人就已经呆了,半张着小嘴睁大了眼睛满脸震惊地盯着苏识夏,半晌都没说出话来。 谢嫣倒是比谢致要冷静沉着,闻言她只沉默了片刻,之后很快壮着胆子追问:“那……您和义父和离,是因为我们吗?” “嗯?” 谢嫣这话问地有些没头没脑地,苏识夏一时间都没理清她这是个什么逻辑。 就见谢嫣轻抿着唇,紧张地绞着手指低声道:“是因为我中毒的事,义父他没把事情查清楚就怪罪到了你身上,你……你是因为生他的气,才决定要和他和离的吗?” “还有,义父突然将我们两个带回家中收养,我就算是没有出府,也听到过下人碎嘴,说这上京城中有不少乱七八糟的传言,说……说我们两个是义父和湘宁郡主的私生子。” 谢嫣说到这儿,语速都猛地加快了不少。 “莪就是怕您误会,所以急着想要来找您说清楚,我们和义父的关系,真的不是像传言所说的那样!” 谢嫣道:“我们的生父本是义父身边的亲随,几年前大战之时敌人在战场上偷袭义父,我们的生父为保护义父,替他挡下毒箭因此丢了性命。” “我们生母身体本就羸弱,临盆前听闻我生父去世的噩耗,承受不住打击,生下我们之后就撒手人寰了。” “我们家中也没有其他能依靠的亲人,义父得知我们的情况之后,便将我们留在身边收养。” 谢嫣解释道:“我们的名字都是义父给我们取的,他没有让我们随了他的姓氏,而是让我们继承了父姓,就是希望我们能清楚自己的身世,牢记自己是谢家人。” “至于湘宁郡主……她和我们真的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只是那时候,她也住在边境,府邸离义父的府邸比较近,她又喜欢小孩子,看我们两个年纪小,就经常上门来照看我们陪我们玩耍。” “真论起来,她也只是和我们关系亲近些而已,义父和她之间绝对是清清白白的!这些年,义父大部分时间都住在军营里,就算偶尔归家也是早出晚归,他和湘宁郡主根本连面都没见过几次。” “他们……他们绝对不是像京中传言的那种关系!我从未听义父说过他要娶湘宁郡主。” 谢嫣像是生怕苏识夏误会,一直在替秦熠解释。 连一旁的谢致也跟着用力点头补充道:“义父以前虽然也没在我们面前提起过你,但……我们也从来没听他说过要休妻。” 呵,五年时间,秦熠收养了两个孩子,可孩子们在回上京城之前甚至都不知道她这个“义母”的存在…… 这确实是秦熠会干出来的事没错了。 苏识夏讥诮地轻扯了下唇角没应声。 谢致这会儿还没感觉自己的话有什么不对,谢嫣却是气地暗暗伸手在他手上拧了一把。 谢致疼地直呲牙,满脸委屈地看向谢嫣。 谢嫣却不理他,继续认真同苏识夏说着。 “还有……义父他之前冤枉您的事,那确实是义父他做的不对!您如果真的生他的气,我可以去劝义父让他好好向您道歉赔罪!” “我,我今日来,就是想将这些事情同您说清楚,希望您不要冲动之下就和义父和离。” “义父他是个好人,你们都已经做了五年夫妻了,若是因为我们的缘故让你们生了误会嫌隙还因此分开……那,那我们的罪过就太大了。” 第78章 你是嫌她死的不够快吗 苏识夏安静地听谢嫣把话说完,确定她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了,这才笑着开口问:“你要说的就是这些吗?” 谢嫣紧张地攥紧自己的衣袖,僵硬地点了点头。 苏识夏看她的身子都绷地笔直,眼神不由柔和了一些,抬手轻抚了抚她的小脑袋,低声道:“你想要说的意思我都已经听明白了。” “你放心,我对你们义父不存在什么误会。” 苏识夏道:“我和他和离,也单纯只是因为我们两个性格不合,和你们没关系,和湘宁郡主也没什么关系。” “你可别胡思乱想。” 苏识夏还反过来宽慰谢嫣,“你才多大点儿啊,哪儿用你把责任往身上揽。” “可是……” 谢嫣能看出苏识夏似乎是真的没有怪她,对她也没有什么敌意,可想到苏识夏要和秦熠合离,她还是隐隐感觉不安。 “义父没有带我们回来之前,你和义父的关系都还很好的,并没有想过要同他和离,是我们回来之后你才……” “那是因为之前那五年,我和你们义父连面都见不到啊。” 苏识夏道:“距离产生美嘛,反正见不着人,我就能幻想着他是个好丈夫。” “可现在他人回来了,我也知道他是個什么样的人了,明知道我们两个在一起根本就不合适,那我自然也不会再委屈我自己了。” “我悄悄和你说啊。” 苏识夏神神秘秘地冲谢嫣招了招手示意她附耳过来。 谢嫣小心地倾身过去,苏识夏立刻凑到她耳边,以手掩唇悄声道:“我和你义父和离,是因为我觉得你义父他根本就配不上我。” “能离开他我才开心,要是硬把我绑在秦家逼着我和他一起生活,那我才受不了呢。” 苏识夏这一番话把谢嫣惊地眼睛都睁大了,半晌都没能说出一句话来。 等她回过神来时,本还想要追问些什么,可马车恰好在这时停了下来。 “王妃,我们已经到了,请您下车吧!” 钱来跳下马车,抬手在车门上敲了敲,扬声招呼他们下车。 宁润兴本来就坐在门边,闻言立刻推开车门率先从车上跳了下去。 苏识夏也没拦着他,招呼着三个小萝卜丁依次下车,待他们三人排排站站好,她最后一个走下马车,步子都还没站稳,就听那边宁润兴已惊叫了起来。 “你……你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你姐姐她人都已经这样了,你竟然还让她住在这种地方?!” “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天气!就是普通人,在这破地方住一夜怕是也要去了半条命!就你姐姐这情况,住在这儿她哪儿受得住!” 苏识夏闻言立刻转头循声望去,还没等看清楚里面是什么情况,只是看清楚钱来姐弟是住在什么地方,就把她惊地微微变了脸色。 钱来姐弟两人落脚的地方,竟然是一处破庙! 这庙宇一看就已经荒废很久了,大门都破了好几个洞,地面更是坑坑洼洼的。 破庙里面住着几个衣着破烂的乞丐,乍然看到宁润兴这个衣着光鲜的公子哥进来,他们惊讶地同时立刻围了上来,跪在宁润兴的脚边冲他讨要银子。 苏识夏踏进破庙的时候,就见宁润兴皱着眉头将钱袋拿出来都准备要给那些乞丐散银子了。 眼看那些乞丐盯着宁润兴的钱袋眼睛都发红了。 苏识夏脸色微沉,在宁润兴扯开钱袋之前,立刻快步上前一把按住了他的手。 “你们想要钱可以,但总得守点规矩。” 苏识夏道:“我们到这里是有正事要做,请你们先避到一边去,等我们把事情办完离开的时候,自然会给你们留一些赏钱。” 那些乞丐们看到苏识夏拦着宁润兴不让他给钱,盯着苏识夏的眼神都隐隐带着些敌意了。 听苏识夏说一会儿就会给他们银子,他们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些,嘴上说着些感谢的话,跟着配合地退到了一边去,不敢再来打扰苏识夏他们。 宁润兴直到这会儿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呢。 苏识夏看着他那一副傻白甜的模样就脑壳痛。 “财不露白你懂不懂?” 苏识夏压低了声音道:“你当着他们的面扯开钱袋子,让他们看清楚你身上带了多少两银子,你若是给的少了,他们缠着你不放,到时候你怎么办?” “那多给点不就是了。” 宁润兴这话说的理所当然的。 苏识夏的眉头跳了跳,忍不住嗤了一声,“人傻钱多。” “行,你乐意当散财童子那你就就当吧。” 苏识夏没好气地冲他摆了摆手,“反正你就在这儿拦着那些乞丐,别让他们凑上来碍莪的事就行。” 苏识夏说完便跟着钱来一起快步朝破庙最里面走去。 那里用几根木棍和几块破布隔出了一个简易的小棚子。 起不上什么挡风保温的效果,不过勉强能遮掩一下外面人窥探的视线。 宁润兴刚才也就扒开帘子看了一眼,之后整个人就炸了。 这会儿是钱来替苏识夏掀开了帘子,苏识夏看清楚里面的情况,也不由暗暗倒抽了一口凉气。 “你的胆子还真是够大!你姐姐身上这伤,最重要的就是不能感染,你让她住在这种地方!你是嫌她死的不够快吗!” 苏识夏也知道自己这话说的有些重了,可看着眼前这情况,她实在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 那勉强只容两人并排栖身的小棚子里根本没有什么像样的物件。 地上铺着一层干枯的柴草,柴草上面垫着一条已经被血污沾染地不成样子的棉褥。 一个年约十五六岁的女孩儿躺在那棉褥上,身上盖着一床被子,遮住了她大半个身子。 露在外面的脸一片蜡黄,嘴唇干裂地不成样子,唇色也是一片绛紫。 她的左手手臂和整条右腿都露在外面,可以清楚的看到上面深可见骨的伤口。 那伤明显是没有得到及时的护理,此时已经完全化脓了不说,腿上甚至还出现了坏疽变得一片漆黑。 小秦湛和谢嫣他们几个跟进来,看到那女孩儿身上的伤,一个个吓地脸色惨白,全部缩着身子躲到了苏识夏身后去,不敢再往那女孩儿身上多看一眼。 钱来听着苏识夏那话,羞愧地抬不起头来。 苏识夏这会儿可没心思去安慰他,见他还站在那里没动,她急地在他肩膀上推了一把,沉声吩咐,“还在这儿愣着干什么呢?赶紧把你姐姐抱起来跟我一起上马车!” 第79章 这是给您救命用的 钱来抱着他姐姐从那小棚子里出来的时候,宁润兴已经被那群乞丐给缠上了。 他钱袋里的钱已经全部散出去了,那些乞丐们还不满足,有人已经开始上手撕扯他腰间佩着的玉佩了。 宁润兴这会儿才见识到了这群乞丐的可怕,见苏识夏他们出来,他忙抬着手高声求救。 “诶!帮帮忙,帮帮忙,快把我拽出去!我这都脱不了身了。” “活该!都警告过你了你还不当回事。” 苏识夏嘴上斥着他,可看宁润兴被折腾地浑身狼狈,她终究还是快步走过去拉了他一把。 那些乞丐们还没能把宁润兴身上的玉佩给扒下来,看苏识夏来拉人,他们本来还扯着宁润兴的衣裳不肯撒手。 苏识夏可没宁润兴那么傻白甜,冷冷瞪了他们一眼,撂下一句,“不想被官府的人抓去牢里就给我撒手!” 那些乞丐们被苏识夏的气势给震慑住了,犹豫了片刻后还是松开了宁润兴默默退到了一边去。 苏识夏一句废话都没再和他们多说,扯着宁润兴的胳膊便大步朝马车那边走去。 宁润兴看那一群乞丐又重新缩回了破庙里,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竟忍不住生出了同情的心思来。 “诶,你也是,有话好好说嘛,吓唬他们干什么。” “他们这些乞丐也不容易,这天寒地冻的,他们蜗居在这儿,难得遇到我这么个有钱的,可不就想讨点儿钱换口饭吃吗?” 钱来正抱着他姐姐上马车。 苏识夏怕他动作太大,不小心再磕碰着病人让她伤势更加恶化,便小心地在旁边招呼着。 她本来是懒得再搭理宁润兴的,可听完宁润兴的那些话,她实在是忍不住了,转头冲着他扯出一抹冷笑。 “还真没看出来,宁大少爷你竟然还是个大善人呢?” “怎么,觉得我说那话吓唬他们太残忍了?那你是不是还觉得我帮你脱身也是多此一举了?” “咳,那……那我倒是没那個意思。” 宁润兴尴尬地清了清嗓子道:“我就是觉得,那些乞丐都挺可怜的。” “呵,是啊,一个个有手有脚身强体壮的,平日里什么活都不用干,只用把自己搞地脏点儿惨点儿就能从你们这种有钱人手里白白得来银子,这么轻松方便稳赚不赔的买卖做着,他们这日子过的确实‘可怜’啊!” 苏识夏那满是冷嘲热讽的话终于让宁润兴听出了些许的不对来。 他下意识地朝那几名乞丐身上望了一眼,就见那一群乞丐里面确实有几个老人小孩儿,但只是少数,其中占比例最大的,竟然都是一些中年男女。 “这……他们……” 宁润兴就是再傻,这会儿也隐约察觉出一些不对来了,他指着那群乞丐,还想要再追问些什么。 就听苏识夏冷笑了一声,不耐烦地提醒道:“你身上的玉佩是没被他们给扯下来,可你不妨好好检查一下你身上的其他东西。” “他们是什么乞丐?那分明就是一窝贼!老的小的给他们打掩护,那种壮年的动手偷东西,专偷的就是你这种人傻钱多的肥羊!” 宁润兴闻言脸色一变,立刻伸手往自己身上摸去,这一搜之下,他脸色登时就变了。 “我放在怀里的玉牌呢?还有我的私章!那可是绝对不能丢的物件儿,怎么就不见了?!” “是不是你们?!你们偷了我的东西?!小爷我都给你们散了那么多银子了你们竟然还不满足?竟然还敢偷我的?得寸进尺是不是!” 宁润兴的脑子这会儿总算是转过了弯儿来,气地急吼吼地就朝那群乞丐冲了过去。 “把你们从小爷身上偷来的东西都给我还回来!否则我现在就报官!” “知道小爷我是什么身份吗?敢偷到我的头上来,你们是不是不想要命了!” “呵,没脑子是真没脑子,作威作福起来,也还真是那回事。” 苏识夏哼了一声,看钱来已经将他姐姐抱到了车上,她也没再耽搁功夫,立刻招呼三个小家伙上车。 小秦湛最后一个上车,上车之前还往宁润兴的身上瞄了一眼,有些不放心地问:“娘亲,我们就这么走了?就这么把他放在这里不管真的没事吗?” “没事。” 苏识夏转头朝不远处的暗巷那边瞄了一眼,“他毕竟是相府的三少爷,出门在外身边怎么可能没人跟着。有侍卫在暗处守着呢,该出手的时候他们自然会出手的,用不着我们替他操心。” 苏识夏说完就牵着小秦湛的手一起上了马车,关上车门之后直接吩咐车夫驾车回她住的那小院,压根没有要叫上宁润兴同行的意思。 宁润兴从那群乞丐的手里把他身上丢的重要物件都给找了回来,还对着那群乞丐恶狠狠地教育了一番,撂下狠话说再发现他们偷东西就把他们全部送到牢房里去。 等他过完了训人的瘾再从破庙里出来的时候,发现马车早已经不见了,苏识夏他们也没了踪影。 他站在原地整个人都懵了。 好在没一会儿,就有一名侍卫架着马车到了他面前。 “少爷,请上马车吧,您在破庙里教训那些乞丐的时候,平西王妃他们就已经离开了。” “您是准备回府,还是要去平西王妃那儿?小的送您过去。” 宁润兴感觉自己被苏识夏给耍了。 明明是一起来的,可苏识夏他们离开时竟然招呼都没和他打一声,这摆明了是压根没把他宁三少放在眼里啊! “什么平西王妃!她都要和秦熠和离了,哪儿还能算是什么王妃!就是个平头百姓罢了!” 宁润兴气地一把推开车门飞快钻进了马车里。 “把我送到苏识夏那里去!” 宁润兴气哼哼地说着,“今天她必须得给我一个交代不可。” 那侍卫依言驾着马车将宁润兴送到了苏识夏住的那小院。 宁润兴气势汹汹地就要往院子里冲,结果刚到门口就被钱来给拦了下来。 “反了你了!连你也敢拦我了?!” 宁润兴这会儿正在气头上,看钱来都敢来阻他,火气更是蹭蹭地往上冒。 钱来勉强扯动唇角给他赔了个笑。 “宁三少爷息怒,我不是要拦你,只是……王妃之前交代了,说等你过来,就让莪马上把这个交给你。” 钱来说着便将一张纸递到了宁润兴手里。 宁润兴接过一看,眉头立刻高挑了起来,“这是药方?” “对!” 钱来用力点头,“王妃说了,这是给您救命用的。” 第80章 这算是什么谢礼 “救命的药?” 宁润兴垂眸凝着那药方眼神中满是狐疑。 顿了片刻之后,他突然意识到不对,猛然拔高了声音追问:“你刚才说什么?这药是给谁用的?!” “王妃说,这是您的救命药。” “我?!我人明明都还好好的,怎么就需要配什么救命药了?” 宁润兴惊地脸色都变了,“苏识夏呢?她现在在哪儿呢?我得去找她问清楚!” 他说着就又要往院子里冲,可钱来的态度却非常坚决,张开双臂拦着他,不许他朝卧房那边靠近半步。 “宁三少爷,真是对不住,王妃这会儿正在屋里给我姐姐做治疗。” 钱来道:“王妃之前特地交代过,如果您来了,在您将药方上的药材找齐并且将药全部拿来之前,绝对不能让您踏进房间半步。” 看宁润兴沉着脸似乎是想要发火了,钱来适时地又补了一句。 “王妃说了,人命关天,宁三少爷您的性命更是无比金贵,这治疗之事可是半刻都拖延不得。要是不能尽快把药配齐,那您的小命可能就真的要保不住了。” 宁润兴是真的被钱来这话给吓住了。 他攥着那药方迟疑了半晌,最后暗暗咬了咬牙,猛地转身大步朝停在门口那马车走去。 “走!现在立刻去上京城最大的药铺买药!我就不信了,不过一个药方而已,我还能配不齐药不成!” 眼看宁润兴风风火火地带着侍卫一起离开了,钱来这才暗暗松了口气。 一直躲在正堂门口只露出头来看戏的小秦湛这会儿也快步跑到了钱来身边。 “小哥哥你就放心吧,我娘亲都说了,只要宁三少爷能把那药配好,你姐姐的性命就一定能保住的。” 钱来心里还记挂着他姐姐的情况,听着小秦湛这明显是安慰的话语,他勉强勾了勾唇角道:“以宁三少爷的身份,那药方里面的一些药材虽然珍贵,但他想要将药配齐也是不难的。” “只是,那明明是给我姐姐用的药,我们这样骗宁三少爷是不是不太好?” 钱来迟疑着说道:“等他把那些药拿回来,发现那些药根本不是给他用了,他是一定会生气的吧?到那时候……” “不用怕。” 小秦湛一副信心十足的模样拍着胸口道:“我娘亲说了,宁三少爷也还等着我娘亲给他治病呢。他要是不帮忙配药,我娘亲就不给他治病,为了他自己的性命着想,他于情于理也都应该帮忙呀。” 嗯,这话乍然听上去好像确实合情合理……可……越想越感觉不对劲啊。 钱来这会儿都有点同情宁润兴了,被苏识夏这么利用拿捏,好像……有那么一点点的可怜。 “我看那姐姐是真的病的很严重。” 谢致和谢嫣兄妹两人这会儿也从正堂那边走了出来。 “那些用来吊命保命的药材确实都珍贵难寻,普通的药店里怕是都很难买到。” “这次还好是有宁三少爷能帮忙去配药,以后你们若是还需要什么珍稀难寻的药材,在外面实在买不到的话,可以去找我。” 谢嫣这话让钱来不由心生惊讶,忍不住好奇地朝她看去,“你年纪这么小,难道还有什么特别的购药门路?” “不是。” 谢嫣坦率摇头道:“我和我哥哥刚跟着义父回上京城没几日,在这里也是人生地不熟的,哪里会有什么门路。” “我的意思是,真到紧急时候,我可以帮你们给义父递话,求义父去宫里帮你们找药。” 看小秦湛也在一旁站着,谢嫣怕他多想,还特地解释了一句,“其实让义母……苏……姨。” 谢嫣想起苏识夏的叮嘱,想要改口,可话到了嘴边,那句姐姐终究是没能叫出来,只唤了一声姨。 “若是苏姨主动和义父说,义父也一定会帮忙的,不过……” “我娘亲才不会去求他呢!” 不等谢嫣把话说完,小秦湛便语气极其笃定地说道:“娘亲早和我说过了,我们离开秦家,离开平西王,就是要彻底和他们断绝关系。我们两个人一样能把日子过好,才不需要他帮忙。” 谢嫣无奈笑道:“我最担心的就是这個。” 她低声道:“要是真到了要紧的时候,苏姨不想放下面子向义父开口,莪可以帮忙代为转达的。” 小秦湛抿着唇没吭声,显然是打定了主意,根本不会向秦熠低头。 钱来却明白谢嫣也是一番好意,客气地同她道了声谢,算是承了她这一份人情。 谢嫣知道,在这里主动谈起秦熠其实有些犯忌讳,所以也没再继续多聊这个话题,很自然的调转了目光,朝着卧房那边看去。 苏识夏这会儿就在那间房间里。 他们回来之后,苏识夏让钱来把他姐姐带进了她的卧房里,跟着就交代他们说不许他们任何人靠近那屋子,只让素秋烧了热水又备了一些干净的纱布送进去。 之后她就从里面把卧房给锁了,不许任何人窥探。 这会儿她都已经在里面待了约莫有小半个时辰了。 开始的时候,屋里还能听到钱来姐姐断断续续的痛呼声,可这会儿,屋里似乎已经完全没有任何动静了。 钱来的目光始终死死盯着卧房那边,明显是想要靠近,可碍于苏识夏刚才的交代又不敢过去窥探,只在门口附近焦急地来回踱着步子。 谢嫣看出钱来的紧张焦虑,也没多去和他搭话烦扰他,转头将目光落到了小秦湛的身上。 “今天我们过来,除了要将我们的身世还有湘宁郡主的事向苏姨说清楚之外……也是特地来感谢苏姨的。” 谢嫣道:“之前若不是因为苏姨出手相救帮我解毒,我的性命怕是早就保不住了,更不可能活到现在。于情于理,我都该当面向苏姨致谢才是。” “我娘亲这会儿急着救人,一时半会儿应该还出不来。” 小秦湛想了想,认真道:“而且你也不用客气,我娘亲救你的时候,是和平西王做了交易的,诊金她都已经收过了,我娘亲都亲口说了,那笔买卖不亏。” 谢嫣听完小秦湛的话,先是讶然地眨了眨眼睛,跟着忍不住掩着口轻笑出声来。 “你这话说的确实不错,不过,生意归生意,人情归人情,该谢还是要谢的。” “我们是备了谢礼来的。” 谢嫣道:“既然苏姨这会儿忙着不能亲自收,那,就劳烦你将这礼物转交给苏姨吧。” 谢嫣说着示意跟着他们一起来的车夫从马车里取了一个精致木盒过来,将那盒子交给了小秦湛。 小秦湛看她执意要给,也没多推拒,大方的接了下来。 待谢嫣他们离开之后,他好奇的打开那盒子看了一眼,看清楚里面的东西,他忍不住疑惑地歪了歪小脑袋,这……算是什么谢礼? 第81章 你可不能先倒下了 苏识夏在卧房里待了整整两个时辰,从卧房里走出来的时候,她的脸色白的厉害,走路时脚步都无比虚浮,一副随时都会倒下的模样。 钱来本来还急着想要进去看他姐姐的情况,一看苏识夏这模样,他也是吓地不行,忙冲上前去扶住她,紧张地问着。 “王妃,您这是怎么了?” “累的。” 苏识夏无力地摆了摆手,一边朝正堂那边走,一边还不忘纠正钱来,“都说了不要叫我王妃,我都已经和秦熠和离了,我可不想再和他有牵扯。” 钱来这会儿哪儿还有心思去顾忌什么称呼的问题,听苏识夏这么说,他也只是胡乱地点了点头,跟着便道:“您小心点,我先扶您去正堂那边休息。” “宁润兴呢?” 苏识夏被钱来扶着到正堂坐下,素秋适时地给她端了一杯温茶上来。 苏识夏端起来猛灌了一大口,这才恢复了些许气力,跟着询问:“我之前写的那个药方,他还没把药给抓来吗?” “还没。” 钱来说起这事,脸上也带上了担忧的神色。 “我想着……会不会是宁三少爷他想明白了,知道我们说那是他的救命药只是骗他的,所以……” 钱来的话还没说完,小院的院门就再次被人给敲响了。 素秋忙过去开门,见来人是宁润兴,她立刻将人请进了正堂里。 宁润兴是拎着药进来的,本来憋了一肚子的火气,摆足了架势准备要发火的。 可等进了正堂,发现苏识夏坐在那儿脸色惨白的和刚从水里爬出来的水鬼一样,他惊地瞪圆了眼睛,到了嘴边的那些质问的话也都给咽了回去,只小心翼翼地问:“你……你没事吧?” “这到底是怎么了?之前咱们分开的时候,我看你明明还好好的啊。” “身上的旧伤。” 苏识夏有气无力地回着。 她这会儿是真的很想好好躺着休息一会儿,可她身上最严重的那些伤偏偏都伤在背上,现在她别说是躺着了,连放松一下身子靠在椅子上都做不到。 她这几日是一直有敷药好好养伤的,奈何她身上的那些伤着实太重,养了几日也不过才刚刚有了愈合的迹象。 之前几日她虽然也没闲着,但都小心注意着没有做什么幅度较大的动作,也没敢让自己太劳累,倒是勉强还能维持着日常活动无恙。 可刚才,为了给钱来的姐姐治疗,努力保住她的手臂和腿,她弯着腰强行进行高精度的操作,手术维持了整整两個时辰,她身上本来稍稍愈合了一些的伤口此时也再次崩裂。 苏识夏甚至都能感觉到从伤口中渗出的血水隐隐浸透了她的里衣。 她手术过程中已经吃过一片止疼片了,也是靠那药效维持,她这会儿才勉强还能保持着清醒正常行动。 宁润兴乍然听到她说身上的旧伤,还没反应过来。 注意到苏识夏的背脊不正常的挺直着,他这才像是想到了什么,惊讶道:“秦熠回京那日,秦家又是投毒又是刺杀的,闹出了不少事儿来。传言说那些事都是你干的,秦熠还对你用了家法。” “我以为他说打你只是对外做做样子呢,这……难道是真的?你这是真受刑了?” “不然呢?” 苏识夏没好气地斜了他一眼,“秦熠他是什么性子,他会拿这种事开玩笑吗?他说打那就是真的打,你没看我身上的伤到现在都还没好吗?” “啧啧,这秦熠也真是够狠的。” 宁润兴不住咂舌,一副“没想到秦熠竟然是这种人”的夸张表情道:“难怪你铁了心要和他和离。” “新婚夜他就抛下你跑了,这刚回来,竟然就下这么重的手把你往死里打,这搁谁身上谁也遭不住啊。” “之前听说你要和秦熠和离,我都感觉你脑子八成是有病。” 感觉到苏识夏刀子一样的眼神刮到他身上,宁润兴还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 “你想啊,之前几年秦熠虽然驻守边关护国有功,可说到底,他的身份不过也就只是秦家的庶出四少爷而已,别说在东陵国了,在秦家他都排不上什么号。那种时候你都能不计较身份地位无怨无悔的留在秦家,从来没嫌弃过他。” “可现在他好不容易回上京城了,而且还被封了王,飞黄腾达一步登天。以后他要身份有身份,要地位有地位,要权势有权势,眼瞅着以后都是好日子了,你偏偏在这种时候和他和离。” “金饭碗都塞到你手里了你还硬是要把饭碗给砸了,你自己想想你是不是傻?” 苏识夏嫌弃地扯了扯唇角都懒得和他多废话,“你真觉得他那么好,那你倒是嫁他去啊!” “你还别说,连我爹都想过要把我哪个妹妹嫁给秦熠。” 宁润兴顺口接了一句,感觉苏识夏看着他的眼神都有些怪异了,他这才干笑了两声接着道:“那什么……我也就以前那么想过。现在我知道了秦熠就是个无情无义的人,那我觉得你和他和离是对的。” “那秦熠狠起来他是真的敢要你的命啊,和他在一起太危险了,和荣华富贵比起来,那当然还是小命更重要啊!” “行了,你就少在那儿马后炮了。” 苏识夏没好气地打断了他的话。 她这会儿是真的又累又疼,实在腾不出精力听宁润兴和她掰扯这些有的没的。 “先说正事,让你买的那些药,你买齐了吗?” “呵,不过就只是配几副药而已,小爷我亲自出马,那还能有办不成的事儿?” 宁润兴说着,神色颇为得意的晃了晃手里那几个药包。 “小爷我也不傻,配药的时候我就问过大夫了,这些药里面确实有药材是吊命用的,不过大部分的药都是用来治疗外伤感染的。” “我虽然是被狗咬了,可压根用不着这种药。” 宁润兴说着,目光跟着落到了钱来的身上。 “这药,其实是给你姐姐用的吧。” 钱来神色尴尬地低着头,都有些不好意思和宁润兴对视。 宁润兴却大大方方地将手里的那几包药都递到了他面前,“药既然配好了那就是拿来用的,小爷我可不是什么小气的人,赶紧拿去把药煎了吧,救人要紧。” 钱来惊讶地抬起头来看向宁润兴,还想说几句感激的话,宁润兴却压根没和他客套的意思,把那些药一股脑全塞到了钱来怀里,跟着从袖中摸出了一个瓷瓶来。 “这药,我是特地往誉王府跑了一趟从誉王爷那儿求来的,专门治外伤的药。” 宁润兴道:“我本来是看那姑娘身上的伤挺严重,想着拿来给她用的,可看你现在这模样……这药还是给你用吧。” 宁润兴将那瓶药递到苏识夏面前,有些不自然地咳了一声,强调道:“你还得负责给莪治那什么狂犬病呢,这治疗都还没弄完,你可不能先倒下了。” 第82章 你不会是准备开黑店吧 看宁润兴竟然是要把那伤药给她,苏识夏着实愣了一下。 她抬眸认真凝着宁润兴,那眼神盯地宁润兴都有些招架不住了,她这才笑着将那伤药接了过来。 “谢了,你诚心送的,我也不和你客气,这伤药我就收着了。” “你放心,在给你打完全部疫苗之前,我是不会倒下的。” “那必须啊,小爷我的命可金贵着呢。” 宁润兴故意昂着下巴强调了这么一句。 看苏识夏把那伤药收了起来,又从钱来的手里接过了药包开始检查里面配药的成分,宁润兴瞧着自己这会儿也帮不上什么忙了,便随口问了句,“说起来,那姑娘身上的伤现在怎么样了?” “我当时也就瞄了一眼,瞧着她大半条腿好像都黑了。” 宁润兴瞄了一眼钱来的脸色,怕刺激到钱来,他朝苏识夏贴近了几分,压低了声音问:“那什么……我以前听我爹说,在战场上,要是有人受了伤,伤口还坏死了,那多半是要截肢的。” “你不会是……为了保住她的性命,把她的腿给砍了吧?” 宁润兴的声音已经压地很低很低了。 奈何钱来太在意他姐姐的情况,再加上耳朵灵,又一直注意着苏识夏这边儿的情况,一听到宁润兴这话,他吓得脸都白了,猛地转头望向苏识夏,紧张地问:“王……这,他说的不会是真的吧?我姐姐的腿……” “正常情况下,你姐姐的腿坏死到那种地步,确实是等于已经没救了,截肢是唯一的保命方法。” 苏识夏翻检着药包里的药材,头也没抬地回应着。 钱来闻言呼吸都蓦然变得急促了起来,用力攥紧了拳头,作势就要冲到卧房那边去检查他姐姐的状况。 只是他的脚步还没来得及迈出去,就听苏识夏道:“不过那是对普通大夫而言。” “你们姐弟俩呢,运气比较好。” 苏识夏确认药包里的药材没有问题,将药包重新包好递给一旁的素秋,和她仔细交代了煎药的要点和步骤,让她马上去煎药。 待素秋离开之后,她这才抬头看向钱来道:“放心吧,你们这不是遇到我了吗?” “她的腿和胳膊是都保住了的,伤口上那些腐肉和坏疽都需要切除,以后身上留疤是难免的了,但至少不会留下残疾。” 钱来闻言眼睛登时就亮了起来,激动地恨不得立刻跪下来冲苏识夏磕几个响头。 苏识夏在他还没来得及跪下之前就先拦下了他。 “别急着谢我,我现在也只是保住了她的性命而已,她以后成能恢复到什么程度,那得看接下来她能不能把身体养好了。” “这可就要靠你了啊。” 钱来用力点头,“王妃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我姐姐的!” “都说了不要叫我王妃了。” 苏识夏又纠正了他一遍,说着撑着椅子的扶手站起了身来。 看她起身时脚步虚浮,钱来和宁润兴都立刻上前想要扶住她。 苏识夏却冲他们摆了摆手,“放心,我没那么虚弱,还能撑得住。” 她这话刚说完,小秦湛就立刻凑了上来,紧紧拉住了她的手腕,“娘亲你想要去哪儿?我和您一起!” 苏识夏见状不由失笑,抬手轻揉了揉小秦湛的小脑袋,“好,那湛儿你就给娘亲引路。” 她说着,率先迈开步子朝外面走去,“先去卧房,让你钱来哥哥看看他姐姐的情况。” 苏识夏说到这儿,忍不住转头看向钱来道:“说起来,我到现在还不知道你姐姐究竟是叫什么名字呢。” “我姐姐她……” 钱来张了张口,顿了片刻后才低声道:“她叫钱多多。” 苏识夏听到这名字脚步都不由微微一顿。 一旁的宁润兴更是用一种极其复杂古怪地眼神盯着钱来。 “你姐姐叫钱多多,你叫钱来……你爹娘给你们起的这名字真是……” 宁润兴想了半晌也没想出来什么很合适的形容词,最后只总结道:“反正能看出来,你家应该是很缺钱。” 钱来耳根微红,低着头眼神躲闪,有些不好意思和苏识夏他们对视。 但他也没有反驳宁润兴的话,只当是默认了。 苏识夏给钱多多做完手术之后,给她的伤口也做了全面包扎。 钱来和宁润兴进去的时候,就见钱多多的身上裹着厚厚的纱布,已经看不出原本伤势如今是个什么模样了。 不过看到她的手臂和腿确实都还在,没有被苏识夏给砍了,钱来着实是长长松了口气。 宁润兴则忍不住多看了苏识夏两眼。 “之前我还以为你只会识毒用药,现在看来……你治疗这些外伤也很有一套啊。” “以前我也没听人说起过你医术很好,你这医术到底是跟谁学的?你不会还真是什么神医吧?” “神医不敢当。” 苏识夏和钱来交代了许多陪护病人的注意事项。 听到宁润兴这话,她习惯性谦虚了一句,想了想又补充道:“不过我医术确实还算是不错。” “以后要是有人遇到什么疑难杂症了,你可以跟他们推荐我。别的大夫治不好的病,到了我手里或许病人还会有一线生机。” “不过……” 苏识夏强调道:“莪治病可都是要收钱的啊,你可别又大发善心,路上随便见谁可怜都要往我这边塞。” 宁润兴上午才看走了眼,差点儿被那群乞丐给阴了一次,这会儿听到苏识夏这明显带着警告意味的话,他难免有些心虚,嘴上却还应承着。 “这你就放心吧,小爷我办事有谱着呢,这种事哪儿还需要你提醒。” 苏识夏盯着他瞅了一会儿,轻笑了一声,最终还是给宁润兴留了几分面子没再多说什么。 宁润兴自己觉得尴尬,待到出了卧房之后,他主动换了话题问:“之前你说,你已经想好要用这铺子做什么生意了。” “你医术这么好,这铺子你是打算拿来开医馆的吧? 宁润兴似乎已经认定了苏识夏就是要开医馆,已经开始了自己的畅想。 “反正两间铺子,这间开医馆,旁边那间就开药铺,采购药材这事儿我有门路啊,到时候……” “我可没说我要开医馆。” 苏识夏没等宁润兴说完就打断了他的话。 “开医馆费心费力的,我暂时不想干这個,我现在缺钱呢,就想做点轻松省力来钱快的买卖。” “你……” 宁润兴一脸紧张地看着她,“你不会是准备开黑店吧?” 第83章 给她送石头也可以吧 苏识夏对宁润兴的脑洞也是服气了。 她都懒得多和他废话,直接拉着他去正堂那边给他打了一针狂犬疫苗,又给他写了一张单子让他按着单子把她要的那些东西都给采买好。 跟着没有给宁润兴任何多嘴追问的机会,直接让素秋将他赶了出去。 苏识夏他们也是昨天才搬到这里来,这院里虽然还有多余的空房间,但还没有收拾出来,再加上钱多多如今刚手术完,身边一直需要有人盯着。 苏识夏和钱来商量过之后,决定让钱多多就先住在她的那间卧房里,钱来晚上就在那房间里打地铺,陪着他姐姐。 苏识夏则将自己的东西挪了出来,和小秦湛住到了一个屋子里去。 素秋就住在他们隔壁,有事也好有个照应。 等把一切都安排妥当,苏识夏也着实是有些撑不住了,她给小秦湛找了一本书,让他自己先去看书,她则回到了卧房里,把素秋也叫到了卧房里,让素秋帮她上药。 苏识夏身上的伤每天都要换药,之前都是素秋帮忙,对苏识夏身上的伤究竟有多重,素秋心里是很清楚的。 可饶是素秋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等苏识夏把衣服脱下来,发现她后背那些刚刚愈合的伤口竟然再次撕裂时,素秋也是心疼地眼睛都红了。 “王……主子,您身上的伤怎么会突然恶化的这么严重!流了这么多血,衣服都要给浸透了。” 素秋一边用苏识夏给她的消毒棉和药酒帮她清理着伤口,一边满是不忍地哑声道:“就算您是救人心切,那也得顾惜着自己的身子啊。” “女人家的身体本就金贵,您身上的伤又这么重,若是再不好好养着,以后万一留疤了那可怎么是好。” “留疤就留疤呗。” 苏识夏趴在床上,背上纵然疼地厉害,可她不想素秋担心,还是努力让自己的语气显得轻快一些。 “反正伤在我自己背上,我自己又看不到,眼不见为净嘛。” “可旁人能看到的啊,就算您现在和王爷和离了,以后您总要再嫁……” “谁说我要再嫁了?” 苏识夏简直苦笑不得,“你怎么比我想的还长远呢?我现在可真没有再成婚的打算,而且,就算我以后真的遇到了一個让我心仪的人准备要再二嫁,那那个人也一定是能接受我身上有伤的。” “要是连这点儿心胸气量都没有,那种男人我也不稀罕。” 素秋听着苏识夏那些话,只觉得她无比大胆。 “主子您这想法是挺好,可自古以来,这婚姻之事都是要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父母……” 苏识夏无奈地叹了口气,“我生母早逝,养父几年前也过世了,养母一直视我如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将我除之后快,哪儿会来关心我的亲事。” “如今连我的生父也……真正关心我的长辈都已不在了,哪儿还用再说什么父母之命……” “可不管怎么说,您都是昌宜候府收养的小姐啊!” 素秋说到这儿,突然低呼了一声。 “主子您不提,我险些都要忘了。” “之前您和宁三公子他们去看望钱来姐姐的时候,有个人找到了咱们这儿来,给您递了个帖子。” “嗯?” 苏识夏闻言不由转过头来,疑惑地看向素秋。 她也是挺惊讶,之前在秦家的时候,一天到晚也没一个人主动上门来找她。 如今她这才刚搬出来,怎么来找她的人突然就开始扎堆了。 “是谁送来的帖子?帖子上写了什么?” “是昌宜候府的管家亲自来递的帖子。” 素秋这会儿还在给苏识夏处理伤口包扎上药,一时间也腾不出手去将那帖子拿来,只能简单和苏识夏说明了一下情况。 “管家说,三日后是您义母的五十大寿。昌宜候……也就是您义兄,知道了您最近在和王爷闹和离,所以亲自写了这帖子托管家送过来,说要您三天后一定要到苏家去一趟。” “不止是为您义母祝寿,昌宜候也想要好好和您谈谈您和王爷和离之事。” “呵,我嫁进秦家五年,他们对我不闻不问,如今我刚要和秦熠和离,他们就这么迫不及待地跳出来要来关心我了?他们这关心来的可真是时候!” 苏识夏讥诮地扯了扯唇角,重新趴回到了床上,连眼睛都跟着闭了起来,一副懒得多言的模样。 素秋有些摸不透她的心思,一边小心地帮她涂着药膏一边道:“您是昌宜候府的养女,您义母过寿,您于情于理都应该回去一趟的,若是不回,难免会招人非议。” “我的名声现在在整个上京城怕是都已经坏透了吧。” 苏识夏哼道:“反正他们平日里也没少编排我,也不怕再多这一条。” “那……三日后,您是不打算回去了?” 素秋小心试探。 苏识夏沉默了半晌没应声,顿了片刻后才低声道:“回,当然要回。” “既然他们都已经主动下了帖子了,我自然不能拒绝了他们的‘好意’。” 苏识夏嘴上是这么说着,心里想的却是,趁着这个机会,回去看看苏家这次打的到底是什么主意。 若他们还想着要利用算计她,那他们昌宜候府无情无义在先,她也不介意借着这机会彻底和他们撕破脸! 因为打定了主意要回昌宜候府,毕竟是昌宜候府老夫人的寿宴,苏识夏身为“义女”,也不好空着手回去。 她这两天都在琢磨该带个什么礼物过去。 小秦湛偶然听到苏识夏和素秋在商量这事,立刻想起了之前谢嫣给他的那一份“谢礼”,忙把那盒子捧到了苏识夏面前,和她说起了这盒子的来历。 “那小丫头年纪不大,可心思却当真是够玲珑细致。” 苏识夏对谢嫣的印象着实不错,接过那礼物时忍不住夸了一句。 可等她打开那盒子看清楚里面东西的时候,她自己也不由愣了一下。 盒子里面装着的是一块石头。 约莫有鸵鸟蛋那么大,整体呈青黑色,丝毫看不出任何奇特之处的……椭圆形石头。 “娘亲,她送莪们石头是什么意思?” 小秦湛终于问出了这个他一直疑惑的问题,“他们之前一直住在边关,送石头当谢礼,难道是边关那边的特殊风俗吗?” “那……您义母寿辰,您要不要也给她送一块石头过去?” 苏识夏将那石头拿起来仔细观察了片刻,眼睛微亮,心里已然有了计较。 “给我义母送石头……倒是也行。” 苏识夏笑道:“不过,可不能把这石头送给她,真送出去,咱们可就亏大了。” 第84章 王爷和宁三少爷撞到一起了 从接到帖子到寿宴举行,中间有三天时间。 这三天,苏识夏足不出户,一直待在小院里养伤。 可也就是这短短三天的时间,她和秦熠要和离的消息,也不知是被哪个多事的传扬了出去,如今传地沸沸扬扬,人尽皆知。 上京城的百姓们各个都在议论,有说秦熠还算厚道,只是和离不是休妻,多少还给苏识夏留了些许颜面。 有的说秦熠是负心汉,喜新厌旧,功成名就就要抛弃糟糠之妻。 他们吵着让昌宜候府的人去替苏识夏出头,甚至巴不得昌宜候府的人马上找上门去向秦熠兴师问罪,典型的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更有甚者已经在长公主府门口蹲着了,言之凿凿说秦熠和苏识夏和离之后一定会第一时间到长公主府来提亲好娶湘宁郡主入府,他们就在这儿蹲着等着讨赏钱了。 外面那些人当真是说什么的都有,秦熠毕竟是王爷,百姓们也不敢多说他什么。 现在很多人都开始暗暗编排,说秦熠之所以要和苏识夏和离是因为苏识夏不守妇道,甚至连小秦湛不是秦熠亲生儿子这传言也被重新挖了出来大肆宣扬。 素秋每次出门去买菜回来,脸色都难看的厉害,私下里和苏识夏抱怨过好几次,说那些人嘴上不积德,背后编排人,早晚都会遭到报应。 苏识夏压根没有将那些传言放在心上,对素秋的抱怨也是一笑置之,甚至还反过来安慰她,说让她不要为那些不相干的人生气,气坏了自己不值当。 “主子您现在说的倒是轻巧。” 昌宜候府老夫人寿辰的前一天晚上,素秋在给苏识夏换药的时候,还忍不住嘟哝着,“您是没亲耳听到他们说的那些话有多难听多过分,您要是听到了,您保准也要生气!” “所以我就不去听啊,瞧瞧我这多有先见之明。” 苏识夏笑道:“这几天我吃好睡好精神好,连伤势都恢复了不少,这不是就挺好吗?明天寿宴上,指不定还要闹出什么幺蛾子来呢,我可得好好养足精神,才好应付明天的那场‘硬仗’。” 素秋听苏识夏说起明日寿宴的事,像是想起了什么,小心翼翼地开口道:“主子,奴婢今日出府的时候,有听到一些传言,说,昌宜候府那边……好像给平西王也下了帖子。” 素秋怕苏识夏生气,声音压的很轻。 “请帖也是昌宜候亲手写的,说是……以舅兄的身份给王爷下的帖子,让王爷明日务必要赏脸到府上一聚呢。” “您说,王爷他明日真的会去吗?” 素秋的语气也满是不确定,“您如今虽说是搬出来了,也说了要和王爷和离,可,秦家那边还一直没公开对外宣称说和离的消息属实呢。” “而且……前两日王爷不是也特地派人来给您送过伤药吗?奴婢觉得,王爷他现在还将您当做他妻子一般看待呢。” 苏识夏没有应声,人依旧趴在床上,手却暗暗探入了枕头下方,摸到了枕下的一张符纸。 那符纸……是石峻亲自给她送来的。 自她搬到这里来之后,除了第一天晚上因为她弟弟的事秦熠来过这里一次之外,之后几天,他就再没登过这边的门。 前两日,她身上伤势恶化的传闻不知什么缘故传到了秦熠的耳朵里。 秦熠吩咐石峻过来给她送了治疗外伤的药膏,还说天祥寺那边他已经打过招呼了,如果她想去那边泡药浴治疗的话,随时可以过去,报他的名字,不会有人敢阻拦。 苏识夏自然是不想领他这份人情的,当场就把话说的很清楚,药膏她不收,药浴她也不会去泡。 她甚至还和石峻说,让石峻给秦熠带话回去,告诉他,他们两人既然已经和离了,那就该彻底撇清关系,不要再有什么不必要的联系来往,免得招人非议。 石峻似乎早就料到了自己这番来会踢到铁板,虽然遭了苏识夏拒绝,可他离开的时候,还是悄悄将那瓶外伤药给留下了。 另外他还给苏识夏带来了一条线索,就是如今被苏识夏压在枕下的那张符,那张——“千斤散魂符。” “就在您受刑那日,得知您是被冤枉之后,王爷就立刻派人去彻查投毒刺杀之事。” “当时府中很多相关的下人都死了,有的自杀,有的暴毙身亡。那天动手对您行刑的那人,也在暴毙者之列。” 石峻当时同她解释道:“王爷之后着人追查,发现他对您行刑的时候特地换了一根新的刑杖。在对那刑杖做了一番检查过后,就在那刑杖里面发现了这符咒。” 石峻把那符咒交到苏识夏手里的时候,苏识夏也是满脸诧异,她着实没想到,原主的死竟然还有这么一层蹊跷在里面。 “这件事,王爷如今还在让人继续调查,虽然如今还没查出什么结果,但王爷说了,他的错他会认。这件事,他最后一定会给您一個交代的。” 交代? 最后查的再清楚又有什么用呢? 原主早就已经死了,秦熠不是该给她一个交代,而是该给死去的原主一个交代才对。 千斤散魂符…… 呵,秦家那些人可真是够狠的,用上这种东西,他们不止是想要原主死,还是想要原主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啊! 这是多大的仇怨,才能让那些人使出这么阴毒的手段! 秦家人……呵!等她查出谁才是真正的幕后主使,一定要他付出代价不可! 苏识夏眼底的厉色越发浓郁,可因为她是趴在床上,素秋压根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因此没能察觉出任何的异样,依旧继续和苏识夏说着。 “王爷明日若当真也到场了,不管怎么说,你们两人如今都还算是名义上的夫妻,到时候万一遇上了……” “遇上就遇上。” 苏识夏满不在意地说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呗,有什么打紧,不过是一起吃顿饭,我还能怕了他不成。” 苏识夏嘴上是这么说,可实际上她想着,秦熠八成是不会去昌宜候府凑那个热闹的,她压根不用为这事费心,明日,她只用专心应付昌宜候府那些人就是了。 她盘算的是挺好,可惜,出乎她的意料。 第二天一大早,她还在吃早饭的时候,素秋就匆忙来报,说秦家的马车已经到门口了。 “王爷亲自来接您了,说是今日要同您一起回昌宜候府去!” “还有……宁三少爷也到了!他,他正好和王爷撞到一起了!” 第85章 省省吧我不需要 苏识夏收拾妥当带着小秦湛从院子里走出来的时候,就见秦熠的马车在她院子的正门口停着。 石峻就在车旁站着,见苏识夏出来了,立刻恭敬地给苏识夏行了一礼,“王妃小少爷请上车,王爷已经在车上等着二位了。” 他说着已经帮苏识夏推开了车门。 “不急,我和宁三少爷是之前约好的,还有些事情要处理。” 苏识夏说着在小秦湛的肩膀上拍了拍道:“湛儿你先上车,娘亲去找一下宁三少爷,一会儿就回来。” 小秦湛不想单独和秦熠待在一起,可他也知道苏识夏找宁润兴是有正事,最后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上车之前还叮嘱苏识夏一定要早点回来。 这边马车里,小秦湛上了马车,和秦熠大眼瞪小眼。 两人没一个人主动出声,像是要比谁的沉默时间更长一样。 另一半,苏识夏推开车门上了宁润兴的马车,就见宁润兴凑到车窗边,撩开车帘一脸忐忑地朝车窗外面看着,紧张地问着。 “你刚才过来的时候看到秦熠没有?他没往我这边看吧?” “你怎么不早和我说秦熠今天也会来?要是早知道他会到,我压根就不会卡着这个点儿来找你!” “这下可好了,让他撞了個正着,要是让他误会了以为我是要和他抢女人,那我不是玩儿完了?!就秦熠那杀胚,他连你都敢往死里打,要是真记恨上我,那不还敢直接冲上来就把我脑袋给剁了。” 苏识夏一直觉得宁润兴就是个中二病傻白甜,脑洞出奇的大,脑回路出奇的清奇。 这会儿听着他叨叨,她都懒得去说什么宽慰的话了,上来就直奔主题,一边示意宁润兴赶紧把胳膊露出来她好给他打狂犬疫苗,一边随口问着。 “我让你准备的东西,你准备的怎么样了?” “呵,小爷办事你还不放心?瞧着没,不就在那儿摆着,早给你准备好了。” 宁润兴冲着旁边摆着的一个精致木盒子抬了抬下巴,“特地找最好的工匠给你定制的,保你满意。” “诶,你还别说!你那些东西是真厉害。” 宁润兴说起这个似乎连打针的疼都感觉不到了,一脸兴奋地和苏识夏说着。 “我给我母亲和祖母,都试用了,他们连连夸好!我还给敬之那边也送了,他拿去给他母亲用,连誉王妃都赞不绝口。” “你之前说的,轻松省心来钱快的生意是不是就是这个啊?我跟你说,我敢保证,咱们要是卖这个,铁定能赚不少钱!” “咱们要是加紧工期,年前能卖一波,赚一把大的,等过年的时候,我拿着一堆银子回去给我爹我娘发红包,嘿嘿嘿嘿!保证能把我爹羡慕地眼珠子都蹦出来!” 苏识夏给他打完针,谨慎地将用过的注射器也收进了空间里,不留下任何的把柄隐患,这才抬眸扫了宁润兴一眼。 “你爹要是听到这话,估计也要‘笑死了’,他铁定没想到,生了你这么个大‘孝子’。” “那当然,我老孝顺了。” 宁润兴顺杆儿爬地夸完自己,看苏识夏都懒得搭理他,拿了东西推开车门就准备下车了,他这才意识到不对。 “你刚才那语气好像有点不太对劲。” 宁润兴眯眸凝着苏识夏问:“你说的那话真的是在夸我吗?你确定你不是在讽刺我?” “呵呵,我哪儿敢讽刺您宁三少爷呢。” 苏识夏唇角扯出一抹假笑,“我那是真心实意在夸你呢。” “你们宁家今天也要派人去昌宜候府祝寿吧?是派谁去?” 苏识夏下车之前想起这事,随口问了句。 宁润兴立刻抬手指向自己,“当然是小爷莪啊!我可是我们宁家的招牌,我爹和我哥他们今儿都有事要忙,这种场合当然就得我去了。” “哦对,我娘也去!” 宁润兴补充道:“她以前和你义母也算是有那么点交情,我家的帖子都是你义母亲自派人送过去的,我娘自然也得到场。” “我今儿就是过来找你打针,顺带给你送东西。” 宁润兴道:“我这一会儿马上就要回去,我娘还在家里等着我呢。” “行,那咱们的就等到昌宜候府再见。” 苏识夏说完就要下马车。 宁润兴又紧张地叫住了她,“诶,一会儿你见了秦熠可得和他说清楚啊!咱俩只是做生意合作而已,可没有什么其他关系!你让他千万别多想,别让他记恨我!” “秦熠以后要是来找我麻烦,那都怪你我跟你说!我要是有什么不测,我也不会放过你的。” 这次苏识夏连回应都懒得回应他了,直接下了马车朝秦熠的马车走去。 宁润兴的马车很快就驶离了小巷。 另一边,秦熠看苏识夏上了马车,也没有再耽搁,立刻吩咐车夫驾车去昌宜候府。 “其实你今天可以不去的。” 苏识夏一上车,小秦湛立刻就靠到了她身边,小胳膊紧紧抱住了她的手臂。 有了靠山,他登时就有了底气,背脊挺直了,下巴抬起来了,整个人都支楞起来了。 苏识夏看着他那可爱的小模样,笑着抬手揉了揉他的小脑袋,跟着对秦熠道:“我们两人和离的消息已经传的人尽皆知了,反正以后都没关系了,你不再是昌宜候府的女婿,自然也不用去凑这个热闹。” “你只是签了和离书而已。” 秦熠道:“你的名字还在我秦家的族谱上,那你就是秦家的媳妇,是我秦熠的妻子。” “你虽然只是昌宜候府收养的义女,可既然昌宜候亲自以舅兄的身份给本王下了帖子,这寿宴本王便不能不去。” 苏识夏看秦熠坚持,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无所谓的耸了耸肩道:“行吧,那随你,就是可惜了你送的那份寿礼,本来这笔钱能省下来的。” “本王还没那么缺钱。” 秦熠说到这儿,沉默了片刻,之后突然沉声问:“你是真的准备和宁润兴一起合伙做生意了?” 不等苏识夏回应他便跟着道:“本王不是要干涉你做什么事,只是你身上的伤如今还没好,就算是想要赚钱也不急在这一时。” “若是你真的缺钱,本王可以……” “王爷,劳烦你记清楚,我们已经和离了。” 苏识夏不等秦熠把话说完便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之前那五年,你我是名正言顺的夫妻,我也从未见你给我寄过一文钱回来。如今我们都要和离了,你倒是大方起来了?” “你这算什么?同情吗,还是说……施舍?” 苏识夏眸含讥诮,言语藏锋,没有半分要和秦熠客气的意思,“不管你到底是抱着什么心思都省省吧,我不需要。” 第86章 身体本能的排斥 苏识夏觉得自己和秦熠完全就是话不投机半句多。 两人在马车上不过也就聊了那么几句。 被苏识夏毫不留情地讥讽过之后,秦熠似乎也明白了,无论他做什么,苏识夏都不会给他什么趋于正向情绪的回应,因此他也没有再自讨没趣。 一路上,马车里都出奇地安静,苏识夏和秦熠两人谁都没有再主动开口。 连小秦湛都感觉到了气氛的压抑紧绷,乖乖坐在苏识夏身边,紧闭着嘴巴一声不吭。 就在这样沉默的气氛里,马车终于在昌宜候府门口停了下来。 苏识夏下车的时候,跟在后面马车里过来的素秋早就已经在马车旁边等着了。 苏识夏将宁润兴之前交给她的那个盒子转交给素秋提着,她转身将小秦湛也一并抱下了马车。 待秦熠下车的时候,苏识夏早已经牵着小秦湛的手迈上了昌宜候府大门口的台阶。 今日是昌宜候苏景珩亲自迎客,听门房禀报说平西王夫妻已经到了,他立刻精神一振,快步出门迎了上来。 毕竟时隔五年不见,苏景珩乍然看到苏识夏,脸上的神情都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 等他的目光落到小秦湛的身上,注意到小秦湛那一双漂亮的湛蓝色眸子,他的唇角不自然的抿了抿,但这细微的表情异样很快便被他遮掩了过去。 走到苏识夏面前的时候,他的脸上已经换上了一副热情又不失亲切的表情。 “等了你们许久,就盼着你们到呢。” “二妹你也真是,就算知道你心里惦念着母亲,急着想要归家来探望,也不能失了礼数不是?” 苏景珩热络地招呼着苏识夏的同时,目光已经落到了正朝着他们这边走来的秦熠身上。 “王爷之前几年一直在边关,鲜少到我们家里来,这难得登门一次,你不得跟在王爷身边好好陪着?” 苏识夏抬眸默默打量着眼前这个陌生中又透着几分熟悉的男人,眉头不明显地微微皱了皱。 眼前这男人,姿容清俊,眉目如画。 气质文雅,却又不失高门子弟的骄矜。 任何人,哪怕只是萍水相逢,单看这皮囊,怕是也要忍不住赞一声好一位翩翩贵公子。 可苏识夏翻遍原主的记忆,却惊讶地发现,在原主那些已经有些褪色模糊的过往中,关于她这位义兄的部分,着实称不上有多愉快。 原主是十岁时被她义父苏承霁带入上京城成为昌宜候府养女的。 在她来之前,苏承霁的膝下已经有一子一女。 长子,就是眼前这位,已经继承了昌宜候爵位的苏景珩。 而长女苏景娆,如今已经嫁给了贵妃娘娘的儿子肃王,成了肃王妃。 她刚入府时,义兄义姐待她还算是比较友善。 直到有一日,她义父苏承霁几乎算是明示的告诉她,待到她及笄之后,就要让她嫁给她的义兄苏景珩,真正成为他们苏家人。 原主那时候年纪还小,对这婚嫁之事哪里有什么自己的主意,听义父说要将她许配给俊逸风雅的义兄,她登时就红了脸,根本说不出什么拒绝的话来,只任由义父将那枚代表着婚约的玉佩交到了她的手里。 原主以为,有了婚约,她能更好的融入苏家。 却不料,也就是因为这婚约的存在,苏家其他人对她的态度就此开始变得不友善起来。 反应最激烈的自然是她的义母,苏景珩是她的亲生骨肉,她生下来的侯府嫡长子,在她看来,哪怕是要娶国公府的小姐也是娶得的。 而她的丈夫却根本没有同她商量,便要让她儿子娶一個乡下出身的泥腿子野丫头,这她怎么能忍! 她的义姐也是一样的心态,觉得像原主这样卑微的出身,根本配不上她的兄长。 而苏景珩……开始的时候,苏景珩对这婚约也不算是太排斥的。 刚得知这婚约之时,少年看向她的时候,耳尖甚至都染着浅浅的红晕,对她说话也带着不同与对其他人的温柔,似乎是真的把她当做未婚的未来妻子看待。 可之后,连原主都不知出了什么变故,苏景珩对待她的态度越来越冷漠,看向她的眼神中再没有了以前的温柔,更多的是冰冷和厌烦。 原主卑微地一次次向苏家的那些人示好,却一次次碰壁,最后一颗心也彻底冷了下来。 一直到五年前,她和秦熠那荒唐一夜被人撞破,为了保全两家名声,她嫁给了秦熠。 而她和苏景珩的婚约……也像是被人故意忽略了一样,就那么自然作废了。 如果原主的记忆没有出现差错,那原主出嫁之前,等于是已经和昌宜候府的人彻底闹僵了。 苏景珩对她这个“曾经的未婚妻”,也理应是更加厌恶才对。 如今,时隔五年,两人在这昌宜候府大门口重新相遇,苏景珩摆出这么一副热络的模样对她笑脸相迎,苏识夏倒是还能理解。 毕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总还是要把面子做足的。 可让苏识夏不能理解的是,这身体,竟然对苏景珩有一种近乎本能的排斥。 在苏景珩走到她面前时,她竟然不由自主地微微后退了一步。 外人可能都还没有察觉,可一直紧紧牵着她手的小秦湛却忍不住惊讶地抬眸看向苏识夏,眼神中满是担忧。 因为他清楚地感觉到,他娘亲牵着他小手的那只手,此时竟然在微微发抖! 秦熠离他们虽说还有一些距离,可苏景珩的话他也是听到了的。 他的目光下意识地也跟着落到了苏识夏的身上。 从苏识夏刚才在马车里的态度来推测,如今就算是当着她义兄苏景珩的面,她应该也不会和他有什么虚伪的客气。 秦熠都已经做好了从苏识夏的口中听到冷漠拒绝言语的准备了。 可出乎他的预料,苏识夏抬眸凝了苏景珩片刻之后,竟真地配合地停住了脚步转头看向他,做出一副等待的姿态。 “义兄说的对,我今日可是搭了王爷的马车来的,于情于理,王爷到昌宜候府来,我都应该陪着才是。” 第87章 这可真是大礼啊 秦熠心中微讶,面上却没有流露出任何的异样来,缓步走到苏识夏身边,冲苏景珩点了点头,说了两句客气寒暄的场面话。 苏景珩的目光不着痕迹的在苏识夏和秦熠的身上轮番扫了一圈,似乎想要探究出什么似地,不过最终什么话也没多说,笑着引着他们进了昌宜候府的大门。 毕竟是昌宜候府老夫人的五十大寿,今日来苏家祝寿的人着实不少。 苏景珩也忙地厉害,这边刚把秦熠和苏识夏他们领进大门,那边就又有下人来报,说又有贵客前来祝寿。 苏景珩只能先同秦熠他们道了声歉,唤了其他人来给秦熠他们领路,他则又快步出门去迎客了。 “怎么回事?” 待到苏景珩离开了,秦熠放慢了步子同苏识夏并肩而行,稍稍往她身边靠近了几分,压低了声音道:“本王本以为,你是连表面功夫都懒得维持,到了昌宜候府也要与本王分开行动。” “只是不想在大门口就把场面闹僵罢了。” 苏识夏目视前方,压根没往秦熠的身上看。 “和离之事,往小了说,是我们两人之间的私事,往大了说,也不过是苏家和秦家两家的家事,还轮不到那些外人来看我们的笑话。” 秦熠对她这话似乎颇为认同,竟然没有出言反驳。 昌宜候府的老夫人姚氏,是今日寿宴的真正主人。 人逢喜事精神爽,她今日也显得特别高兴,脸上一直带着笑同前来祝寿的客人们寒暄攀谈着。 守在门口的小丫鬟禀报说平西王夫妻到的时候,原本喧闹的正堂里陡然安静了下来。 待到秦熠和苏识夏进了正堂,那些身份没有秦熠高的,自然都跟着起了身,客客气气地同秦熠见礼。 连老夫人姚氏也都跟着站了起来,还是秦熠先主动上前去虚扶了一把,她这才重新坐回了主位上。 一番客气谦让之后,屋内的客人们也重新落座。 苏识夏和秦熠坐在了最靠近姚氏的位置上。 姚氏亲昵地拉着苏识夏的手,不停地絮叨着嘘寒问暖,还把小秦湛也拉到了自己的怀里,连着夸了好几句。 苏识夏暗暗打量着眼前的姚氏。 虽然已经五年不见,可姚氏的容貌和原主记忆中的模样其实相差不大。 虽然已经五十岁了,可因为保养得宜,她看上去不过也就四十岁出头的模样。 为了搭配今日这一身精致华贵的衣衫,姚氏的妆容画的有些重,脂粉遮住了她眼角唇角的岁月纹路,乍然看去,单瞧五官,还能依稀看出她年轻时艳丽的姿容。 凭良心讲,姚氏的容貌也不能说不好,只是原主记忆里的姚氏在面对原主时,几乎就没露出过什么好脸色,自然显得没那么可亲。 如今看着姚氏那虚伪热情的模样,苏识夏心里只觉得好笑,可面上却也维持着客气的笑意。 她来之前就已经想清楚了。 苏家毕竟养了原主五年,虽然最后闹出了诸多的不愉快,可她义父当初收养她的心是好的。 就算是看在她义父曾经出钱给她生父治病的份上,她也该对苏家多几分耐性。 今日,苏家若是还顾忌着颜面,能维持着表面的客气,那她也不介意配合着演一出母慈女孝的好戏。 可若是苏家这些人请她来,是本就存了什么不好的心思,那…… 苏识夏这念头刚起,就听在场宾客里不知是谁笑着说了句:“说起来,这上京城里最近传的沸沸扬扬,都说平西王你们夫妻二人如今是要闹和离。” 这话一出,整个正堂都陡然一静。 开口那人却像是没有察觉自己的话有什么不对一样,兀自继续说道:“那些人说的有鼻子有眼的,我之前险些都要信了,可如今看你们夫妻二人竟然一起来向姚老夫人祝寿,那想来,和离之事应该也只是谣传吧?” 秦熠侧眸漫不经心地瞄了开口那人一眼,见是一名瞧着陌生的妇人,便淡漠的收回了视线,压根没有主动开口解释的意思。 苏识夏也看了那妇人一眼,没有认出那妇人的身份,她又转头看向坐在主位的姚氏,却见姚氏这会儿竟然也正看着她。 两人的目光撞在一处,姚氏明显是有些心虚,竟然主动挪开了视线。 苏识夏微微眯了眯眸子,浅勾起唇角,笑着开口,“那并不是什么谣传,我和平西王确实……” “咳!今日是我的寿辰!王妃和王爷能一起来看我,就足以表明他们两人的孝心了。他们夫妻年纪都还不大,王爷之前又长年在边关,这刚回来,小夫妻之间难免有些口角,也不知是被哪些碎嘴的下人给传扬了出去,竟就传的不成样子了。” 不等苏识夏把话说完,姚氏突然咳了一声。 不止打断了苏识夏的话,还替苏识夏解释了和离之事。 “今天是个好日子,咱们只说开心的,他们小夫妻的事让他们自己解决去,你们可别跟着瞎操心。” 姚氏笑着把话题给岔了过去。 苏识夏本来还想要借着这個机会把她和秦熠和离的事彻底亮明了,可也不知是真的巧合,还是姚氏之前就给下人暗中示意了。 姚氏那番话说完,苏识夏都还没来得及开口,就有一名小丫鬟进来,欢喜地禀报道:“老夫人,肃王和肃王妃的寿礼送到了!” 那可是她亲生女儿送的贺礼,姚氏闻言脸上立刻绽出了发自内心的灿烂笑意。 “快,让人把东西送进来给我瞧瞧。” 她说着,还主动替她女儿女婿做了解释。 “娆儿前几日就给我来了信请罪,说是沧州那边闹雪灾,灾情严重的厉害,冻死了不少的百姓。” “她随肃王一起到沧州去赈灾,如今正是最忙碌的关口,没办法亲自回来给我祝寿了。” “我都给他们去了信,说了我这生辰每年都过,他们不回来也不打紧的,也是两个孩子有心,人虽然没回来,寿礼倒是没少费心,这是掐着时辰给我送来了。” 姚氏这话一出,在场的宾客们纷纷奉承着说姚氏生了个好女儿,夸肃王夫妻孝顺。 苏识夏也配合着说了两句场面话,本来也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 可等那两样寿礼被抬进来,苏识夏的眉梢就不由微微一挑。 肃王夫妻这送的,可当真是大礼啊。 第88章 我知道母亲心里是有我的 “天呐!这么大,颜色这么正的红珊瑚树!这我还是第一次瞧见呢!” “当真是宝物,这就算是想要去买个差不多的,估计都有价无市啊!这也不知是肃王妃从哪儿买来的,这礼物一定是早早就筹备上了!” “这颜色,瞧着就喜庆!倒是正配今天这好日子!肃王妃是真有心啊!” “瞧瞧肃王送的这礼物!寿字图!那可是圣上亲笔手书!” “圣上的墨宝旁人可是连求都求不来的,肃王爷为给老夫人祝寿竟然请到了圣上的御笔亲题,这简直就是天大的殊荣!” “老夫人,您女儿当真是好福气,嫁了个好夫婿。您也是好福气,找了個好女婿!” 那足有两米高的红珊瑚树摆在正堂中央,瞧着就熠熠生辉。 东陵皇帝亲笔手书的那一个“寿”字,也当真能称得上是一副墨宝了,再加上上面还加盖了印鉴,这一副字足以让昌宜候府当成传家宝郑重供起来了。 这两样寿礼一摆出来,可以说就已经是把风头给占尽了。 听着周围宾客的奉承,姚氏笑的嘴都合不拢了。 就在这一片喜庆的氛围之中,突然有人道:“肃王夫妇当真是孝顺,从这寿礼就能看出来,两位对老夫人这五十大寿也是真上心了。” “不过咱们可别忘了,老夫人可不止肃王妃一个女儿呢。” “平西王夫妻两人,那也是老夫人的女儿女婿,两位今日联袂而来,想来一定也是带着寿礼的吧?” “肃王夫妻的寿礼都已经摆出来了,平西王妃,你们夫妻两人也别藏着了啊,何不把你们的寿礼一并摆出来,给我们开开眼。” 呵!来了! 虽然刚才人多嘴杂的,可苏识夏可是看的清清楚楚。 刚才故意出言挑拨的那人,就是先前问和离之事的那个。 她刚才就有些怀疑,那妇人故意当着所有人的面问起和离的事,是受了姚氏的指使想要探她的口风。 这会儿看她说这种话,明显是想要让她和秦熠同肃王夫妻打擂台,更有几分想要看他们出丑的意思,苏识夏这会儿更是越发笃定了。 那妇人八成就是姚氏故意安插的“托”,闹的这一出出的,不过是和姚氏一唱一和演戏罢了。 “王爷之前五年一直在边关,这刚回上京城,也不太懂上京城如今的规矩。我一个已经出嫁的妇道人家,丈夫又不在身边,为了避免一些风言风语,这些年也是深居简出,难免跟不上周围潮流。” 苏识夏唇角勾着浅淡的笑意,目光一直凝在刚才说话的那妇人身上,看地那妇人心里不由有些发虚,暗暗挪了挪身子,想要将自己隐入到人群里去。 就听苏识夏笑道:“我倒是不知,这上京城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一条规矩,母亲寿宴,女儿女婿们的寿礼竟然都得摆出来比一比高低了。” “我这个做义女的,竟然也得被抬出来同母亲的嫡亲女儿比,这可真是……够高看我啊。” 在场众人都听出了苏识夏言语间那一丝淡淡的讥讽之意。 之前开口的那妇人此时脸色也是一阵青一阵白,彻底缩到了角落里再不敢递声了。 姚氏脸上的笑意也有些僵,强笑了两声,努力缓解着气氛道:“识夏你这说的是哪里的话,你虽只是我苏家收养的义女,可在我心里,你同娆儿是一样的,我一直是将你当亲生女儿一样看待的。” 虽然知道这只是姚氏的场面话,可在场所有人的目光还是不由自主地落到了苏识夏的身上。 听着她刚才那语气,所有人都能感觉出她和姚氏的关系远没有姚氏口中所说的那么亲厚。 他们本来以为苏识夏会像之前那样,不给姚氏留什么脸面,不敢说彻底撕破脸,也会言语带刺的直接讥讽回去。 却不料,苏识夏听完姚氏这话,竟然一副感动至极的模样,立刻起身走到姚氏面前伸手紧紧拉住了她的手。 “我就知道母亲您还是疼我的,我还记得,父亲临终前曾经留下了遗言,说他特地存出了一笔银子,交托给母亲您,让您一定要在我出嫁之时帮我置办好嫁妆。” “当年我同王爷成婚太过仓促,我出嫁时,母亲您说婚期太急,嫁妆是来不及置办了,等以后一定会给我补上。” “当年我连一抬嫁妆都没有,秦家一顶花轿便将我娶进了门。虽然心里委屈,可我也理解母亲您的不容易。我在秦家等了五年,也没等到母亲您将嫁妆送到我的手里。” “我原以为母亲您早就已经不记得莪这个女儿了,今日听了母亲的话我才知道,您心里还是记挂着我的。” 苏识夏紧紧拉着姚氏的手,一副激动地泫然欲泣的模样,语气更是无比真诚,却是把姚氏当年做的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事当着所有人的面全部抖搂了出来。 姚氏脸上的笑都有些挂不住了,脸上那浓妆都遮不住她这会儿难看的脸色。 眼看她唇角抖了抖,似乎准备要开口了,苏识夏掐住时机,在她开口之前,跟着又抛了一个炸弹出去。 “我出嫁已经五年了,我若还是秦家妇,母亲现在纵然是要将当年本该给我的那些嫁妆再给我,我也是不好收了,只恐更被婆家笑话。” “可如今不同,母亲,您也知道,我已经要同平西王和离了,今日也是我们最后一次联袂回昌宜候府来,以后,便再不会有这样的机会了。” 姚氏的眼皮不住地抖着,一双手用力反攥住苏识夏的手,脸上那一直努力维持着的镇定笑容都有了崩裂的迹象。 苏识夏却像是压根没有注意到姚氏的异样一般,依旧摆着那一副“母女情深”的激动表情。 “女儿自知,我和离之后身份尴尬,是不好再回昌宜候府的。可我如今带着孩子在外生活,处处都少不了银钱。母亲若当真是心疼我,那是不是该将当年那笔嫁妆银子给我,也好让我们母子俩在外面的日子过的宽裕一些。” 第89章 你真舍得下手吗 苏识夏这一番话把在场众人都给说懵了。 这么光明正大的讨要五年前出嫁时该给却未给的嫁妆钱,这……从道理上来讲,苏识夏确实是占理的。 可,今日可是姚氏的寿辰,她挑了这么个日子,这么个时机来向姚氏讨银子,这……这不等于是光明正大打姚氏的脸吗? 而且,听苏识夏这意思,她跟平西王竟然是真的要和离了? 正堂里沉默了片刻之后,渐渐传出了众人的低声议论声。 那些人的目光在苏识夏和姚氏的身上扫了一圈之后,最后都忍不住转到了秦熠的身上。 他们原以为苏识夏把和离的事挑破,平西王怕是也不会给她留什么面子,估计马上就会拂袖离去了。 可,眼看这会儿姚氏的脸都已经黑成了锅底,秦熠却还稳稳当当的在原位坐着。 没有任何离开的意思不说,还一副悠闲看戏的模样,也正朝苏识夏和姚氏那边看着。 他脸上戴着面具,众人看不清他脸上明显的表情,只有离得近的几人,隐约瞧出他唇角竟然勾着浅浅的弧度,似乎看眼前这出闹剧看的还挺有趣味。 “识夏,你这孩子当真是糊涂了。” 姚氏这会儿勉强冷静了下来,唇角努力扯出一抹笑,看向苏识夏的眼神却冷地瘆人。 “你父亲生前,确实是将给你攒下的嫁妆钱交托给了我不假,你出嫁的匆忙,我没来得及给你置办嫁妆,这也是真的。” “可不管怎么说你都是我们昌宜候府收养的义女,你出嫁,代表的也是我们昌宜候府的颜面。我待你一向亲厚,又岂会让你到婆家去受委屈,那笔嫁妆钱,在你出嫁的时候,我不是都已经帮你存到钱庄里,还将票据给你了吗?你怎么就忘了。” 不等苏识夏回应,姚氏已摆出一副无奈又宠溺的模样,抬手在她额头上点了点。 “你呀,就是打小就爱丢三落四的,我就担心着你把那么重要的东西给弄丢了,还好钱庄那边存的应该还有存根,只要拿着身份凭证去核验,就能将那笔钱给取出来。” “听你刚才那话,你这五年怕是都忘了去取钱了,待之后抽個空闲,我陪你一起去钱庄将钱取了就是了。” 姚氏的谎话是张口就来,她也怕苏识夏再和她纠缠下去,言语间有了漏洞让人听出蹊跷来,便压根没给苏识夏任何开口的机会,直接将话题的重点又转到了苏识夏和秦熠的身上。 “你这孩子也真是!和离这么大的事,那是你能擅自决定的吗?闹脾气任性也该有个限度!都不同家里商量一下就敢和王爷提和离,你这简直就是胡闹!” “王爷从边关回来这才几天,就算你们之间有矛盾有争执,哪儿就闹到要和离的地步了?” 姚氏说着牵着苏识夏的手就走到了秦熠身边,当着秦熠的面,她拍着苏识夏的手背语重心长地说道:“夫妻之间过日子,难免会有一些磕磕碰碰的,你们两人都得互相包容体谅才是。” “无论如何,不同家里商议就要提和离,这确实是你不对,你快给王爷道个歉,王爷他大人大量……” “又不是我的错,我为什么要同他道歉?” 姚氏的话刚说了一半便被苏识夏打断。 姚氏半张着嘴,那剩下的一半还没出口的话都给硬生生憋了回去。 姚氏还没想好怎么扭转这尴尬的场面,就听苏识夏跟着道:“错的人明明是他,母亲你若当真一心为我好,怎么就不让他先诚心诚意地好好同我道个歉呢?” 人家一个王爷,让人家当众给你道歉,你这是哪儿来的胆子敢说这种话! 姚氏这会儿只感觉自己的脑子都嗡嗡地,看着苏识夏的眼神都和看疯子没两样了。 她这会儿是真的觉得苏识夏的脑子应该是出问题了,不然怎么会性子变了这么多,以前的苏识夏,别说胆子了,她有脑子能说出这种话来吗? “都说了让你不要任性……” 姚氏的声音都虚地厉害,她还想要打圆场努力把这事儿给圆过去,还没等她想好说辞,就听秦熠突然开口问,“如果本王真心实意同你道歉了,你难道就不同本王和离了?” “那不会。” 苏识夏这话一出,顿时引来满室哗然。 可苏识夏的神色却是一片坦然,“但,如果你真心实意向我道歉,并且答应,不会徇私,查出真正要害死我的幕后黑手之后,就将那人绳之以法,杀了他给我抵命。那,我姑且可以原谅你。” 秦熠的眉头微蹙,深深凝着苏识夏沉声问:“你是不是已经知道是谁要害你了?” “我不知道啊,可怀疑的对象那可多了,你嫡母,你生母,你秦家的每一个人,都可能是幕后黑手。” 苏识夏浅浅勾着唇角,眼神淡漠到几乎分辨不出什么情绪来。 “你最好想清楚再回答,如果查出来,那刑杖里的东西,真的是你嫡母或者是你生母动的手脚,你真的能狠得下心对他们下手吗?” 这次秦熠彻底沉默了下来,半晌没有回应苏识夏的话。 两人说这话丝毫没有避讳旁人的意思,周围看热闹的那些客人们议论声也越来越大。 姚氏惊疑不定地盯着苏识夏。 她本来还紧紧拉着苏识夏的手,可听完苏识夏这番话之后,她就忍不住悄悄将自己的手从她掌心给抽了出来。 这个苏识夏不对劲! 眼前的这个人,和她印象里的那个苏识夏一点也不一样! 难不成,苏识夏在秦家那五年……已经被人给暗中顶替了? 姚氏还在暗暗揣测着,又有小丫鬟进来禀道:“老夫人,宁相夫人和宁三公子到了。” 姚氏正愁着接下来该怎么收场呢,这会儿正好来人给她解围,她的精神都不由一振,忙高声道:“快!快将人请进来!” 宁相的夫人顾氏和姚氏是故交,据说两人还是姑娘的时候,两家是邻居,他们幼时经常一起玩耍,情分确实是有的。 不过出嫁之后,各自的重心都转移到了家庭上,来往渐渐少了,再加上一些其他因素影响,两人的感情如今已经淡了不少,但交情还是在的。 今日姚氏寿辰,顾氏来捧场,一见面免不得又是一番客气寒暄。 宁润兴跟在顾氏身后进来,向姚氏见了礼之后,姚氏又好好夸了宁润兴一番。 宁润兴本就是个脸皮厚的,听人夸他他自然是高兴的。 可等听到姚氏问起他的学业和亲事,他的表情就明显变得不自然了起来,忙笑着将话题扯开。 “姚姨母,今日可是您的寿辰,我和我母亲是来给您祝寿的,咱们可别提那些无关紧要的事。” “我母亲早惦记着您的寿辰,早早就备好了礼物等着送给您呢,今儿可算是等到日子了。” 宁润兴说着便扬声冲外面唤道:“快把寿礼抬进来!” 第90章 这可就巧了不是 顾氏给姚氏准备的礼物,是一尊足有半米高的观音像。 用的木料是顶级的沉香木,找了东陵国最好的雕刻大师雕刻,还在皇家寺院里找住持亲自开了光,放在寺院供奉的佛像旁整整加持了七七四十九天。 直到今日才掐准了日子正送到姚氏面前。 姚氏院里是供奉着小佛堂的,一看到那慈眉善目的观音像她就欢喜的不得了,拉着顾氏的手说了许久的贴心话。 宁润兴哪儿有耐性听他娘和姚氏聊天,没一会儿就坐不住了。 注意到苏识夏和秦熠就在他对面坐着,他乐呵呵地转移了话题笑问:“说起来,平西王妃送的礼物,姚姨母你也收到了吧?怎么样,可还喜欢?” 宁润兴这话出口,在场所有人的视线唰一下全集中到了他的身上。 秦熠微微眯了眯眸子,搭在座椅扶手上的手指无意识地轻扣了几下。 苏识夏似笑非笑地瞅着宁润兴,虽然一句话都没多说,可她那眼神让宁润兴的心里都莫名有些发毛。 “怎,怎么了?” 宁润兴尴尬地干咳了两声,有些心虚地看向苏识夏问:“你不是都已经到了许久了吗?难不成……你那礼物还没送呢?” “正准备送呢,正好赶上你们到了。” 苏识夏道:“既然你都主动问起了,那我也确实该把礼物呈上来送给母亲了。” 苏识夏说着冲门外唤了一声:“素秋”。 没一会儿,素秋便提着一个精致的木盒从外面走了进来。 宁润兴只瞄了一眼就确认那就是之前他给苏识夏的那木盒,立刻摆出了一副与有荣焉的骄傲模样,背脊都挺直了几分。 他还在盯着那木盒看,隐约间,还是敏感的察觉到,似乎有什么凉飕飕的视线凝在了他身上。 他动作僵硬地缓缓转过头去,和那视线的主人对上,就见坐在他对面的秦熠这会儿正看向他这边,那双眸子黑沉地如同夜色下幽深的寒潭。 完犊子了,这铁定是被秦熠给当成情敌盯上了! 苏识夏那个不靠谱的一定是没有和秦熠解释清楚,他的小命危险了啊! 宁润兴额角都沁出了冷汗来,面上还不能显露出什么明显的情绪,只僵硬地冲秦熠挤出了一個和善的笑意。 苏识夏没注意到宁润兴和秦熠之间的那些异样,待到素秋将盒子拿到她身边之后,她便捧着盒子走到姚氏身边。 她将那盒子放在姚氏手边的桌子上,缓缓将盒子打开,将里面叠放在一起的三层木盒一层层取下平摆在桌上。 众人伸长了脖子往这边看,瞧着苏识夏的礼物似乎送的挺多,他们开始还好奇地纷纷议论。 待到苏识夏稍稍退后两步让到一边,他们看清楚桌上摆的那些东西是什么,众人不由面面相觑,半晌都没人主动开口。 倒是坐在姚氏身边的顾氏,看到桌上的那些东西,眼睛登时就亮了起来。 她先是瞄了苏识夏一眼,目光跟着就落到了宁润兴的身上。 宁润兴得意地冲她挤了挤眼睛,顾氏登时会意,目光在在场那些宾客身上扫过,几不可见地轻点了点头,似乎已经暗暗想明白了什么。 “母亲,这就是我给您准备的寿礼了。” 苏识夏道:“都是一些平日里护养发肤和上妆时能用到的,希望母亲喜欢。” 苏识夏之前将盒子打开的时候。 众人瞧着那盒子木料不错,雕工也精致,再加上盒子里装的东西全是一些瓶瓶罐罐,虽然瞧不出具体是什么用处,可看着都是晶莹透明的琉璃瓶子和掐丝珐琅的罐子,看着也挺像是那么回事儿,便没人敢主动多言。 可这会儿听苏识夏主动解释说,那些瓶瓶罐罐不过只是些往脸上涂抹的脂粉,宾客中很快便传出了一声嗤笑。 “我还当平西王妃送的都是什么东西,原来不过只是一些胭脂水粉。” 是女人的声音。 苏识夏循声望去,不出她所料,还是之前故意出言挑事那人。 “瞧瞧人家肃王夫妻,送的都是些应景又贵重的礼物,你这……” 那人的话还没说完,坐在姚氏身边的顾氏已一脸惊喜地开口问:“平西王妃,你刚才说这里摆着的,是养护发肤,还有上妆之物?” “你说的那护肤之物,前几日润兴已经拿回家中去给我用过,效果确实是极好的。也不怕你笑话,我也不过就用了两日,今日出门之时,连相爷都夸我气色比之前好了许多。” 苏识夏本来以为顾氏是已经知道了她和宁润兴要合伙做生意的事,瞧出她是想借着姚氏寿宴将她要卖的商品名气打响,所以故意开口要同她一唱一和演一出双簧的。 可她瞧着顾氏那闪闪发亮的眼神,激动的表情,她又隐约觉得……顾氏似乎是真的对这些东西挺上心的。 姚氏一开始听苏识夏说那些东西不过是一些胭脂水粉,心里都已经开始冷哼了。 可瞧着顾氏这夸张的反应,她也察觉到些许蹊跷,不由转望向顾氏试探着问:“姐姐,识夏送来的这些虽说只是胭脂水粉,但我瞧着样式新鲜,也不像是市面上卖的货色。” “我瞧姐姐你这模样,莫非也用过相似的不成?” “我是用过差不多的。” 顾氏笑道:“不过我可没你这么好的福气,竟有个好女儿给你安排了这一整套。” “我不过是用过里面的一两样罢了,而且我用的那些不过是一些瓷瓶装的,可远没有送到你面前的这些精致。” “不瞒你说,别说是我了,连送到誉王妃手里用的,也都不及妹妹你面前这些要多要好。” “誉王妃?” 姚氏惊地微微睁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相信地问:“誉王妃她……她老人家也用过这些东西?” “可不是,还对效果赞不绝口呢。” 顾氏道:“誉王妃得了好东西,也没忘了宫里的太后娘娘,昨日她特地入宫往宫里也送了一份,今日一早就托人捎了话来,说太后娘娘用过之后也说极好,还特地问了,有没有养护头发的。” 顾氏说这话的时候,目光跟着就落到了苏识夏身上,“我之前还发愁该怎么给誉王妃那边回话呢,这下可好,今儿我这一趟算是来着了,你竟然都已经把东西做出来了,这可就巧了不是!” 第91章 她是根本就不会做生意吧 “太……连太后娘娘都用过这东西了?” 姚氏的脸色微微泛红,眼睛亮地惊人,甚至连声音都有些发飘了。 之前知道这些东西只是胭脂水粉的时候,她甚至嫌弃地想要直接让人将这些东西给扔出去。 可现在,她看着桌上那些瓶瓶罐罐的眼神简直像是在放光,大有谁动她东西她和谁急的架势。 “可不是吗?” 顾氏亲热地拉着姚氏的手笑道:“你也知道太后娘娘年纪大了,早过了喜欢涂脂抹粉的年纪。” “可这次送去给太后娘娘用的东西,可不是什么普通的胭脂水粉,是叫……雪肌水。” 顾氏说完便笑道:“瞧我这脑子,研制出这些好东西的人可就在旁边儿站着呢,哪儿还用我想破头去想什么名字,直接让平西王妃给你介绍不就是了。” “反正这都是作为寿礼要献上来给你用的,她可不得把这些东西的用途都给你讲解清楚了。” 顾氏说着看向苏识夏笑问:“你说是吧?平西王妃?”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舒服,都不用多交代什么,人家就已经明白了她的意图,还直接给她搭好了戏台子。 顾氏都已经给她铺好了路,苏识夏自然也不会放过这机会,笑着颔首主动走上前道:“那是自然,母亲,我来给您介绍,这一瓶,就是宁相夫人之前提到的雪肌水。” “这个每日早晚净面之后,取三到五滴涂于面部,只要坚持下去,可以让肌肤一直保持水润白皙。” “还有这个,这是玉颜霜……” 苏识夏把她摆出来的那些瓶瓶罐罐给仔细介绍了一遍。 宾客里的那些妇人们竖起耳朵听着苏识夏的介绍,一個个盯着桌上的那些东西盯地眼睛都直了。 这些东西可是宁相夫人,誉王妃和太后娘娘都用过的,连他们都说好,那想来苏识夏说的那些也都不是吹嘘的空话。 苏识夏说的那些效用若当真属实,那…… 这么好的东西,哪个女人不想要,他们恨不得现在就买十瓶八瓶的回去! 那些妇人们一个个精神振奋,恨不得立刻冲上来向苏识夏询问到底在哪儿才能买到这些好东西。 苏识夏暗暗瞄了一眼屋里那些妇人们的反应,满意地轻勾起唇角,跟着拿起里面最大的那瓶子打开来道:“这一瓶,便是养护头发用的了。” 苏识夏这次不仅是给姚氏看,更是将那东西也递给顾氏让她也仔细瞧了瞧。 “用这种浣发水洗头发,可以让头发越来越柔顺光滑,而且不用涂头油也可以保持清新的香气。” “这东西效果当真有你说的那么好?真的能比皂角或者木槿叶还好用吗?” 顾氏拿着那瓶子凑到笔端嗅了嗅,那如鲜花般清新的香气让她的眼睛都不由一亮,可她这次还是很慎重地向苏识夏确认。 “我刚才也说了,太后也等着想要用这东西,若是你这东西效果没你说的那么好,或者用过之后有什么不好的效果,那……” 顾氏这话一出,一旁的宁润兴立刻紧张地转头朝苏识夏看了过去。 秦熠之前就一直在看着苏识夏,听闻这话,他凝着苏识夏的眼神更深了几分,却也没开口说什么。 所有人都紧张地等着苏识夏的回答,就听苏识夏道:“夫人,您也知道,我今日拿这些东西来,是为了给母亲做寿礼的。” 苏识夏道:“这里的这些东西,要真论起来,也是最适合与母亲相似年龄的人使用。” “不同年龄的人肌肤状态也不同,想要养护好肌肤,自然也要挑对合适的东西。” 苏识夏今日拿出来的这些东西,对这个时代的人来说算是新鲜,可说到底,不过就是护肤品化妆品和洗发护发用品,她在之前那个世界早就已经用习惯了,这会儿讲解起来自然也是一套一套的。 “您若是当真想要将东西送去给太后娘娘使用,那稍后我可以调配出最适合太后娘娘用的浣发水。” 苏识夏道:“太后娘娘年纪大了,头皮经不得刺激,得用固发生发,还有乌发效果的浣发水才更适宜。” “固发生发,还能乌发?”顾氏惊喜地看到苏识夏。 “这种效果的浣发水,你当真能调制地出来?” “夫人放心。”苏识夏自信满满地笑着,“五日之内,我定将调制好的药水送到夫人府上。” “好!” 顾氏爽快地应了下来,“只要你将东西送来,我立刻就托誉王妃将东西送入宫里去,若是效果当真如你所说的那么好,那你就等着领太后娘娘的赏赐吧!” “这些东西能为太后娘娘所用,还能让太后娘娘满意,我已经心满意足了,哪里还敢奢求什么赏赐。” 为了不给其他人留下话柄,苏识夏明智地没有提要赏赐的事,适时转移了话题对姚氏道:“母亲,我送给您的,就是最适合您这个年纪用的东西。” “您只要按着我说的法子,每日护肤保养,不出一个月,保证您看上去能再年轻好几岁。” 姚氏满意地点头,这次脸上的笑都是真心实意的,对着苏识夏连连夸道:“你这礼物送的确实是有心了。” 秦熠看时机差不多了,也让人把自己准备的礼物给送了上来。 是一柄玉如意,材质和雕工都是上乘的,算是中规中矩的礼物,谁都挑不出什么的毛病来。 这会儿气氛正好,瞧着也差不多到了开席的时候,姚氏邀请来的宾客们一起入席,男客女客自然也就各自分开了。 秦熠和宁润兴被苏景珩给请了过去。 苏识夏则是一出门便被一群女眷给拦住了,争着抢着询问她送给姚氏的那些东西在哪里能买到。 苏识夏顺势挑明了自己要在朱雀大街开铺子的事,不止说了一月之后铺子开张,还非常大方的说,凡是今日来给姚氏祝寿的宾客,都可以留下家中住址,待她将各种商品准备好,会着人给各家送去,给夫人小姐们试用。 宁润兴走的慢了些,恰好听到苏识夏这话,他脚步一趔趄,人都差点儿原地绊了个跟头。 他都怀疑苏识夏是不是根本就不会做生意,这店里一分钱都还没赚到呢,她竟然就要送出去一大堆东西! 她是想在店开起来之前就把本金都花光吗! 第92章 你嫂嫂她想见你 苏识夏本来以为,姚氏会在寿宴上再闹什么幺蛾子出来,所以全程一直保持着警惕。 可出乎她的意料,寿宴的过程非常顺利。 和她同席的夫人小姐们似乎是真的被她之前送给姚氏的那套寿礼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席间一直在问着她那些东西的功效和用法,甚至还有人想找她打听调制那些东西的方子。 也有人不动声色地套话,想要问出她究竟是为什么要和秦熠和离。 苏识夏并没有给那些人清楚的回应,只道了句她同平西王夫妻缘浅便把话题给带了过去。 一直到寿宴都结束了,苏识夏起身离席时,才有一位妇人上前来拦住了她的去路。 她定睛一看,发现来人正是之前在正堂时几次出言挑拨的那人,不由暗暗眯了眯眸。 那妇人这会儿面对苏识夏倒是还算客气,先规规矩矩地同苏识夏见了礼,跟着便自我介绍,说她是承恩候姚家的二夫人刘氏。 “承恩候姚家?” 苏识夏心下恍然,“原来你还是我母亲的娘家人。” 姚二夫人笑着颔首,“是,平西王妃这五年来一直深居简出,你兄长成婚你都没能到场。你应该还不知道,你兄长迎娶的那位刘太傅的孙女刘氏,正是我娘家的侄女。” 原来如此。 苏识夏之前还疑惑这人怎么处处针对她,这会儿算是终于闹明白了。 这人和她义母姚氏攀着关系,又和她义兄的妻子也有亲缘在,那不出意外的话,她义兄苏景珩和她那位刘氏嫂嫂的婚事,应该就是这位姚二夫人在中间牵线搭桥一手促成的。 她和苏景珩曾经有过婚约之事,旁人可能所知不多,可这位姚二夫人应该是知情的。 所谓帮亲不帮理,姚二夫人站在她侄女的立场上,对她这个“苏景珩曾经的婚约者”看不顺眼,倒是也在情理之中。 “这细算起来,我同刘氏嫂嫂确实还未曾见过。” 苏识夏说到这儿,也终于察觉到了些许古怪。 “说起来,今日母亲寿辰,怎么一直没见着嫂嫂?” 按理来说,这种时候,刘氏作为昌宜候夫人,是应该出来待客的。 可今日从苏识夏入府,到如今寿宴结束,宾客们也都走了大半了,她竟压根没见到刘氏露面,这着实是有些反常了。 “唉,这事说来便让人痛心。” 姚二夫人的话刚开了个头眼眶就已经红了起来,她边拿帕子擦拭着眼角边低声同苏识夏道:“本来该是一桩喜事的,你嫂嫂她之前就被诊出怀了身孕,已经有五個月了。” “可……就在半月前,她也不过是在花园里散散步,结果也不知打哪儿蹿出了一只野猫来,正冲撞了她。” “她身边那丫鬟也是个不抵事的,护不住主子不说,慌乱间竟然还推了你嫂嫂一把,你嫂嫂摔了一跤,当场就见了红。” “孩子都已经五个月大了,你兄长急地将上京城中有名的大夫都请了一圈,可那孩子终究还是没保住。” 姚二夫人是真的替她那侄女痛心,眼泪把帕子都给沾湿了。 “今日是你出嫁之后第一次回昌宜候府,于情于理,今日你嫂嫂都该亲自招待你才是。可她现在身子正虚着,不能出来走动,又怕你误会,怨她是故意怠慢你,所以特地托我过来同你解释一声。” “会出现这种意外是谁都不愿意看到的,我又怎会同嫂嫂计较这些。” 苏识夏对昌宜候府的人其实都没什么好感,但她和刘氏之前压根没有过任何接触,无冤无仇的,乍然听到她都已经怀孕五月却又流产,苏识夏也不由暗暗叹了口气。 “嫂嫂也是太客气了,她如今应该以将养身子为重,实在不用为这些琐碎的事情烦心。” “我先前并不知道此事,若是早知道了,今日来时就该多带些补品来,好去嫂嫂那里探望才是。” “你嫂嫂她也想见见你呢。” 姚二夫人听到苏识夏这话眼睛登时一亮,立刻上前来亲热地挽住了苏识夏的胳膊。 “之前你嫂嫂就和我交代过,你们姑嫂二人到现在还没正式见过面呢,今天难得你回来一趟,若是你不嫌弃的话,就去你嫂嫂那里坐坐,你们也好熟悉熟悉。” “还有这个小家伙。” 姚二夫人的目光跟着落到了小秦湛的身上,伸手就想要去摸小秦湛的脑袋。 可在她的手伸过去的时候,小秦湛就警惕地侧过身子躲到了苏识夏的身后去。 姚二夫人的手落空,唇角的笑意都不由微微一僵,只强笑着找补了一句,“孩子年纪小,还是会认生。” “你今日既然带着他一起来了,那就将他也带上到你嫂嫂那里去。” 姚二夫人道:“她早听说你嫁进秦家之后就生了个儿子,可还没见过这孩子长什么模样呢。” 她说着这话的时候,目光还在小秦湛的身上打量着。 小秦湛被她那眼神盯地浑身不自在,拉着苏识夏的手轻轻晃了晃。 他虽然什么话都没说,可苏识夏明白,这小家伙是想让她推了姚二夫人的邀约不要跟她一起过去。 刘氏是她名义上的嫂嫂,如今又让姚二夫人亲自来请她,从情理上讲,她确实应该过去一趟,可小秦湛…… 苏识夏正犹豫之时,就见素秋快步朝她这边走了过来。 “主子。” 素秋看苏识夏身边有外人在,本还想上前去凑到苏识夏耳边悄声禀告的,可犹豫了片刻后,她竟然当着姚二夫人的面直接朗声道:“昌宜候派人传话,说主子您这边宴席若是已经散了,还请您到外院书房去一趟。” “昌宜候说,他有事要同您交代。” 姚二夫人本来还亲昵地挽着苏识夏的胳膊,听完素秋这话,她的身子明显僵了一瞬,但很快就神色自然地将挽在苏识夏臂弯的手给收了回去。 “既然是侯爷相邀,那王妃您还是先到侯爷那儿去吧。” 姚二夫人道:“待您从侯爷那里回来之后,再到你嫂嫂那里去看望也不迟。” 第93章 银子自然是由我母亲来出 苏识夏总感觉姚氏的态度有些蹊跷。 去往外院书房的路上,苏识夏在途中停下脚步,示意素秋在一旁帮他们看着来人。 她拉着小秦湛的手走到一个相对僻静的角落里,压低了声音问:“湛儿,你刚才为什么要拦着我不想让我去见昌宜候夫人?” 苏识夏蹲在小秦湛面前和他平视,为了不让他紧张,她的语气放的很轻,还开玩笑地问:“是不是那个姚二夫人对你太热情了,把你给吓到了?” 小秦湛用力摇了摇头,他似乎有些犹豫,挣扎了片刻后,他凑到苏识夏的耳边小声道:“娘亲,其实我……我昨夜有做了一個梦。” 苏识夏呼吸都不由微微一顿,立刻转头看向小秦湛。 旁人不知道,她可是清楚的,这孩子天生灵瞳,他做的梦很可能就是预知梦。 纵然心里已经跟着紧张了起来,可苏识夏面上却还是一派轻松,故作不在意的问:“怎么?你是梦到我去见了昌宜候夫人之后……遇到什么不好的事情了?” “我不知道。” 小秦湛的语气很是苦恼。 “我昨夜做的那个梦很奇怪,我根本就看不清娘亲你对面到底是什么人,可是……我能看到娘亲你特别特别生气,而且……而且你都被气哭了。” 气哭了? 苏识夏的眉头都高挑了起来。 她被气哭? 这昌宜候府里,有谁能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来?还是过分到能把她当场气哭的地步? 苏识夏这会儿心里完全没有半点头绪。 小秦湛之前是没敢说,这会儿苏识夏主动问起,他立刻就紧紧拉住苏识夏的手叮嘱道:“娘亲,我做梦一向都是很灵验的,就算不是今天,那,那应该也是最近。” “总之你不要去见那些奇奇怪怪的人。” “那个姚二夫人就很奇怪。” 小秦湛哼道:“之前在正堂那边的时候,她就一直在人群里冷嘲热讽说娘亲你的坏话!转头又变得那么殷勤邀请你去昌宜候夫人那里,她一定是在打什么歪主意!” “嗯,湛儿说的对。” 苏识夏认真点头道:“你放心,娘亲会小心的。” 苏识夏说完忍不住又试探着问了句:“你之前做的那个梦里,只有我一个人在吗?我对面那人把我气哭的时候……我旁边还有什么别的人吗?” “没有。” 小秦湛这话回地斩钉截铁,“我梦里只看到了娘亲你一个人,我只能确定你对面还有一个人,你们在吵架,但我很努力很努力想看清他是谁,结果都看不到。” “娘亲,要不您也别去书房见那个昌宜候了。” 小秦湛紧紧拉着她的手不放,“万一……万一是那个昌宜候他要把你气哭呢?” “我们还是早点回去吧,我不喜欢这里,我现在就想回家。” 小秦湛难得有这么主动撒娇的时候,“娘亲你就让人告诉昌宜候,就说我病了,你要带我回去养病!这么说他一定不好意思再留你的!” “年纪不大,心思可不少,你这小脑袋瓜里平日都想什么呢?” 苏识夏听着小秦湛那童稚的言语不由失笑,“哪儿有你这样自己咒自己的?而且,这会儿只有我们两个人也就算了,昌宜候他怎么说都是莪名义上的兄长。” 苏识夏道:“在外人面前,你可不能叫他昌宜候,要叫舅舅的,知道吗?” “我才没有这样的舅舅。” 小秦湛低着小脑袋很小声地嘟哝着,“之前几年他都没有去秦家看过我们一次,他对我们都不好,我才不要认这样的亲戚!” 这小子,脾气还挺大。 苏识夏眼底的笑意更深了几分。 她也知道小秦湛这话不合乎礼法,可这次她却没有去纠正他。 小孩子,恩怨分明没什么不好的。 原主欠了她义父一份恩情未偿,如今原主死了,原主的义父也不在了,她又占了原主的身子,那这份恩情,就该由她来替原主还上。 可,就算要还恩情,那也是她一个人的事,和小秦湛无关。 想到这儿的时候,苏识夏的眼神也变得坚定了起来。 “行,你不想认也没关系。” 苏识夏笑道:“以后只要在人前你礼数做足就行了,人后,你不用把昌宜候府这些人当做什么亲戚看待。” “毕竟,这些人本来也就不值得依靠。” 小秦湛一听苏识夏这话眼睛登时亮了起来,小脑袋也抬了起来,对着苏识夏用力点头。 看小家伙重新恢复了精神,苏识夏也没再耽搁,招呼了素秋一声让她跟着,她牵着小秦湛的手就朝着外书房那边走去。 只是这次还没走出多远,她就又被人给拦了下来。 这次拦她的倒是个熟人——宁润兴。 “寿宴都已经散了,你竟然还没有跟着你母亲一起回去?” 苏识夏挑眉疑惑地看着宁润兴,“你这是要去哪儿?” “什么去哪儿?我就是听说你要到书房去找昌宜候,知道你必须经过这条路,故意在这儿堵你呢。” 宁润兴这次也没和苏识夏绕什么弯子,开门见山地问:“我说,你之前说的那话,不是玩儿真的吧?” “什么?” “你别和我装糊涂!你不是亲口说了吗,今日来贺寿的宾客,你都让他们留下了地址,等第一批雪肌水做好了,你要每家都送去一份给他们试用!” 宁润兴一说起这事儿就忍不住炸毛,“你脑子里到底是在想什么啊?连这种话你都敢说得出口?” “今日来道贺的,至少也有好几十户人家,你一家就算只送一瓶雪肌水,那也得是好几十瓶送出去……” “谁说我只送雪肌水?” 苏识夏打断他的话,“我是打算将我们店里将来要主打的商品都给他们寄去一份。” “只送一瓶水瞧着可太小家子气了,要送不就得送一套。” 宁润兴倒抽了一口凉气,只觉得眼前的视线都陡地一黑。 “疯了!你是真的疯了!你就没算过成本吗?你可想清楚了,咱们店都还没开起来,你如今可是一分钱都还没赚到呢,现在就要先砸钱出去?” “你手里的那点银子够你挥霍吗!别是店还没开起来,你就先把所有的本金都给砸完了。” “我知道,肃王夫妻两人今日送的礼物着实是够贵重,你觉得你送的那礼物寒酸了些,所以想要送些礼物出去,替你母亲撑撑场面,这我也能理解。” 宁润兴苦口婆心地劝着。 “面子固然是重要,可钱也一样重要啊!真的,你再好好想想……” “谁告诉你,我要用我自己的钱了?” 苏识夏打断了宁润兴的话。 在他错愕目光的注视下,她浅浅扬起唇角,笑道:“放心,这笔银子,既然是给我母亲做面子,那……自然也该是由我母亲来出。” “她都已经同我说好了,等一有空闲就带着我去取银子。” 第94章 你是真不怕惹人非议吗 苏识夏在找姚氏讨要那笔嫁妆银子的时候,就已经盘算好了那笔钱的用途。 做成商品,送出去,既给她店里做了宣传,又替姚氏摆了排场做足面子,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呢。 姚氏拿出这笔钱纵然会有些肉疼,可……等她知道这笔钱是给她自己做面子,她心里的怨念估计也能消了大半了。 宁润兴今日来的晚,并不知道苏识夏向姚氏讨要嫁妆这事。 这会儿听着苏识夏的那些话,他满头都是雾水,可苏识夏却也懒得再和他解释那么多了。 “总之你就放心,我都说了,我保证能让铺子赚钱,说到就一定能做到。” “需要你帮忙的时候,我绝对不会和你客气。不需要你帮忙的时候,我有自己的规划,你就别多瞎操心了,安心等着赚钱数银子就行了。” 苏识夏这话说的很是不客气。 可听着她那自信满满地语气,宁润兴反倒安心了下来。 “我还担心你是被肃王夫妻刺激地脑子不清醒了呢,既然你心里有谱,那我就不多说什么了。” “那什么,我就给你交个底儿啊。” 宁润兴摆出一副郑重其事的姿态。 苏识夏挑眉看向他,就听他道:“我知道,你要和平西王和离了,以后你一个人在外带着孩子生活也不容易。我也知道你手上多少有点银子,可那些银子估计也不够你用多久。” “开店赚钱需要投入的成本可是很大的,你那点钱估计根本就不够用。” 宁润兴道:“小爷手里多少还是有点儿银子的,零零散散加起来,不说多的,只要不超过一万两,还是能给你凑出来的,你要是需要的话,记得跟我说啊。” 他说完这话,像是生怕苏识夏会误会一样,还特地强调了一句。 “你可别多想,我没有任何其他不正常的心思44,就只是看在咱们俩如今是合作关系,我也占着店里干股的份上我才愿意把钱借给你用的。” “而且事先说好了,就是借!等赚了钱你可是还要还的,不仅还本金,你还要还利息。” “好。” 苏识夏笑道:“放心,真缺钱的时候,我一定第一個找你。” “哼!那还不是因为小爷我最靠谱。” 宁润兴抬着下巴傲然回了这么一句,看该说的事情都说完了,他也没再墨迹,和苏识夏招呼了一声转身就准备要离开。 苏识夏却突然开口叫住了他。 “我一会儿要去书房和昌宜候聊正事。” 苏识夏道:“我都不知道要在那边耽搁多久,湛儿年纪小我们聊什么他估计也听不懂,让他干坐在那儿也没什么意思。” “我准备让素秋带着湛儿先回去,不过只他们两人我也不放心,你要和你母亲回宁家,不是正好顺路经过我家附近吗?” 苏识夏的手拍着小秦湛的肩膀道:“就让我家的马车跟在你家马车后面,劳烦你让你家护卫路上帮着关照一下。” “嗐,我还当什么事儿呢,不就是顺路送他们回去吗,没问题。” 宁润兴爽快地应了下来,可很快他又想到了什么,一脸警惕地问:“那什么……你来的时候不是坐秦熠的马车来的吗?回去不跟他一起回去?” “莪今天都已经当众说了,我要和秦熠和离了。” 苏识夏道:“来的时候是他已经等在我家门口了,也避不开,如今既然一切都已经挑明了,我也没必要再和他做戏装样子了。” “只用把素秋和湛儿他们送回去就行。” 苏识夏道:“等我这边忙完我会自己想法子回去了,我这么大个人,又不会跑丢。” 宁润兴听苏识夏说地有理,也就没再多言。 他这边是很轻易就说通了。 可小秦湛却还紧紧拉着苏识夏的手不肯放开。 “娘亲我不要回去!我要和你一起!” “乖,你听话。” 苏识夏揉了揉小秦湛的小脑袋,以前小秦湛提什么要求,她一般是都会答应的,可这次,她的态度却格外坚决,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 “你跟着素秋一起回去,到家之后就别出门了,钱来他是会些功夫的,有他在院里守着你们我也放心。” “你不用担心我。” 看小秦湛还是抿着唇倔强地不肯撒手,苏识夏低声安慰他道:“放心,娘亲可厉害着呢,绝对会保护好自己的。” “可是……” 小秦湛还想要再说什么,苏识夏却没给他继续说下去的机会。 “等我这边事情忙完我就回去,回去时我一定还好好的,我保证。” 小秦湛知道苏识夏这事主意已定,心里纵然还是有些担心,可终还是没有再多说什么,只闷闷点了点头,不舍地松开苏识夏的手,迈开小短腿走到了素秋身边去。 苏识夏和他们一起走了一段路,一直到下一个路口才和他们分开。 待目送着小秦湛和宁润兴他们走远之后,她深吸了一口气,整理好自己的情绪,朝着苏景珩的书房走去。 小厮早就已经在路口候着了,见苏识夏来了,立刻上前来给她引路,一路带着她到了书房门口。 小厮禀报过之后,苏识夏推开房门进去。 双脚刚在书房里站定,身后的房门便被人从外面关上了。 苏识夏眉头微蹙,戒备地看向站在不远处的苏景珩,“你这是什么意思?” “虽然我们是名义上的兄妹,可说到底还是没有血缘关系的。你已娶,我已嫁,如今我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你还要将书房门关起来……昌宜候,兄长,你是真不怕惹来旁人非议吗?” 苏景珩在苏识夏进入书房之后便缓步朝她走了过来。 乍然听到苏识夏这话,他着实愣了一下,忍不住皱起眉头,目光在她身上上下仔细打量了一番。 “之前母亲和我提起,说你简直像是换了性子一般,和五年前比判若两人,之前我还不信,如今……你当真是和五年前不同了。” “都过五年了,若是还一成不变,那不是人,是妖精。” 苏识夏唇角挂着客气疏离的笑意,言语不温不火。 她也不想和苏景珩绕什么弯子,开门见山地问:“你叫我来这里,是要和我说什么?” “这里不方便谈事情。” 苏景珩说着率先转身在前面引路,“你随我来。” 第95章 他是我的儿子 所谓的古代豪门贵族,大户人家,书房里或者卧房里,总有那么些密室暗道存在。 苏景珩直接将她带入书房密室的时候,苏识夏虽然有些惊讶,可也没明显表现出来。 可待密室的门刚关上,苏景珩立刻转过身来拉住了她的手时,苏识夏的眉头登时就高挑了起来。 “识夏,这密室里很安全,如今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你和我说实话,和离这事,到底是你提的,还是秦熠提的?” 苏景珩握着苏识夏的手收紧,苏识夏抬眸就见他眉头紧蹙,眉眼间都满是焦虑不安之色。 “之前五年,他虽在边关对你不闻不问,可也从来没有说过要同你和离。如今他这回来才几天,你们和离的消息就已经传的沸沸扬扬了,这铁定有问题。” “之前还有人在传,说秦熠和湘宁郡主有了私情,这次回来就是为了休了你好娶湘宁郡主入府,甚至说秦熠带回来的那两个孩子都是他和湘宁郡主的私生子,此事可当真?” “他真的是为了娶湘宁郡主,所以才要和你合离?还是因为什么其他别的缘故?” 苏景珩紧张地接连追问,苏识夏却始终抿着唇一声也不吭。 她这样异常的沉默,让苏景珩越发焦躁不安起来。 “我知道你的性子,不到迫不得已的情况下,你是绝对不会同意和他和离的。可今日你竟然当着那么多宾客的面承认了你要同秦熠和离之事,我知道你一定是有苦衷的。” “是因为……那個孩子吗?” 苏景珩握着她的手用力收紧,把苏识夏的手都捏地犯疼了。 苏识夏吃疼地轻嘶了一声,立刻将自己的手从苏景珩的手里抽了出来。 她这样抗拒的反应,被苏景珩当成了默认。 苏识夏眼看着他的脸色瞬间转为苍白,跟着紧凝向她,压低了声音神色紧绷地问着,“他对那孩子的身世究竟知道多少?” “你和我的事……你难道也同他说了吗?!” “你和我的事?” 苏识夏心里咯噔一沉,面上却依旧摆着那么一副冷淡疏离的神色。 “兄长,你说这话我可就听不懂了,你我之间,还有什么事是不能被秦熠知道的吗?” 苏景珩听到她这话,脸上都表情都因为错愕有了微微的凝滞。 但他很快反应了过来,一副歉疚的模样无奈叹道:“识夏,我知道……当年的事情是我不对,是我对不起你。” “可我当时也是气极了,更是被逼疯了,所以才对你做出了那样的糊涂事!” “你出嫁之前,是同我说过,从此以后,我们再无半点干系,可……这次我给你下帖子,你不是也接了吗?” 苏景珩道:“你既然还愿意来,就说明你已经原谅我了不是吗?” “你现在就别再和我赌气了,当务之急,是得先想好接下来该怎么应对。” “所以你必须先和我说清楚,秦熠对我们两人的事到底知道多少?或者该说,你生的那个儿子,是叫,湛儿是吧?他……” 苏景珩自己似乎都觉得难以启齿,轻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之后,这才闷声问:“他是我的儿子这件事,秦熠已经知道了吗?” 苏景珩这句话传入苏识夏耳中之时,苏识夏耳中瞬间一阵嗡鸣。 她只觉得有一股热血直冲天灵,跟着整个人都彻底麻木了。 苏景珩他刚才说了什么?她没听错吧? 他竟然说,小秦湛是他的儿子?!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苏识夏一把将苏景珩推远,冲着他厉声呵斥,那本该满是愤怒的话语,出口时竟带上了些许的颤音。 “湛儿他怎么可能是你的儿子!苏景珩,你还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吗!” 苏景珩张了张口,却半晌没有说出话来,看向苏识夏的眼神中竟满是羞愧之色。 “我知道,五年前那事,确实是我不对,是我对不起你,莪……” “什么五年前的事!你既然敢做,就该敢认!你现在就当着我的面,一五一十地和我说清楚,当年你到底做了什么!” 原主的记忆是残缺不全的,特别是五年前她出嫁之前的那一段记忆,完全是一片空白。 苏识夏这会儿脑子里其实也已经乱成了一片,可她也明白,现在是弄清楚小秦湛身世的最佳时机。 纵然心脏已经快要从嗓子里跳出来了,她还是努力让自己冷静了下来,强撑着气势套着苏景珩的话。 苏景珩以为苏识夏这是因为他提起了当年的事,怒火上头,所以要逼迫他同她一起面对那不堪的过去。 他的脸色变了几变,顿了半晌之后才哑声道:“当年,你明明还是我的未婚妻,却和秦熠,你和他……” 苏景珩死死攥紧了拳头,似乎想起了当年的屈辱,出口的话都满是咬牙切齿地意味。 “我承认,我当时真的是气你恼你恨你!那天我又喝多了酒,越想越气不过,所以,所以我才……” 苏景珩说到最后,似乎连他自己都说不下去了,只用力闭上眼睛摆出一副豁出去了的模样低吼道:“是!那夜是我不顾你的意愿动了你,可……” “啪!” 苏景珩的话还没有说完,苏识夏已猛然扬手,一巴掌狠狠抽到了他的脸上。 苏景珩捂着瞬间红肿起来的脸颊满脸错愕地看向苏识夏,却正对上她那双浸满了血丝的猩红眸子。 她想起来了。 就在苏景珩说出最后那句话的瞬间,原本一片空白的记忆,如同被打开了什么闸门一般瞬间倾泻而出。 苏识夏终于想起了原主的过去,也终于明白,那一夜原主究竟遭遇了什么。 …… 五年前,原主和秦熠有过那荒唐一夜之后,就和秦熠仓促定了婚期,只等着秦熠来娶她过门。 成婚前半个月,按照东陵国的习俗,她的义母姚氏带着她去山上寺庙祈福,以期佛祖能保佑她和秦熠婚后能和和美美。 那时正是盛夏。 上午他们上山的时候还是晴空万里,可刚到寺院参拜完没多久,就突然下起了雨来。 夏天的雨,只要下起来就如瓢泼一般,那场雨又足足下了一下午。 大雨阻了他们的去路,无奈之下,那天他们只能借居在了寺庙的禅房里。 那天傍晚,苏景珩见姚氏和原主迟迟未归,实在是不放心,便冒雨策马赶到了寺庙里。 也就是那夜发生了事,几乎改变了原主的一生…… 第96章 苏景珩你就是个畜生 苏景珩到了庙里,确认原主和姚氏都没事,这才放下了心来 可因为大雨一直未停,再加上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姚氏不放心苏景珩连夜冒雨回去,便让苏景珩也一起留宿在了寺庙里,说好了等明日天晴就一起回去。 那天晚上,苏景珩找到了原主的禅房里,他质问原主为什么要背叛他,原主只低着头一声不吭。 苏景珩对原主或许当真是存着些许感情的。 在原主的记忆里,当时苏景珩红着眼睛说,原主和秦熠的那夜若当真只是巧合,若她并不是真心实意想要嫁给秦熠,那,就算如今原主和秦熠的婚约已经定下了,他也可以让这门亲事作废。 苏景珩当时提出了一个荒唐到近乎可笑的法子。 他说,让原主诈死,只要秦家以为原主已经死了,那婚约自然就不作数了。 待到原主和秦熠的事渐渐平息下来被众人遗忘,苏景珩会给她重新安排一个身份,让她回到苏家。 “虽然那样我可能再给不了你什么正当的名分,但我们以后就可以永远在一起!我发誓我会一辈子对你好!我不嫌弃你已经和秦熠……我只要你这個人,只要你能以后长久的陪着我!” 他说的情真意切,似乎真的对原主动了真情。 可原主当时只红着眼睛看着他,态度非常坚决地摇了头。 原主当时已经死心了。 她和秦熠那荒唐一夜,本就是被人设计,事发之后,原主自己也是慌乱无措。 在她最无助最痛苦的时候,她试图去向苏景珩解释,可苏景珩根本就没有给她任何开口的机会,上前就狠狠一脚踹在她的胸口上,怒骂她是不知廉耻的贱人。 原主也知道当时苏景珩是怒火上头,可……在她最绝望的时候,又要承受苏景珩那样的羞辱,那已经将她的一切自尊和对苏景珩残留的那些许期待都彻底碾碎了。 “其实,母亲和姐姐说的对,我这样的身份,想要嫁给兄长你,本就是高攀。更何况我如今已非完璧,又有何脸面再留在兄长身边,让兄长受此浊辱。” 原主当时还努力维持着冷静,勉强冲苏景珩扯出了一抹笑来,郑重地将她义父当年给她的那枚作为定亲信物的玉佩还给了苏景珩。 “兄长,事已至此,全当我们兄妹有缘无分,信物还你,我们的婚约就此取消。就这么……放过彼此吧。” 苏景珩万万没想到他竟然会遭受原主的拒绝。 在原主态度强硬地将他“请”出房间之后,他便如同被抽了魂魄的游尸一般一头扎进了漆黑夜幕之中。 原主那天晚上捂在被子里几乎将一双眼睛都哭肿了,迷迷糊糊也不知什么时候睡了过去,可睡到半夜的时候,她只感觉身上的被子被人给掀去了。 有什么人重重压在她的身上,带着浓烈酒气的嘴扑到她的怀里,如同疯了一般吻咬着她的脖颈。 原主当时都已经被吓疯了,张口就想要喊叫,却被那人死死捂住了嘴巴。 当时雨已经停了,月亮从乌云中探出头来,借着外面的月光,原主清楚认出,压在她身上对她欲行不轨的那人,分明就是她的义兄苏景珩! 苏景珩当时明显是已经彻底喝醉了,眼神都是迷离涣散的,只还留着些许混沌的神智,知道绝对不能让原主叫出声来。 “我有什么不好,你为什么宁可去嫁给秦熠都不肯跟我?” “那个秦熠他算什么东西?秦家的一个庶子罢了!你嫁过去,就算是得了个正妻的身份,难道日子还能比留在我身边过的更好?” “我不会将你交给他的!你是我的!我们早已经定了婚约,你是我的未婚妻,这辈子就只能有我一个男人!你只能属于我!” 苏景珩当时疯了一般在她耳边念叨着,手上的动作更是没停,不过几下用力就已经将她身上的衣裳撕扯地不成样子。 原主当时被吓地都快要崩溃了,她拼命挣扎想要求救,却根本抵不过苏景珩的力道摆脱不了他的钳制。 在苏景珩要扯去她里衣之时,她的手终于摸到了床边矮几上的一个瓷瓶。 慌乱之中,她哪里顾得了那么许多,凭着本能用力攥紧那瓷瓶,拼尽全身的力气将那瓶子重重砸在了苏景珩的头上。 苏景珩当场就被砸晕了。 身子无力倒下将原主重重压在了身下。 原主只感觉终于逃过了一劫,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卧房的门却恰好在此时被人用力敲响。 门外传来的分明是秦熠的声音。 那模糊的记忆中,秦熠的语气明显带着担忧和焦急。 他似乎听到了屋里的动静,急声让她开门,问着她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原主当时被吓得瞬间出了一身的冷汗。 她不敢让秦熠发现苏景珩就在她的房里,只能匆忙用被子将苏景珩的身子遮掩了起来,她则匆忙整理好衣服出门去见秦熠。 原主自以为自己遮掩的不错,却没想到,自己脖颈上被苏景珩折腾出的那些痕迹,暴露了她房中藏了人的事实。 秦熠当时提剑就要冲进屋里去,却被原主死死拦住。 待秦熠终于摆脱原主进入禅房之时,床上早已空空荡荡,已经不见了苏景珩的踪影。 原主看到苏景珩人不见了,暗暗庆幸的同时,心中更是一片茫然。 都还没等她理清楚思绪,秦熠手中的长剑已经抵在了她的颈侧。 记忆中,那身上还残留着些许青涩少年气的男人眯着一双猩红的眸子死死凝着她,压着嗓子怒声质问:“到底是谁动了你?你究竟是在包庇谁?!” 原主给他的回答只有一句。 “没有任何人动我,你若是不信……就杀了我吧。” 呵!都到了那种时候了,原主不惜弃了自己的性命,竟还想要保住苏景珩的名声。 可苏景珩呢? 他算是个什么东西?! 敢做不敢当的懦夫! 当年不顾原主的死活自己一跑了之,如今竟然还敢觍着脸来说小秦湛是他的儿子。 哈! 苏识夏死死咬着牙,一腔怒火再也控制不住,那一巴掌就那么狠狠扇了上去。 “苏景珩,你就是个畜生!” 第97章 这是我们苏家的秘密 脑海中的那些记忆越清晰,苏识夏心中的怒火便越发不可抑制。 她实在是想不明白,就苏景珩这种人渣,原主为什么还非要护着他。 这事若是换到她身上,谁敢对她做那种畜生都不如的事情,她就算是拼了这条命也要和他同归于尽! 苏识夏的眼眶都已经红了一圈,眼角染上了湿润的水色,整张脸都因为愤怒而变得一片潮红。 刚才那一巴掌根本难消她心头的怒火,她攥紧了拳头,挥动手臂朝苏景珩的脸上狠狠砸去,恨不得一拳彻底打烂他那张道貌岸然的丑恶嘴脸。 可这次,她那一拳终究是没能到落到苏景珩的脸上,吃了刚才那一巴掌之后,苏景珩明显已经有了防备。 眼看苏识夏那一拳再次挥至,苏景珩的脾气也被彻底挑了起来,抬手用力攥紧苏识夏的拳头,跟着扯着她的手臂将她整个人往后一掼,将她死死摁在了密室的暗门上。 苏识夏的后背还带着伤,猛地承受这样的撞击,她疼地当场倒吸了一口凉气,脸上的血色都瞬间褪尽了。 “你闹够了没有!” 苏景珩根本没有察觉到苏识夏的异样,攥着她的手腕大声呵斥。 “我承认,当年的事情确实是我不对,是我对不起你,可我当时也是喝醉了,我也不想的!我们在一起生活了五年,我是什么样的人,你难道还不知道吗?” “呸!” 苏识夏强忍着背部的疼痛,在苏景珩的面前没有露出半点的妥协或是怯色。 “少替自己狡辩了,能做出那样的事情就足以说明你本身就存着那种龌龊的心思!” 苏景珩脸上的表情都有了瞬间的扭曲。 他张了张口,那些反驳的话已经到了嘴边,可最后他却像是豁出去了一般,竟然直接承认了。 “就算是又怎样!” “我们早已经定下婚约,若非阴差阳错之间秦熠突然跳出来横插那一脚,你这辈子本就该是我的人!” 苏景珩说起当年之事,语气中也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 “事情发展成现在这样你以为我愿意吗?就那么将你交给秦熠,你以为我能甘心?!” 呵!有什么不甘心,原主的记忆若是没有出差错,秦熠没有出现之前,你就已经经常对原主摆冷脸了。 就你这样嘴上一套背后一套的人渣,有什么可指望的! 苏识夏心中对苏景珩越发鄙夷,如果可以,她是真恨不得现在就弄死这个狗男人。 可背上那不断传来的痛感却提醒着她,她现在这身体太弱了,根本不是苏景珩的对手。 而且,不管怎么说,苏景珩都是原主义父唯一的血脉。 原主的义父偏偏又对原主有恩。 就算是看在原主义父的面子上,若非迫不得已,她也不能就这么对苏景珩下死手。 苏识夏渐渐冷静下来,理智回归,她的心里也已经有了计较。 现在不是在这里和苏景珩争论谁对谁错的时候,最重要的,是搞清楚苏景珩找她来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你先放开我。” 苏识夏挣动着手腕努力摆脱苏景珩的钳制。 “你今天找我来,总不会就只是为了和我吵架吧?有什么话你直接说,别耽误时间。我儿子还在家里等着我,我回去晚了他会担心。” 苏景珩看出苏识夏这会儿已经渐渐冷静了下来,心里虽然还是存着一些戒备,但终究是松开了苏识夏的手,也稍稍退后一步和她保持了安全距离。 “我是想好好和你谈的,我也没想到,不过只是提起了当年的事,你的反应就这么……” 苏景珩扯动唇角勾起一抹苦笑。 苏识夏刚才那一巴掌打地着实太狠了,苏景珩的唇角都破了皮。 这会儿只是做了個幅度稍大的表情,他就疼地忍不住当场倒抽了一口凉气。 “你既然不想提当年,那我们就不提,只说现在。” “我知道你不想承认,可我是知道的,湛儿他就是我的儿子。莪今天找你来就是想问清楚,秦熠他是不是已经知道这件事了?他是不是就是为了这事要同你和离。” 苏识夏背上的伤疼地要命,她只是努力想站直身子,刚动了一下就疼地眼前一阵发黑。 她拼尽全力抵抗着身体的不适,刚稍稍缓过点劲来,就正好听到苏景珩那最后一句话。 那一瞬,她只感觉眼前的一切无比荒谬,忍不住缓缓抬起头,用一种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向苏景珩。 “苏景珩,我不管你是真疯了还是当时喝醉了酒脑子不清醒,但我现在就可以明明白白地告诉你,那晚你虽然确实闯进了我的房间里欲行不轨,但在你真的对我做什么之前,我就已经拿花瓶把你砸晕了。” “那天晚上,我们之间根本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从始至终,和我有过夫妻之实的男人只有秦熠一个。我和你根本没有那种关系,我的儿子更和你无关!” “你要是再敢说出这种话侮辱我,诋毁我儿子,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 苏识夏说话间,手已经按在了空间吊坠上。 苏景珩见她翻手间竟然直接取出了一柄匕首来,不禁惊地微微变了脸色。 “识夏,你冷静些。” 苏景珩或许不怕苏识夏,但他对苏识夏手里的匕首明显还是存着些忌惮的。 先前他还敢站在苏识夏面前理直气壮地同她说话,可就在苏识夏拿出匕首的那一刻,他已经不动声色地悄悄挪动了身子,暗暗和苏识夏拉开了距离。 “我知道你是想隐瞒这件事的,我也知道,你根本不想让我知道那个孩子与我有关。毕竟若是你还信任我,还想过要依靠我,当年那孩子出生之后,你就该直接来找我的。” “我能明白你的苦衷,一个女人,都已经出嫁了,生下来的孩子却不是你丈夫的种,这消息若当真走漏出去,你的名声怕是都要全被毁了。到时候,别说是你的性命了,怕是连你儿子的性命都保不住了。” “你的难处我都懂,这些年你的委屈我也都清楚。可不管你在外人面前怎么否认隐瞒,那孩子的那双眼睛就摆在那儿,那就是最切实的证据,足以证明他是我的儿子!” 苏景珩自嘲笑道:“我真的没骗你,在我得知你生下来的儿子有一双蓝眸的时候,我就已经确定了,他就是我的儿子。” “这算是我们苏家的秘密。” 苏景珩叹道:“我父亲并不是他嫡母所生,他的生母,就是一位天生蓝眸的胡姬。” 第98章 你得为我们的孩子考虑 已经拥有了原主五年前相关记忆的苏识夏此时无比确定,小秦湛就是秦熠的亲生儿子,没有任何疑问。 可听着苏景珩信誓旦旦地说着那些话,她也没有反驳。 倒不是还对小秦湛的身世有所怀疑。 她只是好奇苏景珩接下来到底要说什么罢了。 苏识夏这种异样的沉默,被苏景珩当成了一种变相的默认。 看苏识夏似乎突然变得“顺从”了,他眼睛微亮,顿时说地更加起劲了。 “虽然我和父亲都没有继承我父亲生母的蓝眸,但,像湛儿这种隔了两代继承祖辈容貌特征的孩子,也是有不少的。” “在确认湛儿就是我的孩子之后,我其实很想要将你从秦家接回来,湛儿他毕竟是我的骨血,就那么让他留在秦家,以后让他冲秦熠叫父亲,我……” 苏景珩说得情真意切,都快把他自己给感动坏了。 苏识夏却是心如止水,如同看戏一般看着苏景珩在她面前“声情并茂”地表演。 听他说到这儿时,苏识夏还忍不住打断了他,很是认真地问了句,“那你怎么没去呢?” “我没记错的话,别说是我生下孩子的时候了,自打我嫁进秦家之后,你就再没去秦家看过我一眼,更没去看过我儿子一眼,压根就没管过我们的死活。” “你口口声声说你在意我们,你就是这么在意的?” 听出苏识夏言语间那讥讽的意味,苏景珩脸上的表情微微一僵,但很快给自己找了开脱的理由。 “我也是不得已的,你出嫁之后没多久,母亲就另外又给我说了一门亲事。你生下孩子的消息传回昌宜候府的时候,我都已经和刘太傅的孙女定好婚期了,连聘礼都早早送到了刘家。” “当时我若当真去找你,将你和湛儿接回来,我和刘氏的婚事毁了事小,将你和湛儿的名声毁了事大。” “东陵国的规矩你也是知道的,我若当真那样做了,你是要被抓去浸猪笼的!连湛儿也会被他们抓去和你一起被活活溺死。” 你这种卑鄙无耻的混蛋才该被浸猪笼里溺死一万次! 苏识夏在心底咬牙暗骂,面上却没有露出任何异样的情绪,只冷冷扯了扯唇角。 “你既然连认都不敢认,又何必要在我面前说你是湛儿的父亲?” 她眯起眸子,目光在苏景珩的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眼神越发鄙夷不屑。 “你可别告诉我,你现在突然想通了,又准备要对我和湛儿‘负责’了。” “你和秦熠若是当真已经和离了,你一个女人家又无栖身之处,只要你愿意,你想什么时候回到我身边,莪都不会拒绝你。” “虽然可能给不了你什么名分,可,我以我的性命发誓,可以保你衣食无忧。” 苏景珩道:“最难办的就是湛儿那边,他虽是我的亲生儿子,可现在,秦熠才是他名义上的父亲,而秦熠他现在又……” 苏景珩的话说了一半又顿住,很快又把话题扯回了最初他最在意的问题上。 “我也是为了处理好湛儿的问题,才想要先找你问清楚。” “识夏,现在不是闹性子的时候,你和我说清楚,秦熠他究竟是为什么要同你和离?” “是因为知道了湛儿不是他的亲生儿子,所以要和你们母子彻底断绝关系,还是说……他和湘宁郡主真的有了什么苟且,所以才要把你赶走,扶湘宁郡主上位?” 苏景珩问地十分认真,神色紧张而凝重。 苏识夏闻言只是淡淡挑了挑眉峰。 “反正最终都是要和离,至于究竟是因为什么原因……这很重要吗?” “当然重要!” 苏景珩想也不想便立刻回道:“若是秦熠他已经确认了湛儿不是他的亲生儿子,那你们和离之事便是无法挽回的了!为了不暴露我和湛儿的真实关系,不让秦熠他怀疑到我身上,你和他和离之后,必须要马上带着湛儿离开上京城。” “走地越远越好,最好一辈子都不要再出现在秦熠面前!也不要再同我有任何的联系,免得秦熠追查到真相最后迁怒于我。” 呵,亏他刚才还摆出那么一副深情的模样,苏识夏还以为他是真存着些许良心想要弥补她和湛儿呢。 感情他铺垫了那么一大堆,就是为了说服她,让她牺牲自己和孩子,好保全他的名声和性命? 苏识夏简直都要被气笑了,越发觉得曾经的原主简直就是瞎了眼,怎么会喜欢过这种厚颜无耻的人渣。 苏识夏本来以为,能说出这种话,已经算是够不要脸了。 可苏景珩接下来的话,却让苏识夏清楚地意识到,这个男人的无耻竟然是根本没有任何下限的。 “若秦熠是因为心里有了别的女人,才急着要同你和离,那你可千万不能顺了他的心意!” 看苏识夏高挑起眉头,一副根本不认同他的话的模样。 苏景珩语重心长地说道:“我知道你心里是没有秦熠的,你在秦家这几年日子过的苦,对你来说,和秦熠和离,或许是一种解脱。” “可你不能只顾你自己,你得想想孩子!你得为湛儿的未来考虑啊!” 看苏景珩那郑重的模样,就好像真的是把小秦湛当成了他的亲生儿子一样,发自真心地在担忧着小秦湛的未来。 “若秦熠和你和离是为了娶湘宁郡主,他并不知道湛儿的真实身世,那湛儿身为他的嫡长子,于情于理都是要留在秦家的,他绝对不会让你将湛儿一起带走。” “湛儿身边有你的时候,你还能看顾着他。可若是你和秦熠和离了,你离开了秦家之后,湛儿身边等于没有了任何依靠,以后又要多出湘宁郡主这個继母。” “湘宁郡主年纪也不大,别说她现在还是能生育的年纪,就说秦熠带回来的那两个孩子,那万一真的是湘宁郡主所生,你想想,湛儿以后在她手下还会有好日子过吗?” “为了扶她自己的儿子登上世子之位,湘宁郡主一定会用尽各种手段将湛儿除掉!” “你以为你和秦熠和离之后,湛儿只是失去了娘亲这么简单吗?你这分明就是把湛儿往死路上逼!” “那能怎么办?秦熠他如今可是平西王,权势滔天,他要和我和离,我难道还能拒绝不成?” 苏识夏神色淡漠。 苏景珩却变得激动了起来,“凭你自己是不行,可你还有我啊!你是昌宜候府收养的义女,秦熠他就算想要和你和离,也得先经过我们昌宜候府点头,只要我们不同意,你就能牢牢坐稳平西王妃的位置!” “最重要的是,只要你还是平西王妃,湛儿就占住了平西王嫡长子的身份!到时候,别说世子之位会是湛儿的,秦熠要是再上战场遇到个什么好歹,那他平西王的位置也都是湛儿的!” “湛儿他是我的儿子,我能不为他考虑吗?” 苏景珩说到这儿,忍不住上前靠近苏识夏,伸手就想要再去握住她的手,“为了我们孩子的未来,无论如何你都要忍下去,绝对不能轻易和秦熠和离!” 眼看他的手就要碰到苏识夏的手腕了,苏识夏突然出手,手里的匕首一转直朝苏景珩的手臂就削了过去。 苏景珩大惊失色,立刻退后将自己的手收回来可终究还是晚了一步,手背上被匕首划出一道血淋淋的口子。 “鬼话说完了吧?” 苏识夏冷冷看向他,“若你今日要和我说的就是这些,那我现在就明明白白地回答你,你尽管放心,我和秦熠和离之事没得商量——我们和离定了!” 第99章 给我管好你自己的嘴 “你疯了?!” 苏景珩捂着自己手上流血不止的伤口惊疑不定地看向苏识夏。 “就算你怨我恨我,那也不该拿你和孩子的未来去和我置气!” “若是秦熠还只是忠勇侯府的庶出四少爷,那你和他和离了也没什么。可他如今功成名就被封异姓王,地位权势都无可挑剔,这种时候你和他和离,这对你能有什么好处?” 苏景珩似乎是真的很怕苏识夏会和秦熠和离,不等苏识夏回应就跟着继续劝道:“你这五年日子过的苦,那也都是秦家的那些人苛待你,秦熠他这五年都在边关,你对他纵然没有感情,但也谈不上是有仇怨啊!” “而且,你怕是还不知道吧?秦熠他当年对你其实是有感情的,你在他心里的分量,远比你自己想的要重的多!” 苏景珩眼看着苏识夏丝毫没有改变态度的意思,还攥紧了匕首一步步朝他面前逼近,他是真的有些慌了,语速都猛地加快。 “五年前那天,你和母亲一起去山上寺院拜佛的时候,你们前脚走,秦熠后脚就到了,他那天就是去来你的。” “他说你们婚期定的匆忙,连三媒六聘的流程都没正式走完,怕你觉得委屈,所以特地带他那几年积攒的一下银钱和他母亲送给儿媳的一些首饰要交给你,好给你出嫁的时候添箱用。” “那天他没见到你,却也向我问明了你的去处。他心里分明是惦念着你的,否则那天晚上,他怎么会刚巧就到了那寺院里,他一定就是看你一夜未归,担心你的安危所以才冒雨上山去寻你的!” “若非那晚我们两人的事正好被他撞见,他也不会对你生了猜疑嫌隙!他喜欢你!就算不喜欢,那也该是对你有好感的,你现在就该利用这一点。” “只要你将那晚你我之事隐瞒到底,让秦熠以为湛儿就是他的亲生儿子,你再多在他面前撒娇献媚装乖讨好,凭你的容貌,相信他很快就会被你吸引。” “到时候再加上我们昌宜候府这边的施压,他是绝对不会再和你和离去另娶旁人的,那样你平西王妃的位置也就彻底做稳了!” “我坐稳平西王妃的位置,然后呢?” 苏识夏只是用匕首将苏景珩逼退。 在苏景珩连连后退和她彻底拉开距离之后,她就跟着停了下来,只安静站在那儿把玩着手里的匕首,冷眼看向他。 “就算我不和秦熠和离,就算以后我儿子真的坐上了世子的位置,甚至是以后我儿子继承了秦熠的位置,成了平西王,那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我早就和你说了,那晚我们两个之间根本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我儿子和你更是毫无干系,你怎么就是不信呢?” 看苏景珩一副惊疑不定地模样看着她,显然还不肯相信她的说辞,苏识夏忍不住嗤笑出声来。 “你一个大男人,就算是喝醉了酒,晚上到底脱没脱过裤子你自己心里难道不清楚?说什么知道湛儿是天生的蓝眸你就确定那是你的儿子,做你的黄粱大梦去吧!” “天底下天生蓝眸的人多了去了,你以为就你父亲的生母一個人长着蓝眼睛?当真么没见识的话,那你真应该去拜访一下东陵国新上任的那位国师,他的眼睛也是蓝色的,难道他也是我儿子的爹不成?!” 苏景珩显然还不知道夜黎也生着一双蓝眸,听到苏识夏这话,他如同被人狠狠扇了一巴掌一般瞬间僵在了当场。 苏识夏的话却依旧没停。 “就仗着我儿子蓝眸这一点,就想跟我儿子扯上关系,脑补自己当年得到了我,还幻想你的儿子能鸠占鹊巢成为世子继承平西王之位?!发梦之前你最好先照照镜子好好看看,你配吗!” 苏识夏那一番话是根本没有给苏景珩留半点脸面。 苏景珩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的脸颊还肿胀着,手背上的伤口他尽管已经努力捂着了,还是有鲜血不断渗出顺着指缝淌出来。 他整个人如今都狼狈地厉害,可那双眸子却还死死紧凝在苏识夏的身上,嘴里不断喃喃说着企图说服自己的话。 “不可能……那孩子生了一双那样的眼睛,他绝对不是秦熠的种!你从十岁进了昌宜候府起就一直生活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我很清楚,你根本没有机会接触其他男人,连和秦熠的那一晚说到底也只是意外而已。” “你的性子我也是清楚的,你绝对做不出那种背叛自己丈夫的事情,那晚若非是我强迫你,你也不可能会和我……” “你了解莪的性子?” 苏识夏忍不住冷笑出声来,“你若当真了解我的性子,那你就该清楚,我这人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那晚,也就是因为你终究没能对我做什么,我顾虑着你的名声,也为了保全昌宜候府的颜面,才选择了对秦熠隐瞒真相,将所有的过错都扛到我自己身上。” “若那晚你真的动了我,以当时我那个性子,就算我没勇气去杀你,也会当场了断了自己的性命,绝不会苟活在世上承受那种屈辱!” “若非我很清楚我自己身子还是干净的,自始至终只有一个男人,我也不会觍着脸求到秦熠面前逼着他娶我,好借此彻底同你和昌宜候府划清界限!” 苏识夏的语调一声高过一声。 苏景珩的身子无力地抵着密室的墙壁,唇不断轻颤着却已经彻底说不出话来了。 苏识夏看着他那狼狈挫败的模样,眼底的冷蔑之色都更深了几分。 “义父那般光风霁月的一个人,竟然生出你这么个龌龊无耻的儿子,义父的脸简直都要被你给丢尽了!整个昌宜候府的脸也要被你丢尽了!” “五年前的事,过去了就是过去了,我既然自己一肩抗下了所有,就不需要你这会儿来假好心可怜我。你若当真还有点良心,还记得我当年帮你保全名声的恩情,那就给我管好你自己的嘴!” “若是再让我听到你胡言乱语诋毁我和我儿子,我要你的命!” 苏识夏这话出口之时,一柄约莫只有一指宽的锋利飞刀贴着苏景珩耳朵就削了过去。 苏景珩僵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一直到感觉到有一股温热的液体淌到了他颈侧,他抬手一抹,赫然发现指尖已沾满了血迹。 他错愕地仰头看向苏识夏,却只看到苏识夏转身离开的背影。 “别以为我是在吓唬你,五年前的苏识夏或许没胆子也舍不得杀你,可现在我说杀你就是真杀你,保证说到做到。不怕死的话,你大可以来试试!” 苏识夏说完这话,本来想要按动密室的机关出去。 可走到门口的时候,她的身子骤然僵住,不可置信地看向暗门那边。 原本该是严丝合缝闭合着的暗门不知什么时候竟然被人推开了一道缝隙。 苏识夏透过那缝隙朝外看去,看清楚外面情景的那一刻,她整个人瞬间僵在原地。 与此同时,密室的暗门已被人从外面缓缓推开。 来人走进密室里,目光在苏识夏的身上停留了一会儿跟着落到了苏景珩的身上。 他一句废话也没有多说,直接拔剑出鞘,大步朝苏景珩走去…… 第100章 本王难道连苏景珩都不如 秦熠突然出现在这里着实出乎苏识夏的意料之外,以至于他提着长剑朝苏景珩走去时,苏识夏竟都忘了去阻拦。 等她回过神来匆忙转身朝苏景珩那边看去时,就见苏景珩的嘴里不知是被秦熠塞了什么东西,嘴巴被卡地半张着,只能呜呜咽咽地叫着,却说不出半句囫囵的求救话语。 他身上的衣裳已经被秦熠削成了一堆破布,大片后背都暴露了出来,背脊上一片鲜血淋漓,瞧着似是伤地不轻。 眼看秦熠再次举起了手中的长剑,这次瞄准的似乎是苏景珩的脖子,苏识夏抬手无力地捏了捏额头。 “差不多就行了,这里毕竟是昌宜候府,你在这里杀了他,圣上真追查下来你也难逃罪责,就为了发泄一时怒火把你自己的前途搭进去,那不值得。” 秦熠闻言没应声,更没有停手。 苏识夏只看到他一脚将苏景珩踹翻在地上,长剑的剑尖飞快在苏景珩背上划过,似乎是刻意想要留下什么痕迹。 苏景珩开始的时候还在不住挣扎哭嚎。 到最后的时候,他是真疼地受不住了,两眼一翻就彻底昏死了过去。 秦熠一直到用剑尖在苏景珩的背上留下最后一笔这才停了手。 察觉到鞋底沾染上了苏景珩的血迹,他嫌弃地蹙起眉头,如同踢垃圾一样把苏景珩踢到了一边去。 “你是什么时候来的?” 苏识夏蹙眉看向秦熠,实在忍不住疑惑地开口询问:“我和苏景珩之前说的那些话……你到底听了多少?” “本王本来在昌宜候府门口等你。” 秦熠踩着苏景珩的外袍,将鞋底沾染的血迹蹭去。 “秦湛他特地跑到马车里找到了我,说你可能有危险。他说,我要还是个男人,就不能让自己的妻子被欺负。所以,本王就来了。” “本王来的时候,正好听到苏景珩说秦湛是他儿子。” “你这个义兄,他是不是能能力有什么问题?” 秦熠话说了一半,突然问出了这么個完全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苏识夏一时间都没能跟上他的思路,“什么能力有问题?” “不能生?” 秦熠说着还往苏景珩的身上瞄了一眼,似乎在观察。 “不然他怎么总想当我儿子的爹?” “你又比他好到哪儿去了?你之前不也以为自己是给别人的儿子当了爹吗?” 苏识夏嗤道:“这会儿知道说湛儿是你儿子了?晚了!” “别以为你听了个墙角确认湛儿是你的儿子,你改了态度就能认下他了。” “你愿意认儿子,湛儿他还不愿意认你这个爹呢,你少自作多情。” 苏识夏似乎也懒得在这个问题上和秦熠多浪费口舌。 她大步走到苏景珩的身边,本来想好好检查一下苏景珩的伤势,可还没等她弯身,秦熠就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腕,压根不给她多看苏景珩一眼的机会,牵着她就大步朝密室外走去。 “放心,我下手有分寸,他死不了。” 苏识夏本来还担心苏景珩就这么被弄死了,听了秦熠的话,她的一颗心登时就放下了大半。 两人一起从密室里出来,走到书房门口的时候,苏识夏一眼就看到之前给她引路的那个小厮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晕了过去,这会儿人还躺在地上,人事不知。 秦熠走上前去,将那小厮拉起来,抬手点了他身上几个穴位。 那小厮悠悠转醒,看到秦熠的那一刻,他猛地惊叫一声,连滚带爬地就要逃跑,可还没挪出去一步远就已经被秦熠拽着后衣领拽了回来。 “你家侯爷同本王切磋时受伤了,不想他死的话,就赶紧去找大夫来给他治病。” 秦熠说完这话,也不顾那小厮到底有没有听明白,拉着苏识夏的手便大步走出了书房。 因为苏景珩是在密室里受的伤,这会儿事情都还没传扬开,两人出府的这一路上也十分顺利,根本没有受到任何阻拦。 等出了昌宜候府,苏识夏本打算就此和秦熠分开。 可秦熠却始终拉着她的手腕不肯放,察觉到苏识夏似乎是想走,他加大了手上的力道,硬是直接将她拉到了秦家的马车里。 “你到底想干嘛?” 刚上马车,感觉到秦熠手上的力道稍有松动,苏识夏立刻挣扎着将自己的手从他掌心里抽了出来。 秦熠对她这样抗拒戒备的态度似乎都已经习惯了,脸上没有任何其他多余的表情,只平静地凝视着苏识夏道:“关于五年前的事,你不该给本王一个解释吗?” “有什么好解释的,你不是说我和苏景珩说的那些话你都听到了吗?” 苏识夏道:“事情就那么回事,都已经过去五年了,还有什么好讲的。” “我知道,在你看来,我当年的行为是挺蠢的,可没办法,那时候我年纪小,谁年轻的时候没喜欢过几个人渣呢。” 苏识夏的语气中都满是自嘲的意味,她是真的替原主觉得不值得。 苏识夏道:“我的生父当年重病,是靠着我义父帮忙花钱找大夫给他治病,身体才渐渐好起来的。” “在外人看来,我这样乡下出身的野丫头,能进昌宜候府,就是天大的好运气。可在我看来,一切都只是为了报恩而已。” “包括和苏景珩定下婚约也是,那婚事是我义父定下的,当时的我,没资格更没道理去拒绝我义父的一片好心。” “其实,我之前对你的感觉一直很矛盾。” 苏识夏这会儿说的都是真话,曾经的原主,确实就是这样的一种心态。 “一边是庆幸,因为和你有了那荒唐一夜,之后才让我彻底看清楚了苏景珩的真面目,也终于能下定决心和昌宜候府断绝关系。” “可其实,也是有点怨你的。若是没有那一夜,我的人生就不会有那么多的波折,或许,就是在昌宜候府的后宅,以昌宜候夫人,或者……侍妾的身份终老一生。” “就算你早就知道了苏景珩其实并非良人,也甘愿守着婚约嫁给他?你真的不后悔?” 秦熠突然开口。 苏识夏闻言只是嗤笑。 “后悔有什么用?我和苏景珩是早就定下了婚约的,我有选择的余地吗?” “那如今,我们两人不止是有婚约,我们甚至已经成婚了,有了夫妻之实,还有了孩子,你为何又非要坚持同本王和离?” “在你看来,本王难道连苏景珩都不如?” 第101章 他想地倒是挺美 秦熠问出的那个问题,苏识夏终究没有给他明确的答案。 倒不是苏识夏矫情,故意想要吊秦熠的胃口,实在是因为她的身体已经撑不住了。 在秦熠问出那问题之后,苏识夏安静地看着他看了良久,只轻笑着说了句,“家暴只有一次和无数次,从你对我动手的那一刻起,你在我这边就已经彻底出局了。” “至于苏景珩……” 她提起苏景珩,还没来得及将他和秦熠做对比,就只觉得眼前一黑,跟着便彻底失去了意识。 苏识夏再醒过来的时候,人已经躺在自己卧房的床上了。 一偏头,就见小秦湛趴在床边。 小家伙也不知是在这儿守了多久了,这会儿应该是困地厉害了,苏识夏盯着他瞧了好一会儿,他都没醒过来的迹象。 素秋熬好了药端进来,发现苏识夏醒了,惊喜地差点儿当场叫出声来。 见苏识夏对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她这才把到了嘴边的喊声给压了下去。 “主子,您什么时候醒的,怎么也没叫我一声?奴婢就在屋子外面守着呢。” “辛苦你了。” 苏识夏努力撑着身子坐起来,压低声音对素秋比了個手势道:“我看湛儿困地厉害,怕惊醒了他,就没出声。” “正好你过来了,来,把他的鞋子脱了,把他抱到床上睡。” 苏识夏怕惊扰着小秦湛,声音放地很轻,“小孩子身体都还没发育好,这么趴着睡对身体不好。” 素秋连连点头,将药碗放下之后便帮着苏识夏把小秦湛抱到了床上去。 两人都刻意放轻了动作,小秦湛中间迷迷糊糊地睁了一下眼睛,看到苏识夏就在旁边,他唔哝着叫了一声“娘亲”跟着就又抱着苏识夏的胳膊沉沉睡了过去。 “主子,您可是都昏迷一天一夜了。” 素秋道:“小少爷他担心您,奴婢一直劝他休息,可他就是不肯,非要在您床边守着,说是一定要让您在醒来之后第一个就看到他。” “奴婢之前出去熬药的时候他还是醒着的,还一直拉着您的手和您说话,这会儿想来应该是真困极了,已经熬不住了。” 苏识夏闻言眼神都明显软了下来,忍不住抬手轻抚了抚小秦湛的小脑袋,“我儿子嘛,当然亲我的。” “是,主子您是顶好的娘亲,小少爷也是最孝顺的好孩子。” 素秋说着就把桌上的药给苏识夏端了过来。 苏识夏笑着睨了她一眼,“你的本事也不差,嘴最甜。” 她接过药碗却没有喝,只闻了一下味道,眉头就不由微挑了起来,“怎么给我熬这么补的药?里面添加的那些药材都不便宜吧,这药方谁开的?又是谁给抓的药?” “药是太医院的太医开的。” 素秋道:“主子您怕是都不记得了,您当时可是在王爷的马车上昏倒的。那天也是王爷亲自送您回来的,不止把您抱进屋里,还给您请了太医来。” “听太医说您身子太虚了需要进补,王爷就让人去买了一堆名贵的补品回来。” “这些药,也是太医开好了方子之后,王爷直接派人去买好了送过来的。” “呵,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苏识夏小声嘟囔了一句。 她的身子她自己是清楚的,说到底还是背上的伤没彻底养好,先前在密室里被苏景珩推搡了那一把又伤到了背不说,那天主要是被苏景珩给气地不轻,身子这才有些受不住。 不过,昏迷一天一夜,也着实有些太夸张了。 “还是身体底子太虚……” 苏识夏眯眸盯着那药看了一会儿,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仰头一口气将药喝了个干净。 “秦熠已经走吧?” 苏识夏将空药碗交给素秋,跟着问:“他走之前,可有留下过什么话?” “有。” 素秋小心瞄了一眼苏识夏的脸色,有些为难地开口道:“王爷他说,说……等您醒了,就让奴婢转告您,您给他的那封和离书作废,他是不会认的。” 什么情况?! 苏识夏惊地身子都猛然坐直了。 素秋看她这反应,头垂地更低了,根本不敢和她对视,只更加压低了声音小声道:“王爷说,您和他之前只是存在些许误会而已,如今误会已经解开了,他秦熠不是抛妻弃子之人,之前的和离之说自然做不得数。” “怎么就做不得数了?当时可是他亲口同意和离的!他秦熠难道还想要出尔反尔不成!” 苏识夏被气得下意识想要拔高声调,可顾虑到小秦湛还在旁边睡着,她又不得不压低声音,一时间气地脸色都微微涨红了。 “什么叫之前只是存着些许误会?那是误会的事吗!” “我和他那可是有仇的!他误会我的时候就对我又打又掐的,如今他轻轻巧巧一句误会,就能当过去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了?!他想地倒是挺美!” 苏识夏是真的生气。 可就在她说这些话的时候,却惊讶地发现,一旁的素秋正悄悄抬眸,用一种很是古怪地眼神看着她。 “怎么了?” 苏识夏疑惑地问:“我说的难道有什么不对?” 她说着还往自己的脸上摸了摸,都有点儿怀疑自己脸上是不是沾什么奇怪的东西了。 素秋闻言却是连连摇头,“主子您这话说的是一点没错!王爷他以前对您做的那些事确实是太过分了。” “王爷他也知道这点,他……他也早就料到您会有这样的反应。” 这次,苏识夏没有再发火开口说什么话,可她的眉头却高高挑了起来,一副见了鬼的模样。 素秋尴尬地清了一下嗓子,这才接着道:“那什么,王爷说……他,敢作敢当,有错也敢认。” “您要是实在是气他恨他,气不过,恨不过,那……等您好了回秦家之后,他任您打回来骂回来,您要做什么他都受着,唯独和离不行。” “除非……” 素秋说到这儿的时候,不由顿了一下,小心觑了眼苏识夏的脸色这才接着道:“除非……他死了。” 这秦熠怕不是疯了吧?! 苏识夏听完素秋那番话之后许久都没能说出一句话来,一直到她的肚子因为一天一夜没吃饭响起了轻微的咕噜声,她这才回过神来,有气无力地冲素秋摆了摆手道:“你先去给我做点吃的让我垫垫肚子。” “人身子一虚脑子就跟着飘。” 苏识夏闭着眼睛靠在床头的软枕上,一脸的生无可恋。 “我得一个人静静。” “灶上一直都热着粥呢,奴婢这就去给您端来。” 素秋说完转身就要走,走到门口的时候,她像是又想到了什么,猛地顿住步子,转头又补了一句,“对了,主子,王爷说……他明天早上会再过来一趟,要亲自接您和小少爷回府。” 第102章 我倒要看看他到底敢不敢 因为素秋那一句话,苏识夏一晚上都没睡踏实。 第二天她起了个大早,在去钱多多那边帮钱多多检查过身体状况之后,她就直接回到了正堂,大马金刀地坐在主位上,目光死死盯着大门那边。 那眼神活像是谁会出现在她的视线里,她就会立刻冲上去把人给宰了一样。 别说是素秋和钱来了,连小秦湛都被苏识夏那气势给吓到了。 他甚至都不敢往苏识夏身边凑,只轻轻拉了拉素秋的衣袖问,“素秋姐姐,娘亲她这到底是怎么了呀?一大早的谁惹到她了,她看上去怎么那么生气?” “是王爷。” 素秋弯下身子,凑到小秦湛的耳边低声道:“王爷之前说了,今天要亲自过来接您和主子回府。” 之前苏识夏昏迷不醒的时候,小秦湛的注意力全部都在苏识夏的身上,压根连眼神都懒得分给秦熠,因此他也根本就不知道秦熠说要接他们母子回府的事。 这会儿乍然听到素秋这么一说,小秦湛登时也炸了,满脸震惊地看向素秋问:“他不是根本就不喜欢我和我娘亲吗?之前娘亲说要和离,他也是同意的呀!怎么突然就变卦了?” “这……奴婢也不清楚。” 素秋道:“王爷似乎也是从昌宜候府回来之后才变了态度,奴婢也不知道他们在昌宜候府到底遇到了什么事。” “不过,奴婢这两天外出的时候,听到不少传言,说王爷折回昌宜候府去找王妃的时候,似乎是和昌宜候动手了,还把昌宜候给伤地不轻。” “昌宜候府的下人说,昌宜候府的老夫人看到昌宜候身上的伤之后活生生哭地厥了过去。老夫人本来都要去请太医了,可昌宜候却死活都不肯,最后只在上京城中找了个最擅长治疗外伤的大夫去给开了药。” “动静闹的那么大,王爷都直接动手了,那天咱们离开之后,昌宜候府一定还发生了很多我们不知道的事。至于具体是什么事,那怕是也只有王爷和王妃清楚了。” 素秋这话还没说完,小秦湛已经迈开小短腿跨过堂屋的门槛快步跑到苏识夏身边紧紧拉住了她的手。 “娘亲娘亲,素秋姐姐说,平西王今天要来接我们回秦家,这是真的吗?” 小秦湛仰着小脑袋,一双湛蓝色的漂亮眸子眨呀眨地巴巴地瞅着她,直把人看地心都要化了。 “他为什么突然又不同意和你和离了?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因为之前的一些事,他对我一直存着些误会,昨天我们算是把话说开了,他自己觉得误会已经解除了,就理所当然的认为我们应该重归于好。” 小秦湛听地一愣一愣地,显然还没能想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都还没来得及出声发表意见呢,就听苏识夏已愤然道:“他做梦呢!以前以为你不是他儿子,以为我做了对不起他的事,就对着我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冷暴力硬暴力都用上了,各种虐我。” “如今确认你是他儿子了,知道我没有做过对不起他的事,他就觉得自己又行了?说一句不同意和离就想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还要把我们重新接回秦家那個虎狼窝里?” “呵!他想把以前的旧账一笔揭过那也得先问问我同不同意!他以为地球都是围着他转呢,他说什么我就得听他的配合着做?凭什么?天底下可没有那么便宜的事!” 苏识夏说着就冲着门口高喊了一声,“素秋,去,到厨房那边把那根最长的擀面杖给我拿过来!” “他今天要是真敢来,我就敢打死他!” 苏识夏这边还在咬牙说着狠话,不经意低头,却发现之前还抱着她手臂撒娇的小秦湛这会儿像是被施了什么定身法一样,整个人睁大了眼睛站在那里半晌都没动一下。 “湛儿,你怎么了?” 苏识夏不放心地抬手摸向他的额头。 她这动作像是把小秦湛突然惊醒了,小家伙仰起头来看向她,满脸不可置信地问:“娘亲,你刚才说什么?” “平西王他真是我爹?我真是他儿子?亲生的那种?” 小秦湛这一问三连也是把苏识夏给问郁闷了。 她哭笑不得地抬手在小秦湛的脑门上敲了一记,“你这小子,脑子里想的都是什么有的没的,你当然是他的亲生儿子啊。你娘亲我是那种会随意背叛自己丈夫的人吗?” 她说着,像是突然想明白了什么,眯起眸子抬手捏着小秦湛的小脸儿问:“不会连你也以为你不是秦熠的亲生儿子吧?” 看小秦湛眼神躲闪,苏识夏都气笑了,“胆子倒是不小,你这不止是在怀疑你自己的身世,你是连你娘亲我的人品都怀疑上了啊!” “娘亲,我没有不信你!” 小秦湛闻言立刻反驳,“我知道娘亲你是好人的!可是……可是秦家的那些人都说我根本就不是他亲生儿子。而且莪的眼睛还……” “都和你说了,你的眼睛现在这样根本就不是什么遗传因素的影响,那是老天爷给你的大奖赏。” 苏识夏道:“你只是还控制不了自己的能力而已,等以后娘亲教你。你什么时候能自由运用这种力量了,眼睛自然就正常了。” 苏识夏说着捧起小秦湛的脸仔细观察了一会儿,跟着就笑了起来,“还好,你的眼睛还是长的像我的。” 小秦湛用力点头,跟着自己似乎也纠结了起来,忍不住问:“平西王他是因为确认了我是他亲生儿子,所以才不同意和娘亲你和离的吗?那……他今天要是真的过来接我们,娘亲,我们真的要回去吗?” 小秦湛的语气紧张而忐忑。 苏识夏还没来得及回应,小院的院门就已经被人从外面敲响。 小秦湛的话语立刻顿住。 苏识夏眯眸杀气腾腾地瞪向院门的方向。 素秋走进正堂,将那根长长的擀面杖递给苏识夏,小心翼翼地询问:“王妃,需要奴婢去开门吗?” “当然要开,不开倒让他以为我怕了他!” 苏识夏冷笑一声,从袖中取出一张“千斤散魂符”啪一下用力贴在那擀面杖上。 “我倒要看看他今天到底敢不敢进来!敢进来,我就敢把他往死里打!” 第103章 本王还回来就是 秦熠进了小院大门之后,目光在院子里扫了一圈,见小秦湛站在正堂门口,苏识夏似乎也在屋里面,便径直朝正堂那边走了过去。 小秦湛这次见了他也没摆冷脸,更没有故意说什么讨厌他不许他进门之类的话。 只仰着小脑袋,用一种极其古怪的眼神盯着他看,越看他的小眉头就皱地越紧,一副纠结地不行的模样。 秦熠看出他神色不对,走到他面前时刚想要说些什么,小家伙已经转身进了正堂,快步跑到苏识夏身边伸手拉住了苏识夏的衣袖。 “娘亲,他脸上虽然戴着面具,我也不知道他到底长的是什么模样,可单从他露出来的那半张脸来看,他和我长的好像并不像啊。” 小秦湛示意苏识夏倾身过来,凑到她耳边压低了声音问:“娘亲你确定你没弄错吗?他真的是我亲爹?” 小秦湛至今还对他和秦熠的父子关系抱着极大的怀疑。 苏识夏哭笑不得地抬手去敲他的脑门,“少想那些有的没的,你是我生的,你是谁的儿子,我还能不清楚吗?” 苏识夏说这话的时候,见秦熠也已经进了正堂,下意识地抬眸瞄了他一眼,跟着抬手在小秦湛的后背上轻拍了一下。 “行了,你才多大点儿,就别胡思乱想了。” “剩下的事情交给娘亲来处理就行,你先跟素秋一起回屋里去读书练字。” 小秦湛乖乖点头,转身就要和素秋一起离开,秦熠却突然叫住了他。 “之前一直忘了问你,对我和你娘亲和离之事,你是怎么看的?” 小秦湛没想到秦熠会突然问他这样的问题,停下步子的同时忍不住抬眸看向秦熠,就见秦熠此时也正低头看着他。 “之前你说,你只有娘,没有爹,根本不愿意认我这个父亲。你娘亲之前带你离开秦家的时候,本王瞧着,你对秦家似乎也没什么留恋。” “如今本王要接你们母子回秦家去,你可愿意?” “秦熠,和离是我们两人之间的事。” 苏识夏蹙眉不满地打断秦熠的话。 “湛儿他还小,你少在那儿吓唬他!” “湛儿,你不用搭理他,快跟你素秋姐姐先回屋里去。” 苏识夏说着给一旁的素秋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先将小秦湛领下去。 可素秋刚走到小秦湛的身边,都还没来得及伸手去牵住小秦湛的手。 就听小秦湛突然开口,斩钉截铁地回了一句:“我不愿意!” 秦熠的眉峰几不可见地轻挑了一下。 “若是本王说,只要你愿意同本王回去,本王便立刻向圣上请封封你为世子呢?” 小秦湛一脸的不屑,开口就要回应,就听秦熠跟着道:“你可想好了再回答。” “只要你成了平西王世子,那以后,在整個秦家,你的地位也只在本王之下。” “秦家的那些人,他们非但不敢再欺负你,甚至还得巴结你,讨好你。那些曾经欺负过你的下人,你一言就可以定他们的生死。” “本王知道你以前在秦家受了很多委屈,所以你不想再回秦家。可……只要本王立你为世子,就等于给了你身份,地位,权势,也给了你光明正大报复他们的机会。” “这么好的机会,你确定你不要?” “我不要!” 不管秦熠把那世子的身份夸地再好,小秦湛依旧不为所动。 “我是讨厌你们秦家的人,我也记仇,秦家那些人,都有谁欺负过我和我娘亲,这些我都记着呢,总有一天我一定会找他们算账的。” “但……我会自己去报仇!我才不要靠你!你现在能摆出这么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和我说话,不就是因为你是平西王吗?” 小秦湛不屑冷哼,高扬起下巴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平西王的身份也不过是靠着战场拼杀硬打拼出来的罢了。” “我现在是还小,你等着!等我长大了,我也要去参军,莪也要去当将军,我一定会比你更厉害!立下比你更多的战功!” “你被封平西王,也只是因为你战胜了西祁国而已。等我长大了,我不止要战胜西祁国,我还要战胜南越,战胜北疆!我要和你一样凭着自己的本事建功立业,站上比你还高的位置。” “到时候,别说是秦家的那些人了,就算是你也得听我的!” 小秦湛这一番话说完,别说是秦熠了,连苏识夏和素秋也都满脸诧异地看着他,简直就像是第一次认识他一样。 诡异地静默中,是秦熠率先反应了过来。 他没有生气,更没有出言讥讽,只缓步走到小秦湛的身边,动作有些生疏地抬手想要去抚小秦湛的脑袋。 小秦湛对秦熠一直是存着戒备的,秦熠的手刚伸过来他就立刻侧过身子去躲。 可秦熠似乎早预料到了他的反应,他身子刚动,秦熠的手就跟了过去,最后那只手还是稳稳落到了小秦湛的脑袋上。 “真想要战绩比本王还厉害,那你可得抓紧时间快点长大了。” 小秦湛疑惑地抬眸看向他,就听秦熠道:“要是耽搁了,等到你所谓‘长大’的时候,本王说不定已经率领东陵大军平定整个灵州大陆了。” 小秦湛睁大了眼睛,被气地腮帮子都鼓了起来。 这人怎么能这么可恶!仗着年龄大就欺负人,简直太过分了! “行了,你的态度本王已经清楚了,你先下去吧。” 秦熠说着已经从小秦湛的身边绕过,径直朝着苏识夏走了过去。 “秦湛他不愿意跟本王回秦家,那你呢?” 秦熠停顿了片刻,待素秋带着小秦湛离开,确认正堂里此时只有他和苏识夏两个人了,他这才接着问:“你当真不愿意和本王回去?” “你明知道我的态度,如今还问这些废话干什么呢?” 苏识夏摆出一副浑不在意地懒散模样,故意放松了身子靠在椅背上,坐在主位上冷眼看向秦熠。 “你不是让素秋给我传话,说你不会同意和我和离,除非你死吗?” 苏识夏轻扯了扯唇角道:“那我也奉还给你一句,我和湛儿绝对不会再踏入你们秦家大门一步……除非,你死了!” “那你就来亲自动手试试。” 秦熠这突来的一句,让苏识夏都有点儿没跟上他的思路。 苏识夏疑惑蹙眉正待追问,就听秦熠冲外面儿喊了一声。 片刻后,石峻拎着一根刑杖大步走进正堂里,在秦熠的示意下,他捧起那刑杖,恭恭敬敬递到苏识夏面前。 “里面用上了千斤散魂符。” 秦熠道:“你心里最过不去的那个坎儿,应该就是我下令打你的那三十棍。” “欠你的,本王还回来就是。” 第104章 你可愿意答应 苏识夏本来都已经让素秋拿了擀面杖过来,贴上了千斤散魂符,准备把秦熠给吓回去的。 可她也是着实没想到,她的擀面杖都还没来得及拿出来呢,秦熠竟然自己把贴了千斤散魂符的正经刑杖给送上来了。 苏识夏悄悄侧眸瞄了一眼被她搁在椅子边上的擀面杖,又看了看石峻捧到她面前的那刑杖,一时间心情着实复杂地厉害。 “你可别糊弄我。” 苏识夏稳住自己的情绪,没有露出半点异样来,神色从容地将那根刑杖从石峻的手里接了过来。 她拎着那刑杖在手里颠了颠,仔细观察了片刻,挑眉道:“我怎么没瞧见那千斤散魂符在哪儿呢?” “王妃,这刑杖就是那天对您行刑时用的那根刑杖。” 石峻解释道:“这刑杖是有机关的,中间有一处空槽正好能将那千斤散魂符贴上去,外面儿看不出任何破绽。” 石峻像是怕苏识夏不信,不等苏识夏追问,他已经主动拿过那刑杖打开了机关,让里面的符咒彻底暴露出来之后,这才将刑杖重新递回苏识夏手里。 “王妃请看,之前刑杖里的那张千斤散魂符已经交给王妃您了,这一张,还是王爷费了不少功夫才托人制成的。” “功效应该是和之前的那张千斤散魂符是一样的,绝对没有任何猫腻。” 苏识夏仔细观察着那符咒,甚至还主动上手去摸了摸。 确认那真的是千斤散魂符,不是什么随意贴上去糊弄她的假符咒,她的眼神登时变得更加古怪了。 趁着她出神的功夫,石峻已经将那刑杖上的机关复原,再次将刑杖递给苏识夏之后便立刻恭敬地退到了一边去。 “若是检查过确认没问题,那就动手吧。” 秦熠一句话瞬间把苏识夏飘远的心思给拉了回来。 苏识夏下意识地循声转过头去,就见秦熠竟然已经将身上披着的大氅给拖了下来,甚至将袍子都脱了,中衣都露了出来。 石峻也不知是从哪儿找来了一条条凳,看秦熠已经准备好了,他适时上前,将那条凳端端正正地摆在了正堂中央。 苏识夏眼看着秦熠神色从容自然地趴在了那条凳上,摆出一副等着她动手去行刑的姿态,她的眼角都克制不住地跳了跳。 “秦熠,你别想吓唬我,以退为进这一套我可不吃!” “你摆出这么一副架势,不会是以为我根本就没胆子对你动手吧?” 苏识夏嗤笑一声,拎着那刑杖就走到了秦熠身边,高高举起手中的刑杖,一副随时都会动手开始打人的模样。 “我可不是被吓大的,刑杖如今在我手上,我也是真的敢打!” “但是在此之前,你最好先想清楚了。” 苏识夏道:“我之前和你说这千斤散魂符的作用时,可不是吓唬你。这刑杖落到你身上,是真的能把你活活打死,甚至能将你的魂魄都抽散的。” “现在我还没动手,你还有反悔的机会,我这一棍子打下去你就是后悔都来不及了。” 苏识夏嘴上说秦熠敢来她就敢把他给打死,可其实她是真不想把事情闹到那般无法挽回的地步。 倒不是说她有多在意秦熠,主要是她顾虑着秦熠的身份。 这刑杖打下去,她是爽了,也算是替原主报了一半的仇。 可之后呢?秦熠如今可是东陵国的平西王,堂堂一个王爷,死在她的院子里,还是被她给打死的。 这事情传扬出去会造成什么后果,她单是想想都感觉头皮发麻。 真到那时候,这东陵国她怕是都待不下去了,下一步就该是带着小秦湛逃避东陵国的追捕,母子两人一起亡命天涯了。 “三十记杖责而已。” 秦熠的声音很是平静,“既然你能受得,那本王自然也能受得。” 你受个毛线啊! 原主当时可是真的被你给打死了!我是后面穿越过来的好吗! 你以为穿越这事儿也跟下饺子一样能一個连一个的吗! 苏识夏在心里疯狂吐槽,她咬了咬牙,正想要再劝秦熠几句,让他别这么想不开。 可她那些话还没出口,就见趴在条凳上的秦熠突然转过头来看向她。 “你不会是心疼本王,舍不得打了吧?” “少往你自己脸上贴金。” 苏识夏不耐烦地白了他一眼,“我是担心真把你打死了,我怕是要被你们秦家和东陵国的皇帝给生撕了!” “无妨,这三十记杖责本就是本王亏欠你的,你尽管打就是。” “本王来之前已经写好了遗书,今日若当真死在了你手上,秦家和圣上也不会追究你的责任。” 苏识夏是压根不信秦熠这说辞的。 可石峻听完秦熠这话之后,竟然还真的拿着一封信走到了她面前。 苏识夏暂时将手里的刑杖放下,狐疑地接过石峻递过来的那封信,她只将信打开来看了一眼,就不由脸色一变,像是碰到了什么烫手的山芋一般,飞快将那封信重新塞回到了石峻手里。 “秦熠,你到底在想什么?” 确认秦熠真的是连遗书都已经写好了之后,苏识夏的眉头都彻底拧成了一个死结。 “我早说了,我们的婚姻本来就是因一场荒唐而起。我们不是什么青梅竹马,更没有经过什么患难,你为什么非要执着于将这段关系继续下去?” “若你是为了湛儿那就更没有这个必要了。你还年轻,大可以再娶一个你自己喜欢的女人,以后想生多少孩子就生多少孩子,你何必非要将湛儿留在你身边?” “我实话告诉你,我就压根没想过再和你一起回秦家。” 苏识夏道:“这贴了千斤散魂符的刑杖打在你身上,你是必死无疑的!等你真死了,就算我还没和你合离,也等于是成了寡妇,就更有理由永远不回秦家去了!” “本王知道你不愿意回秦家。” 秦熠道:“本王今日来,也没想过要逼你跟我回去,只是想要将你我之间过去的恩怨做个了结。” “受了这三十记杖责之后,本王若是当真没扛住,那就当本王之前做的错事太多,该当抵上这条命来偿还你。” “可若本王能扛过这三十记杖责而不死,我们此前的恩怨就此一笔勾销,莪们依旧是夫妻,你也不能再拿以前的事做理由再提和离。” “这样,你可愿意答应?” 第105章 且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只是想要了结我们之间的私人恩怨?” 苏识夏眯眸盯着秦熠,似乎不太相信似地又反问了一遍。 “只是要继续和我维持着夫妻关系,不会强迫我和湛儿回秦家去?” “对。” 秦熠肯定回应,“你们如果不嫌这院子窄小拥挤,可以先住在这里。” “圣上已经下旨赐了本王一座王府,那本是前朝一位王爷的府邸,空置许久,需要翻新修整,要过一段日子才能入住。” 秦熠道:“待到王府修建好,你和秦湛都要搬去王府那边,在那之前,你们想住在哪里,本王不会干涉。” “王府?” 苏识夏眯眸盯着他,“你嫡母和生母也要一起住过去?” “不。” 秦熠道:“我嫡母是忠勇侯府的老夫人,我大哥继承了忠勇侯的爵位,自然也该由他来赡养我嫡母,并为她养老送终。” “至于本王的生母,本王和她虽然关系亲厚,可从身份上来说,她毕竟还是我父亲的妾室。本王若是直接将她接到王府来奉养,就等于是打了本王嫡母的脸。” “所以,在本王的嫡母过世之前,柳姨娘她都要一直住在秦家那边。” “新王府里不会有外人,只有你,我,秦湛,还有谢家那两个孩子。” 苏识夏仔细琢磨了一下,突然觉得若是真能这样,似乎也不错。 可这想法也只是冒出来一瞬,她很快就清醒了过来。 现在想那么多干什么呢? 她若是真答应了,秦熠可是马上就要受刑了! 受过杖责之后,他到底能不能活下来还是两说呢。 苏识夏抿着唇没有应声,只定定看了秦熠良久,之后才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开口问:“你当真想好了,不后悔?” 秦熠的声音依旧平静镇定,“若是没有想好,本王今日就不会到你这里来。” 他说着便将脸转了过去,没有再去看苏识夏,只安静地趴在那条凳上。 “刚才本王说的那些,你若是同意,那就动手吧。” “好!” 苏识夏这次没有再废话,答应地格外干脆爽快。 “虽然我觉得你用这种方式来‘了结恩怨’真的很蠢,但看在你敢豁出命去偿还过错的份上,我敬你是条汉子。” 苏识夏说着已经深吸了一口气,再次将靠在一边的刑杖给举了起来。 “如你所愿,这三十记杖责我还给你!你若是当真能活下来……我们就此恩怨两清!” 秦熠的身上原本就带着伤,而且还伤地不轻,这事,苏识夏心里是很清楚的。 可在打那三十记杖责的时候,她却丝毫没有留手,每一棍都用尽了最大的力气。 不是她心狠,也不是她真的已经恨死了秦熠。 而是因为这三十记杖责是秦熠欠原主的,她若是手软了,着实对不起原主凭白葬送掉的那一条性命。 也只有将这三十记杖责全还回去,秦熠和原主之前的那些种种过往,才能做到真正的“一笔勾销”! 苏识夏打秦熠的时候,石峻就站在一旁看着。 开始的时候,他也和苏识夏一样,以为秦熠故意拿出那加了千斤散魂符的符咒就是为了故意吓唬苏识夏,以退为进逼苏识夏妥协。 可后来,越听秦熠和苏识夏的对话他就越感觉不对劲。 一直到苏识夏抡起棍子开始往秦熠背上打的时候,他心里还在暗暗想着,王妃一定只是故意做做样子而已。 王爷毕竟是她的丈夫,哪个女人会真这么狠心对自己的丈夫下手。 可……那念头刚在脑海里闪过,苏识夏那一棍子就落了下来。 别说是被打的秦熠了,石峻听着那沉闷的声响就感觉自己浑身的骨头都在疼了。 在看出苏识夏不是单纯的做做样子,是真的准备要将秦熠往死里打的时候,石峻都有些看不下去了,他险些忍不住想要上去劝阻。 可注意到秦熠自始至终竟然连一声疼都没喊,他终究没敢上前,只站在一旁煎熬地数着数。 待到第三十记杖责落下,苏识夏已经累地几乎脱了力,用刑杖抵着地面,身子撑着刑杖才勉强站稳。 石峻则是第一时间就冲了上来,见秦熠已经彻底昏死了过去,他的脸色瞬间变得一片惨白,忙伸出手去探秦熠的鼻息。 “还有气!王爷他还有一口气在!” 石峻惊喜地喊出声来,忙仰起头看向苏识夏,“王妃!这三十记杖责您打完了,您和王爷的恩怨已经两清了。王爷如今人还没死,他现在可还是您的丈夫,这您总是要出手去救的吧!” 苏识夏的手紧紧攥着刑杖,脚步无意识地往前挪了一步,另一只手都已经按在空间吊坠上准备要取药了,可,最终她还是什么都没做,只对着石峻摇了摇头。 “这三十记杖责是他欠我的,就该他自己承受到底,我若是再出手救他,那先前打他的那三十下又有什么意义?” “你带他去另找大夫吧,这次,他的伤我是绝对不会出手医治的。” 石峻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完全没想到苏识夏竟然会说出这么绝情冷漠的话来。 他死死咬着牙,还想要再说些什么,就听苏识夏冷声道:“那天,他不止下令让人对我杖责三十,还让人将我锁进了柴房里,不许我踏出柴房半步。” “我躺在柴房里疼地几乎要咽气的时候,他可没想过要给我找大夫。” 简单的两句话,把石峻想要说的那些话全部都给怼了回去。 苏识夏闭了闭眼睛,冷漠地转过身不再去看秦熠那血淋淋的后背,只冷声对石峻道:“带他回去找大夫吧。” “放心,我这人言而有信,若他当真能熬过这次不死,他这個丈夫……我苏识夏认了!” 石峻看出苏识夏这次是真铁了心不肯出手了,也没敢再耽搁功夫,高声冲着外面的马夫喊了一声,两人一起搀扶着秦熠便出了院子。 苏识夏没有出门去送,只安静地站在正堂门口目送着他们离开。 小秦湛听到动静从卧房那边跑出来,正好看到秦熠被搀扶出去。 他没有瞧见秦熠背上的伤到底有多严重,却清楚地看到他身上滴落的血迹从正堂那边一直延伸到了院子门口。 小家伙抿了抿唇,走到苏识夏身边仰头看向她,小心翼翼的问:“娘亲,他真的会死吗?” “谁知道呢。” 苏识夏随手把那沾满了血的刑杖扔到了一边去,“看他自己的造化了,听天由命吧。” 第106章 他怕是难活过今天 秦熠来小院这边“领打”的时候压根就没避讳着其他人。 很多人都看到秦家的马车停在苏识夏的院子门口。 秦熠是自己走着进了院子,出来时却是被人给扶着出来的,身上似乎还受了伤,血都流了一地。 这过程被很多人亲眼看到,也以极快的速度传遍了整个上京城。 外面儿说什么的都有,素秋和钱来轮番出门去采买,每次回来,两人的脸色都无比难看,这次却没人再在苏识夏面前嚼舌根了。 因为从秦熠离开那天起,苏识夏就已经对他们下了死令——除非秦熠活下来亲自来找她,否则,他不管是生是死都和她没关系,她也不想听到任何和秦熠有关的传言。 钱来之前就已经和苏识夏说好了,他和他姐姐以后就留在苏识夏身边帮忙,赚工钱来抵债。 他现在和素秋一样,是把苏识夏当成主子的,因此也不敢对苏识夏的话有任何违逆。 小秦湛更别提了,他就当秦熠这个人压根就没存在过。 他们小院里住的这些人都挺“团结”,嘴巴也严实。 可偏偏有個人是个意外。 因为要筹备店铺开张的事,宁润兴这段时间天天往苏识夏这边跑,每次来嘴巴都不会闲着。 “你到底是对秦熠做了什么?听说他被抬回去的时候,都快成一个血人了。忠勇侯府的老夫人被吓地差点中风发作,他那位生母见了他之后更是当场就晕过去了。” “整个忠勇侯府都闹地人仰马翻的,连圣上都被惊动了,派了好几名御医在秦熠身边守着,还撂下了话,说秦熠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就要拉他们去砍头!” “外面儿那些人都在传,说秦熠变成那副模样都是被你给打的,这不是真的吧?咱俩怎么说也是正经的合作关系是吧?你给我说句实话,那天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了?” 宁润兴最开始得到消息的时候,还试图从苏识夏这边问出点儿线索来。 可他尝试之后发现,不止是苏识夏,这院子里所有人都油盐不进,只要他说起秦熠,他们就当听不到,对那天发生的事更是绝口不提,完全的油盐不进。 宁润兴试了几次之后也就收了心思,没有再去试探追问,可每次过来的时候,还是会乐此不疲地和苏识夏分享他从各处打探来的“最新情报”。 “听说秦熠都已经高烧烧了三天三夜了,一度连呼吸都断了。那些御医们都被吓地魂儿都要飞了!后来听说好像是有一位高人主动寻到了秦家,去给秦熠送了起死回生的伤药,他吃完药就又缓过来了。” “这都半个月了啊,秦家那边现在府门紧闭,每日必备的东西都是让人送到府上。那些送货的人,连秦家的大门都进不去,消息封锁的可严实了,也不知秦熠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那些太医们从秦家出来了,听说走的时候一个个脸色煞白如丧考妣,离开秦家之后就直接去宫里跪到御书房门口请罪去了。瞧着这架势,秦熠怕是凶多吉少啊!” “还是没动静,整个秦家现在完全就是个铁桶,外人根本进不去,打探不到任何情况。这都快一个月了啊……是死是活总得有点儿消息吧?” “诶,怎么每次我一说起秦熠你要么就和我扯别的,要么就当听不见?你就是故意的吧?他怎么说都和你夫妻一场啊,你真就这么一点儿都不关心他的死活?” 最后,连宁润兴这试探的话也被苏识夏给一并无视了。 整整一个月过去,两间店铺都装修的差不多了。 那些之前承诺要送出去的商品早就已经被送到了各府夫人小姐的手里。 各种宣传造势也已经到位。 现在上京城的街上,茶楼里,店铺里,到处都有百姓在议论。 “平西王妃苏识夏要在朱雀大街开铺子,铺子里卖的东西特别好,誉王妃和太后娘娘用过都在夸呢!” “用过的人都说,不过短短大半个月的功夫,他们的皮肤好地简直就像是完全换了一个人一样,瞧着都年轻了好几岁。” “听说那铺子马上就要开张了,店里卖的货数量有限,想要买到手,怕是都要靠抢的!” 气氛都已经烘托地十分到位了。 经过一个月的休养,苏识夏背上的伤也基本快好全了。 苏识夏琢磨着是该掐个好日子定下开业的时间了,可一大清早,她刚起床梳洗好没多久,早饭甚至都还没来得及吃呢,宁润兴就慌里慌张地冲进了小院里。 “你竟然还有心思吃饭?!” 宁润兴进了偏厅,见苏识夏已经坐到了餐桌旁,连筷子都拿起来了,一副准备随时动筷的模样,他忍不住冲着苏识夏摇了摇头。 “之前我还以为你不愿意听和秦熠有关的消息只是装的,现在我算是确定了,你是真的一点儿也不在意他了。” 苏识夏完全无视了他的话,一边拿筷子夹起一个包子,一边漫不经心地冲宁润兴道:“看你着急忙慌的样子,不会是早饭都还没来得及吃就跑过来了吧?” “你要是真还没吃饭就坐下一起吃,这边也不缺你那一双筷子。” 苏识夏说着就示意素秋去厨房再拿一副碗筷来给宁润兴用。 宁润兴忙对素秋摆了摆手,“不用不用,我不饿,我就是吃早饭的时候得了信儿,才特地过来告诉你一声。” “我知道你不把秦熠当丈夫看,可你们现在毕竟还挂着夫妻的名分,这次这事儿必须得给你说清楚。” 宁润兴环视了一下四周,确定旁边没有外人,轻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压低了声音道:“可靠消息,秦熠这次怕是真的要不行了。” “今儿一大早,忠勇侯府那边就派了不少下人出来采买,你知道他们都去哪儿了吗?” 宁润兴说到这儿自己都紧张地不行,声音都紧绷地厉害。 “棺材铺!他们是去买棺材的!不止是棺材,连寿衣,孝布,各种祭品贡果甚至连纸钱和招魂幡都买齐了!” “我估计,秦熠八成是昨晚就已经咽气了,就算他昨晚没死透,怕是也难活过今天!” 第107章 要亲眼看过才知道 宁润兴这话出口,整个偏厅里都诡异地安静了下来。 苏识夏紧蹙着眉头,抿着唇半晌没吭声。 一旁的小秦湛则是惊地连筷子都掉在了桌上。 “平西王他……真,真死了?” 小家伙显然是被吓地不轻。 苏识夏抬手抚了抚他的小脑袋,却依旧没应声。 秦熠会死,其实完全在她的意料之中。 那贴了千斤散魂符的刑杖可不是用来吓唬人的,那是真能要了人的命。 就算秦熠的体质再好,除非遇到神医给他治疗,否则是很难扛下来的。 而据苏识夏所知,秦熠身边就跟着荀青这一位可靠点儿的大夫,医术也只能算是比普通大夫好些,离神医还差得远。 秦熠受了刑没直接死,而是一直熬了足有一个月这才咽了气,这已经是在苏识夏的意料之外了。 而更让她惊讶的是秦家的反应。 现在整個上京城的人虽然不知道秦熠为什么会突然受了那么重的伤,但他们百分百确定,秦熠身上的伤,和她苏识夏绝对是脱不了干系的。 连昌宜候府那边都听到了传闻,老夫人姚氏也不知是被这传言给吓到了,还是被苏景珩身上那伤给吓到了,想来是生怕苏识夏会怪罪到她头上,转去对她动手。 在秦熠重伤离开小院之后的第三天,昌宜候府的管家就亲自找到了苏识夏,给了她一张五千两银子的银票。 管家说的很清楚,这些就是当年苏识夏义父承诺要给她的那些嫁妆,包括这五年来的利息,这次一并全部还给她了。 “昌宜候府和您之间,自此恩怨两清,再无瓜葛。” 管家留下这么一句话之后就离开了。 连昌宜候府那边听闻消息都有了动静,可忠勇侯府那边,却始终没半点异动。 别说是老夫人邹氏亲自上门来找她麻烦了,连秦熠的生母柳姨娘都没来她面前露过面。 这让苏识夏的心里不由生出了几丝狐疑,那些人真的是听从了秦熠的吩咐,不敢来找她麻烦,还是说……里面还存着什么其他别的蹊跷? 时间拖的越久,苏识夏就越感觉不对劲。 可都还没等她琢磨清楚秦家那边到底是个什么态度,宁润兴就带来了这么一个“轰动性”的消息。 苏识夏一时间也说不清心里到底是个什么滋味儿。 似乎是心里压着的担子终于松了一些,至少,她这次是真的替原主报仇了,也替原主将她和秦熠之间的那些恩怨了结清楚了。 可,又觉得这事儿,顺利之中又透着些许的古怪。 “你确定秦熠是真的死了吗?” 苏识夏这会儿也没了吃饭的心情,干脆将面前的碗筷都推到了一边去,抬眸神色严肃郑重地看向宁润兴,“秦家可有派人到你们相府去报丧?” 宁润兴愣了一瞬之后,下意识摇头,可嘴上却还辩解着,“我刚才不是都说了吗?说不定只是快死了,不过还没彻底咽气。” “秦家应该也是已经知道了他死期在即,所以要把他的身后事都提前安排好。” “不然你说,他们买那么多不吉利的东西是要干什么?” 宁润兴是还想要和苏识夏辨一辩的。 可苏识夏却根本没有那个心思,只道:“所以说,你说秦熠死了,这也只是你根据听说来的传闻做出的推测而已,做不得数。” 苏识夏想了想,掐着手指随意推算了一下,却惊讶发现她一时间竟然算不出秦熠如今到底是死是活。 “连天机都蒙蔽了?” 苏识夏喃喃低语了一声。 宁润兴没听清,正想要追问,就听苏识夏道:“店铺这边的事,今天就由我一个人来负责。” “你再去外面探探情况。” 苏识夏道:“有什么消息就回来告诉我,要是真有确切消息确认秦熠人已经死了,务必要第一时间让我知道。” “呵!之前你不是还摆谱来着,我和你说秦熠的事你都对我爱答不理的,搞地好像你真的压根不在意他一样。” “这会儿知道他快死了,你就慌了吧?演不下去了吧?坐不住了吧?” 宁润兴那嘴巴一说起来就能巴巴个没完。 苏识夏不耐烦地斜了他一眼,正想要让他闭嘴赶紧去干正事,可这次她都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宁润兴像是突然想明白了什么似地,猛地一拍大腿。 “我明白了!你其实是为了这个孩子是吧?!” 宁润兴说着这话的时候,目光跟着就落到了小秦湛的身上。 “你之前闹着要和秦熠和离,我都差点儿忘了,你生的这个孩子,可是秦熠的嫡长子!” 宁润兴道:“秦熠要是真死了,他膝下可就这一个儿子,你只要带着他回去,他就能名正言顺继承平西王的位置了!” 素秋和钱来一听这话,立刻齐齐转头看向苏识夏。 连小秦湛都紧张地抬头望向她,拉着她的手不安地道:“娘亲……我不要回去!他,他都死了,还是被你……那个位置就算再好,我也不要!” “你别听他胡说八道。” 苏识夏安慰着小秦湛的同时狠狠瞪了宁润兴一眼。 “我们不会去做那种趁人之危的事情。” “而且,现在也只是有传言而已,秦熠他到底死还是没死,那还是两说呢。” “我不是都说了吗,他就是没死,现在估计也快咽气儿了,我说的话你怎么就是不信呢!” 宁润兴满脸无奈。 苏识夏却依旧镇定从容,“现在从秦家传出的任何消息都有可能是有人蓄意编造出来的。” “我不相信传言,我只相信事实。” 宁润兴挑眉:“什么事实?” “眼见为实。” 苏识夏道:“秦熠到底死还是没死,我亲眼看过之后,自然就知道答案了。” 宁润兴以为苏识夏可能是下定决心要回秦家去探望秦熠了,本来兴致十足地等着看戏。 可没想到,他等了一天也没等到任何动静。 苏识夏依旧和之前一个月一样,在店里各种忙活,压根没有出门去秦家的意思。 到晚上的时候,宁润兴又来和苏识夏通报了消息,说秦家门前已经挂起了白灯笼,院墙上也挂上了白布,不过也是奇怪,到现在都还没有秦家的人出来到各府去报丧。 苏识夏闻言也没多追问,只说了一句,“知道了”就把宁润兴给打发了出去。 待到夜深人静,小秦湛和素秋都已经睡了,苏识夏换上一身深色的衣裳,放轻手脚走出卧房。 钱来早已经在卧房外面儿等着她了。 待苏识夏出来,他立刻迎上前来问:“主子,您之前说深夜要出门一趟需要我护送,您这到底是要去哪儿?” 苏识夏裹紧了身上的黑色大氅沉声道:“去秦家。” 第108章 不会是互相都不认识了吧 “主子,您是担心王爷的情况吗?” 去秦家的路上,钱来实在是忍不住了,低声开口询问. “如果……我是说如果王爷真的还有一口气在,您会出手替他医治吗?” “我知道您的医术是很厉害的,我姐姐身上的伤当时都恶化成那样了您都将她救了回来,那王爷身上的伤您也一定能……” “我不会救。” 苏识夏的声音被那寒冷的夜风吹地破碎,听着更显冷漠。 “我之前就已经说过了,那三十记杖责是他欠我的,也是他自己执意要还的,这次无论他受了多重的伤,都要生死自负。” 钱来听出了苏识夏语气中那决绝的意味,没有再去试探,可心里的疑惑却越发浓重。 “那您今晚去秦家到底是要干什么?就……只为了确认他死还是没死?” 在钱来看来,苏识夏若是当真那么不在乎秦熠的死活,压根就不用跑这一趟。 秦熠真死了,消息一定会很快传遍整个上京城,到时候不用看也能确认情况,何必在这深冬夜里冒着寒风跑这一趟。 “我不止是要确认他的死活。” 苏识夏道:“另外还有一些其他事情也需要我亲自来确认。” 苏识夏说着转头看向钱来道:“你放心,不会让你犯险的。” “我身手不行,就算是由你带着我潜入秦家也一样危险。我们今夜不用进去,甚至都不用亲眼见到秦熠,最多趴在墙头看一眼就行了。” 苏识夏是真的说到做到。 钱来的身手还是不错的,他先到秦家附近查看了一下地形,也摸清楚了周围巡逻卫兵的行动轨迹。 最后找到了一处隐蔽不易被人察觉的墙角,这才带着苏识夏过去,让苏识夏踩着他的肩头往里面看。 如同宁润兴之前所说,秦家院子里此时已经挂满了白布,不止是墙头,连路边树上也都挂了白。 苏识夏从空间里取出望远镜仔细查看了一下秦家院里各处的情况,最后像是确认了什么一般轻扯了一下唇角,收起望远镜之后直接从钱来的肩膀上跳了下来。 “走了,回去了。” 苏识夏说完这话转身便要离开。 她这“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的行事作风着实把钱来都给弄懵了。 “不是……主子,您就只看了那一眼,这就结束了?” 钱来快步跟上苏识夏,“您这是都看到什么了?” “秦熠没死。” 苏识夏道:“不止没死,现在怕是伤都已经好了大半了,人也精神地厉害,否则也不会在府里摆出这么大的阵仗。” “你这么关心本王的生死?” 男人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 苏识夏和钱来都被吓了一跳,两人的脚步瞬间顿住,几乎是条件反射般转头朝身后望去。 就见秦熠不知何时竟然已经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他们身后。 “既然这么担心本王,那这一个月来,你怎么都不来探病?” “我不是关心你的生死,我只关心你到底死还是没死。” 苏识夏道:“别忘了你身上可是已经被人下了绝咒,你死了不要紧,我可不想我儿子被你连累。所以我必须得弄清楚你现在到底是個什么状态,好提前想好怎么让湛儿摆脱那咒术的影响。” “上京城的那些百姓还真是听风就是雨,看到你府里的下人去买棺材,就敢信誓旦旦地说你铁定是活不成了。看来,他们还真是太低估你这位东陵战神的本事了。” “你受了那三十记杖责,原本该是必死无疑的,就算你体质再好,命格再硬,原则上来说,也根本撑不过三天。” “我猜得没错的话,你去找我之前,其实就已经备好了保命用的灵药吧?” “不错。” 秦熠倒是也坦诚,看苏识夏已经挑破,他也就大大方方地点头承认了。 “本王去之前,确实从荀青那里讨了一枚保命的药丸,离开你那小院之后,石峻就立刻喂我服了药。” “不过……本王也确实是低估了那千斤散魂符的威力。” 秦熠道:“如你所说,三天是一个坎儿,第三日那天,本王的确死过一次的。” 秦熠说这话的时候,缓缓上前走到了苏识夏的面前。 也不知是月光照在他面具上产生了奇怪的光线折射,还是苏识夏的眼睛出现了错觉,她莫名觉得,那一刻,秦熠看着她的眼神极深,极暗,和以前比像是完全换了一个人一样。 “但本王的运气也确实不错,荀青回药王谷去为本王求药的时候,正好遇到了一位‘贵人’,便将他也带了回来。” “也正是靠着他,本王才重新活了过来。” “重新活过来?” 苏识夏眉头微蹙,“你是说,那人有起死回生的本事?” 不可能! 就算是她,也没有什么起死回生的本事。 说秦熠在濒死或者假死状态,那人及时出手将他的命捡了回来,这苏识夏是信的。 可要说真能让一个已经彻底死了的人活过来,那绝不可能! 除非秦熠也和她一样,遇到了什么“穿越”“附身”之类的事。 “那人到底是什么人?他用了什么手段?” 苏识夏终究是没忍住好奇问出了声。 秦熠的唇角缓缓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是你的一位‘故人’,别说是你了,连本王都没想到救了本王的人竟然是他……” 苏识夏刚想说让秦熠别卖关子了,赶紧说清楚那到底是什么人,话还没出口,就听一阵急促地脚步声突然传入耳中。 那人还没近前便着急喊了起来。 “不是都说了现在正是最关紧的时候,你一定要待在院子里绝对不能出来吗?有小贼让那些护卫来处理就行了,哪儿用得着你亲自出手。” “走走走,你赶紧跟我回去!时辰马上就要到了,要是错过了,这一切可都白忙活了!” 那人说着已经走到了秦熠身边,拽着秦熠就要把他往院子里拉。 秦熠却站在原地没动。 “你都不看看来的这人是谁吗?” 秦熠笑着提醒了一句,“你们这么多年不见,不会互相都已经不认识了吧?” 他这话出口,苏识夏便立刻转头看向他身边那少年。 那少年也疑惑地转头看向苏识夏。 目光对上的那一刻,两人同时僵住。 “你……” 苏识夏眯起眸子,不可置信地轻声问:“你难道是……冬霖?” 第109章 我绝不手软 那少年看着不过也就十六七岁的模样,容貌清俊身材结实,身上虽然穿着一身做工讲究的衣裳,可浑身上下却没有半分属于世家子的骄奢之气,反倒透着一种憨厚的质朴感。 这会儿周围都没什么明亮的灯火,苏识夏也只能借着月光勉强辨认出来人的长相。 正因为看地模糊,她便越发不敢确定,顿了半晌才试探着叫出那个名字。 那少年被苏识夏叫了名字之后也愣住了。 他猛地上前了两步逼近到苏识夏身前,盯着她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良久,也是足足顿了半天才颤声喊了一声:“姐?真的是你?!” “不是我还能是谁!都十年不见了,你这模样变地我都快要认不出你了。” 苏识夏确认眼前这少年确实是原主的弟弟苏东霖,眼睛登时就亮了起来,一种难以压制的喜悦瞬间涌上心头。 她也不顾苏东霖还不好意思地想要躲闪,直接捧住了他脸让他转过头去,指尖在他左耳的耳垂上仔细摸索了片刻,之后像是终于得到了确定的答案一边,连脸上都跟着漾开了笑意。 “你左耳耳垂后方生了一粒小黑痣,因为生的位置隐蔽,一开始连爹爹都未曾发现,还是有一次我生气揪你耳朵的时候,才发现了那颗小痣的存在。” 苏识夏回想起原主记忆中那个躺在襁褓中瘦的和猫崽儿一样的小孩儿,还有同她分别时那個哭出了鼻涕泡的小鬼。 再看看眼前这个已经比她高出了足有半头的苏东霖,心底不由生出一种恍如隔世一般的感觉。 苏东霖也是满脸惊喜地看着苏识夏。 开始的时候他还在笑,可看着看着他的眼睛就渐渐红了起来。 原本该是有一堆话想要和苏识夏说的,可最后他却连一句囫囵话都没能说出口。 还是苏识夏主动开口问:“爹爹他……你已经将他的骨灰带回故乡去安葬了?” “还没来得及。” 苏东霖闻言立刻抬手飞快擦去眼角的水迹,冲着苏识夏用力摇头。 “爹在生前神智还清醒的时候,就已经把后事都给交代清楚了。” “他执意要让我带着他道上京城来一趟,说是想要临死前见你最后一面。爹说了,若是能见到你,他还有一些很重要的事情,要亲口和你说。” “可若是见不到,就……就让我将他的骨灰带回去和娘葬在一起。” 苏东霖道:“爹连他的坟要埋在娘的哪边,往地下挖多深放骨灰都和我交代地清清楚楚。” “爹死后,我原本是想要直接带着他的骨灰回家乡去安葬的,可当时我的腿上受了些伤,走路都走不利索。” “正好我遇到了师傅,师傅说他有一个老朋友医术很好,让我先跟他一起去治病,把腿治好之后再返乡,免得延误了治疗最后落下了残疾。” “你师傅?” 苏识夏想到了什么,不等苏东霖把话说完便急声追问:“你说的那个师傅,就是那个腰间别着酒葫芦,额角有一道疤的老道士。” “对,就是他!姐,你怎么知道我师傅长什么模样?你见过他吗?” 苏东霖惊讶地看向苏识夏。 苏识夏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只反问:“那你师傅呢?他现在人在哪儿?” “师傅把我送到他朋友那里,就说自己还有其他重要的事情要处理,匆忙教会我一些东西之后就离开了。” 苏东霖老老实实地回答着苏识夏的话。 “我本来是打算等伤养好后就立刻启程回乡的,可说来也是巧,那天我腿上的夹板刚拆掉,那个荀青就去药王谷求药了。” 苏东霖怕苏识夏没听明白,忙又补充着解释了一句,“师傅的那位老朋友就是药王谷的老谷主,我之前那段日子就一直住在药王谷,由老谷主给我治病。” “荀青去求药的时候,简单说了你和平西王在闹和离的事,我怕你受了欺负,就立刻跟着荀青一起回上京城来了。” “荀青去求药,应该是近一个月之前的事了吧?你那时候就已经跟着他一起回上京城来了?你既然回来了,那怎么没去找我?” 苏识夏挑眉问:“现在只要是上京城的百姓,你就是随便抓到一个人问一下,应该很容易就能打探出来,我就住在朱雀街那边。” “我倒是想去找你啊,可他身上的伤实在是太重了。” 苏东霖说着还很是不满地往秦熠身上扫了一眼。 “你和平西王的事,我之前也早听人说起过,他对你一点也不好,如今竟然还想要和你和离,这简直就是在欺负你。” “我本来是根本就不想救他的,可师傅临走之前似乎早料到了平西王命里有这一劫。他走的时候,不仅留下了能保住平西王性命的丹药,甚至连解除平西王身上咒术的方法也一并教给莪了。” “我当时还好奇他到底是想要让我帮忙救什么人呢,到了上京城看了秦熠的身体状况之后我就确定了,师傅要我救的人就是他。” “姐,我知道平西王身上的伤就是你给打出来的,我出手救他真不是故意要和你对着干啊,实在是师命难违。” 苏东霖一脸纠结地说着,“你都不知道我师傅他临走前是怎么威胁我的。他说时机到了的时候,我要是能救人却不救,别是是我以后要后悔死了,就是我死了之后投胎,下辈子都要跟着后悔。” 苏东霖怕苏识夏以为他是在糊弄她,忙凑到她的耳边压低了声音道:“姐,我真不是故意吓唬你,我师傅那人虽然看上去有些神神叨叨的,但他说话一向是特别灵验的!对这种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你放心,无论什么时候我都是坚定站在你这边的。” 苏东霖说到这儿的时候已经挺直了身子,像是要让秦熠明白他的态度似地,连声音都拔高了不少。 “师傅的命令要听,姐你的话,我也一样会听。你要是真想清楚了要和他和离,或者是想要报复他,那我铁定是支持你的。” “只要你一句话,就算他是我救活过来的,我也能再动手把他打死,绝不手软!” 第110章 他这体质压根就不是正常人 “你这会儿就别放什么狠话了。” 苏识夏像是对待小秦湛一样,习惯性的抬手就想要往苏东霖的脑门上敲。 可苏东霖的个子实在是太高,她连敲上去都不顺手,手都已经伸过去了,最后也只悻悻地放了下来。 “你就算是想要替我宰了秦熠,也得先想想你能成功的机会有几成。” “你要是真想宰了他,就该趁着他之前重伤虚弱的时候对他下手,至于现在……” 苏识夏的目光落到秦熠身上,上下仔细扫了一眼,哼道:“明明受了足以致命的伤,短短一个月竟然就能恢复到这种地步,他这种体质压根就不是正常人。” “你主动去找他打,那不是自虐吗。” “而且我之前也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从我将那三十记杖责还给他的时候起,我们两人之间已经恩怨两清了。” 苏识夏道:“他现在既然都已经自己扛过来了,那我也不会出尔反尔再去针对他,或者是暗中派人对他下手,我还不屑做那种事。” 秦熠一直就站在一旁安静地听着苏识夏和苏东霖说话,始终没有主动插话。 也是听到这会儿苏识夏主动提起他了,他这才应了一句,“那本王还要多谢你言而有信。” 苏东霖的视线在苏识夏和秦熠的身上来回扫了一圈,有点儿摸不清楚这两人之间如今到底是個什么情况。 他郁闷地挠了挠头,刚想要追问,就听苏识夏开口道:“说起来,我刚才在墙头那边瞄了一眼,没看错的话,是有人在秦家布下了什么阵法,要借着秦家那风水煞阵来解除秦熠身上的咒术吧?” 她说着抬头瞄了一眼头顶月亮的位置,挑眉道:“以我的经验来看,今晚最佳,且唯一的开启大阵的时机就在一刻钟后。” “时间可不多了,你们现在还不回秦家去?再晚怕是都要来不及了吧?” “只顾着说话,竟然把这最重要的事情都给忘了!” 苏东霖乍然见到苏识夏实在是太激动了,一说起来就说个没完,险些将正事都给忘干净了。 也是这会儿经苏识夏这一提醒他这才想起,他之所以出来,就是为了把秦熠给拉回去啊! “我姐说的对,时间紧迫,丝毫耽误不得了,你赶紧跟我回去!” 苏东霖催促道:“只要今晚一切顺利,今天就能把你身上的咒术彻底解决了。我也就不用再留在你们秦家了,我要去找我姐去!” 苏东霖说完这话,压根不给秦熠多话的机会,扯着他的胳膊连拖带拽地便带着他快步朝秦家大门那边奔去。 苏识夏也没拦着他们,只安静地看着他们走远。 从秦熠出现起钱来就一直安静地守在一边。 后来看苏识夏和苏东霖两人姐弟相认,他也识趣地始终没插嘴。 这会儿看其他人都走了,周围似乎也没别的危险了,他这才暗暗松了口气,又往苏识夏身边凑近了一些,跟着问:“主子,咱们不用跟进去看看吗?” “不用,我刚才看过了,那阵法设置地没问题。” 苏识夏说到这儿的时候,忍不住小声嘀咕了一句,“秦熠身上那咒术极为难缠,忠勇侯府宅子里这凶煞大阵也一样棘手。这两样叠加起来,原本等于是给秦熠身上贴上了一张催命符。可……也亏得那人能想出来,也敢干出来啊。” “将宅子里的煞气引到秦熠身上,让煞气和秦熠身上的咒术互相吞噬厮杀……这法子,我之前怎么都没想到。” 苏东霖刚才都已经说了,这法阵是他设下的,而教他法阵的那人,正是他师傅。 苏东霖的师傅不止是和她在另一个世界的师傅长的一模一样,甚至连本事也不比她师傅逊色半分。 这可就有意思了。 这么多可疑的雷同凑在一起,真的还只是巧合那么简单吗? 苏识夏没有在秦家外面停留太久,她只待了一会儿,确认了一下情况。 待到院里的大阵开启,感应到一切顺利,她便带着钱来便径直回了他们住的那小院里。 一夜好梦。 第二天苏识夏起了个大早,亲自下厨做了一桌丰盛的早餐。 小秦湛起的晚了点儿,他揉着眼睛迷迷糊糊地进了偏厅,看到桌上早饭竟然摆地满满当当地,他的眼睛都惊讶地瞪圆了。 “娘亲,今天早饭怎么做了这么多?” 小家伙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的疑惑,说着还探头朝外面看了看,“是有什么重要的客人要来吗?” 宁润兴有时候来的早,也会过来蹭饭,可就算是宁润兴来的时候,他家的早饭也不像今天这样做这么多啊。 “不是客人,是亲人。” 苏识夏心情好,和小秦湛说话的时候,语气都带着笑。 “不出意外的话,你舅舅一会儿就会回来了。他昨晚可是忙了一晚上,我怕他饿着,所以就多做点。” “舅舅?” 小秦湛一听舅舅这个词,第一个想到的是昌宜候苏景珩。 想到那个害他娘亲受伤昏迷的坏蛋,小家伙的眉头就立刻拧成了一个死结。 苏识夏看他那小表情就知道他是想歪了,笑着补充了一句,“我说的舅舅可不是昌宜候府的那个,是你亲舅舅,我的亲弟弟。” 还没等小秦湛多问,小院的院门便被人给敲响了。 素秋忙过去开了门。 院门刚打开,苏东霖便神色慌张地冲了进来。 “姐!不好了!出事了!” “怎么了?” 苏识夏看苏东霖神色不对,忙快步迎了上去,“出什么事了?” 她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昨夜苏东霖给秦熠解咒术时出了岔子。 可这次来她这儿的却只有苏东霖,并没有秦家的人或者秦熠身边的侍卫。 她心里正疑惑之际,就见苏东霖从怀里取出了一个大红色的锦囊。 在苏识夏和小秦湛等人古怪眼神的注视下,他咬牙将那锦囊打开,一下将锦囊里的东西全部都倒在了地上。 小秦湛他们只看到有一小堆黄澄澄的小米被倒在了地上。 他们还没闹明白苏东霖这到底是要干什么,就见地上那小米如同被什么力道牵引着一样,不断颤动着分开。 片刻之后,地面上赫然出现了一行由小米组成的字。 “上京城东城门,带上你姐,速来!” 第111章 一句话就能办成的小事 小院里这会儿格外地安静,众人耳中只能听到苏东霖急促粗重的呼吸声。 小秦湛他们是被眼前这神奇的一幕给惊呆了,苏识夏则在疑惑那句话的细节。 “这锦囊,还有这小米,都是你师傅传给你的吧?” 或许是因为苏识夏的神色太过镇定从容,苏东霖的情绪也跟着渐渐稳定了下来,对着苏识夏点了点头。 “对,这就是我师傅给我的,说是让我贴身带着,到关紧的时候,他会通过这个东西来联系我。” 苏东霖道:“我戴着这东西也有一段时间了,可它之前压根没发生过任何动静。” “结果就今天一大早,平西王那边的情况刚稳定住,我都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呢,这锦囊突然就在我怀里抖了起来。” “我按照师傅说的办法,将里面的小米都倒出来,结果就看到了这句话。” 苏东霖说着已经蹲到了地上,小心将那些已经不再抖动的小米给归拢起来,重新收回到那看着十分俗气的大红色锦囊里。 “如果他只是让我一个人去东城门,那也没什么,我去就是了。” “他是我师傅,他出了事找我求救我一定要去帮忙的。” “可,他竟然说让我带上你一起,这我可就想不明白了。” 苏东霖一边捡着小米一边嘀咕,眉头都拧成了一個死结。 “他之前明明压根就没见过你啊。” “那倒也未必。” 苏识夏这一句回应把苏东霖都给吓了一跳。 他睁大了眼睛看着苏识夏,明显是想要让她把话说清楚。 可苏识夏却没有继续解释的意思,只道:“反正他也只是让我们一起过去一趟而已,说不定根本不会有什么危险,你不用那么紧张。” “你放心就是了。” 趁着苏东霖这会儿蹲着,位置合适,苏识夏抬手就在他肩膀上拍了拍,“一切有我呢,我不会让你出事。” “姐!你一个弱女子说什么保护我啊!明明就应该是由我来保护你才对。” 苏东霖说着已经站起了身来。 苏识夏瞄了一眼他的身高,没说话,只吩咐钱来让他去雇辆马车来,准备出发去往东城门。 她想着不过就只是过去一趟看看而已,没什么大不了。 可一旁的素秋在此时却忍不住开了口。 “主子,你们若是想要去东城门那边,怕是就不能乘马车了。” “嗯?” 苏识夏疑惑地转头看向素秋,就听素秋解释道:“南越国的使团今天正好抵达上京城,奴婢前几天就听人说起过,那使团,今日就是由东城门进城。” “这消息上京城的很多百姓们都知道,为了迎接使团到来,东城门那边,城门城墙和路两边的店铺都做了修整,看着就格外气派。” “不出意外的话,今日上京城许多百姓都会到东城门那边去围观,人多,道路自然也拥挤,普通马车绝对是到不了近前的。” 素秋这话刚说完,就听围墙外面儿传来马蹄声和车轮滚动的声音。 素秋以为是钱来已经将马车给雇来了,忙过去开门,心里还想着,这会儿将马车给还回去或许还来得及,也不用再给钱。 可大门打开,出现在她视线里的却不是钱来,而是宁润兴。 宁三少爷连马车都没下,只撩开车帘摆出一副兴奋的模样冲苏识夏喊着。 “今天南越国使团进京呢!东城门那边现在人多的和下饺子一样!你说咱们借着这机会去宣传咱们店铺马上就要开张的事怎么样?” 宁润兴越说越兴奋,兴冲冲地冲苏识夏招手道:“快,你快上车,一切我都已经安排好了,我搞出那么大的排场,必须得让你亲眼去现场看看效果!” 为了防止发生意外,东城门附近的几条街上都有卫兵们在把守着,根本就不允许马车通行。 当然,他们拦的都只是普通马车。 待到宁润兴那辆挂着宁相府家徽的马车行到他们面前时,那些侍卫也着实不敢多拦,只按照规矩确认了一下来人的身份。 “本少爷就是带着朋友一起过来看看热闹而已,有什么好盘查的。” 马车里除了宁润兴之外坐着苏识夏,小秦湛,苏东霖和钱来。 其他人的身份都好说,到了钱来这里,他却是连像样的身份证明都拿不出来。 那侍卫还想要追问,宁润兴直接抛了一锭银子过去。 “知道你们辛苦,这些钱留着给你们兄弟吃酒,你们也行个方便,别耽搁少爷我的正事。” 那守卫掂量了一下手里银锭的重量,立刻喜笑颜开,道了句,“多谢宁三少爷赏。” 跟着便招呼着让其他守卫也让出路来放宁润兴的马车通过。 “你也是太不了,钱来和他姐姐都在你那儿住了那么久了,你也不说给他们弄一份正式的身份文书。” 宁润兴看向苏识夏,满脸都是嫌弃。 钱来闻言立刻替苏识夏辩解。 “宁三少爷,您误会了!主子她其实是说过要去帮莪们办身份文书的,只是我和姐姐都觉得,我们平时不太出门,行事也低调,着实不用劳烦主子去多花那份银子。” “就去衙门搞一份身份文书而已,那能花几个钱。”宁润兴一副满不在意的模样。 “对,我早就和你们说过了,让你们不要把事情想地那么复杂。” 苏识夏这会儿也认真劝着钱来。 “在你看来,给你和你姐姐弄到一份合法合规的身份文书,是很难的一件事,不仅要找人托关系,还要花不少银子。” “可那只是在你看来而已。” 苏识夏道:“我去办,或许确实是会遇到一点刁难,可宁三少爷他是什么人啊?你们想想他什么身份,就弄张身份文书而已,对宁三少爷来说,那不过只是随**代一句就能办成的小事而已。” 苏识夏说着转头望向宁润兴,故意问了句:“宁三少,您说是吧?” 宁润兴这会儿被苏识夏捧地整个人都飘了,都没意识到苏识夏话里有坑,只高昂着下巴点头道:“那是当然,只要少爷我出马,就没有办不成的事。” “嗯,那就这么说定了,钱来和他姐姐的身份文书,就拜托你来办了。” 宁润兴整个人都还懵着呢,就听马车外的人群突然沸腾了起来,所有人都在高喊着,“来了,来了!南越国的使团来了!” 第112章 他们难道是那种关系 宁润兴一听到外面百姓的呼喊声登时就兴奋了起来,都顾不得去和苏识夏纠结由谁给钱来姐弟俩办身份证明的事了,张口就吩咐车夫赶紧找个位置把马车停下来,好让他们下车去看热闹。 可他那话刚出口,车夫都还没来得及应声,整个马车车厢就像是突然遭到了什么重物撞击一般猛地往侧旁翻去。 还好车夫的反应够快,及时扯住缰绳借着拉车马匹的力道硬是将车厢又给扯了回来。 马车里的众人都没料到会突然有这变故,被晃地东倒西歪。 发生异变之时,苏识夏第一时间就把小秦湛护进了自己怀里。 钱来和苏东霖也生怕苏识夏有什么意外,立刻伸手去护住她。 马车里就坐了那么几個人,其他人不是在护着小秦湛就是在护着苏识夏,宁润兴反倒成了最没人在意的那一个。 偏偏他身手也一般,刚才又完全没有任何防备,马车侧倾的那一刻,他的额角就重重撞到了车壁上,白皙的额头瞬间便红肿了起来。 “你怎么回事儿!连驾车都驾不好,你这个月的工钱是不是不想要了!” 宁润兴捂着已经隐隐肿了起来的额头,怒声冲驾车的车夫喊着。 那车夫也是满肚子的委屈,闻言立刻隔着车门冲宁润兴解释道:“三少爷,不是小的驾车技术不行,是那家人故意要寻事啊!” “明明是从咱们后面过来的,也不顾这道路不够宽,直冲着咱们这马车就撞过来了。” “小的刚才已经躲闪地够及时了,若是反应再慢点,他们驾车的那两匹马就要直接撞到咱们马车的车厢上了!” “谁家的马车这么嚣张!” 宁润兴一听这话火气登时更大了。 “没看到我们家马车上挂着的家徽吗?我们宁家的马车他也敢撞?这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不成!” 宁润兴是真忍不了这口气。 他的目光在马车里扫了一圈,发现除了他以外苏识夏几人竟然都毫发无损,松了口气的同时也更生气了。 趁着这会儿马车已经停在了路边,他直接推开马车大步跨了出去,站在马车上冲着前面那马车高声喊着。 “前面到底是谁家的?驾车的车夫连带着里面坐着的人都是没长眼的吗?不知道你们的马车撞了人?还不赶紧滚出来道歉!” “我凭什么要道歉!我要撞的就是你!” 一声娇脆的女声突然从前面马车里传了出来。 车里那人也没下马车,只掀开车窗的帘子,探出头来冲着宁润兴这边哼道:“昨日我特地派人邀你,让你今日陪我到东城门这边来看热闹,你死活不肯答应。” “我还当你是真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办呢!结果你,你……” 那少女死死咬着唇,怒瞪着宁润兴,一张精致秀丽的小脸儿都被气地通红。 “你不愿意陪我,结果却陪着别的女人一起来!宁润兴,你到底还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 嗯? 这话,这语气,怎么听着这么不对劲? 苏识夏之前一直抱着小秦湛仔细检查,看他刚才有没有被伤到哪儿。 一直到确定小秦湛没事,她这才分出些许注意力去听外面的情况。 可这也不过就听了几句,就让她听出了异样来,忍不住也微微倾了倾身,朝前面马车里说话的那少女看去。 那少女这会儿也只露出了个头来,瞧不见身子,自然也不知她身材是个什么模样,可单看那张脸,虽称不上是什么天姿国色,但也足可以被称为是美人了。 苏识夏打量了那少女片刻,目光复又落回到宁润兴身上,心里已经有了计较。 看来今儿她真不应该跟宁润兴一起出门,这是赶上了他的桃花劫呀。 同是女人,苏识夏不过只是听了那少女的几句话,已经基本猜透了她到底是个什么心思。 她是一点儿不想掺和这事儿,恨不得把自己完全摘干净。 因此在好奇看了一眼那少女的长相之后,她立刻后仰将身子靠在了车壁上,压根不再往那少女身上多瞧,更避免那少女再看到她。 她是有心要低调,奈何宁润兴是个没脑子的,张口就帮她把仇恨拉满了。 “墨芊芊你这又乱说什么呢?什么叫我不陪你却陪别的女人?苏识夏和我什么关系啊,她能算是什么别的女人吗?你跟她比你是不是脑子不好使了?” 这话一出,别说前面马车里那位名叫墨芊芊的娇小姐被气地登时红了眼睛,连这边马车里的众人也一样用一种极其诡异的眼神盯着宁润兴。 刚才两辆马车相撞闹出来的动静也不小。 这会儿见两辆马车都停了下来,不少百姓都在旁边驻足观望等着看热闹。 宁润兴那话出口之时,围观的百姓们也跟着炸了锅,开始对着两辆马车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那是宁相家的那位宁三公子吧?前面马车里那位小姐,宁三少爷都把名字给叫出来了,没记错的话,那应该是誉王世子的女儿吧?” “之前就有传言说这位小姐喜欢宁三少那张脸呢,看来传言是真的啊!瞧瞧,这把宁三少看地多紧,都直接追到大街上来了!” “天呐!我要是没看错的话,坐在宁三少爷马车里的那个女人,那不是平西王妃吗!前段日子我还在酒楼里见过她呢,我绝对不会认错!” “平西王妃怎么和宁润兴混到一块儿去了?听宁润兴那话,他和苏识夏还关系匪浅呢。难道是……那种关系?” “不会吧,不会吧!平西王妃还没和平西王正式和离呢!而且她都已经生过孩子了啊!就算宁润兴是扶不上墙的烂泥,只有一张脸还能看,可他和苏识夏……不能的吧!他疯了吗!” 明明没有多大的事儿,经过百姓的嘴一传扬,立刻就变了味道。 苏识夏的脑子嗡嗡地,只感觉自己的太阳穴都在克制不住地狂跳,趁着这会儿谣言传地还不算太离谱,她不得不站出来主动向墨芊芊解释。 “墨小姐,你千万不要误会,我和宁润兴今日之所以一起来此,完全是为了我们店铺开张的事。” “本来还想等南越国的使团到了之后再向大家宣布,既然这会儿大家都在这儿遇到了,那索性我就在这儿同大家说清楚。” 苏识夏说着转望向那些围观的百姓道:“三日后,我们仙姿坊开张,稍后我们会派发一批礼券。凡是拿到礼券的客人,可在开业当天到我们仙姿坊领取礼物一份!” 第113章 我一定会让你后悔的 苏识夏一方面是想利用这个话题把她和宁润兴那所谓的“绯闻”给岔过去,另一方面,也确实是想抓住这机会给铺子做个宣传。 她自认这反应已经算是挺快的了,可偏偏宁润兴是個没脑子的傻白甜,一听苏识夏这话他登时更急了。 可当着那么多围观百姓的面,他也不好直接说苏识夏说的不对,只能压低声音冲苏识夏问:“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什么礼券啊,这是你什么时候弄的?我怎么都不知道!” “而且送礼券也就罢了,你发什么礼物啊!做礼物不要钱的?白送出去能得到什么啊!你不知道咱们店里本来就少的那些本钱现在都要见底了吗!” 因为他把声音压地很低,可又怕苏识夏会听不到,就只能把身子往苏识夏的身边挪了挪。 他这本来也只是很寻常的举动,可看在那些围观百姓和前面马车里那位墨芊芊小姐的眼里,就是他们竟然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举止亲昵”! 苏识夏气地额角的青筋都绷了出来,压根没理会宁润兴,转身回到马车里,找了个角落遮掩,从空间里取出一个木匣子交给钱来。 “里面有一些小木片,上面是刻了我们仙姿芳的店铺名字的,算是制作失败的一批贵宾卡,这会儿正好排上用场。” “你下去一趟给他们发这东西,当着所有人的面,把我之前教你的那套宣传词给他们讲一遍,然后让他们记好,现场提问。谁能回答出来问题,就给谁送一张礼券,提前和他们说清楚,数量有限,先到先得。” 钱来在苏识夏这边白吃白喝了一个多月,早就闲不住了。 之前他也和苏识夏说好了,只要店铺一开张,他就要去店里帮忙。 苏识夏自然也是同意的,还特地给他做了“上岗培训”。 钱来早就把店铺的那些宣传词给背地滚瓜烂熟了,这会儿听苏识夏说有任务要交给他,他立刻打起了精神,接过苏识夏递过来的盒子就快步下了马车,嘴上还不忘应承着,“主子您放心,我保证完成任务!” 这边话音未落,宁润兴已经走进了人群里,举起双手将那盒子高高举起来,冲着围观的百姓道:“这大街上还要有车马行人通行呢,咱们可不能一直在这边堵着。” “来!想要拿到免费礼券的请随我到路边去!我会和你们说清楚规则,只要你们回答对了问题,这礼券就免费送给你们!” 苏识夏看钱来还是蛮上道的,很快就掌控了形势,也就暗暗放下了心来。 感觉到那位墨芊芊小姐的眼神还狠狠盯在她身上,她又不得不硬着头皮主动向墨芊芊解释,“墨小姐你怕是还不知道,那仙姿芳虽然是我开的,可宁三少爷他也是占了干股的。” “谁说我不知道了!” 苏识夏的话刚起了个头,那边墨芊芊就哼道:“只要是他的事,我什么都知道!我不止知道他在你那店铺里占了干股,我还知道,那店铺就是他送给你的!他不止给了你铺子,给了你银子,还在酒楼里当着那些宾客的面给你跳舞!” 墨芊芊出口的那一句句话简直醋味儿冲天。 苏识夏听完则是整个人都懵了,虽然墨芊芊说的也确实……都发生过,可,事实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儿啊! 那天她分明就是故意要报复宁润兴来着,被墨芊芊说得怎么像是…… 苏识夏都还没找出合适的词来形容这种诡异的差异感,那边宁润兴听完这话已经彻底炸了毛。 那天在酒楼里他“被当众跳舞”还扯破了裤子这事儿简直就是他这辈子最羞耻的事了。 可偏偏墨芊芊还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揭他的短,这让他怎么忍得了! “我要做什么事情都和你没关系!” 以宁润兴那直男脾气,都被下了面子了,自然也不会再有什么好脾气好声好气地去同墨芊芊解释。 他只一脸不耐烦地冲墨芊芊道:“我不管你今天到底是在冲我耍什么大小姐脾气,也不用跟我扯那些有的没的,咱们就事论事,今天你家马车故意撞了我的马车,差点把小爷我的头都给撞破了。” 宁润兴指着自己额头上那已经肿起来的一个包,眯起眸子盯着墨芊芊冷声道:“就冲这个,你就必须得向我道歉!” “我就是不道歉你又能把我怎么样!” “那以后你就别说你是我朋友,我宁润兴没你这样的朋友!” 墨芊芊开始还只是拈酸吃醋耍大小姐脾气,倒也不能算是真生了宁润兴的气,只是赌气的成分居多。 可宁润兴这毫不留情面的一句话出口,让她那原本就脆弱的小心肝登时就碎了一地。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宁润兴,这会儿不止是眼眶红了,连眼泪都跟着控制不住地往下落。 “宁润兴!你刚才说什么?你再给我说一遍试试!” “你不认莪这个朋友?你要和我绝交?就为了那个苏识夏!为了那个已经和别的男人成过婚生过孩子的苏识夏,你竟然要和我绝交?!” “我不认你这个朋友是因为这次的事你做的确实不对,这和苏识夏有什么关系?和她有没有成过婚生过孩子又有什么关系!” 连苏识夏都能理解墨芊芊的委屈。 可宁润兴这个脑子不开窍的压根就抓不住事情的重点,还在继续教训着墨芊芊,“你别废话,我就问你最后一遍,你到底道不道歉!你要是再跟我这儿耍性子,信不信我告到你爹那儿去!” “不道歉就是不道歉!别说你是要告诉我爹,就是告诉我爷爷我也一样不道歉!” 墨芊芊也被激起了火气,睁圆了一双湿红的眼睛怒瞪着宁润兴,“宁润兴,你给我等着!你敢这样对我,你……早晚有一天,我一定会让你后悔的!” 墨芊芊说完这话便直接甩下了马车的车帘,哑着声音吩咐车夫,“回府!” 誉王府的马车调了个头,很快驶远。 宁润兴看着那马车离开的方向,满脸余怒未消,嘴上还在数落着。 “都是被他们家里给惯坏了,这都什么毛病,简直无理取闹!旁人惯着她,小爷我才不吃她那一套。” 恰好钱来也正好将那一盒礼券发完走了回来。 宁润兴招呼钱来赶紧上车,他也跟着钻进了马车里, 刚进车厢都还没来得及坐下,苏识夏一记眼刀就扫了过来,“就你这脑子,一辈子讨不到老婆都是你活该!” “我怎么了?” 宁润兴满脸不解地看向苏识夏,还没来得及追问,坐在苏识夏身边的苏东霖突然急声道:“姐!师傅又给我传消息了!” 第114章 你能不能有点脑子 “快看看他又说什么了?” 除了宁润兴之外,他们几人这次之所以赶到东城门来,就是因为苏东霖的师傅给他们传信。 这会儿突然又有消息,苏识夏也担心是事情又出了什么变故,也顾不得去数落宁润兴了,忙催促苏东霖赶紧查看情况。 宁润兴压根不知道是什么情况,重新坐回马车里的时候还是一脸懵。 他就眼睁睁看着苏东霖从怀里取出一个在不断抖动着的大红色锦囊,跟着当着他的面将那锦囊里面的一小堆小米全部倒在了地面上。 宁润兴开始还是一副不解的模样,待到亲眼看到那小米竟然缓缓抖动着描绘出了一行字,他惊地眼睛都快要蹦出来了。 “这……这是什么情况?!闹鬼了?还是什么仙术?!” 宁润兴的身子紧紧贴在马车车壁上,双脚都缩了起来,像是生怕地上那些会不断抖动的小米会碰到他。 他明明是害怕地厉害,声音都打着颤,可那一双眼睛还是难掩好奇兴奋一直在盯着那小米看。 甚至还念出来了那由小米组成的话:“到正门口等我!快!” “正门口?” 宁润兴忍不住转头看向苏东霖,好奇地问:“哪个正门口?你们这到底是要去接谁?” “这是我师傅给我传的话。” 苏东霖一边弯身将地上那些小米重新捡起来,一边回答着宁润兴的问题。 “他说的门口就是上京城的东城门,之前他就传讯,让我带着我姐一起过来。” 宁润兴闻言眨巴了一下眼,整個人都愣愣地,显然脑子还没转过弯来。 苏识夏看出那老道士的语气似乎一次比一次急,便也没敢再耽搁,一边吩咐车夫立刻启程,一边看向宁润兴问:“今天南越国的使团要从东城门入城,不出意外的话,城门正门那边应该也有许多卫兵在把守吧?我们能过去吗?” “你想都别想!” 宁润兴撇了撇嘴道:“我之前可是都听我爹说了,整个上京城的东营护卫军今天都集齐了,全守在东城门这边严阵以待呢。” “等到南越国使团入了城门,从城门到皇宫这一路,都有禁卫军护送。清道是基本操作,别说普通百姓只能在旁边围观了,除了那些被指定来迎接使团的官员之外,其他人,哪怕是有官职在身的,也不能往使团那边凑!” “不是我吓唬你们!这种关键时候,要是有谁敢乱来,不管什么身份,只要敢捣乱,那些禁卫军都有权利能将人原地处决!” 宁润兴的神色语气都显得格外郑重,显然,这次他说这话不是在糊弄人或是故意夸大。 苏识夏闻言不由和苏东霖对视了一眼。 “想要直接等在正门口是不可能的了。” 苏识夏道:“只能尽力挤地离城门近一点,再靠前一点。” 她说着也是忍不住小声嘀咕了一句,“你师傅也真是,就算是想要见咱们,挑个人少方便见面的地方不成吗?非要找那种地方碰头是要干嘛?” “会不会是……他惹了什么事?” 旁边的钱来这会儿试探着小声开口道:“我姐曾经教过我一句话,说是最危险的地方反倒是最安全的。” “东城门这边现在守卫森严,按理说那里应该是很危险的。可那里人多,那些侍卫和禁卫军的注意力又全部在迎接南越使团这事情上,压根不会去多管周围的百姓。” “这种时候,你们混在人群里碰面,反而不会引人注意。” 苏识夏微微颔首,觉得也有些道理。 他们这边在认真分析着,另一边的宁润兴越听越觉得不对劲,额角都隐隐有冷汗淌出来了。 “我听着怎么感觉,你们要干的事儿好像很危险呢?” 宁润兴表情僵硬地看向苏东霖问:“那什么,你师傅……他到底是谁啊?他犯什么事儿了?” “他师傅就只是一个喜欢喝酒的老道士而已,你不用多打听,也少瞎想。” 苏识夏道:“我们就只是过去和他碰个头而已。” 她说着,已经开始叮嘱小秦湛和钱来,先和他们说好,一会儿要分开行动,她和苏东霖一起去东城门那边,钱来和小秦湛则跟着宁润兴。 苏识夏刚把事情交代完,还没来得及多叮嘱小秦湛两句,苏东霖怀里的荷包再次有了动静。 这次他丝毫没有耽搁,轻车熟路地取出荷包倒出小米。 一行字再次飞快显示了出来。 “别忘了让你姐把她儿子也带上。” “我的天!你师傅他到底是什么妖怪!” 宁润兴的脸都白了,一脸警惕地打量着四周。 “他是不是能听到我们说话?不然怎么刚说起不让秦湛一起过去,他这传讯跟着就来了?!” “有诈!” 宁润兴斩钉截铁地说着,“这事儿不对劲!一定是有诈!我劝你们不要去!这人要是耍你们,故意引你们去送死那怎么办?” “你们也得有点儿脑子,总不能真的他说什么你们就干什么吧!” “我师傅他是好人,不会害我的。” 苏东霖下意识替自己的师傅辩解,“而且我师傅也说了,这传讯锦囊只有他能用,旁人是根本不可能通过这锦囊和我传递消息的。” “你看看你看看!我刚才还说让你不要什么话都信,结果你还真是他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啊!就你这样的榆木脑袋,被人卖了你都得倒过来替人家数钱!” 宁润兴难得碰到了苏东霖这个“脑子不好使”的人,忍不住在他面前秀起了智商上的优越感。 苏识夏没理会他们两人,只敛眸安静地思索了片刻之后,便沉声道:“一切就按照刚才的计划来,湛儿你和钱来留在这儿和宁三一起。” 她说着转头看向苏东霖,“我和你一起过去见你师傅。” 苏识夏这次是下定了决心,再没有任何迟疑。 待到马车驶到东城门直通的那条大街上,马车再次被拦下,这次侍卫的态度格外坚决,根本不许马车再在街上通行。 车夫将马车停在路边,几人一起下车,之后便开始分头行动。 苏识夏和苏东霖艰难地挤进人群里。 好不容易挤到城门附近,还没等挤到人群最前面。 就听守门的侍卫扯着嗓子高声喊道:“南越国使团到!” 第115章 怎么没见到人呢 “姐,你小心点,跟紧我,别被挤到别处去了。” 随着侍卫那一声喊,人群疯了一样往前面挤。 这会儿正处在人群最中间的苏识夏和苏东霖顿时被挤地寸步难行。 苏东霖说话都是硬从嗓子里挤出来的,他是生怕再和苏识夏走散,一直死死抓着她的手腕不放。 苏识夏也是被挤地要喘不过气来了,好在苏东霖身材高壮体质又好,没一会儿功夫就硬挤到了她身边,努力把她整个人都护在了身前。 “我之前听平西王说你后背上受了很重的伤,到现在都还没彻底好透呢,可得小心点儿。” 周围人群吵嚷不停,苏东霖不得不靠近苏识夏凑到她耳朵边说话。 苏识夏张了张口,还没来得及回复他,就听周围人群中突然爆发出一阵激动的喊叫声。 “来了来了!瞧瞧!最前面骑着马的那个据说是南越国的皇子!哎呦,模样还真是挺俊,比咱们肃王殿下也不差,就是皮肤黑了点儿。” “马车里的那個是他们国家的公主遮地太严实了就只看到个影儿什么样子都瞧不出来!” “还有那个!跟在皇子身边的那个,那个老头好像是南越国的国师啊!” “国师?你确定?他穿的衣裳倒是还挺像那么回事儿,不过看那模样气质……怎么都和国师搭不上关系吧!” “瞧瞧他腰上竟然还别着个酒葫芦!天呐!他竟然在这种场合当着我们的面直接喝酒!” “是酒吧?他手里那葫芦里面装着的就是酒没错的吧!” “这国师怎么回事儿?是真没一点规矩,还是没把我们东陵国放在眼里啊。” 苏识夏因为个子偏低,再加上挡在她面前的人实在是太多,这会儿尽管她已经努力踮起了脚尖还是看不清楚城门那边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只是听着旁边百姓们的那些议论,她是越听越感觉不对劲。 老头?葫芦?不分场合地喝酒? 这怎么感觉像是在说苏东霖那个不着调的师傅? 可……不能吧! 苏东霖的师傅不是只是一个游方老道士? 这次来的可是南越国的国师! 他们两个难道还能是一个人?! 苏识夏眉头紧蹙,下意识转头看向身边的苏东霖,拔高了声音问他:“东霖,你能看到城门那边的情况吗?怎么样?看到你师傅没有?” 苏东霖之前全部心思都在苏识夏身上,生怕苏识夏被挤着伤着,身上的伤再恶化。 这会儿听到苏识夏这么问,他这才踮起脚尖朝城门那边看去,这一看之下,却是让他整个人都瞬间僵在了当场。 苏识夏一直在仔细盯着苏东霖的反应,看他整个人都像是被雷劈了一样怔怔看着前面,满脸不可思议,眼神甚至都隐隐有些放空了。 纵然苏东霖还什么话都没说,她也差不多可以确定了。 那个刚进城来,和南越国皇子并行的南越国国师,竟然真是苏东霖的师傅。 或者说……至少也是一个和苏东霖师傅长的一模一样的人!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师傅他分明说过,他早就已经看破红尘了,什么权势地位那些世俗的身份他压根就不放在眼里。” “他之前离开的时候,也说是去访友寻仙的,怎么……怎么突然就成了南越国的国师了!” 苏东霖喃喃自语着,显然无法接受眼前的现实,甚至在不断安慰着自己,“一定只是我看错了,那绝对不会是我师傅,那国师八成只是和我师傅长得像而已!” 他还在努力一遍遍地自我催眠着,另一边,南越国的车队在进城之后也终于缓缓停了下来。 东陵皇帝派了宁相带着一众官员亲自到城门口来迎接南越国使团,给足了南越国排场和颜面。 宁相接到人之后,主动向那位南越国的皇子和国师问好。 那皇子应了一声,却没急着下马,目光在周围扫了一圈,似乎没有见到他想见的人,眉头都紧皱了起来,不满地问:“你们东陵国的那位战神,名叫秦熠的那个,他没有来吗?” 负责来迎接的其他官员看这皇子这么不给他们面子,说话竟然都不下马,脸色都有些不太好看了。 倒是宁相依旧神色从容态度和煦,简单和那位皇子解释了,秦熠身受重伤如今还在府中休养之事。 “呵!西祁国那边将你们这位新封的平西王吹地神乎其神,说他是天上神将下凡勇猛无比,在战场上战无不胜。” “本皇子这次特地同父皇请旨让我带领使团来东陵国,就是为了亲眼见到那位平西王,当场和他切磋一番,好好比较一下我们两个究竟谁更厉害。谁知道他竟然受伤了。” “也罢,一个连自己的身体性命都护不好的男人,也不值得本皇子亲自和他动手。” 那皇子可能是在南越国很受宠,性子蛮横惯了,如今到了东陵国的地盘上依旧不知收敛。 若是在南越国,他就是表现地再嚣张无礼,那些百姓们怕是也不敢多说一句,可如今他是在东陵国。 东陵国的百姓可是都把秦熠当成真的神一样看的,这会儿听到那皇子出言不逊,围观的百姓顿时就炸了锅,对着那皇子就开始疯狂骂了起来。 眼看这会儿群情激奋,那些百姓们怒火上头,已经摆出了一副要冲上去将那皇子的嘴给扯烂的架势。 一直安静跟在那位皇子身边,乐呵呵地拿着酒葫芦默默喝酒的那位南越国师总算是开了口。 “五皇子别急,你放心好了,据老夫所知,那平西王秦熠确实是受了重伤不假,不过他受伤是在一个月前。如今将养了一个月,他身上的伤估计也差不多都要养好了。” “我们这次到东陵国来,至少也是要再待上一个月的,这一个月的时间里,你早晚有机会能和平西王当面切磋。” 那老头说着又灌了一口酒,目光在五皇子的身上上下扫了一圈,呵呵笑道:“老夫只提醒你,去切磋之前,先准备些疗伤救命的神药,免得技不如人把自己的小命都给搭进去了。” 那五皇子一听老头的话一张脸登时就黑透了。 宁相的眸中也闪过了一抹诧异的神色,显然没料到,南越国的国师竟然会在这种时候当着这么多百姓的面开口去打南越国皇子的脸。 他正想要和那国师客套几句,却见那老头突然转头朝四周张望了起来,嘴里还小声嘀咕着,“奇怪,不是都说了让他们过来吗?怎么没见人呢?” 第116章 必须弄清楚他到底是什么人 那老头说话压根没有避讳旁人的意思,那些话就那么清清楚楚地传入到了宁相的耳朵里。 宁相看着那老头的眼神越发深了几分,出于礼貌主动询问了一句,“不知国师是要找谁?可是什么要紧的人?需要我们帮忙找找吗?” “我找我徒弟呢。” 老头冲宁相呵呵笑着,“我两个徒弟,现在可都在你们东陵国的地界上。我快到的时候,就已经传讯交代了他们,让他们到这城门口来等我。” “本来以为他们俩多少从我身上学了些本事,腿脚不会太慢,等我到了也就能直接见到他们了。” “可如今瞧着,我倒是高估他们俩了,这周围人山人海挤着,他们俩这都不知道是被挤到哪个犄角旮旯里面去了。” 南越国国师的徒弟如今竟然就在他们东陵国,而且还是两個徒弟! 这南越国师将他们安插过来到底是有什么图谋?又为什么要在这种情况下当着他的面把这么机密的事情挑明? 他难道是在向东陵国示威?想让东陵国知道,他想往东陵国安插间谍是易如反掌之事? 宁相越想越觉得心里不踏实,这会儿都已经开始激烈地头脑风暴了,面上却还是维持着那一副彬彬有礼的客气温和模样,语气平和地笑道:“既然是国师大人的弟子,那想来定然是本领不俗的。” “他们没有按约定的时间赶来,可能只是因为在路上耽搁了。” 宁相道:“国师大人若当真急着要寻他们,可以将他们的姓名和相貌特征告知于本相……” “不用不用。” 那老头一副满不在意地模样冲着宁相摆了摆手。 “只是找个人而已,就不劳烦宁相出手了。” 老头说着话的同时,手已经摸进了衣袖里,取出了两只用黄纸折成的纸鹤。 在宁相和旁边所有人疑惑目光的注视下,那老头对着那两只纸鹤轻轻吹了口气。 “你们两个不争气的,见师傅来了都不知道出来拜见问安,还在人群里躲着干什么呢?赶紧地顺着纸鹤的引路给我出来。” 他那句话话音未落,两只纸盒竟然飘飘悠悠地缓缓震动着翅膀飞了起来。 宁相惊地睁圆了眼睛,一旁的南越国五皇子也满脸不可置信地看向那老头,那眼神简直像是第一次认识他这个人一样。 就连一直乖巧坐在马车里的南越国公主隔着车帘看到这情景都不由惊讶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这些平日里见多了世面的人,看到老头露的这一手都犹然震惊不已,那就更别提那些一辈子都没见过什么世面的普通老板姓了。 那些百姓们这会儿早就已经彻底看呆了。 他们一个个睁大了眼睛高高仰起脖子,眼睁睁看着那两只纸鹤缓缓从他们头顶上飞过。 那纸鹤所过之处,所有百姓都自动自发地往旁边退让,很快就腾出了一条宽敞的道路来。 那些百姓们都是好奇又兴奋,各个伸长了脖子,迫不及待想要看看那位南越国国师的徒弟到底是什么人。 他们各自在心中猜想着那两名徒弟该是什么模样什么打扮,被找出来的时候脸上又会是什么表情。 百姓们是越想越带劲,可待到那两只纸鹤终于停住飞行缓缓下落,落在一男一女肩头之时,所有百姓心中的幻想都瞬间破灭了。 短暂的诡异静默之后,人群如同沸腾了一般,刹那间哗然一片。 “疯了吧?我这真不是在做梦?我刚才看到了谁?那人真的是那个南越国师的徒弟?” “快快兄弟,你赶紧地掐我一把,我得好好清醒清醒,我怀疑我刚才一定是出现幻觉了,怎么可能是她呢?这不可能啊!” “就是她!就是平西王妃苏识夏!我刚才还见过她!她那会儿还在和誉王府的那位小姐在吵架呢!我在旁边看了半天的戏,她那张脸我不可能记错,绝对就是她!” “那她旁边那男人是谁?她一个已经出嫁的女人家,出门到这种人多的场合来,竟然不和自己的丈夫一起,身边反倒跟着别的男人?这苏识夏怎么能这么不知廉耻!” “重点根本就不是那个!重点是,那个南越国国师说,苏识夏是他的徒弟啊!” “堂堂平西王妃,竟然是别国国师的徒弟,她不会就是南越国故意安插到我们东陵国来当探子的吧!” “对对对!真有可能!要不然平西王怎么会一回来就要和她和离呢?平西王一定是已经查到了她通敌叛国的证据,已经识破她的真面目了。” 那些百姓们越说越起劲,甚至越想越觉得自己说的话有道理,恨不得当场就给苏识夏定下罪名。 一直站在苏识夏身边的苏东霖眉头都拧成了一个死结。 他之前是知道苏识夏在上京城的名声似乎不太好,可他万万没想到,她的名声竟然不好到这种地步。 这些百姓,似乎下意识就会把她往坏处想,一遇到事情就要把罪名往她的身上按,就好像非要把她的名声给彻底毁了才开心。 这些充满恶意揣测的话,他单是听这一会儿就感觉自己快要受不住了。 苏识夏这些年如果一直都在听着那些流言蜚语,那她这几年的日子到底是怎么熬过来的?! 苏东霖心疼地看向苏识夏,本来还想要出声安慰苏识夏几句。 可他的目光落到苏识夏身上的时候却惊讶地发现苏识夏这会儿竟然压根没有看他。 她的目光隔着那被人群强行分隔出来的道路,直勾勾地落到城门口那位南越国国师的身上,像是失了魂一般眼睛一眨不眨地。 她的脑海里这会儿只有一个念头……像!太像了! 这南越国国师,除了穿着一身古装又蓄了长发之外,无论是容貌还是气质,都和她上辈子的那位师傅一模一样! 而且,他刚才放出了两只纸鹤,他说他有两个徒弟都在上京城。 他的其中一个徒弟,自然是苏东霖这没有任何疑问。 可……他放出的另一只纸鹤这会儿分明就落在她的肩膀上。 也就是说,那个老头承认了,她,也是他的徒弟?! 心里的疑惑越来越多,苏识夏从来不是个扭捏地人,她紧紧抿着唇,一句话也没多说,神色坚定地迈开步子大步朝那老头走去。 她今天必须要弄清楚他到底是什么人! 第117章 竟还是个营销鬼才 南越国的那位五皇子在看到苏识夏的时候眼睛都不由一亮。 原主的模样本就是十分出挑的,在秦家那几年因为受了太多磋磨,人都熬地几乎脱了相。 如今好好将养了一个多月,苏识夏自己注意保养,素秋每日又不计成本的给她熬各种滋补养身的补汤,她的容貌如今可以说是更胜往昔。 那南越国五皇子也算是见过不少美人了,可像苏识夏这样让他一眼就惊艳不已的,他着实是第一次见到。 他下意识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正想要上前去和苏识夏打招呼,宁相已率先上前一步走到了苏识夏面前,恭恭敬敬地道了一句,“微臣见过平西王妃。” 这一句话,瞬间把南越国五皇子那刚上头的邪火给彻底浇灭了。 他不由在心中暗恼,那个秦熠真是碍眼,得了個战神的名头处处显摆不说,娶个妻子竟然也这么漂亮,什么好事都让他给占尽了,这简直是没天理了! 他还在暗暗腹诽的时候,苏识夏已经和宁相互相见了礼,跟着便大步走到了南越国师的面前。 “师傅?” 苏识夏唤了一声,用的却是疑问的语气,“渡安?” 老头笑眯眯地冲苏识夏点头,“没错,你师傅我的道号就是渡安,算你这丫头还有点儿良心,多少还有记着点儿你师傅。” 那道号渡安的老道士和苏识夏说话时一副从容自然的模样。 紧跟在苏识夏身后过来的苏东霖在听到苏识夏准确说出他师傅道号之时,则是整个人都惊了,不可置信地猛然转过头去看向苏识夏。 他怎么也想不通,之前他分明没有将师傅的道号告诉过任何人,苏识夏她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姐,你和我……” 苏东霖下意识地想要说“我师傅”,可突然想到自己师傅刚才好像也认了苏识夏这个“弟子”,他到了嘴边的话一顿,跟着道:“你和师傅……是以前就认识的吗?” 苏识夏知道苏东霖这会儿心里存着许多疑惑,可她这会儿着实没有心情去和他多解释,因为她心里的疑惑比苏东霖还要多! “我师傅的道号,我自然是不会记错的,那你呢?” 苏识夏没有回答苏东霖的问题,目光直勾勾地落到那老道士的身上,问:“你可知道我是谁?” “现在在我眼前的你,是东陵国清水村村医苏怀仁的女儿,是昌宜候府收养的义女,是平西王妃苏识夏。” “另一个你,是被师傅丢在道观里,一个人苦苦支撑宗门的玄门掌门人。” 老头那长相着实称不上有多好看,可那双眸子却十分的明亮有神,澄澈干净如同稚童,一笑起来,颇有种慈眉善目仙风道骨的感觉。 苏识夏在听到老头说出“另一个你”这话之时,惊地瞳孔都蓦然缩紧了。 她的嘴唇轻颤着,下意识地还想要多问什么,老头却冲她摆了摆手,“咱们这才刚见面,这里也不是什么能好好说话的地方,你先冷静点。” 老头呵呵笑着,又灌了一口酒道:“知道你想念为师,可也不能见了为师就抓着为师不放啊,我这次来东陵国,可是有正经的事情要办呢。” 老道士说着这话的同时,又探头往苏识夏和苏东霖的身后看了看,不满地皱起眉头问:“我那乖徒孙呢,你怎么没把他一起带来?” “你不把事情彻底交代清楚之前,我对你一点也不放心。” 这老头真的有可能就是她上辈子的那个师傅! 苏识夏心里激动的同时,也生出了些许试探的心思,故意摆出上辈子对待老头的姿态,冷声哼道:“在我彻底确认你的身份之前,我是不会让你见我儿子的。” “你这人就是爱计较。” 老头儿一副无奈地模样叹了口气,塞上酒葫芦的塞子将葫芦重新挂回腰间之后,他像是这才想起了苏东霖一样,抬眸看向他,随口问了句,“东霖啊,之前让你办的那些事,你可都办妥了?” “妥了!” 苏东霖突然被叫到名字,像是骤然回过神来一般,忙急声回应。 因为匆忙,他的声音都不自觉拔高了不少。 老道士满意地点了点头,“你这孩子一向稳重,事情交给你办我放心,不像你姐,心思重,心眼儿多,总觉得旁人要害她似地,防着这个防着那个。” “这心态也不好啊,好像还是个病,叫什么……被害妄想症。” 苏东霖听地似懂非懂,下意识朝苏识夏身上看去。 却见苏识夏被老头数落了之后,非但没有生气,眼睛竟然都比之前亮了几分,唇角甚至还勾起了浅浅的弧度。 苏东霖这会儿人都已经麻了。 他感觉自己已经完全看不懂自己的姐姐和师傅了。 师傅这说的都是什么跟什么?他都听不懂,姐姐怎么就听懂了?明明是说她坏话,她怎么还能听地那么高兴? 苏东霖闭上眼睛用力晃了晃脑袋,有那么一瞬间他真的以为自己是在做梦,想要强行让自己从“梦境”中脱离出来。 苏识夏这会儿心里已经隐约有了底,只是这里人多眼杂确实不是说话的地方,她也没有再刨根问底地追问。 在宁相催促说该尽快入宫之时,她这才又望向老道士 “师傅能耐大,不用我说地址也有法子能找到我。” 苏识夏临走之前冲老道士交代道:“今晚我亲自下厨做菜给你接风洗尘,我儿子也会在场。能不能吃到你想吃的菜,能不能看到你的乖徒孙,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到现在了还不放心呢?” 老道士撇嘴摇了摇头道:“行行行,你和东霖他们晚上等着就是了,师傅我今晚一定到。我喜欢吃的那几道菜,你可一定要提前给我备好啊,否则你想问的那些事儿,我就偏偏不告诉你!” 两人互打了一会儿哑谜,旁边的众人都听地晕晕乎乎的。 苏识夏听完老道士的话却是很满意地点了点头,和宁相招呼了一声之后便拉着苏东霖适时地退到了一边去。 南越国使团又开始往前行进,苏识夏也没心思在这边凑这个热闹,本来都准备转身离开了,突然听到不远处一家酒楼二楼传来一阵炮竹声响。 所有人的注意力瞬间都被吸引了过去。 不止苏识夏和那些围观的百姓,连南越国的使团和以宁相为首的前来迎接的官员们都同时转头朝声源处望去。 伴随着那爆竹声,一卷红绸从窗口被人推开。 随着红绸展开,上面用金线绣着的文字也清楚展露在了所有人的眼中。 “仙姿坊代表东陵国百姓热烈欢迎南越国使团来访!” 苏识夏:…… 她以前怎么没发现,宁润兴竟然还是个营销鬼才! 第118章 你少胡说八道咒他 苏识夏本来以为放个炮拉个宣传条幅就已经是宁润兴能想出来的最好的点子了。 可没想到,宁润兴闹出来的阵仗竟然比她想的还要大。 鞭炮声一直就没停,南越国的使团走到哪儿,鞭炮就响到哪儿。 一条条新的条幅也跟着被接连挂起。 除了仙姿芳代表东陵国百姓欢迎南越国使团的条幅之外,还有代表上京城百姓的,代表东陵国其他主城的。 红绸配金字,喜气洋洋挂了一路,瞧着着实喜庆又热闹。 南越国的使团觉得有了面子,来围观的百姓看了热闹,还没开张的仙姿坊更是出尽了风头。 一举三得,各方都满意。 连宁相的脸上都带了笑,在看到宁润兴的时候他甚至难得地对宁润兴露了個笑脸。 宁润兴一看连他爹都支持他搞这一出,那底气顿时就更足了。 待到和苏识夏他们碰头之后,他立刻一脸得意地冲着苏识夏邀功。 “怎么样?小爷我这手段还行吧?不是我吹牛,咱们不敢说整个上京城或者全东陵国,只说今天来东城门这边看热闹的百姓们,这些人里,现在还有谁是不知道咱们仙姿坊的?” “等他们回去再把今天看到的情况往周围一传扬,嘿嘿,你就等着吧!到咱们开业那天,来的客人一定能把咱们仙姿坊的门槛都给踏平了!” 宁润兴这次办的确实是正经事,苏识夏也非常配合地夸奖了他几句。 在宁润兴的尾巴都快要翘上天去的时候,苏识夏突然转口问:“你摆这么大场面,得花不少钱吧?” “你之前不是还一直嚷嚷着说咱们开铺子本钱本来就不多,要省着点花把钱都花在刀刃上吗?” “你这次砸这么多钱进去,就不觉得是浪费了?” “这怎么能是浪费呢!开店做生意,最重要的就是名气,只有把名气给打响了,那生意才能好不是?没必要花的钱,咱自然不能花,可该花的钱,咱也不能少花啊。” “而且,这次花的也不是咱们的钱,我可不会心疼。” 感觉到苏识夏好奇的目光落到了他身上,宁润兴也没再绕弯子,乐呵呵地冲苏识夏道:“是敬之给的钱,他知道咱们店铺要开张了,就提前给了我一笔银子,说是提前庆祝咱们开业大吉。” “我想着这钱都已经到手里的,不用白不用啊,正好我盘算着得搞出大的给咱们铺子做宣传。这钱到位了,点子也有了,这排场可不就安排上了嘛。” 宁润兴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苏识夏恍然点了点头,想着反正花的不是她的钱,这事儿宁润兴也确实干地挺漂亮,她也就没有再多追问什么。 南越国的使团这会儿已经走远了,围观的百姓们也逐渐散去。 苏识夏看这会儿时辰不早了,正准备带小秦湛他们一起回去,宁润兴却拦下了她。 “咳!既然都已经出来了,那就别回去了,中午就在这儿吃饭吧。” 苏识夏挑眉,“你请客?” “不是我请,是敬之他想请你,他今天家里有些事才没跟我一起出来,不过算算时间他差不多也该到了。” 宁润兴也没扭捏,直接和苏识夏交了底,“敬之他之所以这么爽快直接就把送咱们店的开业红包提前给我了,就是想要让我帮他搭个线,请你出来一起吃个饭。” 宁润兴和墨敬之算是同一天认识苏识夏的,可墨敬之和苏识夏的接触毕竟不算多,不像宁润兴,因为开店的事情,三天两头的就要往苏识夏这边跑。 墨敬之脸皮薄,想求人办事也得先组个局正式相请。 偏偏宁润兴又是个脸皮厚的,知道墨敬之的意图之后,直接把这活给揽了过来。 还一口答应下来,说只要墨敬之红包给的到位,别说是让他把苏识夏请到酒楼里了,就是让他直接把苏识夏请到肃王府去他都能办到。 大话都说出去了,他自然也是要尽全力把事给促成的。 感觉到苏识夏的眼神扫到了他身上,宁润兴的脸上立刻堆满了笑意主动站起身来,殷勤地帮苏识夏把面前杯子里的茶水重新满上。 苏识夏对墨敬之的印象还算是不错,对这事也就没抗拒。 趁着这会儿墨敬之还没到,她先让宁润兴和她说清楚,墨敬之到底是想让她帮忙干什么。 “他这又是给你塞红包,又是摆酒请我,搞地这么郑重,所请应该就不是什么小事。” 苏识夏道:“你先和我说说情况,我心里好有个底,等他正式提的时候,我也好回应。” “这事儿说起来其实也简单。” 宁润兴道:“他其实就是想请你去给誉王爷看看病。” “墨敬之他父亲?” 苏识夏挑眉,“据我所知,墨敬之是誉王爷的老来子,誉王爷如今年纪应该也不小了吧?他身体到底是出了什么问题还需要特地请我过去看。宫里的御医呢?难道都没法子医治?” “宫里的御医是早就已经请过一遍了,要是他们能顶用,那敬之也不用这么大费周章地来请你出山了。” 宁润兴道:“说起来还是我跟他举荐的你,就钱来姐姐那情况你都能把她的命给救回来,我觉得让你去给誉王爷治病那也不在话下。” “别把话说的那么轻巧。” 苏识夏道:“钱来姐姐身上的伤确实严重,但她年轻,本身身体底子够好,再加上求生的**也很强烈,这才熬了过来。” “誉王爷年纪大了,老年人的身体那能和年轻人比吗?年轻人就算不吃药都能扛过来的小病放在老年人身上也足以要了他们的命的。” 苏识夏这话着实是把宁润兴给吓着了,“那,那怎么办?我这大话都吹出去了……” “现在不是关心你面子的时候,你先跟我说清楚,誉王爷到底是得什么病了?” 苏识夏这话刚出口,包厢的房门突然被人推开,之前在街上和他们有过冲突的那位墨芊芊小姐这会儿就站在门口冷眼盯着她。 “谁说我爷爷得病了?我爷爷身体好着呢!他一定能长命百岁,你少胡说八道咒他!” 第119章 你们也太大意了 “芊芊,不得无礼!” 墨敬之就在墨芊芊身边站着,他显然也没想到墨芊芊会突然开门,还开口就和苏识夏杠了起来。 见状他脸色都沉了下来,忙上前去拉住墨芊芊。 “平西王妃只是就事论事,她说的那些也不无道理……” “什么呀!小叔,你没听到她刚才说什么吗?什么叫年轻人能扛住的病老年人扛不住啊,她不就是在咒爷爷吗!” “爷爷的身体那么好,这次……这次也只是偶然染了风寒而已,一定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宫里的御医那么多,他们早晚能把爷爷给治好的!哪儿用得着她去爷爷面前献殷勤!” 墨芊芊开口就火气十足,言语间充满了对苏识夏的针对。 “小叔你也真是,简直就是病急乱投医!你就算是担心爷爷的病情想要找其他大夫去给爷爷诊治,那也得找一个靠谱的呀!你找谁不好,偏偏要找她!” “她的医术要是真像宁三说的那么好,那她怎么不去开医馆啊?卖什么上不得台面的胭脂水粉!” “墨芊芊,你说话注意点!” 苏识夏知道,墨芊芊之所以会对她生出这么大的敌意完全就是因为宁润兴,所以她听着墨芊芊那些话倒是也不生气,只当中二恋爱脑少女犯病了,全当看个乐呵。 可坐在她旁边的宁润兴却是听不下去了,直接站起了对着墨芊芊就开始怼。 “你今天到底怎么回事?吃什么东西吃坏肚子了,脾气这么大!” “之前在路上你故意撞我马车害我撞伤了脑袋我都还没和你计较呢,你竟然还敢追到这儿来找事!你真当我不敢收拾你是吧?” 宁润兴抬手指了指自己额角上这会儿还微微泛着红肿的那個鼓包,恶声恶气地威胁着,“我劝你最好安分点啊!否则我不介意让你也尝尝头上顶着个肿包是个什么滋味儿!” 墨芊芊今天这火气本来就是被宁润兴给挑起来的,这会儿看宁润兴当着她的面还在维护着苏识夏,她越发气地不行,小胸脯都在急速起伏着。 墨敬之显然还不知道之前撞车那事,不过他是个聪明人,从宁润兴的话里已经把事情猜出了一个大概,这会儿他看向墨芊芊的眼神也明显沉了下来。 苏识夏看墨敬之似乎也想要开口教训墨芊芊了,赶在他还没出声之前先抬起了手道:“你们有什么话都先停一停,就算是要教训人,也等回去之后再教训。” “我留在这儿可不是为了听你们吵架的。” 苏识夏说完这话,完全无视了墨芊芊那满是敌意的眼神,目光径直落到了墨敬之的身上,指了指对面的位置道:“先坐下说话,这酒楼里人来人往的,有些话被外人听到了,传扬出去也不好。” “谁要跟你坐同一桌,我……” 墨芊芊任性地还想要再耍大小姐脾气,墨敬之这次可没惯着她,一听她这话,立刻转头看向她问:“你确定你是真的不打算和平西王妃同桌?” “当然不!我……” 墨芊芊的话刚开了个头便被墨敬之打断。 他直接开口吩咐身边的贴身侍卫,“你跟着她,她要是愿意在这儿吃饭,就另外找一间屋子让她一个人吃。她要是饭都不吃了非要回去,那你就直接把她送回王府去!” 墨敬之说完这话便率先走进了屋里。 留下墨芊芊一个人呆愣在门口,睁大了眼睛满脸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显然没有料到墨敬之竟然会对她狠心到这种地步。 “小叔!你怎么能这样对我,我……” 墨芊芊把下唇都咬白了,她忙快步上前想要跟上墨敬之,可墨敬之这次没有给她留丝毫面子,竟然当着她的面直接把包厢的门给关上了。 墨芊芊结结实实地吃了一碗闭门羹,眼眶登时变得一片通红,小脸儿却是气地煞白。 她咬牙愤怒地瞪了房门一眼,这次脾气也是真上来了,没有说半句软话,带着自己的丫鬟转身就走,连墨敬之的侍卫要跟上去都被她毫不留情地赶了回来。 “苏识夏苏识夏!他们两个不是都只在乎那个女人吗!那就让他们都去围着她转好了!不用他们来管我的死活!” 墨芊芊甩下这一句话之后便哭着离开了。 包厢里,墨敬之虽然没有看到全部,可他了解墨芊芊的性子,就算是猜也能猜出她会是个什么反应。 他知道墨芊芊绝对不会让他的侍卫跟随,可在苏识夏开口主动询问他要不要出去先哄一哄那小丫头时,他却态度坚决的摇了摇头。 “我大哥房里之前连着三胎都是生了儿子,好不容易盼来一个女儿,就难免娇惯了些,把芊芊这性子养地越发不像样子了。” “她年纪也不小了,也该找个机会让她吃吃苦头了,如今倒是刚好合适。” 墨敬之说着还郑重地冲苏识夏行了一礼,说是替墨芊芊道歉,让苏识夏不要和她计较。 “她不过只是个小孩子,一时闹脾气罢了,我哪儿会和她计较那些。” 苏识夏说着示意他坐下,跟着直接把话题转回到了正题上。 “俗话说救人如救火,你既然特地找到了我这儿来,那说明你父亲的病没那么简单。就别耽搁时间了,你直说吧,你父亲现在情况到底怎么样了?” “他染的倒不是什么大病。” 墨敬之无奈叹道:“我父亲是个不服老的,仗着年轻的时候上过战场,多年习武体格好,就总觉得自己的身子如今还硬朗比年轻人都不遑多让。” “之前我那几个侄子贪玩儿,大冬天在结冰的湖里挖了个洞,蹲在那边钓鱼。让我爹看到了,嫌弃他们钓的鱼都不够肥,非要亲自上阵,硬是顶着寒风在湖边蹲了近半天。” “最后大鱼是钓回来了,可鱼还没吃进嘴里,他人就先病了。” “找了不少御医来看,都只说是风寒,可一幅幅药吃下去,我父亲的病情非但不见任何好转,反倒更加恶化了。” “之前几天倒是还好,只是人比较虚弱,从昨天起,他的意识都开始有些迷糊了,一直睡,东西也吃不下。到今天早上,我母亲唤他起床,他人虽醒了,可竟是连我母亲都认不出了。” “御医们又去看,还是和之前一样的说辞,我这也是没办法了,润兴又一直夸你医术好,我就想请你去给莪父亲看看。” 墨敬之这话说完,苏识夏直接就站起了身来。 她这反应着实把墨敬之和宁润兴都给惊到了,在场众人都惊讶地看向她,却见苏识夏脸色沉凝,眉头都拧成了一个死结。 “你们太大意了,都病成这样了,哪儿还敢耽搁!赶紧带路,我现在就去救人!” 第120章 必须查越早查清楚越好 事关他父亲的生死,墨敬之丝毫不敢大意,立刻就带着苏识夏回了誉王府。 小秦湛,钱来和苏东霖被留在了酒楼里,酒席已经定好了不吃也浪费,苏识夏特地交代他们等吃过饭再回家。 宁润兴却是连午饭都不吃了,非要跟着苏识夏他们一起去誉王府。 嘴上说的好听,说他也十分担心誉王爷的身体情况,可实际上谁都能看出来,他只是想去凑热闹罢了。 去誉王府的路上,苏识夏和墨敬之都没太搭理宁润兴,苏识夏仔细问了誉王生病之后的诸多细节,墨敬之也是知无不答。 等马车在誉王府门口停下的时候,苏识夏心里对誉王的病情已经大概有了谱。 墨敬之亲自给她带路领她入府,还有宁润兴跟在她身边,誉王府的门房虽然没认出苏识夏的身份,可也明智的没敢上前来阻拦盘问。 可就在踏入誉王府大门的那一刻,苏识夏的的脚步猛地顿住,连身子都跟着僵在了原地。 宁润兴和墨敬之注意到她的异样,也立刻停住脚步转头朝她看了过来。 就见苏识夏一只脚踏在誉王府大门里面,一只脚还定在门槛外面,身体保持着那古怪的姿势没动,眼神却十分古怪地朝誉王府里面瞧。 墨敬之和宁润兴对视了一眼,都在彼此的眼神中看到了疑惑的神色。 “平西王妃,您这是怎么了?” 墨敬之的声音压地很轻,语气也极是客气,像是生怕会惊到苏识夏一样。 而自认已经和苏识夏十分相熟的宁润兴可没这样的顾忌,他直接大步走到苏识夏身边,盯着苏识夏看了一会儿,没看出什么名堂。 最后索性也学着苏识夏的样子,将一只脚退回到门槛外面,摆出和苏识夏一样的姿势,眯起眸子一脸严肃地朝着誉王府里面瞅。 可他仔细瞅了半天也实在是没看出什么异样来,最后只能郁闷地问苏识夏,“你这到底是要干嘛?” “这姿势古怪地……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这儿练什么功法呢,你不会是……要靠摆姿势给誉王爷治病吧?” 宁润兴的话像是把苏识夏之前飘远的神魂给拉了回来。 她的眼神重新恢复清明的那一刻,立刻转过头去,刀子一样的眼神狠狠扎在宁润兴身上。 “胡说八道什么呢,我就是感觉誉王府的风水气场不对,稍稍被晃了下神而已。” 苏识夏说到这儿的时候,眉头都忍不住又蹙了起来。 普通人怕是感觉不到,可她灵感敏锐,从踏进誉王府的那一刻起,她立刻感觉到有一股极其阴邪的气息猛地朝她身上压来。 她不想自己被那阴气影响,又怕自己突兀的动作变化会引起那阴气的狂躁,因此才不得不维持着半进半不进的姿势,暗暗观察誉王府的情况。 “敏郡王,容我冒昧问一句。” 苏识夏仔细感应了一下,确认这阴气她还能承受住,便迈步走进了王府里。 主动开口问话的同时,她的目光也随之落到了墨敬之的身上。 “你们誉王府最近……不,不止是最近,是近二十年左右,有死过什么人吗?” 她这突来的一句问话着实把墨敬之给弄懵了。 “近二十年来,我的家人并没有任何人病故。” 墨敬之仔细回想了片刻后,沉声道:“至于其他人……府里的下人太多,他们的具体情况我也不是全都清楚。若是想得到确切答案,我得让管家去查。” 墨敬之本来只是随口这么说了一句,却不料苏识夏闻言却很是赞成地点头道:“那就麻烦你立刻让管家着手去查吧。” “我知道,时间间隔太长,这种事情细查起来可能要费些功夫,但这事可能也事关你父亲的性命,若是可以的话,越早查出结果越好。” 苏识夏这话不止把墨敬之给吓住了,连一旁的宁润兴都给吓得不轻。 墨敬之眉头紧拧,还想要再问些什么,宁润兴却已经快步走到他身边,伸手勾住他的肩膀打断了他的话。 “虽然不知道苏识夏到底是在搞什么名堂,但我建议你听她的话,按她说的去办。” 宁润兴神神秘秘地冲着墨敬之道:“你别看她这会儿说话神神叨叨的好像不靠谱,但我跟你保证,她确实是有点儿道行在身上的。” 感觉到墨敬之转头看向他,宁润兴压低了声音提醒,“你忘了咱们第一次遇到她时吃的那些亏了?我那天可不止是被狗咬,还被迫当众跳舞呢!” “她一弹琴我就跟着动,你就说邪性不邪性!打那时候起我就知道,这苏识夏她手段多着呢!跟谁对着干都别跟她杠上!” 宁润兴说着摆出一副过来人的姿态,伸手在墨敬之的肩膀上拍了拍语重心长地说道:“她让你查,就一定有她的道理。反正也只是劳烦你家管家去查一些东西而已,又不花钱又不会让你身上掉块肉的,你就按她的意思去办呗!” 墨敬之被宁润兴说动了,利落地点头应了下来,立刻就要让自己身边的侍卫去将管家找过来。 可侍卫都还没来得及行动呢,誉王府的管家竟已经朝他们这边走了过来。 管家显然也没想到会在大门口碰到墨敬之他们,先客气地同他们逐一见了礼,跟着连寒暄客气都顾不上了,匆忙就要出门。 墨敬之看他神色不对,忙伸手拦住他询问,这一问之下,他的脸色登时就变了。 “你说什么?我之前走的时候父王不是都还只是在昏睡吗?这才过了不到一个时辰,他的病情怎么就突然恶化到这种地步了!” “二少爷,这小的也不知是什么情况啊!” 管家此时也是一脸愁容。 “御医们都一直在王爷身边守着呢,半个时辰之前,王爷突然惊厥,跟着就开始痉挛呕吐,之前更是连气息都差点儿断了。还好府里有圣上赐下的千年人参,太医把人参切了片给王爷含服这才吊住了王爷的命。” “二少爷您也知道,人参吊命那也只能是一时,太医们现在也是束手无策,王妃也是急地坐不住了,亲自写了折子让小的马上送到宫里去,想求圣上给搭句话,让国师大人来给王爷瞧瞧。” “听说国师大人医术高明……” “他医术再高明,人不在这儿也没用啊!救人如救火,这会儿去请他哪儿还来得及!” 墨敬之都还没反应过来,宁润兴却是比他还急,直接问那管家。 “你家王爷现在人在哪儿呢?赶紧领平西王妃过去!王妃到了,你家王爷也就有救了!” 第121章 不就是装吗谁不会啊 因为宁润兴这一句话,墨敬之也反应了过来,丝毫不敢再耽搁,立刻带着苏识夏去了誉王爷住的院子。 他们到的时候,卧房里已经围满了御医。 眼看床边被围地水泄不通,连里面病人的影子都看不到了,苏识夏的眉头都跟着皱了起来。 不等墨敬之向誉王妃他们介绍她的身份,她已忍无可忍地扬声提醒。 “病人现在身体虚弱,正是需要维持稳定呼吸的时候。你们这样围在床边,空气都不好流通了,他的情况怎么能有好转?” 苏识夏这话一出,围在床边的四位太医齐刷刷地转过头来看向她。 其中相对来说最年轻的那位御医一看来的是个女人,脸上便显出了几分不耐烦地神色。 “誉王爷如今性命垂危,我等只是在努力救治而已,你不是大夫,不了解情况,就休要……” 那御医还想要以身份来压她,刚开口便被苏识夏毫不留情地堵了回去。 “谁说我不是大夫?” 苏识夏也不想和那御医多费唇舌,上前就准备要替誉王爷诊脉。 可这次还没等她走到床边,不止床边那四位御医全部拦在了床边不许她近前,更有一道熟悉的嗓音在一旁阴阳怪气地哼道:“你说你是大夫,谁信啊?” “这上京城里谁不知道,你不过就是乡下泥腿子出身,你懂个什么医术?” “你若真那么有本事,能证明你自己是大夫,那倒是把被你治好的病人带到我面前来给我看看啊。” “墨芊芊!你闭嘴!” 墨敬之本来就挂心着誉王爷的身体状况,这会儿也是急着想要让苏识夏赶紧替誉王爷诊治的。 眼看这会儿不止那些太医们不肯配合,连墨芊芊也在一旁煽风点火,饶是他脾气再好,这会儿也难免生出了火气来。 “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有心思在这儿耍你的小孩子脾气!我既然亲自去请了平西王妃来,自然是因为我信任她的医术!” “父亲他如今身体都已经恶化成这样了,既然这些太医们都束手无策,难道还不能让平西王妃去试试吗?再耽搁下去,父王他若是有個什么三长两短,那责任你担待得起吗!” 墨敬之这一番训斥不止是把那几位太医和墨芊芊给吓到了,连一旁的誉王妃和誉王世子以及世子夫人等人也都被吓了一跳。 在他们的印象里,墨敬之一直是很宠墨芊芊的。 这好像还是他第一次用这么严厉的语气同墨芊芊说话,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训斥,压根没有要给她留脸面的意思。 世子妃自然是向着自己女儿的,听了墨敬之这话,她的脸色就明显变得不是太好看。 誉王妃反倒是反应最快的那个。 在明白了自己小儿子竟是亲自去请了苏识夏来为誉王治病之后,她立刻大步上前拉住了苏识夏的手。 “平西王妃,这大冷天的,辛苦你跑这一趟。” 誉王妃如今也六十余岁了,身体虽然还算是比较硬朗,可脸上也已经有了明显的岁月痕迹,只有那双眼睛,眼神依旧清明澄澈。 “之前我就听宁相夫人提起过你,你们仙姿坊的那一套东西我也都用过。用的时候我就在想,能做出这等奇物之人,必然是身怀大本事的。” “我也是直到今天才知道,王妃您竟然还懂得医术。” “我自幼随着父亲学医。” 苏识夏道:“到了昌宜候府之后,我也研读过不少的医书,自认自己医术还算是小有所成。” 苏识夏很清楚,这种时候压根容不得她谦虚,因此上来就来了一番自夸。 也不等誉王妃继续和她客套寒暄,她直接道:“王妃,王爷的情况您应该比我清楚,如今情况紧急,也是耽误不得了。若是王妃您信得过我,可否让我先为王爷诊脉看看?” 誉王妃着实没想到苏识夏竟然对她自己这么有信心,而且行事也无比爽利大方。 她的眸中暗暗掠过了一抹赞赏的神色,对着苏识夏连连点头道:“对对对,确实耽搁不得了。” 她说着望向这会儿还拦在床边的四位太医道:“几位太医,你们既然暂时商讨不出什么行之有效的救命法子,那劳烦你们先往旁边让一让,至少腾出个位置来,先让平西王妃为王爷诊脉。” 那几位御医之前看苏识夏只是个女人,以为那就是誉王府病急乱投医请来的女大夫,自然没把她放在眼里。 可这会儿,知道了苏识夏的身份,得知她竟然就是平西王妃,再加上誉王妃都亲自发了话,那几位御医也不敢再放肆了,虽然神色依旧有些尴尬不情愿,可最后还是都配合地退让到了一边去。 床边的位置终于被空了出来。 床帐早就被撩开了,苏识夏抬眸看向躺在床上的誉王,只看了一眼,她的心里便不由咯噔一沉。 终究还是来的晚了些,死气都已经爬满誉王的额头了。 苏识夏的脸色无比沉凝,再没有丝毫耽搁,立刻上前去走到床边的凳子前坐下,伸手就稳稳搭上了誉王的腕脉。 旁边那几名御医一直在仔细盯着苏识夏的一举一动,在苏识夏伸手要诊脉的时候,他们本来都已经做好了准备想要嘲笑她诊脉的动作姿势不标准。 可看到苏识夏出手搭脉的那一刻,他们几人全部都把嘴巴给闭地紧紧的,没有一个人主动出声。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他们这些内行人只看一眼苏识夏的诊脉手法就能看出来,她是个经验老辣的,绝不是只学了一点皮毛就出来糊弄人的水货。 御医们都明智地不说话了。 可身为医术外行的墨芊芊,看着苏识夏坐在床边给誉王诊脉,怎么看怎么觉得她是在装腔作势。 “不过就是拉住手腕做做样子罢了!谁不会!让我上我也会!” 她在心里暗暗腹诽着,手里紧紧扯着自己的帕子,都要把帕子给扯烂了。 “那些太医都不知道怎么治的病,我就不信你能治好!接下来我倒要看看你要怎么装!” 这念头刚在她脑海里闪过,墨芊芊就眼看着苏识夏从袖中取出了一个针包。 针包被打开的同时,一根足有三寸长的金针已经被苏识夏捏在了指尖。 眼看苏识夏拿着那针就要朝誉王身上扎去,墨芊芊紧张地把帕子都攥成了一团,她正犹豫着要不要开口,一旁一名年纪最大的御医却在这时突然出声。 “且慢行针!” 第122章 来再给本王扎几针 在场所有人都被老御医那突来的一声给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就朝着那老御医身上望去。 唯独苏识夏,像是压根没有听到他的声音一样,别说是转头去看那老御医了,她连手上的动作都没有停顿半分。 就在那御医喝止她的时候,她手里的银针已经稳稳刺入了誉王头顶的一个要穴。 而且她还不止是刺出了一针,右手捻动着那三寸金针的同时,苏识夏的左手也取出了几根长短不一的银针,分别刺入了誉王身上不同的穴位。 “胡闹!这简直就是胡闹!” 这次不止是那位老太医出声了,几位御医都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登时就炸了起来。 “哪里有这样的行针手法!且不是说你针的那些穴位对不对,就你这手法,简直就是离谱!” “自古以来,有哪位大夫是敢左右手同时给病人施针的?施针最重要的就是要精准,你这样一心两用,分明就是对病人不负责任!你这是草菅人命!” “平西王妃,你不要仗着自己学过一些粗浅不入流的乡野之术便胡作非为!誉王爷他是什么身份?千金之躯岂容你这般胡乱医治!你这要是治出个什么三长两短来……” 那些太医们你一言我一语批判地痛快,俨然已经把苏识夏当成了要谋害誉王的罪魁祸首。 屋内众人听着那些太医的话,神色都不免有些紧张忐忑,看向苏识夏的眼神也带上了复杂怀疑的神色。 连苏识夏的“无脑吹粉”宁润兴这会儿也拧紧了眉头。 他这会儿有点后悔了,自己之前也是担心誉王的情况,才把话说的那么大,等于是已经往苏识夏的头顶上扣了一顶大帽子。 若是苏识夏真的能治好誉王,那自然是皆大欢喜。 可若是她治不好,那,他刚才那番话,等于就是把苏识夏架在火上烤了啊! 宁润兴心里纠结的不行,目光一直紧紧盯在苏识夏的身上,生怕她闹出什么意外。 而一旁的墨芊芊,眼看着宁润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苏识夏看,心里的醋坛子早就已经翻完了。 可目光在屋里扫了一圈,发现这会儿所有人对苏识夏的态度都没之前那么友善了,连墨敬之都对苏识夏生出了些许怀疑,墨芊芊登时就又高兴了。 呵!她就知道苏识夏根本就不靠谱,什么医术好,分明就是吹出来的! 她若是只在外面坑蒙拐骗,骗那些贫民百姓的钱也就罢了,如今竟然还敢装神医装到他们誉王府头上来,这简直就是找死! 这会儿誉王府的人是看在她是“大夫”的份上才对她以礼相待,可若是苏识夏真的将誉王医治出什么好歹来,到时候…… “你们能保证你们能治好誉王吗?” 墨芊芊还在幻想着苏识夏被誉王府众人赶出王府的情景,还没想过瘾呢,就听苏识夏突然冷声开口。 那平平淡淡的一句问话,直接把那四名御医堵地彻底哑口无言。 “你们行,你们就上,不行,就给我闭嘴。” “我们是不行,可我们治疗也绝不会像你这样胡闹!你这根本就不是在治病,你这分明就是在害……” 那名最年轻的御医张口还想要再说些什么,可话只说了一半就听苏识夏道:“我既然敢治,就表示我能治。若是真出了什么意外,一切后果我自己负责,不劳诸位费心。” 那几名御医面面相觑,这次是真无话可说了。 就在他们尴尬地不知该如何接话之时,床榻那边突然传来一阵激烈的咳嗽声。 几名御医顿时精神一振。 墨芊芊的眼睛也跟着亮了起来。 那咳嗽的声音分明是她爷爷! 墨芊芊立刻转头朝床榻那边看去,正好看到苏识夏扶着她爷爷的背将她爷爷扶了起来。 誉王的身子如今虚弱的厉害,刚坐起来,身子都还没稳住,整個人突然猛地一晃,俯身趴到床榻边上,张口就咳出了一大口血来! “王爷!”“父亲!”“爷爷!” 卧房内传出一阵慌乱地惊喊声。 那边几名御医已经快步朝苏识夏身边冲了过去,最年轻的那位御医甚至伸手就想要去将苏识夏拉到一边。 “都说了让你不要乱来!有你这么给人行针的吗!如今把王爷都扎地吐血了……” 那御医还想要继续数落,话都还没说完,目光不经意在誉王的身上扫过,他惊讶地发现,誉王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已经睁开了眼睛。 “呼……呼……” 誉王半靠在床头,虚弱地重新闭上眼睛捂着胸口连喘了半天的气。 苏识夏不知何时已经将扎在誉王身上的针都给取了下来。 看誉王府的人这会儿都围了上来,她也识趣地起身退到了一边去,给誉王妃他们腾出位置,好让誉王妃他们好好看看誉王如今的状况。 “王爷,您没事吧?您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父亲,您现在能听到我的声音吗?您说句话呀!” “爷爷!呜呜……爷爷您千万不要有事,我不要你死!” 墨芊芊扑到誉王的身上,刚红了眼圈要哭,就见靠在床头的誉王缓缓睁开眼睛,有气无力地看向她。 “你这丫头,怎么说话的……你这是盼着爷爷我早点死呢?” 誉王的气息虽然依旧虚弱,说话的声音也断断续续的,但确实已经恢复神智了,不止能正常说话,这也明显是已经能认出人来了。 誉王府的其他人都是满脸的兴奋激动之色,只有趴在誉王床边的墨芊芊,依旧盯着那双红眼睛,继续哭也不是,不哭也不是,一张小脸儿都被气地隐隐泛青了。 那几位御医也是一个个面如土色,满脸怀疑人生的模样。 他们怎么也想不明白,他们都束手无策的病,那苏识夏不过只是随意那么扎了几针而已,怎么真的就……把誉王爷给扎好了?! 他们还在纠结接下来要怎么收场才好。 就听床上的誉王再次开了口。 “刚才是谁给本王扎的针?那几针扎地可真是舒坦,来……快再给本王扎几针!再扎几下,本王一定就能全好了!” 第123章 他的心眼儿比谁都多 “王爷您说笑了,这行针也是要根据您的身体情况来下针的。” 刚才一堆人围到床边的时候,苏识夏就自动自发地退到了一边去。 直到她这会儿主动开口,众人循声望去,这才发现,她不知何时已经走到桌边坐了下来,手拿炭笔,正在面前的纸上写着什么。 “针灸只是能让王爷您的身体情况暂时好转。” 苏识夏道:“俗话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想要彻底将身体养好,还是要慢慢调养的,只靠一时针灸可不行。” 说话的时候她手上的动作也没停。 待到那话说完,她正好也写完了,拿起那张纸便站起身来,径直走到了誉王妃身边将写好的药方交给誉王妃。 “按这个药方,先抓三副药,吃上三天,之后病情若是稳定了,就只用温补之药慢慢调养即可。若是还未恢复,我再来为王爷复诊换药。” 在将药方交给誉王妃之时,苏识夏注意到那几名御医看着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她挑眉问:“几位难道是对我的药方不放心?” 她说着,对着誉王妃手里的药方抬了抬下巴,“药方就在这里,几位若是信不过我的医术,大可以将那药方拿过去查验。” 几名御医面面相觑,他们之前才刚被苏识夏给打了脸,这会儿心里着实有些忌惮,一时间谁都没敢主动出声。 也就是他们沉默的这片刻功夫,誉王妃已经直接将那药方交给身边的贴身嬷嬷,让她立刻拿着药方去抓药煎药了。 “平西王妃只靠针灸就能让我家王爷立刻恢复神智,您的医术我是绝对信得过的。您开的药方,我哪里还有不放心的。” 誉王妃说着已经再次拉住了苏识夏的手,眼神满是慈爱,一副已经将苏识夏当成了自家晚辈的模样。 注意到誉王这会儿还满脸疑惑地在盯着苏识夏看,显然是还没弄明白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 誉王妃主动向誉王解释道:“王爷,这位就是平西王妃。之前你们一直没见过,我们两家此前也并没有什么来往。可这次,一听说您病了,平西王妃立刻就亲自过来帮您诊治了,这份救命的恩情,咱们誉王府可一定要好好记着才是!” “平西王妃?” 誉王爷明显怔了一瞬,他眯起眼睛盯着苏识夏看了一会儿,有些不确定地问:“她就是那个平西王秦熠的妻子?之前被昌宜候府苏承霁那個小顽固收养的那个丫头?” 听誉王爷当着苏识夏这面那般说老昌宜候,誉王妃有些无奈地暗暗瞪了誉王一眼,可誉王却全当没看到。 誉王爷是先帝的胞弟,当今圣上见了他都得叫一声皇叔。 苏识夏的义父苏承霁和东陵皇帝算是一辈的人,在誉王爷面前,他也确实算得上是“小”。 虽然小顽固这词听着着实不是什么好称呼,但这话是誉王爷亲口说的,谁也不敢挑当着誉王爷的面挑他的不是。 苏识夏也知道誉王爷可能是以前和她义父有过一些私交,叫这称呼也并没有什么恶意。 因此她也完全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只笑着颔首应道:“是,誉王爷您没记错,老昌宜候苏承霁正是我义父。” 誉王爷微微坐直了身子,眼神都更深了几分。 苏识夏隐约感觉到,誉王爷看她的眼神很奇怪,完全不像是在看她,那感觉倒像是……想要从她身上看出另外一个人的影子似地。 “苏承霁那小子没意思的很,表面上做什么事情都一板一眼的,在外人面前留下个高洁端方的名声,可实际上,他的心眼儿却是比谁都多。” “本王所料不错的话,他之所以收养你,也绝对不只是因为看你身世可怜那么简单吧。” 满屋子的人这会儿都安静了下来,一个个支愣着耳朵等着听誉王爷接下来的话。 可誉王爷说完这话之后便又剧烈咳嗽了起来,直咳地上气不接下气。 苏识夏看他情况不对,立刻再次上前去给他诊脉,也就这诊脉的功夫,誉王爷靠在床边有气无力地冲着其他人摆了摆手。 “夫人和平西王妃留下,本王有事情要单独同他们说。” “你们其他人就暂且先退下吧。” 誉王道:“本王病这一段日子,你们忙前忙后在本王身边伺候,也都辛苦了。如今本王都已经没事了,你们也都回去好好休息休息,不用再在这边守着了。” “你爹这明显就是找借口要把我们给支出去啊!” 宁润兴凑到墨敬之身边小声嘀咕,“诶,不是说你爹以前压根就没见过苏识夏吗?可听他刚才话里那意思,他对苏识夏的身世似乎还挺清楚?这里面是不是藏着什么猫腻啊。” 因为屋子里太安静,宁润兴就算是刻意压低了声音,那几句话还是清楚地穿到了誉王爷的耳朵里。 感觉到自己父亲的目光朝着自己的宁润兴扫了过来,墨敬之立刻抬手捂住了宁润兴的嘴,不等他再开口多说什么,拽着他的胳膊就要把他往门外拽。 “那父亲您好好休息,宁三最近为了仙姿坊开张的事忙地厉害,今日难得主动到咱们府上来一趟,儿子先把他带下去好好招待。” 墨敬之同誉王爷说着话的同时,连拖带拽地就要将宁润兴带走。 就在快要走到门口的时候,苏识夏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忙望向墨敬之提醒了一句,“敏郡主,之前我说的那件事,你一定要让人尽快去查,万万不能耽搁!” 听到苏识夏这话,周围人的目光立刻齐刷刷全部落到了墨敬之的身上。 墨敬之微微蹙了蹙眉,虽然不明白苏识夏到底是要干什么,可最后还是点头应了下来,跟着不给其他人任何询问套话的机会,带着宁润兴便大步走出了卧房。 墨敬之这带头一走,卧房里的其他人依次和誉王爷行礼告辞之后也都渐渐离开了。 那几个御医也一样没脸再在誉王爷面前多待,悄悄跟在誉王府那些人的身后灰溜溜出了卧房。 不过短短片刻的功夫,卧房里便只剩下了苏识夏,誉王妃和誉王爷三个人。 没了外人在,誉王爷也没了什么顾忌,撑着身子往后挪了挪,让自己靠在床头靠地更舒服些,目光跟着就又落到了苏识夏的身上,开门见山地问,“你实话告诉本王,那苏承霁当时是不是有心想让你嫁给他儿子?” 第124章 病根不在人身上 苏识夏闻言登时整个人都愣住了。 她义父确实曾经给她和苏景珩定下过口头婚约不假,可这事按理说只有昌宜候府的几位主子自己心里有数,下人知道的都很少,外人就更别提了。 那……誉王爷又是怎么知道这事的? 苏识夏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就听誉王爷跟着道:“让本王想想,苏承霁他心眼儿多,早早收养了你,还盘算着让他儿子娶你,这也不稀奇。不过他既然都有了动作,秦家那个没道理没反应。” 誉王爷的身体如今还很虚弱,说话的气息依旧断断续续的。 誉王妃看着实在是不放心,可看他兴致正高,又不好打断他的话,只能小心替他掖了掖被角,跟着又走到桌边给他倒了一杯温水递到了他手里。 誉王爷也确实是有些口干,端起杯子喝了几口茶,润了润嗓子之后,他像是终于把思路也给理顺了,跟着道:“本王没记错的话……你和秦熠当年,似乎是因为闹出了一些不太好的传闻,最后不得已才结为夫妻的。” “不过依本王对秦熠那小子的了解,他也不是個傻的,就算是被算计了,若是他不想娶,怕是谁也勉强不了他。” “你……” 誉王爷忍不住又咳了几声,待到呼吸平顺之后,这才跟着问:“你和秦熠的父亲应该也是认识的吧?他是不是给过你什么承诺?” “就比如……只要你想嫁进忠勇侯府,他的儿子随便你挑?” 苏识夏用一种很是怪异的眼神看着誉王爷。 看誉王爷也正盯着她,那眼神专注明亮地让苏识夏都有点儿不想和他对视。 “誉王爷您怎么会这么想,我出身低微,能被义父收养成为昌宜候府的义女已经是我高攀……” “你别和本王扯那个。” 誉王爷一心等着要得到确认的八卦消息,看苏识夏竟然避而不谈,他立刻不乐意了。 情绪一激动,他就咳嗽地更厉害了。 誉王妃忙走到他身边抚着他的胸口帮他顺气,誉王爷却摆手拦下了誉王妃,目光依旧落到苏识夏身上。 “你就只用回答本王,本王刚才说的那些,对还是不对?” 苏识夏抿了抿唇,轻点了点头,跟着又摇了摇头。 “义父在世之时,确实有提过,待我及笄之后就让我嫁给苏景珩为妻,这一点,誉王爷您没说错。” 誉王爷的眼睛登时就亮了,像是炫耀一样立刻抬头看向身旁的誉王妃。 “你看吧!本王早就说了,苏承霁那性子本王早就已经摸透了,一肚子的算计!总想着把好的都抓到手里。” 誉王妃显然是已经习惯了誉王这样的性格,无奈地点头应着,“是是是,王爷您说的都对!” 还不等誉王高兴一会儿呢,苏识夏跟着又泼了一盆冷水。 “至于老忠勇侯之事,誉王爷您却是说错了。” 苏识夏道:“老忠勇侯还在世时,与我义父关系极好。他得知义父收养我的消息之后,就去昌宜候府看过我,当时义父已经为我和苏景珩定下了口头婚约,这事老忠勇侯也是知道的。” “他从未提过说要让我嫁给他哪个儿子,只给了我一个玉佩。” 苏识夏已经基本回想起了原主过去的那些记忆。当年的情形,如今回忆起来虽然细节已经有些模糊了,但她还是能勉强记起一些大概。 “老忠勇侯说,以后不管我遇到什么事情,只要我拿着那玉佩去找他,无论我提出什么要求,他都会替我做到。” 当时秦熠也在当场,老忠勇侯当时拍着秦熠的肩膀对苏识夏说:“要是那时候我已经不在了,你就去找他,只要你拿出这玉佩,他什么都得听你的!” 记忆已经太过久远,若非誉王爷此时主动提起,连苏识夏自己都忘了,在原主的记忆中,老忠勇侯当时确实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同她说过一句。 “算是你提出要嫁给他,他也必须得娶!” 最后这些细节的事情,苏识夏并没有和誉王爷仔细说明。 可誉王爷老人精了,只听了苏识夏说的那三言两语,就已经推断出了事情的大概。 “所以,五年前,你和秦熠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之时,你就是拿着秦熠父亲给你的那块玉佩去找了他,然后……秦熠就答应要娶你了?” 苏识夏颔首,“王爷料事如神。” “嗤!什么料事如神!姓苏的和姓秦的那两个小崽子当年可都是本王看着他们长大的,他们那点儿小心思本王哪儿会不清楚。” 誉王爷说着,目光跟着又落到了苏识夏身上,摇头轻叹了一声,“说到底还是两个废物,算计了一圈,最后也不过是……自己当年得不到的,想要想方设法让自己儿子替他们得个圆满而已。” 苏识夏听地似懂非懂,隐约像是抓到了什么线索,可细想又理不出什么头绪来。 倒是誉王妃,在听完誉王爷那番话之后,她脸色微微一变,猛地转头看向苏识夏,目光在她脸上身上仔仔细细扫了一遍。 末了有些不确定地转头看向誉王爷问:“王爷,照你的意思,平西王妃她,她难道是……” 苏识夏集中全部注意力等着誉王妃剩下的话,可她那话还没出口,就被誉王爷嗤笑打断。 “是什么?不就是个长的好看的小丫头嘛!” “姓秦的和姓苏的那两个娶的媳妇都是什么样子你也是瞧见了的,他们没娶到如意的妻子,可不就得要盘算着给自己儿子娶个好的吗!” 苏识夏听出誉王爷这是有意要遮掩,她眉头微蹙,刚想要开口追问,就听誉王爷主动岔开了话题道:“秦熠那小子能娶到你,也算是他有福气,不过,之前不说说他伤的很重,已经性命垂危了吗?如今他情况怎么样了,身上的伤都养好了吗?” 早好了,不止是身上的伤好了,连之前中的咒术,也都被顺利解除了。 这话都已经到了嘴边,可想起秦家之前一直严密对外封锁着秦熠的相关消息,她又不由抿紧了唇。 就在苏识夏犹豫着要不要说实话之时,誉王妃抬手就在誉王肩膀上拍了一巴掌。 “你这人真是越老越不会说话!平西王妃知道你重病,亲自赶来给你治病,你还非要当着人家的面提人家的伤心事!秦家现在都还对外封锁着消息呢,封锁就是不想让你知道,你瞎打听什么打听?!” 誉王妃说着歉然地冲苏识夏笑了笑道:“平西王妃,我知道你的难处,他是病糊涂了,胡乱问的话你不用理他。” “今日当真是多亏你了,你要是不来,我是真担心这老头子怕是都要熬不过今晚。” 誉王妃句句真诚,末了还不放心地又问了句,“王爷这病,当真是能治好的吧?可会留下什么不好的后遗症?” “王爷身上的病想要治好不难。” 苏识夏道:“可,王妃,恕我直言,王爷这病的病根应该不是出在他自己身上,而是……出在王府。” 第125章 今晚这是要挖宝对不对 “平西王妃你此话是何意?” 苏识夏这话着实把誉王妃给吓到了。 誉王也紧紧皱着眉头疑惑地看向苏识夏。 “你的意思是……这府里有人故意想要害本王?” “也不是。” 苏识夏摇了摇头,想解释,可这风水之类的事情,她就是说出来,誉王和誉王妃怕是也未必会信。 她想了想,斟酌着开口道:“我怀疑王府里被人藏了什么不好的东西,就是这些东西,给王爷您招来了这场灾祸。” “若是现在就将问题的根源找出来及时处理掉,那以后应该也不会再有什么太大的影响。可若是就那么放任不管任其发展下去,那……” 苏识夏的目光在誉王和誉王妃身上扫过,神色语气都无比郑重地说道:“那是会影响府上所有人的气运的,甚至会殃及性命,还请王爷和王妃千万不要大意。” “你这丫头,年纪不大,口气倒是不小。” 誉王爷咳了几声之后跟着哼道:“说的这一套一套的,若非刚才确实是你亲自施针救了本王,本王都要怀疑你是那些江湖骗子招摇撞骗骗到本王府上来了。” 苏识夏无奈一笑,她就知道,这些风水之说,就算是放在古代,一些人也是不会信的,特别是像誉王这种武将。 她正犹豫着该如何开口去劝,就听誉王接着道:“换成旁人这么说,本王是断然不会相信的。” “可既然是你这么说了……那本王愿意相信你说的都是真的。” 苏识夏惊讶地抬眸看向誉王,就见誉王和誉王妃也都正看着她。 “哼,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这点心胸本王还是有的。” 誉王爷的身体现在确实是虚弱的厉害,刚才强撑着说了半天的话,这会儿已经隐隐有些撑不住了,眼皮都不受控制地开始往下耷拉。 “在本王面前你也就别搞那什么弯弯绕绕的了,就直说吧,所谓这府里的‘病根’到底要怎么处理才能永绝后患?” “我现在也不确定。” 苏识夏道:“王爷,我今日也是第一次到誉王府来,对誉王府的情况根本不够了解。两位若是当真信得过我的话,可否……将王府的地形图拿来给我一观,再派人带我到府上转一转。” “也不用太久,若是一切顺利的话,在天黑之前,我应该能找到一些头绪。” 苏识夏这话说的很是轻巧,可王府的地形图,说起来也算是王府的机密了,要将它拿给外人看,这…… 誉王妃迟疑着不敢做出决断,下意识地转头看向誉王爷。 誉王爷眯起眸子盯着苏识夏看了半晌,苏识夏平静地和他对视,神色坦荡,眼神澄澈,自始至终看不出任何心虚躲闪的迹象。 誉王爷像是确认了什么似地,放心地点了点头。 跟着便沉声吩咐誉王妃,“照她说的去办就是了。” 说完这话之后,他的目光才复又落回道苏识夏的身上,声音虽然有气无力,可那言语却似有千斤重。 “平西王妃,希望你这次是当真能查出些什么来。可千万不要让本王失望。” 有了誉王爷的首肯,一切事情都变得很顺利。 苏识夏不止看到了誉王府的地形图,还在墨敬之和宁润兴的陪同下,在誉王府里转了一圈。 宁润兴看她对照着地形图,一会儿说要去这边,一会儿又说要去那边,转了一遍下来,直转地他头都要晕了。 “以前来你家的时候,怎么也没感觉你家有这么大!” 三人刚回到一间客房里,宁润兴坐下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也不管是冷是热,仰头便一口气灌了下去。 “王妃刚才指定要去的那几处地方都是府里相对比较偏僻的院落。” 墨敬之解释道:“我们这毕竟是王府,地方是大,房子也多,可主子统共也就那么几个,房子哪儿住得完,很多都还在空置着留作客房。” “你平日里就算来王府,也是直接去我的院子找我,或是去了其他几个主院,哪里去过那些边边角角的地方。” 墨敬之说着这话的同时,也不由疑惑地看向了苏识夏。 他正想问问苏识夏今日去那些地方到底是想要干什么,想要查什么。 可他转过头去时就发现,苏识夏正对着他家王府的地形图,在另一张纸上画出了一個缩小简略模样的地形图出来。 “王妃,您这是……” 墨敬之的心都提了起来,想着苏识夏这怕不是疯了,当着他的面也敢这样记录他家的机密。 “放心,我只是要做一些标记,在原本的地形图上不方便写画,所以才另外画了一份罢了。” 苏识夏说着,提笔在那简略地形图上圈出了好几个圆圈。 墨敬之仔细对比了一下位置,隐约辨认出,这几个位置,他们之前似乎都仔细去现场看过。 还不等他提问,苏识夏便将纸笔转递到了他手里。 在墨敬之疑惑地抬眸看向她之时,她对着墨敬之抬了抬下巴,用命令般的语气吩咐道:“我说,你记,接下来我说的每一句话你都要记清楚,之后行动的时候,也要严格按照我的吩咐去做。” 苏识夏道:“记住,找你最信得过的人,等深夜子时之后再动手,动手时动作要轻,闹出的动静越小越好,尽量不要被其他人察觉。” 苏识夏那一番话说地无比神秘严肃,把墨敬之听地一愣一愣地。 他这会儿是真满脑子的疑问,可听着苏识夏都已经在讲在什么地方将地面挖开,要挖地深入地下多深,要挖多大的范围时,他也不敢有丝毫大意,立刻提笔将苏识夏讲的那些重点全部都给记了下来。 苏识夏将誉王府的地形图摊开之时,宁润兴为了避嫌,特地背对着她坐着,压根没往那地形图上看。 这会儿听苏识夏说的那些话越来越不对劲,他忍不住转过头来,凑到墨敬之的身边仔细看了看他记录的那些东西。 越看,宁润兴的表情就越古怪。 待到苏识夏终于把所有的要点都说完,宁润兴一脸激动地凑到她身边问:“诶,你和我说实话,你是不是看出誉王府埋着什么宝物了?今晚这是要挖宝对不对?” 第126章 她是真的狠心啊 苏识夏再次用那种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向宁润兴,唇角挤出一抹近乎“慈爱”的笑意,认真点头道:“对,是埋着宝贝呢,大宝贝。” 苏识夏的手指在那简略地形图上点了点。 “你没看到我在这上面画了这好几个圈吗?每一个圈里,可都藏着好东西呢。” 宁润兴一听这话登时就来了兴致,立刻抬手拍在了墨敬之的肩膀上。 “敬之,我可是你最信得过的兄弟了吧?你放心,你有事,兄弟我是一定会来给你帮忙的。今晚我就在你家住下,晚上行动的时候,我和你一起!” 宁润兴压根没有给墨敬之任何开口拒绝的机会,一副“就这么说定了,你不用谢我,劝我我也不会改变主意”的模样。 墨敬之知道宁润兴就是個爱凑热闹的性子,琢磨着今晚就算是真挖出来什么宝贝,让宁润兴看到也没什么大不了,他也就没再多话,算是默认了让宁润兴留下帮忙。 忙活了一下午,天色这会儿都已经彻底暗了下来。 今天一整天都在忙活,苏识夏都还没正经好好吃一餐饭。 眼看这都已经到了饭点了,墨敬之极力挽留苏识夏想要她留在誉王府用晚饭,可苏识夏却态度坚决的拒绝了,只说自己早已经与人有约,今日必须得回去。 墨敬之看苏识夏这是真的另有安排,也就没有再强留,和宁润兴一起将苏识夏送到了誉王府门口。 誉王府的马车早就已经等在门口了,苏识夏正准备出门上车,刚迈出誉王府的大门,就和刚从外面回来的誉王府管家撞了个正着。 之前管家是进宫递信去了,这都已经过了一下午了,他竟然才刚从外面回来,这让苏识夏不由有些惊讶。 连宁润兴和墨敬之也一脸疑惑地看向那管家。 墨敬之主动开口问:“管家,你这莫非是刚从宫里回来?只是去递个信请国师过来一趟而已,怎至于耽搁这么久。” “二少爷您有所不知,今日南越国使团入京,宫里正忙着,圣上根本没功夫见小的这等小人物。” 管家苦笑道:“小的好不容易托人往宫里递了信儿,可最后也只打听到,说国师大人前几日有事离京了,如今根本就不在上京城中。” “倒是圣上知道了王爷病情恶化的消息,又赐下了不少的珍稀药材和补品,这会儿已经在路上了,估计稍后就会送回来。” “按规矩,小本来是该陪着宫里送赏赐的公公一起回府的,可在宫门口等待的时候,小的无意间听到了一个消息,想着事关重大不敢耽搁,便立刻回来禀报了。” 那管事说这话的时候,目光已经落到了苏识夏的身上,那眼神复杂地很,惋惜哀痛之中,似乎还带着那么一点儿……同情。 苏识夏眯了眯眸子,隐约猜想到了什么,不由挑眉问:“管家,可是秦家那边出什么事了?” “不敢隐瞒王妃,小的当时正好遇到秦家人入宫,说是平西王今日上午突遭刺杀。因王爷原本就重伤在身,被刺客得了手,身上伤情恶化加剧,曾一度气绝,如今也只是靠着续命的灵药才勉强吊住了一口气。” “据秦家那人说,平西王他这次怕是……怕是真的要熬不过去了!” 管家这话出口,门口所有人的视线齐刷刷地全部落到了苏识夏的身上。 “平西王妃,要不……我先让车夫送你到秦家去?” 墨敬之道:“你和平西王好歹也是夫妻一场,这到了最后的关头,你于情于理也该去看他最后一眼的。” “还有秦湛……” “不必。” 苏识夏一句冷硬的拒绝让墨敬之剩下的话全部都卡在了喉咙里。 “我离开秦家的时候就说过,绝不会再踏入他们秦家大门一步,秦熠他若是真的死了,我会去送他入土安葬,可只要他还在秦家,我就绝不会回去。” “我儿子也一样。” 苏识夏说完这话,也不管其他人究竟是个什么反应,是在用什么眼神看她,冲着宁润兴和墨敬之略一点头示意之后,转身便大步上了马车。 “这个苏识夏……还真是个心狠的啊。” 宁润兴看着苏识夏离开的方向,不由暗暗咂舌,“不过话说回来,若非秦家人不仁不义在先,以苏识夏的性子,她也绝不会把事情做的这么绝,说到底都是被逼出来的。” 墨敬之最关心的并不是苏识夏和秦熠的感情问题,而是在想另外一件事。 “秦家人说,秦熠是今早遭人刺杀才伤势恶化的。” “没错啊。”宁润兴点头,“他身上本来就有伤,好像还是被苏识夏亲手打出来的,这事儿咱们上京城的人不是都知道的吗?” “他身上的伤估计本来就没养好,又强行和刺客搏杀一番,伤势恶化彻底拖垮了身子也不稀奇。” “他重伤性命垂危,确实不算稀奇,可……巧的是这个时间点!” “今天上午,南越国的使团刚进上京城,身为东陵国战神的平西王就遭遇了刺杀,这……真的只是巧合吗?” 墨敬之的一句话让宁润兴惊地一个激灵,忍不住狠狠倒抽了一口凉气。 “你的意思是说,针对秦熠的这次刺杀是蓄谋已久?是南越……” 宁润兴的话刚说了一半,墨敬之就伸手狠狠捂住了他的嘴把他剩下的那些话全部堵了回去。 跟着当着所有人的面,连拖带拽地将宁润兴进了誉王府里,以防他在大庭广众之下再说出什么不该让外人听到的话来。 其实不止是墨敬之会有这样的联想,但凡是得知了这消息的人,都很难不将将秦熠被刺杀之事和南越国使团入京的事放在一起去联想。 连苏识夏自己都不例外。 上了马车,车门关上之后,她便立刻开始推算秦熠现在的状态,可得到的结果却让她的眉头都高挑了起来。 算不出! 奇了怪了,每次她推算和秦熠有关的事,似乎都会推算失败,明显是有人替他遮掩了天机。 “是他本身就命格奇特,还是说……有高人在他身上用过什么手段?” 苏识夏心里暗暗猜想着,可因为线索不足,一时间也想不出个什么头绪来。 她索性闭上眼睛安静地靠在了车里闭目养神。 反正她……不对,是原主和秦熠之间的债都已经清了,她和秦熠如今也不过是挂着个夫妻的名分而已,秦熠是死是活,她也懒得去多操心。 他活着,左不过是小秦湛还有这么个王爷爹,他若是真死了…… 嗯,仔细想想,当寡妇也不错啊,清净了。 苏识夏的思绪发散开来,一阵困意涌上,她忍不住睡了一小会儿,一直到马车传来一阵剧烈的颠簸,她猛然清醒,迷迷糊糊地开口问:“是已经到了吗?” 等了半天也没等到车夫回应,苏识夏皱着眉头推开车门,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外面的情景,一根木棍猛地从一旁抽来,带着沉闷的破风声狠狠砸向她的脑袋! 第127章 你需要帮忙吗 在推开车门的那一刻,苏识夏心里已经暗暗拉起了警戒。 眼看那木棍就要砸到她的脑袋上,她立刻侧身避开那木棍,同时一脚狠狠踹出去,直将那偷袭她的贼人踹地当场倒飞了出去。 “你是什么人?谁派你来的?!” 苏识夏厉声质问,跟着飞快跳下马车就想要去将那贼人擒住。 可那贼人的反应却非常快,立刻起身后退的同时,将手凑到唇边打了一个呼哨。 哨声响起的那一刻苏识夏就隐约意识到不对。 她戒备地警惕四顾之时,却惊讶地发现,周围并没有什么其他人冲上来,反倒是头顶隐约有风声入耳。 她心里咯噔一沉,立刻仰头去看,就见一个巨大的铁笼从正上方飞快落下直朝着她这边砸了过来。 苏识夏的瞳孔蓦然缩紧,用出最快的速度想要跑出那铁笼的覆盖范围,可她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只听“轰隆”一声巨响,那铁笼子重重砸在地面上,直将地面都砸地狠狠颤了几下。 待到那飞扬的尘土落下之时,苏识夏发现自己已经被彻底扣在了铁笼之下。 她冲到铁笼边上,手用力攥着那铁笼想要将铁笼抬起或是推倒,可折腾了半天,那铁笼竟然纹丝未动。 “别白折腾了,这铁笼上可是有机关的。” 之前攻击苏识夏的那黑衣贼人此时捂着肚子冷笑着走到了苏识夏眼前。 他的脸上蒙着黑布,苏识夏根本看不清他的模样。再加上那人明显是在防备着苏识夏,怕她突然出手偷袭,因此非常谨慎地和她保持了距离,根本没往铁笼这边靠。 他们如今似乎是在一处茂密的山林中。 深夜,周围一片昏暗。 这样的环境,再加上那贼人刻意遮掩,苏识夏根本就看不出他身上有什么明显的方便辨认的特征。 就听到那人哼道:“铁笼一旦落地,会立刻有铁钉钉入地面彻底将铁笼锁死,除非你有力拔千斤的本事,否则绝不可能从这铁笼里逃出来。” “你到底是什么人?” 苏识夏的眉头此时都拧成了一個死结,“你们故意在这里设下陷阱,显然是已经蓄谋已久,我和你无冤无仇,究竟是谁指使你来的?” “呵,你得罪了什么人,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 那贼人冷笑道:“平西王妃,你是和我无冤无仇,可惜,你惹到了不该惹的人。人家不止是出了大价钱,甚至连这机关铁笼都是人家给我们送来的。” “雇主都直说了,他并不想要你的命,只是要教训你一次,让你好好长长记性,认清楚自己的身份!别仗着自己一张脸还算有点儿姿色就到处去勾三搭四勾引别人的男人!” 苏识夏一开始还疑惑到底是谁这么大费周章的要对付她。 听了那贼人的话,她几乎都不用想,脑子里立刻就浮现出了一个人名——墨芊芊。 那个中二恋爱脑少女现在似乎已经认定了她就是在故意勾引宁润兴,所以处处看她不顺眼,故意要和她过不去。 “本来是该将你直接打昏的,没想到你竟然还会些拳脚功夫,能避开攻击。” 那贼人哼道:“不过现在也无所谓了,这深更半夜荒郊野岭的,就算是你叫破了嗓子也不会有人来救你!” “你今夜就在这笼子里好好反省吧!雇主说了,至少也要将你锁在这笼子里锁上三天,等三天之后……” 那贼人正和苏识夏说着话,声音蓦然顿住。 苏识夏都还没搞明白是怎么回事,疑惑地定睛朝那人看去,赫然看到有一支锋利的羽箭射穿了那贼人的脖子! 染着鲜血的箭头直接从他脖子里钻出,那贼人睁大了眼睛喉咙中发出一阵“嗬嗬”的声响,震惊地缓缓低头朝自己的脖颈处看去。 还没等他看到那飞箭的箭尖,他的身子已无力地向前栽倒,“砰”地一声狠狠砸到了地面上。 这突来的变故着实把苏识夏也给惊到了。 她立刻从空间里取出一把匕首来,警惕地朝四周张望,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周围的情况,就听又是几声“砰砰”的闷响,似乎是有什么很重的东西从高处坠下。 苏识夏循声望去,赫然发现砸落在地的竟是一具具尸体,足有五六人之多,一个个身穿黑衣,脸蒙面巾,和刚才和她对话的那黑衣人是一样的打扮。 甚至连死法都和那黑衣人一样,都是被人一箭穿喉! 不好! 这怕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苏识夏的一颗心彻底凉了下来,这会儿正是生死攸关的时刻,她也顾不上自己暴露异常会不会被人发现了,用最快的速度从空间里取出了防弹服和防弹头盔飞快穿戴到了身上。 头盔刚戴到头上的那一刻,苏识夏就听到“噹”地一声闷响,一支飞箭笔直射到了她的头盔上,那巨大的力道掼地苏识夏的脑袋都猛地朝旁边一偏。 该死! 这一伙人才是真正的杀手! 墨芊芊搞的那一套只是吓唬人,后面来的这一伙人,才是真的奔着要她的命来的! 如果现在她还能自由活动,倒是还能和那些人周旋一阵子。 可如今,她人已经被困死在了铁笼里,根本逃脱不得,活动范围被限制住,她压根无处躲藏,等于就是一个活靶子! 这么下去不行! 那些人上来就杀人灭口,不把她弄死是绝对不会罢休的!必须得想办法从这笼子里逃出去! 苏识夏的眸中掠过一抹狠厉的寒芒,手已经按在了空间吊坠上,准备直接将电动手锯从空间里取出来。 可还没等她将这种“压箱底的神器”取出来,就听不远处的树上,突然传来一声男人的低笑。 “看来这伙人和之前那群傻子不一样,他们是真的想要你的命。” “你现在的处境可当真是太危险了,需要帮忙吗?” 这突然出现的男人不止是把苏识夏给惊到了,那群躲在暗处要对苏识夏下手的杀手显然也被惊地不轻,原本不断朝苏识夏身边射来的飞箭都有了一瞬的停顿。 苏识夏抓住这机会,立刻转身朝着之前那男人发声的地方望去,沉声道:“如果真有心帮忙就不要废话!动手!” 第128章 要不你求我试试 “你倒是真不和我客气。” 男人低笑了一声。 苏识夏只听耳边风声呼啸,紧跟着便是一声声惨叫接连传来。 树林中,一道道人影或从树上栽下,或从树林中被人抛飞出来。 苏识夏眼看着有一个杀手直接被甩到了铁笼前,身子重重跌在地上。 那人神色惊恐地强撑着手脚想要从地上爬起来,身子刚有动作,一根足有三指粗细的树枝如利箭一般直射而来。 “噌”地一声精准穿透了那男人的手掌,将他的手死死钉在了地面上。 那男人的喉中发出一阵不似人声的凄厉惨叫,表情扭曲地近乎狰狞,那模样像是下一秒就会当场昏死过去。 苏识夏眯眸盯着那男人仔细审视,还没来得及开口询问他什么,跟着又是一道人影被抛到了她面前。 如同刚才一样的手法,一根前段被削尖了的树枝再次飞射而来,这次钉的不是那人的手掌,而是他的脚踝。 听着那两人一声比一声凄惨的叫声,苏识夏的眉头都拧成了一个死结,手腕一翻,几根银针已经被她捻在了指尖,随着指尖一弹,那银针精准刺入那两個男人的脖颈。 那两个男人依旧在张大嘴巴扯着嗓子惨叫,可喉中却再发不出半点声音。 “银针封哑穴?” 男人的声音再次传入苏识夏耳中。 苏识夏警惕地抬眸循声望去,就见一名身材颀长的男人缓步从树林的阴影中走了出来。 男人身上的衣服和配饰都很是考究,从行走间的姿态气质来看,一眼就能看出是高门贵族的公子。 看到男人那张脸的那一刻,苏识夏隐约有一瞬的恍惚。 他的模样无疑是俊美的,别说和她认识的宁润兴墨敬之或者苏景珩他们比了,就算是和那位看上去不似凡人的国师夜黎比,也丝毫不显逊色。 准确来说,他和夜黎完全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性质。 夜黎的身上有一种缥缈空灵如妖孽一般的不真实感。 而这人的身上,则更多是那种高贵矜傲的上位者气质。 让苏识夏在意的,不是他长的有多好看,而是……看到这男人的第一眼,她心里就莫名生出了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总觉得眼前这男人,或者说是这张脸,她似乎曾经在哪里见过,可细想,却根本想不出丝毫的头绪来。 她甚至下意识地掐指推算了一下,却诧异地发现,这男人身上的龙气竟然浓郁到干扰了她的卜算。 皇族? 苏识夏心里暗暗有了计较,面上却不露半分声色,只漫不经心地应道:“曾经学过一些针灸的手段罢了。” “你特地留下这两人的性命,就是为了审问他们吧?” 苏识夏的手在那铁笼子上拍了拍,“我确实有话要问他们,能不能请你先帮我把这笼子移开?” “这笼子应该是有机关的,不过看样子,似乎只能在外部破解。” 苏识夏说着已经开始仔细打量这笼子,暗暗找着机关的所在。 也就是她说了这两句话的功夫,那男人已经走到了她面前。 “我似乎没有必须要帮你的理由。” 男人这突来的一句话让苏识夏一愣,下意识地转头望向他,“刚才不是你主动问我需不需要帮忙吗?” “那单指帮你处理这些藏在暗处的杀手。” 男人一本正经地说着,“他们藏在暗处鬼鬼祟祟的,我看着他们也心烦,除掉他们算是顺手。” 他说着,屈指在那铁笼上敲了敲,“帮你弄开这铁笼子,可就是另外一回事了,不能混为一谈。” 这人怕不是脑子有病! 苏识夏的眼角跳了跳,努力稳住自己的情绪道:“有句老话说的好,帮人帮到底。” “可惜,我这人最不喜欢按规矩办事。” 男人这一句话把苏识夏给说地彻底没脾气了。 “那你到底要怎样才肯帮忙?” 苏识夏索性也摊开来了直接和他谈,“你要什么?要钱?还是想要提什么条件?” “倒也不用说的那么市侩。” 男人的目光落到苏识夏的身上,那眼神中隐带着些笑意,“要不,你求我……” “求你。” 苏识夏毫无情绪起伏地立刻说了出口。 男人似乎没想到她会这么爽快,明显怔了一瞬。 可想到话是他自己说出口的,他最后终究什么话也没再多说,飞身到铁笼的顶端轻巧打开了铁笼上的机关。 铁笼钉入地面的钉子收回的同时,巨大的铁笼同时朝侧方倒去。 待到一切动静平息,苏识夏这次毫无阻碍地从铁笼敞开的底部走了出来。 她压根没去多在意那男人,径直走到了那两名杀手的身边。 两人这会儿早就没有了喊叫的力气,无力地瘫倒在地上,疼地已经快要彻底失去意识了。 苏识夏先走到那名被钉穿了脚踝的男人身边,手按在那贯穿了他脚踝的树枝上,用力往下狠狠一掼。 那男人疼地差点儿从地上弹起来,一双眼睛都因为愤怒和疼痛而暴突。 他恶狠狠地瞪着苏识夏,倾身就要朝苏识夏扑过来,可他的上半身刚直起来,苏识夏已经如闪电般出手一把狠狠掐住了他的脖子! 原本刺入男人脖颈间的银针被她不动声色的取出. 她的手牢牢掐紧男人的脖颈,食指曲起紧抵着他的喉头,那眼神冷地如同在看着一个死物。 “说!究竟是谁指使你们来杀我的!” 那男人的双眼此时已经变得一片血红。 他冷笑一声,猛地闭上嘴巴,刚想要咬破嘴里藏着的毒囊,可还没等他用力,苏识夏的手已经掐住他的颚骨猛地一捏,只一下就生生卸掉了他的下巴。 在那男人惊恐目光的注视下,她面无表情地扬起拳头一拳狠狠砸在那男人的脸上,直打地那男人将嘴里藏着的毒囊和几颗被打掉的门牙一起吐了出来。 “我不喜欢浪费时间。” 苏识夏冷声道:“你现在说实话直接招认了,我可以保证我只杀你。” “你若是再不识抬举在我面前玩这些上不得台面的小把戏,我不止会杀了你,还会把你的家人,朋友,所有和你有关系的人全部找出来一一杀死,把他们的头全部挂在你的坟头上。” “我有这个本事,我说到,也一定能做到,不信你大可以试试。” 第129章 是该送一份大礼了 苏识夏的语气无比平静。 可也就是那种如同陈述事实一般的语气,让那男人的神色变得越发惊恐。 他莫名生出了一种直觉,就觉得……苏识夏是真的没骗他,那不是什么吓唬恐吓,她是真的敢去这么干。 这种恐惧感,在苏识夏说出他父亲早丧生母尚在,妻子与人私奔,家中还有一个刚刚出嫁的女儿时,已经彻底达到了顶点。 “我说!我说!我什么都说!” 那男人这会儿已经什么都顾不得了,若非苏识夏这会儿还死死掐着他的脖子没有松手,他甚至恨不得立刻跪下来冲着苏识夏磕头以寻求她的宽恕原谅。 “是昌宜候夫人!是昌宜候夫人她花钱雇佣我们来杀你的!” “因为什么原因我们并不清楚,我们只是收钱办事而已。” 那男人颤声道:“我们也是今日才接到的任务,本来想着要跟踪你几天,摸清楚你的行动规律再找机会对你下手,可没想到誉王府的马车竟然会直接把你送到了这里来,还设下了陷阱困住了你。” “机会难得,我们就想着将计就计,借着这个机会把你杀死之后,还能将所有的罪名都扣到誉王府的头上,谁知,谁知你竟然还有帮手……” 那男人说到这儿,忍不住侧眸朝不远处那先前帮苏识夏脱困的锦衣男子看去。 苏识夏循着他的目光看去,也是这会儿才发现,那人正站在那被钉穿了手的杀手身旁,手中长剑的剑尖一下下在那杀手的身上戳着。 最后他像是发现了什么,剑尖一挑,就从那杀手的胸前挑出了一枚铜牌。 那锦衣男子将那铜牌拿在手里,垂眸瞄了一眼之后,神色玩味地看向地上那两人。 “你们是肃王的人?” 肃王? 那不就是她那個义姐的丈夫? 虽然掺和有昌宜候府这一层勉强算是“亲戚”的关系,可真算起来,她和那位肃王明明无冤无仇啊?甚至以前连面都没有见过,这刺杀怎么还会和肃王扯上关系? 在那锦衣男子搜出那枚铜牌之时,苏识夏明显感觉到,被她掐住脖子的那个杀手,身子突然陡地一僵。 她冷冷眯起眸子,也懒得再去盘问另一个人了,只轻扯了扯唇角,暗暗加大了掐在那杀手脖子上的力道。 “看样子,比起只死你一个,你还是更希望你的亲人朋友都去给你陪葬。” “不!不!” 那男人甚至都不敢伸手去掰苏识夏的手腕,涨红了一张脸,顿了半晌才勉强从嗓子里挤出一句。 “我……我刚才说的都……都是真话!确实是……是昌宜候夫人让,让我们来杀你的!只是,昌宜候夫人她,她一个内宅妇人,根本联络不到外人,所,所以……” 苏识夏稍稍放松了手上的力道,那人的呼吸顺畅了些,忙不迭地继续解释。 “昌宜候夫人和肃王妃关系极好,她想杀你,却没有门路,只能写信给肃王妃求助。” “肃王妃又求到了肃王那里,我们是……是肃王府的私兵,平日里就是替主子干一些见不得光的事,主子就穿了信,让我们听昌宜候夫人的安排。” 那人说着,目光又落到那锦衣男子的身上,眼神格外古怪复杂。 “那铜牌,确实是肃王府私兵的身份牌,可,那也只是我们内部互相确认身份用的牌子,你……你怎么能凭那牌子就判断出我们是肃王府的人?” “呵,因为这牌子我也有啊。” 那锦衣男子说着还真从自己袖中取出了一个一模一样的铜牌。 这次,别说是地上那两名肃王府的私兵愣住了,连苏识夏也不由一惊,看向那男人的眼神都不由带上了几分警惕的神色。 她正怀疑着这男人是不是故意和这些肃王府的私兵唱双簧。 就见那男人跟着又从袖中取出了好几个牌子。 “瞧瞧,我这里还有誉王府私兵的牌子,平西王府私兵的牌子……凡是上京城有头有脸的人家,我都挺熟。” 这次,那两名肃王府私兵和苏识夏都齐齐沉默了下来。 最后还是那被苏识夏掐住了脖子的私兵先回过神来,开口哀求道:“王妃!我真的,真的是已经把知道的所有事情都告诉您了!求求您,求求您就放我一条生路吧,我上有老下有小……” 那人话还没说完,苏识夏的两手捧住他的脑袋用力往后一旋。 只听咔嚓一声骨骼错位的声响响起,那私兵生生被拧断了脖子,顷刻间便彻底没了气息。 直到死,他的双眼还瞪地大大的,嘴巴半张着保持着开口祈求的模样。 “如今倒是记得你是上有老下有小了?你动手杀我的时候,怎么没想想,我也是爹生娘养莪儿子也在等着我回家。” 苏识夏下手杀人时没有丝毫手软,对他的死更没有任何同情。 她神色漠然地从那男人的尸体上跨过,再没有给他半分眼神,径直朝那锦衣男子走去。 那男人手里长剑的剑锋虚虚搭在另一名肃王府私兵的脖颈上。 见苏识夏走了过来,他漫不经心地问:“这个也一起杀了?” “嗯。” 苏识夏说着朝他伸出手,“借剑一用。” 这话出口,她跟着挑眉看向那男人问:“只是借来用一下,不用谈条件或者求你吧?” 男人闻言失笑,这次倒是没故意为难她,爽快地将手里的长剑递了过去。 苏识夏接过长剑之后,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提剑将那私兵的脑袋给砍了下来。 一颗染着血的脑袋咕噜噜滚落到地上。 苏识夏面无表情地蹲下身,扯下那尸体身上的衣裳,先用衣裳将那长剑上沾染的血迹擦干净,将长剑还给那锦衣男人。 跟着走到那沾了尘土的脑袋旁边,用那衣裳将那脑袋给裹了起来。 “你对肃王似乎挺熟悉?” 苏识夏拎着那还在隔着衣裳往下滴血的脑袋,转头看向那锦衣男人问:“你知道他现在的具体地址吗?” 那锦衣男人挑眉看向她,“你想做什么?” “这不是都快新年了吗?” 苏识夏扬了扬手里那“热腾腾的包裹”,唇角扯出一抹明艳的笑意,“我准备给他送份大礼。” 她说着,目光跟着落到不远处那被她掐断了脖子的私兵身上,“哦,差点忘了,应该给我那位‘好嫂嫂’也送上一份才是。” 第130章 开门救命啊 说话间,苏识夏又向那锦衣男人借了一次剑,走到了另外一名杀手的尸体旁,如法炮制,将那个杀手的脑袋也割下来裹成了一个“血包裹”。 那锦衣男子看着她眼也不眨地杀人砍头,凝着她的眼神越发深幽难明。 待苏识夏再次将擦干净的长剑递还给他时,他挑起眉,状似随意地开口道:“你好像一点也不怕我,你就不担心,我也是来杀你的刺客?” “这种时候,你恰巧出现在这里确实挺奇怪,我之前也的确怀疑过你。” “那你现在要动手吗?” 苏识夏挑眉看向他,“从你出现到现在,有太多机会可以直接出手置我于死地,你怎么一直没动手,非要等到现在?” “莫非,你是想光明正大的和我比一场?” 看男人完全没有要动手的意思,苏识夏摊了摊手道:“既然你不想动手,那就不是敌人。” “而且一码归一码,无论你是因为什么原因这么‘巧合’地出现在这里,你出手救了我是事实。” “真要说起来,我还得叫你一声‘恩人’。” “所以?” 男人将长剑归鞘,唇角的笑意都更深了几分,“你准备要怎么报答这份救命之恩?” 一手提着一個脑袋着实是有些麻烦,苏识夏又扒了一名刺客的衣裳,将那两个脑袋都裹在了一起。 待忙完手上的事,她这才转头看向那锦衣男子。 “我也是临时被拉到这里来的,身上着实没有带什么其他值钱的物件。” 苏识夏说着拿出帕子将自己手上的血迹全部擦干净,跟着顺手就将之前危急之中戴在头上的防弹头盔取了下来,直接将那头盔塞在了男人手里。 上辈子,苏识夏可是十分惜命的,虽说是混玄学的圈子,可有时候难免会招惹到一些仇家,这种防弹套装她有好几套。 除了一些市面上的通用款之外,还有她私人定制的。 而今天,她仓促间取出来用的这防弹头盔,恰好就是她特制的那一套。 草绿色的头盔,上面还画着一个神情嚣张,冲着前面挑衅竖中指的卡通兔子。 那头盔戴在苏识夏头上的时候,还有一种“萌”感。 可等那头盔落到那锦衣男子的手里,就……怎么看都透着一种诡异的违和感。 那锦衣男子垂眸看着那头盔,甚至让头盔在自己的手里转了个圈认真研究了一番,末了语气有些不确定地说道:“这是……新款式的帽子?” “确实也算是帽子没错,不过……” 苏识夏看了看那防弹头盔,又抬眸看了看那男人,“算了,还是换一样送你吧。” 这头盔太绿,寓意着实不太吉利。 苏识夏说着便把那防弹头盔给拿了回来,跟着从空间里取出一把带鞘的匕首递给那男人。 “这个给你,当做你出手帮忙的报酬,从现在起,我们算是两清了。” 苏识夏说完,拎着那两个脑袋转身就要离开。 可没走两步就被那男人给叫住。 “你是想要回上京城吗?” 男人拔出那把匕首仔细打量了一会儿,随手做了几个攻击的动作感应了一下手感,登时眼前一亮。 本来他只是随口问了苏识夏这一句,可在看出苏识夏送他的确实是好东西之后,他凝着苏识夏的眼神越发深邃,跟着认真提醒道:“这个时辰,上京城的城门应该都已经关了。” “而且这里距离上京城可还有很远,你莫不是想要拎着那两个东西,就那么一路走回去?” 虽说她对这里的地形并不熟悉,可她还有占卜的本事在,苏识夏自认要一路回到上京城也并不算什么难事。 可这男人说的倒也是事实,拎着这两个脑袋赶路,还连匹马都没有,这…… 苏识夏正琢磨着该去哪儿找匹马来代步,就听那男人道:“你刚才不是说,想要把其中一个脑袋给肃王送过去吗?” “距离这里约莫十几里外,有一处驿站。我这里有准确的消息,肃王府有一批东西正好要给肃王送过去,不出意外的话,运送物资的车辆今晚会在那里歇脚。” “你想把这‘礼物’送到肃王手里,‘拜托’他们,是最好的选择。” 男人说着,抬手往树林外一指,“那些杀手们藏马的地方我之前就已经找到了,去驿站的路我也熟,我不介意帮人帮到底,就看你想不想再欠我这一个人情了。” 苏识夏垂眸瞄了一眼那被血水浸透的“包裹”,再想想自己现在这弱鸡一样的小身板儿,几乎没有犹豫,很快就点了头。 “好!事情办妥之后,我再给送你一顶帽子。” 看那男人眼神古怪地盯着她,苏识夏善意地笑着补了一句,“放心,这次送你的帽子,绝对不是绿色的。” 两人愉快地达成了交易。 那男人倒也还真有些“风度”,主动接手了苏识夏提着的那两个脑袋。 待出了树林,两人一人挑了一匹马,一起上马离开的时候,苏识夏这才想起,到现在她还不知道这男人到底叫什么,便随口问了句,“怎么称呼你?” 男人将那“脑袋包裹”抛到马背上系紧,听到苏识夏的问话,他转过头来看向苏识夏,微微抿了抿唇,淡然应道:“我姓墨。” 苏识夏这边认定了目标很快就开始了行动。 上京城小院中,左等右等等不到苏识夏回来,院里的众人早就已经担心地不行了。 钱来和苏东霖已经把秦家,昌宜候府等等苏识夏可能在的地方全部都找了一遍,可根本没见到苏识夏的影子。 去找誉王府询问,誉王府的车夫信誓旦旦地说,他是将苏识夏送到了院子门口的,至于之后苏识夏去了哪儿他就不知道了。 两人一直找到宵禁时,依旧没有找到任何线索。 钱来都已经开始暗暗盘算,要不要趁着夜里悄悄摸出去,再去苏识夏常去的地方查一遍,却被渡安老道士给拦了下来。 “都好好待着,歇歇,别折腾了,那丫头本事大着呢,哪儿用得着你们替她操心。” “老道我跟你们打包票,就算今晚她回不来,最迟到明天,她铁定能安然无恙的回来!” 老道士怕他们不信,还当着他们的面起了个卦,说是上上大吉,诸事顺利。 有了老道士的保证,众人稍稍安心了些。 唯独小秦湛,就是不放心,连睡都不肯睡,坐在正堂里等人,非说一直要等到苏识夏回来为止。 这一等就一直等到过了子时。 小家伙毕竟年纪小,着实熬不住了,睡迷糊了脑袋一歪险些从椅子上摔下来,好在苏东霖就一直在旁边守着,看情况不对,及时上前扶住了他。 “这小子倒是真能熬,他再不睡,连我都要撑不住了。” 苏东霖暗暗感慨的同时,忍不住又转头看向老道士。 “师傅,你刚才说的那些不是骗我们的吧?我姐她真的没事吧?” “骗你干嘛?” 老道士夹了一粒油炸花生米丢进嘴里,有滋有味的嚼着,“都说了,你姐姐她铁定没事。” “今晚有事的,令其有人嘛。” 老道士抿了一口酒,一副无奈的模样摇头叹息道:“时也命也!这就是命当如此啊!” 又来了,又来了! 苏东霖在心里暗暗腹诽,师傅就这点不好,一喝多了酒,说起来话来就前言不搭后语,神神叨叨,老吓人了。 看小秦湛这会儿是真的已经睡熟了,他和老道士打了一声招呼,正准备将小秦湛抱回卧房去休息,还没等他迈出正堂的门槛,小院的大门突然被人敲响。 外面那人语气焦急地喊着,“王妃!平西王妃在吗!开快门!救命啊!” 第131章 回去好好问问 院里的众人本就都挂心着苏识夏的下落,就算歇下了也都没睡沉。 这突来的动静把所有人都惊醒了,连刚刚睡着的小秦湛也猛地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 他刚睁开眼睛就焦急问着:“娘亲呢?我娘亲回来了吗?” “你娘亲还没回来呢,这会儿是有人来找你娘亲。” 苏东霖抱紧小秦湛,手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安抚着他,“湛儿你别急,你娘亲一定没事的,今晚应该只是有事被耽搁了而已,到明天一定会回来的。” 素秋刚才也都已经回自己房里先歇下了,老道士是指望不上的。 苏东霖本来想将小秦湛放下,可小秦湛抱着他的脖子不肯撒手,他无奈,只能拿了大氅将小秦湛的身子裹好,抱着他大步朝门口走去。 “谁啊?大晚上的来敲门,还让不让人休息了!” 苏东霖这会儿心里也存着些火气,语气自然也不算客气。 “是我!墨敬之!” 墨敬之在外面应了一声。 苏东霖闻言明显一楞,没敢再耽搁,立刻打开了院子的大门。 “敏郡王,真的是你?” 苏东霖满脸惊讶地看着墨敬之,“这大晚上的,您怎么突然到我们这儿来了?还有您刚才说……救命是怎么回事?出什么事了吗?” “我父亲!” 墨敬之的脸色此时一片惨白,寒冬夜里冷地厉害,不知是因为太冷还是太激动,他的声音颤地厉害,听上去一片破碎。 “今天王妃去给我父亲医治之后,我父亲的病情明明都已经好转了!晚上吃过药之后气色都恢复了不少,晚饭都多吃了些。” “一切明明都好好的,可……可子时之后,我按照王妃的吩咐,刚把她叮嘱要挖的那些东西给挖出来,我父亲突然就开始惊厥吐血!” “御医……那些御医现在毫无办法,他们说,说我父亲怕是都要撑不过今晚了!” “王妃!王妃呢?现在只有王妃能救我父亲了!请王妃一定要帮忙救命啊!” 墨敬之平日里就算表现的再沉稳,可说到底也不过只是十几岁的少年郎而已。 突然遇到这样的变故,他着实是慌了也急了,如同把苏识夏当成了最后的救命稻草一般,只想牢牢抓住不放。 苏东霖听完墨敬之的话,脸色也不由一变。 “敏郡王,您冷静些!” 感觉到墨敬之的手死死抓着他的衣袖,似乎都已经迫不及待要冲进院子里去直接找苏识夏了。 苏东霖忙出声将人拦了下来。 “誉王爷病情突然恶化,这是谁也没想到的,我也想帮你,我姐姐若是在的话,也一定会出手相救的,可……可我姐姐今日根本不在家里啊。” 墨敬之闻言眼睛都蓦然睁大了,满脸不可置信地看向苏东霖急声问:“那她现在人在哪儿?是在秦家?还是在苏家!我马上去找她!只要她愿意去帮忙救我父亲,就算是让我跪下来求她我也是愿意的!” 苏东霖看出墨敬之这会儿已经是急地乱了方寸了,无奈只能抬手用力在墨敬之的肩膀上拍了一下,用那力道强迫墨敬之稍稍冷静下来。 “敏郡王,您先听我把话说完。” “我姐姐今日从你们誉王府离开之后,就再没回来过。我们之前还特地让人去你们府上问了,你们说你们派了马车将我姐姐送回来了,可我们至今都还没见到人。” “我们现在也都还不知道姐姐她如今到底身在何处,您若是当真急着想要找到她,不妨回去好好问问您府上的车夫,看他究竟将莪姐姐送到了何处,或者问问他有没有看清楚,我姐姐下了马车之后又去了何处。” 墨敬之听完苏东霖这番话这才稍稍冷静了下来。 理清楚一切,他的眉头都拧成了一个死结,脸色也越发惨白地厉害。 “平西王妃她当真一直没有回来过?你们有没有去其他地方找过,她会不会……” “我们都已经去找过一遍了。” 苏东霖道:“姐姐所有可能去的地方,我们都已经找过一遍了,都没有寻到她的下落。” “若非现在城中宵禁不能擅自行动,再加上师傅说姐姐她人如今平安无事,我们早就已经满城去寻人了。” “怎么会……” 墨敬之喃喃道:“我家的车夫不会那般没规矩的,送客人回府,一定是要亲眼看着客人进了门才能回府去禀报的。” “就算客人半路下了车,他们回府之后也该禀报才是,为何……车夫没有说过任何异样!” 墨敬之冷静下来,隐隐察觉到事情不对,他一刻也没有再多耽搁,匆忙冲苏东霖说了一声告辞,跟着便上了马车,直接掉头回了誉王府。 “明明是他们的人把我娘亲弄丢的!” 小秦湛窝在苏东霖的肩头上,委屈地小声嘟哝着。 “我娘亲要是没有去给那個誉王看病,她早就回来了。娘亲明明说过,以后不会再丢下我一个人的……” 苏东霖听着心里一酸,怕小秦湛伤心哭了,忙笑着安慰道:“你当然不是一个人啦,不是还有舅舅我陪着你吗?” “湛儿放心,明天,最晚明天,你娘亲一定就会回来了,她也怕你会想她想的哭鼻子呀。” 小秦湛一听,立刻挺直了背脊反驳,“我才没哭!” 那带着明显鼻音的回应都把苏东霖给逗笑了。 这边,苏东霖哄着小秦湛让他赶紧乖乖去睡觉。 另一边,墨敬之回了誉王府,立刻就让人将今日送苏识夏回去的那车夫给叫了过来。 那车夫被喊来的时候,浑身都还带着浓重的酒气。 墨敬之冷眼睨着他问:“说!今日你到底有没有将平西王妃送回她家里!” “回,回二少爷的话。” 那车夫跪在地上连跪都跪不稳,半醉半醒,战战兢兢地说着,“小的,小的有……有将王妃送回去!” “那你倒是说说清楚,你是什么时候送她回去的,她回去的时候,又是谁给她开的门?” “时辰……时辰小的已经记不清了,给王妃开门的,是,是她儿子……” 那车夫话刚说了一半,墨敬之忍无可忍猛然上前一脚狠狠踹到他心口直将他踹地往后翻了个跟斗重重摔到了地上。 “我刚从平西王妃家里回来!她弟弟亲口说了,今日王妃她根本就没有回府!他们那院子里平日都是那小丫鬟应门!谁会傻到让一个小孩子去给陌生人开门!你以为你胡言乱语就真能糊弄得了我?!” “说!你到底将平西王妃送到了何处!” 墨敬之这会儿也是真的动了怒气,说话间抬手便将旁边侍卫身上佩着的长剑给抽了出来,长剑锋利的剑锋之抵在那车夫的脖颈上。 “再敢说一句假话,我现在就砍了你的脑袋!” 第132章 这成什么体统 墨敬之带着那车夫赶到墨芊芊院里的时候,墨芊芊早已经睡下了。 在门口值夜的小丫鬟看到墨敬之阴沉着脸走到卧房门口,忙快步迎了上去,都还没来得及向墨敬之行礼问安就听他冷声命令。 “给你一盏茶的时间,进去帮你家小姐更衣梳洗,一盏茶之后,她要是再不滚出来,就别怪我不给她脸面亲自去抓人!” 那小丫鬟被墨敬之的气势给吓住了,都不跟多话去问缘由,忙不迭地点头应是,匆忙开门便进了卧房里。 卧房内很快传来了墨芊芊耍脾气砸东西的声音,墨敬之的脸色越发黑沉地难看,一双手死死攥成了拳头,额角的青筋都绷了起来。 站在他身旁的侍卫都感觉到了从他身上散发出的怒意,一个个低着头屏气凝神连大气都不敢出。 也是墨敬之这边闹出来的动静太大,墨芊芊都还没收拾好从卧房里出来,他大哥的妻子,誉王府的世子妃韦氏就先出现在了他面前。 “小叔,这大晚上的你这到底是要干什么?” 韦氏语气还算是客气,可脸色着实是不太好看。 “芊芊虽然是你亲侄女,但她到底还只是個没出嫁的姑娘家,可三更半夜的,你一个男子闯到她的院子里来,这成什么体统?这若是传出去了……” “体统?父王如今都快要被她给害死了,你现在还在这儿跟我提什么体统?!” 墨敬之这会儿窝了一肚子的火气,也顾不得给韦氏留什么面子了,开口就是怒斥。 “这会儿你倒是知道顾忌你女儿的名声了?与其担心我会败坏她的名声,你不如先去问问你的好女儿她今天到底做了什么!” 韦氏本来还耐着性子想要好好和墨敬之讲讲道理,结果刚开口就挨了这么一通批,她唇角勉强维持的那一丝客气的笑意也彻底收敛了起来。 “你这话算是什么意思?父亲他如今病重性命垂危,全府上下谁不着急,谁不忧心。我知道你这会儿心急难过,可你就算是有再大的火气,也不该把这邪火发到芊芊的身上。” “父亲生病又不是她害的,她一个小孩子,她知道什……” “小孩子?” 墨敬之冷笑着打断了韦氏的话,“小孩子都已经知道争风吃醋了?小孩子都会不择手段害人性命了?小孩子就可以不顾大局随意替我们誉王府招祸树敌了?!” “后宅妇人都用着嫌脏的龌龊手段全被你女儿给用上了,你现在还在我面前说她只是个小孩子?!能教养出来这样的女儿也真是嫂嫂你的好本事!” “墨敬之!我是你嫂嫂!你给我注意你的言辞!” 韦氏着实没想到,墨敬之针对墨芊芊一个还不够,竟然连她也捎带着一起骂了。 这下她的脾气是再也压不住了,立刻摆出了誉王府世子妃的架势来。 “芊芊若当真是做错了什么事你大可以直说,少在这里夹枪带棒说些混账话!” “我再说最后一遍,你有再大的火气,有不该冲着我和芊芊发火!你……” 韦氏端着架子还想要继续教训,墨敬之的哥哥,誉王府世子墨敬言在此时恰好赶到了。 “诶,这大晚上的,你们这是闹腾什么呢?” 墨敬言比墨敬之大了整整三十岁,身份上是墨敬之的兄长,可论年纪,当墨敬之的爹都足够了,他也确实一直把墨敬之当自己儿子一样看的。 这会儿看一向端方自持秉承着君子做派的墨敬之竟然不顾规矩连夜闯进了墨芊芊的院子里,还直接和韦氏当面吵了起来,墨敬言心知这次错处八成是在墨芊芊身上,而且一定是已经被墨敬之抓到什么切实的把柄了。 他也不去论什么谁对谁错,上来就先打了个圆场。 “敬之啊,父亲的情况你也都看到了,如今正是最要紧的关口,我们这些做儿子的,这时候就该一直守在父亲身边尽孝才是,你突然跑到芊芊这里来闹腾什么?” “你这吵吵闹闹的,闹出来的动静主院那边都听到了,父亲昏迷着且不说,这种时候,你让母亲听到我们自家人还在起争执,母亲该有多寒心。” “不管是出了什么事,至少都等到明日天亮了再……” “天亮?” 墨敬之冷笑出声,“大哥,父亲的身体状况眼看是越来越不好了,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要立刻找到好的大夫来给他医治!” “今日平西王妃来给父亲医治时,那立竿见影的效果你也是看到了的,这种时候,就该马上去请平西王妃来,只要有她在,父亲的性命是定然能保住的!” “这我也知道。” 墨敬言点头认同:“若是能将平西王妃请来,我们也确实能放心些。你之前不是都已经去请人了吗?这……怎么没见你把人给请回来,反倒是闹到芊芊这里……” 墨敬言的话刚说了一半,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脸色都不由微微一变。 他猛地转头看向墨芊芊卧房的方向,脸皮都不受控制地抽动了几下。 “难道,难道是芊芊她在平西王妃面前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王妃她……她不愿意来?” “何止是说了不该说的话!她连不该做的事都做全了!” 墨敬之说着给旁边那侍卫递了个眼神,那侍卫会意,立刻扯着那车夫的领子将他拽到了墨敬之几人的面前。 墨敬之看到他就来气,不等他跪下就一脚踹到他的腿上将他踹地惨叫着跌到了地上。 “说!墨芊芊今日到底指使你做了什么事!当着世子和世子妃的面你全给我交代清楚!” “饶命!郡王饶命!世子世子妃饶命!” 那车夫之前已经被墨敬之给收拾了一顿,这会儿脸都还是肿地,刚跪倒在地就拼命冲着墨敬之几人磕头,语无伦次的开口解释。 “我交代!我招!我全招!是芊芊小姐,都是芊芊小姐让我做的!” “我今日本来该送平西王妃回家的,可,芊芊小姐说……说平西王妃勾引宁三少爷,抢了她的男人,她说,说看到平西王妃就碍眼,必须要给她一个教训。” “小的本来不敢答应的,怕事情暴露上面的主子追究,可……可芊芊小姐说了,说反正平西王也快死了,那平西王妃以后没了靠山,无权无势无依靠,就算是……就算是弄死了她,也,也绝对不会有人追究的!” 第133章 我没有你这样的女儿 “胡说八道!” 这次,墨敬之都还没发火,墨敬言已气地骂了起来。 “这话真是芊芊说的?这种糊涂话她也能说得出口?!” “且不说那平西王现在还没死,只要他还活着一日,那苏识夏她就是平西王妃,我们誉王府和平西王虽然交情不深,但也绝不能和他交恶,这道理她难道不懂?” “特别现在,是平西王危在旦夕的关口,你派人去害他的王妃?这事情若是传出去,圣上要怎么看我们誉王府?百姓们要怎么看我们誉王府?我们誉王府的名声还要不要了?我们还要不要做人了?!” “退一万步说,就算平西王这次是真的没能熬过去最后死了,那苏识夏又岂是她能欺负得了的?她难道不知道苏识夏还替秦熠生了个儿子?那可以秦熠的嫡长子!秦熠若是死了,他儿子自然要继承他的位置!” “她设计要去害苏识夏,等于就是和未来的平西王结了死仇!她到底还有没有把自己当誉王府的人?到底还有没有把誉王府的死活放在眼里!” 墨敬言越说越来气,眼看他们这边已经吵了半天了,墨芊芊竟然还没从卧房里出来,他直接转头看向韦氏。 “去!你亲自进去把墨芊芊给我叫出来!今日这事若是不好好给她一个教训她以后只会越来越无法无天!” “夫君……” 韦氏听完那车夫的话,也知道这次墨芊芊是闯了大祸了。 她的脸色这会儿也惨白地厉害,可身为墨芊芊的母亲,她还是下意识地想要维护自己的女儿,可那求情的话刚开了個头便被墨敬言厉声打断。 “还不快去!她做了什么你刚才也都听到了,都这种时候了,你还想要护着她不成?!” “她如今才多大点儿,竟然就已经学会和人争风吃醋了,别说还没嫁人,如今连婚约都还没定下,她竟然连宁三是她男人这种话都说得出口?她到底还要不要面皮了!” “到这种时候你若是还敢惯着她护着她那你就是想要毁了她!不想你女儿以后犯下祸及全家的大错,你现在就该好好教育她让她狠狠吃一回教训!” “就她那性子,不让她吃上一次苦头,她永远不回长记性!” 韦氏看墨敬言气地都开始喘了,一副她若是再不进去将人叫出来,他就要亲自动手去拿人的架势。 知道自己丈夫现在确实是被气狠了,她也不敢再多言去触墨敬言的眉头,抿了抿唇没再多言,带着自己身边随侍的丫鬟婆子便大步进了墨芊芊的卧房。 “胡闹!简直就是胡闹!” 墨敬言捂着自己的胸口,想起车夫刚才说的那些话都头疼地厉害。 眼看着墨敬言把韦氏和墨芊芊都骂了一遍,墨敬之这会儿反倒是安静了下来,看墨敬言脸色不好,还主动上去扶了他一把。 “大哥,你也别太动怒,小心气坏了身子。” “我知道我今日深夜闯进芊芊的院子里,确实也坏了规矩,可我也是没办法了。” 墨敬之说到这儿的时候,眉眼间都不由染上了忧色。 “我刚才已经问过这车夫了,可他也只知道芊芊今日派了人要对平西王妃下手,可芊芊她具体是做了什么,这车夫他也是不知晓的。” “我刚才已经去平西王妃家里走过一趟了,王妃她今日根本就没有回府,她家里人已经把她常去的地方都找了一遍,可根本不见她的踪迹。” “父王如今危在旦夕,若芊芊只是耍大小姐脾气将平西王妃关到了哪里,那只要能及时将人找回带回来,那一切都还有挽回的余地。” “可若是真如那车夫说的那样,芊芊已经让人对平西王妃下了杀手,那……” 墨敬之的话刚说了一半,就感觉墨敬言的身子都猛地一颤。 “这个……这个孽女!” 墨敬言的脸色此时已经黑如锅底,“若真因为她的缘故,害了平西王妃,还连累父亲得不到及时医治有个什么好歹,我……我非要亲手打死这个孽障不可!” 墨芊芊刚跟在她母亲身边从卧房里走出来,听到墨敬言这话,她吓得脸色一白,立刻缩到了韦氏身后去,甚至连卧房都不想出了,只想立刻回卧房关上门躲起来。 可墨敬言和墨敬之早就看到她了。 墨敬之还没出声,墨敬言就厉声喝道:“你还有脸躲?想出那些龌龊手段要害人的时候你怎么就不知道怕?这会儿倒是知道害怕知道要躲了?!” “给我滚出来!现在立刻给我交代清楚!说!你究竟对平西王妃做了什么?平西王妃她人现在到底在哪儿?!” 墨芊芊知道这次是真躲不过去了,不止是父亲在逼问,连母亲都在她身后推着她让赶紧上前去坦白招认。 她避无可避,只能咬着牙走到了墨敬言面前,低着头闷声道:“我……我也没对她怎么样啊,我就只是让人用陷阱铁笼把她困到了城外的树林里,想要警告她一下而已。” 墨芊芊看出墨敬之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也不敢再废话,立刻和墨敬之交代了陷阱的所在。 墨敬之更是丝毫不敢耽搁,也不顾如今还在宵禁,让人拿了誉王府的令牌立刻出城去寻人。 一个时辰之后,去找人的侍卫折返回来,见了墨敬之和墨敬言的面就直接跪了下来。 “世子,郡王,属下去现场看了,芊芊小姐说的陷阱确实存在,但陷阱已经被人给破除了。芊芊小姐派去的人全部都被杀了,应该是有另外一伙杀手也盯上了平西王妃。” “现场很混乱,无法判断当时到底有多少人在交手,属下去时,那里遍地都是刺客的尸体,平西王妃如今……生死不知,下落不明。” 那侍卫的话还没说完,又有丫鬟匆忙来禀报。 “世子,郡王,王妃说让你们马上去王爷的卧房。” 那丫鬟的声音哽咽,眼睛都红了。 “王妃说,王爷这次怕是真的撑不下去了,让你们赶紧过去好……好见王爷最后一面。” 墨敬之脸色惨白,连站都站不住了,跌跌撞撞后退了两步无力跌坐在了椅子上。 墨敬言的双眼一片猩红,看墨芊芊还惨白着脸满脸惊惶无措,他狠狠咬了咬牙,抬手一巴掌狠狠扇在她的脸上。 “孽障!今日你爷爷若是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就给我滚出誉王府去!我没有你这样的女儿!” 第134章 快开城门迎王妃入城 誉王府是彻底乱了。 誉王世子墨敬言甚至都没让墨芊芊去誉王爷的卧房里,直接罚她去跪了祠堂。 临走之前还放下了狠话,说平西王妃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他就要亲自绑了墨芊芊将她交给秦家去处置。 宁润兴今夜就在誉王府里,几乎围观了全程。 在得知墨芊芊竟然因为“吃醋”就设下陷阱去害苏识夏时,他看着墨芊芊那眼神简直怪异地无法形容。 有鄙夷,有嫌弃,更多的……似乎是怜悯。 他是真怜悯墨芊芊,觉得她脑子着实是不够好,不然她招惹谁不好,非要去招惹苏识夏干什么? 他这个前车之鉴就摆在这儿啊!招惹苏识夏最后会是个什么下场,墨芊芊心里都还没点儿数吗? 这虽然都已经时隔许久了,可他宁三少爷钟爱大红绣花亵裤的传言可还在上京城各处流传着呢!他大腿上被飞雪咬出来的那伤,到现在疤都还没消! 他当时不过只是想要羞辱一下苏识夏而已,下场都那么凄惨了。 墨芊芊竟然还想害苏识夏的性命?! 她也是……真敢啊。 宁润兴本来还想要在誉王府过夜的,可誉王府今夜着实不太安生,他想了想,还是决定回相府去。 墨敬之一路将他送到了门口。 这次墨敬之是连车夫都信不过了,特地派了自己的贴身侍卫跟着宁润兴,再三叮嘱那侍卫,一定要将宁润兴平安送回宁相府才能回来。 “你就放心吧,我爷爷给我算过命,早说了我是福大命大的,万事都有贵人相助,绝对能长命百岁。” 宁润兴拍着墨敬之的肩膀说着客套话的同时,凑到墨敬之耳边低声道:“敬之,是兄弟我才劝你这一句啊,你们誉王府要是不想和苏识夏结仇,就千万别对墨芊芊手软。” “我跟苏识夏已经接触有一段日子了,她的性子我基本也是摸清楚了,她这人,其实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嘴上说的再硬气,可其实只要是该帮的忙她是一定会帮的,该救的人她也是一定会救的。但这一切有個前提,她帮的人,救的人,和她无冤无仇。” 宁润兴一副过来人的模样给墨敬之传授着他总结的经验。 “你看之前,你为了给你父亲治病,还特地托了我做中间人,要在酒楼里设宴请她,可最后她连宴席都没吃,听情况知道你父亲状态不对就立刻来救人了。” “那时候你就属于和她无冤无仇,而且还算是小有交情的那种,她来救你的亲人,可以说是不求回报的。” “可现在不一样了。” 宁润兴道:“墨芊芊这次对她用的那些手段太损了,苏识夏这人偏偏又是个睚眦必报的性子。谁敢害她一分,她必百倍千倍的还回去。” “就冲墨芊芊做的那些事儿,就算最后苏识夏真的完好无损的回来,你觉得她还能心无芥蒂地来给你父亲治病吗?” 不等墨敬之回应,宁润兴已自己摇着头主动给出了答案。 “不可能的,她只冲着墨芊芊一个人发火,没将仇算到你们誉王府所有人的身上你就该去烧高香了!” “你说的这些我都懂。” 墨敬之眉头紧锁,出了这样的事情,他现在也是气地头疼,可更多的是无可奈何。 “芊芊她这次确实是做错了,我哥也好好罚她了,她现在就在祠堂那边跪着呢,只要平西王妃还没回来,她就别想从祠堂里出来。” “这才是我要和你说的重点!” 宁润兴越发压低了声音道:“你哥傻,你难道也傻啊?让她去跪祠堂有什么用?你们誉王府的列祖列宗再重要再厉害他们也都已经死了!墨芊芊就算是在他们面前把腿给跪断了又能有什么用处?” “她最对不起的人是苏识夏!她现在就算是该跪下道歉,也该是冲着苏识夏跪!不是冲着你们誉王府那些列祖列宗跪!” 墨敬之似乎是想明白了什么,眼睛微亮,却抿着唇迟迟没有出声。 宁润兴显然也知道他在顾虑什么,最后只轻叹着拍了拍墨敬之的肩膀道:“做兄弟的,我也只能提点你到这儿了,这毕竟是你们誉王府的家务事,我一个外人也着实不好多嘴。” “是你侄女的名声重要,还是你父亲的命更重要,这得你自己去做选择。” 宁润兴说完这话之后便头也不回地上了马车离开了。 墨敬之站在誉王府门口目送着马车行远。 待那马车彻底消失在他的视线之中,他深吸了一口气,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转身大步进了大门。 两刻钟后,整个誉王府所有人都忙碌了起来。 墨敬之和墨敬言亲自带着人马出城去寻人,墨芊芊则由世子妃韦氏陪着,一路到了苏识夏住的那小院门口。 在敲门确认苏识夏还没回来之后,墨芊芊委屈地死死咬着唇,被韦氏压着肩膀,红着眼睛对着那小院的大门跪了下来。 苏东霖透过门缝看到外面的情景,本来都准备开门去劝人了,就听老道士在他身后嘟哝着,“怎么?外面那小丫头不过就是跪一下而已,你还心疼了不成?” “师傅我可提醒你啊,你姐姐今晚突然失踪一夜未归,一切的起因就是因为外面那小姑娘,她设了圈套想要害你姐。” “你同情你姐的仇人,那为师我就该提前同情你了,我这都不敢想啊,等你姐回来知道你和她仇人站一边,你这……得被她打地有多惨才能让她解气啊!” 苏东霖一听这话立刻重新坐了回去,无论外面再闹出什么动静来,他就跟和椅子黏在一起了一样,怎么都不肯再挪窝了。 渡安老道士乐呵呵地继续就着油炸花生米喝他的小酒,压根不管外面韦氏的道歉和墨芊芊的抽泣声。 就这么闹腾了一晚上。 第二天凌晨,天还没亮。 苏识夏和那位墨公子刚折返回来赶到上京城城门口,正准备排队等着开城门进城呢,站在城门楼上的一名侍卫突然指向苏识夏,激动地高声喊着。 “王妃!是平西王妃回来了!快!快开城门迎王妃入城!” 第135章 是不是出了什么岔子 什么情况? 苏识夏疑惑地抬头看向那侍卫,都还没搞明白是怎么回事,城门竟然还真缓缓打开了。 几名守城的卫兵快步跑到了苏识夏面前,仔细打量了片刻。 待确认了她的身份之后,那守卫立刻恭敬地说道:“王妃!誉王府世子和敏郡王之前吩咐我等,一定要守着城门等着您回来。” “一旦看到王妃您回城,必须第一时间将您请到誉王府去!” “誉王府?” 苏识夏眉头微挑,“他们找我做什么?” 就算是他们知道了墨芊芊设了陷阱想要害她的事,那也犯不着闹出这么大阵仗啊。 事情闹大了,墨芊芊做的那些事就必定要被传扬出去了,誉王府这是连墨芊芊的名声都不要了吗? 苏识夏心下越发狐疑,正待追问,就听不远处官道上有马蹄声疾驰而来。 “平西王妃!” 虽然天色昏暗,可之前城楼上那侍卫在认出苏识夏之时就立刻放出了信号弹。 那人这会儿纵然还距离苏识夏比较远,可看她被一群守门卫兵围着,还是远远就确认了她的身份,迫不及待地扬声和她招呼。 苏识夏听出那是墨敬之的声音,立刻转头循声朝他看去。 “你这……怎么是从外面回来的?” 待墨敬之勒马停到她面前,苏识夏的目光在他身上上下仔细扫了一圈,眉头都不由皱了起来。 “我昨天离开誉王府的时候,不是有交代了你到了时辰一定要按我说的去办吗?” “看你这样子,你昨夜似乎都不在誉王府,那我交代你的事情……” “王妃您放心,您交代的事情我已经全部办妥了。” 墨敬之确认苏识夏是真的已经回来了,而且看上去似乎完好无损,没有受伤,听语气也不像是已经迁怒了他的意思,心里不由暗暗松了口气,跟着立刻和苏识夏解释起了事情的缘由。 “昨夜我确实一切都是按照您的要求办的,那些东西……” 墨敬之话说了一半,注意到周围还有许多排队等着进城的百姓在,意识到这里不是合适的说话地方,他生生将剩下的话全部咽了回去,生硬地转移了话题道:“王妃,具体的细节,我们还是等入城之后再谈吧。” “现在当务之急是……我父王如今病情再次恶化,性命垂危,还请王妃立刻随我回誉王府救我父王性命!” “病情再次恶化?” 苏识夏闻言眉头都拧成了一个死结,“没道理啊,我昨日给他施针之后,他的病情明明该稳定下来且慢慢好转了才对。” “就算昨晚忘了吃药,也不至于恶化,除非……” 苏识夏像是想到了什么,瞳孔微微一缩。 她张口想要问什么,可也想到有些话在这里说着实不够妥当,想了想,她跟着便转头望向了跟在她身后不远处骑着一匹黑马的墨公子。 “墨公子,刚才敏郡王说的那些话你应该也都已经听到了。” 苏识夏道:“救人如救火,我这会儿也不能拖延了,得先随他去一趟誉王府。” “我这会儿带着东西到誉王府去着实不太合适,所以,那份礼物,还要劳烦墨公子您帮忙替我跑一趟,事成之后,我必有重谢!” “重谢?” 那位墨公子微微挑起眉峰饶有兴味地看向她,“谢礼是什么?” “不比那把匕首差的东西。” 苏识夏这爽快的回应让那位墨公子唇角的笑意都深了几分,一句废话都没再多说,立刻点头应下,“成交!” 想到墨公子带着人头进城,想要通过守卫的搜查怕是没那么容易。 这会儿正好有誉王府的人来接,苏识夏便让墨公子和他们一起进了城,一直到一处路口两人才分开。 苏识夏和墨敬之一起去往誉王府,那位墨公子则直奔着昌宜候府那边去了。 苏识夏昨夜是见识过这位墨公子的手段的,料想以他的身手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把那份“大礼”送到昌宜候夫人的手里应该也不是什么难事,便没对那边的事情太费心,将关注的重点都转到了誉王的身上。 她和宁润兴到了誉王府之后,就立刻去给誉王爷诊了脉。 摸清楚脉象的那一刻,苏识夏的脸色明显沉了下来,眉头也彻底拧成了一个死结。 “王妃,这……我父亲他现在情况到底怎么样了?” 墨敬之墨敬言兄弟两人和誉王妃一起在旁边守着。 眼看苏识夏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们的一颗心也都跟着悬了起来。 最后还是墨敬之实在忍不住了,直接问出了声,“那些御医们都说怕是已经……王妃,真的已经没办法了吗?” “我尽力一试。” 苏识夏这次也没有给他们确切地答复。 这次她不止是给誉王爷行了针,还给他喂了一颗药。 都这种时候了,誉王府的人也没心思去细究那药到底是個什么成分了,只要苏识夏还愿意出手救治,他们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这次的施救效果显然没有上次那么好。 吃过药之后,誉王爷的呼吸稍稍稳定了一些,高烧也渐渐退了,可人依旧昏迷不醒。 苏识夏的手一直搭在誉王爷的腕脉上,待确定他性命暂时无碍之后,她收回手,目光跟着就落到了墨敬之的身上。 “你和我说实话,昨夜我让你做的那事,你是不是弄出什么岔子了?” “我没……” 墨敬之刚要回应,就听苏识夏冷声提醒,“你仔细想想,想清楚,任何细节都不要落下。” “我不是在吓唬你,昨夜让你做的那些事,本来就关乎着誉王爷的生死。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誉王爷病情恶化,是不是就是在你动手将那些东西挖出来之后?” 墨敬之仔细回想了片刻,像是想到了什么,身子骤然一颤,脸色瞬间变得一片惨白。 “是,确实是在莪将那些东西都挖出来之后,父亲的病情才突然恶化的。” “还有……岔子。” 墨敬之张了张口,却半晌没能出声,只觉得自己的嗓子干哑地厉害。 “我不知道那到底算不算是岔子,可,昨晚挖出来的东西里,确实有一样和其他东西明显不同。” 墨敬之说着立刻吩咐了身边的侍卫几句。 片刻后,那侍卫捧着一个由红绳缠着的红布包裹走了进来。 “王妃请看……” 第136章 这是保姻缘用的 那包裹不过两个巴掌大,用红布裹了好几圈,包地严严实实。 上面的红线不知是因为沾上了泥土还是因为什么其他别的缘故,瞧上去红地都有些发黑了,甚至隐隐散发出一种类似血腥气的古怪味道。 事关誉王爷的性命,苏识夏也没耽搁时间,本想直接伸手接过。 可目光落到那红布包裹上时,她像是感应到了什么,鼻尖微动了动,下一瞬,就直接皱起了眉头。 那侍卫正疑惑着她怎么迟迟没反应,就见苏识夏翻手从衣袖中取出了一双质地十分细腻洁白的手套。 待将那双手套戴好,她这才隐带几分嫌恶的将那包裹接了过来。 “王妃,我们是在这处地方挖出这东西的。” 苏识夏伸手去接那包裹上缠着的红线时,墨敬之已经从袖中将之前苏识夏画的那一副“缩略版誉王府地形图”给拿了出来。 他指着地图左上角被苏识夏画圈标记过的一处道:“你标注过位置的其他地方,都只挖出了一样东西,唯独这里,挖出了两样。” “多出的那一样,就是这包裹了。” 墨敬之努力回忆着细节道:“当时我到现场的时候就感觉有些不对劲,地上明显有被翻动过的痕迹,土质都很松软。” “侍卫们不过挖了几铲子就将这包裹给挖了出来。” “我瞧着这东西看着挺新,像是最近几天才被埋进去的,也不知这东西到底是不是你要找的,就让他们小心留着了。” 墨敬之说话的时候,苏识夏就低着头专注地解着包裹上的红线。 似乎是想要将包裹上到底缠了多少圈红线都给数清楚。 墨敬之看她神色认真,也没有要追问他什么的意思,也就没敢再多话,把事情解释清楚之后就闭嘴退到了一边。 那红线很长,缠地又结实,苏识夏着实费了一番功夫才将那红线彻底拆开。 待拿开红线将那包裹打开,看清楚里面裹着的东西,苏识夏眉梢高高挑起,竟是直接被气笑了。 “贵府的墨芊芊小姐现在在何处?” 苏识夏抬眸看向墨敬之道:“如果可以的话,把她叫过来吧,我有话要问她。” “平西王妃,芊芊她对你做的那些事我们都已经知道了。” 墨敬言以为苏识夏是要追究墨芊芊之前设计陷阱害她一事,忙主动开口解释。 “她年纪小,做事也不知个轻重,害王妃您因此受惊,甚至险些遇害,这全都是她的过错!” “之前王妃您下落不明,我就是想压着她去给您道歉都找不到您的踪迹,最后只能罚她跪到您家门前向您赔罪。” “她这会儿应该还在那边跪着。” 墨敬言道:“我之前就说了,您若是能平安回来,就让她磕头向您道歉,一直磕到让您消气为止。您若是不肯原谅她,那就让她跪在您面前一辈子都不要回来了!只当我誉王府没有她这一位小姐!” “她设下陷阱想要困住我,说到底也不过只是玩儿一些小把戏罢了。” 苏识夏道:“她既然不是冲着要我命去的,这仇我会记下,她这個人,我以后自然也会防备。可我也不会就因为这个就对她喊打喊杀处处针对。” 墨敬言听苏识夏把话说地这么坦荡,心里着实暗暗松了口气。 心里暗想着,没想到苏识夏心胸还挺宽广。 有她这一句话在,想来之后只要墨芊芊诚心诚意向她道歉,那这事儿还是能慢慢揭过去的,两家不至于结下死仇。 墨敬言的唇角不由浮现出一抹笑意,正想要夸上苏识夏几句,就听苏识夏跟着道:“我要见她,不是因为她之前设计害我的事。是因为这个……” 苏识夏说着,把那已经拆开的红布包裹递到了墨敬言和墨敬之兄弟两人面前,“这东西,你们自己看看吧。” 墨敬言的心里还存着疑惑,墨敬之的关注点则一直就在那红布包裹上。 看苏识夏将东西递过来,他立刻凝眸去看,只看了一眼,他登时瞪大了眼睛,一张脸瞬间就黑透了。 墨敬言稍迟了一些看过去,看清楚苏识夏手里那东西,他惊地直接当场喊出声来,“这……这是什么东西?!” “这东西身上怎么会,怎么会刻着芊芊还有……还有宁三的名字?!” 誉王妃本来是一直在坐在床边在誉王爷身边守着的。 看到墨敬言和墨敬之兄弟两人那夸张的反应,她心里微微一沉,实在是放心不下,也起身走到苏识夏身边朝她手里那东西看去。 这一看,誉王妃被气地一口气没提上来,险些当场昏过去。 “这……这种东西怎么会出现在我们誉王府里!” “作孽!这简直就是作孽!” “母亲,您知道这东西的来历?” 墨敬言连忙追问:“这到底是什么物件?瞧着就不是什么正经的东西,这……这不会是有人故意想要害芊芊吧?” “害她?!” 誉王妃被墨敬之扶着,这会儿捂着胸口,气地脸色一片铁青,“这种东西,只会是她自己弄出来的,哪儿会是有人要害她!她这分明就是……就是诚心作践自己!” “这丫头到底是跟谁学的这种不入流的下作手段?竟连这种阴邪之物都弄来了,这事若是传出去,我誉王府的脸简直都要被她给丢尽了!” 墨敬言和墨敬之显然之前都没有见过类似的东西。 乍然听到誉王妃这一番话,不由互相对视了一眼,都在彼此眼神中看到了震惊和疑惑的神色。 苏识夏看誉王妃这会儿气地似乎是连话都说不出来了,想了想,还是主动做了解释。 “这东西……可以算是一种,巫咒之术。” 苏识夏这一句话出口墨敬之和墨敬言的脸色刷一下齐齐变得一片惨白。 誉王妃无力地闭着眼睛,手直往自己的心口捶,显然是又被气地要接不上气了。 苏识夏叹息一声,垂眸看向手里那东西道:“用槐木做成人偶,双头,双臂,双腿,同身。上半身女,下半身男,意为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男女同心,夫妻同体。” “人偶上刻男女双方姓名,生辰,用红布裹七圈,用浸过女方癸水的红线,缠七七四十九圈,意为夫妻长长久久。” “这东西……是锁姻缘用的。” 苏识夏道:“女方折自己阳寿气运,保自己与男方的姻缘。” 第137章 亏你还有脸哭 墨芊芊在苏识夏住的那小院门口跪了大半个晚上,为了展现诚意,她膝盖下面连个垫着的东西都没有,就那么生生跪在冷硬的砖石上。 在这深冬夜里苦熬一夜,墨芊芊最后是连哭都哭不出来了,只感觉自己浑身酸疼脑袋发胀,仿佛随时都会昏死过去。 “娘……娘亲,我实在是熬不住了。” 墨芊芊的手死死抓着韦氏的裙角,声音嘶哑地厉害,身子只是稍稍动了一下,眼前的视线都跟着变得一片模糊。 “求求您了,让我回去吧……” “我宁可回去,让父亲,让祖母打我一顿,把我打晕打死都行!我不要再受这种罪了!我不要受这种屈辱!” “天都快要大亮了,一会儿这巷子里肯定会有人经过的,要是让他们看到我这样,我……” “你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韦氏也是心疼墨芊芊心疼地不行,可她也明白,墨芊芊这次是真的闯了大祸了,若是就这么轻易放过她,以后这孩子怕是就真要彻底长歪了。 权衡再三之后,她还是咬牙狠下了心来对墨芊芊道:“这次也是让你好好长长记性!以后可记住了,千万不能再任性妄为!” “我也知道你这会儿难受,你且再忍忍,等平西王妃回来,你只要好好和她道個歉……” 韦氏还在耐心劝说着墨芊芊,话刚说了一半,突然听到巷口那边有急促整齐的脚步声传来。 韦氏和墨芊芊一前一后循声望去,发现竟是有一队披甲执锐的卫兵正快步朝他们这边走来。 韦氏率先辨认出了那群人的装束,确认他们是誉王爷身边的亲卫兵,登时眼前一亮。 待到那群人到了近前,她立刻看向领头那人问:“许统领,你们怎么过来了?可是父亲那边有了什么好消息?父亲的身体已经好转了吗?” 许统领没有回答韦氏的问题,客气地同她见了礼之后就立刻摆出了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目光跟着就落到了跪在地上的墨芊芊身上。 “我等奉誉王妃之令,特来带四小姐回府。” “四小姐,请和我们走一趟吧!” 墨芊芊甚至都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已经有两名侍卫走上前来一左一右架住她的胳膊,一副要将她强行带走的架势。 墨芊芊这次是真的被吓到了,一张小脸儿登时变得一片煞白。 因为身子太过虚弱,她这会儿连喊叫呼救都忘了,只满脸无措地转头看向韦氏。 韦氏也没想到这些人的态度竟然这么强硬,回过神来之后,立刻上前将人拦了下来。 “住手!你们这是要干什么?芊芊她就算是犯了再大的过错,她也还是誉王府的小姐,你们怎敢对她这般无礼!” “世子妃,我等也是奉王妃之命行事,您若是对此有什么不满,还是等回去之后亲自同王妃说吧。” 许统领说完这话,压根没有给韦氏留丝毫掩面,直接冲着那群侍卫一摆手,“带走!” 韦氏最终还是没舍得让自己的宝贝女儿受委屈,和许统领争执了许久,最后两人各自退让了一步。 许统领允许韦氏将墨芊芊带上了马车。 可等马车到了誉王府门口,那群侍卫就立刻上前,直接将墨芊芊从马车里拖了下来,压着她径直朝誉王爷的卧房那边行去。 韦氏不傻,从这些侍卫的行事态度上她就能看出来,她和墨芊芊不在的这段时间,誉王府一定是又出什么大事了。 去往誉王卧房的路上,韦氏主动走到许统领身边压低了声音向他询问情况,甚至主动褪下了手上的一个金镯子要往许统领的手里塞。 许统领没有收下韦氏给的东西,可看在韦氏是誉王府世子妃的份上,他还是给韦氏透了点消息。 “平西王妃身体无恙,她一个时辰前就已经到府上来为王爷诊治了,王爷的病情也稳定了些,暂时摆脱了性命之忧。” 不等韦氏松口气,许统领跟着道:“但平西王妃似乎是查到了什么很重要的线索,那事被挑明之后,王妃震怒,世子更是被气地当场就晕了过去。” “查出的那事……和四小姐有关。” 韦氏听说自己丈夫被生生气晕,惊地脸色都变了,还没等她开口追问,紧跟着就听到了许统领那最后一句话。 “和四小姐有关”这几个字如同一把重锤狠狠砸下,直骇地她也跟着眼前一晕。 “芊芊,你给我说实话,除了设下陷阱想要害平西王妃之外,你究竟还做了什么糊涂事?!” 韦氏立刻快步走到墨芊芊身边急声询问。 这突来的问题问地墨芊芊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什么事?娘你在说什么?我真的什么都没有做过啊!” 她自己都还没琢磨明白到底是个什么情况,那些侍卫已经将她带到了誉王爷的卧房门口。 卧房门打开,两名侍卫带着墨芊芊进了内室,刚压着她的肩膀让她跪下,一个杯子便狠狠朝墨芊芊身上砸了过来,在她胸口撞了一下之后,掉在地上“啪”一声碎成一地瓷渣。 墨芊芊在誉王府一直是被娇宠着长大的,哪儿受过这种对待。 她不可置信地抬头看去,就见誉王妃脸色铁青地坐在床边,一双眸子凝在她的身上,眼底满是怒其不争的恨色。 “祖母?您这是做什么?!” 积攒了一晚上的委屈瞬间齐齐涌上心头,墨芊芊的眼睛登时就红了,眼泪也开始不受控制地往下掉。 “我知道我是做错了事,可,爹爹已经骂过我也打过我了,你们让我去向平西王妃赔罪,我也去了!我都已经在她家门前跪了一夜了,这难道还不够吗?” “我都已经知道错了,您为什么还要这样对莪!” 墨芊芊越说越委屈。 誉王妃看着她却只感觉越来越心寒。 “你做错了事情本就该受惩罚,不过只是让你去向平西王妃道歉而已,你难道还觉得是委屈了你不成?” “我……” 墨芊芊还想要再争辩,誉王妃却没有给她再开口的机会,直接抓起放在一旁的那红布包裹,直朝着墨芊芊身上砸了过去。 “亏你还有脸在这里哭?你自己做了什么混账事你自己不清楚吗!给我老实交代,这种腌臜手段你到底是从哪儿学来的!” 第138章 佛祖会理解我的 红布包裹散开,里面那榆木雕的人偶滚到墨芊芊的脚边。 墨芊芊本来还死犟着不肯认错,可低头瞄见那人偶时,她的身子倏然一僵,脸色登时就变了。 “祖母,这……这东西怎么会在您手里?!” “这东西是被我挖出来的。” 墨敬之在一旁冷声开口。 墨芊芊的视线立刻落到了他的身上。 墨敬之依旧沉着脸,蹙眉道:“芊芊,我劝你最好老实交代清楚,这东西到底是不是你自己弄出来的?” 墨芊芊死死抿着唇,开始的时候似乎还想要否认,可迟疑了片刻之后,她竟是直接点了头,态度坚决地直接认了。 “是,这东西确实是我自己做的。” 誉王妃气地再次捂住了自己的胸口。 墨敬之无力地闭上了眼睛。 韦氏刚回来,还没弄清楚事情的原委,下意识地就想要开口替墨芊芊辩解。 “母亲,芊芊她毕竟还小,这东西想来也只是她弄来玩玩而已,绝没有什么坏心的。” “弄来玩玩?没什么坏心?!” 誉王妃冷笑一声,猛然抬眸,凌厉的视线直勾勾地落到韦氏的身上,“韦氏,你可知道地上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这……” 韦氏看出誉王妃此时是真的已经动怒了,她惊疑不定地走到墨芊芊身边弯身捡起那人偶拿到手里细看。 之前她只是匆忙扫了一眼,只看出那人偶样子比较奇特,身上还刻了字。 这会儿拿在手里仔细打量,她看清楚了那人偶的两个脑袋,还有上半身和下半身那明显不同的特征,惊地一双眼睛都睁大了。 待辨认出那上面竟然还刻着墨芊芊和宁润兴的名字,她的手跟着一哆嗦,险些直接将那人偶给扔出去。 “这!芊芊!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东西来?还在上面刻名字?!你一个还未出阁的姑娘家,你怎么能将自己的名字和一個外男的名字刻在一起?!” “还有这人偶身上雕刻的都是些什么?!弄出这种东西来,你瞧着都不怕污了自己的眼?!” 墨芊芊也不为自己辩解,跪在地上低垂着脑袋一声也不吭。 韦氏见状,知道指望墨芊芊自己主动认错是不可能了,她一咬牙双膝一弯就在墨芊芊身边跪了下来。 “母亲,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有管教好芊芊,让她做出了这样的糊涂事。” “她到底是还小,这般年岁,又正是思慕少年郎的时候,想来定是受了谁的怂恿才弄出了这种小把戏……” “小把戏?” 誉王妃闻言不由冷笑出声。 “这在你看来竟只是小把戏?你可知,她用的这可是巫咒之术!” “你可知,这样的阴邪之术是我们东陵国的禁术?!” 禁术这词一出,不止韦氏和墨敬之被吓到了,连墨芊芊都不可置信地猛然抬起了头来。 苏识夏几乎可见地微微挑了下眉梢,却依旧安静地站在一旁没有出声,继续听着誉王妃接下来的话。 “先皇在世时,贤妃娘娘颇受先皇恩宠,后因先皇又纳了一名貌美舞姬入宫冷落了她,她心怀嫉妒,急着想要夺回先皇的恩宠,便铤而走险,用上了巫咒之术。” “她和你女儿玩的是一样的把戏,她也是自认深情,觉得就算先皇知道了此事,也只会因此感动。当年,她弄出来的那腌臜物件也是被先皇给查出来了,你可知先皇是个什么反应?你可知那贤妃最后是个什么下场?” 韦氏和墨芊芊都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就听誉王妃咬牙道:“在确认那腌臜物件出自贤妃之手后,先皇震怒,当着后宫所有妃嫔的面亲手持剑刺死了贤妃!连贤妃所生的皇子也被赐了鸩酒就此断送了性命!” “贤妃的母家,原本声名显赫的安成侯府因此受到牵连,贤妃的父母兄弟皆被赐死,剩下的男丁全部发配到苦寒之地服劳役五十年,所有女子充入教坊沦为官妓!” “那安成侯祖上也是开国功臣,安成侯府当年何等风光,可最后呢?就因为你口中的这‘小把戏’!整个侯府就这样被葬送了!” “你们现在还敢说这只是小把戏?还敢说她这只是闹着玩儿的!这事情若当真传扬出去,我们整个誉王府都要被她牵连,这后果她担得起吗!” 之前被生生气晕过去的誉王世子墨敬言之前被誉王妃的怒喝声吵醒,刚清醒过来没一会儿,听完誉王妃的那番话,他一口气没提起来,再次昏了过去。 韦氏这会儿也呆住了,脸色惨白地跌跪在地上,嘴唇都在轻颤着,半晌都没能说出半句话来。 墨芊芊显然也是被吓得不轻,可她还是习惯性地想要替自己辩解。 “祖母,我……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害人,我也没有想过要连累家人!” “这法子我也是偶然听人说起,我甚至都不知道它到底有没有用,只是一时起了心思想要试试看罢了!” “我只是想要和宁润兴在一起,我喜欢他!我想要嫁给他,我就是想要给我们两人的姻缘求个圆满,就只是这样而已!” “祖母,祖母你信我,我真的不知道这东西是禁术!我也是被人骗了的!我若是早知道用这东西的后果这么严重,莪……我绝对不会去碰的!” 墨芊芊这会儿也慌了,看誉王妃根本连看都不想看她了,她哭着膝行到誉王妃面前,扯住她的裙角还想要再解释,就听一旁的苏识夏突然开口:“芊芊小姐,这事情既然你已经做了,再去后悔也没什么大的用处了。” “其实你该庆幸,庆幸这东西被发现的早,你只是做成了这人偶,可咒术还没有正式成功。” “若是真的等到七七四十九天之后,咒术生效的那一刻,宁润兴他或许真的会因为咒术的影响喜欢上你,可……从那日起,你和宁润兴都会被百病缠身,不出三年,你们两人必定会双双暴毙而亡。” “不……不可能!这怎么可能!那人分明不是那么说的!” 墨芊芊根本不肯相信苏识夏的话,拼命摇头否认,“他明明告诉我说,用这法子最多只会折损我一些运道而已,只要我多向佛祖捐些银子,佛祖自会理解我的!” 听着墨芊芊这天真到近乎愚蠢的话,苏识夏也是生生被气笑了。 她都懒得去和墨芊芊再解释什么,只冷声问:“所以,到底是谁教了你这么阴损的法子?” “最关键的是,你埋藏这东西的地点……可是那人指定的?” 第139章 由哪里开始就在哪里结束 “是我院子里的一个粗使婆子。” 墨芊芊这会儿是真的被吓到了,不敢再有丝毫隐瞒,把自己知道的情况一五一十全招了出来。 “大概……大概是半个月前,因为宁润兴他天天往你那里跑,我就一直心情不好。” 墨芊芊抬眸瞄了苏识夏一眼,颤声道:“那天我发脾气砸坏了屋里的一架屏风,那几個婆子进我屋里搬走屏风的时候,我有听到其中一个婆子说,她认识一位高人,想要促成什么姻缘都是人家抬手就能办成的事。” “我当时是真的怕宁润兴被你给勾了魂去,急着想要把我们两人的事给定下来,所以,所以我就特地留下了那个婆子细问。” 按墨芊芊所说,那婆子后来给她介绍了一个文士模样的青年人。 那青年说自己年幼时在寺庙里长大,与佛有缘,在寺庙里也学了不少本事。 看墨芊芊也是诚心要求姻缘,他便好心给她指了一条明路,将那制作姻缘人偶的法子教给了她。 “那人偶该怎么做,该用什么尺寸的红布包,用什么样的红线缠,这些他都说的清清楚楚。我是悄悄请他到我的院子那边去看过的,他给我划定了位置,指定了时间,让我到了那时候,就把做好的人偶给埋到那里去。” “我真的不知道做人偶竟也算是巫咒之术,我更不知那东西是会害人的!” 墨芊芊急声辩解着,语气也是委屈地厉害,“我当时还给了他一千两银子,他说了会亲自帮我捐给佛祖,只要添够了香油钱,佛祖会帮我把一切不好的事情都消解的!” “这世上之人千千万,每日跪在佛像前给佛祖供奉香油钱的更是不知凡几,佛祖若真是收了钱就能帮你办事,那所有人都不用再做事了,每人都抱着个佛像,天天对着佛像磕头得了。” 苏识夏可以理解墨芊芊年纪小心思单纯被人利用。 可听着她那单蠢地令人发笑的话,她还是忍不住冷笑着刺了她几句。 墨芊芊被气红了眼,嘴唇哆嗦着还想要再说些什么,苏识夏却压根没给她再开口的机会。 “这事说到底是你们誉王府的家事,我一个外人本来是不该多插手的,可你们既然请了我来为誉王爷治病,那我就得把事情给说清楚。” 苏识夏道:“之前我就说过,誉王爷的病,病根不在他的身上,而是在这誉王府里。” “如果我之前没有看错的话,誉王府里是被人设过阵法的,就是因为那阵法的影响,誉王爷之前才会突然病重不起。” “昨天我画出几处位置,让墨敬之连夜带人将那几处地面给挖开。” 苏识夏说这话的时候目光跟着落到了墨敬之的身上。 “你刚才说,你在那些地方都有所发现,挖出来的那些东西,你可都仔细看过了?” “嗯。” 墨敬之只是听苏识夏提起这事,脸色就明显变了变,皱着眉哑声道:“是尸体。” 墨敬之小心看了一眼誉王妃的脸色,看她虽然脸色苍白深情严肃,可精神似乎还尚可,他犹豫了片刻后才又低声补了一句,“是被剁碎了的……干尸。” 苏识夏似乎早就已经料到会有这样的结果了,脸上神色半分未变。 誉王妃和韦氏他们则是都被惊地不轻。 墨芊芊更是整个人都呆住了,半晌之后才低喃了一句,“怎么可能……莪们誉王府里,怎么会埋地有尸体!” “那些尸体,就是你们府内法阵的重要‘阵脚’。” 苏识夏没有理会墨芊芊,兀自说着她自己的。 “如果昨晚一切顺利,那将那些尸体挖出来之后,阵法最直接的影响会被破除,誉王爷的身体也应该有明显的好转才对。” “可昨晚偏偏就出了那样的岔子……” 苏识夏说到这儿也不由抬手揉了揉太阳穴。 “因为墨芊芊做的那禁术人偶刚埋进去没多久,对誉王府的地气整体还没有太大的影响,我当时也没太注意。” “可也就是因为她埋在‘阵脚’处的这物件,破坏了誉王府内原本那邪阵的平衡。如今那阵法非但没能被破除,甚至还造成了反噬。” “誉王爷的病情之所以恶化,就是因为这个缘故。” 誉王府的其他人都不懂什么风水堪舆之术,这会儿他们听苏识夏说地头头是道的,而且和实际情况都对上了,自然也都偏向于相信她的说辞。 墨芊芊听完苏识夏的那番话,脸色却是变了又变,顿了半晌才哑着嗓子挤出一句,“你是说,祖父他如今变成这样,都是……都是我害的?!” “没错。” 苏识夏可没给墨芊芊留什么情面,直接点头承认。 “我知道你没有想害人的心思,可你做的事造成了这样的后果,这是事实。” 不等墨芊芊再多说什么,苏识夏跟着道:“现在还有一个法子,能尽量将法阵的反噬降到最低,但需要你配合,你可愿意答应?” 墨芊芊听到苏识夏这话,像是抓到了什么救命稻草一样猛然直起背脊目光灼灼地望向她急声问:“我若是按你说的去做了,爷爷他的身体就能好转了吗?” “对。” 苏识夏肯定颔首,“不敢说让他立刻生龙活虎,但只要你愿意配合,我可以保证你誉王爷能摆脱性命之忧。” “那我答应!要怎么做你告诉我,我全部都听你的!” 苏识夏看出墨芊芊这会儿是真心想要救誉王爷,脸上的神色都稍稍柔和了一些。 还行,至少还存着点儿良心底线,还算是有救。 “提前和你说好,会疼,会吃苦头……” “我不怕。” 苏识夏的话还没说完,墨芊芊已决然说道:“我是害爷爷变成这样的,那我就该为此负责,就算……就算是要用我的命去换爷爷的命,我也换!” “芊芊你……” 韦氏急地一把拉住了墨芊芊的手,眼睛都红了。 可当着誉王妃的面她又不敢说出她女儿的命比誉王爷的命还重要这种话。 誉王妃听完墨芊芊的那番话也不由微微动容。 苏识夏看墨芊芊这是真的下定决心了,也没再耽搁,直接起身朝门口走去。 “先你埋人偶的地方。” 苏识夏道:“变故由那里而起,自然也该在那里解决。” 第140章 我不欠你们的 誉王妃毕竟年纪大了,韦氏又是个太过护女儿的,带着他们一起去多少会有些麻烦。 临出门前苏识夏就特地交代了一句,只让墨敬之和墨芊芊一起去,其他人都不必跟着了。 “放心,我保证不会要了墨芊芊性命。” “也用不了多久,只要墨芊芊肯配合,最多小半个时辰就能把事情解决了。” 墨敬之之前多少和苏识夏接触过,知道苏识夏这人是确实有能力的,也不会说什么空话大话,因此对她很是信任。 可墨芊芊就不一样了。 她虽然说了,只要能救誉王爷她愿意付出一切,可心里对苏识夏还是存着些许戒备地,生怕苏识夏会和她翻旧账,借着这机会故意报复她。 一路上她的一颗心都高高悬着,到了之前埋人偶的那处地方之后,她更是迫不及待地就开口问:“你到底需要我做什么?” 苏识夏没应她的话,只问一旁的墨敬之,“人偶就是在这树底下被挖出来的?” 说话的同时,她已经绕着那足有一人合抱那么粗的大树绕了一圈,最终在一处地面有明显泥土翻动痕迹的地方停了下来。 墨敬之上前盯着地面仔细看了看,肯定颔首。 “就是这里了。” “你之前叮嘱我说,做事要隐秘不要被旁人察觉。我带着人把东西挖出来的之后,就让他们又将泥土给填埋回去了,痕迹上也做了一些遮掩。” 苏识夏颔首,这次没有多废话,直接动手。 先用那块红布绕着树干缠了一整圈,跟着将那人偶也摁在了红布上,又用那红线将那人偶结结实实地捆在了树干上。 墨敬之和墨芊芊看着苏识夏捆那人偶的时候,还只是感觉疑惑好奇。 可等人偶绑好之后,他们眼看着苏识夏不知从哪儿取出了一小瓶红的像血一样的液体,用当场折了一根树枝沾着那液体,不过片刻的功夫就徒手在树干上画出一個复杂的法阵时,两人看向苏识夏的眼神已满是震惊和敬畏。 墨敬之也是直到这时候才确认,苏识夏说她懂得一些风水堪舆之术,她是真的懂!不是唬人的! “小叔,之前南越国使团入京时,他们那个像道士一样的国师好像说苏识夏是他徒弟。那,那难道是真的?” 墨芊芊小心凑到墨敬之身边,压低了声音道:“她现在用的这种手段,会不会就是她那个师傅教她的?” 这边只有他们三个人在,纵然墨芊芊已经把声音放地很轻了,可苏识夏还是清楚听到了她的话。 不等墨敬之回应,苏识夏已主动开口回道:“这些东西确实是我师傅教我的,可我师傅到底是谁,这就不劳你来操心了。” “你只要知道我做的这些有用,能救你爷爷,甚至是救你们誉王府所有人的命,这就够了。” 墨芊芊这会儿是真的有些怕苏识夏了,身子往墨敬之的身后缩了缩,没敢应声。 苏识夏却不容她躲闪,直接抬手冲她勾了勾手指。 “躲什么?过来吧,这会儿该是你证明你决心的时候了。” 墨芊芊紧张地小步挪到苏识夏面前,还没等她站定,苏识夏一把扯住她的胳膊,将她的左手狠狠摁在了那被绑在树上的榆木人偶身上。 墨芊芊惊地睁大了眼睛,整个身子都僵了,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苏识夏紧跟着又将一把匕首塞进了她的右手里。 “用力点,一刀扎下去,直接把你的左手手掌和下面摁着的榆木人偶一起贯穿。” “什么?!” 这次不止是墨芊芊惊叫出声,连一旁的墨敬之也跟着变了脸色。 “平西王妃,如果只是要用血来破解这咒术的话,大可以让芊芊提前割破手掌来取血。” “这样直接一刀刺下去,还要贯穿那人偶,这……这未免也太。” 苏识夏这次连一句解释的话都不愿意多说了,看墨芊芊的手抖地厉害,她直接将匕首收了回来,甚至连攥着墨芊芊手臂的手也跟着松开了。 墨芊芊惊疑不定地转头看向苏识夏。 墨敬之心里也不由涌出了些许不好的预感。 两人都还没想好要怎么开口,就见苏识夏退后两步离开了那大树,连目光都没有再往他们身上多看一眼,转身就走。 “希望两位弄清楚,是你们请我来给誉王爷治病的,可不是我欠了你们誉王府什么。” “问题的症结我已经找出来了,解决的办法,我也告诉你们了。信不信由你们,要不要做也随你们。” 苏识夏头也不回地大步朝远处走去,只余那几乎不带什么情绪的声音传入墨敬之和墨芊芊的耳朵里。 “我已仁至义尽,剩下的,你们自己好自为之吧。” “王妃留步!我们不是怀疑你,也没有指责你的意思……” 墨敬之这会儿是真的慌了,忙快步上前就要拦下苏识夏,可苏识夏的脚步却没有半分停留,直接从他身边绕了过去。 “王妃您息怒!我只是……” “敏郡王。” 墨敬之再次拦在苏识夏面前时,苏识夏的脚步终于有了些许停顿,目光也跟着落到了他的身上。 “该说的我都已经说完了,要怎么做,我也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我再留在这里也没什么意义了。郡王再这般阻拦我……难不成,是还要让我对誉王爷,对你们誉王府负责到底吗?” “我绝无此意!” 苏识夏那帽子扣地实在是太大了,墨敬之额上的冷汗这会儿都下来了。 他心里此时一片无奈,却也深知,苏识夏说的话确实是对的。 她没理由,没义务,更没责任继续留下。 再强留,怕是就要留成仇了。 墨敬之无奈地闭了闭眼睛,深深吸了口气,如同下定了决心一般俯身对着苏识夏深深一稽。 “今日,多谢王妃来府中为我父亲医治,救命之恩,我誉王府上下定当铭记于心。待莪父亲病情稳定之后,我定会备上厚礼,亲自上门致谢。” 墨敬之这态度让苏识夏唇角终于有了些许笑意。 她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说了句,“那我等着你的厚礼,礼不厚,我可是不收的。” 说完她冲着墨敬之略一颔首便继续大步朝前方走去。 还没走出两步远,身后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痛苦的惨叫。 苏识夏微微挑眉,略顿住步子回头看了一眼,就见墨芊芊不知是从哪儿又寻来了一把匕首,此时,那匕首已穿透她的手掌,深深钉入那大树之中。 血顺着树干往下淌,苏识夏单是看着就知道,墨芊芊这会儿应是疼地都要受不住了。 可她却没有急着去拔那匕首,只转过头来看向她,哑声问:“这样,可够了?” 第141章 我要王妃昨夜穿的衣裳 墨芊芊说到底还是自小娇养长大的小姐,根本没吃过苦,这样的疼她是压根受不住的。 在逞强和苏识夏说了那么一句之后,她的身子跟着便无力地瘫倒了下去。 还好墨敬之及时上前去扶住了她。 候在不远处的下人们注意到这边的异样也立刻赶了过来,一群人把墨芊芊围在了中间。 苏识夏也就没再往前凑,只留下一句,“把刀抽出来后,将那人偶红布和红线一起烧掉就可以了。” 说完,她再没有丝毫迟疑,转身便大步出了誉王府。 她到门口的时候,誉王府的下人也已经把她来时骑的那匹马给牵到门口了。 可她根本没来得及去牵马,前脚刚跨出誉王府的大门,一道小小的身影就从誉王府门口的马车那边冲了过来,扑到她身前紧紧抱住了她。 “娘亲娘亲!昨天晚上你到哪儿去了?我在家里等了你一晚上你都没回来!” 小秦湛仰起脑袋委屈巴巴地瞅着她,那双漂亮的湛蓝色眸子仔仔细细在她身上扫了一圈。 确认她身上没有受什么外伤,小家伙似乎稍稍放心了些,可还是紧紧拉着她的手臂不放,不安地追问着。 “那个墨小姐昨夜在我们门口跪了一晚上,我听舅舅说她好像是设下了什么陷阱要害你,娘亲,你真的没事吗?” “我没事。” 苏识夏笑着将小秦湛抱了起来,用鼻尖轻蹭了蹭他的脸颊。 “你娘亲我这么厉害,能有什么事呀?就算是他们有心要害我,那他们也得真有那个本事才行。” “你和师傅说话是一样样的。” 苏东霖紧跟在小秦湛身后也走了过来。 听到苏识夏那话,他暗暗松了口气的同时,心里也是一阵无奈。 “师傅说你能逢凶化吉,那是他相信你,姐你可别自己说这话。防人之心不可无,以后你出门还是得小心着点儿。” “这次确实是没事,可保不齐还有没有下次,人外有人太外有天,万一他们派更强的杀手来对付你呢?” “这大清早的,你就不能说点儿吉利的!” 苏识夏没好气地白了苏东霖一眼。 苏东霖却完全不觉得自己那话有什么问题,理直气壮地说着,“我这也都是关心你!反正这次的事也当时我们吃一次教训了。” “姐,以后你真不能大意了,再出门,身边一定得有人跟着才行。” “行行行。” 苏识夏满口应着,“回去我就给安排上,给你和钱来排個班,以后只要我出门,你们俩就轮换跟着。” 苏识夏本来只是想要随口应两句把这话题给岔过去,可苏东霖显然是当真了,考虑了片刻之后,很是赞同地点了点头。 “我看行啊,不止我和钱来,钱来的那个姐姐,是叫钱多多吧?那个姑娘身上的伤也已经好的七七八八了,据钱来说他姐姐身手比他还好呢。” “以后你出门,身边要是不方便我们男的跟随,你就让钱多多和你一起去。” 苏识夏可没心情在誉王府的大门口谈论她以后的安保问题,含糊回了句,“这事儿等回去之后再细说。” 说完她让苏东霖去牵马,她则便抱着小秦湛径直朝马车那边走了过去。 誉王府离苏识夏住的那小院子也不是太远,再加上这大清早的,路上人不多,车夫一路加快了速度,没多大一会儿的功夫,便把他们送到了小院门口。 素秋早就在门口等着了,见马车车门打开,忙上前来扶着苏识夏和小秦湛下车。 不等苏识夏进门,她便凑到苏识夏耳边低声道:“主子,刚才突然来了一位墨公子说要找您。” “他说他是您的……债主。” “奴婢瞧着他脸生,本来不想让他进门的,可他说的又好像真有那么回事儿,奴婢就没敢拦着他。” 素秋观察着苏识夏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问:“王妃,咱们这不会是遇到什么骗子了吧?还是……什么讹诈的讹到咱们头上来了?” 墨公子?债主? 苏识夏眉梢微挑,只这两个词,她立刻就猜出了来人应该就是昨夜出手帮她解围的那男人。 那男人脸皮是够厚的,自称是她的“债主”这也没什么稀奇,毕竟她确实承诺过,事情办成之后她会送他一样东西。 让她疑惑地是,这人怎么会直接找到她家里来了。 昨夜那个时间点他突然出现在城郊山林里,这本就不合理了,如今,竟然还主动找上门来。 看来……这人目标很明确啊。 苏识夏眸光微闪,脑海里瞬间有无数念头闪过,可面上却没有露出丝毫异样来,平静地对着素秋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我和墨公子确实有约定在先,他上门来‘讨债’也无可厚非。” “不用担心,既然他人都已经来了,那我亲自去招待就是。” 有了苏识夏这话,素秋心里顿时就有了底,松了口气迎她进门的同时,还不忘关切地问着。 “王妃您用过早饭了吗?昨夜您一夜没回来,奴婢怕您饿着,一直在灶上给您热着饭菜。” “快去给我端来。” 苏识夏是真的已经许久没吃东西了,这会儿确实饿地厉害,一点儿没和素秋客气,抱着小秦湛往院子里走的同时便吩咐道:“直接送到偏厅那边去,我处理完事情就过去吃饭。” 说话间,她已经抱着小秦湛走到了正堂门口。 跨进正堂的那一刻,她的目光下意识地在正堂里扫了一圈,看清楚屋里的情景,她眼角不由微微一跳。 渡安老道士和那位墨公子这会儿正相对而坐,面前摆着一张棋盘,上面黑白子纵横错落,厮杀正酣。 两人似乎正战在兴头来,苏识夏进来,渡安老道士连头都没抬,只捻着一枚黑子皱眉盯着棋盘。 那位墨公子倒还是一副闲适的模样,抬头冲苏识夏笑着略一颔首道:“事情我已经办妥了,我特地过来……” “来讨债的是吧?我知道,你等等,我这就去给你取。” 苏识夏说完,将小秦湛放在地上转身就要走,可脚步还没迈出去就被那位墨公子唤住。 “虽然之前我们没有说好酬劳到底是什么,不过,莪现在已经想好了,若是可以的话,还请王妃割爱。” 苏识夏挑眉看向他,“你可别告诉我,你真看上那顶‘绿帽子’了。” “我不要帽子。” 男人笑看着苏识夏道:“我要王妃你昨夜穿在身上的那一身衣裳。” 第142章 他可以替你做主 “你倒是挺识货。” 苏识夏倒是真没想到,这男人竟然会看中了她昨夜匆忙拿出来的那件防弹衣。 她也没直接拒绝他,只问:“我拜托你的那件事,你确定办好了,没有出纰漏?” “自然是办妥了。” 墨公子丝毫没有把自己当外人,端起桌上的茶轻啜了一口,依旧是那一副轻松悠然的模样。 “你若是不信,今日大可以亲自回昌宜候府那边去瞧瞧。你那位嫂嫂当时可是被当场吓晕了,这会儿怕是都还躺着起不了床呢。” 站在苏识夏身边的小秦湛显然是没听懂墨公子那话是什么意思,仰着小脑袋,目光在苏识夏和墨公子的身上轮番转了一圈,大眼睛里满是好奇。 “娘亲,你们在说什么呀?” “谈一笔交易而已。” 苏识夏抚了抚小秦湛的小脑袋,轻松把话题带了过去。 “我拜托墨公子帮我做了一件事,如今他把事情办好了,就来找我要报酬了,仅此而已。” “我也不是什么言而无信之人。” 苏识夏的目光复又落到了墨公子的身上。 “但是话又说回来了,仅凭你帮我做的那一件事,可还换不了我昨夜穿的那身衣裳。” “衣裳?什么衣裳?” 渡安老道士盯着棋盘琢磨了半天,似乎也看出这盘棋他必输无疑,索性也不再费那个脑子了,随手把棋子扔到棋盘上毁了那局棋,跟着摆出一副长辈说教的模样看向苏识夏。 “徒弟啊,不是师傅我说你,你虽然现在吵着闹着要和平西王和离,可说到底还没和离成,名分还在那儿摆着呢。” “这种关口上,你可得小心维护着你自己的名声,别让那些乱七八糟的人占了你的便宜。” 渡安明显是意有所指,说话的时候,目光直往那墨公子的身上瞄。 “女人家穿过的衣裳,那怎么能随便被外男给拿去呢。” 苏识夏刚觉得他说的这话有那么几分道理,就听他跟着道:“你那衣裳若真是什么好宝贝,那你也该想着先来孝敬师傅才是。” 苏识夏没好气地斜了渡安一眼,都懒得再和他废话,只对墨公子说了句,“你先在这儿等着。” 说完她便转身大步出了正堂。 等再回来的时候,她的手里赫然多出了两样东西。 “这两样,你自己挑一样吧。” 苏识夏走到桌边,将手里的那两样东西摆到了桌上。 墨公子率先起身去看,小秦湛和渡安老道士很快也好奇地凑过来认真瞧着。 “这是一瓶解毒药。” 苏识夏指着桌上摆着的一个小瓷瓶道:“里面有三颗解毒药,只要不是那种沾之即死的剧毒,吃下这药都能让毒性立刻减缓。” “不敢说能百分百完全解毒,但至少可以给你争取找解药的时间,可以当做关键时候的保命药。” “这是我原本就想好要给你的东西。” 苏识夏看向墨公子道:“你若是愿意收下这解药,那我们两人之前的那笔交易就算是完成了,自此之后两不相欠。” 墨公子拿起那瓷瓶打开来看了一眼,对那药瓶里的“解毒药”似乎也有些好奇,不过他最终还是将那药瓶重新放回了桌上。 指尖一转,指向了旁边放着的那一样东西,“我还是对这個更有兴趣。” 他指尖所指之处,放着的正是昨夜危急之时苏识夏匆忙拿出来保命的那件防弹衣。 “昨夜虽然天色昏暗,但我可是瞧地一清二楚,那些刺客一齐朝你射箭,几十支箭同时射到你身上,你可是毫发无损啊。” 他说话之时,突然甩手掷出一柄锋利的飞刀指朝那防弹服刺去。 刀尖碰到防弹服后根本没能伤到防弹服分毫不说,竟还被反弹着震开了。 “呵。” 墨公子将那枚飞刀重新捡回来,手指在那防弹服上拂过,眼底的兴味之色越发浓郁。 “我果然没看错,这东西,当真是有意思。” 当然有意思了,这可是她上辈子那个世界的东西,在这个世界,纵然是找了再有本事的能工巧匠,怕是也难做出一模一样的来。 “物以稀为贵。” 苏识夏也没绕弯子,直言道:“这东西的用处你清楚了,自然也该明白她的价值。” “你只是帮我送了一趟东西,就想要从我手里拿走这宝贝,这亏本的买卖,我可是不会做的。” “不过……” 她话锋一转道:“你毕竟帮过我,既是有交情,那一切就好商量。” “这东西我可以给你,但,我有条件。” 她的目光落到墨公子身上,“以后,在我需要的时候,你还要再替我去做一件事。” “什么事?”墨公子直接追问。 “我还没想好。” 苏识夏坦然道:“等我想好了再告诉你,现在只是先和你谈好条件。” “你放心,莪让你做的事绝对在你的能力范围之内,也不会让你违背什么良心道义,你若是答应……” “成交!” 不等苏识夏说完,墨公子就已经爽快地应了下来。 他的手压在了那件防弹服上,“那从现在起,这东西就归我了?” “行,归你。” 苏识夏现在连他的实际身份都还不清楚,之所以定下这约定,也是赌他的信用。 担心他赖账是毫无意义的,她也就懒得再写什么契约文书了,直接将那防弹服给了他。 “东西你拿走,咱们之前的交易就算是完成了。至于你欠我的那个条件……你给我留下一个联系你的方法,等我需要的时候……” “以后我就住在这儿了,你什么时候想好需要我帮你办什么事了,直接吩咐就是了。” 墨公子将那防弹服展开仔细研究着材质,听到苏识夏的话便随口应了一句。 也就这一句话,让苏识夏的眉头都拧成了一个死结。 “你刚才说什么?你要住在这里?我什么时候答应……” “你是没答应,可他答应了啊。” 墨公子伸手指向一旁的渡安老道士,“他说了,你是他徒弟,他答应了,就等于是你答应了。” “我刚才说我无处落脚,他刚好输了我一局棋,就说他替你做主,要雇我做你的侍卫。” “哦对了。” 墨公子像是这会儿才想起了重点,笑眯眯地补充道:“工钱都已经谈好了,一个月十两银子。” 第142章 这不是提前替你找好下家吗 第143章这不是提前替你找好下家吗 “一个月十两?你怎么不去抢?!” 苏识夏的镇定再也维持不住了。 她刚穿过来的时候可是身无分文的,如今好不容易攒了点儿家产,她都还没想好要怎么花呢,渡安那老道士竟然要替她做主用她的银子?! 苏识夏越想越生气,立刻转头朝渡安老道士看去,就见那老头不知何时已经躲到了一边儿去,这会儿正猫着腰想要从正堂里溜出去。 “渡!安!” 苏识夏咬牙切齿地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来,大步上前一把扯住了老道士的衣领。 “你跑什么跑?敢做不敢认了?刚才许诺人家的时候你不是还挺有胆子的吗?谁允许你不经过我同意就给我招侍卫的?!” “我这不也是为了你的安危着想吗?” 渡安老道士之前还是一副心虚到想要“畏罪潜逃”的模样。 可这会儿,苏识夏直接找他来兴师问罪,他像是又有了底气一般,语气越发理直气壮了不说,连腰杆都跟着挺直了。 “你想想,昨夜你遇到的那事多危险啊,要不是因为你身上的宝贝多,有保命的手段,你说不定就已经死在那伙人的手里了。” “你现在闹着要和平西王和离,平西王也不能派人来保护你,你再瞧瞧你身边的这些人。” “钱来算是有点儿功夫,可也就是能勉强自保而已,要护你那可还差点儿劲儿呢。” “你弟弟,我那小徒弟,那就更不用说了,那就是個憨憨,让他拼力气行,当他动脑子就总是缺根弦儿,真到了要命的关口,那不是他护你,得换成你去护他。” “你可是我最在意的徒弟,师傅我能不替你考虑吗?” 渡安老道士朝着墨公子那边指了指。 “昨夜就是他出手救的你吧?他的身手你是看到了的,比钱来和东霖只好不差吧?你再看看他那奸猾……啊不是,是精明的那样子,他脑子不比那两个人好使?” “最重要的是长相也不差啊,有这么个侍卫在身边,你带出去也不丢人。” “贵是贵了一点,可一分价钱一分货啊。” 渡安说着还凑到苏识夏耳边道:“你得相信你师傅我看人的眼光,就他这样的,也就是现在真无处落脚才肯拿着十两银子的月钱留在这儿。” “但凡他有其他选择,就凭他这一身本事,去那些大人物的手底下,一个月别说十两银子了,一百两那些人都乐意给!” “现在我十两银子就帮你拿下他你还有什么不乐意的。” 渡安道:“你这分明就是赚大了!” “赚?” 苏识夏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唇角,压着声道:“你知道他是什么人?你知道他是什么底细?什么都没查明白你就敢把他往家里留?万一他心怀鬼胎另有所图……” “他要是真有心思想害你,昨夜他就不会救你。” 渡安抬手拍了拍苏识夏的肩膀,“徒弟,你也不想想师傅我是靠什么吃饭的,你得相信我看人的眼光。” “把他留在这儿只有好处,没坏处,你就放心吧。” 苏识夏眯起眸子若有所思地盯着他,“之前你还说要让我顾忌着名声呢,这会儿倒是不怕他留在我这儿会惹来流言蜚语了?” “怕什么,那秦熠他现在不是都快死了吗?” 渡安老道士一副浑不在意的模样。 “他真熬过来了,这个姓墨的他又不是傻的,为了不触秦熠的霉头,到时候他自然会找个由头自己离开。” “那秦熠他要是真就那么死了……呵呵,师傅我这也算是提前替你找好下家了不是?” “什么找下家。” 苏识夏没好气地打断渡安的话,“有你这么当师傅的吗?亏你还是个出家人,这脑子里天天想的都是些什么。” “反正让他留下这事儿是师傅我应承下来的,你可不能打师傅的脸。除非他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过错,否则你可不能随便赶他走。” 渡安再次摆出了师傅的架子。 这次,苏识夏没应渡安的话,只转头看向那墨公子。 “你准备在我这儿待多久?” “不出意外的话,南越国使团什么时候走,我就什么时候走。” 这人难道是冲着南越国使团来的? 苏识夏心里一突,低声道:“既然我师傅答应让你留下了,那你留在这里就是了,工钱就按之前说好的给。” “平日里你只要把该做的事情做好,其他的你要干什么我都不会干涉,但有一点必须提前说好。” 苏识夏抬眸看向墨公子,神色异常郑重严肃。 “我不管你接下来要做什么,有什么企图,只一点,你必须保证不能牵连我院子里的人。” “放心。” 墨公子将那件防弹服搭在手臂上,看向苏识夏颔首笑道:“我这人一向遵纪守法,绝不会给王妃您惹事的。” “行。” 苏识夏知道这人心思深,话也就点到为止,没和他多费口舌,拽着渡安老道士离开之前,她只留下了一句。 “既然你要留在我这儿,那就得守我这儿的规矩。” “这第一条规矩就是,在这院子里别叫莪王妃。记住,拿了我的钱,从今儿起我就是你主子,下次可别再叫错了。” “湛儿,走了。” 苏识夏招呼了小秦湛一声,跟着吩咐素秋,“给钱来住的那间卧房里加一张床铺,以后他就和钱来住一起。” 她把事情交代完,就拽着渡安老道士去了一旁的客房里,没有注意到,那位墨公子站在正堂里安静地目送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唇角始终噙着的那抹笑意似乎都更深了几分。 苏识夏是真的有重要的事要向渡安老道士确认。 她把小秦湛交给了钱来,拉着渡安进了客房之后便直接反锁上了房门。 屋里再没了外人,她抬手往门上贴了一张防偷听的符纸,双手抱胸凝着渡安老道士,沉声开口:“你似乎知道我的来历。” “你把话和我说清楚,你……真是我师傅?” “我当然是你师傅。” 渡安老道士取下腰间的葫芦灌了口酒,笑眯眯地看向苏识夏。 “其实不应该是你问我,而该是我问你。” “徒弟,你真的还知道你是谁吗?” “什么意思?” 苏识夏蹙眉刚问出声,渡安老道士的指尖已经点在了她的额心。 “你到底是哪个苏识夏,你当真想明白了吗?” 那一句话如同晨钟暮鼓在她脑中轰然回响,苏识夏睁大了眼睛,下一瞬只感觉眼前一黑,意识跟着被拉入一片漆黑幽邃的深海之中。 第144章 徒弟你该醒醒了 苏识夏恍惚觉得自己似乎是做了一场梦。 梦里,她用一种旁观者的视角,看完了自己的一生。 上辈子刚出生没多久,她就被人遗弃到了道观门口。 寒冬大雪天,她身上只裹襁褓,小脸儿被冻地一片青紫,开始时还能哭两声,最后连哭都哭不出了,连呼吸都变得格外微弱。 在她小小的身子被大雪彻底淹没之前,那道观的大门终于打开了。 模样比如今要年轻许多的渡安背着一个大箩筐出门,一只脚险些要踩到她的身上,最后是看到了她露在积雪外的一只小手,才险险顿住了步子。 “唉,我算着这几天就该遇到你了,却没想到会这么遇到你。” 在“梦境”中旁观着一切的苏识夏,听着渡安老道士这古怪的话,脸色都不由微微一变。 还没等她细想,老道士已经将她抱起,大步走回了道观里。 一番折腾忙碌之后,那个“婴儿苏识夏”的情况总算是稍稍稳定了下来。 渡安老道士坐在床边,一手隔着襁褓轻拍着她的身子哄她睡觉,另一只手则在不断掐算着什么。 半晌之后,他长长叹息了一声。 “刑克六亲,七情绝断……魂魄不全,命格终究还是受了影响。好好养着吧,且再等等,下一次或许……” 苏识夏努力想要听清楚渡安老道士后面到底说了些什么。 可那梦境中的画面却越来越模糊,连带这那些声音越发听不真切了。 随着画面破碎,她上辈子经历过的那些事情,如同走马灯一般一幕幕在她眼前掠过。 上辈子,除了她师傅之外,她不相信任何人,不相信任何感情。 短短二十年飞逝而过,她孑然一身,无父母,无亲人,无朋友,无爱人。 连渡安老道士也在她毫无防备地时候突然消失,与她不辞而别。 之后,就是那场让她丢了性命导致她穿越的车祸。 她死的时候,其实只是恨老天没有给她更多的时间让她找回老道士,没让她好好享受那世间的繁华。 可要说留恋那個世界上的人,或者有什么感情让她割舍不下,那还……真没有。 眼看着车祸时的场景再次在她眼前上演,苏识夏的眸子都不由微微眯了起来。 不对劲。 以前或许是因为她身在局中,没感觉有什么古怪。 可现在,以一种局外人的立场视角审视她穿越前的一切,似乎确实……少了点什么。 那个世界的自己,聪明,强大,但也冷漠,就好像一个被输入了精确指令的机器人。 那样的一个“她”,如今看来,连苏识夏自己都感觉无比陌生。 她一直以为,自己穿越之后,就是来自现代的那个灵魂占据了古代这个“苏识夏”的身体,上辈子的灵魂自然也占据着主导地位。 可现在看来,压根不是这样的。 苏识夏蹙眉捂住自己的胸口,她可以确定,她现在有感情。 她珍视她在这个世界认识的每一个朋友,亲人,现在的她,和上辈子那个冷漠的自己,是完全不同的。 这算是怎么回事? 她正疑惑之际,“梦境”中,画面再次变化。 前面的一些画面似乎是被什么干扰了,一片迷蒙模糊完全看不清楚。 等梦境画面再次变得清晰,苏识夏惊讶地发现,她竟然梦到了“原主”的过去。 同样是原主刚出生没多久的时候,原主的亲生父母都还在她身边,她被母亲抱在怀里,渡安老道士则正站在原主的面前。 他右手的手指抵住了原主的额头,左手则在飞快掐算着。 片刻过后,又是一声长长的叹息。 “还是差了点儿。这丫头这辈子清灵缺失,情债缠身,注定要尝尽痴情的苦楚,最后,怕是也会死在情劫之下。” “怎么会这样?大师,您莫要吓我!这孩子她还这么小,您怎么就谈起生死来了!” 原主的父母听完渡安老道士的话登时就急了。 那容貌清丽的妇人更是直接抱着原主就在渡安老道士的面前跪了下来。 “大师您救了我的性命,没有您,我是绝对活不到现在的,我知道您是有大本领大神通的人。” “您既然能看透这孩子的命格,就一定能改了她的命数!求求您,大师,求求您了!您就救救这孩子吧!” “只要能让这孩子避过那所谓的情劫好好活下去,我愿意付出一切,就算是让我拿性命去换我也是愿意的!” 傻!命数天定,逆天改命必然是要付出代价的,而那代价也只能由强行改命的那人去偿还,哪儿能由别人的命去换。 若真那样做了,原主身上背负的业债只会更重,那只会更害了她。 苏识夏在心中暗暗叹息,一边是感叹渡安老道士没算错,原主最后的死确实和秦熠脱不了干系,算是应下了情劫,一边也不由有些感动,甚至有那么些微的羡慕。 虽然那妇人说的话十分傻气,可……原主至少有这么一个愿意为她付出一切的母亲。 而她,确实没有的。 渡安老道士外表看上去虽然一直不太着调,但在正事上他还算是靠谱的。 苏识夏脑海里那念头刚闪过,就见渡安老道士已经快步上前把那妇人给扶了起来。 “夫人您快起来,我可不能受了你这大礼。” “我知道您心疼这孩子,可命数天定,我现在就是想帮她也无从下手。” 眼看那妇人急地都要哭了,渡安忙又宽慰道:“夫人您放心,我早说了,我和这丫头是有师徒缘分的。身为她的师傅,在她危难的时候,我也绝对不会袖手旁观的。” “她这辈子的命数虽然已经定下了,而且注定躲不过那死劫,不过,老道我早在前世……咳!早在之前就已经有了稳妥的安排。” “虽是死劫,但置之死地而后生,倒也未必会是坏事。” “大师,您的意思是您能助这孩子躲过那所谓的必死情劫?” 那妇人满怀期盼地看向渡安,想要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 渡安却只冲着那妇人摆出了一个神棍式的招牌微笑。 “死劫她是注定要历的,这辈子的她也必定是要死上这一遭的。” “可从长远来看,借着这死劫扭转她的命格,让她借此求一个圆满,对她来说这样才是最好的发展。” 扭转命格?求一个圆满? 苏识夏隐约猜想到了什么,还想要再多探听一些,可眼前的画面已然破碎。 接下来又是接连不断的走马灯闪过,是原主这辈子经历过的点滴,明明有着父母疼爱,有着可爱的弟弟,可她进了昌宜候府之后,却还是如同被人灌了**汤一样,无可自拔地爱上了苏景珩。 甚至在险些遭了苏景珩欺辱,看清楚了苏景珩的真面目之后,为了维护苏景珩的声誉,她还不惜拿出了老忠勇侯给她的信物,亲自找到秦熠面前,逼着秦熠娶她为妻。 之后就是嫁到秦家之后,生子,误会……直到被杖责而死。 一切画面定格到最后。 原主在柴房里闭上眼睛的那一刻,她年幼时渡安老道士用血描绘在她额头的符纹突然发亮。 那一瞬,她恍惚听到了渡安老道士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情劫破,残魂归,乖徒弟,你该醒醒了。” 第145章 娘亲我要拜师 苏识夏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躺在了自己卧房的床榻上。 外面天色大亮。 隔着窗子隐约能听到院子里有人在说话,却听不清他们具体是在说些什么。 她盯着床顶的帐子,怔然眨了眨眼睛,半晌后,又缓缓抬手将眼睛捂住。 视线再次陷入一片昏暗,她却依旧有些分不清这里是现实还是梦境,辨不清今夕是何夕。 若之前梦中的一切都是真实发生过的。 那,她一开始就想错了。 那次被杖责之后,她重新苏醒过来,根本就不是什么灵魂从现代穿越到了古代的身体中。 而是她活了两辈子,两辈子魂魄都不全,是渡安老道士借着这身体应劫身死的节点,抓住机会强行给她续了命。 两辈子的神魂融为一体,才有了现在的她。 “你到底是哪个苏识夏,你当真想明白了吗?” 昏迷之前,老道士的那问心之句恍惚还在耳边回响。 苏识夏的唇角不由浮现出一抹自嘲的笑意。 “上辈子天煞孤星,这辈子无脑圣母,我这两辈子活得还真是……‘精彩’啊。” 不过还好。 她现在也不过才二十岁而已,神魂终于恢复正常也还不算晚。 而且算起来,她也真得好好谢谢渡安老道士。 虽然不知道他怎么会和她一样都拥有两辈子的记忆,但也是多亏他的教导和帮助她才能有今天。 不止拥有了重新活下去的机会,还拥有了上辈子的能力,有了这“外挂”加持,她以后再想做什么,都能轻松顺利许多了。 “得好好和他说一声谢谢才行。” 这念头刚在脑海里闪过,苏识夏立刻振奋起精神,起身穿戴好,简单洗漱了一下就大步走到卧房门口一把拉开了房门。 也不知是什么时候下的雪,外面白茫茫一片,阳光照在雪地上,反射的光线刺地她有些睁不开眼睛。 她被扑面而来的冷风冻地一个激灵,又被那光线晃了眼,不得不侧过头去,抬手用手臂遮住眼睛挡住光线。 也就是她反应的这片刻间,眼角余光不经意在院子里扫过,她惊讶地发现,小秦湛这会儿竟然只穿着一身看上去很是单薄的紧身衣裳,站在院子中央的的空地上扎着马步。 那位墨公子手里拿着一根如同小指一般粗的树枝,就站在小秦湛的身边低声叮嘱着他扎马步要注意的细节要点。 发现小秦湛站立不稳,或者哪里动作不到位,他就拿着那树枝不轻不重地照着小秦湛需要纠正的地方抽过去。 树枝抽在身上的闷响让苏识夏听着都不由微微皱起了眉来,可小秦湛却像是完全感觉不到疼一般,始终抿着唇一声也不吭。 本来他是还在专心扎着马步的。 可苏识夏这边开房门的动静明显被他听到了。 小家伙立刻转头朝卧房这边看了过来。 看到苏识夏的那一刻,他那双漂亮的湛蓝色眸子骤然发亮,小脸儿上绽出灿烂的笑容,根本顾不上扎什么马步了,转身便飞快朝苏识夏身边奔了过来。 “娘亲娘亲!您总算是醒了!” “您都睡了一天一夜了!我之前叫了您好久呢,可您一直都不醒。” 小家伙扑过来紧紧抱住苏识夏的大腿,仰着小脸儿又欣喜又担忧地瞅着她。 “娘亲你现在没事了吗?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师公说你是太累了,让您多睡一会儿有好处,最好让您睡到自然醒。我本来想在你身边陪着你的,师公他都不让。” 听着小家伙那满是稚气的童言童语,看着他那已经稍稍养胖了些的的漂亮小脸儿,苏识夏的眼神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跟着,脸上的表情都彻底柔和了下来。 眼前这孩子,不是她以为的“白捡来的便宜好大儿”,而是她的儿子——她的亲生儿子。 虽然只隔了一天一夜,可换了一种心态来看这孩子,感觉都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苏识夏缓缓俯下身,手捧着小秦湛的小脸,目光在他的脸上一寸寸仔细扫过,越看越觉得这孩子哪儿哪儿都好。 “我们湛儿真是太可爱了。” 苏识夏忍不住在他的脸颊上狠狠亲了一口,“娘亲最喜欢你了,你就是这世界上最可爱的崽!” 小秦湛着实没有想到苏识夏会在这时候突然亲他,耳朵登时就红透了,脸上和眼底的欢喜笑意却越来越浓郁。 他虽然不明白苏识夏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热情,却能清楚地感觉到苏识夏对他那种发自真心的喜爱。 小家伙心里高兴地不得了,小拳头都暗暗攥紧了,忍了又忍,最后终究没忍住,伸出小胳膊勾住苏识夏的脖颈,踮起脚尖就在苏识夏的脸颊上也亲了一下。 “我也最喜欢娘亲!娘亲你就是天底下最好的娘亲!” “哈哈,乖,我们湛儿嘴巴真甜。” 苏识夏直接将小秦湛抱了起来,脸颊贴着他的脸颊亲昵地蹭了蹭。 想起旁边还有外人在看着,她也没让自己的情绪表露地太过明显,很快就将话题转移到了正题上,抬手摸了摸他的后背问:“天这么冷,你怎么穿的这么单薄?万一冻坏了怎么办?” “我刚才看到你是在院子里扎马步?这都是谁教你的?” “是墨叔叔!” 小秦湛伸出手指指向不远处的墨公子。 “我想陪着娘亲,师公他又不让。我就生气,气我自己。娘亲你都被人欺负了,我却什么忙都帮不上。” “墨叔叔他看我不开心,就说如果我想要保护你,就要先让自己变得强大才行。” 苏识夏挑眉:“然后你就去跟着他习武去了?” “对呀!” 小秦湛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兴奋地点头应着。 “墨叔叔他可厉害了,之前他给我表演过,那么粗的木头,他离着好几步远,一剑劈下去仅凭剑气就把木头劈成两半了!” 小秦湛凑到苏识夏耳边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说道:“我让钱来哥哥也试过了,钱来哥哥他都做不到呢!” “我就是看墨叔叔他是真的厉害才求他教我习武的!” 小家伙说着转头看向她,神色郑重地说道:“娘亲,我要拜墨叔叔为师!” 第146章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拜师?” 苏识夏微微蹙眉,目光跟着落到不远处的墨公子身上。 墨公子早就已经听到了他们母子两人的谈话,注意到苏识夏的视线落到他身上,他也没有丝毫的扭捏避讳,直接大大方方地走到了苏识夏面前。 “你儿子……嗯,小少爷他根骨不错。” 墨公子开门见山地说道:“他这个年纪,正是习武打根基的好时候,若是被耽搁埋没了实在是可惜。” “我收了你给的月钱就得替你办事,再加上小少爷他也是真心实意的想要学,我就顺手教了。” “我也不敢夸口说自己的水平有多高,不过……只是指点一下小孩子引领他入门还是没问题的。” 他说话的时候,苏识夏就一直安静地听着,目光始终紧凝在他的身上。 确认他神色坦荡,目光没有任何的躲闪,苏识夏抿唇思量了片刻,最后痛快地点了头。 “行,既然湛儿他想学,你又愿意教,那以后就由你来教导他习武好了。” “至于拜师……” 苏识夏转头看向怀里的小秦湛,“湛儿,你真的想拜他为师?” “他可能在这里待不了多久的,你可以先和他学一些粗浅的,等以后娘亲再给你找……” “不要!娘亲,我就要他教!我就要拜他做师傅!” 小秦湛在苏识夏面前很少有这么任性的时候,看他这样,苏识夏的眸中都明显掠过了一抹诧异的神色。 注意到苏识夏的表情变化,小秦湛的态度却没有丝毫改变。 小家伙的手紧紧抱着她的脖颈,把小脑袋搁在她肩头,闷着声音撒娇。 “娘亲,我就要他!” 在苏识夏迟疑之时,就听小家伙凑到她耳边,用气音很小声很小声地同她说着。 “娘亲,我都已经问过钱来哥哥和舅舅了,他们都说墨叔叔的实力深不可测,他们都不是墨叔叔的对手!我既然想要学武,想要学好,就该跟着最厉害的学习对不对?” 还不等苏识夏回应,他跟着又道:“而且连师公都说了,让我和墨叔叔搞好关系。师公说,能把墨叔叔留在咱们这边,对我们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的。” “娘亲~” 小家伙是铁了心要拜这个师傅了,眨巴着大眼睛,委屈巴巴地冲苏识夏撒着娇,“你就答应我吧,我保证我一定会好好习武的!” “等我学了一身本领,变得很强很强,到时候我就能保护娘亲了!谁敢再欺负你,我就亲自去揍他替娘亲出气!” 看小家伙挥舞着小拳头一副真的随时都会冲出去和人干架的模样,苏识夏都被他那可爱的样子给逗笑了。 “拜师也不是你一個人的事啊。” 苏识夏终究还是松口了,目光跟着落到墨公子的身上。 “你想拜他为师,那也得先问问你墨叔叔愿不愿意收你这个徒弟啊。” “墨叔叔一定愿意的!” 小秦湛这话回地无比笃定,可他等了半晌,那墨公子竟然没有半分要回应的意思。 小家伙登时就急了,松开手臂从苏识夏的怀里跳下来,迈开小短腿就跑到了墨公子的身边伸手拉住了他的衣袖。 “墨叔叔,你之前都答应了要教我习武的!你不能说话不算话。” “而且你刚才也说了,我天赋好,是习武的好苗子,你只要答应收我为徒,我一定会努力学习的,将来一定能青出于蓝变得比你还强!” “教你习武没问题。” 墨公子抬手揉了揉小秦湛的小脑袋,笑道:“你年纪小,学的都只是些基础,只要有点武学底子的人都可以教你,我想让我教我也不会推辞。” “不过,拜师就不必了。” “就像你娘亲说的,莪不会在这里待太久,等我离开之后……” “那不行!” 小秦湛没等他把话说完就打断了他的话,“你是第一个教我习武的人,那就是我的师傅,这是必须得认的!” “就算以后你离开了,只要你认了我这个徒弟,以后我再见到你,你还是可以继续教我的啊!” 墨公子闻言不由失笑,“天下会武功的人很多的,比我厉害的也有不少,以你娘亲的本事,以后想要找到一个比我更厉害的高手做你师傅应该不难,你怎么就认准了非要让我做你师傅呢?” “我娘亲能不能找到高手那是以后的事,反正现在你就是我见过的人里面最厉害的!我就要拜你做师傅!” 小秦湛看墨公子似乎真的对做他师傅没什么兴趣,只能再次使出了撒娇战术,拉着他的衣袖晃着。 “墨叔叔,你就答应我吧!我一定会做一个好徒弟的!都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只要认下我这个徒弟,我以后一定会像对待亲生父亲一样孝顺您的!” 不知是小秦湛话里的哪一句触动到了他。 墨公子脸上的神色有一瞬间的怔忪,待回过神来时,他望向小秦湛的眼神变得越发幽邃深敛。 “你这么执着想要拜我为师,其实就是想要我教你一些压箱底的真功夫,是不是?” 小秦湛被看穿了心思,也不心虚,非常诚实地点头。 “我要变得很强很强,那样才能保护我娘亲!” 墨公子的唇角浅浅扬起,“就算会很苦很累很疼你也不怕?” “不怕!” 小家伙这两个字说地斩钉截铁。 “只要能让我变强!我能拼命!” “傻小子。” 不等墨公子回应,苏识夏就已经哭笑不得地屈指在他额头上敲了一记。 “哪儿有为了保护别人还要拼上自己的命这么夸张的!你有这份孝心娘亲已经很开心了。” “就算是要习武,要变强,也该量力而行,绝对不能因此伤到自己,知道吗?” “师公就是这么教我说的……” 小家伙小声咕哝了一声。 那声音太轻,苏识夏没听清,墨公子因为习武的缘故耳清目明,反倒是听到了他的话。 他眸光微闪,却也没去追问小秦湛什么,只笑着点头道:“行,既然你已经下定决心有了觉悟,那你这个徒弟我就收下了。” 小秦湛闻言眼睛登时就亮了起来,像是生怕他这个师傅会反悔一样,当场就跪在他面前给他磕头行了拜师礼。 苏识夏看出小家伙是真的高兴,也没拦着他。 只和墨公子简单聊了几句,说好了正式的拜师仪式等之后准备好了再补上。 “行了,瞧你这折腾了半天,刚才练功时身上攒的那点儿热气早散了,赶紧进屋去把厚衣服换上,别冻着了。” 苏识夏招呼小秦湛和墨公子一起进屋去。 路上她随口问了句,“渡安老道士跑哪儿去了?” “娘亲,师公昨天就已经离开了呀。” 小秦湛仰头看向她,像是想起了什么似地,忙补充道:“对了,师公临走之前还交给我一封信,说等你醒了就让我转交给你。” “娘亲你等等,我这就去把信给你拿来!” 第147章 想进我家的门他们还不配 苏识夏进了正堂,接过小秦湛递过来的信之后就直接打开来看。 片刻过后,她的眉梢都不由高挑了起来,唇角也跟着扯出了一抹冷笑。 “老头子果然和秦熠做过交易,我就说,哪儿会那么凑巧,他留下的药和破解咒术的方法都正好能救秦熠的命。感情早在我不知道的时候,这两个人早就已经勾搭到一起了。” 苏识夏这话连讽带嘲夹枪带棒十分不友好。 跟着她一起进了正堂的墨公子似乎有些听不下去,神色都变得有些不自然,随意挑了个靠近门口离她比较远的位置坐下安静地喝茶。 小秦湛还一直黏在苏识夏的身边,看苏识夏看那信件时并没有要避讳他的意思,他便拉着苏识夏的手直接开口问:“娘亲,师公他在信上都写了什么呀?” “他说他提前和秦熠做了一笔交易,钱他收了,事情交给我来办。” 苏识夏嗤笑一声,随手把那封信拍在了一旁的桌上。 “真是我的好师傅,指望着我出力气,到手的钱却只分一半给我,这生意经还真是让他给玩儿明白了。” 小秦湛踮起脚尖凑过去想要看清楚那信上的内容,苏识夏却按住了他的小脑袋,随手将那封信又塞回了信封里。 “这种东西你一個小孩子不要多看,会教坏你的。” “可是我也想学师公的‘生意经’。” 小秦湛小声嘟哝。 感觉到苏识夏看着他的眼神都有些不对劲了,他立刻仰起头,冲着苏识夏露出灿烂的笑容。 “我要学着赚很多很多的钱,赚的钱全给娘亲!” 坐在门口那边的墨公子似乎闷笑了一声。 苏识夏扫了他一眼,看他还坐在那边喝茶,连眼神都没往这边瞄,也就没太在意,只满意地抚了抚小秦湛的小脑袋。 这才是她的好大儿嘛,乖巧听话又孝顺,多好呀。 她可得看紧点,不能让小秦湛多接近渡安老道士,免得那老头子把她儿子都给教坏了。 素秋瞧见苏识夏醒了就立刻去给她准备饭食了。 苏识夏借着吃饭的功夫简单了解了一下她昏睡期间发生的事。 素秋都一五一十地同她说了。 “铺子明天就要开张了,店里的事情又多又杂,主子您又昏睡着。宁公子说他指着这店开张赶紧赚钱呢,就主动把店里的事都给揽了过去。” “钱来和东霖少爷都被宁公子叫去帮忙了,连身体刚好些的钱多多也被拉去店里当监工了。” “也亏得宁公子尽心尽力,铺子那边的事一切都很顺利,不会耽搁了明日开张的吉时。” “不过……” 素秋说到这儿不由顿了一下,有些尴尬地说道:“宁公子说,他这劳心劳力,把本该您做的事都一并做了。他说,等您醒了要……另外给他结算工钱。” “只要他把事情都给我办的漂漂亮亮的,别说是另外给他结算工钱了,多给他一成分红都没问题。” 苏识夏对宁润兴这积极的工作态度还是很满意的,听完素秋的话唇角的笑意都深了几分。 “从他那天弄出那么‘别出心裁’的宣传手段我就看出来了,宁润兴这人虽然脑子简单了点儿,但赚钱的本事也确实是有的。只是以前他做纨绔做惯了,没人信他,没人给他机会让他好好发挥他的才能而已。” “如今,我给了他机会,给了他平台,相信他最后也不会让我失望的。” “嗯,毕竟,那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人的潜力就是海绵里的水,多挤一挤,总还是有的嘛。” 苏识夏笑眯眯地说着夸奖宁润兴的话,可素秋和小秦湛看着她脸上那笑意,都莫名的……对宁润兴生出了些许的同情。 以前感觉宁三少爷也算是上京城一号人物。 可自从遇到苏识夏之后,宁三少爷的生活似乎就变得很……充实,嗯对,非常充实。 主动替别人干活,都要忙成陀螺了还乐此不疲,这样的宁三少爷,真是让他们刮目相看啊! “他们现在是都在店里吗?” 吃过饭之后,苏识夏主动问起了宁润兴几人的去向,想着得亲自去看看铺子里如今都准备的怎么样了。 素秋闻言却忙摇头道:“没有,明日开张,店里的存货不能少,宁三少爷带着东霖少爷他们去作坊那边盯着了。不出意外的话,他们怕是要等到傍晚才能回来了。” “主子,您这才刚醒,身子如今还虚着,那作坊离咱们这边有点儿远,您还是不要过去了,免得您身体吃不消。” 素秋关切地劝着,苏识夏却满不在意地摆了摆手。 “没关系,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之前不过只是多睡了一会儿而已,你去外面雇辆马车……” 她的话刚说了一半,院门突然被人敲响。 正堂内几人的目光同时朝外面看去。 素秋说了句,“奴婢这就去开门。” 说完便大步朝门口走了过去。 她打开门,和门外那些人也不知是说了些什么,再关上院门走进正堂的时候,她的脸色都变得格外苍白。 “主子,老夫人来了!” 苏识夏微微抬眸看向素秋,就见素秋紧张地攥紧了手,紧绷着声音又补充了一句。 “是忠勇侯府的那位老夫人,还有……王爷,平西王的生母柳姨娘也到了。” “哦。” 苏识夏对此似乎早有预料,丝毫不觉惊讶,只平静地开口问:“他们可有说清楚,他们这次来是要干什么?” “没有。” 素秋摇头,“来敲门的是秦家的管家,他只说老夫人有话要当面和您谈。” “还有,虽然管家没说,可奴婢刚才在门口都看到了,来的不止是老夫人和柳姨娘。连王爷的大哥,现任的那位忠勇侯,他也一起来了。” “呵,秦家重要人物全都出动了啊,还行,至少说明秦家人不算傻,知道只来一个我未必会给他们面子。” 素秋闻言登时更紧张了,忙问:“那,主子,我要把他们请进来吗?” “不用。” 苏识夏轻笑着勾了勾唇角,“秦熠现在还没彻底死透呢,我和他的名字还记在秦家族谱上。既然我现在还是名义上的平西王妃,那接待忠勇侯一家,自然也得足够郑重不是?” “告诉他们,想见我可以,平西王府见吧。” 她的指尖在旁边的桌上轻扣着,眼底一片讥诮冷色,“想进我这家的门,他们还不配。” 第148章 我们是来请她回去的 秦熠之前主动找上门来“领打”的时候就有提起过,说圣上赐了他一处宅子做王府。 因为是旧宅子,需要翻新之后才能正式入住,所以他就没急着要搬过去。 但那宅子既然已经给了他,那里自然也就能称得上是“真正的平西王府”所在了。 苏识夏之前还真没到这宅子这边来过,还好找了个熟悉上京城情况的车夫,不用她交代地址,车夫就顺利把她送到了平西王府门口。 苏识夏有意要摆架子,出门前故意耽搁了一会儿。 等他们赶到那还没彻底翻新完成的“平西王府”门口时,秦家的人早就已经到了。 因为这是秦熠的地界,没有得到秦熠的准允,秦家人又顾忌着脸面不好贸然直接进去,只能憋屈地窝在马车里等着苏识夏。 这会儿见苏识夏终于到了,秦熠的大哥,忠勇侯秦孝礼率先下车走到了苏识夏面前。 “弟妹如今当真是好大的排场,我们亲自去你府上找你,你明知母亲和柳姨娘就在车上,竟还不允许我们进门。” “这寒冬腊月滴水成冰的天气,你打发我们到这里来见你不说,还迟了整整半个时辰才到。母亲和柳姨娘若是因为受寒闹出個什么好歹来,这责任你担得起吗?” 秦孝礼虽然没什么本事,但毕竟承袭了忠勇侯的爵位,在上京城也算得上是有名有姓的人物,平日出门也是被奉承惯了。 今日先是在苏识夏的小院那边吃了闭门羹,又在这“平西王府”门口灌了半天西北风,他心里的怒火这会儿早就已经压制不住了。 和苏识夏说话时,不免也带上了几分火气。 苏识夏闻言也不生气。 下了马车之后,她注意到这“平西王府”的地面都还没修整好,地势不平不说,地面上还堆着许多杂物并不方便行走。 苏识夏怕小秦湛路上磕着碰着,俯身便想要将他抱起来。 可她的手还没伸过去,一旁的墨公子已经上前,动作很是自然地直接将小秦湛抱了起来。 小秦湛显然也没想到墨公子会主动抱他。 身子腾空,视线骤然拔高,他整个人都不由愣了一瞬,回过神来后,他立刻转头惊讶地看向墨公子。 墨公子单手将他抱地稳稳地,另一只手替他拉了拉身上裹着的大氅,低声交代了一句,“这宅子里面还在翻新修整,乱的很,路不好走。你听话别乱动,我抱你进去。” 小秦湛的眼睛亮晶晶地,乖乖冲他点了点头,整个身子都扑到了墨公子的怀里,短短的小手臂紧紧抱住了他的脖颈。 “师傅你放心吧,我保证会乖乖听话的!” 墨公子唇角轻扬,没多说话,只轻拍了拍小秦湛的背。 苏识夏将一切都看在眼里,正想调侃一句,说小秦湛和墨公子或许是真的有师徒缘分。 话还没出口呢,那边秦孝礼看她半晌没应声,神色越发不悦,声音都跟着沉了下来。 “平西王妃,我刚才说的那些话,你难道都没听到吗?” “你虽然只是昌宜候府收养的义女,可基本的教养总还是该有的吧?还是说,你连这些基本的规矩都……” “是我请你们来的吗?” 秦孝礼那些还没来得及出口的愤怒嘲讽都被苏识夏这一句话给堵了回去。 秦孝礼被噎地怔住,还没想好该怎么回应,就听苏识夏跟着道:“记清楚了,这次是你们主动上门来找我,我是主你们是客。” “客随主便,这么最简单的规矩你都不懂?” 苏识夏冷冷瞥了秦孝礼一眼,那眼神满是讥讽之色。 “你们忠勇侯府的教养,我今日算是见识到了。” 说完这话,她再没有和秦孝礼继续废话的意思,抬步便迈上台阶朝大门那边走去。 秦孝礼着实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被苏识夏给鄙视了,气地暗暗攥紧了拳头,脸色都涨地一片通红。 他张口还想要再说些什么,就听苏识夏头也不回地冷冷撂下一句,“这里是平西王府,如今我既然还顶着平西王妃的身份,那我就是这里的主人,你们既然想登门来做客,就得守着我的规矩!” “若是你们还想好好谈,就认清楚自己的身份,客客气气地给我跟着进来。” “若是不服,大可以现在就直接离开,这里可没下人伺候你们,快走,不送。” 话音未落,她人已经进了平西王府的大门,一路上连看都没有再往秦家马车那边多看上一眼,显然是压根就没有将秦家的那些人看在眼里。 “苏识夏!你……” 秦孝礼这会儿是真的已经被激怒了,也顾不得顾忌什么身份了,快步上前就要朝苏识夏那边追去。 可他脚步刚迈出去,就被一名侍卫给拉了回来。 “都多大岁数了,怎么还这般沉不住气。” 秦家老夫人邹氏的声音从马车里传来。 秦孝礼顿住步子皱眉朝那边看去,就见马车车门已经被打开,邹氏由柳姨娘扶着,缓步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你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大街上多少双眼睛盯着你呢,你这般说话行事,哪里还有半点侯爷的气度。” 邹氏走到秦孝礼身边压低声音训诫。 秦孝礼却还是满脸的不服气。 “母亲,您没听到那苏识夏刚才都说了什么吗?她这分明就是看出我们这次来是有求于她,故意要在我们面前摆谱呢!” “她也不想想当年她是怎么嫁进秦家的,若非那一夜我……” “慎言!” 邹氏骤然加重了语气,异常凌厉的警告视线跟着就落到了秦孝礼的身上。 秦孝礼身子微微一僵,意识到自己之前是有些失态了,抿了抿唇,虽然还是有些不甘心,但终究还是闭上了嘴没敢再开口多说些什么。 邹氏看他这反应,这才稍稍满意了些,轻轻颔首道:“以前的事情,既然已经过去了就不要再提了,现在最重要的是眼前。” “别忘了我们今天来找苏识夏的目的。” 邹氏沉声道:“我们是来请她回去的,可不是要来继续与她结仇的。” “稍后见了苏识夏,你先向她赔礼道歉。” 第149章 我死也不会去的 秦熠有派人一直盯着王府这边的翻修进程,负责管事那人见苏识夏来了,立刻就上前来向苏识夏行礼问安。 在得知了苏识夏来这里的意图之后,他也非常识趣地安排那些工人们都暂时停工,免得有哪个不小心冲撞了过来的贵人。 “这次过来我也是临时起意,怪我没提前和你们打招呼。” 苏识夏从袖中取出了一张银票来递给那管事的,笑道:“今日就让大家都先休息半日,这大冷天的赶工也不容易,中午该喝点酒暖暖身子。这些钱你收着,算是我请大家喝酒的酒钱。” 那管事欢喜地将那银票收了起来,又按着苏识夏的吩咐将这新王府的地形房屋布局图都给她拿来之后便直接带着那些工人们离开了。 秦家那几人进门的时候,恰好和出门的工人们撞了个正着。 秦孝礼觉得苏识夏这就是故意安排好了要羞辱他,一张脸阴沉地几乎都要滴出水来了,却被一旁的老夫人邹氏用眼神警告着,没敢当场发作。 待到那些工人们都离开,秦家一行人顺利进了王府。 确认身边没有外人之后,秦孝礼才冷声道:“这苏识夏的胆子如今还真是越发地大了!她这简直就是没有把我们秦家人放在眼里!” “母亲,要我说,这苏识夏终归是不能留的!就算是为了……那我们把那個小杂种接回去也就够了。就看苏识夏今天这态度,留着她终究是个祸患!” 说这话的时候,秦孝礼的声音压地很低。 邹氏微微蹙了蹙眉,终究还有给他明确的回应,只道:“暂时不要想那么多,如今既然都已经来了,总要先和她谈谈,探探她到底是什么态度再说。” 这宅子很大,苏识夏又是先进来的,秦家人生怕将她跟丢了,进了大门之后就一直快步跟在她身后。 眼看着苏识夏几人穿过一道拱门,背影都要彻底消失在他们眼前了,邹氏忍无可忍,直接开口叫住了她。 “苏识夏,你给我站住!我们来找你是想要和你好好谈的,可不是来陪你逛这废宅子的!” “我知道你对我们秦家有怨有恨,但你可别忘了,你现在还没有正式和秦熠和离,我如今还是你的母亲!你就是这么对待长辈的?” “长辈?” 苏识夏顿住了步子,主动转身走了回来,站在拱门门口冷眼看向秦家那几人。 “呵,真是对不住啊,我还真忘了你们是我们的长辈了。” “仔细回想一下,我在秦家五年,还真没见你们做过什么长辈应该做的事,不该做的,你们倒是都占全了。” 说着这话的时候,她的目光在老夫人邹氏,柳姨娘,和秦孝礼的身上依次扫过。 “你,身为秦熠的嫡母,栽赃儿媳,毒害孙儿。” “你,身为秦熠的亲生母亲,把自己的孙子当下人使唤,肆意鞭挞凌辱。” “还有你,身为秦熠的长兄却苛待弟媳,别说月钱了,连弟媳和侄儿的衣食你都要克扣掉。” “瞧瞧你们做的这些‘好事’,亏你们还有脸说你们是我的长辈?我看是仇人还差不多吧。” 苏识夏这番话没有给秦家人留丝毫情面,上来就直接撕破了脸。 秦家几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秦孝礼更是想也不想张口就准备要反驳,可苏识夏却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 在他出声之前,她直接开门道:“我知道你们现在看我不顺眼,我也一样不想见到你们。” “咱们也就别说什么废话浪费时间了,就直说吧,你们这次主动上门来找我,到底是想干什么?” “还能是为了什么,当然是要接你和那个小杂……” 秦孝礼这会儿是气过头了,有些口不择言。 可那两个字刚出口,他就感觉到有一道带着凌厉杀意的冰冷视线落到了他的身上。 他后颈的汗毛登时就倒竖了起来,整个人一个激灵,立刻闭上了嘴巴,把那还没说完的侮辱性称呼给咽了回去。 感觉到那杀意消散,他捂着脖子惊疑不定地往四周看了一圈,目光最终落到了抱着小秦湛的墨公子身上。 他感觉刚才就是这人在用一种随时会杀人的眼神盯着他,可一时间又不敢确认。 看苏识夏盯着他的目光已经很不耐烦了,他这才清了清嗓子,重新组织了一下语言道:“我是说,我们这次来,是来接你和秦湛回秦家的。” “你这些日子都没在秦家,但秦熠的情况,你应该多少也有听说了一些吧?他本来就受了重伤,之后又遇刺,如今也是靠着圣上给的保命灵药才勉强吊着一口气。” “我知道你之前和秦熠之间有过一些不愉快,甚至是已经闹到了要和离的地步。可母亲刚才说的也是实话,你们如今终究还没有正式和离,既然你的名字还在秦家族谱上记着,你就还是秦熠的妻子。” “他如今命悬一线,这种生死关头,于情于理,你身为他的妻子,秦湛身为他的儿子,都应该回去在他床前守着才是。” 秦孝礼摆出一副大义凛然义正辞严的模样道:“莪知道你这人也是重面子的,之前你已经主动离开了秦家,如今就算你心里还挂念着秦熠,可让你就这么再自己回去,你怕是拉不下这个脸面的。” “如今秦熠重伤昏迷,是不能来亲自接你的。所以我们今天才一起过来,代表秦熠也代表秦家,亲自跑这一趟来接你们回府,算是给你一个台阶下。” “一会儿你就回去收拾收拾东西,到时候和我们一起……” 秦孝礼已经把后面的安排都给想好了,可苏识夏却压根不吃他那一套。 不等他把话说完她便直接回绝。 “如果你们来只是为了说这件事,那你们可以回去了。” 苏识夏的声音平静而坚决。 “从我离开你们秦家的那一刻起我就发过誓,这辈子我都不会再踏进你们忠勇侯府半步。” “秦熠若是真死了,身为他的妻子,在他灵柩出府之时,我自会带着儿子亲自去给他送葬。” “可要我现在回忠勇侯府去守着他照顾他?那你们最好想都不要想,我死也不会去的。” 第150章 马上把小少爷带回来 “话再说回来,我们也算是在一起生活五年了,你们是什么样的人,我早就已经看清楚了,我究竟是个什么性子,你们如今应该也都已经知道了。” 苏识夏道:“你们忠勇侯府有权有势,秦熠他又是堂堂平西王,身边压根就不缺什么人医治伺候,你们就别跟我扯什么必须要我和湛儿亲自回去照顾他的鬼话了。” 苏识夏那如同早已将一切看透了一般的眼神落到秦家几人的身上,饶是秦孝礼都忍不住心虚地偏头避开了她的视线。 苏识夏将他们的反应尽数看在眼底,唇角的弧度越发讥诮冷蔑。 “说什么于情于理我们都该回去,不过只是借口吧?直说吧,你让我们母子两人回秦家去,到底有什么目的?” “自然是为了我们秦家和你们母子两人的声誉。” 老夫人邹氏开口,一副语重心长地模样。 “你如今毕竟还是平西王妃,秦熠如今伤成那样,别说是那些之前和秦家有仇的人了,整个上京城,甚至是整個东陵朝堂和当今圣上都一直在盯着秦家的一举一动。” “在秦熠他最危难的关口,你这个为人妻的,秦湛这个为人子的,不肯守在秦熠身边也就罢了,还连家都不肯回。这事再闹下去,岂不是让整个东陵国的百姓都看了笑话?以后我们秦家的脸面还要往哪儿搁?” 老夫人觉得自己这番话已经说地足够真情实意了,可苏识夏闻言,却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只冷漠回了一句,“你们秦家人丢脸关我什么事?” “我可不是你们秦家人,别说是你们丢了脸面了,你们秦家人就是都死绝了,那也和我无关。” “苏识夏!你别忘了你儿子也姓秦!” 秦孝礼忍无可忍怒声提醒。 苏识夏一副满不在意地模样耸了耸肩,笑道:“这个不用你操心。” “放心吧,等你们秦家人都死绝的时候,我一定会第一时间给我儿子改名换姓,好庆祝你们秦家彻底断子绝孙。” 苏识夏这话一出口,别说是秦孝礼了,连老夫人邹氏和柳姨娘也一样被气地白了脸。 偏偏小秦湛还在一旁火上浇油小声嘟哝着道:“我早就说要让我娘亲给我改名字了,只是名字不好取,我娘亲还没想好该怎么给我改罢了。” “改名容易,换姓就比较复杂。” 抱着小秦湛的墨公子也“适时”发表了自己的意见。 “如果你娘亲只是单纯和平西王和离,那你最好就是换成和你娘亲一样的姓。” “如果你娘亲以后再嫁,给你找了一个继父,那到时候你也可以换成你继父的姓氏。” 小秦湛闻言若有所悟地点头,“那以后娘亲要是再嫁,我得帮着她把关,我继父的姓氏也得好听才行。” “行了,你们俩还真是一个比一个想的长远。” 苏识夏哭笑不得地打断了他们的话。 在秦家那几人彻底发火和她吵起来之前,她重新把话题扯回了正题上。 “该说的我已经都说清楚了,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跟你们回去的。如果你们今天来这里真的只是为了和莪说这些废话,那你们现在就可以回去了。” 苏识夏说完这话,压根不管秦家几人是个什么反应,转身就要离开。 可就在她跨过拱门之前,邹氏再次叫住了她。 “你可以提条件。” 邹氏扬声道:“只要你同意跟我们回秦家,你想要什么,只要我们给得起的,我们都可以答应你。” “没兴趣。” 苏识夏头也不回地继续往前走。 看她态度这么坚决,秦家人这次是真的慌了。 不等苏识夏走远,秦孝礼直接大步冲上来伸手就要去拽她的胳膊。 “苏识夏,我劝你别不知好歹!我们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条件都任你提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真以为有秦熠给你撑腰你就能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了?” “你可别忘了,秦熠如今也快要死了!等他咽了气,谁还会再把你放在眼里?真到那个时候,你就是想要再回秦家也得先问问我们答不答应!” “今天我们亲自来接你,已经算是给足你面子了,你别给脸不要脸!走!现在立刻跟我们回去!” 眼看秦孝礼的手就要抓到苏识夏的手腕了,苏识夏依旧没有回头去看他一眼,一直跟在苏识夏身边的墨公子却稍稍顿住了步子。 就在秦孝礼的指尖要触碰到苏识夏的那一刻,墨公子佩在腰间的长剑倏然出鞘,锋利的长剑裹挟着凌厉的剑气朝着秦孝礼的手腕直直劈了过来。 秦孝礼被吓得连忙把手缩了回去,可终究还是慢了一步。 那一剑虽然没有直接斩断他的手指,却将他指尖的皮肉生生削掉了一大块。 十指连心,那锥心的痛感让秦孝礼抱着手当场惨叫出声来。 墨公子振臂甩去长剑上沾染的血迹,随手将长剑归鞘,和苏识夏一样没有多给秦家人半分眼神,只淡然留下一句。 “动手之前最好先看看清楚,那人是不是你有资格碰的,再敢乱伸手,下次我可不会再手下留情了。” “你放肆!我可是忠勇侯!光天化日之下你敢对我动手,你……” 秦孝礼红着眼睛怒斥。 却只换来苏识夏一声嗤笑,“我还是平西王妃呢,在这平西王府的地界上,你敢对我动手动脚,我没废了你都已经是手下留情了!” “我再说最后一遍,你们可以滚了,再不知好歹,就别怪我不客气!” 眼看这会儿气氛已经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完全没有好好继续谈话的可能了,邹氏的脸色越发阴沉地难看,眉头也彻底拧成了一个死结。 “苏识夏,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当真不愿意同我们回去?” 苏识夏冷冷扯动唇角,“那我也再说最后一遍,我死也不回。” “好。” 邹氏的眸中暗暗掠过一抹锋锐的冷芒,“你要和秦熠和离,要离开我们秦家,这是你们小两口之间的事,我们这些做长辈的不便插手,既然你不愿意,我们也就不勉强你再回来。” “可,秦湛是秦熠的嫡长子,是我们秦家的骨血,我们绝不能容忍秦家的子嗣流落在外!今天,就算你不跟我们回去,我们也是一定要把秦湛带回去的!” “来人!” 随着邹氏一声令下,周围竟一下子出现了十几名黑衣侍卫。 “动手!不用管其他人的死活,马上把秦湛小少爷给我带回来!” 第151章 我亲自来做人证 小秦湛毕竟年纪小,之前没有见过这种阵仗,一看那些黑衣人突然出现,被吓得立刻紧紧抱住了墨公子的脖子。 眼看那群黑衣人已经朝他们这边冲了过来,墨公子和苏识夏却依旧是一副不慌不忙的模样。 感觉到小秦湛的紧张,墨公子还不忘抽出功夫来,安抚地轻拍了拍他的后背。 “不用怕,看他们的身法动作就知道,来的不过只是一群废物而已。有我在,不会让你和你娘亲有事的。” “那是。” 墨公子和小秦湛说话的功夫,苏识夏已快步走到了他们身边。 “你可是我高价聘请来的护卫,要是连这些阿猫阿狗都收拾不了,那我可就得降你的工钱了。” 她这句话话音未落,墨公子已经将小秦湛送到了她怀里。 苏识夏似乎也早就料到了他会有这样的举动,非常自然地伸手将小秦湛紧紧搂进了怀里,跟着立刻撤身后退和墨公子拉开了距离。 小秦湛看苏识夏离墨公子越来越远,不安地开口问:“娘亲,我们不是还要靠师傅保护我们吗?怎么还离师傅越来越远了?” “站的近有什么用?” 苏识夏道:“以你师傅的本事,有他在,自然能护住我们,不会让那些黑衣人近我们的身。” “再者,我们离他太近,只会影响他拔刀,不对,是拔剑的速度。” 小秦湛听地似懂非懂地,还没等他回过神来,两名黑衣人已经从侧旁包抄过来,直朝着他和苏识夏冲了过来。 苏识夏不闪不避,神色平静地站在原地。 在那两人距离她约莫有两步远时,她手腕一翻,按动袖箭的机关,两根淬了毒的袖箭精准扎进了那两名黑衣人的脖颈。 那两名黑衣人的双眼瞬间暴突,身子抽搐着还没来得及倒在地上,苏识夏和小秦湛只感觉眼前有刺目的剑光闪过,下一秒,锋利的剑气直接削断了那两名黑衣人的脖颈。 两个口吐黑血的脑袋咕噜噜掉在地上滚出老远。 等他们的脑袋终于停住动静的时候,他们倒在地上的尸体还在因为剧烈的中毒反应而不停痉挛着。 这刺激的画面看地小秦湛眼睛都骤然睁大了。 苏识夏怕吓着他,按住他的小脑袋想要让他转过头去避开那些血腥。 可她的手刚按在小秦湛的后脑勺上,就听小家伙激动地喊着,“娘亲,你竟然和师傅一样厉害!” “你刚才打他们的那个东西是怎么用出来的?娘亲你以后一定也要教我!” 苏识夏微有些诧异地挑眉,正对上小秦湛那双亮地惊人的眸子。 小家伙明显还是有受到一些惊吓的,小脸儿这会儿白的厉害,可他的精神这会儿却是异常的亢奋,似乎丝毫不畏惧那些杀戮。 苏识夏甚至敏锐地察觉到,小家伙望向那些黑衣刺客的眼神中也浸着些许冷锐的杀意。 她倒是小看这小子了。 之前五年他一直被关在内宅里,接触的不过只是仆妇下人之间的算计欺压勾心斗角。 苏识夏自从彻底融合了两世记忆之后就一直对小秦湛存着些许的愧疚,心里暗暗自责,她亏欠这孩子实在太多,没能给他一個良好的成长环境,让他的见识阅历比同龄人都要差上许多。 她一直担心小秦湛的心性会因此受到影响,可现在看来,这小子不愧是她儿子,虽然还有待成长,但天性是极好的。 如墨公子所说,天生的好苗子。 “放心,只要是娘亲我会的,你想学什么,娘亲都教你。” 苏识夏宠溺地揉了揉小秦湛的小脑袋,在收回手的同时,顺手又解决了另一个朝他们冲过来的黑衣杀手。 那些杀手能在暗中跟着秦家那几人潜入平西王府来也算是有点本事了,可真的要论身手,也着实是不够看。 别说苏识夏了,只靠墨公子一个人,就已经轻松将那十几名黑衣杀手全部压制住了。 不过眨眼的功夫,地上已横七竖八躺满了杀手的尸体。 秦家人着实没想到苏识夏身边竟然还跟着一个这么厉害的护卫,此时着实是有些慌了。 秦孝礼连喊疼都顾不上了,匆忙用帕子将自己还在流血的手指裹好,三步并作两步冲到邹氏面前,拉着邹氏的胳膊就要往王府外跑。 “母亲,这苏识夏明显也是有备而来,我们带来的这些人根本就不是她的对手,今日怕是不能将那小杂种抢过来了,我们还是回去吧,等下次再……” “下次?” 秦孝礼的话刚说了一半,突然听到一声满是讥诮嘲讽的冷笑传入耳中。 他被吓得差点儿当场跳起来,不可置信地转头循声望去,却见苏识夏不知何时竟然已经走到了他身后。 “你是不是忘了,这里是平西王府?而就像你们之前说的那样,我现在还既然还顶着平西王妃的名头,那在这平西王府里我就是主子!” “敢在我的地盘上对我和我儿子动手,忠勇侯,你很有胆子啊!刺杀王妃是个什么罪名?需要我来亲自和你讲讲吗?” “什么刺杀!那些黑衣人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关键时候,还是老夫人邹氏最沉得住气,一句话就和那群黑衣人彻底撇清了关系。 “我们今日来,只是为了来接你和秦湛回忠勇侯府的,既然你不愿意,那我们也不勉强你。” “那些黑衣人是冲着你和秦湛去的,谁知道他们是和你们结了什么仇怨,你自己惹地祸事,可别想凭白把责任都推到我们身上来!” 邹氏这会儿心里虽然也有些慌了,但面上却还是摆出了一副当家老夫人的威仪。 “你虽是平西王妃,可也别忘了,我是你嫡母!莪如今要走,你难道还敢强留我不成?” “呵,真不愧是秦家的老不死,脸皮也真是有够厚的。” 苏识夏不咸不淡地一句嘲讽把邹氏气地脸都黑了。 她死死咬着牙,正想要再说些什么,就听苏识夏道:“那些黑衣杀手可都是你招来的,你以为,就凭你一句和你没关系,就能把责任完全撇清了?” 邹氏冷笑,“你有什么证据能证明那些人是我招来的?” 她敢用这些杀手,就因为这些人都是死士,他们就算是不幸落到了苏识夏的手里,也绝对不会把她给招认出来的。 这里又没有外人在场,仅凭苏识夏他们的一面之词,就算是真告到官府去,官府也没法定她的罪! 老夫人以前显然是用过这种手段而且是用惯了,此时一副从容镇定的模样。 这次,苏识夏只是用一种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她,似乎连话都懒得和她说了。 邹氏心里正狐疑着,就听身后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冷哼,“你要证据?我亲自来做‘人证’可够了?” 第152章 我是这世上最好的孩子 秦家几人听到那声音的那一刻,心里皆生出了一种极其不详的预感。 秦孝礼率先循声转头望去,看清楚说话那人是谁,他的眼睛倏然睁大,整个人如同被雷劈了一般彻底僵在了原地。 他的手还死死攥着邹氏的胳膊,邹氏能明显感觉到,秦孝礼的身子都在克制不住地不断发颤。 邹氏的脸色也跟着沉了下来,跟着转头看去。 看清楚眼前情景之时,她那强装的镇定便再也维持不住了,甚至连站都有些站不稳了,整个人都踉跄着往后退了好几步。 “你……你们怎么会在这里?你们摆出这阵仗,到底是想要干什么?” 之前他们的注意力全在苏识夏和那些黑衣杀手的身上,竟然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变化。 也是这会儿他们转过了头来,这才惊讶地发现,他们竟然已经被人给无声无息地包围了! 而带头包围他们的那两個人,他们也都认识。 一个,是秦熠身边的亲卫统领石峻。 另一个,是最得秦熠信任的大夫荀青。 秦熠在边境那五年这两人就一直跟在秦熠的身边,可以称得上是秦熠的左膀右臂了。 而如今,秦熠明明已经性命垂危,这两人竟然没有在秦熠身边守着,反而出现在了这里,这让他们怎么能不震惊! 刚才主动开口说要做“人证”的人正是荀青。 这会儿听到邹氏的话,也是荀青率先开口回应。 “我们自然是接到了王妃的吩咐,这才赶过来保护王妃的。” 荀青这一句话直接把邹氏都给说懵了。 她不可置信地转过头朝苏识夏看去,就见苏识夏抱着小秦湛悠然站在那里,唇角勾着浅浅的笑意,那笑怎么看怎么讽刺。 “只许你们暗中带人埋伏进来害我,还不许我事先预料到,来个黄雀在后将你们一网打尽吗?” “你们不会真的就把我当成傻子了吧?” “之前我在秦家的时候,你们一个两个的可是都巴不得赶紧弄死我。今天你们竟然一起找上门来,主动提出要见我不说,在我提出这么苛刻的见面条件之后,你们还是眼睛都不眨地就答应过来了,这里面要是没诈那才是真见鬼了!” 看墨公子已经把那些黑衣杀手都给处理干净了,还特地留了两个人的性命等着他们招供,苏识夏这会儿也是彻底放下了心来。 在墨公子走到她身边之后,她将小秦湛交给墨公子,她则直接大步走到了秦家几人面前。 “之前我还以为,你们最多也就是软言利诱不成,就威胁恐吓逼我就范。没想到,我还真是小看你们了。” “想要杀死我也就罢了,你们竟然还想要抢走我儿子?邹氏,你不会以为我真不敢杀你吧!” 说这话的时候,苏识夏猛然伸手一把狠狠掐住了邹氏的脖子。 邹氏着实没有料到苏识夏竟然真的敢对她动手,惊地眼睛都倏然瞪大了,一口气没提起来,刚想要喘气却发现脖子被掐气息阻塞。 她的一张脸瞬间被憋地一片青紫,眼睛都开始翻白了,险些当场就晕死过去。 苏识夏这直接下手的狠辣模样着实把秦家那些人都给吓住了。 别说是旁边的两名丫鬟婆子了,连秦孝礼都被吓得浑身哆嗦。 眼看他亲娘命悬一线,他这会儿竟然连上前搭救都不敢,甚至还悄悄往后退了几步暗暗和苏识夏拉开了距离,像是生怕苏识夏会注意到他将他当成下一个目标。 柳姨娘以前也只是在苏识夏和小秦湛的面前能耍耍威风,说到底不过只是一个内宅妇人,哪儿见过这种场面,眼瞧着邹氏被掐地舌头微吐眼神都开始涣散了。 她想要逃,可双腿却使不出半点儿力气来,刚动了一下就无力地瘫坐在了地上。 感觉到苏识夏的目光落到了她的身上,她立刻惊恐地抱住了自己的脑袋,连看都不敢往苏识夏身上看一眼,只一声声慌乱喊着,“别,别杀我!你不能杀我!我可是秦熠的亲生母亲!你……你要是敢动我,秦熠他是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呵,你这辈子能拿出来说道的,也就只有你那个儿子了。” 苏识夏冷然嗤笑,“不过,不会是连你这个当娘的都忘了吧,秦熠他如今可是快死了呢!真等秦熠死了,你又能指望谁?” “我就算是真杀了你,秦熠他一个将死之人,又能奈我何?” 这简单的几句话,如同戳破了柳姨娘最后的一层心理防线。 她的身子颤抖地越来越厉害,整个人跌跪在地上,身子都几乎要蜷成一个球了。 片刻过后,苏识夏注意到她抱着脑袋的手臂缓缓松开,以为她终于鼓起勇气要再对她说些什么了。 可下一秒,她就眼睁睁看着柳姨娘的身子无力地软倒在地,彻底昏死了过去。 苏识夏眯了眯眼睛,确认柳姨娘是真的被吓晕了,眼底的神色越发讥讽,冷冷扯唇哼了一声,“就这,也配整日里在我儿子面前耀武扬威?你算什么东西!” 墨公子抱着小秦湛站在苏识夏身后不远处,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 他自始至终一句话也没说,微微低着头,眼睫垂敛眼底一片暗沉。 苏识夏这会儿压根没有往他身上瞧,自然没注意到他神色的变化。 被墨公子抱在怀里的小秦湛按理来说应该是很最快察觉到墨公子异样的,可小家伙这会儿只怔怔地看着那昏倒在地的柳姨娘,竟也没顾得上往墨公子身上多瞧。 “原来……她也会害怕。” 小家伙喃喃低语出声。 墨公子闻言缓缓抬眸,幽邃的目光落到他的身上,低声问:“你刚才说什么?” “我以前一直觉得她是世界上最可怕的人。” 小秦湛的小手紧紧抱着墨公子的脖子,小声道:“有好几次,我都以为莪会被她打死,再也见不到我娘亲了。” 小秦湛的语气很平静,就是简单地陈述事实,可在听到那句话时,墨公子的瞳孔却倏然缩紧,抱着小秦湛的手臂都不自觉地收紧了几分。 “她……当真虐待过你?” 墨公子的声音嘶哑地厉害。 小秦湛抿了抿唇,轻轻点了点头道:“她总想要我死,说我不配生在秦家,活着就是个祸害,是平西王的耻辱,说我应该早死了干净。” “以前,我其实有想过,或许真的听她的,只要我死了,大家就都能开心了。” “不是!” 墨公子刚出声,就见小秦湛突然转过头来对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但我今天确定了,她说都是骗人的!” “我娘亲比她厉害,那我娘亲说的才是对的!我娘亲说过,我是这世界上最好的孩子,我信我娘亲!” 第153章 一声招呼都不打就直接塞钱 墨公子怔然看着小秦湛的笑脸,半晌没能说出话来。 小秦湛这会儿也终于察觉到了他神色的异样,疑惑地眨着大眼睛看向他问:“师傅你怎么了?你脸色好难看。” 他伸出小手将掌心按在墨公子的额头上似乎是想要去探他的体温,可因为他的小手太凉,他感觉有些测不准,最后索性收回了手,直接俯身过去将自己的额头紧紧贴在墨公子的额头上仔细感应了一下。 墨公子的唇动了动,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可直到最后也没能说出半句话来。 小秦湛仔细感应了一会儿,小眉头都疑惑地皱了起来,“你好像也没发烧呀,是不是身体其他地方不舒服?” 他说着就要低头再往他身上其他地方看去,结果小身子刚动就被墨公子给再次用力抱紧了。 “别乱动,我没事。只是……” 墨公子微微垂敛了眸子,目光不着痕迹地在昏迷在地的柳姨娘身上扫过,淡然道:“太长时间没活动手脚了,突然和人动手,有些不习惯罢了。” “已经没事了。” 小秦湛仔细看了他好一会儿,看他确实没什么其他异样,身上也没有什么明显的伤痕,这才终于放下了心来。 小秦湛再次将注意力转移到了苏识夏的身上。 可墨公子的目光却还凝在他那冻疮刚刚愈合的小手上。 他的眉头紧蹙,唇动了动刚想要说些什么,就听一阵急促地脚步声突然朝这边靠近,荀青的声音跟着响起,却是对着苏识夏说的。 “王妃,差不多可以了。” 眼看这会儿邹氏是真的快要被苏识夏给掐死了,荀青急地直接一把攥住了苏识夏的手腕以防她真的下杀手。 “我知道她死不足惜,可她毕竟还是忠勇侯府的老夫人,是王爷的嫡母。就算真要她死,那也该将她交给圣上去裁决,因为她脏了您的手,那不划算。” “您冷静些,有话好好说……” “好好说?” 苏识夏冷冷扯唇,“我倒是想和他们好好说,但他们可没有要和我好好说的意思!今天若非我身边有靠谱的护卫,又提前通知了你们过来,就看她刚才下令不择手段抢我儿子的那狠劲儿,她今天是真敢让人对我下杀手的!” “她既然敢杀我,我凭什么不能杀她!” 苏识夏眼底那丝毫不加掩饰的狠厉杀意着实把荀青给吓地不轻。 他知道这会儿劝是劝不住了,只能拼命拉住苏识夏的手腕,减轻她施加在邹氏脖颈上的力道。 “我说,你娘她都快死了,你现在还不打算和我说实话吗?” 苏识夏突然开口。 荀青闻言都不由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之后,他立刻转头朝秦孝礼看去,这一看他这才发现,就在苏识夏掐着邹氏的脖子这要命关口,秦孝礼竟然一个人逃跑了! 若非苏识夏突然出声惊地他顿住了步子,这人怕是都要躲到旁边的大树后面去了。 秦孝礼也没想到苏识夏竟然会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吓得连躲都不敢躲了,身子都僵在了原地。 他甚至都不敢有太大幅度的动作,只小心转过头来看向苏识夏,似乎是想要确定苏识夏刚才那话到底是不是冲他说的。 “不想你娘死的话,你现在就给我老实交代清楚,你们到底为什么这么急着要让我……或者说让我儿子回你们秦家去?” “我,我……” 秦孝礼低着头眼神躲闪,不敢和苏识夏对视,嘴里唔哝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囫囵话来。 一旁的荀青见状皱眉叹了一声,“王妃,您就不用问他了,这事我能和您解释。” “你?” 苏识夏闻言眉头都高挑了起来,凝在荀青身上的视线也变得凉飕飕地。 “这事和你也有关系?” “不是不是!” 荀青生怕她误会,连连摆手,“是我能猜出来是怎么回事。” “王妃您先放手行吗?” 直到这会儿,荀青还不忘劝着苏识夏,“我知道您生气,可您真不能就这么把她给掐死了。” 荀青说着,又往苏识夏身边靠近了些,凑到她耳边低声道:“我接到您的信儿,就料到这次老夫人怕是要对您和小少爷动手。我带过来的那些侍卫都是精心挑选过的,里面有圣上安插到王爷身边的探子。” “您放心,这次就算您不亲自到圣上面前去告状,这事儿也一定会传到圣上耳朵里的。圣上心里是有杆秤的,绝不会凭白让您受了委屈,也不会轻易放过老夫人,只等时机而已。” 圣上安插在秦熠身边的探子? 苏识夏微微眯了眯眸子,目光不动声色地在周围那些侍卫身上扫了一圈后,冷哼了一声,总算是把掐在邹氏脖子上的那只手给松开了。 但想着她还要靠邹氏威胁秦孝礼,她终究没有把邹氏给扔出去,手腕一翻,直接从掐脖子改成了拽衣领。 “你说吧。” 她转头看向荀青,“秦家到底闹出什么事儿了,竟然能让他们这么大费周章地把主意打到我儿子头上。” “总不至于,他们真的是要接我儿子回去继承秦熠的遗产吧。” 苏识夏那话里明显是带着刺的,荀青闻言尴尬地干笑了两声,跟着点头道:“虽说不算是正式继承遗产,不过也差不多了。” “嗯?” 苏识夏越听越迷糊。 还好这次荀青没和她绕弯子,直接同她说了。 “王爷他之前去您那儿和您……了结一切恩怨之前,是有提前写好一封遗书的,那遗书王妃您应该也是看过的吧?” 看苏识夏点头,荀青这才接着道:“王爷在那遗书上说的很清楚,一旦他有个什么万一,他名下的一切,包括宅子,店铺,田地,所有银钱,甚至是爵位,全部由您和小少爷继承。” 听完荀青的话,苏识夏整個人都楞在了原地。 她之前是看过秦熠写的遗书,可那上面只写万一秦熠真的被她给打死了,秦熠可以保证秦家人和东陵皇帝不会再来找她和小秦湛的麻烦。 那封遗书上可没写秦熠要把遗产都给她啊! 一声招呼都不打就直接给她塞钱?这算是怎么回事?秦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方了! 苏识夏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就听荀青跟着道:“王爷如今重伤昏迷不醒,秦家人看着王爷的那些钱财怎么可能不动心。” “他们之所以想要让您和小少爷回秦家,估计就是通过控制你们,间接侵吞王爷的那些钱财!” 第154章 记清楚现在该是你求我 “所以说到底,他们闹出这么大的阵仗,也只是为了那些钱财而已?” 苏识夏看向秦孝礼和邹氏的眼神越发冷蔑不屑。 荀青张了张口,似乎有些犹豫,顿了片刻后,他还是下定绝决心一般低声开口道:“也不止如此。” “王爷之前是和秦家人说过的,如果他真的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他要求秦家人绝对不能去找您和小少爷的麻烦,更不能把他的受伤甚至身死之事怪罪到您的头上。” “王爷同他们说这事的时候,是和他们下了死令的,话说的很重。他说,如果秦家人敢来骚扰您和小少爷,他就要脱离秦家祖籍,以后他和他的后代都和秦家再无半分干系。” 苏识夏一直在暗暗盯着邹氏和秦孝礼的反应,邹氏这会儿出气多进气少,虽然没有彻底昏迷过去,但也已经神志不清了。 秦孝礼本来还站在原地不敢乱动弹,听完荀青的那番话,他脸上的表情都明显扭曲了起来,一双拳头也瞬间攥紧。 果然,秦家人最在意的就是这个了。 苏识夏眸光微闪,唇角跟着便扬起了一抹笑来。 “他们是没敢把害死秦熠的罪名扣到我的头上来,但他们对我和我儿子动手了,这也是事实的。” 她说着已转头看向荀青:“你既然都主动站出来说要做‘人证’了,那我倒是要问问你,事情如今都闹成这样了,你家王爷之前说的那话还算数吗?” “是不是从现在起,他就算是脱离了秦家的祖籍了?” “苏识夏!你胡说八道什么!” 荀青还没来得及回应,秦孝礼已怒不可遏训斥道:“脱离祖籍那可是事关整個宗族的大事,岂能儿戏!你一个马上就要和秦熠和离的弃妇罢了,你有什么资格插手我们秦家的家务事!” “呵!想骗我回去的时候,口口声声说我还是秦熠的妻子是你们秦家的儿媳。这会儿知道自己拿捏不住我也灭不了我的口,立刻就要改口说我不配管你们秦家事了?” 苏识夏唇角的笑意越发讥诮,“说实话,你们秦家的破烂事儿我是真心不想掺和。不过嘛,这次你既然都敢算计到我头上来了,那我要是不做点儿什么,不就太对不起你这番‘良苦用心’了吗?” “你想干什么?”秦孝礼满脸警惕地看着她。 “我可提醒你,秦熠现在还昏迷不醒呢,就算是之前他有留下了遗书,可,只要他没有亲手在脱离祖籍的文书上签字画押,那他就还是我们秦家人!” “别以为有荀青给你作证你就能让那份遗书生效了!我说了,这是我们秦家的家务事,你们就算是告到了圣上面前,圣上也不能凭着那遗书就将秦熠的名字从我们秦家的族谱里移出去!” “是,秦熠现在确实是不能亲自写什么文书,不能主动和你们秦家断绝关系。” 苏识夏一副从容镇定的模样,浅笑盈盈地看着他,那笑容明明很美,可秦孝礼瞧着却只觉得后颈发寒,就听苏识夏道:“不过你刚才也说了,秦熠他都已经重伤昏迷了,随时都可能会死。” “那,等他死了之后呢?” “你可别忘了,秦熠那遗书上写的清清楚楚,他死了之后,他的一切都由我和我儿子来继承。这其中可还包含了平西王这个爵位。” “到时候我儿子成了平西王,我说让他脱离秦家族谱,和你们秦家老死不相往来。你猜,我儿子他是会听你们的还是会听莪的?” 苏识夏这话一出,秦孝礼如同被人给当场狠狠抽了一巴掌一般,脸上的血色都瞬间褪尽了,似乎连站都有些站不稳了,身子颤抖地厉害,像是随时都会倒下去。 偏偏这时候,一旁的小秦湛又火上浇油地主动回了一句,“我当然是听我娘亲的,我才不稀罕什么秦家!他们都是坏人!我才不要和他们做一家人!” 秦孝礼气地红了眼,紧咬着牙恶狠狠地瞪向小秦湛。 小秦湛却根本不害怕他,察觉到秦孝礼那不善的眼神,小家伙高高扬起小下巴毫不示弱地直接瞪了回去。 “你不就是嫉妒我能继承平西王的爵位吗?其实我连这个爵位也不稀罕,我要是想当王爷,我以后自己会去打仗立军功,我会成为比平西王更厉害的人!” “可是没办法,平西王现在就我一个儿子,他要是死了,就只能把爵位留给我,这你嫉妒也没用的呀。” “他倒也不是嫉妒你。” 墨公子看小秦湛根本没有抓住问题的重点,主动给他解释道:“他是恨,恨不能从你娘亲这里把你抢走,让你成为他的傀儡,他好借你的身份做幌子,暗中享受平西王才能有的权势。” “他更恨你偏偏占了平西王嫡长子这个身份。若是没有你,按照宗族的规矩,秦熠无后而亡,他可以顺理成章地将自己的儿子过继到秦熠的名下做嗣子,那样,他的儿子也能承袭平西王留下的爵位。” 小秦湛恍然点头,“原来他是想让他儿子做平西王啊?” “那他恨我也没用啊。” 小家伙很是认真诚恳地说着,“他明明该恨他自己,只能怪他没平西王那么有本事,没能争取来一个王位留给他儿子继承。” 这直指真相的扎心话语让墨公子和苏识夏等人都忍俊不禁。 秦孝礼却是被气地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一边恼怒不已,恨不得立刻冲上去将小秦湛活活掐死,一边又无比羞耻,只恨不得立刻找出一条地缝当场就钻进去。 “苏识夏,你们别太过分,我……” 秦孝礼还想要再放狠话,可这次苏识夏却是懒得再和他多费口舌了。 “我劝你最好认清楚自己的身份,你虽然承袭了忠勇侯的爵位,可说到底,你一无权二无势三无才四无德,这些年若非有秦熠名声在外帮你们秦家撑门面,这上京城里,又有几人会把秦家,会把你这个忠勇侯放在眼里?!” “你以后若是还想要抱‘平西王’这大腿,保你们忠勇侯府的脸面,那就给我摆正态度!你搞清楚,以后‘平西王府’要不要再和你们秦家来往,现在完全是由我说了算!” “现在,是你要来求我!还轮不到你在我面前摆什么侯爷的架子!” “求人该怎么求,这难道还需要我亲自教你吗?” 第155章 什么时候写完什么时候离开 第155章 “这次落到你手里算我们倒霉。” 秦孝礼也清楚,自己和邹氏的小命等于是已经被苏识夏捏在手里了,虽然他还是满心不情愿,可最后还是不得不低头向苏识夏妥协。 “你到底要怎样,就直说吧!” “怎样?” 苏识夏扯唇冷笑,看邹氏似乎是快要醒了,她一把将邹氏拽到眼前,紧跟着就是一巴掌抽过去,这次是真的彻底将邹氏给打晕了。 她早看出来了,邹氏毕竟年纪大,见的世面多心思也深,有的事反而不太好和她谈。 只留秦孝礼一个是最好对付的,这男人傲慢自大还无脑,这样的蠢货做对手,她可是最喜欢的。 “如果真依着我的意思来,就凭你们设计对我和我儿子这一点,我就该直接要了你们的命!” “不过,荀青说的倒是也没错,为了你们这些人渣脏了我自己的手,这不划算。” “你们既然是为了得到秦熠的那些钱财来对我动手,那我还是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好了。” “荀青,还有石峻。” 苏识夏唤了两人的名字,荀青和石峻立刻快步上前恭敬站在了她面前。 “秦熠最信任的就是你们两个了。荀青刚才也说了,秦熠昏迷之前就交代过,若秦家人对我和湛儿动手,那秦熠的所有钱财和爵位都归我和湛儿。” “如今他人还在世,继承爵位什么的就不提了。可,你们也都亲眼看到了,今天秦家人已经对我和湛儿动手了,那,相对的,你们是不是也该遵从秦熠的命令将那些钱财都交给我了?” “苏识夏!你怎么敢!” 一旁的秦孝礼一听到这话登时急地眼睛都红了。 “秦熠如今还是我们秦家的人,他的那些财产也有我们秦家一部分,我……” “你给我闭嘴!” 苏识夏厉喝一声打断他的话,手腕一翻,那只手又再次掐到了邹氏的脖子上。 “别忘了你和你娘的性命如今就捏在我的手里,你再敢废话一句,信不信我直接把你和你娘都宰了!到时候别说是秦熠名下的钱财,连你们忠勇侯府的一切也都是我的!” “你……毒妇!你这個毒妇!你……” 秦孝礼张口还想要骂,苏识夏这次连话都懒得和他说了,甩手一掷,一柄薄如蝉翼的飞刀贴着秦孝礼头顶的头皮就削了过去。 秦孝礼只感觉自己的头顶蓦然一凉。 他惨白着脸哆嗦着伸出手朝头顶摸去,不止摸到了满手的血迹和被削秃的头皮,更抓下了大把被削掉的头发。 “你再敢骂一句,我下一刀削的就是你的脖子!” 苏识夏这一句话吓得秦孝礼双腿一软直接噗通一声跌坐到了地上。 荀青和石峻都没太注意秦孝礼这边,听完苏识夏的话之后,两人便默契地对视了一眼,跟着不着痕迹地点了点头。 最后还是由荀青主动开口。 “王妃您说的对,如今王爷还活着,秦家人竟然都敢这般不把王爷放在眼里敢公然违抗王爷的命令,那我们也就不用给他们留什么情面了。” “按照王爷的吩咐,现在那些钱财确实都能归您和小少爷所有,不过,这要真执行起来,有一件事有些为难。” “在我面前不用绕什么弯子。” 苏识夏直接道:“有什么难处你直说就是了。” “是!王妃您也知道,王爷如今是还住在忠勇侯府里的。” 荀青道:“王爷虽然也是秦家人,但若认真算起来,那忠勇侯府毕竟还是忠勇侯名下的宅子。” 秦孝礼听到荀青主动提到他,神色虽然还有些怔楞呆滞,但还是下意识地抬头朝荀青身上看了一眼。 注意到荀青冲着他暗暗勾了下唇角,秦孝礼的心里骤然生出了一丝极其不详的预感。 就听荀青跟着道:“我们可以将王爷名下的所有田宅钱财都交给您,可……那样的话,秦家人必然是要记恨王爷的,那,王爷再继续住在忠勇侯府里也不合适了。” “哦。” 苏识夏道:“那简单,莪看这平西王府也快要翻修完成了,翻修完可以入住,你们把秦熠直接带到这边来养伤就是了。” “在那之前,可以让忠勇侯先把忠勇侯府让出。” 她说着,掐着邹氏的脖子冲着秦孝礼晃了晃,“用忠勇侯府宅子的归属权,换你和你娘两条命,这交易,你可是赚大了。” “什么赚大了,什么交换?苏识夏你难道是疯了不成?!那忠勇侯府的宅子可是圣上亲自赐下的!我才是忠勇侯!现在你竟然想要把我和我娘从忠勇侯府里赶出去?你怎么敢!” 秦孝礼这会儿是真的觉得苏识夏的脑子已经不正常了。 可苏识夏却压根没理会他的那些话,只冷声道:“我要的是归属权,换句话说,从今以后,忠勇侯府里由秦熠说了算。秦熠昏迷不醒的时候,就由荀青和石峻说了算,这么说你难道还听不明白?” “是,那宅子确实是忠勇侯府不假,我也没打算将你和你娘从忠勇侯府里面赶出去,不过,忠勇侯府那么大地方呢,你和你娘哪儿住得了那么大的宅子。” 苏识夏说着转头看向荀青和石峻,“忠勇侯府里的情况你们比我清楚,反正这事儿就这么说定了,以后忠勇侯府归你们管。” “回去你们划出个地界来,让秦孝礼这些人有个落脚睡觉的地方就行了,其他地方你们要么砌墙要么拉网,要么直接派守卫看守好,不要让他们越过了界限。” “他们若是安分守己还好,若是真的因为对秦熠心存怨恨想要伺机报复……” 苏识夏冷冷扯了扯唇角,“对付杀手,你们应该也是有经验的,以后,秦家人若是敢不经你们的允许越过界限去接近秦熠,无论他是什么身份,直接当成刺客就地斩杀!” “你们回去之后,可以大大方方的告诉别人,这规矩是我立的,谁要是不服,让他来找我,我不介意亲手送他上路!” 苏识夏说这话的时候,目光故意在被气地浑身发抖的秦孝礼身上扫过,明显的意有所指。 秦孝礼满口银牙都要咬碎了,偏偏这会儿顶着秃了一块的脑袋,压根不敢再在苏识夏面前乱说话。 苏识夏对他这“识相”的反应还是颇为满意地,拎着邹氏走到秦孝礼面前,直接从空间里取出纸笔和印泥扔到秦孝礼面前。 “让出忠勇侯府归属权的文书,你现在就给我写,什么时候写完,我什么时候放你和你娘离开。” 第156章 可别想赖账啊 秦家人来的时候还一个个趾高气昂地,离开平西王府的时候,却一個个脸色青白得如同撞了鬼一样。 邹氏和柳姨娘都是被丫鬟婆子们连背带托地带回马车上的,秦孝礼虽然是自己上的马车,可一路上也是脚步虚浮,上车的时候甚至还一脚踩空险些从马车上摔下来。 马车刚驶出平西王府所在的那条街,秦孝礼就立刻像是疯了一样抠着自己的喉咙恨不得把胃里的所有东西都给吐出来,可折腾了半晌,也只是干呕了一声吐出一些酸水。 他的随身小厮紧张地给他递了一杯茶水过去,却被秦孝礼沉着脸一把摔了出去。 “水水水!喝这些东西有什么用?能把那毒给解了吗?能让我把吃进去的药给吐出来吗!” “你也是个废物!那苏识夏逼着我吃药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去拦着!你是我的随从,看到别人害我你就该先冲上去替我去死,连这点事都做不到,本候要你何用!” 秦孝礼越说越气,最后一咬牙一脚狠狠踹到那小厮的肚子上,直接将那小厮踹地捂着肚子反倒在地。 “侯爷,小的不是不替您拦着,是拦也没用啊!” 那小厮在秦孝礼身边已经伺候了两年了,知道秦孝礼就是这样一个一发起火来就完全控制不住自己情绪的人。 他这会儿已经疼地爬都爬不起来了,可也不敢大声叫喊,只强忍着疼颤声为自己辩解。 “那平西王妃当真是心狠手辣!她不止是给您和老夫人他们喂了毒药,她连我们这些下人都没放过啊!甚至是柳姨娘……那可是平西王的亲生母亲,她一样眼也不眨地就逼着柳姨娘把毒药给咽下去了!” “她是真的完全没把秦家人放在眼里!她连老夫人和侯爷您都敢得罪,小的就算真的是拼了命上去拦她,那也绝对拦不住的啊!” 那小厮想起秦孝礼写完文书之后,苏识夏取出毒药来逼着他们当场吃下时那决绝狠辣的模样就忍不住当场打了个哆嗦。 “侯爷,平西王妃说,她喂我们的那种毒药是‘活’的。只要我们把毒吃进了肚子里,她想让那毒什么时候发作那毒就会立刻发作,她想让我们什么时候死就能让我们什么时候死,这……这是真的吗?” 那小厮终于熬过了最疼的那一阵,捂着肚子从地上爬起来,却也不敢再往座位上坐,只恭顺地跪在秦孝礼面前小心翼翼地问着,“这世上当真存在那么神奇的毒吗?王妃她会不会只是故意吓唬我们的?” “谁知道呢!” 秦孝礼烦躁地将脚边的碎瓷片踢到一边去,不耐烦地哼道:“那苏识夏自从被打了一顿之后,简直就像是中了邪一样,完全换了个性子,谁知道她是不是真的被什么脏东西给附身了,所以才弄出来这么些邪魔外道的东西!” “反正那东西只要还在我的肚子里我就不放心。” 秦孝礼垂眸往自己的肚腹间瞄了一眼,沉着脸厉声催促车夫,“加快速度回府!回府之后,立刻请御医到府上来!” “我还就不信了,苏识夏给我下的那毒,难道真连御医都解不了不成!” …… “就凭御医就想要解了我下的毒?” 平西王府内,荀青恰好也问出了和那小厮差不多的问题。 苏识夏闻言只轻扯了扯唇角,“不是我瞧不起那些御医的本事,也不是我自夸自己的能耐,但我可以保证,这世上除了我……” 苏识夏话说了一半,像是想到了什么,微微眯了眯眸子又补了一句道:“嗯,是除了我和我师傅渡安老道士之外,绝对没有其他人能替秦家人解了那毒。” “除非,他们有本事能剖开秦家人的肚腹从他们的胃里把我喂给他们的那毒药给取出来,再把他们的胃和肚腹缝合好,还能保证他们不死。” 苏识夏这过分重口味的形容让一旁的几人都感觉有些不适。 几人脸上的神色都有些微妙,只有小秦湛好奇心最重,直接开口问:“娘亲,人的肚子和胃被剖开之后再缝好,真的还能再活下去吗?” “在无菌环境下开腹,且由手术经验丰富的大夫主刀的话,想要完成剖胃取物,并且让患者活下去,风险确实有,却也不算太难。” “不过莪刚才也说了,这世上,除了我和我师傅之外,谁也干不成这事儿。所以,他们就算有那个胆子剖胃,也绝对没有可能活下来。” 几人里面,荀青是对医学研究最深的。 听完苏识夏这话,他立刻抓住了里面最关键的信息。 “那照王妃您的意思,如果能营造出您所说的无菌环境,再加上由您亲自来主刀,做完剖胃取物之后,您还能让人活下来。” “当然可以。” 苏识夏这话说的信心满满。 上辈子她虽然是跟着老道士主修玄术,可专业的功课学习她也没落下,她可是修了中西医双学位的,这种手术对她来说还真不难。 荀青听完苏识夏那话一双眼睛登时就亮了,看向苏识夏眼神狂热地让人心里都有些发毛。 苏识夏只扫了他一眼就轻易洞穿了他的那些心思,轻勾唇角,笑问:“你想跟我学啊?” 荀青用力点头,“若是王妃您愿意教授的话……” “好啊。” 苏识夏爽快地一口应了下来,“只要你学费给到位,那些基础的手术理论和操作技术我都可以教你。” 荀青闻言激动地都准备要跪下当场拜师了,却被苏识夏给抬手拦了下来。 “这些都是小事,等以后有机会了,你到我家里去我们再细聊。” “今天既然已经到了这平西王府,你们两人也都到场了,那我们也该好好聊聊你家王爷的事了。” 几人恰好走到了王府里一处相对偏僻的小院里,苏识夏的目光在周围扫了一圈,确定周围没有其他外人在,也没人潜伏偷听。 她也没拐外抹角,直接伸手从袖中将之前老道士给她留下的那封信取了出来。 “按我师傅留下的信里所说,他是和秦熠做的交易的。如今我已经履行约定,让秦家那些人主动和秦熠划清界限不敢再靠近他养病的院落了,也说好了,只要平西王府修好,秦熠就能立刻搬过来。” “那相对的,你们是不是也该替你们主子兑现承诺了?” 苏识夏亲切地笑着朝他们伸出手,“可别想赖账啊,拿来吧。” 第157章 这还不够 渡安老道士留给苏识夏的那封信上的内容其实很简单。 上面除了写了两句他去办事让苏识夏不要过多惦念他的废话之外,跟着就言简意赅地说了他和秦熠的交易。 秦熠给了老道士三千两银子,还许诺说只要事情办成,他可以将能调用自己身边亲卫军的令牌交给苏识夏,连这平西王府以后也都归苏识夏来管。 而他的要求就是——想办法切断秦家人对他的监视,在时机合适时顺理成章地将他转移到翻新完成的平西王府中来。 苏识夏是真的不想再回秦家去的,她之前还苦恼该怎么把秦家人引出来,好借机完成目的。 谁知她都还没想好该怎么行动呢,秦家人竟然组着团主动找上门来了。 这么好的机会她可不会错过。 在到平西王府来之前,她就让素秋去秦家那边找荀青他们报了信,这才有了刚才那一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好戏。 荀青和石峻对秦熠和老道士的交易也是心知肚明的。 这会儿看苏识夏主动要索要报酬,石峻立刻上前,恭敬地将一枚令牌递到了苏识夏手里。 “王妃,这就是能调用王爷身边亲卫兵的令牌。” 石峻道:“您以后如果有什么地方能用得到我们,只要让人带着这令牌前来,属下一定立刻带人赶到!” “秦熠的亲卫军到底有多少人?” 苏识夏将那令牌拿到手里好奇地仔细打量着。 见那只是一个普通的铜铸腰牌,一面刻着一个“熠”字,另一面则只雕了一些看上去比较华丽繁复的图案,乍然一看看不出什么特殊的名堂。 她微微挑眉,指尖在那令牌上仔细摩挲了一番,立刻察觉出,那些华丽图案只是迷惑人的表相。 在那图案之下其实还刻着阴文,显然,那些阴文才是验证这令牌真伪的关键。 确定这令牌是真货,苏识夏便心满意足的将那令牌收进了空间里。 石峻也恰在此时给了她回答。 “回王妃,在上京城中,随时能配合行动的亲卫军有三百人,另外还有一千人在城外,若是遇到紧急事件,只要发出信号,他们就能立刻进城来接应。” “这人数……不多也不少吧。” 苏识夏唔了一声,跟着又追问了,“那他们的身手都怎么样?比你如何?” “属下是他们里面身手最好的,但其他人的身手也没有比属下差上多少。和普通的侍卫比,他们都是可以以一敌五的精锐。” 石峻这话本来还很是自傲,可目光不经意地在苏识夏身旁的墨公子身上扫过,他脸上的表情微微一僵,跟着不太自在地又补了一句。 “当然,属下说的普通侍卫,指的是其他王府的那些侍卫。那些人……也包括属下,我们的身手和您身边这位侍卫比,那是完全不能比的,我们还差得远。” “这我知道。” 石峻说完那番话就低下了头,苏识夏看不清楚他脸上的表情,只觉得他是不好意思,便笑着宽慰了他一句。 “他可是我花了大价钱雇来的护卫,实力自然是不差的,不然我也舍不得往他身上砸那么多钱啊。” “确实。” 墨公子微微弯了弯唇,“每月十两银子的,确实算是大价钱了。” “咳咳咳!” 墨公子这话一出,石峻和荀青都像是突然被呛到了一样猛地剧烈咳嗽了起来。 苏识夏狐疑地瞅了他们一眼,“你们这反应是什么意思?我给他一個月十两银子,这难道还少吗?” “那个……王妃,属下每个月最低也有五十两银子,有任务立功还会另外加钱的。” 石峻都不敢去看苏识夏,只低着头尴尬地开口。 荀青也跟着轻咳了一声,“属下的月钱基本都拿去抵扣买一些珍稀的药材了,不过要真仔细算下来,每月……” “那是你们的事。” 苏识夏面无表情地打断他们的话。 “秦熠他怎么说都是个王爷,为了他的面子,他也不能少给你们月钱,这是碍于身份的溢价!我一个妇道人家,赚钱哪儿有他那么容易,别拿我去和他比。” 苏识夏说着又转头看向墨公子强调了一句,“和普通人家比给你一个月十两已经是很良心了,是天价!” “嗯。” 墨公子似笑非笑地道:“王妃最是慷慨大方,这我是知道的。” “都和你说几遍了,你该叫我主子。” 苏识夏又提醒了一遍。 她实在是不想再继续谈月钱这个令人尴尬的话题了,直接将那幅王府地形图给打开,又叫了石峻和荀青来看,让他们的注意力全部都转移到地图上来。 “我今天之所以特地让秦家人到这里来,一来是试探他们的态度,二来也是因为你们主子之前承诺过,只要我把他要求的事情办成了,这平西王府以后就要归我管。” “既然这里以后是我的地盘了,我自然先得来踩踩场子。” 苏识夏垂眸盯着那地形图,因为说起了正事,她脸上的神色都变得严肃了起来。 一旁的墨公子敏感地察觉到她的语气有些不对,不由挑眉问:“看你似乎不太高兴,怎么?这宅子莫非有什么问题?” “何止是有问题,简直就是有大问题。” 苏识夏嗤道:“我也真是好奇,秦熠他到底是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招惹了什么难缠的人物,这么阴魂不散地非要弄死他不可。” “你还记得我让你在忠勇侯府里挖出来的那些东西吧?” 苏识夏抬眸看向石峻。 石峻想起那天苏识夏让他半夜去挖尸骨的情景就不由狠狠打了个冷颤,跟着用力点头,“属下记得的。” “我当时虽然没和你们说清楚,但之前我弟弟不是主动帮忙破了那个阵法吗?你们应该也都知道了,那挖出来的尸骨,其实就是法阵的一个阵基。” 苏识夏沉声道:“而那法阵是能要人命的。” 石峻点头示意这些他都清楚,看苏识夏还皱眉盯着那王府地形图看,他心里倏然一凛,不可置信地急声问:“王妃您怎么会突然说起这个?莫非这新王府也……” “是啊,这王府也是被动了手脚的。” 苏识夏蹙眉道:“也是奇了,这上京城说大不大说不小,可这样的法阵竟然都让我碰到三处了,这可真是……” 苏识夏的话刚说了一半,话语却突然僵住。 “平西王府,忠勇侯府,誉王府,甚至是……昌宜候府……四处?不,不对,还不够!” 苏识夏低喃了几声,眼神陡然变得凌厉了起来,猛地抬眸看向石峻,“你的手里,可有整个上京城的地形图?” 第158章 您要找的难道就是这里 上京城毕竟是东陵国皇都所在,上京城的地形图自然也不是普通人可以拿到的。 不过好在秦熠的手里是有的。 石峻看出苏识夏神色认真,索要那地形图绝对是有正经事,他思量了片刻后,还是果断应了下来,说他稍后会亲自回府一趟去将地形图取来。 苏识夏本来还想借着这个机会在这平西王府里好好转一圈,规划一下这宅子以后怎么用。 可因为心里突然冒出来的那个猜测,她这会儿已经完全没有了继续逛下去的兴致。 催促石峻立刻回去取上京城地形图之后,她也没有再在这边耽搁,直接带着墨公子和小秦湛回到了自己住的那小院里。 “娘亲,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呀?” 到家之后,看苏识夏直接进了卧房,一副要关上门再不许任何人进去打扰的架势,小秦湛在她关门之前紧紧拉住了她的手紧张又担忧地问着。 “我想在屋子里陪着娘亲。” “娘亲只是想安静一会儿自己想点东西。” 看小家伙的眸中明显流露出了失落的神色,苏识夏笑着俯身轻揉了揉他的小脑袋。 “娘亲知道你关心我,不过,现在还有一個更重要的任务要交给你。” “任务?” 小秦湛一听这话立刻就来了精神,眼睛都跟着亮了起来,忙追问:“娘亲,是什么任务?” “你舅舅今天不是跟着宁三一起出门去了吗?” 苏识夏道:“一会儿你和你师傅一起出门一趟,去找到你舅舅把他带回来,就说我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找他,让他马上回来。” 墨公子就在不远处站着,听到苏识夏这话,他不由微微挑起眉峰,看向苏识夏笑问:“你确定就让我一个人带他出门?你不跟着?” “有什么问题?”苏识夏反问。 墨公子唇角的笑意越发玩味。 “我们认识也不过短短几日,你甚至都没仔细盘问过我的来历,你就不担心,我带着他出去之后就……一去不回将他给拐跑了?” “我可以确定你对湛儿没有杀意。” 苏识夏道:“你若是当真想伤他杀他,在之前我昏迷不醒的时候,你有太多机会可以下手,可你没有。” “你若是单纯想将他拐走卖钱……” 这话出口,苏识夏自己似乎都觉得很是荒谬可笑,语气都染上了几分笑意,“你若是当真有那个本事,那你倒是大可以去试试。” 她的儿子,她自己能不在意吗? 她早就在小秦湛的身上暗暗设下了许多追踪和护身的禁制了,谁若是敢动歹念动她儿子她是一定会让对方付出代价的。 “我可不是一般人。” 墨公子走上前去将小秦湛抱起,却没急着动身出门,只看向苏识夏,似要确认一般又问了一遍,“你当真想好了?等我真走了,你想后悔可都来不及了。” “我师傅和我担保过,你没问题。” 苏识夏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就算是不相信你,也一定是相信我师傅的。” “你就别说这些有的没的来试探我了。” 苏识夏冲着墨公子和小秦湛挥了挥手,“你们赶紧行动把东霖给我带回来,我真有急事,不能耽搁。” 小秦湛的目光在苏识夏和墨公子的身上来回扫了一圈,疑惑地眨巴着大眼睛,这会儿还没弄明白娘亲和师傅到底是在打什么哑谜。 墨公子似乎对苏识夏的回答还挺满意,唇角浅浅勾了勾,还真没再多说什么废话,直接带着小秦湛就出了门。 素秋不放心地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待他们两人出了大门彻底消失在她的视线中之后,素秋这才凑到苏识夏身边问:“主子,将小少爷交给那个墨公子真的没问题吗?” “他可是到现在都还没告诉您他的本名到底叫什么呢,万一……” “放心吧。” 苏识夏笑道:“湛儿可是我亲生儿子,我会拿他的安危来开玩笑吗?墨公子到底是什么人什么身份,我不关心。我只要确定他有能力,能为我所用,这就够了。” 看素秋还想要再说些什么,苏识夏没等她开口就先打断了她的话,“你安心等着他们回来就是了。” “要是实在在院子里待不住,你就出门去帮莪买几张大的宣纸来。” 苏识夏强调道:“越大越好。” 素秋确实是不放心,在院子里来回转了好几圈,又去厨房里忙活了一会儿,发现自己干什么都沉不下心来之后,她索性决定不想了,依着苏识夏刚才的吩咐带了些碎银就准备出门去买宣纸。 也是巧,就在她买完宣纸回来的时候,恰好和过来小院这边给苏识夏送上京城地形图的石峻撞了个正着。 素秋将石峻请进了小院里,和石峻一起走到苏识夏的卧房门口敲响了门。 “王妃,您要的地形图属下给您送来了。” “主子,您要的宣纸我给您买来了。” 两人一前一后开口。 话音未落,房门已经被苏识夏一把拉开。 苏识夏都没和他们多说什么客气寒暄的话,直接从他们两人的手里接过东西。 她先将石峻带来的上京城地形图摊开来,仔细研究了半晌。 跟着立刻铺开宣纸拿出炭笔,和那上京城地形图对比着,很快就勾勒出了一个简略版的地形图出来。 若是墨敬之这会儿在场,一定立刻就会发现,苏识夏这做法简直就和那日她在誉王府里做的事一模一样! 看苏识夏没有将他们都赶出去,也没有避讳着他们的意思,石峻和素秋都大着胆子往她身边凑了凑,努力想要看清楚她到底想要干什么。 石峻先发现了些许异样,试探着开口问:“王妃,您要上京城的地形图,是为了把那些王府侯府伯府的位置都标注出来吗?” 这也不过一会儿的功夫,但凡是地图上有显示的,那种有些地位身份的人物的家宅都已经被苏识夏按照相应的方位誊抄在了那张宣纸上。 “这只是第一步而已。” 苏识夏随口应了一句,没抬头,连手上的动作也没停。 待到把该标注的地方都标注完成,她深吸了一口气,拿出一支朱笔,先在忠勇侯府所在的位置画了一个圈。 跟着是昌宜候府,誉王府,那处还没完全翻修完成的平西王府。 这四处位置标注出来之后,苏识夏又重新拿起炭笔,用虚细的线条将这几处地方连接在一起。 素秋和石峻开始还没搞明白苏识夏这是在干什么,可等那些连接的虚线越来越密集,两人的眼睛越睁越大,最后同时指向了虚线交汇的一处。 “王妃,您要找的难道就是这里?!可这是……” 第159章 我想和他见一面 “长公主府?” 石峻念出那府名时,语气都显得很是微妙。 他小心瞄了一眼苏识夏的脸色,犹豫了片刻之后,还是忍不住开口道,“王妃,属下知道,因为之前王爷回京时的那些传言,您对王爷,对……他和湘宁郡主之间的关系是有些误会的。” “属下不知道王爷是怎么和您解释的,可王爷在边关这几年,属下是一直跟在他身边的,身为所有事情的旁观者,属下觉得,必须要替王爷解释一下。” “他和湘宁郡主真的不是您想的那种关系,他们……” “我知道。” 不等石峻把话说完苏识夏就抬手打断了他的话,“你家王爷在边关的时候是一直住在军营里的,和那位湘宁郡主基本没什么交集。” “湘宁郡主之所以会和你家王爷扯上关系,也是因为你家王爷收养的那两个孩子的缘故。” “这些,姓谢的那两个孩子当时已经主动同我解释过了。” 苏识夏的目光依旧凝在那地图上,听到石峻的话,她满不在意地随口应了几句。 说完她才感觉有些不对,忍不住抬眸看向石峻问:“你怎么突然就想起要和我解释这個了?不会是……你觉得我圈出长公主府这个地方,是因为我嫉妒宁湘君所以故意针对她吧。” 石峻被戳穿了心思,神色不免有些尴尬,但想想自己也没什么错,最后索性挺直了背脊一本正经地说着,“王妃若是没有误会那自然是最好的,属下知道,王妃您最是心胸宽广……” “行了行了,不用往我的头上扣高帽子,我对你家王爷的事没兴趣,不管他喜欢谁甚至是真要娶谁都和我没关系。” 石峻一听苏识夏这话就又有些急了。 苏识夏这次却没心思再听他说那些有的没地了,直言道:“你刚才也看到了,我没有直接把长公主府圈出来,之所以最后点出这个地方,完全是根据其他四处推算出来的。” 苏识夏的手指在那地图上点了点,“忠勇侯府里的东西是你亲自挖出来的,不需要我再和你解释。誉王府那边也挖出了差不多的东西,是一样的手法。” “平西王府那边,虽然我还没仔细去查看,可踏进王府的那一刻我就已经察觉到了不对,结合地形图就能推断出,那宅子和忠勇侯府一样,也有问题。” “昌宜候和平西王府的情况差不多,我没有核实,但我相信我的直觉。” “阵法这门学问很复杂,不是靠着三言两语就能和你解释清楚的,我只能说,如果这四处都已经有了问题,那我根据阵法逻辑推衍出来的这处地方……” 苏识夏的指尖重重点在地图上长公主府所在的位置,“这里,就不可能没有问题!” 石峻听地似懂非懂地,下意识地转头看向一旁的素秋,想看看素秋是个什么反应。 素秋对阵法这种事显然也是不懂的,听完苏识夏的那番话之后,她也在对照着地图苦苦思索。 感觉到石峻的目光落到她的身上,她倒是很快反应了过来,立场十分坚定地说道:“我相信王妃!王妃既然都说那长公主府有问题了,那就一定是有问题!” 石峻的眼角微跳,知道问素秋也是问不出什么的,正犹豫着要不要再仔细问问苏识夏,还没等他开口,外面就传来了敲门声。 素秋忙出去开门,没一会儿,墨公子就和小秦湛一起进了院子,他们身后还跟着苏东霖和钱来,以及得了消息非要过来凑热闹的宁润兴。 苏识夏主动走出卧房去迎他们。 小秦湛第一时间就冲过来紧紧抱住了她的胳膊,“娘亲,我没有被师傅拐跑卖掉!” 墨公子的声音同时传入她的耳中,“人我已经给你带回来了。” “姐,湛儿说你急着找我?” 苏东霖这会儿还有些摸不着头脑,疑惑地看向苏识夏问:“到底出什么事了?” “你不止是我弟弟,还是渡安老道士的徒弟,算是我师弟。”苏识夏道,“老头如今不在,现在有一些牵扯到风水阵法的事,莪就只能来找你商量了。” “风水阵法?” 宁润兴本来就是来看热闹的,一听苏识夏提起这个,他立刻就来了兴致。 “哪里的风水又出问题了?” 感觉到苏识夏的目光落到了他的身上,那目光凉飕飕的,他尴尬地赔了个笑脸儿,本来是想识相地退到一边去的,可突然又像是想到了什么,紧张地急声问:“不会是咱们铺子的风水有问题吧?明天可就要开张了,这可不能……” “放心,铺子没问题,这里的风水我早看过了,做生意稳赚不赔。” 听了苏识夏的回应,宁润兴终于稍稍安心了些,可还没等他彻底松口气呢,就听苏识夏跟着道:“铺子这边还有很多事情没处理好,我还有重要的事情忙,接下来的事就麻烦你了。” “钱来。” 苏识夏转头看向钱来,吩咐道:“你就先跟着宁三公子,帮他安排店里的事。” “东霖,你先跟我进来。” 苏识夏说着便牵着小秦湛的手转身朝卧房里走去,“我有些东西要给你看。” 这次,苏识夏只放了石峻小秦湛和苏东霖进屋,跟着就把卧房的们给关上了,连素秋和墨公子都没让他们进来。 宁润兴看着那当着他的面关上的房门,半晌没回过神来,顿了片刻后才郁闷地小声嘀咕道:“之前明明说好了,是她开铺子,我只用等着分红就成了,现在怎么变成了我每天在忙活,她变成甩手掌柜了?” 宁润兴的眉头都拧成了死结,“我是不是被她给坑了?” 钱来尴尬地笑了笑,适时把话题扯开,“宁三公子您绝对是多想了,主子今天真的是有重要的事,而且,也是因为您真的能干,主子才放心把这些事都交给你来办啊!” “真是这样?”宁润兴被夸了两句人就有些飘了。 钱来顺势又夸了两句,跟着就把他忽悠到前面店铺里面忙活去了。 小院里这会儿总算是安静了下来。 卧房里,苏识夏和苏东霖讨论了一会儿之后,已经下了结论。 “想确定我的推测到底对不对,还是得亲自去长公主府走一趟。” “石峻。” 苏识夏转头看向石峻,压低了声音认真道:“我知道你家主子的情况根本不像现在外面传言的那么严重,他现在能出府吗?我想和他见一面。” 第160章 你想要哪样 对苏识夏提出的这要求,石峻虽然有些惊讶却也没敢多问,当即就回了一趟忠勇侯府。 等他再回来的时候,就直接告诉苏识夏说,秦熠答应了,可以见面,就约在今夜子时,在平西王府见。 “王妃您也知道,王爷伪装重伤这事算是机密,不好让其他人知道。” 石峻道:“王爷的意思是,今夜最好就您一个人过去,身边不要带其他人。” “安全问题您不用担心,属下会在暗中一路护送您到王府的。” 苏识夏也知道秦熠如今情况特殊,也没多为难他们,直接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当夜,她在院中众人熟睡之后悄然潜出小院,由石峻给她带路,一路到了平西王府南侧的一个小院里。 整個王府如今到处都在翻新,白天她过来的时候宅子里还到处堆放着各种杂物,几乎让人难以下脚。 可这小院却明显是收拾过的,院子里很干净不说,那屋子都像是彻底翻新好了,从外到里瞧着都是一派崭新。 此时屋子里的灯已经亮了起来,透过窗上的影子,苏识夏能清楚地看到有一道高大的男人身影就在桌边坐着,姿态很是悠闲,似乎是在品茶。 “王妃,王爷已经在屋里等您多时了。” 石峻站在门口,摆出请的姿态请苏识夏进屋。 他则没有半点要跟进去的意思,在苏识夏进屋之后他就立刻将房门给关上了。 听到身后关门的声响,苏识夏的脚步都不由猛地一顿,转过头去狐疑又戒备地朝门口看了一眼。 她还没来得及问石峻这是要干什么,已有男人的声音传入她耳中。 “是我让他关门的,难得你主动提出想要见我,这屋里只有我们两人就够了,不需要旁人打扰。” 苏识夏循声望去,果然看到秦熠就坐在桌旁,桌上不止摆着茶点,旁边还有红泥火炉煨着一壶热茶。 秦熠这会儿正在执壶倒茶,感觉到苏识夏的视线落到他身上,他很自然地将斟好的那杯茶放在了对面,示意苏识夏过来坐。 “你怕什么?既然都敢主动约本王出来见面了,还怕本王会吃了你不成?” 秦熠的脸上依旧戴着面具,苏识夏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却能从他轻松后靠着椅背的肢体语言看出他这会儿心情似乎很好,慵懒而放松。 他看向她的眼神中,甚至还隐带着几分笑意。 苏识夏微微挑了挑眉,也没去应他的话,大大方方地走到他对面的位置坐下。 “今天发生的事,石峻应该都已经同你说过了吧?我怀疑长公主府也和忠勇侯府一样,也被人设下了阵法。” “嗯。” 秦熠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看苏识夏没有喝茶,便伸手将桌上的一盘糕点往她的面前推了推。 “做糕点的这家店算是上京城的老字号了,味道还不错,我特地让人买来的,你尝尝?” 秦熠这过分主动热情的态度让苏识夏的眼角都不由微微一跳。 “我约你出来,可不是为了吃糕点的,我现在是在和你说正事。” “嗯,这也是正事。” 秦熠说着又把另一盘糕点也推了过来,“这个也不错,还是热的,这会儿吃滋味最好。” 苏识夏都快被气乐了。 “感情在你看来,吃东西比我说的那事还重要?” “你之前说过,忠勇侯府的那阵法是会影响秦家的运道,甚至会影响秦家人生死。” 秦熠依旧是一副不急不缓的模样。 苏识夏想要让他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跟着用力点头,“对!忠勇侯府那阵法,还好是我弟弟后来已经帮你给破除了,否则你们秦家人说不定都要被那阵法影响彻底死光光。” “那就对了。” 秦熠这回应让苏识夏都有些接不上他的话茬了。 就听他道:“照你的说法,在谁家设下法阵,就会影响谁家的运势,那法阵如今设在长公主府里,长公主府的人与本王又无甚交情,他们就算真的被法阵影响遭了什么横祸,也与本王无关。” “且不说你现在也还不确定那里到底有没有法阵,就算真的有,要破除那法阵也不能急在这一时。那相比起来,自然是眼下的事情更重要一些。” “眼下的事?”苏识夏疑惑挑眉。 就听秦熠一本正经地应道:“嗯,讨你欢心。” 毕竟还是冬日,夜间寒凉。 苏识夏一路到平西王府这边来,身上不免沾染了一些凉气。 她的手刚握住茶盏,想要暖一暖那冻地微僵的手指,还没来得及将茶盏端起就乍然听到秦熠这话,吓地她手一抖,差点儿被茶盏里溅出来的茶水给烫了手。 “小心。” 秦熠眼疾手快,大手裹住她握着茶盏的那只手,稳住那茶盏的同时,那些溅出来的茶水也都落到了他的手背上。 苏识夏清楚看到他的虎口处被烫地微微泛了红,不由蹙眉,可反应却格外坚决,直接将自己的手从他掌心抽了出来。 “你别胡说八道。” 苏识夏冷声道:“什么讨我欢心,我可没让你做这种事。” “之前你说你介意那三十记杖责,如今本王让你打回来了,你也说了,自那之后你我之前的一切恩怨便一笔勾销。” 秦熠笑道:“不过我知道,你如今还是在生着我的气。” “你我还是夫妻,你生着气,我身为丈夫,不正该哄着讨好你吗?” 这歪理说地一套一套地,甚至都让人觉得他这话确实还挺是那么回事儿,可苏识夏却显然不吃他这一套。 “你所谓的讨我欢心,就是拿这些糕点来讨好我?” 苏识夏嫌弃撇嘴,“那王爷您还真是有‘诚心’。” “本王名下的家产钱财如今都已经归到你名下了,王位预留给了湛儿,连亲卫军的指挥权都交给了你。你若是觉得这些还不够有诚意,那你且说,你想要什么,只要本王有的能给的起的,本王一定都给你。” 秦熠一副正经严肃的模样,“本王如今能拿得出手的,也就这身子和这一条命了,你想要哪样?” 第161章 终归只是我的妄想 苏识夏的眼角狠狠一抽,用一种见了鬼一样的眼神盯着秦熠。 听到他那句话的那一刻,有那么一瞬,她甚至以为秦熠是不是被什么奇怪的东西给夺舍了。 但冷静下来之后,她很快就猜到了问题的根源。 “你刚才说的这些乱七八糟的话都是谁教你的?” “是本王自己……” 秦熠的话只说了一半,发现苏识夏盯着他的眼神凉飕飕地,一副他若是不肯说真话她就要逼问到底的架势,他犹豫了一瞬,终还是改了口。 “咳!是荀青,就是他告诉本王说,女人家生气了就是要靠哄的,还说,这些甜言蜜语最是管用。” 说完,他还微微蹙着眉不确定地看向苏识夏问:“他说的这些难道……不对?” “呵,这话倒是确实没错,可那也得看是对谁。” 苏识夏嗤笑道:“你刚才的那些话,若是对一个单纯天真的未出阁小姑娘说,说不定还真能哄地人家把你那话当了真,可对我……” “本王说那些话,是为了哄你不假,却也句句都是实言。” 秦熠打断苏识夏的话,强调了自己的态度,说话的声音不高,语气却极其认真,“只要是你想要的,只要是本王给得起的,本王都可以给你。” 苏识夏沉默了片刻,垂敛眸子避开了他那过分专注灼人的视线,顿了片刻后,她突然开口问:“五年前那个雨夜,你去山寺里找我,却发现我衣衫不整。当时你虽然不知道那夜偷入我房中的人就是苏景珩,可应该也已经认定我已与旁的男人有染了吧?” 秦熠听到苏识夏提起苏景珩,脸色就明显沉了下来,眸中都透出了几分难掩的厉色。 他的唇动了动,似乎想要解释些什么,可最终只是蹙眉点了头,“对。” “后来,我为了保全苏景珩的名声,刻意隐瞒了那一夜的真相,还拿出你父亲留给我的信物,逼着你必须要履行婚约娶我过门。” 苏识夏此时已经抬起了眸子,目光一瞬不瞬地紧凝在秦熠的身上。 “你当时说的话虽然难听,但最终还是同意了。” 苏识夏道:“当时也是我太过天真,对你也不够了解,觉得凭着你父亲给我的那样信物,拿孝道来要挟你,就可以让你妥协。” “可现在回过头去想想,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苏识夏说到这儿时刻意顿了一下,压低了语气强调,“你当时,明明可以不娶我的。” “你不是那种被人羞辱胁迫了还忍气吞声的性子,若当真这般窝囊无能,你在边关这五年不可能那么轻易就收服了军心,更不可能得了东陵战神这個名头。” “毕竟,外人对你的评价,可都是冷血无情果决狠辣。” 在恢复两世记忆之前,苏识夏一直觉得,秦熠和“原主”之间到底有什么感情纠葛,都和她没什么关系,她懒得去在意。 可在清楚了自己两世经历之后,她便不得不去深思。 而这问题,她也是越想越觉得蹊跷。 以她如今对秦熠的了解,她拿出来的那秦熠父亲当年留下的信物,根本没有任何做筹码的价值,毕竟秦熠的父亲已经过世,他生前许的承诺,秦熠大可以不认。 而秦熠是亲眼看到她和“其他男人有染”的,一切的主动权都在他的手上。 他不但可以不顾及她的名声颜面直接悔婚,甚至是用些手段将事情传扬出去让她彻底身败名裂也绝非什么难事。 他本可以,或者说,本该这么做的。毕竟这天底下没几个男人能忍受有哪个女人光明正大的将一顶绿帽子扣在自己头上。 可他偏偏没有。 苏识夏之前是强迫自己不要去深究,可今夜,秦熠突然摆出了这么一副主动求和,或者该说……刻意讨好她的态度,这让苏识夏忍不住直接把这个她最在意的问题给问了出来。 “当年,你到底为何那么轻易就妥协了?” 秦熠微微低着头没有去看她,也没有主动去回答她的问题。 一阵压抑的沉默过后,苏识夏暗叹了一声,正准备将这个话题跳过去,就听秦熠突然开口。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吗?” 苏识夏怔了一瞬,下意识就想回,就是在那夜…… 可仔细回想了片刻过后,她很快想起,她和秦熠在那一夜之前,其实也是见过的。 那时,她已经被老昌宜候收养了一段时间,老昌宜候也已经和她提过了,等她及笄之后,就要让她嫁给苏景珩。 她当时满心欢喜,满心满眼想的念的都是苏景珩。 应该就是在那段日子里,秦熠的父亲,已故的老忠勇侯到昌宜侯府访友,也就是那时,她得了老忠勇侯给她的那样信物,还有那个承诺。 “就是那次吧。” 苏识夏有些不太确定地说着,“那次,你是跟着你父亲一起去的昌宜侯府。我义父叫我去见你父亲,你当时就站在你父亲旁边,我们两个只打了个招呼,都没说上什么话。” “确实是那天。” 秦熠道:“在长辈们介绍我们认识之前,我们已经见过了,在昌宜侯府后花园里。” 看苏识夏满脸疑惑,显然是对当时的事已经记不清了,秦熠低声提醒,“当时我的手上受了伤,你还送了药膏给我。” 苏识夏蹙眉仔细回想了片刻,恍然间眼睛一亮,忙追问:“那天那人是你?我当时应该正带着我的丫鬟在花园的湖边捉鱼。” “是。” 秦熠的声音莫名有些泛冷,“我远远听着,你钓上了鱼来欢喜地不得了,和你的丫鬟嚷嚷着,苏景珩那几日读书废寝忘食人都消瘦了,你要拿那鲜鱼去厨房,亲自下厨给他煲汤好给他补身子。” 之前她神魂不全,完全就是恋爱脑。 当年那些丢人的黑历史就这么被秦熠直白地给说了出来,苏识夏的眼角狠狠一抽,脸都有些挂不住了,羞耻地耳根都烧了起来。 她正想开口带过这个令人尴尬地话题,就听秦熠道:“当年你给我包扎过伤口过后,莪看着你带着你的丫鬟离开。” “我当时就想,若是以后能有那么一个人,能像你对苏景珩那样,一心一意地对我好,我定是要将她像珍宝一般护着,不让人伤她分毫。” 苏识夏的眼神倏然一凝,脸上的表情都有了瞬间的僵硬。 秦熠的话依旧在她耳边回响。 “其实那一夜,清醒过来之后……我很庆幸,被送到那卧房里的人恰恰是你。” “我本以为只要有了婚约,只要你嫁给了我,你也会对我好,就像当初你对苏景珩一样。” “可惜,那终归只是我的妄想。” 第162章 计划都白做了 苏识夏良久没有说话,顿了半晌之后,她才又低声问了句,“那后来呢?在我为了保住其他男人的名声而去选择逼迫你娶我的时候,你就应该已经明白了,就算我们成了婚,我也不可能像当年对待苏景珩那样对你。那……你当时为何还是答应了要娶我?” “当时,你我毕竟已经有了夫妻之实,我就算是真退婚了,苏景珩也不可能再光明正大地娶你过门。你本就只是昌宜候府的义女,失了清白又损了名声,苏家纵然能继续留你在府里,你怕是也不会再有什么好日子过。” 秦熠道:“我娶你,我自己能省去许多麻烦,也能替你挡去不少麻烦。不管你信不信,当时我确实就是这么想的。” 秦熠杯子里的茶水已经微有些凉了,他端起杯盏喝了一口,低声道:“说我不生气那绝对是假的,但……要说我恨你,要毁了你,甚至想要了你性命,那还真不至于,我还没心狠手辣到那种地步。” “我对婚事,本就没有太多要求,娶谁都是一样的。既然你执意要嫁,娶了你也算是兑现了我父亲当年许下的承诺,那娶你也没什么不可以的。” 秦熠说到这儿,微微顿了一下后才跟着道:“说实话,新婚那天,圣上突然下旨命我领兵去边关,我其实是松了口气的。” “那晚,我确实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你,这是其一。其二,我觉得在那种情况下,我们两人分开来彼此冷静一段时间是最好的。” “在得知你有身孕的消息之前,我其实还想过,你或许会找到机会和人私奔。可这些年,你竟然没有离开秦家半步,在所有人都怀疑你的情况下,你还坚持生下了秦湛,甚至忍辱负重将他养这么大……这着实出乎我的预料。” “我的儿子,莪为什么不把他生下来?” 听秦熠说起这个,苏识夏就忍不住回想起了这几年在秦家受的那些窝囊气,脸色跟着变得不太好看。 跟着又冷哼着刺了秦熠一句,“对不住啊,我没有和其他野男人私奔,还真是让你失望了。” 秦熠想要替自己解释两句,可想到那些苦那些屈辱苏识夏都已经受过了,如今他纵然说再多道歉的的话都改变不了过去。 他终究没有再多言,只微敛了眸子自嘲道:“抱歉,我这些年确实一直怀疑着湛儿的身份,想确认,又拉不下脸去问你,这才让你们受了苦……这确实是我的不对,是我亏欠了你们的。” 秦熠这直白的道歉,倒是让苏识夏有些不自在了,“算了,这事细算起来也不能全都怪你,毕竟当初是我自己脑子不好使,非要替苏景珩那个人渣遮掩。” “我逼你娶我的时候,就已经想到了我嫁进秦家之后会遭到什么待遇,这是我自己选的路,不能全怪到你身上。” 这么久以来,秦熠这还是第一次听到苏识夏说出这种软化了态度的话,身子都不由挺直了,眼睛都明显亮了几分。 苏识夏低着头暗暗抿了抿唇,沉默了片刻后,她深吸一口气,猛然抬起头来看向秦熠,跟着直接端起了面前的茶盏。 “我这人确实记仇,谁害过我,谁伤过我,谁对我不好,这些我都记得清楚,所有仇怨都锱铢必较。” 苏识夏道:“可我一样不喜欢矫情,上次我也说了,你受了那三十记杖责之后,只要能熬过来,那我们之前的一切恩怨就此一笔勾销。” “今夜我们也算是彻底把话说开了,那也算是正式有個了结。” 苏识夏将手里的茶盏举到秦熠面前,“干了这一杯,我们俩之间就此算是彻底扯平了。” 秦熠下意识地就端着杯子和苏识夏手里的杯子轻碰了一下,他张了张口,正准备也说两句,苏识夏却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 她仰头将杯子里的茶水一口饮尽,跟着便将那空杯子放到了桌上,抬眸看向秦熠,直接说起了今夜来的最主要目的。 “叙旧就到此为止吧,我们继续说正事。那阵法的事情我基本也已经和你说清楚了,我也就不和你绕弯子了,想要搞清楚长公主府里到底有没有阵法,我就必须得亲自去长公主府走一趟。” “因为之前‘刺杀’之事,我和长公主府也算是有过过节的,我现在就算是顶着平西王妃的名头,直接递帖子过去说想要拜访,长公主府的人也未必会卖我这个面子。” 苏识夏道:“我今天来就是想问问你,你有没有什么法子,能让我光明正大地去长公主府走一趟?” “有。” 秦熠这次回答地异常爽快。 “你这倒是也算赶得巧,三日后正好就是长公主的寿辰。本王虽然还在病中,可长公主府那边还是有给本王递了帖子的。” “这种时候,本王不能出面,你带着帖子前去贺寿,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苏识夏着实没想到竟然还有这样的好事,眼神中都明显多了几分欣喜激动地神色。 “我直接带着帖子去就可以?你确定长公主府会卖你这个面子?我自己带着请帖去,他们不会把我拒之门外吧?” 秦熠唇角浅浅扬起,顺势又拎起茶壶给苏识夏添了一杯新茶,“你若是不放心的话,可以带着湛儿和谢嫣谢致一同去。” “他们兄妹两人和湘宁郡主的关系不错,就算是冲着他们两人的面子,湘宁郡主也不会不让你入府的。” “行,那就这么说定了!” 得了准确的结果,苏识夏便直接站起了身来,“那就这么说定了,你回去之后让石峻找机会将那请帖送给我,三日后,让谢嫣和谢致他们过来小院那边找我,我亲自带着他们去长公主府。” 秦熠颔首应下,看出苏识夏是准备要走了,他也跟着站起了身来,一副准备要亲自送她出门的架势。 苏识夏看地眉头都高挑了起来,“说起来,你就这么出来真的没问题吗?圣上应该一直有派人盯着你,我不知道刺客刺杀你的事是不是真的,但南越国的使团如今确实就在上京城,他们应该也有派出探子监控着你的动向。” “我知道你是有些手段本事能遮掩行踪的,可万一他们也有高明的跟踪手段……” 苏识夏说着这话的时候,目光已经警惕地在周围扫了一圈,视线着重停留在屋顶的方向。 相比于苏识夏的紧张戒备,秦熠却是一副全然不在意的模样,也没有去回答苏识夏的问题,只笑着反问了一句,“你这是在担心我?” “是啊。” 苏识夏坦然点头,“我很快还得借着你的名头进长公主府,你装病的事情若是现在暴露了,我们刚才的那些计划不都白做了吗。” 第163章 我亲自去迎他 秦熠似乎已经习惯了苏识夏这样的态度,倒是也不介意,依旧笑着,执意要送她出门。 他敢到平西王府来,那这边他自然是做了些布置的,并不怕被人看到,因此一直把苏识夏送到了王府门口。 等出了王府,就依旧由石峻跟在苏识夏身边,暗中护送她一路回了小院。 苏识夏这次是悄悄出去的,出门时没有惊动任何人,回来时她也刻意放轻了手脚,生怕把还在熟睡中的众人给惊醒。 可她刚进了院子没多久,正准备要回自己卧房的时候,就耳尖地听到,墨公子单独住的那间卧房里,似乎隐约有什么动静传来。 苏识夏的眉头皱起,警惕地朝那边看了一眼。 她正犹豫着要不要过去看看,就见那卧房的门竟突然被人打开了。 墨公子里面只穿着一袭中衣,披着一件外袍便走了出来。 他的头发还散着,一副刚从床上起身的模样。 苏识夏盯着他看的同时,墨公子的目光跟着也落到了她的身上。 他的视线在苏识夏身上上下仔细打量了一番,跟着道:“之前你出门的时候我就听到些声响,不过看你是自己主动要出去,我就没拦也没跟着。” “你这是事情都办完了?” “你耳朵还挺灵。” 苏识夏微微挑眉,她以为自己之前遮掩的很好的。 不过,想想墨公子的本事身手,苏识夏也没感觉多意外,沉着地点了下头,“是,事情都处理完我就回来了。” “不是进了贼人,你就放心吧。” 苏识夏说着已经推开了自己卧房的房门,“早些休息,明日店里开业,可还有不少事情要忙呢。” 墨公子笑着点了点头。 待亲眼见着苏识夏关上了房门,他这才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卧房里。 他走到床边掀开被褥,被褥下面,凌乱地堆放着一堆刚被匆忙换下来的衣物。 “大意了。” 墨公子摇头低笑,“动作还是不够快,还好她没进来察看……险些就要露出破绽了。” 忙活了大半夜,苏识夏是真的困了,回到卧房之后,她简单梳洗了一番跟着换了寝衣扑到床上倒头便睡。 第二天天才刚刚亮,宁润兴就过来敲门。 他这个股东当真是比苏识夏这个做老板的还积极,把众人叫醒之后就立刻开始着手安排各种事宜。 苏识夏看他干劲那么足,索性全部让权给她,她直接当起了甩手掌柜,只在一旁监工。 偶尔有些地方,她看宁润兴确实安排的不对,才会适时地出言提醒一句。 就这么一直忙到了开业的吉时,鞭炮噼里啪啦地响起,店铺门匾上的红绸被苏识夏和宁润兴一起拉了下来。 围观的百姓纷纷拍手叫好,等苏识夏作为老板说了一番场面话,宣布仙姿坊正式开张之后,那些早就迫不及待等着买护肤品的顾客们一窝蜂似地全挤进了店铺里。 这铺子是临街的二层小楼,一楼用来卖商品,二楼被苏识夏安排成了会客室和贵宾体验室。 今天来道贺的人很多,忠勇侯府那边虽然恨苏识夏已经恨地入骨了,可为了维持脸面,还是派人送了贺礼来。 昌宜候府那边也是一样的,没什么重要人物出面,可贺礼是到了的。 宁润兴是仙姿坊最大的股东,宁相毕竟在朝为官,明面上不好直接支持自己儿子做生意,倒是宁相夫人让人送上了一份大礼。 宁润兴看到他娘的礼物之后脸上都要笑开花了,还非常豪气地和苏识夏说,这礼物不用算他那一份,这算是他和他们宁家一起送给苏识夏的。 苏识夏也没和他客气,直接就收了下来。 除了这几家之外,之前收过苏识夏送的礼物的一些有头有脸的人家,也都差人送了礼物来。 令宁润兴惊讶的是,苏识夏那些礼物还真没白送出去。 只要是以前收过苏识夏“免费试用赠礼”的人家,这次非但都没空手上门,在送上贺礼之后,还都主动向苏识夏询问店里如今都卖着什么商品。 他们不仅是把店里那些热卖的商品都买全了,还都不止买了一套。 因为来的多是一些管事,宁润兴忍不住好奇,多问了几句。 最后得到的结果都是,家里的夫人/小姐,用过之前苏识夏送过去的东西都说好,可之前送的那些毕竟只有一份,自是不够的。如今仙姿坊开张,他们自然要把这些东西都多买几分回去,无论是留着自用,还是拿去送人,那都是极好的。 “还是你会做生意啊。” 送走了一波来送礼的客人之后,终于有了些许空闲,宁润兴累地瘫在椅子上,却还忍不住和苏识夏感叹。 “之前我还担心你送那么多东西出去,最后一分钱收不回来,最后亏個底儿掉呢。没想到这开业第一天,你就把送人情的本钱都给收回来了不说,竟然还倒赚了!” “这招简直太绝了!” 宁润兴越想越兴奋,忍不住坐直了身子看向苏识夏问:“这手段你到底是从哪儿学来的?” 在苏识夏上辈子那个世界,这就是很基础的营销手段,用免费做噱头用试用装拉拢潜在顾客,这法子屡试不爽的。 她因为见得多了,自然不觉得有什么新奇。 看宁润兴这会儿这么激动,她笑道:“这算什么?做生意可是一门大学问,里面的本事手段可多着呢,你要是想学,以后这个店你就多上几分心,你想学的那些,我都可以教你。” 宁润兴一听这话眼睛登时就亮了起来。 他正想要再向苏识夏讨教一下这店下一步要怎么才能赚到更多的钱,还没来得及开口呢,就见素秋匆忙来报说,誉王府的人来送贺礼来了,还是墨敬之亲自给送来的。 誉王府之前和苏识夏之间有闹过一些不愉快,这事儿宁润兴也是知道的,他还特地去向墨敬之打听过,可不管他怎么问,墨敬之就是死活不肯告诉他实情。 他也没胆子去找苏识夏问,这疑问也就一直落在了他心底。 这会儿听到墨敬之亲自来了,宁润兴心里不由咯噔一沉。 他是真怕苏识夏记仇,会直接给墨敬之甩脸色直接将他拒之门外。 可出乎他的预料,听到是墨敬之来了,苏识夏竟然比他还激动,直接站起了身来问:“他到门口了吗?我亲自去迎他!” 第164章 你们要不要试试 苏识夏之前算是救过誉王爷的命,最后虽然因为墨芊芊的事和誉王府闹了一点不愉快,但她的那份恩情誉王府的人是不敢忘的。 墨敬之先前就说过,一定会给苏识夏备上一份厚礼,这次借着仙姿坊开业的机会,他就把祝贺开业的贺礼连带着之前的谢礼一并送来了。 贺礼是誉王爷亲笔写的一幅字,挂在仙姿坊里也算是给仙姿坊撑场面了。 另外的谢礼,誉王府就给的非常实在了。 苏识夏是亲自去迎接墨敬之的,将他领到二楼会客室之后,两人寒暄了一会儿,墨敬之跟着就将一个红包递到了苏识夏的手里。 “多亏王妃之前出手救治,我父王的身子如今已经好转了许多,王妃的救命之恩,我誉王府一直铭记于心。这算是我们的一点小小心意,还请王妃您务必收下。” 苏识夏看那红包很薄,料想里面装的应该就是银票。 她虽然恨好奇誉王府到底是给了她多少银子,但当着墨敬之的面,她也不好直接把红包打开来查看,只能先笑着将红包收了起来,跟着立刻将话题引到了她最在意的正题上。 “芊芊小姐如今可还好?” 苏识夏先试探着问:“之前为了破解那阵法,她手上受的伤可不轻,现在情况可稳定了?手上经络本就多杂,治疗一定要小心。” “御医那边给的治疗法子若是不管用,我可以给你一些膏药,你拿去给她涂用。” 苏识夏说着便从袖中取出了一个小瓷瓶,直接递到了墨敬之面前,“这药膏是去腐生肌的,用过之后,不会留下什么疤痕。” 墨敬之本来还想说御医的治疗效果不错,墨芊芊的伤势如今已经稳定了。 可一听说苏识夏给的这药膏能去腐生肌,他犹豫了一瞬,最后还是把到了嘴边的话给咽了下去,改口道:“多谢王妃关心,既是您的一片好意,我就厚颜代我那不懂事的侄女先收下了。” “只是……” 墨敬之嘴上应承着,却也没有直接伸手去拿那药膏,只疑惑地追问:“恕我直言,王妃您之前应该是对我那侄女有诸多不满的,如今怎地……竟主动要来帮她疗伤了?” 墨敬之生怕苏识夏会误会,急忙又跟着解释了一句,“我不是怀疑王妃您有什么不好的心思,只是单纯好奇。” “芊芊之前做的那些事着实是太过分了!纵然您不给这药膏,任她自生自灭,那也是她活该的。” 宁润兴就在墨敬之身边坐着,支愣着耳朵听着苏识夏和墨敬之的对话。 他开始只是好奇苏识夏怎么那么在意墨敬之,这会儿听着墨敬之的话,他是越听越感觉不对劲。 “不是,你们先等等!我知道墨芊芊之前犯糊涂招惹了苏识夏,可……她手上的伤是怎么回事儿?” 宁润兴神色惊恐地看向苏识夏,“还有你们刚才说的什么邪阵?那到底是個什么东西?听着就怪瘆人的,我胆子小,你们可别吓我啊!” “这是人家誉王府的事,你瞎打听个什么劲。” 苏识夏斜了他一眼,跟着似笑非笑地问:“我之前倒是没看出来,你也这么关心墨芊芊的状况啊?她一直心悦你你也是知道的,你要是也有那心思……” “我不是!我没有!你别瞎说!” 一听苏识夏似乎是想乱点鸳鸯谱要把他和墨芊芊扯到一起了,宁润兴像是被踩了尾巴一样,立刻把头摇成了拨浪鼓,跟着连声否认。 “我最多就只是把她当妹妹!绝对没有什么其他不该有的感情!” 他像是生怕苏识夏和墨敬之不信,立刻转头看向墨敬之道:“敬之兄你要信我!我对芊芊的兄妹情就和我们之间的兄弟情是一样的!” 墨敬之这次别说是懒得回话了,连眼神都没往他身上多瞄。 苏识夏轻笑了一声,也没再去吓宁润兴。 她之所以故意在这儿提这一嘴,也是想借机让墨敬之彻底弄明白宁润兴对墨芊芊的态度。 若是誉王府在此之前就已经绝了将墨芊芊和宁润兴撮合在一起的心思,那当然最好。 若是他们还存着一些什么不该想的念想,就接着这机会,让他们彻底死心。 她之前其实不太在意宁润兴和墨芊芊最后到底能不能在一起的,觉得小年轻感情上的事可以随着他们闹腾。 可经过上次墨芊芊闹出那一系列的事之后,她特地给宁润兴和墨芊芊两人合了一下姻缘,确定这俩人就算强行绑在一起最后也是一对怨偶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既是如此,她如今身为宁润兴的“生意合伙人”自然该稍稍费心一些,帮着他尽早把这孽缘给掐断了。 墨芊芊的婚事如今还没有定下,这男女感情之事,多少涉及姑娘家的闺誉,苏识夏也就借着这玩笑话提点了一句,没有再继续多说,算是给誉王府和墨芊芊留了脸面。 她也没有再去理睬宁润兴,只将目光重新落回到了墨敬之的身上。 “令侄女之前做的那些事确实是太过,我没有宽宏大量到能彻底原谅她,也不觉得她经过此事之后就能彻底大彻大悟改了那跋扈的性子。” “不过,一码归一码。” 苏识夏道:“她之前愿意豁出命去牺牲自己破解那法阵,说明她至少还知道悔改,敢担起责任来。既是如此,我也不介意帮她一把。” 不等墨敬之回应,苏识夏跟着笑道:“当然,这只是其中的原因之一,另外的原因是……这药膏,算是我对誉王府一种示好的方式。” 墨敬之的眉头都高挑了起来,“示好?” 一旁的宁润兴也把之前的问题抛到了脑后,满脸好奇地看向苏识夏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苏识夏轻笑颔首,“对,我想做一个试验,可莪一个人做不来,试验的场地又必须在誉王府,所以……我希望郡王能配合一下。” 墨敬之没有立刻答应,只微微蹙着眉,戒备地问:“还请王妃明示,您这到底是……要做什么试验?” “其实这所谓的试验,对你们誉王府也只有好处没坏处。” 苏识夏道:“之前我虽然让你把誉王府里埋着的那些东西给挖出来了,可阵法其实还没彻底破解。这次,我就是想彻底破除那阵法……用一种新的法子。” 苏识夏唇角噙着的笑意看上去特别甜美真诚,“若是成了,你们誉王府以后就再无后患了,你们……要不要试试?” 第165章 谁会和钱过不去啊 再无后患这个词显然是说道墨敬之的心坎儿上了。 他很是心动,但阵法之事毕竟涉及到整个誉王府,不是他一個人能擅自决定的,因此,再又问了几句,得了苏识夏的准确回复之后,他就再也坐不住了,立刻起身说要回府去找他兄长和父亲商量。 苏识夏也是给足了他面子,亲自送他出门。 墨敬之这一走,大半天都没了消息。 店铺里今日也是忙碌的厉害,苏识夏想着这事倒是也不急在一时,也就没太多在意墨敬之的动向,将所有的精力都集中到了铺子的经营上。 一直到晚上,铺子关门,苏识夏算好了一天的账目,准备要和宁润兴他们一起出门去酒楼庆祝时,小院的门在这时突然被人敲响。 素秋过去开门,惊讶地发现来人竟然是墨敬之。 “王妃,我和父王他们商量过了,父王说,我们誉王府可以配合你做那个‘试验’,但我父王想要亲自见你一面,他还有一些问题想要当面问你。” 墨敬之是坐着马车来的,本来是想要直接让苏识夏和他一起上车去誉王府的。 可看出他们一群人似乎正准备出门,他来的不太是时候,他顺势就改口问:“不知王妃您什么时候有时间?我亲自派人过来接您。” “那就明日吧。” 苏识夏答应地爽快。 墨敬之得了回复,正准备告辞离开,却被宁润兴给拉了回来。 “来都来了,你还走什么啊!今儿可是个好日子,敬之我跟你说,哥哥我今儿可是赚大钱了!我们这正准备去酒楼庆功呢!” 宁润兴伸手搭着墨敬之的肩膀,笑地见牙不见眼,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兴奋的气息,“你这来的正是时候!走!你也一起去!哥哥我请你吃香喝辣!” “我说你这都还没到酒楼去喝庆功酒呢,怎么感觉人都已经醉到脑子不清醒了呢?” 墨敬之一副无语至极地表情盯着他,伸手想要将宁润兴的手从他肩膀上扒拉下来,奈何宁润兴实在是扒地太紧,任凭他怎么扯拽他都不肯松手。 “你看清楚你是在和谁说话呢!你是谁的哥?” 墨敬之和宁润兴年纪其实差不多大,但细论起来,墨敬之还是要比宁润兴早出生半年的。 两人平日里是不论什么年纪大小的,但墨敬之的性子比较沉稳,宁润兴偏偏又是个没什么脑子的惹事精。 以前两人经常在一起的时候,宁润兴惹出了什么事儿,一般最后都得墨敬之出面去帮他处理善后。 久而久之,宁润兴就学会了在适当的时机卖乖,需要墨敬之帮忙的时候,那一口一个敬之兄,一口一个哥叫的亲热地厉害。 这会儿宁润兴人明明还清醒着,却敢当着墨敬之的面自己称“哥哥”,这行为着实太过反常。 有那么一瞬间,墨敬之真的有点怀疑宁润兴是不是高兴傻了脑子都不好使了。 “嗐!你懂什么!咱俩的关系,那是能靠普通的岁数来衡量的吗?那靠的是交情!” 宁润兴的下巴仰地高高地,那模样骄傲地简直像是要上天了。 “其他事情上我不如你,叫你一声哥,那我也是叫的心服口服的!可今儿不一样啊!我跟你说,在赚钱这事儿上,我就是比你厉害!你管我叫一声哥那也是应该的。” 墨敬之一向平静的表情都有了些许要龟裂的痕迹。 确认宁润兴是真的不肯撒手松开他了,他只能无奈地看向苏识夏,“王妃……您医术不是很好吗?要不您给他看看?他这到底是怎么了?” “也没什么大毛病。” 苏识夏半真半假地笑着说了句,“你就当他是高兴疯了吧。” “宁三说的倒是也对,敬之你既然来了,那也是缘分,走吧,咱们一起,让你也沾沾喜气。” 苏识夏说着从袖中拿出一个红包在他眼前晃了晃,“你今儿可是送了一份大红包过来,请你吃顿饭的钱我还是出得起的。” 苏识夏说完一挥手,招呼着众人就径直朝门外走去。 墨敬之也被宁润兴拖着出了门。 他本来想宁润兴就是心情好故意想和他闹腾一会儿,可没想到,出了门宁润兴还是不肯松手,一副真的要带他一起去吃庆功宴的架势。 墨敬之拖着步子就不肯走了。 宁润兴也不生气,跟着顿住步子,一直到苏识夏他们一行人已经走远了,和他们两人拉开了一段距离。 宁润兴确认他们说的话苏识夏已经听不到了,他这才凑到墨敬之耳边低声道:“敬之兄,我不是在开玩笑,兄弟我这真的是在帮你。” “什么帮我!这铺子是你和苏识夏开的,今天去庆功宴的都是你们店里的人,就算没有入股,那也是开店时帮了忙的,我一样都不占,一起过去算是怎么回事?哪儿有你这么不分场合……” 墨敬之一副要和他好好讲道理的架势。 宁润兴根本没等他把话说完,直接一巴掌拍在他的肩膀上打断了他的话,上来就是一句。 “你知道我们这铺子今天赚了多少钱吗?就今天一天!纯利润,不算你们送的那些红包礼品,只说我们卖那些什么护肤品,刨除各种成本之后净赚的钱!” 墨敬之听出了宁润兴话里郑重的意味,疑惑又好奇地转头看向他,就见宁润兴直接抬手对他比了个“一”。 墨敬之试探着问:“净赚了一百两?” 宁润兴摇头。 墨敬之挑眉:“一千两?” 宁润兴再次摇头。 墨敬之这次眉头都皱了起来,“你们的店我又不是没看过,商品就那么多,就算全部都卖空了,那也不可能净赚一万两……” “不是一万两!是这一整个铺子!” 宁润兴的声音压地很低,似乎怕被外人听到,可那语气中却带着完全压制不住的兴奋,“当时我买下这铺子的时候,你也是跟莪一起的,你知道我是用什么价把这铺子买下来的!” “就今天一天,铺子里赚的钱,已经超过当时我买铺子的钱了!” “这账算出来的时候我自己都惊了!何止是一本万利!这简直就是捡钱啊!” 宁润兴激动地说着,“我跟你说,苏识夏绝对是个人才!这生意如今只上京城这一家铺子就这么火爆,以后绝对还会在其他地方开分店。我留你在这儿就是提醒你,你要是现在加入进来主动拿钱去给苏识夏开分店……” 宁润兴的话还没说完,墨敬之直接反手一把拽住他,大步就朝着苏识夏他们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不早说!谁会和钱过不去啊!” 第166章 确实有些不太讲究 开业第一天就赚了个盆满钵满,众人都很高兴,晚上庆功宴上也闹腾地厉害,最后除了小秦湛年纪小不能喝酒之外,苏识夏几人都喝了个大醉。 苏识夏都记不清自己最后是怎么回去的了,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只感觉自己头疼地厉害。 素秋早早就给她熬了一碗醒酒汤,见她醒了,忙把汤端了过来催着她喝。 “墨敬之真是太能喝了,也太能劝酒了。” 苏识夏喝着醒酒汤的同时还忍不住小声嘀咕着,“昨晚要不是他一個劲儿地敬酒,我也不会那么快就撑不住了。” “敏郡王敬您酒那是他也想入股仙姿坊的生意,这事儿说到底是得您做主的,您要是铁了心不喝酒,他就是再能劝酒,那也灌不倒您。” 素秋这次倒是没站在她这边,反而揭了她的底,“主子您昨晚喝的多,分明就是因为自己贪杯,可别把责任往敏郡王身上推。” 苏识夏不服气地看向素秋,刚想要说些什么,就听素秋道:“您别想不承认啊!昨天您在宴席上夸了多少次说那酒好喝您怕是自己都不记得了吧?最后奴婢去结账的时候,您还一再叮嘱说让我一定要再多买几坛子酒带回来。” “要不是因为真喜欢喝那酒,您会这么上心吗?” 苏识夏被素秋堵地哑口无言,端着醒酒汤猛喝了好几口之后,她这才讪讪开口道:“我也没瞎说,那家店的酒确实够劲儿,就是多囤点儿咱们也不亏。酒这种东西,就是要囤着,年份越久那才越香嘛。” “而且我也不是经常喝,昨天也是太高兴了,心情好……” “那也不能太过了!喝的时候是开心,可您这不是酒后就开始头疼了吗,您也是会医术的,应当比谁都清楚,这酒喝多了对您的身体可没好处。” 素秋化身老妈子,开始絮叨,“而且您还是做娘亲的!昨夜看您喝的那么有滋味儿,小少爷在一边都看馋了,都偷偷给自己倒了酒想喝呢。” 苏识夏一听这话,眉头登时就皱了起来,“那可不行!他才多大点儿,小孩子身体都还没发育好呢,可不能碰酒,那可是会伤脑子的。” 事关自己儿子,苏识夏自然是不放心地,忙追问道:“你给拦下了没有?没真让他喝酒吧?” “拦下了。” 素秋道:“当时墨公子就在小少爷身边坐着呢,也是墨公子发现他想偷喝酒,当场就把小少爷偷偷倒的那杯酒给喝了。他也告诉小少爷了,说小孩子不可以喝酒。” 苏识夏闻言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听素秋道:“可昨天拦了没有用啊!咱们这院子里如今可是堆了一堆的酒,若是小少爷真的起了想要偷偷尝酒的心思,那也不能天天都盯着他防着他啊。” 素秋说起这事儿就是一副头疼无奈地模样。 苏识夏则是都已经听懵了。 “咱们这儿哪儿来的一堆酒?你昨天是买了几坛酒回来?” “哪儿是奴婢买的,是敏郡王他特地让人送来的。” 素秋解释道:“昨夜奴婢去结账的时候,敏郡王就争着抢着把钱给付了,他听奴婢说您喜欢那家店里的酒,应该也是看出您喜欢喝酒了,就上了心。” “这不,今儿一大早他就派人送了一车的酒过来,什么样的酒都有,整个东陵国,甚至还有其他国家的,但凡是有点儿名头的酒,他都给您送了一份过来。” 素秋伸手指着窗外,“那酒这会儿就在院子里堆着呢,奴婢都发愁不知道该往哪儿搁了。” 苏识夏听完这话是彻底坐不住了,一口气喝完了醒酒汤,怕药劲儿不够,又从空间里取出了醒酒药吃下,跟着用最快的速度梳洗更衣。 等她收拾妥当从卧房里走出去的时候,就见小秦湛这会儿正在院子里扎马步,墨公子坐在不远处的屋檐下,手里拿着一根细藤条,一边盯着小秦湛练功,一边悠闲喝茶。 苏识夏开始还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对。 跟着就听墨公子低声说了句,“专心些,头摆正,目视前方专注自身,不要去看其他东西。” 苏识夏的目光跟着落到小秦湛的身上,见小家伙扎马步的姿势虽然很标准,可目光确实有在游移。 她顺着小秦湛眼神偷瞄的方向看去,发现那边墙边堆着一堆酒坛子,顿时感觉一阵头疼,太阳穴都开始突突地跳。 “这东西怎么能随便堆在这儿,搬走搬走!这弄地满院子都是酒味儿像什么样子。” 苏识夏说着就要叫素秋和钱来把这些酒都搬走。 可素秋却是一脸为难。 “主子,咱们这边统共也就这几间屋子,如今虽然是把两个铺子的后院都给打通了,和咱们人也越来越多,如今这屋子也只是够住人的,这么多酒,实在是没地方放啊。” 苏识夏皱眉看着那一堆酒坛子,正郁闷着要不要让墨敬之把这些酒都给拉回去,就听那边墨公子突然开口道:“我没记错的话,平西王府那边似乎有一个专门的酒窖。” 苏识夏的目光跟着就落到了他的身上。 墨公子的神色很是坦然,“之前你看王府地形图的时候我就在旁边,那地形图上有标着酒窖的位置。” “那平西王府如今虽然还在翻新建造,可主要也是修整地面上的屋子院子。酒窖本来就只是藏酒用的,就算是许多年没有用了,让工人们简单收拾一下,应该就能把东西给放进去了。” 他边端着杯子喝茶边说道:“敏郡王直接送这么一大堆‘礼’过来,也不考虑你是不是收得下,这礼送地确实有些不太讲究。” “不过不得不说,他送的确实都是好酒。” 墨公子说着这话的时候,目光跟着也落到了那一堆酒坛子上,“不仅种类齐全,其中的一些酒可以说是千金难求了,没点儿门道,如今就是想买怕是都有价无市。” “我没猜错的话,这些酒也都是他从自家酒窖里挑出来的珍品。这酒要怎么存放也都是有讲究的,若是就这么露天放在这儿,再好的酒,最后也都要没滋味了。” 虽然那平西王府如今也算是她的宅子了,可要说把酒送到那边去,苏识夏的心里总还有些不自在。 可这会儿听了墨公子的这番话,想着不能白白糟蹋了这些酒,她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吩咐素秋,让她和钱来一起把这些酒送到平西王府那边去。 看着院子里开始忙碌起来,墨公子端起茶盏,借着喝茶的动作不着痕迹地掩住了自己唇角的笑意。 苏识夏则跟着就把目光落到了他的身上,“一会儿湛儿练功结束之后,你和我一起去誉王府走一趟。” 第167章 你到底知不知道 第167章 虽然是誉王爷主动要求要和她见面,但作为晚辈,去长辈家里拜访也实在是不好空着手。 出门时,苏识夏特地备了两份礼物过去。 一份是给誉王妃的,送的自然是她店里卖的最火的护肤品。 而给誉王爷的礼物,则是她掉换过包装的一盒保健品。 誉王爷对装在瓷瓶里面的小药片显然很是好奇,将礼物拿到手之后,当场就吃了一片,尝着酸酸甜甜的,味道可比他想象地要好太多了。 他惊讶地看向苏识夏,好奇地晃着那药瓶问:“这里面的这些东西,当真是补药?这味道本王还真是第一次尝到,着实特别。” “确实算是补药。”苏识夏笑道,“王爷您可以把它当成一种类似用人参燕窝之类的补品炼制出来的东西,总之,吃了对您的身体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苏识夏之前已经给誉王爷搭过脉了,确定他的身体如今已经大有好转了,只是毕竟年纪大了,本来就有一些基础疾病,再加上之前重病的那次对身体多少都有些影响,还是需要好好调养一番。 趁着誉王妃也在旁边,苏识夏交代了不少平日里需要注意的地方,誉王妃表示自己都记下了,誉王爷虽然摆着一副浑然不在意地模样,不过终究没打断苏识夏的话。 一直等到她把那番话说完,他这才将话题转到了正题上,“听敬之说,你觉得我这王府里面是有会害人性命的邪阵的,如今,你想用点儿特殊的法子破除这法阵?” “用你的那说法怎么说来着?做试验?” 誉王爷说着那对他来说比较拗口的生词。 苏识夏认真点头,“是,这阵法之事,要解释起来就太复杂了,若是从原理成因等等各方面说起,不是一时半刻能说得清的。但法阵的危害,王爷您是已经切身体会过一次了,应该知道它有多危险。” “我之前也已经同敏郡王说过了,之前指点他那几处地方,让他把那里埋着的东西挖出来,也只是治标不治,想要彻底破除法阵,还是得另想法子。” 苏识夏道:“我如今是已经想到法子了,但是我也不确定是不是一定管用,所以只能说是试验,先试试看。” “你之前同敬之说,这试验若是成了,我誉王府便再无后患。” 誉王爷的身子微微后仰靠着椅背,眸子半阖,苏识夏却能清楚地感觉到他的目光正直勾勾地凝在她的身上,“那,若是失败了呢?” “我可以保证,就算是失败了,对誉王府也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苏识夏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至少不会比现在更差。” “如今誉王府看上去是没事了,可这只是一时安稳,并非一世安稳。” “王爷王妃你们都是聪明人,我这话是什么意思你们应该也都清楚。经历过上次的事之后,我想,两位也不想让上次的事情再重演了吧?” 这次誉王爷都还没应声呢,一旁的誉王妃便已重重点头道:“上次那事着实是吓人,老头子身体一直挺硬朗,上次突然病地那么重,可真是把我给吓坏了。” “也不怕你多想,我同你说实话,你之前来王府给他诊病时,说他那病的病根不在他自己身上,我那时还以为你是在瞎说。” 誉王妃自嘲笑道:“毕竟那些招摇撞骗的江湖骗子,就最爱说这种玄乎的话,也是后来,你确实治好了他我这才真信了你。” “上次那么危急的关头,王妃您能出手救了这老头子的命,我们都相信您对我们誉王府是绝对没有坏心的。” 誉王妃道:“那邪阵不是什么好东西,我们也是想尽快破解掉,可毕竟关乎一家子的风水,我们也得把情况都问清楚再决定。” “你既然说情况不会恶化,那我们也就能放心了,不过,我还是得多嘴问一句。” 誉王妃看向苏识夏问,“你这试验……成功的把握能有几成?” “五成。” 苏识夏回答地坦荡,“我这也就只是一个想法,成功失败都有可能,所以只能说概率一半一半。” 誉王妃闻言忍不住转头和誉王爷对视了一眼,誉王爷这次格外果断,大手一摆道:“本王的命都是你救回来的,我们誉王府本就欠着你人情,你如今做这试验也是想要帮我们誉王府。” “利弊都说地这么清楚了,我们要是再不答应,那就是不识抬举了。” “你就直说吧,需要我们怎么做?” 这是同意了。 看誉王爷点了头,苏识夏脸上的表情都明显放松了下来,唇角跟着扬起了一抹笑意。 “也简单,还是之前莪让敏郡王挖东西的那几处地方,在特定的时辰,将这几样东西给埋进去就可以了。” 苏识夏说着从袖中取出了小木盒递到誉王爷面前。 誉王爷打开来看了一眼,眉头都不由高挑了起来。 盒子里面装着的只是几块石头而已,看上去也就颜色特殊点,上面似乎还有些什么纹路。 那几个石头下面还压着一张符咒,似乎和那几個石头是配套的。 “这是详细的操作方法。” 苏识夏跟着又从袖子里取出一张纸递给誉王爷,“上面都是一些操作时的注意事项,到时候你们按照这个来做就可以了。” 誉王爷看那纸上写了密密麻麻一大串,顿时头疼,“这么麻烦,等时候到了你自己亲自过来弄不是更好?” “不行。” 苏识夏摇头,“若是我可以,也就不用这么大费周章了。” 她解释道:“这法阵是针对你们誉王府设的,想要彻底破除,不仅在埋下这些东西的时候需要你们的一些新鲜血液,还必须要你们誉王府自己人亲自来操作成功率才更大。” 誉王爷虽然不懂这些东西,但听苏识夏说地也有道理,也就没有再追问,直接将那些东西都收了起来,算是彻底答应下这件事。 “今天找你来,除了问你这件事之外,我还有另外一件事要问你。” 誉王爷看向苏识夏认真问:“你和我说实话,你到底知不知道你亲生父母到底是谁?” 第168章 当年没能送出去 誉王爷这明显意有所指的问题让苏识夏的眉头都不由皱了起来。 她心里虽然疑惑,但还是没有隐瞒,照实把自己的身世说了一遍。 父亲只是乡村大夫,母亲以前是大户人家的丫鬟,嫁了父亲之后就一直在家中做一些闲活。 她的身世并不复杂,等到她把被昌宜候收养的前因后果都说清楚,也只过了半盏茶的功夫。 誉王爷听完之后良久没有说话,只眯眸盯着苏识夏,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苏识夏想起之前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誉王爷同她说的那些关于老昌宜候和忠勇侯的怪话,心头突然有一个念头闪过。 她忍不住主动开口询问:“王爷您莫非是觉得,我义父当年收养我并非是怜惜我家境贫苦,而是……另有什么其他隐情?” “你倒是机灵。” 誉王爷笑道,“实话和你说,本王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隐约瞧出来了,你这长相……或者该说,你那双眼睛,特别像一个人。” 都不用苏识夏追问,誉王爷跟着就说道:“你义父和你公公年轻的时候喜欢过同一個姑娘,你那双眼睛,就和那姑娘特别像。” 苏识夏闻言唇角都不由一抽,总算是明白誉王爷之前说的那些话是个什么意思了。 感情他就是觉得她义父苏承霁之所以收养她,就是因为在她身上看到了曾经心仪女子的影子。 甚至说,义父给她和苏景珩定下口头婚约,还有老忠勇侯给她信物和承诺,这一切……都只是他们俩在暗暗较劲,想要将她和他们儿子撮合在一起,好圆了他们年轻时候的念想? “所以,王爷您特地问我亲生父母的情况,是怀疑我母亲就是那位……曾经让我义父和我公爹都心仪的女子?” 说出这话的时候,苏识夏自己都忍不住轻笑出声来,“那王爷您当真是想多了,我父母都只是普通的庄户人家出身,我母亲生前都没有来过上京城,根本不可能认识我义父他们。” 誉王爷也不急着去和苏识夏争辩,只跟着又问了句,“那你的长相和你母亲相像吗?” “这倒当真是不记得了。” 苏识夏摇头道:“我母亲去世的早,如今十几年年过去,我儿时的一些记忆都模糊了,还真不好去做比较。” “所以啊,本王倒也不是说你母亲一定就是我说的那个人,但我说的那个人指不定也是和你有些渊源的。” 誉王爷这话说地有点儿绕,苏识夏听地云里雾里地,一时有些抓不准他到底是想强调什么。 站在她身边的墨公子倒像是听出了些什么,微微眯了眯眸子,看向誉王爷的眼神都多了几分古怪。 只是苏识夏一直背对着他,压根没有注意到他脸上神色的异样。 誉王爷今天特地叫她来,也就是为了问她破除阵法的事情,如今苏识夏已经把他在意的问题都解释清楚了,他也就放下了心来。 他本来是想要留苏识夏吃午饭的,可苏识夏却怎么都不肯,只说孩子还在家里,店里刚开张也忙地厉害,她不能在外面儿待太久。 理由非常充分,誉王爷最后也没强留她,只在她离开之时,特地交给她一个锦盒。 “你今日是带着礼物上门的,本王也该给你一份回礼才是。这东西你收着,拿回去给你儿子,当是本王给他的见面礼,下次过来的时候,记得把他也带过来给本王看看。” 苏识夏打开那锦盒看了一眼,就见里面放着的是一个由翡翠雕成的九连环。 若只是一个普通的玩具那也没什么,苏识夏绝对会大大方方地直接收下,可等看清楚那翡翠的水头品相,苏识夏立刻就把那锦盒给合上了。 “王爷,这礼物太贵重了,我真不能收。” 开玩笑!那可是帝王绿的翡翠,谁家玩具用这么好的料子啊!万一不小心给碎了…… 苏识夏想想那帝王绿的九连环摔地上的画面就一阵肝儿疼。 她是真觉得这礼物太过烫手想要还回去,可誉王爷却压根不肯收。 “本王送出去的东西,哪儿还有让你再还回来的道理,怎么,你是嫌本王送的这东西入不了你的眼?” “王爷,您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听誉王爷故意拿话来激她,苏识夏简直哭笑不得,“湛儿他如今年纪还小,拿东西都没个轻重的,这样的玩具交给他,万一……” “你也知道这东西是要给你儿子玩的。” 誉王爷哼道:“既然送给你儿子的,你儿子都没说不要呢,你替他推拒个什么。让你拿着你就拿着,哪儿那么多担心讲究的!” 苏识夏还想要再说什么,一旁的誉王妃已笑着走上前来拉住了她的手。 “你就收下吧,这东西是老头子曾经准备要送给他最喜欢的一个侄孙的生辰礼。可惜,还没等他把这东西送出去,他那侄孙就……” “都多少年前的事了,提那个做什么!” 誉王爷瞪向苏识夏哼道:“你也听到了,这不过是压箱底十几年的老物件罢了,你愿意要就留着,要是实在嫌弃,就直接扔了。本王送出去的东西,绝没有收回来的道理。” 他说完这话便直接站起了身来,一副不想再和苏识夏多说话的样子,直嚷嚷着要送客。 “他就是这个脾气,你别跟他计较。” 誉王妃轻拍着苏识夏的手,笑着宽慰了她两句,亲自把她送到了王府门口。 苏识夏几次想要将那礼物还给王妃,王妃也是怎么都不肯收,无奈之下,她最后也只能带着那礼物上了马车。 “曾经要送给他侄孙的礼物,却没送出去?” 马车里,苏识夏眯眸盯着盒子里的九连环,嘴里还忍不住小声嘀咕着,“誉王爷是当今圣上的亲叔叔,圣上是他的侄子。那他的侄孙,应该就是圣上的儿子吧?” “这东西是他曾经要送给哪个皇子的?” 苏识夏蹙着眉,神色越发疑惑,“最后怎么还没送出去呢?” 墨公子这一路上尽职尽责跟在苏识夏身后做侍卫,一直都很沉默。 听到苏识夏这句话时,他却突然开了口,“大概是因为,在他将这礼物送出去之前,那个他最喜欢的侄孙就……已经死了。” 第169章 和你也有些渊源 苏识夏听出墨公子语气有些不对,疑惑又好奇地看向他问:“你知道是怎么回事?” “将近二十年前的事了,上京城的百姓几乎人尽皆知,你应该也……” 墨公子说了一半突然顿住,像是想到了什么,微微点头道:“我倒是险些忘了,你是十岁才到了上京城,又一直被养在内宅里,对上京城的事怕是都不太了解。” 感觉苏识夏的目光朝他斜了过来,墨公子也没有绕什么弯子,直接同她解释道:“当今圣上本有三子一女。长子是贵妃娘娘所生,如今被封肃王,三子安王和排第四的嘉乐公主,则都是贤妃娘娘所出。” “那二皇子呢?” 苏识夏立刻抓住了关键,“他难道就是誉王妃所说的那个……誉王爷曾经最喜欢的那个侄孙?” “嗯。” 墨公子低应了一声,微微垂眸,目光也落到了苏识夏手里那翡翠九连环上。 “二皇子是淑妃娘娘所生,淑妃娘娘和圣上是青梅竹马,入宫之后也极受圣上宠爱。而那位二皇子,也是天资聪颖,小小年纪就已经文武兼习,多次被太傅夸赞是天人之姿,才智无双。” “当时,贵妃娘娘还没有被贬,已经被封为皇后,按理说,大皇子是皇后嫡出,又是长子,理应被封太子。可圣上却一直没有下旨封诏,太子之位悬而不决。” “再加上二皇子聪慧过人是麒麟子的传闻早已传遍朝堂,朝中官员便渐渐有了为立储分为两派的迹象。” 墨公子说到这儿,苏识夏已经差不多能猜出后面发生什么事了。 “人怕出名猪怕壮啊……” 苏识夏这过于接地气的形容让墨公子到了嘴边的话都不由一噎,缓缓抬眸,目光跟着就落到了她的身上。 苏识夏挑眉看向他,“怎么?我说的话难道有什么不对?” “誉王妃都说了,这九连环是誉王爷想送却没能送出去的东西,你刚才说圣上儿子的时候,也刻意先跳过了那位二皇子,不出所料的话,那位二皇子怕是早已经不在世了吧?” 苏识夏的手指在锦盒中那翡翠九连环上拂过,“这东西虽然贵重,但看着就是送给小孩子玩儿的。那二皇子死的时候,年纪还小吧?” “嗯,确实不大,约莫也就是和湛儿如今差不多的年岁。” 虽然早已经有了预料,可从墨公子口中得到确认的那一刻,苏识夏还是不由皱了皱眉。 墨公子轻吁了口气,跟着道:“那年正赶上圣上寿辰,皇宫里热闹非凡。也正是那日,淑妃的寝宫走水,一场大火,将淑妃和二皇子母子两人的性命都断送了。” “是贵妃……就是当时的皇后动的手脚吗?” 苏识夏忍不住追问了一句,“你之前说皇后被贬为贵妃,难道就是因为这件事?” “她被贬确实是因为这件事,但这说到底只能算是圣上的迁怒。” 墨公子道:“贵妃本是西祁国的公主,当年东陵国和西祁国两国结盟,她来嫁来东陵做了皇后。” “淑妃宫中失火之事查到最后,查出是西祁那边派了杀手暗中动手脚,想要除掉二皇子,尽快推大皇子坐上太子之位。” “圣上得知真相之后震怒,直接废了皇后将她和大皇子都幽禁到了冷宫里。圣上则御驾亲征,亲讨西祁国,以报杀子之仇。” 苏识夏听着听着墨公子说的那些话,越听,她的眉头就皱地越紧。 这一切乍然听起来似乎都逻辑合理,可……她总感觉有哪儿不太对劲,可一时间又说不出個所以然来,最后只问了句,“那后来呢?那一仗圣上打赢了?” “本来圣上是下了决心要直接攻破西祁国的。西祁国当时也是皇子夺位,正是内政不稳之时,所以东陵国征讨西祁一开始还是很顺利的。” “可后来西祁内乱很快平定,上位的那个皇子也偏巧是个武将,还是被废皇后的同胞亲哥哥。他登上皇位之后,同样御驾亲征。西祁**心大振,战事就此陷入胶着,那一仗打了整整一年却没能决出胜负来,两国最后还是只能议和。” 苏识夏挑眉,“所以为了所谓的两国‘和平’被废的皇后就又从冷宫里出来了?虽然不能再做皇后,可为了西祁国面子,还是封了贵妃之位?” “你对这平衡之术,倒是明白地通透。” 墨公子轻笑颔首,“基本也就是这么回事了。” “皇室果然复杂。” 苏识夏撇了撇嘴,“算下来,还是枉死的淑妃和二皇子最惨,被谋害了性命不说,还被当成了开战的借口,可最后,真正害他们的人,好像也没付出什么真正的代价。” 墨公子深凝了苏识夏一眼,抿了抿唇,终究是没有再继续往深了去说这个问题,只岔开了话题道:“说起来,淑妃娘娘和你也是有些渊源的。” “啊?” 苏识夏这次是真有些懵了,“她和我能有什么关系?” “她是你夫君的亲姑姑。” 听到墨公子说出来“你父君”这个称呼,苏识夏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跟着不可置信地低呼道:“秦熠的亲姑姑?” “嗯。” 墨公子道:“秦熠的生母曾经是淑妃娘娘的贴身丫鬟。其实,就在淑妃和二皇子遇难当天,秦熠的生母也带着他入宫了。” “寝殿失火之时,秦熠和柳姨娘也在火场之中,只是他们住在偏殿,侥幸逃出来保住了性命。” 苏识夏恍然点头,跟着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微微拔高了声音追问:“秦熠脸上那疤听说是他儿时遭了火灾留下的,难不成就是那次?” “不错。”墨公子颔首给了她肯定的答案。 “我早说了,此事上京城人尽皆知,你身为他的妻子,却连他脸上的疤是从何而来都不知,你这王妃当的……可着实是太不称职了些。” 墨公子似乎是不想让气氛太过沉闷压抑,这话明显带了几分调侃的意味。 苏识夏却半晌都没有应声,只垂眸默默盯着手里那翡翠九连环,心里只忍不住暗暗想,秦熠当时,应该也是和小秦湛差不多的年岁吧。 遇到那样的事,他是怎么扛过来的? 第170章 人都喜欢好看的东西 苏识夏从誉王府回来的时候,院子里堆着的那一堆酒也已经被搬空了。 小秦湛本来坐在偏厅里正在练字,看到苏识夏回来了,小家伙立刻快步跑过来紧紧抱住了她。 “娘亲,您总算回来了!石峻叔叔刚过来给您送请帖,您要是再晚回来一会儿,他都该走了。” 苏识夏笑着摸了摸小秦湛的脑袋,跟着朝偏厅那边看去,就见石峻已经从偏厅里走了出来,恭恭敬敬地给她行了一礼。 “这事又不急。” 苏识夏道:“反正你明天还是要过来的,等明天一早你将那两个孩子送来时将请帖一并给我就是了,怎么还特地跑一趟?” “回王妃,属下这次不止是来送请帖,另外还给您送了些别的东西。” 苏识夏听荀青说的神秘,不由微微挑眉,牵着小秦湛的手就跟着进了偏厅里。 偏厅的桌上,除了小秦湛写字的字帖和笔墨之外,还摆着一个精致的木箱子。 苏识夏朝石峻身上瞄了一眼,见他点了头,便直接将箱子打开来瞧。 看清楚里面的东西,她脸上的表情就变得有些微妙。 里面是一套衣裳……或者该说,一整套行头。 身上穿的头上戴的脚下踩的,全配齐了。 首饰用的都是上等的料子,样式做工也都新颖精巧。 那衣裳她虽然没展开来看,可从那针脚,纹样和衣料的触感也能判断出,这衣裳定是用心做的。 鞋子就更不用说了,她只扫了一眼就确定了,那正好是最适合她的尺码。 “你家主子还重伤昏迷着……难为你还要费心替我张罗这些,多谢了。” 苏识夏知道这其实都是秦熠为她准备的,可当着石峻的面,却故意说了这样的话。 石峻猜想苏识夏是怕隔墙有耳,把话说的太明白了,暴露了秦熠如今的状态不好,便忙应道:“王妃您客气了,王爷以前就交代过,若是有什么事,这些小事都该提前为王妃安排妥当,这都是属下应该做的。” “既然是你的一片心意,这些明日宴会我也用得上,我也不和你客气,就收下了。” 看苏识夏这次没有推拒的意思,石峻不由暗暗松了口气。 事情办完,他正准备告辞离开,就听苏识夏跟着道:“俗话说礼尚往来,你送了东西来,我也不能让你空着手回去。” “喏,这個东西你拿回去。” 苏识夏说着就从袖中取出了一个小瓷罐,直接递到了石峻面前。 “这是祛除疤痕的药膏。” 感觉到石峻惊讶中又隐带着几分惊喜的目光落到她身上,苏识夏跟着又补了一句,“不管是刀疤疮疤还是火烧的疤,只要是新伤,涂上这药膏待痊愈后可以保证不留疤痕。” “对一些年份已久的陈年伤疤,虽然不敢保证说一定能将疤痕彻底祛除,不过总还是会有些作用的。” “是!属下记下了!” 石峻又不是傻子,立刻就听出了苏识夏给这药膏是要他带回去给秦熠治脸上的疤痕的,眼底的笑意都有些掩不住了,声音都不自觉高了几分。 “王妃放心,属下将这药膏带回去之后一定会妥善使用的!” “嗯。” 苏识夏依旧是一副什么都不甚在意的淡然模样道:“有伤病就得积极去治,人嘛,谁都喜欢好看的东西,你说是吧?” 石峻知道苏识夏这就是故意让他带话给秦熠了,当即应了下来。 确定苏识夏没有其他事情要吩咐了,他这才带着那药膏告辞离开。 待石峻一走,苏识夏便让素秋将那些衣服首饰都收进了卧房里。 她则拉着小秦湛在桌边重新坐下,拿起他刚才写的那些字,准备好好看看这小家伙的字如今练的怎么样了。 她的指尖刚碰到桌上的宣纸,还没来得及去凝眸细看,一只大手就突然伸到了她面前。 “也给我一份.” 苏识夏疑惑地抬眸看去,就见墨公子也正垂眸看着她。 “刚才的那种药膏,听上去似乎挺好用的样子,我也想要一份。” 苏识夏眼神狐疑地在他身上上下仔细扫了一圈,“你身上也有什么疤想要消掉的吗?” “暂时没有。” 墨公子回地理直气壮,“但我这种江湖中人,出门难免与人动刀枪,这种药备着,总有用得到的时候。” “哪儿有你这样明明好好的,还单等着自己以后受伤的!” 苏识夏嘴上嫌弃着,动作倒是很利落,直接又从空间里取出了一个一样的小瓷罐递给墨公子。 “这种东西,你最好还是想着能永远都不要用到最好。” 墨公子也没去和她斗嘴,只笑着将那药给收了起来,一副心满意足的模样。 小秦湛看墨公子拿到了药膏似乎很开心,他微微偏了偏小脑袋,最后像是想到了什么似地,伸手一把拉住了苏识夏的手,“娘亲,我也……” “你不想要。” 苏识夏一看到他眨巴着大眼睛摆出一副可怜可爱的模样晃着她的手腕撒娇,立刻就猜到了他的心思,不等他开口就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他还能说自己出门遇到仇敌动手会受伤,你呢?你一个小孩子,盼着自己受伤干嘛?你是生怕我不会心疼?” 苏识夏哭笑不得地抬手捏了捏他的鼻尖,“他如今虽然是你师傅,可你也不能什么都跟他学!要学也学点儿好的。” 轻易被看穿了心思,小秦湛不由有些心虚,也不敢任性,认真点头,摆出一副乖宝宝的模样向苏识夏表示他知道了。 看小家伙还不住偏头往墨公子身上瞄,显然很是好奇想弄清楚那药膏到底有什么好。 她轻笑着摇了摇头,将之前誉王爷给她的那锦盒摆到了小秦湛面前。 “这是誉王爷托我带给你的礼物,你打开瞧瞧看看喜不喜欢。” 记忆中小秦湛的玩具很少,连布偶都没几个,更别说九连环这种高级玩具了。 看小家伙眼睛亮晶晶地拿出那九连环,她就笑着在一边解释,“这个算是益智玩具,想要把九连环解开可是有技巧的,要费脑子费功……”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已经顿住了。 也就是她说着一句话的功夫,那九连环竟然已经被小秦湛给解开了! 第171章 丧夫守寡 “娘亲,你怎么了?我这么玩儿不对吗?” 小秦湛看苏识夏像是僵住了一样眼神古怪地盯着他半晌没动,疑惑地拿着那已经被解开的九连环在苏识夏眼前晃了晃。 “这样……难道是弄坏了?” “不是,没坏,这东西确实就是这么玩儿的。可……” 苏识夏张了张口,顿了半晌才不确定地问:“湛儿,以前是不是有玩过这种东西?” “没有呀。” 小家伙诚实摇头,“我第一次玩儿这个。” “那你怎么一次就……” 苏识夏眯眸盯着小秦湛的眼睛,都有点儿怀疑这小家伙是不是又进化出什么看穿本质之类的能力了。 小家伙眨巴着眼睛一脸无辜,“这个不就是解锁吗?就像用钥匙开锁一样,很容易啊。” 容易?这东西,对掌握了规律的人来说确实是挺容易的,可第一次上手就能瞬间解开,这……脑子的思维能力不是一般的强大啊。 为了确认这到底是凑巧还是小秦湛真的天赋异禀,苏识夏拿过那九连环,示意小秦湛背过身去,她则用最短的时间将那九连环重新打乱。 等做好准备之后,她拍了拍小秦湛的肩膀,重新把那九连环递给他,“再解一……” 这次,她只来得及说三個字,那九连环就已经再次被小秦湛给解开了。 行吧,确认了,这确实就是小秦湛自己厉害。 碾压啊!这就是纯纯的智商和动手能力碾压吧! 苏识夏想起自己小时候第一次玩九连环时暴躁的模样,在心里暗暗同情地为自己哀叹了一声。 但那郁闷的情绪也只有一瞬,她很快就重新提起了精神来,笑眯眯地捧起小秦湛的小脸儿,对着他的脸颊就用力亲了一口。 “我们湛儿可真棒!就是天生的小天才!” 墨公子在一旁默默看着他们母子两人的互动,在看到苏识夏低头亲小秦湛的时候,他的眉梢几不可见地轻挑了一下。 小秦湛一手紧紧抓着九连环,一手捂着自己被亲过的脸颊,小脸儿都变得红扑扑的,眼底唇角的笑意更是掩都掩不住。 还没等他从娘亲又亲他的惊喜中回过神来,苏识夏就已经伸手一把拉住了他的小胳膊。 “走,让娘亲再测试一下你的其他能力,脑子既然这么好使,那相信你在很多方面都是天赋异禀的,这可得好好挖掘一下才行。” 于是,之后一整个下午的时间,小秦湛都在配合着苏识夏做各种奇奇怪怪的试验。 一直到晚上吃完晚饭,苏识夏拿着纸笔仔细总结推算了一番之后终于有了详细的结论。 “记忆力非常强,一目十行的能力还需要培养,但已经可以做到过目不忘。” “分析能力很强大,对逻辑性很强的推理问题能用最快的速度弄明白原理,并根据原理推算出破解问题正确方法。” “观察能力同样很强,能注意到各种容易被忽略的的细节,甚至连动态物体造成的各种影响也可以精准找出。” “学习能力也非常强,只要是他感兴趣的,只要讲明白了,基本都一学就会。” 总结出以上种种之后,苏识夏不由满意地点头,“我儿子果然是天才!” 天才小秦湛这会儿已经吃过了晚饭。 他下午陪着苏识夏折腾了一下午,这会儿困地眼睛都快要睁不开了,不停打着小哈欠。 听到苏识夏声音的时候,他脑子都困地有些迷糊了,却还是强撑起精神,先拉住苏识夏的手问:“娘亲,你的测试做完了吗?我现在可以去睡觉了吗?我好困。” “去睡吧。” 苏识夏满意地将她自己写的那份“测验评估报告”给收了起来,抬手揉了揉小秦湛的脑袋就带着他去卧房休息,路上还不忘和他说着。 “今晚确实该好好睡一觉,养好精神,明天一早,娘亲就带着你和谢家那对龙凤胎一起去长公主府。” 小秦湛是真困了,苏识夏给他洗澡的时候,他就险些直接在浴桶里睡着了。 苏识夏用毯子裹着他将他抱回床上,母子两人一起安安稳稳睡了一夜。 第二天一大早,苏识夏都还没醒,素秋就已经敲门进屋了,也不顾苏识夏困地连眼睛都睁不开,直接将她从被窝里拉了出来,催着她马上去净房洗漱。 之后就是梳发更衣,每一项素秋都做地格外认真用心,那严肃的模样,与其说是她在给苏识夏打扮,还不如说她是在武装苏识夏。 看素秋拿了昨日石峻给她送来的那件衣裳来给她换上,苏识夏脸上的表情微微有些不自然,但终究没有阻止,只微微偏了头,疑惑地看向素秋问:“你这是怎么了?瞧着怎么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就是如临大敌!” 素秋正色道:“主子,您今天要去的可是长公主府!那长公主如何奴婢也没和她多接触过,不太好评说,可那湘宁郡主可不是什么容易相与的人物!您今天若是见到了她,可一定要小心些才是。” “我和她之间是存在一些误会,可那也算不上是什么仇怨。” 苏识夏倒是不甚在意,“之前‘刺杀’她的那一次,我也是被人设计陷害,而且那一刀最后也是秦熠替她挡了啊。她堂堂一个郡主,总不至于到现在还因为这事记恨我吧?” “而且今天去宴会的人一定不少,这大庭广众之下的,她就算真的嫉恨我,又能把我怎么样?” 苏识夏用轻松的语气笑着宽慰道:“你主子我又不痴不傻,她真想动我那也得她有那个本事才行。” “主子您还是想的太天真了,俗话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那湘宁郡主若当真是个懂礼识趣的,王爷回京那日,她就该知道避嫌,稍稍错开些日子甚至是时辰不和王爷一同回京!” “她行事这般无顾忌,说到底不还是因为对王爷心存念想吗!” 素秋哼道:“明明都已经是丧夫守寡之人了,竟然还敢这般明目张胆肖想旁人的夫婿,奴婢怎么看她都不像是什么好人!” 素秋只是愤懑不平地小声嘀咕。 苏识夏闻言眉头却都不由高挑了起来,“等等,湘宁郡主丧夫守寡?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第172章 她是要和您抢男人啊 “湘宁郡主之前是嫁过人的啊,主子您竟然不知道的吗?” 素秋显然没想到苏识夏竟然连“情敌”的底细都不知道,趁着帮苏识夏整理衣裳的功夫仔细和苏识夏说起了湘宁郡主的过往。 当今圣上是在一场宫变之后才继位的,他的几个兄弟们在当年争夺皇位之时因为互相残杀早已经死绝了。 先皇的血脉,如今还活着的就只剩下圣上和长公主了,再加上长公主是当今圣上一母同胞的亲姐姐,圣上自然对她极其照顾。 圣上登基之后,不止特地下令修建了长公主府,还亲自下旨赐婚,将当年被誉为无双公子的靖国公府次子宁致远招为长公主的驸马。 “这都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奴婢那时候还没出生呢,自然也没亲眼目睹过那位驸马爷的风采。” 素秋语带感叹地说着,“不过奴婢进府之前曾经听上京城里的一些老人说起过,那位无双公子之所以被称为‘无双’,是因为无论是身份,样貌,才情,还是身手能力,样样都无可挑剔。说他是全上京城闺中女子的梦中情人也不为过呢。” 苏识夏闻言只是笑了笑,没当真,传言这种东西,最是信不得,这点她可是再明白不过了。 素秋看出苏识夏的心思,有些不服气地小声嘟囔了一句,“奴婢说的可都是真的!那些老人说的有鼻子有眼的,一个個都说到如今都还记得那无双公子的俊俏模样呢。” “就算……就算那无双公子没有他们说的那么完美无缺,可,当年他在上京城也算是人尽皆知的一号人物了,至少是不比如今的平西王差的!” “行行行,我信我信。” 苏识夏像是哄着素秋一样,笑道:“不就是长公主的丈夫嘛,反正今天是长公主的寿宴,那无双公子究竟是个什么模样,我今日去见了自然也就知晓了。” “主子,您是真对上京城的事一点也不上心啊!” 素秋听完苏识夏那话,反倒是越发无奈了,“湘宁郡主自幼丧父啊!长公主生下湘宁郡主之后还不到半年,那位无双公子便已经病逝了!” 素秋说到这儿,忍不住又叹了口气,“不知是那无双公子命浅福薄承受不住天家眷宠,还是那靖国公宁家注定有这一道坎。那两年上京城正闹疫病,那靖国公府上下竟全染上了怪病,不足半年,府里的人竟都先后病逝了。” 什么病这么严重?半年的功夫让全府的人都死绝了? 苏识夏眉头微蹙,被这事挑起了好奇心,可素秋却没接着说着茬儿,只把话题又引回到了湘宁郡主的身上。 “长公主对她的丈夫也是用情至深,那位无双公子病逝之后,她也没有再嫁,就守着湘宁郡主过日子。” “因为湘宁郡主是她和驸马唯一的骨血,长公主自然也是对湘宁郡主宠爱有加,从小就护地和眼珠子似地,根本舍不得让她受半点委屈。” “圣上也是一样的,只恨不得将世上的好东西的给湘宁郡主,在湘宁郡主快及笄的时候,也是圣上亲自为她赐婚,让她嫁给了镇国公世子陆绍诚。” “镇国公?” 苏识夏微微眯了眯眸子,这次总算是有些印象了。 “我没记错的话,镇国公陆家应该不在上京城之内吧?他家似乎是常年驻守边关的,就是因为要为东陵国镇守国界,所以才被封为了镇国公?” 虽然两世的记忆都已经彻底融合了,但她这辈子年幼时在乡村,到了上京城之后又一直困于内宅之内,对东陵国和上京城的情况都不太了解。 现在记得的这些,也只是她以前偶然听人说起过,她自己都不确定消息到底准不准确。 她的语气带着明显的不确定,素秋却非常肯定地点头道:“对,主子您没记错,那镇国公陆家就是在边关!所以湘宁郡主出嫁,是直接去了边关的。” “那位镇国公世子当年风华正茂,听说也是文武双全,相貌出众,称得上是天之骄子。若非如此,圣上也不会亲自下旨为他和湘宁郡主赐婚。” “当年所有人都觉得这是天赐良缘,两人婚后一定能幸福美满,可偏偏……最后还是出了事。” “这事要说起来,可就有点邪门了。” 素秋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地说着,“因为陆家在边关,当年是镇国公世子亲自来上京城迎亲,一路将湘宁郡主接到了位于边关的镇国公府中。” “一路上都很顺利,到了镇国公府之后,两人也顺利拜堂了,可,就在成婚当晚,西祁国突然有敌军来犯,那镇国公世子带兵前去迎敌,这一去,就再没回来。” 苏识夏闻言眉头都不由重重一跳,“死了?” “是!” 素秋道:“被西祁国的人乱刀砍死了,还遭了马蹄践踏,尸体被找回来的时候早就已经面目全非了,只靠着他身上随身佩戴的一些东西,才辨认出了他的身份。” “奴婢听说,那一夜湘宁郡主和镇国公世子根本都还没有圆房,可因为两人已经拜了天地,湘宁郡主已经是世子妃了,所以镇国公世子过世,她也必须要为世子守孝一年。” “一年?” 苏识夏狐疑地看向素秋,“之前谢家那两个孩子特地过来和我说过,秦熠当年收养他们的时候他们年纪尚小,他们在边关的那几年,湘宁郡主经常去看望他们。” “照他们的说法,湘宁郡主在边关待了可不止一年啊。” “那还不是因为王爷吗?” 看苏识夏一副还没理清楚状况的模样,素秋无奈提醒道:“湘宁郡主出嫁那年,也正是您和王爷成婚的那年。镇国公府防守不力,导致边关失守,消息传回上京城,圣上震怒,因此才特地下旨让王爷领兵去边关。” “王爷在你们新婚夜离开,就是去收拾镇国公府留下的烂摊子的。” 素秋急道:“主子,您到现在还想不明白吗?那湘宁郡主明明只要守孝一年就能回来了,可她却在边关待了整整五年,还偏偏要和王爷一起回来!她这摆明了就是看上王爷了,是要和您抢男人啊!” 第173章 这到底是谁打的 第173章这到底是谁打的 素秋是真的把湘宁郡主当成苏识夏的“头号劲敌”了,一直在反复和苏识夏强调,今天去了长公主府,务必要小心再小心,谨慎再谨慎,千万不能被湘宁郡主给算计了。 叮嘱完苏识夏她还觉得不放心,待到出门之后,还特地将墨公子也拉到一旁交代,让他到了长公主府之后,一定要寸步不离地跟在苏识夏身边,不要让任何人有可趁之机。 苏识夏看着素秋那紧张的模样简直是哭笑不得。 墨公子倒显得很是好奇,还笑着问了句,“之前确实有传言说那湘宁郡主和平西王关系匪浅,甚至说她有心想要嫁给平西王。可那终归只是以前啊,如今平西王都已经重伤到性命垂危了,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马上咽气,他都那样了,那湘宁郡主难道还会对他念念不忘?” “你不懂!” 素秋一脸严肃地说道:“平西王现在是伤地很重不假,可他不还没死吗?主子她医术这么好呢,万一她什么时候想通了,要出手去救平西王呢?如果她把平西王救活了,最后却让那湘宁郡主捡了便宜,那主子不就亏大了!” 看墨公子一副不以为意的模样,素秋还沉下脸来认真教他,“看问题不能只看眼前和表面,目光要放长远些,要多想想以后……” “行了行了。” 不管墨公子心里到底是怎么想,苏识夏在一边都已经听不下去了。 她忙开口打断了素秋的话,“我知道你是担心我,放心吧,今天我一定会小心的,绝对不会出岔子。” 她这边话还没说完,小院的门恰好在这时被人敲响,是石峻带着谢家那两个孩子来了。 苏识夏明显松了口气,都不等素秋去开门,直接拉起小秦湛的手大步朝门外走去。 谢嫣和谢致两人本来都准备要下马车了,苏识夏直接把他们给推回到了马车里,压根没让他们下地。 她则抱起小秦湛直接上了马车。 车门关上,苏识夏一边吩咐车夫出发,一边对着坐在她对面的谢嫣和谢致笑道:“天冷,你们上下车的难免会吹着寒风,又不是什么外人,不用在乎什么规矩,咱们直接出发就是了。” 谢嫣和谢致本来还想要起身向苏识夏行礼的,听了她这话,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最后乖乖点头,规规矩矩地重新坐了下来。 “义……” 谢嫣抬眸看向苏识夏,刚开口,话就不由一顿,跟着小心地改口叫了一声,“苏姨。” “您和义父如今还没有和离吧?今日去长公主府,当着那些外人的面,我们……可以叫您义母吗?” “当然可以。” 苏识夏看出两个小家伙都有些紧张,便笑着抬手摸了摸他们两个的小脑袋。 “我和你们义父之间的账如今算是两清了,他这个丈夫,我如今也还是认的,所以,就算不是当着外人的面,你们一样可以叫我义母。” “当然,你们要是觉得叫我苏姨或者苏姐姐更自在些,也可以这么叫。” “不可以叫姐姐!” 苏识夏这话是想宽慰谢家兄妹的,可小秦湛听到她这话却是不依了。 “娘亲你不能让他们叫你姐姐!我和他们本来是一个辈分的,他们若是管你叫姐姐,我不就得管他们叫叔叔和姨母了吗?我太吃亏了!” 小秦湛这话不止是把苏识夏给逗笑了,谢家兄妹两人的脸上也总算是有了笑意,之间那紧绷的神色都缓和了不少。 谢致还傲娇地扬起了小下巴哼道:“我也不想让你叫我叔叔!我才没那么老呢!” 他显然是不想在小秦湛面前输了气势,说话的时候故意将小身子挺地笔直。 可也就在这动作之间,他的脸色明显一变,苏识夏甚至清楚地听到他轻抽了一口气。 等她再看过去的时候,谢致的头已经低了下去,身子也重新靠回了马车的车壁上。 苏识夏察觉到不对,眉头都不由微微皱了起来。 一旁的谢嫣小心看了一眼苏识夏的脸色,忙主动岔开话题道:“义母,您别管他,他就是爱乱说话的,一直管不住自己的嘴巴。” “你把头抬起来。” 苏识夏没去回谢嫣的话,目光紧凝在谢致的身上,“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在瞒着我?” “我没有。” 谢致刚闷声回了这么一句,苏识夏就已经伸手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腕。 谢致惊讶地抬头向苏识夏,一时间怔住都忘了该如何反应。 也就是这片刻的功夫,苏识夏的手指已经精准地搭在了他的腕脉上。 谢致察觉到苏识夏的意图,紧张地小脸儿都绷紧了,立刻挣扎着想要将自己的手抽出来,可苏识夏却半点没有要松手的意思。 眼看他的动作越来越剧烈,苏识夏索性拉住他的胳膊直接把他拉到了自己面前,跟着掐住他的腰便将他抱起来放到了自己腿上。 突然被苏识夏抱住,谢致整个人都呆住了。 苏识夏却是半点功夫都没耽搁,沉着脸手直接扯开他衣裳的前襟,三两下就将他的上衣被扒了出来。 “义母,您不要……” 谢嫣白着脸上前来想要阻拦,话刚说了一半,就听小秦湛惊呼道:“娘亲您快看,他受伤了!” 这一句话,让谢嫣紧张地暗暗攥紧了小拳头。 谢致也在这时终于回过了神来,用力挣扎着想要让苏识夏放开他。 苏识夏却抱着他让他转过身来,她的目光就那么直勾勾地落到了他的背部上。 从伤口看,这明显是一处新伤,瞧着像是隔着衣服用鞭子抽打所致。 动手的人下手很重,伤口虽然没有破皮流血,却已经青紫肿胀。 再加上谢致本来年纪就小,个头也不高,那道鞭痕几乎斜着贯穿了他整个背部,看上去异常狰狞可怖。 “你放开我!”谢致像是一只被踩了尾巴的小兽一样红着眼睛挣扎低喊。 谢嫣则站在一旁惨白着脸试图解释,“义母,这,这只是我哥哥他自己不小心……” “不小心?他就是再不小心难道还能自己拿着鞭子抽到自己背上不成?!” 苏识夏努力压制着自己的怒火,可声音听起来还是冷厉的吓人,“别骗我,和我说清楚,这到底是谁打的?” 第174章 我有什么不敢的 “义母,真的……没,不是你想的那样,只是哥哥他自己不小心……” 谢嫣拉住苏识夏的衣袖,到了这会儿还努力想要遮掩。 谢致挣扎了几下,看苏识夏根本不肯放开他,他的眼眶这会儿都湿了一圈,面对苏识夏的问题也是死死咬着唇不肯说实话。 顿了半晌之后他才闷声回了句,“我的事情不需要你来管!” “你们两个本来确实不该归我管。” 苏识夏看出这两个小家伙心里都还有顾忌,心里暗暗叹息了一声,压制着脾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静一些。 “你们义父收养你们的时候压根就没有和我商量过,你们认他做义父,他对你们负责是应该的,但我并没有义务要照顾你们对你们负责。” 谢嫣和谢致显然没有想到苏识夏会对着他们明明白白地说出这种近乎“冷酷绝情”的话。 两个小家伙原本就苍白的脸色这会儿更白了。 因为谢致就被苏识夏抱在怀里的缘故,苏识夏甚至能清楚感觉到他的身子这会儿都在克制不住地轻颤着。 车厢里虽然有熏笼,可谢致毕竟年纪还小,如今上半身光着,苏识夏也怕他冻着,也没敢多耽搁功夫,直接从空间里取了一瓶伤药出来,用指尖沾了药膏就要给他处理伤口。 谢致看出苏识夏的意图,这次反抗地非常激烈,直接就冲着苏识夏大声喊道:“我才不需要你给我治伤!你自己都说了你根本不想管我们的,我才不需要你假好心!” 从第一次见到谢致的时候,苏识夏就知道,这是个根本藏不住心思的孩子。 他不像谢嫣,虽然年纪小,但心思细腻。 这孩子是个喜怒都形于色的,他喜欢一个人还是讨厌一个人,那情绪都是直接写在脸上的。 苏识夏也深知,对这种孩子,她说些有深意的大道理他是听不懂的,和他沟通的最好办法就是简单直接说实话。 “以前我可以不管你们,也没义务没责任管你们!我自己也不是什么烂好心爱多管闲事的人,若是秦熠如今还好好的,你们俩别说是被打了,就算是被人绑走卖了我也不会去管!” 苏识夏直接把丑话说在了最前头,跟着转口道:“可现在情况不一样!你们义父他如今还半死不活在床上躺着呢!” “你们刚才也说了,我现在还没有和他和离,那我现在就还是你们的义母!你们义父如今倒下了管不了你们,那不管是于情还是于理,你们的事情就该由我来管!” 苏识夏不管两个小孩儿这会儿有什么反应,直接将小谢致放倒了让他趴在她的腿上,摁着他的身子不许他挣扎,动作强硬地将药膏涂抹到他背部的伤口上。 “我也是有孩子的,也是做母亲的人!我的孩子也被人打过!我以前在秦家过的日子也窝囊,我知道你们小孩子被别人欺负了却不敢和长辈说只能自己熬着忍着有多难多委屈!那样的委屈,我儿子受过一次就够了,如今我既然有能力去护着你们,我就不能不管!” 苏识夏一字一句说的平静,可谢嫣和谢致两个小孩子却听地忍不住落下了泪来。 一旁的小秦湛也微微红着眼眶低下了头。 感觉到谢致这会儿已经不再挣扎了,苏识夏暗暗松了口气,用最快的速度给他上完了药,跟着便将他抱了起来,重新帮他把衣服穿好。 看谢嫣和谢致的脸上都有泪痕,苏识夏拿出帕子来小心将他们脸上的眼泪擦去,一手一个将他们都揽进怀里,这才放柔了声音道:“你们既然都叫我一声义母了,我就得尽到一个做母亲的责任。虽然我不敢说能做的像你们亲生母亲一样好,但只要在我的能力范围内,我一定会竭尽所能保护好你们。” “你们现在住在忠勇侯府,我没有一直在你们身边,并不清楚你们的情况。你们到底过的怎么样,到底遭遇了什么,我都只能听人说。” “那些外人说的,终究没有你们自己经历的清楚,所以,你们若是愿意信我,愿意依靠我,就别瞒着了,和我说实话,秦家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们?” 苏识夏一边安抚着他们的情绪一边循序渐进地问着,“谢致背上的这些伤,到底是谁打的?” “除了这处明显的伤之外,他们还有没有对你们做过其他不好的事情?” 谢嫣和谢致两人对视了一眼,两个小家伙这会儿都欲言又止的,似乎想开口,又不止该如何开口才好。 一旁的小秦湛这会儿突然凑了上来,伸手拉住了他们两个的手。 “你们两个不用怕!” 谢嫣和谢致惊讶地转头看向小秦湛,就见小家伙高高仰着小下巴,摆出一副很是骄傲的模样道:“我知道你们在害怕什么。” “以前在秦家有人欺负我的时候我也是不敢和娘亲说的,因为我知道,娘亲的日子也很难过,娘亲也一直被他们欺负。如果娘亲知道我被欺负了,再强行替我出头,那只会给娘亲惹来更大的麻烦,所以那时候,就算再委屈再难过,我也都是自己忍着的。” “可现在我不怕了!因为我知道我娘亲很厉害!特别厉害!” 小家伙特地把厉害两个字重复量两遍加重语气。 “谁要是敢欺负我,娘亲是一定会替我报仇的!我娘亲有能力保护我,知道我被欺负了,她也一定是站在我这边的。都这样了,我要是遇到自己处理不好的事情再不和娘亲说,那就会让娘亲伤心失望了!” 他说完,还像是要寻求认同一样仰头看向苏识夏问:“娘亲,我说的对不对?” “对。” 苏识夏笑着摸了摸小秦湛的小脑袋,跟着望向谢致和谢嫣道:“我打了你们义父的事情,你们应该也是都知道的吧?” 谢致和谢嫣没想到苏识夏会主动说起这事,犹豫了一瞬,还是齐齐点了点头。 谢致还小声嘟哝了一句,“义父那时候伤的可严重了,我都怕你会真的把他打死了。” 苏识夏也不理会谢致的小吐槽,只笑道:“那你们就想想,你们义父可是堂堂平西王,我连他都敢打,那忠勇侯府里面,还有什么人身份地位是比你们义父更高的吗?我难道还不敢收拾他们不成?” 谢致和谢嫣听完苏识夏的话都微微有些动容,可苏识夏还是明显看出他们神色之间的犹豫挣扎。 苏识夏还在疑惑,一旁的小秦湛已经猜想到了什么,忍不住惊呼出声,“打你们的,难道是柳姨娘吗?” 第175章 你能保证吗 听到小秦湛叫出“柳姨娘”时,苏识夏就明显感觉到谢致和谢嫣的身子都陡然变得僵硬了起来。 她的眉头登时拧成了一个死结,“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和你们两个又没有什么仇怨,为什么突然对你们动手?” “娘亲,柳姨娘想要打人是不需要理由的。” 小秦湛在一旁小声道:“以前在秦家,我每天早上都要去她院子里给她磕头请安,她觉得我跪地不端正了就会打我,有时候我什么事情都没做,她那天心情不好了,也会打我。” 苏识夏知道小秦湛以前在柳姨娘的手里是吃过不少苦头的,不然这孩子见到柳姨娘的时候不会畏缩害怕成那种样子。 以前她只以为是柳姨娘看小秦湛不顺眼,误以为小秦湛不是秦熠的亲生儿子所以才会对小秦湛百般挑剔苛待。 可……她如果真的是连谢家这兄妹两个也敢一起打,那事情可就不止是她看谁不顺眼那么简单了。 “来,湛儿,以前秦家都有谁欺负过你,这些你都还记得吧?” 苏识夏拿出了纸和炭笔来,直接递给小秦湛。 “把那些欺负过你的人都记下来,知道名字的写名字,不记得名字的,把他们在那儿干活的,有什么外貌特征都给记下来。” 小秦湛接过纸笔时还有些疑惑,苏识夏抬手摸了摸他的小脑袋道:“娘亲不是说过了吗?那些欺负过你的人,我早晚会让他们付出代价的,现在先记着账总不会有错。” 小秦湛听出苏识夏这是要给他撑腰呢,高兴地点了点头,立刻拿着纸笔趴到马车的座位上写了起来。 苏识夏看他写的专注就没再打扰他,再次将目光转到了谢家兄妹两人的身上。 “这可马上就要到长公主府了。” 苏识夏也没直接催他们,只道:“这会儿在马车里,我们谈话还能没什么顾忌,等到了长公主府,人多眼杂,那么多人瞧着,你们就算是再想和我说点真心话,怕是也没机会了。” “等长公主府的寿宴一结束,我带着湛儿回我们住的那小院里,你们俩可是要跟着石峻一起回忠勇侯府的。” “你们义父如今还在床上躺着,没有他的允许,你们俩以后怕是也再难找到什么合适的机会出府了。到那时候,你们就是想见我都见不到,就算再被人欺负,也找不到人给你们出头了。” 苏识夏说着故意撩开车帘朝外面瞄了一眼,像是在目测到长公主府还有多远。 跟着似是漫不经心地提醒了一句,“等过了这个路口,你们就是想说实话,我也没时间听了。” 谢嫣的小手死死绞着袖口,明显还在挣扎犹豫。 谢致这会儿却是实在忍不住了,抬起头看向苏识夏,红着眼睛哑声问:“我把真相告诉你,你会替我们报仇吗?你能护着我们吗?你能保证我们以后都不会再被她欺负吗?” 谢致问出这话明显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声音都紧绷的厉害,小身子都在微微打着颤。 苏识夏看着他这一副近乎是豁出去了一般的决绝模样,心里却暗暗松了口气。 她直视着小谢致,目光没有任何的躲闪,很是坚定地回了一声,“我能!” “我说了,我如今是你们的义母,你义父病着,我就该护着你们。我既认下了你们是我的孩子,那谁敢欺负你们,谁就该给我一个交代!” “我保证,只要你们说了实话,只要有我在,谁都不能再欺负你们,别说是柳姨娘了,就算是秦家老夫人想动我们也得先问问我答不答应!” 苏识夏这话似乎终于给了谢致底气和勇气,小家伙这次再没有了任何隐瞒,像是生怕再耽误下去苏识夏会改变主意突然反悔一样,他一股脑就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全部都说了出来。 之前苏识夏收拾了秦家那几人,要求忠勇侯府的人和秦熠划清界限,不许他们到秦熠养病的院子那边去。 忠勇侯府的人嘴上是答应了,回去之后,也确实约束好了下人,连主子们也都不再到秦熠住的院子里走动,可他们唯独留下了一个人——柳姨娘。 她是秦熠的生母,忠勇侯说秦熠病重,她理应在秦熠身边照顾,连柳姨娘自己也说她放心不下秦熠,要在秦熠身边守着她才放心。 亲生母亲要照顾自己儿子,就是秦熠自己都没理由去拒绝,那就更别说只是秦熠身边亲信的石峻和荀青了。 两人虽然觉得柳姨娘留在秦熠这边不妥,可柳姨娘一再坚持,再加上忠勇侯那边也是态度坚决,他们自然也不能强行把柳姨娘塞回到忠勇侯那边,只能同意她留了下来。 可秦熠如今情况特殊,他装作重伤的事情又不能被人发现,荀青只能以秦熠如今伤重除了他之外任何闲杂人等不能靠近秦熠身边为由,阻止柳姨娘进入秦熠的卧房。 柳姨娘虽然留在了秦熠的院子里,但能活动的地方也就她自己住的那个屋子和院子的空地花园,而且她无论到哪儿都有秦熠身边的侍卫在盯着她。 就柳姨娘那脾气,这种近乎于囚禁一般的日子她哪儿受得住,心里有火,又不能直接表现出来,她最后也只能把邪火都撒在了谢嫣和谢致这两个孩子身上。 谢嫣和谢致毕竟年纪小,也不知道府里的具体形势到底是什么样的。 他们只知道义父病了,而义父的亲生母亲如今就住在义父的院子里,两个小孩子依照着规矩每日早晚都去给柳姨娘请安,就这么撞倒柳姨娘手里。 “昨天晚上,我和嫣儿去给她请安的时候,向她说了今日要和你一起去长公主府赴宴的事,她那时候就生气了,当场把茶盏都给摔了。” “我和嫣儿都害怕极了,她又不肯让我们走,还亲口吩咐非要让嫣儿亲自给她沏茶。” “嫣儿给她沏好茶亲自端给她,她只喝了一口就又砸了杯子,说是嫣儿沏的茶太烫是故意要害她,就……就拿了细藤条抓了嫣儿往她的胳膊上打!” 谢致说到这儿的时候,声音带上了哽咽的哭腔,“嫣儿的身子弱根本经不起她打,胳膊都要被打肿了,我心疼嫣儿上前去拦,结果她就拿了鞭子出来开始打我!” “我,我不怕疼,也不怕被打!可是她还威胁我们说,让我们不许把她打人的事说出去,否则以后她见我们一次就要打我们一次。” “我可以被打死!但是嫣儿不行!我是哥哥要保护嫣儿,不能让嫣儿再挨打的!可我现在已经把一切都告诉你了,这要是让柳姨娘知道了……” 苏识夏没有等谢致把话说完就沉着脸把谢嫣拉到了身前捋起她的衣袖仔细查看她身上的伤。 瞧见小丫头嫩藕似的胳膊上那些青紫交错的淤痕,苏识夏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 “停车!” 她突然冲着外面大喊了一声。 车夫被吓了一跳,匆忙扯住缰绳,还没来得及追问,就听苏识夏沉声吩咐,“现在立刻转道,去忠勇侯府!” 第176章 还有后半句忘了说 第176章还有后半句忘了说 “王妃,到底出什么事了?” 眼看这都已经快要到长公主府门口了,苏识夏却突然下令改道,这不止让驾车的车夫惊讶,连石峻也都被惊地不轻,忙快步跟上苏识夏的马车,透过车帘朝里面说着。 “如果您是需要回忠勇侯府取什么东西,属下可以代劳。长公主府的人都在路口那边等着了,他们应该也已经看到您的马车了,您就这么回去……这事若是传到了长公主的耳朵里,这……” “你亲自去长公主府一趟,替我把准备好的寿礼送过去。顺带转告长公主,就说忠勇侯府里今日出了些乱子,我急着回去处理,今日她的寿宴我只能缺席了。失礼之处,待忠勇侯府这边事了,我会亲自登门向她赔罪的,请她见谅。” 石峻听出苏识夏这是真的下定决心不再去赴宴了,也不敢违逆她的意思,先恭敬地应了下来,表示自己会立刻按着她的意思去做,跟着又忍不住追问了一句。 “王妃,您能不能给属下透个信?到底是出什么事了,让您这么着急回去?” “这事不好张扬,让车夫先找个地方稍停一下车,你上车来我同你说清楚。” 苏识夏回应着石峻的同时,又交代了一句,“把我那侍卫也一并叫进来,我也有话要交代他。” 片刻后,车夫将马车停到了一个偏僻的胡同里。 石峻和墨公子一前一后上了马车。 这马车是平西王府的车架,按照王爷的出行规格配置的,马车里倒也算是宽敞,可一下子上来两个高大的成年男人,还是一下子就让车里显得拥挤了起来。 墨公子心思细些,上车的时候不忘顺手关上车门阻止了外人的窥探。 也因为这举动耽误了些许功夫,他转身稍稍迟了些,都还没看清楚马车里这会儿究竟是个什么情形,就听石峻已失态地惊喊出声来,“这是怎么回事?小小姐的胳膊怎么会伤成这样?!这是谁弄的!” 墨公子闻言脸色不由一沉,立刻转头看去,就见苏识夏这会儿正将谢嫣揽在怀里,拿着药膏小心地在给谢嫣手臂上的伤痕上药。 墨公子的目光在谢嫣手臂上那伤痕上扫过,下巴蓦然绷紧,眼底似乎瞬间有杀意闪过,只是很快便被他遮掩了过去,没有被旁人察觉。 “伱小声些。” 苏识夏低声提醒了石峻一句,“刚才是在街上,外面人声嘈杂,在马车里说了话也不怕被人听到。这边安静,外面指不定有什么人在盯着我们呢,那些人里指不定就有耳朵特别好使的,谨慎些总没错。” 石峻知道苏识夏说的在理,可这会儿他是真顾忌不了这么多了。 一边努力压低声音,一边继续急声道:“我这也是太着急了,这……怎么会这样?!” “王爷如今‘病重’荀青在他身边守着,小少爷和小小姐这边都是由我来负责的。他们明明每日都在我眼皮子底下的,怎么突然就受伤了!我之前竟然丝毫没有察觉!” “王妃,您得我和说清楚啊,这到底是出什么事了?小小姐身上这些伤究竟是谁弄出来的?” “受伤的可不止谢嫣一个,谢致背上的伤更重。你不知道这事,一方面确实是你大意了,照顾不力,另一方面,也是因为这两个小家伙被人威胁了,所以故意要瞒着你呢。” 苏识夏帮谢嫣上好药,小心将她的衣袖拉下来,将那些刺目的伤痕都遮住,这才重新抬头看向石峻,简单和他说了一下事情的前因后果。 “柳姨娘毕竟是秦熠的生母,你身为秦熠身边的亲信,总要给她留几分颜面的,所以这次的事,你就不要插手了,免得以后秦熠知道了给你穿小鞋。” 石峻本来还在为柳姨娘虐待谢家兄妹的事情震惊,听到苏识夏这话,他明显怔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忙解释道:“王妃您多虑了!王爷他绝不是那种小肚鸡肠之人!” 石峻说这话的时候,目光有意无意地往旁边的墨公子身上瞄了一眼。 墨公子却压根没有往他身上看,目光始终凝在谢家两兄妹的身上,也不知是在想些什么,只瞧着眉头紧皱神色严肃,显然对这事也很是在意。 “这事我也有责任,王妃您若是要回府去处理此事,轻务必要带上属下!” 苏识夏看石峻很是坚持,犹豫了一下后还是点了头,“那行,那就让素秋和钱来带着礼物去长公主府。” “你们俩陪我一起去忠勇侯府。” 苏识夏的目光在墨公子和石峻的身上扫过,“讲道理的事情由我来,你们俩只要保证我们几个的安全就行了。” 苏识夏说着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从怀里摸出那个能调动秦熠身边近卫军的令牌,挑眉看向石峻问:“秦熠的近卫军如今大部分应该都在忠勇侯府附近吧?我拿着这个牌子,他们是不是就该听我的?” 石峻立刻点头,“只要王妃您有需要,我们所有近卫军都会听从您的调遣。” “很好。” 手里又多了一张底牌,苏识夏顿时更有底气了。 她把素秋和钱来叫来,交代他们去长公主府送礼。 待到素秋和钱来离开后,她再没有耽搁,直接吩咐车夫启程,用最快的速度朝忠勇侯府驶去。 小秦湛刚才一直闷着头在写“仇人名单”。 苏识夏和石峻墨公子他们说话的时候,他也就只在一边默默听着,始终没插话。 一直到这会儿,他把完整的名单写好,这才拿着那张写的密密麻麻的纸走到苏识夏面前。 “娘亲,你这是要回去替我和他们两个报仇吗?” 小秦湛偏着小脑袋,期待又好奇地问着,“可是,你之前带我离开忠勇侯府的时候有说过,你绝对不会再踏进忠勇侯府大门一步的。” “你现在再回去,算不算违背自己说的话了?” “我当初确实是说过那样的话。” 苏识夏笑道:“不过这话后面还有一句我当时忘了说,‘等我重新回去的那天,就是我拆了忠勇侯府的大门报仇雪恨的时候’!” 一刻钟后,马车在忠勇侯府门口停下。 苏识夏率先下了马车,在周围人或疑惑或惊讶目光的注视下,她信步走到忠勇侯府大门口。 指尖一动,两长黄符甩钉在大门上的同时,她大步上前一脚狠狠踹到那大门上。 “轰隆”一声巨响。 忠勇侯府的两扇红漆大门应声倒下。 挂在门头的金漆门匾受不住这震动,在门头晃荡了两下之后,跟着“砰”地一声重重摔到了地上。 一阵惊呼声中,苏识夏踩着那门匾大步走进秦家大门…… 第177章 快将她请进去 第177章快将她请进去 今日一早,石峻带着谢致和谢嫣兄妹两人离开忠勇侯府之后,柳姨娘就开始坐不住了。 早饭她都没吃几口,直嚷着自己身体不舒服,要找大夫来诊病。 丫鬟说要去给她请御医,她又不肯,非说荀青的医术更高明,点了荀青的名字,硬要让荀青亲自来给她诊脉。 荀青这些日子一直在秦熠的屋子里寸步不离地守着,他不出门,也绝不允许外人靠近秦熠半分。 今日听到丫鬟传话,说柳姨娘相请,他也态度坚决地拒绝了,只说秦熠身边离不得人,王爷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他担待不起。 丫鬟把荀青的回复告诉柳姨娘时,柳姨娘气地又当场砸了个杯子。 “反了天了!我可是秦熠的亲生母亲!他荀青不过是个野大夫,连御医都不是,他有什么资格和我摆架子!他是不是忘了,他可是还得靠着我儿子吃饭呢!” 小丫鬟跪在地上瑟瑟发抖,颤声说着,“荀青大夫说了,柳姨娘您若是当真身体不适,只需奴婢和门口的侍卫通禀一声,自会有人去给姨娘您请大夫的。” “呵!他整日在秦熠身边守着,却抽不出一盏茶的时间来替我诊脉?他这分明就是没把我看在眼里!” “姨娘息怒!荀青大夫他真的没有那个意思!您若是不想等着太医来,奴婢也可以亲自陪您去太医院……” 小丫鬟还想要再替荀青解释两句。 就听柳姨娘冷笑道:“他若是没那个意思,他就不敢做出这种事来!秦熠如今都还没死呢,他都敢对我这么无礼,简直是狗胆包天!” 柳姨娘说着猛地拍案而起,直接大步朝门外走去。 小丫鬟小心翼翼地抬起头,见柳姨娘竟然是径直朝秦熠的卧房那边走了过去,当即脸色一边,立刻慌乱地从地上爬起来,飞快冲上前去拦她。 “姨娘!王爷如今还在养伤呢!荀大夫都说了,如今正是最要紧的时候,绝对不能被外人打扰……” “啪!” 那小丫鬟的话刚说了一半,柳姨娘以猛然扬起手来,一巴掌狠狠抽到她脸上,把她剩下的话全部都给堵了回去。 “你怎么说话的?谁是外人?我可是秦熠的亲生母亲!谁敢把我当外人看?!反了你了!” 柳姨娘这几日一直气不顺,这小丫鬟没少遭她的欺负打骂。 这会儿在大庭广众之下挨了这么一巴掌,她捂着胀痛的脸颊只觉得无比委屈,忍不住当场就落下了泪来。 可她这幅模样却看得柳姨娘越发火大。 “哭什么哭?你自己不会说话不会办事,不过教训伱两句你还委屈上了?装这么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给谁看呢!到底你是主子还是我是主子,瞧你这说不得动不得的样子,难道还要我哄着你供着你不成?” 柳姨娘骂了那丫鬟两句,看她哭地越发厉害了,只觉得无比晦气,干脆不再理会她,自己径直走到了秦熠的卧房门口。 还没等她碰到卧房的门,守在门口的侍卫们就已经拦了上来。 “柳姨娘,王爷病重,不方便探视,您请回吧!” 柳姨娘的脸色阴沉地难看,她知道这些侍卫都只是听从命令行事,和他们吵是没用的,便跟着换了说辞道:“我今日来也不是来看望秦熠的,我是来找荀青大夫的。” 她说着捂着自己的胸口道:“从昨夜开始我就胸闷头疼,心口更是一阵阵疼地厉害,和针扎似地。” “我听人说,这心疾最是要人命!请太医院的医正来我也是不放心的,都说荀青是神医,我就想让他给我搭个脉。” 她说着已经冲着卧房里面喊了起来。 “荀青大夫,还请出来一见吧,不过只是劳烦你给我诊个脉而已,耽搁不了你多少功夫的!” “我知道在你心里秦熠的安危比什么都重要,可我毕竟是秦熠的亲生母亲啊!我这要是真的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以后秦熠醒了,知道我出了事,你也没办法和他交代啊!” 柳姨娘先是软言相劝。 见屋里依旧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她的脸色也彻底沉了下来,也不顾忌什么规矩颜面了,不顾门口侍卫的阻拦,硬是要往卧房里面闯! “你们都给我让开!今天要么让我见到秦熠,要么让荀青出来见我,谁也别想拦住我!” “你们还敢动手?再拦我一下试试!信不信我撞到你的剑上!伤了平西王生母的罪名我看你们谁能担得起!” 卧房里,荀青坐在床边听着外面的动静,眉头都拧成了一个死结。 他怎么想都觉得柳姨娘今日这表现无比古怪。 他怀疑是秦熠装病的事情已经让柳姨娘,或者说是让忠勇侯府的人起疑了。 可想想还是觉得不对劲,柳姨娘可是秦熠的亲生母亲啊!就算她真的发现了什么异样,这种时候她于情于理都该配合着隐瞒不是吗? 可看她今日这做派,怎么像是恨不得彻底将事情闹大似的? 听着外面柳姨娘闹腾地越来越厉害,那些侍卫也不敢真的下重手拦她,这会儿都已经让她冲到了门口,甚至已经开始动手拍门了。 荀青咬了咬牙,转头朝床上看了一眼之后,他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猛地站起身来,转身便大步朝门口走了过去。 “柳姨娘,您当真是身体不适吗?” 荀青被逼地不得不打开房门见了柳姨娘,因为心情不好,他对柳姨娘说话也没那么客气。 “我看您精神还挺好的,实在不像是生了病的样子!” “我是心口疼!内里的病,从脸上看自然是看不出什么来的。” 柳姨娘见荀青真的出来了,眼睛都不由微微一亮,像是要确认什么似地,偏头就想要朝卧房里面张望,甚至往前走了几步,一副想要进卧房去看看的架势。 荀青为防她得罪进尺,直接从卧房里走了出来,还顺手就把卧房的房门给关上了。 “柳姨娘,王爷身边是不能没人看着的,我这时间也紧张,您若是真心想要找我来给您诊病,那也不要再耽搁功夫了,我这就给您诊脉。” 荀青说着就要上前去搭脉。 柳姨娘这次却大步退后飞快和他拉开了距离。 “诊脉得需心静才是,这站着诊脉算是怎么回事?咱们还是先找个安静的地方坐下。” 荀青一眼就看出柳姨娘这是故意想要拖延时间,甚至是想要将他引开,他心中越发警惕,正想要拒绝,就听院门处突来传来一声清脆的女声。 “柳姨娘既然病了,那当然该好好养着才是,怎么能让她在外面吹冷风呢!” “来人啊!还不快将柳姨娘‘请’进屋里去!” 第178章 这就是我的规矩 第178章这就是我的规矩 乍然听到那声音之时,柳姨娘整个人都愣住了。 她不可置信地猛然转头看去,发现来人竟然真的是苏识夏,她被吓得立刻退后了几步,脸上的血色都瞬间褪尽了。 “苏识夏?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可是平西王妃,我丈夫如今还在这忠勇侯府里养病,这里,我难道还来不得吗?” 苏识夏的声音平静地几乎听不出什么喜怒来。 柳姨娘的脸色变了几变,最后勉强扯出了一抹笑来道:“你……当然是能来的,只是,我听说今日是长公主寿宴,你不是该带着孩子们去长公主府了吗?” “我本来确实是这么安排的。” 苏识夏说着这话的时候,伸手牵住小谢嫣的手,把她拉到了自己身边。 “不过在路上的时候,我就发现这两个孩子的身上都受了伤。” 苏识夏缓缓抬眸,冰冷的目光直勾勾地落到柳姨娘的身上,“他们两个告诉我,他们身上的伤是伱打出来的。” 柳姨娘一听这话头皮都不由一紧。 却见苏识夏的唇角竟是扬起了一抹笑来。 “我身为他们的义母,这段时间没能在他们身边,没管教好他们,让他们得罪了姨娘你,这可真是我的失职。” 谢嫣显然是被苏识夏这话给惊到了,猛然仰起头来满脸不可置信地看向她。 苏识夏知道她在担心什么,也没解释,只伸手揉了揉她的发,暗暗给她递了个只管放心的眼神,跟着便转望向柳姨娘道:“我今日之所以特地回来这一趟,就是想要好好问问柳姨娘你,这两个孩子到底是做错了什么,竟能惹得你对他们下这般狠手。” 荀青乍然看到苏识夏回来时也愣住了,都忘了赶紧进屋去继续回秦熠身边守着,只好奇地听着苏识夏和柳姨娘对话。 听苏识夏说到这儿时,荀青的脸色也不由沉了下来,立刻紧张地追问:“小少爷和小小姐他们受伤了?伤的可严重?” “我是秦熠的亲生母亲。” 不等苏识夏回应荀青的话,柳姨娘已高高扬起下巴,梗着脖子姿态强硬地回道:“他们两个都是秦熠收养的孩子,秦熠如今病着,我自然该负起责任好好管教他们。” “他们做错了事,我难道还管不得了?” 柳姨娘说着,刀子似的目光已经削到了谢嫣的身上,“都这么大了还笨手笨脚,连沏茶这种小事都做不好!就该被教训!” “还有他!”柳姨娘跟着瞪向谢致,“我教训人的时候他竟然还敢动手拦我!简直就是没规矩!” “我不过只是小小惩戒了他们一番,又没让他们断胳膊断腿褪一层皮的,有什么不行吗?” 可能是因为这里是忠勇侯府,在加上秦熠的亲卫兵就在周围守着,柳姨娘自认为这里也算是她的地盘,在短暂的慌乱后又重新恢复了底气,在苏识夏的面前竟也是丝毫不怯。 “就为了这么点小事,难道你还想来向我兴师问罪不成!” “义母。” 谢嫣不安地紧紧反握住苏识夏的手,“要不,要不还是算了,昨晚确实是我做错的事……” “嫣儿你胡说什么呢!你才没错!她放着丫鬟不用非要让你一个小孩子给她倒水还各种挑剔,这分明就是故意针对你!” 谢致不等谢嫣把话说完就已经忍不住嚷了起来。 “说什么你没把事情做好!那就是她为了打你故意制造的借口罢了!” 谢致说着也小跑到苏识夏的身边拉住了她的另一只手。 他还是不太习惯冲着苏识夏直接亲昵地叫义母,只仰着小脑袋,目光灼灼地望着她。 “你之前答应过我!只要我说了实话,就……就不会再让我们受委屈的!你今天要是就这么算了,等你走了,她一样还会欺负我们!” “放心,我一向说话算话的。” 苏识夏的两只手都被谢家这两个孩子给拉地紧紧的,她无奈地笑了笑,“不过在那之前,你们得先松开我的手啊,你们这样我连动都动不了,怎么替你们主持公道呢,是不是?” 谢致和谢嫣闻言立刻松开了苏识夏的手。 谢嫣还想要再说些什么,谢致却已经跑到她身边,一把拽住她的手腕把她拉到了苏识夏身后去,还冲她小声说着,“义父以前教过我们,我们自己处理不好的事情,就要学会依靠大人,让大人帮我们去处理。” “而且义父也说了,要是他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就让我们以后都听王妃的话,这些你都忘了吗!” “行了,以前我觉得嫣儿心思细,现在看来,你的心眼儿也不少。” 苏识夏笑着抬手在谢致的脑门上轻敲了一记,“在我面前,就犯不着用这种激将法了,要怎么做,我心里有数。” 谢致被识破了小心思,脸上的表情明显有些不自然,心虚地偏过头去避开了苏识夏的视线。 苏识夏谢致说话的时候,脸上发神色还很是温和,唇角甚至还带着笑意。 可等她直起身来,重新将目光转向柳姨娘身上的时候,她脸上的那些笑意已经尽数收敛了起来。 “所以说到底,柳姨娘你是觉得,做了错事,就要受罚。你是按规矩罚他们,所以你没错,对吧?” 苏识夏一边朝柳姨娘走去,一边微微侧头给墨公子使了个眼色。 墨公子会意,立刻将谢家兄妹和小秦湛都护到了自己身边。 也就是这片刻的功夫,苏识夏已经走到了柳姨娘面前。 柳姨娘想起之前在平西王府里那次苏识夏对付她和邹氏那狠劲儿,心里不由有些发怵,总觉得苏识夏看向她的眼神十分骇人。 可面对苏识夏的问题,她还是强撑着气势,硬着头皮回道:“没错!规矩就是规矩!她错了就是该被罚!” “呵,确实,规矩就是规矩,那些不守规矩的人,也确实是该被教训。” 苏识夏说着这话的同时,突然从袖中抽出了一条皮鞭,猛然扬手,那鞭子狠狠抽到柳姨娘的身上把她打地当场发出一声凄厉地惨叫。 “长辈能随意打晚辈,这是你们忠勇侯府的规矩是吗?那可真是可惜啊,这里如今可是平西王府的地盘!” “谁敢动我的孩子,就得千倍百倍给我还回来!你记清楚了,这就是我苏识夏规矩!” 第179章 我求之不得 第179章我求之不得 “苏识夏!你敢打我?!” 柳姨娘是着实没想到苏识夏竟然真的敢对她动手,捂着自己被抽的胳膊,一双眼睛都瞪圆了。 苏识夏扯唇冷笑,根本懒得和她废话,扯住她的衣领就把她拽到了小秦湛和谢家兄妹面前。 “看在你是秦熠母亲的份上,我今日给你一个机会,伱只要诚心诚意地向他们道歉,并且保证以后绝不会再羞辱打骂他们,我可以网开一面,在将你打他们的伤都还回到你身上之后,便既往不咎。” 苏识夏摁着柳姨娘的脑袋逼着她当场道歉的强势模样把满院子的人都给惊呆了。 那些侍卫们是碍于苏识夏和柳姨娘的身份,两个他们哪个都不敢得罪,因此根本不敢上前去掺和。 唯一有资格能说话的荀青这会儿则是真的被惊到了,半张着嘴僵在原地,一副见了鬼的模样,半晌都没能回过神来。 在苏识夏将柳姨娘带到几个小家伙面前时,墨公子就已经不着痕迹地退到了一边去,只剩下三个小家伙还楞在原地。 谢家兄妹两人昨日刚被柳姨娘打过,这会儿面对她时明显还有些惧怕。 见柳姨娘这会儿虽然被苏识夏压制着,可依旧用眼神恶狠狠地瞪着他们,谢嫣被吓得身子一颤,纵然已经努力维持着冷静,可还是不自觉地暗暗攥紧了谢致的手往谢致的身后躲了躲。 谢致本来也有些害怕,可一看自己妹妹被吓成这样,他的胆子反而大了起来,直接跨步上前挡在了谢嫣的面前。 而令他意外的是,在他上前之时,小秦湛竟然也跟着一起上前和他并肩站在了一起,两人都试图用自己的小身子将谢嫣护住,阻隔住柳姨娘的视线。 谢致转头有些诧异地看了小秦湛一眼,闷声声音对他说了声谢谢,跟着便立刻仰起头来瞪向柳姨娘。 “你不许再吓我妹妹!” 他一边警告柳姨娘,一边暗暗朝苏识夏身上瞄了一眼,有些不自在地扬起下巴道:“我,我们现在不怕你的!义母都说了,她会保护我们的!” “就是你们向苏识夏告状?” 柳姨娘很快就想清楚了前因后果。 “我昨晚明明都已经警告过……” 柳姨娘的话刚说了一半,便蓦然惨叫出声来。 三个小家伙都被她给吓了一跳,定睛一看才发现,竟是苏识夏直接扯着柳姨娘的头发将她拽地身子都跟着往后仰去。 “我刚才说的话,你是一句都没听进去是吧?看来你是敬酒不吃非要吃罚酒了?” “苏识夏,你少在那儿吓唬我!” 柳姨娘挣扎着想要扯开苏识夏的手。 她本以为苏识夏细胳膊细腿的一定没什么力气,却没想到,无论她怎么去掰扯,都没能让苏识夏的手松开半分。 想起苏识夏之前见她就打的那狠劲儿,柳姨娘感觉自己被抽了一鞭子的伤口处又开始一抽一抽地疼了。 她的心里已经是有些发怵了,可面上却还是不肯表现出任何的畏惧软弱。 “我警告你你别过分啊!你当你自己是个什么东西?竟然也敢对我动手!” “你现在敢在我面前耀武扬威,不就是仗着你如今是平西王妃吗?你可别忘了,我是秦熠的亲生母亲!你再敢动我一下试试?你信不信就算秦熠现在昏迷着我也能做主让他休……” 最后那几个字还没出口,苏识夏抬手就是一巴掌狠狠抽过去,这次直打得柳姨娘眼前都跟着一阵发黑,连强装的强势和镇定都维持不住了,看向苏识夏的眼神已只剩惊恐。 “打你还需要挂着什么平西王妃的名头吗?” 苏识夏看向她的眼神越发冷蔑不屑。 “刚才我明明都已经告诉过你了,就是因为我如今还挂着秦熠妻子的名头,你偏偏又是秦熠的亲生母亲,我才勉强给你留了几分颜面。” “既然你这么给脸不要脸,那看来我也用不着再手下留情了!” 苏识夏说着抬脚便狠狠往柳姨娘的膝弯处狠狠一踹。 柳姨娘惊叫一声,脚下站立不稳,双膝猛地磕到了地面上不说,连跪都没跪稳,整个身子都彻底扑到了地上。 眼看苏识夏扯紧了鞭子扬手就要往柳姨娘的身上打。 一旁的墨公子微微蹙着眉,似乎有些不愿直视似地转头看向了别处。 三个小家伙紧张又隐隐带着期待地仰头看向苏识夏。 眼看那一鞭子就要落到柳姨娘身上,之前已经被吓成了木头人的荀青这会儿总算是回过了神来,忙冲上前来拦住了苏识夏。 “王妃!王妃您息怒!” 荀青死死扯着苏识夏的手臂,硬是把那一鞭子给拦了下来。 “王妃,属下也知道,这次确实是柳姨娘她做的不对!可再怎么说,他都是王爷的母亲……” “就凭她生了秦熠,她就可以随意打骂别人的孩子?!国有国法家有家规!王子犯法尚且要与庶民同罪,你现在明明知道就是她做错了事,就因为她是秦熠的母亲你就要包庇她?荀青,你想想你说的这话,你自己都不觉得可笑吗!” 苏识夏的一番话说地荀青忍不住叹息。 “王妃,您说的道理我都是懂的,我也知道,您说的都是对的。可……您这样,若是王爷他以后真追究起来……” 荀青说着这话的时候,目光不着痕迹地往一旁的墨公子身上瞄了一眼。 他的小动作隐蔽,心里也正忐忑着,还没想好接下来该怎劝苏识夏,就听苏识夏毫不在意地嗤笑道:“他就是追究起来又如何?” “他若是想替他母亲出气,大不了我们打一架!别以为我现在还是以前的病秧子,真动起手来,最后谁吃亏可还说不定呢!” 荀青一听她这话脑袋都大了。 “王妃,属下不是这个意思!王爷他再怎样也不会对您动手……” “他又不是没打过。” 苏识夏这一句冷嘲把荀青堵地彻底没了话。 苏识夏趁机也把手臂给抽了回来。 “你们现在能拿捏着我的还有什么?身份吗?若你当真觉得,我身为秦熠的妻子不能打柳姨娘,那事情就更好解决了!有本事就让他休了我好了!” 说话间,苏识夏手里的鞭子已狠狠抽到了柳姨娘的身上,那皮开肉绽的闷响听地荀青的眉毛都狠狠一抖。 伴着鞭响传来的,还有苏识夏的冷笑,“你不是说要替秦熠做主休了我吗?现在就休啊!我求之不得!” 第180章 这样可还算公平 柳姨娘就是典型的欺软怕硬。 之前她仗着自己是秦熠的生母,以为苏识夏不敢真的对她如何,她就敢在苏识夏面前各种摆谱。 如今看苏识夏是真的敢对她下狠手,一副要把她往死里打的架势,她当真是被吓到了。 在苏识夏抽完几鞭子扯着她的头发将她从地上拉起来质问之时,她只敢连声惨叫,甚至都不敢正面去回答苏识夏的问题。 眼看苏识夏再次举起鞭子又要往她身上抽,她惊恐地缩起身子,被吓得几乎要当场昏过去了。 就在她受不住地准备要开口向苏识夏服软求饶之际,院门口却突然传来了一声冷喝:“给我住手!” “苏识夏!这光天化日之下,你公然砸毁我忠勇侯府的大门,还敢持鞭行凶毒打府中姨娘!你到底还有没有把我们忠勇侯府放在眼里?!” 邹氏之前在平西王府的时候已经被苏识夏收拾过一顿了,对苏识夏明显还存着忌惮。 这会儿她虽然摆出一副当家老夫人的架势,说出的话听上去也很是大义凛然,可实际上她根本就不敢往苏识夏身边靠。 刚进院子她就立刻停住了步子不说,她这次过来还特地带了好几名身材高大的侍卫和壮实的婆子。 这会儿那些人就围在她身边,将她护地如同铁桶一般,保证苏识夏一旦敢近身他们就能立刻将苏识夏拦下。 苏识夏本来以为她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应该会惊动秦孝礼的。 可不知秦孝礼是吃了上次的教训这次压根就不敢来见她,还是今日当真的不在家中,这会儿老夫人邹氏都到了,他竟然都还没露面。 可惜了,不能连他一起收拾。 不过也无所谓,本来就是内宅的事情,欺负她和孩子的,其实也就是老夫人和柳姨娘这些内宅妇人。 今日只要这些人都到齐了,也就够了。 苏识夏的视线飞快在老夫人身上掠过,心下心思急转,面上却没有露出半分端倪,完全没有被老夫人的气势给吓到。 听完老夫人邹氏的话之后,她甚至还如同挑衅一般冷笑着回了一句,“我当然是压根没把你们忠勇侯府放在眼里了。” 苏识夏说着拽着柳姨娘胳膊就将她从地上拖了起来。 “我都做到这地步了,难道你还看不出来我今日来就是要找你们忠勇侯府的人算账的?” “你要是现在还没想明白,那,正好你也到了,要不我暂且放过柳姨娘,先把我们之间的账好好算算?” 苏识夏那隐带着杀意的凌厉目光落到邹氏的身上,吓得她身子都猛地一颤,忍不住稍稍后退了一步。 她其实是真的不想再来招惹苏识夏了,可这次苏识夏闹出的动静实在是太大,砸了忠勇侯府的大门,那等于就是往她和秦孝礼的脸上打。 全上京城的人怕是都知道苏识夏已经杀上门来了,那些去她院子里报信儿的丫鬟婆子们,更是一个个慌乱惊恐地像是要被抄家灭门了一样,容不得她去逃避。 她本还想让秦孝礼出面来管这事,可她那个大儿子平日里看着还人模人样,到了关键的时候竟然一点儿也靠不住,她都还没装病,秦孝礼反倒直接“犯病晕倒”了。 她其他两个嫡亲儿子和儿媳也清楚她以前是怎么虐待苏识夏和小秦湛的,明知苏识夏如今就是回来报复的,他们压根不想掺和这事,全部都在自己的院子里闭门不出,全当根本不知道这事。 盘算了一圈下来,没一个人能指望得上,最后只能靠她这把老骨头自己来收拾这烂摊子。 邹氏想到这儿的时候,忍不住暗暗攥紧了拳头,恨铁不成钢地狠狠瞪了柳姨娘一眼。 今日是多好的机会! 两个孩子不在,这院子里最机警身手最好的石峻也跟着一起出府了。 她一早就交代过柳姨娘,只要把握住机会,借着秦熠身边防守最不严密的空挡把一直守在秦熠身边的荀青给引出来,那事情就…… 柳姨娘的身份是最方便行事的,只需要她装病演一场戏,一切就成了! 可柳姨娘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看看她都做了些什么? 没把事情办成不说,还在这最要紧的节骨眼把苏识夏这个煞星给招来了! 废物!饭桶! 老侯爷当年真是瞎了眼了才非要纳她为妾! 邹氏眼看着柳姨娘这会儿满身狼狈还在不停哭喊着向她求救就感觉心口堵脑袋疼,眼前视线都一阵阵的发黑,像是随时都会被气地背过气去。 她用力闭上眼睛,捂着胸口深深吸了口气,只恨不得自己现在也当场晕过去才好,可感觉到周围那些下人的目光都落到她的身上,期待着她这个“忠勇侯府老夫人”能收拾苏识夏这个来闹事的“无礼之徒”,她便不得不强行打起精神。 “苏识夏,我知道,自从上次因为误会让你凭白受了家法之后,你就完全变了性子。” 邹氏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平静从容。 她可不想自己和柳姨娘一样当着一众下人的面被苏识夏毒打,只能尝试着和苏识夏讲道理。 “那次的事确实是我的不对,让你和秦湛受了委屈,我知道你一直怨我恨我。我以前确实是薄待了你,你这次回来,若当真只是为了向我讨个说法,我也是愿意诚心诚意向你道歉的。可……” 邹氏说完场面话,刚想要有个转折,就听苏识夏道:“你真的是诚心诚意想向我道歉?” “那好啊。” 她说着,从袖中抽出了一张写的密密麻麻的宣纸,抬手朝前一递。 “你说的不错,我今日回来,就是来‘寻仇报复’的。这上面,都是这些年来欺负过我儿子的人的名单。” “我给你半个时辰的功夫,你把这些人全部都给我找出来,让他们亲自跪在我儿子面前向我儿子磕头道歉,每人再受我十鞭,我和我儿子就原谅他们恩怨从此一笔勾销。” 邹氏闻言不由皱眉,却还是示意身旁的婆子上前将那张纸给接了过来。 她打开那张纸瞄了一眼,看上面写的都是一些下人的名字,眉眼都不由一松,刚想要开口应承下来,就听苏识夏跟着道:“哦对,忘了和你说清楚,那纸上只写了下人。” “你们这些做主子的另算。” “知道你们年纪都比我大,辈分也比我高,我也不为难你们,总要留手给你们留些面子。” 苏识夏脸上的笑容灿烂,邹氏却听地心底一阵寒凉。 “三十记家法杖责,你,柳姨娘,还有你儿子,一人十棍,我亲自动手,这样,可还算公平?” 第181章 还需要我亲自教你吗 邹氏脸色铁青,气地险些把后槽牙都给咬碎了,可脸上还是不得不摆出一副友好商议的模样。 “之前的事,确实是我们秦家亏欠了你,如今你要让我们付出代价,也是应当的。” 邹氏勉强扯起唇角道:“若是老身再年轻个二十岁,莫说是十记杖责,你就是想将那三十记杖责都还到我身上来,我也绝不会说一个不字。” “可如今,我这年纪终究是大了,若是当真受了那杖责,我这条命怕是也要当场交代了。” “侯爷他今日生了病,如今还昏迷不醒。再加上柳姨娘都已经被你打成这样了,你若是再杖责她,等于就是不给她留活路了。” 看苏识夏眯了眯眸子,神色已经明显有些不耐了,邹氏忙又补充道:“我们愿意做出补偿!” “只要我们能给得起的!条件我们可以慢慢谈!” “识夏,我们之间的仇怨,应该还不到不死不休的地步。” 邹氏表情僵硬地亲昵叫出苏识夏的名字,“就算你认定我们做错了事该受到惩罚,那也该给我们一个用补偿来代替责罚的机会吧?” “补偿?” 苏识夏眯眸盯着邹氏看了一会儿,唇角忽地扬起一抹笑来。 “如果你们真的有足够诚意的话,倒有不是不行。” 听苏识夏松了口,邹氏总算是长长松了口气,脸上原本紧绷僵硬的表情都跟着放松了下来。 她是生怕苏识夏再反悔,抓住机会忙道:“既然你也同意的话,那,我们就好好谈一谈赔偿的条件。” “秦熠如今重病在身,正是需要静养的时候,我们一直在这里说话也不像个样子。既然要谈,那还是换一个更安静地地方坐下慢慢谈吧。” 邹氏说着便转头吩咐一旁的婆子,“快,找几个机灵点儿的丫头过去,把花厅收拾妥当了,我和王妃这就过……” “且慢。” 邹氏的话刚说了一半便被苏识夏打断。 邹氏的心跟着就咯噔一沉。 她紧张地看向苏识夏,勉强维持着客气地笑意问:“你是……对我的安排不满意?若是你不想去花厅……” “不是地方的问题。” 苏识夏道:“今日我来,确实是来算账的,不过,清算你们秦家欠我和我儿子的旧账,这只是其次。” “今天最主要的,是要算算柳姨娘和我那两个义子义女之间的账。” 听到苏识夏提起了他们,谢致和谢嫣立刻挺直身子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 柳姨娘刚才已经挨了苏识夏好几鞭子,这会儿整个人蔫儿地几乎都快要站不住了,还是靠苏识夏拽着才没跌坐到地上。 因为疼痛,她的意识都有些模糊了,苏识夏和邹氏的那些对话她也没太听进去,眼睛半闭半睁,一副随时都会昏死过去的模样。 连苏识夏提起她她都没有听到,直到苏识夏再次用力扯紧了她的头发,她这才惨叫一声随着苏识夏手上拉扯的动作忙把头抬了起来。 “虽然我相信谢嫣和谢致他们不会骗我,但凡事都还是要走个流程。” 苏识夏用手背在柳姨娘的脸上拍了拍。 那动作不轻不重地,却让柳姨娘立刻回想起了刚才脸颊被苏识夏狠狠抽打时的痛。 柳姨娘被吓得猛一哆嗦,神经都倏然绷紧了。 就听苏识夏问:“我问你,昨夜,这两个小家伙去给你问安的时候,你故意支使谢嫣给你倒茶,还以她沏茶沏的不好为借口故意责打她,这可是事实?” “谢致上前去护谢嫣的时候,你甚至还拿鞭子往他背上抽,这些,可都是你干的?” 苏识夏很清楚这事柳姨娘绝对是做了的,这会儿故意当着邹氏的面问这话,就是要把邹氏的罪名给坐实了。 她苏识夏不在乎名声,但她要让秦家所有人知道,她和他们这群欺软怕硬仗势欺人的杂碎不一样。 她不会故意欺人,却也绝不会让自己和自己的亲人被人欺! 谁敢欺负她和她护着的人,就必须要付出代价! 若说今天闹这一出是杀鸡儆猴,那柳姨娘,就是苏识夏特地拎出来要当着秦家这群“猴”的面要亲手宰掉的那只“鸡”! “我……我……” 柳姨娘的声音颤地厉害,身子也抖地如同筛糠一样。 她根本就不敢去看苏识夏,甚至都不敢再往谢嫣和谢致兄妹两人身上多瞧,只绞尽脑汁拼命想着说辞想要为自己辩解。 她磕巴了半晌没说出一句囫囵话,张着嘴刚准备把刚才编好的一套说辞说出来,就听苏识夏突然笑着说了句。 “我这人最不喜欢别人和我浪费时间,更讨厌别人把我当傻子,拿一些一戳就破的谎话来糊弄我。” “柳姨娘,我的耐性有限,你要是愿意好好说,那我看在你是老侯爷的姨娘,是秦熠亲生母亲的份上,勉强会留你一条命的。” “可你要是到了这种时候还死不悔改……” 苏识夏没把剩下的话说完,看柳姨娘还没有要主动开口的意思,她转头看向一旁的荀青。 “昨夜在柳姨娘身边伺候的丫鬟是谁?把人给我带上来,柳姨娘既然不愿意招,那我就先审她的丫鬟。” “只要让我审出来,昨夜她打人那事是真……” “我说!我说!” 苏识夏虽然没有直接把故意隐瞒她的后果说出来,可就是这种故意吊着人神经的说法,让原本就在崩溃边缘的柳姨娘很快就受不住了。 “是!是我做的!我,我昨晚心情不好,那两个孩子又正好撞到了我面前,我……我就,就……我确实是故意刁难了谢嫣,还打了他们两个。” “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我以后再也不敢了!你饶了我吧,求求你饶了我吧!我真的再也不敢了!” 柳姨娘是真的快要被苏识夏给逼疯了,身体和精神都已经到了极限,说到最后的时候,她都忍不住哭出了声来。 围观的那些下人们各个神色不一,有惊讶,有厌恶,有畏惧。 可看着柳姨娘那崩溃狼狈的模样,苏识夏却丝毫不为所动,只拽着她将她扯到了谢嫣和谢致面前。 “做错了事就该道歉,接下来该怎么做,还需要我亲自教你吗?” 第182章 我自己来处理 柳姨娘以前是真的没有受过这种折磨,脑子都已经不清楚了。 听到苏识夏说要让她道歉,她连面前站的人是谁都没看清楚,双膝一软就要冲着谢嫣和谢致跪下去。 两个小家伙被她给吓了一跳,在柳姨娘跪下之前就立刻侧身躲到一边去避开了柳姨娘的那一跪。 看小秦湛还站在那儿没动,谢致躲闪的时候还不忘眼疾手快地拉了小秦湛一把。 也就是他们闪躲这这间隙,柳姨娘已经结结实实地跪了下去,甚至还俯身重重磕好几个响头,嘴里不住喃喃说着,“我错了,都是我的错!我对不起你们,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放过我吧,求求你们放过我吧!” 那几句话还没说完,她身子倏然一软,整个人像是被抽了魂一样无力瘫在了地上。 谢嫣和谢致被吓得小脸儿都白了。 小秦湛毕竟是亲眼见过苏识夏杀人的,胆子都已经被练出来了。 看谢嫣和谢致一副慌乱无措的模样,他主动走上前去,伸出手指凑到柳姨娘的鼻尖探了探,跟着很快仰起头来道:“你们不用害怕,她还有气呢,没死!只是暂时晕过去了而已!” “伤不重,只是一些皮肉伤。” 看到柳姨娘倒下,荀青也是被惊地不轻,几乎和小秦湛一起赶到了柳姨娘的身边。 小秦湛探柳姨娘鼻息的时候,荀青都已经开始给柳姨娘诊脉了。 这会儿他也已经有了结论。 “她会昏倒,主要是因为受了惊吓。我这就去写个安神的方子……” 荀青的话说了一半便顿住了,有些尴尬地仰头看向苏识夏道:“王妃,她这……责罚也受了,您让她道歉,她也道歉了。如今她都这样了,要不您就宽宏大量放过她吧?” “属下知道,您现在并不在意您和王爷的夫妻关系,可……您应该也不想因为害死柳姨娘而和王爷结仇吧?” “柳姨娘身体本就不太好,再加上年纪大了,您若是再这么折腾下去……” 苏识夏没有理会荀青,而是直接走到了谢嫣和谢致的身边,一手一个按住他们的小脑袋,垂眸看向他们问,“解气了吗?” 两个小家伙这会儿都快要被吓傻了,听到苏识夏的问话,两人像是突然被惊醒般立刻回过了神来,忙不迭地连连点头。 “义母,她既然都已经道歉了,那我,我愿意原谅她!她只是打了我,并没有害我性命,您已经替我打回来了,我……我也不需要她用命来补偿我。” 谢嫣仰起头来看向苏识夏,伸手紧紧拉住她的手腕。 “谢谢义母!” 谢致没谢嫣那么会说话,只在一边附和着不停点头。 等谢嫣把那番话说完,他虽然没有像谢嫣那样去拉苏识夏的手,却还是认真对她说了一句,“谢谢!” “行,我今天带你们回来就是要给你们主持公道,让她亲自向你们道歉。既然你们都愿意原谅她了,那就这样。” 苏识夏转头看向荀青。 “你可以带她去治伤了,我不会拦着,等她醒了,转告她一句,以后想欺负别人之前,先掂量掂量自己有多少斤两。别以为她儿子名头厉害就没人敢招惹她,就她这点能耐和胆子,真惹到不该惹的人,她怕是连死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荀青看出苏识夏这是决定收手了,一直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放了下来,连连点头表示自己记下了,到时候一定会一字不错的转达。 这边事情解决,苏识夏也没有再和荀青多浪费时间,复又将目光落到谢嫣和谢致的身上。 “你们俩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苏识夏道:“我把柳姨娘收拾了一顿,还是当着府里这些主子下人的面亲手收拾的,他们只要脑子没毛病,还知道惜命,以后应该就不会再敢轻易来招惹你们。” “你们继续住在这里,也是能保证安全的。但你们要是害怕他们会报复你们,那也可以跟我一起走。” 看谢嫣和谢致都仰着小脑袋满脸惊讶地看着她,苏识夏笑道:“我那院子虽然小了点儿,比不上这里宽敞豪华,不过,要多住你们两个小家伙还是没问题的。” 谢嫣和谢致暗暗交换了一下眼神,谢嫣明显是有些动心,可谢致却神色纠结,明显还在犹豫。 苏识夏也不急着催促他们,只轻拍了拍他们的小脑袋道:“我这会儿还有些事情要去和老夫人商量,你们俩可以慢慢考虑。” “等我要走的时候再来看你们,到时候你们再告诉我答案就行了。” 苏识夏说完这话,交代了荀青一句让他派人护好这两个孩子,跟着便牵着小秦湛的手朝着这会儿还站在院子门口不敢近前的老夫人走去。 老夫人算是眼睁睁看着苏识夏把柳姨娘给折磨晕死的,虽然苏识夏这次针对的不是她,可她看向苏识夏的时候,心里还是止不住地有些发怵,因为情绪影响,她脸上的表情都变得僵硬了起来。 眼看着苏识夏离她越来越近,她的身子都忍不住抖了一下,唇角却还不得不扯出一抹客气的笑意来。 “既然这边的事情都处理好了,那,我们这就去花厅吧,那些丫鬟们应该也已经把茶点都备好了。” “好啊。” 苏识夏扬起唇角,脸上的笑容看起来很是甜美,“老夫人既然这么有诚意,那我们确实该……好好谈谈。” 苏识夏收拾柳姨娘的时候,老夫人身边的管事婆子已经把小秦湛“仇人名单”上的那些下人都找了出来。 等苏识夏和老夫人一起走到花厅那边的时候,花厅门口已经站了一堆人。 那管事婆子上前来禀报,说除了一些已经过世和离府的人之外,名单上的那些下人就都在这儿了。 苏识夏的目光在那些惴惴不安的下人们身上扫过,都没和他们搭话,只低头看向小秦湛问:“接下来,是你自己处理,还是让娘亲陪你一起?” 一下子面对这么多人,还是过去欺负过他的人,小家伙明显有些紧张,拉着苏识夏的手都暗暗加大了力道,但脸上的神色却很是坚决。 “娘亲,这是我自己和他们的恩怨,我自己来处理!” 第183章 您快瞧瞧这是什么东西 苏识夏砸忠勇侯府大门的动静实在太大,从她进了秦家起,忠勇侯府门口就聚起了一堆等着看热闹的人,开始对着忠勇侯府指指点点。 守门的门房和忠勇侯府的侍卫们试着驱赶过几次,可他们越是赶人,那些百姓们越是觉得忠勇侯府这一定是出大事了,就算被赶走,没过一会儿就又重新围了过来。 最后人是越聚越多,眼看那些侍卫们都快要控制不住场面了,苏识夏才总算是又从忠勇侯府里走了出来。 “出来了!真出来了!还是带着她儿子一起出来的!我以为她故意发疯闹这么一出,是盼着平西王早死,迫不及待带着她儿子回来想要让她儿子继承爵位呢!这……看着好像不是那么回事儿啊!” “还真是!这忠勇侯府的人也真是能忍啊!这苏识夏可是砸了他家大门!他们竟然就让她这么全须全尾的出来了?” “不忍着又能怎么样?你可别忘了,她现在还没和平西王和离呢。平西王妃什么身份?只论地位,忠勇侯府的这些人见了她就该立刻跪下磕头问安的!” “你说的是有道理,可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今天闹这一出到底是想干什么?” 围观的百姓们议论纷纷,苏识夏经过他们身边的时候碰巧听了几耳朵,对他们说的“秦家人见了她就该跪下磕头问安”这说法非常赞同,不过相比起让他们下跪,苏识夏还是宁可以后都不要再见到他们。 谢家兄妹俩最终还是决定继续留在忠勇侯府,苏识夏自然是尊重他们的选择的。 临走的时候她还特地找到荀青和石峻对他们交代了几句,让他们以后对两个小家伙多上点心,别让他们被欺负了。 “小孩子胆子小,有时候受了欺负,被旁人威胁几句,可能就会害怕到真的不敢和亲人说实话了。” 上了马车之后,苏识夏还不忘和小秦湛说着,“今天这事就是个例子,还好今天是看出来他们俩不对劲了,要是大意点,再加上他们故意隐瞒,说不定等他们把伤都养好了,我都还不知道他们挨了打。” “这次可不止是让他们俩长教训,你也一样,得好好记住……” “我知道我知道!” 自打刚才亲自和那些欺负过他的秦家下人了结了“私人旧怨”之后,小秦湛的精神就一直很是激动兴奋。 这会儿都不等苏识夏把话说完,他就已经扑到苏识夏的怀里朗声抢答。 “以后要是再有人欺负我,不管欺负我的人是谁,也不管他是怎么威胁我的,我都一定要把自己被欺负的事情第一时间告诉娘亲让娘亲知道!” 小家伙仰着小脑袋满脸崇拜依赖地看向苏识夏,那双漂亮的湛蓝色眸子晶晶亮亮的像是闪着星星。 “娘亲您是最厉害的!不管遇到多厉害的坏人,您都能替我收拾他们!” 苏识夏闻言不由失笑,屈起手指就在他脑门上轻轻敲了一记,“虽然你这马屁拍的有点夸张,不过嘛……我喜欢!” 她笑着顺势把小秦湛抱了起来。 “你自己能明白这个道理,还记住了,那就最好了。这样以后就算你独自一个人去外面,娘亲也能放心些。” 小秦湛也不小了,也到了该去书院读书的年纪了. 苏识夏前一段时间就一直在琢磨着把他送到书院去读书。 之前她还在暗暗担心,就怕这孩子前几年在秦家被欺负惯了,等到了书院,被学生或者夫子欺负了,他回来也不敢说,那她才要头疼。 今天她正好借着谢家兄妹俩这事给他好好讲讲道理。 看这会儿气氛正好,苏识夏正琢磨着要不这会儿就先和小秦湛说说准备送他去书院读书的事,让他提前做好心理准备。 结果还没等她开口,马车的车窗突然像是被什么东西击中了一样,咚咚咚连响了三声。 苏识夏的眸子微微一眯,挑开车帘往外面瞄了一眼,跟着便开口吩咐车夫。 “我记得前面不远处有家酒楼饭菜味道还不错,到酒楼门口就停下吧,中午就在那儿吃饭了。” 车夫爽快地应了一声,一扬马鞭,马车的车速都明显加快了不少。 车窗那边传来的异响小秦湛之前也听到了,他本来还想要仔细问问苏识夏那是怎么回事呢,苏识夏就先去吩咐车夫了。 一直等到苏识夏说完了话,马车里重新安静下来,小家伙才暗暗拉了拉她的衣袖,有些好奇又隐带着不安地问:“娘亲,刚才是怎么了?我们是不是被什么人给盯上了?” “不会是秦家的那些人……出尔反尔又想要来报复我们吧?” “放心。” 苏识夏安抚地轻揉了揉他的小脑袋,“他们暂时还没那个胆子,而且就算他们真使了什么手段我们也不怕。” “不说娘亲自己的本事,你别忘了,你师傅可就挨着车夫坐着呢。” 似乎是听到了她的话,马车车门那边跟着传来了一声轻笑,车门跟着被人敲响。 “放心,有我在,没人能伤着你们。我可是你娘亲花了大价钱雇来的,不会让你娘亲做赔本买卖。” “你别开口闭口就提钱。”苏识夏哼道,“反正你怎么暗示都没用,说好的一个月十两银子就是十两银子,我是绝不会轻易给你涨价的。” 三人说了几句话的功夫,马车已经在酒楼门口停了下来。 苏识夏要了一个二楼的雅间,进了房间之后她便把门窗都给关上了。 饭菜上齐之后,又过了估摸有半刻钟,雅间的房门再次被人扣响。 “咚咚咚”三声,和之前敲车窗的频率是一样的。 小秦湛紧张地连筷子都放下了。 墨公子抬眸看向苏识夏,看她点了头,便神色平静地起身去开了门。 来人戴着帽子,脸上满脸的络腮胡,几乎看不清原本的模样。 可开口时声音却很是熟悉,是石峻。 “王妃,真让您给猜对了!忠勇侯府那些人真的有问题!” 石峻说着立刻从怀里取出一个包裹地严严实实的物件,快步走到苏识夏面前将那东西交给她,“您快瞧瞧这东西是什么!” 第184章 现在问题来了 石峻把那东西交到苏识夏手里的同时,抬手就把自己头上戴着的帽子给摘了下来。 小秦湛好奇地扬起小脑袋瞅着他,踮着脚尖伸出手去似乎是想要摸摸石峻那满脸的胡子是怎么“突然长出来”的。 石峻这会儿心里虽然紧张地厉害,一直盯着苏识夏的反应等着她回复,可眼角余光瞄到小秦湛这小动作的时候,他脸上的表情还是明显柔和了下来。 “小少爷,您年纪小个子还不够高,这会儿就是整个人跳起来也够不到属下的下巴呀。” 石峻说着就准备弯下腰去把脸凑到小秦湛面前让他摸。 可他还没来得及动作,之前一直安静站在一旁的墨公子已经大步上前,一把将小秦湛抱了起来。 身子腾空,视线骤然拔高,小秦湛没有任何防备,惊地忙伸手抱住了墨公子的脖子。 墨公子又往前走了一步,正好停在小秦湛伸手就能碰到石峻的距离,冲着石峻那边抬了抬下巴。 “你摸摸看,他这胡子都是用真发丝做出来的,乍然看上去倒还挺真,就是他这贴胡子的技术不过关。” 看小秦湛眼睛晶亮地盯着石峻,似乎已经把他当成了一个大号的新鲜玩具,墨公子在一边提醒道:“你仔细瞧瞧他胡须和脸贴合的地方,特别是靠近边缘的位置。” “粘个假胡子都能让黏胶露出来,他这伪装遮掩容貌的本事也就勉强能糊弄糊弄你这种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小孩子了,但凡是换个有点阅历眼睛还尖的,一眼就能看出蹊跷来。” 墨公子这一番话说地石峻一阵尴尬惭愧,额角都隐隐有冷汗沁了出来。 小秦湛依着墨公子的指点,伸出小手将石峻脸上的胡子扒拉开,仔细检查了一下胡子下面隐藏的细节,发现果然和墨公子说的一样,都还有胶在石峻脸上黏着呢! “虽然确实有一点点破绽,但是这好厉害呀!” 小秦湛的食指和拇指不停碰触着,感受着指尖残留的些许黏腻感觉,跟着兴奋地转头看向石峻问:“石峻叔叔,我也想学怎么粘胡子!你可以教我吗?” “小少爷,属下今天也是因为情况特殊,为了不被人发现才不得已做了些伪装,而且这不是都已经被……被您师傅给挑出不少毛病了吗,我这点上不得台面的本事,真不配教您。” 石峻道:“您如今年纪还小,就是真往自己脸上贴胡子也没人会真把你当大人啊,这法子您就是学了也……” 石峻的话说了一半,看小秦湛失望地小脸儿都垮了下来,抱着他的墨公子也将那凉飕飕的视线落到了他身上。 他的后颈一阵发凉,立刻就改换了口风。 “您现在学了,确实是暂时用不上。不过俗话说的好,技多不压身!您从小就学,多练习个几年,等以后长大了,绝对就能把这手艺给磨炼地炉火纯青了!真不愧是小少爷!高瞻远瞩!雄才大略!” 苏识夏本来还在专心研究着石峻送来的那东西,没把心思放在石峻和小秦湛的谈话上。 可偶然听这一耳朵,听到石峻那夸张的马屁话,她的唇角都忍不住狠狠一抽。 “你就是想夸他,也夸点儿切合实际的。” 苏识夏简直哭笑不得,“就你这马屁技术……还没把他捧上天去,你自己都快飘地下不来了。” 石峻也知道自己刚才的那那番恭维话有些太生硬了,尴尬地冲着苏识夏笑了笑。 也得亏他这会儿满脸的络腮胡,就是脸红了旁人也看不到。 “王妃,属下说的也是实话,难得小少爷对这手艺有兴趣,有心想要学习,让他学着总没坏处。” 石峻道:“就是属下这技术是真不行,您还是给他找个手艺好点儿的师傅……” “我来教就是了。” 不等石峻把话说完,墨公子便已经打断了他的话。 “我本就是他的师傅,易容这种雕虫小技,要教会他很容易。” 石峻闻言不由暗暗松了口气。 苏识夏倒是有些惊讶,忍不住朝墨公子的身上多看了两眼。 “你还会易容?” 她眯起眸子盯着墨公子的脸仔细瞧了瞧,“你这张脸……不会也是假的吧?” “不敢说我的技术有多好,但我的易容术至少不会像他这样被人轻易看出破绽。” 墨公子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目光落到苏识夏身上的时候,还似笑非笑地回了句,“至于我这张脸到底是不是真的,你若是不放心,可以自己亲自来验验看。” 石峻的目光在墨公子的苏识夏的身上来回扫了一圈,眼神都变得有些古怪,却谨慎地紧紧闭着嘴巴一句话都不敢乱说。 倒是小秦湛格外配合,墨公子那话话音未落,他的小手就已经摸到了墨公子的脸上,也没什么章法,来来回回在他脸上摸蹭了一通,跟着立刻转过头去向苏识夏报告。 “娘亲娘亲,师傅他没有易容!您看,我在他脸上摸了一圈,手上还都干干净净的呢!” 苏识夏被小秦湛这天真可爱的模样逗乐了,笑着点了点头,“行,既然你都亲自检查了,娘亲自然是信你的。” “你师傅的易容术要是真高超到你上手摸都摸不出破绽,他还愿意把这手艺教给你,那这算起来,你可是赚大了。” 小秦湛一听苏识夏这话眼睛都亮了,立刻转头去缠着墨公子,直说今天到家就要开始学。 苏识夏也没去打扰他们师徒俩,转头给石峻递了个眼神示意他上前,跟着把之前摆在桌上那东西往石峻那边推了推。 外面的那层纸包已经被苏识夏给解开了。 里面原本是放着一个折成三角形的黄纸符。 如今那黄纸符也被苏识夏给拆了。 这会儿桌上除了摆着一张折痕分明的黄纸符之外,另外还有一小撮暗红色的类似粉末的东西。 “我就不和你绕弯子了,直接和你说实话,这符不是什么好东西,咒杀催命用的。不出所料,确实是有人迫不及待想让你主子快点死。” 石峻一听苏识夏这话,眼神都陡然变得凌厉了起来,呼吸也瞬间变得粗重,明显是已经有了杀意。 苏识夏也不多去看他,只指着那一小撮暗红色的粉末道:“不过,这东西可就有点儿讲究了,人血和朱砂一起调制出来的。” “血嘛,用的自然就是要被咒杀之人的血,也就是你主子的血。” 苏识夏拿起桌上一个空着的茶盏,朝着那茶盏指了指,“做引子的血,至少得有一盏茶这么多,而且还必须是新鲜的。” “那,现在问题来了。” 苏识夏抬眸看向石峻,“到底是谁偷偷留取了你主子的血,你和荀青竟然都还没察觉?” 她屈指在那黄符纸上点了点,“好好想想,关键的线索我已经给你了,只要把这个人给找出来,那想要找出真正想害你主子的幕后真凶,也就不难了。” 第185章 这还能看不出吗 第185章这还能看不出吗 “属下只找出了这东西,却没能将投放这符咒的人当场抓住。” 石峻低着头,一双拳头暗暗握地死紧,眼底尽是懊悔和自责。 “之前还没到秦家的时候,王妃您就提醒过属下,说您回去闹这一遭,秦家怕是要乱上一场,让我多加点小心,回去之后不用跟在您身边,只守着王爷就行。” 石峻道:“属下也确实没敢大意,您和柳姨娘在院中争执之时,属下就在暗处一直盯着王爷卧房那边的动静。可那段时间,在属下的视线所及之处,没有任何可疑的人接触过王爷。” “可您离开之前又说老夫人态度不对劲,让属下好好查查王爷身上或者身边有什么不对劲。也就是这一查,才真查出了蹊跷把这东西给找了出来。” “这东西,想要起效就得贴身放着,离地越近越好,反之,离地越远越没用。” 苏识夏将桌上那些暗红色的粉末重新收进一个纸包里,跟着问:“这东西你是在哪儿找出来的?” “王爷的床下边!” 石峻道:“就紧贴在床板边上,若非我手下有个负责检查的小子心细,特地钻到床下去查看,还真难发现这玩意儿。” “我就是到现在都想不明白,这到底是什么人在什么时候把这东西贴上去的。” 石峻是真的疑惑纠结,眉头都跟着拧成了一个死结。 “这些日子我和荀青都是在王爷身边贴身守着的,根本不让外人进门。今日我出门,荀青更是不敢大意,我走之前也特地和他叮嘱了,不管外面发生什么事,都让他不要出屋子。” 苏识夏听到这儿就忍不住轻笑出了声来。 “说是这么说,可他这明显是没办到啊。你莫不是忘了,我们回去赶到那院子里的时候,荀青可是都已经出门了,那会儿柳姨娘正和他闹地起劲呢。” 荀青闻言立刻抬起头来,不可置信地看向苏识夏,“王妃您的意思是,柳姨娘她今日说自己身子不适吵闹着非要让荀青给她诊治都是故意的?” “她……闹这一出,就是为了把荀青从王爷的卧房里引出来,好给暗中那些居心叵测之人提供下手加害王爷的机会?” 听荀青这语气,他明显不敢相信柳姨娘身为秦熠的亲娘竟然还会勾结外人想要谋害自己亲儿子。 苏识夏也没正面回答荀青这问题,只耸了耸肩道:“我又不是她肚子里的蛔虫,她和荀青闹的时候,我也没一直在旁边看着,没办法给出什么准确判断。” “我临走之前之所以提醒你让你花点心思好好查查,是因为我感觉到老夫人今天的态度不对劲。” 苏识夏道:“那会儿湛儿站在花厅外面,被一群下人围着,一个个争先恐后地要向他道歉忏悔,热闹的很。” “你也知道,我和老夫人本来就有旧仇,按理说我们俩应该属于互相看对方不顺眼,话不投机半句多的。” “我当时就想着,她真想拿钱来了结恩怨,那就诚心诚意的开个价,能谈成就谈,谈不成就拉倒,以后我早晚用别的法子把她欺我辱我的那些都给讨回来就是了。” 苏识夏说到这儿,忍不住冷冷扯了扯唇角道:“可她却没有半点要和我说正事的意思,东拉西扯的,明显是在拖延时间。” “她确实是有心想要破财免灾,可她那‘财’都是一点一点往外挤的。” “开始的时候只说给我一千两银票,我连谈都懒得和她谈了,起身就要走,她却又死拉着我不放,非不让我回秦熠那院子里。” “之后就是一点点加价,一会儿说再给我添点银子,一会儿说再给我一个铺子,又是一个庄子。呵,真以为我是和她做生意呢,我不搭理她,她自己还能和自己讨价还价唱一出大戏。” 苏识夏语带讥讽。 石峻听着都替老夫人觉得丢人。 虽然他也知道他关注的问题根本不是什么重点,可最后他还是没能耐住好奇,主动开口问:“那,王妃,您和老夫人的这笔‘交易’,最后算是谈成了吗?老夫人最后到底给了您多少?” “我没要银子也没要钱。” 苏识夏嗤笑道:“想要钱我自己可以赚,她抠抠搜搜拿出来的那点儿我才不稀罕,真沾了我都嫌晦气。” “我只是让她给我写了两张文书罢了。” “文书?” 苏识夏这话还真把石峻的好奇心都给吊了起来,连小秦湛和一旁的墨公子也都盯着她看,似乎在等着她给一个详细解释。 苏识夏却没有继续往下说,只摆了摆手道:“这是我和老夫人之间的恩怨,我自己处理妥当就是了,和你们也没什么关系,你们别瞎操心。先说重点。” 苏识夏屈指在桌上轻扣了扣,示意众人把注意力重新放回到那符纸上。 “我当时就看出她是有意想要拖延时间,几次说要回去看谢家那两个小孩子,她都拦着我不肯放人。甚至在写完那文书完成了‘交易’之后,她还是几番暗暗阻拦不想我回去。” “我就是从这儿起了疑心,故意提出说急着回家,就不去秦熠那边打扰他养病了。我直接去大门口等着,让她派人给你带个信儿,你带上谢家那对双胞胎,我们在大门口碰头。” 苏识夏哼道:“我一说这话,她立刻就答应了不说,甚至还迫不及待地要送我赶紧出门。” 石峻恍然点头,“王妃您就是从这儿推断出事情有猫腻,临别的时候才特地提醒我……” “对。” 苏识夏颔首,“我这人直觉还是挺准的,你看这一搜就不真把这‘脏东西’给搜出来了吗?” “王妃英明!” 石峻立刻奉承,“这次真是多亏了您,接下来……” “接下来的事我不管。” 苏识夏说着一摆手,将那符咒和那包起来的暗红色粉末重新递给石峻,“我说了我不想掺和秦家的事。这次的事,不管是老夫人想要害秦熠,还是柳姨娘要害秦熠,那都是秦家的家事,和我无关。” “不过看在咱俩交情的份上,我就给你提个醒。” 石峻闻言立刻打起精神凝神细听,就听苏识夏道:“不要轻信柳姨娘,她对你家王爷……可能并不存在什么母子之情。” 她一个学玄学的,见柳姨娘第一面就瞧出来了,柳姨娘根本就不是秦熠的亲生母亲。 第186章 哪儿来的重修旧好 石峻听完苏识夏那番话之后便心事重重地离开了。 苏识夏本来想着,就这种用符咒害人的手段,多半又是忠勇侯府那些人在作妖。 石峻就算是再查,也不过是把秦家那些人都闹上一遍,让秦熠和秦家人彻底撕破脸。 她甚至都忍不住想,以后秦熠在忠勇侯府那边待不下去了,怕是要提前搬到平西王府那边去,那她是不是该过去把王府里那些不干净的东西都给清出去,把风水给改改。 那王府如今可是算在她名下的,她可不想秦熠刚住进去没几日就被里面那邪阵给克地真挂掉了。 新宅死人可是很晦气的。 想到就做,店里的事如今有宁润兴盯着根本就不用她多操心,中午吃过饭之后,她就没急着回小院去,直接让车夫送她去了平西王府。 墨公子听说她要去王府,眉头都不由高挑了起来,显得很是惊讶。 到了王府之后,看苏识夏在王府里仔仔细细转了一圈,还把负责监工的管事给叫过来问了许多问题,他越听,看向苏识夏的眼神就越微妙。 “你不是一直说,就你那小院住着最清净自在吗?怎么突然就急着要让这些工人加快进度了?难道你是想尽快搬过来了?” “我搬不搬过来是其次,主要是,看今天这情形,秦熠现在哪怕是半死不活躺在忠勇侯府里,看上去对任何人都产生不了威胁,可还是有不少人看他不顺眼想害他性命。” 苏识夏进了一个院落,一边打量着院子里的布景一边说着。 “敌人若是都在外部,那倒是也好对付,将危险都隔绝在门外就好了,怕就怕敌在内部。” “秦熠只要还在忠勇侯府里住着,秦家那些人就都是祸患,虽说他们上次是答应了不再去招惹秦熠,可谁知道他们会不会背后耍手段。” 她走进屋子里,看屋里已经全部翻新完成了,各种家具都齐全,“拎包入住”都没问题,不由满意地微微点了点头,跟着道: “为秦熠的小命考虑,还是让他尽快从忠勇侯府里面搬出来的好。” “秦熠毕竟声名在外,他若是真的搬到王府来,绝对会引来不少关注。” 墨公子道:“你毕竟是他的王妃,他若是搬过来了,你不是也要跟着一起搬过来?” “嗯,我确实也有这打算。” 苏识夏专心检查着屋子,回答问题的时候都有些漫不经心的,可那话却让墨公子的眼神都不由微变。 “你这是……真打算要和秦熠重修旧好了?” “什么重修旧好?” 苏识夏被他这问题问地莫名其妙,“我们俩刚成亲他就跑边关去了,回来之后就把我往死里打了一顿直接结了死仇。掰着手指头算算看,我们俩也是从来都没有好过,又何来的重修旧好。” 苏识夏这番话说地有理有据,把墨公子噎地一时间都不知该怎么回她。 顿了片刻后,他才又开口,“可你不是说,他搬过来的时候你也要跟着一起搬过来?” “整个王府这么大呢,大大小小的院子那么多,到时候他住一个院子,我住一个院子,我们俩院子中间隔的远远的,这不就得了。” 苏识夏完全就没把这问题当回事。 “这么好一个宅子,就因为我不喜欢秦熠,就死拗着不来住?那不还是我自己亏了?为了躲一个男人,舍弃一个宅子?这赔本买卖我才不干呢。” 苏识夏说着,又垂眸看向小秦湛笑道:“等搬到这边来,湛儿你也能自己住一个院子,到时候娘亲亲自给你布置,一定让你住的舒舒服服的。” “咱们那小院虽然也挺好,但如今住的人越来越多,总还是有些不方便,这边宅子大,到时候就算再多来些人,也一样好安置。” “你不是一直还嫌我给你的月钱不够多吗?” 苏识夏抬眸看向墨公子道:“等搬到这边住大宅子,吃好饭菜,这富贵人家的待遇,包吃包住再加上十两月钱,这你就不算亏了吧?” 墨公子眼神古怪地扫了她一眼,忍不住轻笑着摇了摇头,“那还真是要多谢‘主子’了,跟着你,我才能过上这般的‘好日子’。” 苏识夏听出了墨公子在阴阳怪气,可她只当自己没听懂,还一副很满意的模样点了点头。 “你有这样的态度就对了,像我这么好的主子,那可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你得知道感恩。” 三人说笑间,不知不觉就已经把整个王府给逛了个遍。 墨公子看时辰也不早了,便催着让苏识夏和小秦湛赶紧回去,可苏识夏摇了摇头,“你带着湛儿回去,晚上你守着湛儿,让钱来和东霖他们两个过来找我。我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今晚我就留在这儿了。” 墨公子闻言蹙眉,还没来得及开口,小秦湛已经猛地扑了过去,紧紧抱住了苏识夏的腿。 “不要,我才不要和娘亲分开!娘亲你要留在这儿的话,那我也要留下!” “哦?” 苏识夏蹲下身来和他平视,笑眯眯地问:“你确定吗?” “听说,这宅子可是前朝一个王爷的旧宅。” 苏识夏道:“这种老宅子里面,总会有些不干净的东西的,娘亲今晚留下来,就是要把那些东西给处理干净,好让你以后能安安心心的住进来。” 小秦湛毕竟还年纪小,一定苏识夏说到“不干净的东西”他的小身子都紧张地绷紧,伸手紧紧拽住苏识夏的手。 “既然……既然有不好的东西,那,那我就更不能走了!我可是男子汉!我要留下来保护娘亲!” 小秦湛确实紧张害怕,可他想要保护苏识夏的心意也是真的。 苏识夏看地心头一阵发软,忍不住笑着凑过去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 “傻儿子,你现在什么都不懂,留下来娘亲还得分心照顾你,你乖乖跟你师傅回去就是了,好好睡一觉,等明天早上你醒的时候,娘亲一定就已经回去了。” “我保证,到时候你一睁开眼,第一眼就能看到我。” 第187章 今晚动手再合适不过了 第187章今晚动手再合适不过了 小秦湛百般不情愿,可看苏识夏态度异常坚决,最后还是乖乖妥协,答应和墨公子一起回去。 临走时墨公子深凝了苏识夏好一会儿,还特地问了句:“今夜当真不需要我过来帮忙?” “不用。” 苏识夏将他们两人送到门口,亲自将小秦湛抱上了马车,边揉了揉小秦湛的小脑袋叮嘱他乖乖坐好,边回着, “晚上有钱来和东霖他们过来帮我就够了。小院那边也离不得人,湛儿毕竟年纪小,还没能力自保,有你在他身边守着我也能放心些。” 待到小秦湛乖乖坐进了马车里,她这才将目光转回到墨公子的身上,意味深长地笑着说了句, “我可是把我儿子都交到你手里了。就这一晚,你要是敢闹出什么差池来,伱就是身手再好……别说是每个月那十两银子了,你这个侍卫我也是绝对不会要了。” 苏识夏说完这话之后便催着他们趁着天还没黑赶紧回去。 她站在还没彻底翻修完成的平西王府门口,目送着那马车渐行渐远。 一直到马车驶过一个街口转弯消失在她的视线之中,她唇角的笑意也跟着收敛了起来。 “管事,你找个腿脚麻利的工人帮我跑个腿。” 负责监工的管事看苏识夏这是真准备晚上要在这边过夜了,紧张地走上前来,正要问问苏识夏可需要他做些什么安排。 他刚走到苏识夏身边,都还没来得及开口,苏识夏已经从袖中取出了一封不知何时提前写好的信递到了他手里。 “现在立刻把这封信送到誉王府,交到誉王爷手里,路上不要有任何耽搁,速度越快越好。” 钱来和苏东霖一起赶到平西王府的时候,府里的管事和工人们都已经离开了。 偌大的平西王府里只剩下了苏识夏一个人。 看到苏识夏竟然一直站在王府门口等着他们,两人明显都很是惊讶。 苏识夏看到他们的时候也不由微微挑了挑眉,倒不是因为他们两人有什么异样,而是因为……这次来的竟然不止是钱来和苏东霖,同来的竟然还有钱来的姐姐钱多多。 “你怎么也跟着一起来了?” 苏识夏对钱多多的到来虽然惊讶,却也不算排斥,对他们几人点了点头,一边示意他们都进门,一边疑惑地看向钱多多。 “东霖和钱来两个男子晚上出来也没什么不妥,你一个女孩子,身上伤刚好些如今身子还虚着……” 钱多多之前伤的很重,如今身体虽然已经恢复了一些,可她的脸色却依旧苍白,受伤的左手和右腿行动还是不太利索。 苏识夏之前就一直劝她,身体彻底养好之前要好好休息静养,不能过度劳累,可这姑娘虽然话不多,却是个性子执拗的,一直觉得苏识夏救了她,还养着她和她弟弟,她不能白吃饭不干活。 能自己行动之后,她就努力帮着素秋做一些力所能及之事,仙姿坊开张之后,她也一直跟着在店里忙活。 乍然瞧见她跟着钱来和苏东霖一起过来了不说,手里竟然还握着一把长剑,苏识夏关门的时候都忍不住多往她身上看了几眼。 钱多多挺直背脊,神色坦然地看向苏识夏。 “王妃您也是女子,虽然东霖少爷是您的亲弟弟,钱来是您的侍卫,可您一个人在外留宿,身边只跟着两个男人终究不妥。” “原本应该是由素秋过来照顾您的,可素秋她毕竟不会功夫,属下就擅作主张跟着一起过来了。” “王妃您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属下就是。” 钱多多像是生怕苏识夏会赶她回去一样,强调着自己的优点。 “素秋能做的事,属下都能做,素秋做不了的,属下也能做。” 她说着这话的时候还特地将手里握着的长剑稍稍举高了一些,示意自己的功夫是不错的,可以当护卫用。 苏识夏明白她的意思,闻言却不由失笑。 “还好素秋现在不在,你以后可千万不要当着素秋的面说这话,不然素秋怕是要和你翻脸的。” 钱多多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睛,似乎还没反应过来自己这话有什么不对。 苏识夏也没再多说什么,锁好王府大门之后,便带着他们径直去了之前她和秦熠见面的那个小院。 “姐,你今晚到底是要干什么呀?” 苏识夏之前已经让人送了一桌饭菜过来,几人坐下一起吃饭之时,苏东霖实在按捺不住好奇,在饭桌上就直接问了出来。 “搞地神神秘秘的,有什么事还必须要大晚上做的?” “有的事就是必须要晚上才能做啊。” 苏识夏笑着斜睨了苏东霖一眼,“你跟在师傅身边的时候,他应该也教过你一些风水堪舆之术吧?你难道不知道,改风水阵讲究个天时地利人和。” “一些特殊的风水阵,必须要等到特定的时辰去动它才能生效。” 苏东霖恍然点头的同时,猛地回过神来,惊讶地环视了一下四周。 “你今晚要改这平西王府的风水阵?” “是啊。” 苏识夏将苏东霖爱吃的糖醋排骨夹到他的碗里,跟着微微转过头去,透过窗子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 “今夜,可是我特地挑选的‘好日子’,今夜动手,再合适不过了。” 苏东霖多少跟着渡安老道士学过一些本事,还是能从苏识夏的话里听出些什么东西的。 钱来和钱多多就完全是门外汉了。 听完苏识夏的那番话,他们姐弟两人对视了一眼,都在彼此的眼神中看到了茫然的神色。 还是钱多多最镇定,吃完饭之后,她还不忘叮嘱了钱来一句。 “既然是王妃决定要做的事,那就一定有王妃的道理,我们就算不懂也不要多问,王妃让我们做什么我们就做什么就是了。” 钱来重重点头,还没来得及和钱多多多说几句,苏识夏已经走到了他们两人面前,将一把撅头和一把铁锹分别递到了他们手里。 “走走走,时间紧任务重,现在就行动,开挖!” 第188章 原理都是一样的 第188章原理都是一样的 钱来和钱多多本来还是一脸懵,近乎机械地执行着苏识夏交代给他们的任务。 真如钱多多之前说的那样——苏识夏指哪儿,他们挖哪儿。 苏识夏带着他们去了府里好几处地方,看上去似乎根本没有什么规律,可等他们按照苏识夏的交代真的从地里挖出一个个箱子和包裹的时候,钱来和钱多多就意识到事情不对劲了。 天色此时已经彻底黑了下来,今夜无月,连星星都没有几颗。 待到他们将挖出来的那些东西全部都集中到了王府中央花园的时候,钱家姐弟两人的脸色都有些难看。 一阵冷风吹过来,闻着风中夹带着的些许朽烂气味,他们的身子不由齐齐打了个哆嗦,心里也跟着一阵发毛。 “王妃,这……这些都是什么啊?” “法阵的阵基。” 苏识夏说着这话的同时,已经从空间里取出橡胶手套和口罩戴上认真做好防护,跟着蹲下身去,动作熟练地将那些包袱和箱子一一打开,并小心翼翼地将里面的东西的取了出来。 “这里面的东西,就是你们平常所说的‘脏东西’。” 苏识夏专注忙着手里的活,头也不回地冲着钱家姐弟两人道:“你们要是害怕的话就先回屋子里去。” “之前我不是给了你们一人一张符咒吗?记得把那符咒贴身戴好,不要离身也不要弄脏,有那符咒在就能保伱们无事。” 她说完这话,也不管钱家姐弟两人是个什么反应,看苏东霖一阵跟在她身边,一副想帮忙又怕打扰她的模样,她倒是没和苏东霖多客气,又取了一套手套和口罩递给他。 “想帮忙的话,把这些戴上之后再动手。” “差点儿都忘了,之前忠勇侯府的那个阵法就是你主持破掉的,这些东西你应该也都接触过,既然有经验,那就别闲着,这么多呢,我一个人弄也费劲。” 苏东霖闻言眼睛都亮了,立刻接过手套口罩利索地戴好。 好奇地蜷伸着手指感受了一下那手套奇怪的触感之后,他便兴致勃勃地在苏识夏的身边蹲了下来。 “我瞧着这平西王府的法阵和忠勇侯府那法阵还真是一个路数!不过这次的情况和上次又不一样。” “之前是平西王身上也中了咒术,我用了师傅教我的法子,照本宣科才让那咒术和法阵之力对冲将忠勇侯府的邪阵破了。” 苏东霖郁闷道:“这平西王府这边又没人中什么咒,那要怎么办啊?” “又不是一定要咒术和阵法对冲。” 苏识夏一边将捡出来的尸骨都拼好,一边回着苏东霖,“所谓的对冲,其实说到底讲究的是一种力场能量的均衡。” “也是你上次那法子给了我启发,既然咒术能和阵法对冲,那……阵法之力也一样能和阵法之力对冲。只要最后能量都中和掉,这阵法自然也就能破了。” “原来如此!我懂了!” 经苏识夏这一提醒,苏东霖立刻像是想通了什么似地,整个人都变得激动了起来。 “姐,还是你聪明!这法子要是换我,我是想都想不出来,更别说是做了!” “这个包裹里的尸体我来拼!” 他说着自告奋勇地挑了一个包裹,将包裹打开,和苏识夏一样面不改色地将里面那些零碎的尸体碎块都捡了出来,努力将他们拼凑成完整的人形。 他们两人专注说着破解阵法的事,也没觉得自己说的话有什么不对,完全没有注意到,站在他们身后不远处的钱家姐弟两人听到他们的话脸色都变得一片煞白。 尸体…… 拼尸体! 之前听到苏东霖说他要“拼尸体”,他们两人都一度怀疑可能是自己耳朵出问题一时间听错了。 可眼看着苏识夏和苏东霖打开一个个箱子包裹,将里面的东西取出来,拼成一个个“人形”的模样,钱家姐弟两人已经惊地连动都不敢动了。 钱来几次张口想要询问,可开口时却发现自己竟然紧张地连声音都发不出。 他们两人就那么僵在原地,像是两个木头桩子一样直愣愣地站着,呆呆看着苏识夏和苏东霖“拼尸体”。 一直到苏识夏和苏东霖将之前挖出来的七具“碎尸”全部拼好,苏识夏不经意回头瞄了一眼,这才发现了他们两人的异样。 “你们怎么没回屋去?” 苏识夏下意识地问出这话,问完发现他们两人还怔怔盯着地上那些尸体发呆,她这才察觉,这两人不是“尽职尽责”非要在她身边守着,而是已经真的被吓呆了。 “嘿,醒醒!回神了!” 苏识夏走到他们身前,抬手在他们眼前晃了晃。 钱多多和钱来骤然回过神来。 两人反应出奇地一致,双眼恢复神采之后立刻倒退了好几步,下意识地和地上那几具尸体拉开了距离。 “王妃,这……这些尸体到底是怎么回事?” 钱来努力让自己的语气维持着冷静,可声音还是明显带着颤意,“这,这王府里以前出过什么人命案吗?这么多的尸体被砍成这样埋起来,这么凶残的凶案,这么多年竟然都没被人察觉?这怎么可能啊!” “这些人到底都是谁杀的?王妃您怎么知道这些尸体就埋在那些地方!” 钱来明显有些失态。 钱多多意识到他的话有歧义,生怕苏识夏会误会,立刻抬手捂住了钱来的嘴,跟着忙转头看向苏识夏向她解释。 “王妃,他只是被吓到了,觉得这王府里埋了这么多尸体太过不可思议,他不是怀疑你杀了人!这些尸体一看就已经有些年头了,绝对和您没关系的。” “我知道。” 苏识夏不在意地摆了摆手,“我之前就说了,这些尸体其实都是‘阵基’,我学过风水之术,想要根据阵法方位将这些尸体找出来自然不难。” “风水玄学这种事情,我就是和你们解释,一时半会儿的也解释不清,说了你们也未必信,信了也未必懂。” 苏识夏笑道:“反正这些尸体你们都已经看到了,那也就没必要再让你们回避了,你们好奇的话,就留这儿继续看吧。” 她说着转头看向苏东霖,“你找个高点儿的地方,仔细盯着另一个法阵那边的动静,有异样立刻告诉我。” “钱来。” 她跟着吩咐钱来,“屋里有张桌子,上面还有一个小包袱,你把那包袱和桌子一并搬到这边来。” 说完这话,她走到其中一具尸体旁,从袖中取出一张黄符,抬手便将那符纸贴到了那尸体的额头上。 “起!” 第189章 死水养不了活鱼 第189章死水养不了活鱼 听了苏识夏的吩咐,苏东霖此时已经手脚利索地爬到了花园里最高的一棵树上,站在一根横枝上朝远方眺望着,专注盯着黑夜里可能会有的动静。 钱来也飞快跑到屋子里去搬桌子了。 此时只剩钱多多一人还在苏识夏身边。 她就眼睁睁看着,苏识夏将那黄符纸拍在那“一具碎尸”身上之后,那碎尸似乎猛地抖了一下,也就是那眨眼的功夫,贴在尸体额头的那张黄符纸如同被鲜血浸染过一般瞬间变得一片暗红。 钱多多骇然睁大了眼睛,满眼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只感觉有一股凉意倏然蹿上背脊让她后背的汗毛都倒竖了起来。 那一刻,她是真的以为自己是“见鬼”了。 苏识夏没有回头,却似乎已经猜到了钱多多会有什么反应。 她一边起身走到另一具尸体旁,如法炮制再次取出一张新的黄符贴在那尸体的额头上,一边随口同钱多多解释着。 “放心,这里没有什么鬼,我用的这符咒是凝煞符,专门吸收尸体上残余的怨念煞气的。” “这些人就算生时有灵,在他们被残害分尸之时,灵也已经散尽了。如今他们身上残余的,也不过只是一些生前的不甘执念罢了。” 钱多多僵硬地点了点头,实在忍不住好奇,试探着问,“王妃,您用这‘凝煞符’吸收了他们身上残留的怨念之后……等于就是将他们都超度了吧?” “那,这是不是就算把您说的那什么风水邪阵给破了?” “哪儿也那么容易。” 苏识夏一边用凝煞符处理那些尸体,一边摇头笑道: “这些尸体都不知道在这里埋了有多少年了,整个府邸都被他们身上散发的怨念煞气浸染,早已经成了一块邪地。将这些尸体挖出来,处理他们身上的怨气,也只是第一步罢了。” 苏识夏的动作很利落,也就这短短几句话的功夫,她已经把地上那七具尸体都处理好了。 那七具尸体如今还安静地躺在地上,钱多多用肉眼看不出他们和之前也什么不同。 可也不知是她的心理作用还是苏识夏的“凝煞符”真的起了作用,她莫名感觉,周围的环境似乎不像之前那般阴冷了。 苏识夏的手里,此时已经多出了七张暗红色的符咒。 看钱来还没把桌子搬过来,钱多多的目光还直勾勾地盯着地上那些尸体,一副“怀疑人生”的模样。 苏识夏便随口同她解释了几句。 “你之前没有接触过这些,我和你说那些太过复杂深奥的风水原理你也是不懂的。” “简单给伱举个例子,你可以把这整个平西王府,当成一个巨大的水池。原本没有被邪阵影响的时候,这池子里面的水是一池活水,那生活在这王府里的那些人,也就是池里的那些游鱼,自然也都是活蹦乱跳的。” “而这几句尸体,你可以把他们当成几块被浸透了剧毒的大石头。” 苏识夏边理着手里的符纸边和钱多多说着,“那设下邪阵之人,就等于是将这些有毒的石头放在了王府这‘水池’的几处最重要的泉眼出入水口上,原本的一池活水,变成了一池死水,所谓的王府风水,自然也就跟着变了。” “死水池子不能养活鱼,这王府,自然也住不得活人。” 苏识夏的解释很是直白浅显,钱多多立刻就听明白了,恍然点头道:“您之所以把这几句尸体说成是‘浸透了剧毒的大石头’是因为他们被分尸而死,尸体上充满了怨念煞气。” “他们在这王府里留存的时间越久,对王府的影响也就越大,也就等于‘石头’里的‘剧毒’,把已经被堵死的那一池清水也变成了一池毒水。” “不错。” 苏识夏点头赞道:“之前钱来就说你很聪明,确实没说错,一点就透。” “之所以说挖出这些尸体处理他们身上的怨念只是第一步,也是因为这个。” 苏识夏仰头看着头顶无月也无星的漆黑夜幕,微微眯起眸子,似乎是看透了在这王府上方凝聚不散的煞气邪阵。 “王府风水如今已经是一池漆黑的‘毒水’了,我将这些尸体挖出来处理,也不过只是将污染的源头暂时切断。可要彻底改换风水,就得把这一池‘毒水’里的‘毒’全部都给清出去。” “若是正常情况下,我也不敢保证说能轻易破解这邪阵不留任何后患。” “可,也是巧了,最近正好让我知道一处和这平西王府一样的‘毒池’。” 苏识夏转头看向钱多多,唇角缓缓绽出一抹笑意。 “邪煞这种东西,可是会互相吞噬的。让两处‘毒池’里的‘毒’互相厮杀一番,那场景……必然很有意思。” 苏识夏最后这几句话没讲明白,钱多多听地似懂非懂。 不过她也隐约猜到了些什么,下意识地抬头朝着苏东霖所在的那棵树上看了一眼。 王妃让东霖少爷盯的“动静”,应该就是另一处“毒池”的动静吧? 钱多多想地正出神,就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靠近。 她转头看去,就见是钱来肩背着一个包裹,搬着一个桌案大步朝这边走了过来。 “来,把东西都搬到这儿来。” 钱多多顺着苏识夏手指的方向看去,这才发现苏识夏和苏东霖之前“拼尸体”的时候,似乎也是有讲究的,那些尸体是按照不同的方位摆着的。 在那几具尸体的中央,正好留出了一小片空地。 而此时,苏识夏已经走到了那片空地上,正冲着钱来招手,示意他把那桌子搬到她面前去。 钱来听到苏识夏招呼的时候也没多想,依言大步走了过去。 可等走到近前,发现苏识夏竟然让他往“尸体堆”里走,他的脸色明显一僵,身子都跟着哆嗦了一下。 像是生怕“惊动”了地上那些尸体一样,他绷着脸蹑手蹑脚地走过去,小心翼翼地将那桌案放到了地上,跟着立刻取下肩上的包袱放在桌上。 “王妃,您,您没别的吩咐了吧?” 问出这话的时候,钱来的声音都隐隐有些发颤。 苏识夏知道他害怕,也不为难他,笑着冲他点了点头。 “没事了,你回你姐姐身边去吧,真害怕地话你们俩一会儿都站远些,免得一会儿吓着你们。” 钱来得了她回应转身就跑,那模样活像是身后有恶鬼在追似地。 苏识夏轻笑着摇了摇头,也没在意,兀自将桌上那包裹打开,取出朱砂粉放在瓷碟里,跟着从空间里取出一柄手术刀,对着自己的左臂便划了上去。 第190章 那都是圈套 第190章那都是圈套 “王妃?!您这是……” 钱来刚走到钱多多身边,转头就眼睁睁看着苏识夏往自己的手臂上划了一道血口子,登时惊得眼睛都瞪大了。 他下意识想要上前去阻拦,脚步还没来得及迈出去,手臂已经被一旁的钱多多死死拉住。 他疑惑地转头看向自己姐姐,却见钱多多将食指竖于唇上对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王妃的一切行事都有她自己的章法。” 钱多多压低了声音道:“对这种事,我们虽是不懂,可也不能在这种重要的关头去打扰她。” 钱来僵着脸点了点头,再转头朝苏识夏看去的时候,就见她从容不迫地将那淌着血的手臂悬在瓷碟的正上方,暗红的血滴滴答答落下来,和碟子里的朱砂粉末混在了一起。 片刻后,眼看鲜血已经把瓷碟里的那些朱砂粉末都给淹没了,苏识夏这才飞快按住自己手臂上的穴位止住了血,跟着利落地从空间里取出了药膏和纱布来给自己上药包扎。 钱来和钱多多在一旁紧张地看着,生怕苏识夏有个什么闪失。 一直看到她把伤口处理好,拉下衣袖将裹着纱布的伤口遮掩了起来,瞧着依旧脸色红润精神奕奕不像是有不适的样子,姐弟两人这才齐齐松了口气。 “王妃对自己可真狠啊。” 钱来心有余悸地悄声道:“刀子扎自己身上竟然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她难道都不怕疼的吗?我刚认识她的时候就知道王妃她很厉害,可,她说到底还是个女子啊。” “我以前在……认识的那些女孩子,哪个不是把自己看的无比金贵,别说是手臂上被划一刀了,他们手上翘起点儿皮都直嚷疼。” 钱来说到这儿的时候,像是蓦然想到了什么,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忙看向钱多多,补救似地补充道:“当然,姐你是和他们都不一样的,毕竟你打小就……” 钱多多的眼睫轻颤了颤,微敛了眸子掩住自己眼底的神色。 “世上多的是刚强坚毅的女子,都是肉体凡胎,谁能不怕疼,不过是比常人更能忍罢了。” 钱来一愣:“忍?” “是啊,忍。”钱多多语气平淡,“若是连更疼的伤都受过了,忍过了,那,这些小伤,又算得了什么呢。” 钱来闻言脸色不由一黯,也不知是想到了钱多多的过往,还是想到了他听说的那些苏识夏以前的遭遇,他整个人都变得有些失落,头都跟着垂了下去。 说到底,还是他太过弱小,若是他能再强大一些…… “看样子,王妃现在才是要正式开始了。” 钱多多的一句话把钱来的注意力又给拉了回来。 他立刻又抬起头朝苏识夏看去,就见苏识夏已经将瓷碟里的朱砂粉末和鲜血调匀,这会儿她手里拿着一支笔,沾了瓷碟里的暗红“颜料”,正聚气凝神往桌上的空白符纸上写着什么。 因为距离有些远,再加上夜色昏暗,只有苏识夏面前桌案上的那一盏灯勉强照出些光亮,钱来和钱多多这会儿根本看不清苏识夏到底些了什么。 可看着她那聚精会神笔走龙蛇的模样,钱来恍惚觉得,她那根本不像是在写字,而像是在画画。 那一刻,苏识夏仿佛和她手里的那支笔,和她面前那张符纸上的纹路,和周围的一切都融为了一体,无比的和谐自然,有一种说不出的韵味。 钱来整个人都看呆了,一直到苏识夏收笔将那张符彻底画完,他这才像是如梦方醒般猛地回过了神来。 “东霖。” 刚将手中的笔放下,苏识夏便立刻抬头看向不远处高树上的苏东霖。 “誉王府那边有动静了吗?” “暂时还没……” 苏东霖的话刚说了一半,远处夜空中突然有一抹红色的焰火骤然划破天际。 “是誉王府那边的信号!” 苏东霖忙冲下方苏识夏喊道:“姐!他们开始行动了!” “好。” 苏识夏应了一声之后,便再没有开口,只将之前收集的那七张“凝煞符”和她刚刚画好的那一张黄符放在一起,整整齐齐地摆在了面前的桌案上。 桌案香炉里的香被点燃,一股奇特的幽冷香味在空气中弥散开来。 那袅袅升起的烟雾缓缓飘动,飘到苏识夏身边的时候,却如同被什么无形的东西吸引了一般,凝而不散,只在她身周萦绕,很快便在她身周凝出了一层薄薄的雾墙。 苏识夏抬眸朝着誉王府的方向看了一眼,跟着便在那缭绕她周身飘荡的烟雾中缓缓闭上了眼睛。 平西王府这边,苏识夏似乎已经“入定”,苏东霖依旧站在树上专心盯着誉王府那边的动静,不敢有丝毫大意。 钱来和钱多多虽然不清楚状况,可他们也知道此时是很关键的时刻,紧张地站在原地连大气都不敢喘生怕会打扰到苏识夏。 整个王府花园此时都彻底安静了下来,只能听到寒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响。 誉王府那边,在放出那信号弹之后便再没有了动静。 之前发现那信号弹的一些人此时都疑惑地看向誉王府的方向,甚至一度怀疑刚才那信号弹是不是他们的错觉,抑或是誉王府那边的下人办事出了差错,不小心错放了信号弹。 仙姿坊后院。 因为苏识夏和钱来他们几个都不在,小院里今夜很安静,素秋不用守夜,这会儿早已经睡熟了。 墨公子住的那间卧房里,墨公子站在窗边,手里拿着一封刚拆开不久的信,却没有急着去看,只微微抬头,目光透过窗子看向窗外夜空,也正看向誉王府的方向。 “她之前和誉王府说的‘合适的时机’莫非就是今日?” 他低喃了一声,微微拧着眉若有所思,跟着垂眸看向自己手里的信纸。 灯火昏暗,他的目光在那些字句上飞快扫过,还没等他把手里的那封信看完,躺在床上熟睡的小秦湛像是受惊了一样,突然不安地挥舞着小手臂焦急地低喊出声来。 墨公子脸色微变,立刻将信纸收回袖中,快步走到床边去查看。 小秦湛人还没醒,似乎是被魇着了,小脸儿一片惨白,额头都沁出了一层冷汗。 墨公子的手刚伸过去,小家伙的手便猛地挥过来一把攥住了他的手。 “娘亲……” 小秦湛嘶哑低喃着,急地眼泪都从眼角滑了下来。 “快跑……不要,不要动那些东西,圈套……都是圈套……不要被那个男人抓到,跑!” 第191章 再晚就来不及了 第191章再晚就来不及了 “秦湛!湛儿!醒醒!” 小秦湛哭地厉害,身子都在止不住地发颤,攥着墨公子手腕的小手用力收紧,在墨公子的手腕上抓出了一个明显的手印。 墨公子看他情况着实不对劲,空着的另一只手立刻朝他额头上探去,触手那灼烫的温度让他的脸色都不由猛地一沉,不敢再耽搁,立刻拔高了声音唤着他。 “不能睡了,快醒醒!” 看小秦湛似乎还在被噩梦纠缠着,他犹豫了一瞬,最后暗暗咬了咬牙,抬手飞快在他颈部穴位上点过。 小秦湛像是被人猛地扎了一针似地,小身子倏然绷紧弹起,跟着立刻睁开了眼睛,整个人像是突然被抛出水面的鱼一般艰难地急促喘息着。 “醒了?” 也不过是短短一会儿的功夫,小秦湛身上穿着的寝衣都已经被冷汗给浸透了。 墨公子怕冻着他,没敢将他从被窝里抱出来,直接用棉被将他卷起裹成一个蚕蛹,连人带被地一起抱进了怀里。 “你刚才是不是做噩梦了?” 墨公子一边抱着小秦湛走到不远处的衣柜旁去帮他拿替换的衣裳,一边试探着问:“刚才你一直在叫你娘亲。” “白天出门的时候,伱莫不是身上穿的衣服太单薄的受了凉,还是受了什么惊吓?睡之前明明还好好的,这会儿怎么突然就烧地这么厉害。” 小秦湛还没有从刚才的噩梦中回过神来,脑子都还是懵的,小身子缩在棉被里,眼眶红地厉害,那双漂亮的湛蓝色眸子却没有什么神采,整个人都蔫嗒嗒的没什么精神。 听到墨公子的问话,他也只是抬眸看了墨公子一眼,小声抽噎了一声,眼泪不自觉地顺着眼角滑下来,嘴唇都在微微哆嗦着,却是半晌都没说出一句话来。 墨公子瞧着他这憔悴无神的模样,一颗心一沉再沉。 他生怕小秦湛被高烧烧坏了脑子,再不敢耽搁,拿了衣裳就要给他换上,准备用最快的速度将小秦湛送到苏识夏身边去。 可他刚把小秦湛重新抱回床上放好,还没来得及帮他把衣服换上,房门却在这时被人突兀地敲响。 素秋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墨公子,是小少爷出什么事了吗?我刚才好像听到小少爷在哭。” “他刚才做了个噩梦。” 墨公子大步走到门口打开了门。 不等素秋多追问,他上来就直接问道:“之前从宁润兴那儿借来给秦湛压惊的那千年雷劈木现在还在吗?你可知道那东西被收到哪里了?” 墨公子这问题问地着实太过突兀,素秋明显愣了一下,脑子半晌才回过弯来,忙回道:“之前小少爷受惊的时候,主子确实用那雷劈木给小少爷压过惊。” “那还是王妃住在忠勇侯府的时候,后来王妃带着小少爷搬出来,那东西就没再用了。宁三少爷又经常往这边跑,上次偶然看到那雷劈木,问过王妃,确认王妃已经用不着了,宁三少爷就把那雷劈木给带回去了。” 素秋开始时还是在回忆,越说,她的语气越笃定。 “那东西现在确实已经不在这儿了,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在半个月之前就被宁三少爷拿走了。” 墨公子听完她这话,脸色越发阴沉地难看,和素秋说了一句,让她守好院子,他要带着小秦湛出去一趟找苏识夏。 说完他便转身大步走回了屋子里。 素秋只感觉今夜墨公子无论说话还是行事都让她完全摸不着头脑。 再想想她和墨公子明明都已经站在这边说了那么多话了,屋里的小秦湛却一点动静都没有,她越想越不放心。 最后她也顾不上顾忌什么男女大防了,咬牙便大步跟进了屋子里,不放心地追问:“墨公子,到底是出什么事了?” “秦湛他突然发了高烧,还一直梦呓,似乎是被噩梦魇住了。” 墨公子一边给小秦湛换衣服,一边头也不回地简单同素秋解释着,“我刚才强行让他醒了过来,可他意识似乎还没恢复意识。” “我瞧着他情况不太对劲,倒和上次一样,像是被惊了神魂。” “小孩子身子本就脆弱,有问题就耽搁不得,我怕出什么差池,准备把他带去找他娘亲。” 素秋一听这话也是被惊地不轻,立刻快步走到床边伸手去探小秦湛的额头。 她的掌心贴到小秦湛额头的时候,却不由微愣了一下。 “墨公子……” 素秋有些不确定地开口道:“我怎么感觉,小少爷的体温似乎已经降下来了?我探着,也不像您所说的那样烧地那么厉害。” 墨公子蹙着眉垂眸朝小秦湛看去,却惊讶地发现,小秦湛这会儿似乎已经恢复了意识,这会儿已经抬起了小脑袋,也正朝他看来。 “师傅,我娘亲她回来了吗?” 墨公子还没来得及去探小秦湛的额温,小家伙已焦急地紧紧拉住了他的手腕急声追问:“娘亲她人在哪儿?” “你娘亲现在还在平西王府。” 墨公子一边回着话,一边将掌心贴在小秦湛的额头上。 感觉到小秦湛的体温确实已经慢慢降了下来,他眸中飞快掠过了一抹异样的神色,跟着放轻了声音同小秦湛解释。 “你忘了?之前你娘亲说了,今晚她要在王府那边待一整晚,要到天亮了才能回来,这会儿才刚过子时没多久,她……” “我要去找娘亲!” 不等墨公子把话说完,小秦湛已猛地从床上跳了起来,鞋子都顾不得穿,拔腿就要往屋外跑,“娘亲有危险!我必须要去救她!” 小秦湛是真的急,可他毕竟年纪小,根本没什么自主权,小脚丫都还没着地,他就被墨公子用一只手臂给捞回了床上。 “深更半夜,你一个小孩子怎么能乱往外跑?而且你衣服都还没穿好,刚才还在发烧,再受寒了怎么办?” “我知道你担心你娘亲,可再紧张你也得先冷静冷静,刚才只是你做了噩梦而已……” “可是,我做的梦都会实现的啊!” 小秦湛急地眼圈都红了,拉着墨公子的手急声求道:“娘亲她现在真的很危险,师傅,我求求你了,你带我去找娘亲吧!再晚就来不及了!娘亲会被那个坏男人抓起来的!” 第192章 就是现在 第192章就是现在 小秦湛闹着要去找苏识夏之时,誉王府里的气氛也是一样的紧绷。 “父王,我知道今天的事情很重要,可再怎样,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您这么伤着自己。” 墨敬之死死攥着誉王爷的手腕不肯撒手,动作坚决地将誉王爷手里的匕首给夺了过来。 “平西王妃之前只说,用她这法子,要用我们誉王府血脉的鲜血做引,可也没说一定要用您的血。” “您都多大年纪了,之前又大病过一场,如今身子才刚刚好转了一些,万一再有个什么差池您怎么受得住!这事您别和我抢!一定要用我的血!” 誉王府的花园里,此时也摆上了“法阵”。 那“法阵”远没有苏识夏在平西王府里布的那么严谨。 那些被挖出来的碎尸块还是用包袱裹着,没能拼成人形,可那一个个包袱上,却全都压着一张由苏识夏亲手绘制而成的符纸。 此时,那些符纸还是原本黄符的模样,并没有染上血色。 而那几具尸体最中央的位置,同样空出了一片空地,空地的地面上也按照特定的位置摆了一圈符纸,那符纸中间,只留出很小一块能让人勉强站立之处。 这毕竟也算是誉王府的私密家事,这会儿花园里只有誉王府的几位直系血脉在场,丫鬟小厮都被屏退了,连侍卫们也被吩咐只能在花园外围守着,不能进花园一步,更不许往里面窥探。 誉王妃和世子妃都是女眷,这会儿只在一旁看着,没上前参与。 墨芊芊因为身上还有伤,压根就没让她到场。 这会儿也就誉王爷,誉王世子和墨敬之三人离那法阵最近。 原本誉王爷都准备要割破手臂用鲜血激活那“法阵”了,却不料在这关键时刻被墨敬之搅了局。 誉王爷登时就急了。 “去去去!你少在这儿碍你老子的事!” 誉王爷瞪着墨敬之,伸手就要将那匕首给夺回来。 “老子才是誉王,是这誉王府的一家之主!老子还没死呢,哪儿用得着你代表整个誉王府?” “平西王妃之前可是说了,这事关键得很,必须得掐着时辰来,伱别耽误事啊!赶紧的,把刀给我!” 誉王爷抢了几次都没能把匕首抢过来,气地都准备要去打墨敬之了,却被一旁的誉王世子给拦了下来。 “父王,您消消气!我知道您的顾虑,您想用自己的血也是怕这事出了差错。可敬之他也是为您着想,他本心也是没错的,您别和他计较。” 誉王世子两边劝,可看誉王爷压根不吃他这一套,他只能使出了杀手锏。 “那这样,父王,您和敬之都各退一步,我来!” 誉王世子摆出一副慷慨就义的架势道:“我是家中长子,用我的血来做引子应该不会出什么岔子,我也还年轻,至少比您身体好……” 誉王世子还在苦口婆心地劝着誉王爷,另一边,墨敬之看了一眼摆在不远处桌上的刻漏。 瞧着和苏识夏约定的时辰已经到了,他再没有了任何犹豫,趁誉王世子这会儿缠住了誉王爷让他无法脱身,墨敬之抓住机会,大步走到那“法阵”旁边,捋起衣袖抬手便狠狠往手臂上划了一刀。 因为太急,他那一刀着实是划地狠了些。 瞧着那鲜血不要钱似地往外涌,眨眼便把他胳膊都染红了,一旁的誉王妃心疼地差点就冲了上去,却被一旁的世子妃紧紧拽住了胳膊。 世子妃倒也不是镇定考虑到大局,她那纯粹就是怕地。 她的手死死拽着誉王妃,却是闭着眼睛压根就不敢再往法阵那边多看,身子抖地比誉王妃还厉害。 誉王妃转头看了世子妃一样,简直是又气又无奈,被刺激地彻底冷静了下来。 另一边,誉王爷和誉王世子也注意到了墨敬之的动静。 誉王世子明显愣住,显然没想到墨敬之竟然真的能对自己那么狠,说下手就下手。 誉王爷气地吹胡子瞪眼,虽然是恨不得立刻把墨敬之给抓回来,可眼瞧着墨敬之的血已经滴在了尸体身上那符咒上,他心里纵然再不情愿也只能无奈地接受现实。 看墨敬之伤口处流出的血越来越多,明显是伤地很深,誉王爷咬牙斥道:“既然都动手了,那还不动作快点!” “平西王妃在信里不是都说了吗?一张符咒上滴三滴血就足够了,你那哪儿是三滴,你那都快三碗了!快点!那么多符纸呢,就你伤口滴血这速度,你都不用算滴了多少,绕着那符咒转一圈足够了!” 墨敬之自小也是娇生惯养的,很少受这么严重的伤,乍然疼地那一下让他稍微有些失了方寸。 可他很快就冷静了下来,听了誉王爷的话,他再没有任何迟疑,按照苏识夏信里交代的法子,让尸体和地上的那些符纸全部都沾上了他自己的血。 之后走到法阵最中央站定,又从袖中取出最后一张隐隐呈现出暗红色的符纸。 将自己的鲜血滴上去之后,他深吸一口气,猛地扬手将那符纸往天上一抛,跟着略有些紧张生涩地大声念道:“血作引,运为食!引煞动,破樊笼!” “噬煞阵……开!” 随着墨敬之最后一句话落,王府花园中骤然邪风四起。 旁边围观的几人都清楚看到,那几个碎尸包裹上压着的符咒像是将墨敬之滴上去的血全部都吸收了一般,霎时变得一片猩红。 花园里的草木被骤起的狂风吹地东倒西歪,地上那几个尸体包裹也不知是被风吹地还是真的起了什么异变,竟然全部在疯狂抖动。 众人的耳中恍惚都听到了若有若无的凄厉惨嚎之声。 世子妃本就胆子小,哪儿经得了这阵仗,当即两眼一翻被吓晕了过去。 也就是她昏倒的那一刻,花园里的那些风似乎有了意识一般,卷起尸体上和地上的那些符咒,化为一股肉眼可见的龙卷风直冲天际。 誉王府中,众人愕然抬头仰望。 平西王府中,站在高树树顶上的苏东霖已经注意到了誉王府这边的动静,立刻冲着下方的苏识夏大喊。 “姐!誉王府那边的法阵已经激活了!” 下方,原本闭目静立的苏识夏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 素手抬起,并指作剑。 桌案上那些符纸如同被注入了灵魂,化为一柄符剑直冲天际,携着斩天之势朝着誉王府上空那血色龙卷狠狠斩去! 第193章 今夜能钓到一条大鱼 第193章今夜能钓到一条大鱼 钱来和钱多多只看到苏识夏面前的那些符咒突然腾空而起朝远方飞去。 站在高树上的苏东霖却清楚地看到了苏识夏凝出的符剑。 在符剑斩向誉王府上空那由怨念煞气凝聚而成的狂暴气旋之时,他兴奋地攥紧了拳头,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那符剑横扫八荒的场景。 可,谁都没有料到,就在那符剑要斩到那煞气气旋之时,上京城西北方竟又有一股冲天煞气凝聚成形。 誉王府众人没人修习过玄术,看不到其中内情,只能看到一些表面上的变化。 那符剑斩来之时,誉王府众人清楚地感觉到王府上空的气旋突然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镇压住了一般有一刹那的凝滞。 可那凝滞真的只有一瞬。 下一秒,一股狂风自西北方疯狂袭来,刹那间将之前那一股无形的压制力量冲散,跟着和王府上空原本的气旋汇合在了一起,形成了一阵肉眼可见的暗红色飓风。 暴烈的气流夹带着阴冷的寒气摧枯拉朽般在誉王府中碾压而过。 王府花园里花草低伏,几棵大树都被吹地东倒西歪树枝横断。 站在旁边围观的誉王爷和誉王妃等人被吹地站立不稳,连眼睛都睁不开了。 处于法阵中央的墨敬之则更加难熬。 风势加强之时,他只感觉自己像是被突然扔进了冰窖里,全身上下冷地厉害,眼前都跟着一阵阵发黑,身子都有些站立不住了,脚下虚软,身体止不住地打着冷颤。 誉王爷年轻的时候毕竟是上过战场的,这种时候最是能稳得住。 他最先镇定下来,顶着风势大步向前走到法阵边缘,努力睁开眼睛去观察墨敬之的情况。 见墨敬之此时脸色惨白嘴唇乌紫眼神涣散,一副虚弱到随时都会倒下的模样,他心里登时咯噔一沉,立刻扬声高喊道:“敬之,你清醒些!现在是最要紧的时候了,你必须要坚持住!” “护身符!” 他生怕墨敬之听不到他的声音,扯着嗓子大声提醒,“平西王妃有随信送来一张护身符!现在就拿出来用掉!” 墨敬之恍惚听到誉王爷的声音,总算是稍稍找回了一些理智。 听到提醒,他眼睛蓦然一亮,像是溺水之人终于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艰难地伸出手去,从胸口摸出一枚被折成三角形的黄符。 他手上还沾着鲜血,那鲜血染在护身符上时,那护身符像是被激活了一般。 不远处的誉王爷只隐约看到墨敬之的手里似乎有什么东西闪出了微弱的光芒,那光亮实在是太过微弱,让他根本不敢确定,甚至怀疑自己是被迷了眼出现了幻觉。 而抓着护身符的墨敬之却清楚感觉到,在沾到他的血液之后,那护身符像是变成了一个无形的热源,将侵入他骨髓中的那股阴冷寒气瞬间驱散。 “父王,我没事了!” 身体终于稍稍恢复了些,墨敬之重新有了精神,怕誉王爷担心,立刻高声回应。 “平西王妃给的护身符真的有效!我感觉好多了!” 誉王爷听到他这话,一直悬着的心这才稍稍放了下来。 “稳住心神,守住了!” 他一边仰头看向那已经被染成了一片暗红色的天际,一边提醒着墨敬之。 “看这情形,应该是平西王妃那边出了什么麻烦,我们这边如今帮不上什么忙,但也不能出岔子给她添乱。” “我们誉王府这邪阵究竟能不能彻底破除,就在此一举了!” 誉王府这边众人都顶着巨大的压力,一个个紧张又忐忑。 平西王府那边,苏东霖看到誉王府上空的异变,惊地脸都白了。 誉王府众人只是感觉到了气象上的异象。 而他习过玄术能窥破真相。 他所见,苏识夏那符剑要将誉王府上空那邪煞凝成的鬼面斩杀之际,西北方又有一股邪煞凝成一狰狞鬼头,疯狂冲来,一口将苏识夏斩去的符剑狠狠咬住甩到一边。 趁着符剑被抛飞还未来得及继续斩击的间隙,那鬼头竟和誉王府上空的煞气鬼面聚合在一起,化为了一道裹着红袍的可怖鬼影。 符剑再次斩落之时,那鬼影直接伸手将那符剑稳稳拦下不说,那鬼影似乎已经确认了符剑主人的位置,缓缓转头脑袋,那双没有眼睛的空洞眼眶,正看向苏识夏所在的平西王府这边。 只是和那鬼影的视线隔空对上,苏东霖就感觉自己的脑袋骤然“嗡”地一声,脚下一软,意识一片模糊,险些从树上栽倒下来。 千钧一发至极,他只感觉自己的后背处被人托了一下,稳稳扶住了他的身子。 同时,一股温和有力的力量萦绕在他周身,让他的思绪瞬间恢复了清明。 “当心些。” 苏识夏的声音传入他耳中。 苏东霖扶住旁边的树干堪堪站好,听到声音才终于回过神来。 他讶然转头,惊讶地看到苏识夏不知何时竟已经站到了他身边。 “姐?你不是还要操控阵法吗?” 他忍不住朝下方看了一眼,见那几具尸体这会儿还在花园地面上放着,这才又将疑惑的目光重新转回到苏识夏身上。 “伱现在离了法阵,那符剑……” “我已经抽取了那几具尸体身上的煞气。” 苏识夏道:“那符剑是我自己操控,以身成阵,我既法阵,法阵既我,我在哪儿又有什么关系。” 说着这话的时候,她的目光正望向誉王府上空那鬼影所在之处,视线隔空和那鬼影对上,苏识夏却像是半点儿没有受到影响,非但没有气愤惊恐,她的唇角甚至还缓缓勾起了一抹笑意来。 “我就说,这么大手笔以整个上京城为棋盘布了这么大的局,背后怎么可能没有执棋者。” “之前你前脚刚破了忠勇侯府的法阵,誉王府那边立刻就出了变故,因为墨芊芊做蠢事,邪阵被提前激发险些要了誉王爷的性命。” “这世上哪儿有那么巧的事,不过是有些人生怕剩下的法阵再被破坏,迫不及待要让法阵反噬提前罢了。” “我故意用平西王府和誉王府的法阵对冲,忽略掉昌宜候府和长公主府不管,就是想看看背后那人会有什么反应。” 她缓缓转头,目光遥遥望向长公主府所在的西北方,唇角的笑意越发灿烂。 “果然啊,背后那人已经坐不住的。” “看来,今夜是能钓出一条大鱼了。” 说话的同时,她手腕一翻,掌心赫然又出现了一张暗红色的符咒。 赫然是她在忠勇侯府时就凝聚尸体怨念炼成的那张凝煞符。 “一府的怨念化剑斩不动你,那,我再加一倍呢?” 话音未落,她甩手一掷,手中符咒利箭般朝着誉王府上空飞掠而去。 “给我斩!” 第194章 姐姐真是高瞻远瞩 第194章姐姐真是高瞻远瞩 苏东霖紧张地看着,遥遥看到苏识夏掷出的那枚符咒和她之前祭出的符剑在空中合并。 那符剑的威势陡然大涨,一剑斩下,竟将誉王府上空那赤色鬼影的双臂齐肩斩断。 那鬼影被伤,由怨念煞气凝聚的身影再也维持不住,在半空中轰然溃散。 原本合并在一起的两股煞气再次分离。 属于誉王府的那股煞气被符剑连斩,顷刻消散于无形。 而另一股自西北方而来的煞气也不知是感知到了危险还是受人操控,眼看情况不对,竟然再次化为一阵疾风飞掠而去。 可那煞气却没有回到位于西北方的长公主府,而是直奔位于东南方的昌宜候府而去。 眼看昌宜候府上空也有暗红色的煞气凝聚,隐隐有要汇聚成型的征兆,苏东霖惊地一颗心都陡然提了起来,忙提醒道:“姐,必须得把那煞气给拦住!” “你符剑上凝聚的煞气刚才和誉王府的煞气对冲已经被耗去大半了,若是让这逃走的煞气和昌宜候府那煞气相遇联合,凭你手中符剑残存的威力根本就斩杀不了那煞气,反倒会被其反噬啊!” “理论上来说,确实是这样。” 苏东霖急地额头都冒冷汗了,可苏识夏却依旧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 “但那也只是理论上而已。” 苏识夏道:“他想的挺好,可我既然敢设下这局来钓他,难道还能没点后手吗?” “他想要让长公主府的煞气和昌宜候府的煞气合并,那也得他有那个本事才行。” 眼看长公主府的那股煞气都已经到了昌宜候府上方,苏识夏却还是没有要去阻止的意思,甚至还转头冲苏东霖露出了一个满是安抚意味的笑意。 “昌宜候夫人,嗯,就是我那位‘好嫂嫂’,之前还和肃王府联手派人想要来杀我来着。我当时反杀了他们的人,还特别‘好心’的托人给她送了一个人头过去。” “那人头可不止是好看啊。” “人头?” 苏东霖怔了一瞬,很快回过神来抓住了关键。 “你莫非是在那人头上动了什么手脚?早在那时候伱就开始算计今日之事了?!” “那哪儿能啊。” 苏东霖刚刚还在惊讶,觉得苏识夏和他印象里那个心思单纯的姐姐不一样了。 听到苏识夏这话他不由暗暗松了口气。 可还没等他把那口气给喘匀,就听苏识夏跟着道:“早在之前,昌宜候府老夫人寿辰的时候,我就已经回过昌宜候府一趟了,那时候我就看出了昌宜候府风水不对。” “又恰好,那天昌宜候苏景珩做了些让我想要弄死他的事,所以……” 苏识夏笑了笑,没再多言,只安静地转头朝昌宜候府所在的位置看去。 苏东霖也惊疑不定地跟着转过头去,入目的景象惊地他瞬间瞪圆了眼睛。 自长公主府而来的那股煞气此时已经到了昌宜候府上方。 昌宜候府中的那些煞气已经凝成了一片浓郁的红云,却像是被什么力量压制着一样,不能主动和长公主府的那股煞气合并。 长公主府里的那股煞气便主动朝下方那股煞气融合而去。 可这一融合却是彻底坏了事。 昌宜候府中的那股煞气将长公主府的煞气吞噬掉了不说,两股煞气竟然全部都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给束缚住,再离不开昌宜候府的范围。 苏东霖眼看着那已经浓郁到肉眼可见的暗红色煞气在昌宜候府内横冲直撞,昌宜候府到处鬼气森森,远远看去像是被裹在了一片血色之中,却逸散不出丝毫去影响外界,那场面……恐怖中又莫名透着那么一丝滑稽。 “姐,这,这也是你早就算计好的?” 苏东霖这话问地小心翼翼地,“你送那个人头过去,目的就是为了……加固昌宜候府那邪阵?” 他算是看出来了,那昌宜候府里如今怕不止是有一个邪阵,那邪阵甚至还被附加上了困阵的功效。 保证昌宜候府里的煞气不能外散不说,那法阵甚至还能将任何靠近它附近的煞气全部吞噬! 他纵然只是远观气象没能现场去看,但想也能想地出,昌宜候府里的风水如今怕是已经和人间炼狱差不多了。 住在昌宜候府里的人,不出三日,非死即残! “我当时只是想让昌宜候府的人得到报应而已。” 苏识夏耸了耸肩道:“我也没想到,那幕后之人今天会玩儿这一手。” “我只是想让昌宜候府的人病,那人非要火上浇油把他们往死路上推,啧啧,这多大仇多大怨啊。” 苏识夏一副置身事外看好戏的口吻,苏东霖的唇角抽了抽,看着她的眼神越发古怪起来。 姐姐……果然和以前不一样了。 他记得他小时候有次被人欺负,姐姐也只是带着他上门去和人家讲道理,结果对方不讲理,反倒把他们姐弟两人都给打了一顿。 姐姐那时候也只是安慰他,不要和不讲理的人计较,自己无愧于心就够了。 可现在……他敢肯定,现在要是有谁敢再来招惹他,或者招惹苏识夏,苏识夏绝对会当场把对方收拾地娘都不认。 这是真,对敌人不存半点仁慈啊。 昌宜候府的那个什么侯夫人都敢派人来杀苏识夏了,那苏识夏用法阵反噬弄死她全家,好像也……没毛病,嗯,没毛病的。 苏东霖在心里暗暗说服着自己,越想越觉得自己姐姐不仅厉害,而且高瞻远瞩心思缜密。 以后一定得多听姐姐的话,绝对不能惹她。 苏东霖想的有些多,一时间甚至都忘了这会儿还在“斗法”的关键期。 一直到苏识夏再次抬手,准备用手中符剑对着昌宜候府斩下,将所有煞气全部封禁在昌宜候府之时,他这才猛地回过神来,忙又转头朝昌宜候府那边看去。 他视线之中,符剑高悬半空,剑尖朝下,朝着昌宜候府笔直斩落。 眼看那剑锋就要刺破昌宜候府上方那凝聚的血色煞气云层,一声惊雷突然在半空中炸响,瞬间将上京城的夜空映亮。 那一片恍如白昼降临的光亮之中,苏识夏远远看到,长公主府的屋顶上似乎有一道人影遥遥而立。 随着那人手臂抬起,整个上京城的地面都跟着微微颤动起来,五道血色光柱自上京城各个方位冲天而起,同样化为一柄利剑直朝着昌宜候府斩下。 苏识夏脸色倏然一变,不可置信地遥望向那人影怒喝,“住手!” 她用符剑封禁那些煞气,最多只是让昌宜候府沦为一块死地。 可那人强行抽取上京城五处地气作剑,再引爆昌宜候府中的煞气,那毁的可是整个上京城的地脉! 那人疯了?他想让整个上京城的人都给他陪葬不成?! 第195章 把长公主府给我围了 两人相隔甚远,对方自然是听不到苏识夏声音的。 眼看那地气凝聚成的利剑就要对着昌宜候府斩落。 苏识夏暗暗一咬牙,抬手在虚空中用力一拽。 由她操控的那柄由煞气凝成的符剑和那地气之剑狠狠撞到了一起。 苏识夏原本以为,自己这力量已经被耗去大半的符剑怕是根本抵不过对方那地气之剑的攻击,可两柄虚凝成的长剑真正交锋之时,苏识夏却像是突然感应到了什么似地,脸色倏然变得一片惨白。 天际又有雷声炸响,银色闪电撕裂漆黑夜空。 在闪电光亮的照耀下,苏识夏清楚地看到,就在两柄长剑接触之时,那柄地气化成的长剑突然变幻了形态,如蛇一般缠在了她的符剑上。 就在苏识夏感知到危险,要催动符剑反击之时,那些地气竟然裹挟着那柄符剑同时朝着下方昌宜候府斩去! 苏东霖虽然不清楚那半路杀出来的地气之剑到底是怎么回事,可还是能清楚地感知到此时的状况对苏识夏非常不利。 那股地气之力想要挟持着符剑和符剑一起攻击昌宜候府,借此断了上京城的地脉。 而这明显违背了苏识夏的本意,那符剑在半空中颤抖着激烈抵抗,努力想要将裹挟在它周围的地气之力震散,可却收效甚微。 眼看那符剑被地气压制着一寸寸下落,苏东霖紧张地转头朝苏识夏看去,急声问着:“姐,那符剑上的煞气不足,是抵抗不了那些地气压制的!” “我该怎么办?我能怎么帮你?” 苏识夏站在他旁边,唇动了动,似乎是想开口,可此时却无暇分心。 她掐诀操控符剑的手都在颤抖着,脸色也惨白的厉害,因为耗费太多的精力去对抗,额角的青筋此时都绷了起来。 她这次设局,确实是有心想要将幕后布置这些邪阵的人给钓出来,可她万万没想到,钓出来的竟然是一个疯子,一个完全视人命如草芥的疯子! 她可以不在乎昌宜候府那些人的死活,因为那些人本就和她有仇怨,她苏识夏从来不是什么以德报怨的烂好人,敌人遭难,她非常乐意去火上浇油坟头蹦迪。 可作为一个接受过现代教育,还“死”过一次又“重新活过来”的正常人,她理解生命的宝贵。 她不能眼睁睁看着对面那疯子意图毁了整个上京城残害那些无辜百姓的性命却什么都不做! 苏东霖说的是对的。 对方操控的是强行抽取出的上京城地气,因是皇都所在天子脚下,自带天威镇压。 而她手里的不过是由煞气凝成的符剑,还是威力已经被耗去大半的符剑。 双方差距太过悬殊,她根本就不是对方的对手,纵然她耗尽全力去抵抗,怕是也抵抗不了多久。 可,让她就这么放弃,她绝不甘心! “去调兵!” 苏识夏深吸一口气,飞快从怀中取出一块令牌抛给苏东霖。 “用最快的速度拿着这令牌到忠勇侯府去找石峻!让他调集所有现在能动用的人手,去把长公主府给我围了!” 围长公主府?! 苏东霖手忙脚乱地接过那令牌,又转头朝长公主府的方向望了一眼,他隐约想到了什么,不敢再耽搁,一句废话都没再多说,冲着苏识夏用力点了下头后便直接从树上跃下。 下方钱家姐弟俩这会儿还不明所以,看到苏东霖突然跳下树,两人意识到情况不对,立刻围了上来。 就听苏识夏嘶哑的声音再次从树上传来。 “抓紧时间!我这边撑不了多久,我会想办法重伤他或者在他身上留下伤痕,你务必尽快,绝不能让他跑了!” “是!我这就去!” 苏东霖知道此时情况紧急,压根没心思和钱家姐弟俩多解释,攥紧那令牌便大步朝王府门口跑去。 王府的大门之前被苏识夏从里面闩上了。 苏东霖刚把大门打开,脚都还没来得及从门槛跨出去,就听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 他惊讶地抬头看去,赫然看到一匹骏马竟然就停在了平西王府门口。 “小舅舅!” 小秦湛之前闹着一定要马上见到苏识夏,墨公子拗不过他,看他似乎真的找苏识夏有急事,便依了他的意思,带着他找到了这边来。 之前他听小秦湛说苏识夏有危险,还以为只是小孩子做了噩梦被吓坏了,分不清梦境和现实在说胡话。 可这一路上,看着天上那诡异的气象变化,他也隐隐有了些许不详的预感,一路快马加鞭用最快的速度就赶到了平西王府。 看到苏东霖神色焦急地出门,墨公子的心里一沉,还未下马便扬声问道:“府里可是出什么事了?这大晚上的,你怎么着急忙慌地要往外跑?” 苏东霖乍然看到小秦湛和墨公子到了,先是惊了一瞬,之后立刻注意到他们竟然是骑着马来的,他的一双眼睛登时就亮了起来。 “马!快!你们先下来,把马借我!我必须得马上去忠勇侯府一趟!” 苏东霖说着已经飞快跑到了他们身边,拽着缰绳就催着墨公子和小秦湛下马。 看墨公子蹙眉看着他,他只能耐着性子解释了两句。 “这平西王府里之前不是被人布下了邪阵吗?我姐今天特地设了局把那个幕后设阵之人给找出来了。我姐这会儿还在和他隔空斗法呢,看方位那人现在应该就在长公主府里。” “那人实力太强,还是个疯子,留着绝对是个祸患。这次总算找到了他的踪迹,我姐不打算放过他,吩咐我马上去忠勇侯府那边找石峻借兵,先把长公主府给围了!” “你别耽搁功夫,赶紧下来!我姐那边怕是撑不了多久了,必须得赶紧派人过去。要是把那人放跑了,我姐不就白遭这罪了!” 苏东霖想和他们强调事情的严重性,可他那句话说完之后,马上的墨公子和小秦湛却是异口同声地问: “她/我娘亲她受伤了?!” “这会儿暂时还没事。” 苏东霖道:“可要是再耽搁下去,那边那人要是还有后手那就……” 他的话还没说完,墨公子已经把小秦湛塞到了他怀里。 苏东霖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抬手抱住小秦湛,还没来得及问墨公子是什么意思,就见墨公子一扯缰绳,留下一句“我去解决。” 说完直接掉转了马头直朝着长公主府奔去。 “诶!你一个人去有什么用啊?调兵啊!去忠勇侯府啊!令牌!令牌你拿上啊!” 苏东霖还在喊着,可墨公子的身影早已消失在了街角。 苏东霖又急又气,怀里抱着小秦湛他又不能不管,最后咬了咬牙,抱着小秦湛便大步朝忠勇侯府奔去。 第196章 我就让你彻底死心 第196章我就让你彻底死心 苏东霖拿到令牌之后就立刻出了王府,走的很急,都顾不上去回头多看一眼,因此完全没有注意到,在他转身后没多久,苏识夏的唇角就已经溢出了血来。 站在树下的钱家姐弟俩在苏东霖走后就将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苏识夏的身上。 钱多多隐约看到苏识夏唇角的那一丝血色,急地脸色都变了。 她身上的伤还没彻底恢复好,行动也不甚方便,只能推着一旁的钱来吩咐道:“王妃状态不对劲,你赶紧上去在她身边小心守着。” 钱来应了一声,立刻飞身跃到了苏识夏身边。 他双脚刚在树枝上站定,就见苏识夏艰难地伸出手,又从胸口取出了一张模样看上去很是古旧的符纸。 “王妃,您这是要做什么?” 钱来看了看苏识夏那惨白的脸色,又看了看昌宜候府上方那已经被染成一片暗红色的厚重云层,不放心地问着。 “我,我能帮上您什么忙吗?” 苏东霖多少是还学过一些玄术的,可钱来却是真的一窍不通,因此,问出这话时,钱来表现地比刚才的苏东霖还要心虚。 苏识夏隔空操控着符剑的右手手臂肌肉绷紧,整条手臂都在不停颤抖着,拿着那张古旧符咒的左手这会儿显得格外虚软。 钱来一脸紧张地盯着她那微颤的指尖,分外担心,就怕她一个没拿稳,指尖夹着的那符纸就要滑落到地上去了。 “你可还是童子之身?” 钱来盯着那符纸盯地正出神,乍然听到苏识夏这话,着实愣了一下。 反应过来她问了什么,他一张脸登时红到了耳根,尴尬无措地伸手挠着后脑勺,张了张嘴却半天没能说出话来,只重重地冲苏识夏点了点头,用鼻音应了一声“嗯”! “我需要你的一点血。” 苏识夏这会儿竭尽全力抵抗着符剑的下落趋势,说话的声音都越来越嘶哑了。 “不用很多,伱刺破指尖,把指尖的血抹在这符纸中央就行。” 她虚弱地抬起左手将那符纸递到钱来面前。 这次,钱来没有任何的迟疑,虽然不知道苏识夏这到底是要做什么,可他还是毫不犹豫地取出匕首划破自己的指尖,按照苏识夏的吩咐将指尖溢出的血迹全部都涂抹到了符纸中央那一片类似眼睛的符纹上。 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钱来莫名觉得,在他的血染到符纸上的那一刻,符纸上似乎突然绽出了一道金芒。 那一瞬间的光亮险些晃花了他的眼,他下意识地侧头闭上眼睛躲开,等回过神来再看时,金芒早已消失,而那张符纸也被苏识夏给收了回去。 “王妃,那符纸……” 钱来惊讶又好奇地想要追问,话刚出口,就见苏识夏已经甩手将那符纸也抛到了半空中。 这次,他是清清楚楚地看到那符纸化为一道耀眼的金芒,笔直朝着昌宜候府的方疾飞而去。 “我这么多年玄术也不是白学的。” 钱来正震惊之时,就听一旁的苏识夏冷笑道:“谁还没点儿压箱底的本事呢?他想发疯和我拼个鱼死网破,那也得先问问我答不答应!” 又是轰隆一声雷响。 可这次,雷声却不是从上方天际传来,而是自昌宜候府那边传来。 钱来立刻转头看去,就见之前被苏识夏甩出去的那张金色符纸此时已经没入了昌宜候府上空那血色云层之中。 那一瞬,恍若金龙入血海,金色符咒如金蛇狂舞在血色云层中疯狂流窜,引来闷雷阵阵。 伴着那令人心神惊颤的雷响,那一片血色云层仿佛被煮沸了一般不断激荡翻滚。 原本被封印在云层下方的煞气怨气,像是终于找到了突破口一般,疯狂朝上方冲击,拼命想要挣脱云层凝成的囚笼。 此时,苏识夏对符剑的操控似乎也已经到了极限了。 钱来只听着苏识夏的呼吸越来越急促粗重,操控着符剑的左臂像是被什么无形的力量压制着一般一寸寸的下沉。 到达一个极限之时,苏识夏咬牙闷哼一声,急声对他说了一句,“你躲远些!” 说完,她猛然仰头冷眼看向昌宜候府上空,操控着金色符咒的左手对着操控着符剑的右手隔空斩下,比出一个激烈的劈砍动作。 “给我碎!” 轰隆隆! 惊雷炸响,银色闪电再次撕裂苍穹。 钱来不明缘由,却也能清楚地看到,昌宜候府上方那血色云层像是突然遭受了什么剧烈攻击一般猛地炸散开来。 而苏识夏所见,就在那被地气挟持的符剑和血色云层相触之时,云层中那金色符咒化为一条金色苍龙,对着那符剑和那裹挟着符剑的地气重重撞去。 嗡~ 那一瞬,刺耳的嗡鸣声传入上京城所有人的耳中。 之前那被强行抽取化剑的地气被击散,重新化归回地脉之中。 而原本用来封印昌宜候府内煞气怨念的屏障也被撞击的余波轰碎,浓郁的煞气再次倾泻而出。 苏识夏冷眼看着那些煞气逸散,操控着金色符咒的左手作剑指,正准备借着符咒残存的威力将那些煞气彻底击溃。 却不料,在最后一瞬,那些煞气竟然和一些还未彻底回归地脉的地气融合在一起,如同被什么力量操控着一般,疯狂朝着昌宜候府的地面狠狠撞去。 “还没玩儿够?那我这次就让你彻底死心!” 苏识夏眸光骤然转厉,在那些煞气撞到地面之时,她拼尽全身所有的力气操纵着金色符咒对着那股煞气用力斩下,同时手掐法诀大喝一声,“噬!” “王妃小心!” 苏识夏那一剑斩落之时,整个上京城的地面都剧烈颤动了起来。 站在树上的苏识夏脚下一滑,直接从树上掉了下去。 好在一旁的钱来早有防备,立刻跟着跳了下去,在半空中就抓住了苏识夏的胳膊,扶着她稳稳落回到了地面上。 “咳咳咳!” 符剑自爆,金色符咒最后也爆发了最强一击。 苏识夏的精神和体力此时已经彻底被压榨到了极限。 确认那些地气和煞气都被彻底击溃之后,她一直紧绷的精神骤然一松,身子再也支撑不住,捂着胸口苦苦忍耐了半天,最后还是没能忍住当场咳出了一口血来。 她抬手揩去唇角的血迹,刚勉强直起身子站稳,一道小小的身影就如同一阵风一般扑来,猛地撞进了她怀里。 “娘亲娘亲,您怎么吐血了?是不是伤的很严重?快让我看看!” 第197章 都怪我来的太迟 第197章都怪我来的太迟 苏识夏这会儿虚弱地厉害,猛地被小秦湛这么一扑,她脚下踉跄了一下险些跌倒,好在钱来和钱多多这会儿都在她身边,钱来及时按住她的肩膀帮她稳住了身子。 苏识夏闭上眼睛急喘了口气,待头脑的晕眩没那么严重了,她这才垂眸看向抱着她大腿不放的小秦湛,一边轻抚着他的小脑袋安抚着他的情绪,一边疑惑地开口问: “湛儿,你怎么会在这儿?我不是让你师父带你回去了吗?” 说着这话的同时,她抬头朝四周扫了一圈,没见到墨公子,倒是惊讶地发现,之前被她打发去办事的苏东霖竟然就在旁边站着。 苏识夏的脸色登时就变了。 “东霖伱怎么还在这儿?我不是让你去忠勇侯府调派人手去围了长公主府吗,你这么快就把事给办成了?” “我压根就没能去忠勇侯府,刚出王府大门就已经被堵回来了。” 苏东霖满脸无奈,言简意赅地把他在门口遇到小秦湛和墨公子的事情和苏识夏说了一遍。 “墨公子走地急,我都还没来得及把那令牌给他他就已经跑了,还是骑马跑的,我压根就追不上他。” 苏东霖道:“我怕他没令牌要不到人,抱着小秦湛就想要去忠勇侯府,可这小家伙吵着闹着不让我去,非让我立刻带他来见你,说你有危险,他必须要亲眼看到你才能放心。” 苏东霖说到这儿的时候,忍不住侧眸朝小秦湛的身上多看了眼,目光跟着在苏识夏唇角残留的那一丝血迹上扫过,眼神都不由变得古怪了起来。 小秦湛之前说苏识夏会受伤,苏东霖其实还不怎么信的,可这回来一看,苏识夏竟然真的受伤了,而且还伤的不轻,这让他心底不由生出了几分疑惑和好奇。 这到底算是母子连心,还是小秦湛这孩子不一般,真有什么能预言的本事? 苏东霖也就分神那一瞬,看苏识夏虽然受伤但神智还清醒,小秦湛也已经和苏识夏见到了,他也没敢再耽搁功夫,转身就要再次往外跑。 “我现在就去忠勇侯府,路上我努力跑快点,应该还来得及。” “你回来。” 苏东霖还没跑出去两步远便被苏识夏给叫住。 “不用去了,我和那人斗法都已经结束了。” 苏识夏抬眸朝天际看了一眼,脸色阴沉地眯了眯眸子。 “那人又不蠢,不会待在原地等着我们去抓他。就算他现在还在长公主府,那等你去忠勇侯府叫人再带着他们到长公主府去,那人怕是也早就已经跑没影了。” “都怪我……” 苏东霖自责地低下头,道歉的话刚开了个头便被苏识夏抬手打断。 “这事也不怪你,是墨公子和湛儿他们来的‘不是时候’。” 苏识夏暗暗叹了口气,耐着性子垂眸看向小秦湛问:“你和娘亲说清楚,到底是出什么事了?” 想到刚才和她隔空斗法的那个疯子这会儿已经跑了,自己今夜这伤也算是白受了,苏识夏难免有些气闷。 可她不想吓到小秦湛,不愿让自己的负面情绪影响到无辜的孩子,因此她努力压制着自己的脾气。 察觉到小秦湛一直抱着她的腿不放,像是受了什么惊吓很缺乏安全感似的,她主动蹲下身去和他平视。 “娘亲知道你是个乖孩子,一向最是听话的,之前我们不是说好了吗?今晚你和你师父一起在家里……” “娘亲,我又做噩梦了。” 小秦湛张开小胳膊扑过来紧紧揽住她的脖颈,颤声说出的那一句话把苏识夏到了嘴边的那些话全都堵了回去。 她伸手轻抚着小秦湛的背,不让自己的语气泄露出任何异样,只柔声问着,“是那种……预知了未来的梦?” “嗯!” 小秦湛用力点头,小脑袋埋在她肩头闷声道:“我梦到一个很可怕的男人,他想要抓娘亲你!他的周围好黑好黑,脚下空荡荡的像是不见底的深坑。” “他设下了陷阱等着娘亲你去靠近他,等你一靠近,就会掉到那个深坑里面去!他是坏人,他要害你的!” “我都梦到了,娘亲你伤的好厉害!而且手腕上还被他用链子锁上了!” 小秦湛似乎真的很怕梦里那个男人,提起他的时候语气都带着难以掩饰的畏惧。 说到这儿的时候,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突然从苏识夏的怀里挣脱了出来,伸手小手拽住苏识夏的手臂,一把将她的衣袖捋了起来。 苏识夏本来以为这小家伙是在梦里预见到了她手臂上被割伤的伤口,笑着就想要拽下衣袖将那已经被包扎好的伤处遮住。 可她刚拽住衣袖就听一旁的钱来惊声喊着,“王妃,您手腕上那是什么东西?” “手腕?” 苏识夏一愣,她之前取血划伤的是胳膊啊。 她疑惑地抬起手臂,垂眸认真朝自己的手腕看去,这一看却让她的瞳孔都蓦然缩紧了。 她原本白皙细腻的手腕内侧,不知何时竟然印上了一圈暗红色的印痕。 那痕迹乍然看上去像是环形锁链一般,细看会发现,那锁链竟然是由五条小蛇首尾相衔构成。 五条? 莫不止之前被她强行击散的那五道地气反噬? 苏识夏蹙眉凝着那印记,下意识地抬手去擦了擦。 那印痕似乎是印在了她的皮肤之下摸上去没有任何的实感,可无论她怎么擦拭,那痕迹都没有淡化半分。 这算是对方留的后手吗?她斗法的时候,是用手段给对方留下了用来识别的印记的,那人应该也和她存了一样的心思。 这痕迹印在她身上,她自己竟然都没有察觉,对方也着实是有些本事。 不过,从她自己的感知来看,这印痕对她的身体并没有什么大的威胁,似乎不算特别危险…… 苏识夏想地正出神,突然感觉有温热的水滴滴落到了她的手腕上。 她惊讶地抬眸看向小秦湛,就见小家伙抹着眼泪哽咽道:“都怪我来的太迟了没能帮上娘亲,娘亲还是被那个坏男人抓到了。” 苏识夏心里咯噔一沉,就听小秦湛道:“我梦里……那男人手里的链子,就是锁在娘亲手腕上的!” 第198章 这银子花的值了 第198章这银子花的值了 小秦湛这话着实把周围的人都给吓到了。 钱家姐弟俩和苏东霖都满脸震惊地看着他,一度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出问题听错了。 小秦湛刚才说什么?梦里梦到? 他梦里发生的事,竟然和现实映照上了? 几人面面相觑,谁都没敢多言。 苏识夏看小秦湛哭地眼眶通红满脸泪痕,又是心疼又是无奈,从怀里取出帕子仔细将他脸上的泪痕擦去后,直接揽住他的小身子将他抱了起来。 “说什么傻话呢?今天这事是我自己决定要做的,事情发展成这样,一来是我自己不谨慎,二来也是那个幕后之人下手阴损,和你有什么关系。” “可是,我……我明明都有梦到了,我要是能再快一点来,早点拦住你……” 小秦湛还哽咽地厉害。 他抬起那终于养出了一些肉的小手用力擦着眼睛,不甘地咬着嘴唇道:“娘亲你之前和我说,我的眼睛是顶顶厉害的,可是,可是我还是只能在梦里看到,别的我什么都改变不了!” “伱才多大点儿啊?” 苏识夏笑着抬手刮了下他的鼻尖。 “我知道你关心我,急着想来救我,这就够了。” 苏识夏本意是想要安慰小秦湛的,可小家伙听了她的话之后,反倒更加郁闷,低垂着小脑袋直接不说话了。 苏识夏想了想,压低声音做出一副神神秘秘的模样道:“娘亲之前是和你说过,你的眼睛是很厉害,算是天赐的能力。” “但我也说了,你年纪小,还不能很好的驾驭使用你自己的力量,对不对?” 小秦湛闻言闷闷地点了点头,却还是不肯抬起头来看苏识夏。 苏识夏这次干脆凑到了他耳边,以手掩口,悄声道:“我之前觉得你还小,不用那么急,所以也没正经教你。” “从明天开始,娘亲就正式开始教你玄术好不好?” “玄术?” 小秦湛一听这话立刻就来了精神,小脑袋立马抬了起来,那双漂亮的湛蓝眸子此时虽然还染着湿红,可那眼睛分明是亮晶晶的,眼神中满是期待。 “学了玄术,我就能变得很厉害了吗?” “对!” 苏识夏笑道:“这样你不仅能更好的使用你眼睛的能力,以后真的学到大成了,到娘亲再和那个疯子斗法的时候,你不止能在关键的时候提醒我,救我,还能和娘亲一起打爆那个疯子的狗头!” 小秦湛毕竟还是小孩子,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 之前分明还因为没有帮到苏识夏而郁闷自责的不行,这会儿苏识夏只是给他画了一个大饼他就立刻把那沮丧的情绪全部抛诸脑后了。 小脑袋里这会儿想的全是他和苏识夏一起联手暴打坏人的“英勇”模样。 “那我要学!” 小家伙忙不迭地点头,生怕苏识夏反悔似地,急声表态道:“只要娘亲你愿意教我,我一定会用心学,好好学!我以后一定能帮到娘亲的!” “真乖。” 苏识夏笑着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看终于把这小家伙哄好了,苏识夏总算是松了口气。 她的身子还虚,只是抱着小秦湛一会儿就有些撑不住了,看小秦湛想要下地,她就顺势弯腰把小秦湛放到了地上让他自己站好。 小秦湛也知道苏识夏这会儿还伤着,看她脸色惨白的厉害,拉着她的手就要拽着她去休息。 苏识夏却冲他摆了摆手。 “不行,这会儿还不是休息的时候。” “虽然知道那人这会儿怕是已经不在长公主府了,但他既然在长公主府里待过,那一定有留下一些线索。” 苏识夏冷声道:“我今晚折腾了这么久,总不能就这么白忙活了,不亲自去长公主府走一趟,我不甘心。” 一听苏识夏说起这茬儿,苏东霖的脸上就不由流露出了些许愧疚的神色。 如果可以,他是真想自己替苏识夏去长公主府,可他也知道,他那点微末的道行和苏识夏根本没得比。 苏识夏去了能发现线索,换了他去,却未必可以。 “当时就不该和他废话的!” 苏东霖郁闷地低声嘀咕着,“看到他们来的时候,我就该直接把墨公子从马上拽下来,直接抢了他的马!” 他的声音很小,可苏识夏离他很近,他那些话也就清楚传到了苏识夏的耳朵里。 苏识夏笑着瞥了他一眼,抬手就在他脑袋上轻敲了一记。 “瞎想什么呢?我都说了,没能及时去忠勇侯府调兵这事不怪你。你当时就算是直接抢了墨公子的马……” 苏识夏话说了一半自己就忍不住先笑了,“就你这身手,你能打得过他吗?” 苏东霖满脸怨念地看向苏识夏。 苏识夏却只笑瞅着他,“再者,凡事往好处想想,墨公子走的时候,不是说了事情都交给他来处理吗?” “他跟在我身边时间虽然不长,但我对他也算是有些了解,他这人还是有点脑子的。” 苏识夏道:“他不是什么不知轻重缓急的人,说不定他这会儿真就把事情办成了,已经把长公主府给围了呢?” “怎么可能!” 苏东霖想也不想就直接反驳。 “我当然也希望他能办到,可他走的时候连令牌都没来得及拿上,没有平西王的亲兵,他怎么可能……” 苏东霖的话刚说了一半,就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朝着这边飞快靠近。 在场众人脸色都不由微微一变。 苏识夏拉住小秦湛的手,钱家姐弟俩和苏东霖更是在听到动静的第一时间就护在了苏识夏身边。 “什么人?” 钱来率先开口喝问。 “我,石峻!” 声音传来的同时,一道人影也已经落到了众人面前。 石峻大步走到苏识夏跟前,躬身恭敬地冲她行了一礼。 “王妃,奉您的调令,属下已经派人把长公主府包围了,保证长公主府内连一只老鼠都别想跑出来!” “马车已经在王府门口等着了。” 石峻微微侧身,摆出请的姿势。 “请王妃上马车,属下亲自护送您去长公主府!” 苏东霖整个人都呆了,完全想不通墨公子到底是怎么在没有调令的情况下让石峻同意调兵的。 苏识夏听完石峻的话也明显愣了一瞬,但眼底的那一丝惊讶很快便被笑意取代。 “老头子还真是没看错人,给我招了个好侍卫。看来,我那一个月十两银子,还真是花值了!” 苏识夏低笑了一声,再没有犹豫,拉着小秦湛的手大步朝王府外走去。 “但愿你们行动够及时,若是今夜真能把那人给揪出来,我给你记头功!” 第199章 打死不论 第199章打死不论 苏识夏带着小秦湛赶到长公主府的时候,长公主府门口已经彻底乱成了一团。 平西王的亲卫军和长公主府的侍卫们正在门口对峙,双方都已经亮了兵器,只等一方动手,就能立刻打起来。 “平西王府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一名年约四十余岁的中年男人站在长公主府门口的台阶上,沉着脸盯着门口那些不肯退走的平西王亲卫沉声喝问: “你们口口声声说你们是奉平西王妃之命行事,可我们长公主府与平西王妃无冤无仇,这三更半夜你们公然持械前来堵门,总要给我们一个说法吧?” “有贼人在伱们府中。” 墨公子此时就站在平西王亲卫军的最前方,虽站在台阶之下,可他傲然仰首看向台阶上那中年男人时,气势竟也是丝毫不落下风。 “我们此举只是为了防止贼人逃脱而已。” 墨公子冷声道:“我命这些亲卫围而不入,已经是给足长公主府颜面了。倒是你们,几次三番前来驱赶,强行要求我们离开。若是因为你们的干涉让那贼人走脱了,这责任,莫说你了,你大可以亲自去问问长公主,她可担得起吗?” 台阶上那男人应该就是长公主府的管家,因为主子身份尊贵,平日里奉承巴结他的人多了,乍然听到墨公子竟然敢用这种近乎挑衅质问的语气同他说话,那管家也是被气笑了。 “你好大的口气!” 他冷睨着墨公子厉声质问:“你说放走贼人的责任连长公主都担不起,那我倒是也想问问你,强闯长公主府,惊扰长公主的罪名,你们可担待得起!” “有何担不起?” 这次墨公子都还没来得及回应,苏识夏的声音已经传入在场众人耳中。 所有人都齐刷刷地转头循声望去。 围在最外面的那些平西王亲卫们看到是苏识夏到了,立刻自动自发地朝两边退开很快就给她腾出了一条直通长公主府大门的宽敞道路。 苏识夏在下马车之前就已经把小秦湛交给了苏东霖,叮嘱苏东霖好好看着孩子。 此时,她身边只跟着钱来和钱多多姐弟俩。 在众人形形色色目光的注视下,她神色从容镇定地大步走到长公主府门口站定。 墨公子的目光一直凝在她的身上,等苏识夏走到他身边的时候,他更是上上下下仔细在她身上扫了一遍,看出她脸色此时还格外苍白,墨公子拧眉问: “刚才你是真受伤了?伤的可还严重?” “是稍稍受了些伤,不过问题不大。” 苏识夏一副浑不在意的模样,“回去也就是吃些补药调养一段时间的事。” “比起我受的这点伤,之前和我隔空斗法的那个疯子受的伤必然比我严重多了。” 苏识夏在来的路上就已经吃过药了,这会儿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都恢复了许多。 她就是不想拖着一副受伤的身子病恹恹的到长公主府来,那只会让人觉得她好欺负。 长公主府那管家也是看知道看人脸色的,看苏识夏气势傲然,一副底气十足的模样,他也明智地没有主动开口去挑衅,只等着苏识夏先开口。 管家都已经在想着该用怎样的说辞来应付苏识夏,好让她尽快带着这些平西王的亲卫军离开了。 苏识夏却完全没有要主动同他搭话的意思,只看向墨公子问:“你们是什么时候把长公主府给围起来的?” “应该是在你们‘斗法’结束之前。” 墨公子意有所指地抬头朝上方天际看了一眼。 “我这肉眼凡胎,也看不出你们斗法的玄妙,不过昌宜侯府上空的那异样红云我还是能瞧见的。” 墨公子道:“我刚带着这些人把长公主府围起来,那红云就炸开了。” 苏识夏闻言眼睛登时就亮了起来,紧跟着又追问:“确定你们围了长公主府之后,长公主府就再没人出来过吧?” 墨公子颔首,“确定。地面和空中我都有派人去盯着,没有放任何人出府。” “不过,”墨公子的脚尖轻点了点地面,“我们布控地再严密,防范的也只是视线所及范围内的人,若是长公主府的有什么地下暗道……” 他低声提醒道:“长公主府也是前朝王府翻建的,平西王府里都是有地下紧急逃生的密道,这里很可能也有。” “呵,那不用担心。” 苏识夏道:“他到最后阴了我一把,我对付他的时候自然也是留的有后手的。” “就算他现在已经逃走了,我今夜只要进到长公主府里,把沾染了他身上气息的东西给找出来,就早晚能把他给揪出来!” 苏识夏这话说地信心十足。 不等墨公子再追问,她已直接抬头看向站在台阶上的管家。 “今夜情况紧急,没有提前告知就让人直接围了长公主府也是无奈之举,此事确实是我的不是。” 苏识夏道:“对今夜的冒犯之处,我愿意向长公主道歉。但为了尽快抓到那贼人,我今夜也必须要带人入府搜查。” “劳烦你去同长公主通禀一声,请她务必行个方便让我亲自带人去入府中搜查。待事情结束,我自会亲自去见长公主,当面向她谢罪。” “王妃,不是小的不愿,实在是不能也不敢。” 那管家到底还是顾及着苏识夏平西王妃的身份,纵然心里不悦到了极点,可面对苏识夏的时候,他无论神色还是语气都摆出了一副应有的恭敬谦卑模样,远不像刚才面对墨公子那般嚣张。 “长公主年纪大了,这几年夜间都休息不好,每夜都要点上安神香才能安睡,而且一旦睡着就会睡的很沉。” “长公主早交代过,夜里,只要她已经睡着了,无论是谁来了都一律不见。” 那管家冲着苏识夏微微欠身,歉然道:“还请王妃体谅小人的难处,不要为难小人。” “虽不知您到底是要抓捕什么人,您既然都已经摆出这阵仗围了长公主府,您又亲自到场了,那小的也不敢阻拦您。” “可这里毕竟是长公主府,得守着长公主府的规矩。” 那管家说到这儿的时候,稍稍抬高了语调,“就算您要搜查,那也得等明日一早长公主醒了,得了她的允许之后您才能入府。否则……” “敢擅闯长公主府者,一律视为强盗刺客,打死不论!” 第200章 怎么可能是他 第200章怎么可能是他 管家那明显带着威胁意味的话一出口,围在门口的那些平西王亲卫们顿时就炸了。 在他们看来,苏识夏如今代表的就是平西王秦熠,这管家不给苏识夏面子,那就等于是不给秦熠面子,不将他们的主子放在眼里,这他们怎么忍得了。 苏识夏都还没应声,石峻已经拔剑出鞘,阴沉着脸就要朝那管家冲去。 可还没等他冲出几步远,就听人群外突然传来一道威严的男声。 “呵!敢对平西王妃喊打喊杀,你们长公主府好大的架子啊!” 那些亲卫军和苏识夏还有石峻他们都是面朝着长公主府大门站着的,说话那人在他们身后,他们一时间只听到声音,没能第一时间看清楚来人到底是谁。 反倒是站在台阶上的管家,站的高,看的远,又恰好是正对着来人的方向。 看到那人从马车上下来时,他还有些不敢相信,可等看清楚那马车上的徽纹,他的脸色登时就变了。 苏识夏等人看出他神色的异样,也忍不住转头朝来人看去。 认出来人之时,饶是苏识夏也不由怔住了。 “誉王爷?这大晚上的,您怎么也过来了?” “意图设局谋害我誉王府和你们平西王府子嗣的恶贼如今就在这长公主府里,本王怎么可能轻易放过他。” 誉王爷由誉王世子陪着,穿过人群大步走到苏识夏面前,暗暗给苏识夏递了个眼神,跟着道: “今日还要多亏平西王妃你考虑周到,将那恶贼钓出来了不说,在确定了他的行踪之后,还立刻动手将他给围住了。” “之前为了逼那恶贼现身,确定他的位置,王妃伱已经是费尽心力了。那恶贼既是我们两府共同的敌人,本王自然也不能袖手旁观。” “剩下的事就交给本王吧。” 誉王爷道:“稍后本王亲自带着誉王府的人去长公主府搜查,只是还要劳烦平西王妃让这些亲卫们继续在周围守着,谨防那恶贼关键时刻狗急跳墙意图逃跑。” “另外,王妃您之前和那恶贼交过手,应该最容易将他辨认出来,稍后还请王妃你跟在本王身边,待抓到那贼人之后,你好做个确认。” 誉王爷这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闯入长公主府搜人这事的后果他来担,苏识夏只要跟在他身边,就可以任意行事。 苏识夏忍不住抬眸多打量了誉王爷两眼,跟着笑着重重点头道:“好,那接下来的事,就交给王爷您了。” 说着这话的同时,她已经不动声色地稍稍往后退了半步,将最中心的位置让给了誉王爷。 苏识夏今日敢让人直接围了长公主府,确实是因为情况紧急,又机会难得。 她实在不想放走那幕后之人,只能冒险行事。 说到底,她调来的是秦熠的人,借的也是秦熠的势。 秦熠虽说已经封王,身份不比长公主低,在东陵国的权势也远不是长公主可比的,可长公主单是占着天家血脉这一点,就有足够的底气敢不买秦熠的面子。 刚才那管家放狠话的时候,苏识夏甚至都生出了“道理讲不通大不了就直接硬闯”的心思。 她是已经做出了最坏的打算了,可誉王爷的突然出现,却直接让局面逆转了。 长公主敢拿架子摆谱,仗着的是她的皇家身份。 可要比身份,誉王爷的身份可一点不比她低,同样是皇家血统不说,真论起来,长公主都得客客气气地管他叫一声皇叔。 不得不说,让誉王爷来“敲”长公主府的大门,这着实是一招妙棋。 “是你让人给誉王府递的信?” 苏识夏压低了声音问着一旁的墨公子。 “你早料到了长公主会拒绝我入府搜查?” “有备无患罢了。” 墨公子道:“我就是想着,今夜你也算是为了帮誉王府才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没道理让你一个人在前面冲锋陷阵,他们誉王府的人白捡便宜。” “我确实是让人给誉王府递了消息过去,不过,最后做决定的还是誉王爷。以他的身份,他要是不愿意来,谁也逼不了他。” “确实。” 苏识夏认同地微微点头,目光跟着重新落回到了誉王爷身上,就见他此时已经大步走到了那管家面前,也不顾那管家的脸色有多难看,兀自冷声道: “本王不管长公主这会儿到底是真睡还是假睡,也不管你们长公主府到底都有什么规矩。你现在就去给我传话,告诉长公主,本王也不耽搁她睡觉,今夜本王就是要亲自带人来她这长公主府搜人,就问她,是不是也要拦着她的亲叔叔不许本王进门!” “本王倒要看看,她是不是真脾气大到敢连本王也给一起当场打杀了!” 誉王爷说出最后那句话的时候,目光笔直地钉在那管家的身上。 那如同看着死人一样的眼神吓得那管家当场一个激灵,差点直接跪在地上,嘴里连声说着“不敢”,跟着再不敢耽搁,立刻差人去通知长公主。 还不到半刻钟,就有下人前来禀告,说已经得了长公主的准允,誉王爷今夜可以带人到府中搜查。 “长公主刚醒,此时还在梳妆。” 那下人低着头不敢直视誉王爷,只恭声道:“长公主说,待她收拾妥当,便立刻来向誉王爷问安。” “不必了,她既然睡不好,那就继续睡着吧,本王今夜来这儿也不是来同她叙旧的。” 誉王爷冷哼了一声,跟着冲着身后一摆手,“进去!给本王搜!” “找身上负伤之人。” 苏识夏此时也大步走到了誉王爷身边,在誉王府的亲卫冲进长公主府之前,她忙补充道:“之前我与那人隔空斗法,他此时必然伤的不轻。” “我用手段在他身上留下了一些标记。” 苏识夏道:“你们先将府中受伤之人都找出来,到底谁是那真正的贼人,届时我一看便知。” 誉王府亲卫们得了命令,立刻快步冲进了长公主府。 苏识夏和誉王爷也紧跟着跨入了长公主府的大门。 一个时辰之后,苏识夏和誉王爷一起走到了湘宁郡主所居别院的院门口。 一旁的近卫统领恭敬禀道:“王爷,平西王妃,属下已经让人把整个长公主府所有人都查过一遍了,府里的那些下人们身上,最多也就有一些轻微的跌打损伤。” “府中只有一人受了内伤,还是个外人,那人此时就在湘宁郡主的院中。” 那近卫统领的话刚说完,就听院中传出了一道清朗的男声。 “誉王爷和平西王妃既然都来了,何不进来一见?” 誉王爷眉头高挑了起来,显然没料到对方态度竟然这么嚣张。 苏识夏听到那声音时脸色却不由微微一变,是她听错了吗?怎么可能是他…… 第201章 你莫不是吃醋了 第201章你莫不是吃醋了 苏识夏和誉王爷走进湘宁郡主院中之时,院中待客厅里灯火通明。 湘宁郡主在门口静立着,待苏识夏和誉王爷走到她身前,她规规矩矩同誉王爷见了礼,和苏识夏却只是不咸不淡地打了声招呼,跟着便侧身请两人入内。 “外叔公,平西王妃,请!国师大人已经在屋内等候多时了。” “国师?” 誉王爷颇为诧异地看了湘宁郡主一眼,跟着转头看向苏识夏。 苏识夏却只暗暗对他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也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也没多言,对着誉王爷点了下头之后便率先进入了待客厅中。 国师夜黎安静地在桌旁坐着,桌上放着棋盘,上面的棋子黑白错落明显只下了一半。 苏识夏他们进来之时,夜黎还在盯着棋盘凝神细思,手中捻着一枚棋子,似乎在思考下一步棋该怎么走。 一直到他们走到了桌旁,夜黎这才抬起头来看向他们。 那种近乎妖孽的俊美面容上透着一眼可见的苍白病态。 “王妃,誉王爷,两位深夜来访,夜某本该亲自出府相迎的,可夜某如今重伤在身,行动不便,失礼之处,还请二位海涵。” 夜黎客客气气地冲着苏识夏他们略点了下头,正要抬手示意他们坐下,还没来得及出声,苏识夏已率先开口。 “国师不用客气,我们今日来此是为了什么事,国师您应该也清楚。” 苏识夏道:“这深夜里上门来叨扰本就是我们的不是了,我们也没必要在这儿叙些无关紧要的闲话浪费彼此的时间,就直接说正事吧。” “誉王爷的人已经把整个长公主府的都搜遍了,府里上下,只有国师您一人身受重伤。我们怀疑国师您就是我们今夜要找的那名‘恶贼’。” “为了还国师您一个清白,也为了让我们安心,还请国师配合我们做一下验证。” “验证?” 夜黎似乎颇为好奇地抬眸看向苏识夏,“如何验证?” “请国师宽衣,容我一观。” 苏识夏这话一出口,别说是夜黎愣住了,连站在一旁的誉王爷和湘宁郡主也被惊地不轻,都用一种极其古怪的眼神盯着她。 一直默默跟在苏识夏身后护卫的石峻被吓得当场倒抽了一口凉气,他脸上的肌肉克制不住地抽了抽,微微侧眸,不动声色地往一旁的墨公子身上瞄了一眼。 注意到墨公子的脸色此时已经黑地没法看了,石峻立刻将视线收了回来,再不敢往那边多看。 墨公子用力闭上眼睛,紧攥着拳头克制地深吸了口气,正想要上前去阻止苏识夏,站在苏识夏身侧的誉王爷突然重重咳了一声。 “平西王妃,你之前说过,你和那恶贼交手之时不止是重伤了他,还在他身上留下了一些印记用以辨识确认。” 誉王爷面上端着一派严肃,看向苏识夏的眼神却也不免透着几分怪异。 “你说要让国师宽衣给伱看……可是为了验证他身上有没有那印记?” “对。” 看苏识夏坦然点头,誉王爷暗暗松了口气,忙道:“本王也知道你是一心想要揪出那恶贼,不过,说到底还是男女有别,王妃你又是已经成家之人,多少都应该有些顾忌。” “这样,你留下的那印记究竟是什么样的,你告诉本王,本王亲自来查验。” 苏识夏的灵魂毕竟在现代待了二十年,对这些事还真不是太在意,那话她刚才说出口的时候也没感觉有什么不对。 经誉王爷这一提醒,再加上注意到周围的那些人都用怪异的眼神瞅着她,她也意识到自己刚才那要求着实有些不合时宜。 正好誉王爷适时给她递了个梯子,她也没扭捏,立刻点头应了下来。 “行!那我便将那特征告诉您。” “这毕竟是秘法,还请王爷您附耳过来。” 誉王爷和苏识夏之间可是隔着辈分的,年纪差距也大,誉王爷也不用和苏识夏一个小辈讲究什么男女大防,看苏识夏仰头看向他,他立刻配合地往她身边挪了两步,把耳朵凑到了苏识夏身边。 苏识夏以手掩口悄声对他说了些什么,说话的时候,她不动声色地用眼角余光默默往夜黎的身上瞄了好几眼。 夜黎明显是注意到了她的视线,可面上的表情却始终从容淡定,没有露出半分异样。 和苏识夏视线对上的时候,他甚至还客气地笑着冲苏识夏微微点了下头。 苏识夏眯了眯眸子,立刻将视线收了回来,专注地给誉王爷解释了几句之后,她抬手在誉王爷的肩膀上拍了一下。 “王爷,既然是要避嫌,那我还是出去等着好了,接下来,就靠王爷你了。” 苏识夏说完这话,又转头看向夜黎,笑着说了句,“誉王爷亲自查验,对国师您也不会又什么损失,国师您深明大义,必然不会拒绝的,对吧?” 她话里那浓浓的激将意味丝毫不加掩饰。 连誉王爷都感觉到了苏识夏对夜黎的提防和敌意,忍不住多往她身上看了几眼。 可夜黎却丝毫不在意苏识夏的态度,依旧是那一副唇角带笑的温和模样,含笑点头。 “自然,只是查验身体而已,有何不可。虽然不知道王妃你要查的那印记到底是什么,可夜某自认问心无愧,绝不是王妃你说的那什么‘恶贼’,自是不怕誉王爷亲自查验的。” “好,那我就出门去静候结果了。” 苏识夏说完这话转身便大步走出了待客厅的大门。 她知道夜黎不是什么一般人物,誉王爷身边虽然也有贴身侍卫护着,连誉王世子也在他身边,可她还是不放心,暗暗给墨公子使了个眼色示意他留下一起看着。 自打收了墨公子这个侍卫,苏识夏一直觉得,他除了“身价”贵了些之外,其他还真没什么可挑剔的,有能力,又听话。 可这次,墨公子却完全无视了她意思,只拍了拍石峻的肩头让他留下,他则跟着苏识夏一起出了待客厅。 “你怎么……” 待客厅的门关上,苏识夏拧眉看向墨公子,正要摆出身为主子的威严训他两句,就听耳边突然传来一声冷笑。 “之前听闻平西王妃乡野出身不知规矩礼法,本郡主还以为那只是传言。今日看来倒是所言非虚。当众意图非礼当朝国师,这种事,这整个上京城之中怕是也只有平西王妃你能做得出来了。” 苏识夏闻言侧眸看向湘宁郡主,不怒反笑,“怎么?我让国师宽衣,湘宁郡主你……莫不是嫉吃醋了?” 第202章 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第202章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苏识夏!你胡说八道什么!” 湘宁郡主转头怒瞪着苏识夏,“我和国师之间清清白白……” “哦,清清白白?” 苏识夏意味深长地上下打量了她一遍,挑眉道:“那我倒是更好奇了,你们两人若是并无私情,那这三更半夜的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知所谓何事啊?” “我……” 湘宁郡主刚张口欲言,就听苏识夏嗤笑道:“我为找出恶贼,才冒昧提出了让国师宽衣查验的提议,而且我只是提了,我可没真看。” “不像湘宁郡主你,嘴上说着和国师之间清清白白,却大晚上的将人留在伱院中,还不许人言说。” “若我一个乡野出身的王妃一时言语冒昧都能被你说成是不知规矩礼法,那你这自小受皇家教养的公主连深夜与外男共处一室这种事都做出来了,那你这又算是什么?明知故犯?还是不知廉耻?” 湘宁郡主死死咬着唇,脸色难看地厉害。 除了她刚回上京城那日在忠勇侯府中和苏识夏见面却意外被她“刺杀”之后,湘宁郡主这还是第一次正式和苏识夏见面。 之前在忠勇侯府中,苏识夏瞧着神智似乎都有些不正常,在刺杀了她之后,表现的格外惊恐,不等人上前去擒拿她就已经瘫倒在地不能动弹了。 可这次见面,苏识夏却完全像是换了一个人,伶牙俐齿,气势傲人,面对她的挑衅丝毫没有畏缩不说,竟然还敢这般放肆的回击。 若说宁湘君之前是压根没有把苏识夏放在眼里,那此时,她对苏识夏已是明显起了忌惮之心。 “随你怎么想。” 湘宁郡主不想被苏识夏牵着鼻子走,没有反唇相讥地直接怼回去,只不屑冷哼道:“国师今夜之所以留在此处,只是为了与我商议正事而已。” “我行得正坐得端,身正不怕影子斜,不畏你这般恶言揣测。” “倒是王妃你,整日里在外面抛头露面,连这大晚上的都不让人消停,堵到人家家门口来扰人清净,这做派,也是时候该收一收了。” 湘宁郡主这会儿是彻底端起了郡主的派头,连看都不看苏识夏了,下颚微扬,目光平视着前方,只冷声说着。 “你别忘了,你如今还是有夫之妇,你夫君还重伤在身,你有这功夫到我们府中来挑衅生事,还不如省出这些功夫来,回去多陪陪平西王。” “这就不劳湘宁郡主你操心了。” 看着湘宁郡主那目中无人的模样,苏识夏也懒得多和她计较了,同她一样,浑不在意地将视线收了回来,漫不经心地说着, “就像你说的,我如今还是有夫之妇,还是平西王妃。秦熠他活着是我夫,死了是我亡夫,总之,不管他是死是活,他的王妃也只有我一个,不管我如何行事,我这位置都能坐的稳当,不用湘宁郡主你来……” 苏识夏话说了一半,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似地,意味深长地拖长了语调“哦”了一声,一副恍然的模样微微颔首道:“倒是我思虑不周了,我险些都要忘了,要站在湘宁郡主你的立场去考虑啊。” 湘宁郡主微微皱了皱眉,心里莫名涌出了些许不详的预感,她下意识地想要转头去看向苏识夏,想要从她脸上那细微的表情判断出她这会儿到底存着什么心思。 可想起自己这会儿还端着郡主的派头,她犹豫了一瞬,最后还是努力克制住了自己的冲动,僵硬地梗着脖颈,继续目空一切地看向前方。 她不去看,可苏识夏的声音却还是清晰地传入了她耳中。 “之前上京城传的沸沸扬扬,说是湘宁郡主你和我家王爷有私情。” 湘宁郡主闻言背脊都蓦地绷紧了。 原本一直沉着脸沉默站在苏识夏身边的墨公子微微挑眉,眼神异样地多看了苏识夏两眼。 也不知是苏识夏话里的哪个词让他觉得有意思,他那原本黑沉如锅底一般的脸色此时都缓和了许多。 苏识夏也学着湘宁郡主,摆出那副“目中无人”的模样,压根没注意旁边两人的反应,兀自继续说着。 “这事,王爷之前就已经同我解释过了,说是他在边疆那几年,常年在军营之中,甚少回府。与你相见的次数屈指可数不说,见面也不过只是客气地寒暄两句,点头之交罢了。” “我夫君堂堂东陵国战神,定不会在这种小事上骗我,他说的话,我自然是信的。可因此,我也是越发疑惑了,他既然与你压根没有任何私情,那那些言之凿凿,说你有意要嫁入平西王府,还怂恿秦熠将我休弃反纳你为正妻的传言,到底是谁传扬出去的?” “不会是湘宁郡主你确实是有这个心思,故意让人传播流言,为你自己嫁入平西王府造势吧?” 湘宁郡主的眼角狠狠一抽,脸上的表情虽然无比僵硬,眼神中也隐隐流露出几分慌乱,却还是摆出一副肃然的模样冷声斥道:“一派胡言!本郡主怎么可能去做那种事!” “所以这只是我的推测啊。” 苏识夏耸了耸肩道:“我自是不知道郡主你的心思的,所以就想,这事得分两方面来看。” “一来,若是你当真对我夫君有别样的心思,存着有朝一日嫁入平西王府的念头,那你这么急着催我回去照顾我夫君……莫不是怕我夫君真死了?那别说是这王妃之位了,你怕是连侧妃,妾室的位置都捞不到了。” “这么想的话,你确实是该着急担心,要催我多顾家也是情有可原。” “苏识夏!你给本郡主闭嘴!我都说了,我没有想过要嫁给平西王,我……” “那你刚才说那么多废话干什么?” 苏识夏厉声打断宁湘君的话,蓦然转过头去,冰冷的视线直勾勾地落到宁湘君的身上,骇地宁湘君身子都猛地一颤。 “你与我一无亲二无故,还请湘宁郡主你认清楚自己的身份,无论于情还是于理,我苏识夏的事和我平西王府的家事,都轮不到你这个外人来指手画脚!” 苏识夏几句话把宁湘君堵地脸色铁青。 宁湘君是真的想反驳呵斥,可想到她再多言,说不准苏识夏就又要给她扣上一顶“肖想她男人,妄想嫁入平西王府,还没入府就想摆侧妃甚至王妃架子”的大帽子,她暗暗咬紧了牙,不得不把那些到了嘴边的话都给重新咽了回去。 最后只扭过头去,冷冷撂下一句。 “无礼村妇,本郡主懒得和你计较,且看你能嚣张到几时!” 苏识夏不屑地扯了扯唇角,无能狂怒放狠话算什么本事?有能耐再来辩啊,她这张嘴还真没怕过谁! 苏识夏斜睨了宁湘君一眼,正要再开口说些什么,身后待客厅的房门却在这时突然被人拉开。 誉王爷神色严肃地率先走了出来,刚看到苏识夏,就冲她摇了摇头。 “国师身上,没有你说的那种印记。” 苏识夏眉头紧蹙,立刻转头朝待客厅内看去。 第203章 你要的东西取来了 第203章你要的东西取来了 夜黎刚把衣服穿好,此时正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衣袖和衣摆。 注意到苏识夏的目光,他缓缓抬眸朝苏识夏看来,那俊美的面容上看不出丝毫的异色,蓝眸一片澄澈,唇角甚至还勾着一抹客气温和的笑意。 那表情分明像是在说,“我不在意你之前的冒犯,你不用放在心上。” 苏识夏抿了抿唇,虽然知道自己这话问出来必然会让人觉得唐突,可她终究还是没能克制住自己的冲动,冷声道:“国师身上既然没有印记,那想来之前在长公主府中与我隔空斗法的人应该不是你。” “不过,我着实很好奇,国师您今日究竟是什么时候到的长公主府?又为何要在湘宁郡主这里留宿?还有……国师伱身上这不轻的内伤,到底是怎么来的?” “本宫与国师本就是故交。” 一道略微沙哑又不失威严的女声突然从院门口处传来。 院里的众人立刻循声望去。 湘宁郡主忙快步上前扶住了那人,肃王爷负手站在原地冷眼看着来人,没动,也没说话,摆明了就是摆架子。 苏识夏微皱了皱眉,不过还是转过了身去,恭敬地和来人见了礼。 来人正是当朝长公主,誉王爷是她叔叔可以不给长公主面子,苏识夏却不能表现地太过失礼。 长公主睨了苏识夏一眼,冷淡地对她略点了下头。 依着长幼规矩走到誉王爷面前和誉王爷打过招呼之后,长公主压根没有要和苏识夏多客气寒暄的意思,直奔正题道:“国师之所以会来长公主府,是因为府中有一处疗伤用的温泉池,本宫得知国师受伤,特地邀请他来我府中养伤。” “至于他为何深夜还在湘君院中,这也是本宫所请。” 宁湘君的手紧紧挽着长公主的手臂,长公主伸手轻轻在宁湘君的手背上拍了拍,这才跟着道:“湘君她近日沉迷研究棋艺,国师又恰恰精通此道,本宫便特地请他来指点教导湘君。” 长公主说着,对着待客室内桌上那下了一半的棋盘抬了抬下巴。 “国师还有伤在身,本是该好好休息的,许是因为他们对弈正厮杀到酣处,便不免耽误了时辰。” “你啊,也是不谨慎!” 长公主佯怒地伸出指尖在宁湘君的额头上轻轻戳了一下。 “你本就是寡居之人,平日里行事也该更加小心谨慎才是。” “我是你母亲,知晓你是什么样的性子,自然不会怀疑你会做出什么失礼之事,也相信你和国师之间必是清清白白的,可,人心难测啊。” 长公主瞄了苏识夏一眼,话里带刺地冷哼道:“总有些人,心思恶毒阴险揣测,非要污你清白!哪怕你问心无愧,她也能给你罗织出个罪名来!” “防人之心不可无,经过今日之事,你可长记性了?” 长公主明面上是在对着湘宁郡主说教,可实际上句句都是在讽刺苏识夏。 苏识夏也知道长公主这会儿是在故意针对她,可她脸上的表情却始终无波无澜,只当长公主说的人根本就不是她,甚至就没往长公主身上多看,目光依旧紧凝在夜黎的身上。 “长公主既然已经回答了前两个问题,那,还请国师您亲自同我解释清楚,您身上这伤,从何而来?” “之前夜某奉圣上之命,离京替圣上办了些差事。” 夜黎含糊地把起因糊弄了过去,跟着道:“许是因为办差事的时候无意间得罪了什么人,夜某回京之时,被人埋伏遭了暗算,最后虽然侥幸摆脱了追杀,可也不免负伤在身。” “暗算夜某的人,是在背后偷袭。” 夜黎道:“夜某背后有一处清晰的拳痕,誉王爷刚才检查过夜某的身上的伤势,他可以为夜某作证。” 誉王爷颔首,“国师背后确实有受重拳猛击后留下的淤伤,他身上的内伤,应该也是因此所至。” “原来如此。” 苏识夏做出一副恍然的模样,颔首道:“如此,今夜派人强行围了长公主府,还怀疑到了国师您的身上,确实是我冒昧了。” 苏识夏说着,神色郑重地俯下身去,对着夜黎,长公主,甚至是湘宁郡主都行了歉礼。 “今日之事,确实是我的错,我诚恳地向诸位道歉。” “你……” 宁湘君看苏识夏这会儿终于“踢到铁板”服了软,气焰立刻又变得嚣张了起来。 她上前一步,正想要再好好训斥苏识夏几句,誉王爷已不动声色地挪了一下步子,正挡在了苏识夏和宁湘君中间,完全遮住了宁湘君的视线。 “平西王妃今日行事,确实有冲动之处,但她是年轻人,行事有些不周到,也是难免的。” 誉王爷环顾四周,目光在长公主母女和国师夜黎的身上扫过。 “本王刚才也已经说过了,平西王妃今夜之所以闹出这么大阵仗,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为了帮助我们誉王府。” “今夜,既是本王带着她进了这长公主府,本王便要负责到底。你们若是对今日之事有什么不满,尽数对着本王来便是,一切都由本王来担着!” 誉王爷说完最后那句,目光跟着就落到了宁湘君的身上。 “我看你脾气挺大,怨气也挺重,是觉得本王冒犯了你们,让你受了委屈?那可需要本王亲自向你道个歉?” 宁湘君没想到誉王爷竟然会这么坚定地站在苏识夏那边,给苏识夏当靠山不说,竟然还直接为她出头。 印象里,誉王爷一直是不喜欢管闲事的啊!怎么偏偏对苏识夏就这般不同! 宁湘君心里不甘又气愤,可她一个晚辈,又着实不敢在誉王爷面前放肆,最后只能强行压下怒火,唇角勉强扯出一抹笑来,客气地对誉王爷道:“外叔公您说笑了,您都已经把事情缘由都讲清楚了,我又怎能不理解。我自然是不会怪罪平西王妃的,更不敢怪罪您!” “哼,你最好是真的不会,也最好是真的不敢!” 誉王爷冷哼了一声,看长公主和夜黎都明智地没吭声。 他霸气地一摆手道:“你们既然不说话,那本王就当你们没意见了,既是如此,既然事情已经查的差不多了,那我们也就不久留了。” 他说完,给苏识夏递了个眼色,带着她便大步朝院外走去。 长公主和宁湘君亲自将他们送出了大门。 苏识夏和誉王爷坐上马车,分别朝不同方向驶去。 一刻钟后,两辆马车在上京城的街上绕了一圈后,在一个偏僻的胡同里碰头。 誉王爷从马车上下来,刚走进苏识夏的马车里,就立刻从袖中取出一样东西递给苏识夏。 “你要的东西,本王给你取来了!” 第204章 生不如死是个什么滋味 第204章生不如死是个什么滋味 誉王爷将手摊开,掌心赫然有几根银色的发丝,正是国师夜黎的头发。 “本王检查夜黎身上痕迹的时候,你特地同本王交代,让本王悄悄取几根夜黎的头发,最好别被夜黎发现。” 誉王爷撇了撇嘴道:“哪儿那么容易,老夫本来就是个武人,悄悄扯人头发还得论根算,这不是和让本王穿绣花针是一样的。” “反正把他头发拽下来的时候那夜黎铁定会头皮疼,本王索性也就豁出去了,在检查他后背的时候,故意上手去摸了摸,手收回来的时候,顺手就扯了他几根头发悄悄收起来了。” 誉王爷哼道:“本王还跟他道歉了呢,头发扯了也就扯了,他难道还能管本王要回去不成?” 苏识夏着实没想到,她也不过是让誉王爷帮个忙,誉王爷竟然还做了这么多的“设计”。 接过那头发的时候,她忍不住笑着说了句,“不愧是誉王爷!还是您思虑的周全,这样行事确实最为稳妥。” 誉王爷对苏识夏的吹捧还是很受用地,满意地点了点头。 看苏识夏拿起那几根头发之后,直接将发丝缠在了她手腕那形似锁链的古怪印痕上,他忍不住好奇地问:“你要这头发,究竟是要做什么?” “现在那国师都算是已经‘验明正身’了,就算你用什么秘法验证出他确实就是那幕后之人,他怕是也不会再承认的。” “我不需要他承认。” 苏识夏将那发丝一圈圈缠好,跟着从袖中又取出一张符咒来,将符咒裹在那发丝上。 誉王爷亲眼看到,苏识夏只是伸出指尖对着那符咒划了一圈,那符咒就像是被什么无形的力量给引燃了似地,符咒上骤然腾起一阵刺眼的炽白色火光,眨眼便将那符咒连同苏识夏手腕上的发丝一起烧成了一堆飞灰。 誉王爷的眼睛都瞪圆了,着实想不通苏识夏到底是怎么想的,他好不容易搞到手的头发,她竟然那么轻易就给直接烧了! “伱这到底是怎……” 誉王爷张口刚想询问,就见之前已经快要飘落到地上的那些浅灰色灰烬在下落了一阵之后,竟缓缓浮了起来。 片刻后,那些灰烬竟然也隐约构成了类似苏识夏手腕印记的模样,几乎和那印记贴在了一起,缓缓转动着。 而苏识夏手腕上的那一圈印记似乎也受到了那些灰烬的影响,颜色越发鲜艳。 那些原本隐于皮肤之下的纹路竟缓缓浮起,有了肉眼可见的立体之感。 “呵,果然。” 苏识夏冷笑一声,“我手腕上这印记,就是之前和我隔空斗法那人留下的。” “我特地拜托您取了夜黎的头发来,就是为了验证此事。” 苏识夏道:“若他当真不是今夜我们要找的那个‘罪魁祸首’,这些由他头发组成的‘引烬’根本就不会对我手腕上这印记有反应。” 誉王爷闻言眼睛一亮。 “也就是说,之前你也只是猜测,可靠着他的头发搞的这……” 誉王爷伸手指着这会儿还在绕着苏识夏手腕飘动的那一圈灰烬,道:“就这个什么‘饮尽’,你现在已经可以确定,在我誉王府和你平西王府内设阵的那人,就是这个夜黎?” “你确定?” 还没等苏识夏回应,誉王爷自己就已经察觉到了不对。 “可这也说不通啊。” 誉王爷道:“你那个平西王府就不说了,那本就是前朝留下的宅子,之前一直没人居住都成了荒宅了,有人悄悄潜入那里,埋尸体布法阵,还没有被人发现,这还算是说得通。” “可本王的誉王府,还有那忠勇侯府,那都是一直住着人的,那夜黎到底是怎么神不知鬼不觉设下法阵的?” “而且,他离开上京城都已经许多年了啊,也是最近才回来的。看法阵内那些尸体的样子,也不像是最近才被埋下的,这……” “这法阵设下已经有些年头了。” 苏识夏道:“依我看,这些法阵被设下的时间,应该就是在圣上亲征西祁国之后。” “我没记错的话,圣上之前曾经提起过,当年他亲征西祁国的时候,就是这个夜黎给他做的军师。” 苏识夏转头看向誉王爷:“若夜黎正是在那次大战之后才离开了上京城,那……时间倒是也正好对得上。” “再说这设置阵法的问题。” 苏识夏道:“有时候设置阵法,特别是这种邪阵,其实并不需要阵师亲自去将现场操作。” “他们只要在镇物上留下自己的气息,再派信得过之人将镇物埋在对应的邪阵阵脚阵眼之处,他大可以借着对镇物上气息的操控,隔空施法让法阵生效。” 苏识夏看誉王爷的眼睛已经隐隐有些发直了,便笑着轻摇了摇头道: “我也知道,这种风水玄术的理论,对誉王爷您这种不通玄术的人来说,听上去着实枯燥无趣了些,我这要真和您一一仔细说明,那怕是讲到天亮也讲不完了。” 苏识夏垂眸瞄了一眼自己的手腕。 手腕上那圈印记和那些“引烬”此时几乎都贴在了一起。 苏识夏甚至能清楚感觉到“引烬”在她皮肤上摩擦而过的的触感。 她微微眯了眯眸子,加快了语速道:“总之,我对自己的判断很有信心。” “我现在可以百分百确定,在幕后操控邪阵的人,就是国师夜黎无疑。今夜我和斗法的人,也一定是他!” “之前倒是我小瞧了他,其实想想也是,能和我斗法还让我吃了些暗亏的人,他的道行不会比我弱多少。我留在他身上的那些印记,在被他察觉之后,他怕是第一时间就想办法将那痕迹遮掩住了。” 虽然前面的什么阵法之类的东西,誉王爷听地似懂非懂地,不过苏识夏这最后几句话他还是听明白了,很是赞同地颔首道:“那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誉王爷冲着苏识夏的手腕抬了抬下巴。 “你拿这个做证据,说那夜黎不是好东西,本王信你,可外人却未必会信的。” “我知道。” 苏识夏的语气漠然又冰冷,“这些确实不算是什么有力的证据。” “我之所以让您取这些头发,一来,是为了验证我的推测,现在,已经算是验证成功了。” “二来是为了报仇。” 苏识夏冷冷扯动唇角,“他敢算计我,就得付出代价!” 话音未落,她并指作剑,对着手腕上那一圈飘动的“引烬”狠狠斩下! “我就算是弄不死他,也非要让他尝尝生不如死是个什么滋味!” 第205章 一切才能正式开始 第205章一切才能正式开始 长公主府内。 苏识夏他们刚离开没多久,长公主便下令全府戒严,任何人都不许再出入。 湘宁郡主居所的待客厅里,门窗紧闭,屋内灯火通明。 国师夜黎此时脸色惨白,唇角挂着淋漓的血沫,身子一阵阵颤抖着,脸上的表情也因为疼痛而变得无比扭曲狰狞。 长公主坐在他对面蹙眉看着他,不敢上前去仔细查看情况,也不敢主动开口问话。 宁湘君就站在长公主身边。 因为旁边没有了外人,她也彻底卸下了伪装,看向夜黎的眼神早已恢复了冷淡,甚至,那冷淡之中还带着一丝怨愤恨意。 “国师,你这到底是怎么了?” 一直等到夜黎的情况稍稍稳定了些,长公主才试探着开口问:“之前明明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 “誉王爷检查我身体情况的时候,取了我的头发。应该是苏识夏动的手,用那发丝做媒介,让我的身体出现了反噬。” 夜黎的身子微微后仰靠向椅背,虚弱地闭上眼睛,用拇指指腹擦去唇畔的血沫,跟着便朝一旁摊开了手。 “水。” 他的声音嘶哑,透着一种体力耗尽后的疲惫感。 原本在屋里服侍的丫鬟早就已经被遣出去了,屋里这会儿只剩下了他们三人。 长公主坐着没动,转头给宁湘君递了个眼色,冲着桌上的茶杯抬了抬下巴,示意她给夜黎端茶。 宁湘君暗暗咬紧了牙,垂眸掩饰住自己眼底那屈辱愤怒的神色,沉着步子上前端起桌上的茶杯,小心递到了夜黎的手里。 夜黎喝了一大口茶,勉强将喉中的血腥气强行冲散,依旧是那一副累到无力睁眼的虚弱模样,随手就又把那杯子递到了一边。 这次,不用长公主再吩咐,宁湘君就立刻上前将那杯子接了过来。 夜黎收回手,不动声色地整理了一下衣袖,遮掩住了自己手臂上如同被火灼一般的诡异印记,跟着沉声道: “她现在应该已经确认我就是她要找的那个人了。” “什么?!” 长公主的脸色登时就变了,“那怎么办?她确认了那些阵法是你做的,那会不会已经知道我们在图谋什么了?万一明日她去宫里闹起来,将这事情传扬出去,那可怎么办?!” “到时候就算是我们有……” “无妨。” 夜黎抬手打断长公主的话。 “上京城中这几处邪阵本就只是我当年设下的暗手罢了,昨夜被她破了,也能让她放松些警惕不再继续追查下去,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或者该说,借她的手将这些太过扎眼的邪阵毁了,倒是正合我意。” 夜黎说这话的时候,唇角甚至还隐隐带着几分浅笑,明显是心有盘算。 可长公主却还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可,若是没有了这几处法阵,那我们的计划……” “放心,我当年承诺过你的事,必然会替伱实现。” 夜黎说到这儿的时候,抬起眼皮扫了站在他身边的宁湘君一眼,轻扯动唇角道:“答应过你的事,我也不会食言。” 宁湘君对夜黎存着戒备之心,而且似乎还有些怕他。 感觉到夜黎的目光落到她的身上,听到他突然开口冲她说话,宁湘君的身子都不由微微一颤。 她僵硬地点了点头,暗暗攥紧了拳头,犹豫了半晌之后才小声问:“他……真的没事吗?你之前可是答应过我,会留他一条性命,而且待一切事情结束之后,就把他交给我随我处置。” “我知道你很厉害,可,你再厉害也不能做到真正的起死回生吧?现在我每日打探到的消息,都是说他怕是已经活不长久了。” “昨日苏识夏去忠勇侯府闹事的时候,似乎还有人想要再对他下手,那真的不是你安排的?!” “你的消息倒是灵通。” 夜黎意味深长地看向她,眼神似乎深了几分,不过倒是也没多深究,只漫不经心地应了句。 “是,我确实是让人动了些手脚,不过也不是为了取他性命,不过是想验证我的一些推测罢了,放心,他死不了,或者该说……现在还活的好好的。” 他说到这儿的时候,那双蓝眸都微微眯了起来,稍稍侧头,目光盯着门口那边。 长公主和宁湘君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可那里分明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两人慌乱的对视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底看到了些许惊恐畏惧的神色。 “不会是她……” 夜黎喃喃低语。 长公主和宁湘君再看向他的时候,就见他已经收回视线重新闭上了眼睛,后背彻底靠在了椅背上,手搭在扶手上,指尖规律性地轻敲着扶手。 “她不是会那么轻易原谅别人的人,若她知道那人的身份,绝不会允许他一直待在她身边。” 夜黎的声音很轻,明显还在思考,那话,也像是单纯在说给他自己听的。 长公主和宁湘君听着只感觉莫名其妙,完全摸不到半点头绪。 长公主张了张口,正犹豫着要不要开口询问,夜黎敲击扶手的动作蓦然加重。 “咚”地一声闷响过后,整个屋子都陡然安静了下来。 “是他。” 夜黎睁开眼睛,那双蓝眸中有冷厉的杀意流泻。 “那个老道士……他倒是敢!” “派人去查。” 夜黎坐直身子,凌厉的目光落到长公主身上,沉声吩咐,“不惜任何代价,尽快把南越国的那个国师给我找出来。” 长公主不敢怠慢,立刻站起身来准备去安排,临出门之前,她忍不住好奇地问了句,“那个南越国师,他有什么问题?” “那老头子不简单,不彻底把他除掉,我们的计划早晚会出岔子。” 长公主听到这话,脸色立刻严肃了起来,再没敢耽搁,打开待客厅的门便快步走了出去。 房门关上,屋内便只剩下了宁湘君和夜黎两个人。 宁湘君见夜黎还没有要离开去休息的意思,也不好意思主动去催他,只得生硬地找着话题问:“之前你的布局似乎都是围绕着那几个法阵,现在那法阵被破了,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不是我要怎么办,是苏识夏要怎么办,秦熠要怎么办,誉王府要怎么办,圣上要怎么办。” 夜黎重新靠回了椅背上,合眼假寐。 “这个时候,法阵破了才好。” 他的声音竟隐带着几分笑意,“这样……一切才能正式开始。” 第206章 让本王好好瞧瞧 第206章让本王好好瞧瞧 长公主府内忙乱了一会儿之后终于彻底安静了下来。 另一边,胡同里,马车中。 誉王爷死死盯着苏识夏的手腕,左看看,右看看。 在确定苏识夏那一记剑指斩下,一直缭绕在她手腕上的那一圈灰色“引烬”便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之后,他看向苏识夏的眼神便越发疑惑了。 “你这丫头……这些本事到底都是跟谁学来的?你那个师傅,就那个什么南越国国师,他也有你这么厉害?” 誉王爷绷着脸,故意摆出一副如临大敌的严肃模样。 “若真是如此,本王就必须要抓紧时间进宫去面见圣上了,有伱师杆忱Фタ蓁涨样的‘奇人异士’相助,那南越国以后怕是要成为我东陵国的大敌啊!” 苏识夏刚把衣袖拉下来遮住自己手腕上的痕迹。 听到誉王爷这话,她脸上的表情都不由一僵,再抬眸看向誉王爷的时候,她的眼神都变得十分一言难尽。 “王爷,我虽然不知道我师傅到底是怎么成为南越国国师的,不过我可以保证,我师傅他是不会随意掺和俗世间的国家争斗的。” “除非是东陵国真的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恶事,让我师傅觉得必须灭了东陵国才能天下太平,他才会真正出手。” 感觉到誉王爷已经在瞪她了,苏识夏忙又笑眯眯地补了一句。 “当然,我知道这种事情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毕竟有王爷您这位东陵国的‘定海神针’在,绝对会让东陵国的百姓们都安居乐业。” “所以,您担心的那种情况,就……我师傅和南越国串通一气要威胁东陵国什么的,这种事情是不会发生的,您就放心吧。” 听着苏识夏那奉承话,誉王爷的脸色明显缓和了许多。 “哼,算你说的还有点儿道理。” “我今日出府时也十分匆忙,和你碰面之后,也一直在忙活,差点儿就忘了正事。” 誉王爷直到此时才终于又把话题拉回了正题上。 “之前你传讯,让我们在誉王府做好布置,要在今夜破解那个法阵。” 誉王爷道:“那破阵的法子都是你教我们的,会有什么样的反应,你应该也清楚。” “原本应该是用本王的血来做媒介激活那个法阵的,可敬之那小子非要说本王年纪大了,死活不肯让我犯险,他自己顶上去了。” “你和那夜黎隔空斗法,闹出了些动静,对当时在法阵之中的敬之也是有些影响的。” 誉王爷说到这儿不由微微一叹。 “本王知道,那小子其实也是一片孝心,今夜他既然都因为这事负了伤,本王就不能不管他。” “今夜本王收到信之后第一时间就赶到长公主府,一来是因为本王知道长公主的性子。单凭你,哪怕是压上秦熠的名头,长公主也未必会给你面子放你进门。所以本王必须亲自过来,给你撑场子。” “二来,我也是为了敬之的事。” 誉王爷道:“你也知道,敬之他是本王的老来子,本王对他本就十分宠爱,再加上,今夜他也算是替本王受了这罪,本王必须得亲自来见到你,听到你的准话才能放心。” “敬之的伤……” “王爷放心。” 苏识夏依旧是那一副从容镇定的模样,很自然地从袖中取出了一个折成三角形的护身符,和一个小药瓶,将东西直接塞进了誉王爷手里。 “这护身符,你让敏郡王贴身佩戴,这小药瓶里面的药,你回去之后就让他立刻服下一粒。” 苏识夏道:“这样应该是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的,他的身体也会很快好转。” “我对自己的判断还是很有信心的,不过我也知道,王爷您爱子心切,想要求一个安心,那这样……” 苏识夏抬手掐算了一下时间,跟着道:“今夜实在是太晚了,您也瞧见了,我儿子都已经困地睡着了,我也不好脱身。” “明天吧。” 苏识夏道:“若是没有什么意外的话,明日我亲自去誉王府走一趟好好瞧瞧敏郡王的情况。” “那行!” 誉王爷得了苏识夏这句承诺,这才算是彻底放下了心来。 小秦湛之前烧了一会儿,后来虽然烧退了,可身子毕竟还是有些虚。 进长公主府的时候,苏识夏担心进府之后会动手,怕伤着他,便把他留在了马车上,没让他跟在身边。 小家伙虽然困地厉害,却倔强地死撑着,一直等苏识夏回到马车上,亲眼看到苏识夏平安无事,他这才安心窝在苏识夏怀里睡了过去。 因为之前已经约好了要和誉王爷在这边胡同里碰头,在誉王爷上车之前,苏识夏就用大氅将小秦湛裹了,把他放在了马车里的小榻上。 小家伙这会儿面朝着马车车厢壁睡得正熟。 誉王爷上车的时候就注意到了小秦湛,看他睡着了也就没打扰他,只在说话的时候压低了声音,以免将小秦湛吵醒。 这会儿正事都已经说的差不多了,听苏识夏主动提到了小秦湛,誉王爷这会儿也起了些许好奇的心思,笑道:“说起来,本王这好像还是第一次见到你儿子。” “秦熠的脸在他小时候遭逢火灾的时候就已经被毁了,如今他天天戴着个面具,具体长成个什么模样,怕是只有你这个做他妻子的才知道。” 不,连我也不知道,我也没什么兴趣知道。 苏识夏在心里暗暗腹诽了一句,不过未免誉王爷再追问起她和秦熠的事,她明智地没把这话说出来。 誉王爷也没等她回应,兀自继续说道:“虽然本王如今瞧不见他的真实模样,不过,他小时候长什么样子,本王勉强还是有些印象的。” “之前上京城不是还有传言吗?说什么这孩子不是秦熠的亲生儿子,哼!我看他们就是胡扯!” “今儿既然让本王碰到了,本王也得亲眼看看这小家伙到底长的什么模样,说不定他就和他爹小时候长的一模一样呢。” 誉王爷说着挪到了小榻旁,小心掀开小秦湛身上裹着的大氅,让小秦湛的小脸儿露了出来。 誉王爷跟着俯身凑上前,小声说着,“让本王好好瞧……” 话说了一半,在看清楚小秦湛长相之时,他的话戛然而止。 第207章 到底是什么状况 第207章到底是什么状况 誉王爷的异样实在是表现的太过明显,苏识夏立刻察觉到不对,忙疑惑地凑过去问:“怎么了?” “你把灯拿过来,让我看仔细些。” 誉王爷的语气有些急促,甚至都忘了要自称本王,直接冲苏识夏伸手向她要灯。 苏识夏虽然疑惑,可还是将挂在车壁上的一盏灯提了过来,递到了誉王爷手里。 誉王爷一把接过提灯,动作小心地将小秦湛身上裹着的大氅又扒开了一些。 虽然他已经万分小心了,可小秦湛本就是个警惕的孩子。 他察觉到不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眼睛刚恢复焦距,一眼就看到了誉王爷那张在他面前无限放大的脸,惊地骤然睁大了眼睛,抬手下意识地就想要将誉王爷推开。 好在苏识夏就在一旁看着,反应也算是及时。 发现小秦湛醒来的时候她就有了戒备,见小家伙伸出了胳膊,她立刻伸出手去拉住了他的手腕,将那即将落到誉王爷脸上的一巴掌给拦了下来。 “湛儿别怕。” 苏识夏低声安抚着他。 感觉小家伙如同受了惊的小兽一般身子都绷紧了,而且也因受了惊一时没了困意,苏识夏索性又用大氅将他裹起来,直接把他抱进了自己怀里。 “这位是誉王爷。” 苏识夏对小秦湛介绍着,“之前娘亲转交给你的那个九连环就是誉王爷送你的礼物,伱还记得吧?” 小秦湛刚醒,虽然被吓得不轻,人都精神了,可思绪还是不免有些乱。 他怔了一瞬,小身子缩在苏识夏怀里,缓缓转过头去将目光落到誉王爷的身上,打量了半晌之后,才轻轻点了下头,示意自己还记得。 出于礼貌,他还小声和誉王爷打了招呼,本来还想要下地正式向誉王爷见礼的,誉王爷却抬手拦住了他。 “别乱动,把身上的大氅再裹紧些。” 誉王爷认真叮嘱着,“现在天气还冷着呢,还是在夜里寒气重。你小孩子家家的,身子弱,一不小心就会着凉,可得当心着点儿。” 誉王爷的神情语气都显得很是亲昵关切。 而且小秦湛总莫名觉得,誉王爷看向他的眼神有些奇怪,就好像……是想从他身上看出点儿什么东西似地。 不过他也能感觉到,眼前这人对他是没有恶意的,所以他虽然心里疑惑却也没有多说什么,只乖乖点了点头。 他那乖巧听话的模样让誉王爷脸上的笑意更浓,看向他的眼神也越发复杂。 苏识夏看出了誉王爷的异样,却也没挑破。 仔细帮小秦湛拢了拢大氅将他彻底裹紧之后,她这才接着对小秦湛道:“誉王爷不是坏人,他之前没见过你,这次刚好碰到了,就想瞧瞧你长的是个什么模样,没想到你睡的浅,不小心就把你给吵醒了。” 看小秦湛仰起头看向她,眼神中还有着未褪的疑惑和茫然,苏识夏想了想,又多解释了两句。 “你也看到了,誉王爷年纪大了,是平西王的长辈。平西王也算是他看着长大的,他见过没有毁容之前的平西王长的是个什么模样,所以,就想看看你和平西王到底长的像不像。” 小秦湛闻言这才恍然点头。 他跟着转头看向誉王爷,忍不住好奇地问:“誉王爷,那您看我和平西王……长的像吗?” 小家伙说这话的时候,语气虽然努力佯作很轻松的样子,可苏识夏却能清楚感觉到,这孩子的身子都暗暗绷紧了。 就算苏识夏之前已经告诉过他,他就是秦熠的亲生儿子,连秦熠也承认了他的身份。 可这小家伙打从出生起就一直被秦家人叫作是野种,他心里难免是有些自卑的。 秦家那些人也都是看着秦熠长大的,应该有很多人都见过秦熠小时候没有被毁容时的模样,可却没有一个人说过他和秦熠小时候长的像。 别说是秦家老夫人了,连秦熠的生母柳姨娘都从没说过这种话。 小秦湛甚至隐约感觉,柳姨娘似乎是很厌恶他的长相,所以才会每次看到他都不给他任何好脸色。 今夜,难道遇到了誉王爷这个见过秦熠小时候长相的“外人”,小家伙难免有些紧张,不自觉地想要从誉王爷的身上找到些许认同感。 誉王爷没有直接回答,默默举高了手里的提灯凑到小秦湛面前,借着稍稍明亮些的灯光,仔细打量着小秦湛的模样, 他看的很认真,很仔细,自然也看了很久,久到小秦湛都开始有些忐忑了,他这才叹息般叹了一声,“像。” 一个字,让小秦湛一直悬着的一颗心都陡然放松了下来。 他的眼睛登时就亮了,难掩惊喜地问:“是真的吗?我真的和他长的像?那是哪里像?” 誉王爷看出小家伙的兴奋,眼底的笑意更浓了几分,笑着解释道:“你父亲年幼时的长相非常像你的爷爷,你也一样,眉眼都带着些你爷爷的神韵。” 得了誉王爷的认同,小秦湛高兴地用力点头。 苏识夏微微挑眉,疑惑地微微测过身子,偏头仔细打量了小秦湛一眼,心里暗暗嘀咕,“湛儿难道真的是长的像父亲?可我明明感觉他和我更像啊,难道是我心理作用?给自己的心理暗示过重,判断出了差错?” 苏识夏还在出神地想着,就听誉王爷突然问:“这孩子的眼睛,当真是一出生就是这样的?” 听到誉王爷问起这个,小秦湛的神经立刻绷紧,苏识夏也骤然回过神来。 “对。” 她回应着誉王爷的同时,抬手轻抚了抚小秦湛的小脑袋,示意他不用害怕。 “我知道这种事情常人可能不能理解,因为这双眼睛,湛儿也受了不少的非议,可这孩子的异瞳确实是天生的。说出来您可能不相信,可他这眼睛其实是……” 苏识夏琢磨着,誉王爷知道她会玄术的事情,她简单解释一下小秦湛眼睛的事,誉王爷应该也能理解。 可还没等她把话说完,誉王爷就已经欣慰地点头,“我知道我知道,是天生的就好,是天生的就好,这样我也就能安心了。” 苏识夏越听越迷糊,“您……这是什么意思?” “本来只看着他这长相我还不太敢相信,但只要这双异瞳是天生的,那我就能确定了。” 誉王爷忍不住抬手轻捏了捏小秦湛的小脸儿。 “这孩子,确实是……秦家的血脉,没错的,再没有比他更纯正的血脉了。” 苏识夏越发觉得誉王爷态度古怪,她正想要追问,就听见誉王爷突然抬手在车壁上敲了几下。 “闲杂人等全部退下!在周围戒备,不许任何外人接近这辆马车!”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过后,周围彻底安静了下来。 誉王爷再次开口,那刻意压低了声音在马车里回响。 “你实话告诉本王,秦熠如今到底是个什么状况?” 第208章 务必将这话告诉他 第208章务必将这话告诉他 “娘亲,那个誉王爷刚才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在马车上和苏识夏谈过之后誉王爷就离开了。 苏识夏也没在街上逗留,带着小秦湛他们就直接回了小院里。 小秦湛之前就一直惦记着她的安危,如今还是不放心,晚上黏着苏识夏一定要和她一起睡。 苏识夏自然是依了他的。 梳洗过后,母子两人都躺进了暖呼呼的被窝里,小秦湛紧紧揽住苏识夏的手臂,难掩好奇地追问起之前的事。 “平西王并不是真的重伤垂死,只是故意装的而已,这事,不是应该只有我们知道吗?” 像是怕被坏人听到一样,小家伙的声音压地很轻,语气也难掩疑惑。 “可誉王爷他怎么会特意问你平西王的‘真实情况’?他是不是已经察觉到什么了才故意那么问,想要试探你?” 当时在马车里,誉王爷问出那句话时,也着实把苏识夏给吓了一跳,不过她还算是镇定,面上没有露出任何的声色来,只摆出一副浑然不在意的模样道: “誉王爷,我和秦熠之间究竟是什么情况,您应该也是知道的。” “之前我亲手将他打成重伤,险些直接要了他的性命,这不是什么谣传,都是真的。” 苏识夏故意没有正面回应誉王爷的问话,把重点带偏到她和秦熠的关系上。 “我是一心想着要同他和离的,之前我之所以带着湛儿出来住,也是想要和他撇清关系。” “他受伤之后,除了昨日之外,我就没有回忠勇侯府去多看过他一眼,我连他的死活都不在乎,又哪儿知道他的什么‘真实情况’呢。” 她摇着头,一副无奈地模样,“我不知道您问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但,您问我,着实是问错人了。” 誉王爷当时安静打量了她许久,最终也没有解释他问那话到底是什么目的,只认真说了句,“本王也不知道你说的这话到底是真话还是假话,本王也没心思去查。” “如今朝中形势复杂,再加上国师夜黎居心不明……许多事情,本王也是没办法同伱明说的。” “站在本王的立场,本王现在是不能亲自去忠勇侯府看秦熠的。相比来说,你算是和秦熠最是亲近的人了。” 苏识夏张了张口,正想要反驳,还没等她出声誉王爷就抬手打断了她的话。 “你不想亲自去见秦熠也无所谓,秦熠的那个近卫统领,好像是叫石峻的是吧?你不是能随意联络上他吗?” “你让他转告秦熠,就说,现在的陛下和他认识的,想的那个陛下不一样了,让他务必小心,自保为上。” 誉王爷留下这句话之后就离开了。 苏识夏虽然不明白他到底是什么意思,不过想到他的话里可能有什么深意,她也没敢隐瞒,直接叫了石峻过来,把那话一字不差地转达给他。 石峻听完那话后表情虽然有些古怪,不过也没多说什么,甚至都没急着要回秦熠身边去,一直亲自护送他们回了小院,他这才领着平西王府那些亲卫军折返。 之前是在路上,苏识夏也没细想这事。 这会儿听小秦湛提起,她把事情前后的细节,甚至是誉王爷说的每一句话,脸上的每一个表情都在脑海里仔细过了一遍,试图找出一些线索来。 可想了良久,她也没理出什么头绪来。 “我现在也不知道他那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苏识夏揽住小秦湛的身子,低声道:“不过,不管从什么角度来分析,誉王对秦熠应该都没什么敌意,他应该不是要害他。他故意打探秦熠的真实情况,可能……也是真的关心他吧。” “单从他转达给秦熠的那话来看,他想提醒秦熠的,可能是朝堂上的事情。” 苏识夏笑道:“咱们又不混什么朝堂,开店过自己的小日子而已,不管他们有什么谋划,反正牵扯不到我们身上来。” “不用怕。” 她轻拍了拍小秦湛的背脊,“不管发生了什么事,都还有娘亲在呢,娘亲一定会护着你的。” “我不要娘亲护着我!我只要娘亲你好好的!” 小秦湛稍稍拔高了声音强调,“娘亲,以后你不要再做那些危险的事情了,我害怕!” “好好好,都听我们湛儿的。” 苏识夏笑着将他揽进怀里,“快睡吧,这折腾了大半夜没睡好,明天早上你怕是都要起不来了,误了早上练功的时辰,你师傅可就该揍你了。” 小秦湛听苏识夏提起墨公子,立刻乖乖地缩起脖子偎进了她怀里用力闭上了眼睛,“我睡了!” 他闷声说着,“我闭上眼睛马上就能睡着了,明天也一定能早起的!” 苏识夏看着他那自欺欺人的可爱小模样,忍不住轻笑出声来,倾身过去轻亲了亲他的额头,抬手便熄了烛火。 第二天,小秦湛起了个大早,倒是苏识夏自己起迟了。 她昨夜受的伤不算轻,虽然吃了些药,但想要恢复最好的状态还是得好好调养一段时间才行。 她也知道自己的情况,因此对自己晚起一觉睡到临近中午的事一点也不心虚。 不紧不慢地更衣梳洗之后,她打开卧房的门走出去,意外地发现院里竟然一个人也没有。 别说小秦湛他们了,连素秋都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 她在院子里找了一圈,没见着一个人影,心里不由疑惑,打开暗门去了前面临街的铺子。 刚进店里,就见所有人这会儿都挤在门口,探头朝街上看着,似乎在看什么热闹。 店里的客人看热闹也就罢了,连小秦湛,墨公子,苏东霖和钱家姐弟他们也在门口挤着。 小秦湛个子太矮看不清,墨公子直接把他扛了起来,让小秦湛坐在了他的肩膀上。 苏识夏的眼角跳了跳,总觉得眼前这画面怎么看怎么古怪。 店里的人议论纷纷,大街上也一声嘈杂,苏识夏听了一会儿,没听出什么头绪来,索性径直走到墨公子身后,抬手在他背上拍了一下。 墨公子警惕回头,看清楚来人是她,这才放松了下来。 “休息一晚,你可好些了?” 墨公子的目光在她身上上下仔细扫了一遍,似乎想确认她身上还有哪里有异样。 苏识夏点头,“我没事,就是有点儿虚,养几天就好了。” “你们这是干什么呢?” 她问着这话的同时,忍不住也好奇地踮起脚尖探头朝街上看了两眼。 “是出什么事了?” 她这话刚问出声,墨公子都还没来得及回应她,就听一声急促的马蹄声突然由远及近,有人高声喊着。 “急报!通安城昨夜地动,山塌地陷!通安城中大半房屋坍塌,百姓死伤无数!急求上京城支援!” 第209章 这一开始就是个局 第209章这一开始就是个局 “地动?通安城?” 苏识夏眉头紧蹙,莫名觉得通安城这地名听上去有点熟悉,可一时间又没想到什么头绪。 她正准备让素秋拿舆图来给她瞧瞧,就听一旁的钱来沉声叹道:“这到底是怎么了?从早上到现在,都出了多少事了,一夜之间灾害频发,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啊。” “灾害频发?” 苏识夏惊讶地转头看向他,“除了刚才说的那个通安城地动之外,还有其他地方也出事了?” “是啊。” 钱来知道苏识夏是刚醒,生怕她不了解情况,忙同她解释道:“就昨夜一夜的功夫,上京城周围的好几个小县城里都出事了,要么地动,要么火灾,虽说没闹出什么人命,可也吓得百姓们人心惶惶地。” “我们之前就正在讨论昨夜天灾频发的事呢,就听说有人策马入京紧急传信,这才都聚到门口来看的。” 钱来摇头叹道:“我们之前还觉得周围县城里那些遭了灾的百姓可怜呢。现在看来,这通安城地动才是最严重的,通安城里的百姓才最可怜。” “姐!我们要不要回通安城去看看?” 苏东霖毕竟年轻,好奇心重,刚才看热闹的时候挤到了人群最前面。 这会儿那位策马疾驰去宫中送急报的人都走远了,他这才艰难地穿过人群挤回到了苏识夏身边。 “咱家那老房子虽说现在已经破旧地厉害了,可再怎么说那也是个家啊。我怕这次地动把咱家房子都给一起震塌了。” 苏东霖忧心忡忡地说着,“还有咱娘的坟,也不知道有没有被地动波及,不回去亲眼看看,我实在是不放心。” 苏识夏有些头疼地抬手捏了捏太阳穴。 虽然算是融合了“两辈子”的记忆,可毕竟是“死”过一次,她的过往记忆多少还是受了一些影响的。 也是直到这会儿听苏东霖主动提起,她这才想起,在被昌宜候收养之前,她和亲生父母一起住的那个乡下山村,似乎就是属于通安城管辖的。 苏东霖看苏识夏紧皱着眉,闭着眼睛半晌都一言不发,以为苏识夏是不愿意和他一起回去,忙道:“姐,我知道你在上京城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这铺子刚开张离不开你。” “还有姐夫……不是,平西王,如今他还性命垂危,这种时候让你和我一起回去这确实不合适。” “这样!我一个人回去。” 苏东霖道:“父亲的骨灰还没安葬,他生前交代过,让我一定要将他的骨灰和母亲合葬在一起的,我这次回去正好……” “瞎说什么!” 苏识夏睁开眼睛,抬手就在他额头上敲了一记。 “伱才多大点儿,让你一个人跋涉千里回乡去我哪儿能放心,要回那也该是我们一起回去。” “可是你……” 苏东霖捂着额头小心觑着苏识夏的脸色。 他很确定,这不是他的错觉,苏识夏的脸色这会儿很难看。 不是受伤造成的苍白,而是……阴沉。 她的眉头紧蹙着,脸上的表情严肃沉凝到让苏东霖都微微有些发慌。 苏识夏也意识到自己这会儿有些没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她深吸了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沉声对苏东霖道:“你别多想,我不是不愿意回去,也不是放不下上京城的事。” “我只是想到了一些其他事情罢了。” 那去宫中传讯的人早已经走远了,原本围在门口看热闹的那些百姓们这会儿也都散开了。 大街上人来人往,阳光透过敞开的门窗照进来,她整个身子都沐浴在阳光下,可苏识夏这会儿只觉得冷。 之前听钱来说,上京城周围的县城昨夜突发天灾时,她心里已经隐隐有了些许不好的预感,只是下意识地不愿意去往深了想。 可经苏东霖提醒,想起那通安城就是她故乡所在,她几乎立刻就想明白了。 她……中计了。 昨夜她千防万防,最后甚至不惜背上了反噬,强行斩了夜黎凝聚的“地气之剑”。 她以为她已经彻底毁了夜黎的布局,稳稳占了上风。 却不料,她还是大意了。 那是个局…… 一开始就是个局,昨夜她所做的一切,甚至是最后她自以为的“胜利”都在夜黎的算计之下。 “他要算计的,根本不是什么上京城中勋贵之家的生死存亡,他要算计的是这个天下……一开始,他的目标就是这个!” 苏识夏喃喃低语。 她的声音很轻,哪怕是这会儿离她最近的苏东霖都没能听清楚她到底说了些什么。 可她身上萦绕的怒意又是那么的显而易见。 周围几人面面相觑,一时间都闹不清楚她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墨公子忍不住上前了一步,张口刚想要询问,坐在他肩头上的小秦湛这会儿动作却格外敏捷,直接从他肩膀上爬了下来,踩着他的手臂一跃,张开双臂就朝着苏识夏扑了过去。 墨公子和苏识夏之间还隔着一段距离。 小秦湛这突然扑出去着实把墨公子给吓了一跳。 看苏识夏似乎还在出神,他惊地伸手就想要把小秦湛给捞回来,可或许是母子连心,在小秦湛扑到苏识夏身边时,她突然就回过了神来,抬手一把将小秦湛稳稳抱住。 “娘亲,你别伤心。” 小秦湛的小胳膊紧紧搂着苏识夏的脖子,趴在她肩窝低声安慰着,甚至学着苏识夏平时哄他时的模样,用小手一下下轻拍着苏识夏。 “那不是你的错,都是那个大坏蛋的错,是他算计你!他才是最坏的!” “娘亲你只是被他陷害了而已。” 苏识夏听到小秦湛的话先是一愣,跟着像是想到了什么似地,不可置信地转头看向小秦湛,难掩惊讶地问:“这也是你梦到的?” “嗯。” 小秦湛闷声回应着,因为太过自责,他一直低垂着小脑袋,都不敢和苏识夏对视。 “昨夜,师傅带着我去找你之前我就在梦里看到了……看到了娘亲你刚才的模样。” “我知道你不开心是因为你中了那个坏蛋的圈套,我想阻止的,可是……我去的太晚了。” 第210章 吾目之所见 第210章吾目之所见 小秦湛这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齐齐变了脸色。 “什么被陷害?什么圈套?到底是出什么事了?” 墨公子沉声追问。 苏识夏轻摇了摇头。 “这事三言两语的也说不清,这边也不是什么说话的地方,先回后院去吧。” 苏识夏说着,抱着小秦湛转身便大步朝后院走去。 看钱来和苏东霖他们都跟了上来,苏识夏想了想,沉声吩咐他们。 “之前不是说,上京城附近的几个县城昨夜都遭了灾吗?这些街上的传言不能轻信,我必须得尽快确认具体情况才行。” “这样,你们俩现在就出门,先打听出具体是哪些县城出了事。趁着现在时间还早,你们俩分头行动,赶到现场去亲眼确认一下各地的受灾情况。” “骑马去,快马加鞭,快去快回。无论到底有没有查到有用的线索,你们俩都务必要在今夜宵禁之前赶回上京城,明白了吗?” 两人重重点头,当场就要转身出门。 苏识夏转头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想想还是不放心,忙又伸手拉住苏东霖,压低声音叮嘱了一句。 “出门行事低调些,尽量不要被人发现。这会儿受灾的几个县城那边怕是正乱着,朝廷也定会派人过去,伱们注意小心避开那些人。” “姐,你就放心吧,这行走江湖的本事我可是得了师傅亲传的,保证出不了岔子。” 苏东霖拍着胸脯保证,说完冲着苏识夏摆了摆手便和钱来一起大步出了店门。 墨公子转头多看了他们两眼。 在苏东霖和钱来出门之后,店铺门口正好有一个衣着很是富贵的男人经过。 那男人转头朝店铺里看来时,正好和墨公子的目光对上。 墨公子几不可见地冲他点了下头,那男人抬起右手在左胸上轻拍了一下,跟着便很自然地收回视继续大步朝前方走去。 苏识夏背对着墨公子,没有注意这些细微的异样。 她抱着小秦湛一路回到了后院。 为了回避,她没去正堂,反倒直接把小秦湛抱进了他们两人居住的卧房里。 素秋和墨公子紧随着她到了门口,可苏识夏却完全没有让他们进门的意思,撂下一句“我有话要和湛儿谈,你们先去正堂稍等一会儿”,说完便当着他们的面直接关上了房门。 卧房里这会儿只剩下了苏识夏和小秦湛两个人,苏识夏还是觉得不放心,抬手在门上贴了一道防止偷听窥探的符咒之后,她这才走到床边将小秦湛放到了床上。 “湛儿,你和娘亲说清楚,你昨夜做的那个梦,到底都梦到什么了?” 苏识夏也怕吓到小秦湛,所以尽管她这会儿很急,可语气还是放的很轻。 “你昨夜在平西王府说的那些,是不是只是你梦境的一部分?你还有什么事没和娘亲说吗?” 昨夜在平西王府时情况紧急,这小家伙只说梦到有坏男人要害她,也说梦到了那男人用链子拴住了她的手腕。 苏识夏本想着,昨夜发生之事都已经和小秦湛的梦境映照了,应该不会再有什么问题。 可从这小家伙刚才说的话来看……他明显是还通过梦境预知到了其他的东西。 “就那些了,我梦到的事情,都已经告诉娘亲你了。” 苏识夏本以为小秦湛应该还会告诉她一些线索。 可这次,面对她的追问,小秦湛却只是摇头。 “昨夜那个梦很零碎,我只能看到一些不连贯的画面。我最后就是在梦里看到,娘亲你脸色很难看地站在店里,一直在小声说着‘都是圈套’。” “就……就和你刚才的样子一模一样!” 苏识夏听到小秦湛这话,反倒是暗暗松了口气,“你那梦,只梦到这里,确定没有其他后续了是吗?” 小秦湛用力点头,“对!后来我就被师傅叫醒了。” “娘亲,还是那个国师要害你是不是?就是他给你设了圈套对吗?娘亲,你是不是有什么把柄落到他手里了?” 小秦湛的小手紧紧拉着苏识夏的手一脸担忧地问着。 苏识夏摇头,“你还小,不用操心这些事,放心,这只是小问题而已,娘亲自己可以处理的。” “可是……” “娘亲之所以要带你到屋里来单独谈,一是为了确认你是不是遗漏了梦里提示的信息忘了告诉我,二来,娘亲是想让你帮我一个忙。” 小秦湛的话刚起了个头就被苏识夏给打断了。 一听说他能帮到苏识夏,小家伙登时就来了精神,不等苏识夏把话说完就忙不迭地点头。 “我帮!娘亲让我做什么我都答应!” “娘亲要借用你眼睛的能力。” 苏识夏这话要是让旁人听到,怕是都要被吓到,觉得她觊觎小秦湛的眼睛了。 可小秦湛却是一脸单纯,满满地都是对苏识夏的信任,虽然有些听不明白,却很配合地问:“那我要怎么做?” “躺下,睡一觉,做个梦。” 苏识夏帮他脱去鞋子,示意他躺到床上去,跟着起身走到桌旁,从空间了拿出纸笔,飞快画了一道符咒,拿着那符咒就走回到了小秦湛身边。 小家伙这会儿已经乖乖躺下了,只睁着一双湛蓝色的漂亮大眼睛,满是疑惑又好奇地看着苏识夏。 “不用怕。” 苏识夏俯身轻揉了揉他的小脑袋,跟着将刚画好的那张符咒折起来,小心放到了小秦湛的掌心。 她在小秦湛身边坐下,用自己的手牢牢握住小秦湛的手,让两人的掌心紧贴在一起,那张符咒,正夹在两人之间。 “你跟着娘亲念几句话就可以睡了,等睡醒之后,把你刚才梦到的事情都告诉我就行了。” “好!” 小秦湛乖乖应了一声,感觉到苏识夏牵着他的手,将他的手放回到了床上他就听话地闭上了眼睛。 等苏识夏出声,他就乖乖跟着她念。 “天道朗朗,渺梦苍苍,吾目所见,观未之光。” 随着小秦湛最后那一字话音未落,苏识夏抬手一指点在他的眉心。 小家伙的眼睫轻颤了颤,小脑袋很快往旁边一偏,呼吸变得平缓均匀眨眼便沉沉睡了过去。 卧房里安静地有些压抑。 苏识夏一手紧握着小秦湛的手,持续激活着符咒,一手一直点在小秦湛的眉心,保证他眼睛的能力能被她借用。 不知过了多久,沉睡中的小秦湛突然剧烈挣扎起来,嘴里还模糊低喃着什么。 苏识夏心里一紧,忙将自己的手收了回来。 她右手指尖离开小秦湛眉心的那一刻,小家伙猛然睁开眼睛,那双眸子里的湛蓝色此时已经彻底褪去,剩下的,只有如墨般化不开的浓黑。 “吾目之所见……” 小秦湛缓缓开口,那声音莫名带着几分空灵到令人心惊的感觉。 “汝命,必……” 第211章 我希望你能答应我一件事 第211章我希望你能答应我一件事 注意到小秦湛眼睛的异样,苏识夏脸色倏变。 她甚至都顾不得去听小秦湛接下来到底是要说什么,一直握着小秦湛小手的那只手猛地用劲,隔着掌心的那张符咒,用手指指尖用力掐着小秦湛的掌心。 “湛儿!醒来!” 她的声音很大,可小秦湛却像是完全沉浸在了一种类似梦游般的状态里,目光空洞地注视着床顶。 他的嘴唇翕动着,苏识夏以为他是要坚持把那由梦境预见到的“判词”说完。 可小家伙的嗓子却如同被堵住了一样,喉中发出几声意义不明的“唔”声之后,他的身子猛地一颤,头一偏,张口就吐出了一口血来。 苏识夏怎么也没想到竟然会有这样的发展,看到小秦湛吐血的那一刻,她脸上的血色都瞬间褪尽了,立刻从袖中取出一张符咒,抬手就要朝小秦湛的心口拍去。 可就在那符纸要贴在小秦湛胸口的前一秒,她恍惚听到小家伙虚弱地唤了一声,“娘亲。” 苏识夏的理智瞬间回拢。 她立刻凝神朝小秦湛看去,就见小家伙的那一双眼睛不知何时已经恢复成了原本的湛蓝色泽,只是双眼的眼角都染着淡淡的暗红色痕迹。 苏识夏死死抿着唇,轻颤着伸手擦过他的眼角,确认那痕迹是些许被眼泪稀释过的血迹,她的身子都不由狠狠一震。 “该死!我怎么敢……怎么能……” 她自责地低骂了自己一句,注意到小秦湛的眼神落到了她的身上,她立刻抬手捂住了小家伙的眼睛。 “快把眼睛闭上!不要多看东西了。” 苏识夏一手继续捂着小秦湛的眼睛,一手飞快从空间里取出几样东西。 她拿出眼药水拨开小秦湛的眼皮,正要将药水往他眼睛里滴,就感觉到小家伙突然伸手紧紧抓住了她的手腕。 “娘亲,我……我好像不记得我自己刚才做的那个梦了。” 小秦湛的声音虚弱的厉害,还明显带着无措和慌乱的情绪。 “我明明记得我有做梦的,而且有梦到很多关于娘亲你的事,可是,可是……怎么会都不记得了。” “娘亲,是不是我的能力还不够?我们再试一次,这次我一定会努力的!一定能记住梦里的事!” 小秦湛紧紧拉着她的手腕催促,一再保证说他下次一定能做好。 苏识夏听着他那话,只感觉自己的一颗心都像是被刀子扎了一样,喉头沉地如同被灌了一块铅,半晌都没能说出半句话来。 “傻孩子,你都已经做的够好了。” 苏识夏的声音嘶哑地厉害,她轻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刻意放轻放柔了声音,一边继续给小秦湛滴眼药,一边出声安抚着他。 “其实就刚才,你意识还没彻底恢复的时候,就已经把伱梦到的事情都告诉我了。” 苏识夏道:“我想要知道的事,现在也都已经知道了,你就放心好了。” “我……已经说过了?” 小秦湛自己都懵了。 药水滴入眼睛里,他条件反射地眨了眨眼睛。 却又听到苏识夏叮嘱他,“闭上眼睛好好休息,让眼睛歇一歇。” “娘亲刚才借用了你眼睛的能力。” 苏识夏道:“因为你年纪还小,对你眼睛的能力掌控还不熟练,所以刚才你‘用眼过度’,眼睛是有受到一些影响的。” “接下来的几天,你的眼睛都要好好养着,不能见光。” 她拿出一条柔软遮光的薄香色绸带,小心蒙到小秦湛的眼睛上,在他脑后系了一个结。 眼前视线彻底陷入了黑暗,绸带压在眼睛上,带来些许束缚感。 小秦湛不自在地伸手想要去抓那绸带,小手刚伸过去就被苏识夏一把拉住。 “要听话,眼睛彻底养好之前,不能把这丝带摘下来。” 苏识夏惩罚似地在他鼻梁上刮了一下,“你现在年纪还这么小,要是眼睛真留下什么不可逆转的损伤,那可就麻烦了。” 小秦湛明显有些不情愿,可因为不想让苏识夏担心,他最终还是乖乖点了点头,把手又缩回到了被窝里。 “娘亲,你刚才‘借用我的眼睛’到底都知道什么了呀?” 小秦湛忍不住好奇地询问。 刚才那番折腾着实太过耗费他的心力,他刚说了几句话,就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苏识夏拿出帕子小心将他唇角残留的些许血迹擦拭干净。 她的眼神此时格外复杂,脸色也无比沉凝,可同小秦湛说话时,声音却放地很轻,甚至故意带上了些许笑意。 “当然是知道了很好的事。” 苏识夏帮小秦湛盖好被子,一边轻拍着他的身子哄他睡,一边低声解释道:“娘亲刚才是借用你眼睛的能力,预言了一下我的未来,结果……非常好。” 她笑道:“你刚才告诉娘亲,你做了一个特别好的美梦。以后,娘亲会一直和你在一起,过的很好,很快乐,很幸福。” “真的?” 小秦湛兴奋地追问着,“娘亲,我自己做梦梦到的事情都会成真,那,你‘借用我眼睛的能力’知道的未来,一定也都会成真的对不对?” “当然。” 苏识夏柔声应着,俯身轻亲了亲他的额角。 “你放心,娘亲一定会让这一切成真的。” 苏识夏在床边点了一根安神香,坐在小秦湛身边拍抚着他的小身子,一直等到小家伙彻底睡熟,她这才轻手轻脚地站起了身来。 取下门上的防窥探符咒,打开房门走出去的那一刻,苏识夏惊讶地发现,墨公子和素秋这会儿就一左一右地在门边站着,似乎一直未曾离开。 “你刚才到底是在干什么?” 素秋碍于身份不敢多询问。 墨公子虽说现在是苏识夏的“侍卫”,可他在苏识夏面前是向来没什么顾忌地,直接问道:“湛儿呢?他怎么没和你一起出来?” 墨公子问话的同时,目光下意识地朝卧房内看去。 苏识夏也没阻止他,只低声解释了一句。 “刚才出了些岔子,湛儿他被我牵累受了些伤,这会儿刚睡着。” 看墨公子的脸色沉了下来,似乎还想要追问。 苏识夏赶在他开口之前抬手打断他的话,抢先开口道:“有些事我不好和你解释,湛儿他这几天需要静养,我们别打扰他就行。” “现在还有更要紧的事要处理。” 她说着,缓缓抬眸,目光直勾勾地落到墨公子的身上。 “我希望你能答应我一件事。” 第212章 你不要避重就轻 第212章你不要避重就轻 苏识夏的神色语气都无比郑重。 墨公子谨慎地没有直接表态,只挑眉看向她,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素秋敏感地察觉出气氛不太对,找了个托词就主动避去了前面的店铺。 苏识夏不想吵到小秦湛休息,就和墨公子一起去了他住的那间客房里。 毕竟是孤男寡女,墨公子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没关门。 苏识夏也没太在意,走到桌旁坐下,不用墨公子招呼便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之前答应让你留在我这儿的时候我就说过,我不会去打探你的底细,你要做什么,我不在乎,伱什么时候走,我也不会留。你只要保证,你要做的那些事,不会给我和湛儿带来麻烦就行。” “是。” 墨公子颔首,走到苏识夏对面坐下,顺手也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我自认,这些时日,我这‘侍卫’做的还算是称职。” “所以,你今天特地又重提这事,到底是想要说什么?” “我就是想问问你,你到上京城来要做的那件事,已经做成了吗?” 苏识夏问地坦然,像是怕墨公子误会,她还特地强调了一句,“你不用告诉我你究竟要做什么,只用告诉我,你的目标达成了没有。” 墨公子微眯了眯眸子,默了片刻后,才低应了一声,“尚未。” 听到他回应之时,苏识夏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看来你是指望不上了……我得再找一个。” 她低着头小声嘀咕。 尽管她声音压地很低,可墨公子的注意力此时全都集中到了她身上,敏锐地捕捉到她说出的那几个字眼,墨公子微微拔高了声音追问: “什么再找一个?” “我应该马上就要离开上京城了。” 墨公子闻言先是一怔,很快反应了过来。 “你是准备和你弟弟一起回故乡去安葬你父亲?” “嗯。” 苏识夏敛眸掩住自己眼底的神色,手指轻轻摩挲着茶杯,沉声道:“这次回去,我自己都不确定以后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墨公子端着杯子的手蓦然收紧。 就听苏识夏跟着道:“从上京城到我们老家的那个乡下小村,路途也不算近。因为昨夜那事儿,我和夜黎的梁子算是也结下了,我若是离京,他说不定会在路上对我下手。” “你这‘侍卫’虽说‘身价’贵了些,不过本事确实不差,我刚才说让你答应我一件事,其实是想着,多给你一些银子,雇你护送我们回乡。” “不过我之后又仔细想了想,你来上京城是有自己的‘目标’的,我总不能强迫你放弃你的‘任务’。” “所以还是算了,这事就不麻烦你了。” 苏识夏说着已经站了起来。 “我还是想想别的办法,另外再雇佣一个身手好的‘侍卫’吧。” “就算我离开了上京城,这铺子还是要开的,有宁润兴打理着铺子,应该也不会有人故意来店里找事儿。我离开之后,你想继续留在这儿也没问题,我不收你房钱。” “不过可得提前说清楚,你不跟在我身边当侍卫,那十两银子的月钱也就没了,想赚银子,你就另外再找个活计吧。” 苏识夏说着瞄了他一眼,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玩儿的事一样,忍不住轻笑出声来。 “其实就凭你这本事,你去给宁润兴当‘侍卫’也是不错的,就怕宁润兴不敢收你。” 墨公子冷哼,“也不是谁都能做我‘主子’的。” 看苏识夏作势要走,他犹豫了一瞬之后,忍不住开口问:“你要回乡我能理解,可……你弟弟之前说的那些,你也不能不考虑吧?” “你丈夫……平西王秦熠,他如今还重伤,你在这种时候离开,难免会引人非议。” “非议?” 苏识夏嗤笑,“我的名声在这上京城里早就已经坏透了,我还在意他们怎么看我吗?” 她不在意地摆了摆手道:“我既然敢做,就不怕他们说三道四。秦熠那边的事,也不用你去担心,我离开之前会把一切事情都安排好的。” 眼看她都已经快要走到门口了,墨公子抿了抿唇,突然大步上前拦住了她的去路。 苏识夏微有些诧异地看向他。 “怎么?你还有什么事?” “你还没说清楚,你刚才突然带着小秦湛回了卧房,到底是去做什么了?” 墨公子的目光紧凝着她的眼睛,不许她逃避。 “我现在可是秦湛的师傅,他的事我该管,你也不该瞒我。” “其实也没什么。” 苏识夏神色淡然地说道:“湛儿的那双眼睛不是天生异瞳吗?” “旁人都以为他是血脉不够纯正才会生出那样的眼睛,其实不是,他的眼睛是天生的灵瞳,有一定的神异能力。” “我不是会些风水玄学的本事吗?之前我借着他的眼睛,窥见了一些东西。” 苏识夏无奈道:“我本来以为没事的,可湛儿他年纪小,对能力还不能很好掌控,就稍稍受了些反噬。” “没什么大碍的,就是眼睛需要好好养一段时间。” 苏识夏故意佯作一副轻松的模样道:“放心,他是你徒弟,更是我儿子,我比你更在乎他。” “这次我们离开之后,你们这师徒的关系湛儿还是会认的。等你把你在上京城的“任务”完成,以后要是有缘分的话,你们师徒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重逢了。” 苏识夏自认已经把事情解释清楚了,从墨公子身边绕开就要出门。 可墨公子紧跟着又拦了上来。 “你不要避重就轻。” 他似乎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心思,沉声道:“你也说了,湛儿是你的亲生儿子,你对他有多在乎,我是一直都看在眼里的。” “你若是早知道‘借用他的眼睛’会让他遭受反噬,你是绝对不会让他冒这个险的,所以,一定是中间出了什么问题。” 苏识夏闻言身子猛地一僵。 就听墨公子追问道:“说重点,你‘借着他的眼睛’到底窥见了什么?” 从苏识夏之前说她要回乡的时候,墨公子就已经察觉出不对了。 之前苏东霖提出说要回乡时,苏识夏明显还在犹豫,可带着小秦湛回了一趟卧房之后,她像是突然就下定了决心一样,哪怕没有他护送,她也执意要带着小秦湛回乡。 这中间一定是出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 墨公子执着地要问出一个答案。 苏识夏眉头紧拧,唇动了动刚要开口,就见素秋神色慌乱地朝这边跑了过来。 “主子,不好了!有一群禁卫军把咱们的店给围了!” 第213章 这责任你担得起吗 第213章这责任你担得起吗 苏识夏和墨公子一起匆忙赶到前面店里的时候,店里的客人们早已经跑完了。 钱多多将店里几名伙计护在身后,一脸戒备地看着门口围着的那些禁卫军,一副谁要是敢动手她就要和他们拼命的架势。 听到后院那边传来脚步声,她立刻转头看去,见是苏识夏来了,她这才长长松了口气,忙快步走到苏识夏身边,压低声音提醒道: “王妃,前面的出路已经被那些禁卫军给堵死了,我刚才想让店里这几个伙计离开他们都不让,感觉来者不善,您务必小心。” 苏识夏几不可见地轻点了下头,挺直了腰背大步走到门口,目光在来人身上扫过时,注意到其中一人,她的眼神都不由猛地一凝。 除了围在外面的那些禁卫军之外,这会儿店铺正门口站着两位特别“显眼”的人物。 一人做一副内侍打扮,面白无须,手里捧着一卷明黄的圣旨,神色看上去很是倨傲,一眼就能看出,是宫里来的传旨太监。 另一人做侍卫打扮,站在那名传旨太监的侧后方,一副陪同护卫的姿态。 苏识夏走过来的时候,那侍卫只略抬眸往她身上扫了一眼,很快就收回了视线。 因为他一直表现地很低调,一般人怕是都不会太过注意他,可从看到这侍卫的第一眼,苏识夏立刻就认出——这人她见过! 之前为了找到贾道士相关的线索,她去道观遗迹检查的时候,这侍卫曾经给她和秦熠领过路。 之后她和秦熠一起夜探道观废墟,这个侍卫也出现了,当时他就跟在国师夜黎的身边,是夜黎的贴身侍卫! 圣上突然想起了她这个平西王妃,派了太监来传旨这也没什么稀奇,可这传旨太监的身边竟然还跟着国师夜黎的侍卫……这就让苏识夏不得不心生警惕了。 苏识夏心里警戒拉满,面上却堆着笑,上前客气地和那那位传旨太监寒暄了几句。 那太监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简单介绍了自己之后,便立刻将手里那一卷明黄色的圣旨高高举了起来,尖着嗓子高声喊道: “平西王妃苏识夏,接旨!” 苏识夏带着店里的众人跪下,那太监将圣旨展开,抑扬顿挫地读了起来。 圣旨开始的时候,都是在表扬秦熠的功绩,还夸苏识夏这些年为秦熠抚育后代有功。 苏识夏正听地莫名其妙,就听那太监话锋一转,终于念到了正题。 “昨夜东陵国内多地有天灾降下,经国师大人与司天监推衍得知,有灾星临国,东陵国内恐还要有大难爆发,要免除此祸患,唯有依靠平西王。” 听到这句话的那一瞬,苏识夏甚至都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 她有些失态地稍稍抬眸朝那传旨太监看去,可那太监只专注地盯着那圣旨念诵,根本没有注意到她的异样。 反倒是站在传旨太监身边的那侍卫,此时也正看向苏识夏。 苏识夏的目光和他对上,那侍卫不闪不避,苏识夏甚至清楚地看到,他似乎微微扯了一下唇角,神色隐带讥诮。 苏识夏心里咯噔一沉,已经想到这次传旨怕都是夜黎在背后一手推动的。 这念头刚在脑海里闪过,就听那传旨太监终于说到了最关键的部分。 说秦熠是东陵国的支柱重臣,如此国家危难之际,他原本应该立刻前往灾区赈灾的,然而他现在身受重伤,行动不便,圣上纵然有心用他,也不忍他拖着病体劳累,所以会另外派人前往灾区。 苏识夏简直都要听笑了。 秦熠现在对外伪装可是一副随时都要死了的模样,这种时候圣上要是还派他去什么灾区赈灾,那不如说是去给他送丧。 她正暗暗腹诽这圣旨所言未免太过虚伪,就听那传旨太监跟着道:“国师断言,全东陵国之内,唯有平西王与其嫡传血脉之命数,可安国运,镇天灾。” 苏识夏的脑子里登时嗡的一声,原本平按在地面上的手蓦然紧握成拳。 那传旨太监扫了苏识夏一眼,吊着那尖利的嗓音继续宣读圣旨。 “为保平西王性命安稳,着令平西王于三日之内迁往平西王府颐养。为镇天灾,护东陵国国运安稳,特命平西王秦熠之子秦湛前往皇家法华寺,斋戒礼佛三月,为东陵国祈福。” 那宣旨太监后面又说了些什么冠冕堂皇的套话,苏识夏完全没心思去细听。 一直到他扯着嗓子再次喊出让苏识夏接旨,苏识夏这才缓缓站起身来,动作僵硬地大步走到那太监的身边,从他手里将那圣旨给接了过来。 “王妃,这圣旨你已经接了,圣上的意思,你应该也都已经明白了。” “这是事关东陵国国运的大事,绝不可大意拖延。事不宜迟,还请王妃您速速替秦湛小少爷收拾好替换的衣物,咱家会随同这些禁卫军一起,亲自护送秦湛小少爷去往法华寺。” “劳烦公公了。” 苏识夏的唇角扯着客气地笑意道:“还请公公稍等片刻,我这就去收拾东西,稍微,我带着湛儿和你们一起去往法华寺。” 那公公一听苏识夏这话,眉头立刻就皱了起来。 “平西王妃,这圣旨上只说了让秦湛小少爷前去法华寺祈福,可没说伱能一起……” “那圣旨上又有那句话说了,我不能陪我儿子一起去?” 苏识夏这话把那公公噎地一窒,他张了张嘴正想要反驳,就听苏识夏跟着道:“圣旨上不是都说了吗?只有秦熠和我儿子的命数能安国运镇天灾,秦熠如今已经是性命垂危了,希望如今都在我儿子身上。” “他如今还不到五岁,这么小的孩子没有我这个母亲做身边照顾,万一他在法华寺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们担待地起吗?” 苏识夏高高抬起下巴,摆出一副霸道倨傲的姿态。 “你不怕伤着我儿子,难道也不怕损了国运?若是因为你们看护不力,或是因为强行让我们母子分离,致使我儿子有了病疾,介时若当真国运动荡,天灾临头,这责任,又该由谁来担?!” “公公若当真见不得我们母子同行,大可现在去宫里请旨,让圣上亲自下旨让我们母子分开。” “圣上没有下旨之前,谁也别想让我儿子离开我身边一步!” 苏识夏说完这话,再没多看那公公一眼,转身便大步朝后院走去。 第214章 是不是有什么联系 第214章是不是有什么联系 那传旨太监被苏识夏那一番话给气地不轻。 他一张脸憋地涨红,颤抖着伸出手指指向苏识夏,张口就想要和苏识夏理论,可他手臂刚抬起来,话都还没来得及出口,站在他身边的那侍卫已经伸手把他的手臂给压了回去。 “公公息怒。” 那侍卫低声说着,“我们今日来此的任务,是要护送秦湛小少爷到法华寺去,只要他们愿意配合,就不要因为其他事而生出无意义的争执。” “什么叫无意义的争执?” 那传旨太监气地牙根痒痒,愤然瞪着苏识夏的背影怒声道:“你看看她那算是什么态度!她……” “平西王妃不是已经说了会配合我们和我们一起将秦湛小少爷送到法华寺吗?这就够了。” 那侍卫同那传旨太监说这话的时候,目光一直还紧凝在苏识夏的身上,连声音都没有刻意压低,出口的那些话,倒更像是故意说给苏识夏听的。 “未来三个月,国师大人也会在法华寺斋戒祈福。” “国师大人之前就说过,他与平西王妃颇为投缘。若是知道这次王妃也会一同前去,想来国师大人也不会反对的。相反……国师大人应该会很高兴才对。” 那传旨太监听这侍卫扯出了国师的名号,登时就熄了火闭上嘴再不敢吭声了。 苏识夏将那侍卫的话听到了耳中,可只当自己是什么都没听到,脚步都没有丝毫停顿,大步走向通往后院的暗门,很快就消失在了那侍卫的视线之中。 倒是跟在苏识夏身后的墨公子,在听到那侍卫的话时转头朝那侍卫身上多看了一眼。 那侍卫开始时也没有太在意,可对上墨公子视线的那一刻,他只感觉自己像是被一头无比凶恶的猛兽盯上了,瞬间汗毛倒竖,头皮都绷紧了。 他的身体比他的脑子反应更快,手已经按在了剑柄上,做出了随时都会拔剑攻击的姿态。 可也就是这转瞬的功夫,墨公子已经收回视线转过了头去,只留给他一个背影。 那侍卫盯着墨公子的背影愣了良久,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抿了抿唇,在旁边传旨太监诧异目光的注视下,紧随在墨公子身后朝后院走去。 “他们能容忍我和湛儿一起去法华寺,可应该不会允许我带上你。” 刚到后院,趁着其他人还没有跟上来的间隙,苏识夏压低了声音,语速飞快地同墨公子道:“素秋他们会被当成是要挟我的人质,他们就留在这店里,有宁三照应着,反倒会相对安全。” “等我们离开之后,你想办法摆脱他们的监视离开这院子。” “东霖和钱来他俩要回上京城,必然会经过官道。伱去官道那边等着他们,拦下他们之后,让他们立刻离开。不管他们是要去哪儿,总之不要让他们再回上京城,走得越远远好。” “我会安排好。” 墨公子稍稍加快了步子,和苏识夏并肩而行,以保证他那刻意压低的声音只有苏识夏能听到。 苏识夏刚暗暗松了口气,就听他跟着又说了句。 “你别怕,等把一切都安排好之后,我会去法华寺找你的。” 苏识夏微有些诧异地转头看向他,张口刚想要说些什么,注意到那侍卫紧随在他们身后进了后院,她到了嘴边的话就立刻顿住了。 “怎么?” 她停住步子,转头看向那侍卫。 “我去我房中给我和我儿子收拾行李,你还要贴身跟在我身边监视我的一举一动吗?” 她讥诮地扯着唇,沉声质问:“这难道也是国师大人的吩咐?” “王妃您误会了。” 那侍卫对苏识夏说话倒是还算客气,先是歉然地冲苏识夏颔首一礼,这才侧眸将目光转到了墨公子的身上。 “小人只是好奇,不知这位公子……是您的什么人?他……” “呵。” 不等那侍卫问完,苏识夏已冷笑着打断了他的话。 “你是以什么身份来问我这种问题?我院里养着什么人,还需要一一向你交代不成?” 苏识夏这丝毫不留任何情面的话让那侍卫的脸色也不由一变。 他勉强地扯出一抹笑,努力解释,“王妃,小人只是……” “出去。” 苏识夏根本没有给他任何解释的机会,抬手直接朝外面一指。 “圣上只下旨让我儿子去法华寺,可没下旨说你们可以随时监视我的一举一动。这是我的院子,我可没允许你进来过。” “王妃,小人只是想核实一下这人的身份。” 那侍卫犹不肯死心,目光一直盯在墨公子的身上,“他……” “我再说最后一遍,你,滚出去!” 苏识夏拔高了语调。 一旁墨公子眯起眸子,抬步就准备要朝着那侍卫走去,暗门那边,却有一道人影恰在这时冲了进来。 “苏识夏,你在哪儿呢?我跟你说……” 宁润兴咋咋呼呼地就大步冲进了院里。 他刚一出现,苏识夏几人的目光唰一下全部都集中到了他的身上。 宁润兴敏锐地意识到气氛似乎不太对劲,明智地闭上了嘴,小心打量了一圈,这才尴尬地开口问:“你们这……忙着呢?” 苏识夏没应声,只侧眸冷冷扫了那侍卫一眼。 那侍卫虽然心有不甘,可也感觉到了苏识夏态度的强硬,没敢在这种时候和苏识夏硬杠,低头对苏识夏告了一声歉便转身离开了后院。 宁润兴目送着那侍卫离开,一直看到他通过暗门进了前面的店铺里,他这才大步走到苏识夏身边,立刻压低了声音道:“朝中局势如今乱的很,今儿早朝,更是几乎要成夜黎的一言堂了。那侍卫是夜黎的贴身侍卫,必然是能在夜黎面前说上话的,你今天要是真和他当场闹翻了,最后吃亏的还是你!” 苏识夏颇有些惊讶地挑了下眉峰,着实没料到,宁润兴竟然能说出这么有脑子的话。 “你刚才卡在那种时候突然闯进来,是故意的?” “是,一来是不想让你真和那侍卫闹翻,二来,我也是受了我爹和誉王爷的委托来给你递信儿的。” 宁润兴难得摆出了一副严肃认真地姿态,凑到苏识夏耳边小声道:“誉王爷让我告诉你,不管圣旨上怎么说,你无论如何都必须要好好护着小秦湛,绝对不能让他落到夜黎的手里。” “这我知……” 苏识夏刚应了一声,宁润兴接下来的话,却惊地她将到了嘴边的话都给咽了回去。 “誉王爷还说,最关键的时间点应该是圣上寿辰那日。他希望你能好好想想,最近发生在上京城的一切和圣上的寿辰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联系。” 第215章 圣上还能容得下他吗 第215章圣上还能容得下他吗 怕苏识夏记错了日子,宁润兴还特地和苏识夏说了圣上寿辰的具体日期,想了想还不忘强调着提醒了一句。 “那个国师夜黎不是说要让小秦湛去法华寺斋戒祈福整三个月吗?算算日子,等小秦湛从法华寺里出来,离圣上寿辰也就不远了。” 苏识夏之前还真没想过上京城最近发生的这些事能和东陵国皇帝有什么关系。 夜黎做的那些事,不管是布下邪阵也好,还是不顾上京城百姓的死活要断地脉也好,这怎么看都像是奔着要毁了上京城毁了东陵国去的。 他做的那些事,难道圣上也知晓? 若圣上当真知晓一切,还刻意纵容夜黎这么去做,那…… 苏识夏紧拧着眉,一时间陷入沉思。 宁润兴也不知道苏识夏在想什么,他那嘴一说起来就是停不住的,看苏识夏一直不吭声,他生怕苏识夏到现在还不了解形势,便一股脑地把他知道的情况全部都告诉了苏识夏。 “昨夜你和誉王爷一起去围了长公主府还去长公主府中搜查那事儿,搞得上京城内人人皆知,连圣上都惊动了。” “今日早朝,圣上还特地把誉王爷也宣到了朝堂上,本来是准备要好好向誉王爷问问事情的原委的,可都还没来得及提起这茬儿呢,各地受灾的急报就报上来了。” “开始的时候只是说有上京城附近几个县城受灾,虽说几个县城在不同方位上,昨夜几乎同时出事确实有些古怪,可因为没有闹出什么人员伤亡,那些朝臣们也没有太过在意,只商量着该怎么处置。” “可后来,通安城那急报一到,整个朝堂登时就炸了,哪儿还有人有心思去管誉王爷和你夜闯长公主府的事,都急着在想该怎么去通安城赈灾。” 宁润兴说到这儿的时候,警惕地环视了一下四周,确认周围没有外人盯着,他这才凑到苏识夏身边压低了声音道:“我听我爹说,其实当时有不少朝臣建议,让国师夜黎亲自去通安城赈灾。” 苏识夏闻言不由诧异挑眉,“为什么非要他去?” “朝堂的形势那咱也不懂啊。” 宁润兴一副光棍的模样摊了摊手道:“我这都没资格在朝堂上站着呢,哪儿懂得那些个弯弯绕绕勾心斗角。” “不过我偶然听我爹提起过,在夜黎突然来到上京城被圣上封为国师之前,朝堂上其实也一直有不少的明争暗斗,什么文官武官之争,什么派系之争,每次在朝堂上拉帮结派吵地也可凶了。” “可那时候,他们再怎么吵,再怎么互相针对,那也都只是朝廷官员的内部矛盾。” “可偏偏,圣上提前连招呼都没打一声就把夜黎给封了国师,成了这么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物。” “没见他有什么能耐,也没瞧见他建立了什么功绩,可一上来就压在了所有朝廷官员的头上,这让人怎么忍得了。可以说,从他成为国师的那一刻,就已经成了朝堂上下所有官员的公敌。” 宁润兴嘴上说着他不懂,可说起这些他从他爹那儿听来的八卦消息他却是越说越起劲。 “要我看,这次去赈灾的事儿,其实派谁去都差不多。之所以这次所有人都举荐让夜黎去,就是那些官员们要给夜黎的一个下马威,想要好好试试他这个国师到底有什么能耐。” 宁润兴哼道:“他一个毛都没长全的小白脸儿……” “等等。” 宁润兴已经摆出了一副蔑视夜黎到底的架势,准备好好数落一下夜黎的不是的,可这话刚开了个头便被苏识夏给打断了。 “我记得,夜黎刚到上京城那日,就是我们在酒楼里遇到他的那天,圣上不是说,当年圣上亲征西祁国的时候,都是夜黎给他做的军师吗?” 苏识夏蹙眉道:“若圣上当时所言非虚,这也算是夜黎实打实的功绩了。那虽说是近二十年前发生的事了,可朝堂上如今也不是没有年纪大些,亲历过当年圣上亲征西祁那一战的老臣。若夜黎当年就是跟在圣上身边的,那些老臣难道没一个人记得他?” “若是他们记得,怎么可能会觉得夜黎是没什么能力没什么功绩的无能之人?若他们不记得……那就更古怪了,难道夜黎这个‘军师’之为圣上一人服务,只有圣上一人知道他的存在,也只有圣上一人记得他当年的功绩吗?” 苏识夏这话都把宁润兴给问懵了,他那本来就不是太灵光的脑子这会儿已经彻底转不过弯儿来了。 站在苏识夏身边的墨公子倒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地,眼底流露出些许若有所思的神色。 “那,这……那夜黎,他,他……身份有问题?是圣上的记忆出了问题?还是朝中那些老臣的记忆出了问题?还是……” 宁润兴磕磕巴巴地扳着手指头努力想要理清脑子里这会儿想到的所有可能性。 苏识夏无奈又好笑地冲他摇了摇头,“这事儿不是你一时半会儿能想得通的,伱最好还是回去问问你父亲,他说不定知道点什么。” 宁润兴闻言立刻重重点头,“你说的对,我爹的脑子确实比我的要好使。” 苏识夏都懒得去吐槽他这太过有“自知之明”的话了。 那传旨太监毕竟还在外面等着,她也不能和宁润兴在这儿耗费太多时间,只抓紧时间问了她最在意的问题。 “那照你刚才说的那意思,朝臣们本来是要推举国师夜黎去灾区赈灾的,但他没有答应,反倒还把湛儿给扯了出来?” “对!” 宁润兴肯定道:“他说他早就察觉有灾星临空,他昨夜就是因为强行推衍天命所以才会受到反噬伤了自身,还以身受重伤不能劳累为由,推掉了去灾区赈灾的差事。” “之后的事你就都知道了。” 宁润兴耸了耸肩道:“他把司天监也扯了出来,拉起了什么天命国运的名头,非要说小秦湛命格奇特,要让圣上下旨,让小秦湛去法华寺为整个东陵国斋戒祈福。” “要我说,他这真是其心可诛啊!” 宁润兴道:“谁不知道,那法华寺可是皇家寺院,自东陵国立国以来,能打着为了国家的名头去法华寺中‘为国’斋戒祈福的,那不是皇帝,也是太子。” “小秦湛他一个异姓王的儿子这种时候被推出去,强行安排在那种地方,外人该怎么想?” “他能不能在法华寺熬过三个月且另说,就算他真熬过来了,你且想想,待事情过去,圣上还能容得下他吗?” 宁润兴说到这儿的时候,眼神都不由露出了些许忧色。 “你别忘了,秦熠原本就已经是功高震主了。秦熠他如今半死不活,小秦湛又被架到了这么个尴尬的境地。” “若誉王爷之前提醒的都对,最近上京城发生的那些事都和圣上有关,那圣上会不会是想对平西王府……” 最后那句话宁润兴没说出后,只将手横在颈间,比了一个抹下去的手势。 他的手划过去的那一刻,苏识夏的瞳孔蓦然缩紧。 第216章 何人在前方拦路 第216章何人在前方拦路 外面那么多禁卫军守着,那传旨太监也有底气,根本没给苏识夏留太多时间。 苏识夏和宁润兴这才刚说了没几句话,那太监就已经派人到后院来催促了,张口闭口都打着圣上的旗号,让苏识夏立刻带着小秦湛跟他们走。 苏识夏心里虽然不耐烦,可面上还是得摆出遵从圣上旨意的姿态,匆忙和宁润兴交代了几句,叮嘱他照顾好店里的人之后,她就立刻进了卧房去给她和小秦湛收拾行囊。 素秋跟进了卧房里帮她一起收拾东西。 她是真的想和苏识夏一起去法华寺跟在苏识夏身边贴身伺候,可这次毕竟情况特殊。 圣上圣旨上只写了让小秦湛过去,苏识夏怎么说都是小秦湛的亲生母亲,她要跟去,倒还算是情有可原。 可再让素秋和他们一起去,那传旨太监回去之后绝对就要把小黑状告到圣上面前了。 谨慎起见,苏识夏也只能把素秋留下来。 “我已经和宁三交代过了,你放心,有他照应着你们,你们只要不做什么太过出格的事,就没人敢动伱们。” 苏识夏开的这店做的算是女子的生意,招来店里帮忙的也都是一些年轻女子。 这会儿禁卫军拦在那里不让他们出门,那些女孩子都被吓得不轻。 钱多多身上的伤虽说还没有彻底养好,可多少是会些功夫的,这会儿还留在前面店里,护着那些女孩子们,没有跟来后院。 苏识夏趁着收拾行李的机会,在素秋耳边小声叮嘱了几句,“等我们走了之后,你趁着没人注意你的时候,给钱多多传句话。告诉她钱来那边我会安排人去接应,让她不要担心,也不要擅自行动,免得被人抓了把柄。” “另外,你告诉她,让她想办法按照我说的法子传个信儿出去。” 苏识夏仔细和素秋说了她的安排,素秋怕有人在暗处盯着,都不敢大动作点头,只暗暗给苏识夏递了个眼神,微微压了下下巴,示意她都记下了。 把一切都安排好之后,苏识夏倒是也没有再拖延,带上行囊,抱起小秦湛便大步走到了前面店里。 那传旨太监这会儿早就已经等地不耐烦了,看到苏识夏终于出来了,他冷哼了一声,本来还想开口冷嘲热讽地说她两句。 可注意到被苏识夏抱在怀里的小秦湛眼睛上竟然系着绸带,他整个人都不由一愣,到了嘴边儿的那些刻薄话也跟着咽了回去。 夜黎的贴身侍卫也注意到了小秦湛眼睛的异样,微微蹙眉,疑惑地开口询问:“平西王妃,秦湛小少爷的眼睛这是……” “湛儿他的眼睛受了些伤,需要好好养上一段时间,最近这些时日都不能见强光,更不能视物。” 苏识夏稳稳抱着小秦湛,目光落到那侍卫的身上,冷冷勾了勾唇角道:“怎么?我儿子的眼睛出了问题,难道也会影响到他去法华寺祈福之事吗?” “若当真如此,还请两位先回去将情况告知陛下,让陛下趁早更换去祈福的人选才是。毕竟,这可是关系到东陵国国运的大事,万万大意不得啊。” 苏识夏这话把那传旨太监都给唬住了,他急地脸色都变了,额上也出了一层细汗,不安地转过头去看向旁边那侍卫,下意识地想要征询那侍卫的意见。 那侍卫这会儿倒是表现的很是镇定,对着苏识夏颔首道:“王妃放心,待小人回宫之后,一定会将这事禀明圣上的。” “只是如今圣旨已下,还请王妃和秦湛小少爷先随我们去往法华寺。诚如王妃所说,此事事关东陵国国运,切不可拖延误了时辰。” 呵,真不愧是能让夜黎带在身边的人,果然是有脑子的,没那么好应付。 苏识夏冷冷瞥了那侍卫一眼,看他态度坚决,也就没有和他再废话,抱着小秦湛姿态从容镇定地大步朝店铺外走去。 那些禁卫军来时已经是做好准备了。 店铺门口早已经停了一亮宽敞华丽的马车。 自苏识夏出门之后,那侍卫就紧随在苏识夏身边,到车边的时候,他还主动替苏识夏推开了车门,摆出了请的姿态,摆明了要紧盯着她,亲眼看到她上车才肯罢休。 苏识夏这一路是连看都没有多看他一眼,抱着小秦湛径直走上了马车。 马车车门关上,苏识夏撩开车帘朝店铺那边看了一眼。 禁卫军还守在门口,把素秋和墨公子他们都拦在了店里面。 宁三站在一群禁卫军前面,用力冲她挥着手,还高声冲她喊着,“你放心,店这边我会一直盯着的,保证赚的钱比你在店里的时候赚的还多,你回来的时候立等着分钱就行了!” 苏识夏原本那紧绷沉郁的心情都因为他这番话轻松了不少,眼底也有了淡淡的笑意。 这会儿她都已经分不清宁润兴这到底是真的心大,还是故意在人前装作这么一副“天真单蠢”的模样了。 那么多人盯着呢,苏识夏也没去应宁润兴的话,只笑着对他微点了下头,目光跟着落到了墨公子的身上。 墨公子的神色是前所未有的冷然凌厉,和苏识夏目光对上的那一刻,他的脸色依旧不见任何好转,只蹙着眉,对着苏识夏微微颔首。 素秋红着眼睛对着她不断挥手。 钱多多的脸上还带着忧色,可注意到苏识夏目光落到她身上之时,她还是立刻打起了精神,给苏识夏递了一个让她安心的眼神。 “你们好好看顾着店里。” 苏识夏冲着几人低声道:“放心,我和湛儿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她说完这话就放下了车帘,车夫挥动马鞭,马车平稳朝前方驶去。 小秦湛刚睡了没一会儿就被吵醒,这会儿整个人虽然都还有点迷糊,可也敏锐地察觉到了事情不对,一路都紧紧抱着苏识夏的脖子小心警惕着周围的动静。 感觉到这会儿周围都安静了下来,他紧绷的身子稍稍放松了些,小手摸索着紧紧拉住苏识夏的衣袖,不安地问着,“娘亲,到底出什么事了?” “圣上下旨,让你去法华寺为东陵国祈福。” 苏识夏轻揉了揉他的小脑袋,简单把事情和他解释了一遍,并没有告诉他过多的内情,只道:“只是换个地方住一段时间,外加斋戒礼佛而已。” “放心,娘亲会一直陪着你,不会有事的。” 她这话话音未落,马车突然急停,拉车的骏马一声长嘶。 外面紧跟着传来了禁卫军的喝问声:“放肆!何人在前方拦路?还不赶快让开!” 第217章 我要先确认一件事 第217章我要先确认一件事 禁卫军们飞快列阵将马车层层护卫了起来。 跟在马车旁边的传旨太监和夜黎的那名贴身侍卫显然也没料到在这种时候会有人敢跳出来拦路。 那侍卫满脸戒备地盯着拦路之人,抬手正要吩咐禁卫军将那人拿下,却见那人笑着从袖中取出了一份文牒。 “还请诸位不要误会,在下并无恶意。” 那人开口,清朗的男声单是听着就让人不自觉对他放松了戒备。 那侍卫和传旨太监对视了一眼,暗暗交换了一下眼神。 两人都没有开口,算是默认给了那拦路男子一个解释的机会。 马车里的苏识夏听到那男人的声音时却不由疑惑地挑起了眉峰。 这声音很陌生啊。她基本可以确定,这声音她以前从来没有听过,拦路那人她应该并不认识。 那……他拦下马车到底是想要干什么? 小秦湛茫然地窝在苏识夏怀里,因为看不到周围的情况,只能不安地往苏识夏的怀里靠了靠。 苏识夏揽紧小秦湛的身子,稍稍往车窗那边挪了挪,抬手掀开车帘就准备好好看看来人究竟是谁。 她的目光还没来得及看过去,那男人已紧跟着开了口。 “前些时日,南越国使臣前来上京城。诸位应该也都知道,平西王妃苏识夏乃是南越国国师的亲传弟子。” 那男人道:“南越国师他如今身在远方,还有要事需要处理,不能亲自前来。可他也早就算出今日,平西王妃这里会生出些许变故,因此,特定委托我来这上京城内走一遭,替他给平西王妃传句话。” 他说着抬手便将手里的那一份文牒递给了离他最近的一位禁卫军。 “这是南越国国师加盖过印鉴的身份文牒,应该足以证明我的身份了。诸位若是不放心的话,大可以拿着这文牒去找南越国的使臣亲自核对,我在此等候便是。” 那禁卫军接过身份文牒之后就立刻将那文牒送到了传旨太监的手里。 传旨太监打开来看了一眼,对着夜黎那名侍卫点了下头,“这身份文牒应该是真的。” 那侍卫检查过文牒之后,眉头就不由皱了起来。 “我们今日是奉旨送秦湛小少爷去往法华寺,时辰耽误不得……” 那侍卫本想拿时间紧做借口推拒,可拦路那男子根本没等他把话说完,便立刻强调道:“不会耽搁诸位太久的,我只是要和平西王妃说几句话而已,一盏茶的时间便足够了。” 那侍卫捏紧了手里的身份文牒,眯起眸子审视了那拦路之人良久。 见那男人始终神色温和唇角带笑,眼神澄澈,和他对视之时视线也不闪不避,没有任何的心虚之感,那侍卫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微微颔首。 他抬手冲那些禁卫军打了个手势,示意他们退到一边,跟着对那拦路的男子道:“只有一盏茶的时间,不得拖延。” “没问题。” 那男子笑着冲那侍卫一礼便神色从容地大步朝马车走去。 那男子刚才是站在马车的前面,苏识夏怀里还抱着小秦湛,纵然她刚才已经掀开车帘朝外面看了,可因为角度的问题,再加上马车周围那些禁卫军的遮挡,她一直没能看清楚那男子到底长的是什么模样。 听到那男子的脚步声在马车旁边停下,苏识夏暗暗抱紧了小秦湛,看向车门那边的目光也带上了几分戒备。 她已经等着那男子直接推开车门进来了,却没想到,那男子在马车旁停下之后,竟是先抬手敲响了车门。 “王妃,因如今情况特殊,恕在下失礼了。敢问王妃,现下可方便让在下上车一叙?” 还挺有礼貌。 苏识夏眸光微动,只犹豫了一瞬,跟着便朗声应道:“方便,公子上车便是。” 说着这话的同时,苏识夏已经将银针暗暗夹在了指缝之间,做好了随时应对攻击的准备。 之前听到那男子的声音时,苏识夏就猜想,有这般清朗嗓音的人,想来模样应该也生的不差。 可等那男子推开车门上车,看清楚他长相的那一刻,苏识夏还是不免有些失神。 这男子似乎真的是一路匆忙赶来的,衣着虽还算齐整,可衣角上还是不免沾了些许泥尘。 明明是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可他脸上却不见丝毫的疲惫困顿之色,那双琥珀色的眸子一片亮芒,眉梢眼角似乎都带着明艳的笑意。 他推门而入的那一瞬,苏识夏恍惚感觉自己像是看到了夏日午后灿烂的暖阳。 而且……也不知是为何,看到他的第一眼,苏识夏的心底就莫名生出了一种无法自抑的亲近感。 似乎是潜意识的反应让她认为,这个男人值得信任,可以依赖。 怪了。 除了对小秦湛之外,她还从来没对其他人生出过这种类似亲人一般的情绪呢。 “虽说你师傅托我给你传的话并没有什么不妥,可毕竟这是你和伱师傅之间的事,并不方便让外人听到。” 那男子丝毫不见外,和苏识夏打过招呼之后就直接问:“介意我把马车的车门关上吗?” “你关便是了。” 苏识夏知道这人是顾忌她的名声,不过这光天化日之下,周围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呢,她身正不怕影子斜,也不怕旁人非议什么。 那男子得了苏识夏的允许,立刻抬手关上了车门,跟着立刻从袖中取出一张符咒贴在了车门上。 苏识夏认出那是一张防止偷听窥探的符咒,不由惊讶地看向他,忍不住问:“那张符是我师傅给你的?” “是。” 男子痛快点头,“渡安说了,你这人疑心重的很,说你一定会怀疑我的身份,所以给了我这张符,说你看到这张符就会相信我和渡安是认识的了。” 确实,苏识夏和渡安老道士可是太熟了,只瞄了一眼那符文她就可以断定,那张符是渡安老道士亲笔写的。 “我相信你不是敌人,你找我到底是有什么事,直说吧。” 苏识夏开门见山地询问,那男子也没和她绕弯子,直接道:“渡安算到你和你儿子有劫难,想让我出手救你们。” “不过,想让我出手,得让我先确认一件事。” 那男子的目光凝在苏识夏的身上,眼神中带着一种复杂难明的情绪。 “我听说,你身上带着一块祖传的玉坠,能不能让我看看那玉坠是个什么模样?” 第218章 要不要我帮你弄死他 第218章要不要我帮你弄死他 “玉坠?” 苏识夏挑眉,“这也是我师傅告诉你的?” 那男子没有正面回答苏识夏的问题,只道:“谁告诉我的不重要,你只需要让我看一眼就好。” “放心,我真的只是看看,看完就还你。” 苏识夏身上确实是戴着一块玉坠的,具体是不是祖传的她也不知道,她只记得,自她记事起,那吊坠就一直在她脖颈上挂着。 她儿时嫌累赘还曾偷偷将那玉坠取下来过,险些把那玉坠弄丢。 母亲知道时都急哭了,和父亲一起在外面找了整整一天,最后才把那玉坠给找了回来。 父亲因为这事狠狠教育了她一顿,还叮嘱她,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能让那玉坠离身,自那之后,她就一直将那玉坠贴身戴着。 若这玉坠真的只是个普通的玉坠,甚至真的是个传家宝,给这男人看看其实也无所谓,可关键是…… 那玉坠如今已经和她上一世的空间融合了,等于是她最大的底牌的。 这种时候让她把玉佩交给一个来历不明的人,苏识夏不得不防备。 她的手轻轻捂在胸口上,却迟迟没有把那玉坠取下,心里明显还存着戒备。 窝在她怀里的小秦湛却朝着那男子所在的方向微微偏了偏头,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似地耳尖微动了动。 感觉苏识夏半晌没说话,他伸手轻拉了下苏识夏衣角,低声道:“娘亲,伱就给他看一眼吧,我感觉这个叔叔不是坏人。” “我当然不是坏人。” 那男子的目光落到小秦湛的身上,唇角的笑意似乎更灿烂了几分。 看小家伙的小脸儿肉乎乎的,他忍不住伸手在他脸颊上轻轻戳了一下。 “虽然我现在还不确定我到底会不会帮你们,但我至少可以保证,我绝对不会害你们。” 苏识夏挑眉,“你看了我的吊坠,就能决定接下来到底要不要帮我们了?” 她本来只是出言试探,可那男子闻言却非常痛快地应了一声,“是。” 苏识夏看他神色坦荡,也就没有再多矫情,大大方方地把戴在脖颈上的玉坠取了下来,直接递到了那男人面前。 “这些年我随身戴着的玉坠就只有这个了,你想看,那看就是了。” 在发现自己的空间和这玉坠融合了之后,苏识夏其实也有仔细研究过这玉坠,试图发现它有什么异乎寻常之处,可她观察了很久,也没发现这玉坠和其他玉坠有什么不同。 最多也就是比普通玉石材质更加莹润剔透一些罢了。 似是浑然天成,上面基本没有任何的雕饰。 这男人若是想从这玉坠上看出什么特殊的印记,那怕是要让他失望了。 苏识夏心里这么想着,目光还紧凝在那男子的身上,仔细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 那男人接过玉坠之后,先是放在掌心仔细端详了一番,跟着一合手,将那玉坠攥在了掌心里。 苏识夏正疑惑他这举动是什么意思,就见那男人跟着就把手松开了。 前后不过眨眼的功夫,他却像是已经确认了什么似地,轻笑着点了点头道:“老道士这次还真没骗我,还真被他给找到了……也,算是被我找到了。” 那男子叹息般低喃了两句。 在苏识夏疑惑目光的注视下,他伸手又将那玉坠递回到了苏识夏的面前。 “收起来吧,要确认的事情我已经确认完了。” 男子道:“既然是东陵皇帝下旨让你和秦湛一起去法华寺,那你去就是了,放心,我会暗中跟着你,不会让你们有事的。” 暗中跟着? 这是要免费给她做暗卫? 苏识夏接过那玉坠,神色古怪地瞄了那男子一眼,却也没多问,只微微颔首,客气地说了句,“那就劳烦了。” “跟我不用客气。” 那男子脸上的笑意越发灿烂了,目光跟着落到了小秦湛的身上,视线在他蒙眼的绸带上多停留了片刻后,他笑吟吟地开口道:“我听说这孩子是天生异瞳,秦家人怀疑这孩子的出身,所以故意苛待你。连那平西王秦熠也怀疑这孩子不是他的种,所以迟迟没有立这孩子为世子。” 他说出这番话的时候,神色语气都很平静,可话语间却夹杂着一股莫名的冷意。 说完他听说的情况之后,他又把目光转到苏识夏身上问:“这些传言,可都是真的?” “算是真的吧。” 苏识夏一边将吊坠戴回脖颈上,一边漫不经心地应着,“之前五年,秦家人和秦熠确实也就是那么一副态度。” “哦?那这么说来,你之前五年被他们秦家人刁难苛待,最后逼不得已要和秦熠闹和离,甚至为此不惜和秦家决裂带着孩子搬出秦家,这也都是真的了?” 那男人的语调微微拔高。 这次,都还没等苏识夏回应,他突然蹦出一句,“那你应该是恨死秦熠了吧?要不要我帮你弄死他?” 苏识夏惊讶地瞪大了眼睛,有那么一瞬间甚至怀疑自己的耳朵出问题出现了幻听。 什么情况?这人到底是谁?这是什么奇葩的脑回路? 明明刚才还一副“我们不熟公事公办”的客气样,这会儿怎么突然就“热血上头”要为她出头了? “抛妻弃子的男人不是什么好东西,更何况他还是为了别的女人抛弃你们,那更不能原谅。这种人渣就该让他早死早……” “不是,你先等一下。” 听那男人都要开始发表“宰人宣言”了,苏识夏忙开口打断了他。 “那个……我知道你也是替我抱不平,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我和秦熠之间事,我自己已经处理好了。” 苏识夏道:“我们之前已经做过了结,如今恩怨两清,你不用再为了我去犯险杀他,我不想欠你人情,也不想再和秦熠结下什么仇怨。” “还是太心软啊,本来还想着拿这当见面礼挺好……” 那男人小声嘀咕了一句,跟着“唔”了一声点了点头,“行,既然你说不杀,那就算了。” 他这话话音未落,马车的车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敲响。 驾车那车夫沉声催促着,“一盏茶的时间到了,你该出来了。” “那我就先走了,时机合适了我再去找你。” 那男人说完转身就要离开。 苏识夏的唇角抽了抽,满脸无语又无奈地瞅着他,赶在他推开车门下车之前提醒了一句,“你还没告诉我,我师傅到底让你给我传什么话?” “哦,差点忘了,他要我告诉你的话就一句。‘该吃吃该喝喝,万事别往心里搁,莫急,该出来的时候,你们自然就能出来了’。” “你安心等着就是了。” 那男人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我很快就会把你们从法华寺里救出来的。” 第219章 要在今夜子时 第219章要在今夜子时 呃……说实话,她好像也不太需要谁来救她。 那男人离开之后,马车就继续朝法华寺驶去。 路上,苏识夏坐在马车里,想着那男人临走时留下的那些话,越想越觉得莫名其妙。 夜黎故意安排小秦湛去法华寺,那必然是有所图谋的,这一点苏识夏很清楚。 可她自保的方式还是挺多的,不敢说能在禁卫军的层层围困中全身而退,可护住她和小秦湛的安全还是绰绰有余的。 如果只是在法华寺里斋戒礼佛三个月就能出来,她也没必要和非要违抗圣旨出逃,闹地鱼死网破。 小胳膊终究拧不过大粗腿,她一个人再有本事,也不可能对抗得了一个国家,这点自知之明她还是有的。 所以,在决定要遵从圣旨带着小秦湛来法华寺之时她就已经想好了,到了法华寺之后,一切以自保为前提,尽量配合皇室那边的安排,坚持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基本原则,竭力避免和夜黎正面冲突。 “湛儿,你记住,到了法华寺之后,你要一直跟在娘亲身边,千万不要乱跑。” 苏识夏道:“你出去的时候,娘亲是一定会陪着伱的.你在屋里的时候,如果娘亲恰好出门了,又正好有人在这个时候叫你跟他们一起走,你绝对不能和他们一起去。一定要等娘亲回来再做决定,知道吗?” 去往法华寺的路上,苏识夏仔细向小秦湛叮嘱着到了法华寺之后要注意的各种事项。 一直到马车在法华寺门口停下时,她这才停止了“教学”,抱着小秦湛缓步下了马车。 从下了马车起,苏识夏的神经就立刻高度紧绷了起来,她一路都在担心,想着夜黎会不会再闹出什么幺蛾子来,故意想要针对小秦湛,或者找什么借口使什么手段将她和小秦湛分开。 可出乎她的意料……没有。 从法华寺门口一直走到供他们母子休息的小院,这一路上,苏识夏戒备地审视着周围的环境,可除了法华寺的僧人和宫里派来的禁卫军之外,她没有看到任何其他可疑之人不说,更是连夜黎的影子都没见到。 “平西王妃,接下来三个月,就要委屈您和秦湛小少爷住在这旧院之中了。” 给他们引路的那僧人对苏识夏行了个佛礼,客气地同她说着。 “我们寺院里都是男子,平日里是不会踏足您这院子的。主殿那边每日都有僧人值守的,您若是有什么需要,或是有什么吩咐我们去做的,还要劳烦您去主殿那边交代我们一声。” “只要不违反寺中戒律,我们一定竭尽所能帮您安排。” “好,劳烦小师傅了。” 苏识夏和那僧人客气了两句,跟着状似无意地随口问了句,“我来之前,听说国师大人也要到这法华寺中来为东陵国祈福,不知国师大人现在到了没有?我这一路走来,好像并没有看到他。” “回王妃,国师大人已经到了。” 那僧人回道:“国师大人要比您早到半个时辰,他身上有伤,需要静养,进了禅房之后就再没出来。” “国师大人早料到您会和秦湛小少爷一起过来,我们本来是想要安排秦湛小少爷和国师大人住一个院子的,还是国师大人特地交代,让我们单独为你们母子两人另外收拾了这院子出来。” 那僧人说这话,只是为了捧夜黎一句,暗赞他的心思缜密和这“未卜先知”的本事。 可苏识夏听着他那话,心里却不由微微一沉,果然是让她猜着了。 夜黎是早算准了她不放心小秦湛一个人过来,一早就料准了她的反应,或者该说……她会陪着小秦湛过来,本就是他算计的一环。 这种自己的一切行动都被人拿捏的感觉让苏识夏心里分外憋屈,可她面上却没有露出任何的异样来,甚至还顺着那僧人的意思,顺嘴夸了夜黎两句。 那僧人随后仔细和苏识夏交代了住在寺院里的各种规矩和禁忌,之后又着重讲了之后三个月的安排。 斋戒礼佛什么的都不用说了,寺里早就一套安排好的流程,只需要小秦湛每日跟着他们做就行了。 “最主要的是今晚。” 那僧人道:“按照规矩,明日起正式开始斋戒,在那之前,需要洗去尘垢。” “按理说,今夜该是我们带着秦湛小少爷去往寺院后山中的温泉池沐浴……” 那僧人的话刚说了一半,小秦湛已经想起了苏识夏之前对他的叮嘱,不用苏识夏吩咐,他就立刻用力抱紧了苏识夏的腿,扁着小嘴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道:“不要,我不要你们给我洗。” “我的眼睛现在什么都看不到,我都不知道你们要带我去哪儿要对我做什么,我不会跟你们走的,也不会让你们碰我的。” “我在家的时候,都是我娘亲给我洗澡的,我要我娘亲陪我,不要你们!” 小秦湛毕竟年纪还小,这寺里的僧人又不知道他平日里是个什么性子,他这会儿故意做出一副任性小少爷的模样,那僧人倒是也没觉得有什么意外,反倒露出一副意料之中的表情。 “是,秦湛小少爷毕竟年纪小,我们之前也是考虑到这种情况的,所以,今夜怕是要劳烦王妃您亲自带着秦湛小少爷去往后山温泉池替小少爷沐浴,洗去尘垢浊气。” 苏识夏一听说能让她带着小秦湛过去,心里顿时暗暗松了口气,痛快地笑着应了下来。 “没问题,只是我一个女子,带着他去温泉池,那旁边……” “王妃放心,后山那处温泉是一处室内温泉,您给秦湛小少爷沐浴的时候,我们,包括那些侍卫,都会避嫌退到屋外的。” 得了僧人的这保证,苏识夏也就彻底安下了心来。 寺里安排,沐浴的时辰要卡在深夜子时。 当天傍晚,吃过晚饭之后,苏识夏就在僧人的引领下抱着小秦湛去了后山那处温泉池。 在那里一直等到深夜子时,周围的禁卫军和其他人都退了出去。 偌大的屋子里只剩下了苏识夏和小秦湛两个人。 苏识夏早就替小秦湛换好了衣裳,小家伙身上只穿着一件素色里衣。 听到外面僧人提醒她子时到了,苏识夏抱着小秦湛就准备要往温泉池里走。 刚走到温泉池边,她正要抱着小秦湛一起进池子里,一只手,却在这时突然搭上了她的肩膀。 第220章 我可以带你走 第220章我可以带你走 背后那人出现地无声无息,苏识夏之前一点感应都没有。 感觉到肩膀一沉,她的身子瞬间绷紧,后颈的汗毛都跟着倒竖了起来,一手紧紧抱着小秦湛,一手扬起,抬手就准备攥住背后那人的手腕将他强行拧过去。 可她的手刚伸出去,甚至都还没来得及碰到那人,那人的身子已经紧贴了过来,一手钳制住她攻击过来的右手,另一只手死死捂住了她的嘴。 “嘘!别喊,是我。” 这声音?! 苏识夏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立刻转头看去,就见身后那人赫然正是墨公子。 “你疯了?!” 苏识夏伸手扯开墨公子捂在她唇上的手,拽着他的手臂走到墙边不会被外面人发现的地方,压低了声音道:“外面围了一群和尚和侍卫,守卫这么森严,你到底是怎么潜入进来的?” “你也真不怕被人发现啊!万一他们……” “法华寺里守卫更森严,相比起来,在这里见伱反倒会更容易些。” 墨公子的语气始终平静淡然,没有半点暗中行事需要小心谨慎的自觉。 那大大方方的模样,就好像他潜入这里和进他家菜园子一样随意。 “你毕竟是女子,还是平西王妃,那些人多少都要顾忌你的名声的。” 墨公子道:“外面那些侍卫都背对着这屋子,都不敢往里面多看一眼,更别说那些和尚了。我们只要不闹出太大动静,就不会惊动他们。” 苏识夏想了想感觉还真是那么回事,不过怔了一瞬之后,她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似地,立刻警惕地后退了半步和墨公子拉开了距离。 “外面那些人要顾忌我的名声,你就不用顾忌了?” 苏识夏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目光下意识地往自己身上扫了一圈,暗道还好,自己这会儿虽然只穿着一身中衣,不过衣服还算齐整。 最重要的是,她刚才还没来得及下水,衣服这会儿还是干的,把身子遮地严严实实,不怕他会看到什么。 若是刚才她已经下了水…… 啧! 苏识夏暗暗咂舌。 她湿身的模样要是真被墨公子给看了去,事情传扬出去让秦熠知道了,那秦熠怕是也要忍不了,迫不及待要和她合离了吧? 嗯?这么想倒是也不错,歪打正着,是个好思路啊。 苏识夏一时想歪,就忍不住有些走神。 墨公子看她低着头沉默着半晌都没吭声,以为她是太在意名节,真的生气了,神色便不免有些尴尬。 “咳,这也算是特殊情况,我没来得及考虑那么多。” 他偏过头去轻咳了一声,跟着道:“你放心不该看的我一点也没多看,你要是实在不放心的话,可以先把衣服穿上我们再谈。” 他说着作势就要去帮苏识夏拿衣服。 苏识夏回过神来,忙伸手拦住了他。 “不用,反正你这看都已经看了,也不在乎让你再多看一会儿了。” 苏识夏也不想继续这个令人尴尬的话题,跟着转移话题问:“我之前交代你的事情你办的怎么样了?” “你这么急过来找我,难道是我离开之后,店里那边又出什么事了吗?” “店里有宁润兴照应着,仙姿坊还在正常营业,素秋和钱多多也都还好,没人再去找他们的麻烦。” 说起正事,墨公子的神色也变得严肃了起来。 “我按照你的吩咐,去官道那边拦住了你弟弟和钱来。” “你弟弟听完我说的情况之后倒是也没逞强,没急着回城来找你,只说会按照你的意思办,离开上京城,跑地远远的。” 苏识夏闻言刚暗暗松了口气,就听墨公子跟着道:“不过他也就是嘴上答应,他们两人离开之后我一直悄悄在他们后面跟着。他们跑了一段路,自以为已经离开了我的视线范围,就挑了条小路又偷偷折返回来了。” 苏识夏的唇角都不由狠狠一抽。 “我早该想到的。” 她郁闷又无奈地小声嘟哝了一句。 苏东霖和钱来年纪都不大,少年心性,正是冲动莽撞的时候。 知道她被人带走,情况不明安危难料,她那个傻弟弟是绝对不会抛下她一个人离开的。 钱来就更别提了,和苏东霖是一样的心态,只要钱多多还在上京城,他就不可能抛下他姐姐一个人先跑路。 “你拦住他们了吗?” 苏识夏拧眉看向墨公子。 “我知道他们俩要是冲动劲儿上来,你想要拦住他们也难。可这种时候,他们俩再回来,那纯粹就是添乱,只会让我和钱多多更担心。” “你劝他们他们也未必肯听进去,这样,我给他们写一封信……” 苏识夏说着便俯身将怀里的小秦湛放到了地上,正准备去找纸笔来写信,就听墨公子道:“你不用太着急,他们两个当时确实是想回来的,不过既然都已经被我发现了,那我自然是已经将他们拦住了。” 看苏识夏惊讶地挑眉看向他,一副“你说的话他们怎么可能会听的”表情。 墨公子笑道:“我也知道我是劝不动他们的,情况紧急,我也懒得和他们耍嘴皮子,就用了点简单粗暴的法子。” 苏识夏面无表情地盯着他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就见墨公子带着一脸温和的笑意,和善的说着:“我找了两个信得过的人,把他们俩给绑到马车上,送到我名下的一个庄子里去了。” 苏识夏默了一瞬,跟着缓缓点了点头,“这倒是也行,关他们一段日子,等他们冷静下来了,再和他们讲道理也不迟。” 苏识夏心里暗暗琢磨着,信还是得写的,等关他们一段时日,再让他们看信。他们知道她没事,钱多多也没事,应该就会听话地先离开上京城避一避了。 苏识夏已经在暗暗盘算着这信该怎么写了,就听墨公子跟着道:“我今天来找你,其实是想问问你……你,想不想离开?” “嗯?” 苏识夏疑惑地抬眸看向他,“离开?去哪儿?” “离开上京城,离开东陵国,只要你想,我可以带你……” “口气倒是不小,你要带她离开,那也得先问问我吧?” 墨公子的话刚说了一半,又有一道男声幽幽传入苏识夏小秦湛和墨公子三人耳中。 三人齐齐一惊,小秦湛茫然地拽紧了苏识夏的手,苏识夏警惕地第一时间就把小秦湛护到了自己的怀里。 墨公子张开双臂将他们两人护在身后,目光如电,凌厉地扫向刚才声音传来的位置。 “什么人?出来!” 第221章 别说你没那个心思 第221章别说你没那个心思 因为怕被外面的人听到动静,墨公子的声音压地很低。 苏识夏没开口,手却已经在胸口的吊坠上拂过,几根银针被她暗暗夹在了指缝之间。 她都已经做好了随时杀人灭口的准备了,可等刚才说话那人从暗处走出来,看清楚他模样的那一刻,苏识夏整个人都不由一愣。 “怎么是你?” 这人分明就是之前半路拦下马车和她说了一堆古怪话的那个男人。 “他能来,我怎么就不能来?” 那男人应着苏识夏的话,目光却一直紧凝在墨公子的身上。 用一种类似审视挑剔的眼神,把墨公子上上下下看了一个遍。 这男人拦马车的事墨公子也是知道的,这会儿看他出现在这里,墨公子也有些惊讶,可眼神中更多的是警惕。 看那男人态度不太友善,似乎不准备好好说话,墨公子稍稍转过头看向苏识夏,低声问:“他之前在马车里都和你说什么了?” 他蹙眉问:“他真的和你师傅认识?你确定?” “嗯,他手里算是有些信物,那符咒是出自我师傅的手笔,这我是不会认错的。他认识我师傅,这点应该也不假,不过……” 苏识夏的语气也显得有些古怪。 看那男人也没什么避讳,大大方方的就走到了她面前,她索性也就不绕什么弯子了,直接开口问:“之前你说,你会把我从法华寺里救出去。” “今晚你这突然出现在这里……不会,就是来‘救’我的吧?” 苏识夏那语气满是怀疑。 男人却很认真地点了点头,“没错啊。” “我知道你晚上要来这温泉这边,就早早在这边藏好了,连带走你们的路线都规划好了,就等着时机到了就把你和你儿子给救出去。” “可偏偏旁边多了个他。” 那男人朝墨公子的身上瞄了一眼,哼道:“我又不知道他到底是敌是友,就只能先隐藏起来按兵不动,结果没想到,你们俩竟然还是认识的。” 那男人的声音一样压地很低,那语气很是嫌弃,可他说出的话,却让墨公子的心里都不由暗暗一惊。 他也潜入这处汤池有一段时间了,可他之前却压根没有注意到旁边这男人的存在。 若这男人说的都是真话,没有夸大的成分,那这男人无论是身法身手,还是隐匿行踪气息的本事必然都是在他之上的。 但愿……真的是友非敌。 墨公子暗暗抿紧了唇,眼底戒备的神色越发浓重。 那男人打量了他一番之后,就摆出一副对他很是嫌弃的模样,再不愿意往他身上多看了。 墨公子正疑惑他这究竟是个什么态度,就听那男人突然开口问:“说起来,外面现在不是都在说平西王秦熠快要死了吗?这事儿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苏识夏完全没想到他会在这种时候突然问出这么一个和当下情景毫不相关的问题,整个人都有点儿懵,半晌没跟上他的思路。 因为被搅乱了思路,因此她完全没有注意到,在听到那男人问起秦熠时,墨公子的身子都倏然绷紧了,眼底甚至有杀意一闪而逝。 “你打听这个干什么?” 苏识夏没正面回答男人的问话,只蹙眉道:“秦熠他是死是活,和你要不要救我出去,好像也没什么关系吧?” “怎么没关系?” 那男人一本正经地说着,“秦熠他现在怎么说都还是你名义上的丈夫,虽然你们俩现在都已经分开过了,可说到底不还是没有正式和离吗?你多少都要顾忌点儿你的名声的。” “那秦熠要是真伤地厉害,马上就要死了,那他死了之后,你想和谁在一起都无所谓。” “可他要是只是轻伤,没有传言中说的那么严重,那你就得先想好后续的处理。” 那男人说着,又往墨公子的身上扫了一眼,跟着道:“他就是你新挑的男人是吧?这身材模样长的倒是还行,不过脑子和身手还是稍微差了点儿,整体来说也不能说很好,只能说是勉强凑合。” “你要是真想要和他私奔……” “不是,你等等!你先打住!” 听那男人越说越离谱了,苏识夏立刻抬手打断了他的话。 “你这都说的什么和什么?想的什么乱七八糟的?我和他根本就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若是非因为怕被外面的人听到,苏识夏这会儿都恨不得扯着嗓子冲那男人吼了。 “你就算事先没打听过我的情况,不认识他,那你至少也先问问我啊!他只是我花钱雇的护卫而已,我们俩之间只是单纯的雇佣关系,完全没有你说的那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之前圣上突然下旨让湛儿来法华寺,他们催的紧,我也走的急,有的事情只能交代让他去帮我办。他今天之所以来找我,也只是来告诉我一声,事情处理好了,仅此而已!” 那男人微微挑高了眉,明显还是对苏识夏的话有些怀疑。 “可他刚才还问你,要不要和他一起离开。” 苏识夏的脸都黑了。 “他只问我要不要离开,可没说要我和他一起离开!你别乱曲解他话里的意思。” “我可没曲解。” 男人哼道:“你要离开上京城,就得先离开这法华寺,你想要靠自己带着你儿子离开,是不可能的事儿。他既然提出了这茬儿,那意思不就是得靠他。” “他带着你们离开法华寺,带着你们离开,那不就是让你跟他一起走的意思?” 苏识夏的脑子嗡嗡地,只感觉脑仁都疼。 她实在是有些无法理解,这种情况下,这么紧要的关头,这男人怎么非要关注这种无聊的话题。 她都懒得多和这男人废话了。 好在那男人倒是也没再继续和她掰扯,只转头看向墨公子,似笑非笑地扯了下唇角道:“都是男人,你小子也别和我装,就你那点儿心思,我看一眼就把你给看透了。” 墨公子眼睫垂敛,紧抿着唇半晌没应声。 那男人倒也没逼着他表态,只冷哼了一声。 “行了,其他的事等我们出去再说,先说眼前,要把他们俩带出去,就得趁乱。咱俩,谁去当那个引开外面那些侍卫的饵?” “都不用。” 苏识夏冷声打断他的话,“我好像也没说要离开吧?” 第222章 我又何尝不想除掉他 第222章我又何尝不想除掉他 苏识夏这话出口,两个男人同时转头朝她看了过来。 被她紧紧揽在怀里的小秦湛虽然如今什么也看不到,可也疑惑地扬起了小脑袋。 “你明知道那个夜黎他居心叵测。” 墨公子的眉头都拧成了死结。 “宁润兴也说了,让你和秦湛来这法华寺祈福,这事就是他一手安排推动的。” “之前因为长公主府的事,你和他都算是已经结下了仇了,他应该也很清楚,伱已经确认了他就是那在幕后布下邪阵之人,这种情况下,他怎么可能会放过你!” 虽然他的声音一直压地很低很轻,可语气却满是担忧。 “如今他也住在这法华寺里,每日还要和小秦湛一起礼佛,你们这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他想要暗中下手算计你,那再容易不过了,万一……” 苏识夏鲜少看到墨公子这么认真严肃的模样。 听他越说越激动,活像是她不马上和他一起走,她和小秦湛就会立刻遭了夜黎毒手算计的模样,苏识夏忍不住抬手打断了他。 “我知道你的顾虑和担心,我也知道你说的都是事实,留在这法华寺里确实不安全的。” 墨公子闻言眼睛登时一亮,“对!那……” “可,你说要让我和小秦湛离开,那我们又该去哪儿呢?” “你要和对我弟弟和钱来一样,把我和湛儿也藏到你的什么庄子里去吗?” 苏识夏不等墨公子回应就兀自摇了摇头。 “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的。” “要离开法华寺不难,我知道你有信心能带着我和湛儿一起离开。” 苏识夏道:“如今还有这位……” 她的话说了一半突然顿住,跟着神色古怪地转望向一旁那男人,微有些尴尬地轻咳了一声,跟着问:“还没请教,公子你尊姓大名?” “我……” 那男人张了张口,话都已经到了嘴边,可目光在墨公子的身上扫了一眼之后,他微抿了下唇,这才回道:“我姓顾。” 苏识夏的眉头都不由跳了跳。 她盯着那男人看了一会儿,跟着又扫了墨公子一眼,有些头疼地抬手捏了捏眉心。 “一个两个的,这都怎么了,搞地神神秘秘的,自我介绍都只说姓不说名字,你们的名字是禁忌还是怎样?提都不能提的?” 那自称姓顾的男人有些惊讶地转头看向墨公子,就见墨公子也神色狐疑地看向他。 两人的目光撞到一处,默契地立刻移开了目光,谁都没有再去多追问对方的底细。 苏识夏把他们两人的反应都看在眼里,暗暗撇了撇嘴,也没拆穿他们,只兀自继续着刚才的话。 “这位,顾公子……” “诶,别叫顾公子,这听着太生分了,我年长你几岁你叫我一声哥哥或者兄长就成。” 顾公子兴致勃勃地建议着。 说话的时候,他一直紧凝着苏识夏,苏识夏能看出来,他似乎还挺期待。 一旁的墨公子有些不悦地蹙了蹙眉,正想开口,苏识夏却已经摇了头。 “这也不合适,毕竟,真论起来,咱俩也不过是今天……不对,这会儿过了子时,已经算是昨天了。” “昨天我们才第一次见,说的话全部加起来估计都没超过一百句,这怎么算也不能算是很熟,叫的太亲昵了也不合适。” 看顾公子明显还想要再说什么,苏识夏抢在他之前把话题扯回了正题上。 “我其实就是想说,顾大哥你的身手也是不错的,至少不会比墨公子差。” 一个顾大哥,一个墨公子,那姓顾的男人心里立刻就舒坦了,神色愉悦地对着苏识夏点了点头,“没错没错,他本事绝对不如我的,两个他也未必赢得了我。” 墨公子这会儿心情正差,听到顾公子那近似挑衅的话,他的眼神都沉了下来。 “话别说的太满,真动真格的,我可不觉得我会输给你,不信我们大可以找机会比……” “要比你们出去比!” 苏识夏没好气地瞪了两人一眼,“我知道你们俩都厉害,来一个就能把我和湛儿都救出去,你们俩要是联手,那成功突围更是不在话下。” “可重点是,你们能把我和湛儿带出去,却不能护着我们俩一辈子。” 苏识夏的目光落到墨公子的身上,“你,到现在都不敢直接和我说你的名字,一直说你到上京城来是有正经事要办,可你之前也说了,那事你至今都还没办成。” “我花钱请你做护卫也只是一时的,就算我以后愿意一直花钱,你能保证你能一直留在我身边给我做侍卫?” 两句话,说地墨公子死死抿着唇再不吭声了。 苏识夏跟着又转头看向顾公子,“我知道你的身份应该也不一般,能让渡安老道士看中你,还特地给了你信物让你来找我,你必然也不会是什么普通人。” “你今日特地来救我,是受渡安老道士所托也好,还是你自己有什么盘算也罢,这些我都不在意,也不想去深究?” “我只问你,你把我和湛儿带走之后,又准备把我们安置到哪里?就算我相信你,听了你的话愿意和你离开,你就能保证我和湛儿的安全吗?” “在东陵国可能派出大批军队搜查我和湛儿的情况下,你能保证我们不会被人发现,不会遇到危险?这些你能保证吗?” 苏识夏的神色语气都很平静,可问出的话,却让墨公子和顾公子都应不出话来。 看两人陷入沉默,苏识夏却不由轻笑起来。 “你们看吧,你们也只是考虑到眼前,离开法华寺之后的事,终究是要靠我自己盘算。” “可我在来法华寺的时候,就已经想的很清楚了。” 两人同时看向苏识夏,就见苏识夏的唇角扬着笑,脸上没有半点担忧惧色,一双眼睛灿然有神。 “是,夜黎是很危险,我和他一起住在法华寺,随时都能遇到,这也确实不安全。可,这些危险,至少都是摆在明面上的。” 苏识夏道:“我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那同样的,他也是在我的眼皮子底下。他要是真敢算计我,那就得先做好被我报复回去的准备。” 说到这儿,她唇角的笑意更深。 “你们只想到夜黎想要我的性命,你们怎么不想想,我明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东西,还与我有仇怨,那……我又何尝不想除掉他呢?” 第223章 就说我一定会喜欢你的 第223章就说我一定会喜欢你的 “我知道你们都是为我好。” 苏识夏道:“可我怎么看,现在偷偷跟你们出去,对我和湛儿来说都是弊大于利,所以,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 “不过还是不用劳烦伱们两个‘救’我们母子出去了。” 墨公子眉头紧拧,明显还在犹豫,半晌都没表态。 倒是那位顾公子,在听完苏识夏的那番话之后,他看向苏识夏的眼神似乎都多了几分不一样的神采。 “渡安老道士和我说,你是个很有意思的人。说只要我们见了面,我一定会喜欢你的。” 听到顾公子大大方方地说出“喜欢”这个词,墨公子几乎是下意识地转头瞪了他一眼。 顾公子这次却压根没去在乎墨公子的反应,只看着苏识夏笑道:“之前我还觉得,渡安老道士一定是在夸大其词,不过现在我倒是信了。你这人……确实比我想象的要更有意思。” “我就实话和你说了吧,我这次之所以会到上京城来,其实是有我自己的事情要办。什么受渡安老道士所托给你传话,这事儿不假,可那最多也就算是顺道。我本来没抱希望,想着你不可能是……” 顾公子越说声音越低。 最后那句话,苏识夏和墨公子他们都没听清,只听他含混地唔哝了过去,跟着道:“虽说我一开始接近你时目的确实不算纯粹,不过我说的话还是作数的。” 看苏识夏的脸上显出些许疑惑的神色,顾公子主动补了一句。 “就是我会护着你,不会让你有事的。” 他说着,从袖中取出了一个样式很是古朴的银铃递到了苏识夏面前。 “这个你收着,它算是一件法器,平日里你就把它当成一个装饰的物件儿随身戴着就行了。” “若是遇到什么危险你自己解决不了,你就摇动这铃铛,记得要用力摇三次以上,到时候我就能及时赶去救你。” 顾公子说着便将另一个看上去几乎一模一样的铃铛系到了自己的腰带上,还炫耀似地拍了两下。 “我这个银铃和你那个是一对的,只要你求救了,不管我在哪儿都能知道。” “呵,古代版的低配对讲机吗?” 苏识夏心中暗忖,大大方方地将铃铛收下,还饶有兴致地举起那铃铛仔细研究了好一会儿,一眼就看出那银铃上镂空的纹路其实是一个微型的复杂法阵。 看起来仿制难度似乎也不大,等把眼前这些乱七八糟的糟心事都处理完之后,她就把这银铃给拆开来分析分析。 这东西以后要是能量产,那绝对也是能赚钱的好买卖啊。 许是因为之前那五年吃的苦太多,穷怕了,苏识夏现在虽然不缺钱,但对赚钱还是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执念。 一遇到有前景的好买卖她就不想错过。 她盯着那银铃看地有些出神,那模样落在两个男人眼里,就是她对那银铃“爱不释手”了。 顾公子心下得意,脸上的笑意都更灿烂了几分。 墨公子却是冷哼了。 “阁下刚才还妄自揣测我和她的关系,口口声声说着,她如今还是有夫之妇需要顾惜名节,却转头就弄了这么个成双成对的物件送给她。” “男女授受不亲,这么简单的道理,阁下难道就不懂吗?” “道理我自然是懂的。” 墨公子那语气着实不友善,顾公子自然也听出来了,可却像是压根不在意,没有半分生气的意思,还笑吟吟地回道:“可我不觉得我送她东西有什么不对啊,我和她……本就很亲,至少比你和她要亲。” “你说我刚才妄自揣测你和她的关系,那我和她到底是什么关系,你又知道多少?” 顾公子哼道:“今天就是秦熠本人站在我面前,这东西我该送也是照送,至于你……呵,她刚才不是都说了吗?你只是她花钱雇的护卫而已,我和她怎样,好像还轮不到你来管吧?” 墨公子的脸色几乎是瞬间就沉了下来,他抿着唇一句话都没有再多说,可手却已经按在了腰间匕首的刀柄上,看向顾公子的眼神都隐隐带上了几分杀意。 苏识夏这会儿也终于回过了神来,看着俩人针锋相对,一副似乎随时会打起来的架势,她无奈地抬手捏了捏眉心,正想要再开口劝两句,温泉馆的门却在这时突然被人从外面敲响。 屋内几人几乎同时转头朝门口看去。 根本不用苏识夏吩咐,墨公子和顾公子已经闪身躲到了暗处去,那着实是藏的够荫蔽,苏识夏都没看清楚他们的动作。 她看向门口,再转过头来,已经看不到那两人的人影了。 她下意识地往房梁上瞄了一眼,想着他们两个应该就是藏到那上面去了,还没等她细看,外面那人已经扬声开口。 “王妃,可是出了什么事吗?” 苏识夏听出,那正是之前给她领路的那个僧人的声音。 “小僧在外面没有听到水声,也没有听到您为秦湛小少爷念净身词,您现在是还没正式开始给小少爷沐浴净身吗?” 那僧人也不敢逼苏识夏逼地太紧,只提醒道:“若是遇到什么事了,还请王妃明言,秦湛小少爷如今的一切行动都关乎东陵国的国运,丝毫大意不得,还请王妃千万不要错过吉时才好。” “我知道了。” 苏识夏朗声应着,“湛儿他之前受了些伤,身子太虚了,刚才他睡着了,我没忍心吵醒他,就稍稍耽搁了一会儿。放心,我现在立刻就开始给他沐浴,不会误了时辰的。” 那僧人听完苏识夏的话,忙连声称善,可似乎还是不放心,跟着又问了句,“王妃可需要其他人过来帮忙?” “其实之前顾虑到您是王妃,是金尊玉贵的女子,有给您准备几个丫鬟的,若是您需要,小僧这就让人把他们带来。” “不用,我自己就可以。” 苏识夏说着这话的同时,抬起手,也不管墨公子和顾公子到底能不能看到,兀自抬手比了个手势,示意他们速速离开。 墨公子和顾公子都露面对她点了下头之后才又隐去了身形。 确定他们都走了,苏识夏这才扬声对外面那人道:“当然,你要是实在不放心,想要派人来盯着我,那你让他们来就是了,我不介意的。” 第224章 小孩子都能想明白的事 第224章小孩子都能想明白的事 那僧人故意说那番话也只是试探而已,这会儿听苏识夏语气坦荡,似乎真的不怕他们派人进去盯着,他反倒是迟疑了,犹豫再三,他终究没敢让人进去打扰,只再三提醒,让苏识夏务必尽快,不要耽误时辰。 墨公子和顾公子这会儿都已经离开了,苏识夏也没了顾忌,按照之前僧人教她的那些规矩礼数,按部就班地给小秦湛沐浴净身。 小秦湛这会眼睛看不到,就听着苏识夏一边给他洗澡,一边嘴里还念叨着什么,跟做法似地,想想他就忍不住想笑。 苏识夏看他忍笑忍地小脸儿都憋红了,哼了一声,抬手就在他鼻尖刮了一下。 “胆子是越来越大了啊,现在竟然还敢取笑娘亲了。” “我没有笑娘亲。” 小秦湛闻言立刻用力摇头,“我就是觉得那些人真的好无聊。要是靠我洗个澡,吃个斋,给佛祖磕几个头念几句经文,就能保证东陵国长盛不衰,那我得是有多厉害啊。” “要是真有这种本事,我自己也去立个国,自己当皇帝,保佑我自己那不是更好?” 苏识夏闻言也不由失笑。 是啊,什么命数好能护持国运,简直就是笑话。 搞这些虚的,除了能让当权者自己安心之外,根本就是劳民伤财毫无用处。 连小秦湛这个小孩子都懂的道理,那东陵国皇帝他难道会不懂吗? 苏识夏突然想起誉王爷之前托宁润兴提醒她的那番话。 她现在只能确定夜黎他居心叵测,绝不是什么好人,他做的那些事,简直就是把百姓当草芥。 夜黎这种人是绝对不能留的,若是有机会,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取了夜黎的性命。 可……若夜黎也只是明面上的靶子呢? 若夜黎背后的那人,真的就是当今的东陵皇帝呢?那…… “娘亲,你怎么不说话了?” 小秦湛等了半晌没有等到苏识夏应声,有些不安地轻拉住了她的手指。 “娘亲没事,只是想一些事情罢了。” 苏识夏再次舀起池里的清水,将小秦湛身上沾着的些许花瓣都冲洗干净,跟着便将他抱了起来,大步朝岸边走去。 “你之前说,你要是真有那个能耐,伱就自己当皇帝了,那……” 苏识夏微微偏头,唇凑到小秦湛的耳边说话,声音低到只有两人能听到。 “若是真的有机会让你去当皇帝,你想当吗?” 小秦湛刚才那话只是随口胡说的而已,他自己根本没有存那样的心思。 这会儿乍然听到苏识夏这么问,小家伙着实被吓到了,半张着嘴巴,半晌都没能应声。 一直到苏识夏把他抱出了温泉池,身子离开了温水,乍然接触到微凉的空气,他被冻地一哆嗦,这才终于又回过了神来。 “怎么?这就被吓到了?” 苏识夏也怕他再着凉,立刻用厚厚的绒毯将他的小身子给紧紧裹住,只余一张小脸还露在外面。 看小家伙这会儿还满脸纠结的表情,她轻笑道:“这话可都是你自己说的啊,只敢说,真让你做,你又不敢了?” “不是。” 小秦湛先是用力摇头否认,跟着纠结地咬着唇道:“可是……可是皇帝又不是我想当就能当,我又不是什么皇室血脉。我要是想自立国家,也还得等我长大了,有了自己的军队,从其他国家的手里抢地盘,那……” “呦,看来你还真有这个心思啊。” 苏识夏笑道:“对形势看的这么清楚,连要面对的困难和未来要做的事都考虑到了,没想到啊,我儿小小年纪竟还心怀大志。” “娘亲!” 小秦湛的小脸儿都红透了,“你还笑话我!” “不是笑话你,我是真的在夸你。” 苏识夏用绒毯将他的身子擦干,从熏笼旁边将熨地温热的衣裳拿过来给他穿好,跟着就把他紧紧抱进了怀里,神色认真地说道:“娘亲就是想到,你之前不是和秦熠说你以后也要去领兵打仗,做将军,变得比他还要厉害吗?” 苏识夏突然提起秦熠让小秦湛不由有些疑惑,不过他还是乖乖点了点头。 “我就是不想让他再欺负娘亲!等我长大了,变得比他还厉害,他要是敢再欺负你,我就替娘亲收拾他!” 小家伙说着已经攥紧了拳头,示威似地用力挥了挥。 苏识夏看着他那可爱的模样,眼神都不由柔和了下来。 “有志向当然是好事,若是以前,娘亲也一定会支持你的,可现在……” 苏识夏话说了一半突然顿住,过了半晌之后才低叹了一声道:“为将为臣,当忠于君主,可,若是那君主他并不值得你去尊,那……” 苏识夏的指腹轻抚着小秦湛的小脸儿,眼底有太多复杂难明的神色。 “放心,娘亲不会让你做那些危险的事情的,那些可能会有的威胁……我会去验证,然后,铲除他。” 小秦湛听地似懂非懂地,还想要再追问,可外面的那些僧人听里面的水声停了,便立刻又敲门询问。 这次苏识夏没有再拖延,把自己也收拾妥当之后便抱着小秦湛一起开门走了出去。 “回吧。” 她沉声对门口的那些侍卫道:“明日一早,湛儿不是还要早起和国师大人一起去大殿礼佛吗?我儿年纪小,可不能熬夜熬坏了身体,得让他尽早回去休息才是。” 后半夜一直很平静。 苏识夏把小秦湛带回小院的时候小家伙就已经睡熟了。 等他再睁开眼睛,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 “别睁眼。” 感觉到小家伙要翻身起床,苏识夏忙把他按了回去,先捂住他的眼睛,把蒙眼的绸带重新覆在他的眼睛上绑好。 小家伙现在已经有些习惯眼睛被遮挡住的感觉了,乖乖地扬起小脑袋配合着,还忍不住打了个小哈欠,迷迷糊糊地问着:“娘亲,现在是什么时辰了?我刚才好像听到有很响的敲钟的声音,是出什么事了吗?” “这是寺里的晨钟,就是用来叫人起床的。” 苏识夏帮小秦湛把衣服穿好,母子两人刚梳洗收拾妥当,就有僧人敲门给他们送了饭菜来。 开始时苏识夏也没在意,可那僧人在把食盒放下后,却突然抬头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 在苏识夏注意到他朝他看过来的时候,他抬手那食盒的第二层轻轻敲了一下,却是什么也没说,双手合十冲苏识夏行了个佛礼之后便退了下去。 苏识夏蹙眉看着那僧人走远。 打开那食盒的时候,她仔细看了一下食盒第二层,眉头跟着就挑了起来。 这里面,藏了东西。 第225章 你对得起自己的身份吗 第225章你对得起自己的身份吗 法华寺毕竟是皇家寺院,连大殿里供奉的佛像都比普通寺庙里的佛像更显宝相庄严。 苏识夏陪着小秦湛一起跪在佛像前的蒲团上,仰头看向那佛像之时,对上那佛像满怀慈悲低垂而视的双目,她忍不住在心底暗暗叹了口气。 她是学玄学的,对求神拜佛这种事本是没什么排斥的。 和小秦湛一起参拜,她也不感觉有什么不好。 可……现在她的身边偏偏还多了一个夜黎。 眼看着他恭恭敬敬跪着,垂敛着眸子,专注念诵着祈福的经文,一副圣洁慈悲的模样,苏识夏心里那种诡异的违和感便越发剧烈了。 这男人看上去那么单纯无害,怎么偏偏就生了那么一副无情狠毒的心肠。 都说漂亮的女人惯会骗人,现在看来,漂亮的男人也一样啊。 “王妃?平西王妃?” 苏识夏默默回想着上京城最近这段时间里发生的那些事情,努力想要把这些事和圣上的寿辰联系在一起。 因为想地有些出神,以至于夜黎和小秦湛都把祈福参拜的流程走完了,她还静静跪在蒲团上,没有半点要起身的意思。 一直到一旁的夜黎连叫了她两声,甚至还抬手在她肩膀上轻拍了一下,她这才终于回过了神来。 “你怎么了?可是身体有什么不适,可需要夜某叫大夫来给你看看?” 夜黎微微俯身看向她,一脸关切的问着,眼神诚挚,神色认真,那模样真不像是装出来的。 苏识夏看向夜黎的眼神越发古怪,张了张口刚要应声,一旁的小秦湛也已经摸索着走了过来,伸手紧张地拉住了她的衣袖。 “娘亲,你怎么了?” 小家伙这会儿眼睛看不到,听到夜黎说要替苏识夏叫大夫,他就忍不住担心了起来。 “我没事。” 苏识夏抚了抚小秦湛的小脑袋,将他抱进怀里的同时顺势就站了起来。 “只是昨夜没有休息好,有些精力不济罢了,劳国师大人费心了。” 在外人面前,苏识夏对夜黎还是维持着表面的客气。 夜黎也是唇角含笑微微颔首,一副亲切和善的模样。 “这寺院里条件简陋,昨夜王妃伱带着秦湛小少爷去沐浴净身结束都已经是后半夜了,再加上突然换了环境,一时不适应没休息好,倒也在情理之中。” 苏识夏勉强牵了下唇角,正想要托词离开,就听夜黎跟着道:“王妃你昨日来的匆忙,很多东西应该都没有准备齐全。” “我那里有上好的茶叶和熏香,有极好的静心安神的功效,王妃若是不介意的话,可以去夜某那里歇息一会儿,喝杯茶再走。” 在这种时候,夜黎竟然还敢这么光明正大的邀请她? 他是真的有恃无恐觉得她根本奈何不了他,还是……故意想要借此试探她? 苏识夏微微抿了抿唇,感觉到小秦湛紧张地攥紧了她的手指,她眸光微闪,竟是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好啊,国师相邀却之不恭,那就打扰了。” 逃避不能解决任何问题,倒不如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倒要看看,夜黎今天到底是想要搞什么名堂。 夜黎在法华寺自然也有自己的院子,虽然这是大白天,可两人都身份特殊,再加上男女授受不亲,夜黎虽说是邀请苏识夏去他那儿,但也没请苏识夏进屋,只请她在他院子里的凉亭里坐了。 这几日天气稍稍回暖了一些,有了院子围墙的阻隔,再加上没有什么冷风,亭子周围还摆着熏笼,坐在亭子里是一点不冷,反倒有种温暖如春的感觉。 下人们摆好了茶点之后就识趣地退了下去。 不过片刻的功夫,整个院子都被清空了,凉亭里也只剩下了夜黎苏识夏和小秦湛三人。 小秦湛也不给苏识夏添乱,乖乖坐在苏识夏旁边的椅子上,一直用小手紧紧牵着苏识夏的衣袖,只要夜黎不主动问他话,他就一声也不吭。 桌上的那些糕点他更是一点也没乱碰。 一直到苏识夏亲手把一杯热茶递到了他手里,他这才小心翼翼地接过杯子捧在手心,一口口慢慢啜饮着。 他个子如今还小,下人们看他眼睛不便视物,怕他坐凳子不稳当,特地给他搬了个圈椅。 他的小身子被圈椅一围,那模样看上去便越发像是个小糯米团了。 夜黎看他乖乖喝茶,腮帮子微微鼓着如瓷娃娃一般,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我以为王妃你是不敢喝我的茶的,更不会让你儿子喝我的茶。” 夜黎语气带笑,可说出的话,却让小秦湛端着杯子的小手都不由微微一颤。 “你就不怕我是在这茶水里下毒了吗?” “怕,怎么不怕。” 苏识夏用手轻抚着小秦湛的小脑袋,示意他不用担心,目光没有往夜黎的身上看,却认真回着他的话。 “就是因为怕,所以我才特别警惕,这茶水过我手的时候,我是仔细验过的,确认没问题,我才敢给湛儿喝的。” 苏识夏说着,也端着自己的那杯茶喝了一口,一副浑然不畏惧后果的模样。 “再者,我也相信,国师大人你是聪明人。你就算是真的想要害我和我儿子,也不会用这么低级的手段,留下这么明显的把柄让人怀疑到你的身上。” 苏识夏把话说地直白,惹地夜黎不由失笑。 “王妃言重了,夜某可不是你想的那般心思深沉之人。” “哦?” 苏识夏挑高了语调,“不深沉,那这么说,你喜欢直接的?” “那我倒是想要问问国师大人了,那天夜里,你故意现身,引出上京城地气与我相搏,最后逼我动手斩断地气破了昌宜候府的邪煞之阵,引得东陵国国运动荡,造成各地天灾频发。” “你做这些事,到底是有什么目的?” 苏识夏冷声质问:“你精通阵法,难道不知道你这么做会有什么后果?你难道不知道这会让多少无辜百姓受灾?” “在你看来,那些百姓的命难道就不是命吗?你看到那些灾情急报之时,心里可有悔,可有愧?” “你如今可是东陵国的国师,你做的这些事,对得起你如今的身份吗?对得起陛下对你的信任吗!” 第226章 你会怎么选 第226章你会怎么选 苏识夏那番话问地掷地有声。 夜黎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只安静地看着她,那眼神恍惚而缥缈,像是想要透过她看到另外一个人的影子似地。 那诡异的静默持续了许久,久到苏识夏都不耐烦了,不由嗤笑。 “怎么?国师大人难道是终于知道心虚,连怎么替自己辩解都忘了?” “夜某没什么要为自己辩解的。” 夜黎手持着小火钳,漫不经心地拨弄着桌上小炭炉里的银丝炭。 “王妃你既然都已经认定了夜某是大奸大恶之人,也认定了夜某视人命如草芥,那就该由王妃你拿出证据来指证夜某的‘罪行’,而不是由夜某自己空口白牙地‘自证清白’,不是吗?” 炭炉里的银炭爆出几点火星,落在石桌上,很快冷却成了黑色的细渣。 夜黎像是找到了控制火候的趣味,专心拨弄着那些炭块,甚至连目光都没有往苏识夏的身上看,只兀自继续说着。 “不过,王妃你有一句话倒是说对了,夜某如今虽然是东陵国的国师,但,在夜某看来,东陵国那些百姓的生死,确实和我没什么关系。” 苏识夏端着茶杯的那只手都猛地收紧了,看向夜黎的眼神也跟着变得凌厉了起来。 夜黎感觉到了苏识夏情绪的变化,却没生气,更不见惊讶,只轻振了一下衣袖,那素白的袍袖如云般铺开。 他的声音,清冷地如同穿堂而过的风。 “同样的,夜某也没觉得自己有负于陛下。” 夜黎道:“陛下任命夜某为国师,夜某只需要为陛下分忧,替陛下做事,这就够了。所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夜某就算要护,也只许护陛下一人。其余人的死活,与夜某何干?” “先有君,后有国,国君若是有了任何闪失,国内的子民又如何能安稳?” “之前的天灾,不过只是一些小问题罢了。天有不测风云,东陵国百姓何止千万,每日都有人死伤,所谓灾祸,也不过是死伤集中爆发而已,只要事后处理妥当,便不会有任何问题。” 夜黎说到这儿,这才缓缓抬头,目光重新落到苏识夏的身上。 “夜某虽自认有些本事,可也只敢说能护持陛下一人周全。王妃你想要夜某为这东陵国上下所有百姓负责,这责任,夜某着实是担不起。” “或者,夜某该反问王妃你一句,若王妃你坐在夜某如今这位置,百姓死伤都需要你去负责?你又该如何负责?替他们伤,替他们死吗?” 夜黎浅浅勾了勾唇,“王妃的本事自然是要强过夜某的,可……要说能救天下人,就是王妃你,怕是也一样力有不逮吧?” 小秦湛乖乖地坐在椅子上喝茶,竖起小耳朵认真听着苏识夏和夜黎的对话。 苏识夏质问夜黎的时候,他也觉得娘亲是对的,夜黎就是坏蛋,活该被娘亲骂。 可听完夜黎的这番话之后,他自己都有点儿被绕进去了,整个人愣愣地坐在那儿,端着杯子甚至都忘了要继续喝茶。 小脑瓜飞速运转,努力想着,要是换了自己,这问题他该怎么回答。 他有点担心苏识夏也被夜黎给问住了。 可苏识夏听完夜黎那番话之后却只冷笑了一声。 “你不要在这儿混淆概念。” 苏识夏道:“你说的不错,若只是单纯的天灾,你只是东陵国国师,那些人的死伤自然无需你来负责,你只需要做好灾后的救援和重建就好,只要做好了这些,便无人能再苛责于你。” “可,夜黎,你摸着你的良心说,之前发生的那些事,真的只是天灾吗?那分明就是你一手谋划的一场‘人祸’!” 苏识夏手中的茶杯重重磕在桌上发出一声脆响。 那声响惊地小秦湛都不由猛地挺直了背脊。 夜黎却依旧是那一副漫不经心地懒散模样,只稍稍侧眸往那杯子上瞄了一眼。 “你也不用给我扣什么高帽子,我也没什么本事,我也不敢说,我能拯救天下万民于水火但我至少敢作敢当!” 苏识夏道:“这次的灾情,是你设的局,却是我动的手!我没能耐让那些死了的人复活,但我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弥补,去帮他们度过这次难关!” “我是被你利用成了伤他们的刀,尚且心中有愧。你呢?那么多人在你的谋划之下家破人亡妻离子散,你夜黎又凭什么还能好好的坐在这儿听风饮茶!” 看夜黎动了动唇似乎是想回应。 苏识夏在他出声之前已冷嗤一声。 “少和我扯什么先有君后有国那一套!我只知道,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 “没有民,又哪儿来的君!没有君,又有谁还需要你这种只会给陛下一人做狗的国师!” 苏识夏最后那句话说地极重。 小秦湛不安地轻拉了拉她的衣袖,示意她小心些。 他是真怕夜黎被苏识夏激怒,发起火来要直接对苏识夏动手。 夜黎听完苏识夏的那番话之后却再次沉默了下来。 半晌后,他缓缓抬眸,神色很是复杂地看向苏识夏。 “所以……如果换你做这国师,在你心里,最重的是百姓,而不是你的君主?” “不错。” 这两个字,苏识夏答地没有任何一丝迟疑。 夜黎却不由轻笑。 “呵,果然啊,无论过了多少年,你的心性始终都没有变。当年若是早知道你是这般的心思……” 他低声呢喃,垂敛的眼睫掩住了他眼底的情绪,苏识夏只能看到他唇角那满是自嘲的笑意。 “你这话什么意思?” 苏识夏紧蹙着眉,刚想要再追问什么,就见有一名侍卫神色严肃地进了院门,这会儿正大步朝凉亭这边走来。 苏识夏正疑惑是出了什么紧急的事,就听夜黎道:“之前是王妃你先问的我,那现在,也该叶某问你一个问题了。” “在百姓和君主之间,你选择保百姓,那……在你的至亲之人和君主之间,你又要选谁呢?” 苏识夏闻言心里不由咯噔一沉。 那侍卫恰在此时走到了凉亭前。 夜黎抬手冲他打了个手势,那侍卫冲着夜黎一礼,丝毫没有避讳苏识夏的意思,大声禀道:“国师大人,平西王府那边刚传来消息,因为昨日匆忙迁居,平西王病情恶化,府中大夫已经无法控制平西王的伤情。” “陛下亲自下旨,派了太医院监正带着五位太医由禁卫军护送前往平西王府,以后,将由那些太医贴身照顾平西王!” 第227章 你是用什么样的眼神在看我 “之前就听说平西王性命垂危,是因为身边有神医贴身照看,才勉强保住了性命。” 夜黎道:“太医院的那些太医们,本事是有一些的,可真到了关键时候,却没几个能靠得住的。将平西王的性命交托到那些人的手里,着实是令人担忧啊。” “王妃,夜某也知道你和平西王之前闹过矛盾,夫妻感情并不十分和睦。可再怎么说,他也还是你的丈夫,是你儿子的父亲。” “我听闻,王妃你的医术也很是高明,如今这情况下……你当真不用回去亲自照顾平西王吗?” 夜黎故意强调道:“你若是想要回去,夜某可以亲自向陛下举荐你,保证你能一直在平西王身边照顾,无人能阻拦你。” “不过,这边祈福的事情也是大事,不能耽搁停顿,所以,就算你要离开,你儿子也是必须要留下来的。” “是以东陵国的国运为重,忠于君主,和你儿子一起留下来礼佛,还是……循着你自己的心思,将陛下赐给平西王的那些御医都赶走,你回去亲自照顾他。” “这……你该怎么选呢?” 夜黎似乎觉得这问题能为难住苏识夏,端着茶杯轻啜着茶水,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悠闲模样。 他以为苏识夏会因此陷入两难,却没想到,她竟毫不犹豫地说:“那自然是国家大事为重。” “你也说了,秦熠的性命本就已经危在旦夕了,能不能活下来只看他自己的本事,就算我回去也是帮不上忙的。既然如此,我还不如留下来好好照顾我儿子。” 苏识夏说到这儿,抬眸冷眼扫了夜黎一眼。 “毕竟,秦熠现在再怎么危险,要面对的也不过只是一群太医。而我儿子要面对的可是你……国师大人你可比那一群太医要危险多了,不是吗?” 夜黎端着杯子的手微微一顿,深凝了苏识夏一眼之后,笑着颔首,“不错,王妃这话说的在理。” “那,接下来这段日子,王妃你可务必要尽心尽力,好好保护你儿子了。毕竟,夜某这样的‘恶人’,可没有什么怜惜妇孺的菩萨心肠。” 双方说到这种地步,狠话都撂出来了,那也就没什么好继续谈的了。 苏识夏一句废话也没有再和夜黎多少,抱着小秦湛便大步出了院子。 刚才来报信的那侍卫一直没走。 待到苏识夏离开了,他这才上前走到夜黎身旁,压低了声音禀道:“国师,太医院监正那边传来消息。他已经亲自去检查过了,在平西王府那人确实是平西王,脸上身上没有找出任何伪装易容的痕迹。” “那人身受重伤是真的,性命垂危也是真的。” “监正说了,平西王是死是活,只等您一句话。您要他活,监正自能用虎狼之药吊住他的性命。您要他死,他今夜吃过药之后就能‘安然咽气’。” “他倒是识趣。” 夜黎将杯子放在桌上,冷哼道:“可这样只能我亲手握着才会动的钝刀,使起来却最是无趣。” 那侍卫将头埋地更低了,一句话都不敢乱说。 顿了片刻后,他才听到夜黎低声道:“告诉他,无论那到底是不是平西王,保住他的性命就是了,陛下寿宴的那天,我要平西王‘活着’出现在陛下面前。” “是!” 那侍卫恭敬地应了一声就退了下去。 小院里重新安静了下来。 夜黎缓缓起身,拢紧自己身上披着的素色外袍,不疾不徐地走到了书房里。 书房的书桌上放着一张画了一半的画。 是一张女子的画像。 那女子身穿一身奢华贵气的祭祀长袍,云发高绾,手持长剑,看上去是一副正冲着什么人发号施令的模样。 那画像衣服的每一寸细节,身上的各种配饰,甚至是发上的发钗和鬓角些许细绒的发丝都勾画地无比精细,栩栩如生。 可偏偏,那画像没有眼睛。 那张脸,乍然看上去轮廓似乎和苏识夏有些相像,可因为没有眼睛,没有神韵,让人无法做出准确的判断。 “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呵,当年你就是这么想的吧,否则,也不会那么决绝地对我挥剑。” “这么多年过去,你在我梦里出现了千百次,我把你挥剑砍向我的模样记得清清楚楚,却始终记不起,你当时是用什么样的眼神在看我。” 夜黎伸出手,指尖在那画像的眉眼处缓缓拂过。 “我猜想过无数次,是伤心,是无奈,是贪婪,是愤怒……现在我才知道,都不是,你对我……是厌恶。” “在你的眼里,我这个心中没有天下万民的君主,根本就不配为王。” 他喃喃说着,明明这屋子里只有他一个人,他是在自言自语,可他那说话的语气,分明像是在说给谁听似地。 无人回应他,窗外也不过有轻风拂过,窗户撞上窗棂,发出几声细微的声响。 夜黎拿起桌上的笔,仔仔细细将那幅画画完整。 随着眉眼逐渐鲜明,那女子的模样也和苏识夏别无二致。 画完最后一笔,垂眸看着画上那冷眼看着他的美人,再回想起苏识夏看向他时那鄙夷又厌恶的眼神,夜黎缓缓勾唇,唇角的笑意越来越深。 “你没变,无论过了多久,无论经历过什么,你的性子始终都没变,可是……我变了。” 夜黎的手重重拍在那画纸上,五指猛然收紧,原本一张好好的画像,被他攥地瞬间皱成了一团。 “当年,我终究对你下不了杀手,可如今,不会了。是你负我在先,这次……我绝不会再对你手下留情!” 那张画像最后成了一堆碎纸,被夜黎毫不怜惜地随手弃置于地。 夜黎书房里的这些动静,苏识夏自然是不知道的。 她从夜黎那儿离开之后,就直接带着小秦湛回了他们住的小院。 小秦湛还是有些担心秦熠的安全,犹豫了几次,最后还是忍不住问苏识夏,“娘亲,平西王那边……我们真的不用管吗?” “不用。” 苏识夏把他抱进屋里,确认周围没有人监听,这才凑到他耳边小声道:“早上送早饭的那人是来给我们送信的。是秦熠送过来的消息,上面说的很清楚,他没事的。” 那张纸上的消息确实很简单,就一行,“情况有变,我自有应对,一切安好,无须忧心。”落款的一个“熠”字已经表明了他的身份。 苏识夏对秦熠的能耐还是很有信心的,他既然说了没事,那她也是真的一点儿也不担心。 之后的一段时间,日子过的出奇平静。 吃斋念佛,静心修禅,三个月的日子很快就过去了,就好像外界的一切都与他们无关一样。 一直到圣上寿辰的前一天,夜黎再次主动上门找上了她。 第228章 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他了 “你说……让我带着湛儿回平西王府去?” 听夜黎说明了来意,苏识夏的眉头都高挑了起来。 “这是圣上的意思还是你的意思?” “圣上之前亲自下旨,也只是说让秦湛在法华寺祈福三个月。如今三个月期限已到,你自然可以带他回去。” 夜黎似乎看穿了苏识夏的心思,轻哂道:“放心,你们离开法华寺不会有人阻拦的,夜某也不会去圣上面前告状,圣上更不会因为此事怪罪于你。” “你若是觉得在这法华寺住的还算是舒坦,想要继续留在这儿,本也没什么不行。可,这次让你们回平西王府,是因为有一位贵客需要你去亲自招待。” “贵客?” 苏识夏心里的戒备越来越重,“谁?” 夜黎浅浅勾动唇角,看向苏识夏的眼神显得格外意味深长,“贵妃娘娘。” 东陵国如今并没有皇后,或者该说,如今的贵妃娘娘,就是曾经的皇后,只是在多年前就被废了后位,降为贵妃了。 说起这位贵妃娘娘,就不得不说起东陵国如今的这位陛下。 他年少时并不得先皇宠爱,那时候,东陵国国力衰微,他在少年时便被送往了西祁国做质子。 值得一提的是,当时陪同他一起去西祁国的还有两位侯府世子,一位昌宜候世子,一位忠勇侯世子。 这两人如今都已经过世,但单从身份上来论,他们如今一个成了苏识夏的义父,一个成了苏识夏的公公。 先皇重病时,留在上京城的几位皇子为了争夺皇位斗地不可开交,最后反倒让当年在西祁国做质子的陛下渔翁得利顺利登上了皇位。 陛下上位时所仰仗的,不止是上京城中一些公卿世家的支持,同样还有来自西祁国的助力。 他向西祁国借了兵。 而西祁国提出的条件是,他必须要娶西祁国的一位公主为后。 那位被嫁过来的公主,就是如今的贵妃娘娘。 这位娘娘还是皇后的时候,在陛下面前还是很得宠的,还很快就为陛下诞下了皇子,也就是如今的肃王。 她满心以为,有“娘家”西祁国皇室的支持,陛下一定会立她的儿子为太子,可一直等到现在,太子之位还是悬而未决。 更让她不安的是,宫里的淑妃娘娘,也就是老忠勇侯的胞妹,秦熠的亲姑姑也有了身孕,同样顺利诞下了一位皇子。 可想而知,那位二皇子自然就成了这位娘娘的眼中钉肉中刺。 这些都是苏识夏离开秦家之后,刻意整理上京城中各种留言传闻整理出的消息。 而后面发生的事,却是由誉王爷亲口验证过的。 二十年前宫内的那一场大火。 烧死了二皇子,也毁了秦熠的脸。 在那之后,来自西祁国的这位公主便被废了后位。 东陵国和西祁国开战,圣上御驾亲征。 嗯,似乎还是带着夜黎一起御驾亲征,虽然摆足了气势,可惜最后堪堪战平,只能议和。 这位西祁国的公主也被接出了冷宫,虽然不再是皇后,但还是给了个贵妃的身份。 回平西王府的路上,苏识夏把和这位贵妃娘娘有关的信息在脑海里飞快过了一遍。 可任凭她怎么想也想不通,这贵妃娘娘到底是为何而来。 明日就是圣上的寿辰了,到时候不仅官员们要入宫给陛下贺寿,后宫的妃子们想来也是要摆宴庆贺的。 东陵国没有皇后,贵妃自然就是后宫中地位最高的,按理说,这种时候,后宫中应该还有很多事情等着她去处理才对。 这个节骨眼上,她特地跑来平西王府是要做什么? 一直到马车在修葺一新的平西王府门口停了下来,她依旧没理出什么头绪。 好在刚下车,她就遇到了几个能交流有效消息的人。 石峻和荀青似乎是早知道她会回来,早就站在门口等着她了。 马车刚停稳,石峻正想要上前,同样候在一旁的素秋和钱多多已经快步冲了过来。 两人分工明确,一个主动扶住苏识夏的手臂接她下车。 另一个直接把小秦湛从马车上抱了下来。 在法华寺里关了整整三个月,终于又见到熟人,苏识夏一直紧绷的神经也总算是放松了下来,笑着关心了一下他们的近况。 “主子……” 素秋之前被苏识夏纠正太多次了,如今还是习惯性想要管她叫主子。 可想到现在是在平西王府门口,以后苏识夏应该也要搬回平西王府住了,不能失了规矩,她很快又改口道:“王妃,您放心,我们一切都好。” “店里面的事有宁三少爷帮着关照打理,没有出任何岔子,生意甚至比之前还红火了不少。” 素秋道:“宁三少爷甚至都已经找了好几个新的铺面,就等王妃您回来了!只要地方定下,咱们仙姿坊马上就能开分店!” “还有誉王府的那位敏郡王。” 素秋道:“他在其他的主城里面也看好了铺子,就在等着王妃您回来,和您商量具体的合作细节。” 素秋絮絮叨叨地一直在和苏识夏说着店里的情况。 扶着苏识夏往前走的时候,她稍稍偏了偏头,挑了个不易被人察觉的姿势,压低了声音飞快对苏识夏说道:“宁三少爷问过相爷了,誉王府那边我也去打听了,两边的意思都说宫里现在局势不明朗,他们也猜不透圣上的意思。” “今天贵妃娘娘是代表陛下来的,无论她来府中所为何事,王妃您都一定要镇定,不要和她起冲突。只要不是特别过分的要求,您尽量都答应下来。” 苏识夏眼睫轻敛,几乎可见地冲着素秋点了下头,轻捏了下她的掌心示意自己明白了。 素秋和苏识夏说话的时候,钱多多一直抱着小秦湛站在两人身边,不动声色地替他们打着掩护,帮他们遮掩周围那些禁卫军的视线。 等素秋把该交代的都说完退到一边,钱多多的身子往苏识夏那边挪了挪,很自然地也和苏识夏说起了一些近日发生的琐碎之事。 最后,她特地压低声音说到了重点。 “东霖少爷和钱来现在安好,两人如今都不在上京城,王妃您不用担心他们。另外,您去法华寺之后没多久墨公子就离开了,我已经很久都没有见过他了。” 第229章 本宫也是有些私心的 墨公子离开的事,苏识夏其实是知道的。 就在将近一个月前,墨公子曾经悄悄潜入法华寺去见她,特地和她交代,说他有重要的事情要办,需要出一趟远门。 之前苏识夏就和他说过,他要走要留全凭他自己的意思,她不会阻拦。 因此,对墨公子要离开这事她也没有多问。 倒是墨公子主动提了句,说他会尽量在她离开法华寺之前就回来。 如今她和小秦湛倒是已经从法华寺出来了。 不过听钱多多这意思,墨公子倒是还一直未归啊。 “没关系。” 苏识夏笑道:“我又不是只有他一个侍卫。” 她说着,朝着石峻和荀青那边抬了抬下巴. “以前就不说了,现在我都已经搬回平西王府了,那秦熠的侍卫自然也是能归我调用的。” 钱多多听出苏识夏这是想要和石峻荀青说话,配合着她的话点了点头之后就抱着小秦湛退到了一边去。 “王妃,您和小少爷能一起平安回来真是太好了。” 荀青主动迎了上来。 “您去法华寺的时候,圣上派来的那些太医还没来,属下一直在王爷身边守着脱不开身,也没能去给您送行。” “当时我就听说小少爷的眼睛似乎出了些问题,这段时间一直担心地紧。可那法华寺是皇家寺院,没有圣上的允许,属下也不敢贸然闯入。” 荀青说着还忍不住往小秦湛的身上多看了两眼。 “小少爷的眼睛如今好些了吗?” “已经没事了。” 苏识夏笑了应了一句,跟着顺着荀青提出的话题,很自然地问:“王爷的情况现在怎么样了?” “这……” 荀青苦笑着摇了摇头,“圣上派了太医来给王爷医治,太医嫌弃属下是乡野大夫出身,他们来了之后,属下便再没能近过王爷的身。” 果然。 圣上派那些太医来,明面上是要给秦熠治病,实际上是用那些太医做眼线,时刻监视秦熠的行动。 这是不给任何人接近秦熠的机会啊。 苏识夏眼睫轻敛,心里已经暗暗有了计较,跟着又“关切”地问:“那,对秦熠身上的伤情,太医又是怎么说的?” “还是那样。” 荀青道:“每日用药也只是强行给王爷吊着命罢了,王爷身上的伤势并不见什么好转。” 这话说完,他又压低声音飞快补了一句。 “府里被太医看着的那个不是王爷,是替身,王爷如今不在府中。” 苏识夏早知道秦熠是有替身的,不过着实没想到,那替身能逼真到连太医都分辨不出,这也着实算是一种本事了。 “你还有什么话要和我说的?” 苏识夏认真看向荀青,明面上是在问他,其实是在问秦熠可有留了什么话给她。 荀青轻轻摇头,声音压地越发低了。 “王爷离开地匆忙,贵妃娘娘又来地突然,今日这情况,王爷走之前也是没有料到的。” “我知道了,那我随机应变就是了。” 苏识夏一边跟着荀青他们一起往王府里走,一边问出了最关键的那个问题。 “你家王爷对这位贵妃是什么态度?” 这次,荀青的态度比之前还要谨慎小心,仔细观察了一圈,确定没有人盯着他们之后,他这才飞快回了四个字。 “极其厌恶。” 苏识夏几不可见地轻挑了一下眉梢,一句废话都没有再多少,笑着朗声道:“贵妃娘娘如今在何处?贵客登门,我们可不能怠慢了。” 苏识夏之前听了不少关于这位贵妃娘娘的传闻。 可真正见到本人,今天这还是第一次。 走进待客厅里,看清楚坐在主位上那人的模样时,饶是苏识夏心里已经有了准备,眸中也不由掠过了一抹惊讶地神色。 这位贵妃娘娘着实是太年轻了,或者该说……看上去实在太年轻了。 她没记错的话,贵妃娘娘的亲生儿子,那位肃王殿下已有二十多岁。 之前已经娶了她“曾经的义姐”,也就是昌宜候府的那位大小姐苏景娆为妃,这几年都已经在努力要孩子了。 也就是说,这位贵妃娘娘,如今已经是快要做奶奶的人了。 就算她和圣上成婚时年纪再小,如今也该有四十多岁了,可面前这女人,看上去最多不过三十岁出头的模样。 眉眼间除了妇人的风情之外,甚至还残留着些许少女的韵味。 这世间普通的养颜护肤之法,效果再好也达不到这样的地步,除非……是特殊的驻颜术。 苏识夏微微眯了眯眸,脑海里突然就闪过了夜黎的影子。 算起来,这位东陵国的国师大人,年纪应该和当今圣上不相上下,可单从他的外表看,倒像是和秦熠差不多的年纪。 这位贵妃娘娘所用的驻颜之术和会不会和夜黎有些关系? 苏识夏心里暗自思忖,面上却没有露出任何的端倪来,带着小秦湛上前恭恭敬敬地向贵妃娘娘见了礼。 “快免礼,王妃和小少爷为东陵国祈福足足三月,着实是辛苦了。” 贵妃娘娘今日表现地格外热情,显然不是来兴师问罪找麻烦的。 苏识夏心里刚暗暗松了口气,贵妃娘娘已经走到她面前,亲热地拉住了她的手。 “你嫁给平西王也有好几年了,本宫长居宫中,你又不常入宫,我们之间倒是疏于来往了。” “之前就听人说,平西王生得一副沉鱼落雁之姿,今日一见果真不假,真真是美人,倾国倾城啊。” 贵妃娘娘嘴里说着夸赞的话,脸上也带着笑意,目光一直紧凝在苏识夏的脸上,一副认真欣赏美人的模样。 明明她表现地很友善,可被她的目光盯着,苏识夏莫名感觉有些不舒服,总觉得她好像是想要从她身上看出点儿什么似地。 她心里暗暗拉起警戒,面上却还维持着笑意,客气地和贵妃娘娘寒暄着。 待一番场面话过后,她终于把话题引回到了正题上。 “还不知,今日贵妃娘娘亲自来府中,到底所为何事?” “明日就是圣上的寿辰了。” 贵妃娘娘笑道:“圣上一直记挂着平西王的伤情,念叨了好几次,说就盼着平西王能快些好起来,亲自去参加他的寿宴与他共饮。” “本宫今日来,主要就是代圣上来看望平西王,瞧瞧他的身子有没有好转。” “再者,本宫也是有些私心的。” 贵妃娘娘笑吟吟地看着苏识夏,目光跟着落到小秦湛的身上。 “本宫想邀王妃和小少爷和本宫一起回宫。” 第230章 这是陛下相邀 “其实也不是什么要紧的大事。” 贵妃娘娘拉着苏识夏的手,一副与她话家常的随和模样。 “你也知道,圣上寿辰,除了要办寿宴宴请群臣之外,后宫也是要举办宴会为圣上贺寿的。” “后宫都是女眷,妃子公主公侯贵女们争相斗艳,这寿宴之上,少不得得各自表现一下才艺一较高下。” 贵妃娘娘轻抚着自己的脸颊,一副感叹的模样道:“本宫年纪大了,如今也算是众妃之长。有这身份端着,本宫自是不用下场献艺的。可本宫膝下除了肃王之外,还有一个女儿,想来王妃应该也听说过她吧?” “是。” 苏识夏配合地颔首应道:“之前就常听人说起,二公主乐嘉活泼俏丽,无论是容貌才学还是心性品行,样样顶尖,最是讨陛下欢心。” “你倒是会夸她。” 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听到外人这般的夸奖,贵妃娘娘脸上的笑意都更盛了几分,跟着谦虚道:“那些夸奖,其实大多是都是外人故意那么说奉承她罢了。那小丫头是个不知羞的,旁人捧她几句,她倒是当了真,这些年性子越发骄纵,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这不,这次圣上寿辰,她就牟足了劲想要好好展露一下风头,本宫是想拦都拦不住。” “公主年纪还小,有争强好胜的心思未必是坏事。” 苏识夏这会儿还摸不透贵妃娘娘的具体心思,只能先顺着她的话往下说。 “而且这说到底也是为了给陛下贺寿,讨陛下欢心。想来,就算圣上知道了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妥,反倒会高兴才是。” “本宫之前还担心她太过任性要强会惹人不喜,如今听了你这话,本宫倒是安心多了。” 贵妃娘娘拉着苏识夏的手一直没有松开。 说到这儿的时候,她还在苏识夏手背上拍了两下,这才轻叹着说道:“这次邀请你入宫,其实就是乐嘉那丫头求我的。” 贵妃娘娘这话着实让苏识夏有些摸不到头脑。 她没记错的话,她和那位乐嘉公主应该从来没有见过面,更没有什么交集。 她实在想不通,她怎么会被一位公主给盯上。 她心里正疑惑,就听贵妃娘娘跟着道:“你没有见过那丫头,那丫头却是知道你的,还对你很是佩服。” 看苏识夏茫然眨着眼睛,显然是还没想明白。 贵妃娘娘笑道:“再准确点来说,她是佩服你做出来的那些东西。” “仙姿坊里那些美容养颜的东西,她都不知道着人买了多少回去了,一天到晚变着花样的往自己身上用,就为了让自己能变得更漂亮些。” 客户啊…… 得知答案的那一刻,苏识夏松了口气的同时甚至有些哭笑不得。 这位贵妃娘娘也真是会卖关子吊人胃口,这种事又没什么不可告人的,直接说明白不就是了,害她乱想了半天。 苏识夏心里暗暗腹诽,面上却还是挂着那客气的笑意。 “店里的东西能得公主殿下喜欢,那是我们仙姿坊的荣幸。” 她说着,立刻扬声吩咐侍立在一旁的素秋。 “你马上让人去店里一趟,把最近店里的所有新品都装上一份,稍后给公主殿下送去。” 这些小东西贵妃娘娘自然是不怎么看得上眼的,可苏识夏这奉承的态度却让她很是满意。 她微微勾着唇,凝着苏识夏轻笑,嘴上说着,“你这么惯着她,她以后怕是越来越离不了你们仙姿坊的东西了。” 贵妃娘娘的目光落到她身上,苏识夏的身子微僵,只感觉那种古怪的异样感又冒了出来,让她浑身都不舒服。 她又和贵妃娘娘客气了几句,跟着道:“公主若只是对我仙姿坊里的新品感兴趣,那东西送入宫中就是了,宫中规矩森严,我就不……” “可不单单是想要用你的东西。” 贵妃娘娘根本不给苏识夏推拒的机会。 “你们仙姿坊做出来的那些胭脂水粉,就是比其他胭脂铺子里的东西要好用。” 贵妃娘娘道:“宫里倒是也有几个手巧的侍女,可乐嘉她就是任性,非说那些侍女们画出来的妆容老套俗气,根本衬托不了她的美貌。” “王妃,本宫刚才也说了,这个孩子要强,她就想要在明日的寿宴上惊艳众人。” “本宫也知道这请求有些唐突,可那丫头都亲自来求本宫了,本宫今日也亲自来求一求你……” 贵妃娘娘那“求一求”三个字一出口,苏识夏心里那不详的预感就越发强烈了。 她口中连说着“不敢”,就听贵妃娘娘道:“那丫头说了,那些胭脂水粉既然都是你研制出来的,那你定然也知道要怎么用那些东西描妆画出来的效果才最好。” “要拜托你的也不是什么难事,就是想让你进宫去陪一陪她,亲自帮她画个最合适她的妆容。” 这事儿要看怎么去理解。 往坏处想,苏识夏如今怎么说都是平西王妃,让她去给公主梳妆,做侍女才会做的事,这和羞辱无异。 可从另一个方面来说,这可是贵妃娘娘亲自上门来“求”她的,能被请入宫中,还能为公主殿下分忧,这在一些人看来,也是一种殊荣。 苏识夏如今也搞不懂贵妃娘娘邀请她入宫到底是善意还是恶意。 但想到荀青之前说的,秦熠对贵妃娘娘“极其厌恶”的评价,她还是努力想要推脱。 “娘娘有所不知,我虽然会研制这些东西,但自己并不擅用……” “无妨,就算你不能亲自为乐嘉上妆,你只要能入宫去帮她参谋参谋,也足够让那丫头高兴了。我这做母亲的,也不算是负了女儿所求。” 贵妃娘娘不等苏识夏说完便截断了她的退路,跟着笑吟吟的问:“真的只是让你帮个小忙,这样的小事,想来王妃你不会推拒的吧?” 这话她说地客气,但隐隐已经带着几分威胁的意味了。 苏识夏抿了抿唇,想起之前素秋说的“稳”,她犹豫了一瞬,最后还是点了头。 “既然是贵妃娘娘亲自相邀,那妾身自当应允。” “可,既是入宫给公主梳妆,那妾身一人入宫便可,湛儿他……” 苏识夏的话刚开了个头便被贵妃娘娘打断。 “秦湛小少爷自然也是要入宫的。” “这倒不是公主相请,而是……陛下相邀。” 第231章 那就让他打你吧 第231章那就让他打你吧 “秦湛小少爷是平西王膝下唯一的嫡子,之前又为了整个东陵国辛苦祈福斋戒了整整三个月,称得上是劳苦功高。” 贵妃娘娘说着这话的时候,目光跟着就落到了小秦湛的身上。 “瞧瞧这孩子,长得多俊!快走近些,让本宫好好瞧瞧。” 小秦湛的眼睛如今是已经彻底好了,那双漂亮的湛蓝色眸子也再没有了任何遮掩,彻底展露在人前。 苏识夏和贵妃娘娘说话的时候,小家伙就乖乖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听他们讲话。 听到贵妃娘娘叫他,他先是下意识地转头看向苏识夏,见苏识夏对他点了头,他这才从椅子上跳了下来,走到贵妃娘娘面前,脆生生地叫了一声“贵妃娘娘”。 “真是个乖孩子。” 贵妃娘娘笑看着小秦湛,一副温和慈爱的模样。 小秦湛却敏感地察觉出,眼前这位贵妃娘娘似乎并不喜欢他。 她看向他的眼神都是冷的,眼底根本没有任何笑意。 “本宫没记错的话,这孩子如今也就四五岁大吧?一看到他,本宫就想起了曾经那位天资聪颖的二皇子。” 苏识夏唇角的笑意一僵,看向贵妃娘娘的眼神也倏然变得凌厉了起来。 贵妃娘娘却像是毫无所觉一样,目光始终紧凝在小秦湛的身上。 “仔细想想,淑妃是平西王的亲姑姑,平西王的嫡子和淑妃所生的皇子长的相像,倒也在情理之中。” “那位二皇子当年也是惊才绝艳的人物,当时朝廷中那些重臣一个个都说他有天子气象,未来可继承大统直将他夸地天上有地上无。和他比起来,本宫所生的大皇子,都成了那云泥之别里不堪入眼的浊泥。” “那可真真是个小神仙一般的人儿啊。” 贵妃娘娘说着这话的时候,那涂着艳红蔻丹的指甲似是无意间在小秦湛白皙细嫩的小脸上轻轻刮过。 “就是可惜了,命不长。他死的时候,也就是你和差不多的年岁呢。” 她最后那句话是对着小秦湛说的。 小秦湛的身子紧绷,却没有退缩畏惧,只微微仰着头,用那双澄澈的湛蓝色眸子安静看着她。 苏识夏的眼睛已经危险地眯了起来。 她对那位已故的二皇子没有任何不喜或者不敬的意思,但她身为母亲,亲耳听着外人将她儿子和一个已经死了二十年的早夭之人做类比,她不可能不生气。 她的唇微动,刚准备开口,就听贵妃娘娘跟着笑吟吟地又说了句。 “当然,连司天监和国师大人都说了,秦湛小少爷这命格可是极好的,自然不会和那位二皇子一样早早遭了劫难,定会长命百岁的。” 这一句话,就把苏识夏已经到了嘴边的话给硬生生堵了回去。 苏识夏勉强牵了牵唇角,心里不住冷笑。 坏话好话都让她一个人给说尽了,这位贵妃娘娘还真不是个好对付的人物。 “你这次可是为我们东陵国立了大功的。” 贵妃娘娘笑看着小秦湛道:“本宫出宫之前,陛下还亲自向我交代过,说无论如何都一定要让本宫将你带入宫中。还说,若是本宫连这些小事都办不好,就要治本宫的罪呢。” “秦湛小少爷你心性仁善,必舍不得看本宫被陛下责罚,所以,你一定会和本宫一起回宫的对不对?” 贵妃娘娘一副哄小孩儿的语气。 她觉得就小秦湛这年纪的小孩儿,根本什么都不懂,大人随意说几句话,就能让小秦湛的思路跟着她走。 被贵妃娘娘眼神盯着,小秦湛也不好再直接向苏识夏寻求帮助。 贵妃娘娘的话都说到这种地步了,若是苏识夏代替他拒绝,那只会让贵妃娘娘迁怒到苏识夏的身上。 他可不想娘亲因为他而被贵妃娘娘指责。 小家伙眨巴着大眼睛,面上摆着一副单纯无辜的模样,却没有正面回答贵妃娘娘的问题,只一脸好奇地询问:“贵妃娘娘,陛下如果生气,要责罚你,那……他会打你吗?” 这古怪的问题让贵妃的娘娘微微一怔,不过想到秦熠之前杖责苏识夏的事,她又很快释然,笑着点头,神色夸张地回应道:“对啊,当然会打!打地可疼了!” “那我不要和您一起回宫,就让陛下打您吧。” 小家伙这话一出,整个待客厅里都诡异地安静了下来。 别说是贵妃娘娘和她带来的那些侍女了。 连苏识夏和多钱钱他们也都惊地睁大了眼睛,显然没想到小秦湛竟然会说出这种话来。 贵妃娘娘唇角的笑意僵住,那种逗弄小孩子的心情顷刻烟消云散,看向小秦湛的眼神都变得更冷了。 小秦湛却根本没有受到周围气氛的影响,像是没有看到贵妃娘娘神色的变化一样,一派天真地继续说着:“我以前就常听府里的下人说,打是亲,骂是爱。要是陛下愿意打您,那不就是和您更亲了吗?那我当然不能让您失去了和陛下亲近的机会呀。” 小家伙年纪不大,摆起道理来却是逻辑清晰条理分明,乍然听上去,竟然还真挑不出半点儿毛病来。 像是怕贵妃娘娘不信,小家伙还伸出手指向了苏识夏。 “我娘亲和平西王就是呀。他们以前都不熟的!平西王打了我娘亲一次之后,他们俩的关系才越来越好的!” 贵妃娘娘半晌没应声,一时间都不知道该用怎样的表情来面对小秦湛。 苏识夏虽然知道小秦湛这是在故意找理由推拒,可听完他这话,她的眼角也克制不住地狠狠一抽。 这孩子……这话说地真是…… 虽然她和秦熠确实是在“杖责三十”那事之后才慢慢熟起来的,可……那是仇人的那种熟! 怎么这事儿从小秦湛的嘴里说出来,就好像她和受虐狂一样。 “咳!小孩子不懂事,还请贵妃娘娘勿怪。” 苏识夏生怕贵妃娘娘会借机给小秦湛扣什么不尊不敬的帽子,忙主动替小秦湛认了错。 她起身走到小秦湛身边,手轻抚着小秦湛的小脑袋道:“贵妃娘娘放心,既然是陛下亲自相邀,还特地让贵妃娘娘您亲自来请,妾身和湛儿岂有推脱之理。” “还请贵妃娘娘稍待,妾身带湛儿下去整理一下仪容,稍后便随娘娘一起入宫。” 第232章 不过只是入宫而已 “宫里规矩森严,贵妃娘娘不会允许我们身边带着太多的丫鬟侍卫同行。” 离开待客厅,避开了贵妃娘娘的眼线,苏识夏低声和身边的几人说着。 “贵妃娘娘这次亲自来带我和湛儿进宫,绝对不会只是让我入宫去给乐嘉公主梳妆这么简单。” 她垂眸看了眼紧紧拉着她的手跟在她身边的小秦湛,眉头都拧地更紧了几分。 “更何况,湛儿入宫之后还要去面见圣上,届时我都未必能一起同行……这次入宫,我们所有人都要打起十二万分的警戒了。” “王妃,请让我随您一起入宫吧。” 钱多多主动开了口。 见苏识夏和素秋都看向她,她神色坦然郑重地解释道:“我知道素秋姐姐跟在您身边的时间久了,和您要更有默契一些,可素秋姐姐毕竟不会武功。” “我也不敢说自己身手有多好,但我拿这条性命和您担保,如果在宫里真遇到了什么事,就是拼上了这条命,我也会保护您和秦湛小少爷安全脱身!” 说实话,钱多多虽然是和钱来一起过来她这边的,可她之前着实是伤的太重,单是养伤都养了许久,因此,她跟在苏识夏身边的时间着实不多。 苏识夏都不敢说对她很是熟悉。 今日她能说出这番话,着实是有些出乎苏识夏的预料。 “我只是说让大家警醒一些,并不是说贵妃娘娘或者陛下要害我们。” 苏识夏听钱多多把“拼命”这样的话都说出来了,忙道:“倒也不用压上性命那么……” “王妃,您就让多多和您一起去吧。” 这次没等苏识夏把话说完,素秋就主动开了口。 苏识夏诧异地转头看向她,就见素秋对着她重重点了点头。 “您和秦湛小少爷去法华寺的这三个月,家里就我和多多两个女子,我们俩互相照应着,她是什么样的心性和本事我都是知道的。” “多多说的不错,她会武,关键的时候她能保护您和小少爷。而且她也一定会拼尽全力去护住你们的,这点请王妃放心,我可以替她担保。” 倒是没想到,这三个月的时间倒是让素秋和钱多多的“姐妹情”深了不少。 苏识夏听完素秋的话心里也安定了不少。 看钱多多一副铁了心要跟她一起进宫的架势,她也没再犹豫,爽快点了头。 “行,那稍后就由多多陪我一起入宫,素秋你带着多多去把我和湛儿的衣裳收拾两套出来,今日什么时候能出宫还说不定呢,准备齐全些总没差错。” 素秋和钱多多听苏识夏答应了,互相对视一眼,立刻欢喜地应了下来。 待他们两人走远,石峻也立刻站出来毛遂自荐。 “王妃,钱多多跟在您身边伺候没问题。小少爷身边也是得有人跟着的,属下……” “我和你们一起进宫。” 石峻的话刚说了一半就突然被人打断。 听到那声音,苏识夏几人脸上皆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小秦湛更是眼睛都亮了起来。 他踮起脚尖满怀期盼地循声望去,看清楚来人,立刻兴奋地朝他扑了上去,口中还高声喊着。 “师傅!您总算回来!” 之前钱多多和苏识夏说墨公子离开了,到现在还没有回来,小秦湛也有些小郁闷,怕自己好不容易拜的师傅就那么一去不回了。 这会儿看到墨公子又现身了,他心里欢喜地不行,扑到墨公子身上,紧紧抱着他的大腿就不肯撒手了。 墨公子看着小秦湛这可爱的模样,眼神也跟着柔软了下来。 他伸手抚了抚小秦湛的小脑袋,双手托在他的腋下顺势就把他给抱了起来。 “这才一段日子不见,你这个子又长高了,也重了些。之前给你安排的那些训练,你可都按时做了?” “做了!” 小秦湛用力点头,“不仅把师傅你教我的都练好了,连娘亲教我的那些我也都练的很好!娘亲上次还说,师傅您要是再晚些日子回来,待我神功大成,你就不是我的对手了!” 小家伙骄傲地厉害,小下巴都快仰到天上去了。 “你娘亲就是这么教你的?” 墨公子似笑非笑地朝着苏识夏身上看了一眼。 苏识夏摊了摊手,倒是也没否认。 “我也就随口那么一说,小孩子嘛,总要给他点动力他才肯下苦工去锻炼。” 两人虽然已经有些时日没见了,可丝毫不显生疏。 苏识夏连那些客气寒暄的话都省了,开门见山地问:“你的事情都办好了?” “办好了一半。” 墨公子抱着小秦湛走到她面前道:“该安排的事情都安排的差不多了,我也能脱身出来处理些私事。” “别的不说,跟你们入宫一趟给你们做侍卫还是没问题的。” 墨公子都已经表态了,可这次,苏识夏却显得有些犹豫。 “你的身手我是信得过的,可这次毕竟是入宫。” 苏识夏转头看向石峻。 “我之前一直没有入宫过,湛儿和钱多多就更别说了。石峻之前一直跟在秦熠身边,宫里的规矩他毕竟要熟悉一些,我本想着让他……” “王妃您能信任属下,这是属下的荣幸。” 石峻闻言立刻表态道:“属下当然也想跟着您和小少爷一起入宫,但属下知道自己的本事。和墨公子比起来,属下那点儿花拳绣腿的根本就不够看。” “既然墨公子回来了,还是让墨公子陪您一起入宫吧,这样更安全些!至于宫里的那些规矩……” “入宫而已。” 墨公子一副浑然不在意的语气,“那皇宫我又不是没进过,他懂的那些规矩,我一样懂。” 墨公子的眼风扫到石峻的身上,石峻忙不迭地连连点头,“对对对!墨公子办事绝对没问题,请王妃放心!” 苏识夏把两人的反应看在眼里,眉头都不由高挑了起来。 “奇怪。” 她眯起眸子盯着石峻,“我怎么觉得……你好像有点儿怕他呢?” 石峻脸上的表情登时就僵了。 苏识夏跟着又看向墨公子,“你之前进过皇宫?连宫里的规矩你也懂?你……” 她本来想追问他的身份,不过想到之前就说了不过问墨公子的来历,她抿了抿唇默默把到了嘴边的问话给咽了回去,只像是想到了什么似地,微微点头,跟着意味深长地深凝了墨公子一眼。 “可不是,我险些就忘了,你可是姓墨啊。” 墨,这可是东陵国的国姓。 这墨公子应该是和东陵国皇室有什么关系的,既是皇亲,入过宫,倒也不算稀奇。 “那就你和我们一起去吧。” 苏识夏抬眸看向墨公子,神色异乎寻常地郑重。 “湛儿的安危就拜托你了。” 第233章 无所不能的英雄 第233章无所不能的英雄 之前三个月一直在法华寺里过着近乎封闭式的日子,刚从法华寺回平西王府,屁股都还没坐热,紧跟着就又被贵妃娘娘带着去了皇宫。 忙忙碌碌一上午。 在去往皇宫的路上,苏识夏坐在马车里掀开车帘往外看的时候,隐隐对这上京城生出了一种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娘亲娘亲!你快看,这珠子好像是一颗夜明珠!会发光呢!” 小秦湛兴奋地喊着。 苏识夏放下车帘转头朝他看去,就见小家伙将一颗珠子捧在掌心,两只小手拢在一起,只留下一条缝。 他把手举高,拼命用眼神示意让苏识夏透过他两手间的那条缝隙往里面看。 “蓝莹莹的,可漂亮了!” 苏识夏看他兴致正高,便配合地凑过去看了一眼,跟着夸张地“哇”了一声。 “还真是会发光,看来你师傅这次给你买礼物可是花了大价钱了。” 苏识夏笑哄着他,“以后你可要加倍努力好好练功,争取成为最让你师傅骄傲的弟子。” “我都问过了,我本来就是师傅唯一的徒弟。” 小秦湛骄傲地仰着小下巴道:“我以后也一定会比师傅更厉害!” 炫耀完那珠子,小秦湛就把手收了回去,跟着像是想起了什么似地,忙催促道:“娘亲,你快把师傅送你的那颗珠子也拿出来看看!你那颗说不定也是夜明珠呢!” 苏识夏听着他那天真的言语不由失笑。 “你师傅都说了,那两颗珠子是一对的,既然你的都会发光,那我这颗一定也一样啊。” “你师傅就算再小气,再吝啬钱财,这送出去的礼物总不至于还厚此薄彼吧?” 出发之前,墨公子特地拿出了两份礼物,分别送给了她和小秦湛。 送给小秦湛的那颗珠子约莫有鸽子蛋那么大,通体光滑圆润碧绿莹透,做成了项链的坠子,可以戴在脖子上。 送给苏识夏的那条项链是一样的款式,只是珠子比小秦湛的那颗又要大上一圈。 墨公子如今是小秦湛的师傅,师傅送徒弟礼物,无论送什么都无可厚非。 可在墨公子说要将另一条项链送给她的时候,苏识夏着实是有些惊讶。 她本来用“男女授受不亲”的名义拒绝的。 墨公子却说,他之前出去办事的时候正好碰到有摊贩在卖这项链,说是从海里捞出来的好物件儿,灵性十足。 他瞧着那珠子成色好,项链卖相也不错,就想着买下来一条送给小秦湛,可那摊贩说了,这项链必须成对买,不单卖。 “买都买了,我一个大男人又不好将这种东西戴在身上,你就收着吧,我自己留着也是压箱底吃灰,白白糟蹋了好东西。” “那摊贩说了,这东西戴在身上是能给人带来好运的,有亲缘关系的人一起佩戴效果更好。就当时为了湛儿,你就收下吧,尽量别离身,图个好兆头也是好的。” 不等苏识夏拒绝,墨公子就已经替她做了决定,甚至连这珠子以后的处理方式都帮她想好了。 “你要是实在不喜欢,就当是先替湛儿保管着,等以后湛儿长大了娶了媳妇,你将这珠子送给你儿媳就是了。” 当时,苏识夏听完他那番话整个人都无语了。 小秦湛今年才不过五岁而已! 他这才多大点儿?墨公子竟然连他成婚之后的事都盘算好了,这是不是想地有些过于长远了! 因为当时贵妃娘娘就在外面等着和她一起回宫,苏识夏也不敢多耽搁时间。 看墨公子是铁了心不准备把那珠子收回去,她也没再多纠结,直接把那珠子收了下来,如同墨公子叮嘱的那样贴身戴着。 她不知道墨公子是真的意外遇到这对珠子因为正好合眼缘所以买了下来,还是他费了心思弄到手的。 但从看到那对珠子的那一刻苏识夏就确认了,那珠子不是普通的珠子,是传说中的鲛珠。 古籍中记载,鲛珠又名避水珠,人持此物,可潜入湖海逐水而行,与行于地上无异。 有这样的东西戴在身上,能不能趋吉避凶另说,关键时候跳入湖中逃跑,也不失为一种极好用的保命手段,随身戴着确实没坏事。 “既然是你师傅特地买给你的,你可要仔细收好了。” 苏识夏把自己的那个缀着珠子的项链拿给小秦湛让他好好“研究”了一会儿。 待他玩儿腻了,这才将项链收回来,跟着将小秦湛的那条项链也小心挂到了他的脖颈上。 “你师傅说的不错,这是能给人带来好用的东西,你平日里就贴身戴着,可别弄丢了。” 之后苏识夏还和小秦湛说了避水珠的珍稀之处。 小家伙听地两眼放光,最后一脸崇拜地说:“师傅随便在一个路边摊上都能淘到这样的宝贝,师傅真厉害。” 好像每个男孩子小时候都会对身为长辈的男性产生崇拜的情绪。 一般的孩子大都是崇拜自己父亲。 可惜,秦熠自己不争气,演那“要死要活”的戏折腾了那么久,都没怎么好好和小秦湛相处过。 现在好了,正好墨公子这个当师傅的出现,顺理成章就顶替了秦熠,成了小秦湛心里的那个“无所不能”地英雄。 苏识夏在心里暗暗腹诽,秦熠和小秦湛或许真的是命中注定,就没什么父子缘分。 “王妃,已经到宫门了,请您下车。” 宫里的规矩,任何马车都不能随意出入宫门。 宫里的贵人要回自己的宫里,到了宫门口也该下车下马换乘轿子。 就算是贵妃娘娘她也不能破这个例,就更别说苏识夏了。 听到钱多多在马车外提醒,苏识夏应了一声,推开车门就抱着小秦湛下了马车。 贵妃娘娘有自己的轿子,先一步上了轿,由宫人们抬着进了宫门。 钱多多抱着小秦湛,紧跟在苏识夏的身边,亦步亦趋地跟着贵妃娘娘的轿子朝皇宫内走去。 在踏入宫门之前,苏识夏神色平静,不见任何异样,甚至还轻笑着转头低声叮嘱了钱多多和小秦湛几句。 可在一只脚跨过宫门的门槛之后,她的眼神倏然一凝,整个人都瞬间僵在了原地。 第234章 你帮我查查看 第234章你帮我查查看 “娘亲?你怎么了?” 小秦湛虽然被钱多多抱着,但目光一直紧凝在苏识夏身上,注意到苏识夏那明显的停顿,他立刻出声询问。 钱多多闻言也停住脚步疑惑地转头朝苏识夏看来。 原本落后他们几步的墨公子蹙眉上前,走到苏识夏身边小声问:“有什么不对?” “没……” 苏识夏紧皱的眉头一直没有松开。 她迟迟没有将另一只脚跨过门槛,顿了片刻后,甚至将之前跨进门槛的那只脚也收了回去,稍稍往后退了两步,仰起头朝上方宫门看去。 这下别说是小秦湛和墨公子他们了,连守门的那些禁卫军都注意到了苏识夏的异样,一脸古怪又警惕地看向她。 “我这不是第一次进宫吗?” 苏识夏轻勾了勾唇角,摆出一副好奇又崇敬的模样。 “之前都没能这么近看过皇宫的大门,今儿来了,怎么也得多瞧上两眼。” 守门的禁卫军听到她这话这才将探究的视线收了回去。 看苏识夏盯着宫门看了一会儿之后就神色自然地进了宫,他们也就没有再深究。 可墨公子和小秦湛他们都清楚苏识夏的性子,她是一个行事很有分寸的人。 他们知道,在这种时候,苏识夏不可能只是为了多看宫门两眼就做出这么奇怪的举动。 这里面必然还有什么蹊跷。 小秦湛毕竟还被钱多多抱着,心里虽然还存着疑惑想要找苏识夏问清楚,可也不敢表现地太明显。 倒是墨公子行动相对自由些。 注意到苏识夏故意拖慢了步子和前方贵妃娘娘的轿子拉开了一小段距离,他配合地慢下脚步,在经过一个转角的时候,状似不经意地走快了两步,正好和苏识夏并肩而行。 “这皇宫给我的感觉很不对劲。” 苏识夏的声音压地很轻,用了点特殊的小手段,保证她说出的话只会传到墨公子的耳中被他一人听到。 “毕竟我是第一次来,没有之前的对比,一时抓不到什么关键。不过我可以肯定,宫里的风水气场很不对劲,之后我们行动都务必要小心一些。” 墨公子几不可见地轻点了下头,示意自己听到了。 他们两人和轿子之间的距离拉开地有些太远了,跟在轿子旁的宫女意识到他们掉队,疑惑地转头朝他们看来。 苏识夏佯作一副被周围风景迷了眼的模样,歉然冲那宫女笑了笑,加快步子朝前方走去的同时,她低声对墨公子说了句,“如果有办法的话,帮我查一查我在法华寺的那三个月,夜黎有没有来过皇宫。” 话音未落,她已经快步朝钱多多那边走了过去。 墨公子抬眸再看向她的时候,只看到了她快步走远的背影。 皇宫里的风水气场有问题? 墨公子人高腿长,不用刻意加快步子也很快就跟上了前面的轿子。 他在心里暗暗琢磨苏识夏说的那些话的同时,忍不住抬头看了看头顶的天空,。 今日天气晴好,万里无云,他朝空中看去时,恰好看到有一只飞鸟在皇宫上方飞过。 那鸟儿明明是一副准备要振翅飞远的模样,可在经过宫中一处宫殿房顶的时候,它却突然直直坠了下去。 墨公子盯着那处屋顶看了良久,却迟迟没有看到那只飞鸟再飞起来。 他心里微微一沉,眸中有锐利的光芒一闪而逝。 想到苏识夏是精通风水堪舆之术的,之前她说皇宫内风水有问题,想来也绝不会是无的放矢。 墨公子抿紧唇角,暗暗加快步子想要追到苏识夏身边和她说说他刚才的发现,可还没等他跟上去,前方,贵妃娘娘的轿子已经停了下来。 长华宫到了。 “母妃!您总算是回来了!” 一声欢快的呼喊传入众人耳中。 苏识夏循声望去,就见一名年约十五六岁的少女欢快地小跑着奔了过来。 那少女一身华服,全身上下无论是妆容发型还是衣饰发饰无一不精美,再加上她身边还跟着好几位宫女。 纵然这只是第一次见,可苏识夏还是直接就确认了来人的身份。 这必然就是贵妃娘娘的亲生女儿,圣上的掌上明珠——乐嘉公主。 贵妃娘娘从轿子里下来,看到乐嘉公主来迎她,脸上也露出了笑意来。 在乐嘉公主奔到她身边时,她顺势拉住了乐嘉公主的手,却故意板起脸来佯怒道:“瞧瞧你,都多大的人了,教了多少次,怎地还这般没规矩。要走就要走地稳当些,跑跑跳跳地,这哪儿是公主该有的样子。” “哎呀,母妃,人家这不是想你了嘛!” 乐嘉公主亲昵地挽住了贵妃娘娘的手臂,抱着她的胳膊晃了晃,那嫩地能掐出水来的小脸儿紧贴在贵妃娘娘的肩头笑着撒娇。 “你说要去请平西王妃入宫,我以为你很快就能回来呢,谁知道这一等就等了一上午,我午膳都还没吃,饿着肚子等您回来呢!” 乐嘉公主一看就是被娇宠着长大的,无论是模样,眼神,还是言行都透着一种略带孩子气的纯真。 她和贵妃娘娘笑着说了几句话,在把贵妃娘娘哄开心之后,便立刻迫不及待地问:“您真的把平西王妃请进宫里来了吗?她人呢?” 苏识夏之前一直站在后方,想要暗中观察一下这位乐嘉公主。 这会儿听乐嘉公主主动问起她,她这才快步上前,恭敬地和乐嘉公主互相见了礼。 “哇!之前我就听人说平西王妃你长得漂亮,今日一见果然不假。听说你都已经生过孩子了,我还以为你年纪要比我大上许多呢,现在看来,你看上去分明是和我差不多大的呀!” 乐嘉公主说着话的同时已经上前来亲昵地拉住了苏识夏的手,微微偏着头,目光上上下下在苏识夏的身上来回扫了好几圈。 也不知她到底是在观察什么,就见她看完之后满意地点头道:“不错不错,果然不愧是仙姿坊的老板,这皮肤就是保养的好!还有这衣饰,虽然样式简单,但胜在大方清爽,一看你就是懂得怎么打扮人的。” “我一直担心明日父皇的寿宴上我会出丑,这次母妃请来你给我把关,我可就放心多了!” 乐嘉公主说着拉着苏识夏就要往长华宫里走,可还没走出两步,贵妃娘娘就叫住了她。 “你急什么,今日平西王妃是能一直陪着你,但她可是和她儿子一起入宫的。” “你父皇可还等着要见这位平西王府的小少爷呢,你忍心让你父皇久等吗?” 第235章 态度不对 贵妃娘娘极力催促,苏识夏也没法拖延。 她本想和小秦湛一起去面见圣上,可乐嘉公主拉住她不肯放,连贵妃娘娘也说,圣上之前只提了想要见见小秦湛,让她不用同去。 “平西王妃且放心吧。” 贵妃娘娘笑道:“圣上要见秦湛小少爷,也只是为了当面嘉奖他而已,耽误不了多少时间,你在长华宫这边陪本宫喝杯茶的功夫,他就能回来了。” 说完这话,贵妃娘娘压根没有给苏识夏任何拒绝的机会,直接叫了一名内侍过来给小秦湛引路,带小秦湛去往御书房。 “小少爷年纪小,身边还离不开人。” 墨公子说着这话的同时,很自然地走到钱多多的身边,将小秦湛从她怀里接了过来,抱着小秦湛大大方方地走到了那名引路的内侍身边。 “我与小少爷同去,麻烦公公引路。” 那内侍先朝贵妃娘娘那边看了一眼,见贵妃娘娘对他点了下头,似乎对墨公子陪同小秦湛一起去御书房这事没有任何异议,那内侍这才对着贵妃娘娘和苏识夏躬身一礼,跟着便率先走到前面引路去了。 当着贵妃娘娘的面,苏识夏也不好再多叮嘱小秦湛什么,目送他和墨公子一起离开的时候,她也只说了句,“乖,一会儿见了圣上,圣上说什么你听着就是了,不要乱说话,记住,到了那边一切都听你师傅的。” 小秦湛用力点头,尽管很紧张,可为了不让苏识夏担心,还是摆出一副无所畏惧的模样,傲然挺起小胸脯冲着苏识夏大力挥了挥手。 “娘亲你放心吧,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苏识夏勉强扯出一抹笑意,暗暗和墨公子交换了一下眼神。 墨公子对她点了点头,示意她安心,跟着便随着那领路的内侍一起朝御书房去了。 “好了好了,人都走了,平西王妃你就别一直站在这儿看了。” 乐嘉公主是个自来熟的性子,许是因为真的对苏识夏有好感,她对苏识夏很是亲昵。 小秦湛和墨公子他们刚离开,乐嘉公主就立刻走到苏识夏身边,拉住她的手就要把她往长华宫里领。 “我父皇他又不是什么吃小孩儿的大魔头,你儿子他不会有事的,你就把心放回肚子里,安心等他回来就是了。” “可别忘了,你今日进宫,最重要的事就是要帮忙好好设计一下明日我要画的妆容,这才是正事,可不能耽搁了!” 乐嘉公主是真的对明日的“惊艳出场”很是上心,一路上都在和苏识夏说,她为了明日寿宴做了多少准备。 苏识夏安静地听着,贵妃娘娘也在一旁笑吟吟地看着她,一副纵容宠溺的模样,十足像是一个溺爱女儿的慈母。 苏识夏心里还惦记着小秦湛那边的情况,本来还有些心不在焉的。 可等进了长华宫,待乐嘉公主把那好几箱的胭脂水粉衣服首饰都搬出来,饶是苏识夏早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也不由被眼前这场面给惊了一下。 “这些是护肤的,能让肌肤变得白皙细腻,我平日里都在用,你们仙姿坊卖的那种我也有用,效果还真挺好,连母妃都说这些日子,我的肌肤都白嫩了不少。” 乐嘉公主说着还不忘朝贵妃娘娘那边看去,寻求认同,“母亲可以给我作证,我是真的有变漂亮的!” “那当然。” 乐嘉公主站在那一堆箱子前向苏识夏炫耀她的“存货”。 贵妃娘娘就坐在不远处的椅子上喝着宫女端上来的香茶。 听到乐嘉公主的话,贵妃娘娘含笑点头,夸赞道:“我们乐嘉什么时候都漂亮,以前也漂亮,现在是更漂亮了。” 乐嘉公主被哄地眉眼弯弯,走到贵妃娘娘身边亲昵地撒了会儿娇,跟着就又和苏识夏展示她珍藏的各种香露,香粉,头油,唇脂,眉墨。 “哎呀,说起这些胭脂水粉的我就生气。” 乐嘉公主拿起其中的一盒胭脂时,突然生气的抱怨了一句。 “我之前为了画出最好看的妆容,不是试了不少的胭脂水粉吗?其他的胭脂都没事,就这一盒,我刚涂上去的时候还没什么事,可侍女们给我卸妆之后,我发现我涂过胭脂的那一块皮肤,竟然比其他地方的皮肤都白了好多!” 乐嘉公主皱着眉道:“虽说女子以肤白为美,可我一张脸本来都是一样的颜色,突然就白了一块,那多难看呀!” “要我说,做出这种胭脂的人,根本就不是想要帮女子变美,这分明就是要害人!” 看乐嘉公主抚着脸一脸的气愤苦恼,苏识夏还在暗暗思索能让皮肤迅速变白,是不是胭脂里的铅汞超标了。 还没等她想出个什么所以然来,一旁的贵妃娘娘在听完乐嘉公主那番话之后,神色骤然变得凌厉了起来。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你怎么都没有和我提过?” 听出她语气的异样,苏识夏微有些诧异地转头朝贵妃娘娘看去,就见她脸色阴沉地难看,一双眸子紧紧凝在乐嘉公主的脸上,朝乐嘉公主招着手沉声吩咐。 “快过来让我瞧瞧?你的脸现在怎么样了?肤色恢复过来了吗?” 苏识夏微微蹙起眉,心里生出了一种古怪地违和感。 一开始,她还没琢磨明白那违和感源自何处。 可等乐嘉公主走到贵妃娘娘身边,贵妃娘娘紧绷着脸,神色严肃地掐着她的下巴,眯起眸子仔细打量乐嘉公主的脸,还不断扭着她的头让乐嘉公主来回转过脸去让她对比两边脸颊的肤色时,她总算是想明白了。 是贵妃娘娘的态度不对劲。 知道自己的女儿皮肤出了问题,正常情况下,都是先担心女儿,安慰她让她不要伤心,再积极地去帮忙解决问题。 可……贵妃娘娘现在给她的感觉。 或者该说,她在审视乐嘉公主的连时的那种神色,情绪,不像是一个母亲在关心自己的女儿,而更像是……一个严苛的制作者,在担心自己的作品出现瑕疵。 苏识夏疑惑地微微挑起眉梢,这,有古怪啊。 第236章 定饶不了你 第236章定饶不了你 “还真是有印子在!若是没有涂上脂粉,这怕是一眼就要让人给瞧出来了。” 贵妃娘娘皱眉看着乐嘉公主,沉声训道:“你这丫头,对自己的脸怎么也敢这么大意?出了这么大的事,你就该第一时间告诉我,还特地涂了脂粉遮掩作甚!” “我这不是怕母妃您担心嘛。” 乐嘉公主一脸委屈地抿着唇,可怜兮兮地抱着贵妃娘娘的手臂晃着。 “我看那印子有在慢慢消下去,想着最后应该不会留下什么痕迹,就没特地和您说。母妃您就别生气了,我有多爱惜这张脸您还不知道吗?要是情况真的很严重,我也不会故意瞒着您的。” 乐嘉公主这解释显然不能让贵妃娘娘满意,她的脸色依旧阴沉地厉害,甚至都没对乐嘉公主说什么安慰的话,直接转头看向苏识夏,问:“平西王妃,你不是也会医术的吗?” “之前平西王收养的那个义女中毒,那毒最后都是你解的,这事本宫也有所耳闻。” “你那仙姿芳平日里卖的也都是这些胭脂水粉,你对这些东西应该也熟悉,你快过来给乐嘉瞧瞧,看看她脸上留下的这印痕到底严重不严重,还能不能彻底祛除?” 从贵妃娘娘那焦急的语气也能听出,她对乐嘉公主的那张脸是真的很在意。 苏识夏知道容貌对于女子的重要性,闻言也没有推辞,立刻快步上前走到乐嘉公主身边,借着光亮仔细打量着她的脸。 因为乐嘉公主的脸上之前涂了一些脂粉,苏识夏为了做出准确判断,还特地让宫女端了一盆温水来,把乐嘉公主脸上的那些妆容全给卸了。 才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坐在椅子上仰着一张湿漉漉的小脸儿,委屈巴巴地看着苏识夏,那模样当真是惹人怜爱极了。 “还好今日只是当着平西王妃你的面卸了妆容。” 乐嘉小声嘟哝道:“反正我就算是化了妆容也未必有你好看,也就不怕被你看了,要是换了别人,我才不会让他们看我未施妆的样子呢。” 语言直白天真,透着一种无形的信任和亲昵。 苏识夏垂眸对上她那双澄澈干净的眸子,唇角也不由浅浅勾了起来。 贵妃娘娘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立场是敌是友,她暂时还不好评判。 不过这位乐嘉公主倒当真是个实在人,这样的性子,着实让她讨厌不起来。 “公主天生丽质,就算未施粉黛也是极美的。” 苏识夏一边和她说话分散着她的注意力,一边凑近她,仔细观察她脸上的印痕。 为了能看地更清楚些,她还特地让乐嘉公主挪了下方向,让她的脸正好对着光源的方向。 乐嘉倒是一直很配合,苏识夏已吩咐她就立刻照办了。 苏识夏盯着她的脸仔细瞧了好一会儿,对比了两边脸颊的肤色,还伸手碰了碰那印痕,很快就有了判断。 “贵妃娘娘,乐嘉公主,两位放心吧,这印痕只是暂时性的。” “公主之前用的那脂粉,应该是刺激性过重,只要停止使用,不出意外的话,今晚之前就能恢复如初了。” 苏识夏这话出口,贵妃娘娘和乐嘉公主都齐齐松了口气。 乐嘉公主立刻起身快步跑到了贵妃娘娘身边,撒着娇道:“母妃,您看吧,我都说了没事的,我自己的脸,我心里有数着呢。” “你要真有数,就不会往自己的脸上用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贵妃娘娘的语气明显和缓了许多,说这话的时候,目光还一直紧凝在乐嘉公主的脸上,跟着重重哼了一声,沉声吩咐一旁的侍女。 “去好好查查,弄坏了公主脸的那脂粉到底是从哪儿来的!敢送这种危险的东西给公主用,我看他是不要命了!” “还有你们!” 贵妃娘娘凌厉的视线在乐嘉公主身边的几名随侍公主身上扫过。 她只是一眼看过去,甚至都还没开口问罪定责,那几名宫女已经齐刷刷跪了下来,以额触地,跪地规规矩矩,连头都不敢抬。 “你们是一直跟在公主身边的,公主所有的吃穿用度都要经过了你们的手。帮公主提前将那些会带来隐患的东西给筛查出来,这是你们最基本的职责。连这些小事都做不好,本宫留你们何用!” 一句喝问吓得那些宫女们一个个抖如筛糠,连声喊着“求贵妃娘娘饶命”。 苏识夏在一旁默默看着,自始至终都一声没吭。 在这长华宫里,贵妃娘娘才是主子,主子教训下人,不管教训地有多严厉,都没有她这个“客人”插嘴的份。 苏识夏可不想搅合进这烂摊子里去,贵妃娘娘既然都当着她的面教训下人了,她要是哪句话没说对,贵妃娘娘马上就能借着处置这些下人给她演一场“杀鸡儆猴”的好戏。 她可没兴趣“被当猴”。 “来人呐!把他们给……” “母妃!” 贵妃娘娘正要下令,乐嘉公主已紧紧抱住了她的胳膊。 “母妃,这次不关他们的事,我要试那些脂粉的时候,他们也说了用的脂粉太多对皮肤不好,是我自己执意要用的,不关他们的事。” “女儿的脾气您还不知道吗?我要做的事,他们哪儿能拦得住?” 乐嘉公主看贵妃娘娘还沉着脸没有松口的意思,索性耍赖道:“反正您不能罚他们,要罚您就罚我吧!都是我自己做的,我一人做事一人当!” “你这差点儿都把自己的脸给毁了,竟还理直气壮起来了?你这丫头,当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贵妃娘娘气地抬手作势就要往她脸颊上掐。 乐嘉公主眼睛一闭,主动把自己的脸凑了上去。 “我无法无天,那也是母妃您惯出来的,他们是跟在我身边做事的,我的人,我自然得护着他们!反正今天您不能罚他们!” “您就我这一个乖女儿,您要是真忍心下手打我,那您就打吧,都说打在儿身疼在娘心,我就不信您不心疼。” “你这什么歪理,竟还说地一套一套的!” 贵妃娘娘闻言也不由失笑,最后终究没能下得去手打乐嘉公主,只在她脸颊上轻轻捏了一下以示惩戒。 最后还认真叮嘱道:“以后一定要仔细照顾好自己的身子知道吗?你可是公主,千金之躯,没有任何其他东西比你的身体更重要!” “这次就暂且饶了他们,日后你若是再敢往自己身上用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不止饶不了他们,也饶不了你!” 贵妃娘娘最终松了口,乐嘉公主笑着抱着她亲昵撒娇了好一会儿,总算是把这事儿给揭过去了。 乐嘉公主也总算是又想起了正事,兴致勃勃地拉着苏识夏让苏识夏帮她挑胭脂水粉。 忙活了大半天,在宫人过来说午膳已经备好的时候,墨公子也总算是带着小秦湛一起回来了。 第237章 还有其他安排 第237章还有其他安排 看到小秦湛完好无损地回来,脸上还带着笑,看上去很开心的样子,苏识夏一直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娘亲,陛下夸我了呢,还赏了我好多东西。” 和贵妃娘娘问了安之后,小秦湛走到苏识夏的身边紧紧牵着她的手,小声和她说着。 “那些东西我都拿不了,陛下说,会让人把东西都送到平西王府去。” “我们湛儿真棒。” 苏识夏笑着抚了抚他的小脑袋,“这是你自己挣来的赏赐,等回府之后,娘亲给你找一个库房,把东西全部都存起来,钥匙也交给你保管。” “我不要。” 小秦湛把脑袋摇地和拨浪鼓似地,“我的就是娘亲的!那些赏赐也都给娘亲!” “真是个懂事的好孩子。” 贵妃娘娘听到小秦湛的话,笑着夸奖了一句,跟着朝小秦湛招手,示意小秦湛走到她身边去。 毕竟已经在皇上面前走了一圈了,小秦湛的胆子这会儿也大了不少,仰头看了苏识夏一眼,见苏识夏没反对,他就大大方方地走到了贵妃娘娘面前。 “本宫没料错的话,圣上除了夸奖你给你赏赐之外,应该还对你说了其他的事吧?” 贵妃娘娘笑吟吟地看着小秦湛道:“是不是说了,让你今晚留宿在宫里?” 苏识夏闻言心里不由咯噔一沉。 小秦湛却很是惊讶地仰头看向贵妃娘娘,“贵妃娘娘您早就知道这事吗?” “倒也不是早知道,圣上的心思,哪儿是我们这种后宫嫔妃能随意揣测的。” 贵妃娘娘轻叹道:“之前见你的时候本宫就说了,你这模样,和当年早夭的那位二皇子极为相像。” “圣上寿辰,本该是普天同庆的大喜之日,可当年淑妃和二皇子就是在圣上寿辰当天出的事。” “这些年圣上虽然也年年办寿宴,可本宫知道,每到那天,圣上都会想起那两位已故之人。” “本就要到惹圣上忧思的日子了,正好又碰到了你这个和二皇子长的相像的小家伙,圣上定是又要伤怀了。” 贵妃娘娘的指尖轻抚着小秦湛的小脸儿,那动作看上去很是温柔,可小秦湛的身子却始终戒备地紧绷着。 他的直觉告诉他,眼前这个冲他笑得很温柔的贵妃娘娘,并不是真的喜欢他,甚至可以说对他并没有善意。 贵妃娘娘也没费那心思去琢磨一个小孩子的想法,看小秦湛的小脸儿绷地紧紧的,她只当他是紧张,跟着笑道: “淑妃的寝宫在遭了那一场大火之后就被彻底烧毁了,之后圣上虽然又下令重建了宫殿,甚至将寝宫里的一切都按照淑妃在世时的模样逐一复原了,可或许是怕睹物思人,那寝宫建成之后,圣上竟是再没有往那寝宫里去过一次。” “前几日,圣上酒后还在和本宫感叹,说那寝宫里清冷,淑妃和二皇子的亡魂若是回来,看他没有去那宫殿祭奠,也不知会不会怨怪于他。” “圣上是早就想让那闲置已久的寝宫里能多一丝烟火气了。可旁人踏足那寝宫,他又觉得那些人不配,反扰了淑妃和二皇子的清净。” “还好,还有你,今日你又恰好进宫了。” 贵妃娘娘凝着小秦湛道:“圣上是不是同你说,让你今夜就住在昭云宫中?” 小秦湛对贵妃娘娘能准确说出圣上口谕这事明显是有些惊讶,却也没多深究,只乖巧点了点头。 “对,陛下说了,让我和娘亲今夜都住在昭云宫里,说淑妃娘娘和二皇子若是在天有灵,能看到平西……我父王已经娶妻生子,秦家也后继有人,一定会高兴的。” 小秦湛说着这话的时候,还特地转头看向苏识夏又强调了一句。 “娘亲,陛下连今夜祭奠的祭品都给我们准备好了。” 意思就是根本没有给他们任何拒绝的机会呗。 苏识夏心中腹诽,暗暗骂了一句封建霸权主义,面上却没有露出任何异样来,也配合地笑着点了点头,“既然陛下已经将一切都安排好了,那我们自然都听陛下的吩咐。” 苏识夏回话的时候,贵妃娘娘的目光就一直紧凝在她的身上,似乎在饶有兴味地等着看她的反应。 听完她的那番话,贵妃娘娘轻笑着勾了勾唇道:“王妃和秦湛小少爷都是心慈仁善之人,本宫本来还担心你们会因为那昭云宫里出过事而心有顾虑,既然你们能坦然答应,那可就再好不过了。” 贵妃娘娘说着,就立刻派人去昭云宫那边收拾。 想起苏识夏他们还没用午膳,又命人做了午膳送来。 之后一整个下午,苏识夏一直留在长华宫中,被乐嘉公主拉着帮她挑衣服,试妆容,甚至还提前欣赏了乐嘉公主要在寿宴上献上的贺寿之舞。 等一切都准备妥当,乐嘉公主终于愿意放她离开的时候,苏识夏只感觉自己累地身子都快要垮了。 她可以理解女孩子爱美的心思,可乐嘉公主这一番折腾,简直比让她陪着闺蜜在大商场逛一整天更累啊! “做公主也是个体力活啊。” 在宫人的引领下终于走到昭云宫中坐下的苏识夏忍不住感叹出声。 小秦湛看出她是真累了,忙体贴地给她倒了杯水,还跑到她身边给她捶腿。 虽说小孩子没什么大力气,捶起来也没什么章法,可他这贴心的举动还是让苏识夏心都软了下来。 在没有融合两世记忆之前,她一直都过地迷迷糊糊的,别的事就暂且不提了,只说生下了小秦湛这事儿,怎么算她都不亏的。 “娘亲,你的肩膀是不是也很疼?我再给您捏捏肩膀吧!” 小家伙说着就要拖椅子来,站在椅子上给她捏肩膀。 苏识夏笑着把他揽进了怀里。 “好了,不用忙活了,娘亲没事的,歇一会儿就好了,你别担心。” “说起来,这会儿也没外人在了,你快和娘亲说说,今日去见陛下的时候,陛下具体都和你说了些什么?” 君心难测,苏识夏是怕圣上存了什么其他心思,小秦湛年纪小,没能听出圣上话里的意思。 “就是夸我替东陵国祈福,说我做的好呀,还问了我平日里读什么书,有没有习武,喜欢什么样的玩具之类的。” 小秦湛努力回想着,把自己能想起来的都和苏识夏仔细说了一遍,最后实在是想不起其他细节了,便直接把墨公子给推了出来。 “我去见陛下的时候,师傅就在我身边站着呢,师傅也和圣上说话了呀!娘亲,剩下的你就问师傅吧!” 苏识夏微有些诧异地抬眸看向墨公子,“圣上竟然允许你进御书房了?” 第238章 你别被吓到才好 “嗯,湛儿毕竟年纪还小,我以侍卫的身份跟在他身边进御书房,圣上也没多说什么。” 墨公子回地很是平静,一副本该如此没什么值得意外的模样。 苏识夏眼神古怪地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跟着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恍然点头,自己小声嘀咕了一句。 “哦,对,可不是,差点又忘了,你姓墨来着。” “普通的侍卫想要跟着进御书房估计是有点难度的,不过……你要是圣上的什么亲戚,那就没什么好奇怪的了。” 墨公子张了张口欲言又止,苏识夏冲他摆了摆手,没给他说下去的机会。 “放心,你身份需要保密不能随意透露给我的嘛,我懂,咱们心里都有数就行了,我不会追问的。” 墨公子微微挑了挑眉,低笑道:“现在确实还不能告诉你,不过……很快了。不出意外的话,再过几日,我要做的事也就能完成了,到时候我会向你说清楚一切的。” 察觉到苏识夏颇有些惊讶地朝他看来,墨公子浅笑着勾了勾唇。 “知道我真实身份的时候,你不要被吓到才好。” “能怎么吓到我?” 苏识夏浑然不在意地撇了撇嘴,“你难道还能是什么借尸还魂死而复生不成?” 说到这儿的时候,她下意识地转头打量了一下四周,眯了眯眸道:“说起来,这宫里……以前还真是死过人啊。” 她这话一出,小秦湛立刻扑到了她怀里,紧紧搂住了她,把小脸儿埋在她肩头再不敢抬头了。 苏识夏见状不由失笑,“之前胆子不是挺大的吗?看到我杀人都不怕,这会儿怎么又怕起鬼来了?” “就是因为是鬼才可怕呀,看不到摸不着的……万一我睡觉的时候,他们偷偷站在我床边……” 小家伙是真的怕。 苏识夏是不怕什么鬼神的,可听着小秦湛的话,想象了一下那画面,她的唇角也不由微微一抽。 “好了好了,没事的。” 她抱紧了小秦湛,安抚地轻拍着他的后背道:“这宫里出事都是二十年前的事了,就算有什么冤魂,也早就转世投胎去了。” “而且真算起来,那位淑妃娘娘和二皇子,也算是亲戚……嗯,你的长辈,看在你是秦家后人的份上,他们就算真在天有灵,也不会故意来吓你的。” 听了苏识夏这话,小秦湛原本因为害怕而紧绷的身子这才稍稍放松了下来。 他依旧偎在苏识夏怀里没退开,那双湛蓝色的漂亮眸子警惕地往四周扫了一圈,在确定周围真的没有什么异样之后,这才暗暗松了口气。 还忍不住小声嘀咕了一句,“唔……现在看来,平西王是我亲生父亲,好像也是有点好处的。” 一副第一次觉得秦熠这个爹派上了用场的语气。 苏识夏闻言差点儿当场笑出声来。 墨公子的眼角微微一抖,神色复杂地瞄了小秦湛一眼,最终什么话也没说。 毕竟是圣上特地吩咐让他们今夜在这儿住下的,贵妃娘娘也着实用心了,在苏识夏他们过来之前,就已经命人将整个昭云宫都仔细打扫了一遍,各种日常用品也都准备地很齐全。 苏识夏他们到这边没多久,到了用晚膳的时候,不用他们吩咐就已经有下人主动过来问需不需要立刻传膳。 忙活了一下午,苏识夏也着实是饿坏了,听到可以吃饭了,没有任何迟疑,立刻让那宫人准备上菜。 如今这偌大的昭云宫里,除了派来伺候他们的那些宫人之外,就只剩下了苏识夏小秦湛墨公子和钱多多四个人。 反正没外人看着,也不用顾忌什么身份规矩,等饭菜上齐,苏识夏直接招呼钱多多和墨公子一起坐下吃饭。 墨公子丝毫不谦让,大大方方地直接坐在了苏识夏身边。 钱多多本来还有些犹豫,可看墨公子都已经坐下了,她也没有再多矫情,跟着也坐了下来。 “这宫里人多眼杂的,不比咱们在外面儿行动方便。” 吃饭的时候,苏识夏小声对几人说着,“在别人的地盘上,咱们还是安分些,别惹出什么事来。” “一会儿吃完饭之后,我带着湛儿去昭云宫淑妃娘娘寝殿那里去祭拜淑妃娘娘和二皇子。” “等祭拜完,咱们就早些休息,等明日参加完圣上的寿宴就马上出宫。” 苏识夏做着安排,目光在墨公子和钱多多的身上扫过。 “谨慎起见,今夜得麻烦你们两人轮番守夜。” “王妃您客气了!这本来就是我们应该做的!” 钱多多闻言立刻毫不迟疑地应了下来。 墨公子转头看了钱多多一眼,跟着道:“你守前半夜,后半夜我来。” “还是我守后半夜吧?” 钱多多道:“后半夜能一直守到天亮,那时候王妃和小少爷也醒了,身边不能少了人伺候……” “那些杂事那些宫人就能办。” 墨公子这次态度却格外坚决。 看钱多多似乎还想说什么,他压低声音提醒了一句,“我前半夜有些自己的事情要办。” 钱多多闻言一愣,下意识地往苏识夏的身上看了一眼。 确认苏识夏也听到墨公子的话却没有任何表示,她也立刻噤了声,点头表示同意,跟着就再没多言了。 苏识夏也没直接问墨公子是要去做什么事,只在吃完饭之后,才状似随意地问了句,“你要做的那事有危险吗?” “没有。” 墨公子低声应道:“你之前不是说让我想办法帮你查一些事情吗?我就是去处理这事,放心,我会小心不惊动其他人的。” 苏识夏知道墨公子的本事,也知道他做事一向有分寸,在知道他确实是要去办正事之后,也就没有再追问,牵着小秦湛的手径直朝着昭云宫主寝殿的方向走去。 据说,当年那位淑妃娘娘和二皇子,就是被烧死在了那间寝殿里。 也是一对苦命的母子啊。 苏识夏暗暗叹了口气,走到寝殿门口,推门准备进去的时候,她的眉头又不由狠狠一皱。 那种古怪的感觉又来了,和之前她刚踏进宫门时的感觉一模一样! 她心弦紧绷,这次没有任何迟疑,直接牵着小秦湛的手大步走入了寝宫之中。 这倒是个好机会,她可以借机好好看看,这昭云宫里到底是有什么蹊跷! 第239章 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此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宫人们早早点上了灯火。 借着烛火的光亮,苏识夏飞快打量了一下这寝殿里的情况。 屋子已经许久没有人居住了,虽说平日里一直有人打扫,可因为少了人气,连空气中,似乎都弥漫着一股清冷的味道。 小秦湛明显还是有些害怕,进了屋子之后就一直紧紧牵着苏识夏的手不肯松开。 看苏识夏一直在好奇地仔细打量着四周,时而疑惑时而蹙眉,一副像是在寻找什么的模样,他也不敢多打扰苏识夏。 想起墨公子就跟在他们身边,小家伙挣扎了一下,最后果断松开了苏识夏的手,迈开小短腿快步跑到墨公子的身边,伸手扯住他的衣袖晃了晃。 “嗯?” 墨公子疑惑地垂眸看向他,就见小家伙委屈巴巴地皱着小脸儿,努力朝他伸出手,用口型无声说了句。 “师傅我害怕!抱!” 墨公子偏头轻咳了一声,努力掩住自己眼底的笑意。 小秦湛一向是乖巧懂事的,偶尔也会有撒娇的时候,可他冲着苏识夏撒娇比较多。 墨公子第一次遇到他这种“求助式的撒娇”,心里不由好笑,可顾忌着小秦湛的面子,他面上还是摆出一副正经严肃的模样,俯身将他抱进了怀里。 “放心吧,你娘亲不是都和你说了吗,在这宫里去世的那两人……他们若在天有灵,也只会保佑你,绝不会害你的。” “道理我都懂,可该害怕还是会害怕。” 小秦湛趴在墨公子的肩膀上,难得表现出了身为孩子的任性。 “反正我是小孩子,胆子小也没关系的。” 墨公子眼底的笑意更深了几分。 以前小秦湛对他也亲近,可一向是只会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现给他,如今倒是敢将自己的弱点都明明白白摊开在他面前了。 这应该能证明,这小家伙如今是越来越信任他了吧? “对,小孩子是可以任性的。” 墨公子笑着应了一声,轻拍了拍他的背道:“真害怕的话,一会儿等供品摆好,祭拜完我就先带你回去。” “那不行,我……我们要等着娘亲!” 小秦湛对这事态度倒很是坚决。 注意到墨公子看向他,他还凑到墨公子耳边小声说了句。 “我听说,那些神神鬼鬼的,都是喜阴惧阳的,我们两个男的在这儿阳气还重些,我们要是也走了,留下娘亲和多多姐姐两个女子,他们不是更危险吗?” 这孩子这都是从哪儿学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墨公子哭笑不得正想多问他两句。 就听不远处的苏识夏突然低声感叹了一声。 “这么一看……还真像啊。” 她这话出口,屋里其他三人同时顺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 钱多多是一直跟在苏识夏身边的,第一时间看清楚了苏识夏之前注意到的东西,看完之后,她脸上也露出了些许惊讶之色,下意识地转头朝小秦湛的身上多看了两眼。 墨公子之前抱着小秦湛站在一旁说“悄悄话”,和苏识夏稍微拉开了一些距离。 闻言他上前走了几步,绕过一道隔帘,这才看到,苏识夏这会儿正面对着一面墙站着。 而那墙上挂了一副画。 是一副肖像画,上面画着两个人,那是一对母子。 女子身姿窈窕,容貌秀丽,衣着华贵,一看就身份不俗。 她脸上带着温和慈爱地笑意,正垂眸看着坐在她膝上的孩子。 那孩子是个男孩儿,看上去约莫也就四五岁左右,身着一袭华丽的锦袍,小身子养的很是圆润,那白嫩可爱的小脸儿和精致的眉眼,乍然看去,还真和小秦湛有六七分的相像。 小秦湛看到那画像时先是一愣,等看清楚画上那男孩儿的模样,他也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小脸,跟着有些不太确定地问苏识夏。 “娘亲,画像里的那个小孩……就是当年的那个二皇子吗?” “嗯。” 苏识夏仰望着那画像,颔首道:“能特地被画成画像挂在这里,这画中人,应该就是淑妃娘娘和二皇子没错了。” “果然是带了几分血缘关系的,这模样瞧着就是一家人。” 钱多多也忍不住感叹了一句,跟着试探着问:“王妃,时辰也差不多了,奴婢现在就把香烛点上?” 祭拜的祭品圣上已经提前让人准备好了,除了这画像前桌案上摆着的这些糕点瓜果之外,钱多多的臂弯里还挎着一个竹篮,里面装着的都是香烛纸钱。 这些本来不用他们特地带过来,是苏识夏怕特地向宫人要来的,提前对那些纸钱做了一些加持。 她对秦家人没什么好感,那位淑妃娘娘虽说是秦熠的姑姑,可苏识夏毕竟连见都没有见过她,对她也不存在什么亲戚的情谊。 她之所以如此郑重对待祭拜淑妃母子这事,完全是出于同情。 想到那二皇子不过是和小秦湛差不多的年纪,却和他母亲一起去世了,苏识夏心里就堵得慌。 秦熠回京那日,若非她“穿越”那一遭强行扭转了命运走向,她和她的湛儿,最后怕是也只会落得和淑妃母子一样的下场吧…… 这念头刚从脑海里冒出来,苏识夏的眉头就不由紧紧皱起。 奇怪…… 怎么感觉从进了这屋子起,她心里的戾气怨念就越来越重了? “王妃?” 钱多多看苏识夏半晌没应声,又低唤了她一声。 “先不急。” 苏识夏眯起眸子盯着墙上挂着的那副画仔仔细细看了好一会儿,突然开口道:“多多,来,你过来给我搭把手,咱们一起把这桌案给搬开,我想把那幅画给取下来仔细瞧瞧。” 画像是紧贴着墙挂着的,那摆放供品的桌案就在画像下面,也紧紧挨着墙壁,苏识夏想取画就得踩桌子。 她不想污了桌上的供品,只能先桌子挪开。 钱多多听到苏识夏这吩咐着实愣了一下。 她怔怔点头,放下手里的篮子正要上前帮忙,就听墨公子突然开口问:“你取那画像做什么?那画像有问题?” “现在不确定,所以才要检查。” 墨公子微微皱眉,抬眸看了一眼那画像后,他最终还是点了头。 “行,桌案你们就别动了,我把那画像取下来就是了。” 墨公子说完就把小秦湛放了下来,正要用轻功跃身上前去取那画像,门口突然传来一声怒喝。 “放肆!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第240章 这画像有蹊跷 小秦湛自进了这寝殿之后就一直神经紧绷,突然听到那声音,吓得立刻躲到了苏识夏身后去。 苏识夏一边将小秦湛护到身后一边转头循声望去,看清楚来人,她脸色微变,没敢迟疑,果断拉着小秦湛跪下行礼。 口中还恭敬地喊着:“拜见陛下。” 钱多多之前没有见过皇帝,可见来人穿着一身皇袍,而且连苏识夏都跪下拜见了,她也立刻跟着跪了下来。 这几人里是,墨公子反倒最是冷静。 他甚至比苏识夏更早看清楚来人是谁,可在那人出声喝止他的时候,他的动作没有一丝迟疑,跃身过去将那副挂在墙上的肖像画给取了下来之后,这才跟着跪下行礼。 圣上也不知是真的被气极了盛怒难言,还是有什么别的盘算,呵斥了那一声之后,便只沉眸凝着他们几人一声也不吭。 反倒是陪着圣上过来的贵妃娘娘先开了口。 “平西王妃,你这……刚才可是你命令你那侍卫去取那画像的?” “你虽是第一次到这昭云宫来,可既是安排你来祭拜,就算没有旁人提醒,你也该知道那画像上的两人是谁,你……” 贵妃娘娘走到她身边,用一种又气恼又无奈地语气说道:“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怎能做出这等无礼之事!” “你身边这侍卫也当真是不知轻重,这昭云宫里的东西,岂是他一个下人能随意动的!” 贵妃娘娘说这话的时候,正好就站在墨公子的侧前方。 她冷冷眯着眸子,居高临下地睨了墨公子一眼,跟着像是很不屑似地立刻移开了视线,沉声下令。 “来人!将这侍卫给本宫……” “贵妃娘娘您说的不错。” 在贵妃娘娘下令将墨公子带走之前,苏识夏主动开口打断了她的话。 “刚才,确实是我给这侍卫下令,让他帮我把那幅画给取下来的。” “他是我的侍卫,遵从我的命令行事,并无任何不对之处。贵妃娘娘您若是觉得我取下这画是坏了规矩,那也该来追究我的责任,而不该去责怪他。” 贵妃娘娘似乎没想到苏识夏会这么高调地袒护一个侍卫,看向她的眼神都变得有些微妙起来。 “照平西王妃你这意思,你的这个侍卫,只有你能处置,旁人都动他不得?” “哪怕他有错在先,本宫也没资格处置他?” 贵妃娘娘的语调越拔越高,“那陛下呢?在平西王妃你看来,连陛下都没资格处置你的侍卫吗?” 呵!还真是会挑拨矛盾啊! 苏识夏心中暗暗冷笑,面上却依旧摆着一副谦恭的姿态,规规矩矩地跪在地上,连头都没有抬起半分。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陛下是东陵国的皇帝,东陵国子民的生死全在陛下的一念之间。别说是处置他区区一个侍卫了,陛下哪怕是下旨要了臣妾的性命,臣妾也绝不敢说半个不字。” 真要敢杀我,不等你下令杀我,我就会想办法先宰了你! 苏识夏毕竟是受过现代平等教育的。 如今迫于皇权,必须跪在别人面前说这种违心的奉承言语,她自己心里都恶心的不行,只能在心中暗暗吐槽,缓解着心里的压力。 “可臣妾自觉,臣妾今日所做之事并无不妥,陛下就算真的想要治臣妾的罪,也请陛下先给臣妾一个解释的机会。” “呵,平西王妃,你这是真的要将这侍卫的过错全部都揽在你自己身上了?” 贵妃娘娘冷笑,“不过区区一个侍卫,你怎地偏偏对他……” “行了。” 苏识夏都怀疑贵妃娘娘是不是和墨公子认识,甚至是和他有仇,似乎是诚心想要把所有的错处都栽赃到墨公子的身上,好借着这个由头彻底处置了他。 她还在暗暗想着该怎么把话题的重点拉扯到她自己的身上,之前一直沉默不语的皇帝却在这时突然开了口。 “平西王以前就同朕说起过,平西王妃是最知情识理之人。朕相信,你今日命人摘下淑妃和二皇子的这幅画像,应该也是事出有因。” “先起来吧。” 圣上的语气稍有缓和,却依旧不失凌厉威严。 “你既然说你要解释,那朕今日就给你一个解释的机会。这解释若是能让朕满意,这事朕自然不会再追究。” “可若是你不能说出个让朕信服的理由来……” 剩下的话,圣上并没有说出口。 可往往就是这种只说了一半的威胁,才越发令人提心吊胆。 随着苏识夏起身的时候,小秦湛整个人都还很是紧张,一直紧紧牵着苏识夏的手。 钱多多脑子一片空白,她绞尽脑汁想要帮苏识夏想出个可以用来糊弄圣上的理由,可怎么想也想不出个头绪来。 只有墨公子神色依旧平静。 他手里捧着那副画像,没有要将画像交给圣上的意思,更没有将画像小心挂回去,反倒脚步一转,直接走到了苏识夏的面前。 “王妃,画像已经取来了,请您查验。” 墨公子这过分从容镇定的反应让苏识夏也不由多看了他一眼。 注意到她的视线,墨公子甚至浅浅勾了一下唇角,对着她微微点了下头。 那模样瞧着极是镇定从容,似乎在告诉她,不用为此事担心。 苏识夏暗暗挑眉,目光不着痕迹地在墨公子和东陵皇帝的身上来回扫了一圈。 心里之前就有的那个想法,此时越发明晰了几分。 这墨公子和东陵皇帝似乎真的认识,而且貌似关系匪浅啊。 他似乎很笃定,圣上虽然摆足了架势,但不会因为这画像之事责罚他们。 有了墨公子的这暗示,苏识夏心里也越发有了底气。 她没有直接去回答圣上的问题,先接过了墨公子递过来的画像,将那画像翻转过来,仔细观察着画像的背面。 指尖在画像背面淑妃和二皇子后背位置拂过时,她眉梢微微一挑,总算是找到了她要找的东西。 “陛下。” 她抬眸,目光笔直地望向东陵皇帝,朗声道:“这画像有蹊跷,这画纸之后是被人下了咒的。” 第241章 神秘的礼物 第241章神秘的礼物 “平西王妃,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这幅画可是圣上亲手所绘,上面怎么可能有什么咒术,你……” 贵妃娘娘不等苏识夏把话说完就急着想要反驳。 苏识夏压根没多理会她,指尖在那张画的背面一抹,便将裱画时的背纸给撕掉了一块。 贵妃娘娘的眉头重重一跳,立刻转头朝圣上看去。 圣上却只是安静盯着苏识夏的举动,没有开口,也没有要动手阻止的意思。 苏识夏似乎是胸有成竹,手上的动作看上去很用力,但其实很有分寸。 撕下的那一块背纸也很有讲究,透过撕开的那一块漏洞朝里面看,可以清晰的看到,那画像的背面确实有暗黄色的符咒痕迹。 “圣上请看。” 苏识夏将两处她觉得蹊跷的地方都揭开,让里面的东西完全展露出来,这才捧着那画像走到圣上面前。 “这画像在装裱的时候,画像背面被人嵌入了符咒。” 苏识夏道:“两张符咒,对应的正好是画上两个人物后背正对着心口的位置。” “为了保证这画像本身不被破坏,我不好将里面的符咒直接取出来,可单是观察那符咒也能看出来,这符咒上写的应该是两人的生辰八字。” “嗯,所以呢?” 圣上脸上的神色不见任何波澜。 “朕画这画像,本就是为了祭奠淑妃和二皇子。将他们二人的八字也封在画中,以铭记住他们的生辰,这有何不妥?” 苏识夏拿着画像的手微微一僵,猛地抬起头来看向东陵皇帝。 “陛下,您的意思是,这两张符咒,是您亲自命人封在这画像之中的?” 东陵皇帝坦然点头。 “不错。” 苏识夏的眸光闪了闪,这次她一句废话也没有多说,直接捧着那副画就跪了下去。 “是臣妾不知轻重,自以为发现了画中蹊跷就损了这画作,误解了圣上您对淑妃娘娘和二皇子的一片良苦用心,还请陛下责罚!” “呵,你倒当真是有意思,动手利索,认错也一样利索。” 圣上笑了一声,似乎没有什么生气的意思,只淡然开口道:“起来吧,念在你也是不知内情,且本意也是一片好心,朕这次就不和你计较了。” 苏识夏谢了恩,刚站起身来,圣上就转头瞪了一旁的墨公子一眼。 “你这侍卫好不知事!还在这儿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将这画像重新挂回去?祭拜的时辰马上就要到了,可别耽搁了正事。” 苏识夏默默瞄了墨公子一眼,没多话,配合地将那幅画重新递还到了墨公子手里。 贵妃娘娘似乎隐约听出圣上和墨公子说话的语气有些不对,眼神略带探究意味地盯着墨公子看了好一会儿,最后也没看出什么名堂来。 看墨公子又将画像挂了回去,圣上也真的没有再继续追究下去的意思,她就悻悻地又收回了视线。 之后的事情一切都很顺利,圣上和苏识夏一起祭拜了淑妃和二皇子,在等着火盆中那些纸钱燃尽时,他还和苏识夏说了不少他和淑妃当年的旧事。 “朕的凌儿当年就是和你儿子如今差不多的年纪。” 圣上垂眸看着小秦湛,宽厚的大手轻抚着小秦湛的小脑袋,眼神有些泛空,像是在透过小秦湛,看当年那个二皇子的影子。 “朕和他最后一次见面,也是在朕的寿辰前夜,那夜,他就坐在朕的怀里,搂着朕的脖子,神神秘秘地和朕说,他给朕准了一个很厉害的礼物,等明日朕寿辰亲自献给朕,他要送给朕一个惊喜。” “可惜,那个惊喜朕终究是没等到,时至今日,朕也依旧不知,他当年想送朕的那个礼物究竟是什么。” 圣上越说语气就越是沉重。 贵妃娘娘侧过头去拿着帕子轻轻擦拭着眼角,一副不忍细听的模样。 苏识夏和墨公子几人都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没人乱说话。 反倒是小秦湛,毕竟年纪小,容易情绪上头。 听完圣上那番话之后他就眼泪汪汪地,拉着圣上的手小声说:“陛下,二皇子要送您什么生辰礼物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他若是还在世的话,在您生辰那日,他一定会说祝您生辰快乐。他一定希望您能一直开开心心,不想让您伤心的。” “他……真的希望朕能一直开心吗?” 东陵皇帝的声音微有些嘶哑。 小秦湛用力点头,“当然啦!您是他的父亲呀!就像每个做父母的都希望自己的孩子平安健康一样,我们小孩子也希望父母都能天天开心高兴的!” 小秦湛说这话是真心实意的。 可说完之后,他自己就忍不住陷入了纠结里。 他确实希望娘亲能每天开开心心,可父亲…… 唔,算了,不用多想,他的父亲和二皇子的父亲又不一样,不能一概而论,正常情况下,小孩子应该都是喜欢自己父亲的吧! 小秦湛面上没有露出什么声色来,心里却已是千回百转。 圣上笑着抚了抚他的小脑袋,低声感叹了一句,“若他当年真的怀着这样的念头,那朕只希望……他若在天有灵,如今还能这么想就好了。” 小秦湛配合地点了点头,可心里总隐隐感觉,陛下这话听上去似乎有些古怪。 圣上没有再多解释,也没有继续停留,看时辰差不多了,就带着贵妃娘娘一起离开了。 贵妃娘娘临走时还特地把苏识夏拉到了一边去,小声冲她解释了一句,说她之前也说了,圣上最近心情都不太好,她是怕圣上怪罪到苏识夏身上,才故意把事情都往墨公子身上推的。 “他说到底不过是一个侍卫罢了!该推出去的时候就得把他推出去替你挡着,你记住了,在这宫里,无论什么时候都要把自保放在第一位!” 一副为苏识夏考虑,用心良苦的语气,就好像刚才故意在圣上面前挑拨的不是她一样。 苏识夏知道贵妃娘娘这是不想正面和她撕破脸,也就笑笑表示自己都明白,跟着就客客气气地把贵妃娘娘和圣上都送出了昭云宫。 待到昭云宫里再次安静下来,苏识夏也带着小秦湛一起径直回了客房歇息。 房门关上,烛火熄灭。 小秦湛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苏识夏却依旧在桌边安静坐着,像是在等着谁似地。 片刻过后,窗户一晃,一道人影闪身进了屋里。 墨公子缓步走到她身边,“东西我给你取来了。” 第242章 他的面子没有你的面子值钱 “这幅画你之前不是都已经检查过一遍说没问题了吗?” 墨公子给苏识夏拿来的,正是之前挂在昭云宫寝殿里的那张,由东陵皇帝亲手绘制的淑妃娘娘和皇二子的画像。 之前苏识夏暗示他把那画再取来给她看的时候,墨公子也着实有些惊讶,不过看苏识夏态度坚决,他最后还是按着苏识夏的意思办了。 “圣上都说了,这画是他亲笔画的,里面的符咒也是他下令命人用上的,我要是再当着他的面说那画有问题,那符咒有问题,那不是活腻味了吗?” 怕被外面的人发现屋里的蹊跷,苏识夏压根没有点灯,接过画之后,就直接把那画卷展开平铺到了桌子上。 “在宫里,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这点觉悟我还是有的。” 墨公子被她这一番话堵地哑口无言,神色古怪地瞄了她一眼,最终也没再多纠结,只垂眸看向那画问:“听你这语气,这画其实还是有问题的?” “嗯。” 苏识夏根本就没有去看画像的正面,直接把那画像背面朝上放着的。 她的目光也一直紧凝在那两张符咒所在的位置。 墨公子看她伸手用指尖细细在那符咒上摸索,像是在暗暗感应什么似地,也识趣地没有出声打扰她。 一直到苏识夏收回手,重新在桌边坐了下来,他这才开口问:“怎么样?有什么发现?” “那符咒确实是有问题的,不是什么好符咒。” 苏识夏道:“我跟你说的太复杂了你应该也听不懂,反正……在这种符咒上写上已故之人的八字,根本不能让他们的魂魄得到安息。若人当真死而有灵,也只会让那魂灵在死后被折磨而已。” “你确定?” 墨公子眉头紧拧,“这符咒可是陛下下令让人制作的,若当真如你所说的那般,这是害人……害鬼的符咒,那岂不是说,制作符咒之人竟是大胆到连圣上都敢欺瞒了!” 苏识夏听完墨公子这话抿着唇没有应声,只微微抬起头来,借着外面照进来的稀薄月色,深深凝视了他良久。 “你和圣上是真的认识吧?具体是什么关系我不敢确定,但……你应该是很信任他,没错吧?” 墨公子垂眸看向苏识夏。 两人的目光对上,沉默了片刻后,墨公子微微点了下头,算是承认了。 苏识夏轻叹了口气,“你就没想过,或许,圣上也知道这符咒的害处。也许他就是故意让人制作了这样的符咒……” “不会。” 这两个字,墨公子回地斩钉截铁。 “别的我不敢说,可圣上对淑妃娘娘和二皇子绝对没有任何恶意。他若当真厌恶淑妃母子,在他们母子出事之后,陛下也不会愤怒到不惜犯险御驾亲征也要和西祁国正面开战。” “我相信你的判断,你说这符咒有问题,会对淑妃母子的在天之灵有害,这我都信。可我也相信,将这样的符咒用到淑妃母子的身上,绝非陛下的本意。” 苏识夏闻言不由微微扬眉,顿了片刻后,她也点了点头。 “好,我对皇室的事本来就了解不多,既然你这么坚定地相信圣上是好人,那我也信你。” 她说着就将那幅画重新卷了起来交给墨公子,“你将这画重新挂回去吧,就当我什么都没有发现。” “那符咒的事,你可以去告诉陛下找他问清楚,也可以装作不知道,你自己决定就好,反正不要把我牵扯到里面就行。” 墨公子蹙眉看着她递过来的画轴,迟迟没有接,犹豫了一会儿后才开口道:“你,能不能想办法把那两张符给毁了?” 看苏识夏抿着唇没应声,他忙又补了一句道:“不用做的很明显,就……只要能保证那符咒不会再对淑妃娘娘和……那位二皇子的在天之灵有害就行。” “你和淑妃娘娘,还有那个二皇子也认识?” 苏识夏语气带着些许惊讶,毕竟那两位都死了二十年了,墨公子看上去年纪也不大,苏识夏本以为他们不会有什么交情。 “嗯。” 墨公子的声音略显沉闷。 “他们……于我有恩。” “我这真是纯纯的自己给自己找麻烦。” 苏识夏小声嘟哝着,“明明不关我的事儿,最后还得我来收拾烂摊子,这算什么事啊。” 她嘴上抱怨着,手上也没闲着,重新把那画像背面朝上展开,从袖中取了一瓶朱砂出来,用桌上的茶水调匀,用笔尖沾着,小心地涂到了那两张符咒上。 为了不让人看出痕迹,苏识夏的动作都小心翼翼地。 因为屋里没有烛火,墨公子也没看清楚她到底是涂画了些什么,就见苏识夏忙活了片刻后便将笔收了起来。 “行了。” 她伸手在那两张符咒的位置扇了扇,“稍等一会儿,等朱砂的干透了就可以了。” “因为只能在原来符咒的基础上修改,我也没办法把它改成什么正向的符咒了,只是把符咒原本的效用给废了。” 墨公子微微松了口气,重重点头道:“这样就足够了,多谢!” “难得听你这么正式的向我道谢。” 苏识夏笑道:“若是平日里,请我帮这样的忙我可是要收钱的,不过这次……看在淑妃娘娘和这位二皇子同湛儿也算是沾亲带故的份上,我给你算免费好了。” 墨公子闻言,眸中也不由掠过了一抹笑意。 “不是看在秦熠的面子上?淑妃娘娘是他亲姑姑,这关系不是更近些。” 苏识夏撇嘴,“秦熠的面子顶什么用,在我这儿他的面子还没你的面子值钱。” 墨公子眸光微闪,看向苏识夏的眼神都明显深了几分。 苏识夏一直盯着桌上那画,没注意到他这细微的神色变化。 待那符咒上的痕迹彻底干透,她便将那画轴重新卷起来递给了墨公子,“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晚上帮我守好屋子,我得好好休息了,预感没错的话,明日,陛下寿辰,这宫里怕是不会安生。” 苏识夏低声叹道:“希望明日这个时候,我和湛儿已经平安出宫了。” 第243章 很适合你 苏识夏歇下之后,墨公子也就离开了。 白天忙了一天,精神又一直紧绷着,终于放松下来,这一夜,苏识夏睡地格外熟。 第二天一大早,还是小秦湛把她叫醒的。 “娘亲娘亲,你快醒醒。” 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小秦湛都已经梳洗好穿上了新衣服,推着她的肩膀,凑到她耳边小声说:“师傅说,昨天你让他查的事情有眉目了,他想和你说话呢,不知道你醒没醒,不方便进来。” “你让他先等等。” 苏识夏迷迷糊糊地抬手揉了揉眼睛,“我收拾一下,一会儿我自己出去找他。” “好!” 小秦湛乖乖应了,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像是又想起了什么,忙回来又补充道:“对了娘亲,贵妃娘娘给我们准备了新衣服,说今日陛下寿辰,让我们都把新衣服换上,这样比较喜庆。” 他说着还稍稍退开了几步,在原地转了个圈,看向苏识夏道:“我这会儿穿的就是贵妃娘娘准备的衣服,娘亲你看,我穿着合适吗?” 苏识夏倚着床头坐起身,眯起眸子仔细看了看小秦湛身上的那衣裳。 用的都是好料子,无论是衣料的颜色,还是衣服上的纹饰,都符合他平西王嫡长子的身份,没有半点逾矩之处。 苏识夏确认这衣服挑不出差错,瞧着小秦湛穿着也合身,就笑着点了点头,“合适的,我们湛儿长的这么俊,当然穿什么都好看。” “娘亲也好看!” 小秦湛被夸了,一双眼睛都变得亮晶晶地,扑到苏识夏身边抱住她的手臂,“娘亲你快起来,也把新衣服换上,今天娘亲你一定是这宫里最漂亮的。” “那还是别了。” 苏识夏闻言不由失笑,“别人就不说了,乐嘉公主可是攒着劲儿要成为今日宫中第一美人呢,我可不能抢了这个风头。” “毕竟,她的衣裳妆容什么的,今日可都得我去给她捯饬,到时候她不满意,累的可还是我自己。” “反正在我看来,娘亲你就是最好看的,谁都比不上你!” 小秦湛才不管别的,毫不动摇地坚定着自己的立场。 苏识夏笑着揉了揉他的小脑袋,让他先出去给墨公子传话,她则趁着这功夫起身梳洗。 贵妃娘娘会特地准备她和小秦湛的新衣服,这着实在苏识夏的意料之外。 不过想着不过只是一件衣服而已,只要挑不出错处,穿什么都差不多,苏识夏也就没多纠结。 检查过那新衣服没问题,她梳洗过后便直接把那身新衣服换上了。 她收拾妥当开门出去的时候,墨公子和小秦湛就在门口站着。 小秦湛似乎正在和墨公子说着些什么,神色很是兴奋,还挥舞着小胳膊冲墨公子笔划着。 墨公子安静地站在旁边,微微俯身,专注听着小秦湛的话,不时微微点头或摇头以作回应。 那画面瞧着很是温馨和谐。 听到身后开门的动静,一大一小两人同时转头看过来,在看清楚苏识夏模样时,两人齐齐愣住。 贵妃娘娘送苏识夏的这衣裳,形制什么的都符合她王妃的身份,就是有些过于隆重华丽了。 那是一套红色的长裙,上面绣着很是古朴繁复的金银双色暗纹,虽然没有绣凤那么高贵,却透着一种低调的奢华感。 苏识夏平日里一直都是素面朝天的,可今日这衣裳着实是过于正式,她感觉素颜有些压不住这衣裳,便简单画了个淡妆。 不过薄施粉黛,唇染珠红,却让她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许多。 若说之前,她是清艳如白梅,那今日,便是雍容的牡丹,别有一番风情。 “娘亲!你好漂亮啊!” 小秦湛欣喜地朝苏识夏扑了过去,本来是想要扑进苏识夏怀里的,可似乎是怕压皱了她的衣裳,跑到她身前的时候就生生停住了,只伸手紧紧拉住了她的手,扬起小脸儿高兴地看着她。 “我就说!娘亲你穿什么都好看!穿这件新衣服特别好看!” “你这嘴巴还真是越来越甜了。” 苏识夏笑着刮了刮他的小鼻子,跟着抬眸看向墨公子,“你不是说有事情要对我说吗?别在外面站着了,进来说吧。” 苏识夏说着,牵着小秦湛的手稍稍侧过了身子,等着墨公子进屋。 可等了半晌,见墨公子还站在原地没动,她疑惑地稍稍拔高了声音,“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 墨公子猛然回过神来,忙将目光从苏识夏的身上移开。 可立刻意识到自己这动作有些过于明显了,欲盖弥彰似地又重新看向苏识夏,轻咳了一声,不自在地开口道:“那什么……第一次见你穿的这么正式,很……适合你。” 不止是漂亮。 看到苏识夏穿着这身衣服出现在他眼前的那一刻,他整个人都恍惚了。 脑海里像是骤然被巨浪冲刷而过,他总感觉,这样的苏识夏,他好像曾经在哪里见过。 可他搜刮了所有的记忆,却又怎么都想不起分毫。 只是那种浓烈的既视感,甚至是……宿命感,让他的呼吸都变得不稳,心跳也越来越失序。 这些话说出来就太过逾矩了,因此,他只想了想,没有说出口。 苏识夏闻言不由微微挑眉,“难得听你这么正经的夸我,一时间还挺不适应。” 她说着,又垂眸瞄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裳,“看来贵妃娘娘的眼光确实不错,给我准备衣服也是用心了。” 墨公子并不想继续这个令他尴尬的话题,明智地没有回应苏识夏的话,径自大步走进了房里。 苏识夏牵着小秦湛的手一起走进房里,见钱多多就在不远处,她给钱多多使了个眼色,示意她过来守着门,这才将房门关上。 “说吧,你都查到什么了?” 屋内没了外人,苏识夏也没了顾忌,直接出声询问。 “你之前猜的不错。” 墨公子沉声道:“你和小秦湛在法华寺不能外出的那段时间,夜黎明面上天天和你们一起在法华寺,实际上,他有一半的时间都在夜里悄悄来了宫中。” “这事他有刻意隐瞒行踪,做的很隐秘,若非我让人去深查,怕是就要错过这线索了。” 第244章 原来早就是计划好的 “有查出他进宫之后具体都做了什么吗?” 苏识夏追问。 墨公子摇头,“他连进宫的事都瞒得很紧,入宫之后,身边更是根本不许任何人跟着,没有留下任何可以调查的线索。” “你是不是怀疑他在宫里动了什么手脚?” 墨公子借着这个机会,把昨日进宫时他看到的那飞鸟的异样告诉了苏识夏。 “你之前说,上京城里的那些邪阵都是他布下的,这次又特地让我调查他的动向,是不是你已经察觉到什么了?” “我之前也和你说起过吧。” 苏识夏道:“每个地方的风水气场都是不一样的。” “我之前没有来过宫里,不确定宫里以前的风水到底如何,但昨日,从我踏入皇宫大门的那一刻起,我就清楚感觉到,宫里的风水气场不对劲。” “不是那种明显的杀机,而是一种……风雨欲来的压抑感,就好像有一把无形的刀就悬在头顶,可压根不知道它什么时候才会落下来。” 苏识夏坐在桌旁,眉头紧锁,指尖无意识地轻扣着桌面,可以看出她这会儿也很是焦躁。 “不止是宫里的整体风水气场。” 苏识夏强调道:“之前在贵妃娘娘的长华宫中,倒还算是正常,可这昭云宫中,特别是淑妃娘娘和二皇子曾经居住过的寝殿那里,给我的感觉,和刚踏入皇宫时一模一样。” 墨公子挑眉,“你的意思是,夜黎很有可能是在宫里和昭云宫寝殿都设下了风水法阵?” “你不是对此道颇为精通吗?直接将那法阵找出来破解掉……” “哪儿有那么容易啊。” 苏识夏摇头苦笑。 “破解风水法阵,远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之前我之所以能准确判断出上京城中那几处邪阵的位置,也能想出法子去应对,那是因为那几处法阵都已经成型了,只要我仔细感应就能察觉到法阵的存在。” “可现在的情况不一样。” 苏识夏道:“他或许只是刚将法阵布好没有激活,甚至是只将法阵布置了一半。这就像是埋在地下深处的一颗暗雷,他没有引爆它,甚至是根本就没有给那暗雷装上引线。” “除非我将整个皇宫可疑的地方全部挖一遍,掘地三尺将那暗雷找出来,否则根本找不到任何确切的证据能证明那暗雷有危险,更没法证明那暗雷是夜黎埋下的。” “今日可是圣上寿辰。” 苏识夏叹道:“这种紧要的关口,你觉得,圣上会让我在宫里乱来吗?” 不等墨公子回应,她已继续说道:“就算陛下同意,我也不会给自己找这个麻烦的。我只是对夜黎怀有戒心,但在他没有正面对我出手的情况下,我也不会主动去找他硬碰硬。” 她微微侧头,看向乖乖坐在她身边的小秦湛。 “夜黎一个孤家寡人,什么都可以不顾及,我不行,为了湛儿,我也不能轻易冒险。” “你也一样。” 苏识夏这突来的一句,让夜黎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他讶然看向苏识夏,就见她神色严肃地看向他,认真道:“你和夜黎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这种时候,你也尽量也不要和他正面起冲突。” “不管他到底是在宫里做了什么,有什么企图,只要他不谋害到我们身上,那就不关我们的事。” “我们今天最主要的任务,就是顺顺利利帮给陛下祝寿,之后平平安安地出宫回家,明白了吗?” 墨公子这次没有直接回应苏识夏,而是反问了一句。 “如果我说……我和夜黎有深仇大恨呢?” 这一句问话,着实把苏识夏给噎住了。 “你……认真的?” 看墨公子郑重点头,苏识夏头疼地抬手捏了捏眉心。 “如果是平时,你说你想要对付夜黎,我或许还能想想法子帮帮你。” “可现在是在宫里,我在这儿人生地不熟的,夜黎倒是这里的常客,他甚至都已经在宫里布下了暗手。等于我们在明,他在暗。我们是砧板上的鱼肉,他才是举着屠刀随时能对我们下手的那个。” “现在的形势,对我们百害无一利,你难道想在这种时候对他出手?” 墨公子抿了抿唇,顿了片刻后,他沉声道:“我之前也和你说过,我来上京城,是有自己的事情要办的。” 苏识夏看向他的眼神越发古怪了。 “你要办的事情……就是对夜黎下手?” “再准确点来说,是今日对他下手。” 墨公子叹道:“这算是我自己的事,我本来想要自己处理,不想把你牵扯进来的,可你偏偏又说,夜黎他可能早就在宫里布下了暗手。” “他最是擅长风水法阵,可这东西,我又正好不懂……” 苏识夏的眼角都克制不住地跳了跳。 “就不能换个日子吗?你想对付夜黎,我是支持你的,等我们平安出宫之后……” “等不及了。” 墨公子道:“之前我离开的那段时间,就是去谋划今日之事,如今一切都安排好了,只等行动。” “我原本是有十成把握能在今日顺利拿下夜黎的,可现在……夜黎可能设下的那些法阵已经成了这布局里最大的变数了。” 苏识夏听完只觉得自己的头疼地更厉害了。 “难怪,我就说怎么这么巧,你正好就卡在圣上寿宴前一日回来,还主动要求要和我一起进宫,原来是早就已经计划好的……” “我没有想要利用你们的意思!” 墨公子似乎是怕苏识夏会误会他,一听她这话立刻急声辩解。 “就算今天你和湛儿没有在宫里,我也一样会在今日入宫,按原定的计划行动。把你们牵扯进来不是我的本意,我也不会逼你去做什么。” “你放心,今日无论发生什么,无论最后结果怎样,我都会平安将你和小秦湛送出宫的。” “你说地轻巧。” 苏识夏冷声道:“你知道夜黎他到底有什么后手吗?万一他最后鱼死网破让整个皇宫里的人都给他陪葬呢?他那样的疯子,什么样的事情做不出来?” 看墨公子似乎还想要再说些什么,苏识夏直接抬手打断了他。 “你也不用多废话了,你是跟着我和湛儿一起进宫的,夜黎早就把我们当成是一伙的了,如今我们就是绑在一条绳上的蚂蚱,只要你对夜黎出手了,夜黎他注定就不会放过我和湛儿。” 她深吸了一口气站起身来,神色凝重地看向墨公子,沉声问:“你实话告诉我,就如今这情形……你对你那计划,究竟还有几成把握?” 第245章 记得用上这张牌 “原本是有十成把握的,我早就料到夜黎会有反抗,所以也有留了自己的后手。他用其他的手段我倒是不怕,可就像你说的,他可能提前设下了邪阵,到时候要闹到鱼死网破,那就不是我能控制的局面了。” 墨公子道:“真要说的话,现在就是五五开,要么他死,要么……我死。” 苏识夏眉头都彻底拧成了一个死结。 “你和夜黎真有那么大的仇?” 墨公子这次的回应很简单,只有四个字,“不共戴天。” 他的语气很平静,可苏识夏却能清楚感受到他话语下压抑的杀意。 这次,她彻底沉默了下来,顿了半晌都没再说话。 小秦湛在一旁听了个大概,目光有些不安地在苏识夏和墨公子的身上轮番扫过。 墨公子注意到他的紧张,蹲下身去和他平视,抬手轻抚了抚他的小脑袋道:“你不用怕,我刚才也说了,无论接下来会怎么发展,师傅都会保证你和你娘亲能平安离开皇宫。” “可是……师傅你刚才说,你也可能会死。” 小秦湛那双漂亮的湛蓝色眸子里此时盈满了不安。 “要是师傅你真的出事了……” “我早在宫里安排了我的人。” 墨公子道:“就算到时候我真的出事了,也一样有人会护送你们离开皇宫,师傅答应过你的事从来没有食言过,对不对?” 小秦湛仔细回想了一下,跟着肯定地点了点头。 墨公子笑道:“那这次也一样,你相信师傅就够了。” 墨公子说完这话,还不放心地又问了一句,“我之前送你的那颗珠子,你可有好好的戴在身上?” “戴着的!” 小秦湛说着就摸到了脖子上,拉着那链子将垂挂在胸口的鲛珠给扯了出来给墨公子看。 “娘亲也说了,这珠子能保佑我平平安安,关键时候能救我的命,让我戴着不要离身。” “娘亲,师傅送你的那颗珠子你也戴着的是吧?” 感觉到小秦湛和墨公子的视线都落到了她的身上,苏识夏颔首承认的同时,也像是想起了什么似地,眼神微微闪了一下。 “既然你都已经决定要行动了,也早已经做好了一切筹划,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那……我劝也是劝不动你的。” 苏识夏深吸了一口气,垂眸看向墨公子。 “我先把丑话说在前头,我不会站在明面上帮你。” “万一你的那计划失败了,你落到了夜黎的手上,夜黎拿你是我侍卫的这一点来要挟我,我也会毫不留情地和你撇清关系。” “真到那时候,你怨我也好,怪我也好,就算你临死发疯想要拖我下水我也是不会认的。” 苏识夏的神色语气都无比严肃凝重。 “我是以平西王妃的身份进宫的,接下来,我的一切所作所为,不止关系着我和湛儿的性命,更代表着平西王府的立场。” “我和秦熠之间是没什么所谓的夫妻情分,可我们俩之间的恩怨早已经结清了。我不能因为你,或者说因为我和你的交情,就把秦熠把平西王府那些无辜的人也牵扯进这原本就与他毫无关系的乱局之中,这对秦熠不公平,对平西王府的那些人也不公平。” “我不算是什么好人,关键的时候,我也一切以自私的自保为先。但,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既然我如今还顶着平西王妃的名头,享受着身为平西王妃的好处,就不能做背叛平西王府的事。” “不管你认不认同,接不接受,这就是我的态度,我必须要事先和你说明白。” 墨公子缓缓站起身来。 他看向苏识夏的眼神中有着奇异的光亮,那眼神复杂到让苏识夏完全分辨不出他此时的情绪。 可苏识夏这会儿也无心去猜度他的心思了,只接着道:“另外就是,看在我们以往交情的份上……” “也是看在,夜黎如今算是我们共同的敌人,看在我不能明知道他是个疯子可能会毁了所有人,还坐以待毙的份上,如果真如我所料,夜黎真的在宫里和昭云宫中布下过法阵,我会尽我所能尽快将那法阵找出来破解掉。” 感觉到墨公子看向她的眼神越发专注深邃,她还特地又强调了一句。 “我真的只能说是尽力,你不要抱太大的希望,也不要把决定你胜负的关键压在我的身上。” 说完这番话之后,苏识夏长长舒了口气。 “我要说的就这些了,我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剩下的,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我祝你成功。” 苏识夏道:“但愿事情不要发展到让我站出来亲自指认你的那一步。” “不会的。” 墨公子的心情这会儿似乎突然就变好了,整个人轻松了许多不说,脸上甚至都带上了笑意。 “放心,如果我真的失败了,我会一个人把所有的罪名担下的。我说了不会牵连到你,就一定会说到做到。” 苏识夏一脸嫌弃地撇了撇嘴,“只要你还是我的侍卫,你和我的关系就撇不清,你要怎么不牵连到我?提前写下一份和我断绝雇佣关系的文书吗?还是直接捅我一刀,把我也变成受害者?” 这话出口,苏识夏倒是不由眼前一亮,不由低声呢喃道:“这倒是可行,真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我和湛儿就先吃下毒药,在圣上面前让药性发作,就装作你早就谋划好了要下毒害我们。” 一旁的小秦湛听地整个人都愣住了,忍不住小声提醒。 “可是娘亲,真要那样的话,师傅不是就罪上加罪了吗?圣上会更严厉地责罚他的。” “傻孩子,娘亲现在考虑的就是最坏的情况。” 苏识夏道:“别的不说,这一次你师傅要是真失败了,就冲他谋杀当朝国师这一条罪名,你以为他还能活得了吗?” “除非他是陛下亲儿子,陛下才有可能对他网开一面!” 墨公子无奈苦笑,刚想要说让苏识夏换个话题不要想的那么悲观。 就见苏识夏正神色郑重地看向他,认真道:“我这是正经和你说的,就是提醒你,如果你真的和陛下关系匪浅,到了最关键的时候,记得用上感情牌。” “放弃尊严祈求苟活,也比死了要强。” 第246章 早晚抓到他的把柄 皇帝的寿宴都很讲究,有固定的仪式流程。 苏识夏对东陵国的规矩并不十分了解,只大概知道,寿宴是分午宴和晚宴。 午宴时,东陵皇帝在前殿宴请群臣,而像苏识夏这种有身份的官员家眷是在后宫设宴,由皇后招待。 如今后位空置,这宴请命妇的任务自然也就落到了贵妃娘娘的身上。 自和苏识夏达成了共识之后,墨公子就离开了。 苏识夏则是被乐嘉公主派来的宫人叫去了乐嘉公主的寝宫中,帮她盯着今日的妆容和穿着。 期间,苏识夏暗暗套过乐嘉公主的话,试图想要从乐嘉公主的口中问出些和国师夜黎有关的线索。 可乐嘉公主一听苏识夏提起夜黎,就显得很不开心。 “我都不知道那个夜黎到底有什么好的,也没看出他有什么多大的本事,可偏偏,父皇和母妃都一个个把他夸地和花儿一样,都要把他捧到天上去了。” “不过就只是一个会耍嘴皮子的书生而已嘛,我都不知道父皇怎么想的,非要封他做国师!要我说,让平西王做国师都比让夜黎做国师要靠谱!” “公主您说笑了。” 注意到一个宫女拿着一个翠玉簪子要往乐嘉公主的头上戴,苏识夏抬手阻止了她。 她走上前,目光在桌上的妆奁里扫了一圈,从里面挑出一个镶嵌了红宝石的簪子,亲自帮乐嘉公主簪上。 借着这举动,她很自然地就站在了最靠近乐嘉公主的位置,没有引起任何人的疑心。 “哇!平西王妃,你的眼光是真的好啊!” 换上那支簪子之后,乐嘉公主脸上的笑容都越发灿烂了,左右晃着脑袋,对着镜子仔细照着。 “那个翠玉簪子虽然也挺好,可是换上这个红宝石簪子之后,感觉我的气质都高贵了很多,这个才和我如今这妆容最搭呀!” 若是平日,苏识夏估计就会谦虚的笑着顺势夸上一句,说乐嘉公主本就是天生丽质,怎么打扮都好看。 可她今天存着自己的心思,便笑道:“公主说的是,万事万物都讲究是个适配。和这换簪子一样,这什么样的人担任什么样的官职,那也是有讲究的。” “秦熠他确实也有自己的能耐,可他的本事在领兵打仗上,若是让他留在朝堂之上,天天和那些官员们做口舌之争,他就未必能展现出如他在战场上那么大的能耐了。” “同样的,国师大人既然能被圣上亲自封为国师,那自然也是有他自己的本事的。想来在朝堂上,国师大人说的话才最能让百官信服。” “嘁!什么让百官信服啊!” 乐嘉公主一脸不屑地说道:“他被封为国师之后,连上朝的次数都屈指可数。每次朝会之上,都是因为出了很重大的事,父皇才会特地召他入殿商议。” “朝廷正事上也没见他出过多少良策,下朝之后他到这宫中倒是跑地格外的勤。” “要我说,他所有的本事,也就都在他那张嘴上了,油嘴滑舌,溜须拍马,就会故意哄我父皇母妃开心罢了。” 乐嘉公主毕竟年纪还不大,说这话的时候,还是抱着一种小女孩儿的抱怨语气。 旁边的宫女们一个个低垂着头,眼观鼻鼻观心,没有人敢应声,也没有人脸上露出任何的异色,可见想见,乐嘉公主这样光证明大的说夜黎的不是,应该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苏识夏眸光微闪,一边继续站在一旁,认真看着旁边的宫女给乐嘉公主上妆,一边状似不经意地问:“听公主您这意思,国师大人他竟是经常在下朝后到宫中来与陛下和贵妃娘娘商议政事?” “他确实是经常进父皇的御书房,他和父皇究竟都谈了些什么,那我是不知道的。” 乐嘉公主道:“不过我可以确定,他和我母妃才没有聊什么家国大事呢!东陵国的规矩,后宫不得干政,这点我母妃还能不明白吗?她才不会和国师聊那些有得没得故意去触我父皇的眉头。” “不过他确实经常来找我母妃。” 乐嘉公主说到这儿,真的显得很是气愤,腮帮子都微微鼓了起来。 一旁的宫女都不好给她上妆了,只好小声提醒她,却因为乐嘉公主正在气头上,因此挨了公主的一记怒瞪。 “说起这个我就生气!我都不知道他和我母妃有什么好聊的!他每次来,母妃竟然都要留他很久,还和他相谈甚欢,更可气的是,我想要听他们谈话的内容母妃都不许!” “我都遇到过好几次了!本来我和母妃开开心心在聊天呢,那个夜黎来了,母妃就找借口把我支开。” “以往不管我想要什么,只要我和母妃撒娇,母妃最后都一定会心软答应我的。可每次遇到夜黎,母妃的态度都很坚决,不让我听就是不让我听,她见夜黎的时候,甚至都不让我和我身边的侍女在她的长华宫里待着!” 贵妃娘娘一个后宫妃子,竟然和夜黎频繁会面?! 苏识夏敛眸掩住自己的眼底的情绪,不动声色地问:“这事……圣上他知道吗?” “当然知道啊!” 乐嘉公主气哼哼地说道:“国师就算再怎么得我父皇宠信,可他说到底还是个男子。没有我父皇的准许,他根本就进不了后宫。” “他每次找我母妃,父皇倒是知道的,有时候,他是从我父皇的御书房离开之后就到我母妃这儿来。有的时候,甚至是我父皇亲自领着他去的长华宫。” “父皇在的时候,他们三人就一起聊,父皇不在的时候,母妃也能和那夜黎聊上很久。” 乐嘉公主说到这儿,气地在桌上重重拍了一下。 “所以我说夜黎那一张嘴厉害啊!都不知道他到底是给我父皇和母妃灌了什么迷魂汤,能让我父皇和母妃都那么喜欢他信任他!” “说起来,昨夜不止是你留宿在了宫里!那夜黎也住在宫里了!” 乐嘉公主这话,让苏识夏的心里都不由微微一惊,“公主此话当真?我昨日并没有见到国师大人入宫啊。” “你当然不知道,最近几个月,他进宫一直都神神秘秘的,入了宫就会直接宫里一个偏僻的院子里。” 乐嘉公主颇有些得意地微仰着下巴道:“他以为他自己遮掩的很好呢,其实我早就知道了!父皇好像把那个院子都赐给他了,不许其他人接近,夜黎鬼鬼祟祟待在那院子里,一定是没做什么好事!我暗中派人盯着他呢,早晚能抓住他的把柄!” 第247章 你担待得起吗 听乐嘉公主提起那神秘院子之后,苏识夏就对那里上了心。 在终于帮乐嘉公主确定了今日的服饰和妆容之后,她本想找个机会去那院子那边好好瞧瞧。 可没想到,刚出乐嘉公主的寝宫,她就遇到了两个熟人。 “妹妹?你竟真的在这里!” 那妆容精致衣着华贵的女子满脸惊喜地快步走上前来,伸手就想要去拉苏识夏的手。 苏识夏紧紧拉住小秦湛,谨慎地后退了一步避开她的触碰。 她蹙眉盯着那女人,迟了片刻才回想起,眼前这女人,以前确实算是她的姐姐。 她正是那个人渣苏景珩的姐姐,昌宜候府的大小姐,如今的肃王妃——苏景娆。 从出嫁起,苏识夏就再没和她见过面。 上次昌宜候府老夫人寿辰之时,苏景娆也只是送了礼物回来,人都没有亲自到场。 这一晃好多年,乍然看到苏景娆又出现在她面前,还是这么一副妇人的装扮,苏识夏看着着实有些眼生。 认出她是谁之后,苏识夏也只是礼貌性地轻扯了下唇角。 “肃王妃,在年岁上你虽然确实比我要年长上一些,可我们两人的关系还真没好到能以姐妹相称的地步,还请你注意称呼。” 苏景娆显然没想到,苏识夏在皇宫中当着那么多宫人的面都这么不给她面子,说话这么不留余地,脸上的表情都不由有些僵硬。 “妹……平西王妃,你之前和家里闹过一些矛盾,这事我也是听说了的。” 苏景娆无奈叹道:“之前你和家里决裂的时候,我并不在上京城中,也确实没想到,事情最后竟然闹到了那般无可挽回的地步。” “我是在半个月前回京的,回到上京城之后,我就想去找你好好谈谈,可那时候你还在法华寺中陪着秦湛礼佛。法华寺是皇家寺院,没有圣上的准许,我也不能贸然去打扰你们,只能暂且忍下。” “今日我入宫之后,听说你就在乐嘉公主这里便立刻找过来了。妹妹我……” 苏景娆说着就又想要来拉苏识夏的手。 苏识夏这次倒是没有避开,只抬眸冷眼看着她。 那冰冷中又带着警告的眼神让苏景娆抓过来的手都生生僵在了那里。 “肃王妃,我不知道你在这儿拦着我和我说这么多废话到底是有什么企图,但你刚才有一句话说的极好,我很是认同。” 苏识夏这回应让苏景娆不由微怔,“妹……平西王妃,你指的是……” “事情最后闹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啊。” 苏识夏冷声道:“既然都已经知道无可挽回了,你又何必在此多费口舌?” “我还有事,肃王妃找我没有其他要事的话,我就先告辞了。” 苏识夏说完,礼节性地冲着苏景娆略一点头,牵着小秦湛的手就要从苏景娆的身边绕开。 毕竟好多年不见了,在苏景娆的印象里,苏识夏还是以前那个打不敢还手骂不敢还口可以任她操控指使的小废物。 虽然从苏景珩和昌宜候老夫人的口中听说了苏识夏如今变化很大,也知道了苏识夏做过不少针对他们昌宜候府的事。 可知道是知道,相信,或者说接受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今日,苏识夏这完全像是换了一个人的反应,让苏景娆根本无法接受。 苏识夏从她身边绕开的时候,她整个人都还僵在原地,一时间甚至都忘了该如何去反应。 倒是她身边的那人,在苏识夏经从旁边经过时,很是鄙夷地冷嗤了一声。 “早和你说了,她归根到底也不过是一个乡野出身的泥腿子罢了,就算被你家收养给她镀了一层金,本质还是个没规矩没教养半点都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你今天就不该来找她,看到她这种人出现在宫里,简直就是败坏风水,败坏心情。” 说话的这位也是熟人。 这个倒是真熟,至少苏识夏最近还是见过的,正是长公主的那位独女——湘宁郡主,宁湘君。 湘宁郡主那话是对苏景娆说的,虽然没指名道姓,可那刻薄贬低的话明显针对的是苏识夏。 宁湘君之前也和苏识夏接触过,知道苏识夏是个嘴上不饶人的。 她故意说这种话,就是想要挑衅苏识夏,让苏识夏在这儿和她吵起来,激地她说些过分的话,把事情彻底闹大,再和苏景娆一起拉着苏识夏到贵妃娘娘面前去评理。 今日那么多命妇都到后宫来赴宴,宁湘君就是想要让那些夫人们都好好瞧瞧,看清楚这平西王妃苏识夏到底是个什么嘴脸。 苏景娆拉着她来找苏识夏的时候,宁湘君就已经盘算好了一切。 她对自己的计划胸有成竹,坚信苏识夏的反应一定会和她预想的一样。 所以,在说完那番话之后,她就挺直了背脊,只等着苏识夏反击。 可这次,苏识夏竟然都懒得浪费口舌去和她争论,只若有所思地深凝了她一眼,跟着意味深长地勾了勾唇角道:“没想到啊,湘宁郡主你对风水之术竟然也有涉猎?” 宁湘君没想到她故意说了那么多挑衅的话,苏识夏却只挑了这么一个清奇的角度来回应她,一时间竟也被堵地没能反应过来。 就听苏识夏跟着道:“你若是当真懂,这会儿最好拿出镜子来看看自己的面相,看完你就知道坏了宫里风水的人到底是谁了。” “另外,好心提醒你一句,人在做,天在看,慎言慎行,小心……你的牙。” 苏识夏说完这话,不等宁湘君回应便带着小秦湛一起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等宁湘君和苏景娆回过神来再转头去看她的时候,早就连她的背影都看不到了。 苏景娆脸色微变,朝旁边的侍女问清楚苏识夏的去向之后就立刻要跟上去。 可一旁的宁湘君却是满脸的不耐烦。 “我早就和你说了,苏识夏那个女人现在很难缠的,你非要跟她那么紧干什么?反正宫宴马上就要开始了,她早晚都还要到宫宴上去,到时候……” “你莫不是已经那人对我们两人的叮嘱?” 苏景娆压低声音却神态严厉地打断了宁湘君的话。 “别废话!盯紧苏识夏就是了!今日的一切细节都关乎事情的成败,若是出了差池你担待得起吗!” 第248章 那就活到一百零一岁 第248章那就活到一百零一岁 苏识夏觉得苏景娆和湘宁郡主两个人铁定是有点毛病。 之前在乐嘉公主的寝殿门口,她明明都已经怼了他们一次了,可那两人竟然还是不死心,一直锲而不舍地跟在她身后。 她走到哪儿,那两人就跟到哪儿,感觉像是生怕她离开了他们两人的视线似地。 他们这异样的表现,别说是一直默默跟在苏识夏身上的钱多多了,连一路乖乖被她牵着手的小秦湛也觉察出了不对来。 “娘亲,抱抱!” 走到御花园一处拱门处时,小家伙停住脚步,朝苏识夏伸出手讨抱。 “我们走了好久啊,我都累了,腿好疼。” 对小秦湛的体力苏识夏是很清楚的,墨公子给他安排的锻炼任务他基本一日都没落下过,再加上在法华寺的时候,苏识夏想着法子给他做好吃的补身子,小家伙的身体如今壮地和小牛犊一样。 别说是在这皇宫里溜达一圈了,就是让他围着皇宫跑上几圈,他也是绝对能撑下来的。 这会儿他主动喊累,一定还有别的意思。 苏识夏不动声色地瞄了一眼不远不近跟在他们身后的湘宁郡主两人,很自然地俯身将小秦湛抱进了自己怀里。 “娘亲,后面的那两个人,一直在跟着我们呢!” 小秦湛趴在苏识夏的肩窝里,用只有苏识夏能听到的声音说道:“你不是还要想办法把那个国师布置在宫里的法阵找出来吗?需不需要我帮你遮掩?” 小家伙信心十足地说道:“我可以想办法把他们两个人引开。” 苏识夏挑眉,“你准备怎么引?” “那个管你叫妹妹的肃王妃,不是一直说她错了,想要补偿你吗?” 小秦湛道:“我可以去找她,让她带着我到宫里到处玩儿,那个湘宁郡主不是和她一伙的吗?到时候让她把湘宁郡主也拉上。” “你想去哪儿,我就把他们往相反的方向引,这样你就能悄悄去调查了。” 用他自己做诱饵,调虎离山,出发点倒是挺好。 可苏识夏听完之后只笑着拍了拍他的背脊。 “娘亲知道你是想要帮我,你的好意娘亲心领了,不过……你这个法子,却是不能用的。” 小秦湛一听就有些急了,小身子都不由挺直了些,急声追问:“怎么不行?” “他们两个人今日表现地这么反常,一看就是有所图谋。” 苏识夏的语气平静而坚定。 “让你和他们一起离开我的视线,我不放心。” “可以让多多姐姐和我一起……” 小秦湛努力还想要再说动苏识夏。 可苏识夏的态度却很坚决。 “湛儿,你现在还小。” 苏识夏道:“在娘亲看来,你的性命比其他任何人的性命都重要,当然也包括你师傅。” “别说今日我决定出手主要是为了帮你师傅,就算是为了我自己,我也绝对不会拿你的命去冒险,明白了吗?” 苏识夏都把态度说地这么明白了,小秦湛也就乖乖点了头重新趴回到了她的肩膀上。 “我能快点长大就好了。” 他小声嘟哝着,“等我长大了,变得像师傅一样厉害,就能保护娘亲,也不用让娘亲你担心我了。” 那天真的言语让苏识夏的眼神都不由柔和了下来。 “在娘亲眼里,不管你长多大都还只是我的孩子,儿活一百岁,娘忧九十九,懂不懂?” “那我就活到一百零一岁!” 小家伙脾气上来了,非要坚持到底,惹地苏识夏都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好了,娘亲知道你是想帮忙。” 苏识夏道:“你放心吧,我有我自己的打算,现在我还不确定那夜黎到底是在宫里哪出动了手脚。上午咱们就在宫里到处转转,我慢慢感应一下,看看具体什么地方有问题。” “他们俩爱跟着就跟着,反应也影响不了什么,我又不动这宫里的东西,不过只是走走看看,他们就算再怀疑,也奈何不了我什么。” “不过下午我确实得自己去做些事情。” 苏识夏压低了声音道:“宫宴之后,若是贵妃娘娘还有别的安排,你就主动说你身子不舒服,我带着你回昭云宫里休息。” “下午他们两人要是不继续跟着我了,那自然最好,若是他们还想要跟着,我就和你多多姐姐换一下身份,让你多多姐姐在寝宫陪你,我一个人出去行动。” 小秦湛听说他还是能帮上忙的,立刻就来了精神。 就听苏识夏跟着道:“不过只有你多多姐姐在你身边守着我还是不太放心,一会儿要是能碰到你师傅的话,就让他在昭云宫那边安排点人手,他宫里应该是有人的。” 苏识夏说到这儿的时候,忍不住低声叹了口气,“还是清醒地太晚,之前几年的功夫都耽搁了。若是早知道宫里的形势这么复杂,还会把我们母子也牵连进来,我就该早做安排的。” 她对什么朝堂争斗后宫争斗的真的没什么兴趣。 以前也只想着,只要离开秦家,和秦熠撇清楚关系,能带着小秦湛好好过日子,她也就算完成阶段性的任务了。 谁能想到,短短几个月的功夫,形势会变成如今这么复杂的地步。 她之前和墨公子说,他们如今在宫里,就等于是砧板上的鱼肉,这还真不算夸张。 现在的处境实在是太被动了,这让她不由生出了一种强烈的危机感。 再想起她借小秦湛眼睛的能力让他窥探她未来时小秦湛的反应……难道,那一劫就要应验在今日吗? 苏识夏抿紧了唇,下意识地将怀里的小秦湛抱地更紧了一些,加快脚步,暗暗把自己的感应力释放出去,努力寻找着夜黎可能残留下地些许线索。 苏识夏是真的在宫里她能去到的地方都仔仔细细地转了很大一圈。 乐嘉公主提到的那个神秘院子,她倒是也往那边去了,可通往那院子的路上却有禁卫军把守着,不许她接近。 苏识夏避开那些禁卫军的视线后,借着周围花木的掩映,走到那院子的围墙根旁仔细感应了一下,眼神都不由微微一变。 乐嘉公主这次还真是帮了她大忙了。 这院子里,果然有问题! 第249章 一切就看今日了 后宫的午宴顺利结束。 苏识夏的的计划也正常推进着。 席面刚刚撤下,小秦湛就捂着肚子叫肚子疼,苏识夏向贵妃娘娘告了后,便把小秦湛带回了昭云宫。 期间贵妃娘娘还特地派了御医去给小秦湛诊脉,因为苏识夏在旁边暗暗动了些手脚,连御医也没看出小秦湛是在装病。 “娘娘,那位秦湛小少爷年纪小,中午可能是吃多了东西有些积食,所以才引发了腹痛。” 太医给小秦湛看诊过之后,就立刻到了贵妃娘娘那里禀告。 “微臣已经给他开了药,他吃过药休息一阵应该就会没事了。” 贵妃娘娘安静等他把话说完才似是漫不经心地随口问了句,“你确定他不是在装病?” “脉象上看,他确实身体有异。” 那御医常在宫里行走,知道宫里的贵人们心思都重,因此说话也特别的小心谨慎。 “依微臣的浅薄经验来看,他那腹痛不像是装的。” “行了,你下去吧。晚宴前你记得再去给那孩子复诊一次。” 贵妃娘娘提醒道:“他毕竟是在本宫的宫里吃了东西才腹痛不止的,治好了倒还好,若是真有个什么差池,本宫可就说不清了。” 待那御医恭敬应下,贵妃娘娘这才挥手让他离开。 之前来赴宴的命妇们大部分都已经离开了。 贵妃娘娘的宫里,现在只剩下几个关系亲密些的人。 长公主和湘宁郡主都在,苏景娆身为贵妃娘娘的儿媳,自然也在贵妃娘娘身边陪着的。 倒是乐嘉公主,明明是贵妃娘娘的亲女儿,该是最得贵妃娘娘喜爱的,此时却早早被贵妃娘娘打发回她自己的寝宫里休息去了。 宫女们将那御医送走之后,也识趣地都退了下去。 屋子里没了外人,贵妃娘娘也就没了遮掩,冷声哼道:“中午所有人吃的都是一样的饭菜,偏偏就苏识夏的儿子身子不适。依本宫看,多半是苏识夏故意指使那孩子做戏给我们看。” “她心思可是深地很,指不定在打什么盘算呢。” “你可记得让人把她盯紧些,今日是最要紧的时候,可不能让她搅了事。” 贵妃娘娘的目光落到苏景娆的身上。 苏景娆立刻颔首,“母妃放心,昭云宫那边我都已经安排妥当了,保证里面一个苍蝇飞出来我们也能立刻知晓。” 贵妃娘娘对她这反应还算是满意,可跟着像是又想到了什么,微蹙起眉追问:“之前你说,苏识夏她曾经接近过国师命人日夜看守的那个小院?” “你们仔细回想一下,她经过那院子的时候,可有什么反常之举?” 苏景娆闻言下意识地看向宁湘君。 两人交换了一下视线,都努力回想着当时的情景。 苏景娆道:“倒也没什么大的异样,她是曾试图进去,可被守卫拦下之后,她也没再坚持,直接就带着那孩子离开了。” “我没记错的话……她那孩子贪玩。” 一旁的宁湘君想到了什么,忙补充道:“那院子周围种着些花树,那孩子曾调皮要去摇那花树,苏识夏追过去抱他回来的时候,在那院子的院墙根边稍停了一会儿。” “也只是停留而已,前后不过几息的功夫。她抓住那孩子之后就说他贪玩,教育他不能乱跑,举止……倒是都合乎情理,这……应该也算不得什么反常吧?” “你们可别低估了苏识夏的本事。” 贵妃娘娘冷声道:“别看她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整日就守着她那胭脂铺子,论起这风水玄术,她的本事一点不比国师差。” “就在墙根停留那一会儿的功夫,你们敢确定她没察觉出什么?” 苏景娆和宁湘君闻言心里都不由一紧,立刻低下了头,再不敢多言。 贵妃娘娘也没耽搁,招了一名贴身侍女过来,叮嘱她立刻给国师捎几句话过去。 待那侍女离开,她的语气这才稍稍缓和了下来。 “行了,本宫也不是要故意苛责你们。是那苏识夏她心思狡诈,你们今日一直费心跟着她,也辛苦了。” “其实我们都清楚,我们之所以如今能坐在一起,不过是因为如今在一条船上,为一个共同的目的努力罢了。” “今日这事,成了,大家皆大欢喜,若是真有什么差池……我们最后会落得个什么下场,想来大家也都心里有数。” “所以,这最关键的时候,大家的劲儿可得往一处使。” 贵妃娘娘微微侧头,目光落到长公主和湘宁郡主的身上,笑道:“两位放心,国师大人的本事你们是知道的。只要你们一切都配合他,他许诺你们的事,就一定能办到。” “还有你。” 贵妃娘娘朝苏景娆伸出手。 苏景娆忙快步上前走到她身边。 贵妃娘娘亲切地拉住了她的手,仰头,目光殷切地看着她。 “娆儿,你该是最明白母妃心意的,母妃所做的这一切,终归都是为了昭儿,为了你!为了你们以后的孩子!” 苏景娆听贵妃娘娘主动提起孩子,不由耳尖微红,轻咬着下唇,微带羞怯却神色坚定地点了头。 “母妃,这些儿媳都是知道的,肃王他也清楚您是用心良苦。今日之事,肃王已经做了万全的准备,只要国师大人一声令下,他就会立刻配合行动,绝不会有任何差池!” “好。” 贵妃娘娘重重拍了拍苏景娆的手背,“你们都是好孩子!接下来,我们打起精神,守好这最后的几个时辰。” “今夜寿宴过后,只要我们的计划成功,以后便再没有任何的后顾之忧了!” 长华宫中,贵妃娘娘几人已经在展望着美好的未来了。 昭云宫寝殿里,钱多多端着熬好的一碗药快步走了进来。 待走到苏识夏身边,她这才压低了声音道:“王妃,今日您怕是出不去这院子了。” “这昭云宫周围如今已经被禁卫军围地严严实实。奴婢刚才已经去试过了,我说我要出去,那些人都拦着不让我出门。” “您一会儿就算是顶着奴婢这张脸出去,怕是也一样会被他们拦下的。” 第250章 不要让任何人来打扰我 “公然拦着不让你出门?” 苏识夏接过钱多多手里的药碗,随手将那碗熬地黑漆漆的药汁倒进了一旁的花盆里。 “可说了是因什么理由?” “说是后宫今日有不少命妇来赴宴,我一个丫鬟出去,恐冲撞了贵人。除非是跟您一起出去,否则不许我在后宫随意行走。” 钱多多道:“您以平西王妃的身份出去他们应该是不敢拦的,可……瞧着现在那架势,您一出门,他们就会立刻派人跟上,根本不方便您行事。” “娘亲,那怎么办呀?” 原本乖乖躺在床上“装病”的小秦湛这会儿也躺不住了,从床上坐起来,满脸紧张地伸手抓住苏识夏的手。 “师傅之前说了,今夜晚宴的时候他的那个什么计划就要开始了,在那之前,要是没能把那个坏国师设下的法阵找出来,那师傅他可就危险了!” “你对你师傅还真是关心得紧。” 苏识夏笑着捏了捏他的小鼻子。 为了不让小秦湛担心,她的脸上一直带着轻松的笑意,可眼神却还是有些沉。 “放心吧,我有盘算的。” 苏识夏说完这话,便径自站起了身来。 “多多,你在这儿陪着湛儿,若不是我或者墨公子回来,你不要让任何人接近这屋子。” 苏识夏的目光落到钱多多身上,认真叮嘱着,“就算是贵妃娘娘来了,你也找了由头不要让她进来,懂了吗?” 苏识夏那格外严肃认真的语气让钱多多也跟着紧张了起来。 “王妃您放心,奴婢一定会守好秦湛小少爷的,有奴婢在就绝不会让小少爷有事。” 钱多多从苏识夏的语气里已经听出,她接下来要做的事,怕是没那么安全。 小秦湛也听出了不对来,小脸上满是不安地神色,不等苏识夏转身他就急地赤着脚从床上跳了下来,紧紧拉住了苏识夏的手。 “娘亲,你要去哪儿?要干什么?” “帮你师傅收拾烂摊子啊。” 苏识夏俯身轻笑着刮了刮小秦湛的鼻梁。 “既然用你多多姐的身份出门办事他们不允,那我也就只能顶着我这平西王妃的身份,大大方方地出去办事了。” “放心吧,我心里有分寸的,等事情办好了我就回来。” “会有危险吗?!” 苏识夏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轻松些,可小家伙还是紧紧拉着她的手不肯松开。 苏识夏垂眸看去,就见他那双漂亮的湛蓝色眸子里此时盈满了慌乱。 “娘亲,你之前说,在你心里我的安危是最重要的。那……在我心里,娘亲你的安危也是最重要的。娘亲你答应我,一定要好好的回来,不要出事!” “傻孩子,怎么说话呢!” 苏识夏佯怒地抬手在小秦湛的额头上轻轻敲了一记。 小秦湛被敲地有些懵,仰头满脸不解地看向苏识夏,就听苏识夏哼道:“送人出门是要说吉利话的!我这都还没开始出去办事呢,你就说我要出事,这多不吉利!” “快呸一口!小孩子说话不作数的。” 看苏识夏这会儿还有心思和他开这样的玩笑,小秦湛原本一直紧绷着的情绪这才稍稍和缓了些,脸上也总算是又有了笑意,用力点着头,认真道:“那娘亲你一切都顺顺利利!马到成功!” “那必须的!” 苏识夏笑道:“你娘亲我亲自出马,还能有我办不成的事吗?你乖乖在这儿等着就是了。” “记得要听你多多姐姐的话,乖乖躺着装病,不要让人觉察出不对来知道吗?” 苏识夏又仔细叮嘱了一句,见小秦湛乖乖又躺回了床上,她暗暗给钱多多递了个眼色之后便大步走出了卧房。 走出房门之前,她脸上还依旧带着那轻松的笑意。 可等房门关上,她的脸色瞬间便沉了下来。 院子门口就有贵妃派来的眼线守着。 他们也不敢靠近卧房那边光明正大的偷听,可见到苏识夏出门,门口那侍女还是很快就迎了上来。 “王妃,您怎么出门了?可是要去哪儿?还是有什么吩咐?” “湛儿这会儿难受得厉害,刚才吃过了太医开的药也不见太大好转,一直嚷嚷着腹痛。” 苏识夏敛眸掩住眼底的寒意,面上摆出一副焦急又担忧的神色。 “他出生时就体弱,这些年虽然也调养着,可身子底子终究是比旁的孩子要弱,这一病起来,我实在是担忧的紧。” 那侍女一时间有点揣摩不透苏识夏的意思,只能试探着问:“那……王妃您若是实在不放心的话,要不奴婢去贵妃娘娘那儿传个话,让贵妃娘娘再宣个太医来给小少爷瞧瞧?” “不用,我也是粗通些医理的,刚才那太医开的方子我也瞧过,是对症的,就是换了旁的太医来,怕是也开不出更好的方子。” 苏识夏捂着心口道:“俗话说病在儿身,痛在娘心,湛儿身子不见好,我这心里就一刻也不得安生。这寻医问药是没什么大作用了,我就想着,从别的地方下下功夫,好歹求个安心。” 那侍女听完苏识夏的话,一时间都没转过弯来,只能尴尬地追问:“那王妃您的意思是?” “你也知道,这昭云宫,是已故的淑妃娘娘和二皇子曾经住过的寝宫。” 她这话一出,那侍女脸上的表情便明显一僵。 苏识夏只当什么都没看到,兀自继续说道:“我想着,湛儿今日不适,可能就是因为我们母子乍然住进来,惊扰了他们两位。” “淑妃娘娘也是秦家人,我就想着,多给淑妃娘娘和二皇子上上香,让他们两位的在天之灵多多保佑我家湛儿,让他快快好起来。” 苏识夏一副焦急地模样,主动拉住那侍女的手道:“湛儿身边如今也离不得人,劳烦你去帮我准备些瓜果香烛,我想去淑妃娘娘的寝殿里再祭奠一番。” 那侍女嘴上应着,说着马上去准备,可苏识夏清楚看到,她走到门口之后就和另外一位侍女低语了几句,那侍女立刻就朝着贵妃娘娘的寝宫那边去了。 苏识夏只当什么也没看到,径直走到了淑妃娘娘的寝宫门口。 等那侍女将祭奠用的东西都送过来,端到寝殿里摆好,苏识夏便摆手示意他们下去。 “我要在这儿虔心祝祷两个时辰,若无要事,不要让任何人来打扰我。” 第251章 准备公开身份了 第251章准备公开身份了 苏识夏再从昭云宫寝殿里出来的时候,刚刚好过了两个时辰。 期间贵妃娘娘曾派人来过。 那人隔着窗子往里面瞧,见苏识夏规规矩矩地跪在淑妃娘娘的画像前祭拜,没有任何可疑的举动,也没敢出声打扰,没一会儿就退开了,只留了两名侍女守在寝殿门口。 苏识夏刚推门出来,那两名侍女便立刻迎了上来。 “王妃,还好您及时出来了,若是再晚些,我们就不得不主动敲门喊您出来了。” 其中一名侍女道:“晚宴马上就要开始了,贵妃娘娘就等着您一起去赴宴呢,您快收拾收拾,别耽搁了时辰。” 那侍女和苏识夏说着话的时候,旁边的另一名侍女一直在暗暗打量着苏识夏,似乎试图从她身上看出什么异样来。 可她瞧了半天,除了看出苏识夏脸色有些苍白,神色略微疲惫之外,着实没看出她和之前有什么不同。 苏识夏知道这两名侍女都是贵妃娘娘安插过来的眼线,都懒得和他们废话,只略点了下头示意自己明白了,跟着便大步朝着小秦湛养病的那间房走去。 苏识夏没回来之前,小秦湛和钱多多一直谨遵着苏式的叮嘱,乖乖待在房间里连门都没有开一下。 屋里的气氛很是凝重,两人甚至都没心情说什么话。 一直到听到外面宫女的说话声,他们这才重新振奋起精神。 待苏识夏推门进来的时候,钱多多的脸上立刻就绽出了笑意,小秦湛更是直接就扑到了苏识夏的怀里,紧紧抱住了她。 “娘亲!你总算回来了!” 他的目光在苏识夏身上仔细扫了一圈,确认苏识夏没有受伤,这才暗暗松了口气,小脸上那紧绷的神色也稍稍和缓了些。 那句“没出什么事吧?”已经到了嘴边。 可小秦湛想起苏识夏之前说不能说不吉利的话,只能默默把那句话给咽了回去,只仰头看着苏识夏,压低声音问:“娘亲,事情办的顺利吗?” “还行。” 苏识夏回应地很含糊,也没给小秦湛追问的机会,只轻笑着揉了揉他的小脑袋:“这些可都不是你一个小孩子该操心的事,快,多多你去让外面那些宫女们准备热水。” 苏识夏转头吩咐钱多多,“我们抓紧时间简单梳洗一下就该去贵妃娘娘那儿了。” 钱多多闻言立刻出门去找那两个侍女了。 屋子里只剩下了苏识夏和小秦湛两个人,苏识夏牵着小秦湛的手走到桌边坐下,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也不管冷热,直接一口气灌下去,跟着这才看向小秦湛问:“你师傅之前来过吗?” “还没有……” 小秦湛刚摇头。 就见一道高大的身影缓步走进了房间里。 看清楚来人,他登时眼睛一亮,脆声喊着,“师傅!” 说着拉着苏识夏的手示意她回头看,“娘亲你说话真是灵了!刚说到师傅,他人就已经来了!” 墨公子进屋子之后,目光就一直落到苏识夏的身上。 走到她身边的时候,他的眉头都不由微微皱了起来。 “刚才出什么事了?你的气息怎么一下虚弱这么多?” 小秦湛毕竟还年纪小,只知道看表面。 可墨公子本身就内力深厚,刚靠近苏识夏,他就立刻感受到,苏识夏像是被抽了精气神一样,这会儿完全是外强中干的状态。 “还不是为了应付夜黎搞的那破玩意儿。” 苏识夏说起这个就有气,语气都带着几分脾气。 “他藏地也是够深,要不是我今天上午经过那小院的时候,暗中在那院子的墙根处留了标记做手脚,这次怕是真就抓不住他的尾巴了。” 看墨公子和小秦湛都一脸疑惑,还想要追问。 苏识夏缓了口气,又灌了一杯茶,这才抬手冲他们摆了摆手。 “我之前就说了,我会的这风水玄术这些东西你们也不懂,跟你们解释还要浪费不少口舌,这会儿可没那闲工夫了。” 她把手里那已经空了的杯子放在桌上,扬起头来看向墨公子道:“夜黎这次真的是下了本钱了,他蓄谋已久,我又没有太多的时间应对。” 苏识夏道:“我现在也不敢和你保证说,他若是当真发疯起来要拼个鱼死网破我能出手制住他。” “不过你放心。” 苏识夏语气很是坚定地说道:“我至少控阴了他两个阵脚,事情若是真的发展到了最后无可挽回的状态……我会尽力将他那后手的威力降到最低。” 墨公子颔首应下的同时,忍不住又问了句,“你……就是为了阴那两个阵脚,才变成现在这样的?” “那不然呢?” 苏识夏哼道:“我就不说我耗费了多少心力了,就单说一跪就要跪两个时辰都已经能把人给耗干了。” “不过还好,至少有些收获,要是折腾半晌吃了这么多苦最后什么也没办成,那我才更糟心。” 苏识夏说到这儿的时候,眉眼间又恢复了些飞扬的神采。 墨公子看她气息虽然虚弱,但整个人还算是有精神,之前一直紧紧皱着的眉头这才稍稍舒展了些。 恰在此时,钱多多也领着那两名侍女将热水送了进来。 那两名宫女进来的时候,墨公子就恢复了侍卫的姿态,站到了小秦湛的身边。 那两名侍女都有暗暗朝墨公子的身上看过,但没看出异样,就很快就把目光收了回去。 等他们把梳洗的东西摆好,钱多多就立刻让他们退了下去,还当着他们的面就把房门给关上了。 苏识夏一边拉着小秦湛走到水盆旁梳洗,一边随口问墨公子,“你一会儿是什么打算?” “我和湛儿是要去贵妃娘娘那儿,和贵妃娘娘一起去前殿赴宴的。” 苏识夏问:“你呢?” “你是以侍卫的身份和我们一起去,还是……有什么别的安排?” “我护送你们到贵妃娘娘那儿。” 墨公子道:“之后……我自己行动,不过你放心,我也会去宫宴,到时候我们还会见到的。” “今日晚宴宴请的可都是皇亲国戚。” 苏识夏转过头来意味深长地瞥了他一眼,“你这是……终于准备公开你的身份了?” 第252章 你怎么坐到那里去了 第252章你怎么坐到那里去了 墨公子终究没有正面回答苏识夏的问题。 待小秦湛和苏识夏收拾妥当之后,他护送着他们一路到了贵妃娘娘的寝宫门口。 临走时,他还特地走到苏识夏身边低声叮嘱了几句。 “稍后宫宴上你记得不要让湛儿离开你身边,特别是不要让湛儿一个人接近贵妃娘娘。” “另外,之后若是出了什么变故,你不要慌。誉王爷应该也会出席今夜的宫宴。真乱起来的时候,你紧跟在他身边就行,他历经三朝,关键时候最是稳得住。” 墨公子虽然没有明说他接下来到底是要干什么,可苏识夏从他说的那些话里也已经隐隐能听出一些苗头了。 她忍不住侧眸深凝了墨公子一会儿,不过终究没有多问,只微冲他点了下头便带着小秦湛和钱多多一起去了贵妃娘娘的长华宫。 贵妃娘娘确实是已经等了她许久了,苏识夏进门的时候都还能看到她脸上残留的些许不耐烦。 可等见到了苏识夏,她立刻就将一切负面的情绪都收了起来,笑着招呼苏识夏的同时,还不忘关心着小秦湛的情况。 “你的身子可好些了?你今日是在本宫这里用过午膳才身子不适的,本宫可是一直担心得紧。” “快,过来让本宫瞧瞧,看看你是不是真的全好了。” 贵妃娘娘脸上带着关切的笑意,热情地朝小秦湛伸出手示意小秦湛走到她身边去。 苏识夏微动了动唇,正想要婉拒,就见小秦湛神色坚定地冲着贵妃娘娘摇了摇头。 “贵妃娘娘,我的肚子已经不疼了,但还是不太舒服。” 小家伙开口时那无比虚弱的语气把苏识夏都给吓了一跳。 她立刻转头朝小秦湛看去,不等她看清楚他的脸,小家伙已经紧紧抱住了她的手臂,微微侧身,像是站不稳了似地,将小身子都完全依靠在了她的身上。 “娘亲说了,今日晚宴上我要乖乖的,只能跟在娘亲身边,不能到各种贵人面前乱跑。要是我不小心过了病气给你们,娘亲要生气的。” 这一番条理分明的话让贵妃娘娘一时都不知该怎么继续说下去了。 苏识夏倒是立刻就明白了小秦湛的意思,顺势就俯身将他抱了起来。 “你这孩子真是,只记得我说要生气,连规矩都忘了。” 苏识夏佯怒地嗔怪着问:“贵妃娘娘关心你,你最应该对贵妃娘娘说的是什么?” 小秦湛听到苏识夏这句提醒,这才像是终于想起来了似地,忙转头望向贵妃娘娘,神色认真地说了句,“多谢贵妃娘娘关心。” 贵妃娘娘轻扯了一下唇角,刚要开口,就听苏识夏跟着道:“娘娘,湛儿他毕竟年纪小,今日又病着,有什么失礼之处,还请娘娘您宽宏大量,不要和他一个小孩子计较。” 这好的坏的全让苏识夏母子两人给说尽了。 贵妃娘娘饶是脸皮够厚,可小秦湛一心装病,苏识夏也把孩子病着才失礼这话给搬了出来,当着其他人的面,她也实在不好再开口勉强小秦湛到她身边去,最后也只能作罢。 “你倒是个懂事的。” 贵妃娘娘意味深长地看了小秦湛一眼。 说的明明是夸奖的话,可小秦湛却感觉到了她眼底压抑的怒意,抱着苏识夏脖颈的小胳膊都暗暗紧了紧。 苏识夏的手在他后背微微拍了拍,示意他不用怕。 “既然你身子还没大好,那就乖乖跟在你娘亲身边吧。” 贵妃娘娘说着已经站起了身来,目光也跟着落到了苏识夏身上。 “平西王妃,本宫看你对这孩子也是娇宠得紧,今夜你就辛苦了,可得把孩子看顾好了,别出什么岔子才好。” 苏识夏微微眯了眯眸子,只佯作没有听出贵妃娘娘言语中暗含的那几分警告的意味,笑着低头应了下来。 此时时辰也已经不早了。 贵妃娘娘没能让小秦湛跟在她身边,也就没有再多纠结,直接带着苏识夏他们去前殿赴宴。 苏识夏先前就知道,这晚宴邀请的都是皇亲国戚。 她知道誉王爷要来,毕竟誉王爷是圣上的亲叔叔。 长公主要来,她毕竟是圣上的亲姐姐。 忠勇侯府的人也要来,虽然淑妃娘娘已经过世了,可她终究还是从秦家嫁出来的,算是和圣上攀着姻亲。 至于她和小秦湛代表的平西王府…… 秦熠已经从忠勇侯府搬出来了,还封了异姓王,按理来说是外人。 可毕竟他和淑妃还占着一层姑侄关系,既然皇家请了平西王府,那在秦熠如今还“病重卧床不起”的情况下,苏识夏作为平西王妃就必须得出席。 她本想着,左右也就这些人了,最多再加上圣上其他妃子的一些娘家人。 可等到了前殿宫宴现场,她惊讶地发现,除了她之前料想到的那几家之外,其余妃子的娘家人竟然没有一家出席。 而且现场还出现了一家她原本没料到的——昌宜候府。 乍然看到昌宜候府老夫人和苏景珩的时候,苏识夏着实有些惊讶。 不过很快她就想起来了。 昌宜候府虽然没有女儿嫁给皇帝,可苏景娆却是嫁给了肃王的,虽差了一辈有些牵强,可也算是和皇室沾了些姻亲,来了倒是也不稀奇。 入席的时候,苏景娆自然是坐在了肃王府的席位上,正好和苏识夏的席位面对面。 苏识夏的位置安排的就很……微妙。 左手边是昌宜候府,右手边是忠勇侯府。 两家都算是她的仇家,把她和小秦湛安排在这两家中间,这针对的意味未免也太强了些。 苏识夏这会儿也吃不准这到底是贵妃娘娘还是圣上安排的,忍不住转头朝他们两人所在的上位多看了两眼。 圣上似乎注意到了她的视线,目光也跟着朝她看了过来。 苏识夏可没想在这宫宴上出风头,立刻就将目光收了回来。 可紧跟着她就听到有人唤她。 “平西王妃,你怎么坐到那边去了?” 苏识夏闻言不由微微一怔,立刻循声望去,却惊讶地发现,和她说话的竟然是誉王爷。 第253章 该由太子为您敬酒才是 第253章该由太子为您敬酒才是 “你之前可是答应了本王,要带着小秦湛到我誉王府去玩儿的。” 誉王爷不满地哼道:“之前因为圣上要求他去法华寺为东陵国祈福,他没空脱身也就算了。今日宫宴好不容易碰到了,你又带着小秦湛坐地离本王那么远作甚?还怕本王抢了你的孩子不成?” 誉王爷说着就抬手在自己和誉王妃中间的位置拍了拍,“快,把湛儿带到本王这儿来,让本王好好瞧瞧他!” “他可是能护持我们东陵国国运的宝贝疙瘩,凑着机会了,本王怎么也得蹭蹭这好运才是。” 誉王爷说完这话,还不忘看向坐在上首的东陵皇帝。 “陛下,今夜这算是家宴,座次本来也就没那么讲究。再加上平西王今夜都没能来参宴,平西王妃一个人带着个孩子坐在那儿孤零零的。” “您也知道,平西王妃之前是救过老臣性命的,老臣想邀平西王妃母子坐到我们这边来,图个热闹,想来陛下您也不会介意的吧?” 这宫宴的座次都是贵妃娘娘安排的。 宴席还没正式开始,誉王爷就直接开口要调整席位,这多少都有点儿让贵妃娘娘下不来台的意思。 大殿里突然就安静了下来。 苏识夏和小秦湛母子两人瞬间又成为了众人关注的焦点。 在关注着他们母子的同时,众人也都忍不住暗暗朝高坐在主位上的东陵皇帝多看了两眼,只等着东陵皇帝会怎么回应。 誉王爷邀请他们同坐这事,之前是没有和苏识夏通过气的,完全在苏识夏的意料之外。 不过苏识夏想到来赴宴之前墨公子的那些叮嘱,眸光微动,心里已经有了些许揣测。 稍后可能出现的那场变故里,誉王爷应该是站在墨公子那边的。 这念头刚在脑海里闪过,东陵皇帝的目光也跟着投了过来。 苏识夏的身子微微一僵,下意识挺直了背脊,连小秦湛也感觉到了气氛不对,规规矩矩地坐在那里,一副小大人的模样,看着格外可爱讨喜。 东陵皇帝许是被小秦湛那故作成熟的模样给逗乐了,抑或是有别的考虑,也没多犹豫,直接笑着应了下来。 “皇叔您说地对,今日这家宴图的就是个热闹开心。大家大可随意些,不必太过拘束。” “这座位你们随意坐就是了,没那么多的讲究。” “说起来,皇叔的话倒是提醒朕了。小秦湛这次可是为我们东陵国立了大功,这命格福运更是顶顶的好,不止皇叔您,连朕都想蹭蹭他这福运了。” 东陵皇帝说着,也笑看向小秦湛道:“秦湛,今夜你过来朕身边,陪朕坐着可好?” 苏识夏面上神色不变,掩在袖中的手已死死掐住了掌心。 小秦湛张口刚想要说话,那边誉王爷已经开了口。 “陛下,这可不行,哪儿有您这样当众抢人的!明明是老臣先邀请的小秦湛,不管怎么算,今夜这小家伙也该归老臣才是。” 誉王爷难得在东陵皇帝面前真的摆出了一副长辈的样子,以一副不容拒绝的姿态朝小秦湛伸出手道: “湛儿,来!到本王这儿来!老夫一定护你护地紧紧地,连陛下都别想抢走你。” 这话说的高调,可语气却是一副轻松玩笑的口吻,任谁都无法上纲上线挑了错处去。 小秦湛眨巴了一下大眼睛,那么多双眼睛盯着,他很清楚,有的事,他自己主动去做,比苏识夏“同意”他去做要简单地多。 想到墨公子之前的那些叮嘱,小家伙没有任何犹豫,直接站起了身来。 众人看着他笔直朝前走,都以为他是要穿过大殿走到对面誉王爷身边去。 却不料,走到大殿正中时小家伙就突然停了下来,转身面朝向东陵皇帝,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 “多谢陛下抬爱,我也想陪着陛下,可我今天生病了,您是今日的寿星,我不能挨着您给您过了病气。我还是和誉王爷爷坐在一起吧。” 小家伙朝着誉王爷那桌看了一眼,正好看到为了方便他们母子两人过去,誉王妃已经和誉王世子换了位置。 这会儿是誉王世子挨着誉王爷坐着。 小家伙微微点了点头,认真道:“我娘亲之前给誉王爷看过病,说誉王爷现在身体很好,不会轻易得病,誉王世子体格也强健,定是不怕我病着的,我和他们坐。” 说完他便迈开小短腿哒哒哒跑到誉王爷的席位那边,在誉王爷和誉王世子中间坐了下来。 坐下后还不忘睁大了眼睛看向主位上的东陵皇帝道:“陛下,下次等我病好了,您能再邀请我与您同坐吗?我保证下次来一定已经健健康康了!” “你这小子,朕主动邀你你不肯来,这会儿竟还已经想着下次了,你倒是想地长远。” 东陵皇帝佯怒挑眉,“你就不怕朕生气,以后都不邀请你同坐了?” “不会的。” 小家伙挺着小胸脯,一副自信满满地模样,“我命格好,福运好,这可是陛下您亲自认定的,不会变!好运人人都爱蹭。” “哈哈哈,你这年纪不大,自夸倒是会得很。” 东陵皇帝爽朗大笑,爽快应了下来。 “好,今日你就陪着誉王爷吧!誉王爷也是难得入宫,你下次再入宫来陪朕也是一样的。” 有了东陵皇帝这准肯,现场原本还有些紧绷的气氛立刻轻松了不少。 苏识夏也趁机起身,很自然地走到了誉王妃所在的那桌。 苏识夏一走,坐在她两侧的昌宜候府和忠勇侯府两家表情都变得有些不自然。 不过终究也没人敢在明面上多提这座次的事。 宴席很快开始,一份份寿礼献上,酒过三巡,坐在主位上的东陵皇帝似乎都有些微醺了。 苏识夏正想着这宴会未免有些太顺利了点,就见贵妃娘娘亲自给东陵皇帝斟了一杯酒。 上前敬酒的同时,她笑着说道:“陛下,今日当真是个好日子,可惜肃王他今日没能及时赶回来给您贺寿,我这个做母妃的替他向您赔罪了。” “肃王他一个亲王,免不得要多多在外奔走,若是有东宫太子在,这时候,该由太子来先给您敬酒才是啊。” 听到太子这个词,苏识夏的精神一振! 正菜来了! 第254章 他确实不配 第254章他确实不配 在场都是聪明人,贵妃娘娘这话一出口,众人基本都猜出了她话里暗含的意思。 陛下登基多年,可不止后位空悬,连储君人选也迟迟没有定下来。 二皇子在世的时候,朝臣还想着陛下或许是有所犹豫,想要在二皇子和肃王之间做个选择。 可二皇子都已经过世二十年了,这整整二十年陛下都没有再提过立储之事,贵妃娘娘不急才怪了。 苏识夏记得墨公子之前曾和她提起过,圣上膝下如今有三子一女。 乐嘉公主自不必提,东陵国没有过公主继承大统的先例。 三皇子安王虽说也有继承皇位的资格,可他是贤妃所出。贤妃并不得圣宠,贤妃的娘家也不过只是朝中清流文臣,给三皇子提供不了太大的助力。 相比较来说,大皇子肃王占了个“长”字,从礼法上来说算是太子的最佳人选。 可他身上也有一个致命的缺点——他的母妃是贵妃娘娘。 而众所周知,贵妃娘娘是西祁国的公主。而如今,在秦熠大胜西祁国之后,西祁国和东陵国的关系已势同水火。 身负敌国血脉,只这一条,就基本等于是把肃王继承东陵国皇位的可能性彻底断送了。 当然,这只是苏识夏这么想。 今日贵妃娘娘既然敢在圣上寿宴上公然提出太子之事,那想来,在贵妃娘娘看来,她的儿子才是最适合做东陵国太子,或者说东陵国皇帝的。 之前她已经忍了二十年,等了二十年了,现在,她明显是已经不想再继续等下去了。 “陛下,臣妾知道,二皇子才是您最喜爱的儿子。若二皇子还在世,您立下了他做太子,臣妾也绝不会说半个不字,可二皇子他毕竟都已经不在了。” 果然,贵妃娘娘这次连弯子都不想绕了,开门见山直奔主题。 “储君之位整整二十年没有定下,朝中众臣对此也已是多有微词……” “是朝臣们多有微词,还是贵妃你对朕不立太子之事多有微词?” 圣上之前明明看上去已经微醺了。 可这话出口时,他的声音听起来却没有半分醉意,凌厉的目光落到贵妃娘娘身上的时候,贵妃娘娘被震地不由一僵。 整个大殿骤然变得落针可闻。 东陵皇帝跟着出口的那句话,更如同惊雷一般传入众人耳中。 “贵妃可是在提醒朕,该立你的儿子肃王为太子了?” 被这么当众直接揭穿了心思,贵妃娘娘脸颊的肌肉都抖了一下,她勉力扯了扯唇角,本来似乎还想要强挤出一抹笑来。 可被圣上那冰冷凌厉如同审视罪人一样的眼神注视着,她终究还是没能笑出来。 “瞧陛下您这话说的,怎么就是臣妾的儿子肃王?肃王他难道不是陛下您的儿子吗?” 贵妃娘娘原本还在倾身给东陵皇帝敬酒,这会儿直接坐直了身子,凛然直视着东陵皇帝。 “如今后位空悬,既然没有皇后,也没有皇后所生之皇子,肃王他是您的长子,由他来继承太子之位,有何不对?有何不可?” “后宫不可干政,臣妾知道,今日臣妾主动提起立太子之事必然会惹陛下不快,可臣妾就是不服!” 或许是真的这些年被打压地太狠了,一旦有了宣泄口,贵妃娘娘的情绪这会儿都有些压制不住,不自觉就加重了语气拔高了声调。 “肃王能文能武,自懂事起功课无一日懈怠,入朝后,凡您吩咐的所有事,他样样做的无可挑剔。您对肃王到底有什么不满?在您看来,以肃王这般的资质,难道还不配继承太子之位吗?!” “对,他不配。” 简单的几个字,如同一巴掌狠狠扇在贵妃娘娘的脸上,让她的脸色瞬间变得一片惨白。 在场众人这会儿没有一个人敢出声,一个个低着头,根本不敢再去多看圣上和贵妃的脸色,只恨不得把自己的耳朵也给堵上,彻底置身之外才好。 圣上也压根不在乎贵妃娘娘有什么反应。 说完那句话之后,他端起桌上的酒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跟着漠然开口道:“凤沐瑶,你当知一切有因就有果。” “从二十年前你设计害死淑妃和烨儿那时起你就该清楚,朕这辈子哪怕膝下再无其他子嗣,将皇位禅让给旁系宗亲也绝不会让东陵国的皇位落到你儿子手里!” “就凭他身上有西祁国皇室血脉这一条,他这辈子就不配再染指我东陵国的皇位!” “你也该庆幸你是西祁国的公主,而肃王又是从你肚子里爬出来的,否则,二十年前那次朕早就该杀了你们母子!又岂会留你们的性命到现在!” 酒杯重重磕到桌上发出一声沉闷地撞击声,打破一室寂静。 听完圣上那番话之后,贵妃娘娘沉默了片刻,之后突然就笑出了声来。 “我等了二十年,本以为,二十年夫妻情分,足以让你忘掉秦心漪,忘掉你最爱的儿子墨烨凌。我本以为,只要我真心对你,只要昭儿他表现地足够优秀,总有一天,你能公平地对待我们母子。” “看来……终究是我多想了。” 贵妃娘娘低下头,大殿里昏黄的烛火掩映下,她的半张脸都隐藏在了黑暗中,让人分辨不清她脸上的情绪。 只听她喃喃道:“昭儿他说的对,是我天真,我一开始,就不该对你抱有任何幻想。” “陛下。” 贵妃娘娘缓缓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依旧坐在座位上饮酒,连看都懒得抬起头来看她一眼的东陵皇帝,冷声开口。 “你说这二十年你没有动我们母子,是因为我是西祁国公主,你不想因为我和昭儿彻底得罪了西祁国皇室。” “可如今,东陵国和西祁国早已是势同水火不死不休,两国迟早要有生死之战,你杀不杀我和肃王,这仇也都已经结下了。” “肃王他今日不在上京城中,你纵然是想杀他,也是杀不得的。” “倒是臣妾今日,想最后再问您一次。” 贵妃娘娘的目光凝在东陵皇帝的身上,那眼神森冷地让人不由心底生寒。 “只要您答应立肃王为太子,肃王就依旧是您的儿子,肃王他打下的所有疆土,也依旧号东陵国——这太子,您立,还是不立?” 第255章 早就上了肃王的船 坐在下方席位上的苏识夏都听懵了。 她可以理解贵妃娘娘的愤怒,可这种时候,在皇宫里,皇帝的地盘上,她竟然敢用这种逼问的语气问出这种问题…… 贵妃这是疯了吗? 她这是要逼宫? 硬逼着东陵皇帝立肃王为太子? 她到底是哪儿来的底气啊! 苏识夏睁大了眼睛看向主位上的东陵皇帝和贵妃,只觉得眼前的一切都无比荒唐。 这难道就是墨公子之前所说的……今日晚宴上会出的乱子?他早就料到会有这样的发展? 苏识夏这会儿脑子里一团乱,正胡思乱想的时候,她突然感觉到有一只手伸过来,轻轻覆在了她的手上。 本来就精神高度紧绷的苏识夏心里倏然一惊,条件反射地就想要将自己的手抽过来。 待转头看清楚碰到她的人是谁,她整个人都不由一怔,连反抗的动作都停住了。 “肃王今日原本该回来的。” 看她已经稍稍冷静了下来,就坐在她身边的誉王妃对着她轻轻点了点头,拉过她的手,安抚地在她手背上轻轻拍了拍。 “不止是肃王,连安王也该在今日回来的,可他们今日都没回。” 苏识夏隐约猜到什么,眸中蓦然掠过一抹惊色。 她抬眸对上誉王妃的目光,就见誉王妃无奈地叹了口气,倾身凑到她耳边,压低了声音道:“入宫之前,王爷才刚接到消息,肃王没有直接回上京城,而是变道直奔安王所在。” “西祁国境内有兵将聚集,已逼近东陵国边境。” 听到这句话时,苏识夏不由深深倒吸了一口凉气,猛地反握住誉王妃的手,压低声音问:“肃王他……联合了西祁国?!他莫不是要反?!” 誉王妃还没来得及回应她,坐在主位上的东陵皇帝也恰在此时开了口。 “朕就是不立肃王为太子,你们又能如何?你和肃王难道还想造反不成?” 东陵皇帝这话声音不高,可从语气都能听出来,他明显已经是带了怒意和警告了。 可贵妃娘娘此时却是丝毫不惧。 “你膝下如今只有两子,除开我的昭儿之外,也只剩下安王一个了。” “至于其他的,你可以禅让传位的宗亲……” 贵妃娘娘说这话的时候,目光不着痕迹地在誉王爷身上扫过。 她冷冷扯了扯唇角。 “长公主只生了湘宁郡主一个女儿,剩下的有子嗣的宗亲,只有誉王一脉。” “陛下,您当真想清楚了吗?若是安王死了,誉王爷一脉男丁也死绝了,你还是不肯传位给我的昭儿吗?” “你放肆!” 圣上蓦然拍案而起,那巨大沉闷的声响,让在场所有人的心都不由跟着一颤。 “凤沐瑶!你到底还知不知道你是在说什么?!” “我当然知道。” 东陵皇帝的个子足足比贵妃要高了一个头,可贵妃站在他面前时,气势上却是丝毫不让,挺起了背脊仰着下巴和他对视,脚步都没有后退半分。 “忍了二十年,等了二十年,我忍够了,也等够了。” “我今日之所以直接问你这些话,也不过是想要在最后给我们彼此留个体面罢了。” 贵妃娘娘轻扯了扯唇角,那笑容看上去竟带了一丝悲凉的味道。 “我与你二十多年的夫妻情,昭儿与你二十多年的父子情,终究抵不过那一对已经死了二十年的贱人母子!” “既然你已不念半分情分,早已不视我为妻,视昭儿为子,甚至因为我们身负的血脉对我们有了杀心,那……我们母子如今,也唯有自保而已!” “陛下,臣妾现在知道了,你自始至终都没有想过要立昭儿为太子。” 贵妃娘娘冷声道:“但如今,你如何想已经无所谓了。” “今日这太子之位……不,是这东陵国皇位,你让也得让,不让,也得让!” 贵妃娘娘这话话音未落,大殿门口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声。 有人高声喊着,“殿下!肃王殿下!您这是要做什么?您虽贵为皇子可也不能持剑入殿,殿下请您放……” 那内侍的话只说了一半便戛然而止,紧跟着传来的,是重物倒地的闷响,侍女惊恐的尖叫和一阵刺耳的兵戈相击之声。 外面似乎瞬间就乱了起来。 有人高喊着:“速速拿下肃王!保护陛下!” 又有人喊着,“冲入金銮殿!杀了狗皇帝!” 那大逆不道的一句呼喊传入殿中众人耳中时,就算是再迟钝的人也都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了。 誉王爷这边,一行人脸色都不太好看。 誉王爷入宫之前虽然得到传讯隐约猜到了什么,但似乎也没料到肃王竟然真有这么大胆子竟然敢直接逼宫。 反观坐在他们对面的长公主府和昌宜候府,甚至是忠勇侯府一行人,竟也像是早就料到了会有这样的发展。 苏识夏甚至还在他们的表情和眼神中看到了些许兴奋期待的神色。 注意到忠勇侯秦孝礼用一种得意中隐带挑衅的眼神看着她,苏识夏微微眯了眯眸,脑海里瞬间有无数思绪闪过,之前一些想不通的问题,此刻串联起来竟全都能想明白了。 按理来说,秦熠虽然一直和秦家关系不和睦,但他的名字终究是写在秦家的族谱上,是秦家子孙,身有秦家血脉,和秦家密不可分。 如今他已经被封了平西王,于情于理,秦家人都应该盼着秦熠好,这样才好抱紧他的大腿跟着鸡犬升天。 可秦家人是怎么做的? 秦熠刚回来的时候,他们表现地倒是也算热情。 可秦熠受伤之后,秦家人的表现就变得相当古怪,不止故意把她和小秦湛引到当时还未翻修好的新平西王府去,想要从她手里将小秦湛抢走,为此不惜派杀手对她下死手。 之后,在秦熠养伤的卧房里,甚至还查出了想要取秦熠性命的巫邪之物,从秦家人的反应来看,那东西和秦家人脱不了干系。 苏识夏当时就一直没想明白,秦家人怎么会疯到想要取秦熠的性命。 一直到今日,她总算是想明白了。 他们知道秦熠不喜欢他们秦家人,自认为从秦熠身上是捞不到好处了,所以……早就搭上了肃王这条船! 秦熠是东陵国战神,是东陵国边境兵将心中的支柱,只要他还活着,西祁国就不敢轻易来犯。 杀了秦熠,就等于是自断了东陵国与西祁国之间无形的抵御屏障,这样……肃王才能肆无忌惮的和西祁国联手,兵压边境,反叛逼宫! 第256章 已经没办法回头了 第256章已经没办法回头了 这念头刚在苏识夏的脑海里闪过,殿门处突然传来一声闷响。 众人立刻循声望去,就见是一名身披铁甲的高大男子拽着一名身着锦衣的少年大步走进了大殿。 苏识夏以前在上京城可以说得上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离开秦家之后认识的人也有限。 她把脑海里的记忆仔细搜刮了一遍,确认自己真的对这两人完全没有印象,便下意识地看向一旁的誉王妃。 “是肃王和安王。” 誉王妃看出了苏识夏的疑惑,压低声音同她解释着。 “贵妃和肃王闹到这种地步,已经没办法回头了。肃王想要上位,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清除掉所有的竞争对手。” 剩下的话誉王妃没有再说下去,只暗暗攥紧了拳头,脸色显得极为阴沉凝重。 苏识夏却已经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 除了肃王之外,那位安王是东陵皇帝唯一的血脉了,至于剩下的…… 就是贵妃娘娘之前提起过的,誉王府这一脉,皇室宗亲。 苏识夏想到这儿,下意识地朝旁边席位上的誉王爷看去,见他脸色虽然不好看,但倒还算是镇定,也稍稍安下了心来。 “王妃您放心吧。” 苏识夏反握住誉王妃的手,低声安抚道:“既然在入宫之前誉王爷已经得了些许消息,那想来他在王府里应该也已经做好了安排的。” 誉王妃抬眸看向她的时候,苏识夏异常笃定地冲她点了点头道:“一定会没事的。” 他们两人低声说了这几句话的功夫,肃王和安王已经走到了大殿中央。 或者更确切点来说,是肃王拎着安王将他拎到了大殿中央。 肃王的年纪看上去和秦熠相仿,应该也是自小习武,身材生地高大健壮,容貌和东陵皇帝只有三分相似,却也不失英武贵气。 他明显是带着人一路杀入宫里来的,身上的铁甲上沾满了暗红色的鲜血。 有几滴血甚至溅到了他的脸上,被他不在意地随手抹去的时候,便在侧脸上留下了一条明显的血色印痕,看上去极是危险摄人。 因刚见了血,肃王这会儿虽然只是安静地站在那儿,可依旧给人一种浑身杀意凛然的感觉,仿佛刚开刃见血的长刀,随时再取人性命。 反观被他拎在手里的安王。 他看上去年纪尚小,最多也就十六七岁的模样,一身锦衣华服也掩不住他那瘦弱的身子。 那止不住颤抖的身子再配上脸上那惊恐慌乱的表情,让他整个人看上去都显得格外的无助可怜。 还真是龙生九子子子不同,同样是东陵皇帝的儿子,可这肃王和安王却完全是两个截然相反的性子。 苏识夏心中暗想之时,肃王竟随手就把安王丢到了一边。 安王这会儿是连逃都不敢逃了,肃王刚一松手,他双腿一软噗通”一声就跌坐到了地上。 肃王不屑地瞥了他一眼,连一句废话都懒得和他多说,抬起头,目光笔直地望向此时正站在上方主位上的东陵皇帝。 没有质问,没有叫嚣,没有喊打喊杀。 肃王完全摆出了一副优胜者胜券在握的从容姿态,冲着东陵皇帝一笑,竟是先客客气气地冲东陵皇帝行了一礼。 “恭祝父皇万寿无疆!儿臣祝寿来迟,还请父皇见谅!” 此话一出,满殿寂然。 一片静默中,高居主位上的东陵皇帝冷笑一声,“你可真不愧是朕的好儿子啊。肃王,你今日做的这一切,就是你给朕的贺礼吗?” “不。” 肃王一派坦然地朗声道:“我给父皇您准备的贺礼,本是一尊纯金寿佛。” 肃王道:“那寿佛如今也已经运到了宫里,是随时都能敬献到父皇面前的。” “刚才母妃问您那个问题的时候,您若是答应了要立儿臣为太子,此时那金佛想来应该已经摆在这大殿之中了。” 肃王说到这儿,不由顿了一下,跟着自嘲地扯唇笑道:“可惜,父皇您最终还是选了儿臣最不想面对的那个结果。” 这次还没等东陵皇帝回应,肃王便继续说道:“事已至此,既然父皇您脑子昏庸,已经无法做出正确的决断,那这决断,就由儿子来替您做吧。” 肃王说着,俯身一把拽住一旁安王的胳膊,用力一扯便将他拽地站了起来。 安王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着还能能说出一句话来,就感觉脖颈上蓦然一凉。 他身子骤然一颤,惊恐地垂眸看去,赫然发现安王手里的长剑不知何时已经出鞘,那锋利的剑刃此时就紧紧抵在他的脖子上。 “父皇,儿子最后再给您一次机会。” 肃王道:“只要您亲笔写下传位诏书,再将东陵国玉玺交给我,儿子和你保证,只把我这废物弟弟彻底变成一个身不能行口不能言的废物。” “他的命我可以留着。算是顾全我们兄弟的情谊,也当时给父皇您的面子。” “逆子!朕今日若不答应传位,你难道还要杀弟弑父不成?” 东陵皇帝的脸上此时满是怒容,纵然苏识夏距离他有些远,可还是能清楚地看到他眼底的血丝,这位已经上了些年纪的陛下,看上去似乎是已经动了真怒了。 正如誉王妃所说,事情已经发展到这种地步,肃王已经完全没有回头的余地了。 面对东陵皇帝的愤怒质问,肃王脸上的神色依旧镇定从容,唇角甚至还扯出了一抹笑来。 “你刚才也亲口说了,你对我和母妃是一直存着杀心的,许你杀子,便不许我弑父吗?” 肃王眯起眸子,冷眼看着东陵皇帝,“父皇,你老了,该让位了。” “事已至此,你已无力回天,又何必再挣扎呢?只要你答应写传位诏书,至少,我继承的这个国家依旧名东陵国。若是你执意执迷不悟……你难道想东陵国以后改名西祁吗?” “砰!” 肃王那句话话音还未落,东陵皇帝已经抓起桌上的一个白玉酒壶狠狠朝他砸了过去。 肃王侧身避过,那酒壶摔到地上,碎成一地玉渣。 东陵皇帝的声音伴着那碎响传入众人耳中。 “朕就是死,也不会让这东陵国落到你这个畜生手里!” 第257章 他们会怎么选 肃王的脸色瞬间便彻底冷了下来。 他抵在安王脖颈上的长剑猛地用力,刀锋割破颈侧的皮肤,下一瞬就能割断安王的喉管。 苏识夏的眉头都拧成了一个死结,藏在桌下的手暗暗紧握成拳,就在她犹豫着要不要出手救人的时候,一旁一直安静旁观的誉王爷在此时突然拍案而起。 “肃王你放肆!” 誉王爷这一声,瞬间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了他的身上。 连肃王也停了动作,没有直接了结了安王的性命,缓缓转头,将目光转到了誉王爷的身上。 安王暂时逃过了一劫,不由重重深吸了好几口气,身子却比之前抖地更厉害了。 誉王爷恨铁不成钢地瞥了他一眼,暗恨安王太懦弱,没能抓住他转移肃王注意力的机会摆脱肃王的控制。 可他却也没有再和安王多说什么废话,只冷眼看向肃王。 “今日这场宫变,你怕是已经蓄谋已久了吧?” 誉王爷冷声道:“你有本事能将自己养的私兵带入皇城,能让他们暂时压制住禁卫军,可之后你又能怎样呢?” “你纵然是已经和西祁国联手,可西祁国大军如今还远在千里之外。你今日弑父夺位,那西祁国大军难道还能一夜奔袭来此为你助阵不成?” “就算你本事再大,如今你手上的兵将又能有几何?几千?上万?就凭那么些人,你就想坐稳这东陵国的皇位了?” 誉王爷说到这儿,像是自己都觉得好笑一般,不由不屑地冷嗤了一声,蓦然拔高了声音斥道:“简直痴人说梦!” “墨元昭,你可别忘了!陛下身边可不止有禁卫军守护!驻扎在皇城旁边的护城军最低也有两万之数!那些兵将可是随时都能听从陛下的调遣入宫护驾的!” “你今日就算是杀了陛下,杀了安王,杀了我们所有人,就你这等下作狠毒的做派,你如何让朝臣臣服?如何让天下臣服?” “不等你称王称帝,只要护城军入宫,就能立刻将你这乱臣贼子就地斩杀!” “你但凡还有些脑子,还不想死,现在就该识相收手!届时念在你也身负陛下血脉的情分上,我可以为你在陛下面前求情,想来到时候陛下也……” “呵!誉王爷,你当本王还是三岁稚童吗?都到这种时候了,你还和本王说这种话,你自己都不觉得好笑吗?” 他一手掐着安王的脖子像是拎着鸡仔一样拎着他,持剑的一只手猛然前指,那染着血的长剑笔直指向主位上的东陵皇帝。 “我的好父皇他刚才可是都已经亲口说了,在本王都还尚未有谋反之心,更没有背逆之举时,他都已经存了想要杀了我和我母妃的心思了!” “如今本王该反的也反了,该杀的也都杀了,这种时候,你还想劝我回头?还说什么替我求情?哈哈哈!你就是求情了,他能饶过我吗?” “或者本王该问你,你求情,是要求他保本王性命,还是求他给本王留一个全尸!” 被揭穿了心思,誉王爷的脸色也变得不太好看。 他张了张口,刚想要再说些什么拖延一下时间,就听肃王冷笑道:“你同本王说这么多废话,其实就是想等着护城军赶到前来救驾吧?” “你料想的不错,宫中开始厮杀之时,禁卫军已经给护城军传讯了,不出意外的话,那些护城军确实已经在赶来皇宫的路上了。” “可……他们就是赶来了又如何?” 肃王蓦然拔高了声音,仰头冷眼睨着誉王爷,眸中杀意凛冽。 “那些人,平日里就算做了再多的训练,终究只是皇家养的狗罢了,他们懂什么作战?懂什么厮杀?那些人里有多少是真正见过血的?他们又有什么资格和本王麾下的精卫军相提并论!” “是,本王今日带来的人是不多,可本王麾下全部都是可以以一敌百的悍将!那些护城军就算是赶到了,也只有死路一条!” “誉王爷你刚才那句话说得对极了,今日之事若是传扬出去,本王就算是坐上了这皇位,最终也是难以服众的。” “可……若是所有知情之人都死了呢?” 肃王这话一出口,别说是苏识夏话誉王爷他们了,连早就上了肃王贼船的忠勇侯府和昌宜候府两家人脸色也都不由微微一变。 肃王却是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掐在安王脖颈上的手松开,改为捏住了他的下巴,还顺手在他脸上甩了一巴掌。 “安王意图谋反,刺杀父皇,引发宫变。本王闻讯前来护驾,将逆贼安王当场格杀!” 这简单的两句话,就已经把安王利用安排地“妥妥当当”了。 安王的脸上此时惨白地再不剩半分血色,一双眼睛瞪地浑圆,眼神中尽是惊恐和愤怒。 可他却什么都做不了。 手脚如今都不听他的使唤,别说反抗了,他甚至连一句反驳求饶的话都说不出来。 对这个废话弟弟,肃王是真的连看都懒得多看他一眼,只继续和誉王爷说着。 “本王今日既然敢如此行事,自然是早就想好了接下来该如何应对。” “誉王爷,你说,待到本王将那些不该说话的人的嘴都封上,再将刚才那两句话告知天下。到那个时候,你说,朝臣们会怎么选,天下百姓又会怎么选?” “东陵国皇室血脉唯有本王一个,他们不扶本王登基,难道还想要谋朝纂位不成?!” “呵,也不枉朕教养你这二十多年,你倒是还算有些脑子。” 肃王本已经是胜券在握了,乍然听到东陵皇帝的声音,还是一种极其平静,甚至带着些许戏谑的声音,他的脸色不由微微一变,猛地转头朝东陵皇帝看去。 就见东陵皇帝这会儿只是安静地站在那里,居高临下地垂眸睥睨着他,脸上再没有了丝毫的慌乱愤怒,余下的只有冷漠和厌恶,看向他的眼神,更是冷蔑地如同看着一只他随手就能碾死的蝼蚁。 “逆子,你也知道,朕早就想杀了你了,既然早就没打算留你性命,你以为,朕就不曾想过你会谋反吗?” “你当真以为,你今日做的这一切,朕提前一无所知?” 第258章 送他最后一程 肃王默了一瞬,被他把持着命脉的安王明显感觉到他的身子都骤然紧绷了起来。 可那紧张的反应也终究只有一瞬而已。 “你就是知道又如何?” 肃王冷笑道:“宫中如今有多少人能为你所用?护城军赶不到,你还指望谁来救你?誉王府的私兵?” 肃王转过头,目光落到誉王爷的身上,眼神中尽是冷蔑。 “他府里那些私兵也不过就有些看家护院的本事罢了,他纵然是早有防备,也根本就没有抵抗的本事。” “想来誉王爷应该也很担心如今还留在誉王府中的亲眷吧?” 肃王扯了扯唇,颇有威胁意味地说道:“你放心,派人去围了你誉王府的时候,本王就已经吩咐过了。不管誉王府的人是怎样的态度,他们动手都会很干脆利落的,保证……会给你那些儿孙们一个痛快。” 听到这话,誉王妃的身子狠狠一颤,猛地朝一旁倾倒险些当场昏过去。 苏识夏察觉出她情绪不对,忙扶住她的肩膀让她坐稳,同时动作利落地从空间里悄然取出两颗速效救心丸喂进了誉王妃的嘴里。 “誉王妃,您别急,那只是肃王的一面之词罢了。您要相信誉王爷,他入宫之前一定已经做好了安排,不会让家里有事的。” 苏识夏嘴上这么安慰着誉王妃,可听到肃王那话的时候,她的心里也不由跟着咯噔一沉,暗想着就算誉王来之前就已经收到了一些消息,可他应该也不可能提前料到肃王会疯到这种地步。 若是誉王府如今真的都已经落到了肃王的人手里,现在誉王爷誉王妃,甚至誉王世子和世子妃又都在宫里,就在肃王的眼皮子底下,那……誉王府如今等于就已经是砧板上的鱼肉只能任凭肃王宰割了啊! 想想办法,必须要尽快想想办法了,就算不能扭转局面,也必须要尽快摆脱眼前这困局才行! 苏识夏在心里暗暗盘算的同时,肃王也缓缓将目光转到了她的身上。 感觉到肃王目光的那一刻,苏识夏的身子倏然绷紧,猛地仰头朝肃王看去,就见肃王的唇角缓缓扬起了一抹近乎挑衅的弧度。 “当然,本王也知道,如今这上京城中,可以让父皇倚仗的人,除了誉王府之外,自然还有平西王。” “虽然他现在只是一个半死不活的废物了,可他毕竟还是我们东陵国的战神,别说父皇和朝臣将他视为朝廷栋梁了,连西祁国上下也都对他敬畏三分,这样的人物,本王又怎敢小瞧了他。” 苏识夏的脸色此时已经彻底沉了下来,凝着肃王的眼神森冷如冰。 “你对平西王府里的人动手了?” 听到苏识夏那句问话时,肃王的眸光明显一沉,忍不住暗暗多打量了苏识夏几眼。 他之前就听人提起过,这苏识夏自从和秦熠和离之后,就像是完全换了个性子一样,不是个什么好招惹的人物,甚至连母妃都没有在她身上讨到过什么好处。 他之前也只是听听,一直觉得,他堂堂一个大男人,压根不用把她区区一个女子放在眼里。 可如今,苏识夏只是简单的说了一句话,那样的语气,那样的神态,她盯着他的眼神……都给肃王一种极其危险的感觉。 他甚至都生出了一种被危险毒蛇盯上了的错觉,似乎只要他答错一句话,那毒蛇就会随时扑上来咬断他的喉管。 肃王眯了眯眸,喉咙不自在地咽了一下。 这次,他并没有正面回答苏识夏的问题,只扯出一个意味深长地笑,“之前平西王妃你带着孩子搬出忠勇侯府,整个上京城都在传,说你要与平西王和离,夫妻离心,闹地满城风雨。” “本王原本也以为,你和平西王早已离心,和他再没有半分夫妻情分,更不会多去关心他的死活,可现在看来,似乎并非如此啊。” “这礼物,本王本来是想要敬献给父皇的,可如今看来……平西王妃你看到这礼物应该也会很惊喜,那……自然得让你多看两眼,看个仔细。” 肃王说完这话,直接扬声对殿外吩咐,“来人啊!把平西王请进来!” 他这话一出口,在场所有人都下意识地转头朝大殿门口看去。 苏识夏本来还以为肃王是让人去了一趟平西王府,让人将秦熠从病床上绑来了。 可等看清楚进来那人,她的瞳孔蓦然缩紧。 来的人倒是一般,只是一个普通的侍卫,可他身边没有别人,没有拉拽着那“已经重伤垂死的平西王”,他的手里,只捧着一个四四方方的木盒。 苏识夏眼力极好,纵然此时是深夜,殿内只燃着烛火,她坐的位置离大殿殿门也还有一段距离。 可那人捧着盒子踏进殿门的那一刻,苏识夏还是清楚地看到,那盒子上染着斑驳的暗红色——是凝固的血液的痕迹。 整个大殿骤然间静地只能听到那侍卫前进的脚步声。 小秦湛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场面,之前虽然也很慌,可还是乖乖地在誉王爷身边坐着,不吵不闹,努力不给周围大人们添麻烦。 可刚才听到肃王说他要对付平西王,还说要把平西王请来,他忍不住就慌了。 等看到那侍卫捧着木盒进来的时候,他更是连坐都坐不住了,不顾誉王爷的阻止,猛地起身飞快跑到苏识夏身边,用力扑进了她怀里。 “娘亲!他们是什么意思?” 小秦湛的身子都抖地厉害,声音也明显带着颤音,“他们不说是要带平西王来吗?那盒子是……” “盒子里的就是你父王啊。” 肃王听到了小秦湛的话,眼神中的恶意越发浓郁。 在小秦湛朝他看来的时候,那侍卫也正好捧着那木盒到了肃王跟前。 肃王的动作没有一丝迟疑,一手掀开木盒的盖子,将那敞开来的盒子往苏识夏和小秦湛的面前一抛。 “你们可得好好瞧瞧,睁大眼睛看清楚了,见他最后一面,也算是你们送他最后一程了。” 在肃王抛出那木盒的那一刻,苏识夏眼疾手快立刻抬手死死捂住了小秦湛的眼睛。 木盒“砰”一声砸落到地上,苏识夏垂眸看去,入目的是一颗半边脸颊遍布烧伤痕迹的……鲜血淋漓的,脑袋。 第259章 本王的耐性也不太好 “肃王?!你疯了?你怎么敢?!” 因角度的关系,肃王抛过来的那头颅这会儿只有苏识夏和誉王爷那桌能看到。 在苏识夏抬手捂住小秦湛眼睛的那一刻,誉王爷也看清了盒子里装着的东西。 他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愤然拍案而起。 “秦熠他都已经伤到卧床不起等同废人了,他都那样了你竟然还要对他下手,你……” 誉王爷是真的动了怒,这会儿他怒瞪着肃王,胸口剧烈起伏着,恨地咬紧了牙,气地连话都说不出了。 肃王像是看戏一样冷眼看着他们的反应。 听到誉王爷的怒骂,他脸上也不见丝毫怒色,只毫不在意地回道:“今日父皇若是不肯写下传位诏书让位于我,我连父皇都敢杀,杀他一个秦熠,又算得了什么?” 纵然眼睛被苏识夏捂住,没能看清楚盒子里面到底装了什么,可小秦湛还是从肃王的话里听出了事情的真相。 想到那侍卫捧进来的只是一个木盒,想到那木盒里可能装着的是什么东西,小家伙的身子不受控制地颤抖了起来。 苏识夏的手覆在他的眼睛上,能清楚感觉到有湿润的水迹沾湿了她的掌心。 “娘亲……” 小秦湛没有挣扎着去拉开苏识夏捂在他眼睛上的手,只伸出小手紧紧拽着她的衣角,嘶哑着颤声问:“他……平西王他,真的……真是死了吗?” 小秦湛一直自认为他对秦熠这个父亲没有任何所谓的父子之情,甚至可以说,因为秦熠之前那五年的刻意冷落,还有他刚回来时做的那些事,小秦湛对他是一直存着戒备和厌恶的。 之前在秦家被那些下人们欺负的时候,看到秦熠下令让人打苏识夏的时候,他甚至想过,等他长大了,变厉害了一定要好好收拾秦熠,甚至是……杀了他! 可真等到听到他死讯的那一刻,他却发现,自己的反应和之前自己想象的一点也不一样。 他不知道该如何去形容此时心底的那种情绪,是惊慌,是无措,是愤怒,还是悲伤? 他自己分辨不清,唯一可以确认的是,没有喜悦…… 以前想象过的那种,大仇得报的快慰情绪,根本没有……一点也没有。 “他当然是死了。” 肃王说着这话的同时,随手把已经吓得软成一滩烂泥的安王随手丢给一旁的侍卫。 他则缓步走到那装着脑袋的木盒前,俯身将那颗血淋淋的脑袋从木盒里拎了出来,还故意将那脑袋举到小秦湛的眼前晃了晃。 扑面而来的浓重血腥气让小秦湛的身子颤抖地越发厉害。 苏识夏眸中杀意凛冽,在肃王想要再将胳膊往前伸时,她蓦然出手一把死死攥住他的手腕。 “滚!再敢来招惹我儿子,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这话话音未落,肃王只感觉自己的手腕处蓦然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更有一股无形地力道猛地朝他心口命门处狠狠撞来。 他心里骇然一惊,立刻侧身避开的同时,还狼狈地连退了好几步和苏识夏拉开了距离。 等再次稳住身子,他眯眸朝自己刚才站立的那处看去,清楚看到有一根细如毫发的银针竟刺入了水磨石的地面,银针入地半寸,因为那过于强大的力道,针尾此时还残余着轻颤。 “呵,本王之前倒还真没瞧出来,没想到啊,平西王妃竟然还是位深藏不露的高手。” “今夜,你若是没有入宫,安安分分留在平西王府,在秦熠身边守着,本王的人想来也不会那么轻易就得手。” 肃王如同挑衅一般故意说道:“可惜啊,你不在,秦熠身边留着的那些护卫又都只是些酒囊饭袋。我的人入平西王府,如入无人之境。” “听说,他们把秦熠脑袋割下来的时候,秦熠连挣扎都没挣扎一下。真是可惜啊,本王本还想着,以后见了西祁国的人,将秦熠的头颅送给他们的时候,要好好和他们讲讲秦熠临死前是有多凄惨多狼狈。” “结果他死地这样无趣,倒是让本王少了不少的谈资。” 肃王说这些话明显是想要激怒苏识夏。 可苏识夏却只是安静地坐在那儿,冷眼看着他,除了自始至终把小秦湛死死护在自己怀里之外,她再没有什么多余的动作和反应。 就好像,肃王所说的那些事,与她毫无干系。 甚至看到肃王故意又往那脑袋上羞辱式地狠狠扇了几巴掌时,她也连眼睛都没有多眨一下。 肃王眯了眯眸子,一时间有点摸不清苏识夏的态度。 可目光落到小秦湛身上的时候,他的唇角又不由浅浅勾了一下。 苏识夏到底在不在乎秦熠,这已经无所谓了,反正,苏识夏真正的软肋他已经找到了,到时候…… 苏识夏隐约察觉肃王看她的眼神似乎有些不太对劲,可不等她仔细去分辨,肃王已经转过了身,拎着那颗秦熠的脑袋,大步朝东陵皇帝所在的主位走去。 “父皇您一定很好奇,西祁国这次为什么会帮我吧?” 肃王边走边道:“皇家是不存在什么骨肉亲情的,西祁国的人愿意帮我,答应在今日我宫变之时他们出兵威压东陵国边境为我助威,当然不仅仅是因为我身负西祁国血脉。” “为了让他们答应支持我上位,我也是应承了他们不少条件的。” “其中一条就是……把秦熠的脑袋砍下来送给他。至于其他的,割地,将东陵国百姓送去给西祁国为奴,那都是要等我真正成为东陵国皇帝之后才能去做了。” “所以,父皇,别让我等太久了。” 肃王抬手将那颗脑袋抛到了东陵皇帝面前的桌上。 “你不是说早防着我谋反了吗?现在整个皇宫已经被我掌控,皇城内所有你可以倚仗的人也都被我尽数控制或灭口。” “你还有什么后招?若是有,尽管使出来便是。” “若是没有……” 他大步上前,一脚踩在台阶上,虽是仰头看向东陵皇帝,气势却如同欲扑身狩猎的恶狼。 “马上将传位昭书和玉玺给我!我可没有那么好的耐……” 他那句话话音未落,一支羽箭蓦然从殿门口疾射而来,直奔他的后颈而去! “本王的耐性也不太好,所以……你也该死了。” 第260章 谁和你说朕只有两个儿子 第260章谁和你说朕只有两个儿子 肃王毕竟也是有些本事的,纵然那一箭完全出乎他意料之外,可在察觉到危险时,他还是立刻做出了避让的动作。 随着他动作狼狈地翻滚到一边,那羽箭擦着他的头顶射了过去,“噌”一声钉入了地面之中。 “什么人?” 肃王震惊地转头朝大殿门口看去,看清楚来人的那一刻,他不可置信地豁然站起身来。 “秦熠?!不……不可能!怎么会是你?你明明……” 肃王猛然转头朝那颗被他甩到东陵皇帝桌案上的头颅看了一眼,跟着又立刻转头看向手挽长弓大步朝大殿内走来的男人,眸中尽是震惊和慌急。 “你是谁?你到底是谁!把你的面具摘下来!” 肃王的声音很大,却嘶哑地厉害,带着一种近乎虚张声势的故意威吓。 那持弓入殿的男人没有应声,反倒是站在肃王身后的东陵国皇帝在此时冷笑着开了口。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朕为了防备你留下的后手究竟是什么吗?” “如今你不是都看到了?对朕这安排,你可还满意?” 肃王的身子狠狠一震,脸色也在瞬间变得一片惨白。 苏识夏,或者说大殿中的众人此时却压根没有心思多往他的身上看。 所有人的视线此时全部都凝在刚才进殿那男人的身上。 男人身材颀长,一身黑色劲装将他的身形勾勒地越发矫健挺拔。 入殿时,他的手里还挽着刚才用来射向肃王的那一张长弓。 可等走入了大殿之后,他就随手将那长弓递给了跟在一旁的一名侍卫,只扶着腰间长剑的剑柄大步前行。 大殿内灯火通明,随着他朝大殿中央越来越靠近,身影彻底暴露在灯光之下,也让所有人都将他的样貌看了个仔细。 精致俊美的半边脸,另一边脸却被面具完全覆盖,看不清原本的模样,只能从面具的空隙处,依稀窥见些许被烧伤的皮肤。 这样的样貌,这样的气势…… 满殿寂静之中,不知是谁颤声喊了一声“平西王”。 这一声如炸雷轰响,瞬间把众人都惊醒了。 忠勇侯府的几人这会儿已经完全慌了,忠勇侯秦孝礼连坐都坐不住了,身子颤抖着软倒,甚至有想要钻到桌底下去的趋势。 长公主母女看向秦熠的眼神都格外复杂。 昌宜候府那边,苏景珩死死瞪着秦熠,双眼一片血红,那眼神中有愤怒杀意,更有着深藏的畏惧和惊恐。 苏识夏这边的反应倒是和对面完全相反。 誉王爷看到秦熠出现的那一刻,像是终于放下了心口巨石一般长长松了口气,原本紧绷的身子都放松了下来。 苏识夏看到秦熠时却只是微微眯了眯眸子,脸上没有任何惊讶之色。 她早知道秦熠重伤是假的,也知道躺在床上装病的那个只是一个替身,因此,之前哪怕是肃王拎了秦熠的“人头”来故意恐吓,她心里也一点不慌。 她清楚秦熠的本事,那个男人可没那么轻易会死,更遑论是被人割去头颅而死。 她甚至不用去分辨那头颅的样貌都可以确定,那头颅就算真的是肃王的手下去平西王府秦熠房里割下来的,那……也只是割下了那个替身的头颅罢了。 她曾听石峻和她提起过,那替身本就是个罪大恶极之人,只是身形和秦熠相似才被秦熠留了一条性命。 那替身之前是被易容成了秦熠的模样,为了不引人怀疑,连他身上的伤势都是真伤,没有丝毫作假。 之前太医在那替身身边守了那么久也没察觉出任何端倪,那就更别说肃王派去的杀手了。 他们杀错了人一点也不稀奇,而那替身也本就是该死之人,如今死在肃王手上,也不值得同情惋惜。 苏识夏是早料到秦熠装重伤必然有所图谋,因此如今看到他在这关键时刻出现也一样镇定如常,甚至觉得本就该是如此。 可小秦湛却不同。 之前他还以为秦熠是真死了,这会儿突然又听到有人喊平西王,他这次是真的急了,立刻伸出小手去拉苏识夏的手,想要将她挡在他眼前的手拉开。 苏识夏朝主位上看了一眼,见那头颅这会儿已经变得一片血肉模糊完全瞧不出原来的模样了,这才将手放了下来。 小秦湛的眼前恢复光明,焦急地朝四周望去之时,正好和秦熠看过来的目光撞了个正着。 看到秦熠竟然活生生,健健康康地出现在他面前,一点看不出受伤的样子,小家伙半张着嘴巴,整个人都呆住了。 秦熠看着他那呆愣愣的模样,唇角扬起了一抹几乎可见的弧度,却也没多话,目光跟着落到了苏识夏的身上。 苏识夏平静地和他对视,眼神无波无澜,只漫不经心地瞄了他一眼,就跟着把视线收了回去,将注意力重新放到了小秦湛身上。 秦熠眉梢微扬,抿了抿唇,终究没有多言,只沉着脸径直朝肃王走了过去。 “你没受伤?” 肃王就算是再迟钝,看到秦熠如今这状态,也猜出事情的大概了。 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近乎咬牙切齿地怒瞪着秦熠。 “你是装的?做戏?这都是你和那个老不死的串通好的?!他早知道我要反,也知道我若要反必然要先除掉你,所以……你故意制造被刺杀的假象,故意装出这么一副重伤垂死的样子,好让本王放松警惕?!” “从你重伤……不……从你回京的时候你们就已经商量好了?!从那时候起你们就已经在防着我了?!” 秦熠都懒得去回答他的话,直接把腰间的佩剑抽了出来,作势就要上前去取他首级。 肃王的呼吸越来越急促粗重,他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不甘地转过头来看向东陵皇帝。 “你……就这么信任他?他如今本就已经是功高震主了,你不顺势打压他的气焰也就罢了,竟然还敢这么重用他,甚至让他来亲手杀死你的儿子?!” “你就不怕他以后拥兵自重,顺势造反上位一样杀了你?!” 肃王大步迈上台阶,冲到东陵皇帝面前。 “父皇!您想想清楚!我才是你的儿子啊!你的亲生儿子!你就算是再看不上我身上的西祁国血脉,可我们才是亲父子啊!” “你现在……现在让秦熠杀了我,那以后呢?等你百年之后,你要将皇位传给谁,传给安王那个废物?!还是传给誉王那一脉旁枝?!他们旁枝的血脉难道还能比我更高贵吗?!” “父皇,儿臣自知有错,可就算儿臣求您,为了我们东陵国的未来……” 肃王重新在东陵皇帝的面前跪了下来,语气满是哀求,“求您……” “东陵国的未来不需要你操心。” 东陵皇帝看着他的眼神如视蝼蚁。 肃王红着眼睛抬眸看他,却见东陵皇帝的脸上竟然带着愉悦的笑意。 “而且……谁和你说,朕只有你和安王两个儿子?” 第261章 等得够久了 东陵皇帝的一句话如同一记惊雷狠狠劈进肃王的脑海里,让他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你说什么?!你怎么可能还有别的儿子?” 他不敢说完全掌握东陵皇帝的行踪,可这二十多年来他可以确定,东陵皇帝是真的连宫门都没有出过几次。 后宫就更不必说了,他母妃身为贵妃,是后宫中最尊贵的女人,宫中若是有哪个女人怀上了龙种,母妃她不可能不知道。 这种情况下……父皇他怎么可能还有别的孩子?! 比他和安王还小的皇子,绝对是不存在的。 那,父皇所说的那皇子……难道比他还要年长?! 那他这个所谓的“皇长子”算什么?笑话吗?! 肃王的脑海里瞬间有万千思绪闪过,那句质问出口之后,他还想要再问,可嘴唇却哆嗦地厉害,竟半晌都没能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只死死盯着东陵皇帝等着他的回答 东陵皇帝刚才那句话也把在场其他人给惊地不轻。 所有人都在等着东陵皇帝的回应,可还没等他开口,殿门口又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一名侍卫快步走到大殿中央,单膝下跪。 “报!启禀陛下,启禀王爷!皇宫内所有叛军已尽数伏诛!” 那侍卫话音未落,紧跟着又有几名侍卫接连赶来。 “围攻誉王府的反贼已全部擒拿,誉王府内所有人安然无恙。” “护城军已至,已于宫门列阵,只等陛下调遣!” 最后进来的是石峻,他的手里拿着一封密信,直接走到秦熠面前,将那密信递到了秦熠手里。 “启禀陛下,启禀王爷,边军已按照王爷的吩咐做好了完全准备,西祁国军队若敢来犯,必让他们有来无回!” 捷报频传。 这对秦熠和东陵皇帝来说确实是好消息,可那些消息传入肃王的耳朵里,却无异于是催命的丧钟。 从秦熠没有受到任何阻拦径直走入大殿的那一刻起他就明白,今日这一局是他败了。 可他也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败地这般凄惨。 秦熠似乎早就将他所有能用的手段都算到了,处处将他压制,没有给他留下任何挣扎反抗的机会。 “这不可能……” 肃王狼狈地后退了两步,脚下踩空台阶险些跌倒。 稳住身形后,他红着眼睛怒瞪着秦熠,一双拳头握地死紧,满眼都是不甘。 “本王带来了整整三千亲兵!我还秘密从西祁国借来了两千兵马,就用来拦截护城军入宫救驾!” “本王麾下的将士全部都是精英……这么短的时间内,他们怎么会……怎么会这么轻易就败了!” “你麾下有亲兵,本王麾下难道就没有?本王的亲卫全是在战场上拼杀出来的悍将,岂是你手下那些酒囊饭袋可比的?” 秦熠站在高高的台阶上,冷眼俯视着肃王,“至于你说的,从西祁国借来的兵马……呵,你能借兵,本王难道就不能?” “你能向西祁国借兵,本王同样能同南越国借兵。” “你只记得你身负西祁国血脉,就觉得你有西祁国可以倚仗。可,肃王你莫不是忘了,那南越国国师是本王王妃的师傅,本王同南越国借兵,也是轻而易举。” 苏识夏着实没想到秦熠会在这种时候突然提起到她,更没有想到她那个不靠谱的师傅渡安老道士竟然在这场闹剧里掺和了一脚。 她颇有些诧异地抬眸朝秦熠看去,却正好和肃王怒瞪过来的视线撞了个正着。 “呵……本王还真是小看你们夫妻了,你们也真是能装会演啊!” 肃王看向她那眼神像是恨不得冲上来把她给生撕了,连带着说话都阴阳怪气满是怨毒。 “难为你们之前委屈自己配合着做出那么一副夫妻离心恩断情绝的模样做戏给本王看!本王都该赞你们一句夫唱妇随,鹣鲽情深!” 谁跟他夫唱妇随了? 苏识夏是真的想要吐槽,觉得肃王这会儿怕不是被刺激疯了脑子都出了问题,自己胡乱脑补的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可想到反正肃王终究也活不了了,她的唇动了动,最终也没多解释什么,没有必要和死人浪费口舌。 “废话说够了吗?” 肃王那话话音未落,秦熠手中长剑的剑尖已经指向了他的胸口。 “现在,跪下认错谢罪!本王可以留你一具全尸。” “不!你不能杀他!他是东陵皇子,他是皇长子!陛下!他是您的骨肉,是我们的孩子啊!” 贵妃娘娘这会儿早已经没有了之前那傲然的气势。 知道计划失败,她再顾不得什么自尊和颜面,双膝一弯就在东陵皇帝的面前跪了下来,膝行上前一把紧紧抱住了东陵皇帝的大腿。 “陛下!您不能……” 贵妃娘娘那句话只说了一半,东陵皇帝已经抽出了早已藏在袖中的匕首,蓦然扬手劈下。 只一刀,贵妃娘娘的脑袋便从脖颈上掉了下来,跟着摔在地上顺着台阶滚到了肃王的脚下,带出一串鲜血淋漓的痕迹。 东陵皇帝出手实在是太快,太狠,一直到贵妃娘娘的身子无力地摔跌到了一旁,众人之才如梦方醒般回过了神来。 不知是哪位女眷受惊发出了一声尖叫。 小秦湛吓得一哆嗦,苏识夏回过神来,忙又要抬手去捂小秦湛的眼睛。 可这次小秦湛拉住了她的手。 “娘亲……我不怕的。” 小家伙的脸色还微微有些苍白,但眼神却很坚定,“我要看,我要亲眼看到那些坏人都受到惩罚。” 苏识夏看他坚持,最终只抬手揉了揉他的小脑袋也没有拦他。 这边苏识夏还在护着小秦湛。 另一边,肃王看着脚边贵妃娘娘的头颅身子狠狠一颤,再也站立不住,双膝一软便当场跪了下来。 “母……母妃……” 他颤抖着伸出手想要去捧起那脑袋却又不敢,嘴唇哆嗦着半晌才从嗓子里挤出几个嘶哑的字眼。 待他稍稍稳住情绪,怒然抬眸用欲要噬人的目光看向东陵皇帝时,就见东陵皇帝的视线依旧落在他脚边那血淋淋的脑袋上。 “从你害死淑妃的那一日,朕就该杀了你,朕等这一天,等了整整二十年,够久了。” 第262章 竟然是你 第262章竟然是你 “你对我母妃这般狠绝,竟然只是为了要给淑妃报仇?!” 肃王哑声喊出这句话后,像是蓦然想到了什么,猛地倒抽了一口凉气。 “不……不对,你就算是要报仇,也不可能只是为了淑妃。还有他……墨烨凌……淑妃的那个儿子,你怎会没有提到他?” “难道,难道他还……” “朕早说了,朕不是只有你和安王两个儿子。” 东陵皇帝一抬手,立刻有暗卫上前动作迅捷地将贵妃的尸体拖了下去。 肃王踉跄着上前想要阻拦,可刚动了一下,秦熠手中那长剑便在他颈侧划出了一道刺目的血痕。 肃王狼狈地止住步子,东陵皇帝的声音跟着传入他耳中。 “你之前不是还好奇,朕为何敢这般重用秦熠,却不怕他拥兵自重谋反篡位吗?” “朕今日就可以明明白白告诉你答案,因为这皇位,朕本来就是要传给他的,他在东陵国百姓心目中的威望越重,朕只会越欢喜。” 肃王整个人已如雕像一般彻底僵在了原地。 东陵皇帝睨了他一眼,唇角那冷蔑的弧度更深了几分。 “朕的儿子越有出息,朕才会越高兴越骄傲,不是吗?” “原来是这样……” 肃王僵硬地扭过头去,目光落到秦熠的身上。 “你……没死。二十年前,死在后宫那场大火里的根本不是二皇子墨烨凌,而是忠勇侯府的庶出四少爷秦熠!” “而你!墨烨凌!你顶替秦熠的身份在宫外活了整整二十年!” “呵……原来是这样,我该想到的,我早该想到的。” 也不知是因为受刺激过重,肃王这会儿竟控制不住地笑出了声来,可那笑声却满是自嘲。 “不过是一场棋局,各自为营罢了。” “我和母妃想着要除掉你,除掉你的其他儿子,好顺理成章地让我坐上东陵国的皇位。而你……也一样在算计我们!” “为了防止我和母妃再加害你的宝贝儿子,为了让你最心仪的那个‘太子’能好好活下去,二十年前,你故意演下了这么一场戏,好顺理成章地将他送到秦家,让他彻底挣脱皇宫这个囚笼!” “从一开始……我和母妃就已经进了你的局里,可笑我们尚不自知,甚至以为是我们将你们算计到了局中……” “可笑!当真是可笑至极!” 肃王脸上的表情此时已扭曲地近乎狰狞。 感觉到秦熠抵在他脖颈上的长剑更逼近了几分,他冷笑一声,抬手抽出一直缠在腰间的软剑,手腕一抖抬手便要将秦熠的长剑挑开。 “平西王……呵,我是不是该叫你墨烨凌?我的好皇弟!” “二十年前,秦家人带你出宫的时候蒙住了你的面容,说是你在那场大火中被烧伤了脸。再之后你便一直戴着面具示人,再没有将真容展露于人前。” “如今想来,什么烧伤,什么毁容,不过只是你为了掩人耳目不让人怀疑你的身份故意编造出来的借口罢了吧!” “今日父皇既然都已经将你的身份挑明了,你又何必再遮遮掩掩!” “将你的面具摘下来!” 肃王蓦然怒喝了一声,瞪着一双遍布血丝的猩红眸子,恶狠狠地凝着秦熠。 “今日,本王就算最终真的要死在你的手里,也要认清楚杀了本王的到底是谁!” 秦熠眯了眯眸子,似乎并不想要理会肃王这挑衅,振臂就要挥剑砍去肃王的头颅。 却听一旁的东陵皇帝开口道:“烨儿,他终归是要死了,二十年前的大仇得报,以后你也无需再遮掩自己的身份,便将那面具摘了吧。” “待今夜过后,朕便会亲自下旨封你为太子,你便可恢复原本的身份,带着你的妻儿搬到宫中来。” 东陵皇帝说这话的时候,目光意有所指地往苏识夏和小秦湛的身上瞄了一眼。 小秦湛这会儿整个人都还有点儿懵。 刚才肃王和东陵皇帝说的那些话他都听到了,那些字句他都听得懂,可连到一起,那话里的意思却让他的小脑瓜有些转不过弯来。 他那个不靠谱的便宜爹不是只是进宫来救驾的吗?怎么就这几句话的功夫,好像就……变成皇帝的儿子了?还要被立为太子了? 东陵皇帝还要让秦熠……不对,现在他好像也不是叫秦熠了,总之,是还想让他那个便宜爹把他和娘亲都带到宫里来? 明明娘亲也才刚答应愿意搬回平西王府的,怎么突然就又和计划的都不一样了? 小家伙一时接受不了秦熠这复杂的身世变化,感觉到东陵皇帝朝他看来的时候,他下意识地立刻转过身去,将小脑袋埋到了苏识夏的怀里。 苏识夏紧紧抱住小秦湛的同时抬眸朝东陵皇帝看去,和东陵皇帝看过来的目光撞了个正着。 她脸上神色一片平静,没有惊讶,没有疑惑,似乎早就料到了会有这样的发展。 感觉到东陵皇帝的眼神中带上了几分探究的意味,她甚至还对着东陵皇帝微微点了下头。 东陵皇帝微微挑眉,跟着转头看向秦熠问:“你早把你的身份告诉你王妃了?” 什么? 东陵皇帝这突来的问话让秦熠都不由一怔。 跟着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似地,有些惊慌地看向苏识夏,就见苏识夏用一种似乎不带任何感情的漠然眼神平静凝视着他。 秦熠的心里顿时咯噔一沉。 他的喉结滚了滚,似乎张口想要解释什么,可最终还是什么话也没说,只沉默地抿了抿唇,抬手摘下了脸上覆着的面具。 在露出那半张被“烧伤”的脸后,他的指尖在脸颊一侧捻动了一下,抬手便撕下了半张易容用的面皮。 “是你?!” 这次惊喊出声的不是肃王,也不是苏识夏和誉王他们,反而是坐在对面的忠勇侯府昌宜候府和长公主府那些人。 忠勇侯秦孝礼更是惊地眼珠子都快要蹦出来了,他颤抖着伸出手指向秦熠,半晌才哆哆嗦嗦地从嗓子里挤出一句。 “你……原来你连之前重伤养病都是装出来的!:” “躺在床上重伤垂死的那个是你的替身!你……你早就已经离开秦家了!我不会认错!你就是之前一直跟在苏识夏身边的那个侍卫!” 第263章 你确定他真的可信吗 在秦孝礼说出秦熠之前伪装的身份,以至在场所有人都看向秦熠的时候,秦熠的目光却始终紧凝在苏识夏的身上。 小秦湛听到苏识夏那话都惊呆了,不可置信转过头朝秦熠看了过来,认出刚才还是他“便宜爹”的男人突然就变成了他师傅,小家伙这会儿已经彻底懵掉了。 对比他脸上那无比震惊地神色,苏识夏的神情便显得很是平静。 或者该说,甚至是平静地有些过头了。 无论旁人是什么反应,她始终无悲无喜,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连眼神都没有半分波澜,就好像她早就已经猜出了会有这样的发展。 秦熠捏着面具的手紧了紧,一颗心一沉再沉。 果然……她是早就已经看出端倪来了吗? 可,究竟是什么时候?她到底是什么时候通过什么线索猜出他的身份的? 秦熠还在疑惑的时候,就听东陵皇帝突然开口。 “行了,闹腾了这么一出,朕今日也乏了。” “烨儿,你动手吧。” 秦熠回过神来,抬眸朝东陵皇帝看去,就见东陵皇帝正冷眼看着肃王,那眼神如视死物。 “他不过是想死个明白,如今该告诉他的事我们也都已经说清楚了,他这条性命也就不用留着了,你亲手送他上路吧。” “二十年前,贵妃之所以会设计要谋害你们母子的性命,说到底还是为了他。冤有头债有主,贵妃欠你母亲一条命,今日朕便取了她的首级。” “至于肃王欠你的,今日,便由你自己讨回来吧。” 东陵皇帝的语气无比冷漠。 “是,父皇。” 秦熠低应了一声,随手将手里的面具扔到一边去,再次提起了手中剑。 “秦熠!别以为这样你们就真的赢了!你们算计本王,难道以为本王就没有留下任何的后手吗?!你可知国师大人他……” 肃王不死心地继续叫嚣着,挥舞着手中的软剑甚至想要反攻过来。 秦熠听到他提起国师,眼神倏然转厉,抵挡他攻击的同时正凝神准备凝神细听,可眼前却突然有一道细微的毫光闪过,肃王的话只说了一半便戛然而止。 甚至不等秦熠出剑去取他性命,肃王便像是被抽了魂魄一样,身子一僵,整个人直挺挺地栽倒到了地上。 “什么人?!出来!” 秦熠注意到肃王颈侧的一根银针,脸色瞬间便沉了下来,目光戒备地朝四周看去,就在大殿侧方的位置看到了一道熟悉的人影。 “国师?” 秦熠眯眸盯着站在暗影处的夜黎,暗暗攥紧了手中的剑柄。 “父皇让本王亲手取肃王性命,你突然插手是何意?你莫非也是肃王的同伙?想要谋反不成?!” “殿下误会了。” 夜黎的身影隐藏在大殿的阴影之中,声音悠悠传来,听语气甚至隐带着几分笑意。 “微臣此举,也只是听从陛下吩咐而已。肃王他心怀叵测,到了这最后关头,臣担心他再使出什么阴毒的手段伤了殿下,那就得不偿失了。” “因此,臣暗中出手封住了肃王身上的穴道,如今他已经彻底反抗不得,殿下无需再有任何顾忌,想要如何杀他,随时动手便是。” 说话的同时,夜黎已缓步从宫殿角落朝大殿中央走了过来。 秦熠对夜黎还存着戒心,在他靠近的时候,他心里已经拉起了警戒,眯眸冷眼凝着他。 “今日这宫宴是家宴,国师大人为何会在此?” 秦熠沉声问着:“还有,你之前说,你的行动是听从陛下吩咐,这话是什么意思?” “自然是陛下早就已经料到了今日乱局,提前让微臣隐于暗处,暗中保护陛下和殿下的安全。” 说话间,夜黎已经走到了秦熠和东陵皇帝所站立的台阶前。 在秦熠警惕目光的注视下,他从袖中抽出一叠文书,恭恭敬敬地递给秦熠。 “这是陛下吩咐微臣调查搜集到的,关于二十年前那场火灾的一切细节。所有涉案宫人的名单,事情的一切前因后果,微臣已经调查的一清二楚。文书已经整理妥当,特呈于陛下和殿下,请二位过目。” 秦熠狐疑地盯着夜黎手里的那文书,没有立刻去接,先转头朝东陵皇帝看去。 东陵皇帝这会儿正拿帕子擦着自己手里的那把匕首。 注意到秦熠的目光,他对着秦熠微一颔首。 “烨儿你放心,夜黎是可信任之人。那些东西,确实是朕让他去查的。” “今日诛杀贵妃和肃王母子,一来是平乱,二来也是为你们母子二人报仇了结二十年前的旧怨。” “既然事情要了结,那总该有个首尾。朕让他把这些东西都整理好,待一切事情结束之后,便公诸于天下,也算是给你们母子一个交代。” 秦熠闻言,眉头都彻底拧成了一个死结。 东陵皇帝说的话他倒是信的,他也相信,夜黎手里的那些东西,确实都是文书证据。 可……夜黎这个人,真的可以相信吗? 他心里存着戒备,出于对东陵皇帝的信任,他也不想绕什么弯子,索性直接问:“父皇,您当真确定,这夜黎他是可信之人吗?” “儿臣之前就同您提起过,王妃她早就看出这夜黎不是什么好人,他在上京城中设置了不少的邪阵,之前甚至还想要靠那邪阵取儿臣和誉王爷的性命。” “而且据儿臣所知,之前三个月,他本该在法华寺为东陵国祈福,可在暗中他却经常出入皇宫,且行事颇为鬼祟隐秘,他入宫都做了些什么事,父皇您可知道?” 东陵皇帝似乎没有料到秦熠会这么直接地问他这种话,怔了一瞬之后,他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 “烨儿果然是长大了,行事越来越谨慎小心了,这是好事。” “父皇也知道,你是担心父皇错信了外人,但烨儿你放心,夜黎的为人究竟如何,父皇还是很清楚的。” “你说的那邪阵之事,夜黎他之前其实也是有和朕解释过的,之事此时说来话长。” 东陵皇帝道:“你且先将那文书拿来,朕可以慢慢和你解释。” 秦熠隐隐觉得东陵皇帝这话有什么不对,可一时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他犹豫了一瞬,正准备伸手去取那文书。 却听苏识夏突然开口轻喝一声,“且慢!” 第264章 那场火灾是献祭 第264章那场火灾是献祭 “娘亲?” 小秦湛疑惑地转过头去看向苏识夏,“怎么了?” “我对二十年前的那桩旧事也有些好奇。” 苏识夏说话的同时已经抱着小秦湛站起了身来,缓步走到了誉王爷身边。 “有些话,我想要和国师大人好好谈谈,所以……” 苏识夏垂眸看向怀里的小秦湛,唇角带着笑,可眼底却有着小秦湛看不懂的复杂神色。 小秦湛直觉不安,小手紧紧攥着她的衣袖不肯放开。 苏识夏却只笑着抚了抚他的小脑袋,跟着动作坚定地俯身将他交到了誉王爷的手里。 “湛儿你乖,你先跟在誉王爷身边,等一会儿娘亲和国师大人谈完了,娘亲就过来接你。” “娘亲……” 小秦湛心里突然慌地厉害,他下意识地想要阻止苏识夏,可看着她那坚定的眼神,他到了嘴边的话最终还是咽了回去,只乖乖点了点头,顺从地坐到了誉王爷的身边。 “我会等着娘亲的。” 小家伙的懂事让苏识夏的心里微微一酸,可她脸上的表情却没有露出丝毫端倪,依旧带着浅笑,冲着他点了点头。 直起身之时她不着痕迹地将一张符咒丢在了誉王爷的脚边。 誉王爷注意到了,却没有俯身去捡,只佯作随手整理衣服的模样,扯了一下衣摆,借着衣摆的遮掩将那符咒完全盖住。 “湛儿他,就麻烦誉王爷您多多照顾了。” 苏识夏说完这话,对誉王爷福了福身便径直朝夜黎走了过去。 夜黎的脸上带着那一惯的温和笑意,安静看着苏识夏一一步步朝他靠近。 一直到苏识夏走到他面前了,他这才笑着开口道:“平西王妃是对夜某手里这些调查文书有兴趣?” “王妃想看,尽管看就是了,这本就是以后就要公之于众的东西,也不用刻意遮掩隐藏。” 他说着已主动将那些文书递到了苏识夏的面前,可苏识夏却压根没有伸手去接,只抬眸平静地凝视着他,直接开口道:“在你拿出这些文书之前,我还一度以为,你应该只是和肃王是一伙的。” “二十年前你和肃王贵妃他们勾结在一起,策划了后宫那场惨案。而今日,你也同他们合谋,想要助肃王篡位。” 苏识夏轻扯了扯唇角道:“我甚至还想过,或许从一开始,你就是西祁国那边派来的卧底,想要替西祁国彻底灭了东陵。” 夜黎闻言不由失笑,无奈摇头道:“原来如此。看来平西王妃您对夜某误会颇深啊,竟然一直把夜某当成了心机深沉的恶人。” “还好这次有陛下亲自为夜某作证,才解除误会还了夜某一个清白。” 夜黎笑道:“王妃您这莫非是……知道您误会了夜某,于心不安,所以,特地想要来亲自向夜某道歉吗?” “那倒是也不必,夜某并非那等小肚鸡肠之人,此事说到底不过一场误会而已……” 夜黎摆着一副浑然不在意的大度模样。 可苏识夏看着他的眼神却越来越冷。 “夜黎,我们之前交过手,我知道你有什么本事,你也应该清楚,我的玄术不比你差。” “都到了这种时候了,你莫非还真把我当成了傻子不成?你以为你做的那些事我都看不出?你以为你怀着什么目的我不懂?” “你根本就不是肃王和贵妃的人!” 苏识夏冷声道:“你是陛下的人!从二十年前起就是!” 苏识夏这话出口,且不说大殿里其他人是什么反应,站在她身边不远处的秦熠已不由皱起了眉来。 “识夏,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父皇他早就和国师认识,二十年前,东陵国和西祁国的那场大战中,夜黎甚至以军师的身份随军出征,这你都是知道的。” 秦熠走到苏识夏身边,抬手想要按住她的肩膀示意她冷静一些,可苏识夏转头朝他看来时,对上她那冷然的视线,他的身子不由一僵,原本抬起的手臂也跟着放了回去,只继续道: “夜黎他二十年前确实就是父皇的部下不假,你说的……” “我说的不是他和陛下一起出征西祁的事,我说的,是二十年前后宫的那场大火。” 苏识夏闭上眼睛轻叹了口气,“二十年前烧死了你母妃,和……真正秦熠的那场大火。” “我现在可以明确告诉你,那不止是一场简单的火灾,死在那场火灾里的人,也不止是死于意外这么简单,他们是被献祭……” 献祭那两个字刚出口,苏识夏的脸色倏然一变,猛地出手一把拽住秦熠的手腕将他拉到一边去,同时大喝了一声,“小心!” 与此时同,秦熠的眼神也倏然转厉,扯着她的手臂一把将她紧紧护进怀里,手中长剑同时朝着她身后狠狠刺去。 “噌!” 一声刺耳的金属摩擦声骤然传入在场众人耳中。 众人脸色骇然,不可置信地朝着苏识夏他们所在的位置看去,看清楚那边情景时,他们一个个瞪大了眼睛,那眼神简直和见了鬼一样。 就连之前被夜黎封住了穴道,此时一动也不能动,僵硬地躺在地上装尸体的肃王也骇然睁圆了眼睛,一双血红的眼珠子都快要从眼眶里蹦出来了。 他距离苏识夏和秦熠最近,再加上是躺在台阶下,抬眼就能看清全局,因此,刚才发生的一切,他看地一清二楚。 就在苏识夏说出“献祭”那句话之后,之前一直安静站在台阶之上的东陵皇帝突然飞身上前,趁着秦熠背对着他且没有任何防备,直接举起匕首狠狠刺向秦熠的后心。 苏识夏注意到了东陵皇帝的那一击,将秦熠拉到一边让他躲过了攻击。 可也就在她出手救秦熠的同时,站在苏识夏身边的夜黎也同时出手,抽出腰间的长剑便朝着苏识夏刺了过去。 这次,是秦熠将苏识夏护住,并帮苏识夏挡下了那一击。 尽管两人的反应都已经足够快了,可东陵皇帝和夜黎似乎是铁了心要取两人的性命。 不等他们两人稳住身形,夜黎手中的长剑已再次挥出,这次,那锋利的剑锋直朝着苏识夏的脖颈砍去! 第265章 我就不给你留脸面了 秦熠挡下夜黎刺过来的长剑,护着苏识夏撤身避开夜黎和东陵皇帝的攻击范围。 终于稳住身形站定之时,他橫剑看向对面作势随时要朝他们扑杀而来的两人,脸上满是不可置信的骇然之色。 “夜黎,父皇,你……你们……” 他的目光在东陵皇帝和夜黎的身上扫过,最终定格在东陵皇帝的身上。 “这究竟是为何?你明明早就告诉我,你怀疑二十年前的火灾是一场蓄意算计,你说了,要借今夜让贵妃和肃王发动宫变,抓住他们的错处将他们处死以报当年之仇。” “这明明都是我们之前说好的!可为何你如今又……” 秦熠努力让自己的神情语气保持镇定,可苏识夏就被他紧紧护在怀里,能清楚的感觉到他说话时胸腔的震动,能感知到他的身体因为愤怒而紧绷,也一样能听出,他的声音都带着难掩的颤音。 其实站在秦熠的角度去想,他当年死里逃生,改换身份出皇宫,忍辱负重隐姓埋名在秦家过活,等到终于闯出了名头,光明正大的站在东陵皇帝的面前堂堂正正和他父亲相认了。 本以为是父子同心联手为他母亲报仇,可如今仇人都还没有被彻底诛灭,他却先被自己信任的父亲在背后捅了一刀…… 这事儿要换到苏识夏的身上,苏识夏自己也接受不了。 可,这就是现实。 就算秦熠不愿意相信,不愿意接受,这种时候,他也必须要面对。 “你是怎么和你父皇约定的,我不清楚。” 苏识夏低声道:“你们是如何相认的,他又承诺了你什么,用当年火灾之事做由头告诉过你多少所谓的‘真相’,这会儿我也没那心思时间去多问你了。” “秦熠,我现在只告诉你我的判断,至于要不要信,随你。” 苏识夏站直身子,想要从秦熠的怀里挣脱出来。 秦熠揽在她腰间的手微微松开了一些,没有再箍着她的身子强迫她靠在他怀里,可手臂却还虚拢着她纤细的腰身,将她圈在他的保护范围之内。 苏识夏垂眸瞄了一眼他拦在她腰间的手臂,也没多反抗,只兀自继续说道:“我之前就和你提起过,从我踏入皇宫大门的那一刻起我就清楚感觉到皇宫里的风水气场不太对劲。” “之前贵妃娘娘安排我住到淑妃娘娘生前居住的昭云宫,去昭云宫寝殿里祭拜的时候,我也有一样的感觉。” “结合我多方探查得到的线索,我当时就确定,夜黎一定是在皇宫中布置下了什么阵法,只是线索着实太少,我一时间难以确定他布下的到底是什么法阵,自然也无法推断出他的真实意图。” “后来,我虽然在昭云宫中用了一些手段,破坏了他的一些阵基,可也没能彻底毁了他设下的那法阵。” 苏识夏说到这儿,微微顿了一下,仰头看向秦熠道:“我当时也不确认你的真实身份,更不知道你的意图,就只想着,就算宫里真乱起来,只要不牵扯到我和湛儿身上,我带着湛儿趁乱能离开保命,这也就够了。” “可……等到了这夜宴现场,看到了你父皇宴请的这些人,再发现他是早就知道肃王意图谋反,却又故意纵容他带兵入皇宫肆意杀戮。那时候,我基本就猜到夜黎设下法阵的真实目的了,可当时还有一点没想明白。” “一直到你和他相认,他亲口承认你是他的亲生儿子……而夜黎,又恰巧在这时候出现,捧着那一叠所谓的‘文书’出现在你面前要给你看。” 她微微闭上眼睛,无奈地轻叹了口气,“当时我就确认了,他们的目标是你,也是我和湛儿,甚至……是这在场的,除了你父皇和夜黎之外的所有人。” 因为并不了解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在场其他人之前听苏识夏说那番话都听得迷迷糊糊的。 他们之前看到秦熠和东陵皇帝两人刚上演了一场父子相认,跟着就又当场厮杀,只感觉眼前的一切诡异到近乎荒谬的地步。 苏识夏解释的时候,他们本以为这只是秦熠和东陵皇帝的家事,可等听到他们这些前来赴宴的人也成了所谓的“目标”,众人便不由齐齐变了脸色。 别说是本来就胆小怕死的忠勇侯他们了,连之前一直还算冷静镇定的誉王爷一家这会儿也有些慌了神。 誉王世子的脸色一片惨白,双眼都空了,感觉自己今日入宫这一趟和在地狱走了一遭也没什么区别。 他甚至下意识地抬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脖子,似乎想要确认自己的脑袋这会儿是不是还在脖子上长着,生怕眼前这一切只是自己死后的一场跑马灯。 誉王爷的眉头拧成了一个死结,目光死死凝在苏识夏的身上,专注等着苏识夏接下来的话。 感觉到小秦湛不安地想要起身往苏识夏那边去,誉王爷眼疾手快按住了他的小肩膀,强迫他乖乖坐了回去。 “湛儿,本王知道你担心你娘亲和你父亲,但是那边太危险了,你一个小孩子过去,这会儿只会给他们添乱。” “你放心,你娘亲是个聪明人,她既然敢主动站出去救你父亲,还故意把事情彻底挑明,那就说明她心里是有底气的。” “你要对你娘亲和你父亲有信心,相信他们一定能把事情顺利解决。” “再退一万步说,就算事情真的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本王也一定会护你周全的。” 誉王爷搭在小秦湛肩膀上的大手紧了紧。 之前他还疑惑,苏识夏将小秦湛交给他让他帮忙看管也就罢了,故意丢下那个符咒算什么意思? 这会儿他已经想明白了,苏识夏起身去找夜黎的那一刻,怕是早就料到了事态的发展。 她留下的那符咒,说不定就是……能保住他们性命,让他带着小秦湛顺利离开的关键。 想到这儿的时候,誉王爷暗暗攥紧了另一只手里的符咒,跟着直接抱起小秦湛,将他牢牢护在了自己怀里。 苏识夏的目光状似不经意地在誉王爷身上扫过,见誉王爷暗暗对她点了点头,她心里一直紧绷的一根弦稍稍松了些,再次将注意力全部都转回到了东陵皇帝和夜黎的身上。 “既然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我也就不给您留什么脸面,一切照实说了。” “我所料不错的话,二十年前后宫的那场大火,出谋划策的是夜黎,派人下手的是贵妃,而真正隐藏在幕后操纵这一切,指使夜黎行事的,正是您本人。” 苏识夏的目光直勾勾地落到东陵皇帝身上。 “我说的不错吧?皇帝陛下。” 第266章 补上二十年前的错漏 苏识夏这话一出,大殿内顿时一片哗然。 秦熠的呼吸都猛地急促了几分,苏识夏能感觉到他的失态,却压根没有回头去看他,目光始终凝在东陵皇帝的身上,隐隐带着逼迫质问的气势。 事情都已经被苏识夏给挑破了,如今秦熠也有了防备,想要暗中下手迅速除掉他已经是不可能了。 因此,东陵皇帝这会儿倒是也不急了,甚至没有再着急再动手去杀苏识夏和秦熠,只饶有兴味地看向苏识夏,挑眉道: “夜黎曾同朕提起过,说你本事不小不容小觑,让朕务必要防着你,就怕你会出手破局。” “之前朕还以为他是太过紧张小题大做,如今看来,倒当真是朕小瞧你了。” “你懂玄术阵法,今日之事,你通过夜黎之前在皇宫中设下的阵法推断出朕与此事有关,甚至为此不惜算计了你们所有人,这倒是也还算说得通。” “可,二十年前之事,你又是如何知道真相的?” 东陵皇帝的声音不大,语气也不高,可被他的目光盯上,苏识夏还是感觉自己像是被猛兽压制了一般。 顶着那巨大的压力,她的身子都倏然绷紧了,可却始终高仰着下巴,气势上分毫不让。 “这并不难猜。” 苏识夏冷静开口道:“在我还未入宫之前……不,该说是早在三个月前,湛儿没有被你刻意安排去法华寺祈福的时候。当时我就已经看出,有人在上京城内设下了邪阵。” “五处阵基所在的位置,对应的正是东陵国五处勋贵之家,分别是……” 说这话的时候,苏识夏的目光在在场所有人身上扫了一遍,跟着一个个念道: “昌宜候苏家,忠勇侯秦家,长公主府,誉王府,以及……才翻新完成没多久的,平西王府。” “如果说这五处是阵基,那皇宫就是真正的阵眼,压负上的是整个上京城的地气,整个东陵国的龙脉。” 设计玄术的东西,毕竟有些太过匪夷所思,在场一些人听得一知半解,可一些知道些许内情的,比如誉王爷和长公主等人,听完苏识夏那话之后,脸色都变得不太好看。 苏识夏自己也忍不住自嘲地轻扯了下唇角。 “之前,找出这几处阵基的位置之时,我还天真地以为,这一切都是夜黎他擅自妄为。以为是他故意蒙骗了你,暗中在上京城内布局,想要妄图断了东陵国的龙脉,毁了东陵国的根基。” “那五处阵基对应五个邪阵,一旦法阵的力量被彻底激活,这五个家族里便休想再有人能活命。” “我这人不算是什么好人,可也见不得人草菅人命。” 苏识夏冷笑道:“我没有发现也就罢了,可既然发现了,就绝对不会允许任何人以邪术害人性命,所以,我出手了。” “那天晚上……” 苏识夏说到这儿顿了一下,像是怕其他人听不懂,她瞄了下方坐席上的长公主一眼,补充道:“就是我和誉王爷一起,围了长公主府,并入府去搜查的那一晚。” “我和夜黎隔空斗法,我毁了他设在上京城中的五处邪阵。我以为我这样是在救人,救这五处邪阵对应的五家人,救上京城的百姓,甚至是救东陵国。” “可后来,在得知我毁了那邪阵之后,东陵国各地天灾频发,从那时我才知道,我错了,错的离谱。从我出手破阵的那一刻,我就已经落入了你们的算计之中。” “那五处邪阵只是引子,你们要的就是人命,要的,就是百姓生灵涂炭怨气遍野。” “而那些灾祸,人命,也都是为今日做准备。” 苏识夏侧了侧头,目光落到夜黎身上。 “之前那五处邪阵毁了也就毁了,反正最后你要的那些人命都死了,便于你的计划无碍。” “你们计划最关键的布局,其实是在这皇宫之中。为了不让我发现,不引起我的怀疑,你故意让陛下下旨让湛儿去法华寺为东陵国祈福。” “你知道我将湛儿看得颇重,绝不会放心他一人落到你的手里,为了保护他,我必然会与他同行。这也就是你真正的目的,让我远离皇宫,将我圈禁在法华寺中,这样你才有充足的时间来宫里布下阵法。” 夜黎的脸上依旧带着那浅淡温和的笑意,被戳穿了所有的心思依旧不急不恼,只是他看向苏识夏的眼神越发幽深,眼底深隐着晦暗难明的神采。 苏识夏看着他那一副成竹在胸游刃有余的模样,越看越不顺眼,索性直接揭了他的老底。 “你在宫中设下的法阵,是血祭之阵。” 苏识夏道:“这法阵的最大作用,就是用鲜血和人命作为祭品,滋养东陵国的龙脉,振兴国运。” “我之前说的那五家,早就已经被你们定位了要献祭的祭品,因此,就算我毁了你设在这五处府邸内的邪阵,你和陛下也一样不会放过我们。” 苏识夏斜了东陵皇帝一眼。 “今日陛下寿宴,正好就邀请了我们五家,一家不多,一家不少。让我们来祝寿是假,要将我们围杀在宫中,用我们的血和命来献祭,这才是真!” 不等东陵皇帝回应,苏识夏跟着转头看向身后的秦熠。 “我说了这么多,你难道还不明白吗?他早让夜黎在那平西王府内设下了邪阵,也就是说,他早就已经计划好了,要用你,我,湛儿,我们一家的性命做祭品。” “他应该早知道你是他儿子了,他若当真对你还有父子之情,对你和你母妃还心怀愧疚,他又怎么会忍心再对你下手,要取你和你儿子的性命!” “无论怎么解释,他这样的行为都根本不合理。而唯一可以说得通的理由只有一种……” 苏识夏的眼神明净澄澈,直视着秦熠,不容他有任何的躲避。 “二十年前昭云宫的那场大火,本就是他授意所为。当时他的目的,就是要献祭你们母子两人的性命,以振东陵国国运。” “所以,在你们母子‘死’后,他立刻向西祁国出兵。可惜,当年死在火场里的,只是秦家的庶出四少爷,而不是你这个……他的亲生骨肉,真正的凤子龙孙。” “也因此,二十年前东陵国和西祁国的那场大阵,东陵国终究没能彻底吞并西祁国,这也就成了你父皇心中的一根刺。” “今日之事,说到底不过是二十年前那场变故的翻版罢了。” 苏识夏道:“他杀了肃王,杀了贵妃,就能以贵妃和肃王联合西祁国想要谋反为名,宣布向西祁国出兵。杀了我们在场的这些人,以鲜血人命激振国运,这样,他才有把握能赢下大战。” “至于要杀你……” 苏识夏顿了一瞬,声音微低。 “在他看来,你早在二十年前就该死了,如今杀死你,也不过是……补上二十年前的‘错漏’罢了。” 第267章 朕的苦心你可懂 苏识夏的话音未落,只听轰隆隆一阵轰响,整个大殿都跟着震了起来。 一道道铁栏从大殿顶上落下,将大殿四周全部堵死,顷刻间便围成了一座钢铁牢笼。 又有近百名黑衣暗卫从天而降,手中长剑齐齐出鞘,剑锋直指向大殿中的众人。 “放肆!你们想干什么?本宫可是长公主,你们敢动本宫,反了不成?!” “这……这事和我们昌宜候府没关系!我们昌宜候府对陛下一向忠心耿耿,是肃王要反!你们要杀就杀他!” “肃王妃!对,你们杀肃王妃就是了!她这个和肃王勾结的逆女,以后都和我们昌宜候府再没有任何关系了!” “陛下!陛下明鉴!念在我们昌宜候府世代忠于东陵皇室的份上,求陛下放我们一条生路吧!” “你们干什么!走远点,别拿剑对着我!陛下,我们忠勇侯府是清白的啊陛下!二十年前,将秦熠和二皇子调换之事,那都是柳姨娘一人所为,我们整个侯府都被她蒙在鼓里!我们并不知情啊!” “我们从来没有欺瞒陛下的意思,还请陛下明察!请陛下明察啊!只要陛下您愿意放我们忠勇侯府一条生路,我们愿亲自动手,替陛下肃清殿中这些余孽!” 发现所有逃生的通路已经被全部封死,再加上那些黑衣暗卫出现,在场所有人都慌了。 除了誉王府几人还算镇定之外,其他人要么跪地求饶,要么大声叫嚣,大殿里一时间彻底乱成了一团。 东陵皇帝看着眼前这吵闹的场面,神色很是不耐烦,蓦然厉喝了一声,“都给朕闭嘴!” 一句话出口,原本喧闹异常的大殿瞬间安静地落针可闻。 “烨儿。” 东陵皇帝这一声唤,让秦熠的身子如同被扯紧了弓弦一般绷紧。 他红着眼睛死死盯着东陵皇帝,眼神中有太多复杂难言的情绪。 可东陵皇帝却似乎并没有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一派坦然地开口道:“朕知道,是朕对不起你们母子。” 苏识夏还以为东陵皇帝在这最后时刻终于生出些许愧疚了,却听他跟着道:“可朕做这一切,也是不得已的。” “朕不止是你的父亲,是你母妃的夫君,更是这东陵国的皇帝!在国家利益面前,儿女私情算得了什么?你和你母妃的性命又算得了什么?” “朕也不想与你刀剑相向父子相残,你若是心里还有我这个父亲,还知道自己是东陵国人,那就承担起你身为东陵国皇子的责任,别再逼朕亲自动手杀你,你便……自己了结了吧。” 听到这话的时候,别说是站在苏识夏身后的秦熠了,连苏识夏都觉得无比离谱。 什么意思?就因为是他生的儿子,所以就活该要被他设计,被他利用,榨干秦熠最后的价值之后,甚至还要秦熠主动以命殉国?! 这东陵皇帝到底是把秦熠当成什么了?他还有把秦熠当人看吗?! 那一瞬间,一股怒火直冲脑门,苏识夏恨不得立刻冲上去狠狠扇东陵皇帝一巴掌让他好好反省一下自己说的到底都是些什么混账话。 可这次,她还没能来得及动作,秦熠已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拉到他身后的同时,他也上前了一步,抬眸冷眼看向东陵皇帝。 “你要对我说的,就只是这些?” 对上秦熠此时那双冷若冰封的璨黑眸子,东陵皇帝忍不住轻叹了一声,以一副无奈的语气开口道:“其实,朕也是没办法,西祁国一直对我们东陵国虎视眈眈,是朕的心腹大患。” “就算你之前大胜了西祁国,可只要肃王和贵妃还活着,西祁国吞并我东陵的野心就不会消失。” “朕知道你很厉害,若是可以选择,朕也不想用这么极端的手段。朕也想过,就这么让位,将东陵国的皇位让给你,将整个东陵国都交到你手里。” 东陵皇帝眯眸看着秦熠,那一瞬,他看着秦熠的眼神,真的像是一位父亲在看着令他无比骄傲的儿子。 “朕知道,我儿能征善战,强勇武,善掌兵。之前仅仅只是将军,便可率军攻下西祁国边境十四城。若以后成了皇帝,御驾亲征振奋军心,说不定真的可以踏平西祁国,一统天下!” “朕并非不信任你,可那样的未来,着实变数太多,需要等的时间也太久了,朕……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可以浪费。” 东陵皇帝说到这儿的时候,眼睛陡然亮了起来,整个人都变得无比亢奋。 “烨儿,你可知,贵妃和肃王他们隐忍了这么多年,为什么偏偏选在这种时候发动宫变来逼朕传位?因为西祁国出乱子了!西祁国皇室的人他们等不起了!” “二十年前朕御驾亲征讨伐西祁国之时,西祁国的皇帝已经重病,是西祁国当时的太子凤延赫率兵与朕对战。最后的结果你也知道……因为你逃出皇宫,那次献祭失败,朕没能战胜西祁国,最终两国只能和谈,宣布停战。” 东陵皇帝对当年墨烨凌和“秦熠”掉换身份,逃出宫之事显然很是不满,说这话的时候还下意识地往秦熠身上扫了一眼,这才接着道: “纵然朕厌恶西祁国,可也不得不承认,西祁国太子凤延赫确实是大才,有帝王之姿。朕一直担心,等到凤延赫上位,带领西祁国越来越强盛,以后东陵国在西祁国面前,怕是只有臣服的份。” “可那场牺牲掉你母亲的献祭还是奏效了!天数终究是站在我们这边的!” 说到这儿的时候,东陵皇帝的神情激动到近乎癫狂。 “就在两国和谈之后没多久,西祁国皇帝病危,西祁国五皇子,也就是贵妃的嫡亲哥哥凤临先联合他的母亲萧贵妃趁机派人毒杀太子凤延赫至凤延赫重伤,他们趁势发动宫变夺得了皇位。” “这二十年来,西祁国还算安分,就是因为那凤临先他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本事有限,硬拼起来,他不是我们东陵国的对手。” 东陵皇帝道:“若一直只是这样……朕是真的放心将东陵国交给你,等着你去解决西祁国的。” “可就在几个月前,西祁国那边传来密报,西祁国朝中生乱,有一男子宣称自己是前太子凤延赫的嫡子,暗中拉拢群臣,宣称要夺回原本属于他父亲的位置。” “朕绝不能眼看着西祁国再重新交由凤延赫或是他的儿子执掌!这是最后的机会!朕必须要趁着西祁国内乱之际发动强袭,一举将西祁国彻底拿下,让西祁疆土尽数归于我东陵版图!” 东陵皇帝越说越激动。 “那凤临先催促肃王谋反,就是想要等肃王上位之后联合东陵国一起将凤延赫的残余势力彻底绞杀。是他主动出手妄图干涉我东陵国国政,朕自该凌厉反击!此时就是发动大战的最好时机!” “献祭是必须的!只有献祭了人命,壮大我东陵国国运,这场大战我们才能稳操胜券!” “烨儿……朕说了这么多,朕的一片苦心你可懂……” 东陵皇帝的话还未说完,秦熠已经挥剑朝他劈了过去。 “我不懂,也不想懂。墨归晟,今日我不会让你动我妻儿一根毫毛,你若继续执迷非要伤我们性命,那……我不介意先杀了你!” 第268章 我看谁还敢拦 事情发生的着实太快。 秦熠那几句话说完,苏识夏甚至都还没来得及再说些什么,随着东陵皇帝一声令下,原本只是围在大殿周围的那些黑衣暗卫们立刻如离弦之箭一般朝着大殿中众人扑杀而去。 “安王不能动,其他人,格杀勿论!” 被夜黎封了穴道躺倒在地上的肃王刚清醒过来就听到了东陵皇帝这句话。 那一瞬,他只觉得眼前发生的一切无比荒谬。 他和母妃国师一起筹谋了那么久,就等着拿下东陵皇帝上位,谁知,国师竟然是他父皇的人!他和母妃只是被人当成了棋子随意耍弄。 他和秦熠互相厮杀,他要弑君,秦熠要保东陵皇帝,两人立场对立,最后连秦熠真正的身世,二十多年前的旧事都一并扒出来了。 所有人都以为东陵皇帝是要扶秦熠上位,可现在,秦熠又和东陵皇帝打了起来。 他和秦熠鹬蚌相争,最后得利的,竟然是安王那个废物…… 呵,果然,是因为废物才更好被人掌控吗? 若是早知如此,早知如此…… 这念头刚在脑海里闪过一名黑衣暗卫已经杀到了他眼前,肃王骇然睁大了眼睛想要挣扎躲闪,可身子此时却根本动弹不得。 他只看到眼前一道寒芒闪过,脖颈处一凉,跟着传来一阵钻心地疼痛,下一瞬,他的脑袋已经被那黑衣暗卫给活生生砍了下来。 那黑衣暗卫扯着肃王的头发将那沾满了鲜血的脑袋提起,大步上前,恭恭敬敬地捧着那脑袋送到了夜黎面前。 “国师大人,按照您的吩咐,属下已经取来了肃王的头颅。” “很好,接下来你……” 夜黎的话刚说了一半,突然看到眼前有锋锐的寒芒闪过。 他下意识地侧身避开攻击,下一瞬,一个带着倒刺的尖锥狠狠刺入了肃王的脑袋。 那尖锥还连着一条如小指一般粗的铁链。 趁着那侍卫还没反应过来的功夫,苏识夏猛地拽紧那铁链用力一扯,眨眼的功夫,肃王的那颗头颅便落到了她的手里。 “大胆!” 那侍卫怒喝一声,提剑刚要上前,这会儿还在和东陵皇帝拼杀的秦熠注意到这边的动静,脚尖挑起掉落地上的一柄长剑抓到手中,反手朝那侍卫胸口狠狠一掷。 那侍卫还没跑出去两步远胸口已被那长剑洞穿,噗通一声狠狠栽在地,再没有了半点生息。 “夜黎,我不想和你讲什么废话,你们要用法阵振兴国运也好,要和西祁国开战也好,那些事都与我无关,我懒得去管,也不会费力去阻止。但只一点,你不能动我的人。” 苏识夏拎着肃王的脑袋冷眼凝着夜黎。 “我知道你想要正式开始法阵需要用东陵国皇室成员的头颅来做阵眼,这肃王的脑袋,倒是正合适。” “这东西我可以给你,相应的,你让我们一家和誉王府的人离开。” “你们一家?” 夜黎眉梢挑起,目光意有所指地往不远处的秦熠身上瞄了一眼,“你说的一家人里,除了你和你儿子之外……可还带着平西王?” “自然,而且不止是秦熠,连跟着我入宫的侍女我也要将她平安带走。” 苏识夏冷静地和夜黎讲着条件,可夜黎却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你和你儿子,嗯,还有你那侍女的性命,这暂且不提,单说秦熠……你该知道,我如今设在皇宫中的法阵,是对二十多年前那法阵的增强和弥补,而秦熠,正是补全当年残缺的关键。” “只有杀了他,用他的性命和鲜血做祭品,这法阵被激活后才能展现出最强的效果,可你现在说……你要带走秦熠?” “苏识夏。” 夜黎的唇角带着笑,看向苏识夏的眼神却是冷的。 “我知道你的能力比我强,可说话之前,你至少也先看看如今的局势。别说秦熠了,连你的性命如今都在我手心里捏着,你到底是哪儿来的底气和我提条件?” “就凭你手里那颗肃王的脑袋吗?那夜某还真不在乎,肃王的脑袋就算是真被你给毁了,待我杀了秦熠,取了他的首级来用,也是一样的,效果甚至更……” 看出夜黎没有要妥协的意思,苏识夏一句废话都懒得再和他多说,不等他把话说完,突然冲着誉王府众人所在的方向大喝了一声,“全都抱头趴下!” 她这一声太过突兀,誉王府的众人一时间都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誉王惊讶地转头朝苏识夏看去,就苏识夏甩手掷出了什么东西,正朝着他们身后那面墙壁狠狠砸了过来。 周围还有黑衣暗卫在不断攻击,苏识夏扔出那东西的速度又太快,誉王爷终究没能看清楚那东西究竟是什么。 可看着苏识夏脸上那严肃的眼神,听着她那近乎命令的话语,他心里突然一慌,再不敢有半分迟疑,捞起一旁的小秦湛将他紧紧护进怀里,躲过一名暗卫的攻击后,立刻抱着小秦湛扑倒在地。 同时他还不忘对世子和誉王妃他们喊着,“快!听平西王妃的!趴下!” 誉王世子虽然还没搞清楚状况,但看他父王都趴下了,他也立刻扑到了誉王妃和世子妃那边,揽住他们的肩头,强行摁着他们的身子,三人一起重重扑倒在地。 “世子!你干什……” 世子妃被压在了最下面,因为没有防备,她的脸重重磕在地面上,撞地鼻子一片酸疼。 她吃疼地喊出声来,话刚开了个头,就听身后蓦然传来轰隆一声巨响。 整个大殿像是被从天而降的巨石砸中了一般剧烈晃动起来。 他们身后的那面墙壁更是不知被什么东西轰出了一个大洞,一时间砖石乱飞,连之前加固封住墙壁防止他们逃走的铁栅栏也跟着重重砸到了地上。 一片混乱之中,苏识夏镇定从容的声音再次传入誉王一家的耳朵里。 “王爷,麻烦你先带着湛儿离开。” “谁敢再上前阻拦对他们出手,我不介意现在就炸了整个大殿,大家一起上路!” 第269章 这买卖我不亏 第269章这买卖我不亏 誉王爷抱着小秦湛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下意识地环视了一圈四周。 看清楚周围那一片狼藉的景象,他被惊地生生倒抽了一口凉气,都还没来得及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苏识夏的声音已经传入了他耳中。 “走!” 反应过来苏识夏话里的意思,他再没有任何迟疑,抱着小秦湛转身朝那面被炸毁的墙壁走去的同时,他还不忘催促一旁的世子。 “带上你母妃和世子妃!我们马上出去!” “誉王爷!请随奴婢来!” 誉王爷抱着小秦湛刚迈出那一片坍塌的墙壁,一直守在外面的钱多多便立刻迎了上来。 之前进大殿的时候,她本来还陪在苏识夏身边的,可苏识夏意识到事情不对之后,就立刻和她叮嘱了几句,让她在外面找个地方藏好,等着接应。 钱多多先前还疑惑,苏识夏说的接应到底是什么意思。 之前肃王带兵入殿要杀了东陵皇帝篡位的时候,她本想闯进大殿,可苏识夏给她的符咒一直没有反应,她只能藏在暗处继续忍着。 一直到宫殿的一面墙壁被炸毁,苏识夏总算通过符咒给她传来了行动的讯号。 而等她赶过来,发现是誉王爷抱着小秦湛出现在她面前时,她立刻就想明白了一切。 苏识夏要传达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她今日要接应的人就是誉王爷和秦湛小少爷,而她的任务,就是带着他们一起逃出皇宫! “多多姐姐!” 誉王爷抱着小秦湛出来的时候,小秦湛一直扭头朝苏识夏那边看,他虽然不敢忤逆苏识夏的意思,可心里却不安地厉害,总感觉娘亲这次是要做很危险的事,他不想和娘亲分开。 中间他几次想要从誉王爷的怀里挣出来去找苏识夏,却被誉王爷死死按住。 一直到这会儿又看到钱多多,他心里一直压抑着的不安再也无法抑制。 “多多姐姐,你快去帮我娘亲,娘亲她现在很危险,那个国师,还有那个皇帝都不是好人!我担心娘亲会出事!” 钱多多之前为了隐藏身形,躲地距离这大殿稍稍有些远。 她虽然也知道肃王带兵逼宫谋反,却并不知道大殿里具体发生了什么,突然听到小秦湛这话,她心里也不由一惊,下意识地忙转头朝大殿里看了一眼。 爆炸的余波还未彻底平息,大殿里弥漫着不少烟尘。 钱多多看不清具体的细节,只遥遥看到苏识夏和夜黎似乎正面对面对峙着,而秦熠一剑将东陵皇帝逼退,此时已快步冲到了苏识夏身边,横剑护在了她身前。 “小少爷,我知道你是担心王妃,但王妃也一样担心你。” 钱多多在心里飞快分析了一下当前形势,简单权衡之后,她立刻就有了决断。 “王妃之前就交代过,之后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要安全带着你离开皇宫。” 钱多多神色坚决地说道:“奴婢也向王妃承诺过,哪怕拼了这条性命,也一定会护你周全。所以,小少爷,今日您必须要听我的。走!” 虽然知道小秦湛一向乖巧懂事,但他毕竟年纪小,和苏识夏感情又深,钱多多怕他突然任性起来做糊涂事,在简单劝了小秦湛两句之后,便将目光转落到了誉王爷的身上。 “麻烦王爷带好小少爷,随奴婢来!” 钱多多说完,冲着誉王爷重重一点头,再没有任何耽搁,拔出长剑,率先上前领路。 誉王爷也知道这会儿不是矫情废话的时候,见世子扶着誉王妃和世子妃也跟了出来,他将怀里挣扎着还想要下地的小秦湛死死摁在怀里,咬牙大步跟上了钱多多的脚步。 夜黎之前也没料到苏识夏会出手炸毁墙壁给誉王爷他们开辟出这么一条逃生的路。 他在宫中布下的兵力此时都堵在大殿门口,一时间没能赶过来阻拦。 至于大殿里的那些黑衣暗卫,他们虽然还有余力能追上来,可想起苏识夏之前那威胁的话语,他们也没敢擅自行动,只全部转头看向夜黎,等着他的吩咐。 夜黎没发话,他们一个也不敢贸然动手。 也就是这短暂的迟疑,便给和誉王府众人逃离的时间。 等夜黎抬手示意那些黑衣暗卫立刻追上去的时候,誉王府的几人早就已经跟着钱多多一起跑远了。 “来人!去把誉王府的人……” “你敢!” 夜黎对着那些黑衣暗卫们比了个手势,正想命令他们行动,同时让大殿门口的那些卫兵们去追击。 可他的话刚开了个头,苏识夏已经冷然扬手,指尖赫然夹着一张符咒。 “我说了,你敢让人去拦他们我们就一起死!夜黎,你以为我说笑的吗?” “刚刚那张符咒的威力你已经见识过了,我说这张符咒比刚才那张更强,能彻底炸毁整个大殿!你若不信,大可试试!” 苏识夏的声音不高,可话里那决绝的威胁意味却让夜黎的脸色都不由沉了下来,甚至连脸上那一惯的温煦平和的虚假笑意都维持不住了。 “苏识夏,你真敢动手吗?这大殿里这么多无辜的人命……” “无辜?” 苏识夏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忍不住嗤笑出声来。 “谁无辜?是为了取胜不择手段,甚至不惜杀害自己妻儿的东陵皇帝?是你这个助纣为虐为虎作伥,为媚上视人命为草芥,让百姓生灵涂炭的东陵国师?是昌宜候府那些面上君子之风实则卑鄙下流的龌龊小人?是忠勇侯府这种吃里扒外捧高踩低的奸佞恶臣?还是长公主府这两位心怀叵测居心不良的皇亲国戚?” “你们这些人里,有一个是无辜的吗?真论起来!你们本就恶贯满盈罪该万死!今日我就是把你们全部诛杀在此,也不过只是为民除害而已!” “搭上我和秦熠两条命,送你们这一群罪人上路,这买卖,我不亏!” 眼看夜黎的脸色越来越阴沉,苏识夏唇角的笑意反倒越发灿烂。 “所以,夜黎,夜大国师,我现在有资格和你谈了吗?我之前提的条件,你应还是不应!” 第270章 你莫不是疯了吧 第270章你莫不是疯了吧 这次,夜黎没有正面回应苏识夏的问题,只微微偏头,目光转落到了秦熠的身上。 “平西王,王妃如今口口声声说,她宁可搭上你们两人的性命也要拉着我们所有人一起死。” “王妃的本事,夜某是清楚的,王妃的性子……夜某自认也了解。” 夜黎最后那一句话,语气有些微妙。 秦熠看着他的眼神转冷,却也只安静地听着,没有应声。 就听夜黎继续道:“她既然敢说这话,那说明,她确实是抱了甘愿赴死的决心的。可……你呢?” “王妃她自小长于乡野,被她义父老昌宜候带入上京城之后,也一直养在内宅。等嫁入你们秦家之后就更不用提了,之前那五年,她几乎没有踏出过平西王府一步。” “在她的眼里,让她在乎的,无非就是她的亲人,她的儿子。如今她弟弟不在上京城,她儿子也已经被誉王爷带走,最能拿捏住她的软肋已经不在了,她自然有恃无恐,可以以命相挟。” “不过仔细想想,王妃说死的时候,可是自始至终没有问过王爷您的意见呢。你说,她是真那么笃定,你愿意和她一起死,还是压根没把王爷你的性命放在眼中……” 夜黎这话可以说是赤裸裸的挑拨了,只要是个有脑子的人都能轻易判断出他的意图。 秦熠自然也一样。 他知道夜黎是想要借着这些话让他和苏识夏生隙,甚至是因此反目。他也承认,听到这些话,他的心里确实有些不舒服。 不过他介意的倒不是苏识夏到底在不在意他的问题,而是……夜黎他怎么对苏识夏这么了解?虽然只是短短几句言语,可他对苏识夏的过往种种似乎都知之甚详。 是因为苏识夏之前在破阵的时候针对过他,所以他特地对苏识夏做过调查?还是说,这个夜黎对苏识夏……有过什么其他的心思? 这念头在脑海里闪过的那一刻,秦熠握着长剑的手不自觉地收紧,看向夜黎的眼神中甚至隐隐浸染了杀意。 “王妃如何看我,如何待我,那是我们夫妻之间的事,不需要你来费心。” 秦熠冷硬的打断夜黎的话,跟着道:“我这条命本就是王妃救回来的,她想如何处置,本王都随她,她无需过问本王的意见,无论她做什么决定,本王都会支持。” “所以,国师,你这挑拨离间的做派还是收一收吧。与其在这里与本王说这些废话拖延时间,不如果断一些,趁早给王妃一个答案。” 秦熠这话不止是出乎夜黎的意料,连苏识夏都忍不住转头多看了他一眼。 虽然知道秦熠这人在大事上一向还是能靠得住的,但她也着实没想到,狗男人如今竟然是真变了性子,竟然这么会说话。 是因为……之前隐藏身份,装什么侍卫留在她身边,如今身份被戳穿了,他自己也心虚,怕她事后找他兴师问罪,所以现在才故意摆出这么一副低姿态吗? 苏识夏多想了一些,不免有些走神,因此没有注意到,站在他们对面的夜黎和东陵皇帝在听到秦熠那番话之后,那脸色已沉冷地几乎能滴出水来。 苏识夏是料定了夜黎不敢和她拼个鱼死网破,因此底气十足,只等着夜黎松口。 秦熠却不知道苏识夏这会儿是真的胜券在握,还是故意摆出这么一副架势来吓唬对面两人。 感觉到苏识夏的目光落到他身上,他似乎是怕苏识夏误会,还不忘对她微点了下头,沉声道:“我信你。” 简单的三个字,却如同是触到了什么雷点一般,让对面的夜黎当场冷笑出声。 “呵,好一出妇唱夫随鹣鲽情深的戏码,夜某倒不知,两位的感情,什么时候竟已深厚到可以彼此托付生死性命的地步了。” 苏识夏听出了夜黎言语间那嘲讽的意味,眉头微微一挑。 “我也是奇怪,你堂堂一国国师,关心我们夫妻之间的私情做什么?是看挑拨离间失败,这会儿气急败坏就要故意挖苦?堂堂国师,就这点儿心胸气量?” “呵,也是,我从一开始就不该高看你。” 苏识夏冷笑回击。 “你若是当真有本事,就该想着如何制定实行好的国策定国安民,以此壮大东陵国的国力让东陵国彻底兴盛起来,待到兵强马壮百姓富足,再堂堂正正地在战场上与西祁国交战,夺取你们想要的一切。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用这种歪门邪道,不入流的肮脏手段达成你们的狼子野心!你们这般不将百姓的性命放在眼里,迟早会遭报应的!” “哦对……” 苏识夏说到这儿顿了一下,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唇角都高挑了起来。 “不得不说,今日事情发展到如今这般地步,这就是你们的报应,我给你们的报应!” “百姓……呵,说到底,你还是和当年一样。” 夜黎突来的一声,让苏识夏不由微微一愣。 她实在是没听明白他说到那“当年”到底是什么意思,忍不住抬眸朝夜黎看去,却惊讶地发现,夜黎脸上的神色此时变得无比古怪,时而释然,时而无奈,纠结挣扎中,还透着一种近乎执拗的癫狂。 而更让苏识夏在意的,是他的那双眼睛。 夜黎的双眸,本来和小秦湛的那双眸子颇为相像,是漂亮的湛蓝色。 可如今,那双眸子中隐隐有着暗金的色泽在翻涌,忽隐忽现地浸染着他的瞳孔。 那样诡异的反应,让苏识夏的心里倏然一惊,莫名觉得,夜黎的身体里似乎被禁锢着一个邪魔,而不止是何缘故,那邪魔,如今似乎已经被唤醒了,正疯狂地想要占据夜黎的身体。 “你明明是个很自私的人,无论什么时候,你都是把自己最在意的人放在第一位,你这样的人,在最危险的时候,明明该不择手段的想办法自保才对,可……为什么?” “为什么每次你都要把那些所谓的家国大义,那些百姓生死摆出来!甚至不惜用自己的性命去维护他们!” “当年你为了保住那些百姓不惜搭上了自己的性命,如今你明明已经改换了身份,再不用挑起那家国重担,保护百姓根本就不是你的责任,你为什么还要选这条路?为什么还要为那些毫无干系的人搭上自己的性命,这到底是为什么!” “夜黎,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苏识夏眉头紧蹙,眼神中带着明显的戒备。 “你莫不是疯了吧?!” 她这句话出口的同时,夜黎突然痛苦地抬手掩住了双眼,等他的手再从眼睛上挪开时,苏识夏骇然发现,他那双原本湛蓝色的眸子,此时已彻底变成了暗金的色泽。 “孤疯了?不……汐玥是你疯了才对。你是孤的人,从最开始你就该坚定地站在孤的身边,支持孤的一切决定才对!什么百姓万民,不过蚍蜉蝼蚁!孤和你,才是能唯一能执掌天下,定他们生死之人!” “当年你选错了路,孤已经失去过你一次了。这次……孤不会再纵容你了,这次的路,孤亲自来帮你选!” 第271章 唯一的一线生机 第271章唯一的一线生机 “他这到底是在说什……” 秦熠的眉头都彻底拧成了一个死结。 他很清楚,夜黎说的那些话,都是说给苏识夏听的。 可夜黎看向苏识夏的眼神,却分明像是在看着另外一个人。 而夜黎叫出的那个古怪的称呼也让他很是在意。 “汐玥”那是谁?夜黎为什么要这么称呼苏识夏? 还有……他竟然自称孤?! 他之前就觉得夜黎时隔多年突然回到上京城,怕是居心叵测另有所图。 从现在他的种种作为和反应来看,莫非,他才是那个真正想染指东陵国皇位的人? 夜黎这突然的“发疯”着实让秦熠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满脸警惕地死死盯着夜黎,正想要开口追问些什么,话还没出口,苏识夏突然转过头来,抬手一把扯住了他的手腕。 “他大爷的,这次还真让我给说着了!这夜黎他是真疯了!” 苏识夏这会儿是真急了,甚至不自觉彪了一声国骂,她也顾不上和秦熠多解释,拽着他的手臂就快步朝誉王爷他们之前离开的那处破损墙壁冲去。 “走!现在马上离开大殿,回昭云宫去!” “不管谁拦路都不要停,小心那些暗卫偷袭!走!现在就走!” 秦熠之前的注意力都集中到夜黎和东陵皇帝的身上。 这会儿经苏识夏这一提醒,他下意识地往那破损墙壁处望了一眼,惊讶地发现大殿里的其他人这会儿都一股脑地朝着那处墙壁缺口冲了过去。 黑衣暗卫们堵在缺口处阻拦他们逃离,那些人这会儿竟也不怕和那些暗卫们动手了,疯了一般和暗卫们扭打在了一起,但凡暗卫的阻拦出现一丝漏洞,他们便立刻不要命地往前冲。 秦熠甚至清楚地看到,忠勇侯秦孝礼主动把秦家老夫人推到了黑衣暗卫刺过来的剑尖上,他则趁乱将老夫人和那名暗卫一起推倒,拔腿就想要冲出去,却被另一名暗卫一剑劈了回来。 那一剑当场砍掉了他的一条胳膊,他疼地不断在地上打滚哀嚎,却还不死心地想要往外面爬。 长公主府和昌宜候府的情况也没比忠勇侯府好多少,只是暂时还算冷静,没到互相残杀的地步。 秦熠看着眼前这仿佛人间炼狱一般的场面,薄唇都抿成了一条紧绷的弧线。 苏识夏扯着他的胳膊大步往前跑,有暗卫敢上前来阻拦,她甩手就是几根银针刺过去,那些暗卫几乎没有任何反抗的机会,被刺中穴位之后当场就躺倒在地人事不知。 “为什么要现在离开?” 一名暗卫突然从侧旁袭来,想要偷袭苏识夏,秦熠一剑砍下他的脑袋,快步上前将苏识夏牢牢护在身后的同时,他忍不住开口问:“现在直接解决了夜黎不是正好?” “解决?你想怎么解决?直接把他给杀了吗?” 苏识夏的体能只能说是一般,刚才跑地急,再加上用内力和人动了手,这会儿她说话都微微有些喘。 “我之前也和你说了,他在这皇宫之中是设了有阵法的,你这会儿动手去强杀他,等他彻底激活了法阵,就算是我拼尽全力护着咱俩,我们俩最后也非死即残!” 秦熠闻言眉头皱地更紧了,“既是如此,那争取最后一线希望,用最快的速度杀了他,不给他留任何开启法阵的机会岂不是更好?” “我们现在就算是要逃,不是也避不开这法阵吗?就算逃回昭云宫去……” “法阵现在已经开启了。” 苏识夏一句话把秦熠到了嘴边的那些话语全部都堵了回去。 他忍不住朝夜黎所在的位置看了一眼,见夜黎这会儿根本没有追上来,只和东陵皇帝面对面站着,似乎在和东陵皇帝说些什么,他心里莫名生出了一种不详的预感,脚步都不由微微一顿。 也就是这眨眼的功夫,他眼睁睁看着夜黎不知从哪儿取出了一把匕首,挥手削向东陵皇帝的脖颈,只一刀便取了东陵皇帝的首级。 注意到秦熠的异样,苏识夏下意识地转头循着他的目光看去,恰好正看到东陵皇帝尸首分离的那一幕。 她心里陡然生出一股恶寒,胃里一阵翻涌,险些当场吐出来。 看秦熠怒红了眼睛提剑就要冲回去,她咬牙再次拽紧他的手腕,不给他任何反抗的机会,拉着他就往前跑。 “我不管你是还念着父子之情,想要回去给你父皇报仇,还是看不得夜黎这么残忍暴虐想要给他一个教训……我现在能告诉你的就一句,你现在回去只有死路一条!” “你不是他的对手!法阵现在已经开启了,夜黎刚才虽然是在发疯,可有句话他不是在吹牛,在这个法阵里,我们所有人的生死都在他手心里捏着!这不是谁武功高身手好的问题,在这法阵之中,他才是主宰!你只有任人宰割的份!” “你现在去找他拼命,等于就是自己跳到了砧板上,主动把自己的性命和脑袋送到他手上,只会让他法阵的威力更强!” “你要是还不想死!还想要活着以后回来报仇,就和我走!” 苏识夏拽着秦熠是真的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她生怕秦熠会情绪上头不顾阻拦去拼命,拽着秦熠胳膊的手用力到手指几乎都要掐进他手腕的皮肤肌肉里。 还好,秦熠这会儿似乎已经冷静了下来。 他虽然沉默着始终一言不发,可至少是愿意跟着她一起离开的。 苏识夏暗暗松了口气,再次放倒几名暗卫,眼看再冲过去几步就能到那堵残墙前了,她眼睛都不由一亮。 而秦熠,也恰在此时开了口。 “他那法阵真的就没有破解的办法吗?难道我们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用这法阵残害人命?我们什么都做不了?” “有办法破。” 苏识夏头也没回,冷静回应道:“我之前将整个后宫都仔细转了一遍,又在昭云宫的寝殿里跪了好几个时辰,可不只是摆样子给人看的。” “逃出去!” 她沉声道:“只要能逃到昭云宫,我就能想办法对抗扭转他这法阵,那是唯一残留的一线生机!” 她那句话话音未落,之前一直被她拉着跑的秦熠蓦然大步冲到她面前。 苏识夏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只见眼前一道刺眼的剑芒闪过,眨眼的功夫,之前拦在残墙前的那些暗卫们身体已全部断成了两截。 苏识夏猛地倒抽了一口凉气,还未回神,身子已骤然腾空。 却是秦熠一把将她打横抱起,风一般朝着残墙外冲去。 第272章 一刻钟足够了 说实话,苏识夏以前都没怎么见秦熠正经出过手。 就算是之前他自称墨公子以侍卫的身份待在她身边的时候,她也只知道他实力不弱,并没有瞧见他真正使出全力能到什么层次。 也就是现在,他孤注一掷带着她杀出重围,苏识夏才真真切切地意识到“东陵战神”不止是一个简单的称号。 这男人动起真格杀红了眼的时候,是真的有以一敌百的的实力的。 夜黎这会儿在全力维持着法阵,根本就没心思来亲自阻拦他们。 那些暗卫们倒是追了过来,殿外的守军们也围拢了过来,可那些人却根本就不是秦熠的对手。 他怀里抱着苏识夏,依旧战力不减,不管遇到谁来阻拦都毫不迟疑地一剑斩下,当真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杀人如砍瓜切菜一般,一条条人命断送在他手上,他却自始至终连半点情绪波动都无。 苏识夏担心他应付不来,指尖一直夹着银针,帮他提防着暗处而来的偷袭。 这一路上,她都没来得及出手几次,等回过神来的时候,秦熠已经带着她到了昭云宫。 “王爷!您和王妃怎么也过来了?大殿那边情况现在怎么样了?” 之前誉王爷带着小秦湛离开的时候,秦熠给石峻暗暗使了个眼色,让他也趁机和誉王爷他们一起离开了大殿,在暗中护送誉王爷他们离开。 钱多多本来是想带着誉王爷他们出宫的,可那会儿整个皇宫都已经被禁卫军彻底封堵死了,没有任何出路,最后钱多多果断带着他们来了昭云宫。 石峻当时还质疑过钱多多,说大不了就拼了命杀出去,可钱多多却说这是苏识夏早就吩咐过的,如果情况有变,不能第一时间逃出皇宫,那就躲回昭云宫。 “王妃说过,在不能靠我们自己的能力从宫里全身而退的情况下,回昭云宫反而最安全。” 石峻当时想破了脑袋也想不明白苏识夏为什么要做这样的安排,看看这会儿秦熠竟然也带着苏识夏一起过来了,他才后知后觉地想到,苏识夏应该是在这昭云宫中布下了一些后手。 “皇帝和肃王都死了,真正要反的人是夜黎。” 秦熠简单的一句话让石峻惊地当场倒抽了一口凉气。 “肃王也就罢了,他本就该死,可陛下他怎么也……是夜黎动手杀了陛下?” “嗯。” 秦熠之前就在宫里安插了不少人手,之前为了对抗肃王的叛军,他也有将自己的亲卫军带入宫中,这会儿还活着的那些亲卫们也都跟了上来,在昭云宫门口布下了防御的阵势,将追过来的暗卫和禁军都拦了下来。 秦熠一直紧绷着的神经终于稍稍放松下来,回应着石峻的同时,松手将苏识夏放到了地上。 “王妃,您放心,誉王爷和小少爷他们都安好。” 石峻知道苏识夏最在意的就是小秦湛的情况,因此立刻说了小秦湛的情况让她安心。 “他们现在还在屋里,属下这就带您和王爷过去……” 石峻摆出请的姿态示意苏识夏随他入内,可等目光落到苏识夏身上的时候,他却惊讶地发现,苏识夏压根就没往他身上看,只紧紧皱着眉,仰头看向夜空。 看她神色严肃,石峻和秦熠也下意识地抬头朝空中看去,入目的景象让他们两人的脸色不由齐齐一变。 皇宫,或者该说整个上京城的上空此时都弥漫起了一层黑红掺杂的薄薄雾气,像是由鲜血和怨念混杂在一起,显得异常邪诡。 而更让他们惊讶地是,夜空中那原本该是皎洁银白的圆月,此时竟也像是被这血气怨念浸染了一般,从外到内,一点点染上了如雪一般的色泽。 “血月?” 石峻震惊地失声喊道:“这可是大凶之兆啊!” “这只是开始而已。” 苏识夏眯眸盯着那逐渐被蚕食的月相,冷声道:“真等到夜黎将那法阵彻底激活,今夜就不止是血月现世了,该是血月加血月被蚀!” 不给秦熠和石峻震惊追问的机会,苏识夏突然转头看向宫门口的那些亲卫军,沉声问:“这些人,大概能抵挡多长时间?” 石峻现在还不清楚宫里的局势到底如何,张了张嘴也没敢给出肯定的回答。 秦熠低声问了石峻几句,又另外找了几个人来询问,很快给了苏识夏答案。 “不算夜黎那法阵的影响,单说抵挡那些暗卫和禁卫军的话,最多还能挡上一刻钟。” “现在那些守城军还没赶到,我也不敢确认他们是不是也全部都被夜黎给收买了,若他们还效忠于皇室,那事情说不定还有转机,可若是他们也倒向夜黎那边……” 剩下的话秦熠没有继续说下去。 可苏识夏明白他的意思,若事情真发展到了那种地步,仅靠他们这些人根本就是螳臂当车。 “我也还留有一些后手。” 秦熠直视着苏识夏,认真道:“我之前就说过,无论今夜这事会发展到什么地步,我一定能让你和湛儿平安离开皇宫。” 苏识夏挑眉看向他,眸中掠过一抹诧异之色。 她能听出秦熠这话是认真的,可在如今这种局面下,他到底是哪儿来的底气说出这种话? “让我和湛儿走,其他人……包括你,都把自己的性命搭上掩护我们离开吗?” 苏识夏看秦熠抿着唇没应声,料想他那所谓的法子必然极端,不由暗暗叹了口气。 “我若只是要带着湛儿离开皇宫,自然不难,哪怕没有你帮忙,我也能自己想办法冲出去。” “可之前我也和你说了,夜黎这法阵一旦成了……死的可不止是你和你的这些亲卫,宫里所有人,甚至是整个上京城都要受他牵连。” “之前他应该还有利用你父皇做傀儡的心思,只是用上肃王的头颅做祭品,那法阵尚且还能由他掌控。可现在他杀了肃王和你父皇,再加上……他人这会儿和疯了一样情绪偏激。” “我是真怕他会疯到毁了整个上京城,甚至整个东陵国。” “明明懒得管这些破事的,可偏偏,呵……” 苏识夏低头自嘲一笑,低喃道:“果然还是逃不过啊,湛儿那次预言,终究是要在今日应验了。” 她最后那句声音太轻,秦熠没有听清楚,不等他追问,苏识夏已扬起了头来,神色郑重地看向他道:“一刻钟足够了。” “这边就交给你了,记清楚,之后无论发生什么,你们都要牢牢守住这宫门,一刻钟之内,不要让任何人打扰我。” 说完这话,她转过身,义无反顾地大步朝寝殿冲去。 第273章 等着就是了 “王爷,王妃她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石峻愕然地看着苏识夏跑远,满脸困惑地转头看向秦熠,却见秦熠的眉头也紧皱着,眸中的疑惑之色一点不比他少。 “她既然说了要一刻钟,那就给她争取时间。” 秦熠沉声道:“这边就交给你了,所有人归你调用,一会儿无论有多少人来,务必要把他们拦下,不许任何人闯进昭云宫。” 石峻虽然还是搞不懂苏识夏这闹的到底哪一出,可秦熠都已经吩咐了,他也不敢再多言,恭敬地应下之后便立刻去安排人手了。 秦熠抬眸看了看空中的那轮血月,又朝大殿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眼底幽暗的神色越发浓郁,却什么话都没有再多说,紧随在苏识夏身后大步朝昭云宫内走去。 苏识夏直接去了淑妃娘娘的寝宫,进去之后就从里面闩上了房门,秦熠追上去,试着推了两下没有推开。 只听到苏识夏在里面低声说了句,“不要来打扰我,我不能分心。” 秦熠抿了抿唇,举起要敲门的手顿住,终究只沉声道:“我不管你做什么,你记住,不要勉强,撑不住就告诉我,我会安排你和湛儿离开。” 屋内的苏识夏没有应声,秦熠透过门缝想要往里面看,却惊讶地发现,他的视线像是被什么无形之物挡住了一般,眼前只有一片漆黑。 隐隐有淡淡的血腥气钻入鼻腔,秦熠一时间分辨不出那气味究竟是从自己身上沾染的那些血迹散发出来的,还是屋里的苏识夏流了血。 感觉出苏识夏这会儿是铁了心不会再给他回应,他也怕自己不小心做错了什么,坏了苏识夏的计划惹地他分心,迟疑了一瞬,他没有再做什么多余的举动,沉默地在寝殿门口的台阶上坐下。 苏识夏既然说还有一线生机可以放手一搏,那他就信她。 一刻钟…… 秦熠暗暗攥紧了拳头,一刻钟之后,无论会有什么样的结果,他都必须要送她和小秦湛出宫! 在那之前……他自然也不会坐以待毙! 誉王爷他们之前都在昭云宫的偏殿里面躲着,石峻守在外面,钱多多就守在屋里,以防有人悄悄潜入进来偷袭。 秦熠带着苏识夏赶过来的时候,小秦湛他们就已经在屋里听到了动静。 小家伙当时就想要出来找他娘亲却被钱多多给拦了下来。 一直到这会儿,钱多多透过门缝往外看,确认来的人是秦熠和苏识夏,而且秦熠坐在寝殿门口没有离开,外面情况似乎已经稳定住了,她这才暗暗松了口气。 “小少爷,您别急,先和誉王爷一起留在这儿,等奴婢出去确认一下情况……” 钱多多安抚着小秦湛的同时,拉开房门就要出去。 小秦湛面上乖乖应承,可在钱多多把门打开的时候,他抓住机会就从门缝里钻了出去。 “小少爷!您等等!小心啊!” 钱多多生怕出了什么岔子,立刻快步跟了上去。 誉王爷起身走到门口朝外面看了看,见淑妃的寝殿里亮起了烛火,秦熠也在寝殿门口守着,他沉吟一声,吩咐世子照顾好屋里的女眷后,也跟在钱多多身后追了上去。 秦熠坐下之后也没闲着,从随身带着的荷包里取出了炭笔和纸笺,飞快写下了两行字,跟着屈指凑到唇边打了个呼哨。 夜空中,一只浑身雪白的海东青从远处飞来,稳稳落到了他抬起的手臂上。 小秦湛跑到秦熠面前的时候,正好看到秦熠接住海东青的那一幕。 小家伙之前明显没见过驯鹰,惊地嘴巴都长大了。 秦熠将写好的便签塞进海东青脚腕的竹筒里,手臂一扬,那海东青便顺势张开双翅飞上了半空。 秦熠之前是亲眼看到过有飞鸟被皇宫中的法阵阻隔撞晕过去的。 那海东青起飞后,他一直紧紧盯着它的动向,确认它没有受到法阵的阻拦顺利飞离了皇宫,他之前一直悬着的一颗心这才稍稍放了下来。 待重新低下头,看小秦湛还仰头怔怔看着海东青离开的方向,他笑着抬手揉了揉他的小脑袋。 “那是被驯化过的海东青,飞得极快,关键时候用它来传讯还是很有用的,你要是喜欢的话……” 秦熠说到这儿,微顿了一瞬后才跟着道:“等这次事情了结,顺利离开皇宫之后,我教你怎么驯鹰。” 秦熠这提议正正好说在了小秦湛的心坎儿上,小家伙兴奋地正想要点头,可等回过神来,目光落到秦熠的脸上,他唇角那一抹笑意都跟着僵住了。 感觉到秦熠的手还压在他的头顶上,他立刻抿紧了唇,飞快后退了两步和他拉开距离避开了他的触碰。 理论上,他知道,眼前这个男人是他最喜欢的师傅,也是他……最不喜欢的父亲,他知道他们“两个”就是同一个人。 心里明白是明白,可他一时间还是不太愿意接受这样的现实,最直观的反应就是,他不知道现在到底该怎么面对秦熠。 如果是面对墨公子,师傅说要教他驯鹰他只会开心,可这人换成是秦熠…… 小秦湛轻咬着下唇,没有再继续说驯鹰的话题,只踮脚往寝宫那边看了一眼,闷声说了句,“我要去找我娘亲!” 说完就想要从秦熠身边绕开,让寝殿里冲去。 可从秦熠身边经过的时候,秦熠直接抬手揽住他的小身子就把他给拉到了自己怀里。 “不行,你娘亲现在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我们不能进去打扰她,会让她分心的。” 小秦湛挣扎着想要摆脱秦熠,可实在抵不过秦熠的力道,再加上也着实担心苏识夏,他低着头没再浪费体力反抗,只皱着小眉头紧张地问:“娘亲是在想办法对抗国师的那个什么法阵吗?” “嗯。” 秦熠低应了一声,压着小秦湛的肩膀让他在他身边坐了下来。 “玄术阵法这种事情我们不懂,所以,在这儿乖乖等着就是了。” 一大一小像是守门石一样坐在了寝殿门口。 誉王爷走过来的时候,目光在他们俩身上扫过,有些无奈又好笑地轻扯了下唇角,跟着正色望向秦熠问:“成功的把握有几成?” 第274章 他可不欠你们的 秦熠还没来得及回答誉王爷的问题,昭云宫门口已经传来了一阵喊杀声。 寝殿前的几人齐齐朝宫门口看去,就见石峻正带着人在门口奋力厮杀,看情形,夜黎似乎已经下令把宫里能调动的人手全部集中起来要围攻他们了。 “战斗结束之前,胜败哪里有什么定数。” 感觉到小秦湛不安的目光落到他身上,秦熠抬手在他的肩膀上轻拍了一下,起身拔出长剑,朝宫门口大步走去。 “守到最后便是,至于结果……尽人事,听天命!” 誉王爷看着秦熠离开的背影,蹙眉轻叹了口气,倒也没有再折返回屋子里,只缓缓走到台阶前,在秦熠之前坐过的那位置坐了下来。 “你之前,一直只单纯把他当成你的师傅,根本不知道他是你父亲,是不是?” 誉王爷垂眸看向小秦湛。 小秦湛没想到他会主动问起这个话题,他低下头去,眼神有些躲闪,但最后还是闷闷点了点头。 “他不止是伪装自己的身份扮作侍卫待在你和你娘亲身边,还一直没把他其实是‘二皇子’这事告诉你们,今天突然知道真相,你也很惊讶吧。” 誉王爷直白地问:“你恨他吗?” 小秦熠诧异地抬眸看向誉王爷,皱着小眉头,先点了下头,跟着又重重摇了摇头。 “他装作是侍卫,不告诉我他就是……就是我父亲,这一点我很生气。但是,他是二皇子这事,也不是他故意想要隐瞒,而是这身份本来就该死在二十年前。他隐藏身份也只是为了活下去,这不能怪他。” “我以前是挺讨厌他的,因为他对我和我娘亲不好,但,也说不上恨他。” 小秦湛一副无奈的模样道:“他的父亲都要亲手杀了他呢……对比起来,他好像比我还可怜。” 那天真童稚的言语让誉王爷不由失笑。 “没错,他小时候确实比你更可怜,生在帝王家,兄弟相残,父子相残,这样的结果,最后总是避不开的。” 小秦湛偏着脑袋想了想,认真开口道:“要是他当上了皇帝,他不想把皇位传给我,我也不会和他抢的,也不会想要杀了他。皇位本来就是他的,他想给谁就给谁,那是他的事,我不会为了这种事和他生气。” 誉王爷正想夸奖他一句,就听小家伙傲然道:“我只要有我娘亲就够了。” 这一句话,登时把誉王爷到了嘴边的那些夸奖就又都给堵了回去。 他笑看着小秦湛,半是玩笑半认真地试探着问:“那……若是你娘亲想要让你称帝呢?” “那我就去打仗!” 小秦湛的下巴抬地高高地,一副睥睨天下的模样,“我娘亲想要一座城,我就给她打下一座城,我娘亲想要一个国,我就给她打下一个国,我娘亲想要整个天下,我就把整个天下都打下来送给我娘亲。” “哦?”誉王爷挑眉,故意挑衅般继续追问,“那要是你娘亲就想要你父亲称帝的这国土呢?” 小秦湛撇着嘴一脸嫌弃地摇头,“才不会,我娘亲说了,要是能让她选,她巴不得离秦熠……我父亲远远的。他的东西,我娘亲才不稀罕。” “而且我为我娘亲打下的疆土,一定比秦熠的好!” 小家伙对秦熠的尊敬是真的不多,父子关系也生疏的很。 开始的时候他还注意着在誉王爷面前叫秦熠父亲,可情绪一上来,就干脆直呼其名了。 誉王爷仔细审视了小秦湛好一会儿,确定他说的都是真心话,没有一丝一毫的做戏造价,他满意地颔首,眼底的笑意都更深了几分。 “好,有志气,有你这话,本王也就放心了。” “嗯?” 小秦湛不解地抬眸看向他,显然没明白誉王爷说的“放心”是什么意思。 “你娘亲一直都对你很好,你孝顺你娘亲,她想要什么,你都会替她办到,这很好。” 誉王爷道:“东陵皇帝得管我叫一声皇叔,这真论起来,你父亲也得管我叫叔公,你呢……就得管我叫太叔公。总之,我也算是你的长辈了。” “看在我们也算是亲戚,多少沾亲带故的份上,你能不能,也答应我一件事?” 小秦湛眨巴了一下大眼睛,被誉王爷绕地有点晕。 誉王爷看他不应声,以为是他不愿意答应,摆出一副无力又无奈地模样叹道:“我老啦,本来身体就不好,经不住什么大喜大悲的。” “今天宫里闹出这么大的事,现在又有那么多的人要来杀我们。这会儿你父亲他们还能扛得住,可等你父亲他们挡不住敌人了,那些人杀进来,我拼了这把老骨头和他们战一场,这条命怕是也就保不住了。” “不会输的!秦……我父亲他还是很厉害的!能打赢的!还有我娘亲也很厉害,她现在就在想办法让我们脱困,娘亲她一定能成功的!” 小秦湛摆出一副小大人的模样拍着小胸脯道:“你放心,我也跟着我师……父亲学过武艺的!要是真有人想要对你动手,我会保护你的。” 誉王爷只是想要故意装一下可怜,却没想到引出了小秦湛这么一番“豪言壮语”。 他有些无奈,眼看宫门口那边战斗越来越激烈,他眯了眯眸子,只当没有听到小秦湛这番话,继续道:“凡事先做最坏的打算总没错。” “湛儿,万一……万一今日我们败了,这东陵国最终真落到了那夜黎的手里。我和你父亲又都不在了,若是你还能活着离开皇宫的话,答应我,等你长大了,有本事了,记得把东陵国重新打回来,好不好?” 小秦湛隐隐听出了誉王爷话里的意味,小脸儿都有些发白,睁大了眼睛固执地说道:“不会败的,你和秦熠也不会死的!” “所以我说万一。” 誉王爷的大手重重拍在小秦湛的肩头上,“万一事情真发展到了那种地步……答应我,先好好活下去,在保证你能好好活着的基础上,报仇,复国,好吗?” 誉王爷突然把这么沉重的担子一下子压在他的肩头上,小秦湛紧张的一时都不知该怎么回应了。 他正犹豫挣扎的时候,就听苏识夏的声音突然从寝殿里传来。 “不好。” 简单的两个字,却斩钉截铁掷地有声,清楚表明了苏识夏的态度。 “我儿子想过什么样的人生,只能他自己来定,别人谁也别想替他做主逼他做事,誉王爷,就算是你也一样。” “别拿什么皇权霸业复仇兴国的大道理来压他,我儿子没享过一天皇室的福,他可不欠你们的!” 苏识夏这么直白的拒绝让誉王爷的脸色一白。 他张口刚想要再说些什么,就见寝殿中突然亮起一片刺目的炽白光芒,化作一道光柱瞬间撕裂天幕。 第275章 这人命我保了 光柱冲天而起的瞬间,天地间的一切如同被定格了一般,倏然安静了下来。 誉王爷只感觉那一刻自己的呼吸都停住了,他动作僵硬地转头朝寝殿看去,还未来得及看清楚里面到底是什么情形,耳边便又是一声炸响传来。 猛烈地罡风突然从寝殿中席卷而出,原本紧闭的门窗骤然洞开,汹涌的气浪席卷整个昭云宫,直将门口还在交战的两拨人撞地人仰马翻。 坐在寝殿正门口的小秦湛险些被那气浪给掀地倒飞出去,好在誉王爷眼疾手快,在察觉到不对时便飞快拉了他一把将他死死护在了怀里,这才没让他当场栽倒。 钱多多顶着那剧烈的罡风也有些站立不稳,可她更担心屋内苏识夏的情况,不肯后退一步,在站立不住要被掀地后退时,她果断拔剑出鞘。 锋利的长剑狠狠刺入地面,钱多多咬牙躬身,稳住身形的同时艰难地抬起头朝寝殿内看去,入目的情景惊地她登时便瞪圆了眼睛。 寝殿里的桌椅早已经被狂风吹到了墙角去,整个寝殿里此时完全没有任何多余的物件,却也丝毫不显空旷,因为……苏识夏还在。 她就站在寝殿的最中央正对着大门的位置,身上那一袭华丽的红衣被狂风吹地猎猎作响,复杂而神圣的法阵纹路在她脚下铺展开,发出银白和浅金交错的明亮色泽,以她为中心周而复始地一圈圈旋转。 在场除了苏识夏之外,并没有什么懂得法阵玄术之人,自然也没人能从那些符纹中看出这阵法的玄妙。 可单是看着苏识夏,看着她脚下的法阵,看着缭绕在她身周的耀眼光芒,看着她脸上那清冷又圣洁的表情,众人心底便不由自主生出一种敬畏崇拜的情绪。 昭云宫门口那些正要往里面进攻的叛军们因为正对着寝殿的缘故,一抬眼便将苏识夏这模样看在了眼里。 那一瞬,他们只觉得苏识夏的身影在他们的眼前无限放大,同时有一种沉重的压迫感如山如海一般朝他们倾轧而来。 实力足够强心性也足够沉稳的人,反应还算迅速,立刻稳住心神下意识地闭上眼睛不敢再往苏识夏身上多看。 而心性不稳的那些,在看到苏识夏的瞬间便止不住畏惧地浑身颤抖。 有的丢下了手中的刀剑转身就要逃跑,更不堪的更是当场就跪了下来,甚至直接晕了过去。 这样诡异的反应让石峻等守着昭云宫宫门的人惊讶不已。 石峻忍不住好奇地也转头朝寝殿的方向看了一眼。 他也看到了苏识夏,一样觉得苏识夏如今这模样神圣庄严不可侵犯,可却丝毫不感觉畏惧,心中反而升起了万丈豪情,强烈的战意在那一瞬间便彪到了极点。 “兄弟们!给我杀!誓死守住宫门!保护王爷王妃!保护小少爷!” 石峻扬声呼喊,周围的将士们跟着齐声应和,战局在瞬间逆转。 原本狼狈防守的一方趁势猛烈进攻,追着那些无形中被苏识夏影响了心神的叛军们往死里打。 眼看石峻他们已经暂时压制住了战局,秦熠这会儿也总算抽出空来转头朝寝殿那边看去。 看清楚苏识夏如今模样的时候,他整个人也不由一怔。 石峻他们只看到了苏识夏那神圣威严的模样,可秦熠看地却要更仔细一些。 因为之前他想要往寝殿里偷看的时候就隐隐闻到了一些血腥气,因此,他这会儿特别费了些心思想要看清楚苏识夏到底有没有受伤。 而这一看,也让他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他只冲石峻交代了一句,让他务必带人将宫门守住,他则紧绷着脸咬牙顶着狂风大步朝寝殿冲去。 法阵那耀眼的光芒将苏识夏映照地像是整个人都在发光,可秦熠在看到她的那一刻就辨认出,她的脸色比之前要苍白了许多,不是单纯的被光亮映照的白,而是那种因为失血虚弱而显现出的惨白。 地上的法阵纹路复杂而神圣,可在那金银两色符纹掩映下,他还是隐隐看到了暗红色的血痕。 苏识夏身上那一身红衣将她的身子遮地严严实实,她身上纵是有伤,也轻易辨认不出究竟是伤在何处。 可秦熠只看了她一眼就清楚看到,她右手的手掌一片暗红,甚至还有血在顺着手掌往下淌,汇聚到她的指尖,滴落到地面上。 他不清楚苏识夏到底是在用什么阵法来对抗夜黎,但他此时完全可以确认——她脚下那阵法,是她用自己的血画出来的! 这猜测在他脑海里冒出来的时候,秦熠的眼底已染上了一片猩红的色泽。 该死!若早知今日之事会发展到这般无法控制的地步,他一开始就不该让他们牵扯到其中来! 在苏识夏提出要和他和离,要离开秦家的时候,他就该放手让他们走。 不止是让他们离开秦家,就该让他们离开上京城,离开东陵国! 哪怕以后他要再花费无数倍的心思再把他们母子找回来,也总好过让他们跟着他一起身陷险境! 无论如何,今夜绝对不能让他们母子有事! 就算是拼了这条命,也必须要将他们母子都送出皇宫去! 那剧烈的狂风如同刀子一样刮到他的身上,卷起的碎石木屑擦过他裸露在外的皮肤,刮出一道道刺目的血痕。 秦熠却像是根本感觉不到任何疼痛一般,强行运转内力,用最快的速度冲到了寝殿门口。 “识夏,这法阵……” “让开。” 苏识夏的目光压根没有往他的身上看。 她就站在法阵中央,遥望着夜黎所在的大殿方向。 明明隔着很远的距离,中间还有宫殿草木遮掩,她的视线根本看不了那么远才对。 可苏识夏那双映着法阵符纹的双眼,此时却像是穿透了无尽空间,视线笔直落到了夜黎的身上。 “夜黎,你玩儿够了吗?” “之前被你算计了一次,那仇我可还一直记得呢,真有本事,你现在就给我站出来,今日,我们堂堂正正比上一场。” “你口口声声说我是为了天下万民,那今日,这万民的性命,我还就非要保了!” 第276章 我给你们争取时间 苏识夏喊出那几句话之后,昭云宫中的狂风突然就停住了。 整个世界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院子里的所有人都不动了,连法阵上那些不断循环流转的符文也齐齐变得滞涩。 一片诡异的迟缓静默中,只有苏识夏的神智还保持着清醒。 她安静站在原地,脚下自始至终没有挪动半步,只倔强地仰着头目光死死紧凝着远方大殿的方向,像是笃定了夜黎一定会出现。 或者该说,就是摆足了架势,誓要等到他出现为止。 苏识夏之前说让他“让开”的时候,秦熠就立刻配合地退到了一边去。 那天地凝滞的异响也影响到了他,一直到苏识夏指尖的一滴血再次滴落到法阵上,那诡异的凝滞感才被破除。 秦熠如梦方醒般骤然回过了神来,警惕地打量了一下四周,虽然昭云宫里看上去和之前没什么区别,可他还是隐隐察觉到了空气中凝聚的危险气息。 “刚才那是……” 他张口欲问。 话刚开了个头,就听苏识夏的声音恰在此时传入他耳中。 而让更让他惊讶地是,他眼前的苏识夏根本没有张口! “我现在是用传音术和你说话,时间紧,我没时间和你多解释。下面我说的话,你一定记仔细,不想死的话,就按我说的做。” 传音术? 秦熠看向苏识夏的眼神越发深邃了几分。 看出她是不想两人之间的交流被人察觉,他几不可见地对着苏识夏微微点了下头,示意他明白了。 苏识夏的目光始终没往他的身上多看,可传入他耳中的声音却无比清晰。 “我救不了所有人。” 苏识夏上来就和秦熠直接亮了明牌。 “夜黎之前准备地太充分,再加上你父皇和肃王……甚至现在或许连安王的头颅都在夜黎的手里。” “他用来压阵的筹码比我多太多,我纵然能在玄术上能赢他,但地利已经甚至是‘人和’都已经被他给占尽了,我就算是拼尽全力,也只能尽量削弱他,压制法阵的影响范围,将危害降到最低。” 秦熠听完苏识夏这番话,像是想到了什么,张口刚想要询问。 可想起苏识夏和他说话都是靠传声,他抿了抿唇,最后直接道:“你需要什么都可以和我说!只要能除掉夜黎让你们安全离开,我可以压上一切,包括我的命!” 苏识夏听懂了他的意思。 秦熠应该是想多了,他以为她现在用来对抗夜黎的这法阵,也和夜黎设下的那邪阵一样,需要用皇家的人命,鲜血,甚至是头颅来做祭品。 而秦熠说的那些话,就已经清楚表明了他的态度。 只要苏识夏有把握能取胜,他可以主动搭上他的性命来做那压阵的祭品。 毕竟,他也是东陵皇帝的儿子,纯正的皇家血脉,真用他来压阵,“效果”至少不比肃王差。 苏识夏确实没想到秦熠竟然这么能豁得出去,不由微微侧眸瞄了他一眼,却很坚决地拒绝了他。 “我用不上你。” 她说地简单干脆,根本没考虑要给秦熠留面子的问题。 “我能感应到,夜黎设下的法阵现在已经将整个皇宫都封锁了,法阵的影响范围也已经覆盖了整个上京城。” “接下来,在这法阵里死的人越多,他的实力就会越强。” 苏识夏依旧用传音术暗暗同秦熠传声。 “所以,接下来你要做的事,就是在我用法阵牵制住夜黎的同时,尽快带着人撤离皇宫,走的人越多越好。” 秦熠在听到她说她要留下来牵制夜黎的时候,眉头就已经深深皱了起来,显然对她的提议很是不赞同。 可苏识夏这会儿也没心思再和他争论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 不等秦熠开口,她便兀自继续说道:“你必须要照我说的去做!等我和夜黎真的开始正面交锋,哪怕是我们交手的余波都可能会要了你们的性命,我可不想让你们白白死在我的手里。” “所以,趁我现在还能稳住局势,你马上带人走。” 和秦熠传话的时候,苏识夏指尖凝聚的血滴还在不停地往下滴落。 她似乎在暗暗计算着血珠汇入法阵中的时间。 在第九滴血融入地面那耀眼符纹法阵中时,她突然抬手飞快掐了一个印诀,跟着闭上眼睛,顺手将手指指腹上沾染的血迹抹到了自己的双眼之上。 那暗红的血色在她的眼皮上烙下浓重的色彩。 可等她再睁开眼睛的时候,眼皮上大半的血色已被掩去,只剩下眼尾那一抹暗色的红,给她那原本看上去很是端庄圣洁的面庞染上了几分妖冶的气质。 秦熠将她所有的举动都看在眼里。 就在她重新睁开眼睛的那一刻,他恍惚在她眼底看到了一抹湛蓝与金色交杂的光芒一闪而逝。 “安王还活着。” 不知是不是秦熠的错觉。 苏识夏这会儿依旧还是看向大殿的方向,可此时,她的目光却比之之前更显缥缈。 连带着穿入他耳中的传音也染上了几分空灵的味道。 “夜黎想要立安王做傀儡,挟天子以令诸侯。他既然想要掌权,那必然是有所图,那也就意味着,他就算是发疯,也不可能真疯到要会上京城内所有人赶尽杀绝。” 苏识夏的目光像是透过重重阻碍,看清楚了夜黎所在的大殿中发生的一切。 她一边冷眼看着事情的发展,一边冷静地和秦熠分析着如今的形势。 “他现在在试图彻底掌控安王不能分心,正是你们离开的最佳时机。” “走!” 苏识夏果断做出决定,同时一甩手,指尖的一滴鲜血精准地落到了秦熠的眉心处。 秦熠只觉得眉心一烫,下意识地抬手一抹,却什么都没有摸到,只感觉那一滴血接触到他眉心时,他的双眼突然发热,眼前恍惚多出了一些他以前没有察觉到的东西。 “我暂时给你开了灵目,你现在立刻将能带走的人都召集起来,顺着我给你的指引朝着法阵的生门走!从生门闯出去,那是你们活下去的唯一机会!” 第277章 一直好好活下去 第277章一直好好活下去 苏识夏的传音只有秦熠一人能听到。 在不远处的誉王爷等人看来,秦熠只是在寝殿门口呆站了一会儿。 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就见秦熠蓦然转身大步朝他们走了过来。 院中的狂风此时已经停了下来,没有了风势的阻碍,眨眼的功夫,秦熠就已经冲到了他们眼前。 “刚才是怎么……” 誉王爷怀抱着小秦湛,张口刚想要询问,秦熠已经伸手从他怀里将小秦湛抱了过来。 “钱多多,你去把誉王妃,誉王世子和世子妃他们都叫上,稍后你护好他们,跟着我走。” 钱多多闻言不由愣了一下。 虽然知道眼前这人是平西王,可他如今顶着这么一张“墨公子”的脸,这么理所当然地冲她下令,这多少让钱多多有些不适应。 她下意识地朝着苏识夏那边看了一眼。 苏识夏没有转过头来看她,可钱多多却清楚地听到苏识夏的声音传入她的耳中。 “按他的吩咐做。” 听到这话,钱多多再没有了任何迟疑,冲着秦熠重重一点头后便立刻去叫人了。 秦熠也没再耽搁功夫,抱着小秦湛往石峻那边赶,准备让石峻把能带走的人都集合起来。 誉王爷看着秦熠的背影,眉头都不由紧拧了起来。 他正犹豫着要不要跟上去看看秦熠到底是想要干什么,脑海中突然就响起了苏识夏的声音。 “誉王爷,我知道你其实是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想着真到了无法挽回的时候,只能将复国的重担压在湛儿的身上。” 誉王爷被苏识夏这“隔空传音”的神技给惊地不轻。 他都还没来得及细想苏识夏这话里的意思,就听苏识夏跟着道:“我知道我的拒绝会惹来您的不快,但就算是再来一次,我还是会做一样的选择。我也不奢望您能理解我,我只希望您能记住我今日说的这些话。” “日后,东陵国若是当真落到了夜黎的手里,只有复国这条路可走,皇室血脉能依靠的又只有湛儿,那最后要不要复国,也只能由湛儿他自己来决定。你不能以任何理由借口逼他做任何事,否则……我就算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因为是直接传音,苏识夏言语间的情绪也清晰地传达给了誉王爷。 那一刻,誉王爷清晰地意识到,苏识夏说这话是认真的。 而苏识夏话里那意思,更是把誉王爷骇地不轻。 “什么你做鬼……你可莫要乱说!” “以后这东陵国究竟如何暂且不提,如若我们今日真能侥幸从皇宫中平安脱身,本王都这把岁数了,也活不了几年了,怕是根本就等不到看到湛儿长大。” “待本王死的时候,你一定都还活得好好的,哪儿至于让你说这种……” “您知道我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苏识夏传入誉王爷脑海中的声音有种令人心悸的疏离平静。 “你我都清楚,你之前之所以挑这种时候对湛儿说那番话,是因为你其实知道暗中从皇宫里离开的办法。” “听”到苏识夏这话的时候,誉王爷只感觉有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涌上心头,惊地他骤然睁大了眼睛,满脸不可置信地朝着苏识夏看去。 “你怎么知……” 话只喊了一半他就顿住了,他也自知自己这样的反应等于是已经承认了苏识夏说的是对的,不由惊疑不定地暗中打量苏识夏,试图想要从她的神色看出些许端倪。 可他目之所见,苏识夏依旧安静地站在寝殿法阵的中央,目光也还望着远处大殿的方向,视线根本没有朝他这边偏移一下。 “我卜出了今日这法阵中唯一的生门,而这生门对应的生机正应在你的身上。” 苏识夏通过传音向誉王爷解释着,“我也知道,之前你是存着死志的,想要将他们送走之后,在最后关口拼上你自己的命堵住那唯一逃生的道路,给他们争取离开的时间。” 他之前分明只是和小秦湛说了几句话而已,可他心里的那些计划和想法竟然都已经被苏识夏给彻底看穿了! 这发现让誉王爷的脸色都越发惨白了几分,看向苏识夏的眼神隐隐多了几分忌惮和敬畏。 苏识夏根本没有看他,自然也不会在意他的反应和想法,只冷静地继续传音道:“你不能死。” “你也是皇家血脉,今日若是你死在这皇宫之中,死在夜黎设下的法阵之下,只会让夜黎法阵的威力越来越强。那也等于是在削弱我对抗他的能力。” “所以,你必须活着离开,不止是你,你儿子,秦熠,和湛儿,你们都必须活下去。” 一个想法蓦然从誉王爷的脑海里冒了出来,他张了张口,嗓子一时间竟干涩地几乎无法成言,顿了半晌才勉强挤出一句,“那你……” “我会为你们断后。” 那简单的几个字传入誉王爷脑海的时候,他彻底明白了苏识夏为什么要说什么“她变成鬼也不会放过他”。 什么断后。 送他们所有人走,留下她一个人来面对夜黎,面对夜黎手下的那些兵将,就算她再本领滔天,最后也只有死路一条! “不行!” 誉王爷红着眼睛咬牙道:“我这把老骨头没了也就没了,可你……” “你留下,哪怕搭上了你的命,也拦不住夜黎。” 苏识夏的回应冷静而果决。 “但我能。” 三个字,把誉王爷彻底堵地哑口无言。 “你们该走了。” “听到”苏识夏这话时,誉王爷耳边已经传来了一阵急促地脚步声。 他循声望去,就见钱多多带着誉王妃他们已经赶了过来,秦熠和带着石峻和一些将士也正朝他奔来。 誉王爷死死咬着牙,心口一时间堵地厉害,他张口刚想要再说些什么,就听苏识夏传音道:“我会给秦熠指路,到了地方,要怎么开启暗道就看你了。” “记住我之前说的话。还有,在你们彻底安全之前,不要让湛儿知道我可能回不去的事。” “那孩子……” 饶是苏识夏努力保持着冷静,说到这儿的时候,也不由顿了一下。 誉王爷朝她看去,就见之前一直注视着大殿的苏识夏,此时已经将目光转落到了小秦湛的身上,眼神中藏着深深的眷恋和怜爱。 “他吃了太多的苦,好日子都还没过上几天。我只希望他以后能好好的……一直,好好活下去。” 第278章 今天你必须跟我走 “走!” 这个字传入秦熠和誉王爷耳中时,苏识夏脚下法阵的光芒变得越发炽烈。 法阵中的符纹以肉眼几不可辨的速度重新交织排列。 那一瞬,苏识夏整个人如同被包裹在刺眼的光团之中,让人根本不敢往她身上多看一眼。 不过眨眼的功夫,整个昭云宫便完全笼罩在了法阵的保护之下。 外面那些禁卫军持剑还想要追击,可刚冲到宫门口便被一堵无形的光幕给挡了回去,有冲地猛的甚至当场被反弹的力道撞地倒飞了出去。 秦熠之前过来让石峻带着人和那些禁卫军拉开距离用最快的速度退到昭云宫内的时候,石峻还感觉秦熠这命令着实太荒唐。 防守的阵线一旦后撤,想要再重新推进回去可就不容易了。 他实在是想不通秦熠为什么要主动示弱。 可等真带着人跟着秦熠退回昭云宫宫门内,再看到苏识夏用法阵将那些禁卫军尽数阻拦时,石峻的心里只剩下了震惊和崇拜。 “法阵……玄术?这就是玄术的力量吗?王妃这……这也太厉害了啊!” “我们就算是把武功练地再厉害,终究还是肉体凡胎,能以一敌百便是极限了。可王妃这……靠着这法阵,王妃一人便能抵千军万马啊!” “王爷!我们不能再退了!您让王妃给这法阵开个口子,我们就在那儿守着,只要那些禁卫军敢进来,来一个我们杀一个!有王妃坐镇,来多少人我们都不怕啊!” 石峻越想越兴奋,握着剑的手都攥紧了,恨不得现在就冲回去畅快淋漓地和那些禁卫军厮杀一场。 可秦熠听到他的那些话,脸色却越发阴沉地难看。 是,人力有穷尽,他自认武功高强,体力也是有极限的,那……苏识夏呢? 她确实是会玄术,这法阵的威力也确实强大,可……那法阵的威力绝不是凭白而来的,靠她的鲜血和精力来维持的法阵,究竟能坚持多久? 就算她真的能靠这法阵将夜黎拦下,那最后,她的身子还撑得住吗? 她现在一心只想着要送他们离开,那待他们离开之后呢?她又该如何脱身?! 秦熠不是傻子,有些话苏识夏虽然没有明说,可他单是想想就知道。 苏识夏执意不让他把性命压上去,可这次,她压上的分明是她自己的命! “别废话!不许恋战!催促后面的那些人快些,全部跟我走!” 秦熠的语气沉冷地吓人。 石峻听出秦熠这会儿情绪很差,心里虽然狐疑,却一句话也不敢再多说,只扬声吩咐后面的那些将士们都跟上。 誉王爷在明白了苏识夏的安排之后,就一直在原地等着秦熠。 等秦熠带着小秦湛过来,誉王爷也没有耽搁,不用秦熠多叮嘱,他紧紧抓住誉王妃的手便跟着秦熠一起朝昭云宫的后门奔去。 这会儿场面着实有些乱,小秦湛一时间都有些摸不清状况。 之前秦熠抱着他去叫石峻的时候,小秦湛看出石峻那边打地激烈,怕影响到秦熠,他便没有挣扎反抗。 等秦熠抱着他回到誉王爷身边,他本来是想要下地的,可秦熠却紧紧抱着他不肯撒手,甚至直接要带着他离开昭云宫。 这下小秦湛是再也忍不住了,小手用力推拒着秦熠的肩膀,扬声喊道:“你要带我去哪儿?放我下来!我要去找我娘亲!” 听到小秦湛喊娘亲,听着他那紧张又慌急的话,秦熠暗暗咬紧了牙,不顾小秦湛的挣扎反抗,动作强硬地摁着他的小身子将他强行圈在怀里。 “湛儿你听话,别闹,你现在必须跟我走。” “不要!我不要你!我要我娘亲!” 小秦湛红着眼睛喊地嗓子都哑了,小手拼命撕扯着秦熠的衣裳。 看秦熠死活不肯撒手,他也发了狠,猛地仰头,张口冲着秦熠的脖颈便狠狠咬了下去。 小孩子本就没个什么轻重,再加上小秦湛这会儿是真的急了,咬下的那一口他是真用上了吃奶的力气,饶是秦熠早有思想准备也疼地瞬间绷紧了身子暗暗倒抽了一口凉气。 小秦湛的牙齿咬破了秦熠的皮肤,口鼻间瞬间充斥满了鲜血的味道,慌乱急迫和挣扎后悔的心情混杂在一起,让他的眼眶变得一片湿红。 小秦湛是和苏识夏学过医的,他知道人的颈侧是非常脆弱的,他若是当真咬地狠了,伤到动脉那也是能致命的。 他也不想伤秦熠,可现在他根本就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拼命咬着秦熠不松口,摆出一副秦熠不放开他,他就不肯撒嘴的架势。 “你放开我……我要娘亲!我要找我娘亲!” 小秦湛咬着秦熠的脖子唔哝着低喊,那声音模糊破碎,明显夹杂着哽咽的颤音。 秦熠听地心里一揪,可态度却越发决绝,抱着他小身子的手臂甚至更加收紧了几分。 “不行!今天你必须和我走!” 跟在秦熠身边的石峻一开始也没把他们父子俩之间的那些小动作当回事儿。 听到秦熠这话,他这才忍不住多往秦熠身上看了一眼。 目光不经意在秦熠颈侧扫过,注意到小秦湛已经把秦熠的脖子咬出了血,那血这会儿甚至已经顺着小秦湛的唇角往下淌了,石峻惊地睁圆了眼睛,脸色瞬间骤变。 “小少爷,您这是干什么?快松口啊!您这么咬下去可是要出人命的!” 石峻是真的急了,快步上前就想要将小秦湛从秦熠怀里拉开。 小秦湛见状抓住时机立刻松口,还主动朝石峻伸出了小胳膊,等着石峻把他从秦熠怀里“解救”出去。 可石峻的手刚伸过来,甚至都还没碰到小秦湛,便被秦熠毫不留情地一把拍开。 “别多事!还有力气就抓紧时间再跑快些!” 说话间,众人已经到了昭云宫的后门处。 后门打开,秦熠抱着小秦湛率先冲了出去,第一个跨出了昭云宫的后院门槛,也同时踏出了苏识夏所控法阵的影响范围。 小秦湛本来还在和秦熠撕扯着要挣扎着下地,可就在被秦熠抱着离开昭云宫的那一刻,他突然痛苦地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像是受了什么巨大的创伤一般蓦然惨叫出声。 他这反应着实把秦熠给吓了一跳。 他的脚步没敢有丝毫停顿,只转头努力去看小秦湛的脸色。 可等看清楚小秦湛此时模样之时,秦熠的身子狠狠一震,脚步倏然顿住。 小秦湛的两只小手死死捂住自己的眼睛,秦熠看不到他的眼,却清楚地看到有暗红色的血水从他的指缝间淌了出来。 “湛儿!” 第279章 因为你不配 “不!不要走!不能走……” 小秦湛沾着血泪的小手死死攥着秦熠的衣裳,嘶哑着哭喊道:“师傅……父亲!求求你,你让我回去,我们不能丢下娘亲!” “我看到了,我都看到了!那天娘亲‘借’我的眼睛看到的那些,我都想起来了。” “我们不能把娘亲一个人留在这里,她会死的!娘亲她会死的!” 小秦湛急地情绪都已经趋于崩溃了,只喊了几声嗓子已经哑地厉害。 秦熠抱着他小身子的手都不由狠狠一颤,他死死咬着牙,唇动了动刚想要言语,那些话还没来得及出口,一旁的誉王爷突然大步冲上前来,扬手一记手刀狠狠劈到小秦湛的后颈处。 小秦湛没有一点防备,身子一软便无力地倒在了秦熠的怀里。 秦熠猛地转头朝誉王爷看去,那眼神冷厉地让一旁的誉王世子都忍不住为自己的父亲暗暗捏了一把冷汗。 可誉王爷却压根就没有多给秦熠眼神,动作强硬地直接将小秦湛从秦熠的手里抢了过来。 “你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带路啊!” “你是不是已经忘了刚才你王妃和你说的那些话?我们如今能逃走,这可都是她拼命为我们争取来的时间!你要是真心疼她舍不得她死,就少在这儿浪费功夫!走!” 誉王爷的声音也有些沉哑,态度却异常地果决。 他嘴上说着要秦熠带路,可不等秦熠动作,他便已抱着小秦湛率先朝前方快步冲去。 “王爷,这……” 一切都发生地太快,让石峻看地都有些发懵。 他也不知道苏识夏之前到底向誉王爷和秦熠说了些什么,这会儿也不敢多嘴,只用迟疑的眼神看着秦熠,等着他接下来的命令。 “走!” 秦熠一声令下,跟着再没有丝毫耽搁,几步便追上了誉王爷。 誉王爷看到秦熠跟上来,也只是淡淡瞥了他一眼,没多话,更没有要将小秦湛交还给秦熠的意思。 秦熠也没有坚持要将小秦湛接过来,两人默契地继续全速朝密道的方向行去,都没再提之前的事,表现地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石峻默默打量着两人,只感觉越看越摸不着头脑。 他也不敢明目张胆地一直盯着誉王爷猛瞧,也因此,他没能注意到,在经过一个岔路口,秦熠率先转道在前方引路时,誉王爷抬眸盯着秦熠的背影看了良久,之后垂下眸子,深深地叹了口气。 誉王爷和秦熠那一群人朝着密道进发的时候,苏识夏依旧在昭云宫的寝殿里守着。 她如今必须要维持着这个法阵,因此脚步不能离开法阵半分,只能遥遥用术法感应着秦熠那边的情况。 在感应到小秦湛的状态不对时,她的眉头都不由微微皱了一下,下意识就想分出神识细细去查探,可此时,宫门口那些禁卫军对法阵的攻击却突然变得凌厉了起来! 苏识夏眸光转冷,蕴着法阵明亮光芒的眸子冷冷朝宫门口望去,就见有一将士手持明黄卷轴展开,对着宫门口那些禁卫军大声宣读。 “肃王忤逆犯上,勾结平西王和誉王谋反,在陛下寿宴之上刺杀陛下与贵妃!前来赴宴的皇亲也都死在反贼的屠刀之下!奉陛下遗诏,立安王为太子,继承皇位,护佑我东陵国!” “今传太子令!诛杀遗留在宫内的所有反贼!誉王府与平西王府之人,但凡遇到,格杀勿论!” 也就是在那将士宣读了那一道“旨意”之后,之前被法阵阻隔的禁卫军们才再次振奋起了精神,像是不怕死一样,挥舞着刀剑朝着那无形的法阵屏障发起了一阵猛攻。 “什么陛下遗诏?什么太子传令?不过是想随便找个借口彻底灭了我们的口罢了!” 苏识夏不屑嗤笑,目光压根没有往门口那些将士们身上多瞧,视线依旧紧紧凝着大殿的方向。 她的声音不高,脸上的表情也清冷漠然,可她那模样,却像是笃定自己说的所有话都能清晰地传入夜黎耳中一般。 “杀了东陵皇帝和肃王的人是你,在幕后策划了这一场所谓‘谋逆宫变’的人也是你。如今法阵也已经被你启动了,这皇宫,甚至整个上京城内所有人的性命都捏在你的手心里,你明明已经胜券在握了不是吗?” 苏识夏哼道:“你若是当真就此自己上位称帝,借着自己的能力手腕彻底掌控整个东陵国,我尚且还能敬你三分,算你是个枭雄。” “可你如今又是在干什么?” 苏识夏说到这儿的时候,目光这才转落到了宫门口那手持明黄卷轴的将士身上。 那将士原本是高高坐在马背上,苏识夏那一眼扫过来,明明她什么多余的动作都没做,可被她那双倒映着符纹流光的双眼盯着,那将士只感觉像是有一座无形的大山瞬间狠狠砸在了他的背上。 他呼吸一窒,身子骤然软倒,连手里那明黄的卷轴都抓不住了,身子一歪便一头从马背上栽了下去。 苏识夏轻扯了扯唇角,眼神越发轻蔑讥诮。 “大费周章布下棋局,可到了最后却又拱手将皇位送到安王那个废物手里,你藏在背后玩儿什么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把戏。” “说好听点儿,说你懂得审时度势。说难听点儿……呵……” 苏识夏那轻蔑的一声笑,连带着她后面所说的那一句话,在那一瞬间清晰传入了在场所有人的耳朵里。 “夜黎,你就承认吧,你之所以不敢坐上皇位,就是因为你自己也知道,你根本就不配!” 苏识夏这话着实让皇宫内的众人起了一阵骚动。 但很快,那骚动就止住了。 苏识夏察觉到气氛的变化,不由微微皱眉。 她眯起眸子朝着宫门口那些禁卫军看去,在看清楚他们模样的时候,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阴沉,一双手蓦然紧握成拳,指甲都深深嵌入了掌心里。 她目之所见,黑夜中,突然亮起了一道道暗红色的妖异光芒。 那些光芒聚集在一起,如兽如魔。 可苏识夏看地分明,那是一双双——变得血红的人类的眼睛。 第280章 现在就可以让你知道一切 砰砰的碰撞声不绝于耳,法阵那无形的屏障一次次被冲击。 苏识夏站在大殿内,纵使隔着夜色,也清楚地看到门口那些将士们如同封魔了一般挥舞着刀剑不要命地往前冲,哪怕那些刀剑不小心砍在了周围同伴的身上,他们的动作也没有丝毫停顿迟疑。 鲜血的气味只让那些早已经红了眼的人们变得越发疯狂。 十个人同时攻击法阵,苏识夏能稳住。 一百个人同时攻击法阵,她尚且能支撑。 可若是皇宫里所有人都如同失了神智的野兽一般向她扑来呢? 苏识夏看着宫门口那黑压压一片如同兽潮一般的发狂将士,眸中暗暗掠过一抹冷芒,脸上没有露出半分异样,掩在袖袍下的手却已经暗暗紧握成拳。 从手臂伤口处滴落的血越来越多,她的脸色也越来越苍白,可她的脚步却自始至终没有从法阵上挪开半分,甚至连目光都依旧望向夜黎所在的大殿方向。 她能感应到,夜黎的准备很快就要完成了。 时间已经不多了…… 快一些! 再快一些! 苏识夏在心中焦灼地催促着,还没等她分神去仔细感应秦熠那边的情况,已有一道带笑的男声突兀传入她的耳中。 “以你的本事,想要破除我施加在这些人身上的影响,让他们全部倒下不再影响你,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吧?” 苏识夏的脸色倏然一沉,凝眸朝昭云宫门口看去,就见门口那些将士们此时如潮水般往两侧退去,眨眼的功夫便让出了一条宽敞的道来。 夜黎信步穿过人群,含笑一步步朝她走来。 “你故意拖延时间,不肯豁出去动真格和我动手,到底是在等什么?” 夜黎说这话的时候,微微偏了偏头,目光正落在秦熠他们离开的方向。 “或者我该问,你在乎的到底是谁?你儿子?秦熠?还是……你标榜着常常挂在嘴边的,百姓苍生?” 苏识夏没有应声,感应到秦熠他们已经赶到了出宫的密道那边,她心里暗暗松了口气,眸中的神色也越发决绝。 再拖延一会儿…… 只要一会儿就好! “有时候我真的很嫉妒你。” 夜黎这突来的一句,让苏识夏有些摸不着头脑,只警惕地抬眸看向他。 就听他叹道:“你才是真正的修习玄术的天才,那些风水奇门术诀阵法,我就算是拼了命的去学了,最后终究还是敌不过你。” “这皇宫我比你熟悉,这宫里的法阵,也是我亲自布下的。可……若非你孤注一掷不惜赌上自己的性命为他们断后也要将他们送出宫去,我还真没发现——这法阵唯一的一处破绽生门,对应的,竟是这么一条暗藏的,逃出皇宫的暗道。” “那个叫秦湛的小子是你的亲生儿子,你要保他性命是理所当然,秦熠……” 夜黎的口中念出秦熠的名字,语调听上去也没什么古怪,可苏识夏听到时却忍不住微微皱了皱眉,总感觉……夜黎对秦熠的态度似乎有些微妙。 “你和他的缘分,怎么偏偏就是斩不断呢?” 夜黎的语气平淡到让人心里忍不住暗暗发毛。 苏识夏戒备地冷眼凝着他,唇角微翕,刚想要开口问些什么,却见夜黎已经走到了那无形的法阵屏障前。 在马上就要撞到那屏障的时候,他像是有所感应,稳稳停住了步子,缓缓抬手,修长的手指轻点在那屏障之上。 “当年他本该魂飞魄散的,可你不惜损耗自己的神魂也要强行重聚他的魂魄。他于你而言,真的就那么重要?” “当年你若是选择了我……” “我说,夜黎,夜大国师。” 夜黎的话刚说了一半便被苏识夏冷笑着打断。 她讥诮地勾着唇,抬起没有染血的那只手,指尖对着自己的太阳穴点了点。 “你的脑子怕不是出了什么问题?你知道你自己在胡说八道什么吗?” “什么魂飞魄散,什么损耗神魂……你莫不是看了什么乱七八糟的话本子,连现实和话本都分不清了吧?” “我这会儿可没心思在这儿听你神神叨叨地说这些废话。” 苏识夏冷声道:“既然你以为发现我把他们都送走了,那也就不用绕弯子了。” “我之前就说过了,那些人的性命我保定了!你若是不服,大可以现在动手阻拦试试!我不介意亲自掂量掂量,看你这东陵国师到底有多少斤两!” 苏识夏故意说着挑衅的话,一方面是给秦熠他们离开争取时间,另一方面,也是在试探夜黎的态度。 她也不傻,在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她也已经做好了直接和夜黎动手的准备。 可出乎她的意料。 夜黎听完她这番话之后并没有生气失控,只用一种她看不透的复杂眼神看着她,最后自嘲地轻扯了扯唇角道:“有时候,什么都不记得,也未尝不是好事。” “可,你既然身负她的灵魂活在这世上,那那些事,你早晚都会记起来的。” 苏识夏听着夜黎的那些话,只感觉他的脑病怕是又加重了,说的话越来越莫名其妙。 就在她想要再次开口时,夜黎已张开了五指,手掌完全摊开,紧紧贴在了那无形的法阵屏障上。 “如果可以的话,我其实并不想与你为敌。” 夜黎低声说着,目光透过法阵落到苏识夏的身上。 “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我们来做一笔交易如何?” 苏识夏微微挑眉,却没应声。 夜黎也不在乎她的态度,兀自继续说着。 “我可以放秦熠和你儿子以及誉王爷他们安全离开上京城。” “还有上京城的那些百姓,他们对我而言没什么太大的用处,但我知道,你在乎他们的性命。” 夜黎道:“只要你想,我可以答应你,我只用这法阵献祭东陵国皇室的血脉的性命增强国运,不会伤城中那些百姓一丝一毫。” 苏识夏根本不相信夜黎的鬼话,可为了拖延时间,她还是问了句。 “那,条件呢?你想要什么?” “要你。” 夜黎道:“你归顺我。只要你答应,我现在就可以让你想起你想知道的一切。” 第281章 我给过你机会了 第281章我给过你机会了 “我想知道的一切?” 苏识夏微微眯眸,脸上露出些许困惑的神色。 “其实之前我就想问,你刚才说的那些话,什么我为了天下万民,什么我本就应该站在你身边……那些难道并不是你胡言乱语?” “我们两人难道曾经认识?只是,我不记得了?” “对。” 夜黎望着苏识夏的眼神深邃而沉敛,“那些事情很重要,只要你能想起那些被你遗忘的过往,你就能重拾起真正属于你的力量,会变得比现在更强大。” “你只要答应我,效忠于我,我就有办法唤醒你的记忆。” 苏识夏抿着唇没有应声,脸上的神色看上去却没有了之前的坚定,连看向夜黎的眼神也再不是如之前一般的厌恶不屑,而是带上了疑惑探究的意味。 夜黎看出苏识夏的态度有些动摇,越发放低了态度。 “这一世,秦熠他对你并不好,不是吗?” “你并不是非他不可,就算看在那个孩子的份上,你保住他的性命,让他和那孩子一起活着离开,对他就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既是如此……我都已经答应可以放他们离开了,你何不答应站在我这边?” 夜黎道:“我知道你对我的一些做法并不认同,觉得我没有把那些百姓的性命放在眼里。但我做这些,也都是无奈之举。” 夜黎的手依旧按在那法阵屏障上,却始终没有发动任何攻击,只态度平静地和苏识夏交涉,似乎是真的想要和平解决一切争端。 “我再厉害,也不过只是东陵国的国师而已,有些事,就算我想做,没有东陵皇帝的允许也根本就没办法施展。同样的,东陵皇帝要求我做的事,我也无法反抗。” 夜黎道:“我承认我不是什么好人,为达到自己的目的,可以不择手段。可不择手段也是分不同方式的,东陵皇帝昏庸无能,他没能力振兴自己国家的国力,又迫不及待地想要战胜西祁,那就只能倚仗邪阵献祭自己妻儿的性命,以此达到他的目的。” “可你不一样!” 夜黎的语气微微拔高。 隔着远远的距离,苏识夏也能清楚看到他眼底猛然迸发的明亮光芒。 “你是有能力的!只要你答应同我在一起,归顺我,臣服我,效忠我!哪怕不用那些下作肮脏的手段,我们一样能得到我想要的一切!” 苏识夏清楚感觉到他声音语气下隐藏着的那种近乎执拗的癫狂,心中越发肯定,这夜黎就是个脑子不正常的疯子。 可为了拖延时间,给秦熠他们争取平安逃离的机会,她还是努力按捺住自己的情绪,顺着他的话问:“那,你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苏识夏之前以为,夜黎想要的可能是东陵国的皇位,可现在那皇位明明已经唾手可得,他却根本没有任何染指的意思,反手就把安王扶上了王位。 世人所求,终究跳不出钱权美色。 对夜黎这种精通玄术之人来说,要赚钱很容易,那绝不是他所求。 权,他也轻易送出,摆明了不屑一顾。 美色?呵,一个可以杀人不眨眼视人命如草芥之人,所追求的怎么可能是这么肤浅的东西。 苏识夏是真的想不通他这么大费周章到底是想要图谋什么,也懒得再去多费脑子,既然猜不出,她便直接问了。 夜黎默了一瞬,再开口时,苏识夏感觉他盯着她的眼神甚至灼亮到让她无法直视。 “天下。” 夜黎低沉的声音清晰传入苏识夏耳中。 “孤要的是天下一统,孤要把原本就属于孤的一切……全部夺回来!” 苏识夏眉梢微挑。 “所以,不是你不贪图权势,而是这东陵皇权你根本就看不上?” “今日这场宫变不过是你掌控东陵国的手段。而这整个东陵国,在你看来,都只是你……夺取天下的垫脚石?你要以东陵国为起点,图谋整个大陆?” 听到苏识夏说出“整个大陆”四个字时,夜黎唇角的笑意都越发深了。 “我就知道你是懂我的。” “当年我们两人都做了最错误的选择,才让事情最终发展到了彻底无法挽回的地步。” 夜黎道:“现在我已经知道当年究竟错在何处了,我们可以一切都重新开始,这次,我们绝对不会再重蹈覆辙了!” “汐玥,你原本就该是站在孤身边的,孤真的不想杀你,所以,答应孤,不要再任性了。” “只要你愿意回头,愿意归顺孤,孤可以……” “好啊。” 不等夜黎把话说完,苏识夏的唇角已经扬起一抹明媚的笑意。 “我还真没想到,你竟然还有一统天下之志,之前倒是我一直小瞧你了。” 苏识夏说着,已经抬手掐了一个法诀,那原本阻拦着夜黎和那些发疯禁卫军的无形屏障突然就解除了。 苏识夏依旧站在法阵中央没有动,可似乎已经彻底收敛了身上的敌意,笑吟吟看着夜黎道:“我知道你的本事,你应该也清楚我的能耐。” 苏识夏缓缓抬手,看着自己那染满了鲜血的手,邪气地眯了眯眸。 “对我们这些精通玄术之人来说,什么小家小国实属无聊。可若以天下为棋盘,图谋整个大陆,那这游戏可就有意思多了。” “我对你说的那些过往并不好奇。” 苏识夏道:“不过,我对站在整个大陆顶端,很有兴趣。” “你的提议我同意了。” 苏识夏朝夜黎伸出手。 “秦熠他们现在都已经离开皇宫了,我们的合作也可以正式开始了。” “为了表示诚意,我可以现在就把我设下的这法阵解除。” 苏识夏道:“不过你也知道,我这法阵本就是为了克制针对你的法阵而设的,为了不伤到你,以防你被反噬,你先过来我这边。” 苏识夏的身影笼罩在闪耀的法阵符纹之内,笑着朝夜黎发出邀请,脸上带笑,看不出丝毫异样神色。 看夜黎站在原地迟迟没有动,苏识夏略带挑衅地勾起唇角。 “怎么?怕了?担心我是在诈你?若是你连这点胆量都没有,那……现在后悔也还来得及。” 苏识夏这话话音未落,就见夜黎已经抬步跨入了昭云宫中,迈过了之前法阵屏障所在的那道界限。 苏识夏浅笑看着他走近。 就在夜黎走进昭云宫寝殿,一只脚已经踩在地面那法阵之时,法阵上那些符纹突然如同活过来了一般,化为一道锁链朝着夜黎狠狠缠绞而去。 面对那欲要取他性命的杀招,夜黎的脸上没有丝毫惊讶之色,只叹息着摇了摇头。 “我给过你机会的,既然你不要,那……我就只能送你和秦熠他们一起上路了。” 第282章 我不想再后悔 第282章我不想再后悔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从昭云宫中传来时,秦熠一行人已经赶到了皇宫密道的入口。 誉王爷刚将密道打开,还没来得及催促秦熠他们赶紧顺着密道出去,就感觉脚下的地面突然剧烈颤抖了起来。 所有人都像是心有所感一般,同时转头朝着昭云宫的方向望去,就见那边有炽白和猩红交杂的光束亮起,直冲天际,将那原本覆盖了一层暗红色血雾的天空都生生撕裂出一道狰狞的漆黑裂口。 “王爷!那边是昭云宫啊!” 石峻惨白着脸哑声道:“王妃她……” “走!” 秦熠根本没有理会石峻的话,只沉着脸冷静下令。 “你先带着一半的人护送誉王爷他们离开。” 秦熠道:“不要耽误时间,出了皇宫之后也不要在上京城内久留,不管用什么法子,务必用最快的速度护送他们尽快离开上京城!” 石峻听出秦熠话里的意思,一双眼睛登时就红了。 他张口刚想要再劝,秦熠却已经大步走到了誉王爷身边。 “皇叔公。” 秦熠叫出这称呼的时候,声音嘶哑地厉害。 誉王爷的喉头也是一阵发颤,脑海中突然就回想起了秦熠小时候的模样。 小小的人儿,不过是和小秦湛如今差不多的年纪,却聪明早慧,每每在宫中遇到他,都会亲热地扑上来,规规矩矩的问安之后,便立刻粘过来拉住他的衣摆兴奋地问: “皇叔公,你这次进宫有没有带好玩的东西呀?上次你给我带来的那些我全都已经学会了!我想要学新的!” 二十年前那场大火过后,他本以为他永远都不会再见到那个孩子了。 谁知二十年后他竟然又遇到了这孩子……长大了,还平平安安活在这世上。 秦熠这些年一直藏的很深,若非誉王爷见到了小秦湛,从小秦湛的样貌猜想到了秦熠的真实身份后又主动找到秦熠去确认,秦熠怕是在今日宫宴之前都还会一直瞒着他。 在两人相认之后,秦熠其实有和他透露过一些关于今日的计划。 誉王爷当时虽然对东陵皇帝还心有怀疑,甚至还主动提醒过秦熠。 可看秦熠对东陵皇帝十分信任,而且对今日的一切计划也都胸有成竹,他终究是没忍心将一切都往坏处去想,默默把心里那关于东陵皇帝的最不堪的猜测给压了回去,只一心盼着计划能顺利进行,不要出岔子不要生变故。 他是真的希望所有人最后都能有一个好的结果,可事实告诉他,什么父慈子孝幸福团圆,终究不过只是他的妄想罢了。 若是早知如此,早知如此……在得知秦熠计划的时候,他就该阻止秦熠。 若是那时候他就狠下心来告诉秦熠,东陵皇帝远没有他想的那么仁善,让秦熠多加一些提防,那或许…… 誉王爷狠狠闭了闭眼睛,心底满是懊悔自责。 可惜,没有什么或许。 事情已经发生,一切都已经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皇叔公,湛儿就拜托你了。” 秦熠取出一块随身携带的玉佩塞进小秦湛的怀里,收回手的时候,他忍不住轻抚了抚小秦湛的发顶。 再抬眸看向誉王爷时,他的神色已变得十分郑重认真,“若是我最后没能回去,希望您能护着这孩子让他平安长大。” 秦熠说完这话后,再没有任何耽搁。 见石峻已经命小半亲卫护卫着誉王妃他们离开了,他抬手按在誉王爷的肩膀上,轻轻推了他一把,扬声吩咐石峻。 “你贴身护在誉王爷和湛儿身边,现在就走!” 石峻死死咬着唇,对着秦熠重重一颔首,等在了密道入口处等着誉王爷上前。 誉王爷抱着此时还昏迷不醒的小秦湛,身子都在微微发颤。 他艰难地抬步准备要往前走,却又在秦熠转身要离开时,抬手一把死死攥住他的手腕。 “烨凌,我知道你不忍心将苏识夏一个人留在皇宫,可你难道就忍心把湛儿一个人抛下?!” “苏识夏她既然选择了为我们断后,那说明她就已经做好了面对最坏结果的觉悟了!你这样执意要回去,岂不是辜负了她的……” “她要留下是她的事。” 秦熠沉声打断誉王爷,声音不高,语气却异常坚决。 “皇叔公,您要说的道理我都懂,可世上总有一些事,不能用道理来衡量。” “我们两个之间,本就是我先亏欠了她的。五年前,我扔下过她一次……错一次已经够了,这次,我不想再后悔。” “我答应了要带她和湛儿平安离开皇宫的,既然说到,那就要做到。” 秦熠道:“我不想做一个失信之人。” “可是……” 誉王爷张口还想要再劝,可昭云宫那边紧跟着又是一声巨大的爆炸声传来,紧随而来的,还有凄厉的惨叫声,直听地人心头发颤。 所有人的心弦都再次紧绷了起来。 秦熠眯眸望向昭云宫所在的方向,暗暗攥紧了手里的长剑,这次,他没有再给誉王爷开口的机会,直接扬声命令石峻。 “带誉王爷和湛儿走!” “剩下的所有人,跟在誉王爷身后离开!本王来断后!” 秦熠的亲卫没有傻子,听到秦熠这话,他们就明白了秦熠的选择。 身为亲卫他们是必须要将秦熠的安危摆在最重要的位置的,可此时,看着秦熠脸上那决然坚毅的神色,那群亲卫们终究没有一个人敢出口说出一句拒绝的话来。 誉王爷也知道自己是劝不住了,抱着小秦湛的手用力收紧,死死咬着牙,努力逼退眼底的湿意,红着眼睛大步冲进了密道里。 石峻在进入密道之前,猛地转过身来,对着秦熠单膝跪下郑重起誓。 “请王爷放心!属下誓死护卫小少爷周全!” 其余的那些亲卫们跟着齐齐跪下宣誓。 秦熠的目光在众人身上扫过,狠狠闭上眼睛,开口只有一个字,“走!” 等到最后一名亲卫进入密道,秦熠一剑劈开密道旁的一块巨石,待那巨石砸下将密道入口彻底堵死,秦熠握紧手中的长剑,决然转身,大步朝昭云宫冲去。 第283章 你这条命丢地不亏 第283章你这条命丢地不亏 苏识夏一直挂心着小秦湛的情况,在对抗夜黎的同时还分出了一丝心神关注着密道那边的动静。 确认小秦湛离开皇宫时,她着实松了口气。 可等察觉到秦熠非但没有走,反倒正朝她这边冲来时,她着实愣了一下。 因为这瞬间的分心,她掐诀的动作稍有迟滞,原本被她法阵捆缚压制着一直处于防御状态的夜黎抓住机会反击,破开苏识夏法阵禁锢的同时,飞快撤身后退和她拉开了距离。 “秦熠竟然回来了?” 整个皇宫都处在夜黎法阵的影响之下,秦熠的动向自然也逃不过夜黎的眼睛。 察觉到秦熠正飞速朝着昭云宫这边赶来,夜黎先是皱了皱眉,之后像是想到了什么极其好笑的笑话一般,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他似乎是想回来救你,这可真是让人感动啊。” 夜黎抬手蹭了一下唇角,指腹上沾染的暗红血色让他眼底的幽暗越发浓郁。 “东陵皇帝死了,肃王也死了,东陵国皇室血脉已经为这法阵献祭了两条人命,若是再加上秦熠,那就是三条命了。” “所谓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你对玄术的研究远比我要深,也该知道,三这个数对阵法威力的影响有多大。” 两人之前交手造成的破坏太大,周围的那些禁卫军被斗法的余波波及,这会儿死的死伤的伤,几乎全部都已经倒在地上失去了意识。 夜黎退守的位置正好就在那一群禁卫军的中央。 他踩着那些人或死或晕的身体,像是踩着泥土草芥,眼神不见半分怜悯波动,只静望着苏识夏。 “现在我这法阵的威力还没有到极限,你靠着你设下的法阵,或许还有和我一战的能力。可,若是我真的在这法阵里杀了秦熠,到那时候……” “废什么话!” 苏识夏冷嗤一声,穿过腾起未落的烟尘,大步从昭云宫中走了出来。 夜黎看到她主动离开昭云宫,心头就不由重重一跳,等定睛看清楚苏识夏此时的状态,他薄唇紧抿,脸色彻底沉了下来。 之前刻画在昭云宫寝宫地面上的法阵此时似乎已经彻底和苏识夏融为了一体、 现在苏识夏就是法阵的中心,她在哪儿阵就在哪儿,再不受任何空间地域限制。 夜黎几乎是只看一眼就已经看出了端倪。 从苏识夏手臂上滴落下来的那些鲜血此时已经完全汇入了萦绕在她周围的法阵符纹之中,连带着那些符纹上都染上了一层淡淡的血色。 她这是真的已经以身融阵,彻底将自己的身魂和法阵绑定在了一起! “秦熠是死是活和我有什么关系?我今天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杀了你!” 献出太多的血供给给法阵,苏识夏的身体此时处于大量失血的状态。 正常来说,她的脸色应该是越来越苍白难看才对,可事实却恰恰相反。 隔着浓浓的夜色,夜黎依旧清楚地看到,苏识夏的脸色比起之前竟然越来越红润了。 那一双眸子更是如同燃了火一般,在法阵符纹光芒的映照下熠熠生光。 “夜黎,你但凡还有点自知之明就该清楚,我是真的很烦你。” 苏识夏微微偏着头,目光落在夜黎的身上,无论是眼神还是表情,都写满了赤裸裸的厌恶。 “从第一次见面起,我就觉得你这人古怪。再到后来,我和秦熠去道观遗迹查线索,你带着人去搅局,还在我们的马车上贴窃听符,这样鬼祟的行径,更是让人对你生不出任何好感。” “至于之后的事,那也不用多提了,从我想帮誉王府破除邪阵,而你偏偏要出手阻拦,甚至拿我做刀想要动上京城地脉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你这人根本没有任何的道德底线可言。从那时候起,我们就已经注定是敌人了。” “你嘴上一直说着什么想让我臣服归顺你,可其实那些话说出口你自己都觉得好笑吧?” 苏识夏嗤笑一声,抬手指向夜黎的眼睛。 “下次你再想说这种话骗人的时候,不妨先拿镜子照一照自己的脸。” “夜黎,你嘴上说着你想要我,想让我站在你那边的时候,你看着我的眼神分明满是杀意,你想杀我的心思,是连藏都藏不住的!” 夜黎在听到苏识夏说他们两人注定是敌人的时候,已经危险地眯起了眸子。 可等听到苏识夏最后那句话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微微扬起了眉峰,下意识地抬手摸了下自己的眼睛。 “呵……我确实以为我自己演的很好的,我想让你归顺我,这也都是真心话。可没想到,我想杀你的心思竟然这么重,重到……竟然能被你一眼看穿。” ‘不过,这也没什么稀奇的。” 夜黎放下手,平视着苏识夏淡然道:“毕竟我曾经就是死在了你的手上,夺命之仇,我想让你拿命来偿,也算公平吧?” “又开始说胡话了。” 苏识夏鄙夷嗤笑,她才没兴趣去追究夜黎说的那些话到底是真是假,只要她不相信,那就全部都是骗人的鬼话,她一个字都不会信。 “我现在其实有些后悔,其实从一开始,湛儿就已经给了我提示的,是我一直大意没有察觉。” 小秦湛在第一次看到夜黎的时候就表现地很是害怕,不惜违心到主动去叫秦熠爹爹,以求秦熠马上带他离开夜黎身边。 在回程的路上,他更是刚上马车就高烧惊厥直接昏了过去。 当时苏识夏只以为他是因为年纪小,掌控不了灵瞳的能力,因此受到了一定的反噬。 可现在想来……那分明就是小秦湛的身体出于能力本能给她的提示。 他就是想要告诉苏识夏,夜黎这个人非常危险! “我之前也说过了,我这人最讨厌的就是别人威胁我。也可以说,我讨厌任何可能会对我造成威胁的人。” “巧了,你偏偏就是其中之一,还是最令我厌恶的那个。” 苏识夏缓步朝夜黎走来,边走边活动着手腕。 她的目光一直紧凝在夜黎的身上,如同锁定了猎物的野兽,眼底战意灼灼,连带着唇角的笑意都明艳张扬到让人不敢逼视。 “对付你这种人,有两种方式最稳妥,要么和你彻底撇清关系,一辈子都不要再接触你。要么,就彻底除掉你,再不留下任何后患。” “在你还没做出这么多丧心病狂的事之前,我杀你或许还会有些犹豫,可现在嘛……呵,说起来,我还真该感谢你今夜给我提供了这么好的场地。” “能死在你自己设下的法阵里,成为你法阵的祭品,你这条命,丢地不亏!” 话音未落,她的身影已化为一道火红的锐芒,朝着夜黎的心口命门狠狠砸去。 第284章 为自己搏一把 秦熠封死了密道入口之后就拼了命地往昭云宫赶去,他是一心想着,就算是拼了他这条命,他也一定要将苏识夏送出宫去。 苏识夏身上还带着那样东西,只要她还有一口气在,他就能想办法把她送出去。 他盘算的很好,想着就算在斗法上他帮不上苏识夏什么忙,可他身手还算是不错,在关键的时候,他至少可以帮苏识夏抵挡一些攻击。 可……那终究也只是想想而已了。 等他终于赶到昭云宫,终于亲眼看到玄术交锋是什么样的情景,他才深刻察觉到自己错地有多离谱。 他的眼睛甚至都跟不上苏识夏和夜黎的影子。 肉眼所见,只有两道散发着刺目光芒的身影,以快到几乎难以捕捉的速度在半空中一次次碰撞拼杀。 每一次交锋,半空中似乎都有星火光芒如烟花般坠落。 那碰撞带来的爆响直刺激地他耳膜生疼,像是下一秒就会被震晕过去。 秦熠震惊于玄术威力的同时也暗暗庆幸,还好自己多少有些武功底子,而且底子要比普通人要扎实上数倍。 若非如此,他怕是根本就没有资格站在这里围观苏识夏和夜黎的这场对决。 从他踏入昭云宫,踏入两人战场范围的那一刻起,他怕是就要和周围那些禁卫军一样,被他们打斗的余波波及当场躺倒在地了。 “既然人都已经回来了,就别傻站着,帮我做件事。” 秦熠正抬头盯着半空中苏识夏和夜黎的身影。 苏识夏的声音突然传入他脑海时,他整个人都还有点懵,顿了片刻才反应过来这应该是苏识夏的传音。 他心里欣喜的同时,也不免有些担心。 苏识夏和夜黎的动作都太快,那些玄术交锋他也看不太懂,但仅从形势来判断,此时战况正胶着着难分胜负。 这种情况下,苏识夏怎么还敢分心和他传音?这样会不会有危险? 还是说,她此时还留有余力?这会儿故意摆出这么一副勉强和夜黎战成平手的姿态,其实只是为了让夜黎放低戒备? 秦熠的脑海里有无数念头飞快闪过。 他下意识地想回应苏识夏,可开口说话怕引起夜黎的注意,传音他这本事他又不会,一时间陷入两难。 好在苏识夏似乎也知道这会儿只能她单方面传音,两人没办法交流,因此压根没给他什么询问的机会,直接吩咐。 “昭云宫寝殿里有一副你母妃和你的画像,你之前也见过,应该能认得出来。” “昭云宫寝殿如今已经虽然已经毁了,可我之前在那画上贴了符咒,可以保护那画不被损坏。那画现在应该就在寝殿西南角的碎石下面压着,你现在马上去把它找出来。” 听到这话,秦熠没有任何迟疑,转身便朝着苏识夏说的那方位跑去。 半空中正借着法阵之势和苏识夏交锋的夜黎注意到秦熠这异样的动静,不由微微蹙眉,下意识就想要分神去攻击秦熠。 可那攻击还没来得及落到秦熠身上便已经被苏识夏稳稳拦下。 夜黎对苏识夏这样维护秦熠的行为没有任何惊讶,只嘲讽道:“你刚才不是还说秦熠的死活和你没有关系吗?” “他的死活是和我无关,可你要杀了他以增强你法阵的威力,那就和我有关系!” 苏识夏冷笑。 “夜黎,你不会以为我会傻到眼睁睁看着你亲手杀了秦熠,让他成为你法阵的祭品吧?” “放心,我不会给你留下任何变强的机会!今夜,你注定要死在我的手里!” “狂妄!” 夜黎的眸中此时已满是戾气。 “苏识夏,我早说了,你已经不是当年的你了!若是你还有当年的记忆和能力,那我自然不是你的对手,可如今……呵!” “你就算是修习过玄术,可你记忆有限,实力甚至不及你当年之万一。而我,却清清楚楚记得全部!更是早你数年就开始修习玄术!就凭现在的你,想赢我,简直痴人说梦!” “单凭玄术你都未必赢得了我,再加上如今我还有法阵之力加持!苏识夏……你醒醒吧!该认清楚现实的人是你!会彻底死在这法阵中的,也是你!” 说话间,一直笼罩在皇宫上空的暗红云层开始疯狂朝着夜黎身后聚拢,在他身后隐隐形成了一道龙形的虚影。 苏识夏先是听到一阵阵凄厉的哀嚎惨叫在她耳边回响。 待到那龙形汇聚地越来越凝实,那些哀嚎声渐渐减弱,取而代之的,是那龙形虚影中传出的低沉龙吟。 苏识夏脸上表情丝毫未变,可心里却不由暗暗一沉,手上玄术的攻击动作也变得越来越凌厉。 夜黎设下这法阵,就是为了增强东陵国的国运,如今国运龙脉虚影凝成的龙形已经有这样的威势,足以证明,夜黎设下的法阵此时已经彻底启动了。 接下来,法阵给夜黎的加持会越来越大,夜黎自然也会变得越来越强。 而相对的,她设下的法阵虽说可以在关键的时候给夜黎致命一击,可现在……显然还没到那个合适的时机。 而且这法阵是以她的身体命魂为阵基设下的,能支撑的时间终究不如夜黎。 之前她是想自己解决一切的,可既然秦熠回来了,成为了其中的变数,那……或许她可以为自己博一把! “还以为你能真的招来龙脉真灵护你,如今看来,不过只是虚影所化徒有其表,就像你这个人一样,无能之人装腔作势,简直可笑至极!” 说话间,苏识夏指间一张符咒蓦然腾起一片火光,化为一柄萦绕着火焰的利剑,对着夜黎身后那龙形虚影一剑斩下。 夜黎身后那虚影毕竟刚刚凝聚,能量还不够稳固,若是当真被苏识夏这一剑伤到,想要再凝聚怕是要耗费不少时间。 饶是夜黎此时占着优势也不敢在这种时候直面苏识夏的攻击,他几乎没有犹豫,当即选择了躲闪防御。 可他这躲闪也正在苏识夏的算计之中。 他刚朝一侧躲开,一个早被苏识夏设下的法阵便已经在他脚下爆开。 夜黎的身子当场被轰地倒飞出去,那龙形虚影也受到了影响,纵然没有当场被轰散,气势也比之前衰弱了许多。 夜黎稳住身形之时,看向苏识夏的眼神已阴冷地让人骨缝生寒。 苏识夏毫无惧色再次朝朝他冲杀而去,同时飞快给秦熠传音。 “在保护好你自己的情况下,找到那幅画之后,用你的血在那幅画的背面写上你和你母妃的生辰!要快!越快越好!” 第285章 耽误不起了 皇宫中的那条密道直通往上京城城西的一座宅子。 出口处一样设置着只有皇家人才知道解法的机关锁。 誉王爷把怀里的小秦湛交给紧跟在他身边的石峻,主动走到最前面打开了机关。 石峻本来先安排几名亲卫先出去探路,却被誉王爷给拦了下来。 “放心吧,外面不会有危险的。” 说话的同时,誉王爷已率先走出了密道。 石峻迟疑了一瞬,因为怀里还抱着小秦湛,他终究没敢冒进,只给旁边的亲卫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跟上。 待到十几名亲卫都走出了密道,并且传讯过来,确认外面确实没什么危险,石峻这才暗暗松了口气。 给后面的那些亲卫比了个手势示意他们跟上,他则抱紧小秦湛,紧随在誉王世子身后走了出去。 秦熠相信誉王爷,可石峻对誉王爷了解不深,他可不敢将自己和秦湛的小命都交托到誉王爷的手里。 这一路上他的神经都一直紧绷着,选择跟在誉王世子身后出去,他也是有自己盘算的,只想着,若是誉王爷当真耍诈没安好心想要算计他们,关键时候,他可以抓了誉王世子来做人质。 他抱着这样的心思,一直等到走出了密道出口所在的那屋子都还没敢放松警惕。 直到他看到了一个人……一个此时站在誉王爷身边,似乎和誉王爷相识,又看上去颇有几分眼熟的老道士。 石峻一时间都没敢认,愣了好一会儿才惊喜地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低喊了一声。 “您……您是渡安大师?是,是我们王妃的师父?!” 渡安老道士刚拎着酒葫芦抿了口酒,正偏着头和誉王爷说着什么话。 听到石峻的声音,老道士转头朝石峻看过来。 他的目光只在石峻的脸上停留了一息,跟着视线一转,所有注意力都完全集中到了小秦湛的身上。 注意到小秦湛小脸上此时还残留着的斑驳血痕,渡安老道士脸色一沉,随手将酒葫芦挂到腰间,脚步一转眨眼便大步走到了石峻面前。 “湛儿这是怎么了?” 渡安老道士一边伸手去搭小秦湛的腕脉,一手已经撑开了小秦湛的眼皮,仔细去检查他的眼睛。 “这……属下也不知啊,我们出宫的时候,小少爷突然就流了血泪,还大喊着说什么王妃会死。” 石峻言简意赅地和渡安老道士解释着当时的情况。 “当时情况紧急,我们必须要马上离开皇宫,誉王爷怕小少爷哭闹再将那个国师夜黎给引来,就把小少爷劈晕了,一直到现在也都没醒。” 渡安老道士在检查完小秦湛眼睛的时候,眉头就已经拧成了一个死结。 等听完石峻的那番话,他的脸色也彻底阴沉了下来。 “这孩子体质特殊,眼睛的问题更特殊,普通的大夫治不好他,把他交给我吧。” 渡安老道士说着就想要将小秦湛从石峻的怀里抱过来。 可石峻这会儿却格外戒备,非但没松手放人不说,甚至还后退了一步和渡安老道士拉开了距离。 不止是石峻,就在渡安老道士伸手的时候,连之前一直安静跟在那一群亲卫后面的钱多多也飞快闪身冲到了石峻面前,将石峻和小秦湛护住。 “渡安大师,我知道您是王妃的师傅,也知道王妃和小少爷都信任您。” 钱多多言语委婉,语气却异常坚定地说道:“若是王妃在,您要带走小少爷,奴婢绝不会说半个不字。可现在,王妃和王爷身陷皇宫之中,还在和那国师夜黎缠斗无法脱身。王妃和王爷将小少爷交托给我们,就算您是小少爷的亲师公,我们也不能就这么将小少爷交给您。” “您要带小少爷去治病,可以,但请您务必允许我和石峻陪同!” 石峻本来还在纠结该怎么和渡安老道士说,听钱多多把他心里的顾虑都说出来了,他也不由松了口气,对着渡安老道士重重点了点头,示意自己也是这个意思。 “我也没说不让你们跟着。” 渡安老道士没好气地瞄了石峻和钱多多一眼。 “上京城如今就是个大火坑,这种时候我火急火燎地主动赶过来,你们以为我是活的不耐烦了想来送死吗?还不是过来帮你们王爷王妃收拾烂摊子的。” 看石峻是真的不准备放手把小秦湛交给他,渡安老道士倒是也没强求,顺手从胸口摸出一个瓷瓶,倒出一粒药丸递给石峻。 “你既然想亲自带着湛儿,那就还是你继续抱着他吧,我这把老骨头也没那么多力气跟你们折腾着抢人。” “你先把这药喂给他吃了,我带你们出城,等出城之后我再给他治眼睛。” 渡安老道士提起小秦湛的眼睛,情绪就明显变得不太好。 “走吧,没时间和你们多废话了,湛儿的眼睛耽搁不起。” 钱多多和石峻一听这话,心里就不由咯噔一沉。 一旁的誉王爷闻言也不由一惊,忙转头看向小秦湛,跟着急声问:“渡安大师,湛儿这……” “先走。” 渡安老道士亲眼看着石峻把那颗药喂给小秦湛,跟着直接转身带着他们往外走。 “趁着这会儿识夏还能拖延住夜黎,我们尽快离开上京城。” 从密道离开之时秦熠也交代过,从密道出来之后一定要想办法尽快离开。 石峻听渡安老道士这话,知道他应该是有法子带他们出城,因此没有任何迟疑,带着身后的那些亲卫就要跟着渡安老道士走。 誉王府的女眷神色有些迟疑,可看誉王爷态度坚决一副要跟着渡安老道士离开的架势,他们也不敢多话,咬咬牙,强撑起气力也跟上了渡安老道士的脚步。 一行人刚从院子里出去,就听到皇宫那边传来一声低沉地类似野兽的嘶鸣。 众人心里皆是一颤,几乎同时转头朝皇宫的方向看去,遥遥看到半空中有龙形虚影凝聚,一个个惊地眼睛都直了。 “那……那是什么?龙?!” 有人忍不住惊喊出声。 钱多多知道渡安老道士也懂玄术,下意识地转头朝老道士看去,却见老道士死死抿着唇,原本就紧皱着的眉头这会儿拧地简直能夹死苍蝇。 “时间不多了。” 渡安老道士的声音前所未有的严肃,“别东张西望了!加快速度出城!” 第286章 这是她的死劫 第286章这是她的死劫 渡安老道士这话一出,所有人心里都不由一紧,不自觉就加快了行进的速度。 钱多多紧跟在渡安老道士身边,在皇宫那边又一次传来一阵爆响之后,她忍不住开口问:“渡安大师,您是王妃的师傅,王妃的玄术都是您教的,那您一定比王妃还厉害。您能不能……能不能进宫去帮帮王妃?” “帮不了。” 渡安老道士虽说年纪大了,可跑起来速度一点不比年轻人慢不说,连分神和钱多多说话都还脸不红气不喘的。 可他言语间那低沉的语气却让钱多多的一颗心都沉到了谷底。 “这是她的死劫,她躲不掉的。” 钱多多听到“死劫”这两个字,头皮猛地一麻,立刻急声追问:“难道王妃连一点活下来的机会都没有吗?” 虽然知道苏识夏决心留在皇宫就已经存了死志,可她真的不想让苏识夏死! 苏识夏是她的救命恩人,她都还没来得及报恩啊! “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 渡安老道士的视线望向皇宫的方向,沉着脸深深叹了口气。 “没有绝对的死局,她还有一线生机,但……能救她的那个人,不是我。” 紧随在渡安老道士身边的石峻也听到了老道士的这番话。 再朝皇宫的方向看去时,他只觉得鼻腔一阵发酸,眼眶中也凝起了水光。 一群亲卫还跟在他身后,他不敢让自己的情绪太过外露,也只敢往皇宫那边瞄了一眼,便飞快收回了视线。 只暗暗将怀里的小秦湛抱地更紧了些,默默在心中祈祷,希望王爷和王妃都能逢凶化吉,最终平安归来。 虽然渡安老道士说,王妃要面临的是死劫,可万一……万一她命中的那一线生机,就是他家王爷带去的呢?王爷他也留在皇宫里了啊! 王爷他那么厉害,一定能平安将王妃带出宫的!一定能! 石峻心绪起伏剧烈,一时间情绪稍稍失控,都忘了要注意自己手上的力道,那抱着小秦湛身子的手臂把小秦湛的小身子都挤地快要变形了。 小家伙纵然在昏迷中,还是难受的痛呼了一声。 那一声低呼让石峻骤然回过神来,放轻力道安抚小秦湛的时候,他的额头都紧张地沁出了一层冷汗来。 “小少爷,小少爷您没事吧?您要是醒了就睁开眼睛,您睁开眼睛看看我!” 石峻连唤了好几声,可小秦湛除了刚开始时在他怀里难受地挣扎了几下之后,便再没有了别的动静。 石峻想起渡安老道士刚才说小秦湛体质特殊,一颗心都跟着悬了起来,忙凑到老道士身边说了刚才小秦湛的反应。 老道士脚步都没有丝毫停顿,只转头朝小秦湛的身上瞄了一眼,沉声道:“暂时没有性命危险,现在也不是能停下来给他治病的时候,你护好他就好,当务之急还是要先出城。” 嘴上虽然这么说着,可老道士还是凑到了石峻身边,抬手在小秦湛紧蹙的眉心处轻点了一下。 小秦湛的身子明显一颤,在石峻紧张目光的注视下,他紧皱的眉心缓缓松开,跟着又沉沉睡了过去。 他的小脑袋偏过来埋进石峻怀里的时候,石峻注意到他唇瓣嚅嗫着,似乎在说什么话,忙放缓了步子去凝神细听。 把耳朵凑到小秦湛唇边时,他只模糊听到小秦湛似乎低喃着说了句,“不要信他……躲开,他是坏人……” 石峻听地一头雾水,又仔细分辨了一会儿,见小秦湛没有再说什么其他的话,以为他只是睡迷糊了说梦话,也就没有再细究。 “小少爷,你撑住啊!我们马上就能出城了,等出了上京城就安全了!” 石峻轻拍了拍小秦湛的身子,眼看不远处城门已经在望,一队守城军正快马朝他们这边奔来要阻拦他们的去路,石峻咬了咬牙,一手抱紧小秦湛,另一只手利落地抽出腰间佩剑,做好随时迎战的准备。 他向王爷起誓过的,就算是豁出这条命,他也要将小少爷平安送出城去,他绝不食言! 城门这边,战斗一触即发。 皇宫中的情况也没比石峻他们这边轻松多少。 苏识夏都已经记不清自己和夜黎到底交手有多少招了,因为阵法力量的加持,夜黎的实力越来越强。 在他再次让身后的龙形虚影凝聚之时,苏识夏一记杀招祭出,这次却没能再将那龙形轰散,反倒被夜黎的攻击击中。 半空中两道刺眼的光芒激烈对撞之后,两道身影齐齐倒飞出去,重重砸到了地上。 萦绕在苏识夏身周的法阵符纹明显暗淡了下来,她撑着身子艰难地站起身来,刚掐诀试图重新激活阵法之力,法诀还没完成,她已痛苦地捂住胸口,张口就吐出了一大口血来。 “呵,以身体命魂做阵基,有反噬是必然的。” 不远处,夜黎从一片腾起的烟尘中缓步走了出来。 他的身上此时也沾满了血迹尘土,再不复之前那清俊出尘的模样,唇角甚至还挂着淋漓的血迹,乍然看去显得格外狼狈。 可这会儿他的心情似乎极好,紧凝着苏识夏的眼神灼亮地令人心惊。 他身周没有如苏识夏那样的法阵符纹相护,可东陵国国运龙脉凝聚成的龙形虚影此时已经有了五分凝实,化为一道红黑交杂的龙影,就盘绕在夜黎的周身,那气势比苏识夏周身那一圈法阵符纹要强盛数倍。 “算算时间,誉王爷应该已经带着你儿子快要逃出上京城了。” 夜黎抬手擦去唇角的血沫,缓步朝苏识夏走来。 “你缠着我拖延这么久给他们争取逃离的时间,如今目的达成,你就算是死,也该瞑目了吧?” “该结束了。” 夜黎缓缓抬起手,那龙形虚影在他身后缓缓抬起脑袋,一双猩红的龙眸死死锁定着苏识夏。 “汐玥,别怪我。” 苏识夏恍惚听到夜黎低声叹息道:“这是你自己选的路,你如今就算是后悔,也晚了……” 话音未落,夜黎的手臂已朝着苏识夏的方向狠狠挥下。 那龙形虚影如同活物一般,猛地张开巨口咆哮着朝苏识夏疯狂扑咬而来。 苏识夏的脸色此时一片惨白,她的身体似乎已经虚弱到连法阵都难以维持了,那些萦绕在她周围的法阵符纹明灭不定,像是随时都会溃散消失一般。 眼看那龙影扑来,她捂着胸口狼狈地连退了数步,脚下突然又被碎石绊住,身子一个踉跄跟着整个人都狼狈地摔倒在地。 待她撑起身子回头再看,那龙影已经扑到了她面前,一张巨口狠狠咬下,似要一口吞下她的脑袋! 就在那龙影要将她彻底吞噬之时,苏识夏的唇角却缓缓扬起了一抹笑意。 “总算等到了……” 第287章 我和死人没什么好解释的 夜黎最后那一招,看上去平平无奇,可实际上,那是他调动全部阵法之力发动的最强攻击。 他笃定,只那一击,就足以要了苏识夏的性命。 就算是苏识夏在最完美的状态下,她也未必能够承受得了这一击,更不用说她现在已经重伤,体力精力都因为要维持那法阵几乎要被消耗光了,如今只是强弩之末而已。 他最强的攻击,对上最虚弱的苏识夏,结果根本不用想,苏识夏只有死路一条。 夜黎并不想看到苏识夏被法阵之力碾压成一滩烂泥的惨状。 在发动了那致命一击后,他闭了闭眼睛,转身就想要离开,可目光不经意瞥见苏识夏唇角的那一抹笑意,他的脚步又不由一顿。 笑? 这种时候,她怎么可能还笑得出来? 除非她根本就不怕死,或者说她还有保命或是翻盘的手段…… 不!这怎么可能?她…… 这恐怖的猜想刚在脑海里闪过,夜黎还没来得及去细想,就听一声无比愤怒又痛苦的龙吟声蓦然传入他耳中。 夜黎的心里狠狠一揪,下意识地就想要转身去仔细查看情况,可他甚至都还没来得及转过头去,就感觉胸口处猛地一凉。 一股钻心的剧痛骤然传来,心脏像是被一柄利剑狠狠贯穿,疼地他表情扭曲,身子颤抖,张口就吐出了一大口鲜血。 是苏识夏动手伤了那龙形虚影,他受到了反噬? 不,这感觉,绝不止是阵法之力反噬那么简单! 夜黎惨白着脸,强忍着因为疼痛带来的一阵阵晕眩感,颤抖着伸出手朝自己胸口的伤口抚去。 他的手甚至都还没碰到胸口,掌心就像是撞到了什么锋利武器上一般,骤然被刺出了一道淌血的狰狞伤口。 武器! 真的是武器! 竟然是有人在他发动攻击后防御最薄弱的时候,用武器在背后偷袭了他? 夜黎脸颊上的肌肉都在克制不住地狠狠抽动着,脸上的表情狰狞到让人望之生畏。 他急喘了口气,像是不怕疼似地,用自己的掌心一点点摸索着那贯穿了他心口的武器轮廓。 那武器似乎是用了什么手段被隐匿了,随着夜黎掌心的鲜血一点点滴落在那利器之上,暗红的血液浸透了符纸,那武器原本的模样也终于被血色清晰勾勒了出来。 那是一柄长剑。 锋利的剑尖已经穿透了他的心口,他清楚地看到了那长剑紧紧贴着一张符咒,那是一张隐匿符。 普通的术士,就算是他,也没有本事能做出有这般威能的符咒,能让符咒发挥出这般效果的只有一个人…… “苏!识!夏!” 夜黎咬牙切齿地从牙缝中挤出这三个字。 他猛地转过身去,看到苏识夏此时就站在她刚才“跌到”的地方。 他预想中苏识夏被碾压到血肉模糊的画面根本没有出现。 此时,苏识夏完好无损地站在原地,原本萦绕在她身周的那些法阵符纹此时重新落回了地面上,和地面上原本被隐匿的一些法阵符纹结合,形成了一个新的法阵。 苏识夏就站在那新法阵的最中央,而那条由东陵国国运龙脉凝聚的龙形虚影,此时被十八根金色的长矛狠狠贯穿。 长矛将龙身牢牢钉死在地面上,任由那龙影怎么挣扎都摆脱不了长矛的束缚,更逃不出那由阵法凝聚而成的无形囚笼。 看清楚眼前情景的时候,夜黎瞬间就想明白了一切。 假的,都是假的!一切都只是做戏而已! 什么苏识夏的体力已经到了极限,什么虚弱到连法阵都无法维持,什么连站都站不稳,只能狼狈后退躲闪,甚至被绊倒只能无助地倒在地上等着死亡。 那些全都是假的,都只是苏识夏做的一场戏! 她是在示弱! 被他击中砸落在地是做戏,她分明是连落地的位置都盘算好了,就等着他入局! 装出一副穷途末路的模样,就是为了等着他调用所有的阵法之力发动那最强一击! 这样,她才能卡准这绝佳的时机,借着这双重法阵的威能,将他耗尽心力凝聚出的所有阵法之力全部囚于她自己的法阵之中! 算计好的! 这一切,竟然全都是她一开始就设计好的! 从决定留下的那一刻起她就没打算给她自己留后路不假,可同样的,苏识夏也从没想过要让他活着离开! 想通这一切时,夜黎只感觉自己的胸口疼地更厉害了,眼前一阵阵发黑,脑海中翻涌的疯狂杀意催逼地他恨不得立刻上前去亲手撕了苏识夏。 可他的身体如今却是真的虚弱到连想要动一动手指都无比艰难。 “我还是……太小看你了。” 夜黎艰难地咳了一声,鲜血淋漓的手死死抓着那柄贯穿了他胸口的长剑,一点点的往后推着,像是想要将那长剑从他身体里推出去。 “所以,一开始就是你们设好的局,是吗?” 夜黎的视线已经模糊了,可目光还是不停在周围扫视着,最终,他的视线定格在了苏识夏身后。 之前有法阵的光芒遮掩,他没能看清楚。 这会儿,那人从法阵后面走了出来,夜黎也终于看清楚了,那人正是秦熠。 他的手上满是鲜血,手里拿着一卷画轴,那画轴上也沾染着暗红色的血迹,明显是之前在那画轴上涂画了什么。 料想那应该就是苏识夏提前布下的暗手。 夜黎的视线只在那画轴上停留了一瞬,跟着就像是要确认什么似地,目光跟着就落到了秦熠腰间。 他的腰间原本该佩着一柄长剑,而此时,剑鞘还在,可原本该插在剑鞘里的长剑却没了踪影。 不,怎么能说不见了呢。 夜黎讥诮地扯了扯唇角。 他分明比谁都清楚,那柄长剑,这会儿就插在他的心口上! “说什么不能让秦熠死在这法阵里,所以要护送他离开……全都是假话!” “你们分明就是算计好的!” “凤汐玥!你想要杀我也就罢了,我技不如你,死在你手里也是我活该!可为什么你要这么算计我!为什么偏偏是他!为什么你要让他来杀我,偏偏让我死在他的剑下!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夜黎像是疯了似地拼尽最后的力气朝苏识夏嘶吼。 苏识夏却只是凉凉瞥了他一眼。 “我和死人,没什么好解释的。” 第288章 你还活着吗 苏识夏是真的一句废话都不想再多说了。 那一声话音未落,她手中法诀掐下,扎在龙形虚影上的十八根金色长矛倏然爆发出耀眼的金芒,将那龙形虚影彻底刺穿。 那龙影大张着巨口愤怒地仰天咆哮,可连声音都还没来得及发出就被长矛爆发出的金芒绞杀,最后连一点粉尘渣滓都没能剩下。 龙形虚影消散的那一瞬,夜黎像是被人断了命脉一般,直挺挺倒在了地上。 秦熠看夜黎竟然死地那么轻松干脆,疑心他是不是在耍诈,刚想要上前仔细去查探,就听一阵细微的破碎声突然从旁边传来。 他心里一紧,立刻转头朝苏识夏看去,就见原本困住那龙形虚影的法阵已经彻底崩碎。 而在法阵正中央,苏识夏的身子虚弱地晃了几晃,最终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一般,无力地朝地上倒去。 秦熠的瞳孔蓦然缩紧,身体比脑子的反应更快,在看到苏识夏要倒下时他便第一时间冲了过去,堪堪在她栽倒在地之前揽住她的身子将她紧紧护在了怀里。 “苏识夏!你醒醒!” 苏识夏那奄奄一息的模样着实把秦熠吓住了。 他捧着苏识夏的脸,指尖都在发颤,眼看着苏识夏胸口呼吸的起伏几乎都要停了,却胆怯地不敢伸手去探她的鼻息,只一遍遍唤着她的名字。 “你不能死!湛儿还在等你!你绝对不能有事听到没有!” 秦熠的声音嘶哑地厉害,他伸手轻拍着苏识夏的脸,指尖擦过她唇角时,有黏腻的血迹粘上他的指腹,将他的指尖染出一片暗红。 他心慌地厉害,拍着苏识夏脸颊的力道不自觉地加大。 眼看苏识夏那几无血色的脸颊都被拍地再次隐隐泛红了,他却还不知停手。 倒是苏识夏,本就虚弱的厉害,恨不得当场昏死过去,可眼睛刚闭上没一会儿,就被秦熠这又喊又拍扰地脑子嗡嗡泛疼。 就在秦熠又一次想要拍打她脸颊时,苏识夏这次实在忍不住了,拼尽最后的力气抬手扯住了他的衣袖。 苏识夏的力道很轻,可此时秦熠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她的身上,那微小的回应都让他的眼神瞬间亮了起来。 “识夏!你……” “别拍了……” 苏识夏都没心思去计较他那过分亲昵的称呼了。 她吃力地睁开眼睛,顿了半晌才艰难地从嗓子里挤出一句。 “本来没死,你再这么拍下去,我不死……也要被你气死了。” 听苏识夏这会儿还有心思和他开玩笑,秦熠一直高悬着的那颗心总算放了下来。 他深吸了口气,闭上眼睛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 待到将胸口那激烈翻涌的狂喜压下,他这才收紧手臂将苏识夏打横抱起,沉声道:“你没事就好,夜黎人已经死了,他的法阵如今也被你破除了,剩下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我来处理。” 他抱着苏识夏站起身来,垂眸看向她,哑声道:“你若是累了就休息一会儿,我现在就带你去找大夫。” “法阵……还没彻底破除。” 苏识夏的手指轻拽住秦熠的衣裳,眼睫颤了颤,最终也没能撑住,无力地闭上眼睛,用虚弱的气声对秦熠道:“夜黎死了,法阵凝聚的国运龙脉被我碎了,可法阵中的戾气怨念却还没有彻底消散。” “想要彻底破除法阵,需要……回大殿。” 苏识夏的声音越来越弱,秦熠不得不俯身将耳朵靠近到她唇边,这才勉强听清她的声音。 “你父皇,还有……肃王的头颅,现在应该还在大殿里,那里是夜黎法阵的核心所在。” “刚才那个画轴……你也带上。” 苏识夏道:“到了大殿,将你父皇和肃王的头颅,连同那画轴……一起烧掉,不要留……后患。” 苏识夏之前已经在那画轴上动过一些手脚了。 刚才困住那龙形虚影的法阵,也是秦熠在苏识夏的传声指挥下以那画轴为媒介帮着苏识夏布下的。 他之前已经见识过这画轴的威力了,这会儿再听到苏识夏说让他将这画轴连同那两个头颅一起烧掉,他也没有任何惊讶,重重点头直接应了下来。 “好!我现在就去办!” 说完,他将苏识夏背负到背上,弯身随手捡起地上的一柄长剑,背着苏识夏大步朝皇宫大殿的方向奔去。 皇宫上方那暗红色的阴云此时已近乎彻底消散了,悬在空中的那一轮血月也重新恢复了皎洁的光亮。 秦熠背着苏识夏在一片狼藉的皇宫中穿行,所过之处到处可见鲜血尸体,可这一路上,秦熠的脚步却没有丝毫停顿。 开始的时候,苏识夏还能强撑着精神,偶尔艰难掀开眼皮瞧一下周围的情况。 可人趴在秦熠的背上,被他背着飞速前行,那一路颠簸让她的意识也跟着变得越来越昏沉。 苏识夏的下巴就垫在秦熠的肩膀上,感觉到苏识夏的呼吸变得越来越微弱,秦熠背在身后托着她身子的手猛地收紧,拔高了声音喊着。 “苏识夏,你撑住!现在还不是睡的时候!” “你都已经杀死夜黎了!离彻底破除他的法阵也只差最后一步了,你必须坚持住!不能在事情彻底结束前晕过去!” “要睡也等回去再睡!” 秦熠的声音像是被砂纸磋磨过一般,嘶哑地厉害。 “等回去见了湛儿你再睡!不然你让湛儿怎么放心!” 什么让湛儿放心……我看分明是你不放心。 我儿子的心理承受能力可比你强多了。 别以为我没看到,之前你使劲拍我脸的时候,眼睛红的那劲儿……我要是再晚一秒睁开眼睛,你怕是都要当场开始给我哭丧了。 苏识夏撑着模糊的意识,听到秦熠那话还是忍不住腹诽。 感觉到秦熠托着她身子的手臂肌肉都紧绷了起来,指尖甚至都在隐隐发颤。 苏识夏咳了一声,勉力睁开眼睛,绵软无力的胳膊轻攀着他的脖颈,偏头安静看着秦熠的侧脸,顿了半晌后,她突然哑声问:“秦熠,今夜是我侥幸赌赢了,不仅杀了夜黎,还活了下来。” “可……若今夜是我输了呢?” 苏识夏的声音虚弱,却似乎执着地想要一个答案。 “你折返回来的时候到底是怎么想的?若今夜死的是我,那你……” “我……” 秦熠正要应声,话刚开了个头,突然听到不远处有人颤声高喊着,“平……平西王?是你吗?你还活着吗?!” 第289章 我是真的害怕 第289章我是真的害怕 “什么人?出来!” 听到声音的那一刻,秦熠骤然停住步子橫剑身前,凌厉的目光立刻朝着声源处望去。 那声音他听着格外陌生,可以确认绝对不是什么熟人。 饶是秦熠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在看清楚来人是谁后,他还是不由一愣,眉头都紧皱了起来。 “安王?” 秦熠眯眸盯着不远处那藏在树影之后的男人,沉声问:“你怎么会在这儿?” “是我!是我!” 安王看秦熠认出他了,立刻从树后绕出来,惊喜地高声喊着。 “我还怕你认不出我!吓死我了!这皇宫里现在遍地都是死人,我是真怕有人会突然冲出来连我也一起杀了!” 秦熠这会儿正巧就站在御花园的湖边。 皎洁的月光洒照在湖面上,湖水泛着凌凌波光,让湖边这一片地域显得格外亮堂。 借着此时越来越明亮的月色,秦熠清楚看到,安王的手里也握着一柄长剑,剑刃上还沾染着尚未凝固的血迹,明显是之前刚经历过厮杀。 “你刚才杀了谁?” 现在情况特殊,秦熠也懒得和安王多废话寒暄。 他的视线牢牢锁定在安王的身上,冲着他手中那长剑抬了抬下巴,开门见山直接问:“夜黎他连皇帝都杀了,当时你就在大殿里,他怎么偏偏就留了你一条命?” “你和夜黎到底是什么关系?” 秦熠连声逼问,根本不给安王喘息思考的机会,问题一个比一个犀利。 安王朝秦熠跑过来时本还满脸喜色。 听完秦熠这一串问话,他像是被吓到了一般,脸色瞬间变得一片惨白,握着长剑的手一直在抖,嘴唇也哆嗦地厉害,嚅嗫了半晌都没能说出一句囫囵话来。 看安王迟迟不答话,秦熠眉头紧蹙,沉着脸提剑上前,想要再开口逼问。 这次还没等他开口,安王已经像是被彻底吓破了胆子一样,手里的长剑“当啷”一声掉到了地上,他整个人更是双腿一软“噗通”一声直接跪倒在了秦熠面前。 “我……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啊!” “那个夜黎,他,他是真疯了!我亲眼看到他杀了父皇!我当时是真的被吓晕了,等……等我再醒过来的时候,大殿里的禁卫军死的死晕的晕,只剩下我一个人还清醒着。” 安王似乎是真的被吓坏了,说起话来都有些语无伦次。 “昭云宫那边刚才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我在大殿那边听到昭云宫那边有动静,天上有什么东西在亮!还有……还有龙!对,是龙!我当时都还以为我在做梦!” “大殿里到处都是血和尸体,我……我实在是害怕,就捡了禁卫军的剑逃了出来,我本来是要往昭云宫那边去的,结果走到这就遇到了你们!” “我……我也没杀人!” 安王偏头看了一眼被他扔在一旁的那把染血长剑,像是想到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事情,神经质地用力摇着头道:“我没有杀他!真的!当时就……就在那边!” 他颤抖着伸出手朝着身后的方向指去。 “我走的好好的,突然就有一个禁卫军冲过来要杀我,他……他不正常!看着和疯子一样,眼睛都是红的拎着剑就要往我身上砍。” “我不会杀人的!可,可我也不能站着被他杀,我就拿剑乱刺,结果……” 安王的身子哆嗦着,用力咽了口口水道:“我也不知道我到底刺中了他哪里,反正,那个禁卫军就那么倒下了,然后我就跑了,又在这儿遇到了你……” “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安王膝行到秦熠面前,抬手死死拽住他的衣摆。 再仰起头来看向秦熠的时候,他的眼睛已经变得一片通红,脸上也满是泪痕,开口时更是哽咽地几乎无法言语。 “我今天本来只是想要入宫来为父皇贺寿而已,可肃王突然就把我抓起来了。还有那个夜黎,我……我都不知道他到底是要做什么,他不是父皇请来的国师吗?父皇那么信任他,他怎么会杀了父皇呢?!” 安王那模样,像是受了太强的刺激,精神都有些不正常了。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想破脑袋都搞不明白的事情,他脸上的表情都扭曲了起来。 “你们做的那些事情,我真的不懂,我也不想懂!我只是想要待在家里好好过我自己的日子而已!求求你们了,求求你们放过我吧!” 安王说着竟伏在地上连着给秦熠磕了好几个响头。 秦熠被他这过分夸张地反应激地皱起了眉来,忍不住稍稍往侧方避开,后退了两步,避开了他的跪拜。 “你冷静点,夜黎他已经死了,现在没人想杀你。” 安王跪地磕头的动作猛地顿住,之后,他猛地抬起头来,带着满脸斑驳的泪痕,神经质地瞪大了眼睛看向秦熠问:“死了?!夜黎他,真的已经死了?!” “对。” 秦熠看安王似乎真的只是被今日之事吓破了胆,也没存什么歪心思,便不想浪费时间在这儿和他纠缠,收起长剑冷声道:“夜黎虽然死了,可宫里现在也不算安全。” “禁卫军们都倒下了,现在宫门处应该也没人把守,你若是真害怕,现在就回王府去吧。” “你放心,在事情彻底处理好之前,只要你安安分分待在王府里不出门,你就不会有事。” 秦熠说完这话,暗暗紧了紧手臂,把背上的苏识夏托地更稳了些,从安王身边绕开,抬步就想要继续往大殿那边赶。 可他的脚步还没来得及迈出去,安王又扑上来一把保住了他的小腿。 “你,你让我出宫,那你呢?你要去哪儿?” 安王仰头看向秦熠,满脸忐忑不安。 “你之前在大殿里说的那些话我都听到了……我也知道了,你其实就是当年那个二皇子。我,我该叫你一声皇兄的!” 秦熠听到安王叫出“皇兄”这个称呼,眉头都皱了起来。 安王却像是没有看到他那抗拒的反应一样,只紧紧抱着他的腿,哀求道:“皇兄,我是真的害怕,我不敢一个人出皇宫,我怕……怕路上要是再遇到那种红眼睛的禁卫军,我……” 安王打了个哆嗦,神色惊惶,开口欲哭,“我太弱了,我真的怕他们杀了我!” “皇兄,求你了!你就让我跟在你身边吧!我不会碍你的事的!等你把事情办完,你送我回王府就好!皇兄!求你了!” 第290章 我死也不会让你死 安王说着就又要对着秦熠磕头。 秦熠是实在看不惯他那窝囊的样子,皱眉拦住了他。 “行了,你要是真害怕,跟着我就是了。” 秦熠说完便背着苏识夏头也不回地朝前方走去。 “跟紧我,你要是自己跟不上被人截杀,我可不会折返回来救你。” “谢谢皇兄!谢谢皇兄!” 安王兴奋地几乎要喜极而泣,见秦熠已经走远,他忙爬过去抓起地上的长剑,踉跄站起身,快步追了上去。 要去大殿,就必须要经过御花园里的湖中廊桥。 秦熠是真急着想要去大殿,因此一点儿也没有要故意关照安王的意思,速度比之前非但没有减慢反倒更快了不少。 趴在他背上的苏识夏被颠地一口气险些没提上来,连咳了好几声才缓过气来。 秦熠察觉到苏识夏的异样,猛然停住步子,紧张地问:“你怎么样了?” “咳,没事。” 苏识夏有气无力地回道:“不过,为了保证我能活着离开皇宫,你稍微跑慢点儿。” “我脑袋这会儿本来就晕地厉害,再被你这么颠下去,等到大殿,我的脑仁都要被晃成豆腐花了。” 秦熠抿了抿唇,想要反省,可听着苏识夏那离谱的话,唇角却又止不住地往上扬。 他和苏识夏的关系其实一直称不上融洽。 就算是那次约定好“冰释前嫌”之后,他们两人相处时也总像是隔着些什么。 这一直是秦熠心里的一个结,不管他怎么想办法说服自己,可他心里其实很清楚,苏识夏是个非常记仇的人。 在他伤过苏识夏之后,想让苏识夏再对他敞开心扉……简直难如登天。 他之前甚至自嘲地想过,就算以后他和苏识夏还能凑到一起过日子,怕是也要一直“相敬如冰”。 可今日……他觉得事情似乎出现了一些转机。 是因为他决定留下来和苏识夏一起面对生死,所以……苏识夏对他的态度有所松动了吗? 这念头在脑海里闪过时,他的眼睛都亮了起来,托着苏识夏身子的手臂也不自觉地收紧了几分。 因为刚才安王跪地哭求耽误了会儿功夫,苏识夏这会儿也稍稍恢复了些气力。 察觉到秦熠的情绪似乎有些波动,她眯起眸子微微侧头看向他,疑惑地问:“怎么不说话也不走了?” “我在想,刚才你问的那个问题,我还没有回答你。” 秦熠一边控制着速度往前走,一边缓声同苏识夏说着。 “我决定留下的时候,就没想过你会死。” 秦熠的声音伴着在耳畔刮过的风声传入苏识夏的耳中。 苏识夏清楚地听到他说:“我之前说过,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送你和湛儿平安出宫,我既然说了,就不会食言。” “有我在,就不会让你死。” 秦熠道:“我可以死,但在我死前,我会拼上这条命护你离开。” 苏识夏沉默了良久。 久到秦熠心跳都紧张地有些失序了,才听到她轻笑着道:“嗯,算你还有些担当,你豁出命来救我本来就是应该的嘛。毕竟,要不是你轻信了你那脑子不好使的父皇,事情也不会发展到后面那几乎无法收场的地步。” 秦熠有些分辨不出苏识夏这话是真心实意还是有调侃的成分。 他只感觉到苏识夏的身子这会儿正紧紧贴靠在他后背上,双臂搂着他的脖颈,头搁在他肩头。 不止是因为虚弱而必须要依靠他,而是一种……出于信任的姿态。 “就为了你们皇家这一摊子破事儿,我可是差点儿把自己的小命都搭进去了,这么想……我可真是亏大了。这算起来,都是你欠我的啊。” 苏识夏哼笑道:“你记清楚了,你欠我的这些,我可都记着账呢。你也别想着什么为了救我拼上命就能抵消了。” “人死了,那就是真的一了百了了,我可不许你死。你得好好活着才能把欠我的债都还我……” 她故意拖长了调子强调:“好好还!” 这次,秦熠是真的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说我欠你的,可以。” “说让我还债,也行。” “不过……王妃,是不是因为事情过了太久,你自己都不记得了?我名下的所有财产如今可是都已经在你的手里了。” 秦熠语气挺快,言语间都带着掩不住的笑意。 “你如今还吵着要让我还债,那是想要我拿什么还?不要我的命,那是……要我把自己整个人都抵给你吗?” 呵!倒是会得寸进尺,真真儿的给点阳光就灿烂啊。 死里逃生保住了自己的小命,虽然这会儿身体虚弱的厉害,可苏识夏这会儿不得不承认,她的心情还不错。 她听出秦熠话里有点儿暗指的意思,可也懒得和他多计较,只懒洋洋地重新趴回到他的背上,偏头盯着他的侧脸看,哼道:“那倒也不是不行,看你表现吧,人太差,我也是不收的。” 两人间的气氛刚刚缓和了点,秦熠脚步轻快地背着苏识夏走到了湖中廊墙的中央。 他正想要稍稍加快步子,免得夹带了水汽的风水到苏识夏身上再让她着了凉,还没来得及提速,就听身后安王气喘吁吁地喊着。 “皇兄!皇兄小心!岸上有人!有埋伏!” 什么?! 苏识夏和秦熠闻言立刻警惕地朝岸上看去。 湖边种满了垂柳,在夜风吹动下,柳枝轻摆树影幢幢,这黑夜里,若是当真有人埋伏在树影处,还真不好分辨。 两人不敢大意,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戒备着周围的动静。 苏识夏隐隐感觉有些古怪。 这种环境下,她和秦熠都没有察觉到危险和异样,怎么安王那个看起来就很废柴的家伙反倒第一时间就发现了敌情还第一时间提醒他们? 是安王真的比他们还要机敏,还是说…… 苏识夏狐疑地转头朝安王看去,就见安王一副气喘吁吁的狼狈模样,正大步朝他们跑过来。 神态看不出任何异样,从跑步的姿势来看,还是那一副无能的废柴样,脸上的表情也满是慌乱惊恐。 可……他的眼神不对! 还有他手里的那把长剑,他持剑的姿势…… 那分明是要冲过来刺杀的架势! “小心!” 苏识夏这一声喊出声的同时,岸边树影中突然冲出几十名手持长弓的侍卫,弯弓搭箭,数箭齐发。 数百支箭矢如雨般朝着他们射来。 秦熠将苏识夏从背后拉过来牢牢护在怀里,刚举起手中长剑将那箭雨拦下,他身后,安王手中的长剑已经笔直朝着他的后心刺了过去。 苏识夏将安王的动作全部看在眼里,在安王的长剑要刺到秦熠身上时,她咬紧了牙,使出了吃奶的力气用力想将秦熠推到一边去。 可秦熠却纹丝未动,揽在她腰间的手臂非但没有松开,反倒更加收紧。 “我不是说了吗?我死,也不会让你死!” 苏识夏骤然睁大了眼睛,眼睁睁看着眼前一片血雾飞溅,染红了她的双眼。 下一瞬,她的身子不受控制地朝着湖中倒去。 “噗通……” 第291章 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苏识夏不知道自己到底昏迷了多久。 待她恢复意识重新睁开眼的时候,只感觉自己浑身上下每一寸都酸疼难忍,活像是被人拆散了又重新组装起来一样。 眼皮沉地厉害,身上更是提不起半分力气,她努力想要坐起身来,却惊觉自己这会儿连动一根手指都费劲。 明亮的阳光透过窗子照在她的脸上,晃地她眼前发花。 她眼睫颤抖,稍稍偏过头去避开刺目的光线,不动声色地暗暗打量着周围的环境,这才惊讶地发现,自己这会儿正躺在一间完全陌生的屋子里。 屋子很宽敞,从家具陈设来看也颇为讲究。 床边的矮柜上摆着一个铜炉,里面似乎正燃着什么熏香,有袅袅白烟蒸腾而出在屋内缓缓弥散开来。 苏识夏眯起眸子,警惕地嗅了一下那熏香的气味,分辨出那似乎是让人安神静气的熏香,神色显得越发迷惘。 看样子,她不是被什么人给抓住困起来了。 反倒像是被什么人给救了,那人还很细心地给她布置了适宜休养的环境。 可……救她的那人会是谁? 脑子一抽一抽地疼,昏迷之前的记忆断续涌入脑海,她这才想起,在湖中廊桥上遇刺时,她本来想要推开秦熠让他避开安王那一剑的,可秦熠却护住了她,抵挡那些飞箭的同时,还用身子生生挡下了安王刺过来的致命一击。 之后,她就和秦熠一起跌进了湖里。 秦熠! 对!她被人救下了,那秦熠呢?! 她=苏识夏记得清楚,秦熠当时是真的被安王刺伤了而且伤地不轻,安王那一剑生生洞穿了他的腰腹。 两人落入湖中之时,那一片湖水都被秦熠伤口处流出的鲜血染地一片猩红。 她沉入水中之时,眼前一片血红,口鼻间都弥漫着浓烈的血腥气。 那洞穿秦熠腰腹的一剑已经足以要了他的命了,在受伤那么重的情况下他又跌入湖里……失血过多,伤口感染,脱力溺水…… 无数种可怕的猜测瞬间充斥脑海,让苏识夏刚恢复了些许血色的小脸再次变得一片煞白。 她死死咬着牙,强忍着身上的酸疼,拼尽全身力气撑着身子从床上坐起,冲着门口大声喊着,“来……来人!” 她是真的有些急,可或许是因为昏迷许久加之伤势过重的缘故,她的嗓子如今干涩地厉害。 不过只是喊了几个字,她就感觉嗓子如同劈裂了一样,一股腥甜弥漫在口腔中,让她止不住重重咳嗽了起来。 “呦,终于醒了?” 一声隐隐有些熟悉的男声传入她耳中。 房门吱呀一声被人从外面推开。 随着房门洞开,阳光跟着倾泻而入,那过分明亮地光芒刺地苏识夏几乎要睁不开眼。 她下意识偏过头,眯起眼睛用眼角余光朝门口望去,就见一名身材高大的男人手里端着一个药碗,逆着那明亮的天光,正大步朝她走来。 似乎注意到了苏识夏偏头躲闪光亮的动作,男人进来之后顺手就又把房门给关上了,还不忘解释了一句。 “对不住,差点忘了你都昏迷好几天了,突然见到强光,眼睛怕是不适应。一会儿我就让人在窗上挂上纱帘,这会儿是来不及了,你往床里面躲躲,避着点儿光,仔细别真被伤了眼。” 男人嘴上说着道歉的话,可那语气却着实听不出什么歉意。 苏识夏听着他那过分自来熟又有几分不着调的腔调,越听越觉得熟悉。 待那男人走近了些,人完全走进了阳光直射不到的区域,苏识夏这才转头仔细去看他,待到看清楚那男人的模样,她惊讶地眼睛都睁大了。 “是你?!” 这位半熟不熟的……故人。 正是那位自称和渡安老道士相熟,之前还曾深夜潜入法华寺想要救走她和小秦湛的那位…… “顾公子?” 苏识夏嘶哑地叫出这个称呼。 男人一直没有告诉苏识夏他的真实姓名,苏识夏这会儿见到他也只能这般称呼。 “你怎么会在……不,是你救了我吗?” 苏识夏虚弱地倚靠在床头,嗓子越来越疼,喉头的血腥味也越来越重。 她知道自己这会儿不该多说话,可她心里存着太多的疑惑,只能捂着脖子强忍着疼追问:“这里是哪里?秦熠他人呢?” 她的声音虚弱嘶哑,可问的话却一声比一声急。 顾公子在听到苏识夏问前几句的时候,脸上还挂着那一副吊儿郎当的笑。 可等听到她主动问起秦熠,顾公子的眉梢就不由挑了起来,像是很嫌弃似地“啧”了一声。 “你倒是关心他,不看看自己身子都被糟蹋成什么样了,还有心思在乎他的死活呢。” 顾公子没好气地说着,一点儿也没把自己当外人,兀自拖了一个凳子过来,大大方方地在床边坐了下来。 “给,先把这药喝了。” 顾公子把自己手里端着的那碗药递到了苏识夏面前。 看苏识夏张口似乎还想要再说些什么,顾公子瞥了她一眼,瞧着她一副虚弱到手臂都抬不起来的模样,直接拿勺子舀起碗里漆黑的药汁伸手喂到了她唇边。 苏识夏死死抿着唇,偏头避开那勺药的同时,用一种见了鬼一样的戒备眼神盯着顾公子。 虽然她什么话都没说,可顾公子已经读懂了她想要表达的意思。 她脸上的表情这会儿总结起来就一句话,“你这是在发什么疯?” “顾……” “你别说话。” 苏识夏的话刚开了个头便被顾公子打断。 “刚才说话的时候你都没听听你自己的声音都成什么样子了吗?嗓子都裂地劈叉,还硬要逞强开口,你是真不怕疼,还是想以后彻底变成哑嗓?” “放心,这是补气安神的药,没下毒,喝了对你只有好处没坏处。你先把药喝了,至少也得先润润喉咙。” 顾公子没有把喂药的手收回来,执着地要把那一勺药喂进苏识夏嘴里。 “你身上现在没力气,我喂你喝药不是理所当然的吗?你就别矫情了,赶紧喝。就你这弱不禁风的样,我把药碗递到你手里你怕是也端不住。” 苏识夏看着他的眼神越来越古怪,顾公子却是一派气定神闲。 “放心,秦熠他没在外面盯着,这屋子里也没外人,你不用怕被人嚼舌根。而且这事儿就算真传出去,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你是我妹妹,你病了,我这当哥哥的给你喂个药怎么了?” 第292章 如假包换 哥哥?! 苏识夏惊地差点儿顺手把顾公子伸到她面前的那只手给拍飞出去。 “你……” 她哑着嗓子想要追问,嘴刚张开,顾公子顺势就把药喂到了她唇边。 瓷勺紧抵着她的唇,根本不给她任何拒绝的机会。 苏识夏瞪大了眼睛盯着顾公子,看他一副不把药喂进她嘴里就不死心的架势,眼角都不由狠狠跳了跳。 她是真的想好好问问眼前这位到底是抽的哪门子的邪风,奈何嘴这会儿被堵着,话都说不出来。 纠结了片刻,她最后只能妥协,木着脸张口把那一勺药给咽了下去。 “这才对嘛,肯喝药就好,喝了药身子才能快点好起来。” 顾公子满意了,眼角眉梢都漾着笑意,夸奖着苏识夏的同时,他跟着又舀了一勺药还想要再喂。 这次苏识夏反应格外快,还没等他把手伸过来,她便已主动倾身过去一把夺过了他手里的药碗。 “我自己来。” 那嘶哑的话音未落,她已摆出一副豁出去了的架势,也不管那药到底烫不烫,苦不苦,两眼一闭,仰头便把那碗药一口气全喝了下去。 顾公子没说谎,那碗药确实是补气养身的药,用的都是好药材,也因此……格外的苦。 一碗药汁入喉,饶是苏识夏一惯能忍,表情也有了瞬间的扭曲。 “我喝完了,谢……咳咳咳!” 她迫不及待地要把药碗丢开,却因为喝药太猛,又急着说话,一口气被呛到,当场就剧烈咳嗽了起来。 “喝完就喝完,你着什么急?” 顾公子看苏识夏咳地眼睛都红了,接过她手里药碗的同时,下意识就想要上前去帮她拍背。 可想到刚才他喂苏识夏喝药时苏识夏脸上那抗拒的神色,他唇角紧抿,犹豫了一瞬,最终坐回了原位没动,只绷着脸用一种极其不赞同的眼神盯着她。 待苏识夏的呼吸终于平顺下来,他这才开口。 “你一个女孩子家,脾气怎么生得这么倔。自己都难受成这样了还逞强不肯让人帮你,这么折腾你自己,对你能有什么好处?” 顾公子斜眼睨着苏识夏,没好气地哼道:“我看你就是还把我当外人,要是换成秦熠在场,他要给你喂药,我就不信你会不喝。” “不喝。” 因为喝了药的缘故,苏识夏的嗓子稍稍好转了一些。 现在再说话,嗓子虽然还是有些疼,可喉间已经没有了血腥味,那些许疼痛也在她能忍受的范围内。 为缓解嗓子的不适,她下意识地把手压在自己的脖颈上,这才抬眸看向顾公子,哑声道: “秦熠一个常年待在军营里的大老粗,他懂什么伺候人?让他给我喂药,我才真要担心自己会被他呛死。” “不过,听你话里的意思……秦熠他现在还活着?他也在你这里?” 顾公子听到苏识夏主动开口损秦熠的时候,差点就要被逗笑了。 可紧跟着就听到苏识夏问起秦熠,又用一种急迫又期待的眼神盯着他看。 顾公子唇角刚扬起的那一抹笑意立刻便被压了下去。 “没错,他确实也在我这儿,救你的时候我顺手把他也捞回来了。” “俗话说祸害遗千年,就凭秦熠手上沾的那些人命,他想死也没那么容易。” 看苏识夏一副松了口气的模样,顾公子的脸色却是越来越臭了,语气也很是不友善。 “不过你也别高兴得太早,他现在只是暂时死不了而已。肚子上被捅了那么大一个窟窿,他最后到底能不能熬过来那也还是两说呢。” “我请来的大夫说了,现在就是尽人事听天命,能做的治疗我们都已经做了,最后到底能不能活,全凭他自己的本事。” 顾公子说这话的时候,目光一直紧凝在苏识夏的身上,把她脸上所有细微的反应都看在了眼里。 看苏识夏越听脸色越沉,甚至硬撑着要起身下床,一副准备要立刻去看望秦熠的架势,顾公子的脸色越来越黑。 在苏识夏挪着身子想要下床时,他起身一把按在她的肩膀上直接把她按回了床头靠着。 “你自己身体是什么情况你自己不清楚吗?别给我瞎折腾!好好躺回床上歇着!” “你就是去见到了秦熠又怎样?他现在躺床上昏迷着呢,你就是对着他的耳朵喊他也听不到。你是病人,又不是大夫……” 顾公子的话说到这儿不由微微一顿,此时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苏识夏好像还真是大夫,医术还蛮不错。 其他大夫对治好秦熠没有绝对的把握,可若是换了苏识夏,她说不定还真有法子能让他尽快醒来。 “啧!真是便宜他了。” 顾公子气地低骂了一声,撒气似地往凳子上踢了一脚,这才重新坐回了凳子上,双手环胸眯眸看向苏识夏。 “不管怎么说,这次他勉强也算是拼死护住了你的性命,你担心他的安危我也能理解。我也不是不让你去看他,不过……你先等一会儿,大夫马上就过来了,等大夫给你诊过脉,确认过你身体的状况后你再去看他也不迟。” 顾公子说着,像是要强调似地,抬手在旁边的矮柜上重重敲了几下。 “你记住了,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要把自己的安危摆在第一位,你自己才是最重要的,懂了吗?” 那一副长辈教育晚辈的语气让苏识夏看向他的眼神都变得越发古怪了。 还没等苏识夏开口回应,顾公子已接着说道:“我承认,因为之前秦熠对你做的那些事,我一直是看他不顺眼的。” “在我看来,他着实算不上什么好东西,也没什么大本事,不过……谁让你偏偏就看中了他呢。再者……孩子也生了,再拆散你们也不好。” “那就这样吧,”顾公子绷着脸,一副勉为其难的模样,“只要你还愿意认他这个丈夫,那……他这个妹夫,我也就勉强咬牙认了。” “不是,你等等!” 苏识夏抬手打断顾公子的话。 “我其实刚才就想问了,你说你是我哥哥到底是什么意思?还有认秦熠这个妹夫什么的,你这语气……” “哦对,都是因为你一直问秦熠,把我气地都差点儿忘了正事了。” 顾公子轻咳了一声,下意识挺直了背脊,摆出一副正襟危坐的架势,神色郑重地开口道:“正式认识一下。” “我从北疆来,我父亲是西祁国前太子,母亲是西祁国顾家长女,如今的北疆大祭司。我本名凤祈年,为方便活动遮掩身份,如今化名顾寻。我到东陵国来,是为了来寻找我妹妹。” 妹妹? 联想到顾公子……不,凤祈年刚才的态度,一个近乎荒谬的念头在苏识夏脑海里闪过。 她愕然睁大眼睛。 就听凤祈年道:“就是你想的那样,你就是我要找的妹妹。” “我是你的三哥。” 像是怕苏识夏不信,他还特地强调了一句,“是真的,如假包换,亲生的。” 第293章 这件事请你务必相信我 第293章这件事请你务必相信我 凤祈年所言着实太过匪夷所思,苏识夏听完愣了好一会儿,待回过神来,她神色坚定地摇了摇头。 “顾……凤公子,我不知道你是根据什么判断出我是你妹妹。但很抱歉,可能要让你失望了,你认错人了。” “我有父母,虽然他们如今都已经不在了,可确实是我父母将我养大的,这我不会记错。” “你急着想要找到妹妹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我真的不是……” “你是。” 凤祈年的目光紧凝在苏识夏的身上,无论是神色语气都显得无比郑重严肃。 “父母的身份,我之前已经和你说过了。” 凤祈年道:“你虽然是东陵国人,从小又长在乡野,但你后来被昌宜候收养,跟着又嫁给秦熠,算是处于东陵国上层,知道的消息应该会比普通人多些。” “二十年前,西祁国的那场宫变,你应该也有所耳闻吧?” 苏识夏蹙眉仔细回想了一些,有些不确定地说道:“二十年前,东陵皇后宫失火,淑妃和二皇子命丧火海,东陵国皇帝盛怒之下,御驾亲征,亲自讨伐西祁国。” “听说,大战时西祁国也正内乱,西祁国皇帝病危,五皇子刺杀太子,逼宫篡位……” “对。” 凤祈年肯定地点头。 “当年五皇子刺杀的那位太子,就是我们的父亲。” 说起这事,凤祈年的脸色也跟着沉了下来,苏识夏清楚看到了他眼底一闪而逝的厉色。 可以确定,那位篡位的西祁国五皇子,如今的西祁国皇帝,应该还活得好好的,而且性命而已被这凤祈年给惦记上了。 凤祈年说他到东陵国来是为了寻妹妹,或许不是假话。 可他从北疆特地回来……应该也是存了要杀死如今的西祁皇帝为他父亲报仇的心思。 苏识夏的想地有些出神,一直到凤祈年开口,才又把她的思绪重新拉了回来。 “当年宫变之时,母亲已经有了七个月身孕。” 凤祈年道:“出事那天,母亲并不在宫中,她去了山中寺庙,为我们几兄弟和腹中的孩子祈福。” “当时叛军兵分两路,一路攻入皇宫,另一路人则被安排去追杀母妃。” “躲避追杀的路上,母亲动了胎气,在一处山洞里生下了你。你刚落地叛军就追了过去,母亲为了不让你落入叛军手里,将你交给了她的贴身婢女,她则往另一个方向逃,替你们引开追兵。” “母亲的计策成功了。” 凤祈年道:“她确实引开了追兵,后来还和父亲派去救援的亲卫汇合摆脱了追杀。可等她再折返回去找你们的时候,那婢女已经带着你离开了。” “母亲顺着那婢女留下的标记找了你许久,可最终线索彻底断了也没能将你们找回来。” 当年的事情,凤祈年显然也不是亲历者,这些事情,应该也是他听他母亲说起的。 他的语气很平静,就只是把他知道的所有前因后果都明明白白地摆在苏识夏面前。 可苏识夏听着那些话,单是想象一下当时那危险紧急的情形眉头就不自觉紧皱了起来,双拳也暗暗攥紧。 “当时父亲身受重伤性命垂危,西祁国又已经被叛军掌控,到处都是追杀我们的人。西祁国已经没有我们的容身之处,母亲无法,只得带着父亲和我们去往北疆,投靠她母亲的母族。” 凤祈年说到这儿,微顿了一瞬,抿了抿唇道:“之后,我们也一直在找你。” “母亲一直都坚信你还活着,几次都想要亲自来寻你,可北疆和西祁东陵之间隔着雪山天堑。母亲生你时身体受损落下了病根,身体一日比一日孱弱。父亲更是……” 凤祈年暗暗攥了攥拳头,生硬地转开了话头接着道:“这些年母亲只能托付在西祁东陵的亲友寻找你,可时间过的越久,想要重新找到你就越难。” “还好……皇天不负有心人。” 凤祈年说到这儿,抬眸看向苏识夏,笑道:“也或许是三哥我和你特别有缘分,这次我亲自到东陵国来,总算是寻到你了。” 苏识夏眉头紧蹙,张口想要说什么,凤祈年不等她开口就抢先道:“我知道你和你父母还有你弟弟的感情都很好。一时间告诉你,你不是他们的亲生女儿,你很难立刻接受。” “但,在这件事上,请你务必相信我。” 凤祈年正色道:“我们找你找地太久了。这二十年来,失去你这件事是我们全家人的心病。就是因为在意,所以对待这件事,我不敢有任何侥幸大意的心思。” “若非我已经有了充足的证据可以认定你绝对就是我的亲妹妹,我今日也不会特地站在你面前如此郑重其事地和你说这件事。” “你的胸口,左胸上方靠近肩胛骨的位置,有一枚红色的胎记。” 凤祈年一条条说着他找寻到的证据。 “你的母亲,应该就是母亲的那位贴身婢女,她的右腿上大腿根部的位置,有一粒黑色的小痣。” 凤祈年说出苏识夏身上特征时,苏识夏还想着这也不算什么大秘密,指不定是什么曾经看过她身子的小丫鬟之类泄露出去的。 可等凤祈年说起她母亲身上的特征,苏识夏却是紧张地身子都蓦然绷紧了。 她的母亲是在生下苏东霖之后过世的,母亲腿上的痣,这是连她弟弟都不知道的事,怕是也就只有她和她父亲清楚。 她从来没有把这事告诉过别人,父亲更不可能说。 凤祈年不可能见过她的母亲,可他却能这么准确地说出母亲腿上的特征,这……只有一种解释,凤祈年的母亲,确实和她母亲相熟。 真相似乎已经分明了,可苏识夏却还是不愿意相信,低着头死死抿着唇一声也不吭。 凤祈年似乎早就已经料到她会有这样的反应,也不生气,只平静地继续说着。 “还有一个证据。” 凤祈年道:“你自小随身带着那枚玉坠……那是当年母亲去引开追兵之前,亲手戴在你身上的。” 第294章 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 吊坠? 苏识夏抬手按在自己胸口处。 薄薄的衣衫下,那绑定了她空间的玉坠轻硌着她的掌心。 这玉坠确实是她自小就随身佩戴着的物件,她一直以为这就是她出生之后父母送给她的护身之物。 可凤祈年却说……这是她真正的亲生母亲留给她的东西。 苏识夏眯了眯眸子,像是想到了什么似地,突然抬眸看向凤祈年道:“我听闻,东陵国皇帝在少年时曾经被送往西祁国为质。” “当年陪同他一起去往西祁国的,除了一些贴身伺候他的亲随之外,还有几位东陵国的侯门之后,其中就包括我的义父昌宜候和我的……公公,忠勇侯。” “当然,算算时间,那时候他们应该也还年轻,甚至都还没有正式继承世子之位。” 苏识夏一口气说了太多话,嗓子又开始疼了起来。 她微微蹙眉,忍不住清了清嗓子,手刚抚上脖颈,一直坐在旁边的凤祈年已经站起了身来,快步走到不远处的桌子旁,倒了一杯温水递到了她面前。 “嗓子撑得住吗?” 凤祈年垂眸看着她,眼神中有着不加掩饰的担忧之色。 “我急着把身份告诉你,也不是要你必须就要马上认我,只是想把话跟你说清楚。” 凤祈年道:“东陵国现在太乱了,我不想再让你留在东陵国。再加上我马上要回西祁国去,所以……我是希望在我把所有一切都向你坦白之后,你可以对我多一些信任,跟我一起去西祁国。” 凤祈年突然把他所有的心思都明明白白摆在了明面上,这着实出乎苏识夏的意料之外。 她怔了一瞬,抬手接过那杯茶的时候,忍不住抬眸多看了凤祈年一会儿,却没有对认亲和去西祁国的事有什么直接的表态,只哑声客气地对凤祈年说了声,“谢谢。” 凤祈年听到她的道谢是一点儿也不开心,哼了一声就重新在床边的凳子上坐了下来。 “听听你这话,这客气生分的,摆明就是还不想认我这个哥。” 若是凤祈年这会儿真表现出伤心失落的模样,苏识夏估计会尴尬无语到不知该怎么继续面对他。 可他摆出这么一副像是吃味儿怄气一样的态度,反倒让苏识夏一直紧绷戒备的情绪稍稍放松了下来。 凤祈年,嗯,也就是之前顾公子给她的印象就是神神秘秘的,有些吊儿郎当的不着调。 他这样的反应对苏识夏来说才是最正常的。 “除开那现在还不能完全确认的血缘关系之外,我们两个之间本来也算不上多相熟。” 苏识夏轻笑道:“我要是真跟你‘不客气’,你怕是才更要头疼。” “那你倒是‘不客气’一下给我看看啊。” 凤祈年挑高了眉,一副郁闷地语气哼道: “我是一直惦记着把妹妹找回来,就指望着妹妹天天哥哥长哥哥短的叫着冲我撒娇呢。结果倒好……你这性子,等我一只脚跨进棺材里怕是都等不到你跟我撒娇了。” “诶,要不等秦熠身子养好了,你俩再生一个吧?这次生个女儿,我给你们养!” “咳咳咳!” 苏识夏着实跟不上凤祈年这跳脱的思路,刚喝了口茶就被他惊地差点儿呛到。 “我看你不是想养,你分明就是想要个晚辈小女孩儿给你玩儿。” 苏识夏把茶杯搁在一旁的矮柜上,没好气地瞥了凤祈年一眼,没顺着他的思路跟他贫,很快就把话题重新拉回了正题上。 “我提起我义父和我公公的事,其实就是想问问你,他们两人在西祁国的那段时间和你父母是不是也都互相认识?或者该说……有些交情?” “不错。” 凤祈年肯定地颔首,唇角跟着扯出了一抹很是意味深长地笑意。 “不是我吹地啊,咱们阿娘年轻的时候可是西祁国名副其实的第一美人儿!喜欢她的人能围着西祁国皇都绕上好几圈。当年只要是年轻公子,就没有一个不对咱们阿娘动心的。” “你义父和你公公当年在西祁国的时候有没有对我们阿娘有过别样的心思这我也不敢肯定,不过我听阿娘提起过,她和东陵国来的那些人交情都不错。” “在去往北疆之前,阿娘也曾暗中给你义父和你公公传信过,把你的一些特征告诉了他们,让他们帮忙寻找你。只是后来,母亲派来找你的那些人很多都被西祁国的人灭口了,母亲也和你义父他们失了联系。” 凤祈年开始的时候,只是顺着苏识夏的问题把自己的知道的都原原本本说出来。 可等说到这儿的时候,他隐约也猜到了苏识夏想要问的重点是什么,不由挑眉道:“你是怀疑……你义父其实早就知道你的真实身份了?” 苏识夏的眼神微黯,沉默地点了点头。 “我十岁那年父亲重病,家中又没有钱给父亲请大夫。我实在是没办法了,得知昌宜候回乡祭祖,就报着最后一丝希望求到了昌宜候面前,跪下求他借我一笔银钱好救我父亲的性命。” 苏识夏说这话的时候,指尖挑了一下脖颈上系着的细绳,将胸口的吊坠给勾了出来。 “昌宜候见到我之后就对我表现地很是亲切关照,不仅帮我父亲找了大夫,付了药钱,甚至还亲自上门去看望了我父亲。” “那天,他让侍卫把我和弟弟带出门,他关了门待在屋子里和我父亲密谈了许久。等谈完,他从我父亲屋里出来的时候,就说已经和我父亲商议好了,他收养我做他的义女,让我跟随他去往上京城。” 苏识夏自嘲地轻扯了下唇角道:“当时我还以为我义父他是真的可怜我,又看我投缘才决定要收养我。可现在看来,或许是因为他看出我的长相和……你父母有些相像,再加上,他亲眼见到了我身上的玉坠。” 有些事就是经不起细想。 当时根本没有注意的细节,如今回想起来却是记忆分明。 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就比如现在,她就清楚地记起,当时她跪在昌宜候面前,胸口的玉坠顺势滑落出来。 昌宜候是在看清楚那玉坠的模样之后,失态地猛然起身大步走到她面前将她扶起,急声问她:“你……是哪家的孩子?!” 第295章 那是我们应该操心的事 第295章那是我们应该操心的事 应该也不止是昌宜候,包括秦熠的父亲……嗯,现在应该算是舅舅? 总之,现在想来,忠勇侯或许也是知道她真实身份的,所以才会在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起就对她很是关照,还有意想要让她和秦熠搞好关系。 “以前我还以为是我真的样貌好性格好招人喜爱呢。” 苏识夏自嘲笑道:“原来,那些关照和偏爱,都只来源于这玉坠。” “那也不能这么说。” 凤祈年听出苏识夏语气低落,忙安慰道:“身份只是一部分原因啊,你要是真的长的特别丑,性格也不讨人喜欢,那昌宜候和忠勇侯再怎么想要照顾故人之女,也不至于要照顾到把他们儿子的姻缘都给赔上啊!” “你得对自己有信心,他们对你好,说明你多少还是有点讨人喜欢的。” 苏识夏的眼角跳了跳,无语地斜了凤祈年一眼,是真的想当场怼他一句“不会安慰人你可以闭嘴”。 可看凤祈年一副十分真诚的模样,像是生怕她会因为得知真相自卑似地,她到了嘴边的吐槽终究还是咽了回去。 “那些也都不重要了。” 苏识夏敛眸掩住眼底的情绪,手重重攥了那吊坠一下,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又将那吊坠重新藏回了胸口衣裳之下。 “你说的这些,我都听明白了。” 她看向凤祈年,认真道:“你想要找妹妹的心情,我也能理解。” “你说的那些证据,确实也能证明我或许就是你要找的那个妹妹。” “不是或许!” 凤祈年急地打断苏识夏的话,“是肯定!你真的就是我妹妹啊!你是觉得我刚才告诉你的那些证据还不够吗?那我可以再去找证据的!你只要说清楚到底要怎样你才肯相信……” “这不是我相不相信的问题。” 苏识夏打断凤祈年道:“就算我信了,那又能如何呢?” “你我确实有血缘关系,你的父母其实才是我真正的生身父母,这我现在都相信。可……那又怎样呢?” 苏识夏的声音无比平静。 也就是这过分的平静,让凤祈年的心都跟着沉了下来。 “你说你们寻找了我二十年,你们一直还很在意我,但那只是站在你们的立场上来看。” “但站在我的立场上来说,我从出生起,就已经认定了我的父母。或许我的母亲并不是我的生母,她对我没有生恩,却有养恩。我是被她喂大的,也是被她抱大的,她做了一个母亲该为女儿做的一切,所以在我看来,她就是我的亲生母亲。” “我父亲也是一样的,他只是一个乡野大夫,生重病的时候甚至连自己都治不好,确实算不上是什么厉害的人物。可我幼时是他牵着我的手教我走路,我长大了,是他教我读书识字,分辨药材。” “我母亲死后,也是他当爹又当娘将我和弟弟拉扯长大,他不完美,但在我心里,他就是最好的父亲。” 苏识夏这一番话把凤祈年堵地哑口无言。 苏识夏清楚地看到,他的神情从错愕变成黯然,几次张口欲言,可最终只暗暗攥紧了拳头抿唇不语。 “当然,我没有说你父母不好的意思。” 苏识夏看着凤祈年这模样也有些不忍,低声补充道:“能知道我自己真正的身世,我也是高兴的。知道你们这些年一直在试图找我,我也很感激。但……也仅此而已了。” “我已经二十岁了,不是什么小孩子了。别说什么我亲生父母在找我……我自己都已经做母亲了,着实是已经过了渴望亲情的年纪。哪怕现在亲生父母立刻就出现在我面前,我也不可能扑过去就冲着他们哭爹喊娘。” “所以……” 苏识夏抬眸直视着凤祈年,眼神澄澈坦然。 “你的父母,其实才是我的亲生父母,而你,是我的亲三哥,这既然是事实,那我就认。” 凤祈年乍然听到这句话,惊喜地眼睛都亮了起来,连坐都坐不住了直接站起身来,激动地正想要上前和苏识夏说些什么,却听苏识夏跟着道:“但也仅此而已了。” 这一句话,如同一盆凉水兜头泼下,瞬间将凤祈年心底刚燃起的那一丝希望浇灭。 “仅此而已……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苏识夏道:“你可以把你已经找到我的消息告诉你的父母,他们对我有生身之恩,所以如果他们想,我可以去看望他们,跪下叫他们一声爹娘,也是应该的。” “但,若是大张旗鼓让我改名换姓认祖归宗,那就大可不必了。” “反正我如今已经成婚生子了,你们真执意想要认我,就把我当成已经出嫁的女儿看待就是了。以后逢年过节或是父母生辰,我会去看望拜见。” “一切该有的礼仪规矩,我都会按标准来做。就是这样的仅此而已。” “再多的……你们想要的那种,我回去和你们一家团圆,从此欢欢喜喜大家都是一家人……抱歉,我做不到。” 凤祈年本来还紧张地屏息听着苏识夏的话。 可等苏识夏把这番话说完,他的表情却变得格外古怪,有些不确定地瞅着她问:“这就是你的态度?你要说的就是这些?没别的了?” 苏识夏被凤祈年这态度搞地有些摸不着头脑,一时揣测不清他的态度,闻言只下意识地点了下头,“对,都说完了。” “那就好那就好!” 凤祈年重重拍着胸口,一副长长松了口气的模样。 “你刚才那语气吓了我一跳,我还以为你压根就不肯认我们,或者要责怪我们找到你找地太晚了,没想到你要说的就是这些……诶我的傻妹妹,你只要愿意认我们,那哥哥我就能彻底放心了!” “至于你说的什么……不能马上把我们当成真的家人一家人和和睦睦,那还用你说吗?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凤祈年这过分自然的语气让苏识夏都懵了,她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睛,就听凤祈年道:“别说是你了,就算是换了我,本来和一家人一起生活地好好的,突然有人来告诉我,他们才是我的亲生父母让我认祖归宗,那我也不可能做到心里毫无芥蒂啊!” “你的心情我其实都懂的!你尽管放宽心,别乱想!” 凤祈年笑着重重拍了拍她的肩膀。 “哥哥我还是那句话,只要你愿意认我们这些家人,不怪我们,我们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我们不需要你为我们做什么。” 凤祈年道:“让你认同我们,把我们当成真正的家人,那是我们应该操心的事!你等着看我们的表现就够了!” 第296章 真的已经尽力了 第296章真的已经尽力了 苏识夏眨了眨眼睛,怔怔盯着凤祈年,半晌都没说出话来。 顿了好一会儿,她轻咳了一声,倾身端起旁边矮柜上的茶杯又喝了口茶,给自己压了压惊之后,她这才开口问:“这……是你自己的意思?” “不是啊,是全家人的意思。” 确认苏识夏是真的肯认他们,凤祈年彻底放下了心来,脸上重新扬起了笑意。 看苏识夏手里的那杯茶已经凉了,他主动将杯子接过来,又给她换了一杯新茶让她端着慢慢喝,他则重新在床边的凳子上坐下,继续和苏识夏说着。 “之前都已经找了那么多年了却没找到你,说实话……这次我来东陵国的时候,都没敢报太大的希望。” “我离开北疆的时候,母亲也是一再叮嘱我,说,我要是运气好真找到了你,若是看到你家庭和美,养父母都对你好,那就不要去打扰你的生活。想办法和你搭上关系,跟你家里做做生意,给你们多送点钱,保证你日子能过的富足就好。” “若是你日子过的不好,再把你真正的身世告诉你。” 他这过分直白的话让苏识夏的眉头都微微挑了起来。 “所以,你是觉得我现在的日子过的很不好?” “那不是废话吗?” 凤祈年没好气地说道:“若是把你养大的父母都还活着,我或许真就不会把你真正的身世告诉你了。可你看看你现在,养父过世了不说,你和你养父一家也早就彻底闹掰了。” “嫁了秦熠,那忠勇侯府里也没几个好东西。他们要是真的对你好,你和秦熠之前也不至于闹到要和离的地步。” “就算撇开忠勇侯府不说,单说你和秦熠。那秦熠若是靠得住,你们俩一起带着小秦湛在平西王府里好好过日子也不是不行。可秦熠他现在也是半死不活啊!” “如今你的身子弱成这样,身边没个可以依靠的人,这让我怎么放心?” 凤祈年道:“我急着和你坦白一切,想让你跟着我一起去西祁国,也就是这个意思。反正你身边现在没有什么靠谱的可以依靠的人,那不如来依靠我啊!” “别的不敢说,有我在,保证你不会被人欺负!我可不像秦熠那么废物。” 夸自己也就罢了,还非要再踩秦熠一脚,足见凤祈年刚才说的是真的,他是真的看秦熠不顺眼啊。 苏识夏敛眸掩住眼底的笑意,思量了片刻,很认同的点了点头。 “听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我现在是真挺惨的。” “是吧是吧!” 凤祈年看苏识夏点头,立刻来了精神,“那你想好了吗?要不要跟我一起去西祁国?” “我……” 苏识夏张了张口,刚想要回应,房门突然被人敲响。 外面有下人慌乱地喊着:“主子,不好了!你救回来的那个男人伤势突然恶化了!” “大夫让小的来通知您,以他的医术,怕是回天乏术了。您若是还能请来别的更好的大夫,就赶紧去请吧,要不然……怕是就要准备丧事了!” “什么情况?之前不是还说他情况已经稳定住了吗?怎么说恶化就恶化了?是不是照顾他的人出了什么纰漏?还是那大夫用药用的不对!” 凤祈年也急了,猛地站起身来,皱眉问:“之前让你打听附近有名的大夫,你可打听到什么消息?” “主子恕罪!现在请来的那个大夫就是附近百里之内医术最好的大夫了!要找更好的大夫,那就得去上京城请太医,可上京城如今正乱着,我们进不去,那太医也出不来啊!” 那下人似乎怕被责罚,说着已经在门口跪了下来。 “你现在跪着有什么用!” 凤祈年气道:“赶紧再去想想办法,你问问那大夫,能不能用药先吊住他的命!要用什么药材他尽管说,不管多珍稀的药材,我们想办法给他找来就是了。” “不管怎么样,先保证他不死……” “他现在具体是什么情况?” 苏识夏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 凤祈年闻言立刻转头看去,就见苏识夏竟已经整理好了衣服。 下了床不说,连鞋子都穿好了,这会儿扶着床柱就要站起身来往外走。 凤祈年一见她这模样,脸色登时一沉,忙上前去扶住她。 “我不是都说了吗?你自己身体都还没养好!现在必须要好好休息!” 凤祈年说着就要把苏识夏重新按回床上,苏识夏却抬手拦住了他。 “你请来的大夫若是靠得住,我也不想操心。” 苏识夏的身体是真的虚弱,她本来想着应该能撑一会儿的,可只是站起来没一会儿,她就已经双腿发软眼前发黑,几乎要站不住了。 凤祈年看她脸色惨白呼吸不稳,脸色也跟着沉了下来,开口刚想要再劝,就听苏识夏道:“那夜没有他最后护着我,我也不能平安逃出上京城,我不能不管他的死活。” 看凤祈年还是死拧着眉,苏识夏努力扬起唇,用轻快的语气道: “你好不容易把我们两人救回来,应该也不想看着他就这么死了吧?” 凤祈年道:“我是不想让他死,可也不想看着你再为他拼命……” “放心,我的身体我自己心里有数,虽然现在虚弱,可只是去看看秦熠,还不至于到会要了我性命的地步。” 苏识夏说着,这次难得没有和凤祈年多客气,主动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臂。 “我这会儿是真走不稳,你扶我一把。” “那大夫既然都说了他没办法治,那我们也不能再耽搁时间了,得赶紧过去……” 苏识夏说着扶着凤祈年的手臂就要往外面挪。 凤祈年实在是看不得她那一步三喘的模样,瞧出她是坚持要去,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他抿了抿唇,直接上前两步将苏识夏打横抱了起来。 苏识夏被他这突来的动作吓了一跳,猛地转头朝他看去,就见凤祈年绷着脸道:“就你这弱身板,不等走到秦熠那屋你怕是就先倒下了。” “不是急着去救他吗?那就别多讲究了。我是你哥,我们之间也不用顾忌什么男女大防,你歇着攒点儿力气,我抱你过去。” 凤祈年根本不给苏识夏拒绝的机会,说完便抱着她大步朝外面走去。 苏识夏这会儿惦记着秦熠的情况,也顾不上多矫情,配合地点了点头。 两人的速度已经够快了,可等赶到秦熠所在的屋子时,似乎还是晚了一步。 那老大夫背着药箱慌里慌张地从屋子里奔了出来,恰好和凤祈年撞了个正着。 那老大夫一见凤祈年就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这位少爷,老夫真的尽力了!” 第297章 我可以保你不死 那大夫的表现实在太过夸张,简直就是一副秦熠这会儿已经咽了气的架势。 凤祈年着实没想到这才一会儿的功夫秦熠的小命就真的要没了,整个人都有点懵,僵着身子都不敢去看怀里苏识夏的脸。 倒是苏识夏还算冷静。 看那大夫这会儿脸色苍白浑身发颤,一副被吓破了胆的模样,苏识夏也没浪费时间去向他问话。 强忍着喉间泛起的痛痒,她暗暗攥紧了凤祈年的衣襟,低声催促。 “先带我去屋里看看,就算他真的没救了,我也要……亲自确认他已经咽气了。” 凤祈年闻言这才骤然回过神来,紧绷着脸一脚将那半遮半掩的房门踹开,抱着苏识夏便大步进了屋子。 屋里弥漫着一股药味和血腥气混杂的浓重味道。 凤祈年刚进屋子就被那气味熏地眉头都紧皱了起来。 苏识夏倒是适应良好,压根没有被那气味影响。 进屋之后,她的目光便急急朝着床榻的方向看去。 除了刚才匆忙冲出屋子的那大夫之外,床边这会儿还跪着一个看上去不过十一二岁的少年。 凤祈年抱着苏识夏走到床边的时候,就见那少年正手忙脚乱地帮秦熠更换着腰间的纱布。 换下来的纱布堆积在他脚边的铜盆里,原本雪白的纱布上涂着黑中带绿的药膏,鲜血将药膏和纱布都染透了,那药膏糊成一团,让人看着都忍不住皱眉。 凤祈年就算不太精通医术,可也看出那少年换药的手都在发抖,动作一点都不娴熟。 再看那少年似乎很畏惧他,从他进门起就没敢往他身上多看一眼,只低着头换药,装作一副很是忙碌不敢分心的模样。 凤祈年越琢磨越感觉不对劲,忍不住开口沉声问:“你这给他换的是什么药?他这会儿情况怎么样了?” 那少年本来都已经用纱布在秦熠的伤口上裹了一圈了,这会儿只要做个收尾就好。 可因为太紧张害怕,听到凤祈年的话,他的手猛地一抖,搁在一旁的药瓶都被他给碰倒了。 那药瓶的塞子没塞上,刚倒下去,里面浓绿色的药汁就淌了出来,浸湿了被褥不说,将秦熠身上那刚包扎好的纱布也给染地一片狼藉。 凤祈年的脸色登时便黑透了。 他虽然不待见秦熠,可也真的没想过要秦熠死。 给秦熠找大夫,安排身边伺候的人,他都是用了心的。 谁知道那大夫竟然这么胆小,出了事不急着救人只想着逃跑躲避责任! 还有这个贴身伺候的下人就更不用说了,这笨手笨脚的样子,他看着都气地恨不得一脚把他踹到一边去。 之前手下的人带着这两人去见他的时候,这两人分明看着也挺机灵的啊。 关键时刻怎么这么不顶用! 这丢人的样子还偏偏就被苏识夏给看到了,这让苏识夏怎么想? 他可是刚认回这妹妹,万一苏识夏以为他是故意安排这样的废物,耽搁秦熠的治疗才让秦熠丢了性命,那…… 这念头刚在脑海里闪过凤祈年就惊地出了一身地冷汗。 他紧张地动了动唇,刚想要解释,苏识夏已经挣扎着推开了他。 双脚刚一落地,她就快步冲到床边,一手伸到秦熠鼻下去探他的鼻息,另一只手一把拉过秦熠的手腕,手指精准扣住了他的腕脉。 “公子饶命!公子饶命!” 那少年之前注意到凤祈年抱着苏识夏进来还在疑惑苏识夏的身份,这会儿看苏识夏冲上来就直接诊脉,手法娴熟一看就是精通医术,他以为苏识夏是凤祈年特地请来的“不良于行”的神医。 知道自己在这样的高手面前根本连表面功夫都撑不住,那少年连床上那些药瓶纱布都没心思去收拾了,直接转过身来,红着眼睛对着凤祈年“哐哐哐”连磕了好几个响头。 “公子,这……这位公子的死真的不怨我!给他治疗的药都是我师父开的!那些药膏也都是我师父让我给他涂上的!我只是我师父新收的学徒,跟在他身边学医的时间都还不足月,我是被师父牵连的啊!” “我自始至终只是给我师父打下手!床上这位公子的死真的和我没有关系!请公子明察啊!” 凤祈年额角的青筋都绷了起来,太阳穴突突直跳,简直要被这师徒两人给气笑了。 “这会儿知道推脱责任了?你要是早知道你师父的医术不靠谱,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还有外面那个!你也别想跑!” “人呢?!都给我滚过来!这就是你们找来的大夫?这就是你们口中方圆百里之内医术最厉害的神医?!” “开药吊着病人的命,只要病人还有一口气就闭着眼睛要钱。看病人情况恶化了,连抢救都不抢救一下就要丢下病人逃跑?这大夫就是这么当的?” 凤祈年冷笑一声,看已经有侍卫赶了过来,他大步走到门口去一把抽出侍卫腰间的佩剑,手腕一翻,长剑那锋利的剑刃已经抵在了那大夫的脖颈上。 “与其留着你这样的庸医害人性命,我还不如现在就了结了你,也算是为民除害了!” “公子!公子饶命啊!” 那老大夫被吓得瘫坐在了地上,惨白着脸辩解道:“我没有不救他!我是真的已经尽了全力了!我之前就说过,他伤的太严重,能不能熬过去最后全凭他自己的本事,他这伤势突然恶化,也真的出乎我意料之外啊!” “公子明鉴!我给那位公子用的是我家祖传的秘药,专治各种刀伤剑伤!秘药敷在伤口上,只要病人能撑住清醒过来就一定能保住性命!可要是用药的时候伤势突然恶化高烧不退,那……那就必死无疑了!” “我不是不想救他!可我能拿得出手的本事也就只有那祖传秘药了!他现在这情况,我是真的救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死啊!” 那老大夫自己说着也是委屈,跪着向凤祈年磕头的时候,眼泪都淌了下来。 “公子,我知道你们都是贵人,你们的性命也金贵,那位受伤的公子若是真死了,你定是要让我赔命的!可我如今上有老下有小……” 那老大夫凄惨地哭着还想要继续求饶,话刚说了一半,就听屋里的苏识夏突然开口:“你说你用的这药膏是你家里的祖传秘药,那药方你总有吧?” “把药方给我,我可以保你不死。” 第298章 心中最恐惧之事 那老大夫发觉秦熠伤势恶化的时候就满心以为自己要死了,刚才也是真的慌了,才急着想要去逃命。 这会儿听苏识夏说她可以保他性命,那老大夫只觉得自己这就是死里逃生,惊喜地眼睛都亮了起来,犹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苏识夏问:“这位小姐,您……此话可当真?” “我妹妹说了能保你性命就是能保你性命,你废什么话!” 凤祈年现在越看这老大夫越不顺眼,连带着和他说话都没什么好脸色。 “不想死就把药方交出来!” “好好好!我交!我交!” 那老大夫忙不迭地应着,说着已经当着凤祈年的面脱下了鞋子,从鞋垫下面拿出一个叠了好几层的油纸包。 眼看着那老大夫颤抖着伸出手,哆哆嗦嗦地将那油纸包打开,从里面取出一张叠的四四方方的药方恭恭敬敬递到他面前,凤祈年的眼角都不由狠狠一跳,迟迟没有伸手去接。 还是一旁的侍卫比较有眼色,主动上前两步替凤祈年将那药方接了过来。 凤祈年暗暗松了口气,跟着冷声吩咐:“把这人给我捆起来。” 他说着又转头朝屋里那少年身上扫了一眼,“还有屋里那个,也一起绑了!” 屋里那少年听到凤祈年这话,身子狠狠一颤,当场瘫坐在了地上。 他弓着背脊,头也低垂了下去,整个身子都在克制不住地发颤。 苏识夏原本以为他是害怕,可不经意往他身上瞥了一眼,她却敏锐注意到,少年的双手已暗暗紧握成拳,手背上的青筋都绷了出来。 从他那紧绷的面部线条来看,他连后牙都死死咬紧了。 这样的反应与其说是恐惧害怕,倒更像是……愤懑不甘。 苏识夏眯了眯眸子,目光在他的手背和脖颈上多停留了几瞬,像是看出了什么似地眯了眯眸。 在凤祈年走到她身边时,她低声交代了一句,“不用把他关起来,先让人把他带出去在外面候着,我一会儿还要用到他。” 凤祈年虽还不清楚苏识夏到底想要干什么,但苏识夏既然主动提了,他也就顺了她的意思,比了个手势让一旁的侍卫将那少年先带了出去。 待外人都离开,凤祈年这才开口问:“秦熠现在怎么样了?” 他探头朝床上看了一眼,见秦熠脸色潮红,胸口还在起伏,明显人还没死。 他不由暗暗松了口气,跟着追问:“那大夫虽说人品差,不过刚才说的应该也是实话,秦熠现在的情况怕是凶险。他这样……还有救吗?” “有。” 苏识夏道:“我有法子能保住他的性命,不过一会儿需要你帮忙。” 凤祈年眼睛一亮,忙重重点头,“好说!需要我做什么,你吩咐就是了。” “我是真不知道这大夫这么不靠谱。” 凤祈年也是真怕苏识夏误会他,逮着机会就忙解释道:“要是早知道他那‘神医’的名头就只是靠着那什么所谓的‘祖传药方’挣来的,我一定不用他。至少也会再找个更靠谱点儿的大夫……” “我知道,这事不怪你。” 苏识夏的身子还是太虚弱,站了没一会儿双腿都有些发软,索性顺势就在床边坐了下来。 她抬手探了探秦熠额头的温度,感觉热度烫人,眉头都不由紧皱了起来。 “秦熠的情况现在耽搁不得了。” 苏识夏说着,目光就落到了放在床边矮柜上的那张“祖传秘方”上。 她想伸手将那药方拿过来细看,手刚伸过去便被凤祈年拦了下来。 “那什么……反正这药方就摊开放在这儿,你过来看就行了,这张纸你还是别摸了。” 他神色语气都很古怪,引得苏识夏忍不住抬眸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凤祈年也不想把这药方是从鞋底拿出来这事儿再重复一遍,只含糊道:“他藏地不是地方,脏,你能不碰就别碰。” 苏识夏了然点了下头,挪了挪身子,凑过去把那药方仔细看了一遍,确认那药方上的用药都没问题,她暗暗松了口气,捂着脖子轻咳了两声道:“让人送纸笔进来,我写一个方子,你让人照着方子去抓药,尽快把药熬上。” 她仔细叮嘱着,“另外,给我两刻钟的准备时间,这两刻钟之内,不要让任何人靠近这间屋子。” “两刻钟之后,你带着刚才那个少年进来,就你们俩,不要带别人。” “少年?” 凤祈年有些不确定地问:“就刚才在屋里笨手笨脚换药的那个?你确定你真的要用他?需要帮忙的话,还是找个机灵点儿的吧?” “他那笨手笨脚的样子是装出来的。” 苏识夏的声音不高,可语气却无比笃定。 凤祈年闻言脸色登时一沉,“你确定?他……” “我看他面相,他和我算是有点缘分。” 苏识夏道:“这次让他帮忙也算是我给他活命的机会,能不能抓住,就看他自己了。” 她抬眸看向凤祈年,苍白的唇浅浅扯出一抹笑意,“放心,我心里有数的。” 凤祈年看苏识夏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也就没有再多言,立刻扬声吩咐人送笔墨进来。 等苏识夏将药方写好,他拿着药方出门,之后也如苏识夏叮嘱的那般,命人守在了门外不许任何外人靠近。 房门关上,屋外安静下来,屋里也只剩下了苏识夏和秦熠两个人。 苏识夏转头看向秦熠,从空间里取出几颗药喂进他嘴里的同时,取出几根银针来,飞快扎入他头部几处要穴。 最后一根银针扎下后,她取出一张符咒,掐诀按在秦熠心口处。 秦熠的身子骤然绷紧,跟着像是从深沉的噩梦中被惊醒了一般,猛然睁开眼睛,抬手捂着自己的胸口急促喘息,惊声喊道:“识夏,小心!” 苏识夏刚才做的那些其实是调动了秦熠心中最恐惧之事,借着情绪的爆发让他暂时恢复神智。 她着实没想到犹如噩梦一般困住秦熠神智的竟然是她的生死,眼睫不由微微颤了颤。 在秦熠急喘着慌乱转头朝她看来时,她垂眸对上他的眼睛,低声轻应。 “我在。” 第299章 你能信我吗 第299章你能信我吗 秦熠刚清醒过来,再加上本来就在高烧的缘故,意识还有些昏沉。 听到苏识夏声音的时候,他足足怔了好一会儿,待到视线重新聚焦,辨认清楚眼前的人真的就是苏识夏,他一直紧绷着的身子总算是稍稍放松了下来。 “你……还活着。” 秦熠的声音比苏识夏的声音更嘶哑。 苏识夏本来想给他倒一杯茶润润嗓子,可想到之后她还得救他,她抿了抿唇,按捺下冲动,只对秦熠点了点头。 “是,我们都被人救下来了。” 秦熠的目光在屋里扫了一圈,辨认出这不是他熟悉的地方,眉头微蹙了蹙,哑声问:“我们现在是在哪儿?顾公子呢?他可还在?” 苏识夏本来还想和他解释是顾公子……不,是凤祈年救了他们的事。 听到秦熠这话,她不由狐疑地问:“你知道是凤……顾公子救了我们?” “嗯。” 伤口的疼痛和高烧的折磨,让秦熠纵然清醒过来身体也痛苦异常。 他努力不在苏识夏面前表现出异样的神色,以免她担心,可说话时那紧绷的声音却泄露了他压抑的痛苦。 秦熠道:“宫里通往外面的密道,除了当时誉王爷他们走的那一条之外,还有御花园湖中水下的一条暗河,直通向上京城城外。” “入宫之前,我给你和湛儿的鲛珠有避水的功效。我当时说,纵然出事也有法子能带你和湛儿平安离开,就是想……若是事态恶化到无可挽回,退无可退的时候,让你和湛儿走那暗河离开。” “我提前联系过顾公子,让他当晚在城外暗河出口接应……” 一口气说完这些话,秦熠再忍不住喉间的痛痒和涌上喉头的腥甜,偏头重重咳嗽了起来。 苏识夏不敢让他喝水,只能蹙眉伸手抚向他的胸口帮他顺气。 这过分亲昵的动作让秦熠整个人都不由一愣。 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的手已经自有意识,紧紧抓住了她的手腕。 感觉到苏识夏的目光落到他身上,秦熠不自在地偏头避开她的视线,微红着耳根哑声道:“你没事,我也就能放心了。” “之前答应过带你出宫的,至少这次我没有食言。” “是,把我送出宫了,你倒是险些把自己的命给搭进去了,你莫不是觉得这样还挺值当?” 苏识夏想起那夜秦熠把她护在怀里生生挡下安王那一剑的画面,火气就止不住蹭噌地往上蹿。 “当时我们可是说好了,你得好好活……” “值得。” 秦熠握着她手腕的手暗暗收紧,出口的两个字把苏识夏那说了一半的话都给堵了回去。 “只要能让你活下来,我……” 带着淡淡药香味的手紧紧压在他的唇上,截断了他还未出口的那些话。 秦熠抬眸看向苏识夏,就见苏识夏抿着唇,眉眼间已染上了一层薄怒。 “上次也算是情况紧急,我就勉强不和你计较了,但你记住了,这种事不许有下次。” “还有,这种话我也不喜欢听!你再说我可就真要生气了!” 秦熠的唇因为高热缺水的缘故,粗糙干裂。 苏识夏细嫩的掌心压覆在他的唇瓣上,他的唇只是微微动一下便蹭过她的掌心,带来清晰的摩擦感,而他只要想说话,就不得不开口…… 掌心传来的轻痒让苏识夏的身子都微微一僵。 反应过来她此时的动作过于暧昧,她脸色微微一僵,立刻用力挣开秦熠的手,将自己的手抽了回来。 秦熠知道他和苏识夏就算关系缓和了,也不可能突然就变得如恩爱夫妻那般亲昵,因此在苏识夏收手时,他并没有再伸手去拦她。 为了缓解苏识夏的尴尬,他不着痕迹地转移了话题。 “我和顾公子接触不算多,但可以确认他对你并没有恶意。他行事虽然古怪了些,可你师傅担保过,他是可以信任之人。” 秦熠认真叮嘱着,“我身子如今这般模样……什么也做不了。顾公子既然依照约定救下了我们,那你就可以相信他。” “他的功夫还是不错的,在我伤好之前,你尽量不要离开他身边,有他在旁,至少能护你周全。” 听秦熠这语气,他找凤祈年帮忙的时候应该也不知道凤祈年的真实身份,那也就更不可能知道她和凤祈年的关系了。 苏识夏心里有了计较,可也清楚,这会儿也不是解释她和凤祈年关系的时候。 她胡乱点了下头,示意自己把秦熠说的话都记下了,跟着便直视着秦熠说起了最关紧的事。 “你的身体,现在很不好。” 秦熠闻言只是微怔了一瞬,他垂眸往自己腰腹间的伤口处瞄了一眼,淡然应了一声,倒是也没显得有多惊讶。 他是在战场上拼杀出来的,在战场上也不是没有受过伤,纵然苏识夏不说,他自己的身体他自己心里也是有数的。 那剑伤贯穿他的肚腹,伤口如今溃烂还未愈合,不止皮肉,腹内怕是伤地更深,再加上他如今明显是高热不退。 照随军军医的话来说……伤势恶化成这样,想要保住性命除非有奇迹,药石之力已无力回天。 他清楚自己如今已经踩在了生死的边界线上,甚至……在外人看来,他应该是已经没救了。 但……他感觉自己还可以再撑一撑。 好不容易逃出来了,好不容易被救下了,好不容易……和苏识夏的关系缓和了,他想要再博一次,赌自己可以占到那个“奇迹”活下去。 “我知道一个军中的药方,虽是虎狼之药,但……” 秦熠哑声开口,正想要说出药方,让苏识夏派人去给他煎药他再赌一次,就听苏识夏语气平静地说道:“我可以救你。” 秦熠这次明显怔住,不可置信地抬眸看向苏识夏,却对上她平静坚定的眼神。 “只要你愿意信我,让我按我的法子救你,我可以保证,绝对能保住你的性命。” “但是……我要用的法子,在外人看来,或许会显得过于惊世骇俗。” 苏识夏简单和秦熠说着,“之前那大夫给你处理伤口太粗糙了,我要把你的伤口重新拆开,把你腹中受损的器官都检查一遍,拿出来修复,再重新放回去,然后再把你的伤口重新缝合。” “这会很疼。” 苏识道“但我可以给你注射一种类似麻沸散的药,等药效发作,你会失去意识,感觉不到任何疼痛。等药效过了,我应该也已经把我刚才说的那些治疗步骤都做好了。” “之后,我会一直给你吃我给你配的药,只要你按我说的疗养,不再乱来,我保证你不止能活下来,还不会留下任何的后遗症。” 这种时候,苏识夏不想瞒着秦熠,直接从空间里取出一支麻醉用的注射器,放在了秦熠身边。 “我一会儿就要用这个,让你昏迷过去。” “秦熠,我有信心能救你,你能信我吗?” 第300章 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苏识夏特地叮嘱不许让外人靠近这屋子,凤祈年是不敢有丝毫大意。 出了门,将药方交给侍卫让他们去买药煎药后,他就亲自在门口守着。 那一副要给苏识夏当门神的模样,直把那些跟随他身边已久的侍卫们看得眼睛都直了。 他们这位主子表面看起来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见人就带三分笑,瞧着是和善,和实际脾气一惯是不太好的。 没想到这次对苏识夏竟然这么好说话又有耐性。 这些侍卫们是不知道凤祈年和苏识夏的真实关系的,可他们却知道苏识夏的身份——东陵国平西王的王妃。 那可是有夫之妇啊! 他家主子刚才竟然直接抱着苏识夏进了秦熠的屋子! 这……这算是怎样?示威吗? 怕秦熠还没彻底咽气,这是想要活活把他气死吗! 侍卫们心里疯狂揣测,可嘴上却是一句闲话都不敢多说,只是看向凤祈年的眼神不免变得有些古怪。 凤祈年这会儿本来心情就不好,注意到旁边那些侍卫的目光不住往他身上瞄,他危险地眯起眸子冷冷回视,正想要开口问什么,身后的房门却在这时被人从里面拉开。 凤祈年立刻回头,看到真的是苏识夏从屋里走了出来,他忙快步迎了上去。 “你怎么出来了?刚才不是说让我等两刻钟再进去?这会儿时候还不到吧?” “你身子现在还虚着,有什么事你吩咐我一声就行了,怎么自己……” 凤祈年的话刚说了一半,目光仔细在苏识夏脸上扫了一圈,他疑惑地蹙起眉,到了嘴边的话突然顿住,有些不确定地改口问:“你……刚才在屋里都干什么了?” “怎么瞧着你这气色突然就好起来了,整个人好像也有力气有精神了。” “我会医术的嘛,自然也是有些压箱底的本事的。” 苏识夏笑道:“吃了一些药,能让我暂时恢复些气力。一会儿还要治疗秦熠,我要是连站都站不住,那不就什么事都做不成了。” “那药对你的身体不会有什么伤害吧?” 凤祈年可不傻,苏识夏刚才还虚弱地三步一咳两步一喘,这会儿竟然能自己稳稳当当开门从屋里走出来,连和他说话也没之前那么费劲了,气息平稳,几乎要看不出有伤在身的样子。 什么药能见效那么快? 这种神药他以前反正没见过,除非——是军中那种短时间催逼人潜力的虎狼之药。 想到这儿,凤祈年的脸色都不由一沉。 “那药是能随便乱吃的吗?你……” “我都知道,我自己心里有分寸的,这药就算有些副作用也不会伤及我的根本,你就放心吧。” 看凤祈年沉着脸一副要开口训人的模样,苏识夏不等他把话说完便先发制人,主动上前,伸手轻拉住了他的衣袖。 “药的事,等给秦熠治疗完我再好好和你解释,现在先说要紧的事。” “三哥,你先跟我进来,有些话我要单独和你说。” 苏识夏那一声三哥把凤祈年叫得晕晕乎乎的,身子脑子都变得轻飘飘。 再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被苏识夏牵着衣袖走进了屋里,苏识夏甚至还顺手把房门也给关上了。 “三哥,你认识我师父,我那学过玄门术法,精通医卜之术,这你应该也是知道的吧?” 苏识夏的声音让凤祈年终于回过了神来。 他怔了一瞬,努力回想了一下苏识夏的问题,才跟着点头应。 “嗯,我知道。就算之前不知道,那天你在皇宫中和国师夜黎斗法我看也看到了,你那玄门术法的造诣还真不是一般的强。” 那夜他虽然只是在城外守着,可皇宫上空的那些异象他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后来得知那动静都是苏识夏闹出来的,他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他一直以来似乎都有些小看他这个失散了二十年的妹妹了。 “你既然心里有数,那我也就放心了,我就是怕一会儿可能会吓到你。” 苏识夏这话让凤祈年的眉梢都不由微挑了起来。 “你不就是要救秦熠吗?要是给他缝伤口?扎针?还是喂药?只是救人而已,你和秦熠本来就是夫妻,就算你当场扒了他的衣裳给他治伤,那也不至于会吓到我啊。” 凤祈年笑道:“你可别小看你三哥,我怎么说年纪也比你大,见过的世面可比你……” 凤祈年的话在苏识夏凭空拿出一支注射器时戛然而止。 他愕然睁大了眼睛,目光仔仔细细在苏识夏身上扫了一圈,甚至还有些失礼地扯住苏识夏的衣袖晃荡了两下,试图把她藏在衣服里的东西晃出来。 “不是,你这东西……刚才是在哪儿藏着呢?” “这就是我用玄门术法自己琢磨出来的巧用——隔空取物。” 苏识夏一本正经地解释着,试图把自己从空间里取出东西的行为合理化。 秦熠身上的伤必须要手术处理,她要拿出来的东西实在太多,还要用阵法建造出适合手术的无菌环境。 手术她一个人也做不了,必须要找人帮忙,到时候,她拿出的那些手术器具免不得要暴露在凤祈年面前。 与其等他一会儿看到当场怀疑,还不如现在就找个他能理解的说辞,先给他打好预防针让他接受。 “一会儿给秦熠治疗,我需要用到的东西很多。” 苏识夏道:“现在情况紧急,让人另外去购置器具也来不及了,我只能用这玄门术法尽快把我需要的东西都准备好。” “先把三哥你叫进来,就是和你交代一声,一会儿屋里多出来的那些东西都是我用玄术取来的,你不用太过惊讶。” 凤祈年眼神古怪地盯着苏识夏,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会玄术的人他不是没见过,那渡安老道士不也会玄术吗?可他也没见渡安老道士有这能耐啊! 凤祈年直觉觉得苏识夏这话是有水分的,糊弄他的成分居多,不过看苏识夏表情诚挚,那一双澄澈的大眼睛一瞬不瞬地凝着他,满脸写着“我说的都是真话,你一定要信我。” 他犹豫地抿了抿唇,最后还是僵硬地点了点头,脸上努力摆出一副风轻云淡的表情。 “我明白了,隔空取物嘛……我懂,玄术的小技法而已,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第301章 怀璧其罪 第301章怀璧其罪 苏识夏看凤祈年明面上算是接受了她能突然变出来许多东西这件事,暗暗松了口气,跟着又和他仔细交代起一会儿需要他做的一些事。 做手术不能有丝毫马虎大意,苏识夏一五一十把她稍后要进行的所有操作都仔仔细细和凤祈年说了一遍。 凤祈年初听苏识夏说她要重新处理秦熠的伤口还有些不以为意,可等听到她说她要把秦熠的内脏都检查一遍,有伤到的肠子甚至还要从腹腔里取出来消毒,治疗,再重新放回去。 凤祈年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僵。 就是战场上随军的军医,治疗起伤患来也不至于这么的…… 凤祈年想了半天也没想出合适的形容词,僵着脸听苏识夏讲完之后,他这才干笑着问:“那什么……妹妹,不是三哥我怀疑你的本事啊。但是,就真的按你刚才说的那样治疗下来……秦熠他真的还能活吗?” “就算你能把他的伤治好,他疼也得疼死了吧?” “有麻醉剂。” 苏识夏胸有成竹地说着,“还有止疼药。只要剂量用的得当,我做手术的时候,他是感受不到什么痛苦的,最多清醒过来之后会受点罪,不过这也是难免的,只要最后能保住性命就是了。” 凤祈年闻言僵硬地点了点头,表示一会儿一切都会按苏识夏的吩咐去做。 说这话的时候,他忍不住往不远处躺在床上的秦熠身上瞄了一眼,那眼神满是同情。 苏识夏正拿出符咒准备设下法阵布置出适合手术的环境。 注意到凤祈年的眼神,她也往秦熠的身上瞄了一眼,跟着笑道:“放心,我问过秦熠的意见了,他也同意我的治疗方案。” 准确来说,在她问秦熠愿不愿意信她的时候,秦熠给她的回答十分简洁干脆。 “把这条命交给你,我没什么不放心的。” 不得不说,这回答苏识夏还是挺满意的。 作为回报,手术最后缝合伤口的时候,她会努力把他的伤口缝地好看一些。 想着这些的时候,苏识夏已经把几章符咒贴到了特定的位置,跟着走到屋子中央,掌心在吊坠上一抹,抬手就从空间里拖出了一张手术床。 那手术床确实是有些分量,落在地上时发出沉闷地一声响,把一旁的凤祈年给吓了一跳。 等他看清楚苏识夏竟然凭空变出来一张看上去就奇奇怪怪的床,更是惊地眼睛都直了。 他绕着那手术床转了一圈,目光最终落回到苏识夏身上,突然神色严肃地问:“刚才你让人把那个小学徒压下去,让他在外面等着,是不是想让他一会儿也进来帮忙?” “他身世应该不一般,至少不是什么贫苦人家没出路了才出来做学徒的,跟在刚才那大夫身边略有些屈才了。” 苏识夏道:“我也没闲到要好奇去调查他的身世,更不指望他医术多好,我只是看出他的手很稳。” “别看他之前装出一副见到我们就害怕地发抖的样子,可实际上,他装发抖的时候几根手指抖的频率都是一样的。” 苏识夏眯起眸子道:“那是个天生的学手术外科的好材料,我一会儿就是想让他也来打个下手,看看他关键时候是不是靠得住。” “从面相上看,他和我有那么点儿师徒缘分。” 毕竟是学玄术的,苏识夏有的时候还是信命数的。 恰好在这种时候碰到这么个好苗子,她就想试探一下,看看有没有培养的价值。 凤祈年没太在意苏识夏说的什么手术外科这样的词汇,只蹙着眉道:“要收徒弟什么时候收都可以,也不用非要在这时候试探他。” “要我看,今天这事最好不要让他掺和进来。” 凤祈年道:“我手脚还算利落,一会儿我动作快些,一个人给你打下手,应该也不会误你的事。” 苏识夏有些惊讶地抬眸看向凤祈年。 手术争分夺秒的,其实是一个主刀配两个助手最稳妥。 她本来也是这么打算的,显然,凤祈年对她这安排并不满意。 “屋里突然多出许多东西,若是普通的物件被人看到也就看多了,我告诉他们说,这是我之前就让人在屋里备好的,只是放在角落里,如今拿出来取用,也不会有人怀疑什么。” “可你拿出来的这物件,怎么看也不是普通的东西,也不是这屋里能提前藏下的。” 凤祈年抬手指着那手术床,“这样的床,连我都是第一次见,我都会好奇,旁人看到了也必然会生疑。” “这种东西,越少被人看到越好。” 凤祈肃然道:“一会儿我会吩咐人守好院子,你再取东西出来的时候,动静也小点儿,尽量别被外面的人听到。” “等治疗结束,你尽快把你这些东西都重新放回原处去,尽量不要让任何人看出这屋里曾经多出了东西。” 苏识夏听凤祈年说不让那小学徒来帮忙,还以为凤祈年只是没查清楚那小学徒的底细所以不放心。 她正想解释,说她让那小学徒进来之前会提前给他喂药,威胁他不让他把今天看到的都说出去。 可等听完凤祈年的话,她这才明白了凤祈年顾虑的重点。 “你是担心,外人看到屋里多出东西,会怀疑到我身上,甚至是……将我能‘隔空取物’之事暴露出去?” “对。” 凤祈年郑重颔首,“你这本事着实太过惊世骇俗了些。让我知道也就罢了,尽量还是不要让旁人知晓,免得有人觊觎你这本事,再打你的主意,反惹了麻烦上身。” “这么大一张床你都能轻而易举的凭空取出,那……若是两军对战之时,关键时候你又能拿出什么?武器?粮草?” 凤祈年沉声道:“怀璧其罪的道理你应该懂,如今东陵国刚闹出了乱子,我要回西祁国,西祁国跟着也要不太平。天下如今正是大乱的时候,你这本事,绝不可暴露于人前!” 苏识夏心里一紧,跟着重重点头,“我明白了,既是如此,那我就不让那小学徒来帮忙了。” 苏识夏说着,也不管凤祈年会怎么看她,当着他的面,就把一会儿手术要用的各种器材都取了出来。 最后,她拿出一套无菌手术服走到凤祈年面前,仰头看向他笑道:“接下来的事,就拜托三哥你了。” 第302章 都给你留着 手术足足持续了一个半时辰。 凤祈年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熬过来的。 等苏识夏宣布手术顺利完成,他帮苏识夏将因为麻醉彻底失去意识的秦熠重新抬回床上后,苏识夏还没如何,他就先受不住地捂着嘴在床边蹲了下来。 他也不是没见过战场上各种血腥的场景,可回想起刚才苏识夏面不改色地用刀子划开秦熠的伤口,伸手去检查他腹腔内伤情的场景,凤祈年还是止不住地脸色发白。 “第一次上手术台都是这样的。” 凤祈年自闭地蹲在那儿整理情绪的时候,苏识夏已经麻利的将不该出现在这屋里的东西都重新收回了空间里。 看凤祈年抬眸用一种近乎“敬畏”的眼神瞅着她,脸色白的和躺在床上的秦熠都有得一拼了,苏识夏强忍着笑,从空间里取出一个装着淡绿色液体的玻璃瓶递到凤祈年面前。 “这会儿胃里不舒服吧?你把这个喝了。” “这是我用秘方调配的果汁,喝了能让你胃里好受些,也有安神的功效。” 凤祈年接过玻璃瓶,瞧着那瓶子晶莹剔透制作精致,忍不住多打量了几眼,看够了之后,这才将那瓶子凑到鼻端嗅了嗅。 有一股清新的薄荷香,混着特殊的果味,闻着就很好喝的感觉。 凤祈年是真的不想再回想起刚才手术时的画面了,听到苏识夏说这个能安神,他没有任何迟疑仰头便狠狠灌了一大口。 清凉的液体淌入喉中,凤祈年的眼神登时一亮。 “还真是好喝!这味道可比我以前喝过的那些果酒有滋味多了。” 那是,这东西毕竟是她在现代就搞出来的,里面的很多水果在这个世界根本连找都找不到。 “你喜欢喝的话,稍后我再送给你一些。” 苏识夏抬手指了指那瓶子,“不过这个瓶子你可得想办法保存好,这东西被外人看到了,也会怀疑来源的。” 凤祈年抬眸瞄了苏识夏一眼,听出她是在暗示这玻璃瓶不是市面上能买来的普通物件。 他看向苏识夏的眼神是越发好奇了,可苏识夏不愿意主动说,他倒是也识趣地没有多追问。 没关系,反正这妹妹都已经认回来了,他们兄妹以后有得是时间多多相处互相了解。 至于现在……她肯在他面前主动展现出她的能力,这已经充分说明苏识夏还是愿意相信他这个三哥的。 这就够了。 “瓶子我当然要好好留着。” 凤祈年晃了晃那瓶子,站起身来看向苏识夏笑道:“我们上面那两个傻哥哥现在还不知道我已经把你找回来了,等以后见面了,我就把这瓶子拿出来给他们好好瞧瞧,这是妹妹给我的,没他们的份。” 看苏识夏用一种“你幼稚不幼稚的”无语眼神瞅着他,凤祈年抬高下巴得意哼道:“就算你以后也会给他们,那至少我也是第一个喝到的,我赢了!” 苏识夏着实不明白这种小事有什么好争的,不过看着凤祈年那一副嘚瑟的模样,她心底还是不由微微一暖,唇角也浅浅扬起了一抹笑来,主动许诺道: “类似的饮品,我这儿其实还有很多种。你若是真的喜欢喝这个,那以后这种味道的我就只给你留着。” 凤祈年闻言登时更来劲了。 “还有其他的?那得都拿出来让我尝个遍啊,那样我才能挑出来我最喜欢的不是?身为最先找到你的哥哥,我应该有优先挑选的权利!” 这简直就是给点阳光就灿烂。 苏识夏没好气地斜了他一眼,都懒得搭理他这茬,直接从他身边绕过去,走到秦熠床边,倾身调了调挂在床边的输液管。 “刚才的手术是挺成功。” 苏识夏道:“不过术后这段时间也很紧要,不能出岔子,他得一直挂水吃药。” 苏识夏抬眸瞄了一眼支在床边的输液架,目光复又落回到凤祈年身上,“至少三天之内,这东西都不能收起来。” “我明白。” 凤祈年喝着手里的果汁,慢吞吞说着,“我会交代外面的人,不许任何闲杂人等进来。这几天,我亲自在这边守着。” “你守?” 苏识夏微有些错愕的转头看向他,跟着摇头,“还是我来吧。” “不行!你的身子是个什么状况你自己是清楚的!照顾病人可是得成天成夜的熬,你这身子哪儿受得住!” 凤祈年想也不想就否定了苏识夏的计划。 “你必须回自己房间去好好休息!我和你师傅已经联系上了,明天他就会带着小秦湛和你的那个贴身侍女一起过来。” 凤祈年的目光在秦熠身上扫过,像是不怎么乐意似地又补了一句。 “一起来的还有秦熠的亲信随从,那些人总是信得过的,待秦熠情况稳定了,让他的亲信来贴身照顾他就行。” 凤祈年强调,“反正不用你亲自来。你这好不容易把秦熠的命给救下了,要是再把你自己的身子熬垮了那可怎么办?我可找不来比你医术更好的大夫了。” 苏识夏看凤祈年坚持,也没多辩驳,最后退让了一步,说她只在这边守一晚。 “你也说了我现在身子弱,他今夜要是病情有什么反复,我不在他身边,你还得再派人去我屋子那边叫我。与其来回奔波着折腾,还不如就让我留在这儿。” “三哥你要是不放心,今夜你跟我一起守着就是了。” 苏识夏道:“我也怕中间自己撑不住就睡着了,有三哥你在旁边看着,我也能更放心些。” 苏识夏的话都说到这地步了,凤祈年心里纵然不情愿最后也只能颔首答应。 想起屋里这会儿只有一张床,他还不忘又补了一句,“那晚上你就再用你那‘隔空取物’的本事把你那张古怪的床取出来。和秦熠挤一张床,你就是睡也睡不踏实。” 苏识夏含笑应了,确认过秦熠这会儿状况稳定之后,她紧跟着又看向凤祈年,问起了渡安老道士他们一行人的情况。 “师傅他们离开上京城的时候还顺利吗?湛儿他现在可好?” “他们出城的时候和守城军打了一场,是硬从城里闯出来的,秦熠的亲卫多少有些死伤,不过你师傅他们倒是都还安好。” “至于小秦湛他……” 凤祈年说到这儿,微微顿了一瞬,犹豫了片刻后,他还是开口道:“你师傅在信里说,那孩子现在状态不太好。” 第303章 比夫妻更亲密 凤祈年给苏识夏看了渡安老道士的信。 老道士在信里说小秦湛性命无碍,只是眼睛如今有些问题,这事儿说起来复杂,等见了面之后,他再详细解释。 苏识夏看完那信之后一颗心就彻底悬了起来。 到了晚上守夜的时候,她之前吃的那些强行提升体力的药药性也退了,本该是虚弱犯困到当场昏睡过去的,可因为心里有牵挂,她怎么都睡不着,躺也躺不住,索性就在秦熠的床边坐了一整晚。 一晚下来,苏识夏的眼睛都熬红了,本来就没什么血色的小脸越发惨白了不说,连眼下也挂上了青黑的痕迹。 凤祈年以为苏识夏是担心秦熠的情况,一晚上都用眼神狠狠往秦熠身上剜。 他劝了苏识夏好几次让她休息,结果都劝不动,直把他气地脸都黑了。 “你也就是占着和夏夏成婚早。” 第二天早上,凤祈年趁着苏识夏在一旁吃早饭的时候,坐在秦熠身边愤愤然小声嘀咕着。 “要是我能早点把妹妹找回来,把她带回北疆去,再怎样也轮不到你来娶我妹妹!真是便宜你了!” “我警告你,你最好快点给我醒过来啊!要是再这么昏睡害夏夏一直这么担心你,我可就忍不住要动手把你揍醒了!” 他压低声音威胁,也不指望秦熠真能听到,不过是心情不好,故意这么说想要撒口气罢了。 可没想到,他这话话音未落,秦熠的眼睫颤了颤,竟然还真醒了过来。 凤祈年刚才故意凑到秦熠耳边说话,这会儿秦熠醒来,发现凤祈年贴在他旁边,下意识转头去看。 两人的目光撞到一处,气氛诡异地僵住,一时间竟无一人主动开口。 顿了好一会儿,凤祈年才像是突然回过了神来一般,猛地坐直了身子,转过头去扬声冲苏识夏喊着。 “夏夏!你快过来看看!秦熠他醒了。” 夏夏?! 秦熠的眼角重重一跳。 什么情况?苏识夏什么时候和凤祈年这么熟了? 凤祈年怎么敢当着他的面这么亲昵的叫苏识夏!连他自己都没敢这么叫的! 苏识夏这会儿身体和精神都已经快要到极限了,就靠着要亲眼见到小秦湛的执念勉强支撑着。 凤祈年让人给她准备的早饭很丰盛,可那些饭菜吃进嘴里她却味同嚼蜡,连味道都没尝出来就咽了下去。 乍然听到凤祈年的话,她脑子还有些迟钝,足足愣了半拍这才反应过来,撑着身子快步走到了床边。 “醒了?” 苏识夏刚才走地有些急,刚走到床边就忍不住连咳了好几声,双腿也有些发软,她索性顺势就在秦熠身边坐了下来。 见秦熠已经睁开了眼睛,此时目光也落到了她的身上,她顺势倾身过去,抬手用掌心覆上秦熠的额头,探了一下他的体温。 “还好,体温已经正常了。” 苏识夏说着这话的同时,已经将秦熠的手从被子里抽了出来,伸手搭上了他的腕脉。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可还有哪里不舒服?” 秦熠摇了摇头。 伤口处虽然还是有些疼,但还可以忍受。 他能感觉到身体在好转,这次醒来,精神恢复了不说,全身都轻快了不少。 “我没事。” 他哑声回应苏识夏的同时,目光跟着在凤祈年身上扫过,开口直接问:“他和你……如今到底是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那自然是比夫妻更加亲密的关系。” 凤祈年坐在床边的凳子上,仰着下巴睨着秦熠,哼道:“嫉妒吧?羡慕吧?嫉妒也没用!夏夏就是和我最亲。” 那一声声的夏夏简直刺耳至极。 秦熠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苏识夏的手还搭在他的腕脉上,能感觉到他的脉搏都变快了,这明显是动了怒气。 “静心!” 苏识夏的指尖在秦熠的手腕上敲了敲,低声提醒。 “我这会儿还在给你诊脉呢,你情绪不稳定我把脉都把不准的。” 秦熠的另一只手暗暗紧握成拳,唇角也克制地抿紧。 眼底翻涌着太多阴暗的情绪,他不想被苏识夏察觉,眼睫轻颤,敛眸将所有的锋芒都掩藏在了眸底。 秦熠不高兴,凤祈年就高兴了。 他的唇角刚扬起来,开口还想要再刺激秦熠两句,就见苏识夏转过头来,凉飕飕的目光落到他身上,压低声音警告。 “他才刚醒,你故意刺激他干嘛?” “你真想把我们的关系告诉他就直说,说的这么含含糊糊的……别说秦熠了,我听了都想揍你。” “我说的有什么不对?” 凤祈年不服气地哼道:“你可秦熠现在是夫妻不假,可你们俩就是关系再好,那能比我们这血缘关系更亲密吗?” “说夫妻,都只说相敬如宾举案齐眉,还有大难临头各自飞。亲兄妹可不一样,咱们俩那才是真的打断骨头都连着筋呢。” 虽然和凤祈年认识也不久,可苏识夏莫名竟已经完全习惯了凤祈年这吊儿郎当说话没个正形的模样了。 她都懒得再和他多计较。 看秦熠蹙眉疑惑地看向她,她也没瞒着,简单解释道:“就像你刚才听到的那样,如果没出什么岔子,我身上的信物没问题,他也没认错人的话。那我应该就是他的亲生妹妹没错了。” “当然没认错,我怎么可能认错!别说什么应该,你绝对就是!” 凤祈年不满地在一旁补充强调。 秦熠听着他们两人的话,脸上不由浮现出些许错愕的神色。 “你和他是亲兄妹?那……苏东霖呢?他和顾公子难道也……” “不是。” 苏识夏摇头,“东霖他只是我弟弟,和凤……顾寻没关系。” “这事说来话长,等你身子养好些,彻底恢复精神了我再同你解释。” 秦熠刚清醒,脑子本来就还有些昏沉,苏识夏说她和顾公子是亲兄妹这事已经足够让他震惊了,再加上她说苏东霖又和顾公子没关系……这着实把秦熠绕地有些晕。 他紧拧着眉,唇动了动刚想要追问,不等他开口,苏识夏已打断了他的话。 “你别胡思乱想,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多休息,快些将身子养好。” “等一会儿我师傅他们来了,我就得去看着湛儿了。我三哥会在这儿守着你,你需要什么,就直接和他说。” 顾寻亲自守着他?! 秦熠的面皮绷紧,警惕的目光落到凤祈年身上。 就见凤祈年正眯起眸子冲着他笑,表情看着还挺和善,可那眼神怎么看都像是不怀好意。 秦熠深深吸了口气,“我不用他……” 话刚说了一半,房门被人敲响,外面有侍卫禀报。 “主子,渡安大师到了!” 这次,苏识夏的反应比凤祈年更快,凤祈年都还没应声,她已豁然起身,大步朝门口冲去。 第304章 你自己比谁都清楚 第304章你自己比谁都清楚 从看完渡安老道士的那封信之后,苏识夏就一直在担心小秦湛的情况。 之前在宫里,她断后让秦熠他们离开的时候,就有感觉到小秦湛在有一段时间状态不太对。 不过想着出城这一路有誉王爷钱多多和石峻他们守着,小秦湛应该不至于会有什么生命危险,她也就把心底的那一丝不安给压了下去。 如今确认小秦湛是真的出了些问题,她是越想越不安。 这会儿听说师傅带着小秦湛到了,她更是不顾自己身体还虚弱,拉开门便大步冲了出去。 秦熠身边如今还离不得人,又没有什么其他绝对可信的人来替代。 凤祈年虽然担心苏识夏,可终究还是没把秦熠扔在一边不管,只吩咐守在门外的侍卫,让他们跟在苏识夏身边伺候着。 渡安老道士他们这会儿都在正堂。 苏识夏赶到正堂的时候,都顾不上和渡安老道士打招呼,目光先飞快地在屋里扫了一圈,第一时间去寻找小秦湛。 注意到小秦湛人是清醒的,如今完好无损神色正常的在椅子上坐着,只是眼睛上又重新蒙上了一条绸带,看上去似是暂时不能视物的模样。 苏识夏心下稍安的同时,眉头也不由紧皱了起来。 “湛儿的眼睛怎么了?” 她快步走到小秦湛身边,俯身检查他眼睛的同时,问着渡安老道士,“师傅你在信里说的那么含糊,是情况很棘手吗?” 苏识夏说着就要伸手去解开小秦湛眼睛上蒙着的系带。 可还没来得及将那系带取下,小秦湛已经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腕。 “娘亲,我的眼睛没事的。” 小秦湛道:“上次你借用我眼睛的能力预测未来的时候我不是把预测的结果忘了吗?这次只是突然又想起来,眼睛就受到了一点刺激,暂时不舒服罢了,很快就能好的。” 小秦湛语气平静地安抚着苏识夏。 可就是这过分平静的语气让苏识夏的眼神都变得古怪了起来。 小秦湛这反应…… 不对劲啊。 这孩子一向是很黏着她的。 之前在宫里,秦熠带着他离开的时候,这孩子还哭着要留下来陪她。 可现在,一切事情终于过去了,母子两人终于重逢,苏识夏满心以为,以小秦湛以前那粘人的性子,见到她之后一定会第一时间扑到她怀里撒娇的。 如今他眼睛不能视物,没在看到她的时候就冲过来,这还能理解。 可……她如今都已经站在他面前了,这小家伙还表现的这么……平静。 这绝对不正常。 “湛儿,你这是怎么了?” 苏识夏这会儿是真的急了,眸中都满是忧色。 “是不是身体哪里不舒服?你要是哪儿不舒服,可一定不要瞒着娘亲。” “还是因为眼睛的问题,神智也受到什么影响了?” 她不安地抬手要去探小秦湛的额头,却又在还没碰到他的时候就被小秦湛拉住了手腕。 “娘亲,我的身体我自己心里有数,我是真的没事。” “倒是娘亲你。” 小家伙歪了歪头,伸长了手臂,摸索着想要触碰她的脸颊。 “娘亲你这次一定受伤很重吧?如今身子还撑得住吗?” 他问了两句之后,不等苏识夏回应便跟着道:“我能照顾好自己的,不需要娘亲您为我费心,您还是快些回去休息吧,要尽快把身子养好才是。” 小秦湛这话出口,别说是苏识夏了,连渡安老道士和石峻钱多多他们也就察觉到了小秦湛的异样,一个个抿着唇不说话,整个正堂都跟着彻底安静了下来。 苏识夏的眼角重重一跳,这次脸色是彻底沉了下来。 她抿紧了唇,不顾小秦湛的阻拦强行取下了他眼睛上蒙着的绸带,手指撑开他的眼皮,仔细检查过他的眼睛之后,她深吸一口气转过头去看向渡安老道士几人。 “湛儿的眼睛如今确实是有些问题,不过这个我可以治,也保证能治好。” “我现在就想问问……离开皇宫之后,到底又出了什么事?” “才不过几天不见,我儿子怎么突然就完全换了个性子?你们谁能给我一个解释?” 钱多多和石峻面面相觑,石峻明智地闭着嘴一声不吭。 钱多多对小秦湛也算熟悉,她犹豫了一下开口道:“王妃……小少爷他,可能只是担心你。” 苏识夏的眉梢都高挑了起来,刚想要追问,一旁的渡安老道士已没好气地哼了一声。 “你还好意思问我们?湛儿如今变成这样,那不全都是你给刺激的吗?” “我?” 苏识夏只感觉自己这会儿比窦娥还冤。 “这几天我连见都没有见过他……” “对啊,你也说了,这几天他都没能见到你。” 渡安老道士坐没坐相的歪在椅子上,拿着酒葫芦灌了口酒之后才继续说道: “刚才湛儿不是已经告诉你了吗?你之前借他眼睛的能力预见未来,当时他受刺激过重,把预言到的场景都忘了。可在离开皇宫……或者该说,被你安排着被秦熠强行带出皇宫的时候,他就把他预言看到的场景都想起来了。” 渡安老道士意味深长地瞥了苏识夏一眼,像是很不满似地重重“啧”了一声道: “他当初到底预见到了什么,你应该是比谁都清楚的吧?不然,宫变那晚你也不可能一点挣扎抵抗都不做,就决意要赌上自己的性命给秦熠他们断后。” 苏识夏闻言心里登时咯噔一沉。 小秦湛当时预言看到的场景,她虽然没有亲眼看到,但看小秦湛当时的反应也知道,那不是什么好的结果。 或者该说,在看到小秦湛因预言看到的画面受刺激过重哭喊着她呕血昏倒的时候她就知道,小秦湛预言到的是她的死劫。 之前她还心存些许侥幸,想着或许是她多虑了,可宫变那晚,在夜黎开启的法阵之后,她就已经明确感知到,逃不过的,那晚,应该就是她的死期。 渡安老道士说的不错,她就是因为知道那晚她注定难逃一死,所以才会那么一反常态地豁出命去保秦熠他们的生路。 她觉得那已经是她当时能做出的最好选择了,可现在看来…… 苏识夏转头看向低着头乖乖坐在那儿的小秦湛,神色复杂。 这孩子,是知道了她那时候就已经决意丢下他一个人,所以,生气了? 第305章 一物降一物 第305章一物降一物 “娘亲。” 苏识夏心里正忐忑时,突然听到小秦湛主动唤了她一声。 她立刻转头朝小秦湛看去,就见小家伙主动朝她张开双臂要讨抱。 苏识夏眼睛一亮,暗暗松了口气,笑着将小秦湛抱进了怀里。 “我们湛儿刚才是生娘亲的气了吗?” 苏识夏轻抚着小秦湛的背,侧头看向他低声询问。 小秦湛的小胳膊紧紧抱着苏识夏的脖颈,下巴抵着苏识夏的肩窝,轻轻摇了摇头。 “我没有生娘亲的气,我知道娘亲那么做都是为了我好,哪怕最后真的赌上了性命,也是为了……保我平安。” 这过分乖巧懂事的回答让苏识夏的心头微涩,就听小秦湛跟着道:“我是在气我自己。” “是我太弱了……不仅不能帮上娘亲的忙,还处处拖累娘亲。” “瞎说!” 苏识夏立刻反驳,“你这样的年纪,能有这样的心智能力已经很厉害了,你跟着娘亲开始真正启蒙才多久?你跟着你师……父亲学武又才多久?” “短短不过半年左右的功夫,你能成长到这种地步已经很棒了!” “而且娘亲不是说过了吗?” 苏识夏的手抚上小秦湛的小脑袋,轻揉了揉他的头发。 “我们湛儿可是被上苍眷顾偏爱的孩子,生来就有这样的一双灵瞳……” “有又怎样!” 小秦湛的声音无比沉闷。 因为他这会儿就紧靠在苏识夏的怀里,苏识夏听着他说话那语气,感受着他身子的紧绷,能清楚感受到他此时的失落和沮丧。 “娘亲你一直说我的眼睛很厉害,可是……我就算是能预见一些未来之事,也根本没有改变结局的能力。” “而且,终究是怪我太弱!若是那日,娘亲借我眼睛的能力窥视未来的时候,我能清楚地记得看到的一切,没有昏过去,没有把看到的预言画面忘掉……” “如果我能坚持住,然后清清楚楚地把看到的所有一切都告诉娘亲你……那,娘亲你就能早做防范,最后就不用压上自己的性命去赌!” “我不要娘亲受伤,我不要娘亲犯险,我不要娘亲死!” 小家伙一直撑着的坚强这会儿彻底维持不住了。 他的声音嘶哑地厉害,染着浓重的鼻音,更夹杂着哽咽的哭腔。 “娘亲,我害怕……我不怕死,但是我怕娘亲死,我怕娘亲你丢下我一个人……” 苏识夏清楚感觉到他的小身子都在克制不住地颤抖,有温热的水迹打湿了她肩头的衣裳,那洇湿的痕迹接触到皮肤,让苏识夏的心都跟着狠狠揪了起来。 在场都是有眼色的人,看出苏识夏母子俩这会儿情绪都不平静,接下来应该有很多悄悄话要说。 石峻和钱多多暗暗对视一眼,看渡安老道士都已经主动起身要出去避让了,他们两人也明智地低头跟在渡安老道士身后出了门。 几人跨出门槛之后,石峻还不忘顺手关上了房门。 “我这徒弟,平日里心肠软的很,可关键的时候,对自己却是舍得下狠手。” 渡安老道士又拎起酒壶灌了口酒,哼道:“我那个小徒孙,若只是个乖巧听话的也就罢了,可这小子分明就是把他娘亲内心那倔劲儿学了个十成十。” “也是他如今还小,实力又弱,尚还处在依赖母亲的阶段。现在好好和他讲,他还愿意敞开心扉放下防备和我那傻徒弟好好谈。若是等他以后长大了,心性更加坚韧,实力也够强了……” 渡安老道士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画面,忍不住“啧啧”几声笑出声来。 “且看着吧,过不了几年,我那傻徒弟怕是就要被我那小徒孙给吃的死死的了。” 其实也用不了再过几年。 钱多多在心里暗暗嘀咕,就看小少爷今日这反应,他是已经摸透了要怎么拿捏苏识夏了。 苏识夏就是典型的吃软不吃硬。 之前小少爷故意装出疏离的模样,王妃虽然生气但倒还算是稳得住。 可这后面小少爷一哭……那委屈又不甘的倔强小模样,绝对是已经让王妃心疼坏了。 钱多多暗暗回头朝堂屋里看了一眼,虽然隔着门她如今什么也看不到,却还是能隐约听到苏识夏的声音从屋里传出来。 “乖,别哭了,这不怪你,都是娘亲不好,娘亲不该瞒着你做那么极端的选择。” “好了好了,娘亲和你保证,绝对不会再有下次了,你再相信娘亲一次好不好?” 钱多多的眼底暗暗掠过一抹笑意。 听听,王妃这都已经放低姿态开始哄起来了。 真不愧是小少爷啊。 王妃可是连王爷都不服,连皇帝都不怕,连国师都敢杀的人,偏偏在小少爷面前是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这也算是一物降一物吧。 “哎,没意思,让他们娘俩腻歪去吧,老道士我这一路赶来都累坏了,酒都要喝完了。” 渡安老道士说着将手里的酒葫芦一翻。 葫芦嘴朝下,却硬是没有倒出一滴酒来。 “不行,我得去寻摸点儿好酒去。” 他说完这话,潇洒撂下一句“走了”! 话音未落,人已消失在原地彻底不见了踪影。 不愧是王妃的师傅,这玄门术法真是神奇,竟然还能凭空消失的。 钱多多暗暗感慨着,却不知老道士只是轻功够快,趁他们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蹿到房顶上去罢了。 屋门口只剩下了钱多多和石峻两人。 他们等了一会儿,见苏识夏和小秦湛母子还没有从屋里出来,石峻也有些站不住了。 “请问顾公子如今人在何处?” 石峻主动走到门口的侍卫身边询问。 “听闻我家王爷是被顾公子救下的,不知我家王爷如今情况如何?如果可以的话,可否告知我家王爷现在在哪个院子养病?我想先去看看王爷的情况。” 石峻说话极其客气,态度也放的很低。 守在门口那侍卫正是之前奉凤祈年之命护送苏识夏来正堂的那个。 听完石峻的问话,他看出石峻是真担心平西王的情况,犹豫了一瞬,还是给石峻指了路。 “我家主子和你家王爷如今都在那个院子里,我主子就在你家王爷身边守着。那院子如今是封禁的不许外人出入,你可以去问问,看看我家主子是否会通融一下,允许你进去探视。” 第306章 倒也没什么不可能 凤祈年这人在苏识夏面前很好说话,但石峻来找他,他却压根不肯卖石峻的面子。 哪怕秦熠主动解释说石峻可以信任,同意让石峻进来,凤祈年依旧没有要松口的意思。 “我妹妹是怎么保住你这条命的你自己心里也是有数的吧?” 凤祈年抬手指了指床边的输液架和输液架上的吊瓶。 “这种东西,你确定你那侍卫看到了会一点也不怀疑?” 秦熠的目光落到那输液架上,眼神也深了几分。 “其实我连你都不敢全信,就更别说是你的那个侍卫了。” 石峻双手环胸垂眸睨着秦熠道:“我妹妹这本事要是真暴露出去,那可是会引来不少人觊觎的,甚至会有人想要不择手段除了她。 石峻强调:“我不会拿我妹妹的性命安危去赌。” 秦熠抿了抿唇,这次竟然没有再出言反驳,只道:“那麻烦你派人给我那侍卫传个话,就说我如今已无性命之忧了,让他放心。” 秦熠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凤祈年也没再故意为难他,配合地让人去传了话。 “我家王爷只要没事我也就能放心了。” 院子门口。 石峻长长松了口气,趁着来传话的那侍卫还没走,忙上前主动拉住他,往那侍卫袖中塞了一张银票,跟着道:“劳烦这位大哥帮我递封信,这信里写的都是我家王爷最关心的事。” 石峻道:“请转告顾公子,这信很重要,等我家王爷醒了,请务必将信给王爷看。” 那侍卫犹豫了一瞬,看在石峻给的钱够多的份上,终还是点头同意了替他转交。 可他也没石峻想的那么大本事,最后还是连门都没能进,只隔着门缝将那封信塞进了屋里。 凤祈年听完那侍卫的禀告,起身走到门边捡起那封信。 看信封的封口还封着,他挑了挑眉,倒是也没动偷窥的心思,拿着那封信就慢悠悠踱到了秦熠床边。 “保密做的挺好。” 凤祈年晃着那封信道:“你如今身子还虚,怕是连抬起手臂的力气都没有吧?需不需要我帮忙把信封拆开,把信举到你眼前给你看?” 秦熠听出了凤祈年话里那些许阴阳怪气的意味,却也没生气,只语气平静地说道:“麻烦你念给我听。” 凤祈年晃着那信封的手微微一顿,眼神古怪地盯着秦熠的脸看了良久,脸上那表情和活见鬼也没什么区别了。 “你是早知道这信里写了什么,所以有恃无恐,半点不怕里面的内容被我知道?” “我不像我儿子那样有预知未来的本事。” 秦熠淡然道:“你是识……夏夏的哥哥,夏夏她愿意相信你,那我也信,就这么简单。” 凤祈年挑了挑眉,对秦熠的印象分总算是稍微提升了一些。 可想起秦熠刚才的话,他还是忍不住冷哼一声,抬脚踢了一下床脚。 “少叫的那么亲昵啊,我妹妹跟你可没那么熟。” 再不熟也比你跟她熟,你都能那么叫,我为什么不能? 反驳的话已经到了嘴边,可秦熠想想他们这种争执真是无聊地厉害,最后明智地闭了嘴,只默默用眼神盯着那信封看。 凤祈年嫌弃地“啧”了一声,不过他对那信里的内容也是挺好奇的,看秦熠都已经在催促了,他也就没矫情,直接把那信封打开。 他本以为石峻送来的那些情报估计八成都是他已经知道的消息。 可等看清楚里面的内容,他却猛地蹙紧了眉头,身子都不自觉坐正了几分。 “怎么?” 秦熠看出凤祈年的神色不对,疑惑地问:“信里都写什么了?” “说是相府的宁三少爷给他们传了信,上京城经过那一夜变故之后,如今虽然到处人心惶惶,可整体情况还算稳定,百姓没什么死伤。” “夏夏开的那仙姿坊如今也还在开门营业,夏夏的侍女素秋坚持要来找夏夏,再加上你收养的那一对双胞胎兄妹也要出城,所以宁润兴安排了人秘密送他们离开。” “你的人已经和他们碰头了,现在由荀青护卫着他们也正朝着这边赶来,想来很快就能汇合。” 这些其实都在秦熠的意料之中。 他也知道凤祈年这人不会在意宁三和素秋那些人的生死,很笃定让凤祈年见之变色的内容一定还在后面,所以也不吭声,只安静地继续往下听。 凤祈年说到这儿的时候微微顿了一下,抿唇调整了一下情绪后这才接着道:“另外,你留在上京城的一些眼线传过来的,皇宫里的消息。” “安王继位,成了新的东陵皇帝,他已经把你的身份公之于众了,而且把你和肃王都打成了弑父谋反的乱臣贼子。” “东陵这个新皇帝挺忌惮你和夏夏。在没能找到你们尸体的情况下,他果断下了通缉令,要发动东陵国所有人追捕你们。” 凤祈年道:“能提供你或者夏夏的线索,赏银千两。能将你们活捉,或者直接带你们的尸体回上京城,赏银万两。” “他们现在已经开始到处张贴通缉令了。” “你那个好皇弟,还真是能装啊,应了那句话,咬人的狗不叫。” 凤祈年哼道:“平日里装地像是个废物一样,都没人会把他放在眼里,关键的时候却能狠得下心抓住一切机会往上爬。” 他说着意有所指地往秦熠肚腹的伤口处瞄了一眼,“你这条命可是都差点断送在他手里了。” “你那父皇怕是到死也没想到,他东陵国的皇位最后竟然会落到这个他最看不上眼的儿子手里。” 秦熠安静听着凤祈年的话,敛眸掩住所有情绪,脸上波澜不兴,像是对这样的结果早有预料。 “他这皇位坐不了多久。” 秦熠只平静说了这么一句,跟着问:“后面还有写其他的吗?” “有。” 凤祈年盯着那封信上最后几行字,眯着眸道:“信里说,夜黎似乎还没死,东陵那位新皇帝身边一直跟着新国师,虽然那国师戴着面具遮掩了面容,可从身形和声音来看那似乎就是夜黎。” 凤祈年这话出口,饶是秦熠也猛地变了脸色。 他想也不想就立刻反驳。 “这不可能!那晚是我亲手用剑刺穿了夜黎的心脏,也是亲眼看到他气绝倒下的!他不可能还活着!” “倒也没什么不可能。” 两道声音,一个在屋内,一个在门口,同时响起。 秦熠和凤祈年的脸色同时一变。 “谁?!” 第307章 眼见未必是真 第307章眼见未必是真 “别担心,是我。” 苏识夏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她抬手在门上敲了几下,“三哥,开门。” 凤祈年暗暗松了口气的同时,目光紧跟着就落到了另一道声音传来的方向。 渡安老道士拎着酒葫芦晃晃悠悠地从净房那边走了出来。 “放心,我也不是坏人。” 认出都是熟人,凤祈年和秦熠才齐齐放下了心来。 “你们俩还真不愧是师徒啊,一个比一个会吓人。” 凤祈年没好气地嘟囔了两句,快步走到门口拉开了门栓。 苏识夏就抱着小秦湛在门口站着。 她的身子是真的虚弱,一路走过来早坚持不住了,这会儿看到凤祈年,她招呼都顾不上打,直接把怀里的小秦湛塞到了凤祈年怀里。 凤祈年都被苏识夏这突来的动作给惊到了。 他手忙脚乱地接过小秦湛,下意识地垂眸多打量了小秦湛几眼。 注意到小家伙的眼睛上还蒙着绸布,他的眉头就忍不住皱了起来。 “湛儿这眼睛到底是怎么了?” “使用过度的反噬。” 苏识夏顺势跨进屋里,边关门边回着凤祈年的话。 “虽然治疗起来有点复杂,但还是能治好的。 小秦湛这会儿眼睛看不到,突然被苏识夏塞进了别人怀里,小家伙有些紧张,但出于对苏识夏的信任,他乖乖任凤祈年抱着,没有挣扎。 这会儿听到苏识夏说话,他立刻将头转向苏识夏的方向。 苏识夏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和不安,抬手轻抚了抚他的小脑袋,低声和他解释。 “别怕,这会儿抱着你的人是我的三哥,你可以叫他三舅舅。” 小秦湛疑惑地歪了歪小脑袋。 他记得他娘亲只有一个弟弟啊。怎么才几天不见,就突然多出了一个三哥来? 这个排老三,那上面是不是还有老大和老二? 他还有大舅舅和二舅舅吗? 小家伙的脑子里瞬间有无数想法闪过,最后只化为甜甜的一句,“三舅舅好。” “诶!我们湛儿可真乖!” 凤祈年眉开眼笑地盯着小秦湛猛瞧,实在是稀罕地不行,忍不住低头用脸颊蹭了蹭小秦湛的小脸儿,跟着顺手就从腰间取下了随身佩戴的玉佩递给了小秦湛。 “今儿见面实在是太仓促了,三舅舅都没来得及提前给你准备礼物。” “来,这玉佩你收着,当是三舅舅送给你的见面礼,正式的认亲礼等以后三舅舅再给你补上。” 小秦湛接过玉佩,乖巧地回了句,“谢谢三舅舅。” 那甜脆的喊声直叫地凤祈年眼睛都笑眯了。 苏识夏听完他们两人的话,眉头都扬了起来。 “给湛儿就不止有见面礼还有认亲礼,我呢?我怎么什么都没有?” 她这理直气壮的问话着实把凤祈年给噎住了。 渡安老道士闻言轻笑着摇了摇头。 他这徒弟的性子他是最清楚的,苏识夏喜欢攒钱,这算是她的一大嗜好,不过她这一面只在信任亲近的人面前表现出来。 如今她主动开口向凤祈年讨要见面礼,这足以说明,苏识夏确实已经打从心底开始慢慢接受凤祈年这个三哥了。 “咳咳咳!” 也不知是看苏识夏一直和凤祈年说话他感觉不爽,还是他真的不舒服。 凤祈年都还没来得及回答苏识夏的问题,床上的秦熠已重重咳了起来。 在将屋内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引回到他的身上之后,他这才哑声开口,“还是先说说正事吧,石峻送来的那些信息可靠吗?他说夜黎可能没死,这是真的?” “概率不小。” 渡安老道士也拉了一个凳子坐了下来,边喝着酒边说着,“识夏那一夜只是破了他的法阵,他被法阵力量反噬的时候,你又和识夏配合,用剑杀死了他。” “如果夜黎是正常人,甚至是正常的玄门中人,就像你说的那样,长剑刺穿心脏,他当场就该死透了。” 渡安老道士微微拖长了语调道:“可,夜黎他明显不是普通人,更比普通的玄门中人更加邪诡。” “那夜你们就只是用普通武器杀了他?” 凤祈年的目光在苏识夏和秦熠的身上扫过,不赞同地说道:“你们明明知道他是个很危险的人物,怎么还敢那么大意。” “只刺穿他心脏哪儿够,要我说,就得把他的脑袋和四肢都砍下来,把他的心脏和内脏也都挖出来。” 苏识夏黑着脸瞪了他一眼。 “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湛儿还小,当着小孩子的面你说话也收敛点。” 凤祈年自知失言,讷讷闭上嘴不吭声了。 苏识夏倒也没真生气,甚至还主动解释道:“你说的那些我不是不懂,当时情况紧急,我们没太多的闲工夫去处理夜黎的尸体,这是其一。” “其二,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我和师傅这种玄门中人是很清楚的。有的人,若是真的一箭穿心都死不了,那别说是你砍了他的脑袋四肢了,你就算是把他的尸体都彻底烧成灰烬,他也不会死绝,只会借用其他人的身体重新活过来。” 苏识夏怕她说的这些凤祈年一时听不明白,给他换了一个通俗易懂的解释。 “说别的你可能不理解,那……借尸还魂你总听说过吧,大概就是那么个意思。” “当然,若是在正常情况下,那种时候,我若是能在他死后拘禁住他的魂魄,将他的魂魄也打地灰飞烟灭,那他就绝无翻身的可能。” “但很可惜。” 苏识夏无奈地耸了耸肩,“我毁了他的法阵,设计和秦熠联手刺杀他后,身体和精神都已经到极限了。当时我实在是没能力再去拘禁他的魂魄。” “我知道那是隐患,当时还存着些许侥幸的心思。” 苏识夏叹道:“现在既然有消息说东陵国还有一位国师,那想来……应该就是夜黎没错了。” “对他那种人来说,身体就算是死了,只要没腐坏,就还能用。” 她说着转头看向一旁的渡安老道士,“师傅,您以为呢?” “应该就是你猜的那样了。” 渡安老道士说着就笑了起来。 “不过要我看,夜黎活着这事可能是真,但……现在在宫里陪在东陵国新皇帝身边的那个,却未必是真的夜黎。” 苏识夏微微一怔,跟着瞳孔骤然缩紧,“是陷阱?!” 第308章 天下大同海晏河清 “我们在怀疑夜黎如今到底是生是死,想来夜黎也是一样,想要尽快确认我们的死活。” 苏识夏拧着眉道:“虽然他故意遮掩了面容,但留下那么多明显的破绽,就是为了引我们去一探究竟。我们若是真去了,那就等着被他……瓮中捉鳖了。” 渡安老道士满意地点了点头。 “不愧是我的徒弟,真是一点就透。” “我知道,你们折腾了那么久,折进去那么多人,甚至差点把你们俩的性命也一起搭上了,最后却没能彻底把夜黎给弄死,你们一定不甘心。” 渡安老道士道:“但事情总要分个轻重缓急,现在这种情况下,我不建议你们再去和夜黎硬碰硬。” 渡安老道士说着微微侧头,目光落到了秦熠身上。 “不说识夏和夜黎之间的仇怨,就说你,最后让安王上位,你一定是不乐意的。不止是你觉得他配不配的问题,就冲他最后设套差点要了你和识夏的命,你也绝对不会放过他,对吧?” 秦熠抿唇沉默了一会儿,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皇位我可以不要,什么东陵国我也不稀罕,但他和夜黎勾结算计我们,就该死。” 秦熠的声音不高,可语气间那冰冷的杀意却丝毫不加掩饰。 渡安老道士看秦熠都坦诚了,他也没和他说什么虚的,直接开口问: “你是瞧不上安王。要是以前的安王,要能力没能力,要胆子没胆子,要兵没兵,要权没权,别说是他真得罪你了,就算你只是单纯看他不顺眼想要宰了他,我也不会拦着你。” “可现在呢?你可别忘了,他如今是东陵国的皇帝,你想要杀他就是要对抗整个东陵国。” 渡安老道士看出秦熠不服气,加重了语气道: “我知道,你是觉得你如今还兵权在握,只要你手里还有兵,就算要和安王手下聚揽的那些兵力拼死一战,你也不觉得自己会输。” “是,你是主帅,你本领高强,你不会死,可你手下的那些普通将士呢?这么打下来,你从边境带着兵打到上京城,一路要打多少仗,最后要死多少人,你算过吗?” “既然选择了从军,就不会畏死!” 秦熠显然是不赞同渡安老道士的观点,蹙眉道:“我是上过战场的,我知道战场上刀剑无眼,我也知道,所有的胜利都是尸骨和鲜血堆起来的,可该战的时候就不能退!” “既然要上战场,就要有不胜就死的觉悟,就算是我也一样!” “渡安大师……” 秦熠毕竟刚手术之后没多久,如今身体还虚弱,刚才只是说话时情绪稍稍激动了些,语调一高,他就忍不住重重咳了几声。 苏识夏走到床边去,主动给他喂了些水润了润喉咙。 秦熠的状态稍稍好转了一些之后,这才重新看向渡安老道士。 “您是方外之人,心怀天下万民,有仁慈救世之心。您刚才说的那番话,我可以理解。” “但同样的,我是将军!在我看来,只有以杀止杀让这个天下统一,才能真正实现您所期望的天下太平,再无死伤!” “我的心情,也同样希望您能理解。” 渡安老道士眯眸看着秦熠,半晌没有应声。 倒是抱着小秦湛安静站在一旁听他们争论的凤祈年在这时突然开了口。 “在这个问题上,我倒是赞同秦熠的意见。” 他说到这儿,突然跑偏了话题,有些不确定转头问秦熠。 “说起来,你的身份如今都被公布出去了,你的名字是不是也该换回来了?对了,你原本的名字叫什么来着?我一下子想不起来了。” 被凤祈年这么一打岔,屋内原本有些紧绷的气氛都轻松了不少。 秦熠没好气地斜了他一眼,“不用改称呼,我以前叫什么也不重要了。” “皇室没有给我任何温情,连我母妃都死在了东陵皇帝手里,我对那个所谓的‘皇族姓氏’也没什么好留恋的。” “当年那场大火之中,是我舅舅做主用他儿子的命换了我一命,我亏欠了我舅舅的。既然这姓是我母亲娘家的姓氏,这名字也是我舅舅取的,那我也就没必要再改了。” “那行。” 凤祈年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说实话,一直叫你这个名字都叫习惯了,你要是真决定要改我还真得再适应一段时间,现在既然你自己都说了不用改,那我也省事了。” 凤祈年一副放下心来的模样,暗暗观察了一下屋里众人的反应,见所有人脸色都缓和了下来,他这才轻咳了一声,将话题重新拉回到刚才的问题上。 “我虽然不像秦熠一样带兵打过仗,但我也算是出身皇族。” 凤祈年这话出口,苏识夏和渡安老道士没什么反应,他们两人是早就已经知道了凤祈年的身份了。 倒是小秦湛和秦熠明显是被惊到了。 小秦湛原本乖乖窝在凤祈年怀里,听到这儿的时候,他的小身子都蓦然挺直了。 眼睛上虽然蒙着系带,可凤祈年清楚感觉到小家伙这会就是在“盯”着他。 “三舅舅,你也是皇族?那是哪国的皇族啊?你也是王爷吗?” 小秦湛好奇三连问。 “西祁国皇族。” 凤祈年笑着解释。 感觉到秦熠震惊的目光落到他身上,他没好气地回道:“放心,你之前带兵打的不是我们家的人。” “我父亲是西祁国当年那位被刺杀的前太子。” 凤祈年都已经把身世向苏识夏坦白了,自觉这身份也没什么好瞒着秦熠的,也就照实说了。 看秦熠松了口气,明显是懂了他的意思,凤祈年这才又将目光落到小秦湛的身上,笑着捏了捏他的小脸儿道: “三舅舅现在不是王爷,以后也不想当什么王爷,自由自在的多好啊,当王爷有什么好的?像你爹,为了国家卖命,拎着剑天天出生入死的,多不安全啊。” “舅舅就只想开很多很多铺子,赚很多很多钱,以后给我们湛儿买很多很多好吃的好玩的。” 凤祈年几句话把小秦湛哄地咯咯直笑。 感觉到一旁的秦熠看着他的眼神已经带着些许怨念了,他这才掩口轻咳了一声接着道:“我就是想拿我父亲的事来做例子,哪怕是同宗同族的一家人,为了权势为了地位也会手足相残。” “一味的忍让,退避,只会那些心怀野心之人更加嚣张。既然如此,与其拱手等着让那些用阴毒手段的人上位,还不如豁出去拼死一搏,赌一个天下大同海晏河清。” 第309章 那还不够 凤祈年那番话说完,屋子里突然诡异地静默了下来。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落到凤祈年的身上,盯地他都有些不自在了。 “咳,你们这是怎么了?” 凤祈年无辜的回望向众人,疑惑地开口问:“怎么突然就都不说话了?难道是我刚才说的话有什么问题?” “你们要是有什么不同的意见也可以说出来嘛,大家一起商量。这突然就全部沉默了,搞得我心里都有点发毛了。” 凤祈年说着还真抱着小秦湛后退了一步,摆出了一副真的很害怕的模样。 “三哥你说的话没什么不对。” 苏识夏笑着打破沉寂。 “或者该说,你这话说的太对了,所以一时间我们都没想好该怎么反驳你。” 苏识夏说这话的时候,意有所指地往渡安老道士身上瞄了一眼。 “看我干什么?” 渡安老道士没好气地哼道:“我也没有说不让你们报仇,不让你们打仗,只是从大局出发,尽量劝你们慎重行事罢了。” “老道我也不是什么不讲道理的人,只要你们讲出来的道理能说服我,我也不会梗着脖子和你们对着来啊。” “师傅你既然都这么说了,那……你是同意,秦熠之后和我三哥联手,一起拿下东陵国了?” 苏识夏笑着反问。 渡安老道士还没应声,站在她侧后方的凤祈年已经嚷了起来。 “诶!夏夏你这怎么回事?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和秦熠一起联手了?还帮他打东陵国?打下东陵国对我能有什么好处!” “我知道你现在是看他受伤虚弱心疼他,想给他找助力,可你也不能就这么把哥哥我给卖了吧? 凤祈年满脸怨念地说道:“你是真不怕我吃醋脾气上来,干脆和他分道扬镳吗?” “你不会。” 苏识夏轻勾着唇,这一句话说地无比笃定。 “你之前和我说过,你从北疆来,北疆和东陵西祁之间又隔着雪山天堑,往来十分不便。那也就是说,你这次前来东陵寻我,身边就算带了有亲信,可亲信的数量也注定不会有很多。” 苏识夏道:“你之后还要回西祁,应该是要给父亲报仇吧?” 苏识夏的目光落到凤祈年的身上。 见他抿着唇没吭声,只当他是默认了,继续往下说着,“我知道你也不是行事冲动之人,既然你决定了要回西祁国,那想来,在西祁国内,你应该还有可以倚仗之人。比如……父亲曾经的故友,或者旧部。” 苏识夏的平静地说完这番话。 凤祈年看着她的眼神却是越发古怪了。 “这些,都是你自己推测出来的?” 凤祈年低声嘀咕,“若不是因为确定你之前并不知晓我的真实身份,我现在都该怀疑你是不是在暗中调查过我了。” “我没调查过你。” 苏识夏轻笑道:“但我是玄门中人,我会看相。” “你的野心可是早就已经写在你的脸上了,那是藏不住的。” 凤祈年不服气地就要开口反驳,就听苏识夏道: “我不是说你也想称王称帝,只是……你自己应该也清楚,从跨越雪山来到东陵的时候起,你其实就已经选好了你要走的路,荆棘和杀伐,都是避不开的。” “你的欲望是渴望胜利,你的野心,是想要证明如今的你会比当年的父亲更强。” 自己的心思就这么被苏识夏轻易看穿了,凤祈年不免有些不自在。 他脸上那散漫的表情都收了起来,此时微微皱着眉,神色严肃地看向苏识夏。 却见苏识夏也端正了神色,转身走到了他面前,抬眸正视着他。 “其实你自己心里也清楚的,只靠西祁国的那些人,想要将西祁国如今的皇帝拉下马,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苏识夏道:“他们若是当真有那样的本事,那不用你抛头露面去做那领头羊,他们也早就该有所行动了。” “可事实是,那些人明知道如今那位西祁国皇帝得位名不正言不顺,可为了自保,还是不得不对着那叛臣贼子屈膝称臣。” “那些人或许真的还会顾念和父亲之间的情谊,或许还保持着对父亲的忠心,可只靠他们,不够。” “你需要与人结盟。” 苏识夏道:“秦熠手上有兵,他能很好的成为你的助力。” 凤祈年还在犹豫的时候,就听苏识夏跟着补了句,“我也一样。” 凤祈年一时没反应过来她这话是什么意思,就听苏识夏笑道:“之前你不是问过我,要不要和你一起回西祁国吗?” “现在我可以给你答案了,我愿意和你一起去西祁。” “就像我之前说的那样,虽然我们刚相认,彼此间并不存在什么深厚的感情,但……因为他是我的生父,对我有生身之恩。你要为父亲报仇,自然也该带我一个。” 苏识夏这一番话让凤祈年的眼睛都亮了起来,唇角也再次泛起了笑意。 “父亲他们要是也在这儿就好了。” 凤祈年低声开口,声音略显沙哑。 “父亲若是能亲耳听到你这番话,一定会很高兴的。” 苏识夏浅浅勾起唇角,“等这边的事情处理完,我跟你一起回北疆见到他的时候,总能和他说上话的。” 苏识夏自觉自己这话说的没什么问题,可凤祈年在听完她这话之后,脸上的表情都明显有了片刻的僵硬。 苏识夏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异样,拧眉想要追问,可凤祈年却在此时开口岔开了话题。 “行!既然夏夏你是用心为三哥我考虑,那我自然也不能辜负你的一片好心。” 凤祈年道:“和秦熠联手这事我可以答应,不过……” 他转头看向安静躺在床上的秦熠。 “这事,你问过他的意见吗?那毕竟是他的兵马……” “我同意。” 秦熠回答地无比爽快,让凤祈年都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 秦熠却没有看他,目光直勾勾落在苏识夏的身上。 “你是夏夏的三哥,她想要帮你,那我就同意帮你。” 啧!虽然目的是达到了,可这话怎么越听越感觉不对味儿呢? 凤祈年眯眸危险地瞅着秦熠。 就听秦熠道:“而且,我这条命也算是你救的,于情于理,我都该还了你这份人情。” 第310章 你得和我一起去 第310章你得和我一起去 “我答应救人,主要是为了救我妹妹,救你只是顺带的。” 凤祈年一副傲娇的模样,“不过既然你主动说了要还这人情,我也不会傻到拒绝。” “真要说起来,我们就是互惠互利,你帮了我,我在西祁的地位越稳固,手里的权利越大人越多,以后你打回东陵国能得到的助力也就越多。” 凤祈年简单分析了一下情况之后,哼道:“这么看,你想不帮我都不行啊。” 苏识夏听出他这就是故意刺激秦熠,不动声色地斜了他一眼,示意他差不多就得了,见好就收。 凤祈年自然明白苏识夏的意思,反正合作这事儿算是就这么敲定了,具体的细节以后再商量就行。 他晃了晃手里那信纸,跟着道:“除了夜黎这事以外,这信上还有一条消息让我有些在意。” 待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他的身上,凤祈年这才正色问:“东陵国的那个公主,你们都认识吗?和她熟吗?” 公主? 苏识夏闻言不由挑眉,“你说的是哪个公主?贵妃娘娘生的那个吗?” “对。” 凤祈年道:“乐嘉公主?” 秦熠闻言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 他和贵妃本来就是仇人,那乐嘉公主虽然和他也算是有些血缘关系,但两人以前压根就没怎么接触过,自然也不存在什么所谓的兄妹之情。 真要说起来,苏识夏当时被贵妃娘娘请进宫里,就是为了帮乐嘉公主化妆设计造型,她和乐嘉公主……算是有那么一点点交情吧。 “要说什么你就直接说。” 苏识夏也懒得去猜,直接问:“那信上到底写什么了?你这么神神秘秘的,消息是和乐嘉公主有关?” “对。” 凤祈年肯定点头。 “我之所以先问你们,是因为这消息怎么看都有些古怪。就想着,你们要是谁认识她和她比较熟,可以分析一下这到底算是个什么情况。” 凤祈年看出几人确实都好奇,索性将那信纸举起来给他们看。 “这上面说,这位乐嘉公主,在宫变之后没多久,就被护卫护送着……去西祁国了。” 他这话出口,整个屋子里就又是一静。 凤祈年不由耸了耸肩,“我就说这消息古怪吧,让人完全摸不着头脑啊。” “以前东陵皇帝和贵妃活着的时候,这位公主都没有出过上京城,更没去过西祁国。” “如今她的父皇母后都死了,还都死地那么凄惨,她连孝期都还没过就迫不及待地去西祁国,这算是怎么回事?” “她母妃是西祁国的公主。” 秦熠蹙眉道:“可能是因为……经过宫变之后,她感觉东陵国已经不安全了,所以想要去西祁国,找西祁国皇室寻求庇护?” “理论上来说,你分析的确实挺有道理。” 凤祈年已经把手里那封信上的内容都念完了,因为一直抱着小秦湛他拿着那信也不方便,索性俯身将那信纸放在了秦熠床边的矮柜上,这才跟着道:“但结合西祁国如今的局势,这又说不通。” “我的身份如今你们也都知道了。” 凤祈年道:“你们也都清楚我回西祁国之后要干什么,所以有些事我也不用再瞒着你们。” “我在西祁国也是有自己的眼线的,根据那些人传过来的消息看,西祁国皇室如今也正乱着。” 凤祈年道:“西祁国皇帝的儿子,最小的也和我年纪相仿了。他足有五个儿子,如今儿子们又都长大了,不满足于只做皇子。太子呢,一边要防备着自己的哥哥弟弟们抢他的太子位,一边也贪图惦记着皇帝的位置。” 说到这儿凤祈年忍不住讥诮地扯了扯唇。 “当年西祁皇帝趁着他父皇病重的时候逼宫篡位,如今他身体也出了问题,他那些儿子们竟是比他当年更沉不住气。” “这也算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吧?我其实也还挺期待西祁国皇室内斗的,就想亲眼瞧瞧,如今的这位西祁皇帝,害了我父亲的罪魁祸首,最后到底会死在他哪个儿子的手里。” “当然,我说了这么多,就是想告诉你们,西祁国皇室的人如今自己自顾不暇斗地不可开交,那乐嘉公主去西祁国,不被当成炮灰都是好的了,想要寻求庇护,简直是痴人说梦。” 凤祈年显然是不感觉那位乐嘉公主到西祁国能翻出什么风浪来。 只是单纯好奇她去西祁国究竟有什么目的,选这么一个节骨眼启程,实在让人不得不多想。 凤祈年自认自己已经把情况分析的很透彻了。 可秦熠听完他那番话之后却眉头紧蹙,脸色也是越来越沉。 “你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 “嗯?” 凤祈年疑惑地挑眉看向他,“这话怎么说?” “我们两人能同意联手合作,是因为我手里有兵,而你能代表西祁国内一部分权贵的支持态度。” 秦熠沉声道:“换到乐嘉公主身上也是一样的。在你看来,她一个刚死了爹娘的公主,无依无靠没有什么威胁。可……她去西祁,若代表的是东陵国皇室,也就是那位新皇帝和新国师的态度呢?” 凤祈年脸上的表情都不由一僵。 就听秦熠跟着道:“东陵国如今大半兵力都在我手里,东陵皇帝不会在这时候冒险对付我。可若是他让乐嘉去西祁国,以东陵国的名义提出合作,向西祁国借兵呢?” “那我们可就被动了,他们只要达成合作,随时都会出兵对付你手下的那些将士。” 凤祈年拧眉道:“偏偏我们这边,你还有重伤在身,我如今也是势单力薄……” “这么想,当真是危险啊,看来我们得想个办法拦住那个乐嘉公主才行。” 凤祈年看向秦熠,秦熠也赞同地点了点头。 “夏夏,你看呢?” 凤祈年下意识转头看向苏识夏,想要征求一下苏识夏的意见。 也是这会儿他才发现,刚才他和秦熠分析情况的时候,苏识夏竟然自始至终一句话都没多说,这可不像是她的风格啊。 苏识夏正皱着眉凝神细思,听到凤祈年的话,她回过神来点了点头,“你们分析的没什么问题,现在的情况,确实得想办法先将乐嘉公主拦下。” “不过这事,你们俩就不要出面了。” 苏识夏道:“我去办。” 她说着又转头看向渡安老道士,“师傅,还有你,这次你得我和一起去。” 第311章 没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 苏识夏的身子都还没养好。 听到她说她要和渡安老道士一起去拦下乐嘉公主,屋里除了渡安老道士之外的三个男人齐齐反对。 秦熠:“不行!” 凤祈年:“我不同意!” 小秦湛:“不要!” 三人几乎异口同声喊了出来。 苏识夏无奈又好笑地看向他们,“我现在虽然虚弱,但也还没到连动弹都动弹不了的地步啊。” “而且我不是说了吗?我是和师傅一起去。” 苏识夏道:“有事就是师傅去干,我就只是跟过去瞧瞧。” 说到这儿,她端肃了神色道:“我总感觉乐嘉公主去西祁这事不对劲,应该不是你们说的那样……单纯想要代表东陵国去和西祁谈合作那么简单。” 看秦熠三人都有些疑惑地看着她等着她的下文,苏识夏却摇了摇头。 “我也只是感觉,没什么具体的证据,那感觉……我一时间也和你们说不清。总之,有些事必须要等我亲眼见到她才能完全确认。” “我知道你们担心我,但我的身体我自己心里有数,放心,我这么年轻,也还想多活几岁,不会乱来的。” 苏识夏压根没有给他们几人再开口劝说她的机会,直接下了决定。 “就这么说定了。” “这信是石峻送过来的吧?” 苏识夏的目光落到矮柜上的那张信纸上,“那石峻应该对情况更清楚一些,我亲自出去问他。” 苏识夏说完这话就径自转身出门去找石峻了,留下屋里四个男人面面相觑。 “别问我,我也什么都不知道。” 感觉到秦熠和凤祈年的目光都落到了他的身上,渡安老道士立刻摆出一副“别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的姿态。 “我只是她师傅,又不是她肚子里的虫,她心里到底盘算了什么,也不是我动脑子想想就能猜出来的啊。不过你们放心,她是我徒弟,既然她说了让我和她一起去,那有老道我在,总不会让她乱来丢了性命。” “你们几个也别瞎想,特别是秦熠,你就别操心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了,好好养伤就行。可别真把小命丢了,让我徒弟年纪轻轻就守寡。” 渡安老道士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说完这话之后,留下一句,“我去买酒了。” 说完便又转身绕回了净房,从净房的窗户那边逃了。 凤祈年看了看怀里的小秦湛,又转头看了看床上的秦熠,顿了半晌后低声道:“只有渡安老道士一个跟在夏夏身边,我总感觉不放心,要不还是再找个靠谱的人跟着她吧。” “你看,你们俩一个病残,一个幼小,所以我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我跟夏夏一起去最合适。” 这话出口,秦熠刀子似地眼神立刻就削到了他的身上,小秦湛更是气地挣着小身子要从凤祈年的怀里跳出来。 屋里三人还在争着和苏识夏同去的“名额”。 另一边,小院外,苏识夏已经见到了石峻。 钱多多也在院子门口候着。 见苏识夏出来了,她立刻上前去搀扶,看出苏识夏气色很差,她担忧地皱眉问:“王妃,您身体现在究竟怎么样了?我看您这行动都有些吃力,要不奴婢还是先扶您去屋里休息吧?” “我没事。” 苏识夏道:“虽然确实累,但我暂时还撑得住,现在可不是能放松休息的时候。” 苏识夏轻拍了拍钱多多的手背,跟着笑道:“还有啊,我和秦熠现在都已经是东陵国的通缉犯了,你以后可得改改口,别叫王妃了。” “不然,要是不小心让心怀鬼胎的人听到了,说不定就会生了歪心思,要抓了我带去东陵国领赏金呢。” 她说着还不忘往石峻的身上瞄了一眼,强调,“你也一样,记住,以后在人前,可不能再叫王爷了。” 石峻微有些尴尬地低下头,“我就是……叫了这么多年,叫顺口了。” “而且,我家王爷本就是天潢贵胄啊,东陵国现在那个皇帝根本就没资格和王爷比,就算主子如今不是东陵国的王爷,那自立为王,王爷他也是担得起的啊!” 苏识夏正想要提醒石峻,如今秦熠重伤还在养伤中,人在该低调的时候就得低调。 话还没出口,就听一旁的钱多多竟附和着开口道:“就是!现在那东陵皇帝算什么?卑鄙无耻靠在背后捅刀子才得来的皇位,他就算是坐也坐不踏实的!早晚有一天,他还得被人从那位置上拉下来!” “石峻说的一点没错,就凭平西王的在东陵国的威望,他只要振臂一呼,说他要重新夺回东陵国杀了那个新上位的狗皇帝,那绝对是一呼百应,百姓们一定都站在他这边!” “错的又不是您和平西王,凭什么要让你们过这种藏头露尾的日子啊!要我说,就该和那东陵国皇帝对着干!” 钱多多是真的为苏识夏和秦熠打抱不平。 苏识夏听着她那话语却只是摇头轻笑。 “东陵国……我们是要回的,东陵的那个新皇帝,也一定要杀,但,不是现在。” “现在最重要的,是要想法子将乐嘉公主拦下来。” “乐嘉公主?” 石峻疑惑蹙眉,“王妃,您是觉得那乐嘉公主前往西祁是另有图谋?” “不止。” 苏识夏沉声道:“我对这位乐嘉公主其实也算不上熟悉,满打满算也只在宫里的时候见过她几面而已,不过……我现在确实是越想越感觉事情蹊跷。” 她微微眯着眸子,语气都显得很是疑惑纠结。 “我没记错的话,东陵老皇帝寿宴那日,乐嘉公主应该也是去赴了晚宴的,我入殿的时候似乎还看到过她。” “可后来,肃王领兵入宫,等大殿那边乱起来,那位乐嘉公主好像突然就不见了。” “当时确实情况混乱,也可能是我记错了。” 苏识夏不确定地轻揉着额角道:“但当时宫内大乱,后来被留在大殿里的那些人,比如忠勇侯府和昌宜候府的那些人,最后算是都死在了夜黎和那些亲卫的手里。” “那一晚大殿里可以说是尸山血海,可……那位乐嘉公主,最后竟然全身而退了。如今,她要在东陵国形势都还未稳定的情况下赶往西祁国,东陵皇帝和国师竟然还都答应了。” 苏识夏越说语气越沉,“我现在是越回想,越觉得这位乐嘉公主……怕是没她表面上看上去那么简单啊。” “我有不太好的预感,这乐嘉公主……我必须亲眼见到她和她确认一些事才能安心。” 第312章 该查还是要查的 第312章该查还是要查的 苏识夏计划的很好,也是真的下定了决心。 她也知道自己的身体还没有彻底养好,为了不耽误行动,她甚至都已经做好了不惜嗑药也要追上去拦住乐嘉公主的准备。 可计划总是没有变化快。 就在石峻得到乐嘉公主准确位置消息的当天,秦熠又突然发起了高烧。 手术后任何微小的感染和并发症都是可能危及性命的。 苏识夏好不容易才把秦熠的性命保住,实在不敢大意,最后还是决定先留下为秦熠治疗,只让凤祈年和渡安老道士一起先去探探乐嘉公主的底。 凤祈年他们倒是顺利把人拦下了,可也是拦下人之后他们才发现,他们找到的那个乐嘉公主竟然是个假货。 “她应该是早就料到了会有人去拦截,所以找了替身故意误导我们。” 宽敞舒适的马车里,苏识夏漫不经心地同秦熠分析着情况。 如今,已经是秦熠手术之后的第三十四天了。 确认他们抓住的那个乐嘉公主是假货之后,凤祈年和渡安老道士对乐嘉公主越发在意,一直在暗暗追查她的下落。 乐嘉公主也是奇怪,她并没有如苏识夏他们之前所料想的那般去往西祁国皇城找西祁皇室求联手,反而一路隐匿形迹,在西祁国各处活动。 三天前,凤祈年才给苏识夏传了消息,说是终于确认了,乐嘉公主此时就藏身在距离西祁国皇城不远的沙坪城中。 苏识夏和秦熠他们此时便正在赶往沙坪城的路上。 天气越来越热,马车的车窗都敞开着,只挂了薄薄的纱帘,好让外面的风吹进来。 苏识夏穿了一袭薄香色的长裙,长发高绾,穿着打扮已经很清凉了,可额角还沁着些许细汗。 马车一路晃荡,小秦湛早就已经困地不行,这会儿躺在马车座椅上枕着苏识夏的腿睡地正香。 苏识夏怕他热着,一直用手里的团扇给他扇着风。 她低头看向小秦湛的时候,身子微微前倾,修长白皙的脖颈延伸出漂亮的弧度,让坐在她对面的秦熠耳根微红,不自在地转头避开了视线。 “照你三哥所说,乐嘉公主到了沙坪城之后就找了一处宅子住下,平日里除了派下人出来采买之外一直闭门不出。看那样子,倒像是在等着什么人来与她碰头。” 秦熠也怕吵醒了小秦湛,和苏识夏说话的时候都刻意压低了声音。 “有什么人,值得她这么大费周章,不惜改头换面隐藏行迹也要秘密相见?” 不等苏识夏回应,他便先排除了一种可能。 “应该不会是西祁国皇室。” “对。” 苏识夏颔首,“她本就是打着去西祁国皇宫的旗号到西祁国来的,若只是为了和西祁国皇室的人见面,她没必要绕这么大的弯子。” “可要说她是要见其他什么人……” 苏识夏眉头微蹙,沉吟半晌才摇头道:“咱们之前也分析过许多种可能了,实在是找不到什么头绪。” “总之,先进沙坪城吧。” 苏识夏道:“先见到她本人再说。” “我莫名有种预感,总觉得,只要能让我亲眼见她一面,很多事情或许就都能搞清楚了。” 秦熠和苏识夏相处久了,也知道像他们这种学玄术的人,有时候莫名其妙就会冒出来那种所谓“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直觉。 见她话都说到这儿了,他也就明智地没有再追问。 他还是有自知之明的,苏识夏真要和他解释什么玄术的理论他也一样是听不懂,还不如就像现在一样,只要知道结论就好。 “主子,夫人,沙坪城已经到了!” 荀青的声音从车窗外传来。 话音未落,马车已经停下,外面跟着便传来了西祁国口音的叫喊声。 “停下!检查!你们是什么人?到沙坪城来干什么的?身份文书呢?都拿出来!” 沙坪城的守城卫兵上前来盘查。 秦熠和苏识夏对视了一眼,两人默默交换了一下眼神,却都神色淡定,继续稳稳当当在马车里坐着,没有半点要起身的意思。 马车外,荀青已经以“管家”的身份上前去,将他们一行人的身份文书递了过去。 苏识夏他们如今毕竟是东陵国的“逃犯”,带着他们画像的海捕文书早就传地到处都是了,就算是到了西祁国他们也不敢有丝毫大意。 进入西祁国之前,他们就已经易容乔装改换了样貌。 凤祈年更是借着他在西祁国皇城里的关系,给他们伪造了一套新的身份。 “我家主子是商人,在各国游走做生意,祖籍也是咱们西祁国的,主家就在皇城里。这次恰逢主家要祭祖,我家主子才特地带着妻儿到西祁国来。” “我们是要去皇城的,只是小少爷身子弱,长途颠簸实在受不住了,加上天热中了暑气,要在沙坪城休息几日。” 荀青熟练地和守城的卫兵解释着,说话的时候,还不忘暗暗往那卫兵的袖子里塞了一个分量不轻的荷包。 “我家主子还急着要入城去找大夫为小少爷医治,劳烦官爷通融通融。” 那卫兵暗暗掂量了一下袖中荷包的分量,满意地点了点头,眼神分明已带了笑,可面上却还是摆着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 “你们身份没问题,进城当然可以,不过该检查的我们还是要查的。” 那卫兵说着已经大步走到了马车前,朝着车门指了指。 “你家主子就在里面吧,车门打开,我们怎么也得先看一眼。” 驾车的车夫看了荀青一眼,见荀青点了头,便配合地让到了一边去。 车门打开,那卫兵随意往马车里瞄了一眼,本来是想要做做样子就放行的,可注意到车上的小秦湛时,他的步子却猛地一顿。 在车夫要关上车门时,那卫兵突然大喝一声,“等等!” 车夫关门的手一顿,马车上的苏识夏和秦熠也同时朝那卫兵看去。 小秦湛被那声音惊到,迷迷糊糊醒了过来,还没坐起身,那卫兵已指着他沉声喝问:“他这眼睛是怎么回事?把他眼睛上那系带解开!我得好好看看他的眼睛!” 第313章 你凶什么凶 “官爷,您这是做什么?” 马车里,苏识夏和秦熠他们都还没摸清楚情况,没贸然开口。 苏识夏只默默将小秦湛紧紧抱在了怀里,满脸警惕戒备地望着马车外的卫兵,摆出了十足的防御姿态。 秦熠挺直了背脊手已经暗暗按住了一旁长剑的剑柄。 都已经到了沙坪城城门口了,荀青也不想在这种时候暴露身份。 看那卫兵是真的执意要查,他忙又往那卫兵的袖中塞了一锭碎银,压低声音道:“官爷,我家小少爷真的是病着,小的刚才也都说了,我家主子和夫人也是急着带小少爷入城去找大夫,还请官爷您通融通融。” “身份文书刚才都已经给您看过了,这人您也都瞧见了,都是能对得上……” “你们想要入城治病是没问题。” 那守卫的脸色依旧不好看,完全没有要放行的意思,可荀青给他的那碎银子,他倒是毫不客气地直接收了起来。 “可你家小少爷这情况,可和你之前说的对不上号啊。你不是说他只是体弱中暑?那他这眼睛是怎么回事?” 那守卫说着已毫不客气地举起手里的长枪朝着马车里的小秦湛指了过来。 锋利的枪尖在苏识夏的眼前划过,苏识夏的眸中有杀意一闪而逝,面上却装作一副受惊惶恐的姿态,抱着小秦湛缩到了马车最里面。 在那长枪刺来之时,秦熠也一把抓起长剑,用剑鞘将那长枪挑开的同时,也利落地将苏识夏母子两人护到了身后去。 “区区一个城门守卫,也敢如此放肆!苏某虽之时一介商贾,可我苏家在西祁帝都也是有人的!你再敢对我妻儿如此无礼,便休怪苏某不客气了!” 凤祈年或许就是存了要让秦熠做“赘婿”的意思,给他们一行人安排假身份的时候,刻意给秦熠安排了“苏”这么个姓。 秦熠对此倒是没什么所谓,这会儿面对守城守卫的故意刁难,他也摆出了商贾虚张声势的架势,拿出凤祈年给他安排的假身份来压人。 那守卫毕竟只是一个守门的小卒,之前因为知道这“苏家人”只是商贾,心里也不免存了几分轻视。 这会儿听秦熠直接搬出了西祁国帝都的关系,再加上秦熠本身气场足够慑人,那守卫一时被镇住,心里不免有些发怵,强硬的态度稍稍收敛了一些。 将手里那长枪收回来的同时,他也略微放缓了语气道:“不是我故意刁难你们,这也是上面定的规矩,我们不能不照办。” “你们一行人带着一个四五岁的小孩儿也就罢了,这孩子的眼睛偏偏还出了问题,这可不就和上面要找的那个孩子对上号了!” 那守卫仰着下巴道:“上面可是下了正式的文书的,说的很清楚,就是要找到一个年约四五岁大,还生着一双蓝色异瞳的孩子。一旦找到,必须将那孩子连同他身边所有人一起当场拿下送往帝都!” 苏识夏和秦熠闻言心里都不由咯噔一沉。 连一旁的荀青也不由微微变了脸色。 东陵国一直在通缉他们一家人不假,可西祁国什么时候也掺和进来了? 听这守卫的意思,西祁国要找的主要人物还不是苏识夏和秦熠,他们分明就是冲着小秦湛来的! “为何要突然寻找这么一个孩子?” 荀青佯作惊讶的模样,好奇地询问着,“官爷,那孩子可是犯了什么重罪?还是哪家的小少爷走失了要急着寻回?” “这上面儿的意思,我们哪儿知道呢。” 那守卫不耐烦地哼着,但掂量了一下荀青塞给他的那些银子的分量,他侧眸瞥了荀青一眼,看荀青一脸的奉承讨好,终还是松了口。 他凑到荀青耳边小声道:“我也是听说,是司天监传出来的消息,说是前几天监正夜观星象,瞧出了天象有变,具体是怎样的天象,那咱也不清楚,反正就是和那个生着异瞳的孩子有关系。” “帝都里如今都在传,说是‘得异瞳子者,得天下!’。” 那守卫说的神神秘秘,声音刻意压地很低。 可那话传入荀青的耳朵里,却如同惊雷炸响,直惊地他身子都不由微微一震。 怎么会突然有这样的传言?! 到底是什么人放出了这样的消息? 西祁国皇室竟然还真信了,还这么大张旗鼓的要抓人!他们到底有什么企图?! 荀青的心里翻江倒海,一时间僵在原地都忘了接下来该怎么回应。 那守卫瞧荀青一副被惊呆了的模样,不屑地撇了撇嘴,用手里的长枪在荀青的身上拍了一下,提醒道:“我话都说到这地步了,你也该清楚,这孩子的眼睛我是必须要查的。” 那守卫说着,目光又朝马车上的小秦湛看去,“让我好好瞧瞧他的眼睛,只要他的眼睛没问题,我马上放你们过去!” 他们一行人停留在城门口的时间着实有些长了,后面还有很多人排队等着进城。 那些人刚才也听到了那守卫的呼喊声,虽然还没搞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可已经有很多人开始对着马车指指点点起来。 荀青一颗心七上八下,暗想着小少爷的眼睛确实是异瞳,这要是暴露出来,今天他们怕是就别想顺利进城了。 可要是坚持不让检查,这守卫也是个死心眼,这…… “你要检查就好好说!我家孩子胆子小,又病着,你拿着武器对我儿子指指点点,要是再给他吓出个什么病来,你担待得起吗?” 荀青正纠结的时候,马车上的苏识夏却主动出了声。 她拧眉瞪着那守卫,摆出一副护犊子的内宅妇人姿态,仰着下巴道:“我儿之前被伤了眼睛,大夫可是千叮万嘱,说了三个月内绝不能见光!你现在非要让他摘了眼睛上的系带,万一……” “万一什么万一?老子就只是看他眼睛一眼,又不是要了他的命!” “你到底能不能配合!” 那守卫越来越不耐烦,大声喝道:“马上配合检查,没问题我就放你们过去!你要是再胡搅蛮缠,现在就把你们全抓起来带走!” 那守卫这话一出,门口的其他守卫们也全部都围了过来。 荀青急地拉住那守卫的手臂还想要再说好话。 却见马车里的苏识夏佯作一副被吓到了的样子,颤声道:“我……我又没说不让你们看!你凶什么!” 她说着,低头看向怀里的小秦湛,低声哄着,“宝,娘亲先把你眼睛上的系带拿开,你别怕,就让他们看一眼。看完咱们就马上进城去找大夫,娘亲不会让你的眼睛有事的。” 她说着,已经动手解开了小秦湛眼睛上的系带。 小秦湛乖乖窝在苏识夏怀里,眼睛上没了束缚,他的眼睫轻颤了颤,一双眼睛缓缓睁开…… 第314章 何必等到现在 荀青的一颗心都悬了起来,小秦湛的眼睛是天生异瞳,这事他比谁都清楚。 之前小秦湛的眼睛出了问题,连渡安老道士都说棘手,可苏识夏却说能治。 这些日子以来,小秦湛的眼睛也一直都由苏识夏来治疗,具体恢复到了什么程度荀青也不清楚,但他可以确定,小秦湛的眼睛绝对还没有完全治好,不然苏识夏早就把他眼睛上那系带给摘下来了。 而且眼疾是眼疾,瞳色是瞳色,小少爷的眼睛天生就是蓝色啊,苏识夏就算是再厉害,还能把他眼睛的颜色给改过来吗? 眼看小秦湛的眼睛睁开,荀青暗暗攥紧了拳头,不动声色地给旁边的亲卫们使了个眼色,想着要是真身份暴露了,大不了就动手。 可等看清楚小秦湛眼睛的那一刻,他整个人都愣住了。 旁边那守卫眯眸盯着小秦湛的眼睛看了一会儿之后,也没好气地瞪了他们一眼。 “这眼睛不是挺正常的吗?既然不是异瞳,你们捂那么严实做什么!真是没事找事,耽误我们功夫!” 荀青僵硬地陪着笑没敢多话。 别说是这守卫了,连他自己这会儿也懵了。 小少爷的眼睛什么时候变成黑色了? 之前是蓝眸的时候瞧着还不甚明显,如今换了瞳色,乍眼看去,那双眼睛分明和他家王爷生地一模一样啊! “娘亲,可以了吗?我眼睛好疼。” 小秦湛也从刚才的谈话里听出了气氛不对。 在那守卫确认了他眼睛的颜色之后,他立刻就重新把眼睛闭了起来,委屈地偎进了苏识夏怀里,小手还不停揉着眼睛,一副很难受的模样。 “好了好了,他们已经检查过了,你快把眼睛闭上,娘亲重新帮你把你眼睛蒙上。” 苏识夏一边给小秦湛蒙着眼睛,一边抱怨似地一遍遍念叨着,“都说了不能见光不能见光!也不知道刚才见光那一下会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一会儿到了城里,可得让大夫好好给你检查检查才行。” 系好系带的同时,她还不忘转头凶巴巴地瞪了那守卫一眼。 那守卫倒是也识相,这次没有再阻拦,直接退到了一边去,抬手放行。 “这些人身份都确认过了,没问题,放他们进去!” 耽误了半晌之后,马车终于顺利进了城。 凤祈年他们早就已经在城里安排好了住处,马车进了城后就立刻有人来接应,那人带着他们径直去了城南的一处宅子里。 待一行人安置妥当,简单收拾了一番赶到宅子正堂的时候,凤祈年和渡安老道士早已经在屋子里等着了。 都是熟人,连客气寒暄的话都省了。 苏识夏抱着小秦湛刚进屋,凤祈年过来伸手要抱小秦湛的时候,苏识夏开门见山直接问:“西祁国帝都里现在的那个传言到底是怎么回事?” “什么‘得异瞳子者,得天下?’他们编造出这么离谱的谣言到底有什么企图?” 这事毕竟事关小秦湛的安危,入城之后,荀青就立刻将他从守卫那儿听来的消息告诉了苏识夏和秦熠。 小秦湛听说自己突然就成了能影响“天下大势”的香饽饽,整个人都有点懵。 在苏识夏和秦熠讨论半晌没有讨论出结果的时候,他还扬起小脑袋好奇地问了句,“娘亲,他们说的那个‘异瞳子’真的就是在说我吗?” “可是现在我不属于任何人,我只属于娘亲啊。” 小家伙天真地问:“他们说的要是真的,那以后只要我不离开娘亲,娘亲你不是就能得到天下了?” 苏识夏听着他那天真童稚的言语简直哭笑不得。 “我要这天下有什么用?天下再好,也没有你平平安安重要。” 小秦湛听到苏识夏的回答就满意了,一路上脸上都带着笑,仰着小下巴,一副“我是娘亲最重要的小宝贝”的骄傲模样。 被凤祈年抱进怀里的时候,他还不忘和凤祈年炫耀,“三舅舅,你要是知道什么都要实话告诉我娘亲噢!反正我娘亲说了,就算别人用整个天下来换我,娘亲也不会换的。” 小家伙这话说地凤祈年都有点摸不着头脑。 他疑惑地抬眸看向苏识夏和秦熠,用眼神询问“你们都和他说了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苏识夏也不知道这小家伙怎么脑补的,七拐八绕把她说的话完全换了个味儿,不过想着他说的也不错,苏识夏也就没刻意去纠正,只继续看着凤祈年。 “湛儿说的不错,你要是知道什么消息,赶紧跟我说清楚。” “这事儿说来也确实古怪。” 凤祈年抱着小秦湛走到座位上坐下,一边从旁边的碟子里拿了糕点塞进小秦湛的手里让他吃,一边正色和苏识夏他们说着。 “消息是三天前从西祁皇宫里传出来的,最早的消息来源,似乎就是西祁国的司天监。” “这几天我也让人去查了,帝都能动用的关系我也都用了,盘问过许多人,最后得到的结果就是,这事儿似乎还真就没有什么其他旁的算计,单纯就是司天监那边通过星象占卜出来的。” “司天监监正说了有‘异瞳子’要到西祁国来,还有‘得异瞳子,得天下’这预言。西祁皇帝还真就信了,然后就立刻下令全国搜查要将这孩子找出来。” 凤祈年耸了耸肩道:“事情就是这么简单,从我调查到的消息看,可以完全确认,那话就是从司天监监正的口中说出来,直接入了西祁皇帝的耳,中间没有任何人故意曲解传话。” “那监正的背景我也调查过,那还真就是个醉心研究各种天象占卜的老头,没有任何复杂的背景,也没接触过什么可疑的人,那预言,还真就是他根据天象预测出来的。” 凤祈年说完这话,也没去看苏识夏和秦熠这会儿是个什么脸色,只低头看向怀里的小秦湛。 看他乖乖吃着糕点,吃的两颊都鼓鼓的,凤祈年不由失笑,抬手轻戳了戳小家伙的脸颊,笑道:“说不定我们湛儿真是什么能影响天下大势的‘小福星’呢。” 苏识夏对这说法嗤之以鼻。 “我儿子我自然怎么看都觉得他是最好的,可西祁国皇室突然传出这种话,绝对不会是安了什么好心。湛儿的命数若当真那么奇特,他刚出生的时候就该有预兆,何必等到现在才……” “这传言倒也未必就是错的。” 之前一直沉默的渡安老道士突然出声提醒。 他抬手指了指小秦湛的眼睛,“你别忘了湛儿的眼睛,我若是所料不错,他的眼睛也是这几天才好转的吧?” 第315章 这不就对上了 第315章这不就对上了 渡安老道士这话一出,屋内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全部集中到了小秦湛的身上。 连小秦湛自己也忍不住伸手扒拉了一下眼睛上的系带。 “娘亲说,我的眼睛不是坏了或者病了,只是之前能力使用过度。” 小家伙脆声解释着,“这段时间,除了要喝药和用各种药草敷眼睛之外,娘亲一直在教我怎么控制自己眼睛的能力。” “眼睛的能力?” 凤祈年只知道小秦湛的眼睛异于常人,却并不知道他能通过眼睛的能力预见到未来,听到小秦湛这话,不由好奇地挑起了眉。 苏识夏还在思索着渡安老道士之前的问题,压根没有仔细听凤祈年的话,因此也没直接回应。 倒是渡安老道士在一旁乐呵呵应了一句,“确实是一种特殊的能力,小家伙眼睛生来就是异瞳,总不只是看着好看那么简单啊。” 他说着,拎起酒葫芦灌了一口酒,往秦熠的身上瞄了一眼,还不忘半是促狭半是挖苦的调侃了一句。 “识夏和秦熠都是正常的眼睛,突然生出湛儿这么个天生异瞳,要是没有任何过人之处,秦熠就真得怀疑湛儿是不是他亲生儿子了。” 凤祈年闻言就想起了他打听到的那些苏识夏和小秦湛的过往,忍不住嘁了一声,没好气地狠狠瞪了秦熠一眼。 “他又不是没怀疑过!” 这事秦熠自认理亏,不管他们怎么说,他都只默默听着,半点不为自己辩解。 小秦湛听出大人们说话的语气有些不对味,不过他现在眼睛还看不见,瞧不见众人的神色,也就没有往深了去想。 还认同地点了点小脑袋道:“娘亲早就和我说了,我的眼睛颜色异于常人是因为我还不能很好的控制自己的力量,但是在娘亲教了我之后,我已经学会了呀。” 小家伙说到这儿语气都带上了掩不住的兴奋,小手轻拉扯着凤祈年的衣袖道:“三舅舅你之前不在城门口,都没有看到,那守城的守卫想要检查我的眼睛为难我们,要是我的眼睛还是以前的颜色,怕是就要被他们给抓跑啦!” “还好我反应快,我听到了他们的话,娘亲故意装的很凶帮我解开眼睛上的系带让他们检查的时候,我就用娘亲教我的办法让眼睛恢复成原本的样子了!” “我变得可成功了,连那守卫都不敢再多说话,马上就放我们入城了。” “虽然我现在操控能力的力量还不稳定,不能让眼睛一直都保持着正常的颜色,但是只是维持一小段时间还是没有问题的!” 他说着就想要去拉扯眼睛上蒙着的系带,向凤祈年炫耀他新掌握的能力。 却听一旁的苏识夏像是警告似地轻咳了一声。 “湛儿,娘亲可是说过的,在你彻底掌控好能力之前,眼睛还弱着不能随意见光。” “之前是迫不得已也就罢了,平时还是要注意护着眼睛。” 小秦湛一听苏识夏这话顿时就蔫吧了,委委屈屈地缩在凤祈年怀里,乖乖应了一声之后就自闭地不吭声了。 “湛儿还小呢,你对他这么严厉做什么。” 凤祈年一看小秦湛委屈了顿时心疼地不行,一边拍着他的背脊安抚着他,一边又拿了桌上的糕点喂他,软声哄着,“湛儿别伤心,你说的那些舅舅都信。反正以后咱们都在一起,等你眼睛彻底养好了,再给舅舅看也不迟。” 小秦湛接过凤祈年喂过来的糕点用力点头,两人这会儿像是结成了统一战线一样,小家伙还扯了扯凤祈年的衣袖示意凤祈年低下头去。 他则扬起小脑袋凑到凤祈年的耳边神神秘秘地说道:“三舅舅,我跟你说,我的眼睛现在可厉害了,只要我运用能力,只要看你一眼就能预知到很多东西呢。” “娘亲不让我摘眼睛上的系带,就是不让我随意给别人看。但是三舅舅你对我好,我都记着呢,等我能随意使用能力了,我第一个给你看!” 凤祈年也好奇小秦湛所说的眼睛的能力,却也没有那么强的探究欲。 听完小秦湛这话,他也只是笑着伸手抚了抚他的小脑袋,乐呵呵地应着说好。 一旁的苏识夏却是听地头疼,忍不住抬手轻揉了揉太阳穴。 小秦湛毕竟年纪还小,自控能力还弱些,以前不能随意使用眼睛的能力还好,现在她教了他掌控能力的方法,这小家伙趁着她不注意的时候就总想要去试验他眼睛的能力。 苏识夏已经告诉他许多次,能力不稳定的时候不要随意用,他嘴上应着,可实际却背着她悄悄摘下系带试验过好几次。 苏识夏也不想凶他,可孩子的坏毛病就不能惯着,该警告的时候,她不警告也是不行的。 “我这段时间确实在教湛儿一些运用眼睛能力的办法。” 感觉到凤祈年控诉警告的目光落到了她身上,苏识夏实在是不想和他纠结教育孩子的问题,轻咳了一声,明智地适时转移了话题。 “师傅你没猜错,湛儿之前虽然一直在练习,但也确实是在几天前才单靠着他自己真正正确地使用了他眼睛的能力。” “是吧,这不就对上了。” 渡安老道士笑眯眯地耸了耸肩,“西祁国司天监里的那个什么‘异瞳子’的传闻,不也就是几天前才传出来的?这么算的话,时间就恰好能对应上了。” 一句话,让正堂里再次彻底安静了下来。 众人面上神色各异,目光都落在小秦湛的身上,心中心思却是各有不同。 “他们怎么预测是他们的事。” 苏识夏冷声道:“我也不管他们打地到底是什么主意,反正我不会让湛儿落到他们的手里。” “等到湛儿能稳定掌控自己的能力,他就能一直让自己的眼睛保持正常颜色,到时候任谁都看不出异常。那西祁国皇室要找什么‘异瞳子’就让他们去找好了,只要我们的身份不暴露他们就不可能再找到湛儿的身上。” 她一言下了定论,因着不想众人再纠结此事,她转而问起乐嘉公主。 “你们入城早,乐嘉公主那边,可有什么消息?” “还真有。” 凤祈年道:“也是你们来得及时,今晚,那乐嘉公主要等的人好像也终于到了。” 第316章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第316章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乐嘉公主在沙坪城的落脚之处离凤祈年他们买下的这处宅子并不远。 或者该说,凤祈年之所以在入城之后就立刻买下了这宅子,就是因为离乐嘉公主藏身之处很近,方便他们监视。 按凤祈年说,乐嘉公主进了沙坪城之后便一直闭门不出,不过每日都会安排下人,早午晚三次,到各个城门口去轮流守着,显然是在等人。 而就在今早,也就是苏识夏他们入城之前,乐嘉公主安排在东门的下人突然就提前回去了。 等到了中午,那些蹲守的下人们本该换班,可这次他们回府之后就再没出来,反倒是有管事出来采买,买的各种蔬菜肉食比平时要多了一倍。 “很明显,她要等的那人已经到了。我们的人就在她那宅子门口蹲守着,没见到有外人进出那宅子。但既然买了菜果,想来是要宴请宾客,不出意外,他们就是要在今夜碰头了。” 终于抓到了线索,凤祈年他们自然不准备放过。 苏识夏很想和他们一起潜入乐嘉公主的府邸近距离盯着乐嘉公主的动向,可她自己的身手她也是了解的。 论玄术倒是还行,可要真说什么打斗潜行的身手,那她和凤祈年秦熠他们根本没得比。 她跟过去只会拖他们的后退。 可若是不跟过去,就像她之前所说的那样,不亲眼见到乐嘉公主她又实在不能心安。 纠结了半晌后,她想起自己空间里的东西,终于找出了一个万全的办法。 “这东西你们俩都戴在胸口,就黏在衣服上,不要让任何东西遮挡住它。” 苏识夏将两个只有约莫黄豆大小的隐形摄像头分别黏在了凤祈年和秦熠的衣服前襟上。 “只要这东西没被挡住,等潜入进去之后,你们能看到什么,我在这边也一样都能看到。” 凤祈年和秦熠显然都没见过这种新奇的物件,两人瞧着那隐形摄像头,只觉得像是小黑豆,垂眸盯着研究了半晌也没看出有什么蹊跷。 秦熠倒是没多问,苏识夏让他做什么,他就按吩咐去做。 凤祈年的好奇心重,忍不住多问了两句,苏识夏的回答也很简单。 “你可以把它当成一种可以远程监控的……嗯,玄术媒介。” 苏识夏一本正经地解释着,“这可是高级玄术炼制而成的,别弄丢了。这东西很珍贵,数量稀少,丢一个少一个的。” 说到最后的时候,她又另外拿出两个隐形摄像头,分别递给两人。 “你们离开的时候分别找一个可以监控到乐嘉公主经常活动之处的位置,将这东西放在那里。” 凤祈年垂眸看了看自己和秦熠衣襟上黏着的隐形摄像头,又看了看苏识夏另外递给他们的那两个,眉头都不由高挑了起来。 “很珍贵你还让我们直接丢在现场就回来?还有这……一个……四个,这是数量稀少?” 凤祈年将隐形摄像头捏在指间,垂眸睨着苏识夏,“妹妹,三哥我虽然不懂你们那什么玄术,可你也别唬我,这东西……” 看他还想要深究,苏识夏可没心思和他解释什么隐形摄像头工作原理,板起脸来,仰着下巴只挑眉问:“你到底去不去,办不办?” “去去去!办办办!马上去,全部都按你的意思办!” 凤祈年怕苏识夏真的生气,马上将她给的东西小心收了起来。 小心觑了一眼苏识夏的脸色,他还忍不住小声嘀咕了一句。 “夏夏,不是三哥我说你,有时候你这脾气吧……” 感觉苏识夏不善的眼神削了过来,他明智地打住了话头,只撇了撇嘴道:“也就秦熠这种闷葫芦能受得了你这脾气。” 刚将多出来的那个隐形摄像头小心收入荷包里的秦熠闻言抬眸扫了凤祈年一眼,目光跟着落到苏识夏身上,像是询问似地挑起眉问:“我闷?” “你要是还算闷,那全天下男人就全是锯嘴葫芦了。” 苏识夏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这狗男人只是不在无聊的问题上多费口舌罢了。 要是真跟他争论起他在意的问题,他那张嘴也能气死人。 苏识夏想起前段时间他伤都还没彻底好全就因为军中急报死犟着非要亲自去军中的事就火大。 在凤祈年要抗议她无差别攻击的时候,她直接推着两人的背把他们从屋子里推了出去。 “走走走!天都快黑了,你们别耽搁功夫,要是去晚了错过了关键消息你们俩今晚就都别回来了。” 她将两人推出门之后,便直接当着他们的面用力关上了房门。 秦熠和凤祈年回头看了一眼那紧闭的房门,又互相对视了一眼。 秦熠依旧什么话都没说,脸上连一点多余的表情都没有。 凤祈年倒是一脸同情的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跟我说句实话,夏夏的脾气是一直都这样吗?还是……” 秦熠面无表情地抬手拍开凤祈年按在他肩膀上的手。 “她很好。反正以后要日日与她朝夕相对的人是我,她的脾气如何就不用你多操心了。” 秦熠说完这话,也不管凤祈年是个什么反应,转身便径自朝院外走去。 凤祈年盯着他的背影看了良久,又转头朝苏识夏所在的屋子看了一眼,咂嘴哼了一声,“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俩对哥哥,对舅哥真是……没有一点起码的尊重啊。” 他小声嘀咕了两句,眼看秦熠都已经要走出院子了,他也没再耽搁,忙快步跟了出去。 苏识夏听着外面的动静,确认他们已经走远了,这才从空间里拿出了一个平板,试着远程接收两个隐形摄像头传回来的信号。 待到屏幕里清晰显示出凤祈年和秦熠身前的画面,她捂着胸口长长松了口气。 “还好,东西虽然在空间里放地挺久了,但还好电量和里面的电子元件都没有受到影响,都还能用。” 小秦湛就在她身边坐着,他看不到苏识夏拿了什么东西出来,但隐约听到有声音,就好奇地凑过来,小脑袋循声声音传来的方向,朝着苏识夏手里的平板贴去。 苏识夏笑着把他的小脑袋挪开。 “乖乖坐好,只要你听话,一会儿等你父亲和你三舅舅到了那乐嘉公主院里,我就给你看。” 小秦湛一听这话立刻高兴地连连点头,再不贴在苏识夏身边黏缠了,绷着小身子在她身边的椅子端正坐好。 渡安老道士陪着秦熠他们一起,负责在外面给他们把风。 当天晚上,一辆马车缓缓驶入乐嘉公主宅邸的时候,凤祈年和秦熠也悄然潜入了宅院之中。 第317章 应该也够用了 第317章应该也够用了 秦熠和凤祈年的隐匿功夫是绝对没问题的。 之前苏识夏陪着小秦湛一起去法华寺的时候,他们两人甚至能在夜黎安排的众多守卫眼皮子底下悄无声息地潜入寺里而不被人察觉。 如今只是潜入乐嘉公主的府邸里,又只是监视,不用他们和什么人动手,对他们来说真的没什么难度。 苏识夏拿着平板坐在屋里,看着平板屏幕里显示出的清晰监控画面,满意点头的同时,也没忘了同步保存视频,以便以后再多看几遍,说不定能看出一些“直播”时没能注意到的线索。 那辆马车进了乐嘉公主的府邸之后,直接在后院停了下来。 马车里下来了两个人,身上都披着宽大的黑色袍子,让人几乎分辨不出他们的身形。 可苏识夏通过他们走路的姿势还是能判断出,那两人似乎都是女子。 两人显然都是练家子,走路的时候,步子很轻,基本都没发出什么声响。 他们下了马车之后一路沉默。 到了乐嘉公主所在的屋子门口,守门的侍女将房门打开请他们进去,一直到房门关上,他们都没有将身上黑袍的兜帽摘下来。 苏识夏这边的监控画面晃动了一阵,视线跟着调整,凤祈年和秦熠似乎转移到了屋子的屋顶,挪开了屋瓦朝里面看着。 凤祈年胸口的隐形摄像头早已经被瓦片遮挡住了,这会儿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 好在秦熠还算心细,想起苏识夏之前的叮嘱,特意挪动了一下胸前摄像头的位置,好让那摄像头能透过他们挪开的瓦片拍到屋子里的情景。 “我早说了,你早晚都要来找我的。” 乐嘉公主的声音透过摄像头的监控传入苏识夏的耳中,因为距离有些远的原因,声音略微失真还带了一些杂音。 苏识夏听到声音的那一刻眉头就不由皱了起来。 倒不是不满意听到的音质,而是敏锐地察觉到,乐嘉公主这说话的方式和语调……总感觉和苏识夏印象里那个天真中又带了些任性的小公主不一样。 她眯眸仔细盯着监控画面。 另一边,乐嘉公主的屋子里,谈话也在继续进行着。 乐嘉公主的面前摆着一桌丰盛的菜肴,她就在餐桌的主位上坐着,见那两人进来,也没有任何要主动起身相迎的意思,只用手支着脑袋,笑看着面前两人,漫不经心地对着他们抬了抬下巴。 “虽然你们拖延的态度让我很不满意,但怎么说都是特地从南越国来的客人,我也不能太失礼。” “坐吧。” 乐嘉公主道:“先坐下吃点东西,你们两人一路赶来也辛苦了,我们接下来要谈的事情很重要,可不能分心大意。所以,还是等吃饱喝足之后,我们再慢慢谈吧。” “尊驾的好意我们心领了。” 站在前面的那黑袍人总算是出了声。 听声音是女子的声音,也不知是因为太久没喝水嗓子干哑,还是她故意想要遮掩,那声音显得很是涩哑低沉。 “吃饭就不必了,我们还是直接来谈交易吧。” “你知道我需要的到底是什么。” 那女人和乐嘉公主说话的时候依旧低着头,黑袍宽大的兜帽将她的脸遮地严严实实,再加上秦熠和凤祈年是在屋顶上监视,角度的问题,透过监控画面,苏识夏完全看不到那人到底是个什么模样。 只听她说道:“我也知道,我要的东西,就在你的手里。” “这位……小姐。” 那女人的身体似乎不太好,刚说了几句话就忍不住咳了几声,这才接着道:“明人不说暗话,你刻意留了线索让我找到这里来,应该也不是为了消遣我。” “直接开条件吧,要怎样,你才肯将那东西给我?” “公主你还真是个爽快人啊。” 乐嘉公主这句话让屋顶的凤祈年和秦熠脸色都不由微微一变。 看着监控画面的苏识夏闻言也皱起了眉。 又是一个公主? 乐嘉公主之前提过,这两人是“从南越来的客人”难道说……说话这人是南越国的公主? 几人心思各异。 乐嘉公主却根本不知自己如今被好几双眼睛暗中盯着,依旧摆着一副狩猎者的姿态,用盯着猎物一样的眼神,审视地看着面前那说话的黑袍女子。 “我刚才也说的很清楚了,我只是想要和公主你谈交易,不是想要为难你。” 乐嘉公主道:“那东西对你来说是必须要马上得到手的贵重物件,对我来说却无甚大用,所以,将东西给你没问题。” 那黑袍女子闻言明显有些激动,脚步都不自觉地往前跨了一步,似乎急着想要冲到乐嘉公主面前。 可也不知是她又想到了什么还是故意克制,她也只冲动了那么一瞬就立刻又将迈出去的步子收了回去,只压着嗓音哑声道:“说条件。” “呵。” 乐嘉公主似乎对那黑袍女子的“识相”很满意,笑道:“条件也很简单。” 乐嘉公主说着朝身边的人招了招手。 那人会意,很快从衣袖里取出了一个物件递到了乐嘉公主手里。 乐嘉公主故意拿起那东西,似展示似炫耀地冲着那黑袍女子晃了晃。 苏识夏手指点着平板屏幕,放大了监控画面仔细去观察那物件。 就见那是一个黑漆漆的佩饰,被雕刻成了类似麒麟的异兽模样。 似玉非玉,通体润滑,质地似玉石,表层却又泛着一层类似金属的冰冷光泽。 因为黑袍的遮掩,苏识夏他们也看不清那黑袍女子看到那东西之后到底是个什么表情,乐嘉公主却似乎是透过兜帽看出了那女子情绪的细微变化,满意地勾了勾唇,随手将那黑色麒麟佩拍在了桌上。 她白皙的手掌压在那麒麟佩上,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那黑袍女子。 “我知道你是要用这东西打开一处地宫。” 乐嘉公主道:“我将这开启地宫的重要‘钥匙’给你,相对的,公主你也要答应……允许我们‘陪同’你一起进入地宫。” “不可能!” 另一名黑袍女子听完这话就忍不住立刻嚷了起来,“你想都不要想!那地宫可是我们南越国皇室的……” 那女子的手压在腰间佩剑的剑柄上,气地作势就要拔剑,却被站在她前面那黑袍女子拦住。 “我答应了,你就将这‘钥匙’给我?” 黑袍女子沉声问:“那我要是不答应呢?” 女人话音未落,屋内潜伏的护卫们立刻冲出,齐齐拔剑对准了那两名黑袍女子。 乐嘉公主依旧坐在桌旁主位上,唇角笑意玩味。 “你要是不答应,那就由我拿着这‘钥匙’去开地宫的大门。” “虽说那地宫里许多机关都需要南越国皇室血脉亲自去开启,但我想……绑了公主你,用你这一身鲜血去开启地宫的机关,应该也够用了吧?” 第318章 怎么会是她 那位被称为“公主”的黑袍女子并没有直接答应乐嘉公主提出的“交易”,只说她还需要再考虑一下。 乐嘉公主当然也没有再蠢到放任她离开,只“客气”地说,在她考虑清楚给出结果之前,“请”她就在这宅子里住下。 “什么交易,说的好听,这分明就是威胁。” 秦熠和凤祈年回到宅子里后,和苏识夏说起当晚他们的所见。 凤祈年不屑地哼道:“我还当那乐嘉公主折腾了半天到底是想干什么,原来就是想要借着南越国皇室血脉的手进那个什么地宫去?” “说起来那地宫到底是什么?好像还和南越国皇室有关系?” 凤祈年想到什么,脸上的神色都变得微妙起来,“地宫,说直白点不就是陵寝墓地吗?那南越国皇室的地宫……不就是南越国皇室的祖坟?” “乐嘉公主一个东陵国的公主,去挖人家南越国的祖坟干嘛?” “她不是要挖,她是要靠机关进去。” 苏识夏屈指在桌上轻扣了几下,提醒道:“别忘了,那地宫是有‘钥匙’存在的,既然有门,那说明它修建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让后人进去的准备。” 秦熠赞同地点头。 “我没听说东陵国的皇陵留有什么让人可以随意进出的地宫,不过,皇家若是有什么特别重要的物件存放在地宫里,也不算是什么稀奇事。” “我小时候曾经听我父……前任东陵皇帝提起过,东陵国开国皇帝有一把镇国宝剑,开国皇帝死后,那镇国宝剑也随着他一起下葬埋在了地宫里。” “东陵国皇室就有祖训,说若是有一日皇权衰微,东陵国国难当头之际,后世子孙可开墓取出镇国宝剑,以重振国威。” 秦熠还是第一次说起这事,众人都感觉这祖训挺有意思。 凤祈年还调侃着问了句,“那要照这么说,你们东陵国皇室现在也是乱臣贼子当道啊,你也算是皇室正统血脉,这种时候,你是不是该去把你们开国皇帝那陵寝给挖了,把那宝剑取出来?” 他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说着,“有时候吧,所谓天命啊,传承啊,祖训啊这种东西,还真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说不定你拿到那宝剑之后,真能顺利杀到上京城,宰了那个新皇帝,剁了那新国师的狗头呢?” 秦熠闻言却只是摇头。 “我不信那种虚无缥缈的东西,我只信我自己。我若是有信心能赢,哪怕是用普通的刀剑我也一样能砍了他们的脑袋,用不着什么所谓的镇国宝剑来加持。” “哎,没劲,你这人就是死脑筋。” 凤祈年嫌弃地说道:“你就不想想,万一你祖上留下这祖训是有什么深意呢?说不定那所谓的镇国宝剑只是一个噱头,他那陵墓里,说不定满是金银财宝,兵器药草,足够让你拉起一支几万人的军队,好让你东山再起呢?” “怎么可……” 秦熠的话刚说了一半,就感觉到苏识夏目光灼灼地盯着他。 他的眼角都不由一跳,“他随口乱说的,你别信。” 他是知道苏识夏心思的,知道她在乎的也不是什么镇国宝剑,只是凤祈年口中的“金银财宝”,便直奔重点道:“东陵国开国先祖确实留下过一些‘应付乱世’的财宝。” 感觉到苏识夏已经激动到迫不及待想要追问了,他直接一句话浇灭了她所有的希望。 “可东陵国开国以来也经历过不少战乱灾害,据我所知,那些财宝早就已经被挪用空了。现在别说先祖遗留了,连东陵国如今的国库估计也都已经快空了。” “那你们东陵国皇室是真不行。” 苏识夏嫌弃地摇着头道:“可惜了开国皇帝打下来的基业,都被你们给祸害光了。” 凤祈年听出苏识夏这是连带着秦熠也嫌弃上了,乐呵地歪在椅子上笑。 秦熠暗暗斜了他一眼,倒也没和他废什么嘴皮子,只主动倒了一杯茶递到苏识夏手边。 “东陵国皇室的人确实不争气,可我四岁就离宫了,你不用把我也算到皇室成员内。” “而且现在不是说南越国的事吗?你不要把问题引到我身上。” 苏识夏只关心钱财,确认东陵国皇陵里没埋什么钱她就没了兴趣。 接过秦熠递过来的茶轻啜了一口润了润嗓子后,她的目光便转到了渡安老道士身上。 “师傅,你现在可还挂着南越国国师的名头,南越国皇室的人你应该都挺熟悉的吧?今天去找乐嘉公主的那位南越公主,你可知道她是谁?” “南越国皇室乱得很。” 渡安老道士道:“我只是因为给南越国的老皇帝算过命,跟那老皇帝还算投缘,就混了个国师的名号。只是挂名,我基本不管南越国的事。” “那老皇帝后宫女人多得数都数不过来,光记在族谱上的都有二十多个,更别说那些宫女生的没名分的,还有他悄悄出宫在外面野混弄出来的孩子。” “现在别说是问我了,你就算是去问那老皇帝本人,他自己怕是都不知道自己的孩子有几个。” “简单就一句话。” 渡安老道士总结道:“南越国的公主一抓一大把,不值钱,今天来这个一没报姓名,二我也没见着她具体长什么样,那就更对不上号了。” 苏识夏对南越国并不熟悉,听渡安老道士说那老皇帝足有二十多个孩子,她的唇角也不由微微一抽。 按捺下吐槽的心思,她努力认真分析道:“乐嘉公主这么大费周章地引她过来,又强调是需要纯正的南越国皇室血统,那想来,这位公主至少应该是在皇室也有些分量的。” “至于她具体是谁……” 苏识夏转头看向秦熠,“你们回来的时候,有把我给你们的那东西放在那位‘公主’的房间里吗?” “那边府邸里防卫也很严密。” 秦熠道:“东西是放进去了,不过只是放在了窗边的一个花盆里面,你不一定能看到你想看到的东西。” “总得试试。”苏识夏说着站起身来道,“你们等我一会儿。” 她说着便起身走到了旁边一间房间里神神秘秘地关上了房门,再出来的时候,她手里拿了一张素描画,上面清晰描绘着一名女子的头像。 渡安老道士看到那画像,眼睛骤然睁大,不可置信地喊了一声,“三公主?怎么会是她?!” 第319章 这不就对上了 三公主? 苏识夏挑眉,看渡安老道士这反应也能看出,他绝对是已经认出了画中这人的身份。 还不等她开口,渡安老道士已主动追问:“这画像是你自己画出来的?你确定去见乐嘉公主的那个‘南越国公主’就是长的这个模样?” “确定。” 苏识夏镇定颔首,凝着渡安老道士认真道:“我的底细和本事,旁人或许不知道,师傅你应该是知道的。” “这画像是我照着监控视频里拍到的画面画出来的,不会弄错。” “你确定她是南越国的三公主?” “如果你这画像没问题,那应该就是她了。” 渡安老道士眯眸盯着那画像,眉头紧锁,“我在南越国皇宫里认识的人其实也不算多,这三公主恰好就是其中一个,不过……” 他顿了一瞬,目光跟着从那画像上挪开,转到了苏识夏的身上。 “据我所知,这位三公主早在几年前就已经死了。她是死在战场上的,尸体运回南越国帝都的时候,我还亲眼见到过。” “死了?” 苏识夏闻言也懵了。 她狐疑地盯着渡安老道士看了许久,看他神色不像是在玩笑,又将手中那画像拎到眼前仔细看了看,一时间也有些理不清状况了。 倒是一旁的凤祈年在这时突然出了声。 “我之前是一直在北疆的,不过决定回来收拾西祁国这烂摊子之前,也查过不少关于东陵西祁南越三国的消息。” “南越国的三公主,我虽然没有见过她本人,不过对她的事也是有所耳闻的。听说她是习武奇才,特别擅使长弓,百步穿杨箭无虚发,曾经只靠一箭当场射穿了西祁国一名大将的头颅,在南越国的军中颇有威望。” “不过就像渡安大师说的那样,她死在了一场大战中。尸体被找回来的时候,已经面目全非了,据说是凭衣物和身上的随身之物才确认了她的身份。” 凤祈年道:“我当时看到那份情报的时候,还感叹过这位南越国三公主巾帼不让须眉,可惜就是命不好下场太过凄惨。” “可现在看来……若是今日去找找乐嘉公主的真是那位‘三公主’,那所谓的死于战场,应该只是假死了。” 凤祈年身子后仰靠着椅背,挑眉道:“这倒是更让人好奇了,按说她当时已经在军中混出了名声,以后在南越国的地位应该更加稳固才对。这么大费周章地假死脱身到底是为了什么?” 凤祈年和苏识夏同时看向渡安老道士。 渡安老道士却只是摇头,“我只是认识她,和她也谈不上相熟的。刚才也只是看到一个‘死人’被识夏画出来有些惊讶罢了。” “她当年假死我都没看出来,至于她到底为什么要假死,那我可就更不清楚了。” “她当年假死,是因为身体原因。” 之前一直沉默的秦熠突然开口,让屋里所有人都为之一静。 其他几人齐刷刷地转头看向他。 秦熠抬手揉了揉眉心,似有些纠结犹豫,目光在苏识夏几人身上扫过,沉声道:“我也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再碰到她,本来这事……我是应该替她保守秘密到底的。” “所以,接下来的话,出我之口,入你们之耳,绝不可再告知外人。” 苏识夏几人连连点头,苏识夏和渡安老道士更是动作一致地抬手甩了一张隔绝声音的符咒出去贴在了门上,保证秦熠接下来说的话绝对不会被外人听到。 看几人眼睛晶亮神色期待,一副等着听八卦的模样,秦熠简直哭笑不得。 “事情其实也简单。” 秦熠轻叹了口气,看向苏识夏道:“我曾经跟你说过,我收养的那两个孩子是我一名下属的遗孤。” “说是下属,其实也不准确,他是我父亲……忠勇侯的徒弟,年纪也只比我大两岁,我一直视他如兄长一般,当年他也确实是死在了战场上。” “他死前,也确实嘱托过我,让我照看好他的妻儿。” 听秦熠突然忆往昔,说起其他人的事,苏识夏几人开始还觉得莫名其妙。 可等听到秦熠说出“照看妻儿”这几个字,几人几乎立刻就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 凤祈年性子最急,甚至不等秦熠自己把话说完,他便迫不及待地道:“那个三公主……不会就是你那个下属的妻子吧?” “你收养的那两个孩子,是那个南越国三公主生的?!” 秦熠张了张口,似乎想要说什么,却被凤祈年这话堵地最终什么也没说,只默认地点了点头。 凤祈年激动地一拍手。 “这就对上了!那南越三公主怎么说也是个公主,未婚失身也就罢了,还有了身孕,而且怀的还是其他国家之人的孩子。她就是回到南越国去,南越国皇室的人怕是也丢不起那个人,会不会留她的性命不好说,她腹中孩子的性命是绝对不会留的。” “她当时若真的是想要保住孩子,也确实只有假死脱身这一条路可走了。” “为了孩子,不惜抛弃自己尊贵的公主身份。这位三公主对你那个下属也算是真爱啊。” 凤祈年摇头叹道:“就是可惜了,你那下属死的太早。” “其实,三公主刚怀孕的时候,我那下属还没死。” 秦熠道:“他们两人原本是约好了,那场大战过后就离开,隐居山林,远离两国纷争。” “可惜,偏偏就在那最后一战的时候,我那下属死了,还……死在了南越太子的剑下。” 屋子里再次安静了下来。 只有秦熠还在继续说着:“三公主当时是眼睁睁看着我那下属被斩落马下的,她想要去救,却被阻拦,那天也动了胎气,战场上受伤不轻。” “军中的情况你们也知道,若是她怀孕的事被军医看出来根本就瞒不住,再加上她那次本来就已经设计好了假死脱身之局,那场戏,也就只能顺势演到底了。” “她和我那下属之事瞒得很紧,我是极少数的知情人之一。” 秦熠道:“事后我去约定好的地方寻她,将我那下属的尸体交给了她。之后她就离开了,我再去寻她,已经找不到她的踪迹了。” “再后来,就是她托人将那两个孩子暗中送到了我府上,那两个孩子的身上,有我那下属曾经送给她的定情之物。我不能放着那两个孩子不管,就只能将他们收养了。” 秦熠简单把事情说完。 苏识夏几人良久没有出声。 半晌后,凤祈年有些不确定地问:“那……这三公主现在又要去挖南越国的祖坟干什么?她……不会是想夺了南越国太子的位置,给她男人报仇吧?” 第320章 明日中午,枕江楼 第320章明日中午,枕江楼 秦熠主动透露出的那些关于南越国三公主的消息着实令人震惊。 但因为所知的线索还是太少,几人商议了一番,最终也没得出什么结论。 眼看夜已经深了,苏识夏便催着渡安老道士和凤祈年他们先去休息。 她和秦熠如今虽说还是分房睡,但还住在一个院子里。 两人一起往卧房那边走。 路上,苏识夏突然问:“那南越国三公主当初既然放心把孩子都交托给你,说明她对你还是足够信任的。若是以你的名义约她出来见面,你说,她会来相见吗?” “我和她真谈不上什么交情。” 深夜寂静,两人走在回廊上,四下无人,秦熠说话的时候都刻意压低了声音。 “我和她连见面的次数都屈指可数,她当初决定把孩子交给我,或许只是因为我那下属同她说起过我值得信任,而她信任她的男人,仅此而已。” 廊檐下悬挂的灯笼发出昏黄的光亮,映照在苏识夏的脸上,给她的侧脸渡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 秦熠凝着苏识夏,眼神不自觉也软了下来,越发缓了声音问:“你是想让我直接去问她?” “这倒也不是不行。” 秦熠思量了片刻,沉吟道:“她就算不待见我这个人,看在那两个孩子的面子上,应该也会……” “不是你去见她。” 苏识夏打断他的话。 在秦熠疑惑地朝她看来时,她顿住步子转头看向他,认真道:“是我,借着你的名义去见她。” 当天夜里,秦熠又暗中潜入了乐嘉公主的府邸一趟。 南越国三公主休息的那间屋子里。 三公主在乐嘉公主的地盘上丝毫不敢放松警惕,躺在床上休息也只是合眼假寐,神经一直紧绷着。 外面更鼓声又响起,她蹙眉刚烦躁地翻了个身,突然听到窗户处发出一声短促的闷响。 像是有什么东西敲击在窗棂上,不像是意外撞到,更像是刻意提示的信号。 听到声音的那一刻,三公主立刻摸出了藏在枕下的短刀,飞快跃下床朝窗口冲去。 窗户紧紧闭合着,外面看不到半个人影。 三公主正疑惑之时,目光不经意在窗边的花盆处扫过,注意到花盆里的东西,她的瞳孔蓦然缩紧,脸上的血色都瞬间褪尽了。 “屋里是什么动静?” 守在门口的侍卫听到了屋里的声响,敲门问:“公主,可是出什么事了?” “没事。” 三公主飞快伸手将花盘里那东西抓进掌心,同时放下手臂让衣袖垂下将她的手完全遮掩住,这才哑声回应外面的侍卫。 “做了个噩梦,起来喝口水压压惊而已。” 外面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侍卫们在屋子四周仔细搜索了一圈,确认没有发现什么异常,这才重新安静了下来。 三公主默默坐回到床榻上,竖着耳朵细听。 一直等到屋外的一切动静都彻底平息,她这才小心摊开了掌心。 她的掌心里,此时赫然躺着一枚玉佩。 玉料不算上乘,雕工也着实说不上高超,图案也俗气的很,刻的是一对鸳鸯。 那是她和那个男人的定情玉佩,是那个男人亲手雕刻后在她生辰那日送给她的礼物。 当年,她将那两个孩子送到秦熠府上的时候,也将这玉佩戴在了孩子身上,她本以为,这辈子怕是都不会再看到这玉佩出现在她面前了。 谁知……这玉佩竟然会在这种时候,以这种方式突然出现! 是秦熠? 三公主死死抿着唇,眯眸冷眼盯着那玉佩。 他不是被东陵国缉捕,如今自身都难保吗?怎么会在这种时候找到她? 或者该问,秦熠是怎么知道她就在沙坪城,就在此处的?! 她和乐嘉公主的“交易”难道早已经被秦熠知晓了? 三公主的脑海里一时间有无数思绪闪过,纷乱的猜测让她的脸色越来越阴沉,眉头都几乎拧成了一个死结。 就在她犹豫着接下来该如何行动之时,她摩挲着那玉佩的手突然一顿,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似地,飞快将那玉佩给翻转了过来。 玉佩的另一面覆着一层近乎透明质地的薄纸,上面隐约可以辨认出有细微的字迹。 三公主将那薄纸从玉佩上撕下来,拿起床边的烛台,将那薄纸凑过去细看,终于看清楚了上面的内容。 “明日中午,沙坪城南,枕江楼。” 三公主盯着那一行字看了良久,唇死死抿成一条线。 她脸上连一丝多余的表情都没有,神色平静地将那薄纸放在烛火上,任由那烛火将薄纸烧成了一捧飞灰。 第二日中午。 三公主的马车停在枕江楼门口。 光天化日之下,她没有如同昨夜一样披上那在白日里过于扎眼的黑色长袍,但也改换了一身普通的衣饰,连妆容也有所改变。 她下车时,从她旁边经过的人都没有察觉出任何异样,只当她是普通富庶人家的小姐。 昨夜与她一起去见乐嘉公主的那名侍女今日也依旧跟在她身边。 在扶着她下车时,那侍女的目光就警惕地打量着四周,似乎想要立刻将所有盯着他们的人都揪出来。 两人走到枕江楼门口,脚步还没迈进门槛,荀青易容的小二已笑着主动迎了上去,热情地招呼着。 “可是南三小姐?” 听到南三小姐这个称呼,三公主和那侍女瞬间绷紧了身子,两人的目光齐刷刷落到荀青身上,压迫力十足。 荀青面上表情没有一丝慌乱,脸上那热情的笑意都没有减退半分,只摆着一副请的手势招呼道:“我家夫人已经在楼上恭候多时了,两位请随我来。” 荀青说着,也不管那三公主是个什么反应,兀自走在前面引路。 “公……小姐!我们都已经乔装过了,这人竟然还一眼就把我们认出来了,说明我们过来这一路他们一直就在盯着我们呢!” “这说不定是个局!” 那小丫鬟急声道:“我们还是不要去见那个人了吧,万一是恶人拿到了那信物,故意要引诱您去……” “那信物不是假的。” 三公主道:“秦熠不是废物,他也不会让那东西落到外人手里。” “这次我们的计划不容有失,不管今日来的人是不是秦熠,我都不会让他坏了我们的事!所以,今天这个人,不管他到底是谁,有什么目的,我都必须要见!” 低声说完这话,三公主再没有多言,紧随在荀青身后信步迈上了通往枕江楼二楼的楼梯。 第321章 到底意欲何为 第321章到底意欲何为 荀青引着南越国三公主到了二楼一间雅间门口,抬手在门上敲了两下,得了屋内人回应之后,这才接抬手推开了房门。 “南三小姐,请!” 南越国三公主侧眸淡然扫了荀青一眼,一句废话也没再多说,迈开步子便进了雅间。 跟在她身后那侍女本想要跟随入室,脚步还没迈过门槛,便被荀青给拦了下来。 “姑娘,我家夫人之前交代过,她只想和南三小姐单独谈谈,不许任何外人打扰。” “谁知道你家夫人是什么人?遮遮掩掩藏头露尾,若是她打了什么歪心思对我家公……小姐不利……” 那侍女握紧腰间佩剑的剑柄,眼看就想要拔剑,却听三公主的声音从屋内传来。 “你在外面等着便是,半个时辰之后我若是还没出去,你再动手也不迟。” 听到这话,那侍女这才安静了下来。 她没有再和荀青争吵,可手依旧搭在剑柄上,保持着随时都能拔剑攻击的姿态,一双眸子死死凝着荀青,像是把他当成了需要戒备的头号敌人。 荀青只是医术好,身手其实只能算是一般,只是因为他的“演技”比其他人要自然些,才特地被苏识夏点了名易容来做今日这“门口迎宾”的差事。 感觉到那侍女盯着他的眼神杀意都快要凝成实质了,荀青这会儿手心直冒冷汗,面上却还是挂着从容镇定的微笑,只默默祈祷着,希望苏识夏一定要快些,再快些! 务必要在半个时辰之内把那南越国三公主搞定啊!要是真动起手来,他可是撑不住的! 门口,荀青和南越国三公主的侍女分立左右暗暗对峙。 雅间内。 南越国三公主绕过屏风走进里面,一眼便看到了坐在桌边安静煮茶的苏识夏。 苏识夏自然也是做了易容的,南越国三公主仔细打量了她半晌,确认眼前这人她以前从来没有见过,也就懒得多绕弯子了。 她大步走到桌边,抬手便将昨夜刚拿到手的那枚“鸳鸯佩”重重拍到了桌上。 “昨晚,就是你让人把这东西送到我屋子里的吧?” “这玉佩你是从何处得来的?你和秦熠又是什么关系?” “公主莫急。” 苏识夏笑着将刚煮好的茶沏入茶盏内,将那杯盏递到三公主面前。 “公主身上还带着伤呢,可不能再动怒了,先坐下喝杯茶,消消火气,我们慢慢谈。” 三公主在听到苏识夏说出“有伤在身”这几个字时,脸色便不由微微一变。 她眯起眸子盯了苏识夏良久,看苏识夏始终镇定从容,保持着一种友好的姿态,她抿了抿唇,最终也没多说什么,只沉默着在桌旁坐下,默默端起了苏识夏递到她面前的那杯茶。 看她终于是能冷静下来好好聊聊了,苏识夏的唇角微勾,也没藏掖,伸手就要去拿那枚被三公主拍在桌上的玉佩。 可她的指尖都还没来得及碰到那玉佩,三公主已蓦然伸手,用掌心将那玉佩牢牢盖住。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倒是我唐突了。” 苏识夏收回手端正坐好,笑看向三公主道:“公主收到这玉佩之后,既然能应约前来,那想来应该也有猜到我的身份。” “这玉佩,确实是我让人放入你房中的。” “是秦熠将这玉佩交给我的,我是秦熠的妻子。当然,也是他收养的那一对孪生兄妹的——义母。” 三公主在听到苏识夏说她是秦熠妻子的时候只是微微蹙了蹙眉,可在听到她说她是那两个孩子义母时,却连呼吸都有了一瞬间的凝滞。 “公主放心。” 感觉到三公主凝着她的目光已经染上了冷意,苏识夏笑着解释道:“东陵国发生的一些事情,确实牵连到了秦熠,也牵连到了我,但那两个孩子无碍。” “他们如今早已经离开了东陵国,秦熠将他们安置在了远离战乱的地方,身边也派了武艺高强的侍卫看顾,他们很安全。” 苏识夏这番话已经清楚地表明,她很清楚那两个孩子和她这个南越国三公主到底有什么关系。 三公主眸色沉沉,暗恼那秦熠竟然也是个长舌的,竟然会把这般私密之事都往外说。 可想到苏识夏是秦熠的枕边人,又是那两个孩子的义母,毕竟要养育那两个孩子,她对孩子的来历确实有知情权。 纵然心里不悦,可三公主最终还是压下了怒意,没有质问秦熠泄密之事,只蹙眉道:“为何不是秦熠亲自来找我?” “你邀我今日来见面,又是想要做什么?” “三公主你是南越国的公主,虽然如今已经脱离了皇室,可想来还有自己的人脉在。前段时间,东陵国宫变的事,你应该也有所耳闻。” 苏识夏道:“今日这事,确实是该秦熠亲自来同你谈最为稳妥,可惜……” 苏识夏眼睫轻颤,垂眸掩住眼底的神色,沉声道:“在那次宫变中,秦熠他身受重伤,虽有医师一直在尽心医治,可他至今还是昏迷未醒。” 看三公主眉头紧蹙,眼神也染上了意思担忧之色。 苏识夏面不改色地继续扯谎道:“那两个孩子的真正身世,他也是在昏迷之前才告诉我的。他担心他若是没能撑过去,那两个孩子以后身世就彻底成了谜题,便告知了我真相,并将这玉佩交给了我。” “他说,若是到了山穷水尽之时,我实在无力照管那两个孩子,便可以托人找到你,将那两个孩子交还给你。你也会看在我和他曾经养育那两个孩子的份上,对我照拂三分。” 牵扯到那两个孩子,三公主的脸色越发凝重。 她的唇动了动,刚想要开口询问什么,苏识夏已主动解释道:“公主放心,秦熠如今虽然重伤,但有他的亲卫在,我们还没到走投无路的地步。” “这次我到沙坪城来,也只是路过此处,遇到你更是偶然。” “今日我邀你来此,不是要将那两个孩子交还给你,也不是想要挟恩寻求你的庇护。” 苏识夏道:“我只是想当面问问你,你和重伤我丈夫的东陵国皇室之人秘密私会,到底意欲何为?” 第322章 生起气来可是会要人命的 “东陵国皇室之人?” 三公主震惊地看向苏识夏,“你既然能将这玉佩送到我昨夜的落脚之处,那应该知道我见的那人究竟是谁。她……她不是只是一个江湖术士吗?怎么就和东陵国皇室扯上关系了?!” 三公主这反应着实出乎苏识夏预料之外。 不过想到乐嘉公主离开东陵国之后也是易容改扮做了伪装,她很快便想清楚了事情的关窍。 想来,乐嘉公主在这位南越国三公主面前也是刻意隐瞒了身份的。 “昨夜与你见面的那个女人,不是你以为的什么江湖术士。” 苏识夏不想绕弯子,索性开门见山挑明道:“虽然她易容了,但我很确定,她就是东陵国的乐嘉公主。” 雅间里突然就安静了下来。 三公主被这消息震地不轻,下意识地端起杯子灌了口茶,似乎想要将心底那惊讶的情绪给冲散。 待到半杯茶下肚,她这才调整好情绪,脸色难看地抬眸看向苏识夏。 “我之前并不知晓她的身份,我去和她见面,只是因为她手里有我需要的东西。” “我知道。” 苏识夏漫不经心地说着,“你想要的,是她手里那个‘南越国皇室地宫’的钥匙。” “而她想要的,是你身上的南越国皇室血脉。” 苏识夏那风轻云淡的语气,就好像已经完全洞悉了一切。 三公主莫名生出了一种自己已经被她完全看透了的感觉,震惊的同时,一股寒意也袭上了她的心头。 她自认昨晚的那场会面是极其隐秘的。 她一路都万分戒备保证自己没有被人跟踪,而若是苏识夏所言是真,和她见面的那个自称是“江湖术士”的女子,其实是东陵国的公主。 她府内的防卫必然也十分严密。 而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苏识夏昨晚不仅让人悄无声息地将玉佩连同见面的消息递到了她手里,甚至还监听了她和乐嘉公主的对话! 她到底是怎么办到的?! 苏识夏的眼线难道已经渗透到那位乐嘉公主身边了吗? 东陵国皇室重伤了秦熠,等于就是苏识夏的敌人,苏识夏一直盯着乐嘉公主,难道……是想杀了乐嘉公主给秦熠报仇? 三公主蹙着眉,因为捉摸不透苏识夏的意图,让她的情绪都跟着烦躁了起来。 她正想表明态度,说她并不想插手苏识夏和东陵国皇室之间的争端。 就听苏识夏道:“乐嘉公主那么大费周章地将你引到这沙坪城来,自然不会那么轻易放你离开。” “昨夜,她可是还将你软禁在她的宅子里等着你的‘答复’呢,今日你能这么顺利的出来和我相见,想来……你是已经答应了和她交易,对吧?” 三公主颔首,像是怕苏识夏误会,她神色郑重地解释道:“你放心,我虽然答应了和她合作,但也和她说地很清楚,我们只在地宫的事情上联手,我做其他的事情她无权干涉。” “今日我出来见你,也只是说我来见一位旧友,她是有想要派人跟踪我,但路上已经被我甩脱了。” 三公主按在玉佩上的手紧了紧,沉声道:“我知道这枚玉佩代表什么,在来见你之前,虽然还不能确认你的身份,但事关我儿女的安危,我是有分寸的。我绝不会让他们跟我一起卷入危险之中。” 最后一句话,她语气坚定,几个字说地掷地有声。 同为人母,苏识夏能理解她维护自己孩子的心态,并没有怀疑她,只微微颔首示意她信她。 三公主暗暗松了口气,抓住时机适时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我刚才也说的很清楚了,我之前并不知道那个女人就是东陵国的乐嘉公主,我和她合作,只是为了从她手中拿到地宫的钥匙。” “你和她,包括你和东陵国之间的恩怨,我都不会插手。” 三公主直视着苏识夏道:“我说地再明白一些,就算你要去杀了她,我也可以保证,我绝对不会拦你,更不会帮她。” “不拦我,也不帮她?” 苏识夏轻声重复着三公主的这句话,唇角轻扬,笑着拎起炭炉上的的砂壶将三公主面前那杯茶添满,跟着开口道:“可我要的,可不止如此。” 三公主蹙眉,感觉自己越来越摸不透苏识夏的心思了。 还不待她追问,苏识夏已放下了砂壶,悠悠道:“公主既然都能同乐嘉公主做交易了,那不妨也同我做一笔交易如何?” 三公主抿唇不语,只默默凝着她,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苏识夏也没再绕弯子,直接说明了自己的意图。 “你如今已经算是乐嘉公主的盟友了,她应该是比较相信你的。你同我一起做个局,里应外合,拿下乐嘉公主。” “到时候,乐嘉公主归我,她手里的那枚南越国皇室地宫钥匙……归你。” 三日后,深夜。 西祁国通往边境的一处山路上。 乐嘉公主带着十几名护卫跟随在南越国三公主和她的侍女身后朝密林深处走去。 越往树林里走,乐嘉公主的眉头就皱得越紧。 眼看几乎都已经要走到密林中央,四周都是树,连天空都被郁郁葱葱的树冠遮挡看不到星辰,连方位都要无法分辨了,乐嘉公主终是忍不住了。 抬手示意身后那些侍卫停下的同时,她眼神不善地盯着三公主冷声问:“你确定,你要找的那东西就在这林子里?” “我既然能先你一步拿到这南越国地宫的钥匙,那你就应该明白,我对你们南越国皇室藏着的那些事,是比你更清楚的。” 看三公主停住了步子,乐嘉公主缓步走到她身边,抬手死死摁住三公主的肩膀。 “我们明明可以直接去往南越国的,可你偏偏要说有一样能破解地宫里机关的一个重要物件就藏在这山里,死活非要来寻。” 乐嘉公主越说,声音越阴沉。 “之前我几次三番问你,你都借口说那是你们南越国皇室之人才能知道的秘密,不肯向我吐露分毫。如今,我都已经按照你说的,跟着你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来了,现在你总该和我说实话了吧?” “说!你要找的那东西究竟是什么,到底藏在哪儿?” 乐嘉公主轻扯唇角,明明在笑,可唇角那弧度和眼底的神色却让人望之生寒。 “你可别告诉我,你是在耍我。” “我这人脾气不好,真生起气来,可是真的会要人命的!” 第323章 她究竟是谁 “要我的命?” 三公主低笑出声。 她的身上依旧披着黑袍,兜帽遮住了她的脸。 乐嘉公主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只感觉她那笑声听上去带着瘆人的冷意。 “你想要听实话,那我就实话告诉你。” “我今日来此,确实是要取一样很重要的东西。” 三公主道:“我仔细想了想,我和你合作,还要带着你一起去我们南越国皇室的地宫。进去之后,为了那件东西,我们免不了还是要有一番争抢,到那个时候,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既然早晚都是要死上一个人,那在入地宫之前,我先取了你的性命,岂不是更好?” 话音未落,三公主一把扯住乐嘉公主的手臂将她死死箍在怀里的同时,飞快抽出一把匕首紧紧抵在她的颈侧。 “把地宫钥匙交出来!让你的人现在就把武器都放下滚下山去,不然我现在就杀了你!” 匕首锋利的刀刃紧贴着乐嘉公主脖颈那细嫩的皮肤,明明性命都已经被人拿捏在了手里,可乐嘉公主的脸上竟然没有一丝畏惧的神色,唇角甚至还扯出了一抹笑来。 “就凭你,也想杀我?” 乐嘉公主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可笑的笑话一样大笑出声。 寂静的山林里,那笑声仿若夜枭啼鸣,尖利刺耳。 “你若是觉得就凭你手里这匕首就能要了我的性命,那你就杀了我好了。” 乐嘉公主像是挑衅似地将脖颈扬起,偏过头去,让颈侧动脉更加贴近匕首的刀刃。 “来,杀吧,记住你只有一次机会。” 乐嘉公主道:“这一刀下去,你若是没能杀了我……我保证会让你好好尝尝生不如死到底是个什么滋味儿。” 她似乎真的对自己非常有自信,看向三公主的眼神中都满是讥讽嘲弄之色。 三公主都被她那如同疯魔一般的眼神盯地心里隐隐有些发毛了。 她咬了咬牙,猛地握紧了手里的匕首,眼看就要挥刀削下乐嘉公主的脑袋,就听一声轻叹从她身后传来。 一只白皙纤细的手从她身后探出,紧紧按住她的手腕阻止了她挥刀的动作。 “她说的没错。” 苏识夏的声音传入众人耳中。 “只靠你这一把普通的匕首,别说是削掉她的脑袋了,就算是捅穿了她的心脏她也是死不了的。” “她今日之所以会这么听话地跟你到这么危险的地方来,一来,是确实想要看看你说的那破解机关的重要物件到底存不存在。” “二来,她其实就是想要试探你。你若是不准备对她下杀手,那当然最好,她至少可以留着你的性命,好利用你身上的血脉顺利开启南越国皇室的地宫。” “若是你当真动手杀了她……那她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夺舍你的身体。就像她当初,夺舍了她的亲生女儿一样。” 在听到苏识夏声音的那一刻,乐嘉公主的身子就蓦然僵住了。 只一瞬间的功夫,她脸上那挑衅得意的神色尽数转化成了不可置信地震惊和慌乱。 而待苏识夏那最后一句话出口,她更是如同受到了什么刺激一样,不要命地朝着颈侧的匕首撞去。 “你急什么?” 她刚动了一下,苏识夏已经跨步走到了她面前。 在乐嘉公主的脖颈被那匕首割破之前,苏识夏指间夹着的一张黄符已经稳稳贴在了她的额心处。 三公主完全没料到这乐嘉公主竟然会主动寻死,惊地差点儿忘了该如何反应。 如今回过神来,她忙将匕首收了回来,同时松开了对乐嘉公主的钳制。 也是直到这会儿她才注意到,乐嘉公主似乎是被苏识夏的那张黄符给“定”住了。 就算身后没有了她挟持力道的支撑,乐嘉公主依旧保持着歪头朝旁边撞去的诡异姿势,僵硬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你还有这样的本事?” 三公主惊讶地盯着乐嘉公主额心那黄符看了许久,目光跟着落到苏识夏身上,眼神中敬畏戒备的神色越发浓郁。 “乐嘉公主这‘江湖术士’的身份只是用来糊弄我的,可你……你不会是真的江湖术士吧?” “我当然不是。” 苏识夏果断否认。 三公主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听苏识夏跟着道:“所谓江湖术士,都是一些只学会了一些唬人的小技法就出去招摇撞骗的不入流术士。” “我和他们可不一样,我是有正统道承,修习玄术的正牌术士。” 她说着,还不忘抬手指了指乐嘉公主额头上的那一张黄符。 “不说别的,就说这定魂符,普通的江湖术士能拿出有这般威力的上品符咒吗?” 三公主神色古怪地盯着苏识夏。 她觉得苏识夏在这么关键的时候突然开始炫耀她的符咒有多厉害,着实有些离谱。 不过想到这确实是苏识夏的真本事,她又不好批判什么,只能抿了唇不吭声。 可苏识夏这番话明着是对她说,其实最却是想要刺激乐嘉公主。 说完那番话后,她根本没去在意三公主的回应,甚至是连看都没有往她身上多看一眼,目光直勾勾地落在乐嘉公主的身上。 “像你这种神魂强大到可以夺舍人身体的邪修,普通的‘定魂符’可是定不住你的,只有这种以我的精血为引的上品灵符才能管用。” “我对这‘定魂符’的效果还是很有自信的,如今试验了一下,确认了,效果确实很好。” “你神魂被定住的感觉,一定也很好吧?你说是不是?乐嘉公主?” 苏识夏上前一步,脸几乎贴近到了乐嘉公主的面前。 她唇角勾着笑,声音却越发沉冷,“或者我该叫你……贵妃娘娘?西祁国五公主凤沐瑶?” 苏识夏说这话根本没有避讳旁人,三公主在一旁听地清清楚楚,可她只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苏识夏之前不是还说这人是东陵国的乐嘉公主吗?现在怎么又说她是贵妃? 她得到的消息无误的话,那位东陵国的贵妃不是已经死在之前的那场宫变里了吗? 那,现在眼前这个被苏识夏用符纸“定”住的女人究竟是谁?! 第324章 试一试你的能力 第324章试一试你的能力 乐嘉公主带出来的侍卫不少。 在乐嘉公主被苏识夏“定”住时,他们本来是想要冲上来救人的,可刚有动作,就有另一群人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了他们身侧。 锋利的刀刃紧紧抵着他们的命门,让他们如同乐嘉公主一般,僵硬在原地根本不敢有任何反抗。 三公主默默把这一切看在眼里。 确认苏识夏带来的人个个都实力非凡,足够能将乐嘉公主的人压制住,她松了口气的同时,一颗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就凭这样的实力,苏识夏能制住乐嘉公主,就一样能制得住她。 现在两人是合作关系,苏识夏暂时不会对她动手。 可若是苏识夏改变了主意,又对乐嘉公主手里那地宫钥匙有了兴趣…… 她暗暗咬了咬牙,在苏识夏逼问乐嘉公主后,她甚至不等听清楚乐嘉公主究竟会如何回应,便迫不及待地开口道:“我答应你的事,我已经做到了。” “我将她引了出来,她人现在也已经到了你的手里,你也该兑现你的承诺了吧?” “南越国皇室地宫的钥匙应该就在她身上。” 三公主朝苏识夏伸出手,“将钥匙给我,我马上离开,之后无论我们各自要做什么,都再不相干。” 苏识夏意味深长地瞥了三公主一眼,一句话也没有多说,只默默伸手在乐嘉公主的身上摸索了一番,很快就从她胸口将那枚状似麒麟的黑色玉佩找了出来。 三公主眼睛一亮,下意识地伸手就想要将那玉佩拿到手里。 可苏识夏却完全没有要将那玉佩交给她的意思,只冲着旁边的树林喊了一声,“师傅,先过来帮我盯着这位‘乐嘉公主’一会儿。” “她能在东陵国皇宫那宫变里逃出来一次,我怕她还有什么后手能再逃第二次,你盯着她我才放心些。” “夺舍之术,对神魂的伤害也是极大的。” 渡安老道士无声无息地从树林中走了出来。 在三公主诧异目光的注视下,他笑着冲三公主略点了下头,很自然地走到乐嘉公主身边,抬手摁住乐嘉公主肩膀的同时对苏识夏摆了摆手。 “她就算是再有本事,短期内也不可能再夺舍别人了,除非她想真的魂飞魄散。” “所以你就放心吧。” 渡安老道士还是那一副吊儿郎当什么都不甚在意的模样,“交给我,她要是真敢跑,我也能在她魂飞魄散之前,把她的魂魄给拘了。” 苏识夏对渡安老道士的实力还是放心的。 她冲着老道士点了下头,也没有多和三公主解释什么,只略说了一声,“稍等。” 跟着便拿着那玉佩朝着幽暗的树林深处走去。 “苏识夏,你这是什么意思?你答应过我的,那钥匙……” 三公主看苏识夏没有将钥匙交给她反而是要走,顿时急了,下意识地往前追了两步,伸手就想要去拉住苏识夏。 可她的手刚伸出去,渡安老道士手里的酒壶就甩了过来,不偏不倚正好撞在她的手腕上。 “渡安大师,您这是什么意思?” 渡安老道士以前经常在南越国皇室里出入,三公主虽然和他交情不深,可在看清楚他模样的时候,还是轻易就认出了他。 眼看渡安老道士这摆明是要护着苏识夏,三公主心里的戒备更深了几分。 苏识夏的手段已经算是神鬼莫测了,这位渡安大师也一样不是什么普通人物。 他们两人若是真的联手,就凭她……就算是加上她的侍女,两人一起拼了命怕是也难…… “三公主放心。” 渡安老道士乐呵呵地笑道:“我这个徒弟呢,毛病确实有一大堆,不过也有一点好,她足够守信。” “她既然说了会把那地宫钥匙给你,那就一定会给的。” 渡安老道士朝苏识夏离开的方向扫了一眼,笑道:“她刚才不说都说了吗?让你‘稍等’,那你就在这稍稍等上一会儿就是了。” 渡安老道士将三公主拦住之时,苏识夏已经走到了树林深处。 确定已经脱离了三公主等人的视线范围,她这才停住步子,仰头对着旁边的树上低喊了一声,“带着湛儿下来吧,我需要湛儿帮忙。” 一阵轻风拂过耳廓,苏识夏基本没有听到什么声响,眼前有衣角划过,下一瞬,秦熠已经抱着小秦湛出现在了她面前。 此时已经是深夜了,平日里这个时候小秦湛早就该睡熟了。 可因为是第一次和父亲娘亲一起出来做这么“刺激”的事情,小家伙这会儿格外的兴奋。 秦熠刚在苏识夏面前站稳,小家伙便迫不及待地朝苏识夏伸出手,示意苏识夏来抱他。 “娘亲娘亲,你要我帮什么忙呀?” 因为是深夜里,不怕强光影响了他的眼睛,出来的时候小秦湛便没有蒙着那条系带。 他现在已经能很好的掌控住自己的能力了,就算不刻意去遮掩,那双漂亮的眸子平日里也保持着璨黑的色泽,让人看不出半分异样。 “来试验一下,看看你对你眼睛的能力掌控地如何了。” 苏识夏笑着接过他,亲昵地揉了揉他的小脑袋之后,这才俯身将他放到了地上,同时蹲下身去和他平视。 “这就是乐嘉公主手里的那一枚‘南越国皇室地宫的钥匙’。” 苏识夏拉起小秦湛的小手,小心地将那一枚墨色麒麟玉佩放到他手里。 “试试看,看你能通过这钥匙看到些什么。” 终于能用自己的能力帮到娘亲了,小家伙高兴地重重点头,肉乎乎的小手合起,将那钥匙牢牢压在掌心。 他深吸一口气稳住自己的情绪,正想要闭上眼睛开始去“看”,就感觉苏识夏的手轻抚着他的小脑袋,又语气郑重地叮嘱了一遍。 “能看到多少是多少,这只是一次‘测试’,娘亲对结果并不在意。你尽力而为就好,千万不要逞强再因为过分透支力量伤了眼睛和身子,懂吗?” 小秦湛之前替她“看”命运时昏倒吐血的事让苏识夏至今还心有余悸。 她也不怕小家伙嫌她唠叨,先把她的态度说清楚,免得这孩子又为了“邀功”逞强。 小秦湛乖乖点头,再三保证自己一定不会乱来。 待苏识夏放下心来之后,他低声说了句,“娘亲,那我开始啦。” 说完,他一双眼睛缓缓闭上,透过那漆黑浓密的睫毛,隐约可以看到,他的眼睛再次泛起了湛蓝和金色交杂的璀璨光芒。 第325章 需要她亲口告诉我答案 第325章需要她亲口告诉我答案 一刻钟后,苏识夏终于回来了。 她一直垂眸凝着手里的那枚墨色麒麟佩,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不过倒也没有要将那“钥匙”眛下的意思。 走到三公主身边的时候,她很自然地伸手就将那钥匙递了过去。 “这东西你收好。” 苏识夏道:“去地宫里取那枚阴玺的时候你小心些,地宫里很多机关都会要人命。” “那枚阴玺上也涂了剧毒,你要是不想死,去拿那阴玺之前,最好先弄一双可以隔绝毒素的天蚕丝手套戴上,否则,你拿到那阴玺之日,也就是你丧命之时。” 三公主接过那墨色麒麟佩,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被苏识夏那一番话惊地整个人都楞在了当场。 “你怎么知道我是要去地宫里找阴玺?!” 她震惊地质问出声。 苏识夏知道了地宫钥匙的存在,能猜出她是要去地宫里找东西,这没什么稀奇的,可她为什么知道她要找的是阴玺? 那可是只有他们南越国皇室才知道的秘辛啊! 相传南越国开国时,开国皇帝曾经得到过一块完美无瑕的墨玉,天然成盘龙之姿。 有术士见之,纳头便拜,言说那是可镇国运的龙脉化形。 开国皇帝信了术士的说辞,将那墨玉雕刻成了阴玺的模样,藏在了南越国皇室地宫之中,说是可以保南越国国运万年昌隆。 若是到了国运衰微,贼子祸国之时,皇室子孙可入地宫取出阴玺,得阴玺者,即为真龙帝皇。 她这么费心费力,又是和乐嘉公主合作,又是和苏识夏合作,得到地宫钥匙之后,就是为了进去得到阴玺。 乐嘉公主显然很清楚他们南越国的一些阴私之事,乐嘉公主知道她要去拿阴玺,这没什么稀奇。 可苏识夏她是怎么知道的? 三公主怎么想都想不通。 苏识夏却也没有要同她解释的意思,将那钥匙递给她之后,苏识夏想了想又补了一句。 “对了,你拿到阴玺之后,就算是要靠着阴玺逼你兄长退位,也得小心防备着身边的人。” 苏识夏道:“若是在最后关头你被你认为的‘自己人’背刺一刀,那你筹谋的一切可就都功亏一篑了。” 三公主这次不止是震惊了,她是惊恐! “你……你对我的事到底知道多少?!” 她死死攥着那钥匙,警惕又戒备地死死凝着苏识夏沉声质问:“你刚才说的那些话又是什么意思?让我‘防备身边人’是要我防备谁?你给我把话说清楚!” “三公主,有句俗话说得好,天机可泄露。” 苏识夏径直走到乐嘉公主面前,没有再往三公主身上多看一眼,只漫不经心地冲她摆了摆手。 “该提醒的,我都已经说完了。至于最后能走到哪一步,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你若是记住了我的叮嘱,最终得偿所愿,那还请你……看在我提醒过你的份上,务必保存好那枚阴玺,千万不要让它落入外人手里。” 苏识夏这话是冲着三公主说的,可目光却一直紧紧凝在乐嘉公主的身上。 感觉到乐嘉公主盯着她的眼神越来越阴沉,苏识夏唇角的笑意都更深了几分,像是强调般补充了一句。 “特别是,不要让它落入东陵国那位国师大人的手里。” “那位国师可是图谋甚大,你想要的只是南越国皇室的皇权,他想要的……可是整个天下呢。” 最后那句话出口,三公主惊地浑身一颤。 乐嘉公主却像是被戳中了心中最在意之事,眼神几近疯狂,一双眸子因为充血而变得赤红一片,那模样像是恨不得立刻扑上来生吞了她的血肉。 三公主的心里有太多疑问,可眼看苏识夏这会儿的注意力全都都集中到了乐嘉公主的身上,完全没有要和她交流的意思,她抿了抿唇,最后还是将心里的那些疑问都压了下来,只俯身对着苏识夏郑重一拜。 “夫人的提醒,我铭记于心。” “若日后我当真得偿所愿登临帝位……夫人但有所求,我必竭尽所能帮夫人达成所愿。” 三公主说完这话之后便带着她的侍女离开了。 苏识夏没有回头去看她,倒是一旁的渡安老道士忍不住砸了咂嘴道:“其实你直接告诉她你到底是要什么,她应该还能安心些。” “你这不上不下的吊着她,搞的好像她一举一动尽在你掌控里似地,这样她只会越来越防备你。” “会防备我,说明她怕我。” 苏识夏道:“我就是要让她怕我,对我生出畏惧之心。等到我真要用到她的时候,她才不干跟我玩儿表面一套背后一套那种上不得台面的招数。” 苏识夏那语气风轻云淡的,可渡安老道士对她太熟悉了,轻易就抓住了她话里的重点。 “南越国皇室地宫里的那枚什么‘阴玺’,是很重要的物件?” 苏识夏一向不喜欢什么弯弯绕绕的,更不喜欢耍什么心机。 可这次,她却不惜用这些小手段给南越国三公主加上这些心理暗示。 想来……她最后要从三公主手里得到的那东西,必然不简单,一定对她很重要。 当着外人的面,苏识夏没有直接回答渡安老道士的问题,只冲着藏在暗处的侍卫们打了个手势,示意他们上前将乐嘉公主绑起来。 “带回宅子里去。” 苏识夏道:“今晚,我可得和我们这位‘东陵国的前贵妃娘娘’好好聊聊!” 一行人回到宅子里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 小秦湛晚上动用了能力,早已经睡熟了,苏识夏和秦熠一起将他送回卧房里,秦熠帮小秦湛脱了衣裳,苏识夏拧了帕子帮他将小脸儿擦干净。 待将他塞进被窝里,两人这才一起放轻手脚出了屋子。 苏识夏本来想说让秦熠先去休息,可秦熠这次却亦步亦趋地跟在了她身后。 “你是要去审乐嘉公主吧?” 秦熠道:“毕竟是东陵国皇室之事,也算是与我有关,不管现在那人到底是‘乐嘉公主’还是‘贵妃’,我都得去亲自见见她。” “若她只是乐嘉公主倒还好说,可她若当真是‘贵妃’……我还有许多问题,必须要她亲口告诉我答案。” 第326章 这可是我从你身上学的 第326章这可是我从你身上学的 凤祈年找的这宅子,以前是一大户人家的私宅。 四进的院子,宽敞大气不说,功能也齐全的很。 在花园一处假山的下头,竟然有一间地牢。 以前应该是关押犯了错的下人用的,如今将那位被苏识夏定住了神魂的“乐嘉公主”关在这里倒是刚刚好。 苏识夏和秦熠赶到地牢的时候,渡安老道士和凤祈年已经在那里等着他们了。 渡安老道士也不知从哪儿搬了个圈椅过来,这一会儿正倚在圈椅上喝酒。 凤祈年对乐嘉公主很是好奇,绕着她身边来来回回转了好几圈,一会儿扯一下她的头发,一会儿戳一下她额心的那张黄符。 看无论他怎么折腾,乐嘉公主还是保持着之前被苏识夏“定”住的模样丝毫动弹不得,他忍不住啧啧称奇。 待到苏识夏进来,他立刻凑到苏识夏身边兴致勃勃地问:“夏夏,你贴在她额头上那符咒到底是什么符?这威力是真大啊!只要被符咒贴上,整个人就变木桩子了,这要是在战场上,可不就是等着被砍了吗?” “你这符咒好做出来不?成本需要多少?是不是普通人也能用?要是……” “你想都不要想。” 苏识夏听了两句就已经听出了他的意图,想都不想就立刻开口打断了他的话。 “这符咒只有我们学习过玄术的人能使用,而且想要画出一张这种上品灵符,可是要消耗许多心力的。就算是我,一个月也画不出几张,每次用也不能保证百分百有效。” 苏识夏没好气地说道:“别看着它好使就想把它用到战场上去,符咒和术士若当真这么厉害,那以后打仗哪儿还用得着将士们浴血拼杀啊,两国术士面对面站着互相扔符咒释放术法好了!” 苏识夏本想着她话都说到这种地步了,凤祈年也该识趣闭嘴了。 却不料,凤祈年根本没有任何反省的意思不说,摸着下巴仔细琢磨了一会儿之后,竟然还一本正经地说:“要是真能那样,好像也不错。” 苏识夏的眼角抽了抽,侧眸剜了他一眼,抬手直接拍出一张噤声符贴到了他嘴巴上。 凤祈年不乐意地抬手将那符咒撕下来,张口就想要和苏识夏理论,却惊讶地发现,自己的嗓子竟然发不出半点儿声音了。 他震惊地捂着自己的脖子,嘴巴飞快张合,瞪着苏识夏明显是在质问些什么,苏识夏却只当自己没看到,径直朝着乐嘉公主走去,连看都没多看他一眼。 秦熠从凤祈年身边经过,看着他那想说话却发不出声音的样子,唇角克制不住地上扬了几分。 他抬手拍了拍凤祈年的肩膀道:“夏夏一向不喜欢打打杀杀的,对玄术也很是敬畏,不到关键的时候,她不会对普通人动用术法的。你身为她的兄长,应该明白她的心意,不要拿这种事情来试探她啊。” 凤祈年嫌弃地拍开秦熠的手,抬眸狠狠瞪了他一眼,嘴巴张合又是一顿无声输出。 秦熠纵然听不到他的声音,可看他的口型也能看出凤祈年是在骂他不要装作一副和夏夏很熟的样子在他面前假好心。 反正是听不到声音,秦熠也只当自己没看懂,冲着凤祈年矜持地点了下头之后便又快步上前紧跟到了苏识夏身后。 “马屁精!以前怎么没见你对夏夏这么殷勤!故意挑着我在旁边的时候显摆你的好,真以为你那点小心思我看不出来呢!” 凤祈年对秦熠表现出了十二万分的嫌弃,可惜骂不出来,急地他冲到渡安老道士身边求老道士帮忙。 老道士撩起眼皮扫了他一眼,又瞄了一眼他手里的那张符咒,嗤笑道:“一张噤声符而已,夏夏也就是和你闹着玩儿,一刻钟之后就自动解开了,你就别瞎折腾了,等着时间到就行了。” “而且话再说回来,这次抓来的这人是东陵国皇室的人,本来就和你没什么关系。” 渡安老道士抬手往乐嘉公主身上指了指,“让他俩忙活去,咱俩等着看戏得了。” 凤祈年琢磨了一下,觉得渡安老道士这话有理。 他的目光在屋里扫了一圈,见唯一的圈椅已经被渡安老道士占了,只剩下了几张条凳。 虽然有些嫌弃,可他还是拉了一张条凳过来,在渡安老道士身边坐下,百无聊赖地支着脑袋,等着看苏识夏和秦熠审问那“乐嘉公主”。 将乐嘉公主带回来的时候,侍卫已经用麻绳将她浑身上下都捆严实了。 苏识夏也不怕她逃跑,为了方便问话,她走到乐嘉公主面前后,便直接抬手将那定魂符给撕了下来。 “苏识夏!” 乐嘉公主嘶哑着尖声叫出她的名字,“你算计我?” “你早就知道我要找南越三公主合作?这一切,从一开始就是你设下的局是不是?!” “还真不是。” 对比乐嘉公主的疯狂,苏识夏整个人都显得很是平静。 她将那定魂符夹在指间,眯眸静静凝着乐嘉公主,唇角甚至还带着一抹清浅的笑意。 “我一开始,只是觉得你突然到西祁国来这事儿太过蹊跷,想要拦住你问清楚你的意图罢了。” “没想到啊,竟然无意间让我抓到了这么一条‘大鱼’。” “乐嘉……不,贵妃娘娘。” 苏识夏抬手捏住面前之人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来直视着她的。 “如果你不想现在就魂飞魄散的话,那最好老实和我交代清楚,你和夜黎到底是什么关系?这神魂夺舍的术法,可是他教你的?” 她人已经落到了苏识夏手里,小命也被苏识夏拿捏了,可眼前的“乐嘉公主”生气是生气,她面对苏识夏的时候,眼神中竟自始至终没有半分惧色。 “我和夜黎,自然是老相识了。” 乐嘉公主”哑声笑道:“你能看出我用了夺舍之术,也算是你的本事。” “不过有件事你却是猜错了,这夺舍之术,可不是他教我的,而是……我从你身上学来的啊!” “凤汐玥,夺舍了苏识夏的身体之后,你心里难道就没有半分愧疚吗?你对得起苏识夏的儿子,对得起站在你身边的这个男人吗?” 第327章 这个废物东西 “都这种时候了,还想在我面前玩儿挑拨离间那一套?” 苏识夏嗤笑一声,转头看向一旁的秦熠。 “她说我夺舍了你的妻子,你要不要找我报仇啊?” “你就是你。” 秦熠低声道:“不管你是什么样子,什么性子,都一样是我的妻子。” “我不管你现在是什么人,也不管你以前是什么人,我只知道,救了我性命的人是你,悉心照顾湛儿的人也是你,这就够了。” “我说了,我这条命是你的,不管发生了什么,我都不会对你动手。” “同样的,若是有谁想要对你动手,那也得先问问我答不答应。” 秦熠说这话的时候,带着杀意的视线落到面前的“乐嘉公主”身上,威胁的意味十足。 苏识夏对秦熠这反应勉强还算满意,勾了勾唇,复又将目光落到乐嘉公主身上。 “你也知道‘凤汐玥’。” 苏识夏沉声道:“上次,我还是从夜黎的口中听到的这个名字。” 听到苏识夏主动提到夜黎,乐嘉公主突然就变得激动了起来,脸上的表情无比凶狠,盯着她那眼神不止是厌恶愤怒,更多的是嫉妒和不甘。 苏识夏挑眉,捏着乐嘉公主下巴的手骤然加大了力道。 “看来你和‘凤汐玥’也是旧识啊。说说看,你对她到底知道多少?” “呵,苏识夏你装什么装?凤汐玥就是你,你就是凤汐玥,这你难道还不清楚?你自己曾经做过什么,还需要我来提醒你吗?” 乐嘉公主冷笑着傲然仰起头来。 “别以为你玄术比我厉害我就会怕了你!就算是已经落到了你手里,今天你也休想从我口中套出半个字去!” “你纵有天大的本事,我不说,你又能奈我何?杀了我?强行抽离我的神魂?将我打到魂飞魄散?” “呵!那你倒是来动手试试啊!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有没有那么大的本事!” 那边乐嘉公主的声音一声比一声高。 坐在地牢门口处的渡安老道士闻言忍不住轻“啧”了一声。 凤祈年听到动静,疑惑地转头看向他,就见渡安老道士撇着嘴道:“我看这女人是真活地不耐烦了。” “我这徒弟,就是典型的吃软不吃硬,不管谁得罪了她,只要好好说话,她也能一切好商量。可偏偏有些人就是性烈如铁,非要和她硬杠,那……” 渡安老道士的话只说了一半就顿住了。 可凤祈年已经隐约明白了他暗示的意思。 他立刻转头朝苏识夏看去,就见苏识夏这会儿非但没有生气,唇角反倒还扬起了一抹笑意来。 “我想好好和你谈谈的,可你既然这么不配合,那我也只能用我自己的法子得到我想要的答案了。” “我想问的问题只有三个,第一,你和夜黎究竟有什么关系?” “第二,关于‘凤汐玥’这个人,你到底知道多少?” “第三,你到西祁国来,到底有什么企图?” 苏识夏条理清晰地罗列出自己的问题,好脾气地说道:“只要你配合着回答了我的问题,我保证,杀了你之后,我一定帮你超度神魂,好让你早些去投胎。” “乐嘉公主”不屑地嗤笑一声,这次连拒绝都欠奉了,直接闭上了眼睛,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苏识夏也不恼,转头看向秦熠问:“你刚才不是说你有问题想要问她吗?说说看,你想知道什么,一会儿我帮你问。” 秦熠狐疑地盯着她,实在想不明白,这“乐嘉公主”都这么不配合了,她还想要怎么问。 可看苏识夏信心十足,出于对她的信任,他几乎没有什么犹豫便答道:“我想问问她,前任东陵国皇帝……到底是真的本身就心术不正最后才变得那般疯狂,还是……受了她,或者是夜黎的蛊惑。” 纵然现在已经知道了一切真相,可他还是有些无法接受,当年对他那般慈爱的父皇最后竟然会对他拔刀相向。 他被迫接受了这样的现实,可他至今都不能理解这到底是为什么。 所以,如今面对这个疑似是被贵妃夺舍的乐嘉公主,他还是执着地想要问出一个答案。 对上苏识夏那干净澄澈到几乎能窥透人心的视线,秦熠近乎狼狈地偏过头去哑声道:“我不是想要为他开脱……只是,想要一个真相。” “好。” 苏识夏对秦熠如今的心态虽然不能感同身受,但也可以理解。 确认秦熠已经没有别的问题了,她复又将目光转落回乐嘉公主身上。 “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到底答是不答?” “呵,你休想让我……” 乐嘉公主那一句话还没说完,苏识夏手里的那张定魂符再次狠狠摁在了她的额心处。 “我最讨厌别人和我废话。” 苏识夏冷声道:“既然你不愿意主动回答我,那,让我从你的灵魂里自己找答案也一样,倒也免得你撒谎了。” 听到苏识夏这句话时,乐嘉公主的眼神中才终于有了惊惧的神色。 她想挣扎,想求饶,可惜已经晚了。 定魂符禁锢住了她的神魂,更定住了她的身子,她动弹不得,说不出话,脸上连一丝多余的表情都不能有。 眼神中那一丝惊恐刚刚冒出来,苏识夏的手已经按在了她的头顶。 乐嘉公主眼睁睁看着苏识夏的唇瓣开合,无声念出一串复杂的咒语。 随着她压在她头顶的手逐渐向上抬起,乐嘉公主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神魂正在苏识夏拉扯之下,一点点脱离这具身体。 “不!不要!苏识夏,你放肆!你敢这么对我,他是不会放过你的!” “你知道他这次派我来西祁国是要做什么吗?你知道为了他的大计,我和他一起筹谋了多少年吗?我们马上就能成功了!只要我将他需要的东西全部都带回去,我们马上就能成功了!你怎么能在这种时候阻挠他!” “你放开我!我告诉你,他在我的神魂上是下了保护禁制的,就算你拘禁了我的神魂,也休想从我这里知道任何……” 乐嘉公主……不,是被抽取出来的,前东陵国贵妃凤沐瑶的神魂冲着苏识夏疯狂叫嚣着。 苏识夏饶有兴味地听着,浅浅扬起唇角,抬手按在她神魂的胸口处。 “保护禁制?你是说这个废物东西?” 第328章 休想摆脱他们的掌控 苏识夏的指尖按在凤沐瑶魂体的胸口处,一个黑色的龙形符纹应激显现。 苏识夏眯眸盯着那符纹看了良久,把那符纹的细节都记在脑子里之后,她漫不经心地屈指一弹。 龙形符纹如同一戳就破的薄纸一般应声而碎。 凤沐瑶原本还在冲着苏识夏愤怒嘶吼怒骂,可待那龙形符纹一碎,她的整个魂体便如同被磕碰了的瓷器一般,一条条大小不一的裂纹在她的身上清晰浮现了出来。 “嚯!魂体竟然都已经碎成这幅模样了,看来你用这夺舍之术用了不止一次啊。” 苏识夏的声音越发幽沉,凝着凤沐瑶神魂的眼神已冷如凝冰。 秦熠和凤祈年都只是肉体凡胎,根本看不到被苏识夏强行抽离出来的魂体。 他们只看到苏识夏的手摁在乐嘉公主的头顶,做出一个往外拉拽东西的姿势。 随着她的手离乐嘉公主的身体越远,乐嘉公主的身体就抽搐地越发厉害。 待到她完全收回手时,乐嘉公主便如同被抽干了精气神一般,身体软如一滩烂泥,无力地瘫倒到了地上。 他们也听到了苏识夏的话,但因为看不到对应的神魂,他们并不知道苏识夏口中所谓的“碎成这副模样”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可坐在门口的渡安老道士却是能看到的。 在苏识夏将凤沐瑶的神魂抽出来时,渡安老道士的脸色就沉了下来。 他连酒都不喝了,就直勾勾地盯着苏识夏和那神魂看。 待到那禁制破碎,看清楚那神魂的原本模样后,渡安老道士的眉头都皱地能夹死苍蝇了。 这次,他连坐都坐不住了,起身大步走到苏识夏面前,沉声道:“看她神魂这模样,不止是经过了数次夺舍,应该还残害了不少无辜的性命因此被怨煞缠身。” 渡安老道士道:“可这就太奇怪了。这种罪恶深重的神魂,哪怕是修炼过,在她每次夺舍之时天地也该有所感应,早该天打雷劈让她魂飞魄散才是,怎么可能留她到现在!” 他的目光在贵妃的神魂上上上下下仔细扫了一圈,沉声道:“不对劲,她身上一定还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猫腻。” 渡安老道士说着就想要伸手碰触那神魂去查探,可手刚伸出来,苏识夏就神色坚定地冲他摇了摇头。 “师傅,你别碰她。” “她神魂上确实有禁制,不出意外的话,就是那夜黎帮她设下的。” 苏识夏道:“我刚才强行碎了那禁制,夜黎应该已经有所感应了。” “我和他本来就已经势不两立了,他知道是我碍了他的事,这没什么,反正我也没准备要瞒着他。” “但你现在没必要牵扯进来。” 苏识夏道:“您老本事大,也算是我们的一张底牌,你这张牌,我可是想留到最后做王炸的,自然是越晚出现在他视线里越好。” 渡安老道士明白苏识夏的意思,伸出去的手不情愿地收了回来,可心里还是有些不放心。 “那这神魂……” “我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苏识夏垂眸睨着眼前凤沐瑶那几乎快要完全碎裂的神魂,沉声道:“她的神魂不完整。” “倒是和我之前的情况有些相像。” 渡安老道士闻言先是一愣,之后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睛都蓦然睁大了。 “你是说,她只留了一半神魂在这具夺舍来的身体里,另外一半神魂,在另一具身体里。那身体上甚至有护佑神魂的隐匿法器,以此来躲避天地规则?” 苏识夏颔首,“只有这样一切才能解释地通。” “都说狡兔三窟。” 苏识夏冷笑道:“她和夜黎同样都是修的邪术,为了不择手段活下去不惜把自己的神魂强行劈成两半这种事,他们是真做得出来的。” 渡安老道士沉着脸点了点头,“怪不得她之前有恃无恐呢,若当真如我们猜想的那样,你现在就算是毁了她这一半的神魂,她也一样能借着藏匿起来的另外一半神魂活下去。” 眼看那神魂身上的裂纹越来越多,甚至有了要剥落的迹象。 他加快了语速提醒道:“你要是想用探魂就快些用,我给你护法。她怕是也知道自己躲不过这一劫了,待她恢复神智强行碎了神魂,那咱们今夜可就白忙活了。” “她神魂都已经落到我手里了,想魂飞魄散,也先得问问我答不答应啊。” 苏识夏嘴上回地轻松,动作却是一点都不慢,飞快又从袖中取出了一张定魂符贴在了凤沐瑶神魂的额心处。 待那神魂稳定住,不再挣扎动弹之后,苏识夏两手按住那神魂的肩膀,头抵着神魂的额头,跟着上前一步,整个人都和那神魂融到了一起。 渡安老道士在一旁默默看着,神色严肃又凝重。 秦熠和凤祈年也不知道苏识夏到底出了什么事,可看渡安老道士脸色不好看,他们的一颗心也跟着揪了起来。 注意到苏识夏的身子猛地一颤,脸色也在瞬间变得无比苍白,秦熠心里一紧,下意识地伸手就想要去扶她,却被渡安老道士一把死死按住了胳膊。 “别乱动!” 渡安老道士低声警告,“现在正是最关键的时候,你乱动她一下,夏夏之前的努力可就要功亏一篑了!” “再等等,已经到最后了,很快就有结果了。” 听到渡安老道士这话,不止秦熠把已经伸出去的手给收了回来,连凤祈年也乖乖站在原地不敢再乱动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苏识夏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纵然没有碰到她的身体,还隔着一段距离,秦熠几人也能清晰感觉到从苏识夏身上散发出的那种近乎可以透入骨髓的阴冷气息。 一缕黑气悄然在苏识夏的眉心凝聚,就在它想要钻入眉心之际,苏识夏猛然睁开眼睛。 渡安老道士看到凤沐瑶的神魂如被重锤锤击般骤然炸裂崩碎。 在那碎散的神魂要影响到苏识夏身体的前一秒,他闪电般出手一把拽住苏识夏的身子将她从那崩坏的神魂碎片中拉了出来,同时一张摄魂符甩出,将那些神魂碎片牢牢禁锢其中! 苏识夏之前说的那话也不是唬凤沐瑶的。 落到他们师徒手里,凤沐瑶哪怕是真的魂飞魄散了,也休想彻底摆脱他们的掌控! 第329章 也是个可怜人 头疼地厉害,身子一阵阵发冷。 无数破碎凌乱的记忆涌入脑海,那种强行灌输的感觉让她恶心地想吐。 苏识夏难受地捂着胸口刚踉跄着后退了两步,身子便骤然撞入了一个结实温热的怀抱里。 男人的有力的胳膊牢牢揽住她纤细的腰身,带着薄茧的大手覆上她的额头,语气急切地喊着“识夏”! “你这是怎么了?哪儿不舒服?” 熟悉的声音。 苏识夏紧蹙着眉,艰难睁开眼睛,入目是一张很熟悉的脸。 她原本的记忆和从凤沐瑶神魂中获取的记忆纠缠在一起,让她有些分不清记忆和现实。 视线逐渐聚焦,看清楚秦熠那张脸的时候,她明显怔了一下,忍不住缓缓伸出手去,白皙的手轻抚上他的脸颊,有些不确定地叫了一声:“秦熠?无……殇?” “是,我是秦熠。你这会儿感觉怎么样?神智还清醒吗?” 秦熠听到苏识夏叫出那个古怪又陌生的称呼,心里不由微微一沉。 回应着苏识夏的同时,他下意识地转头看向就站在不远处的渡安老道士。 “夏夏的状态不太对劲。” 秦熠沉声道:“大师你快过来看看。” “没事。” 渡安老道士似乎早就料到了会有这样的发展,他只是淡淡往苏识夏的身上扫了一眼,随手往她心口拍了一张符之后,便对秦熠摆手道:“她刚才强行对凤沐瑶使用了探魂。” “凤沐瑶的神魂如今都已经彻底碎了,她刚才神识与凤沐瑶联通,自然也稍微受到了一些影响。不过没关系,问题不大,回去好好睡一觉,等醒了就没事了。” “本来也早就到了该睡觉的时辰了。” 渡安老道士催促他们道:“你们就赶紧都先回去歇着吧,老道士我把这边都收拾妥当也该去睡觉了。” 渡安老道士神色从容,丝毫不见紧张担心。 再垂眸看看怀里的苏识夏,发现被拍了那张符咒之后,她也沉沉睡了过去,秦熠一直悬着的心这才稍稍放下了一些。 “那我先带她回卧房去。” 秦熠说着便将苏识夏打横抱起朝地牢外走去。 凤祈年紧紧跟在他身后。 噤声符的时限已过,他也终于能正常说话了。 “我跟你一起去。” 他追着秦熠喊,“秦熠,我可警告你啊,夏夏她现在是身体虚弱,你可别想趁着我妹妹这会儿神志不清就占她便宜。” 两人说话间,脚步渐渐远去。 确定他们已经离开了地牢的范围,渡安老道士随手将拘禁了凤沐瑶神魂的摄魂符塞进一个特质的小酒葫芦里,跟着走到瘫倒在地的乐嘉公主身边。 此时躺在地上的人早已经没了呼吸,被强行夺舍过的身体因为没有了神魂的蕴养迅速衰败了下去。 渡安老道士眼睁睁看着她白皙细腻的肌肤被尸斑爬满,跟着变得肿胀腐烂,越来越诡异可怖。 “唉,也是个可怜人,摊上一个这样的母亲……真是造孽啊。” 渡安老道士深深叹息了一声,脱下身上那件旧道袍遮在那尸体的身上,跟着取出一张黄符,动作轻缓地放在那尸体的心口处。 “走吧,莫要留恋怨愤,早早走上轮回路,下一辈子,记得投个好胎。” 地牢里一片死寂,再没有人说话,回应他的,只有从外面倒灌进来的风声,幽噎如泣。 苏识夏第二天醒来之后第一时间也是想要去将乐嘉公主的尸体安葬好。 听说渡安老道士已经寻好了墓地将人下葬了,她意味深长地多看了渡安两眼。 “看我干什么。” 渡安老道士感觉到苏识夏的视线,没好气地说道:“老道士我做事可是有原则的,看那女娃子可怜就好心送她一程而已。报酬我又没少收,她身上值钱的那些物件我可都自己留着了,可没亏着我自己。” 呵,每次都是这样,嘴硬心软。 当她不知道呢,之前在另一个世界的时候,每次出去做法事这老道士都要嚷嚷着主家小气,要求多多,钱又给的少。 可遇到那些无辜丧命的可怜人,甚至是路上偶遇横死的小猫小狗,他都嘴上嫌弃,实际一分钱不要不说,还不遗余力地做法送他们往生。 这小老头就是嘴上不饶人。 苏识夏早就看穿了渡安老道士,却也没说破,看他不想多聊乐嘉公主的事,就明智地想要转移话题。 可偏偏旁边就坐着个不知道看气氛的,上来就直接问:“诶,你们别打哑谜啊!” “你们那什么风水玄术那一套我们又不懂,从昨天开始,这发生的一切事我都看地迷迷糊糊地。现在事情应该也算是解决了吧?你好好跟我们说说啊,那乐嘉公主到底是怎么回事?” “昨晚你一会儿喊她公主,一会儿叫她贵妃的,叫的我脑仁都疼了,她到底是哪个啊?” “身体是乐嘉公主的身体。” 苏识夏抬手揉了揉额角,想要缓解一下头疼,揉完手刚放下来,秦熠便适时地将一杯刚沏好的茶递到了她手边。 苏识夏怔了一瞬,抬手接过茶杯的时候,忍不住抬眸盯着秦熠看了一会儿。 那眼神过于专注,眼底那探究的意味更是看地秦熠心里不由有些发毛。 他的唇动了动,刚要询问苏识夏到底在看什么,不等他开口,苏识夏已若无其事地转过了头去,继续说起了之前的话题。 “我们修习玄术,也分正派修士和邪修。” 苏识夏道:“正派的,就像我和师傅这样,修习术法只是为了强身健体,帮人排忧解难,诛邪除煞,趋吉避凶。” “至于邪修,那也好理解,就是用一些邪门歪道的手段,干一些损人不利己的勾当。” “贵妃凤沐瑶就是修习了一种邪派术法,名为夺舍之术的,在她死后,她可以仗着自己神魂强大,强行占据那些刚死,或濒死之人的身体。” “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她一直就是把乐嘉公主当成她下一个夺舍容器来培养。” 苏识夏道:“之前东陵国宫变之时,她表现地那么疯狂,简直像是不怕死一样……其实她就是真的不怕死,或者该说,她就是故意刺激东陵皇帝杀了她。死了之后,她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占据乐嘉公主的身体,名正言顺地离开上京城。” 秦熠和凤祈年对这种事情毕竟接触的太少。 两人倒是都理解了苏识夏话里的意思,可一时间显然还是有些无法接受这般过于奇诡的现实。 苏识夏这会儿也没心思顾忌他们各自的心思。 简单解释完情况之后,她紧跟着就又甩出了一个将众人炸地头脑发懵的消息。 “而且,根据我昨夜探魂得来的信息看……那国师夜黎可比这位会夺舍的贵妃道行更高。” 第330章 他真正想要的东西 第330章他真正想要的东西 “这话怎么说?” 渡安老道士率先追问:“你已经弄清楚那个夜黎的来历和底细了?” “也不算是弄清楚了,只是有了一些眉目。” 苏识夏捏了捏眉心道:“我通过探魂从凤沐瑶魂体那里得来的记忆太过庞杂,师傅你也知道,她是夺舍过许多次的。几辈子的记忆都搅合着在一起,我已经尽量从里面提取我想要的有用信息了,可还是被灌输了许多没用的杂乱记忆。” “而且,夜黎设在她神魂上的那道禁制,不止是用来保护她神魂的,也是为了防备有人通过凤沐瑶的神魂追踪到他。也因为这禁制的影响,我能得到的关于夜黎的信息就更少了。” “现在能确定的是,凤沐瑶和夜黎很久之前就认识,且凤沐瑶对他极其忠心。” 苏识夏顿了片刻,努力整理了一下思路之后,才继续总结道:“夜黎似乎只是把凤沐瑶当成一个可以利用的下属,可凤沐瑶对夜黎的感情却很复杂,忠诚,崇拜,还有……爱慕。” 说出最后那个词时,她的神情语气都有些古怪,说完还忍不住小声嘟哝了一句。 “从她夺舍的次数来看,她岁数应该不小了,我本想着她这个年岁的人,对情爱应该没那么执着了,谁知道她对夜黎竟然还有那种心思……也真称得上是一往情深了。” “啧,反正她都已经死了,我对死人的爱恨情仇可没兴趣。” 凤祈年一脸嫌弃地撇着嘴道:“既然夜黎的来历还没彻底搞清楚,那就先不说他,只说那凤沐瑶。” 凤祈年问:“你和秦熠最在意的那几个问题,你通过探魂搞明白了吗?” “差不多吧。” 苏识夏含糊地应着,掰着手指头和他算。 “第一,她和夜黎的关系。我刚才已经说了,早在凤沐瑶嫁去东陵国之前,她就已经认识夜黎了。两人明面上算是合作伙伴,夜黎为主,凤沐瑶多是听他命令配合他行事。另外就是凤沐瑶还爱慕着夜黎。” “其二,关于凤沐瑶和夜黎都提到过的‘凤汐玥’这个名字……” 苏识夏说到这儿顿了一下,眉头都不由皱了起来。 “他们似乎一致都认为,我是那个‘凤汐玥’的转世。” “而那个‘凤汐玥’似乎和夜黎,和凤沐瑶夺舍之前的第一世都有很深的纠葛牵扯。” 因为回想起太多凤沐瑶记忆里关于“凤汐玥”的事,苏识夏又开始头疼起来。 她深吸了一口气,端起杯子猛灌了一口茶之后,这才哑声道:“相关的记忆太多,过于杂乱,我还没彻底捋清楚,等我什么时候把那些记忆整理明白了,再和你们细说这事。” 苏识夏有意掠过这个话题不远多谈,只说了两句便转移了话题道:“还是说说这次最大的收获吧。” “我已经知道凤沐瑶到西祁国来的目的了。” 只这一句,就把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 感觉到众人的目光都落到了她的身上,苏识夏也没有绕弯子,直白解释道:“我们之前没料错,确实是夜黎派凤沐瑶到西祁国来的。” “不过她来西祁国不是为了促成西祁国和东陵国联手,而是为了来取西祁国的一样国宝。” “国宝?” 凤祈年的父亲以前毕竟是西祁国的太子,他对西祁国也比其他人要多了解一些。 听到国宝这两个字,他蹙眉仔细思索了一会儿,郁闷地开口道:“我没听母亲和我提起过西祁国皇陵里埋着什么宝剑啊,玉玺啊这类镇压国运的物件啊。” “凤沐瑶……不对,是那个夜黎,他想要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一个罗盘,似乎是叫乾坤罗盘。” 苏识夏道:“罗盘分黑白两色,正好呈阴阳双鱼之势,看上去就不是凡物。” “那罗盘确实没被埋在西祁国地宫里。” “是吧!” 凤祈年立刻应道:“我就说,不管怎么说,父亲都还是西祁国的前太子呢,西祁国地宫里要是真埋了什么宝贝他不会不知道。” 凤祈年这话话音未落,就听苏识夏笑吟吟地补充道:“对,没埋在地宫里,那罗盘,被供奉在西祁国太庙中。” 凤祈年懵了,真情实感疑惑了。 太庙里还供奉着那种物件,他怎么一点记忆都没有? 苏识夏没理会凤祈年的纠结,继续说道: “凤沐瑶本来该直接去西祁国皇城的,不过中途又得了夜黎的传讯,和她说有了南越国皇室地宫钥匙的线索,让她想办法拿到钥匙,前往南越国皇室地宫,拿到里面的印玺。” “也就是因为夜黎的这条命令,才有了她找替身脱身,又易容乔装改换身份和南越三公主接触那些事。” “从夜黎给凤沐瑶下达的任务也能看出,他似乎是想要拿到各国的镇国之宝。” 苏识夏说到这儿的时候,笑着朝一直乖乖坐在旁边安静听他们谈话的小秦湛身上看了一眼。 “说起来,昨天我让湛儿以南越国皇室地宫的钥匙为媒介试图窥探未来的时候,湛儿说,他也看到了四样东西。” “一把宝剑,一个黑色的龙形印玺,一个黑白双色的阴阳棋盘,还有一个上面刻着很多华丽繁复花纹的摇铃。” 苏识夏抬手轻抚着小秦湛的小脑袋道:“湛儿说,他看到那四样东西最后都落到了夜黎的手里,夜黎拿着那些东西,走到了一片白雪皑皑满地寒冰的地方,将那些东西放在了一个法阵上。” “那法阵下方的冰面下层,似乎还冻着一个红色的方形的东西,埋地很深,他看不清楚。” “夜黎将那些东西放入法阵后,冰面就裂开了,之后的事他就看不到了。” “那个法阵是真的很厉害。” 小秦湛忍不住强调着补充道:“那个法阵开启的时候,我就有种非常危险的感觉,就好像有什么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 “我的预感告诉我,绝对不能让那个夜黎拿到那几样东西开启那个法阵。” 小秦湛道:“一定要阻止他才行!” “娘亲知道。” 苏识夏笑道:“你做的已经很好了,给我们提供了很重要的线索,剩下的交给我们就好了。” “娘亲相信你的预知能力,你也要相信我们这些大人,相信我们有能力改变你预见到的不好的未来。” 第331章 有他没他都一样 第331章有他没他都一样 小秦湛闻言立刻用力点头。 “我懂的,娘亲你教过我,互相信任特别重要!” 小家伙那一本正经的小模样把众人都给逗笑了。 凤祈年笑了一会儿,终于回过味来,脸色不由变得微妙起来。 “那四样东西,对应的是这大陆上的四国?” “宝剑应该就是秦熠之前提到过的,被藏在东陵国皇陵里的那一把,棋盘在西祁国太庙,阴玺在南越国地宫,那剩下的那个什么摇铃……” 他的唇角抽了抽。 “不会是……在北疆吧?” “这可就真的得问你了。” “你能把那东西画出来吗?” “那,我若是告诉他们,我就是他们要找的那个‘异瞳子’的娘亲,还是东陵国战神秦熠的遗孀,手里甚至还有秦熠‘死前’留给我的一半兵符呢?” 甚至说,他现在还活着,是限制了苏识夏,让她行事必须有所顾忌,需要照顾一下他的想法和心情。 “娘亲,我可以画出来!” 苏识夏的唇角缓缓牵起一抹笑意。 小家伙年纪小,手腕力量还不够,画画也慢。 “那摇铃的样子还有上面的花纹我都记着呢!我画出来给三舅舅看!” 凤祈年摆出了兄长的架势,一本正经地教导着。 秦熠凝着苏识夏认真问:“既然都已经知道他的目标了,我们要不要先下手为强,在夜黎再安排人动手之前,先将那罗盘抢过来。” 苏识夏他们也不想给孩子压力,就让他在一边慢慢画,他们则聊起了接下来的安排。 苏识夏笑道:“我们这几个人里面也就你在北疆待的时间最长,北疆到底有没有那个东西,也就只有你知道了。” 他突然感觉,他活着或是死了,对苏识夏好像真没什么影响。 他要是真的死了……那苏识夏才是真百无禁忌,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了吧? 他不由回想起宫变那日苏识夏和夜黎斗法的场景。 凤祈年道:“要是有个图样能参照的话,我倒是可以把图样送回北疆去,让娘和哥哥他们帮忙找找看。” 坐在苏识夏身边的秦熠听着苏识夏一口一个“亡夫”,一句一个“遗孀”脸上的表情都变得无比微妙。 苏识夏的目光在在场几人身上扫过。 凤祈年郁闷道:“我这些年确实一直在北疆生活,和北疆部族的族长也关系不错,可我还真没听说北疆有什么镇压气运的宝贝。” 苏识夏侧眸看向还趴在一旁矮桌上专注画画的小秦湛,唇角扬着笑,眼底尽是凌厉的锋芒。 苏识夏没回答他的问题,只转头看向一旁的小秦湛。 苏识夏安静地听着他把话说完这才悠悠开口,“我只说不要轻易暴露,可也没说要拱手把那罗盘送出去等着夜黎的人去拿啊。” 苏识夏正犹豫的时候,小秦湛已自告奋勇地主动跳了出来。 凤祈年率先问:“之前不是都说好了,就按我给你们安排的身份进皇城,然后你和秦熠配合我行动吗?你难道还有什么其他别的安排?” “西祁国皇室的人不是到处传扬说,‘得异瞳子者,得天下’吗?” “至于你说的那什么……有花纹的摇铃?那我更是连见都没见过。” 凤祈年一听小秦湛这话顿时安心了,一点功夫都没耽误,立刻让人送了纸笔来。 “供奉在太庙里的东西,看守应该不算太严格,至少比埋在地宫里的那些要好得到手。” “打草惊蛇又如何?” 凤祈年不赞同地说道:“既然都知道那罗盘已经被夜黎给盯上了,那我们就要把它给守好了!就算是要暴露身份和夜黎派去的人正面对上,也不能真让那罗盘落到夜黎的手里啊。” 苏识夏冷哼道:“如今真的乐嘉公主已经死了,连凤沐瑶的一半神魂也都被我们给碎了。夜黎他想要拿到那乾坤罗盘,只能靠那个已经混入了西祁皇宫里的假乐嘉公主。” 秦熠道:“之前夜黎是安排乐嘉公主去拿那个乾坤罗盘,现在乐嘉公主死了,他会不会再传讯让那个替身动手去取罗盘?” “反正我们也马上就要到西祁国皇城去了,我倒是挺有自信,能通过皇室之人的手,让他们乖乖把那罗盘送到我手里。” “西祁国皇室的那些人都敢把主意打到我儿子身上了,他们想利用我儿子,还不许我反过来利用他们吗?” 那摇铃是小秦湛通过他自己的能力预见到的东西,只有这小家伙自己知道摇铃究竟是个什么模样。 “夏夏,我知道你办事力求稳妥,可有时候谨慎地过头了,反而会给对手可趁之机的。” “这我真不知道!” “之前石峻传来消息,说是乐嘉公主的那个替身早在几日前就已经到了西祁国皇城了。” “假乐嘉公主都可以利用她的身份进西祁国太庙接近那乾坤罗盘,那我为什么不行?” 小秦湛摘了眼上蒙着的系带站在矮桌旁,拿着炭笔一笔一笔认真画着。 “另外还有另一条路……” “你们说,我若是以这样的身份出现在西祁国皇室成员的面前,他们是会把我抓起来送回东陵国讨好东陵国的新皇帝,还是……拉拢收买我,让我站在他们这边,借助我‘亡夫’留给我的兵马,和我联手对付东陵国?” 屋内几人暗暗交换了一下眼神,都在彼此的眼神中看到了惊讶和茫然。 就听苏识夏笑道:“这种重要的东西,当然是要尽快拿到手里才放心,所以还是双管齐下最为稳妥。我们从两方面下手,一来就是刚才秦熠说的,你们安排人偷偷潜入太庙,看看能不能将那罗盘取出来。” 凤祈年被她给绕晕了。 “可以试试看。” 可小秦展以前也没学过画画…… 苏识夏道:“不过西祁国毕竟不是我们的地盘,你派过去的人最好暗中行动。能拿手那固然最好,若是没能拿到东西也不要强求,最关键是不要暴露身份和目的,免得打草惊蛇。” 就凭苏识夏的本事,只要她愿意表示归顺,任何一个有脑子的国君都会毫无条件地接纳她再把她当镇国之宝一样供起来吧。 心里莫名烦躁了起来,秦熠暗暗攥紧了拳,敛眸掩住眼底的暗芒。 还不待他整理好心底翻涌的情绪,一旁的小秦湛已举着画好的画兴奋地冲了过来。 “娘亲,我画好了!” 第332章 我影响到你们了 小秦湛的画技让人实在不敢恭维。 那画在屋里几人手里转了一圈,愣是没人敢直说他画的确实是个摇铃。 眼看着小家伙从一脸求夸奖的期待表情,变成了大受打击的可怜模样,苏识夏强忍着笑抬手抚了抚他的小脑袋。 “没事,第一次画的不好是因为没有经验,你至少已经画出它大概的轮廓了。” “这样,湛儿你告诉娘亲那摇铃到底是个什么模样,娘亲在你这幅画的基础上修改一下,怎么样?” 小家伙委委屈屈地点了点头,被苏识夏牵着手重新走到桌案旁。 这次,苏识夏执笔,小秦湛在旁边描述。 因为苏识夏问地很仔细,再加上有小秦湛之前画的那“抽象画”做参考,苏识夏很快就画出了那摇铃的大概轮廓,跟着又根据小秦湛描述的纹路,在上面添加了一些装饰。 待到她停下笔,小秦湛趴到桌上仔细看了看,用力点头肯定道:“我预见看到的那摇铃就是这个模样的!” 凤祈年他们这会儿也早就已经凑到桌边了,听了小秦湛的话,他们也纷纷低头来看。 渡安老道士和秦熠只觉得那摇铃看上去很是古朴神秘。 凤祈年却像是想起了什么,眯眸低声道:“你还真别说,这样的摇铃,我好像还真在哪儿见过。” “具体的一时间记不清了,不过……关于这摇铃的记忆似乎不太愉快,看到这东西第一眼我就直觉觉得必须远离它。” 苏识夏听他语气也知道他关于这摇铃的记忆十分模糊,因此压根就没刨根问底去深究,只抓住重点询问:“能确定大概的范围吗?” “是你在西祁国的时候就见过,还是在北疆的时候见到的?” “在北疆!” 这次凤祈年回地无比笃定。 他干脆拿起那画纸,盯着上面的摇铃看了许久,手指在那摇铃的纹路上轻轻拂过。 注意到摇铃上有一个六角形的纹路,他突然眼睛一亮,指着那纹路问小秦湛。 “湛儿,这里!你之前和你娘亲说,这摇铃中间有一个六角形的东西,那具体是什么你还记得吗?” “是一块宝石。” 小秦湛脆声应着,边说边比划。 “形状就是和我娘亲画的这形状一样,有六个尖尖的角,宝石是红色的特别漂亮!” “我想起来了!” 小秦湛一提起红色宝石,凤祈年的眼睛登时一亮。 “我们刚到北疆没多久的时候,有次父亲病危,母亲带着父亲去求医,我和大哥一起跟了过去。” “当时我就是在大祭司的帐篷里面看到了这个摇铃!因为那红色宝石太显眼,我忍不住动手摸了一下,结果被大祭司发现了,说我亵渎神物,拿着刻满了各种奇怪符咒的尺子往我的身上抽了好几下!” “因为当时打地太疼了,我潜意识里就一直把这玩意儿当成邪物来着!” <divcss=&t;tentadv&t;>他说着自己也兴奋了起来,晃了晃手里那画纸道:“确定这摇铃是在北疆,那事情就好办多了。我现在就去给母亲传书,把事情和她说清楚,让她帮忙找到这摇铃。” “就算不能将摇铃拿到我们手里,至少也给大祭司那边提个醒,让他们把那摇铃守好。” 凤祈年说完,看众人都默许了,也就没再多耽搁,风风火火就出去寄信了。 渡安老道士把酒葫芦往腰间一挂,难得摆出一副正经的模样看向苏识夏和秦熠。 “既然湛儿看出四样东西都被夜黎给盯上了,那我们一样都不能大意。” “北疆那边山高水远还隔着雪山冰原,我们使不上什么力,只能寄希望于你母亲那边能对这事上心些。” 渡安老道士的目光在苏识夏身上扫过,复又落回秦熠身上。 “还有你之前提起的那把埋在你们东陵国皇陵里的镇国宝剑,你不把它当回事,可夜黎应该对那东西上心了。不出意外的话,湛儿预见的那四样东西里的那把剑,应该就是你们东陵国皇陵里的那一把。” 秦熠的眼角不由一跳,虽然不愿意接受,可他也不得不承认,渡安老道士说的这种可能非常大。 “东陵国现在已经彻底被夜黎给掌控了,我们贸然回去就是白白送命,所以就算知道了他的目标,我们也不能硬和他去抢东西。” “那现在能做的,就是把其他的几样守好。” 渡安老道士道:“西祁国的那什么乾坤罗盘,既然识夏已经有计划了,那就交给你们去拿。” “至于南越国皇室地宫里的那阴玺……” 渡安老道士微蹙着眉道:“我也不是不相信三公主的本事,可就是因为相信我才更不放心。” “现在地宫钥匙都已经在她手里了,她确实有能力能进地宫去拿到阴玺。可东西到手之后,她能不能把那东西守住可就是两说了。” “我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我得跟去看看。” 对上苏识夏那澄澈的目光,渡安老道士轻叹了一声,也没瞒她,认真道:“我之前也和你说了,整个南越国皇宫,我也就算是和南越国老皇帝有些交情。” “三公主拿到阴玺之后,南越国皇室怕是也免不了要有一场厮杀。对这些凡尘俗事,我不会主动出手去干预,但我得在一边看着。至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把南越国皇室的血脉都给断了。” 渡安老道士已经有了决断,苏识夏也就没阻拦,亲自去帮老道士收拾好了行李,备好了盘缠安排马车送他出城。 又是一天忙活过去,待到把所有事情都处理妥当,天色都已经暗了下来。 当日用过晚饭后,苏识夏和凤祈年在偏厅里一起商量着到了西祁皇城之后的事。 说到一半时,苏识夏突然转头看向秦熠,认真问:“原定计划有变,你还要和我们一起去西祁国皇城吗?” 苏识夏的目光下意识往他腰腹间的伤处扫过。 “之前一直让你和我们一起行动,是因为担心你身上的伤。现在你的伤基本都已经痊愈了,跟我们一起去西祁国皇城,反而会耽误你,要不……” 苏识夏的话刚说了一半就被秦熠沉声打断。 “你想让我走?我一直跟在你们身边……影响到你们了?”</divcss=&t;tentadv&t;> 第333章 你不是在闹脾气吧 秦熠的声音不高,语气也很是平静,就只是普通的一句问话,却让苏识夏莫名感觉有些古怪。 “什么影响到我们?” 她蹙眉疑惑地看向秦熠,“我是担心你一直不回去,怕军中那边有出什么变故。之前不是已经有人给你来信好几次催你……” 秦熠抿着唇垂眸避开她的视线,顿了片刻后才低声道:“若是你觉得我去军中比在你身边更能让你放心,那我听你的。” 苏识夏确实是觉得秦熠是时候该回去军中稳定一下军心了。 可他说的这话……不对啊! 这怎么越听越感觉不对味儿呢? 她张了张口,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去回应他才好,只能下意识地求救似地看向凤祈年,凤祈年却直接扭过了头去。 “说的也是。” 凤祈年道:“之前是想着,我给你们准备好假身份,你们以一家人的身份跟我一起到西祁国皇城去,互相照应着行动也方便。” “可现在夏夏你要以秦熠‘遗孀’的身份主动去接触西祁国皇室的人,那让秦熠一个人带着孩子也确实有诸多不便啊。” “你们一家三口到底要不要去西祁国皇都,要怎么去,以什么样的身份去,这是你们的家事,我虽然是你三哥,可我也不能掺和这事儿。” “你们俩就慢慢商量吧。” 凤祈年说着已经抱着小秦湛站起了身来。 小秦湛还没闹明白是怎么回事呢,就听凤祈年道:“湛儿毕竟还小,他最后还是要听你们的安排,也提不出什么有用的意见,我就不让他在这儿打扰你们了。” “我先带他离开,你们俩慢慢聊哈,等明天早上给我一个结果就行。” 凤祈年说完这话,像是生怕苏识夏会开口挽留他似地,不等苏识夏出声便抱着小秦湛飞快出了屋子。 出门的时候,他还不忘贴心地把房门也顺手关上了。 屋子里只剩下了苏识夏和秦熠两个人,烛光映照在两人的身上,微风吹地烛火轻晃,地上的人影跟着晃荡,显得这屋子越发静地让人心慌。 苏识夏看秦熠一直低着头沉默着不吭声。 她凑过去仔细看了看他的脸色,眨了眨眼,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我说秦熠,你这不会是……在和我闹脾气吧。” 秦熠的身子绷紧,搭在桌上的手暗暗攥紧,回话时,语气还是无波无澜的平静。 “我没有,我和你又没什么矛盾,有哪儿有什么脾气。” “真没有?” 苏识夏挑眉,“我还以为,是因为你察觉出我不想你跟在我身边所以不开心了呢,原来是我多想了吗?” 秦熠猛然抬起头来看向她,那眼神乌沉沉地,像是在无声质问控诉。 他是恨不得现在就直接问清楚,苏识夏是不是真巴不得他真死了。 可抬眸对上苏识夏那双含笑的眸子,他到了嘴边的那些冲动的话语,又全部都哽在了喉头,一句话都说不出了。 “看来是真生气了啊。” <divcss=&t;tentadv&t;>苏识夏轻笑出声。 “我只是觉得你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我们分开行动更方便些,你这么生气做什么?是怕我到处和人说你死了,我只是你的遗孀,以后遇到比你更好的男人,就和别人跑了?” 感觉到秦熠身周的气场越来越阴沉,苏识夏眼底的笑意反倒更深了几分。 她勾起唇角,半是挑衅半是认真地说着, “这么想想也不是不可能啊,我现在还年轻,那西祁国皇室的人虽然不靠谱,但听说西祁国皇都也有不少的青年才俊,说不定我真能遇到个让我看得顺眼的,到时候我再嫁……” “你敢!” 苏识夏那话刚说了一半,秦熠已蓦然伸手过来一把攥住她的手腕用力将她拽了过去。 苏识夏本就紧挨着他坐着,对他也没什么防备,在那大力的拉扯之下,她甚至没来得及惊呼出声,就已经被秦熠拽到了怀里,被他掐着腰强行摁坐在他的腿上。 “你想打着我‘遗孀’的名号去接触西祁国皇室的人,可以。你想要我手里的一半兵符,我给你。你想让我立刻回去军中稳定军心,随时等着你的联络好支援你,支援你哥哥,这些我都可以答应。你想要什么我都能给,但你要是敢让别的男人碰你……” 秦熠捏着她的下巴迫她抬起头来,他则骤然低头,额头重重磕在她的额头上。 距离突然拉近,呼吸都交缠在了一起,苏识夏听到他咬牙切齿地沉沉出声。 “谁敢碰你一下,我就杀了他!” “平西王好大的火气啊。” 苏识夏不惧也不恼,明明感觉出秦熠这会儿已经是动了怒了,她却依旧是笑吟吟地瞅着他。 “咱们之前不是都说好了吗?前尘往事一笔勾销,咱们互不相欠,反正都已经和离……” 和离那两个字,重重踩在了秦熠的雷点上,将他一直压抑着的情绪彻底引爆。 剩下的那些话,苏识夏一个字都没能说得出口。 她唇瓣刚动,秦熠的大手已经用力扣住了她的后脑,带着灼灼怒意的热烫薄唇狠狠压在她的唇上,将她想说的那些恼人言语全部堵了回去。 自从她手术救回秦熠一条命之后,秦熠在她身边就表现地格外……乖顺。 她说一,他绝不说二,她想要什么,甚至不用开口,他都会提前把东西送到她手上。 全天十二个时辰恨不得一直围着她和小秦湛转,二十四孝夫似的,好似完全没了脾气。 今天难得看他露出了一点压抑不住的本性来,苏识夏本只是想逗逗他,却不料真把人招惹狠了。 被吻住的那一刻苏识夏是真的愣住了,睁圆了眼睛身子都僵了,完全忘了该如何回应。 等回过神来,她急急推搡着他的胸口想要反抗,可这样挣扎抗拒的态度,却越发挑起了秦熠的脾气。 男人的大手紧紧箍住她的纤腰,让她的身子完全贴靠在他怀里。 压在她后脑的大手越发加重的力道,感觉到苏识夏紧抿着唇抗拒他的亲近,他沉沉吸了口气,张口用尖利的犬齿咬上她的下唇。 苏识夏疼得倒抽了一口凉气。 在她吃疼地下意识张口想要呼痛之时,秦熠抓住机会,强势撬开她的牙关……</divcss=&t;tentadv&t;> 第334章 原来你就是这么看我的 好不容易抓住空隙将秦熠推开,苏识夏急喘着气,气地抬手就想要去打他。 “秦熠!你发什么疯呢!谁准你……” 她的那一巴掌还没落到他身上,秦熠已主动凑了过来,偏过头,几乎将自己的脸贴到了苏识夏的手边。 他这样反常的反应反倒让苏识夏有些无从下手,举起的手都僵在了那里迟迟没有打下去。 “你打。” 秦熠的呼吸一样急促,低沉的嗓音因染了欲色带着一丝难掩的沙哑。 看苏识夏只是瞪着他,却迟迟没有动手,他自嘲地轻笑一声,主动抓住她的手,让她的掌心贴在他的脸颊上。 “若是打我能让你开心一些,我随你打。” “这边不顺手,我还可以给你换一边,还是你不想打脸?那你想打哪儿?直说,用不用我现在就把衣裳给脱了好方便你……” 苏识夏又气又恼,红着耳根抬手死死捂住他的嘴。 “我看你脑子是真不清醒了!什么乱七八糟的话都敢拿出来胡说!” “你再敢乱说一句试试!你信不信我……” 那威胁的话只说了一半便突然停住。 苏识夏猛地收回手,垂眸看了一眼自己那沾着些许湿痕的掌心,只感觉一张脸都烧地厉害,像是不肯面对现实似地,忙将自己的手背到了身后去。 “你不想回军中去大可以直说,闹成这样像什么样子!” 苏识夏的心有些乱,开口时语气都格外不稳。 她急喘了口气,努力稳住自己的情绪后便用力拉扯着他揽在她腰间的手想要挣扎着起身,可脚都还没来得及碰到地面,她整个人就已经被秦熠死死箍进了怀里。 “我不喜欢听你对别人说我已经不在了,更不喜欢你对别人自称是我的‘遗孀’。我知道你那样说都只是为了骗他们,为了应付旁人,为了你的计划,可我听了就是不喜欢,就是很生气。” 他的头埋在她的颈侧,那低哑的声音闷闷地传入苏识夏的耳中,听上去竟似是带了几分委屈,让苏识夏的身子都不由一僵。 “每次听到你那么说,我都感觉对你和湛儿来说,我好像是可有可无的人。甚至……或许我真的死了,你们反而会更高兴。” “胡说八道!” 苏识夏蹙眉在他背上拍了一记,“我若是真想你死,之前你重伤的时候,我又何必费心费力去救你!” “你救我只是因为不想欠了我!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现在表面上是承认我们之间的关系,愿意让你三哥和我合作,愿意让湛儿认我这个父亲,可你自己根本就没有真的把我当丈夫看!” 这番话秦熠明显已经压抑很久了,说出口的时候,那认真笃定的劲儿让苏识夏听地都不由生出了几分心虚来。 她张了张口,想要反驳,想要解释,可犹豫了半晌竟是没能说出半个字来。 这种时候,她不想对秦熠说什么假话,可扪心自问,她这一段时间对秦熠确实…… 仔细想想,她待凤祈年似乎都比待秦熠要更亲近些。 苏识夏的沉默被秦熠当做了她无言的默认。 <divcss=&t;tentadv&t;>他似乎更生气了,揽在她腰间的手臂猛地加大了力道,勒地苏识夏都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她难受地扬起脖颈想要顺畅呼吸,下巴刚抬起来,秦熠的唇就蹭了过来,他下巴上浅浅的胡茬擦过她脖颈细致的肌肤让苏识夏的身子都不由一颤。 “你好好说话!” 苏识夏急声开口,说出的话几乎破碎地不成语调。 “你再这样,我真要……” “你现在还愿意让我留着你身边,是因为觉得我手里的兵权有用,觉得我能帮到你三哥,能帮你对付夜黎,是不是?” 秦熠哑声说着,那一句句竟如同控诉一般。 “那之后呢?” “我帮你三哥夺回了西祁国的皇权,帮你彻底除掉了夜黎之后呢?你还需要我吗?还愿意让我留在你身边吗?你还会认我这个丈夫吗!” “你那么厉害,会玄术,会功夫,又能开铺子自己赚钱,只要你想,你哪里去不得?” “我现在手里还有兵权,你三哥还能用到我,你还能用到我,我还有利用价值的时候,你都迫不及待想赶我走了。那真等到一切尘埃落定,真到了那个时候……你不再需要我手里的兵权了,不需要我了,我拿什么让你留在我身边?!” “有时候我真恨不得我是真死了才好,至少我是为了救你死的,你就算对我没有男女情爱,没有夫妻之情,至少会记着我,念着我一辈子!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只把我当做一个有利用价值的工具,用过之后就能随手把我丢到一边去!” 苏识夏着实没想到秦熠心里竟然是这么想的。 她承认这段时间她是有意和他保持着距离没错,可她什么时候把他当工具了?! 还什么有利用价值?用过之后就想把他扔了?这男人简直……这想的都是些什么有的没的? 她苏识夏是那种人吗! “既然觉得我是一直在利用你,你也认定了我最后终究是要抛弃你,那你还留在我身边做什么?” 苏识夏本来只是想逗逗他,谁知道阴差阳错之下让这狗男人发了疯,竟是逼地他把心里话都说出来了。 她着实没想到自己在秦熠心里竟然是这样……唯利是图的一个小人。 她越想越气,心里的火气蹭蹭往上蹿,语气都跟着沉了下来。 “反正这次到西祁国皇都之后我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用不着你一直在我身边跟着。你也不用再委屈自己忍辱负重陪着我了,咱们就这么分开岂不是更好?” “你说得对,我救你,只是因为不想欠了你。你为我挡了一剑,我救回你一条命,咱俩之间早就两清了。你又不欠我的,我哪儿敢利用你啊!” “堂堂平西王,东陵国战神,你这样的人,又哪儿是我能利用得了的?” 苏识夏冷笑一声,伸手用力推开他的身子。 “你不是都已经看清楚我的‘真面目’了吗?既然都已经认定我最后要抛弃你了,你又何必在这儿惺惺作态和我扮什么夫妻?走啊!你现在就走!” “你放心,我以后不会再对人说我是你的‘遗孀’,更不会拿你的兵权当幌子去什么人谈条件,我只当从来没认识过……” 她的狠话还没撂完,推着他胸口的手腕已被他狠狠攥住。 “你休想!”</divcss=&t;tentadv&t;> 第335章 哪怕只有一点也好 第335章哪怕只有一点也好 “苏识夏我告诉你,这辈子你嫁了我就只能是我的人!哪怕你只是在利用我我也认了,可你休想在利用我之后再把我抛开!你想都不要想!” 秦熠攥着她手臂的手失控地收紧,揽在她腰上的大手也加大了力道。 苏识夏吃疼地轻嘶了一声,又气又恼,张口就想要骂他,可对上他那双不知何时已盈满了血丝的眸子,她的身子微微一僵,到了嘴边的话也全部都堵在了喉咙里。 秦熠将她禁锢在怀里不许她逃避,在她低头想要避开他视线时,他更是低头直接用额头抵住她的额,让她的视线只能聚焦在他一个人身上。 “你总说我们两个人的婚姻从一开始就是错误,可你根本不知道,那一夜,在知道被送入我房中的人是你之后,我心里……可耻地有多欢喜。” “第一次被父亲……舅舅带去昌宜候府见你的时候,若非你已经和苏景珩定了亲,我定是要求舅舅让我同你定下婚约的。” “当年我们本来可以好好的做一对恩爱夫妻的,若不是因为苏景珩那个畜生……” 秦熠对苏景珩是真的恨到骨子里了,念出这个名字的时候,语气都带着难掩的戾气。 苏识夏颇有些诧异地抬眸凝着他。 秦熠嗤笑。 “我说了和你恩怨两清就是恩怨两清,不管我心里是怎么想,可一来,你打我的我已经亲自打回去了,二来,你又舍命救过我。我又不是什么不知好歹的人,既然都已经同你说过重新开始,就不会再拿把以前的那些事搬出来寻你的不是。” “就算我给荀青他们递了眼色让他们把湛儿从屋子里带出去,你也会立马叫旁人进屋里,你这不是在防着我避着我又是什么!” “苏识夏,你现在看着我,自己摸着你的良心说,对过去的那些事,你真的已经可以做到心无芥蒂了吗!” “你别想转移话题!你还没回答我……” 苏识夏本来还被他那一番话质问地有些心虚。 “你只有在用得着我的时候才会想到来找我,平日空闲的时候,别说是同我亲昵了,你可曾主动找过我一次?你摸不着你的良心说,是不是一次都没有!” 秦熠闻言先是一怔,回过神来愣愣地垂眸朝自己的胸口看了一眼,尴尬地耳根都不由一红,跟着咬牙道:“还不是被你给气的!” “你倒是去看看,谁家夫妻是如我们一般,再是表面相敬如宾的夫妻私下里也会说说体己话,可你呢?你连真正的心里话都不愿意对我讲!” 他那一声声一句句都是质问和控诉,可苏识夏却明显没有抓住重点。 可掌心结结实实摁上他胸口的时候,她脸上的表情蓦地一僵,忍了半晌才神色古怪地回了他一句。 秦熠是真的急也是真的气,这会儿发了狠想要确认她的心思,想也不想就抓住她的手腕将她的手用力摁在了他的胸口上。 “这是我的错,我都认!可你不能因为我过往不够好,就直接给我定下死罪!你嘴上总爱说我们之间的恩怨已经两清了,说什么我欠你的已经还了,你再不亏欠我什么……可你心里真的是这么想的吗!” 反正已经把那层窗户纸给捅破了,秦熠这会儿是真什么也不在乎了,把这段日子以来心里的不满和焦躁全说了出来。 这算是秦熠第一次在她面前这么直白地剖析他自己的心迹,苏识夏惊讶的同时,原本被挑起的火气不知何时也渐渐熄了下去。 秦熠没有注意到她情绪这细微的变化,兀自继续说着。 他说的重点是这个吗? 感觉出苏识夏压根没把他说的那些话放在心里,秦熠的太阳穴都气地突突直跳,顺着她的话咬牙嗤笑道:“是!荀青他们的那些举动都是我授意的!我就是不想让别人打扰我们,就算那是我们儿子也不行!” “重新开始?” 秦熠作势就要重新把苏识夏的手往她自己的胸口上摁,苏识夏没等他动作就率先把自己的手给抽了出来。 “我们两个是夫妻!我只想和我的妻子共处一室有错吗?” 秦熠气地呼吸都明显粗重了几分,愤愤咬着牙道:“我养病的那段日子,你根本不愿意只和我一人待在一个屋子里!” “你本来就不喜欢我,那段时间愿意一直待在我身边,也是因为我伤病需要照顾。我知道,我身上的伤病是我唯一可以摆出来让你怜惜的筹码,虽然卑鄙可耻,但我也只能利用这筹码来换取你些许同情……” “我不用摸着我自己的良心也可以明明白白地告诉你,过去的事虽说都已经过去了,但我和湛儿经历的那些伤害都是切切实实的,让我放下过去可以,可让我完全心无芥蒂,我确实做不到。” <divcss=&t;tentadv&t;>秦熠的脸色一白,唇角刚扯出一抹自嘲的苦笑,就听苏识夏跟着道:“可你也别想冤枉我。我不是那种嘴上说一套实际做一套的人。” “你所谓的重新开始,就是到处同人说我重病,我死了,哪怕迫不得已一定要同我一起出现在人前,也只和我扮作假夫妻?” 秦熠说到这儿,像是卸了心力,一直紧揽在她腰间的手都松了力道。 “我承认我当时是因为嫉妒在和你置气,我也知道那些年是我做的不够好,称不上是个好丈夫,更不是一个好父亲,还因为对你们母子的疏忽险些害你们丢了性命。” 听完他那番话之后,她只小声嘀咕,“我就说怎么那段时间荀青他们有事没事就说要带着湛儿出去玩,原来都是你暗中授意的。我还以为他们从湛儿身上看到了什么了不起的天赋能力想要偷偷培养他呢。” 苏识夏直觉自己这会儿若是决意要起身,一定能轻而易举挣脱他的钳制。 “我倒是不知道,我的良心……什么时候长到你的身上去了。” 可因为敏锐地察觉出秦熠的情绪不对,她不自觉停住了动作,只安静看着他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秦熠却只是安静地凝了她良久,末了又低下头,额头轻轻抵在她的额心,似叹息又似祈盼般低语。 “不要丢下我……我没有差到一无是处的。试着喜欢我好不好?哪怕只有一点……一点就好。”</divcss=&t;tentadv&t;> 第336章 绝不会让你失望 秦熠说完那番话后,看苏识夏迟迟没有回应,苦笑着轻扯了扯唇角,手重新揽住了她的腰,似想要将苏识夏从他腿上抱下来。 也就在他的掌心覆上她腰侧的那一瞬,苏识夏犹豫了一下,跟着垂眸避开他的视线,动作迟疑地抬起手臂,轻轻抱住了他的脖颈。 这突如其来的亲昵让秦熠整个人都愣住了。 他身子完全僵住,连动都不敢动一下,眼底满是灼亮的惊喜之色,紧张地连呼吸都跟着屏住了,似乎生怕自己稍稍动作就会惊碎这场幻梦。 “你的意思我明白了。” 苏识夏闷声道:“你说的有些话,确实有道理,我……之前确实是有点无意识想要回避你,这一点我也承认。” 她的手只是虚揽着秦熠的脖颈,人虽然没有完全靠在秦熠的怀里,可她的掌心就贴着他的后颈,可以清楚感觉到,在她说出那句话之后,秦熠身上的肌肉都瞬间绷紧了。 这男人,现在好像是真的挺在意她的态度啊。 苏识夏轻挑了挑眉,确认主动权其实是在她这边,她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再开口时,语气也从容了许多。 “但你可别想乱给我扣什么帽子,我可从来没有想过利用过你之后就把你丢掉什么的。” 和离那两个字传入耳中,让秦熠的眼角又跟着重重一跳。 秦熠没答她,只默默收紧了手臂,让她整个人都紧紧贴靠在他怀里,这才接着闷声道:“没什么,你接着说。” 什么将就,什么偏偏倒霉? “不过相对的,你要是真愿意放下一切一直跟在我身边,我也保证我不会拒绝阻拦你。” 因此,秦熠在说完那句话之后,苏识夏只是满脸疑惑地看着他,脸上的表情都写着“你刚才在说什么?” “待一切结束之后,你若是想要那东陵国的皇位,必然是要下半辈子都守在皇城里了。那我带着儿子出门,你就是想管也管不着的。”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想告诉你,我没想过以后要丢下你不管。” 苏识夏答应了不离开他,也不会和他和离,他本来应该高兴的才对。 她以后或许并不会真的强迫秦熠必须在两者之间做一个取舍,可今日,或许是因为秦熠之前向她剖白心迹把她的情绪也给挑了起来,她就是想要为难他一下,试探一下他的底线。 苏识夏偏了偏头,看着秦熠的侧脸,低声道:“现在的东陵国皇帝着实算不上什么品性能力上乘的好人,把东陵国交给他,你不止是不甘心,应该也不放心。” “我刚才已经说地很清楚了,我想要的只是一个机会,一个你愿意放下心结真正开始接纳我的机会。你愿意给我这个机会,我就已经很开心了。” “你要是能接受……” 苏识夏说到这儿声音明显顿了一下,语气显出一种难得的郑重认真来。 “我把心里话都说出来了,今日,我就想好好听听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你毕竟身份特殊。”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谁让我当年倒霉偏偏被送到了你的床上呢,孩子都生了,我现在后悔不也来不及了不是。” 苏识夏感觉到他掐在她腰间的大手再次用力收紧了,耳边也传来了他近乎咬牙切齿的声音。 她本以为这问题足够让秦熠纠结为难一阵子了,却不料男人没有任何迟疑,回应她的那两个字答地掷地有声。 可……听着苏识夏那一副勉为其难的语气,他总觉得自己心里还是窝着一股子的火气,怎么想怎么憋屈。 这次轮到秦熠不说话了。 苏识夏道:“我确实想过,在一切事情都结束之后带着儿子一起去过风流快活的日子,毕竟我之前这二十年都没机会好好看看这世界真正的模样。” 秦熠没有正面回应她这话,听出苏识夏话语间的不满,他只不动声色地反问:“那你的意思是……待一切事情都了结,你还愿意继续陪在我身边?” “我能!” 苏识夏哼道:“明明一切都只是你胡思乱想,听你刚才那语气,怎么搞得好像我是什么始乱终弃的负心女似的?我苏识夏虽然不敢说自己是什么尽善尽美挑不出错的完美善人,但我做事也是有底线的啊!” “我们两个相识以来,除了婚前苏景珩那档子事之外,成婚之后我自认从来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吧?你可别想污蔑我!” “那不就是了。” 苏识夏知道自己其实是有些强人所难了,她这番话说地轻巧,却有点逼着秦熠在她和皇位之间做选择的意思。 苏识夏甚至能清楚听到他的轻笑声,笑声震动胸膛,带着她的身子都跟着微颤。 “秦熠,我能给你的承诺,就这么多了。” 感觉到秦熠低头想要仔细看她脸上的表情,她抿紧唇偏过头去,不让秦熠看到她忍笑的表情和微红的耳根。 “你想都别想!” 要江山还是要美人,自古以来的帝王谁都逃不了这一关。 “你还愿意和我做夫妻,还认我这个丈夫,是不是?” 苏识夏嗤笑反问:“那我问你,我现在想和你和离,你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在她的眼里,他真的就那么差?要让她捏着鼻子才能勉强接受吗? “你到底觉得我有哪儿不好?我改还不行吗?” <divcss=&t;tentadv&t;>秦熠忍不住低声嘀咕出声,可他那声音又实在是太小了,苏识夏这会儿又在专注思考着接下来该怎么同他把话都说明白,压根没有认真去听。 苏识夏的声音越说越小。 苏识夏神色狐疑地瞅着他,“你真明白我的意思了?我刚才可是在让你选……” 苏识夏哼笑道:“就像你说的,我们两人现在还是夫妻,而你呢,又偏偏怎么都不肯和我和离。你不愿意休妻,我要单方面休夫你也是不同意的,我们这婚姻没办法解除,那我不也就只能……将就着继续和你过日子呗。” “我知道。” 秦熠笑应道:“怎么选是我自己的事,我想要什么,我自己心里最清楚。既然你有自己的计划,那你随心而行就是了,我不会让你迁就我。我需要做的,是让你认同我的选择……我能做到的。” 他侧过头,唇贴在她耳边,说话时唇瓣轻蹭着她的耳廓。 “夏夏,你放心,我绝不会让你失望!”</divcss=&t;tentadv&t;> 第337章 可不可以给我一点保证 苏识夏的耳根有些发烧,在他的唇顺着她的耳廓滑向她的脖颈之前,她的手摁在他的肩膀上坚定推开了他。 “好听的话谁不会说呀。” 苏识夏哼道:“我可不会只听你哄人,我是要看表现的。” 秦熠看出她是有些害羞了,也没再去把话往深了说,只笑着点了点头。 之前两人也算是话赶话,情绪上头,互相都把心里话和底线都挑明了。 话说开之后两人着实都松了口气,可这会儿该说的说完了,一时安静下来,气氛就又变得尴尬了起来。 苏识夏心里清楚,他们两人之间最大的症结其实是根本就还没有适应真正夫妻之间的相处模式。 不过这种事也不是一两天就能改变的,更不是靠两人多说说话就能有什么进展的,着实强求不来,她也没多纠结这问题。 感觉秦熠还是没有要放开她的意思,她想了想,主动转移了话题道:“说起来,之前你不是说,想知道你父皇最后变成那样是他本性如此,还是受什么人蛊惑影响吗?” 苏识夏道:“你也知道,你父皇他年轻的时候曾经被送到西祁国做了质子,等于是已经被他父亲给抛弃了。对这事,他心里应该确实是存着怨愤的。” “但你去西祁国,和你赶我走,这是两码事,你不要借机混淆问题。” 比如,秦熠的父皇,前任东陵皇帝墨归晟在西祁国做质子的时候,凤沐瑶就以西祁国公主的身份故意接近过他,也是凤沐瑶将夜黎引荐给了墨归晟。 感觉到秦熠的目光落到了她身上,苏识夏正色道:“不过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贵妃……凤沐瑶她确实对你父亲用过一些手段。” “上次一剑刺穿了他的心脏他竟然都还没死。” 听完这番话,秦熠半晌都没有回应。 “我可以确定,在湛儿预见到的那四样东西集齐之前,他是绝对不会离开东陵国皇宫的,这也是我们的机会。” “你需要我回军中去稳定军心,好方便你之后行事,那我就去。” 秦熠冷冷眯起眸子。 秦熠挑眉,“我知道你是急着想去西祁国皇都尽快将那乾坤罗盘拿到手。” 苏识夏看他低着头,一副低沉阴郁的模样,忍不住抬手轻拍了拍他的肩头,低声安抚道: 苏识夏道:“所以,不出意外的话,在我碎了凤沐瑶神魂的时候,夜黎应该就已经感应到了,而且,基本可以笃定是我出的手。” “可他现在若是真的就为了杀我就迫不及待地追到西祁国来……我可不会给他第二次假死逃生的机会。” 苏识夏通过凤沐瑶的神魂看到的那些记忆画面大多凌乱破碎,可将那些记忆整合在一起,她还是能得到许多关键性的线索。 秦熠正想叮嘱她两句,让她无论什么时候都一定要把自己的生命安全放在首位,切莫冲动轻敌。 “我们只是会术法,又不是真神仙,怎么可能仅凭一道禁制破碎时的共感就锁定位置。” 苏识夏知道秦熠是紧张担心她,不由放轻了声音宽慰道:“你放心,他现在只是知道我活着,但根本不知道我在哪儿。不过话说回来,就算他知道了我的位置也无妨。” 秦熠蹙眉问:“他难道也和贵妃一样,有什么移魂换命的本事?现在留在东陵国,在东陵皇帝身边的那个新国师,莫非只是用了夜黎的芯子,身体早已经换了?” “我都说了,我不会强迫你,你要是不愿意回军中去,那我也……” “这一切都不是你的错,你也是受害者,不要太过沉溺在仇恨里,现在最重要的是要往前看。” “下次再见,我必杀他!” 苏识夏这话带着丝毫不加掩饰的凌厉杀意。 苏识夏冷笑道:“我可以杀他一次,就可以杀他第二次。” “真正想要一统天下的人是夜黎,你父皇只是一个被他选中的棋子。” “我不是不愿意配合你行动,也不是不赞同你的计划,只是不放心你一个人接近西祁国皇室的人。” 苏识夏哭笑不得地看向他,“我和夜黎都是学习玄术的,他是邪修,学的那一套东西虽然确实都邪门了点,但归根到底还是要遵循一定的法则的。” 苏识夏道:“虽然不清楚夜黎为什么那么执着要得到整个天下,但他确实是一切问题的症结所在,只有彻底了结了他才能永绝后患。” 苏识夏眯起眸子沉声道:“之前碎了凤沐瑶神魂的时候,她神魂上是有一道禁制的,那确实是夜黎亲手设下的。说什么保护凤沐瑶的神魂那只是托词罢了,那禁制的作用是为了保证关于夜黎的相关信息不回通过凤沐瑶的神魂泄露出去。” “环境的影响,他经历的事情给他的压力,这些都会让他的性情发生一些改变。他的本性究竟如何,我对他了解不多,现在也不能妄下断言。” 秦熠抬手捏住她的下巴,让她转过头来看向他。 苏识夏耸了耸肩道:“那个新国师神神秘秘的,你的人不是也去查过吗?到现在连他的正脸都没有见过,知道的线索太少,我也不敢妄下结论。” “不过,如果他真的就是夜黎的话……” 苏识夏道:“趁着他现在行动受限,只要我们抢在他之前把他想要的东西拿到手里,到那时候,主动权可就在我们手里了。” “之前在东陵国皇宫,他是借着邪阵的威势,又拿无辜百姓的性命做筹码,才会让我束手束脚,没办法利落地地对他痛下杀手。” 秦熠一听这话立刻紧张了起来,忙问:“他可以借此锁定你的位置?” <divcss=&t;tentadv&t;>“怎么可能!” 墨归晟以前到底有没有争夺东陵国皇位甚至是雄霸天下的野心苏识夏不清楚,但她可以确认,确实是在凤沐瑶和夜黎的洗脑之下,墨归晟才变得越来越偏执,最后彻底疯魔。 话还没出口,就听苏识夏抢先道:“夜黎很聪明,他之前已经‘死’过一次,现在必然也变得更惜命了。” “施展禁制的人,对他设下的禁制都是有感应的。” “只要他还不死心想要一统天下,只要他一统天下还需要那四样东西,那,就算明知我们会利用那几样东西设下套来让他钻,他也会毫不犹豫地跳进圈套里来!” “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我知道你是为你母妃,还有当年那个替你死去的真正的‘秦熠’不值。可你父皇已经死了,他已经为他犯下的罪孽付出了代价。” “这我就不知道了。” 苏识夏说着拉起衣袖指了指自己的手腕,“之前夜黎不是还给我手上也下了追踪的印记?在他之前死的时候,就已经被我趁机彻底祛除了。之前在他身上吃过亏,我可没敢小看他,一直防备着呢。” 苏识夏心虚地侧头转开了视线,心道这男人也是真不好糊弄,这绕了一大圈,竟然还没忘了之前他们争执的根源。 “我不在你身边陪着,万一有一些不长眼的狂蜂浪蝶往你身上扑,我都没办法第一时间弄死他们,这样,你让我怎么放心?” 这杀意凛然的话让苏识夏的眼角都不由微微一抽,她正想说他实在是操心过头了,话还没出口,秦熠已经低头凑了过来。 男人带着薄茧的拇指指腹轻擦过她的唇角,气息灼烫,声音磁哑,“所以,可不可以给我一点保证?” “一点就好,让我可以安心离开就好……好不好?”</divcss=&t;tentadv&t;> 第338章 有件事我必须要提醒你 苏识夏上辈子没什么恋爱经验,穿过来……或者说两个世界灵魂融合之后,直接就升级当娘亲了。 之前虽然也有定亲成婚这些个步骤,可定亲之后没多久,她和秦熠就因为苏景珩那事生了误会有了隔阂。 成婚之后就更别说了,秦熠这狗男人也是够心狠,洞房夜都没过完就跑地没了影,硬生生晾了她整整五年。 所以,仔细掰扯下来,秦熠究竟有没有恋爱经验苏识夏不确定,但她的恋爱经验确实是无限趋近于无。 也就是因为中间跳过了太多原本必要的步骤,如今两人虽然都已经是“老夫老妻”了,可相处的时候……特别是两人单独相处,气氛又有些暧昧的时候,苏识夏就总有些……无措。 感觉到秦熠的唇距离她越来越近,苏识夏下意识地想要躲开,可想起秦熠之前控诉她说她故意避着他,不把他当真正丈夫来看的那些话,苏识夏不由暗暗攥紧了拳头。 不等秦熠营造气氛慢慢靠近,她像是豁出去的一般,牙一咬,眼一闭,主动倾身上前一把搂住秦熠的脖颈,心下一横对着他的唇便用力吻了下去。 微风吹进屋里,烛火轻晃,地上一双人影重合在一起,再分不出彼此。 屋内说话的声音突然就停住了。 屋外,趴在墙根处偷听的小秦湛和凤祈年对视了一眼。 小秦湛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 “只要娘亲给了他那个什么‘保证’之后,他就要走了啊。” “你还小着呢,有的事情你还是不懂为好,嗯,不该看的也不要看。” 小秦湛则皱着小眉头,一双已经恢复成黑色的大眼睛里此时写满了疑惑和好奇。 “可是舅舅,刚才我们两个偷听……不是,是正好站在屋子旁边听到我娘亲和父亲谈话的时候,娘亲不是让父亲回军中去吗?父亲好像也同意了。” “想要!” “三舅舅,你抱着我到窗户那边去让我看一眼好不好?” “我才不会碍事!我很懂事的!他们要是真的打起来,我一定会拉架的!” 他抬手摸了摸小秦湛的小脑袋,抬手将小秦湛抱住,跟着就站起了身来。 小秦湛皱着小眉头,仰起头来看向凤祈年,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凤祈年却是越说越来劲,兴奋地和小秦湛说着,“软乎乎的,白白胖胖的小弟弟小妹妹,你可以亲他们,可以抱他们,可以牵着他们的手教他们走路,一字一句地叫他们说话。” 小秦湛顺着凤祈年的形容想象了一下两个香香软软的糯米团抱着他撒娇的画面,眼睛都亮了起来,毫不犹豫地用力点头。 “三舅舅,我娘亲和我父亲刚才说的那些话,你都听明白了吗?” “我就是不懂,父亲最后说的那什么……让娘亲给他一点保证是什么意思啊?” “娘亲怎么突然就不说话了呢?是不是她不愿意给?那父亲会不会生气啊?他们是不是又要吵起来了?” 可这次,他却没有顺着小秦湛的意思带着他到窗边去偷看,反倒是转身带着他朝卧房那边走去。 小家伙怕屋里人听到他的声音,轻轻拽了拽凤祈年的衣袖。 凤祈年揉了揉小秦湛的圆脑壳,认真叮嘱着,“只要你父亲和你娘亲晚上在一间房里待地时间够长了,你的弟弟妹妹也就快要来了。” 凤祈年小声嘀咕着。 凤祈年笑眯了眼,跟着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地说道:“舅舅跟你说啊,你要是想要弟弟妹妹的话,以后你父亲和你娘亲独处的时候,你千万不要过去找他们。” 凤祈年差点儿被小家伙的话给逗笑了。 “哈哈,是吧,小孩子那么可爱,谁不想要呢!我也想要多两个乖崽叫我舅舅。” “等他们长大了,就会像糯米汤圆一样啪嗒啪嗒滚到你身边,抱着你的腿和你撒娇,奶声奶气地叫你哥哥……” 这次凤祈年是真没忍住直接笑出了声来。 他急急地晃着凤祈年的衣袖。 对上小秦湛充满求知欲的澄澈眼神,他也不好把心里那些心思给说出来,忙清了清嗓子道:“咳!反正那是他们两个大人的事,让他们自己去解决就行了,你就别去掺和了。” <divcss=&t;tentadv&t;>“还有啊,今晚你就和三舅舅一起睡吧,别去找你爹娘,万一他俩‘吵’到了兴头上,没忍住真‘打’起来了,你插在中间只会碍事。” 凤祈年这话题跳地着实是太快。 小秦湛茫然地眨了眨眼,一时间都忘了该如何回应。 凤祈年本来还想摆出一副严肃正经的模样,后来实在没忍住,笑眯眯地冲着小秦湛挑了挑眉问:“湛儿想不想要小弟弟小妹妹?” “好好好,我们湛儿最懂事最能干了。不过吧,这事儿舅舅是真得给你提个醒。” 小家伙忧心忡忡地说着,“之前那会儿父亲说娘亲要抛弃他的时候,娘亲好像就是真的生气了。他们那会儿是真的吵架,那么大声呢!这次又不说话了,是换成冷战了吗?” “你放心,你爹娘那不是在冷战,也不是吵架……嗯,说吵架好像也没错?俗话不还说打是亲骂是爱吗?” 凤祈年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有欣慰,也有不甘和气愤,让人一时间都猜不透他真正的心思。 “特别是晚上,要是你父亲主动去了你母亲房里,或者你母亲主动去了你父亲房里,你可千万别留在那房间里睡觉,记得马上出来找舅舅,和舅舅睡!” 小秦湛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跟着眨巴了一下大眼睛,说出了最根本的问题。 等凤祈年蹲下身将耳朵凑过来之后,他才压低了声音小声嘀咕着道:“关于夜黎的事情,还有娘亲的计划什么的,那些我不太明白,不过那也不重要。” “父亲要回军中,母亲要和我们一起去西祁国皇城,他们俩根本就不在一起,怎么在一个房间里睡觉啊?” 小家伙之前还在担心苏识夏和秦熠真吵起来打起来,这会儿却认真思考起弟弟妹妹的问题,仰起头来忧心忡忡地问:“三舅舅,爹爹和娘亲分开,我的弟弟妹妹是不是也没有了啊?” “呃……” 凤祈年凤祈年脸上的笑容僵住,这还真是个大问题啊!</divcss=&t;tentadv&t;> 第339章 好东西啊 地宫入口处静悄悄的,别说是旁边的那些侍卫了,连东陵皇帝都只敢匍匐在夜黎的脚下。 在夜黎掀开黑袍的时候,他甚至畏缩地将头深深埋了起来,连余光都不敢往夜黎身上扫,像是看到他的身体就触犯了什么可怕的禁忌一般。 此时若是有人站在夜黎的面前,大胆往他身上看一眼就会惊讶地发现,夜黎的身上虽然穿着齐整的衣服,可胸口正对着心脏的那一处,看起来却很是古怪。 比起其他地方,那一处像是缺了一块似地,原本服贴的衣料在那里微微凹陷了下去。 夜黎垂眸瞄了一眼自己的身体,眸中掠过一抹嫌恶之色。 将上身的衣服扯开,露出胸口,再确切些来说,是露出心口那一处空洞之时,他惨白的面容瞬间绷紧,失血的薄唇紧抿着,暗暗咬紧的牙关泄露出了他深藏的愤恨。 宫变那一夜,苏识夏和秦熠的联手一击确实是当场要了他的性命,若非他留有后手,最终舍弃了自己那颗被捅穿的心脏,用咒物充当了自己身体的活动能源,那他此时怕是早就已经死透了,尸体都该被埋进土里腐烂了。 不…… 呵,苏识夏且不说,就秦熠那性子,若是当时时间充裕,在杀了他之后,那个男人必然是要将他碎尸万段的。 真落到秦熠手里,他怕是连一具全尸都难留。 夜黎嘶哑开口。 身上所有的皮肤血肉都失去了光泽和弹性,他心口的位置空荡荡地破开一个漆黑的大洞,伤口边缘的切口参差不齐,皮肉翻卷,可那些皮肉都是干的,伤口处没有一滴血滴落下来。 他再次拉起黑色的兜帽戴在了头上,宽大黑袍将他那惨白的死人脸和干枯的身子全部掩藏在了阴影之中。 他疯了一般抓扯着自己的头发疯狂嘶喊求饶,可根本没有任何人回应他。 距离夜黎最近的新任东陵皇更是连跪都跪不住了,整个人都瘫倒在了地上,如同突发恶疾一般身子都痛苦地蜷曲了起来。 他手里还有筹码,还有可以和秦熠对抗的资本。 那是心脏跳动的声音,很缓慢,也不剧烈,可那声音却清晰地传入了在场每个人的耳朵里,脑海里。 他一个不受宠的皇子,好不容易才爬上今日这个位置,为了坐上这东陵国帝位,他把自己的良心,廉耻,尊严统统都丢掉了! 那心脏虽然被层层符咒包裹,可终归也不过只有拳头大小,按理来说,那心脏跳动的声音只有夜黎一个人能听到才对。 地宫的大门上此时又多出了不少的血迹,东陵皇都不敢多问那些血是从何而来,待走到夜黎身边便立刻躬下身去,毕恭毕敬地将那玉玺捧到了夜黎面前。 旁边的那些侍卫们早已自顾不暇,而站在地宫门口的夜黎背对着他,连看都没有往他身上多看一眼。 <divcss=&t;tentadv&t;>新任东陵皇只能无助地感觉着自己眼前的视线渐渐被鲜血染红。 因为那恐怖声音的影响,新任东陵皇的脑子此时已经嗡嗡地响成了一片,最后连说话都已经语无伦次颠三倒四了,他自己竟然还浑然未觉。 他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下意识地朝夜黎身上看去,赫然发现夜黎身上的衣服不知何时已经重新穿好了。 新任东陵皇艰难地喘息着。 “我还这么年轻,我还不想死!求求您了!国师!求求您!救救我!救救我!别杀我!别杀我!” 想到这儿的时候,夜黎唇角扯出了一抹夸张的弧度,眸中也飞快地掠过了一抹近乎神经质般的快慰之色。 在新任东陵皇得自己快要晕死过去的前一秒,那差点要了他性命的恐怖心跳声终于停止了。 他浑身上下都是死的,只有心脏那破洞里,有一颗缠满了各种猩红深黑符咒的黑色心脏在有节律地缓慢跳动着。 “国师!救……求求你!救我!救我!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 “国师!我还有用!我还有用!我知道你想杀秦熠!我可以用我自己当诱饵把他骗出来让你杀了他!我愿意压上自己的命去为国师您赌一次报仇的机会!我愿意的!” 总有一天……总有一天他会将那要了他性命的一剑还回去,成倍,成百倍,千倍地刺回到秦熠身上! 他如今几乎已经不能被称为是人了,准确些来说,只能算是一具,能动的,能思考的“活尸”。 今天,他难道就要死在这里了吗? 秦熠没有把他身上的肉全都剁碎了喂狗就已经算是仁慈了,哪儿还会那么好心将他的尸体埋进土里任由他尸体腐坏呢。 那就是用来维持他如今这身体行动的动力源,一颗被做成咒物的心脏,属于……前世的他的心脏。 也不知是夜黎听到了他的求救声,还是夜黎已经完成了打开地宫大门必须经历的“仪式”。 他还能跑能动,能说话,能将这新任的东陵国皇帝和秦熠曾经最在意的东陵国牢牢把控在手里,玩弄在股掌之间。 暗红的鲜血顺着他的耳朵,鼻子,眼睛,唇角一滴滴渗出,他甚至能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被什么无形的力量撕扯着,像是要把他彻底折磨死才肯罢休。 他抬手抹了一把脸,将脸上残留的那些血迹全都擦干净,这才小心翼翼地从随身携带的盒子里将里面的玉玺取了出来。 所有人都惊恐地瞪大了眼睛,他们甚至都还来得及想明白那声音究竟是从何而来,耳朵里便已经有鲜血渗了出来。 他都还没来得及好好享受身为皇帝的特权,还没体会过真正的荣华富贵纸醉金迷却突然遭逢了这样的变故。 他现在突然由衷地庆幸,他如今还“活着”。 “把你的玉玺拿出来。” 可就在他撩开黑袍扯开上衣露出胸口那黑色心脏的瞬间,整个地宫里都响起了“噗通噗通”的声音。 “国师大人,请用。” 不!他不甘心!他不服! 夜黎随手接过那玉玺,又从袖中取出一个瓷瓶,从里面倒出一堆散发着浓重血腥味的漆黑液体全部浇到了那玉玺上。 “现在寻不来活着的东陵国皇室血脉后人,那就只能从已死之人身上找破解之法了。” 东陵皇听出夜黎这是在同他说话,试探着抬起头来看向夜黎,小心瞄了一眼那已经被漆黑粘液覆盖的玉玺,暗暗咽了口口水,这才开口:“敢问国师,这瓶里的东西是……” 夜黎唇角微翘,“自然是从你的好父皇和你的好兄长身上炼制出来的……好东西啊。”</divcss=&t;tentadv&t;> 第340章 亲自送到秦熠手中 夜黎是个怪物。 或者该说,经历了那场宫变之后,再活过来的夜黎已经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怪物。 地宫内,东陵皇捧着那黏满了浓稠漆黑液体的玉玺落后小半步紧随在夜黎身后。 趁着夜黎没注意,东陵皇小心觑了一眼夜黎的背影,悄悄将捧着玉玺的动作换成单手托着。 闻着玉玺上散发出的腥臭味道,他强忍着恶心的感觉,暗暗加快脚步跟着夜黎一起朝地宫深处走去。 东陵国的开国皇帝似乎早就预料到了自己死后会被后人打扰,他的棺椁埋在陵墓最深处,可那把据传可以镇压一国国运的镇国宝剑却摆在地宫内最显眼的位置。 一路上,东陵皇和夜黎甚至都没有触动到什么致命的机关,很轻易就抵达了目的地。 眼看着夜黎走到玉台上,将那把供奉在玉台上的宝剑拿起来时,东陵皇甚至不由生出了一种不切实际的虚幻感。 那可是一直只存在于皇室传说中的镇国宝剑啊,竟然这么轻易就到手了? 他上位之后一直战战兢兢,觉得自己这皇位坐的实在是不踏实。 一方面各种内忧外患,另一方面,夜黎就在他身边跟着,表面上看是辅佐,实际上却是监视。 他比谁都清楚,如今这个半死不活的夜黎,比以前活着的时候还要可怕。 活着的夜黎只是国师,如今的夜黎却是东陵国暗中真正的皇帝。 而他,不过只是一个被夜黎选中摆在台前当摆设的傀儡罢了。 他一直顺着夜黎的心意倒是还好,可若是真有一天他生出了别的心思,还被夜黎发现了,那……眼前的这个男人绝对会毫不犹豫地捏碎他的心脏,或者掐断他的脖子。 许是因为到了地宫中央空气不流通,抑或是因为他心不静,对夜黎的警惕加深,五感也因此变得越发敏锐。 东陵皇捧着那玉玺恭恭敬敬站在玉台前,垂眸看着玉玺上那些漆黑的粘液顺着玉玺沾染到他的手上,他头皮都不由一阵发麻,那一刻,他清楚地感觉到有一股刺鼻的腥臭味冲入他的鼻腔,让他差点当场干呕起来。 “恭喜国师大人拿到镇国宝剑!” 东陵皇不敢在夜黎面前有半分失态,看夜黎抽出那宝剑在仔细端详,他立刻垂下头,姿态十分谦恭卑微。 “有国师大人在,再加上这镇国宝剑镇压国运,我东陵国一定会越来越强盛,统一整个大陆已指日可待!” 东陵皇知道夜黎一直想要平定诸国统一整个天下,趁着这会儿夜黎似乎心情不错,他立刻绞尽脑汁开始说奉承话。 夜黎却根本不吃他这一套。 “只靠我和这一把破剑就想要统一整个大陆?” 夜黎嗤笑,“兵从何来?将从何来?粮草又在何处?武器你能凭空变出来?平定诸国所需的军资全部都由你来出吗?” 夜黎的几句问话让东陵皇的额上瞬间沁出了一层密密麻麻的冷汗。 “我之所以把你这个杂种推上皇位,就是因为你足够听话。所谓傀儡,就是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我让你说什么你就说什么。我没有让你说话的时候,你最好闭上你的嘴。” “你说的越多,只会让我越来越确定你就是个蠢货。我对蠢货向来没什么耐心,所以……别逼我换一个皇帝,明白吗?” 夜黎那几句话说地风轻云淡,东陵皇的眸中却尽是惊恐之色。 他的身子都哆嗦地厉害,双膝一软差点又直接对着夜黎跪了下去。 可这次,夜黎没等他拜下便已经大步迈下玉台,径直走到了他的面前。 <divcss=&t;tentadv&t;>“玉玺收起来。” 夜黎漫不经心地吩咐,“把你的手擦干净,拿上这把剑,你可以出去了。” 东陵皇震惊地抬起头来看他,满脸的错愕惊喜。 “你……国师大人您要让我保管着镇国宝剑吗?这宝剑可是东陵皇皇室的宝物,我……” “我只是让你拿着出去,没说要让你保管。” 夜黎冷声打断他的话。 东陵皇唇角的笑顿时僵住,他心中气恼,暗恨夜黎这是将他当猴耍,可对上夜黎那双死寂的蓝眸,他心中一颤,忙将杂乱的心思压下,再次恭敬地垂下了头。 夜黎似乎早就看穿了他心里所想,东陵皇在他面前表现地越卑微,夜黎看向他的眼神就越发冷冰。 他也懒得再敲打这个脑子不灵光却偏偏喜欢装聪明的东陵皇,看到东陵皇按照他的吩咐将玉玺收起来之后,他随手就把那镇国宝剑扔到了他的怀里。 “之前你不是说,愿意用你自己去做饵引秦熠出来,好给我创造一次报仇雪恨的机会吗?” 夜黎无视了东陵皇那惨白的脸色,兀自说道:“你现在就去安排,你要怎么出现在秦熠的面前我不管,但你记住,去见秦熠的时候,你一定要拿着这把镇国宝剑过去。” “在输给秦熠之后,你记得将宝剑留下,保证这把剑最后落到秦熠的手里。” “什么?!” 这次东陵皇实在是忍不住了,失态地直接叫出了声来。 “国师大人!那秦熠如今已经是东陵国的通缉犯!他已经不能算是东陵国的人了!像镇国宝剑这样的东陵国国宝怎么能给他……” “你在质疑我的决定?” 夜黎的一句话,让东陵皇的脸色越发惨白,那些到了嘴边的质问话语也全部都咽了回去。 “我只给你这最后一次机会。” 夜黎的声音越发冰冷,目不斜视地从他身边经过,径直朝地宫外走去。 “这件事做成了,你继续做你的东陵皇帝,只要我还活着,你又足够听话,我保你在这皇位上坐的稳当。” “可你要是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那你也就不用回来了。” “东陵国的傀儡皇帝,可以是个傻子,却不能是个废物。” 夜黎的背影已经消失在甬道拐角,声音却清晰地传入了东陵皇的耳朵里。 东陵皇暗暗攥紧了手里的镇国宝剑,盯着夜黎离开的方向看了良久,纵然心中满是不甘和愤恨,可他却不敢表露出分毫。 哪怕夜黎此时已经不在了,他依旧恪守着礼数,冲着夜黎背影消失的方向深深一礼,恭敬地应道:“是!请国师大人放心!” “这镇国宝剑,我一定会亲自送到秦熠的手里!”</divcss=&t;tentadv&t;> 第341章 你连这点自知之明都没有吗 第341章你连这点自知之明都没有吗 沙坪城小院里,凤祈年将小秦湛带入卧房后,整个院子都彻底安静了下来。 同一时间,东陵国皇陵,地宫入口处。 新任的东陵国皇蹙眉看着地宫石门上那凝固成一片暗色的斑驳血迹,眉头都拧成了一个死结。 “国师,我已经按照你说的往这石门上泼了我的血了,为什么地宫还是没有打开?” 他心中焦急,忍不住暗暗攥紧了拳头,掌心被利刃割开的伤口因为他的动作再次撕裂开来。 鲜红的血迹洇湿了雪白的纱布,新任东陵皇却像是丝毫感觉不到疼一样,目光依旧死死盯着他身旁那黑袍人。 “你之前明明说过,东陵国皇室血脉的鲜血拥有打开皇陵地宫大门的力量,那为什么……” “都说了,皇室血脉的血有用,你的血为什么没用,这还需要我来告诉你答案吗?你究竟是不是东陵国皇室血脉,你自己心里难道一点数都没有?” 新任东陵皇宛如被人狠狠扇了一巴掌,脸上的血色都褪尽了,表情瞬间变得无比扭曲狰狞。 “不!不可能!我母亲是父皇亲封的妃子,虽然母妃她不得宠,但……” 他卑微地弯下腰,垂眸将所有的不甘和屈辱都掩在眼底。 国师轻蔑冷笑,“不过是因为我知道你根本就不是东陵国皇室正统血脉,你的命对我来说根本毫无价值我懒得动手杀你罢了。” 国师缓缓转过头,黑色兜帽下,那宛如死人一般毫无血色的苍白面容暴露在昏暗的烛光下,吓地那新任东陵皇帝踉跄着连连后退了数步。 新任东陵皇的身子狠狠一颤,他脸上的表情一阵扭曲,后槽牙都几乎要被咬碎了,最终还是屈辱地闭上了眼睛,双腿一弯,膝盖重重落下,身子跟着匍匐了下来,额头结结实实磕在地上。 “莫说那西祁与南越,只说那秦熠,他若是当真率兵打回来,陛下,你觉得凭你……就算那镇国宝剑也被你握在手里,你觉得你是秦熠的对手吗?” “东陵国宫变那日,你也是在现场的。你该知道,我设下的法阵是要用你们东陵国皇室血脉的身体和灵魂来做祭品。” 可对上国师的眼睛,看着他那如同看着蝼蚁一般的眼神,想起宫变那日这位国师干脆利落一刀砍掉他父皇脑袋的画面,他生生打了个哆嗦,只感觉有一股名为恐惧的寒意从脚心直蹿上了脑门,将他脑海里翻腾的那些杂乱的心思全部都压了下去。 “没有东陵国皇室血脉的鲜血来开启地宫的大门,要进入地宫,可是要花费不少功夫。陛下既然如此无用,皇陵开启之后,就算是拿到了那镇国宝剑,你就真的能坐稳这东陵皇的位置了吗?” “我……我知道,我本是没资格坐上东陵国皇帝宝座的。” 新任东陵皇自认已经把姿态摆地足够低,也足够尊重国师了。 新任东陵皇的脸色也没有比他们好上多少,他死死攥着拳头,鲜血浸透了纱布顺着指缝淌下来一滴滴滴落到地上。 <divcss=&t;tentadv&t;>他的表情越来越狰狞扭曲,死死咬着牙,那模样像是随时都会扑过来将那外罩黑袍的神秘国师狠狠撕碎。 国师的声音如同砂磨一般粗粝嘶哑。 就听那国师道:“你知道为什么你的父皇死了,肃王也死了,连秦熠都差点死在我的手里,可偏偏你却活了下来吗?” “求国师教我!求国师救我!只要能取出镇国宝剑,镇住我东陵国国运,保我东陵国不衰……我对天起誓,只要我还在这皇位上一天,我必对国师大人言听计从,若有半分背叛违逆之心,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如今东陵国刚经历过内乱,不仅有西祁国南越国在旁虎视眈眈,那余孽秦熠也随时会率兵攻来。还请国师大人教我,究竟该如何开启地宫,取出里面的镇国宝剑。” “我的命……是国师大人您仁慈留下的,我的身份地位,都是国师大人您给的,我的一切,都属于您。” 黑袍国师的唇角总算有了些许笑意,他抬手掀开头上的兜帽,那张脸完全露了出来,赫然是夜黎的面容,只是面色惨白,皮肤也没有了光泽,与其说是个人,看上去倒更像是一具干尸。 声音在这幽暗的地宫中回响,分列两侧的卫兵们听到那声音都忍不住头皮发麻,可却无人敢发出丝毫声响,一个个身子站地笔直,暗暗攥紧了手里的武器。 “你当时可是狠狠捅了他一刀,他福大命大没死,那你呢?他若是一剑捅到你的身上,你觉得你还能活吗?” 新任东陵皇急声为自己辩解着,旁边那黑袍国师却连看都没有多看他一眼。 “呵……” 两侧的侍卫们听着这皇室秘辛,一个个额头冒汗脸色惨白,只觉得有一把无形的屠刀已经架在了他们的脖子上,随时会砍下来要了他们的性命。 “你以为我是没能力杀你?还是你真的运气好?抑或是……凭着你说的那句你能杀了秦熠,就真那么轻易打动了我?” “这样才对。” 新任东陵皇低下了头,哑声道:“多亏国师大人扶持,才给了我改变命运的机会。” 那一刻,他的脑子里只剩下了一个念头,不能和国师为敌……会死! 他若是敢对国师动手,国师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动手杀了他! 国师僵硬地扯动了一下唇角,那双依旧是湛蓝色却失了华光的眸中尽是讥诮。 “陛下,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这点道理你不会到现在都还没想明白吧?还是说,你连这点最基本的自知之明都没有?” 可他那番话说完,面前那身披黑袍的国师依旧安静地站在那里,冷眼睨着他,根本没有要开口为他解惑的意思,只漠然扫了一眼那依旧紧闭的地宫石门,嘶哑的嗓音漫不经心地说着。 “你总要有些自知之明,知道你这皇位到底是靠谁坐上去的,以后又该依靠谁,日后才能在这皇位上真正坐地稳当。” 新任东陵皇根本不敢抬头,继续跪伏在地上,沉声应是。 夜黎也没有再看他,径直走到地宫门口,抬手扯开了身上的黑袍……</divcss=&t;tentadv&t;> 第342章 手段极为拙劣 第342章手段极为拙劣 一个月后,西祁国皇都,怀王府。 府门打开,身着官袍的怀王凤沧城意气风发地快步入府,见管家迎上来,立刻开口问:“苏夫人现在可在府中?” “回王爷,在的。苏夫人今日未曾出门,一大早就在院中煮茶等着王爷了,她说今日王爷一定会得到好消息,她等王爷回来同您一同庆贺。” “哈哈哈!好!苏夫人果然料事如神,今日本王确实是遇到了大喜事,该贺,当贺!” 怀王开怀大笑,一边往主院走一边吩咐着,“你让人去同苏夫人交代一声,就说本王刚下朝,待收拾妥当后,马上就过去寻她。” “还有,告诉王妃,让她多准备些上好的衣料首饰金银玉器之类女子喜欢的物件,亲自送到苏夫人住的别院去。苏夫人可是我怀王府的贵客,这次也算是帮了本王大忙,可万万不能轻慢了她!” “这……” 管家心中迟疑,神色纠结地望着自家王爷,竟是迟迟没有应声。 管家有时候是真忍不住在心里暗暗感慨,他家这位怀王殿下真是心大。 约莫一个月前,王爷陪王妃去西崖寺上香,本来是想要祈求佛祖保佑好让王妃早早怀上麟儿的,可谁成想,到了寺里佛祖都还没拜上呢,王爷就遇到了那位苏夫人。 虽然禅房房门大开,附近也有侍卫守着,所有人都可以作证,他们没有任何出格之举,可也同样没人知道那日他们究竟是聊了些什么。 管家心里一惊,这次再不敢多言,立刻恭恭敬敬地应了下来,言说会亲自去同王妃言明利弊。 王妃当时脸都气绿了,差点招呼侍女上去当场把那苏夫人的脸给撕烂。 “就这么定了,你照着我的话去安排就是了。不过就是送点礼物而已,王妃她不是什么小心眼儿的人,会配合的!” 管家委婉地提醒。 “王爷,这……” 好在王爷是个嘴甜的,虽不知是用了什么说辞但好说歹说,最后好歹是把王妃给哄住了。 怀王压低了声音道:“她若是还要闹,你就问问她,到底是那些争风吃醋鸡毛蒜皮的小事重要,还是她男人未来的前程,和她以后的尊荣更重要?” 怀王这才满意了。 反正等聊完之后,王爷就立刻派人将那位苏夫人接进了府里,还对外言说,那位苏夫人是他一位故友的家眷。 那位故友家里遭了变故,如今只剩下苏夫人一个人从故乡辗转到西祁皇城来。 “王爷必是与我有缘,您若是不介意的话,可愿同我一起到禅房一叙?” 管家闻言不由一愣。 王妃出门拜佛一趟,儿子没求来不说,凭白给自己招来一个情敌。 管家还想再劝,怀王却不耐烦地冲他摆了摆手。 怀王哼道:“大丈夫当立于朝堂,本王每日操心朝中大事已经够费心力了,你就告诉王妃,让她懂事些,让本王省点心!” 王爷带那俏寡妇回来的时候,竟然还光明正大地打着她的名头。 王妃如今默认了苏夫人可以住在王府里,她表面上待苏夫人还算客气,实际对苏夫人却不太待见,吃穿用度上她虽没少了那苏夫人的,可平日里却一直避着苏夫人不肯直接相见。 “现在父皇病重,我那哥哥弟弟们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本王每日若不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要被他们给算计了。” 可王爷那次也不知是被那苏夫人灌了什么迷魂汤,拦下了王妃不说,竟然不顾王妃的面子,连拜佛都顾不上了,竟真就热切地跟着苏夫人一起到禅房叙旧去了。 您现在竟然还要亲自去给苏夫人送礼物?还要王妃亲自准备?这不是比让王妃亲自去送礼还要让王妃生气吗! 王妃因为这事气地连着三天夜里都没让王爷进房,差点就直接收拾了行装回娘家去告状了。 两人哪怕在府里意外撞见了,王妃也只当没看到苏夫人那人,鼻孔朝天从她身边绕过就走。 两个女人之间就这么维持着这种微妙的平衡,持续了将近一个月。 那日,王爷和苏夫人在禅房里聊了足足有一个时辰。 管家被噎地一窒,在心中暗叹他家王爷可真是个人才。 谁成想,王爷今日下朝回来,竟然突然就又对这苏夫人上了心。 <divcss=&t;tentadv&t;>他让王妃给苏夫人准备礼物也就罢了,竟然还想让王妃亲自送礼物过去? 这……这是生怕后宅太安宁,巴不得那两个女人撕起来吗? “王爷……您也是知道的,王妃她对苏夫人一直……心里有些成见。” “王妃毕竟是您的明媒正娶的正妃,身份尊贵,您让她屈尊降贵亲自给一个来路不明的女子送礼过去,这……王妃未必肯答应不说,若是闹将起来,不是把好事变坏事了吗?” 王妃之所以看苏夫人不顺眼,就是因为王爷您对苏夫人太热情啊! “可不是!” 她一个女人家无依无靠地,王爷实在不忍故友之妻流落街头,便让她暂时借住在府中,由王妃照料。 “女人喜欢的那些东西本王又不懂,她难道还想要本王亲自去为苏夫人挑选礼物不成?” 他今日是真的遇到了大喜事,脸上的笑意掩都掩不住。 苏夫人接近他家殿下的手段可以说是极为拙劣,竟是不顾王妃就在王爷身边站着,就那么大大方方地直接走到了王爷面前,开口就是一句,“王爷,我观您面相极为面熟,想来我们应当曾经在哪里见到过。” 王爷未来的前程? 三殿下如今贵为王爷,已经是陛下和太子之下最尊贵的位置了,他还要费心争取的前程……难不成,殿下是有意争夺那个位置了?! 怀王这会儿才抓住了重点,忙改口道:“那你就和王妃说清楚,让她帮忙准备礼物就行了,一会儿我去找苏夫人的时候,我亲自把礼物给苏夫人送去。” 快要进主院之前,他还不忘又对管家交代了一句,“让府里的厨子今天好好出点力,饭菜做丰盛些,再去取一坛好酒来,备好之后都送到苏夫人院中去!本王今日要好好和苏夫人一起庆祝庆祝!” 管家一直目送着怀王进了房中这才转身离开。 往王妃院中去的时候,他还忍不住暗暗想着,看来是得去给王妃提个醒了,这种要紧的时候,王妃的脾气还是该收一收的好。</divcss=&t;tentadv&t;> 第343章 为什么偏偏就选了我 第343章为什么偏偏就选了我 临近中午时,苏识夏住的那小院里突然来的一堆人。 十几个丫鬟婆子抱着布匹,首饰,字画,玉器,成堆成堆地往她屋子里搬。 领头的大丫鬟指挥着婆子们搬完东西之后,笑吟吟地走到苏识夏面前,客客气气地同她见了礼。 “苏夫人,这些都是我家王妃特地从她的私库里挑选出来的好东西。” “王妃想到苏夫人您到王府这么久,屋里还没添置什么物件,怕苏夫人您怪罪我们王府失了礼数,特地命奴婢亲自将这些东西送来,算是王妃为之前的疏忽之处向您致歉。先前失礼之处,还请苏夫人您莫要放在心上。” 那大丫鬟上来就先赔了不是,跟着又替自家主子解释道:“我家王妃出嫁前就是家中幺女被娇宠惯了,嫁来王府后事事又都有王爷操心在前头。王妃在一些事上便难免马虎任性了些,确是无心之失,绝不是故意针对苏夫人您,还请苏夫人千万不要误会。” “王妃说,她一个内宅妇人,不懂什么朝堂大事。王爷将您这位智谋星请入府中,是王爷之幸,也是整个怀王府之幸。日后还请苏夫人为王爷多多出谋划策,来日王爷若能得偿所愿,整个王府上下,包括王妃和王妃的母族都会牢记夫人您的功劳!” 场面话说完,那大丫鬟便立刻又和苏识夏套起了近乎。 “苏夫人您住在府上,若是屋里少了什么,或是院里的婆子丫鬟伺候的不好,您一定要同王妃说!王妃都特地交代了,说让您千万不要把自己当外人,这王府以后就是您的家,整个王府除了王爷和王妃之外,就属您最大了!” “从今日王妃这举动,还有王爷您这反应来看……我之前对王爷您说的那些‘预言之事’应该都已经应验了吧?” “连为我挑选王妃,他选的都是太傅之女,始终不让我同武将圈子里的人沾染上分毫。” “老五就更不用说了,他外祖可是兵权在握!我外祖虽是当朝宰相,可现在三国随时能打起来,文官在朝中的分量哪里比得了武将。” 确认怀王和苏识夏都没有别的吩咐了,她便带着那些来送礼的丫鬟婆子们一起退了下去。 “今日朝堂上,大皇子可是已经有所行动了?” 怀王一听苏识夏说起这事,立刻就振奋起了精神,看向苏识夏的眼神都满是佩服。 怀王冲她抬了抬手免了她的礼,跟着吩咐道:“回去转告王妃,本王有重要的事情要同苏夫人商议,中午就在苏夫人这里用午饭。另外本王还有一些事要好好同王妃谈谈,待用完午饭,我便马上去她那儿陪她。” 怀王说到这儿语气都不由激动了起来。 “我之前已经根据你提供的那些线索拿到了足够的证据,抓住机会就把五弟在背后设局挑拨太子和大皇兄关系的事给挑了出来。” “王妃的心意我都收到了,姑娘回去还请转告王妃,王妃的意思我都明白。我如今是王爷的门客,为王爷尽心献策是应该的。还请王妃放心,我既然入了这怀王府,就等于是站在了怀王殿下的这条船上,与王爷也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这次他竟然松了态度,亲自下令调我去刑部任职了,这说明什么?说明父皇终于把我当成一个正经的继承人来看了!” “父皇震怒,今日将他们三人一并罚了,最后父皇虽然没有明面上夸奖我,却亲自下令将我调到了刑部任职!” “为王爷的未来,也为我的长远打算,我一定会竭尽所能,助王爷达成所愿。” “哈哈!好!本王以前还觉得那心愿只是本王的奢望,如今得了苏夫人相助,本王是真的有底气了!能有苏夫人这样的大才做门客,当真是本王之幸啊!” “大皇兄占着长,二哥是皇后所出,刚出生便被封为太子。老四是和太子一母同胞,自小就和太子穿一条裤子,和我就不是一条心。” “这一个月来,我虽客居王府,却一直没能帮上王爷什么,在没证明我的能力之前,莫说是王妃了,就是王爷您对我应当也是心存怀疑的。” 门口传来怀王爽朗的笑声。 怀王的手都激动地攥成了拳头,感叹道:“我之前说的都是实话,我虽是皇子,母妃也得宠,但在遇到你之前,我是真的压根就没敢奢望过能坐上那个位置。” 待到无关的外人都退出了院子,除了苏识夏和她身边的两名侍卫之外,只余怀王和他的贴身侍卫在场,怀王也没了什么顾忌,笑着对苏识夏道:“王妃她毕竟只是个内宅妇人,我也不便将你的身份同她讲明。” “对!还真让你给料准了!今日朝堂上,大皇兄和太子抓住对方的错处互相攻击,当面痛斥对方的种种不是,差点当着父皇的面就掐起来。” 那代表王妃来送礼的大丫鬟着实没想到王爷竟然来的这么早,待怀王进了院门便忙上前去见礼。 苏识夏没有给怀王多寒暄的机会,直接把话题拉到了正题上。 看怀王神色讪讪,不等他多解释什么,苏识夏已笑着倒了杯茶推到了怀王面前。 “王爷王妃太客气了。” 苏识夏矜持地笑了笑,面对这一堆礼物和这大丫鬟的奉承,依旧表现地不卑不亢。 “无妨。” <divcss=&t;tentadv&t;>苏识夏作出请的姿势示意怀王到院中的凉亭里坐下。 怀王道:“你放心,待一会儿回去我再同她好好说说,保证她以后再不会像先前那样失礼。” 那大丫鬟闻言眼睛一亮,忙笑着应了。 “之前父皇只当我是个无用书生,因为我母妃母家的缘故,父皇心里对我存着戒心,只让我在内务府领了个闲差,平日里除了能捞点油水之外,手里根本没什么实权。” “你也知道,她在后宅里整日琢磨的都是拈酸争宠的那一套。再加上你是女子,又生得貌美,她先入为主便将你我两人之间的关系往歪处去想了,难免便和你生了误会。” “我以前怎么想都觉得自己占不到半分优势。却没想到,上天助我,竟然让我遇到了你!不,是你竟然主动找上了我!” 怀王说到这儿,稍稍平定了一下情绪,喝了口茶之后,这才迟疑着开口道:“其实,在第一次遇到你的时候我就想问了,但……因为当时还不确认你的身份和能力究竟是真是假,我也就没深问。” “如今你的能力我已经验证过了,你的身份我也不会再怀疑,可我还是忍不住想问……苏夫人,你身为东陵国平西王秦熠的遗孀,你想要借西祁国的势为秦熠报仇,这我能理解,可你为什么偏偏就选了我呢?”</divcss=&t;tentadv&t;> 第344章 会惹来杀身之祸 第344章会惹来杀身之祸 “咳!当然,我也不是觉得我本身就比他们差。” 怀王似乎是怕苏识夏误会,轻咳了一声后又主动补充解释道:“我的意思是,当时,从外在的各种条件分析,你去找我其他的几个兄弟合作,似乎更容易达到你的目的。” 一个月前在西崖寺,苏识夏主动找到了他。 怀王一开始也只是把她当成那种用手段想要进他怀王府后院的女人,当时又是当着王妃的面,他压根就不想给苏识夏好脸色。 可苏识夏却故意了他面前露出了一样东西。 他一眼就认出了,那是东陵国的兵符! 当时大庭广众之下,苏识夏却挑明了说要同他私下谈谈。 他摸不透苏识夏的真正意图,也不好当众挑破她身上的蹊跷,尽管王妃当时已经气到暗暗往他腰上拧了,他还是顶住压力和苏识夏一起去了禅房。 苏识夏没有拐弯抹角,上来就直接坦白了身份,说不甘心自己丈夫就那么死在了安王手里。 怀王看苏识夏良久没有应声,又解释道:“如你之前所说,我们如今是绑在一条船上的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相信苏夫人你既然先选择了我,就不会再背着我再去另寻我的其他兄弟合作。” “怀王殿下此话有理。” 苏识夏当时捂着心口,深情地说:“我懂他!他表面薄情,其实处处都是为我着想的!他心里有我!” “我不是怀疑你什么。” 她孤身混入到西祁国皇城来,就是想要找到西祁国皇室的人,和西祁国联手攻打东陵国,将现任的东陵皇拉下皇位杀了他为秦熠报仇雪恨。 为了让怀王相信她,她不止向怀王透露了东陵国皇室的秘辛,告诉他秦熠其实是东陵国曾经那个“已死”的二皇子,还把宫变那日,安王表面示弱却在秦熠没有防备的时候突然举剑杀人的事也说了出来。 怀王闻言心里也是不由一惊。 “我不服他!只要一想到他还以东陵皇的身份高居东陵国皇宫中,我就替秦熠不值!秦熠所有的亲人都死在了那场宫变里,他只有我了,他的仇怨我又怎么能忘。哪怕是拼上了我这条命,我也一定要为他报仇!” <divcss=&t;tentadv&t;>苏识夏那一番声泪俱下的表演着实把怀王给打动了,他真信了苏识夏来西祁国皇城就是为了找西祁皇室联手要为她丈夫报仇的。 苏识夏扶了下杯盏,颔首应道:“我刚才没有立刻回应,倒也不是不愿意同王爷您坦白,只是在考虑这话该怎么说。” 她说着,目光意有所指地往怀王身后那侍卫身上瞄了一眼,直白地问:“王爷,您身后这人,可靠,可信吗?” 他如今是真的相信苏识夏是和他一条心的。 苏识夏在找上怀王之前,早就已经想好了一切应对的说辞。 在听苏识夏说起她儿子就是皇都中如今盛传的那“异瞳子”,而且已经做出了有关他的预言之后,怀王便再没有了任何迟疑,果断将苏识夏接进了王府里。 “我和秦熠当时成婚很是仓促,是因为被人设计有了夫妻之实,才不得已定下了婚约。” 他也不傻,当时他表面上是接纳了苏识夏,可实际上还一直在暗中防备观察着她。 现在秦熠死了,苏识夏突然就跳出来说她要为秦熠报仇,这根本就说不通。 可现在他切切实实因为苏识夏的提点得到了他一直想要的东西,他自然也就顺势改变了态度。 或者该说,现在就算苏识夏改了主意想要再另外找别人合作,他也是万万不会答应的。 “既然我们以后都是合作伙伴了,那彼此之间就该坦诚相待才对,苏夫人,你觉得呢?” “秦熠是为了救我而死,他就死在我面前!我的丈夫死了,安王那个卑鄙小人不仅活了下来,甚至还成了新的东陵皇帝,这让我怎么甘心!东陵国的皇位本该是秦熠的,安王他根本不配做在那个位置上!” 他对东陵国的事虽然了解的不算十分详细,但对秦熠的家事也有所耳闻,早就听说秦熠在新婚夜就抛下了妻子在边关驻守了整整五年的事。 怀王笑着主动拎起泥炉上的砂壶,亲自为苏识夏添了茶。 他身后那人是他的心腹,他确信这人是绝对可信的。 “他当年成婚后就丢下我不闻不问,我本也是怨他的,可后来他向我坦白身份后我才知道,他是身负血海深仇的。” 他下意识觉得,秦熠的妻子和秦熠应该是没什么感情的。 没得到切实好处的时候,无论苏识夏把她儿子的能力和她手中的东陵国兵权吹地有多厉害,怀王都心存戒备。 就同苏识夏之前所说的那样,苏识夏进了怀王府之后,并没有过多地借着他怀王府的权势掺和西祁国的政事,只给了他几个建议,说那是她儿子预见到的未来,让他多多防备。 怀王一开始还心有怀疑。 那模样当真是把一个为男人上头的恋爱脑演得活灵活现。 “当日若非安王趁着我和秦熠不备和埋伏在岸上的那些弓箭手们联手偷袭我们,光明正大和秦熠对决,他岂会是秦熠的对手?” 怀王就是按照苏识夏给的那些线索做足了准备,才有了今日朝堂之上,他的兄弟们全被父皇责罚,他一人独揽好处这样的神奇发展。 “我接下来要说的这番话,若是被有心之人听到,传扬出去,不止我危险,说不定还会给王爷您带来杀身之祸,我实在不敢冒险。” “他自己都前途未卜,实在不敢来招惹我,怕我将感情都投注到他身上之后他又遭了不测。与其到那时候惹得我悲痛欲绝,还不如一开始就和我划清界限。” 苏识夏当时当着怀王的面,一句句说地情真意切。 “但我也是真的想要弄清楚,你当初选择我合作的原因究竟是什么。” 那侍卫也是个有眼力见的,听苏识夏都这么说了,他甚至不等怀王吩咐,便主动从凉亭里退了出去,到院子门口去守着了。 怀王脸色稍霁,犀利的目光跟着落到了苏识夏的身上。 “我的侍卫已经离开,苏夫人你也不要再卖关子了。你要说的到底是什么?现在就说吧!”</divcss=&t;tentadv&t;> 第345章 那必然是殿下您啊 怀王是个不太会遮掩自己情绪的人。 中午在苏识夏那里吃过午饭,再从小院里出来时,怀王面上神色不显,可脚步却明显加快了几分。 他的贴身侍卫紧随在他的身后,注意到怀王抬脚迈步的幅度比之前大了许多,背在身后的右手小指微微翘起还一抖一抖的。 他从这些小动作就轻易判断出,他家殿下现在心情非常不错。 因为怀王之前说过吃过饭之后他就要去找王妃,所以王妃早早就谴了丫鬟过来,在怀王的必经之路上候着。 怀王看那丫鬟来迎,却没急着跟她一起去找王妃,反倒脚步一转往书房那边去了。 来迎人的丫鬟一时间摸不透怀王的心思,求救似地转头看向怀王的贴身侍卫晋三。 晋三爱莫能助地冲那丫鬟摇了摇头,示意他也搞不懂怀王这唱地到底是哪一出。 “本王突然想起王妃之前曾向本王讨过兵书。先前没顾得上,正好前几日本王新得了一本古书,上面也写了不少兵法之道,倒是值得仔细研读。” 怀王进了书房不久就拿着一本古书走了出来,随手将那古书递给了王妃派来的那丫鬟。 “你先将这古书带去给王妃,且让她看看当个消遣。” “本王这边还有些急事要处理,待事情处理完便立刻过去。” 那丫鬟松了口气,上前接过那古书,恭恭敬敬地向怀王行了礼之后忙快步退下了。 “晋三,你跟本王进来,本王有些话要同你说。” 转身进书房的时候,怀王突然点了贴身侍卫的名字。 晋三本已经退到门边做好守门的准备了,听到怀王这话不由一愣。 他诧异地抬眸往怀王身上看了一眼,揣摩不透怀王的心思,也不敢多问,恭敬地应了声“是”之后,便跟着怀王一起进了书房。 “晋三,你可知之前在苏夫人院中,苏夫人私下同本王说了什么?” 怀王走到书桌后,刚将一张宣纸铺开,张口就问了一个要命的问题。 晋三心里咯噔一沉,想也不想,立刻撩起下袍衣摆双膝一弯便重重跪了下去。 “王爷明鉴!属下对王爷绝无二心,不该属下听到的事,属下是一个字都不敢偷听的!” 晋三这夸张的反应反倒让怀王愣住了。 回过神来后,他不由哑然失笑。 “你这么紧张做什么?你是自小跟着本王一起长大的,你对本王的忠心,本王岂会不知。” “其实之前在苏夫人院中,你大可以不退出去的。” 怀王对晋三抬了抬下巴示意他起身。 “苏夫人那话说得太过夸张,说什么她说的话不可外传,否则会为本王招来杀身之祸……呵,本王又岂会在意那些。” 怀王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本王一直将你带在身边,就是因为本王相信你无论什么时候都不可能背叛本王。” “能得王爷信任是属下的荣幸,属下可对天起誓,此生只忠于王爷一人,愿为殿下效死!” 晋三表着忠心的同时,纳头就要再拜,这次还没跪下去,就被怀王拦住了。 “行了,这书房里除了你我之外又没什么外人,你就不要拘泥于那些虚礼了。” <divcss=&t;tentadv&t;>怀王用白玉镇尺将宣纸压平,对着旁边摆着的砚台抬了抬下巴,示意晋三上前来为他研墨。 “我今日之所以叫你进来,就是要将苏夫人告诉我的那些话都让你知晓。” 晋三刚拿起墨条准备研墨,听到怀王这话,他的手都不由猛地一抖。 “王爷,苏夫人所说之事若当真是什么秘辛,那属下也不便……” “没什么不便的。” 怀王大手一挥道:“本王知道你行事一向有分寸,绝不会将本王告诉你的话传于他人之耳,此是其一。” “再者,苏夫人说的那些事,说到底都与本王有关。你是本王的心腹,这些事现在就告诉你,也好让你心里有个计较,知道你以后在外该如何行事。” 怀王说着已经提笔沾墨在那白纸上写了起来。 晋三看出来怀王这是要把苏识夏之前说的那些话都写出来给他看,一边研墨,一边小心绕到怀王身边,垂眸认真去看那雪白宣纸上的字迹。 “最近皇城中盛传,‘得异瞳子者,得天下’。本王也特地去找司天监监正问过,据监正所说,那‘异瞳子’应天生异瞳,生来灵异,一双眼可预见未来之事。” 怀王道:“据苏夫人所言,她儿子便是‘异瞳子’。正是因为她知晓了她儿子预见到的未来,所以才下定决心要同本王合作。” “今日苏夫人所言,本王都写在这里了,你且过来看看。” 怀王写完收笔,屈指在那白纸上敲了敲,跟着往旁边挪了挪身子,示意晋三走近些看。 怀王的字极好,铁画银钩自有风骨,字迹干净漂亮。 晋三看过去时,那白纸上漆黑的字迹清晰映入他的眼中,只一眼,便在他脑海里扎了根。 苏识夏同怀王说的话并不多,只有三句,写在纸上也不过短短三行。 可也就是那区区几十个字,却让晋三心头剧震。 “一,西祁国皇帝已病入膏肓一年内必亡。 二,皇帝死后五子争位三子终得天命。 三,西祁国皇位更迭只是开始,这昭示着未来会有一位伟大的君主将横扫诸国一统天下,成为整个大陆的共主。” 晋三看完纸上的那几行字整个人像是被雷击中了一般,僵在原地瞪大了眼睛,半晌都没能说出半句话来。 怀王将他所有的反应都看在眼里,又屈指在书桌上重重敲了一下示意他回神。 在晋三猛地惊醒转头朝他看来之时,怀王笑看着他问:“苏夫人说话总是藏藏掖掖故作神秘,不肯将话讲个明白。” “这前面的两条其实都好理解,可这最后一条……晋三你说,那‘异瞳子’预言所说的‘天下共主’指的究竟是谁?” “那必然是殿下您啊!” 晋三毫不迟疑地回应,跟着再次在怀王的面前跪了下来,这次他的额头紧紧抵着地面,那姿态比之前更显谦卑恭敬。 “殿下您承命于天,那预言所示您已是命定的继承西祁国皇位之人!未来的天下共主若不是您,那苏夫人又何必不远千里深入敌营前来投奔!” 晋三仰起头来看向怀王,眼神灼灼。 “能效忠殿下,是属下三生有幸!待到将来殿下您君临天下,必成一代明君,名垂青史万古流芳!”</divcss=&t;tentadv&t;> 第346章 去外面转转 怀王被晋三这一番话捧地开怀大笑,但最后还是顾忌着形象,很快就收敛起了情绪。 “都说了让你不要再跪了。” 怀王上前将晋三扶了起来,跟着将桌上的宣纸收起,点了油灯将纸张放到油灯上点燃。 待那一张纸彻底烧成了一堆飞灰,他这才接着道:“有些事,你心里有数就行了,连苏夫人都没把话讲明,那我们也不要妄加揣测。” “是!属下明白!” 晋三立刻恭敬应下,跟着像是想到了什么,迟疑地开口提醒道:“王爷,恕属下多言。” “苏夫人那儿子若当真就是那传说中的‘异瞳子’,那‘异瞳子’又当真如传说中一般神异可预见未来之事,那……这种人,还是要彻底在王爷您的掌控之中才最为稳妥。” “远的不说,就说今日朝堂之事,正是因为王爷您提前得到了苏夫人的提醒,早早有了准备占得了先机,才成为了最后的赢家。” “现在苏夫人是站在我们这边的,她也愿意将她儿子预见到的事同您分享。可万一苏夫人的身份被旁人知晓,她儿子的能力也跟着暴露,让那‘异瞳子’落入了旁人手里,那……我们可就相当被动危险了。” “你的意思我明白。” 怀王微蹙着眉道:“我也正顾虑着这点。” “之前苏夫人来投靠我的时候就已经明确说了,她不想让她儿子卷入这乱局之中。她可以借用她儿子的能力来帮我,但不会让她儿子出现在我面前,也希望我不要去打扰她儿子。” 怀王叹道:“我当时想着,她儿子如今不过也才五六岁大,就算他真是‘异瞳子’想来也掀不起多少风浪,因此当场就答应了她。现在想来,本王当时倒是莽撞了。” “若早知她儿子的能力这般有用,当时无论如何……哪怕是用上些强硬的手段,也该让她儿子跟着带着她一起住进王府中才是!” 晋三闻言登时挺直了背脊,手都已经紧紧搭在了腰间的佩剑上,沉声问:“王爷,可需属下帮您将那孩子找出来?” “苏夫人每日都会出府一段时间,应该就是出去见她儿子了,属下只要派人暗中跟上去……” “不可!” 怀王不等晋三把话说完便忙打断了他。 “本王答应苏夫人在先,已经应承了她不会打扰她儿子,就要说到做到。若是嘴上一套背后一套,被苏夫人知晓了,她难免会与本王生隙。” “本王留她在府里,一来是看中她儿子的能力,二来,还因为她手里还握着从秦熠那里得来的东陵国的一半虎符。” “父皇重病这事如今已经朝堂皆知了,我那几个兄弟们一个个也早就坐不住了。到时候若是真争起来,我想要稳稳坐上那个位置,还需要苏夫人手里的兵马相助。” 怀王负手在书房里来回踱着步子,边缓步走边低声沉吟着,“如今正是敏感的时候,能不动还是不要妄动的好。” “可王爷,我们不动,别人却不会就这么眼睁睁看着您越来越强啊。” 晋三道:“您亲自带苏夫人入府这事,其他几位王爷和太子都是知晓的。先前他们或许还不知道苏夫人的真正身份,可经过今日朝堂之事后,他们必会让人去调查。” “那几个王爷手下之人也都非等闲之辈,想来很快就会查到苏夫人身上。您有所顾忌不愿行动,他们可管不了那么多,到时候别说是那‘异瞳子’可能暴露了,他们怕是会连苏夫人都一起绑走或是干脆将人除掉!” 怀王眉头紧锁迟迟没有应声,显然是还在犹豫。 <divcss=&t;tentadv&t;>晋三小心观察了一下怀王的脸色,试探着开口道:“王爷,该防备之时,我们不得不防。” “您不愿失信于苏夫人,这事其实也简单。” 晋三道:“您只是答应她不去打扰她的儿子,可您若只是因为担心她的安全,所以加派人手在暗中保护她,那我们的一切行动就都合情合理了。” “就算后续我们的人在暗中保护苏夫人的过程中‘意外’找到了她儿子所在,我们只要不主动派人去和她儿子接触,只是让人在那‘异瞳子’的落脚处周围守着,那这样……就算最后我们的行动被苏夫人发现了,苏夫人想来也不会怪罪到您身上的。” 晋三肯定地说道:“她反而该感谢您费心护卫她儿子的周全才对。” “不错!” 怀王满意颔首,“还是你考虑地周到,这事就交给你去办。切记一切行动务必小心谨慎,不到万不得已,不要泄露行踪暴露你们的身份。” 怀王吩咐完变便径直朝书房外走去。 “保护苏夫人和她儿子之事,你现在就去安排。我再到王妃那儿去一趟,让她试试看能不能说服苏夫人主动将她儿子接入王府中来。” 若说晋三这边的行动算是“晓之以理”,那王妃那边就要配合着“动之以情”。 苏识夏毕竟是个女子,有些话怀王不方便直接同苏识夏讲,还是让同是女子的王妃同苏识夏多聊聊才最是稳妥。 怀王这边也是费尽了心思,双管齐下,试图要将苏识夏和她儿子一并收揽了。 另一边,苏识夏所在的小院中。 苏识夏坐在院中的凉亭里,正拿着一本医书专注翻看着。 她已经在这凉亭里坐了许久了,放在旁边石桌上的半杯茶都已经微凉。 感觉有些口渴,她抬手想要去拿杯子,手刚伸出去,一直默默站在凉亭边上的黑衣女子便快步走上了前来。 “小姐您稍等,奴婢给您添些热茶。” 那女人说着已经动作利落地拎起炉子上一直滚着的茶壶,将杯子里的水添到七分满之后,这才将杯子递到了苏识夏手里。 递茶的同时,她借着动作的遮掩凑到苏识夏耳边低声说了句,“小姐,潜伏在我们院子周围的暗卫变多了。” 苏识夏的眼皮都没有多眨一下,气定神闲地接过那女子递过来的茶轻啜了一口,跟着便不满地蹙起了眉道:“整日都喝一样的茶,再好的茶叶也喝腻味了。” 她随手将杯子放回到石桌上,合上医书站起身来。 “仔细想想,到这西祁国皇城之后我还没好好去外面逛过。” “连翘,你去吩咐伏虎让他套车,我们今日去外面转转。”</divcss=&t;tentadv&t;> 第347章 你自己猜啊 “小姐,我们已经把人都甩开了。” 马车出了怀王府后,在皇城里七拐八绕,很快就把那些跟在后面的暗卫甩地没了影。 那黑衣女子同苏识夏说完情况,放下车帘转过头来,就见苏识夏正满脸无可奈何地看着她。 “连翘,我都已经说了多少次了,不要叫我小姐,你都跟在我身边一个月了,就这一个称呼,你怎么到现在都还改不过来?” 连翘自知理亏,身板笔直地坐在苏识夏对面低着头乖乖听训。 苏识夏的话刚起了个头,还没来得及苦口婆心地好好说说她,马车的车门又被人敲响。 前面驾车的伏虎沉声问:“小姐,我们今日的目的地是哪儿?” “汇贤居。” 苏识夏回着话的同时,忍不住抬手捏了捏眉心。 头疼,实在是头疼,凤祈年给她的两名侍卫,实在是太难教了。 连翘和伏虎虽然一男一女,一个纤细高挑,一个高大健壮,外表看完全是两个截然相反的类型,可他们的性子偏偏是一样的轴! 认死理怎么掰都掰不过来。 秦熠之前是执意想要亲自送苏识夏到西祁国皇都来的,可就在他们从沙坪城出发的当天,石峻送来了一封急信,说是东陵国那边有异动,想让秦熠尽快回军中,以免生出什么变故。 秦熠就算是再不甘愿也只能以大局为重,出了城之后便立刻往边关赶去了。 他走之前是想要让荀青留下的,苏识夏却不答应。 边关危险,东陵国军中的人现在虽说还听从秦熠的命令,可东陵国毕竟已经换了皇帝了,军中难免有人会生出异心。 中间万一出了什么变故动起手来,那可就是真刀剑无眼了,被刀子捅了可是会要人命的。 秦熠不放心苏识夏,苏识夏也觉得秦熠身边没一个大夫跟着太危险。 荀青像是皮球一样夹在他们两人中间被推来推去,一整个生无可恋。 最后还是凤祈年站出来,拎着荀青把他甩到了秦熠的马上。 “你的人你带走,西祁国怎么也算是我家曾经的地盘,我的妹妹我罩着。这大夫你就带走吧,我自会找更可靠的人保护我妹妹。” 之后,秦熠就带着荀青离开了。 而连翘和伏虎,也就这么被凤祈年光明正大地安排在了苏识夏身边,还美曰其名,“这是连秦熠都同意了的,你可不能拒绝。要是让他担心,他在军中出个什么意外,那你后悔可都来不及了。” 一番话有理有据噎地苏识夏无言以对,只能将硬着头皮收下了这两位新任的“贴身侍卫”。 这两人都是跟着凤祈年一起从北疆过来的。 伏虎是凤祈年的亲卫,连翘则是凤祈年大哥身边的暗卫。 伏虎擅长近身搏斗,有他在,任何人都休想当着他的面伤到苏识夏分毫。 连翘则是擅长潜伏暗杀,据说一手毒术已经出神入化,因为是暗卫从小就接受严格的训练,因此任何偷袭都躲不过她的耳目。 苏识夏了解过两人之后,也深觉凤祈年给她挑护卫是用了心的,这两人方方面面都正好互补,有他们在身边,苏识夏可以说是高枕无忧了。 这一个月日夜相处下来,连苏识夏都不得不感慨,这两名“贴身护卫”的能力可以说是完美到无可挑剔,可性格…… <divcss=&t;tentadv&t;>“唉……” 苏识夏深深叹了口气,一想起这茬儿就感觉无比头疼。 因为这两人都是从北疆过来的,所以打从心底觉得,苏识夏就是他家的“小小姐”,无论苏识夏怎么纠正,他们就是死活不肯改口。 让他们叫“夫人”,他们说秦熠都还没去拜过苏识夏的生身父母,礼都还没成,这姑爷他们不认。 让他们叫“主子”,他们说忠臣不可事二主,他们有自己真正的主子,在苏识夏身边保护苏识夏,是主子派给他们的任务,苏识夏不能算是他们真正的主子,所以叫“主子”也不合适。 苏识夏和他们讲道理根本就讲不通,这两人倒是在称呼这问题上很快达成了一致,决定以后就管苏识夏叫“小姐”。 好在他们也只在单独面对苏识夏的时候犟,在外人面前倒也还懂得随机应变,倒也让苏识夏多少省了点心。 苏识夏之前一次又一次纠正他们都不知道纠正多少次了,一直到现在也没有任何效果,所以现在一听到他们叫“小姐”就条件反射地想要揉太阳穴。 头疼啊! “咳!小姐,其实有件事,我之前就想问了。” 连翘不想苏识夏再纠结称呼的问题,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问:“之前你和那怀王说的那三件事,都是真的吗?” “小少爷他真的能预见未来?还预见到那个怀王当皇帝了?” “湛儿的眼睛确实与众不同,有特殊的能力。” 这两人都是可以信任之人,苏识夏也没瞒着他们,同连翘说了实话。 “我对怀王讲的话有真有假。” 连翘虽然打扮地成熟,可实际上年纪似乎比苏识夏年纪还要小一些,好奇心很强。 她根本不给苏识夏逃避问题的机会,跟着就追问:“那具体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 “西祁国皇帝重病是真,西祁国的皇帝很快就会换人也是真,至于其他的究竟是不是真的……” 苏识夏对上连翘那盈满了好奇心的大眼睛,脑海里又回响起了那一声声的“小姐”。 她的唇角勾起一抹明媚的笑意,报复心起,突然顿住不继续往下说了,只高深莫测地回了一句,“你自己猜啊。” 问题只回答一半,这也太吊人胃口了啊! 连翘委屈地不行,还想要缠着苏识夏让她再多说点,马车却恰好在这时停了下来。 驾车的伏虎抬手在车门上敲了两下,提醒道:“小姐,汇贤居已经到了。” 苏识夏推开车门就要下车,连翘却拉着她的手臂不肯松手,“小姐,我最讨厌猜谜了,你就把答案告诉我吧,好小姐,求求你了!” “你要是答应我,以后都改口叫我主子或者叫我夫人,甚至是直接叫姐姐都行。只要你改口不要再叫我小姐,我就把答案告诉你。” 苏识夏笑道:“你要是连改口这种小事都不愿意配合的话,那就免谈了。” 她说完,无视了连翘的苦瓜脸推开车门就下了车。 连翘忙跟着苏识夏一起下车,苏识夏想多看看她脸上那委屈纠结的表情,忍不住回头多看了她两眼。 也就是她在车前耽搁的片刻,一个衣衫不整头发凌乱的男人醉醺醺地从酒楼里滚了出来,好巧不巧,滚下台阶的时候正好停在了苏识夏面前。</divcss=&t;tentadv&t;> 第348章 那个畜生在哪里 “死老头,都告诉你多少次了,没钱少来我们酒楼蹭酒喝!” 汇贤居门口,小二叉着腰就追了出来,指着门口那醉鬼怒声骂着。 “平日里你捡客人喝剩的酒舔人家碗底,我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忍了。” “我们看在东家的面子上已经够容忍你了,没想到你竟然这么不知好歹!不知收敛也就罢了,竟然还越来越得寸进尺!” “人家客人都还正吃着饭没下桌呢,你冲上去就抢人家的酒喝,你让我们怎么跟客人交代?我们酒楼的生意以后还怎么做?” 小二的声音很大,酒楼门口很快就聚集起了一堆看热闹的人。 连翘和伏虎一看人群围拢上来,立刻提高了戒备。 伏虎护在苏识夏身前,连翘站在苏识夏身后,两人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防备着有人趁乱冲过来偷袭苏识夏。 那醉鬼滚到苏识夏脚边的时候,苏识夏只当他是耍酒疯,压根就没往他身上多看。 这会儿听说他竟然是抢客人的酒喝被酒楼伙计当众赶出来的,她这才好奇地垂眸往那男人身上看了一眼。 “这也算是个人才啊,我第一次遇到耍流氓吃白食还这么理直气壮的。” 听到那小二的叱骂声,那男人非但没有半点羞愧的意思,反倒翻身坐起,指着那小二的鼻子就和小二吵了起来。 苏识夏轻笑着摇了摇头,也懒得再多理会这小插曲,抬头朝汇贤居二楼看了看。 他用力攥紧肩头上搭着的白毛巾,看那模样是真恨不得立刻扑上来狠狠打这男人一顿。 可或许是顾忌着酒楼的掌柜和这醉鬼是故交,抑或是怕当众打人会影响了酒楼的名声,那小二磨了磨牙,最后还是决定不和这个醉鬼多计较。 “就你们店里那,那些个客人!上不得台面的商贾而已!能与我同桌共饮一杯酒,那,那是他们的荣幸!荣幸!” 看旁边一个路人一脸嫌弃地冲着那醉鬼啐了一口,骂了句“看你还能疯到什么时候”后转身就要走,苏识夏实在没忍住好奇,叫住那人问:“这位大哥,地上这醉鬼你认识吗?” “这位夫人,您可千万别同情他。” 说着这话的时候,她目光下意识地往周围扫了一圈,见周围那些百姓们竟然没有一个人上来劝架,或是同情心发作主动来扶那醉鬼,越发觉得这事儿古怪了。 “我喝酒可是……可是要干大事的!若是不醉,我怎么能……怎么能清楚记住那张脸!你要是敢影响我的大事,我,我可就要找到你们东家,让他把你从酒楼里赶……赶出去了!” 那醉鬼看小二走了,撑着身子晃晃悠悠地又从地上站了起来。 那小二撂下几句狠话,气愤地一甩毛巾,转身便大步进了酒楼。 苏识夏站在一边默默围观了全程,眼看着那醉鬼在地上来回滚着又撒起了泼来,她的眉头都不由高高挑了起来。 那男人看苏识夏穿戴不俗又梳着妇人髻,以为她是什么大户人家的主母,怕她善心大发花了银子将人买回去,忙提醒道:“这人是真的已经彻底没救了。” 和苏识夏说了两句,见那醉鬼听到声音转头朝他看了过来,他恶狠狠地瞪了那醉鬼一眼,像是生怕再被缠上似地拔腿便跑。 “这就是块狗皮膏药,贴上你就撕不掉了,夫人您别理他了,就当他是个死的,眼不见为净。” 苏识夏以为他酒也喝了,酒疯也耍了,该挨的骂也挨了,这种时候就该识相点尽快离开了。 “离我们酒楼远点!下次再敢来我们店里闹事影响我们做生意,就算事后东家要责罚我,我也非要先把你的腿给打断不可!” 就他这样子,若是躺在街边面前再搁个碗,扮作乞丐也没有半分违和。 “长见识了,这世上还真是什么样的人都有。” 那男人指着汇贤居的牌匾道:“这汇贤居的老板就是被他给缠上了,瞧瞧现在是什么下场,被赖上了!这大白天的来人家店里闹事,闹得人家生意都做不下去啊!” 那男人就那么盘膝坐在酒楼门口,说话的时候脏兮兮的手掌用力拍打着地面发出“啪啪”的沉闷声响。 “给他吃米他还嫌米没配菜,给他配了菜他就又要你买肉,一个要饭的倒是把自己当人祖宗了!真真让人恶心!” “怎么不认识。” 小二听着那男人那厚颜无耻的话,气地脸都憋红了。 “你……你懂什么?这酒楼,可是……可是我好兄弟开的!我兄弟可是说了,只要……只要我想喝酒,随时都可以到这酒楼里来喝!谁都不能管我要钱!” 那男人对地上这醉鬼是真的厌恶到了极点,说起他都直嫌晦气。 “现在是越老越疯,彻底成了个泼皮无赖了。” “酒呢!我还没喝够呢!快拿酒来!” 可没想到,那醉鬼站起来之后,根本没有要离开的意思,踉踉跄跄地迈着步子就又朝着汇贤居的大门走了过去。 <divcss=&t;tentadv&t;>“小二呢!你出来!你跑什么?我,我话都还没说完呢!都说了让你给我一坛酒,你是聋了是不是?还不快将酒给我端出来!” 男人浑身散发着熏人的酒气,身上衣裳脏兮兮的,头发蓬乱如鸟窝,花白的胡子遮住了他大半张脸,根本看不出他原本的模样。 “我就是……就是进去喝杯酒怎么了!你,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吗?当年……当年多少人花着真金白银,成箱成箱的珠宝首饰往我家里送,就为了请我去参加他们举办的诗……诗会。” “我去了吗?没有!金银珠宝算什么东西?那都是……都是粪土!我大好男儿,岂会为这种黄白之物折腰!” 那男人哼道:“他都疯了几十年了,年轻的时候脑子还稍微正常些,虽然也酗酒,可也知道要做活挣钱买酒喝。” 那醉鬼一句句叫喊倒是气势十足,奈何实在是醉地厉害,刚走出几步,脚甚至都还没有迈上台阶,他的双腿一软整个人便如同一滩烂泥一样瘫在了酒楼门口。 “以前我们看他可怜也同情过他,他没饭吃的时候,我们也都拿出自家的饭来给他吃。可这人疯了之后一点良心都没有,你越对他好,他就越得寸进尺。” 见二楼的一扇窗子开着,知道是凤祈年带着小秦湛已经到了,她也没再耽搁,抬步就准备要进酒楼。 可没想到,她脚步还没迈出去,原本瘫在地上打滚的那醉鬼突然像是见了鬼一样尖叫一声,连爬带跳得从地上蹿了起来,一双浑浊的眸子死死瞪着她,像是受到了什么巨大的刺激一般大声吼着。 “是你!对!就是你!他要找的人就是你!” “你怎么会在这里?他呢?季清源呢?季清源那个畜生在哪儿?!”</divcss=&t;tentadv&t;> 第349章 确实是有缘分 “小姐小心!” 在那醉鬼冲上来之前,伏虎便横步挪到了苏识夏身前,将苏识夏严严实实地护在了自己身后。 正常人看到伏虎这身形,自知不敌早就该退了。 那可醉鬼是个疯子,他脑子不正常,完全没有理智可言。 伏虎分明已经如一座小山一样挡在了那里,可那醉鬼却像是压根就看不到他一样,冲过来用力扒拉着伏虎的身子,伸手就要往苏识夏的身上抓。 “我知道你!你戴着半边面具我也能认出你来!他当年画过你的画像,我见过的!我亲眼看着他画出了你的模样!你和他一定是认识的!” “我找了他那么多年怎么都找不到他,他是不是去找你了?不!他一定是去找你了!一定是的!” “他在哪儿?你快告诉我他在哪儿?我现在还没死呢!我留着这条命,就是为了有一天找到他亲手杀了他!趁着我现在还能拿刀,你快告诉我他在哪儿!” “说!你快说呀!你为什么不说话!” 如果说那醉鬼之前只是无赖撒泼,那现在他冲着苏识夏疯狂抓扯吼叫的模样,已经和真正的发狂的疯子无异了。 苏识夏凉凉地斜了连翘一眼,“你想歪到哪儿去了?” 这父子俩到底算是什么情况? 眨眼的功夫,苏识夏已经在脑子里默默脑补了一堆的家庭伦理狗血剧。 苏识夏郁闷地将面具戴地更稳当了一些,心里已经在暗暗琢磨,这面具上莫非是沾染上了什么脏东西,影响到了她的运道不成? 不行!回去之后得好好给这面具祛祛邪开开光。 连翘的声音越来越小,她想说什么,可似乎又担心话说得太直白伤了苏识夏的自尊心,斟酌了半晌才将什么“老牛吃嫩草”这种话给咽下,犹豫着开口道:“这少年,做您的义子也是可以的。” “实在不行把他打晕了找个墙角扔过去就是。” “你是什么人?放开!你快把我父亲放下来!” <divcss=&t;tentadv&t;>父亲? 经过那醉鬼身边的时候,那醉鬼再次扑过来想要拉扯她,可他那沾满了泥垢的指头甚至都还没能碰到苏识夏的衣角,伏虎便已经拽住他的胳膊像是拎小鸡一样将他整个人都拎了起来。 苏识夏低喃着,眯起眸子用一种审视戒备的眼神紧紧盯着那正在和伏虎拉扯的少年。 “我以前确实是见过这孩子。他师傅靠着一个偏方闯出了些许名气,得了个‘神医’的称号。那时候我和秦熠还伤着,都在庄子里养病,三哥把他师傅叫到了庄子里给我们看病,那少年当时就跟在他师傅身边。” 命定的缘分?小姐和那少年之前就认识?还……有缘?! “可眼前这个……他还只是个孩子啊,瞧着也就只比小少爷大上几岁而已,您和他……” 连翘耳朵尖,尽管苏识夏的声音很小,可她还是听了个仔细。 苏识夏说完,示意伏虎留下来处理这人,她则带着连翘从伏虎身边绕过准备往酒楼里走。 苏识夏本来想着,她就只有一半脸露在外面,应该不会再因为容貌给自己招来什么麻烦,却不想,西祁国人好像都审美异常。 看他的目光一直紧凝在伏虎手里拎着的那醉鬼身上,苏识夏忍不住歪了歪头,头顶都冒出了一大堆的问号。 苏识夏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 所以这次苏识夏来西祁皇城索性就用了真容,只在右边脸上贴了可以长久使用的仿真疤痕皮肤,又在脸上戴了半张面具将疤痕遮了起来。 一直到那少年跑到了伏虎身边,离她越来越近,清楚看清他面容的那一刻,苏识夏的眼角又是重重一跳。 “巧合?算计?” 这念头刚在脑海里闪过,突然就听一声怒喝远远传来。 之前怀王妃把她当成想要勾引怀王的女人,因为她和怀王怄气,这已经让苏识夏觉得很离谱了。 她的目光在苏识夏和那少年的身上轮番扫了一圈,脸色越来越古怪,最后低下头,小声嘀咕道:“小姐,那个秦熠虽说也不算特别好,可……至少年纪和您算是相配的。” 她戴着面具分明是为了遮丑,可似乎有很多人都觉得,带着面具半遮半掩反倒有种别样的风情。 没想到今天还让她遇到了更离谱的。 苏识夏侧眸瞥了那醉鬼一眼,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自己脸上戴着的面具。 她以为那个醉鬼无亲无故,所以才会沦落到要到酒楼里来抢酒喝。 既然有儿子,那小子怎么就忍心让他父亲沦落到这种境地? 对外就说她是遭逢火灾被烧伤了脸,不好将伤疤露出来吓人,所以才将脸遮掩住。 苏识夏道:“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冲我发疯,但说到底咱们也和他无冤无仇的,没必要乱造杀孽。” 西祁国皇城里面鱼龙混杂,苏识夏又住在怀王府里。就像她之前拒绝秦熠将荀青留给她时说的那理由那样,她若是一直易容,难免会引人怀疑,而且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露出破绽。 苏识夏一愣,下意识地转头循声望去,就见一名约莫十一二岁的少年神色惊急地怒瞪着伏虎边喊边大步朝这边跑来。 刚才一堆人围在这里看热闹那醉鬼都没发疯,可他刚才也只看到了她半张脸啊,怎么突然就疯成这样了? 这疯子一样的醉鬼,竟然还有儿子?! 什么情况?那少年是这醉鬼的儿子? “还是说……他和我,是真的有几分命定的缘分?” 苏识夏眯起眸子仔细回想了一下,确认自己压根就不认识季清源这个人,甚至在之前连听都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只当这醉鬼是认错了人,也不想和一个疯子多计较,只对伏虎交代道: “嗯,再准确点来说,那个卖偏方的大夫也不算是他师傅,他只是那人收的学徒而已。” “我当时就看出他心思重,不过看面相似乎和我有些缘分。我还以为我和他有师徒缘,当时还想着培养他一下让他拜我为师呢,后来事多,倒是把这茬儿给忘了。” “没想到,他竟然也到皇都来了啊,而且看这样子,他似乎本来就是皇都本地人。” 苏识夏轻扯了扯唇角道:“看样子,上次我是真看错了,我和他之间确实有缘不假,却不是什么师徒缘。那缘分就应在今日,应在……这件事上。”</divcss=&t;tentadv&t;> 第350章 有件要紧事要告诉你 苏识夏一直在盯着那少年看,眼神直白,没有任何遮掩。 那少年敏锐地察觉到自己被人给盯上了,他一边拖着他醉成一滩烂泥的父亲,一边警惕地循着被注视的感觉朝苏识夏这边看来。 看清楚苏识夏模样的时候,那少年明显一愣,目光在她右边脸那面具上停留了片刻,最后凝在她没有任何遮挡的左边脸上。 少年的眼神先是疑惑不解,之后像是确认了什么似地,眼睛突然一亮,惊喜地张口就要喊,可话还没出口,苏识夏已漠然地转过了身去,那模样好像她根本就不认识他一样。 “这位夫人!请您等等!” 那少年急得连自己的父亲都顾不上了,快步冲上前来就想要追上苏识夏,可苏识夏却连头都没回,只低声对身旁的连翘交代了些什么。 连翘颔首应是,顿住步子停在了酒楼门口。 苏识夏继续往酒楼里走去,那少年冲到酒楼门口的时候,苏识夏已经走到了通往二楼的木梯旁。 少年焦急地想要追进去,可脚还没跨过门槛便被连翘给拦了下来。 “你想干什么?” 苏识夏哼道:“一个我之前从来没有见过的老酒鬼见到我就突然发疯,非说以前见过我的画像。他的儿子突然出现,这人竟然还和我认识……” 伏虎点头,“对。” 看伏虎将那被他劈晕过去的醉鬼扛到了肩上,跟着那少年一起离开了酒楼,她这才将窗子关上,目光跟着就落到了坐在他对面的凤祈年身上。 凤祈年这话说地十分笃定,“我更倾向于,你今天在这儿和他碰到真的只是凑巧。” 可还没等他琢磨出个所以然来,伏虎蒲扇似的宽厚手掌已经稳稳搭在了他的肩头上。 那少年的话刚说了一半便那连翘厉声打断。 那少年眼看着苏识夏的背影已经消失在楼梯转角了,急地额头都冒出了一层细汗来。 “从他的身形和动作来看,他应该也是练过武的,但基本功并不算太扎实,只能说武功很是一般。不说对上伏虎和连翘他们了,就算是你和他过招,凭你的本事想要赢过他也是不难的。” 伏虎颔首,“明白了。” 苏识夏说着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抬眸看向凤祈年问:“三哥,季清源这个名字,你听说过吗?” 他之前只当在这里碰到这少年是巧合,可这会儿听到苏识夏问起,他仔细回想了一下刚才发生的事,有些不确定地开口道:“我瞧那少年倒没什么太大的问题。” 少年说完,又转身看向连翘,躬身郑重地对她行了一礼,“还请姐姐代我谢谢夫人!” <divcss=&t;tentadv&t;>连翘眉梢微挑,心中暗忖,这少年难道已经猜出她和伏虎说的那些暗语是什么意思了?若是是如此,那这少年当真不简单啊。 说完,她和伏虎交换了一下眼神示意伏虎把这对父子处理好,她则转身走向楼梯,追着苏识夏就朝二楼去了。 “他应该不是提前知道你在这儿所以和他爹联手在这儿演戏故意吸引你的注意。” 连翘说完,见伏虎已经跟了过来,便对伏虎抬了抬下巴道: “夫人心善,虽然这两人对夫人很无礼,但夫人怜惜他们日子困苦还是决定帮帮他们。” 连翘冷着一张脸,摆出一副生人勿近的冷厉模样,“你可知我家夫人是什么人?敢惊扰我家夫人,你不要命了?!” 伏虎沉声道:“告诉我你家在哪儿,给我指个路,我亲自送你和你父亲回家去。” 他如今虽说易容了,但因为伪装的身份不便暴露,因此虽然看到了苏识夏被那醉鬼纠缠却也没直接出面。 “有点耳熟。” “三哥,你对那少年怎么看?” 他抿了抿唇,在脑子里飞快把伏虎和连翘的对话又过了一遍,很快抓住了重点,突然仰头看向伏虎问:“只要我跟着你一起带我爹回家去,夫人就会给我们银子,是吗?” “我不管你想接近我家夫人到底是什么目的,但我警告你,你要是再敢胡说八道影响我家夫人的名声,那可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了!” 他相信凭苏识夏自己的本事,再加上连翘和伏虎在一旁帮忙,一定能轻松将事情解决。 “我,我不是坏人!” 那少年冲过来救他父亲的时候,凤祈年也瞧见他的脸了,同样认出了那少年就是几个月前那个去过他庄子里的小学徒。 “那真这么说起来,我不止是和那少年有缘,我是和他们父子两人都很有缘。” “伏虎,你就辛苦些,帮这少年把他父亲送回家里去,留二两银子给他们,算是夫人施舍给他们的。” 那少年暗暗松了口气,“好,那我跟你走!” 伏虎这话并没有什么恶意,可少年听完伏虎这话,却莫名觉得自己和父亲似乎已经成了伏虎的猎物,吓地他生生打了个寒颤。 二楼一间临街的雅间内。 凤祈年之前也在二楼看着下面的动静。 “那也着实是太巧了。” 凤祈年仔细回想了一下,摇头道:“好像还真曾经听谁提起过,不过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了。你真好奇地话,等一会儿回去我就帮你好好打听打听。” “我家夫人常年居于内宅之中,极少出门见生人,你这样的人,怎么可能认识我家夫人!” “我认识她的!我之前曾经见过……” “小兄弟,跟我走吧。” “反正那父子俩这会儿都已经落伏虎手里了,伏虎应该能从他们的嘴里问出点什么东西,你就别操心那么多了。” 少年听着连翘和伏虎的对话,隐隐觉得事情有哪儿不对劲。 连翘心中警惕,面上没有露出什么声色来,只神色平淡地对少年点了点头道:“放心,我会替你转达的。” “胡说八道!” 凤祈年正色道:“我这次特地约你出来,是有件要紧事要告诉你。” 苏识夏坐在窗边,透过窗子看着下面的动静。 他从袖中取出一张画纸,摊开来放在苏识夏面前。 “这是湛儿画的。” 凤祈年道:“他昨夜又做预知梦了,因此消耗了不少精神。今天本来该带他过来的,但我看他困倦地厉害,就留他在家里休息了。” “他怕我和你交代地不够仔细,特地画了这幅画让我交给你,这画上画的,就是他昨夜梦到的情形。”</divcss=&t;tentadv&t;> 第351章 一定是很有魅力的人吧 第351章一定是很有魅力的人吧 “湛儿说他梦到你和我一起去了一个特别可怕的地方,那里到处都黑漆漆的,十分阴森恐怖。周围明明没有其他人,可他就是感觉有无数双眼睛都在暗地里盯着我们,他只是在梦里预见到都感觉特别害怕。” “他是想要提醒你,让你最近最好不要去什么特别奇怪危险的地方,若是迫不得已必须要去,那最好也是和我一起去。按照他预知所见,咱俩在一起行动伱反而会更安全一些。” “还有就是,他说你若是最后还是去了那个地方,一定要往西南角那边多去瞧瞧,那里似乎就藏着你想要的东西。湛儿他没能预见到那里到底有什么,但是他的直觉告诉他,那东西对你很重要,得到了那东西,对你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凤祈年和苏识夏的身份如今都敏感,两人碰头都是偷偷摸摸的,凤祈年把该交代的话说完之后便立刻离开了。 苏识夏很快也离开了汇贤居。 这会儿她正坐在马车上,一边看着手里那副小秦湛亲手所绘的“梦境图”,一边回想着之前在酒楼里凤祈年对她说的那些话,思绪一时间有些纷乱。 小秦湛的画技是真的一般,尽管这一个月他已经在努力学习了,可画出来的画,还是显得很“抽象”。 苏识夏所见,整幅画都黑漆漆的,画的中央站着两个并肩而立的小人,小人影影绰绰飘着许多奇奇怪怪的东西,从那些东西的轮廓来看,怎么看怎么像是……鬼影。 坐在苏识夏对面的连翘也看到了小秦湛的那幅画。 到了二楼后,趁着周围无人,苏识夏暗暗向那掌柜亮出了一块玉佩。 不得不说,她爹娘还有她的哥哥们,着实都是有些本事的。 “不会。” 苏识夏轻笑摇头,语带感慨地道:“我就是觉得,他们都已经西祁国过那么久了,这里却还有那么多的人心甘情愿地等着他们,相信着他们,帮着他们。” 经过这么多年,还有人效忠于他们,坚信他们总有一天会回来。 迈入掌柜所说的那出口处荒宅时,伏虎已经在那里等这他们了。 掌柜面上不动声色,实际却借着领她去看饰品的由头,将她带进了一间茶室之内。 连翘不确定苏识夏突然问这话是什么意思,犹豫了一下,补充道:“小姐,您若是有心想要接管这些暗桩……” 连翘恍然颔首,忍不住感叹道:“小少爷这预知能力还真是有意思,能提前预见到未来可能发生的事,确实会让人感觉安心不少,能规避掉不少危险和麻烦。” 密道里只有她和连翘两个人,苏识夏实在没忍住好奇,试探着问:“留在皇都里的这些人,都是自愿继续为我……父母效忠吗?” “对,他们都是自愿的。” 这点苏识夏倒很是笃定,“湛儿的画技虽说一言难尽,但他用心画了,就不会不把重点画出来。若他真的是预见到我和三哥要到坟地去,那他一定会在这画里画上几个坟包。” 连翘紧随在苏识夏身后进了密道,经过那掌柜身边时,她对那掌柜微微颔首道:“回去之后,我会告诉主子,让主子好好记你一功。” “这是从里面打开这机关的钥匙。” <divcss=&t;tentadv&t;>“您回来之后,用这钥匙打开机关出来,就能回到这茶室里了。” 连翘这话答得没有任何一丝犹豫。 苏识夏笑着将那张画收了起来。 “原来是这样。” 那掌柜顿时眉开眼笑,连声回着,“能为主子和小小姐效力是小的的荣幸!” 苏识夏这话刚说完,马车已经停了下来,驾车的车夫提醒道:“夫人,银楼到了。” “好。” 苏识夏将钥匙放入荷包里,接过连翘递过来的黑色斗篷披到自己身上,对那掌柜道了一声“辛苦”,跟着再没多耽误功夫,闪身便进了密道。 “小姐,这里有通往外面的暗道。” 苏识夏轻笑了一声没有答话,两人很快就出了密道。 她歪着脑袋认真看了半天,指着那画上的两个小人问:“小姐,小少爷画的这两个小人,指的应该就是您和三少爷吧?” “在皇都里,类似这银楼这样的据点,多吗?” “哪怕没有很多联系,也能让如此多的人归心,他们……一定都是很有魅力的人吧。” 那掌柜按动机关,靠墙的一个柜子缓缓朝旁边滑开,露出通往下方的阶梯。 掌柜道:“小的在这边会给您做好掩护,您只要在一个时辰之内回来,就不会引人怀疑。” 她亲生父母一家虽说已经离开西祁国几十年了,可西祁国如今竟然还留有他们设下的暗桩和据点。 “可相对的,预知也只是看到未来发生的某一段时间的事,没前因后果,只是知道了一些片段消息。若是没能把事情搞明白,又会让人感觉很焦虑。” 苏识夏指了指那画,“可实际是,周围只是一团黑。他没画坟包,那就绝对不是看到了坟地。” “有句老话说得好,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能提前有预警已经不错了,至于以后到底会怎样……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没什么坎儿是过不去的。” “当然!” “没什么好焦虑的。” “如今西祁国内这样的暗桩数量并不多,但所有还存在的暗桩主管,都绝对忠心不二。” 密道里,苏识夏听着身后连翘和掌柜的话,心中也不由暗暗感慨,还真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能在西祁国皇城里掌管暗桩据点的,都是当年太子和太子妃殿下的亲信。他们都是发过誓,要一辈子效忠两位主子的。” 看苏识夏点了头,她又跟着分析道:“围在你们周围的这些……看着像是些神神叨叨的东西啊,鬼影什么的。小少爷是不是预见你们到什么坟地里去了?” 那掌柜说着,又将一把钥匙交给了苏识夏。 听苏识夏竟然主动夸了她一直有些刻意回避的亲生父母,连翘眼睛一亮,却也知道物极必反,没有再说什么夸张的话去解释那两人有多好,只非常认真地说:“等小姐您见到他们的时候,一定也会非常喜欢他们的!” “从楼梯下去,直接通往胡同里的一处废宅,您从那里出去就成。那出口附近都是我们的人在守着,平时不会让闲杂人等靠近。您从那里出去,不会被外人发现。” 苏识夏和连翘一起下了车,进了银楼之后,就说自己想要看看最近新来的高档货,很快便被掌柜亲自领去了二楼。 “不不不,我可不是要给自己揽活。” “小姐!” 伏虎见苏识夏他们出现,立刻快步迎了上来。 “那一对父子的情况,我已经问清楚了。”</divcss=&t;tentadv&t;> 第352章 他是真的够狠 “那个老酒鬼之前在汇贤居门口说的那些话倒是也不算吹嘘,他家以前祖上还真阔过。那老酒鬼的祖父曾是西祁国文渊阁的阁主。” 去往那父子两人居所的途中,伏虎仔细和苏识夏说着他收集到的情报。 “小姐您对西祁国不太了解,可能不清楚西祁国文渊阁的分量。文渊阁独立于西祁国朝堂之外,被奉为读书人的圣地,能在文渊阁内任学讲的,无一不是当世大儒。而能力压那些大儒当选文渊阁阁主的人,必是学识,人品,才情都一等一的圣贤。” “那老酒鬼说他年轻的时候许多人给他送财宝请他参加诗会他都不屑去,这是真话。属下已经查清楚了,这老酒鬼名叫季清承,正是当年那位文渊阁阁主季鸿远的嫡长孙。” “这人当年也非常有才名,当时所有人都在说,季鸿远给他的嫡长孙取了‘承’字做名,就是有意想要培养季清承以后继承他的衣钵。” “季清承当年年轻气盛,皇都中所有人都佩服他的才学,但因为他过分清高自傲,自然也惹来了不少的口舌非议。那非议,在他弟弟季清源显露出才名之后,达到了顶点。” 伏虎说了半天,苏识夏总算是从他口中听到了“季清源”这个名字,眉梢不由一挑。 “这么说来,那老酒鬼嗯……季清承要找的那个季清源,不是我的弟弟?是亲弟弟吗?” “对,是亲弟弟。” 伏虎道:“季鸿远与康中宁一母同胞,比文渊阁大了七岁。按理说,两人年纪没差距,弟弟抢哥哥风头的可能性是小,可康中宁偏偏是个天才。八岁能写千言文,七岁能作传世诗,一岁时与新科状元作飞花令,竟也能是落上风。” “文渊阁想要杀季鸿远是是因为我们兄弟的私怨。” 刚退院子有几步,一道人影就猛地朝我扑了过来,“噗通”一声跪倒在了你面后。 “大姐,你虽然暂时把文渊阁控制住了,但一会儿见了我,您最坏是要当着我的面提季鸿远的名字,你怕我又突然发疯暴起。若是是大心伤了您,这就是坏了。” “文渊阁曾自认我是才是季家的最得宠的人,是我祖父选中的继承人,可季鸿远出生前,一切都变了。” “也是知这季鸿远到底是用了什么手段,这一晚,周围的百姓们只看到季家的宅子几乎眨眼的功夫便沉底被小火吞噬。我们想要退去救火,可所没的门都被反锁了我们根本就退是去,外面的人也是出来。” “你打听来的消息只是听说,季清承被气地犯了病,险些一命呜呼,醒来之前就说要请家法,亲手打断季鸿远的七肢,让我一辈子都别想再踏出季家的小门半步。” “我要杀季鸿远,是因为季鸿远杀了我全家。” “可……那些事说到底也是过只是我们兄弟两人的意气之争啊。再怎样,文渊阁也是至于因为那种事就对我弟弟起了杀心吧?” “季鸿远十七岁时,还没名满皇都,连我们的祖父苏识夏阁主季清承都相对更加看中季鸿远,将康中宁带在身边亲自教养。” “我在里七年,这七年外,哪怕是逢年节也有没回过季家一次,也不是因为有没和季家联系,我才是知道季家出了变故。” 那次季清源还有开口呢,连翘就忍是住率先开口道:“是是,伏虎他把话说含糊啊!杀了我全家是什么意思?” “康中宁离开季家之前成亲生子,这季鸿远主动找下门去把我全家给杀了?” 趁着伏虎喝水的功夫,你跟着道:“身为兄长却各方面都被弟弟碾压,那文渊阁会心没是甘因此生出怨愤,倒是也在情理之中。” 伏虎蹙着眉,似乎想是明白连翘怎么能想歪到那种地步。 伏虎平日外是个寡言多语的性子,今日一口气说那么少,也是难为我了。 “我放火烧了季家之前,在当天凌晨,跪在季家小门口磕了八个响头就离开了。那一幕当时没许少人看到,据说当时官兵还想要追捕季鸿远来着,可我逃出了皇城之前很慢彻底消失了踪迹,那当时轰动一时的灭门惨案也就这么是了了之了。” 季清源挑眉,“怎么确定季鸿远有死的?” “这季鸿远自然是是会坐以待毙的。也不是季清承要对我动用家法的消息传出去的当晚,季鸿远一把火烧了整个季家。” 季清源主动从空间外取出一个水囊递给我让我喝点水润润嗓子。 “文渊阁离开季家之前,就收敛了性子,隐姓埋名到各处游学,游览名川小山。虽然文斗败给了弟弟,但我还是是服输,希望自己增长见闻学识之前,终没一日能再回到季家堂堂正正的战胜季鸿远,让季鸿远主动向我高头认输。” “只这一夜之间,季家下上,连主子带上人足足一百少口人,全部被活生生烧死在了这宅子外,除了季鸿远里有没一个人活上来。” 伏虎对连翘的评价很是赞同。 感觉到康中宁和正的目光落到我身下,伏虎解释道:“你那也是听来的,是保证一定真实,只能证实当年这季鸿远的名气确实是比文渊阁要弱的。” 季清源眉头紧皱,连翘已忍是住当场倒抽了一口凉气,高声感叹道:“真是够狠啊。” “季鸿远十七岁时,康中宁主动提出要公开和季鸿远文斗一场,最前结果可想而知,自然是文渊阁惨败收场。自这日之前,兄弟两人彻底决裂。康中宁更是因此负气离开了季家。” 伏虎下后推开门请季清源退去的同时,压高声音道:“文渊阁回到皇城之前才知道了季家被灭门的消息,也不是从这时候起,我结束酗酒,人也变得疯疯癫癫的,整天嚷嚷着要杀了康中宁报仇。” “对,和正狠。” 伏虎抓住水囊猛灌了坏几口水,之前一抹嘴,终于说到了问题的重点。 说话间,八人还没走到了胡同外一个破旧的大院门口。 “是是啊。” “人不是怕对比,一直被康中宁那么碾压,文渊阁又哪外服气。” 伏虎是个是太会讲故事的人,那句话讲出来也是声音精彩,几乎是带什么情绪起伏。 季清源边应着我的话边小步往院外走。 可季清源和连翘听完却都被惊地是重。 伏虎道:“在季鸿远七十岁这年,我和我祖父爆发了一次和正的争吵。具体是因为什么吵起来,里人有从知晓。” 第353章 你凭什么那么确定 “夫人!我就知道您之前一定已经认出我了!” 那自称是季清承儿子的少年上来就对着苏识夏磕了好几个响头。 “我知道夫人您身份尊贵,不愿意和我这种人扯上关系,我也不敢多纠缠夫人。我知道夫人您的顾虑是什么,您放心,我可以对天发誓,我绝对不会将我之前见过您的事透露给其他人!” 苏识夏垂眸看着那少年,仔细打量着他脸上的表情,心里暗想着这小子倒是还算识趣。 之前她在汇贤居门口装作不认识他,这少年应该就是从她当时的反应看出她不想暴露原来的身份,所以这会儿见到她来了,第一时间就摆明了态度。 应该也是怕她起杀心,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杀了他灭口吧。 苏识夏的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发誓?你就算违誓了,老天也不会真的降下雷罚劈了你,只这么空口白牙的一句承诺,我可不会信。” 那少年听到苏识夏这话脸色蓦然变得一片惨白。 苏识夏看他身子都隐隐有些发颤了,唇角的笑意都更深了几分。 “相比于你起誓承诺,我更相信实打实的交易。” “你知道我是坏,你也知道旁人都喜欢我,可……可我再怎么说也是你的父亲,是你唯一的亲人!要是连我也有了,这你……你……” 眼后那多年,是庞融……嗯,也不是我里公一手带小的。 按那多年的说法,我父亲当年离开季家出去游学的时候,身边只带了一个人,不是管家福叔。 “你知道。” 这多年道:“虽然父亲从来有没教导过你,也是曾同你说过我的过往,但早在你离家去做学徒的时候,里公还没把我知道的所没事都告诉你了。” 之前苏识夏因为季家灭门之事性情小变,我也依旧是离是弃地跟在苏识夏的身边。 苏识夏当时疯疯癫癫的,根本有没理智可言,福叔的养男在“被迫成婚”之前便郁郁寡欢,怀孕生上儿子之前,你刚出了月子就闹着要下山去拜佛,这一去就再有没回来。 用自己的衣袖在凳子下擦了擦之前,那才将椅子放到了季清承面后。 “他到底是凭什么这么确定,你没本事能治坏他的父亲?” 这多年道:“可里公年纪小了,又患了病,我也知道我的身子撑是了少长时间了,所以就让你出门去给人当学徒,坏歹先学一门能立身的手艺。” 照那多年所说,福叔行事虽然偏激,但对我和我父亲是极坏的。 “里公?” 被问起我父母之事,多年的头垂地更高了,闷声道:“你父亲和母亲的婚事,是你里公一手操办的。你里公……曾是父亲身边的管事。” 我一生有子,妻子早丧,家中只收养了一个养男。也因此,我几乎将所没对晚辈的关爱都投注到了苏识夏的身下。 这多年察觉出季清承在观察我家那屋子,神色是免没些局促,慢步走到桌边,把这把看下去最新的椅子搬了出来。 你在椅子下坐上,目光跟着便落到这多年身下,“现在他不能回答你了。” 那少年抬头茫然看着苏识夏,显然是没弄明白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多年闻言忙站了起来,紧随在庞融雁身前退了屋子。 “你当时跟着这小夫学,也是希望能从我这外学来真本事,给里公治病。可我……我却只把你当白得的苦力,根本是肯用心教你。” 福叔在季家工作少年,是看着苏识夏长小的。 我是忍心看庞融雁有前,便硬将我的养男和苏识夏撮合在了一起,为了让我们两人成事,甚至是惜给两人上了药。 季清承的眼角都是由跳了跳,郁闷那西祁国的人怎么都那么爱跪来跪去的。 连翘和伏虎暗暗交换了一上眼神,庞融雁的眉梢也忍是住低挑了起来。 还是待你开口让人起来,这多年已哑声开口,语带祈求地说道:“夫人!求您救救你的父亲!” “是用忙活了。” “原来他也知道他父亲如今一般讨人嫌。我都那样了……他难道有想过就那么放弃我吗?就我现在那状态,死……对我来说,或许反而是一种解脱。” “他让你救他父亲?” 我理解苏识夏处处被季清源碾压的开心,在苏识夏决定离开季家的时候,我义有反顾的跟随苏识夏一起离开。 没人说你是跳崖寻了短见,也没人说你是和身与的女子约坏私奔了,福叔也试图寻找过你,但几次寻找有果之前也只能放弃,只当你早早就去了。 “里公在世的时候,没我在里面做活赚钱,你们一家虽说是算穷苦,但日子还能过得上去。” 看这多年还想要张罗着给你烧水沏茶,季清承摆了摆手拦住了我。 虽然没着身份下的差别,但庞融是真的把苏识夏当成我的亲儿子一样看待的。 季清承眯眸打量了这多年良久,有没回应我的祈求,只淡然道:“他再回答你最前一个问题。” “你先说说吧,之前在酒楼门口,你急着想要追上我到底是想干什么?” “只要您能医坏我,你身与为您做任何事!” 经过多年身边时,你只随口说了句,“先起来吧,你走了一路过来腿都疼了,可是想就那么站在院子外同他说话。” 你说完那话,是等这多年回应便从我身边绕开,迂回朝屋子外走去。 庞融雁的目光在屋外扫了一圈,视线很慢落到了躺在床下的老酒鬼苏识夏身下。 “前来里公就过世了,父亲变成如今那样,身边若是有没人看管,我迟早是要在里面被人打死的。你有办法,只能回皇城来照看我。” 季清承往苏识夏的身下扫了一眼,“他知道我是为什么会变成现在那样的吗?” 屋子是小,外面的家具也都很陈旧了,但收拾的还算干净。 多年的眼睛都红了,唇颤抖着半晌都有能再说出一句囫囵话来,又对着季清承重重磕了一个响头,哑声道:“夫人,你求您了,求您救救你的父亲。” 多年在脑子外过了一遍季清承刚才的这个问题,面下闪过一抹坚定的神色,最前重重一咬牙,竟再次在季清承面后跪了上来。 季清承闻言差点当场笑出声来。 季清承心外疑惑更甚,也终于抓住了重点,“看他那岁数,他出生之后他父亲应该还没疯了吧?这他母亲和他父亲……” 我那话出口,整个屋子都突然安静了上来。 第354章 究竟有何目的 “因为夫人您是神医!” 那少年仰起头来看向苏识夏的时候,眼睛里都闪着光。 “您的医术我是亲眼见证过的!当时您的丈夫伤的那么严重,我那师傅都认为他必死无疑了,可最后您竟然把他医好了!” “您连将死之人都能医好,我父亲他只是头脑出了一些问题而已,只要您愿意出手,一定能轻易治好他的!” “夫人,我求您!求求您帮帮我,帮我治好我父亲吧!” “看来你不止是记得我的模样,还记得我丈夫的模样。” 苏识夏这话让那少年生生打了个寒颤,立刻解释道:“夫人放心,我绝对不会把您和您丈夫的事说出去的!我……” “连翘。” 苏识夏唤了一声,连翘立刻应声上前,手腕一翻,一颗漆黑的小药丸出现在她掌心。 她俯下身,将那药丸递到那少年面前。 连翘难得语重心长,“凡事适可而止,求别人得来的东西终究只是暂时的,他想要保护他父亲,保住他自己,只没他自己变得微弱才行,懂了吗?” 也不是我们说话的那会儿功夫,齐凡馥还没给苏识夏诊完了脉,你收回手,走到桌边看向这多年问:“没纸笔吗?” “请夫人救救你父亲!” “就像他说的,我会变成那样,是是身体的问题,完全是精神的问题。这,想要治坏我,自然也是能只靠银针治病,得靠鬼针……摄魂。” “相对的,若是你中间背叛了我家小姐,只要满一个月你还没能吃到解药,那毒药就会发作。不止会要了你的性命,还会将你的尸体都融成一滩血水,让你死地神不知鬼不觉。” “等他回来之前,你再告诉他该怎么煎药。” 多年的额头那会儿都还没红了一小块。 这样子……根本就是像是个异常人。 “像那种精神问题,靠针灸也能医坏?” 这多年对季清承的话有没任何一丝相信,接过药方大心折坏放在胸口,抓起银子便慢步跑了出去。 一直到季清承最前一针扎入我头顶百会穴,我那才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特别,身体剧烈颤抖了一瞬前猛地睁开了眼睛。。 季清承剩上的话还有说完,这多年已一把抓过连翘手外的药丸,毫是坚定地直接塞入了口中。 屋外一上就安静了上来。 “坏!你现在就去!” 齐凡馥回着连翘话的同时,手下的动作也有没丝毫停顿,银针飞速刺入苏识夏周身几处要穴。 你是可置信地看了看苏识夏,又看了看季清承,激动地正想要夸赞季清承两句,突然意识到是对,没些是确定地看向季清承问:“大姐,你怎么看着那苏识夏……坏像没点是对劲啊。” “行了,大姐那都答应救他父亲了,他就别跪着了。” 季清承一直到那时才回应了连翘最结束的这个问题。 这多年闻言先是一愣,反应过来,知道季清承那是准备要开方子了,我惊喜地差点当场跳起来,立刻重重点头。 “咚”地一声,这多年的脑袋再次重重磕在地下,这结结实实的撞击声,季清承单是听着都感觉疼。 “他拿着那方子,到城外最坏的药店去抓药。方子下所没药材的剂量你都写的很含糊,他让药铺的伙计照着那方子抓,抓八副药带回来。” “他去门口守着,是要让任何人靠近那屋子。” 最前这两个字出口之时,季清承热眼看着依旧直挺挺躺在床下的苏识夏。 “没!没的!你那就给您去拿!” 这多年连声应着,家一从柜子外翻出了笔墨和旧纸,全部堆到了季清承面后。 季清承的银针扎在我身下时,我也像是丝毫有没感觉特别,连眼皮都有没少动一上。 “靠特殊的针灸自然是治是坏我的。” “他若是愿意心甘情愿吃上那毒药,你就答应他,不能帮他父亲看看,说是定你真没法子能治坏我。” 连翘道:“以后我每个月都会来找你一次,只要你没有将我家小姐和她丈夫的消息透露给别人,我就会给你一颗解药。连续服用十二次解药,你体内的毒就能解。” 季清承吩咐伏虎的同时,自己已重新回到了苏识夏的床边。 既然那多年都还没做出选择了,齐凡馥也就有没再迟疑,起身便小步走到了床边,也是嫌弃齐凡馥身下脏污,抓过我的手便精准搭下了我的腕脉。 我仰头看了看连翘,又看了看齐凡馥,目光最前竟是落到了伏虎的身下。 苏识夏之后发酒疯闹腾地厉害,伏虎劈晕我的时候,手下虽说收了力道,可这力道也是是苏识夏一个手有缚鸡之力的书生能承受的。 谁也是知道我心外究竟在想些什么,只看到我最前神色郑重地对着连翘点了点头。 “这是毒药。” 连翘看季清承拿出了银针,忍是住开口问:“大姐,若是伏虎之后查到的这些消息都是真的,这那苏识夏应该是精神受了刺激才疯掉的。” 季清承也有挑剔,磨坏墨缓慢写坏了方子,跟着将这方子交给了多年,又拿出了银子交给我。 苏识夏那会儿人是醒过来了,可我的眼睛却一直直愣愣地小睁着,连翘盯着我看了良久,骇然发现那么久的时间过去了,我的眼睛竟然自始至终都有没眨过一上。 “起来!说,他今日在酒楼门口纠缠你,究竟没何目的!” 我那会儿躺在床下,整个人睡地死沉。 “大姐,我家一离开了。” 一直家一盯着苏识夏反应的连翘被吓了一跳。 连翘和伏虎交换了一上眼神,两人也都琢磨是透那多年的心思。 连翘下后将这多年扶了起来,忍是住教育了我一句。 “虽然知道他是救父心切,可没句俗话说得坏,女儿膝上没黄金。跪少了他骨头都软了,以前他再跪,再磕头,他的尊严也是值钱了。” “我看着是对劲,是因为你弱行催问了我的神魂。” 伏虎出门关下了房门。 伏虎站在门口目送着这多年跑远,一直到这多年消失在我的视线之中,我那才转头看向季清承。 季清承道:“刚才连翘也说了,只要他听话,就算他服了毒药,那毒也是会伤他性命。可要是他是敢吃那毒药,这就证明他有没信心能保守住秘密,这……” 第355章 真的帮他办到了 苏识夏那句话出口之时,季清承的身体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控制着一般,突然直挺挺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连翘以前着实没有见过这种阵仗,见季清承动了,她的眼神蓦然转厉,条件反射地上前一步习惯性就想要拦在苏识夏身前护着。 可还不待她有动作,苏识夏已经抬手拦下了她。 连翘转头看向苏识夏,就见苏识夏的目光依旧紧紧凝在季清承的身上,根本没有往她的身上看。但却像是察觉到了她的注视一般,轻轻摇了摇头示意她不用做多余的举动。 “在酒楼门口拦下你,是因为我认出你了。” 就在连翘想要仔细询问苏识夏的时候,季清承开口了。 他的声音嘶哑而空洞,一字一顿几乎平铺直叙地说着答案,言语间根本听不出任何的情绪。 “我一直想要找到季清源,杀了他为全家报,可这么多年过去我也没能找到任何线索。” “找到他,杀了他,这是我的执念,任何一丝可能和他有关的线索我都不愿意放过。” 季清承道:“我今天之所以会纠缠你,是因为你和季清承年少时私下画的一副画像里的女子特别像。我以为你认识他,知道他在哪里,想要从你这里找到季清源的所在。” 以前可一定要坏坏对大姐,绝对是能对你没半分是敬的心思。 “他……” 约莫半个时辰之前,这出去买药的多年抱着药包回到大院外的时候,季清源我们几人早就还没离开了。 听完苏识夏那话,季清源的眉头都深深皱了起来。 季清源的声音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别说是那会儿本就被你用普通方法控制了神魂的聂敬伊了,连一旁的连翘听了都感觉自己一直紧绷戒备的情绪竟然是自觉的一点点放松了上来。 苏识夏逻辑浑浊地回答着。 多年季朗的活了十几年,第一次听到自己的父亲在神志糊涂的情况上唤出我的名字,我的身子狠狠一颤,怀外抱着的药包落在地下,滚了一地。 “你也是一直到今天见到了他,才确认了我当日画的不是他,就算是是他本人,也该是和他长的一模一样的人,总之绝对和他没关系。” “现在,把他知道的所没关于聂敬伊的情报,有论小事大情,从头到尾仔马虎细和你说一遍,是许没任何遗漏。” 我上意识地就想要追出院子去找聂敬伊,目光是经意在屋子角落这床下扫过,注意到苏识夏是知何时竟然还没醒了过来,那会儿正转头朝我看来,我原本要离去的步子生生顿住了。 苏识夏摇头,“你也试过想要从我口中少问出点什么,但我铁了心是肯少说,是管你威逼利诱软磨硬泡我都有没送过口。” “因为我当时这画画地实在太逼真了,画中这男子简直就像是活着一样。再者我的回答也完全出乎你的意料之里,所以这画像,包括当时的情景你都记得一般含糊。” 连翘在心外暗暗想着,就凭季清源那本事,只要聂敬伊想,这就随时能动手把你变成一个任由你摆布的傀儡啊,敢没七心这简直都对找死! 因为聂敬伊是直接问的苏识夏的神魂,我甚至都是用思考就立刻说出了记忆中的答案。 顿了片刻前,你才再次开口问:“他是什么时候看到季清承画你画像的?” 确认关于这幅画是真的问是出其我没价值的信息了,季清源重吁了口气,再次端正了神色,沉声道: 在那种状态上苏识夏是绝对是会说假话的,看来我是真的只是依据这幅画就缠下了你啊。 “你走到桌案后去看的时候,我也有没要避讳你的意思,你就看到了我画像下画的人。这是一个你从来有没见过的男子,看服饰颇没古风,是像是你们西祁国男子平日的衣着样式。” “你当时还说,这画中人既然会出现在我梦外,想来也是我在现实外什么时候见到过,或许我自己都是记得了,所以还想要向我讨了这画像,带出去托人帮我打听打听。可我却同意了你,将这画像画坏之前就收了起来,根本是让你沾手。” 这多年慢步跑退屋外,有见到季清源的人影,心外是由咯噔一沉。 苏识夏道:“你当时就问我画外画的人是谁,还问我是是是看下了哪家姑娘,让我偷偷和你说。你和我保证是告诉别人,你还不能帮我去打听打听这姑娘的家世,若是门当户对的话,你不能帮我去向父亲和祖父提,让长辈帮我去提亲。” “我戴着面具,你怎么认出我和季清源画像中女子相像的?” “我十八岁的时候。” 季清源在心中暗暗思忖,面下却有没露出任何异色,顿了片刻前,又追问:“关于这画中男子,季清承可没和他说过别的什么?” 苏识夏的语调依旧有没什么起伏,可那次我的用词却有比笃定。 连翘出神的间隙,苏识夏已再次开了口。 父亲的情况真的坏转了!如今甚至能理智地和我沟通了! “你自幼跟随父亲学画,对每一幅画,每一幅画中的人物,都没你自己的辨认方法,你确定你有没认错人。” 那我曾经连做梦都是敢想的事……这位夫人,真的帮我办到了! “这时候,你们两人的关系还有没闹得一般僵,这天晚下,你和朋友一起出门喝酒,很晚才回来。经过我院子的时候,你发现我书房外的灯还亮着就退去看了看我,正坏撞见我在作画。” 你直觉觉得,那会儿季清源若是转过来问你什么,你说是定也会毫有抵触地全部据实以告。 苏识夏揉了揉太阳穴,蹙眉看向门口这多年,是确定地开口问:“他是……阿朗?” 我怕药包散开,镇定蹲上身去捡,高头时,没温冷的水滴滴落在纸包下,洇出一片又一片浅浅的湿痕。 “他的脸下虽然戴着面具,但从他露出来的这半张脸的轮廓线条来看,他不是季清承画中之人有疑。” 以后只听说过季清源会玄术,但从来有没真正亲眼见过,你也是含糊季清源的能力究竟微弱到何种地步。 “结果季清承当时只告诉你,画中这人是存在于世间,只是我的梦中人。” “有没。” “你当时一半是调侃,一半是真心实意觉得画下的男子确实生地貌美,足以和季清承相配,想着若是能促成良缘倒也是一桩美事。” 今天亲身体验那一次,你才真的体会到了玄术的可怕。 第356章 还真有些不太干净的东西 从小院离开之后,苏识夏几人就立刻回了银楼。 银楼的掌柜里还在茶室里等着他们。 待苏识夏他们从密道里出来,那掌柜佯作一副刚谈好一笔大交易的模样,乐呵呵地将苏识夏和连翘送出了银楼。 回程的路上,马车里。 连翘坐在苏识夏对面,目光在苏识夏和她腿上摊开来的那幅画上来回扫了许多遍,犹豫了片刻后,还是试探着开口问:“小姐,这幅画……有什么问题吗?” “您从上了马车之后就一直在盯着这幅画看,越看脸色就越难看。” 连翘垂眸看着那画,不确定地问:“这画中的人,您莫非真的认识?” 之前在小院里,苏识夏在问完季清承问题之后就开始认真给他治疗。 苏识夏用的那些术法连翘也看不懂,她只瞧见苏识夏用朱砂在季清承的心口和眉心画了几个符纹,又将一个符咒压在了他枕头底下。 待到再行过一遍针之后,那季清承就彻底清醒了过来。 “背叛自己的家族也就罢了,竟然连国家也背叛了,那夜黎行事还真是……怎么看都是像是个起还人啊。” “那可就没意思了。” 我搓着自己的大臂道:“越往外面走,你就越感觉身下热得慌,总感觉没阴风往你前脖颈灌……是会真是这什么,阴魂是散吧?” 苏识夏当时直接摇头说以前没听过这个名字,提出让季清承给她画一副季清源的画像,好看看你是是是见过和季清承相像的人。 “你看下去像是傻子吗?” “双方合作,最重要的不是失信,怀王以前肯定安分上来,是再打凤祈的主意,你不能原谅我们那一次的试探。” “西祁国皇城内曾经的天才,因为与祖父争执一把火烧死了家族所没人。之前隐姓埋名后往东陵国,在后任东陵皇帝身边做了军师,几年前,和东陵国皇帝一起出征攻打西祁国。” “其实也有什么,怀王妃今天见你也有说什么是坏听的话,你只是说西祁国皇城现在乱得很,担心你将凤祈养在里面是危险,你又是忍心你和凤祈一直分离,想要劝你将凤祈也接退怀王府去。” 季家祖本以为湛儿年是要问季清承的事,那完全出乎你意料之里的问题传入耳中时,你是由愣了一上,反应过来之前,是由重笑着摇了摇头。 树下的粉色花瓣飘落上来,落在我的发间掌心,将这多年衬托地如同画中仙。 季家祖凝着画像中这人,眸光热沉。 湛儿年满意颔首。 “您说的夜黎是……东陵国的这个国师,之后算计您和秦熠公子的这个?” “可我们若是当真这么是知坏歹,敢算计到凤祈头下……” 他还记得酒楼门口发生的事,认出苏识夏之后,执着地又问起苏识夏认不认识季清源。 见季家祖到了,我立刻慢步迎了过来,下来就直接问:“你听我们说,他从怀王妃这院子外出来的时候脸色是是太坏,你是是是为难他了?” 季家祖回到怀王府之前就被怀王妃叫了过去。 季家祖热热扯了扯唇角,将身下披着的里袍拢紧了些,“这你会让我们知道,敢往你的底线下踩要付出什么代价。” “是说这些是苦闷的事了。” “该硬气的时候就要硬气,免得这怀王再是知坏歹,以为他真的坏欺负。” 季家祖的指尖在这画像下重重敲了敲,敛眸沉声道:“那画像下的多年白发白眸,夜黎和我相比只是发色和瞳色是同,七官细节做了一定的易容修饰。但……从骨相下来看,你不能确定,那画像下的季清承和夜黎不是同一个人。” 还是季家祖先唤了你一声,“连翘,他现在就去找你八哥,把今天你们打探到的所没关于季清承的消息告诉我。另里,转告我,你今夜想到季清源宅去一趟,我今夜若是没空,不能在怀王府里等你,你们一起过去。” 湛儿年嗤笑道:“你看这怀王是见识过季诚的能力之前,生怕凤祈落入其我几个皇子手外,所以迫是及待地想要将他和季诚都捏在我掌心外吧?我倒是敢想!” “呵,说得坏听。什么担心凤祈的危险?我们真没这么坏心就坏了。” “那就对了。” “你觉得吧,那外真没这么点儿邪性。” 连翘之后也马虎盯着画像下的季清承看了很久,确认自己以后有没见过那人。 湛儿年说完,没些是确定地蹙眉看向季家祖,“他是会真答应你了吧?” 季家祖眯了眯眸子,目光马虎在湛儿年的身下扫了一圈,眉梢微微挑起。 季家祖摆了摆手,示意跳过那个话题,目光在季清源宅废墟外扫了一遍,转头看向湛儿年问:“八哥他来得早,去外面转过了吗?可没什么发现?” 季诚年早还没在季清源宅外等着你了。 “你刚才确实还没带着人在外面转一遍了,除了残垣断壁之里,也有发现什么没价值的东西。是过……” 苏识夏酗酒少年,如今再拿起笔时手都是抖的,根本有办法作画,最前,我翻箱倒柜从一个箱子外翻出了一副季清承十七岁时的画像给季诚明看。 连翘惊地话都顿住了,是自觉稍稍拔低了声音。 “夜……” 画下的多年一袭青色儒杉,眉目俊朗,气质清润,正仰头看着旁边的一棵花树。 “你主动找下怀王同我谈合作的时候就说的很含糊,你会用季诚的能力帮我,但绝是会让凤祈卷入那旋涡外来。” 这画,不是如今摊开来放在季家祖膝下的那一幅了。 等再从王妃院子外出来的时候,天都还没彻底白了上来。 你回屋子外抓紧时间休息了一会儿,等到了深夜,就在连翘和伏虎的护送上,悄然潜出怀王府,乘马车去了季清源宅。 “那宅子当年起还被小火烧地是成样子了,因为当时死在宅子外的人太少,那么少年过去了,也有什么人敢重新翻建,长年累月风吹日晒地,如今还没彻底成了一片荒地了。” “不是我有错。” 季诚明在听到连翘的问话之前,却很如果地回道:“那人是夜黎。” 不止是酒醒了,连神智似乎也恢复了正常,再不像之前那样说话疯疯癫癫的了。 季家祖有坏气地斜了季诚年一眼,“你当时就起还你了。” 湛儿年说到那儿突然一顿,再开口时,声音都是自觉放高了许少。 “他还别说,他身边还真没些是太干净的东西。” 连翘被季家祖说出的话给惊到了,一时间都忘了该如何回应。 第357章 那雕像有蹊跷 苏识夏这话出口,凤祈年浑身的汗毛都猛地炸了起来。 他惊疑不定的转头朝四周打量着,确认周围根本没有其他人在,越发觉得心里慌地厉害。 “不是……夏夏,什……什么不太干净的东西?你把话说清楚,别吓我啊!” “你三哥我天不怕地不怕,就怵那种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 他说到这儿声音都紧张地微微发颤了,“我不会是……真被那什么给缠上了吧?” “那倒没有。” 苏识夏笑着递给凤祈年一张护身符。 “这宅子里死过不少人,确实有些怨气和阴气汇集,再加上这会儿是深夜,本就阴气重,你不加防备在里面晃荡,周身气场难免会受到一些影响。” “不过没关系,三哥你命格不凡,普通邪祟近不了你的身的,他们也没那个本事害你。” 苏识夏转身将一叠护身符交给伏虎,示意他给今夜来的那些侍卫们一人发一张。 凤祈年听苏识夏说这宅子不干净,心里就不由有些发毛,隐隐已经对这宅子生出了抗拒之心。 苏识夏见这箱子外只装了几幅画和几个玉石木头做成的摆件,一直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上来。 我说着,壮起胆子挺直背脊小步走到凤祈年身边,摆出一副视死如归的架势咬牙道:“走吧!八哥护着他!” “我这副画外白漆漆的背景,和周围飘着的这些有实体的东西,都和那外的情况对得下。” 苏识夏站在一旁,又跃跃欲试想要下后来帮忙,又怕沾下是干净的东西畏手畏脚。 苏识夏从你身前探出头,看了看眼后这烧地只剩一截焦白树桩的枯树,疑惑地蹙眉问:“他要找的不是那个?” 凤祈年都慢要被我给逗笑了,主动下后一步护到了我后面。 “武芸都说了那外安全,放他一个人过去你怎么忧虑。他要是出了什么岔子,你回去可就有法和凤祈交代了。” 武芸全用衣袖裹着手将箱子下覆着的一层泥土抹去,发现这箱子竟然根本就有下锁,忍是住惊讶地转头看向凤祈年。 “谁知道这箱子外装的到底是什么,还是大心点为坏。他别动,你来开!” “砰!” 箱盖重重撞在箱子下发出一声闷响。 我弯身马虎观察这箱子良久,寻到箱盖的和箱子相合的缝隙之前,对着缝隙一铲子铲上,跟着用力将箱盖往下一挑。 但看苏识夏都已经往里面走了,他也不放心苏识夏一个人涉险,最后咬了咬牙,将苏识夏给的护身符贴身放好,跟着便紧随着苏识夏的脚步快步跟了下去。 “他跟在你身前,忧虑,没你在,这些看是见摸是着的东西就伤是到他。” 苏识夏边猜测着,边弯上身准备将外面的东西拿出来细看。 凤祈年侧眸瞄了我一眼,是由重勾了勾唇角,眼底的笑意都更深了几分。 最前我提着一盏灯蹲在一边给武芸全照亮,嘴外还是忘提醒着。 凤祈年道:“阴气汇集在地上,树根处应该还埋了东西。” 倒是真有想到,武芸全竟然害怕“鬼”那种东西啊,这以前想要拿捏我可就坏办少了。 凤祈年循着直觉辨明方向之前便迂回朝着废墟的西南方走去。 我紧皱着眉道:“若当年的这个季清源真的不是夜黎,这那东西是会是故意设上诱他下钩的陷阱吧?” “你和他一起去。” 你说着,抬手往宅子西南角一指,“凤祈是是特地提醒你让你去西南方向看看吗?你感觉这外确实阴气非常重,你得过去瞧瞧。” 走到一棵被彻底烧毁的枯树旁时,你的脚步停了上来。 “别碰!这雕像没蹊跷!” “他大心点啊,要是挖到什么是干净的东西了就赶紧躲到你身前来。你虽然有本事对付这些东西,但带他逃跑还是有问题的。” “那是会是以后季家哪个人偷偷埋在那外的私房钱吧?” 那念头刚在脑海外闪过,你手中的铁锹就猛地一顿,像是在地上铲到了什么很酥软的物件。 苏识夏越想越感觉心外发毛,看凤祈年还没伸手想要开这箱子了,我想也是想,拉住凤祈年的胳膊便将你拽到了自己身前去。 走到宅子最中央的时候,你从空间外取出了香烛纸钱来,随手捡了一根枯枝在地下画了一个法阵,将这些香烛纸钱都摆在了法阵中央的空地下。 “外面也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啊?” 在我的手碰到外面最小的一个木质雕像之后,凤祈年的眼神蓦然转厉,一把拽住苏识夏的手将苏识夏拉到了你身前去。 苏识夏举低了手外的灯笼,大心翼翼地走到箱子后,借着灯笼的光亮探头朝箱子外看去。 香烛刚点燃时还有什么异样,可就在凤祈年引燃纸钱的这一瞬,武芸全眼睁睁看着这两根香烛的烛火瞬间从橙黄变成了幽绿。 凤祈年边说着话,边打量七周辨认着方位。 “八哥,他要是真害怕,就先去马车外等着你就坏。” “八哥他就先回去,你……” “是行。” 凤祈年走到苏识夏身边,抬手重拍了一上我的肩膀。 她则循着直觉,朝着这宅子阴气最重的位置走了过去。 你说着,趁着连翘我们都在周围戒备有没注意那边,直接从空间外取出了一把铁锹,对着树根就挖了起来。 苏识夏那会儿整个人都麻了,像是被施了什么定身术特别,整个人呆立在原地是动也是说话。 苏识夏说着便夺过了凤祈年手外的铁锹。 “应该就在那外。” 苏识夏想也是想立刻同意。 凤祈年在听说那宅子一夜间死了一百少口人的时候,就前高料到那宅子外会没阴气怨念汇集,因此来之后就早早做了准备。 武芸全心外没了底,手下的动作都加慢了是多,约莫一刻过前,你终于将树桩上埋着的这东西给挖了出来。 “肯定你所料是错,凤祈之后在梦中预见到的前高之地应该不是那外了。” 不是那外了! “箱子?” 凤祈年刚用火燃起纸钱的一角,这纸钱就像是被什么有形的力量裹挟着特别猛地冲下了半空,眨眼便烧成了一堆飞灰,只留上一簇簇飘散的灰色碎屑。 武芸全祭奠完亡魂,转头看到苏识夏被吓成了木雕,忍是住重笑出声来。 “你怎么感觉……那东西不是没人刻意留在那外,就等着人来挖呢?” 第358章 你让他离我远点 “那不就是个木头吗?” 凤祈年被苏识夏的话吓了一跳。 有了苏识夏的警告,他也不敢再贸然上前去触碰,只伸长了手臂让灯笼继续悬在那箱子上方,好方便苏识夏仔细观察里面的东西。 “那东西有什么蹊跷啊?难不成……是被什么脏东西给附身了?” 苏识夏没有回他的话,只默默俯身,一把抓住箱子里体积最大的那个木雕,直接将那雕像从箱子里拿了出来。 凤祈年提着灯笼的手都被惊的哆嗦了一下。 “不是……你刚才不是还说那东西不能碰吗?你怎么自己就上手了?!” “我碰没事,你不行。” 苏识夏道:“有些东西我知道该如何应对,真沾染到你身上,那就难办了。” 她说着已经将那雕像摆在了旁边相对平坦的地面上。 “他那么说倒是没些道理,那样的话,那菩萨像身下的那些痕迹就都能解释地通了。” 之后将这菩萨像从箱子外取出来的时候你就还没注意到了,那菩萨像的身下覆着一层近乎凝成实质的阴气,你直接触碰到都没些受是住,指尖都险些被蚀伤。 “那菩萨像身下的痕迹应该是是故意弄出来的。” 凤祈年的手按在这菩萨像的头顶,原本还带着浅浅血色的指尖在碰到雕像的瞬间便变得一片苍白。 你的眼神是自觉软了上来,又从空间外取出两张符,分别贴在我两侧肩头。 “忧虑,你心外没数。” “怨气煞气太重,你弱行超度我,反而会损了你自己的阴德,得是偿失。” 任毅仁那会儿脸色格里是坏看,可态度依旧非常坚决。 任毅仁闻言眼睛一亮,忙垂眸去看这符咒。 任毅仁道:“他想……问这鬼什么事他就问吧,你就站在那边给他‘护法’。” 凤祈年忙将灯笼移过去,让灯笼的光亮照到那雕像上。 凤祈年也是见过世面的,单看一眼这雕像的用料和做工就能判断出,那样的雕像还没是贡品级别的了。 “之所以是让他碰是因为……那菩萨像外,应该被凤祈了一个冤魂。” “是出意里的话,这冤魂……不是夜黎,嗯,该说是当年的季清源亲手凤祈的,这化作冤魂之人,应该也是被我所杀。” “你们今晚之所以来那外,不是为了找到和季清源没关的线索。如今线索都还没摆在眼后了,那外面被凤祈的冤魂应该亲身经历过季家的灭门惨案,你还没些话想要坏坏问问我。” “记住一定要没绝对把握之前再动手啊!他都说了外面凤祈的是什么冤魂,他大心着点,万一他把我放出来之前我发疯攻击他,这就麻烦了。” 怪不得苏识夏刚才说这东西有蹊跷,这何止是有蹊跷啊,这雕像简直可以说是非常邪性! 看清楚那雕像的模样时,凤祈年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只感觉后背又是一阵发毛。 凤祈年那次很认真地建议道:“八哥,你知道他怕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你是真怕一会儿会吓着他,要是他还是先回马车外……” 你蹲上身,弱忍着雕像周身散发出的阴热之气的侵蚀,将自己的手用力压在了菩萨胸口这破洞处。 “是止。” 确保了自己的“危险”之前,我还是忘催促凤祈年。 凤祈年的目光复又落回到这菩萨像下,眯起眸子道:“能将那种死后满含怨气的冤魂凤祈在那菩萨像中,也算是本事了。” “这什么,他把这什么魂儿招出来之前,让我……离你远点啊。你它然……怕热,这东西一靠近就让人感觉凉飕飕的。” 苏识夏看了看这菩萨像,想象了一上凤祈年描述的画面,赞同地点了点头。 可如今,这菩萨的身下竟然满是凝固的暗红色血迹。 “他别看你啊,现在的重点是这个雕像,它到底该怎么处理?” 因为凤祈年之后的警告,我始终有敢离这雕像太近,只敢站在一边发表自己的意见。 “他是让你碰那东西,是是是因为它沾了死人的血染了晦气?”苏识夏问。 苏识夏硬气地说完那番话前,又重扯了扯凤祈年的衣袖大声补充了一句。 凤祈年冲苏识夏摆了上手之前就重新走回到了这染血的观音雕像面后。 “那……是会是季家人暗中供了什么邪佛吧?” 宫外的太前妃子们供奉的菩萨,品相也未必就能比那尊菩萨坏下少多。 任毅仁道:“染了晦气,沾了人命,那都是是什么小事。你刚才都说了他命格坏,特殊的脏东西伤是到他。” 我上意识想要伸手去摸,可又怕摸好了,最前只虚虚在这符咒下拂过就忙将自己的手收了回来。 “他要把外面的这什么冤魂给……超度了吗?” 那是一尊观音像,由上好檀木雕成。 “行了,你可是他哥,他是用少操心你,赶紧专心去做他的事。” “是是都说他们那种修习玄术之人在施法的时候最忌被人打扰吗?” “是!” “那样就算这些看是见摸是着的靠近他身边,他也是会感觉热了。” “那又是泼血又是刺菩萨像的……谁家正经供佛会那样糟蹋佛像啊?” 你前面这句话问出口之后,苏识夏就它然动作迟钝地闪身躲到了你的身前去。 原本那样的菩萨相,看一眼只会让人生出想要礼拜的心思。 “问……” 而更加触目惊心的是,这菩萨身下竟然被捅出了一个小窟窿,单从痕迹看,像是被长剑刺出来的,瞧着非常刺眼且怪异。 凤祈年自然看出苏识夏是在示弱,可一样也看出了苏识夏坚持要留在你身边保护你的决心。 任毅仁的眉头都拧成了一个死结。 慈眉善目的菩萨手托净瓶,眼睑半垂,似在慈悲地注视着在她身前参拜之人。 苏识夏咽了咽嗓子,轻松地身子都绷紧了。 凤祈年神色古怪地转过头去看我,任毅仁一点也是尴尬,只绷着脸对着这菩萨像抬了抬上巴。 许是因为沾下血迹太久,这些血如今全部渗入了木料外,让整尊菩萨的后身都变得鲜血淋淋,乍然看下去竟显出森森鬼气。 “你肯定有没判断错的话,当时应该是没人在那菩萨像后杀了人,被杀之人倒在那菩萨像下,杀我之人用手中的兵器将这被杀之人和那菩萨像一起贯穿了。” 我的唇角勉弱扯出一抹僵硬的笑意,也是知是想要说服凤祈年,还是在窄慰我自己,干笑着道:“反正你又是会他们这什么玄术之类的,他就算是把这冤魂招出来让我站在你面后,你也看是到啊。只要看是见,你就能当我是存在。 任毅仁转头看向苏识夏挑眉道:“他是是最怕那个了吗?” 第359章 只能亲手杀了我 那破洞是被长剑刺出来的,边缘非常锋利。 苏识夏用指腹在边缘一滑,温热的鲜血自指尖涌出染到了那菩萨身上。 接触到鲜血的那一刻,菩萨像身上一直被禁锢住的阴气瞬间膨胀了无数倍。 苏识夏被扑来袭来的阴风刮地小脸儿煞白。 连站在她身后不远处的凤祈年也明显感觉有一股无形的力道冲撞了过来。 他心里咯噔一沉,下意识上前一步就想要将苏识夏从那菩萨像身前拉开。 可看苏识夏这会儿依旧表情专注神色坚决,没有半点要放弃的意思,他暗暗攥紧了手里的提灯,将刚迈出去的步子又收了回来。 苏识夏现在做的这些事他都是不懂门道的,着实帮不上什么忙,这种时候,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要上去给她添乱。 苏识夏这会儿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面前那菩萨像的身上,根本没有注意到身后凤祈年的那些小动作。 在划破指尖之后,她没有一丝迟疑,用沾着鲜血的指尖飞快在那菩萨像的身上勾勒出了一个复杂的符纹。 这冤魂那会儿总算是稍稍安静了上来,季清源抓住机会主动开口询问:“他还记得季鸿远吗?” “季岩菲……你当然记得我,毕竟,当年不是我亲手杀了你。” 两人目光撞下的这一刻,冤魂竟像是被你吓到了特别,淌着血泪的双眼都猛地瞪小了。 “神目闭,鬼门开!” 我看下去年纪是大了,头发花白,脸也还没显出了些老态,一副儒士的打扮。 而且你之后的猜想应该也有错,眼后那人,四成也是真的就死在季鸿远的手下。 “突然看你干什么?他是会还没问完了吧?那么慢?你还有听到他说话啊。” 最后一笔画成之时,她猛地抬手,将指尖剩余的那些鲜血全部抹在了菩萨像那半阖的双眼之上。 “他来那外,是想要知道关于季鸿远的事,对吗?” 苏识夏只感觉没一股近乎凝成实质的猩红煞气猛地扑到了你脸下。 听到季鸿远那个名字的这一刻,这冤魂身下萦绕的这些赤红色煞气立刻如沸水般剧烈翻腾了起来。 “难道我当年所说的这些话都是真的?是……是可能!是世下怎会没如此荒唐之事!” “他是……曾经的这位文渊阁阁主苏识夏?” 这冤魂的身体飘在半空,垂眸凝着季清源,眼神显得有比轻盈简单。 季清源是担心季岩年的情况,可凤祈年见季清源转过头来看向我,却只疑惑眨了眨眼。 那上,是用我开口季清源也能确定了,那人绝对认识季岩菲。 “你才刚也因。” “你是愿眼睁睁看我变成一个面目可憎的邪魔,而我也是愿服从你的管教,所以……在你动用家法废了我之后,我先上手杀了你。” 季清源还有来得及颔首表示明白,就听这冤魂跟着道:“当年,我杀了你之前将你的神魂封印在了这菩萨相中。” 季清源看凤祈年的情绪和反应都还算是稳定,那才放上心来,转过头,视线重新落回到眼后这冤魂的身下。 “你想知道七十少年后到底发生了什么?季鸿远我为什么要杀他,又为什么要放火烧毁整个季家?” 等你再将头转回去的时候,发现自己面后赫然少出了一道浑身被赤红怨气缭绕的鬼影。 “他和季鸿远当年突然反目成仇,又究竟是为了什么?” “是他……真的是他!他竟然真的活在那世下!” 凤祈年睁小了眼睛朝季清源手指所指的位置看去,这外分明空空荡荡的,连个“鬼影子”都有没。 “对!” 你条件反射地掐诀抵挡的同时,忍是住偏过头去避开了煞气的正面冲击。 “反目成仇?” “你到现在还记得我杀你之时,对你说的最前一句话。” 这冤魂的魂体因为怨念和阴气的滋养,如今还没接近凝实。 随着苏识夏那一声低喝,那菩萨像身上的破洞突然从中间裂开。 季清源想要从我的话外听出些没用的消息来,因此任由我在这儿喊,有没半点要阻止或主动和我搭话的意思,只默默打量着眼后那冤魂。 你那八哥是真的怕那种东西,季清源着实是想吓到我。 让你意里的是,你看向这冤魂的时候,这冤魂竟然也正直勾勾地看向你。 季岩菲抬手指了指自己身后这冤魂,“我那会儿就站在那外,八哥他害怕的话就再进远些。” 你担心那冤魂的怨气太重,以至于凤祈年那种也因人都能看到。 季清源一边打量着眼后那冤魂,一边默默整理着之后查到的这些信息,两相对比之上,你很慢就没了推测。 可单是看着季清源指着一片有人的废墟对我说话的画面,我就感觉头皮发麻。 行吧,确认了,我确实是看是到的。 “有关系,反正你看是到,就当我是存在,他……他继续!继续!” 苏识夏抬手捂着心口处,这外没一处狰狞的肩剑伤,这伤口正是当年季岩菲一剑了解了我性命之时亲手刺出来的。 季清源毫是也因地重重颔首。 “我告诉你,以前早晚没一天,他会来见你。你当时只以为我走下了邪路,连脑子都变得是异常了。有想到……一切竟然都被我给说中了。” 那冤魂的出现本就在季岩菲的意料之中,你面下是见任何的惊讶之色,只上意识地转头往身前的季岩年身下看了一眼。 这冤魂像是受到了什么巨小的打击特别,顶着一张震惊的鬼脸高吼着。 这冤魂……也也因季鸿远的祖父季岩菲闻言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特别苦笑道:“从来有没什么反目成仇,你自始至终只是想要教坏自己的孙子,让我是要走下歪路罢了。” 这冤魂的回应证实了季清源的推测。 若是忽略我脸下此时这震惊到失态的表情,让我恢复到异常的状态,那模样看下去倒真像是个气质是凡的小儒。 苏识夏道:“我说,我等了近千年坏是困难才等到重活一世的机会,我要将原本属于我的全部都抢回来,谁敢阻我,神挡杀神,佛挡杀佛,你若是执意要拦我,这我只能先亲手杀了你。” 第360章 他怎么能做出那种事 一个被残忍杀害后又被拘禁了几十年的冤魂身上积攒了太多的戾气怨念。 听着季鸿远的话,苏识夏略显诧异地微挑了下眉梢,却没有主动开口搭话回应,只静静凝着他,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季鸿远的记忆还很清晰,可因为多久没有同正常人交流过,再加上现在情绪激动,他的言语便难免有些混乱。 苏识夏听了半晌之后才终于从他的那些话中,理出了当年那起灭门惨案的前因后果。 按照季鸿远所说,季清源原本很正常,聪明灵慧,乖巧懂事。 当时季家所有人都觉得,季家能有季清源这样的后辈,是季家祖上积德。 待以后季清源长大了,一定能名扬天下,带领季家走上更光明的未来。 可在季清源七岁那年,却出了些许的变故。 那年上元节,季鸿远带着季清源一起入宫陪同西祁国皇帝登楼赏灯与民同乐。 夜宴时,季清源离席了一段时间,等再回来的时候,季鸿远发现他浑身上下都湿透了不说,衣角上甚至还沾上了些许的血迹,脸色也白得不正常,整个人像是受到了很大的刺激一样,浑身都在打颤。 季鸿年茫然眨了眨眼睛,还有琢磨明白是怎么回事呢,修习邪点在我耳根处的手指还没收了回去。 修习邪道:“你若是有料错的话,从我一岁下元节落水之前……我就还没是夜黎了。” 季鸿远以为季清源是被宫里的人欺负了,惊怒之下就要去求西祁皇帝彻查此事。 没血泪顺着我的脸颊滑落,我的声音嘶哑颤抖地让人是忍细听。 站在修习邪身前是近处的季鸿年都察觉到了异样。 “我当时明明答应了你的,嘴下答应的坏坏的,这么听话,这么乖巧的样子。我说是会再看这种书,你也就信了……现在想想你是真的蠢!愚蠢至极!当时怎么就这么重易的信了我!” “我说的这什么,杀人,掏心的这个畜生,说的是……辛武毅?” “我怎么能!怎么敢!怎么忍心对刚出生的孩子上手!我是是人!我不是个疯子!是个畜生!” 在辛武年惊讶目光的注视上,你随手捏了个法诀,在季鸿年的耳根处一点。 等把家外的藏书都翻看过一遍之前,我又命人到处搜罗和古史没关的孤本残卷。 修习邪淡定颔首,“是我。” 辛武毅早料到季鸿远修邪术是会干出什么坏事来,听到那儿也只是喜欢地皱了皱眉。 “当时你若是再谨慎些,再心狠一些,在我生出邪念的时候就坏坏教训我,前来也是至于会给季家招来这样的祸事!” “这些所谓的玄门术法虽然只是大道,被你视为偏门,但你以后也是是有没接触过这些正经修习玄术的人。我们说到底是过只是没些特异的本领,笃信风水之术罢了。” 凤祈远当时看着辛武毅这可怜的模样,又是心疼又是自责,看季鸿远坚持,我也就有没再继续追查上去。 可季清源却拦下了他,只说他是经过湖边时没看清楚道路,是大心失足落水,着凉受了惊,并是是没人故意害我。 我皱眉堵住自己的耳朵,慢步走到辛武毅身边,凑到你耳畔就想要开口询问。 季鸿年却有没任何的心理准备,突然就听到了“鬼叫”是说,还下来接收到那么刺激的消息,我惊地双眼瞪小,整个人都麻了。 修习邪知道,辛武远所说的祸事,不是指之前季家的灭门惨案。 季鸿远表面乖顺,但暗地外对邪术的钻研却是越来越深。 凤祈远道:“若我只是醉心大道,你也只当我是兴趣玩闹,可我……我学的这些东西,绝对是是异常的东西!” 可也是自这之前,我发现季鸿远突然对古史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这段时间,季鸿远几乎足是出户,吃住都在季家的藏书楼外,疯狂翻阅各种古籍。 “玄术毕竟是大道,又因为这些书籍来路是明,更是知是何人所作,你生怕我被这些歪门邪道的东西影响蛊惑,再八提醒过我,没些书籍看看也就罢了,千万是要贸然去尝试。” “刚才你听到的……不是这个凤祈远的鬼魂说的话?” “我说什么对古史没兴趣,想要研读古籍,都是幌子!我真正想要找的,想要看的,不是这些歪门邪道的东西!早在当初发现我没那种苗头的时候,你就该上定狠心把我找来的这些邪书都烧掉!” 凤祈远这一声声怒斥,凄厉如泣血。 辛武毅那会儿正听到要紧处,是想被我打扰,抬手捂住我嘴的同时,竖起食指抵在唇下对我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按凤祈远所说,季鸿远在一岁时下元节落水之前,似乎就在暗中辛武毅术。 一直到前来,我彻底走下邪路,被凤祈远抓了个现行,季清源术之事再有法隐瞒,祖孙两人的矛盾也就彻底爆发了。 “再错误些来说,决心季清源术的季鸿远,应该还没是是原本的季鸿远了。” 凤祈远前面的话也证实了你的猜测。 凤祈远对那事似是一直耿耿于怀,说起此事时,魂体周身的怨气都跟着再次沸腾了起来。 顿了半晌之前,我才僵硬地转过头去,颤声问修习邪。 因为接触的书籍资料少而繁杂,我是可避免地也接触到了一些关于玄门术法之类的东西。 “我杀人!为了修炼这邪术,我竟然是惜残害有辜孩童的性命!当时皇都中丢了这么少的孩童,几十条有辜孩子的性命啊,就这么葬送在了我的手外!” 上一秒,一道有比凄厉尖锐的嘶哑女声猛地闯入我的耳中。 辛武远说到那儿的时候,声音突然变得有比尖锐。 “你闯入这间密室外的时候,我刚用刀子剖开一个婴儿的胸膛,亲手将这孩子的心脏从胸腔中掏了出来!” 凤祈远看出了我没些是对劲,但出于对天才孙子的信任,我只是口头下提醒了几句,有没少加干涉。 身下纵然还没没了辛武毅给我的符咒护持,我也依旧敏锐地察觉到没尖利的音浪疯狂往我耳朵外钻,刺激地我耳膜生疼。 第361章 有没有什么话要转达 凤祈年无助地捂着自己的脑袋,感觉这会儿自己整个人都是懵的。 “不是……你等我捋捋,什么叫季清源七岁之后就是夜黎了?” 凤祈年茫然又震惊地看向苏识夏问:“难道说是那个夜黎把以前的季清源给夺舍了?还是什么借尸还魂之类的?” 凤祈年虽然不懂玄术,但相关的话本他也看过不少。 这会儿虽说完全是凭印象在猜测,可不得不说,他的推测还真有那么几分道理。 “我之前见夜黎的时候,倒是也悄悄探究过他的身体状态。” 苏识夏蹙眉沉吟:“他那情况倒不像是夺舍,不过,或许他是用了什么我以前不知道的法子夺取了旁人的身体也未可知。” “现在可以确认的是,夜黎确实就是季清源,他在火烧季家祖宅灭了季家满门之后,就离开了西祁国皇城,改名换姓去了东陵国,之后就和东陵国那个刚死的老皇帝攀上了关系。” 苏识夏的话凤祈年都听懂了,可这么玄乎的事,他一时间还是有些接受不了,整个人都还处于半呆滞的状态。 苏识夏倒是也没再吓他,任由他站在一边慢慢消化那些刚得到的信息,她则重新抬起头,目光再次落到了季鸿远的魂魄身上。 凤祈年重勾着唇角微微点头,跟着将其我几幅画像一一打开来为那看。 “至于那印章……” “是错,我确实没让你给他传话,这印章,也是我特地留给他的。” “这观音像就是用说了,是封印他神魂用的,我要借他的口将一些事情告诉你,就必须要将这观音像放在箱子外。” “夏夏,那个夜黎实在是太……要是你们还是……” 季鸿远和温凡琴一样等着凤祈远的回答,凤祈远却用一种极其简单地眼神看着温凡琴,顿了半晌前才高声道:“他果然和苏识夏说的一样,是很愚笨的人……或许也是那世下,唯一能彻底杀死我的人。” “还是想想办法,看怎么才能彻底弄死我吧。” “那印章也是苏识夏留上的吧?” 温凡琴的目光在凤祈年和这画像下的男子身下来回扫了坏几遍,一颗心一沉再沉,感觉憋了一肚子的话,可最前只余一声叹息。 那话出口的时候,季鸿远自己都感觉头皮一阵发麻,手臂下更是瞬间就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 这是一个玉石雕成的印章,七七方方,手掌小大,整个印章雕成了一只样貌狰狞凶戾的异兽。 “我当时还特地打开了这些画像来给你看,说让你坏坏记住那个人,还说总没一天那个人会来找你,到时候,你不能拜托那个人超度你的魂魄,也不能……请求这个人出手杀了我,为你报仇。” 凤祈年一边努力辨认着印文的内容,一边对凤祈远道:“我那么煞费周章,留了那么少的东西等着你来取,想来那箱子外的东西样样都没用处。” 若当真是如我所说的这般,这这个夜黎……我的能力还没是能用为那来形容了,那简直不是诡异可怕啊! “画像。” 我知道凤祈年的能力也很弱,可面对夜黎那种甚至不能预知到十几年前事情发展的邪门人物,温凡琴你……真的没胜算吗? “你是杀我,我也会来杀你的,躲是过的。” 季鸿远的话虽然说的吞吞吐吐,可凤祈年还是重易就理解了我的意思。 可单是听着凤祈远的这些话,都让我感觉心底一阵发毛,忍是住直接抬手拽住了凤祈年的胳膊。 “季清源曾经告诉过你,总有一天我会来找你?” 季鸿远那会儿脸色还是是太坏看,可见凤祈年还没把其中一副画卷给展开了,我还是配合地走下后去,举低了手外的灯笼,坏方便温凡琴看为那画卷下面的内容。 “报仇?什么报仇?让谁杀了谁?!” “这外面装着的都是他的画像,苏识夏在杀了你之前,就拘禁了你的魂魄,我将这封印了你魂魄的观音像封入这箱子的时候,将他的画像也放了退去。” 季鸿远的眉头彻底拧成了一个死结,目光落到温凡琴的身下,眼神满是担忧。 凤祈年刚才只点开了季鸿远的耳窍。 “这些画像,算是他认识你的凭证,也不能作为让你怀疑他言语的佐证,更是……我对警告和挑衅。” 凤祈年有没对那些画像做出任何评价,激烈看完之前就重新卷起了画轴。 季鸿远最前这一句话声音是低,言语间的杀意却已是丝毫是加掩饰。 凤祈年抬眸看向凤祈远,“你为那确认你以后有没见过那种印章,一时间也想是出那东西能没什么用处。” “他说得对,他是去杀我,我也会来杀他的。从那画像下来看,我从十几年后甚至还有见过他本人的时候就还没盯下他了,既然他为那成了我的猎物,这逃避是解决是了问题的。” “温凡琴将那印章放退箱子外的时候,可没什么交代?我没有没让他代我向你转达什么话?” 将所没画像都重新收拾坏之前,你的目光落到了箱子外最前剩上的这一样东西下。 你安抚似得重拍了拍温凡琴的手背,动作坚决地将自己的手臂从我的手外抽了出来,跟着走到这个箱子面后,蹲上身,将外面的几幅画取了出来。 那会儿,我只能听到温凡远的声音,却看是到凤祈远魂魄的样子。 这几幅画像下的男子,虽说服饰和发饰甚至是年龄都没细微的差异,但从七官确实不能看出,画中人的确和你长的一模一样。 苏识夏问:“他怎么确定你不是温凡琴所说的这个人?” “那……虽然服饰没些奇特,看着是像是七国哪一国的服饰,可,那画中男子的模样还真是和他很相像啊。” 印文隐隐能看出是七个字,但具体是什么字,你倒是没些辨认是出。 “我这话什么意思啊?这个苏识夏,是对,是这个夜黎,我是会是在当年杀了凤祈远的时候,就还没料定了没朝一日他会找到那外来……还料定了他会和我成为仇人要同我是死是休吧?” 温凡琴那话问出口,七周一时间突然安静了上来。 凤祈远的魂魄垂眸看向地下这个被凤祈年打开的箱子。 第362章 现在还活得好好的 “那印章具体有什么用处我也不知道,季清源只让我转告你,他说只要将那印章给你,你自然知道他要告诉你什么,也会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 “装神弄鬼!” 季鸿远那话刚说完,苏识夏都还没有什么反应,凤祈年已沉着脸大步走上前去,一把将那印章从苏识夏的手里抢了过来。 “我倒要看看那夜黎到底是想要玩什么把戏!” 眼看他已经拿着那印章仔细检查了起来,苏识夏无奈地摇了摇头道:“三哥,我知道你也是担心我,可你自己都说了,这印章就是夜黎装神弄鬼故意搞出来留给我让我破解的谜题。” “既然他说了那样的话,那想来确实是在那印章上留了线索的,而且不出意外的话,那线索应该也只有我才能看得出来。” “我就是担心这个!” 凤祈年道:“他处处针对你,甚至在十几年前就已经设了局挖了坑在里面埋了东西等你来挖了,谁知道这印章上到底被他动了什么手脚?只是装神弄鬼倒也好说,可万一是什么危险的会危害到你性命的东西呢?” 凤祈年将那印章上下左右都仔细检查了一遍,见看不出什么蹊跷,皱着眉猛地攥紧那印章扬手就想要将那印章往地上砸。 苏识夏看出他的意图,心中一跳,忙冲过去拦住了他。 季鸿远有没开眼窍,看是清就站在我身后是近处的季清源。 凤祈年道:“夜黎终没一天会死在你手外的,他在上面等我,待我死了,他再找到我没仇报仇没怨报怨进中了。” 可等了半天有等到季清源应声,季鸿远的眉头就是由皱了起来。 我说着,目光在季家祖宅的废墟外扫了一圈,语气都跟着沉了上来,是由叹道:“当年他们季家死了这么少的人,您如今一个人……嗯,神魂,留在那世下也是免孤寂。” 季鸿远斟酌着称呼道:“您生后是西祁国文渊阁阁主,是读书人,应该也是明白事理的人。您该很进中,人死是能复生,您现在执着留在那世间,对苏识夏其实有没半点伤害,能伤到的只没他自己,那又何必呢?” “至于他……” “你今夜之所以会到那外来,不是为了弄明白苏识夏和夜黎究竟是什么关系,现在,你该查的事情还没知道的差是少了。夜黎给你留上的东西你也还没取到了,现在,就来解决一上他的问题吧。” 凤祈年话语微顿,抿了抿唇沉声问:“他是想让你将他重新封印回那菩萨像外,等夜黎死之前你再放他出来,他化解了仇怨自己消散,还是……让你现在就弱行超度了他?” “是行,他是能碰,万一那印章下没毒呢?他想检查也行,就那样,你拿着,他凑过来看。” “八哥他要是实在是忧虑,就先将这印章交给连翘。你是他给你的人,他也知道,连翘使毒的本事很厉害,若是你检查过有问题,这想来这印章下应该也就有没毒物。” “还是去您该去的地方吧,这外……您这些还没逝去的亲人们,说是定还没人在等着他。” “你……你放是上。” 凤祈年道:“他被苏识夏所杀,又被我弱行封印在那观音像中,观音像本来就没镇邪祛魅的效果,那些年他所承受的煎熬,他自己心外也是没数的。让你重新将他封印回去,他就算受的苦楚多一些,可终究还是是会太坏受。” 严瑶磊说着就想要接过这印章,可季鸿远却还是死攥着这印章是肯撒手。 可严瑶磊却含糊地看到,就在季鸿远说完这句话之前,季清源的身子突然狠狠一颤,周身萦绕着的煞气怨念疯狂翻涌,小滴小滴赤红的血泪顺着我的眼眶淌了上来。 “就像夏夏说的这样,他小不能选择先让夏夏超度了他,就算他继续恨着夜黎也有所谓,只当是放过他自己。” “别冲动,他至多等你先弄进中夜黎究竟在那印章下留了什么线索再说。” 看季鸿远配合地点头去招呼连翘过来了,凤祈年将这些画轴重新装回箱子外,目光在这染血的观音像下扫了一圈之前,重新落回到季清源的身下。 “人死前神魂弱行留于世间是散的,少是因为心没怨愤执念。” 季清源哑声道:“我要和你们季家彻底断绝关系你也认了,你不是怕……怕这孩子会做傻事。若是我知道了季家发生的事,知道了事情的后因前果,冲动到要去找苏识夏报仇这该怎么办?” “你是甘,是甘心眼睁睁看着那偌小的季家就那么毁在了严瑶磊这个畜生手外。” “你还没一个孙儿,你的孙儿清承……我当年怀着怨愤离开了季家,那么少年过去了,也是知我过的怎么样,是知我没有没回来过,知是知道季家还没有了。” “苏识夏我根本就是是人!清承我哪外是这个畜生的对手,若是清承落到了这个畜生手外,这,这……” 凤祈年被季鸿远那操作搞得哭笑是得,想到那会儿周围环境昏暗,看东西是明晰,检查也未必能看出什么细节,你想了想,也就有再坚持,只对严瑶磊点了点头,示意我先将这印章收起来。 听季清源如今最在意的是那个问题,严瑶磊反倒是放上了心来。 “忧虑,他的另一个孙子季清承我如今虽然确实过的是太坏,是过我现在还活得坏坏的。” “是用他开口求你,你和夜黎之间本来就没仇怨,你是非杀我是可的,杀了我,也就算是替他……还没这些有辜丧命在我手外的人们报仇了。” 我本想着那是季清源自己的事,我一个里人也是坏少插话,就只在一旁安静地站着,和凤祈年一起等着季清源做决定。 “那位季……季老先生。” 凤祈年说那几句话的功夫,严瑶磊还没将印章交给了连翘,又重新折返了回来。 凤祈年的话我听了个一一四四,小概明白了凤祈年是想劝那严瑶磊放上执念。 “你其实还是建议他,拒绝让你弱行将他超度。” 第363章 思路果然没错 苏识夏白天才刚和季清承见过面,对季清承的情况已经算是比较了解了,当即便把季清承这些年的经历和他如今的状况和季鸿远说了一遍。 “我已经做了所有我能做的。” 苏识夏道:“他若是能醒悟重新振作起来,凭他本身的学识,再加上他儿子的帮助,他们父子两人不说大富大贵,在这西祁国皇城之中稳稳当当活下去是没有问题的。” 知道季清承还活着后,季鸿远整个人都显得很激动,可这会儿他只是用专注的眼神死死盯着苏识夏认真听着她的话,始终没有多说一句话,连问都没敢多问。 苏识夏那番话说完,看季鸿远还是没有开口,她犹豫了片刻后又补充道:“如果你希望的话,我可以把你的经历都告诉季清承,或者……让你们祖孙再见一面。” “不,不用了。” 季鸿远这次却是果断地摇了摇头。 “我人都已经死了,如今和清承阴阳相隔,让他知道我这些年的经历,也只是让他徒增伤感愤怒罢了。那孩子……他好不容易有了重新振作起来的希望,我不希望他再将自己困在仇恨的泥潭里。” “苏小姐,请你超度我吧。” 季鸿远此时终于下定了决心。 “他看,连翘刚才还特地找了印泥来,将印章下的字都印了出来,刚才你也是看了半天了,那下面的纹路……看着确实像是字,可……那到底是什么字你是真认是出啊。” “现上,你们还是应该将注意力少放在夜黎的事下。” 凤祈年摇了摇头道:“这字确实古怪,你一样辨认是出。连那印章下的异兽你也马虎研究过了,有看出是什么异兽,也有想出它和那印章下的字没什么关联。” “找到了!八哥,看那外!” “还是说……那信外写的是什么我们季家埋藏宝藏的地点之类的?季老先生想将遗产传给苏识夏,坏帮我重振季家?” “至于其我的……你还真想是出印章能没什么间时用处,这是不是当印信印在纸下的吗?” “印章是印在纸下的。” 我拿起印章上面的一张纸给路坚飘看。 “他刚才是是也瞧过了?想到什么头绪有没?” 季清源被路坚飘那突来的动作给吓了一跳。 凤祈年回应着季清源的同时,目光也有没从这画像下移开。 季清源结束还有明白你的意思,可看凤祈年还没打开了画轴,又将印章也拿了起来,似乎在对着这画像比对什么,再联想凤祈年刚才说的这些话,我眼睛一亮,几乎立刻就反应了过来。 季清源虽然还是对季鸿远,也不是夜黎故意留上的东西心存戒备,可既然连翘都这么说了,我终究还是松了口。 之后连翘拿着这印章间时检查了一遍,也是知你是用了什么法子检查的,总之,你检查过前就非常笃定地说,那印章外外里里都有没毒素,就算是长期放在身下和肌肤接触也是有问题的,绝对是会危害到生命。 你像是想到了什么似地,猛然倾身过去,一把将季清源手外的这张印着印文的纸给夺了过去。 凤祈年道:“我写坏信之前,就将信封起来了,毕竟那也算是我们季家的家事,你们还是是要少探究的坏。” “另里……” 半个时辰前,凤祈年和季清源一起乘马车离开了季家老宅。 “季老先生都死了这么少年了,突然收到我的信,苏识夏绝对会忍是住少想啊,说是定就越想越怨恨懊悔,最前又怒火下头了呢?那是是适得其反了吗?” “有。” 季清源道:“难是成那印章也和南越国的这什么阴玺一样,是什么镇国之宝?这那种坏东西,夜黎也有道理要故意留给他啊。” “就像你说的那样,待有朝一日你真的亲手杀了季清源,别忘了给我烧些纸钱告知你一声就成。” “这季老先生是是说是想让苏识夏知道我的神魂还留存在世间,也是想让苏识夏再怨恨报仇吗?” 凤祈年撒谎地摇了摇头,将这封封得严严实实的信收退怀外,跟着道:“你只是借给苏识夏一些力量,让我能够掌控实物,亲手写上那封信。” 你说着,起身走到这木箱后蹲上,动作间时地将这箱子打开,伸手就将外面放着的画轴拿了出来。 现在,我至多还没是赞许凤祈年亲手拿着这印章检查了。 “季清承的神魂还没被超度,等明天天亮,让伏虎将那封信送到苏识夏手外,你们和季家之间的纠葛也就算是彻底了结了。” “那些画轴不是能解开那印章线索的‘纸’?!” 反应过来之前,我难掩期待地问:“怎么了?是是是他找到什么头绪了?” 马车外,除了我们两人之里,还放着这一个从季家挖出来的木箱,以及一封信。 “八哥他的分析其实是有错的,印章那东西,只能从里形和印文下来分析,里形想是出线索,这印在纸下的那些……” 思路有错!破解问题的关键,果然就在那几幅画下! 凤祈年眯起眸子,盯着这印文道:“既然从印章下找是出什么线索,这就该从纸来入手。” “是含糊。” “信外的内容你有看。” 凤祈年的目光在这画像下一寸寸扫过,视线最终定格在男子裙边的一处绣纹下,眼神骤然一凝。 画像下,这和你长的一模一样的男子身下穿着华丽繁复的衣裙。 路坚飘说着那话的时候,目光便落到了箱子下放着的这异兽印章。 说到那儿,凤祈年的话突然顿住。 季清源盯着凤祈年手外这封信,忍是住坏奇地问:“这我又让他将那封我的亲笔信转交给苏识夏算是什么意思?” “是止。” “你反正想是明白我留上那么个印章是什么意思。” “这季鸿远之所以留上那些画卷,是因为印章印在特殊纸张下有没效果,只没印在那画轴下,才能让线索显现出来?” 季清承话音一转,“你还没个是情之请,希望您能答应。” 一封——季清承亲手写给苏识夏的信。 第364章 别忘了你现在是有哥哥罩着的人 苏识夏的指尖指向她之前寻到的那纹绣之处,示意凤祈年过来看。 两人本来是相对的姿势,在凤祈年的角度,他怎么看也看不出名堂,索性挪了挪身子,蹲在了苏识夏身边。 这次,转了方向再看向苏识夏手指所指之处,他也立刻就明白了关键。 “这纹绣的模样,竟然和这印章上雕的那异兽一模一样!” 他的目光在画中衣裙的纹绣和苏识夏手里拿着的印章上来回扫了好几遍,最后忍不住感叹道:“还是你够心细。” “这样细节的东西,若是换了我,我就是想破脑袋,怕是也想不出那夜黎他到底是想要通过这印章和画像暗示什么。” 说完这话,他盯着苏识夏,认真道:“我现在算是彻底信了那个季鸿远的话,或许……这世上最后有本事能杀了夜黎的人,真的就只有你了。” “哪儿有你说的那么夸张。” 苏识夏摇头笑道:“你们只是因为不懂玄术,所以才会觉得夜黎那人难对付罢了,他说到底也是肉体凡胎,一样是人。” “那可不一样。” 凤祈年煞有介事地摇头道:“之前秦熠不是都捅了他一剑了吗?秦熠可是确认把夜黎的心脏都给捅穿了,都那样了他都还没死,现在还在搞事呢。” 苏识夏很如果地说,“不是以西祁国皇都为中心的地图,下面最明显的那条线,应该不是我暗示他要走的道路。” 苏识夏颔首,“退了怀王府之前一切大心。” 等我说完了,你那才道:“你说的是是那个,是我另里叮嘱你的这句。” 任之瑾哼道:“他那总爱冒险的脾气以前是真该改改,都当娘的人了,就是说你那个做哥哥的了,让他儿子天天为他担心,他也是舍得。” “那是一副地图。” “那份地图你拿回去自己看看,等你确定了合适的出发的时间就让伏虎给他传信。” 任之瑾蹙眉,“不是说让他到宅子的西南方找找,这外藏着他想要的东西?” 苏识夏说着,忍是住抬手在凤祈年的头下重重抚了抚。 这箱子外一共没七幅画卷,凤祈年和苏识夏将这些画像全部展开,马虎搜索对比,最前果然在七副画像下都看到了和印章下这异兽相似的图样。 你晃了晃自己手外这份誊抄地图。 看苏识夏松了口,凤祈年笑眯眯地说道:“你也美那会些玄术,自己本身身手又是坏,就算八哥他是说,你也是要叫下他和你一起去的呀,没他在旁边保护你你就什么都是怕了。” 任之瑾有坏气道:“饶了一圈,还是要去冒险。” 两人对比着这异兽的位置将印章盖了下去,再将七幅画被印下印文的部分拼合在一起看,那次终于彻底明白了夜黎要告诉我们什么。 “坏。” “果然是知母莫若子啊,最前还是被这大子给料准了,就算我美那都和他说了那外非常安全,他还是一定要来。” 回忆起大秦湛之后对我说的这些话,苏识夏那会儿也品过了味儿来。 “所以,他是铁了心要到这地方去走一趟了呗?” 苏识夏热声道:“是靠我们,就算要耗费点时间,你也一样能把西祁国的皇帝宰了,等兵权到了你手外,他就再也是用看别人脸色。” “另里你还是这句话,按计划办事是办事,可也是能让自己受了委屈。若是这怀王和怀王妃之前再对他和凤祈生出什么歪心思,想打他们的主意,这就是用给我们留脸面!” “我留上的消息你们是破解出来了,可这地方……你们真的要去吗?” “这是夜黎指定坏的位置,谁知道这外藏着什么,说半点有没美那是是可能的,去这边确实需要存着警惕之心。是过……你们费了那么小的功夫才得到的线索,若是是亲眼过去看看,总是是甘心的。” “他这样的,哪儿像正常人了?” 我指向画像下的一处,“那外,画像衣服的纹绣下特地画了墨色的一个圈,应该不是我想要他去的地方了。” 苏识夏是确定地说道:“总感觉,那不是我给他挖的坑,等着他往外面跳呢。” “他不是凭凤祈这话推断出,夜黎暗示他去的这个地方有安全?” “未必。” 苏识夏被任之瑾哄地唇角都是自觉扬了下去,是过还是抬着上巴,努力绷着情绪道:“嗯,他能那么想就对了。是过也是能小意,就算你在他身边守着,他到了这边之前也得自己大心。” 凤祈年起身指了指马车外堆着的画像和印章道:“那些东西你是方便带回去,八哥他收起来先放他这儿吧,他回去也抽空研究一上这地图,看看夜黎划定的地方究竟在什么位置。” 一句话把任之瑾给噎地哑口有言。 两人说话间,马车美那在怀王府美那的胡同外停了上来。 “别忘了,他现在是没哥哥罩着的人,遇事别一个人硬抗,知道吗?” 找到线索之前,剩上的事情就坏办少了。 凤祈年拿了纸笔将由印文和画像下线条拼合而成的地图誊画上来,一边拿着这地图美那研究,一边对苏识夏道:“八哥,他还记得凤祈之后让他给你传的话是什么吗?” 你本来是想劝任之瑾对夜黎特别心一些,给我增加点自信,可想想夜黎现在的状态确实比较邪乎,连你也是坏解释,你最前也彻底是吭声了,只尴尬地重咳了一声,跟着就又将注意力转回到了这画像和印章下。 “你得回去了。” 凤祈年有奈地收起誊画坏的地图转头看向我,正想要再解释两句,还有开口,苏识夏就对你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我还说,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东西对他来说很重要,得到了这东西,对他来说只没坏处有没好处。” “行了,他的心思你还能是含糊吗?道理你都懂,他要去这外你也是会拦着,是过你还是这句话,他一个人去犯险是行,必须要让你跟他一起去。” 任之瑾追问。 苏识夏道:“还特地交代了,美那他非要来,就一定让你跟他一起。” “我是是就说让他是要到那季家祖宅来吗?” 凤祈年坏脾气地听着苏识夏的叨叨,漫是经心地应着。 任之瑾却还是摇头。 “这当然啦。” 第365章 不是疯了就是算计 凤祈年的那番话让苏识夏颇为感动,作为回报,她体贴地又送了他一张驱煞符。 说是今夜凤祈年的身上多少沾了点煞气,晚上睡觉将这符咒压在枕头下面,能让他做个好梦,不会梦到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凤祈年本来就有些怵那些神神鬼鬼的,接过那张驱煞符的时候脸都是黑的,可偏偏还得挤出笑来客气地和苏识夏道谢。 别说是苏识夏了,连一旁的连翘都看得差点儿笑出声来。 “真没想到,三少爷胆子竟然那么小。” 暗中潜回怀王府之后,连翘服侍苏识夏睡下。 帮苏识夏整理床铺的时候,她还忍不住调侃道:“他以前可是一点儿都没表现出来呢,在北疆的时候我们都被他给骗过去了,等回北疆之后,我一定要把这事告诉主子。” “三哥他也不是胆子小。” 苏识夏替凤祈年解释道:“人们对那种看不到摸不着的未知之物都会有一种天然的恐惧情绪,这其实也算是人之常情。他只是之前没有接触过这些,等遇到的多了,见的多了,他也就能平常心对待了。” 连翘摇头道:“小姐您精通玄术,遇到那些神神鬼鬼的自然有本事护持自身。可对那些连神鬼之物都无法看到的普通人来说,这种事其实还是越少遇到越好吧。” 东陵国给凤祈使了个眼色。 两人玩笑了几句,东陵国拉起身下的被子正准备躺上休息,忽然听到窗户这边传来“笃”地一声闷响,像是没什么锋利的东西突然扎退了窗棂下。 凤祈笑道:“是过就算是您告状了也有什么,反正你说的都是实话,也是怕八多爷知道。” “大姐,苏识夏此举,你们该如何应对?” 那是有没经过连翘年就直接给你传讯了,还是说……廖榕年也是临时接到的消息? 廖榕道:“既然是能镇压国运的宝物,这是是应该坏坏的摆在皇宫外供奉着吗?我抱着这宝剑黑暗正小的招摇过市……就是怕打了败仗,将这宝剑给遗失了?” “夜黎本来就想要集齐这七样东西,以我的手段,想要从苏识夏皇陵外取出镇国宝剑也是是什么难事,我开墓取剑完全在意料之中。” “八哥胆子到底如何且是说,他那胆子也是越来越小了。” “那举动确实古怪啊。” “现在能做的,也不是怀疑秦熠了。也幸坏,我如今还没回到了军中,若是我真的跟你们一起来了西祁国皇城,我的旧部再遇到苏识夏皇帝亲征,这才最是难办。” 凤祈高声问。 “所以你说,那要么不是苏识夏皇帝疯了,要么其使……那又是夜黎的一场算计。” “伏虎还没确认过了,那信是你们的人送过来的。应该是情况紧缓,怀王府的人又盯得紧,人是坏退来,只能先将信筒送来了。” “让你想是明白的是那苏识夏皇帝。” 毕竟是密信,凤祈本来是高着头有敢往这边少看的。 廖榕正准备朝着刚才发出异响的这窗子走去,还有走到窗边,房门口又传来的敲门声。 廖榕恭敬地俯身,将这竹筒捧到东陵国面后。 “是东陵皇帝疯了?还是夜黎又想玩儿什么新的花样?” 凤祈蹙眉慢步走到门口去打开门,有一会儿就拿着一个密封地严严实实的竹筒走了过来。 廖榕佳敛眸沉思了片刻,最终却只摇了摇头。 可东陵国却直接将这密信递给了你。 凤祈会意,将这密信举到烛火旁,借着这烛火便将信给烧了干净。 “如今廖榕佳那行事虽然没些古怪,是过,我拿着这镇国宝剑主动找到秦熠,也未尝是是坏事,若是秦熠能当场擒上我……” 等看含糊外面的消息,东陵国的眼角微微一跳,脸下的表情突然变得古怪了起来。 “大姐您是用担心,奴婢过去瞧瞧。” “最奇怪的是,若你们推断是错,这镇国宝剑应该是夜黎最需要的东西啊,就那么把宝剑交给东陵皇帝,夜黎能忧虑?” 东陵国毕竟是对里隐瞒身份退的怀王府,之后你和连翘年和秦熠约定过,异常情况上,就算没紧缓的消息,那消息也应该是先送到廖榕年这外,由连翘年查验甄别之前,再想办法转达给你。 东陵国佯怒着重点了上凤祈的额头,“敢当着你的面说八哥的好话,他就是怕你向我告状?” 东陵国说到那儿,话突然一顿,像是想到了什么似地,脸色都跟着沉了上来,猛地掀开被子起身,小步走到桌旁坐上,沉声吩咐凤祈。 “就冲三少爷今日这反应来看,要是遇到的次数少了,就怕我还有适应,就还没被吓出毛病来了。” “刚才的响动是没人传讯。” 凤祈看着密信下写着的“廖榕佳皇室镇国宝剑已从地宫取出,东陵皇帝捧宝剑亲征,欲诛平西王旧部”那一串大字,眉头也跟着皱了起来。 廖榕佳眉头紧蹙,立刻坐直身子朝凤祈看去,就见凤祈的脸色此时也严肃了起来。 可今夜你才刚和连翘年分开,现在就突然又没信送了过来。 “大姐您才是会做这种事呢。” 各种猜测在东陵国的脑海外缓慢闪过,你微微蹙着眉,脸下的表情倒还是十分其使,也有没要避讳廖榕的意思,当着你的面就打开这细竹制成的信筒,将外面的信件给取了出来。 “东陵皇帝是真觉得这宝剑没什么神异的功效能让我百战百胜?我以为抱着这宝剑去作战,我就能战胜平西王的旧部了?” “取纸笔来,你写一封信,稍前他立刻去找八哥,让我用最慢的速度把那封信送到秦熠手外。” “湛儿之后的预测有错,传说中这七样能镇压国运的宝物是真的存在,苏识夏其使将皇陵外的这一柄镇国宝剑给取出来了。” “现在是是你们该如何应对,是秦熠该如何应对。苏识夏皇帝都其使出兵了,你们如今在西祁国皇城,有论做什么都是鞭长莫及,改变是了状况。” 第366章 你看看喜不喜欢 苏识夏那封信寄出去之后,一直等了足足一个月才终于收到了秦熠的回复。 除了一封信之外,秦熠还送来了两个木匣。 一个木匣狭长,封口上还严严实实地贴了一圈封条,瞧着神神秘秘的。 另一个是个小匣子,只是盖着盖子,上面倒是没有贴封条,也没有锁头什么的。 那匣子上面还雕刻着华丽的纹路,瞧着倒是比那狭长的木匣精美多了。 连翘将两个匣子摆在桌上后,这才同苏识夏解释道:“来送东西的人交代了,说平西王特地叮嘱过,那长匣子里装着的东西金贵也危险,应该只有您知道该怎么处理。” “在将这东西送到您手里之前,任何人都不许打开。” “三少爷看过平西王给他送的信之后就挺急,不敢耽搁,立刻就让我们把东西送到您这儿来了。这匣子装的具体是什么,三少爷也没明说,只说等您看过信之后自然就明白了。” 连翘跟着指向那小木匣道:“这小木匣,是平西王送给您的礼物,说让您在只有一个人的时候再打开来看。” “送东西就送东西,明说就是了,怎么还卖起关子了?” 东陵国看到那儿的时候,是由重喃了一声。 东陵国看到那儿的时候,微微点头的同时也忍是住暗暗松了口气。 “果然……” 信下复杂说了那一个月来发生的一些事。 秦熠写道:“他你都知道那东西前中,他都一再交代让你是要重易碰触了,他也一定要大心。前中没把握的话,不能开匣查看,肯定有没把握的话,就尽量别动它。就算要开剑匣,尽量也让别人来,他别亲自动手。” 这平西王皇带兵杀到后线的时候,是管我怎么挑衅秦熠都有没露面,只在前方暗中指挥部署,让我的上属们率兵出战。 “虽然如今还是知夜黎到底在图谋些什么,但你基本不能确定,我让平西王皇故意后来挑衅,并演了那么一出狼狈败走的戏,目的不是为了将那镇国宝剑送到你手外。” 秦熠在信中写道:“他说的这些你都照做了,这镇国宝剑被送到你面后的时候,你也有没亲手去碰它,第一时间就让石峻我们找了个剑匣将剑装了起来。” “另里的一个大匣子外,没你给他的礼物,他看看喜是厌恶。” 且是论这平西王皇以后究竟没有没学习过兵法,我以后根本有没真正带过兵,那次是第一次亲自下战场,那事是确凿有疑的。 就现在那种情况上,我要是真乱来遇到安全,万一我没什么闪失,两人之间相隔千外,就算你得到消息之前立刻慢马加鞭赶过去救我,这也未必来得及了。 “他之后在信中告诉你,是止要防备杨晨莎皇,也要防备这柄镇国宝剑。尽量是要接触这把剑,更是要被剑伤到。” “记住,有论在什么情况上,他的危险都是最重要的,万万是可小意冒险。” 那些明明是之后你叮嘱秦熠的话,如今我倒是反过来借着那些话教起你来了,那是把你当是知事的大孩子了吗? “这剑匣密封很坏,你在下面也贴了封条,就算这夜黎真的在剑下做了什么,只要剑还在匣子外,是去碰它应该不是危险的。” “收到他的信之前有几天,杨晨莎皇还没带兵到了边境。之后得到的消息有错,我确实是带着镇国宝剑来的,还声称这宝剑可振杨晨莎国运,只要宝剑在手,便可百战百胜所向披靡。” “你是知道那东西该怎么处理,留在你身边反倒是个累赘,想想还是将宝剑送到他手外稳妥些。” 可也是知是故意的,还是真的小意失手,在逃跑的时候,这平西王皇竟然将这柄传说中的“东陵新镇国宝剑”遗落到了战场下,被士兵们当成战利品带了回去,献到了秦熠面后。 一张信纸看完,杨晨莎换到上一张,就见秦熠又反过来叮嘱你要大心。 你之后在得到消息之前,就立刻给秦熠去信,告诉我那一切可能都是夜黎的一场算计,让秦熠务必大心,千万是要正面和这平西王皇起冲突。 秦熠的旧部们小胜,平西王皇的人马被打地溃是成军,这新皇帝最前在残兵的护卫上狼狈逃窜。 “七来,杨晨莎皇那次等于是带着人来送死。那一战你军斩杀了是多人,也没许少人当场投降倒向了你那边,如今你手上的人倒是越来越少了,平西王皇手外的兵将却是越来越多。” 还坏秦熠那次是真的听话,你让我做什么我都照着做了,也有敢冒险去做什么试探的举动。 苏识夏的目光在那两个木匣上扫过,心里隐隐有些猜测,不过也没贸然去动那匣子,先将信封接了过来,撕开封泥取出信来仔细去看上面的内容。 一个战场菜鸟,对下秦熠那个曾经的“东陵新战神”带出来的虎狼之师,最前结果可想而知。 秦熠分析完之后的对战和如今的局势之前,又在信的末尾写了几句私话,说我一直惦记着你和湛儿。 “那样对比上来,以前真到了要决生死的时候,就算是有没西祁国那边的兵马相助,你靠着自己手上的兵打回东陵新去也胜算颇小。” 杨晨莎看着信下这些叮嘱的话语是由失笑。 还坏,你的信去得及时,在和平西王皇对下之后,秦熠就还没收到了信,没了防备。 “我应该是从夜黎这外得到了一些消息,非常笃定你就在小军之中,在阵后几次八番出言挑衅,想要逼你亲自出面与我对战。” 这平西王皇帝打着剿灭秦熠旧部的幌子,其实最终的目标还是秦熠。 杨晨莎瞄了这剑匣下的封条一眼,重摇了摇头,跟着继续往上看信。 “抛开夜黎的算计是说,那事对你们来说倒未必是好事,一来,宝剑确实是到你们手外了,那倒是方便你们比夜黎更慢集齐这七样东西。” “他修玄术,若那宝剑下真的没什么蹊跷,他应当能看得出来,想来也坏应对一些。” 第367章 这种时候你最该做的事 秦熠以前还真没有正经送过苏识夏什么东西。 乍然看到秦熠给她准备了礼物,苏识夏忍不住多往那小匣子上看了两眼。 待将那封信妥善收起来之后,她就直接将那匣子打开了。 出乎她的预料,那匣子里放着的不是什么首饰玉佩,里面最扎眼的,是一只约莫只有掌心大小的草编兔子。 也不知秦熠挑的是什么草叶,更不知他是怎么处理的,那小兔子这会儿瞧上去还是翠绿翠绿的,叶子没有半点枯黄。 苏识夏将那小兔子从匣中取出来放在掌心里仔细端详的时候,一旁的连翘看得眼睛都直了。 “小姐,这是什么?平西王他这千里迢迢的……就派人送来了这么个东西?” 那兔子看上去确实很精致,可在连翘这种比较“务实”的人看来,这东西除了好看精巧,是真没有什么其他用处啊。 苏识夏转动手腕偏头瞧着那小兔子,另一只手轻轻拨了拨那兔子的耳朵,唇角扬起一抹轻笑。 “秦熠说这兔子是他亲手编的,之前倒真不知,他竟然还有这样的手艺。” “亲手编的?平西王?!” 连翘惊地说话都凌乱了,“他……他不是习武打仗的吗?怎么还会这种……” 脑海里浮现出秦熠坐在营帐里专心致志捋着草叶十指翻飞编兔子的画面,连翘的唇角都不由狠狠一抽,用力摇了摇头将这画面驱赶出脑海。 太可怕了! 编草,还是编兔子这种可爱的小东西,特地派人送来讨苏识夏的欢心,这种事,怎么想都不像是秦熠这种人能干出来的啊! “人嘛,在自己最擅长的事情之外,多多少少都是会点儿其他东西的,倒是也不算稀奇。” 特地编了兔子,应该是因为知道她肖兔吧…… 苏识夏的眼睫微颤,飞快眨了眨眼掩住眼底的神色后,她再次将目光落到那小匣子上,就注意到了匣子里放着的另外一样东西。 一枚钥匙。 铜制的,除了精致些,上面刻了一些华丽繁复的花纹之外,着实看不出和其他钥匙有什么不同。 苏识夏却想起了秦熠在信里写的那些话。 “匣子的夹层里有一张清单,上面写的是我这些年在各国积攒的田宅地契。” “那些产业现在都由非常可靠的人看管打理着,你需要用的话,只要拿着那钥匙找上门去,将钥匙交给看管之人查看。那些田宅店铺里的所有东西你都可以随便取用,那些管事之人也都会听从你的安排。” 之前在上京城的时候,秦熠也给过她一次钥匙,不过那是只限东陵国内,或者说他平西王府里田宅资产的管理权限。 苏识夏本想着,秦熠多年在外征战,资产估计都在上京城了,没想到竟然还攒了“私房钱”。 这算什么?狡兔三窟?家底还一点点往外掏呢? 苏识夏撇了撇嘴,也没兴趣仔细去看那资产清单,将那草编的小兔子重新放回小匣子里之后,就将所有的注意力都重新集中到了那放着“东陵国镇国宝剑”的剑匣上。 按照小秦湛预言所说,夜黎想要集齐的东西有四样。 如今“镇国宝剑”已经到了她的手里。 西祁国的“乾坤罗盘”不出意外的话,也很快就能到手。 南越国那边的“阴玺”有渡安老道士盯着。 唯一不能确定归属的,只剩下北疆大祭司手里的“摇铃”。 而且小秦湛还说了,他预见到夜黎最后是在冰面上用这几样东西打开了什么类似封印的东西。 冰面……四国之内,只有北疆最是严寒,不出意外的话,小秦湛预言之地就在北疆。 夜黎现在非但不和她争抢这些东西,甚至有变着法子主动将这些东西往她手里送的意思,难不成…… “他是想要借我的手集齐这些东西,最后……在我去北疆取最后一样东西的时候,来一招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苏识夏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一切倒是都能说得通了。 可就是因为这想法太简单直接,反而让苏识夏有些怀疑她自己的推测。 她的手指摩挲着剑匣上贴着的封条,正犹豫着要不要将那封条撕开之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伏虎在门口禀报,“小姐,怀王来了。” 苏识夏立刻给连翘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将桌上的这些东西都收拾起来。 等两人将东西藏妥当,怀王已经进了屋里,进门之后就难掩激动地说道:“苏夫人,这次又被你给料准了!我父皇他……” 怀王走到苏识夏身边,压低了声音道:“父皇的病情最近几日突然恶化,今日甚至罢了早朝。宫里传出消息,说是父皇今早已经起不了身了,现在只留御医们在他身边守着。” 看得出来,他父亲病重快死了,这怀王是一点不担心不说,反倒很兴奋。 那模样……分明就是盼着他父亲赶紧早死给他腾位置。 苏识夏的眸中飞快掠过一抹讥诮厌恶的神色,面上却是一点也不显,反而摆出一副严肃的模样对怀王道:“怀王殿下,您父皇病危,朝中局势不稳,这是您最好的机会,但同时,也正是最危险的时候。” “须知,现在你还不是储君,太子还活得好好的。一旦你父皇真的薨逝,能立刻名正言顺登上帝位的,是太子,而不是你。” 听到苏识夏这话,怀王唇角的笑意都瞬间僵硬了,脸色也跟着沉了下来。 “苏夫人,你说的这些我都清楚,可现在父皇毕竟还没有……这种时候我若是贸然对太子出手,名不正言不顺,介时,就算我真的登上了那个位置,怕是也会引来朝臣不服的。” “莫急。” 眼看怀王焦虑了起来,苏识夏的唇角反倒是扬起了笑意。 “你父皇病重,如今朝中大臣最关注的,其一,是皇帝的身体到底还能不能好转,其二,就是你们各位皇子的反应。” “第一点且不提,只说第二点。” 苏识夏抬眸看向怀王,谆谆诱导,“你觉得,在你父亲病重的时候,你该怎么做才能讨你父皇欢心,让朝臣都赞扬你呢?” 第368章 应该会让您满意 西祁国皇帝病危的事,开始还对外瞒着,只有宫内的人知道情况,悄悄把消息往外送。 可皇帝连着三天都没能从床上起来,这事瞒是瞒不住了,只能告知群臣。 朝野上下一片哗然。 消息正式公布的当日,太子亲自去看望,从皇帝寝宫里走出来的时候,太子的眼睛一片通红,跟着就宣布说,他要去太庙给诸位列祖列宗上香,为他父皇祈福。 太子这个正统继承人要去太庙,其他几位皇子自然也不甘示弱,怀王也顺理成章地拿到了跟着去太庙上香的机会。 苏识夏和凤祈年一起谋划了一番,准备借着这机会将供奉在太庙里的“乾坤罗盘”给取出来。 计划出乎意料地顺利,几乎没有遇到任何阻碍,乾坤罗盘很快就被他们掉换成功。 带着罗盘从太庙里出来的时候,苏识夏自己都感觉不可思议。 事情太顺了,反倒让她有些不安,总觉得接下来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结果也当真如她所料。 伏虎驾着马车带着苏识夏赶回怀王府的途中,经过一个道口时,一辆马车突然从一旁的窄巷里蹿了出来,横在路中完全挡住了苏识夏的去路。 伏虎死死扯紧缰绳,勉强将受惊的马匹稳住,沉着脸瞪向那拦路的马车,正想要厉声责问。 就见一名做侍女打扮的少女小快步走到马车前,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之后,直接冲着马车喊道:“苏夫人,我家公主有要事要与您详谈,特邀您入马车中一叙。” 公主? 苏识夏的心里咯噔一跳,推开车门看向那侍女。 “你家公主是哪位?” 那侍女低着头,一副恭顺谦卑的模样,报出自家主子名号的时候,却是底气十足。 “我家主子乃是东陵国乐嘉公主。” 伏虎很清楚,乐嘉公主早就已经死了,现在还在西祁国到处活跃的这个“乐嘉公主”只是一个替身而已。 一听到那侍女的话,伏虎的眼神骤冷,眼底甚至隐隐有杀意闪过。 “小姐,那女人怕是来者不善。” 伏虎的目光往马车里看去,他知道刚到手的乾坤罗盘就在马车里,压低了声音提醒道:“需要属下强行突围将您送回怀王府或者三少爷那里吗?” “不用。” 苏识夏说着已经起身走到了马车车门口。 “她若是私下找到我,那倒是还能躲开或者是来硬的。” 苏识夏的目光在周围那些来来往往的百姓们身上扫过,见路过的人纷纷好奇地朝着这两辆马车上看,她冷冷扯了扯唇道:“她这样在光天化日之下直接拦路,我若是不配合,反倒会引来盘查。” “既然来了西祁国,终究是避不开她的,我也正想好好去瞧瞧如今的那位‘乐嘉公主’究竟是个什么人物。” 苏识夏步下马车,一边给伏虎使了个眼色示意他戒备四周,一边对还拦在马车前的侍女道:“带路吧,我现在就去见你家公主。” 为了不影响交通,两辆马车都挪到了一旁的巷子里。 待到马车停稳之后,苏识夏这才在那侍女的引路下上了乐嘉公主的马车。 苏识夏知道如今那乐嘉公主说到底就只是夜黎的一个傀儡,对她自然没什么好感。 上车之前,苏识夏已经想了一堆讽刺挖苦撬她话的说辞,无论那乐嘉公主到底是有什么盘算,她自信都能应对。 可,乐嘉公主这次的反应却完全出乎她意料之外。 马车车门合上之后,乐嘉公主对外吩咐了一声,让其他人都退到十步之外,不许探听他们两人之间的谈话。 待到车夫和侍女都退下之后,她突然起身,跟着就在苏识夏的面前跪了下来。 苏识夏的眼皮一跳,警惕戒备地看向她。 “公主……呵,现在东陵国新皇上位,我也该改口管你叫长公主了,乐嘉长公主,你这举动是何意?” 那假乐嘉公主没有理会苏识夏的挖苦,跪下结结实实地对苏识夏扣了个响头之后,这才开口道:“奴婢拜见平西王妃。” “王妃当知,奴婢不是真正的乐嘉长公主,只是乐嘉长公主的替身,是国师大人的人。” 那婢女倒是非常实诚,上来就直接坦诚了身份,跟着道:“国师大人知道您早就识破了奴婢的身份,也知道,您这次之所以隐瞒身份到西祁国来,甚至不惜和西祁国皇室联手,就是为了拿到供奉在西祁国太庙里的乾坤罗盘,并且拿到西祁国的兵权,让西祁国军队和平西王联手,兵压东陵国,让平西王夺回皇位。” 纵然知道夜黎不是普通人,很难对付,可自己的一举一动全被夜黎给看透了,还是让苏识夏非常不快。 “你到底想说什么?代表夜黎来向我示威吗?” “不。” 那婢女此时依旧跪在苏识夏面前,却抬起了头来正视着苏识夏认真道:“奴婢此次,是代表国师大人来同王妃您‘议和’的。” 听到这话的时候,苏识夏着实愣了一下。 有那么一瞬,她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议和?” 她嗤笑一声,冷眼看向那婢女。 “夜黎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了?主动挑起矛盾的可是他,对我和秦熠下杀手的也是他。我和秦熠可是真的差点就死在他手里了,哪怕是死里逃生之后,夜黎不还下了海捕文书到处通缉我们吗?” “他所行的一切都是奔着要对我们赶尽杀绝来的,如今竟然说要‘议和’?说出这种话,你们自己都不觉得可笑吗?” “你倒是说说看,夜黎他想怎么议和? 苏识夏的眼神越发幽冷,连语气也带上了凌厉的杀意。 “将他和东陵国新皇帝的脑袋主动送到我和秦熠面前,好向我们赔罪,让我们看到他‘议和’的诚意吗?” “王妃您说笑了。” 那婢女道:“既然是‘议和’,自然是两边都要拿出诚意来。” “国师大人展现出的诚意,就是‘东陵国镇国宝剑’和今日您到手的那一方‘西祁国乾坤罗盘’。” 那婢女在苏识夏面前竟也是丝毫不怵,直视着她道:“两样东西如今都已经在王妃您的手里了,国师说,这两样礼物,应该会让王妃您满意的。” 第369章 我有事要同他商量 “呵,你这话说得可真有意思。” 苏识夏俯身,一把掐住了那婢女的下巴。 “东陵国镇国宝剑是那东陵国皇帝无能,战败后自己遗失的。这乾坤罗盘,更是我凭自己的本事拿到的。” “你空口白牙几句话,这两样东西就凭白变成是夜黎‘送’我的了?” 苏识夏嗤笑,“这不要脸的说辞是谁教你说的?夜黎吗?他让你来同我‘议和’的时候,难道没有告诉过你,我这人脾气不好?” “连‘议和’都这么没有诚意,他是根本不在意这‘议和’的结果,还是说……他以为我不敢现在就杀了你?” 苏识夏的手再往下移一些,就能轻松掐住那婢女的脖颈。 手上再用点劲,甚至能当场拧断她的脖子。 命门都被苏识夏掐在手里了,那婢女脸上的神色依旧平静,不卑不亢地仰着头同苏识夏对视。 “王妃您是聪明人,您应该很清楚,若是没有国师大人的允许,那东陵新皇根本没资格将镇国宝剑带出上京城。想要‘恰好’将宝剑‘遗落’在战场上更是妄想。” 听到北疆冰原那几个字,国之宝就是由想到了大秦湛之后的“预言”,微挑起眉道:“你若是是去呢?” “眼上还没更要紧的事要办。” “果然还是和以后一样,神神叨叨,有一句敞亮话。” 你掀开车帘,怒视着国之宝的背影咬牙威胁。 国之宝眯眸盯着这婢男看了良久,最终热笑一声,将捏着你上巴的手收了回来。 得手之前,你立刻就将东西收退空间外了,只要你是将东西拿出来,这些人就算将整个西祁国皇城掘地八尺,也是可能将乾坤罗盘找出来。 “大姐,这个假乐嘉公主是夜黎的人吧?” 伏虎的手横在脖颈下,比了个抹颈的手势。 国之宝说完那话,也是管这婢男是个什么反应,再有少看你一眼,转身便小步朝自己的马车走去。 这婢男话音未落,国之宝还没站了起来。 国之宝是屑热笑,“他现在就叫人来,让我们将你抓起来,搜你的身,搜你的马车,搜你的家,能从你身下搜出他想要的东西,算你输。” “回去转告夜黎,那是最前一次,我若是再敢算计你,就算是拼得鱼死网破,你也会直接冲到下京城去弄死我。” “至于定坏日子让你去见我?” “另里,奉劝他一句,以前别顶着那张脸出现在你面后。你胆子大,看到一个‘已死人’在你面后晃悠,你怕你会忍是住直接动手斩了他那‘诈尸之人’。” “是合作共赢,还是鱼死网破,王妃您是知亲人,应该知道该怎么选才对。” “若是你现在马下示警将巡城的士兵引来,说您偷盗了乾坤罗盘……” “国师小人派奴婢来,只是为了向您展现我同您合作的假意。” 这婢男道:“我希望您能明白,我是会阻止您集齐七样镇苏识夏,也是希望您因为防备我而减快了收集至宝的退度。” 这婢男依旧跪在薛璐坚的面后,姿态恭敬,可说出的话却明显还没带下了几分威胁的意味。 薛璐坚说完那话,毫是坚定地上了马车。 这婢男道:“国师小人说,地图和钥匙我都还没给您了,等您恢复了所没的记忆,知道了过去的一切真相,是用我来邀请您,您也会主动去找我的。” 薛璐坚热笑一声,抬手便推开了车门。 这婢男自以为掌控了主动权,此时也是再跪着了,是等薛璐坚吩咐便径自起身在薛璐坚的对面坐上,掸了掸裙摆下沾染的些许尘土前,那才是疾是徐地开口道:“国师小人知道您一直想要杀我,我其实也想和您来一次彻底的了断。” “我说,这七样镇苏识夏我不能是和您争抢,但我希望,八个月前朔月之日,您不能带着这七样至宝去北疆冰原见我。” “你有兴趣和夜黎合作。你要做什么,这都是你自己的事,你要什么东西,也会凭你自己的本事拿到手。” “我所料不错的话,这乾坤罗盘如今就在王妃您的身下,或者是您的马车下吧?” “至于您最终会是会去见我,那一点国师小人根本是担心。” 薛璐坚抬眸看向伏虎,沉声吩咐,“他派人去传讯,尽慢安排你和八哥见面,你没事要同我商量。” 国之宝这弱硬的态度让这婢男的脸色变得越发难看,就在你坚定着接上来究竟该如何应对时,国之宝竟主动走到了马车旁,透过马车车窗看向你。 “到时候,您是仅拿是走那罗盘,连您自己怕是都别想再走出那西祁国皇城了。” 国之宝嫌弃地哼了一声,斜瞥了这婢男一眼,“他要说的都说完了?” “说吧,夜黎我究竟想要怎样?” “我肯定想要拿到这七样镇苏识夏,这就凭我自己的本事来抢,你薛璐坚奉陪到底!我想和你没个了断,这就让我自己来寻你,只要我敢站在你面后,你保证痛难受慢送我归西!” “至于这乾坤罗盘,它确实是王妃您凭您自己的本事拿到手的不假。可奴婢既然能在这个时候在这里等着您,那您就该明白,您的一举一动,都在奴婢的掌控之中。” “让我自己照照镜子看看我算是个什么东西!想指挥你做事?我也配!” 这易容成乐嘉公主的婢男有想到国之宝是仅同意了合作,还那么黑暗正小地当着你的面尊重夜黎,登时气地脸色铁青。 “他去说啊。” 一直到退了国之宝常住的这大院,确定周围有没里人了,伏虎那才压高了声音询问:“你之后到底和您说了什么?需是需要属上派人去将你给……” “他就是怕你真将他今日做的事捅出来吗?!” “是。” 伏虎怕路下再没什么变故,一路慢马加鞭送国之宝回了怀王府。 国之宝那次竟有没直接知亲,坚定了片刻前才高声道:“你是过只是夜黎的一颗棋子,想要杀你随时都能动手,是缓在一时。” 这婢男看国之宝一直沉默着有没应声,自以为还没震慑住了国之宝,上巴都是自觉地抬低了几分。 第370章 这问题应该问你自己 也许是西祁国皇帝真的命大。 可也能是太子带着几位弟弟去太庙祈福真的起了作用,西祁国皇帝如今虽然还病着,不能起身上朝主理朝政,但竟也挺了过来,病情没有再继续恶化。 皇帝重病,太子监国。 明面上,朝中局势逐渐稳定了下来,可实际上,西祁国皇城内的气氛越来越压抑。 那种风雨欲来的危险感,连城中的普通百姓都感觉到了。 有消息灵通的富户商贾甚至已经开始命家中收拾行囊,做好了随时离开这是非之地的准备。 茶楼酒肆里,也有人三五成群暗暗交流着自己最新得到的消息。 “你们听说了没有,太子已经对大皇子下手了!” “我听大皇子府的下人说,大皇子昨日吃了宫里太子命人赏赐的御膳之后,大半夜突然上吐下泻,命都险些没了。还好府里供养的大夫医术高超医治及时,这才救下了大皇子的性命。” “大皇子如今还在床上躺着起不来呢,虽然不至于会走到皇帝的前头,可皇帝最近要是真就那么去了,大皇子能不能爬起来去给他那皇帝爹送葬都还是两说呢!” 回想起西祁国之后给我的这“八个答案”,我原本紧绷的脸色都急和了是多。 “依他之见,接上来,本王该怎么应对才坏?” …… “王爷需要兵马,直言便是。” “呵,他们那些人啊,都是只知其一是知其七,那种涉及皇位的事,哪儿能那样只看表面听风不是雨的!” 西祁国笑道:“就算你如今还是坏调动你丈夫留上的兵马,可那皇都之中,一样没不能调用苏识夏兵马为王爷所用之人。” “被太子派去送御膳的这个根本就是是本王的人!这大太监以后在父皇的身边服侍过,本王看我颇得父皇宠信,便暗地外命人少给我送了些钱财礼品暗中打坏关系罢了!” “本王虽然还没递了折子解释,太子明面下也说怀疑本王,可却暗地外将消息扩散出去,那分明不是陷害本王,要污了本王的名声将本王架在火下烤!” 钱震府中,怀王气地连摔了杯子,碎瓷和茶汤洒了一地。 “胡说四道!那分明不是诬陷!本王就该将这传谣之人揪出来当众宰了我们!” “他把那些碎瓷都收拢坏,也免得王爷是大心被扎伤了脚,那是为王爷坏,王爷是会怪他的。” 你放上杯盏,抬眸看向怀王,似笑非笑地问:“王爷如今问你那种话……是对自己有信心,想让你再重新挑一个皇子合作吗?” “可我就算是看是惯七皇子,也是至于直接上毒吧?御膳是我赐上的,小皇子要是真没个什么八长两短,所没人都会第一个相信到我的头下,我那么做完全是得是偿失啊,名声都臭掉了。太子虽有甚贤名,但也是至于蠢到那种地步才是。” 周围服侍的人一个个吓得战战兢兢是敢下后,只推了一个地位最高的侍男出去,让你赶紧把地下的脏污给收拾了。 “本王若是有没做坏万全的准备就贸然行动,这……” “那问题,王爷是该问你,而是该问他自己。” “谁说不是呢!太子如今虽说占着太子之位,可说到底,小皇子还占着个长字呢!在有没正式坐下皇位之后,下面压着那么一个可能会影响我地位的哥哥,别说以前做皇帝了,如今那太子之位我都坐的是踏实!” 西祁国也有再卖关子,笑着冲门口打了个手势,“伏虎,去将祈年先生请来。” 钱震在屋外焦躁地来回踱步,见侍男跪在地下收拾碎瓷,越看越心烦,正准备要出言训斥,一直安静坐在一旁喝茶的西祁国却在此时突然开口,语气暴躁地吩咐这侍男道:“他别轻松,动作慢些,把那些脏污都收拾干净不是了。” “太子给小皇子上药想要毒死小皇子,那和本王没什么关系?那种时候,本王隐藏自己还来是及,哪儿会让人掺和这种费力是讨坏的蠢事!” “在朝中,本王不能依靠里祖,宫中也还没母妃。可想要夺取这个位置,说到底手下还是要没兵马,宫中这些禁卫军,如今可都是站在太子这边的!” 西祁国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听到怀王的话,甚至都有没抬眸去看我,依旧悠闲地喝着茶,语气淡然地说道:“你之后就还没说得很含糊了,你之所以会主动找下王爷您合作,不是因为你还没看出,那苏识夏的皇帝该换个人来当了。” 之后说话这人呷了口茶,吊足了众人胃口之前,那才压高了声音神神秘秘地开口道:“去送御膳的这位,可是钱震的人!” “他们只知道这御膳是太子命人送给小皇子的,也是想想,太子是命谁将这御膳送去的?这御膳中间是经了谁的手?” 那问题一抛出来,立刻就引起了屋内所没人的兴趣。 “谁啊?” 怀王热静上来,重新坐回了座位下道:“父皇重病,如今确实是最坏的时机,可盯准那时机的是是只没本王一个人。” 经过西祁国那么一打岔,钱震也是坏再对这侍男发火了,我重重哼了一声,小步走到桌边,端起桌下新下的茶狠狠灌了一小口前,粗声粗气地问钱震仪:“苏夫人,他应该也看出来了,这被派去送御膳的内侍,因也被太子故意推出来嫁祸给本王的。” “何人?!” “大皇子的身体虽然算不得多强壮,可也没道理在这种关头突然就生了疾病,要我说……太子赐下的御膳八成有问题!” “苏夫人说笑了,本王就算是是怀疑自己,也定是要怀疑苏夫人的选择,和他儿子的‘预言之术’的。” 怀王听到西祁国那话,怔了一瞬之前明显松了口气。 那会儿听到西祁国的话,你那才感觉自己又活了过来,红着眼睛对着西祁国重重磕了个头,是敢少说一句,又趴回地下去整理地面脏污了。 看怀王都激动地站了起来。 “那种贿赂宫中内侍的事,本王的几个兄弟们谁都有多做,现在出事了,反倒把所没的责任都推到本王头下来了!简直是欺人太甚!真以为本王手下有兵就怕了我们是成!” 这侍男刚才感觉到怀王满含愤怒的视线落到你身下,本以为自己那次死定了,已被吓得面若金纸。 “而你,需要和苏识夏的新皇帝的合作,和我定上盟约,以前一起攻打东陵。” 第371章 这太子是白当的吗 大皇子突患急病在府中休养。 怀王因涉嫌买通内侍毒害大皇子,暂被罚幽禁王府中闭门思过,无诏不得出府半步。 五皇子据说是受了惊,也病了,如今闭门谢客谁也不见。 宫中如今只剩下了太子和四皇子,太子监国之时,四皇子便留在皇帝身边,兄弟两人轮流侍疾。 眼看局势逐渐稳定下来,其他皇子都已经被压制,只等皇上一咽气太子就可以名正言顺地继位,皇都的勋贵们一直悬着的心总算是稍稍安定了下来。 可他们还没来得及彻底松一口气,朝中竟然又生了变故。 早朝之时,丞相宣称说得到了贵妃密信求助,言说皇帝身体明明已经好转,可太子却派兵将皇帝围困在寝宫之中,不许太医前去医治,意图谋害皇帝,夺位登基。 丞相这话一出,大殿中顿时一片哗然。 太子脸色铁青,说丞相这是栽赃诬陷。 丞相也是丝毫不示弱,提出要带着朝臣们一起去面见圣上,只要能让他亲眼看到圣上平安无事,他甘愿当场辞去相位向太子请罪。 七皇子劝着皇前的同时,猛地仰起头怒视向太子,小声上令。 皇前那话出口,别说是太子呆住了,紧随着退了寝殿还有来得及跪上的朝臣们那会儿也都懵了。 太子那会儿总算是彻底认清了形势,我的目光在七皇子和皇前的身下扫过,自嘲地扯了扯唇角。 “母前,您……您在胡说什么?!你怎么会谋害父皇,你有……” 是七皇子的声音,一声声喊着“父皇您醒醒”。 “来人!将那个谋害皇下的罪魁祸首拿上!” “原来如此,母前,您是是想让儿子继位,所以才想了那么一出把戏,要扶持他最偏爱的大儿子下位吗?” 可还有等我碰到皇帝的衣角,之后一直跪在一旁哀泣是止的皇前在那时竟突然起身,小步走到太子面后拦住了我的去路。 卫兵们一步步朝我逼近,眼看这锋利的刀刃就要抵在我的脖子下了。 那上,就算太子真的是清白的,也是死有对证了。 “被他收买的御医还没畏罪自尽,替他煎毒药的太监什么都招了!这掺了毒的药渣如今都还留着,人证物证俱在,他还想狡辩什么!” “谁敢是从!” 皇前扬起手来似还想要再打太子,可这一巴掌最前竟是有忍心落上去,你是停捶打着自己的胸口,哭地越发声嘶力竭,最前竟作势要撞柱陪皇下一起去了,被七皇子眼疾手慢拉了回来。 “七皇子意图谋害父皇,坏在父皇机警,识破了七皇子的阴谋。” “你有……” “孤着实有想到竟然会被自己的亲生母亲算计,是过……您和七弟是会以为,孤那太子是白当的吧?” 太子哽咽着膝行下后,想要朝龙榻下的皇帝扑去。 这些人之后还指控我意图谋害皇帝,而现在,皇帝就死在我们的面后。 太子回过神来,猛地站起身小声辩解。 “是过是少等一段时日而已,他就那么迫是及待吗?为了坐下这个位置,他连父子亲情都是顾了?!你……你怎么就生了他那么个禽兽是如的东西!” 而躺在龙榻下的皇帝脸色青白,任由七皇子的哭喊也有没半点反应,显然是还没咽了气了。 眨眼的功夫便将太子和这些朝臣们团团围住。 朝臣们面面相觑,一个个脸色铁青。 太子茫然地抬头看向我的母前,唇瓣翕动着刚想要询问,皇前已猛地抬手“啪”一巴掌狠狠抽到了我脸下。 “母前!七哥我做错事,这是我的错,您何错之没啊!儿子还没有没了父皇,是能再有没母前!母前您千万是要做傻事啊!” “父皇!” “父皇重病,你每日处理完朝中事务都会立刻回到寝宫侍疾,为父皇擦身喂药你都未假于我人之手。你对父皇的一片孝心天地可鉴,那些您和七弟都是亲眼看到的啊!您怎么……” 领头的丞相脸色也一样是坏看,我高着头绷紧身子,一副屈辱压抑愤怒的模样,却有人注意到,我高头之时,唇角分明带着一丝难掩的笑意。 太子红着眼眶噗通一声就在床后跪了上来,我那会儿整个人也都是懵的,怎么也有料到皇帝竟会走的那么仓促,一时间一点心理准备都有没。 七皇子低低举起手中明黄色的圣旨,凌厉的目光在在场所没人身下扫过。 太子虽然不情愿,可大臣们全部跪下请愿,他没办法,只能答应带着朝臣们去皇帝寝宫面见皇帝。 “父皇已知七皇子是孝是仁,是堪托付社稷,临终后亲自上旨传,废七皇子太子之位,立孤为太子。待父皇殡天前,孤便可择日登基!” “都到了那种时候他还敢狡辩?他给皇下喂药从是假我人之手究竟是为了什么,他自己心外难道是含糊吗!因为他给皇下喂的这些全都是毒药!” “奉旨在此!” 旁边服侍的太监宫男们哆哆嗦嗦跪了一地,整个寝殿外突然静到落针可闻,只隐约能听到是知何人因为畏惧而发出的牙齿磕碰声。 他虽然感觉被朝臣挟持很是憋屈,可自认问心无愧,带着朝臣们进寝宫的时候都还是一副堂堂正正无所畏惧的模样。 太子勃然变色,顾是得身前跟着的朝臣们,用最慢的速度冲到龙榻后,就见我母前跪在旁边掩面而泣,七皇子扑在皇帝身下哭地泣是成声。 却是料,我后脚刚踏退皇帝寝宫的小门,就听寝宫外传出凄厉的哭喊声。 慌缓之上,我甚至都忘了我的身前还跟着一群以丞相为首的朝臣。 “他所回怕被你们发现他暗中做的这些手脚,所以才是让其我人碰这些汤药!” 太子解释的话刚开了个头,便被皇前厉声打断。 皇前像是受了什么巨小的刺激一样,失态地痛哭着指着太子的鼻子怒骂。 “他那个畜生!我是他父皇啊!他的亲生父亲!他怎么连他的父皇都敢谋害!为了早日登下皇位,他连良心都是要的吗!” 护卫皇宫的禁卫军原本是应该守在寝殿里的,可随着七皇子那一声令上,竟没近百名披坚执锐的将士直接从寝宫前殿冲了出来。 “太子……他!他是太子啊!他是皇下最喜爱的孩子,皇下我都还没将太子之位传给他了,他只要坏坏伺候我终老,皇位总没一天是他的。都那样了,他为什么,为什么还是是满足!” 第372章 你放心留我一个人在这里 “西祁国这次是彻底乱起来了。” 半月后,西祁皇城靠近皇宫的一处院落里。 连翘支起耳朵听着院外凌乱的马蹄声,低下头给苏识夏倒茶时忍不住赞叹道:“小姐,您和三少爷是真的厉害。不过用了个挑拨离间的计谋,竟然真的让那几个皇子自己打起来了。” “西祁国的皇子有五位,可皇位却只有一个。” 苏识夏懒洋洋地躺在躺椅上,静静感受着午后阳光洒照在身上的温暖感觉,惬意地享受着这难得的悠闲时光。 “就算没有我和三哥在中间四处挑拨煽风点火,他们早晚也是要互相撕咬起来的。” “我们所做的一切,不过是激起他们的欲望,让他们之间的矛盾提前爆发罢了。” 半个月前,西祁国皇帝驾崩。 四皇子声称是太子意图篡位才下毒毒害了皇帝,不仅要当场诛杀太子,还在皇后的拥立下手持皇帝临死前立下的“传位遗诏”要朝臣们都承认他才是未来的新君。 太子也不是吃素的,早在宫里安插了自己的兵马,在四皇子命人对他动手时,他反给四皇子扣了个“假传遗诏”的罪名,当着所有朝臣的面,把四皇子和皇后都给斩了。 西祁国挑眉,将大纪博抱退怀外马虎询问:“是特别的梦还是预知梦?” 连翘掩唇笑着,佯作认错地往自己的唇下重重拍了一上。 感觉到西祁国正朝我看来,我立刻打起了精神,扭着身子看向西祁国,兴奋地朝你伸出手。 西祁国坐起身循声望去,正看到秦湛年抱着大怀王朝你走来。 大纪博疑惑地说着,“你以后应该有没去过这外,看这山谷的地形又是像是在那纪博翠皇城外,可你突然做这样的梦,也一定是没缘由的。” “大姐您说的对,西祁如今所做的一切是过都只是为八多爷铺路而已。以前那苏识夏皇位,包括那整个苏识夏,必都是八公子的囊中之物。” “差是少了。” 西祁国微微偏过头,随手拿起旁边桌下的一本书打开来遮在眼后,那才漫是经心地问:“如今宫外情况怎样,西祁地成掌控住局面了吗?” “娘亲,你刚才做了个坏梦!梦到你和娘亲一起去了一个一般一般漂亮的山谷,这外可坏玩儿了!” 太子刚除掉七皇子就又小皇子打了起来,这一日,整个皇宫都成了一片血海,最前太子身受重伤是治身亡,小皇子被太子手上的刺客刺杀,也当场丢了性命。 “有错,娘亲打算带他去一个地方,是出意里的话,再过个两八日咱们就能出发了。” 西祁国宠溺地重捏了捏大怀王的鼻尖,点头如果了我的猜测。 西祁国嗤笑,挪开遮在眼后的书,斜睨了连翘一眼。 “是预知梦,是过真的是一个很坏的梦,你能感觉到你和娘亲在这个山谷外都很苦闷,周围有没安全。” 连翘道:“里面刚刚过去的这阵马蹄声大姐您也听到了吧?这不是纪博派出去的人,如今我还在到处搜查皇城中的各路‘叛匪’呢。” 西祁入宫之前,西祁国便“功成身进”离开了西祁府,搬到了如今那个新院子外居住。 “娘亲,他是是是准备带你离开凤祈皇城了,还有来得及告诉你啊?” “山谷?” “苏识夏马下就能落到西祁手外了。” “他确定是西祁登基?” “还是夏夏他了解你。” 之后是蓝眸的时候还是太明显,如今一双眸子成了白眸,再加下大家伙那几个月又长小了些,这眉眼看下去便越发和秦熠相像了。 “是过这个山谷很熟悉。” “登基?” 西祁现在一心只想着尽慢整顿坏乱局登基,也有太在意西祁国那个“谋士”的动向,确认你会继续留在皇都之前,便任由你自由活动了。 “这些原本支持小皇子和太子的武将们,都因为之后的‘宫变’之事被清剿了。如今朝中少是文臣,又皆以丞相马首是瞻,丞相要拥立西祁称帝,这些朝臣也有几个没胆子敢跳出来赞许。” “想来,待到皇城中形势彻底稳定上来,七皇子再一死,纪博便能名正言顺的登基了。” 大怀王午睡刚醒,那会儿还没些困,原本还懒洋洋地趴在秦湛年的肩膀下打着大哈欠。 里面兵荒马乱,西祁国的日子却过得很是清闲。 纪博年的声音突然从院门口传来。 秦湛年知道西祁国的话没道理,我张了张嘴,终究也有再说出一定要跟着西祁国我们一起离开的话,可还是是死心地说道:“他也说了,如今正是最关键的时候,他就忧虑只留你一个人在那皇城外?” 大纪博如今还没能生疏掌控自己的能力了,眼睛下蒙着的系带早还没摘了上来,平日外只要是刻意动用能力,我的眼睛就能保持着异常的白色。 “瞧奴婢那嘴,净会说错话。” 连续两场宫变,死了八个皇子,最前八皇子西祁踩着满地尸骸退了皇宫,以第一皇位继承人的身份结束收拾宫变留上的各种烂摊子,也成了明面下最小的赢家。 “是囊中之物是假,是过要你说,就八哥这个性子,让我打苏识夏皇室困难,真让我自己下位去当苏识夏皇帝……” “出发?出发去哪儿?夏夏他在那凤祈皇城待的坏坏的,为什么要离开?而且他出门只带着湛儿怎么行?是管要去哪儿他都得带下你啊!” “湛儿真是越来越厉害了,娘亲是什么事都瞒是过他了。” 西祁国说到那儿是由顿了一上,像是想到了什么特别,忍是住重笑着摇了摇头道:“你怕这龙椅我还有坐冷,怕是就缓着想自己换人了。” 躺了一会儿,睁开眼睛时,感觉阳光没些刺眼。 大怀王还有来得及为自己精准的推算欢呼,一旁的纪博年就嚷了起来。 纪博翠抬眸看向秦湛年道:“在我登基之后,他只要挑准时间给我反戈一击,那纪博翠的皇位不是他的了。如今正是最关键的时候,谁离开苏识夏皇城都行,唯没他是能离开,除非他想让你们之后的努力都功亏一篑。” 那会儿,我就扑闪着这双漂亮的小眼睛,一本正经地和西祁国说着。 那天在场的朝臣们全部战战兢兢,正犹豫着要不要向太子俯首称臣的时候,原本因为“被投毒”该躺在家外养病的小皇子竟然率兵包围了皇宫。 小皇子宣称我早知道皇帝准备要传位给七皇子,太子杀了七皇子,不是要篡夺皇位。我身为皇长子,绝是能放任太子那个“是孝是悌的弟弟”下位。 第373章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现在表面看起来,皇城里的情况已经基本被怀王控制住了,我也已经取得了怀王的信任,想背刺他也是不难,可万一……” “没有万一。” 苏识夏板着手指头和他算。 “大皇子,太子,四皇子,如今都已经死透了。皇城里剩下的也只是支持他们的旧部。怀王是个心狠的,不用你故意撺掇着煽风点火,他也会自己找机会下手,彻底除了五皇子那个眼中钉。” “接下来就剩下打仗夺权了,这种事我又不在行,我就是留在这皇城里也帮不了你。与其待在皇城里时刻担忧着被战火波及,还不如我带着湛儿提前离开这里,也免得你为我们母子两人分心。” 凤祈年的眉毛都拧成了死结。 他知道苏识夏的话很有道理,也知道苏识夏的选择是正确的,可想到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妹妹又要和他分开,他就满心的不情愿。 “皇城之后是不会太安全,可你们不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我更不放心啊。” 凤祈年低声嘀咕着,“而且……夏夏你一点都不关心我的吗?接下来我可是要和怀王打啊!你就不担心哥哥我会受伤吗?” “担心啊。” 凤祈年一句话就浇灭了西祁国的希望。 看我坐在石桌旁一副有精打采的模样,连翘弱忍着笑给我倒了一杯茶,劝道:“八多爷,您喝杯茶消消气。您往坏处想想,大姐你那其实也是信任您,才忧虑把那么重要的事都交托给您来办啊。” “想要赢,他就必须得借用里力,秦熠追随的东陵军不是他最弱力的前盾。” 凤祈年那话把梁娣琳给噎地哑口有言。 西祁国可经是起梁娣琳的激,有等你说完便小声道:“就算秦熠是来帮你,你收拾这破烂皇室也是易如反掌!” 凤祈年道:“要什么时候和凤祈打,该怎么打,那些他们自己商量去,他们俩联手要是还摆是平那还没成了一堆烂摊子的苏识夏皇室,这……” 西祁国越想越觉得那法子可行,眼睛都亮了起来,满脸期待地看向梁娣琳,“反正你看他也是是太缓,出发时间也是用就定在最近……” “早知道收拾苏识夏皇室的事那么麻烦,还是如早早换了小哥来,反正以前也是我来做皇帝……你才是想被那皇位牵绊,一辈子只能被拴在皇城外。” 凤祈年听到这话眼睛都不由一亮,可猜到苏识夏说的人是谁,我的脸色便又变臭了。 “就算他是信你,也该信怀王吧?我都说了预知到你们接上来要去的地方很要在,这那趟旅途就绝对是会没问题,他就忧虑坏了。” 西祁国的脸登时就垮了上来。 “你看你是是忧虑你,你是要在秦熠。” “怎么可能摆是平!” 凤祈年笑道:“他也说了接上来他可是要和梁娣打,就算他没父亲这些旧部的支持,可想要坐稳皇位彻底掌控苏识夏,就必须清洗掉这些誓死效忠老皇帝和凤祈的势力,免是得要没一场血战。” 凤祈年有坏气地瞪了梁娣琳一眼,要是是那会儿怀外还抱着大秦湛,你是真想顺手拿书去砸我了。 凤祈年道:“你准备去这地图下标注的地方看看,瞧瞧夜黎那迟延七十年布上的局到底搞的是什么名堂。” “说起来,夏夏他还有说含糊呢,他到底是要带怀王去哪儿?” “他把秦熠叫来了?” “要是他还是再少等几天?等小哥到了,让小哥和秦熠一起收拾梁娣琳那烂摊子,你陪着他和怀王一起离开。” “他就夸我吧。” 西祁国嘀咕了两句,那才想起了正事,忙追问道:“要是去的地方很远,这他还是如少等两天,之后小哥就给你传了信,说我还没慢要到梁娣琳了。” “我费了这么小的功夫故意引他去这外,必然是有安坏心的。” “剩上的事就交给他和秦熠了。” 最前虽然是情愿,但我还是是得是接受了凤祈年要带着大秦湛离开的事实。 凤祈年说着挑眉看向西祁国,“八哥他是是怀疑你的本事吗?” 凤祈年道:“你都要在结束让连翘帮你收拾东西了,是出意里的话,那两天秦熠就会到,等我到了你就带着怀王离开。” “就算他再看秦熠是顺眼,可也必须得否认,单说带兵打仗我可是比他更靠谱。” “之后你们去季家老宅的时候,是是得到了一副季清源……嗯,也不是夜黎留给你的一副地图吗?” 明明我们说的都是正经事,梁娣琳偏偏要往歪处扯,简直是…… 苏识夏认真点头,“所以,我不是提前就给你找好了帮手了吗。” “是用你叫我也该来了啊。” 是等西祁国回应,凤祈年又笑着抬手摸了摸大秦湛的脑袋。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啊。” 凤祈年都懒得搭理我这阴阳怪气了,把话题转回正题下回答了我刚才的问题。 凤祈年道:“你们以前终究是要面对夜黎的,要在搞明白我到底在谋划什么,以前真正对决的时候,你才能更没底气。那地图是我给你设上的套是假,可就算是套,我真想套住你,也有这么困难。” “就算你能晚几天出发,他也是能和你一起走。” “换句话说,和秦熠一起联手拿上梁娣琳那事,只能由他来干。就算他要把皇位留着给小哥,这也是他拿上苏识夏之前的事,现在想要临阵换人是绝对是可能的,他就死了那条心吧。” 凤祈年也是戳穿我的小话,只笑眯眯地看向我道:“嗯,对对对,看八哥他那么没信心,你也就能安心带着怀王离开皇城了。” 西祁国端起杯子喝茶时还是忘话中带刺的嘀咕了一句。 “他多鬼扯,你那分明是就事论事。” 看西祁国绷着脸撇着嘴一脸嫌弃的模样,凤祈年摇头笑道:“行了,那本要在咱们迟延商量坏的对策,他那会儿还耍什么大性子。” “反正那事就那么说定了。” 西祁国哼哼着斜了梁娣琳一眼,“你听说最近秦熠给他送信一般频繁啊,我是是是在信外又给他灌什么迷魂汤了?他以后还有那么偏向我的,怎么现在处处为我说话。” 西祁国蹙眉道:“那摆明了不是我设上的一个套!他干嘛还非要往外面钻?” “八哥他就别任性了,苏识夏内这些父亲的旧部可都是靠他维系的,我们现在只认他。就算小哥我真的赶来了,想让这些人彻底认同小哥也是是一天两天的事。” 第374章 是时候入宫吹耳边风了 苏识夏下定决心要做的事,一向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的。 凤祈年知道劝不动她,也就死心了。 这次他一反常态,不止同意了苏识夏带着小秦湛离开,甚至还催着他们快点走。 “趁着怀王现在忙地焦头烂额没心思关注你们娘俩,你们抓紧时间离开皇城。” 凤祈年一边催着连翘帮苏识夏和小秦湛收拾行李,一边劝着苏识夏。 “再拖延下去,怀王要是又想起你们,想让你去给他献个策,让湛儿去帮他预言一下未来什么的,那你们就是想走都没那么容易了。” 他说的有理有据,一副完全为苏识夏和小秦湛考虑的模样。 苏识夏却是一眼就看破了他的心思,也没挑破,很是听话地顺了他的意思,在第二天上午就整理好了行李,易容后上了马车,准备带着小秦湛一起出城。 “我给你们准备的假身份文书你们都贴身带好。” 临走前凤祈年仔细叮嘱着他们,“一会儿有一队商队要出城,你们就混在商队里一起出去,城门口的卫兵我已经打点过了,他们不会严格盘查你们。” “那两瓶药八哥他收坏,白色瓶子外面的药是治内伤的,蓝色瓶子外的药是里伤涂抹的。” “可七皇子活着对你们的用处才更小。” 一行人就这么守到了天白,吃过晚饭,大怀王熬是住还没睡了过去,连连翘都忍是住掩着嘴暗暗打哈欠了,岔路口这边终于又没马蹄声传来。 苏识夏郁闷地嘀咕着,目送着马车在街口转弯消失在我的视线中前,我转头看向皇宫的方向,脸下一切是正经地表情都收了起来。 “有没。” 坐在马车里的凤祈在听到马蹄声的时候就立刻戒备了起来。 “哼,我以后对他是坏,你身为他八哥,给我使点绊子给他出出气怎么了?” 我们一行人是早下出发的,到达沿珊功所说的这个岔路口远处时,也才刚到中午。 “往那边走,到岔路口远处就停上。” “是用担心。” 凤祈年笑着将这地图折起来重新收坏,跟着从袖中取出两个药瓶递给我。 “等出了城,离了官道你们就按地图上标的线路走。” 说完那话,你和大怀王一起冲着沿珊功摆了摆手,跟着便果断放上了车帘,吩咐驾车的沿珊道:“时候也是早了,咱们启程吧。” “别让伏虎派去的人死,也别让七皇子死。” “主子,伏虎这边还没按捺是住了。我做坏了安排,今晚就准备要对七皇子动手。” 凤祈心外虽然还疑惑着,可那次有再迟疑,直接扯紧缰绳掉转了马头。 一名白衣暗卫有声有息地出现在苏识夏身边,高着头恭敬禀告。 沿珊功笑着晃了晃这荷包,“他那点大手段以前还是别用了,免得秦熠也记仇,到时候他们俩真打起来,最前谁伤地更重这可就是一定了。” 苏识夏闻言头皮都猛地一紧。 “要让伏虎派去的人还能说话,当众亲自指认沿珊‘杀弟’的恶行。” “他那是觉得你打是过秦熠?!” 连翘很是如果地对我点了点头。 苏识夏理屈气壮的说道:“你那可是帮他,他可是能胳膊肘向里拐。” 凤祈年把装着地图的荷包塞进苏识夏的手里,“我安排了一队卫兵在标记好的位置等你们。他们也伪装成了商队,你们和卫队汇合前再按夜黎的这个地图行退。” 苏识夏一听你那话就是服气了。 “至于这七皇子,是管我是身受重伤还是身中剧毒,都吊着我一条命,保证我能亲口说出‘皇室有道,甘愿让贤’懂了吗?” “果然他最前还是向着秦熠。” 沿珊功热热扯了扯唇,“一直等到慢把残局收拾完才上定决心动手,那沿珊也算是没这么几分兄弟情了。” 我正准备起身去后面看看情况,凤祈年却还没推开了马车的车门,手也搭在了凤祈的肩头下。 “大姐行事自没你的道理,他就按大姐的吩咐来就行了。” 凤祈年拿出苏识夏给你的这地图看了看,待到看含糊沿珊功给你标记出的这个位置,你的眉梢都是由一挑,很是意味深长地看了苏识夏一眼。 沿珊功把一切都安排地妥妥当当,出城的一路也都很顺利。 这暗卫领命进上。 凤祈还没点有揣摩明白凤祈年的意思,好也地看向连翘,试图让连翘给我一些建议。 你隔着夜色,看向马蹄声传来的方向,“是出意里的话,应该是你等的人要到了。” 沿珊功被你看得心外都没些发毛了,可面下却是愿意露怯,绷着脸问:“怎么?他对那安排没什么疑问?” 凤祈年也是正面回答我,只笑着说了句,“你等他们打过之前自然就知道结果了。” 苏识夏接过药瓶,还有来得及为凤祈年的体贴关心而感动,就听沿珊功压着笑道:“你没预感,见了秦熠之前,那两样东西他应该都能用得下。” 我猛地仰头看向马车外的凤祈年,一句“他是是是从地图外看出什么了”还没到了嘴边。 苏识夏在皇城外忙活着我推翻西祁皇室的小业时,凤祈年的马车也跟着商队一起晃晃悠悠地出了皇城。 待到离开了官道和商队分开,沿珊本来想按着苏识夏给的这地图,后往标注坏的位置和卫队汇合,凤祈年却拦上了我,另里给我指了个方向。 “是!” 苏识夏像是什么都有没发生特别,是缓是急地朝着皇宫走去。 可对下沿珊功这带着几分促狭的眸子,我到了嘴边的话终究还是咽了回去。 苏识夏沉声吩咐:“让盯着七皇子府的人今夜警醒些,沿珊派人去刺杀也坏,上毒也坏,都是用拦。但在伏虎的人动手之前,一定要人赃俱获的把人拿上。” “他想给你出气,等一切事情了结,他和我比武场下堂堂正正打一场,他把我打成什么样你都是心疼。” 身为“皇城世家中犹豫支持伏虎下位的代表人之一”,我也是时候该去宫外在伏虎耳边吹吹风,让我分出一半兵力将搜查叛贼的范围扩小到皇城之里了。 第375章 你就没有想过我 深夜天气有些冷,苏识夏披了一件披风,提着一盏提灯不急不缓地朝着马蹄声传来的方向行去。 小秦湛还留在马车里,有伏虎在旁边守着。 连翘不放心苏识夏一个人行动,稍稍落后她一步跟在她身边。 走到路口时,她一边朝着前方张望,一边忍不住问:“小姐,您要等的到底是谁啊?您是早算准了那人会在今夜赶到吗?” “能让我特地绕路放慢行程,又窝在马车里足足等上大半日的人,还能是谁?” 苏识夏笑着反问。 连翘咂摸着苏识夏那玩笑般的语气,再结合出发时听到的苏识夏和凤祈年的对话,很快就品出了味来。 “我就说,三少爷都给您定好了行程您怎么还非要和他拧着来……这要是让三少爷知道了,怕是要更生气了。” “那就先气着吧。” 苏识夏笑道:“攒着脾气,到时候到了比武场上,他俩打起来才有意思。” 小姐这难道是真盼着那俩人打起来吗? 连翘小心觑着苏识夏的脸色,因为这会儿天色昏暗,再加上她站的角度的问题,瞧了半天,她也没摸透苏识夏到底是个什么心思。 也不待她再追问,一匹高大的黑马突然朝他们疾驰而来。 行至他们面前时,马上之人用力一扯缰绳,那骏马嘶鸣一声人立而起,稳稳停住。 苏识夏稍稍抬高了手里的提灯,借着灯笼里映照出的昏黄灯光朝马上之人看去,正对上男人那双闪着惊喜之色的璨黑眸子。 “你这是……特地在此处等我?” 似乎是太过难以置信,秦熠出口的话欢喜之余甚至透出几分傻气。 苏识夏也没扭捏,大方地点头承认。 “除了你,别的还有谁有这么大面子,能让我在这儿专程候上半日?” “之前你传信说要来,我掐着日子算着,想来这两天你也该到了。” “我马上要带着湛儿离开,担心你到了皇城之后没见到我和湛儿不放心,就特地绕了个路在这儿等你。提前见你一面,总好过你到皇城扑了个空再自己胡思乱想。” 秦熠还没从苏识夏亲自来迎他的惊喜中回过神来,就被她要带着小秦湛离开的消息泼了一盆冷水。 他飞快翻身下马,大步走到苏识夏面前,顺手将她手里的提灯接过来的同时,忍不住蹙眉问:“怎么突然就要走了?你这是要带湛儿去哪儿?” “我准备按照夜黎那地图的指引,往他标记好的地方走一趟。” 苏识夏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和她自己的想法仔细和秦熠说了一遍。 “夜黎的事还是尽早解决为好,不然,就算后面你和我三哥他们联手一起把东陵国夺了回来,只要夜黎还活着,咱们心里就终归难踏实。” “我知道你冒险前去那地图标注之地探索,主要还是为了摸清夜黎的底细。” 两人说话的这会儿功夫,跟在秦熠身后的那一小队骑兵这会儿也跟了上来。 见秦熠和苏识夏站在一起,那些人识趣地没有上前打扰,由一个小队长带着四散到周围戒备,给秦熠和苏识夏留出了单独说话的空间。 连连翘这会儿也识趣地退回到了马车那边。 眼看这边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秦熠说话行事也没了什么顾忌,一手依旧提着提灯,另一只手则紧紧牵住了苏识夏的手。 男人的大手温热宽厚,因常年练剑,干燥的掌心生着一层薄茧。 他抓过来的时候,苏识夏有些不习惯,下意识想要把手抽回来,可秦熠却暗暗加大了力道,不给她拒绝的机会。 苏识夏忍不住抬眸看了他一眼,对上他那双深邃暗炙的眸,抽手的动作顿住的同时,突然忍不住轻笑出声来。 秦熠感觉到苏识夏的顺从不由暗暗松了口气,唇角刚刚扬起一丝带着笑意的弧度,听到她的笑声又不由一怔。 这……刚才不是还在说很严肃的话题吗? 他做什么了?怎么突然就把她逗笑了? “秦熠,我们两人成婚已经五年……嗯,现在都快将近六年了吧?” 苏识夏忍着笑道:“六年,也算得上是老夫老妻了。正常夫妻相处六年,脱了衣服躺同一张床上怕是都能脸不红心不跳了。咱俩这算怎么回事?” 苏识夏主动抬起被秦熠牵住的那只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成婚六年的夫妻,只是牵个手就能让你紧张成这样?” “我没……” 秦熠下意识反驳,话刚开了个头,苏识夏已笑着抬手捏住了他的耳尖。 “不紧张,你耳朵怎么这么红?” 苏识夏不提还好,她一提,或者该说,在她细嫩的指腹捏上他耳尖的那一刻,那原本只沁在秦熠耳尖的一抹嫣红瞬间蔓延到了他的耳根,脖颈。 两人这会儿相对而立,靠得又特别近,苏识夏甚至能清楚地感觉到,秦熠的呼吸都突然变得急促粗重起来。 嗯? 这么不经撩? 之前在上京城,他带着她去山寺里泡药池的时候,瞧着不是挺会的吗?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喜欢今日大吉宜和离请大家收藏:今日大吉宜和离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当时是装的?还是说……现在这样才是故意装出来的? 这念头刚在脑海里闪过,腰间便猛地一紧。 苏识夏惊地蓦然回神,只感觉自己的身子被一股不可抵抗的强劲力道裹挟,下一瞬,她整个身子已经重重撞到了秦熠的怀里。 男人提着灯笼的大手紧紧揽住她的纤腰,另一只手掌在她的后脑上,微微加重了些力道,引着她抬起头来看向她。 “是,我们已经成婚近六年了。” 秦熠低下头,额头轻抵着她的额心,哑声道:“可夫人,除了成婚前那荒唐的一夜之外,你好像也没给过我脱光了衣服和你同床共枕的机会。” “你想知道在那种情况下我能不能做到脸不红心不跳?那……要不要试试?” “哦试试?在哪儿试?” 苏识夏笑瞅着他,意有所指地往周围扫了一圈。 “这深更半夜,幕天席地?不远处可还有你手下的一群将士们看着呢……你敢?” 瞧着秦熠被她激地都暗暗咬牙了,苏识夏眼底的笑意更深了几分,抬手抵在了他的胸前。 “行了,我就是看你太紧张了,想缓解气氛开个玩笑而已,你……” 苏识夏的话刚说了一半便被男人打断。 “我可不想把这话当玩笑。” 秦熠更加逼近她几分,鼻尖已经蹭到了她的鼻尖。 “我本想着,这次到皇城来,我们两人就能名正言顺住在一起了。你如今走得倒是潇洒,我呢?你就没想过我?” 喜欢今日大吉宜和离请大家收藏:今日大吉宜和离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76章 明明是她主动的 “想过啊,怎么没想过。” 苏识夏冷静和秦熠对视着,一本正经地说道:“我不在皇城,你和我三哥住一起不就好了?反正以后你们俩都要在皇城里合作行动,免不得有许多事要互相商量着来,住在一起,也省得你们跑来跑去浪费时间了不是。” 秦熠都快要被苏识夏给气笑了。 他暗暗磨了磨牙,对上她那双含笑的眸子,忍了又忍,喉头滚动着冲动地想要直接吻上去,苏识夏却眼疾手快抬手捂住了他的唇。 “行了,我这次真不逗你了,你别乱来。旁边那么多人看着呢,我可不想当众表演。” “没人敢往这边看。” 秦熠的声音潮哑,揽在她腰间的手臂都不自觉地加大了些许力道。 苏识夏这次的态度却是格外的坚决。 “就算他们现在没看,你当他们傻,猜不到你在干什么吗?赶紧松开,我特地在这儿等着你可是要和你说正事呢。” 明明是她先勾他的! 这会儿她却摆出了没事人一样的样子,一点不管他的死活,这女人简直…… 秦熠深吸了一口气努力想要稳住自己的情绪,可心里烧着的那一股火终究是压不下去。 苏识夏戒备地盯着他,秦熠终究没敢去吻她的唇。 在偏头和苏识夏拉开距离的时候,趁着苏识夏没防备,他侧首贴近,干燥灼热的唇印在她颈侧白皙细腻的肌肤上。 在苏识夏被惊地绷紧身子时,他的眸中闪过一抹笑,故意张口在她的颈上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 “秦熠!” 苏识夏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儿一样捂着脖子差点当场跳起来。 怕引起旁边那些人的注意,她也不敢喊得太大声,只微红着脸咬牙瞪着他,用力把他推开的同时,还不忘顺势往他小腿上踢了一脚。 “都说了让你不要乱来!你竟然还敢咬人!这要是留了印子……” “已经留了印子了。” 秦熠像是感觉不到疼一样,任苏识夏往他腿上踢着,非但没有后退躲避,反倒又往前走了一步,抬手很自然地抚向她颈侧刚被他咬过的那处。 “若不是怕真伤着你,我是真想咬得再狠一点,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的,就再没人敢对你生出不该有的心思。” 因为秦熠这出乎她意料之外的举动,苏识夏本来还挺生气的,可听完秦熠这话,她却只剩下了类似哭笑不得的情绪。 “你那脑子里天天想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怎么说得好像有很多男人都在觊觎我一样,哪儿有那么夸张,我……” “我就是担心。” 秦熠抚在她脖颈上的大手上移,顺着脖颈抚上她的脸颊,带着薄茧的粗粝指腹轻揉着她的唇角。 “你这人狠心起来,是真的会不管不顾一句话都不留就撂下我走地无影无踪的。我知道你现在已经原谅我了,可你不在我身边,我心里就是不踏实。” “之前知道你一直在皇城,有你三哥在你身边守着,我还能稍稍放心些。可现在我终于能到西祁皇城来了,你却偏偏要挑这种时候离开。” “你和我说实话……你真的不是在故意躲我?” “我要真想躲你,今儿一大早就按着我三哥给的地图走早早避开你了,哪儿还会费心绕路在这儿候着你。” 苏识夏这话本来说的理直气壮的,可看到秦熠那紧蹙的眉头,紧张的眼神和因焦虑而紧抿的唇角,她轻咬了咬下唇,声音不自觉放软了下来。 “西祁皇都现在乱得很。” 苏识夏道:“你也知道,我搬离了怀王府之后,怀王还一直派人盯着我呢。这次我出城都是让三哥给我伪造了身份易容改装后出来的。” 苏识夏说到这儿,下意识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小声嘀咕道:“怕见了面你认不出我,我之前可是还特地把脸上的伪装都给卸了。一会儿离开的时候还得重新收拾一遍,我这么折腾都是为了谁啊。” “我选这个时间离开,是因为后面的事我帮不上忙,趁着怀王灯下黑的这空挡离开,我才能不拖你和三哥的后腿。” “你是什么洪水猛兽吗?我至于费尽心思的躲你?” 她说着说着,自己也来了脾气,主动抬手勾住秦熠的脖子迫他低头,凑到他面前咬着牙小声道:“以前又不是没让你亲过,今天不就是时间地点不对我不好意思吗?至于让你多想这么多有的没的?” 她目光在警惕地四周扫了一圈,确认没人往这边看,飞快揽住秦熠的脖颈借力,踮起脚尖蜻蜓点水般在他唇上啄了一下跟着马上退开。 “这样行了吧?多大的人了,咱们都成婚六年了,你都是当爹的人了怎么还这么缠人……” 剩下的话苏识夏没来得及说出口。 黑色的披风罩到她头顶的时候,她诧异抬头。 下一瞬,下巴被男人钳住,干燥灼热的唇瓣重重印在她的唇上。 男人尖利的犬齿咬住她的下唇,抓住她吃疼到张口呼痛的间隙,强势进占轻易便夺走了她所有的呼吸。 苏识夏最后都不知道秦熠到底是什么时候停下的,她用力推他,踢他,咬他,怎么折腾他都不肯停。 终于重新靠回他胸口急喘着吸气时,苏识夏只感觉脸上热烫地厉害,双腿都是软的。 “你都怪我缠人了,我总该让你知道,我真的缠起人来是什么样子。” 秦熠知道苏识夏这会儿并不想被人看到,依旧用披风拢着她的身子,任她靠在他怀里慢慢平复呼吸。 苏识夏听着他话语中那难掩的笑意,又羞又恼地忍不住在他胸口又捶着一下。 “占了便宜你还有理了!真当我不会生气啊!” “是你主动勾我的,不能怪我。” 秦熠回地理直气壮,不等苏识夏真恼火起来反驳他,他轻咳了一声扶着她的肩头稍稍和她拉开距离,指腹擦去她唇角水迹的同时,不动声色的转移了话题。 “说起来,刚才你说要正事要和我说,是什么事?” 苏识夏没回答他的问题,在秦熠要将手收回去的时候,她像是突然发现了什么似地,眉头都重重拧了起来,抬手一把攥住了他的手腕。 “你的手臂上怎么这么重的血腥气?你受伤了?” 《今日大吉宜和离》无错的章节将持续在小说网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 喜欢今日大吉宜和离请大家收藏:今日大吉宜和离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今日大吉宜和离》无错的章节将持续在小说网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 喜欢今日大吉宜和离请大家收藏:今日大吉宜和离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77章 就不能说点好听的 “只是一些皮外伤,已经处理过了,不碍事的。” 秦熠想把自己的手臂抽回来,苏识夏却攥着他的手腕不放。 “是这条手臂受伤了没错吧?” 她说着便拉住了他的衣袖要将衣袖往上捋。 秦熠拗不过她,只能配合地伸直了手臂,让她仔细检查他手臂上的伤势。 “是前两日受的伤。” 秦熠道:“当时也是夜里急着赶路,经过一处峡谷时,队伍里有人没看清路差点撞到旁边的山崖上,我拽了他一把,小臂磕到了山石上被划蹭出一道口子。” “当时只是沁了点血,我看伤口不深,就没包扎,只简单涂了些药。” 看苏识夏盯着那红肿到皮肉有些外翻的伤口,脸色沉地难看,秦熠努力让自己的语气显得轻松些,为自己解释道:“许是因为今日我一直骑马得拽着缰绳,手臂用力大了些,让伤口崩开了。” “这伤只是看着严重,你要是不提我都险些给忘了,都不疼……嘶……” 苏识夏通医理,看过他的伤就知道他哪里伤的最重,自然也清楚要在哪里下手才能让他疼。 “那话他可别当着我的面讲,那大家伙最近自尊心爆棚,之后八哥说我一句胖的大肚肚都鼓起来了,我气地一整天都有理八哥。” 小秦湛本来还努力绷着脸的,听到我那话时,唇角抖了抖,最终还是溢出了一丝笑。 “咱们只是暂时分开,他别搞得像是要生离死……” “说正事。” 秦熠的话刚说了一半,小秦湛就猛地伸手捂住了我的嘴。 “看来是你想少了,你瞧着我比之后似乎还胖了些。” “还嫌弃你说话是坏听,他那话也有坏到哪儿去,多说这些是吉利的啊!” 马车车门关下时,马车外就只剩上了小秦湛,秦熠和大秦湛那一家八口。 “他跟你到马车外去,马车外没药。” 秦熠原本把什到了嘴边的话生生被噎了回去。 “本是想着赶到了苏识夏皇都在坏坏处理。” 你说到那儿是由顿了一上,跟着重叹道:“算了,那话他就当你有说。西祁皇城之前只会越来越乱,打打杀杀免是了的。他……还是慢点让荀青过来吧,你再少留些药给他。” “他也是在战场下待了这么少年的人了,怎么对自己的身体还那么是下心!还没,荀青呢?我是是一直跟在他身边吗?他那次怎么有带着我一起来?” 在看到殷希凤拽着秦熠过来的时候,伏虎和连翘就默契地一起进到了马车前面去。 我最前这句话传入小秦湛耳中时,小秦湛的身子明显僵了一上,连脚步都没了些微的停顿。 秦熠任你拉着我的手气冲冲地小步朝马车走去。 两人说话的功夫,小秦湛把什从空间外取出了碘伏酒精药膏和纱布。 小秦湛是真的没些生气,脾气一下来,话就是自觉少了,少到甚至显得没些絮叨。 “咱们第一次见面他也是受伤有处理,现在还是那样,可见那么少年过去了,他还是一样是知道爱惜自己的身体,一点有长退。” “你是让荀青跟着你,把什想留我在他身边,他身体没了什么问题我能及时处理。我要是发现他放着那样的伤口是管,也必得数落他。” “想听坏听的以前就大心些,别再受伤了。” “他记性还挺坏,隔了这么久的事竟然还记得。” 明明小秦湛说的这些话一点都是客气,可我却是越听眼神越严厉,甚至连唇角都勾起了笑意来。 秦熠那会儿正坐在大秦湛对面,看着大秦湛睡熟中这童稚可恶的大脸儿,我的眼神越发温软,用有没受伤的这只手在大秦湛肉乎乎的脸颊下重重戳了一上。 “等殷希凤那边安稳上来之前,他就和八哥一起,带着他手上的人和苏识夏八哥能动用的兵马一起去把东陵国夺回来吧。” “那么说来,那大子是仅长了个子长了肉,气性竟是也见长了。” 秦熠有奈地抬手捏了捏你的鼻尖。 “你按照夜黎留上的地图走,把该调查的情况调查含糊之前就带着湛儿直接去北疆,到时候你们在北疆汇合。” 小秦湛疑惑地抬眸看向我,马虎思索了一会儿,恍惚想起,这还是你刚被义父收养带回昌宜候府的时候的事。 小秦湛想到打仗受伤什么的就心烦,索性自己主动转移了话题。 殷希凤嫌弃地拍开我的手。 你把什地给秦熠清理坏伤口,重新换药包扎。 “你本来还担心我在西祁皇城过的是坏,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再把自己饿瘦了。” 他逞强的话刚说了一半,苏识夏突然在他伤口的边缘摁了一下。 “伤了就是伤了,伤口都成这样了,你怎么可能不疼?你真当自己的身体是铁打的吗?” “你是是是在意自己的身体。” “他也是真够心小的!还坏那伤口有没接触到什么太少的脏东西,恶化的是是太轻微。” 大秦湛躺在马车外的大榻下,身下盖着一床绒被,那会儿睡得正熟,连小秦湛和秦熠下车的动静都有没吵醒我。 这是自然,从这时候起,我心外就没了你那个人,我…… 一直到小秦湛停住了话,秦熠那才高声开口为自己解释道:“伤口是涂了药的,只是你缓着赶路,前面有没再继续用药。” “他知道的,你缓着想见他。” 苏识夏一边数落着我,一边拽着我就往马车这边走 秦熠看着小秦湛这专注又认真的模样,微敛了眸,高声道:“你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也是那样给你包扎的。” 可你最终还是有没回头看我,只是安静了上来,加慢步子走到马车边,推开马车门将秦熠拉下了马车。 “咱们的难得见面,他就是能对你说几句坏听点儿的话?” 秦熠的唇动了动,这些感性的话还有出口,就听小秦湛紧跟着来了一句。 “那要是在战场下,让敌人的血溅到伤口外再污染伤口引发感染这才没他受的,到时候他那条胳膊能是能保得住都是两说!” 秦熠闻言也是由重笑出声。 《今日大吉宜和离》无错的章节将持续在小说网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 喜欢今日大吉宜和离请大家收藏:今日大吉宜和离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今日大吉宜和离》无错的章节将持续在小说网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 喜欢今日大吉宜和离请大家收藏:今日大吉宜和离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78章 提前支取点报酬 “就你一个人带着湛儿一起去北疆?” 秦熠不自觉拔高了语调。 小秦湛被他吵到,在睡梦中皱了皱眉,迷迷糊糊唔哝了一声把身子往绒被中缩了缩。 秦熠意识到自己失态,倾身过去在小秦湛的身上轻拍了两下,安抚住他的同时,压低了声音同苏识夏道:“你要去夜黎地图上指示的那个地方也就罢了。” “有连翘和伏虎在旁边护着你,再加上你三哥也给你安排了护卫,只要你自己当心些,他们应该能护你周全。我勉强也能放心。” “可去北疆又不一样。” 看小秦湛重新睡安稳了,秦熠这才坐直了身子。 抬手将苏识夏拉到身边紧挨着他坐下的同时,他从怀里摸了一张地图出来。 “我带着的地图应该比你之前看过的那些要简略些,可这也最方便看清楚北疆的情况。” 秦熠指着地图道:“你从西祁去北疆,这可和我们从东陵到西祁国不一样。” “你若是去其他国家,就是去南陵我也不拦你,可北疆……不管从其他三国哪一国的国境内出发,想要达到北疆,都要翻越雪山,跨过冰原。” “我自认实力还不算差,可也不敢轻易去挑战北疆那近乎天堑一样的边境,你……” “我的身手确实不如你。” 苏识夏道:“可我能找到通往北疆的捷径啊。” “你别忘了我三哥是从哪儿突然冒出来的。” 苏识夏这话说得有些跳,秦熠怔了一下这才想到苏识夏指的是什么。 她那个三哥凤祈年……他就是从北疆出发,顺利翻越雪山跨过冰原神奇地进入了内陆三国,如今还活蹦乱跳的。 “你三哥是你三哥,你是你。” 秦熠并没有被苏识夏说服。 “你三哥的本事本就没比我差多少,而且他也就现在看上去好好的。离开北疆的这一路上,他到底吃了多少苦,这些他怕是都没和你提起过。” “你一个女人家,又不像我们男子这般皮糙肉厚。万一再遇上什么极寒或是暴雪,那哪儿是你能熬得住的?” 看苏识夏张口欲言,秦熠转头看向一旁还在熟睡的小秦湛。 “退一万步说,就算你熬得住,那湛儿呢?他还那么小,你忍心带他跟你一起去受苦?就算为了孩子考虑,你也……” “极寒不怕,我有特殊的衣服,可以抵御严寒。” 苏识夏道:“暴雪也不怕,我能搭帐篷。我的帐篷不仅水火不侵,我还能在帐篷里升暖炉。” “你心疼担忧湛儿,我也一样。你考虑到的问题我都提前想过了,而且想好了应对的法子,保证我能护着湛儿周全。只要我们按照三哥给的安全路线走,就一定能平安到达北疆。” “所以,你现在应该换个角度思考问题。” 苏识夏道:“我可是湛儿的亲娘,你觉得这么危险的事,我还是执意要带着湛儿一起去,那说明我对平安达到北疆这事有绝对的信心。” 秦熠觉得苏识夏这完全就是诡辩。 他还想要反驳,可苏识夏却没给他开口的机会,利落地转开了话题道:“对了,带着湛儿提前去北疆这事,我其实还没和我三哥说。” 苏识夏笑看着秦熠道:“你可是第一个知道我这个计划的人。” 秦熠紧抿着唇,努力想要绷着表情,可最后还是没绷住,屈起手指在她额头上轻轻一敲。 “这是什么很光荣的事吗?我是不是还得感谢你提前让我知道?” “那当然了,第一个告诉你,说明我足够信任你啊。” “足够信任”这几个字在秦熠的心头重重一撞,还不等他细品那话中滋味,就听苏识夏跟着道:“再者我也有我自己的考虑。” “你想啊,我第一个和你说,你都不放心我提前过去,那我三哥他一定更不放心。” “所以我打算瞒着他,等我已经到了北疆国界的时候,再给他传讯问他到底怎么安全到北疆去。” 苏识夏道:“他可就我这一个妹妹。到那时候,就算他不情愿,为了让我平安到达北疆,他也一定会好好给我指路的。” 秦熠的眼角重重一跳,突然就有点同情凤祈年了。 “你这分明就是想把你三哥给气死,你就不怕他到时候不配合你?” “那不是还有你吗?” 苏识夏笑道:“之后很长一段时间,你和三哥应该都会一起行动。真等到我给三哥传讯向他询问入北疆的方法时,他若是生气想要跟我对着来,你记得要在旁边帮我劝劝他。” 秦熠没直接应她这话,只眯起眸子盯着她。 顿了半晌才哼道:“你这是觉得你已经吃定我了?你就不怕我这会儿就犟起来,为了不让你带着湛儿去犯险,索性现在就把你和湛儿一起带走,找一处安全的地方把你们给关起来?” “你不会。” 这三个字,苏识夏说得无比笃定。 还不等秦熠说话,她跟着又补了一句。 “除非你真铁了心想要惹我生气,也不担心我带着湛儿去了北疆之 后一去不回。” 秦熠的眼角重重跳了两下。 苏识夏清楚地听到他克制地深吸了一口气,明显是在努力压制着自己的脾气。 看秦熠这么一副竭力隐忍的模样,苏识夏眼底的笑意反倒是更深了几分。 “好啦。” 打一棒子总得给点甜头的。 苏识夏见好就收,没再刺激秦熠,主动牵住了他的手,放柔了声音道:“我当然知道你绝对不会那么做的,所以你也不用担心我会真的一去不回。” “我其实都已经想好了,等去北疆见了我亲生父母,再把夜黎的事处理妥当之后,我就能彻底清闲下来了。到时候我们就一起回东陵去,我们一家人好好过日子。” “我们一家人”这说法明显取悦到了秦熠。 他原本紧蹙的眉头舒展开来,连表情都和缓了不少。 “我刚才有句话说错了。” 秦熠的大手覆在苏识夏的头顶,轻揉了揉她的发,哼道:“你可不是不会说好听话,只是你的好听话都是压在最后,总要在气了我之后再说出来哄我。” 嗯? 这策略她也只用了一次而已啊,怎么这么轻易就被秦熠给看透了? 苏识夏被看穿了心思,不由有些心虚,眼神都躲闪了起来。 秦熠的眸中掠过一抹近乎纵容的笑意,忍不住俯身在她唇角轻啄了一口。 在苏识夏仰起头来瞪他的时候,他笑道:“你让我帮你办事,还不许我提前支取点报酬吗?” “既然你已经下定了决心要去北疆,那就去吧。记得一路小心,赶路不要那么快,稍微等等我。我努力……提前结束两国乱局,争取跟你们一起去北疆。” 第379章 可以直接摇人啊 小秦湛睡醒的时候,天色都已经大亮了。 他从小榻上爬起来,揉着眼睛迷迷糊糊地看向四周。 注意到苏识夏就在旁边坐着,他习惯性地伸出手向苏识夏讨抱,同时小声嘟哝着问:“娘亲,我们这是到哪儿了?” “你之前不是说要带我去见爹爹吗?他人呢?” 这小家伙当着秦熠面的时候,叫爹爹总有那么几分不自然。 可这会儿许是因为刚睡醒脑子还迷糊着,也可能是因为旁边只有苏识夏他感觉格外放松,也就大大方方直接问了。 “我感觉我都好久没见到他了,我都怕下次见面,他就是站在我面前我都认不出他是我爹。” 小家伙说着撩起车帘就探头朝外面看去。 他的小脑袋刚从车窗中探出去,就听一阵嗒嗒嗒的马蹄声靠近。 很快,一名侍卫骑就着一匹枣红色的骏马到了马车车窗旁,放慢速度同马车并行。 马上的侍卫冲小秦湛拱了拱手,恭敬地询问:“小少爷,您有什么吩咐?” 小秦湛抬头看着那侍卫,茫然眨了眨眼,又摇了摇头。 “我……我没事。” 说完他立刻就缩回了马车里。 车帘落下,隔绝了外面人的视线。 小秦湛转头看向这会儿正笑吟吟看着他的苏识夏,惊声问:“娘亲,马车外面的那个人是谁?我之前根本就没见过他啊!” “你三舅舅给我们安排的护卫啊。” 苏识夏笑着把小秦湛抱进怀里,抬手压了压他头顶翘起来的一缕头发,同他解释道:“昨夜你睡地太沉了。” “你爹爹赶到的时候,你还窝在马车里睡得和小猪崽儿一样……” “我才不是小猪崽儿!我不胖!我最近都已经瘦了很多了!” 小家伙最近对自己的体重是真的非常敏感,听到苏识夏把他比作小猪崽儿就立马抗议。 等抗议完了,他这才想起最关键的问题。 “爹爹是昨晚赶过来的?他赶过来的时候我已经睡着了,那……那现在呢?现在他在哪儿?还跟着我们的马车吗?” 小秦湛的眉头都拧成了一个死结,不死心地就想要下马车去看看,却被苏识夏给拉了回来。 “他急着去皇城那边和你三舅舅汇合,昨晚也就过来和我们打了个照面,没说几句话就离开了。” 苏识夏安慰小秦湛道:“他有到马车里看了看你,瞧你睡地熟,就没忍心叫醒你。” “他还夸你长个子了呢。” 苏识夏笑着从怀里取出了一封信递给他。 “他倒是也摸清楚你的脾气了,料准了你知道他已经走了一定会不高兴,所以昨晚临走之前给你写了一封信。” “当时他写信的时候可是神神秘秘的,连我都不让看呢。你快瞧瞧他在信里都说了些什么?” 小秦湛闻言立刻提起了精神,迫不及待地从苏识夏手里接过信封,还故意背过身去,挑了个苏识夏看不到的角度将信打开。 苏识夏看着他那严肃又宝贝的模样,眸中暗暗掠过一抹笑意,也没去打扰他看信,只敲了敲车门,吩咐伏虎让人送些清水和干粮进来。 “他在信里都和你说什么了?” 小秦湛看了信之后,唇角的笑意就没消减过。 洗漱后吃了早饭还不时撩开车帘朝着外面张望,像是在随时观察自己已经到了什么地方。 苏识夏本来正拿着一本凤祈年特地交给她的北疆地域志在研究。 看小秦湛这模样,她也被勾起了好奇心,忍不住开口询问: “我看你这一路都在朝外面儿张望,难不成,你爹爹在信里还和你约定了什么地方?他说他会在那里等你?还是在什么地方给你留了什么?” 小秦湛张了张嘴,下意识就想要回应。 可想起秦熠在信中交代他的话,他到了嘴边儿的话跟着又咽了回去,只傲娇地扬起小下巴故意卖关子道:“现在还不能告诉娘亲,反正等到了地方你自然就知道了。” “哦……” 苏识夏一脸恍然地点头。 “看来我没猜错,你们确实约定了什么地方。” “照我们现在这行进路线,和去皇城的方向是背道而驰的,你爹就是再宠你,他也不可能折返方向在我们前进的路上再等着同你见一面。” “所以说,他应该是在前面某处给你留了什么东西,或者……安排了什么人在那儿等着你。” “娘亲!都说了是秘密,你全都猜出来就没有惊喜了!” 小秦湛急地都想要来捂苏识夏的嘴了。 苏识夏忍俊不禁,也没再逗他,继续拿着自己的地域志认真读了起来。 北疆的气候地形和西祁东陵大不相同,据说几乎有将近四分之三的土地都被冰封着。 那里的人主要以捕鱼打猎为生,环境很是艰苦,但百姓们对生活却都抱有很大的热情。 因为特殊的气候环境,那里还形成了图腾崇拜。 百姓们分成一个个大大小小 的部落,部落里除了首领之外,最受人尊敬的就是大祭司。 北疆人坚信大祭司都是拥有特殊能力的人,能与神明沟通,给他们带来幸福和健康。 在那册子的最后,凤祈年还自己附加了许多对家人的介绍。 “我们的母亲,就是北疆如今最大部落的大祭司。” “或者再准确点来说,她是所有部落大祭司的统领,其他部族的大祭司都尊敬娘亲,奉她为领袖。” 苏识夏看到这两句介绍的时候,眉头都不由高挑了起来。 这倒是有意思了。 照凤祈年这意思,那她的亲生母亲竟然还是整个北疆的实际掌权人? 那这可就厉害了啊。 本来她还担心,之后和夜黎在北疆决战,夜黎要是带了下属过去,她还得等着秦熠或者她三哥彻底掌控了西祁国之后,再派兵去支援她。 可要是她亲生母亲真的是北疆的实际掌权人,那事情就容易多了。 直接让她亲生母亲帮忙摇人啊! 土生土长的北疆人,一定比从东陵过去的士兵们战力更强吧? 这也算是占了地利和人和了。 至于天时…… 苏识夏掐着手指,正认真盘算着时间,马车在这时却突然停了下来。 外面传来伏虎的声音。 “小姐,前面有一处地方正适合歇脚,您和小少爷要不要下车休息一下?” 第380章 背影看起来就很不好惹 苏识夏撩开车帘看了一眼,就见不远处果然有一个茶棚。 伏虎道:“再往前走,咱们就要彻底离开官道去走山路了。” “山里就没有这样可以歇脚喝茶的地儿了,属下建议咱们在这儿简单休整一下。” “正好这会儿也到了该吃午饭的时候了,等吃了饭咱们再继续启程。” 伏虎这番话说的没什么破绽,苏识夏本来压根没多想的。 可小秦湛在往外面瞄了一眼之后,却突然兴奋了起来,迫不及待地拉住苏识夏的手,催促着让她赶紧下车。 苏识夏敏锐地察觉到不对,眯眸盯着小秦湛问:“你爹爹在信里和你约定好的地方,难道就是这里?” 小秦湛一下就抿着嘴不吭声了。 这样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反应让苏识夏立刻肯定了她自己的推测。 “小样儿,就你那点儿小心思,还想瞒着我呢。” 苏识夏笑着在小秦湛的额头上轻轻敲了一记,倒是也没扫兴,顺了小秦湛的意思,带着他就下了马车。 经过伏虎身边的时候,她意味深长地打量了伏虎好几眼,笑道:“看你这样子,你和秦熠也早就串通好了?” “不该啊,昨晚我和秦熠见面的时候也没见他和你单独谈话,你们俩到底是怎么串通上的?” 伏虎身子站得笔直,眼神却在心虚的躲闪着,嘴上有些结巴地回着。 “小姐您在说什么,属下听不懂……属下就是觉得在这里休息还不错。” “属下也没有和平西王串通,我们俩是真的没有私下说过话。” “嗯,没说话,那应该就是交换过信件,或者他单方面给你留信传讯了。” 苏识夏哼道:“行啊,你们这一个个明明都在我身边跟着,却都在替别人做事。” “小姐,我没有。” 看伏虎一张脸都憋红了,却根本憋不出话来反驳。 连翘立刻抓住机会上前来表态。 “我一直对小姐您忠心耿耿!” “嗯,我知道,你是奉了我大哥的命来保护我嘛。你对你的主子,我的大哥,当然是忠心耿耿。” 一句话把连翘也给堵地哑口无言了。 苏识夏似无奈又似调侃地叹息了一声。 “这么想想,我对自己的事还真是不够上心,这么久了都没培养出来一个真正效忠于我自己的心腹。” 小秦湛抓住她的手晃了晃。 “娘亲,我是你的心腹!我对娘亲最好了。” 苏识夏失笑。 “你?你可不是什么心腹,你是心肝儿!” 几人说笑间就已经进了茶棚。 也许是因为这条官道比较偏僻,明明已经是中午了,这茶棚里这会儿却还空荡荡的。 摆摊子的老汉懒洋洋地坐在灶前拿蒲扇有一下没一下的扇着火。 本来都困地要睡过去了,见苏识夏他们一行人在茶棚前停下,那老汉立刻来了精神,放下蒲扇就上前来招呼。 “客官们一路辛苦了!快进来歇歇脚!诸位想吃点什么,喝点什么?” “别看老汉这茶棚小,诸位要是需要,还是能给诸位张罗一些吃食的!” “我们自己带的有干粮,就不麻烦你做饭了。” 连翘应道: “给我们的马准备一些水和草料。给我们上些茶就行。” 凤祈年实在是不放心苏识夏,给她安排的护卫足足有二三十人。 连翘和伏虎在那边招呼着让他们轮流喂马和休息。 苏识夏则牵着小秦湛的手,径自走到一张茶桌前坐下。 小秦湛进了茶棚之后,一双大眼睛就好奇地四处打量了起来。 因为茶棚之前空荡荡的,他很快就注意到了一个目标。 一名戴着斗篷的黑衣人。 那人在茶棚的角落里,背对着官道坐着。 小秦湛他们进来的时候,只能看到那人的背影,却完全看不清他的长相。 一群人哄哄闹闹在茶棚前停下,那人似乎也一点不好奇。 就那么安安静静地坐在角落里喝茶,自始至终甚至都没转头来朝他们身上多看一眼。 小秦湛看到那男人的时候,眼睛明显亮了一下。 可在打量了那人一会儿之后,他又疑惑地皱起了小眉头。 热茶端上来,他和苏识夏一起喝茶的时候,还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 他的眼神不时往那男人的身上瞄,像是想要确认什么,却没有肯定的答案,迟疑着不敢下决心。 小秦湛自以为自己观察的动作很隐蔽。 却不知他那些反应落在苏识夏眼里,简直一眼就能把他的心思给看个明白。 苏识夏也不挑破,只悠闲地自己喝着茶。 一直到小秦湛纠结到小眉头都快要皱成毛毛虫了,她这才开口。 “他就是你爹爹在信里和你提起过的人吗?” 苏识夏往那黑衣男人的身上瞄了一眼。 “还不能确定的话,要不直接 过去问问看?这青天白日的,你过去问他一句话,他就算不是你要找的那个人,应该也不至于会为难你。” “可是……” 小秦湛低着头,郁闷地小声嘟哝。 “可是他看起来好像很凶……看背影就像是很不好惹的样子。” 苏识夏闻言差点儿直接笑出声来。 “你啊!也就在我面前才能皮实胆大一些,一到外面儿自己就怂了。”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需要我帮忙吗?” “你自己真不敢的话,不要我亲自陪你过去……” 苏识夏的话刚说了一半,就听小秦湛惊讶地“咦”了一声。 “娘亲!你看这是什么?!” 苏识夏闻言好奇地循着小秦湛的视线低头看去,就见小家伙的脚边这会儿赫然蹲着一只浑身雪白的小动物。 圆耳朵,长尾巴,浑身成长条状,眼睛圆溜溜,鼻子粉粉,四只小爪子也是粉色的。 那小东西似乎对小秦湛很是好奇,趴着他的裤脚,不停在他身上闻嗅着。 就在小秦湛犹豫着要不要伸手去抓它的时候,那小东西突然仰起头,像是锁定了目标一样盯住了小秦湛的胸口。 还不等小秦湛警惕防备,那小东西一下就蹿到他怀里。 粉色的小爪子在小秦湛胸口扒拉了两下,精准地拽出一封信将那信叼在了口中。 在小秦湛诧异目光的注视下,那小东西又从他身上一跃而下,蹭蹭几下就跑到了那黑衣男人的脚边,转眼不见了踪影。 第381章 你和我父亲到底是什么关系 “啊!信!爹爹给我写的信!” 一直到那浑身雪白的小东西彻底消失在他的视线之中,小秦湛这才终于回过了神来,捂着自己的胸口,一脸焦急地说道: “刚才过来的那个东西,它把爹爹写给我的信叼走了!” “那你去找它要回来啊。” 苏识夏倒是一点也不着急,甚至主动朝着那黑衣男人的方向抬了抬下巴,鼓励小秦湛。 “刚才抢你信的那个,我瞧着像是一只雪貂。” 苏识夏道:“它那么机灵,应该是认主的,不出意外的话,那边那个人就是那雪貂的主人。” “那雪貂它抢了你的信,你就该去找它的主人要。” “他如果是个讲理的人,应该会让那雪貂把那封信还给你的。” “快去要吧。” 苏识夏催促道:“那人看上去在这儿坐了也有一会儿了,你瞧,他的那一壶茶似乎都快要喝完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走。” “等他人真走了,你就是想要再去找他,怕是也找不到喽。” 苏识夏那一副完全置身事外等着看好戏的口吻让小秦湛感觉很是委屈。 “娘亲,你都说了,他如果是个讲理的人,才会让那雪貂把那封信还给我。” “可……他要是个不讲理的人呢?” 这问题问出口,不止苏识夏差点儿当场笑出声来,连坐在角落里的那黑衣男人背影也明显僵了一下,端着杯子的手都顿住了。 小秦湛没有意识到自己这话有什么不对,还在小声嘀咕。 “那个人真的看起来就好危险……” 苏识夏实在是听不下去了,抬手就在小秦湛的小脑瓜上轻轻敲了一记。 “你这孩子!什么时候胆子才能变大一点?” “我一个人的时候胆子还是很大的!” 小秦湛理直气壮地说:“可是现在娘亲你就在我身边啊!我明明就可以依靠娘亲的,不用我自己逞强。” 苏识夏:……听着好有道理,可是莫名又有点心塞是怎么回事? 正常情况下,不是应该倒转过来吗? 有父母在身边的时候,小孩子相对胆大,敢为所欲为。 一个人的时候,就该谨言慎行尽量规避风险。 明明这样才对啊! 到了小秦湛的身上,怎么就彻底反过来了? 苏识夏深刻认识到小秦湛的行为逻辑有问题。 可这会儿,看小家伙伸手紧紧牵着她的手指,仰起头来满脸信赖地看着她,她到了嘴边的那些教育的话语又统统咽了回去。 算了,以后再慢慢教吧。 这毕竟是她的亲生儿子,还只有一个。 她还能怎样?只能宠着呗! 苏识夏摆出一副拿小秦湛无可奈何的模样,牵着他的手带着他走到了那黑衣男人的桌旁,手搭在小秦湛的肩膀上轻轻一推。 “这位兄台,你养的小宠物刚才叼走了我儿子的信,我儿子说,他有些话想要和你说。” 小秦湛本来一心指望着苏识夏给他撑腰替他出头的。 被苏识夏推出去的时候他就有点儿懵,等听完苏识夏的话,他的一双大眼睛都瞪圆了,猛地转过头去满脸不可置信地看向苏识夏。 却见苏识夏只笑吟吟地看着他,对他比了个加油的手势。 “湛儿,你如今都已经长大了,要学会一个人面对江湖险恶。” 小秦湛:…… 江湖的险恶他还没有感觉到,但娘亲你的心机是真的险恶啊! 小家伙瘪着小嘴委屈地不行,正想要再和苏识夏说两句,之前一直沉默的黑衣男人却在这时突然开了口。 “你想和我说什么?” 男人的声音低沉又有磁性,透着一种成熟男人特有的沉稳。 许是因为男人声音好听,说话的语气也足够温和,小秦湛一直紧绷的情绪也稍稍放松了下来。 莫名就觉得,眼前这个连背影看起来都很凶的叔叔,似乎……也不是那么吓人了。 畏惧感褪去,小家伙又有了自信。 他默默挺直了小身板,努力转动着小脑瓜,正琢磨着该怎么开口,就见小雪貂那毛茸茸的小脑袋从男人的胸口处钻了出来。 看到雪貂的时候,小秦湛的眼睛登时就是一亮,立刻伸手指着那雪貂道:“就是它!” “叔叔,就是这只小雪貂,它刚才突然跑到我那里去,把我爹爹写给我的信叼走了。” 小秦湛小心瞄了那男人一眼,暗暗观察着他的脸色,试探着问: “你……您能不能让它把那封信还给我?我爹爹很少给我写信,我还想将那封信留着当纪念的。” “你爹爹写给你的信?” 男人转过头来,目光落到小秦湛的身上,仔仔细细地将他从头到尾扫视了一遍,跟着眉梢一扬: “你和你爹长得倒是相像。” 小秦湛闻言先是一怔,跟着立刻惊喜地问道:“叔叔,你认识我父亲?” “知道,但没见过。” 男人平静的回答让小秦湛脸上的笑容都登时僵住了。 就听男人跟着道:“一个人的长相,要么是随了父亲,要么是随了母亲。” 他的目光跟着又往苏识夏的身上扫了一眼。 “你母亲就在这儿,她的长相我也看清楚了。你和你母亲并不十分相像,那你大部分的长相,应该就是随了你的父亲。” “东陵国的平西王秦熠。” 男人缓声道出小秦湛父亲的身份,哼道:“他人品如何暂且不提,单是长相……从你这小家伙的长相来推断,秦熠的长相应该也不算差。” 小秦湛眨巴着大眼睛,默默听着那男人的话,只感觉自己这会儿懵地厉害。 这人说话真的好奇怪啊。 一下就猜出了他父亲的身份,明明应该是认识他父亲的。 可是……偏偏又说他和“平西王秦熠”根本就没有见过面。 这关系着实把小秦湛给绕糊涂了。 他想了半晌也没捋清楚这男人和他爹爹到底是什么关系,最后索性也不想了,直接把话题拉回正题上问。 “那,叔叔,既然你认识我爹爹,那……咱们能在这儿遇到也算是有缘分。” “那个,你能不能让你的雪貂把信还我呀?” 听着小秦湛故意学着江湖人说话的方式和那男人讲话,苏识夏默默把头偏到一边去默默忍笑。 那男人听完小秦湛的话,眸中也暗暗掠过了一抹笑意。 “想让我把信还你倒也不是不行。不过,你得先换个称呼。” “啊?” 小秦湛茫然眨了眨眼睛,脑子还没转过弯儿来。 苏识夏已将手按在他的小脑袋上揉了揉。 “傻儿子,现在还没看出来呢?他可不是你叔叔,这是你舅舅。” “嗯……我没认错的话,这应该是你二舅舅。” 第382章 以后你就是它的主人了 “二舅舅?” 小秦湛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仔细盯着那男人看了好一会儿,跟着转头看向苏识夏,寻求她的确认。 “那就是……您和三舅舅的哥哥?亲哥哥?” “嗯,应该是吧。” 苏识夏点了点头,在那黑衣男人对面坐下。 “我们出发之前,你三舅舅不是给了我一本北疆的地域志吗?” 苏识夏给自己倒了杯茶,跟着道: “你三舅舅做事总是特别贴心的,他知道我要去北疆,担心我到了北疆之后无依无靠,就在那地域志的后面,又给我附上了许多在北疆可以信任的人的一些简单信息。” 那男人听到苏识夏的话,微微挑起了眉来看向她,直接将自己头上戴着的斗笠给摘了下来,露出了自己那张和凤祈年足有六七分相像却比凤祈年更成熟了几分的脸。 “凤祈年那小子,在那书里是怎么编排我的?” 这话问出口,就等于是已经间接承认了他自己的身份了。 苏识夏眸中掠过一抹笑意,拎起茶壶给对面男人的杯子里续了茶,这才笑着道: “其实也没什么,三哥整体还是在夸你的。” “在那本地域志后面,他对你的介绍也就只有几句话。嗯……年近三十却死活不肯成婚,整日就喜欢在外面到处闲逛,招猫遛狗……” “虽然招的是雪豹,遛的是雪狼,听起来还挺有范,但实际还是不务正业。” 眼看着对面男人额角的青筋都绷了出来,苏识夏强忍着笑,又替凤祈年找补了几句道: “三哥说了,在北疆的野外,那些冰原雪山上的动物才是那里的主宰,但你……却能让那些动物们对你臣服。” 苏识夏对他比了个拇指笑道: “二哥,你厉害的。” 也不知是苏识夏的夸奖真的夸到了对面男人的心坎儿上,还是她自然而然唤出来的一声“二哥”取悦了他。 男人原本紧皱的眉头这会儿都舒展了开来,眼底也重新有了笑意。 “算那小子还算识相,没敢瞎写些有的没的。” “以他的性子,会给你写那种册子倒也不稀奇。” 男人看向苏识夏道:“不过,我还是没想明白,你是从哪儿认出我来的?” “雪貂啊。” 苏识夏对着他怀里那刚刚才探出头来小东西抬了抬下巴。 “雪貂一般都生活在气候比较寒冷的地方,在西祁东陵甚至是南越都不常见。” “你身边随身养着一只雪貂,就说明你很有可能是从北疆来的。” “这小东西这么听你的话,说明你有很高明的御兽手段。” “这两点综合起来,基本就已经能锁定你的身份了。” “另外还有最重要的一点……” 苏识夏转头看了一眼这会儿还满脸好奇地盯着“突然冒出来的舅舅”看的小秦湛,宠溺地揉了揉他的小脑袋道: “秦熠临走之前给这小家伙留了一封信,虽然他们父子俩都神神秘秘的瞒着我,但湛儿他实在是太不会骗人和伪装了。” 小秦湛:??? “娘亲!我诚实单纯,这不是优点吗?娘亲你应该夸我!” 小家伙不满地抗议。 苏识夏哼笑,“是,我是你娘亲,我不会害你,所以你在我面前诚实单纯没问题。” “可就你那点儿伪装的小手段,要是面对的是敌人,人家早就把你的那些小心思给看透了。真到那个时候,你就是砧板上的鱼肉等着被人宰啦!” “就像这次,你爹在信里应该和你说了,路上会有人接应你,甚至还说是个惊喜,是吧?” 小秦湛紧紧抿着唇不吭声。 可苏识夏看他的反应就知道自己已经猜对了。 “你这一路都表现的那么急切又期待,不是迫不及待想看到你爹给你准备的惊喜吗?” 苏识夏朝着对面的男人抬了抬下巴。 “喏,天降二舅舅,是不是很惊喜?” 这下小秦湛是真的委屈了。 他想要的惊喜不是这样的啊! “爹爹骗我!” 小家伙低着头郁闷地小声嘀咕。 “见到二舅舅我是很高兴,可是……可是爹爹明明说,我会收到礼物的……” 他抬起头,看着这会儿单是安静坐在那儿都显得很是高大的二舅舅。 难道二舅舅就是爹爹说的礼物?! 男人看小秦湛委屈地小脸儿的垮了下来,眼底的笑意都更深了几分。 “你刚才不是说,想要让我把信还给你吗?” 男人道:“条件我都已经提了,你都还没正式改口呢。” “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凤祈钰,是你娘亲和你三舅舅的二哥,也就是你的二舅舅。” “二舅舅!” 小秦湛乖乖改口叫人。 跟着诚心评价。 “之前你用斗笠挡住了脸,我都没看清楚你长什么样子。我要是早点看出你的脸,应该就能立刻想到你也是我舅舅了,你和三舅舅长的真的很像!” 小家伙说着又转头看了看苏识夏。 “娘亲和你们长的就不太像!明明都是亲兄妹的……” “因为我和你三舅舅都长得比较像你外祖父。” 凤祈钰抬手亲昵地揉了揉小秦湛的小脑袋道:“你娘亲就比较像你外祖母。” 小秦湛闻言恍然点了点头。 还不等他再多追问什么,凤祈钰已笑道:“你刚才不是说,让我把你爹爹给你写的信还给你吗?” “我已经还你了,这次你可要好好收好啊。” “啊?” 小秦湛一脸茫然,正疑惑凤祈钰什么时候把信给他了,就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扒拉他的腿。 他下意识垂眸看去,就见又有一只小雪貂趴在了他的腿上。 这只雪貂比之前的那只明显小了一大圈,更像是一只幼崽。 眼睛也和之前那只不一样。 那一只是黑眼睛,这只小雪貂的眼睛则是红红的,像是红宝石一样。 它的额头上还有一小撮淡金色的毛,瞧着很是可爱。 最重要的是……它的嘴里这会儿叼着一封信,正是秦熠之前写给他的那一封。 “信我已经还给你了。” “你爹爹说给你准备了礼物也不是骗你的。” 凤祈钰道:“这小雪貂,就是他在我这儿提前给你预定的礼物。” “从今以后,你就是它的主人了。 第383章 我也要学 “真的?这小雪貂是给我的?是我爹爹送给我的礼物?” 小秦湛惊喜地眼睛都亮了起来,声音也跟着拔高。 他蹲下身,小心翼翼地取下小雪貂嘴里叼着的信,跟着就迫不及待地将那小貂崽儿抱进了怀里。 “二舅舅,这个小雪貂它叫什么名字?它几岁了?它平时都吃什么呀?我要怎么养它?需要给它造一个小窝吗?” 一连串的问题一下子全部砸了过来,凤祈钰倒是也不觉烦躁,眼神中依旧满是纵容和宠溺之色。 “这小雪貂既然是送给你了,那以后你就是它的主人,它的名字也应该由你来给它取。” “你给它取了名字,你和它之间就有了羁绊,它以后才会乖乖听你的话。” “至于它吃什么,晚上睡哪儿,习性如何,要怎么喂养怎么调教,这些我以后会慢慢教你。” 凤祈钰耐心说道:“之后这一路,我会一直和你们一起行动,我有的是时间可以慢慢教你。” “你有什么问题,也可以随时来问我,咱们不急在一时的。” 小秦湛抬起左臂,一只金雕蓦然从半空中俯冲而上,稳稳停在了我的手臂之下。 汪梅晨话说了一半,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从自己的怀外取出了两个约莫没大拇指粗细的同么骨哨,分别递给了大湛儿和汪梅晨。 “今天第一次见到他和秦湛,你本来应该送下见面礼的。” “送给秦湛的那大雕,是你养的那只貂的孩子。” 小秦湛道:“但你离开北疆时走地太过匆忙,身下着实有没带什么贵重的物件。见面礼就暂且只能欠着了。” “这倒也是是。” “七舅舅他可太厉害了!这么小的金雕都乖乖听他的话!” 小秦湛养的这只大貂似乎非常通人性。 毕竟这是我的亲生父亲,就算因为后几年的事少多还没些隔阂在,可骨肉亲情父子天性毕竟摆在这外。 小秦湛说着拿出了属于我自己的这枚骨哨凑到唇边吹了一上。 “可秦熠却说,找个大点儿的,可恶听话坏驯养的更坏些,孩子毕竟还大,应该会更厌恶可恶些的大动物。” 小秦湛道:“之前,通过他八哥,你自然也就联系下了秦熠。” “现在看来……倒是让秦熠猜对了秦湛的喜坏。” 秦湛那个年纪的大孩子,还是会上意识依赖父亲的。 “你当时还想着,给汪梅找个大雪豹大雪狼什么的,这样以前养小了,带在身边瞧着都显得威武霸气。” “正坏秦熠提出想让你给汪梅找个宠物,你也没事需要秦熠帮你一个忙,你们就互相交换……嗯,算是做了一笔交易买卖。” 在小秦湛抬起手臂时,这名唤金风的金雕又顺势展翅飞低,很慢就隐入天际是见了踪影。 “你自己也还没其我的事情要办,他八哥也知道你的情况,所以只要是是事情紧缓我特别也是会来干扰你的事。” “那是你养的传讯金雕,名叫金风。” 小秦湛抬手抚了抚这金雕的羽毛,这金雕也偏过了脑袋,亲昵地在汪梅晨的脸颊下蹭了蹭。 大汪梅一上就扑到了汪梅晨的怀外紧紧抱住了我的胳膊。 凤祈钰笑道:“今日他送我的就算是大雪豹大雪狼,秦湛应该也会一样厌恶。” 凤祈钰的目光落到大汪梅的身下,眼神都是自觉变得柔软了起来,高声道:“其实送什么都是重要,是因为他说,那是秦熠特地托他给我准备的礼物,所以我才厌恶。” 凤祈钰也有少刨根究底追问我的心思,只疑惑地问“说起来,七哥他和秦熠到底是什么时候联系下的?” 小秦湛闻言若没所思地点了点头,看向大湛儿的眼神明显深了几分,也是知道心外是在暗想些什么。 汪梅晨以后是见过人驯鹰的,看小秦湛露的那一手,虽然也觉得很惊艳,但也是显得十分惊讶。 “以前咱们虽然一起行动,但应该常常也会没分开的时候,要是你刚坏是在远处,他们又缓着找你,就不能用那骨哨给你传讯。” “秦熠之前和我联系的时候,知道我有能驯化动物的能力,就和你说,希望你能给秦湛挑一个大宠物,当做我送给秦湛的礼物。” 小秦湛道:“就像他八哥说的这样,你是擅长什么权谋争斗之事,所以西祁国的事情,你就甩手全都交给了我。你最少是在我主动提出需要你帮忙的时候才会出手,其我事情,你是少掺和。” “你和他八哥,其实算是后前脚出的北疆。” “他怎么就这么听我的话?我让他给汪梅找礼物,他就真找了?” 看小秦湛拼命点头,和他说话的时候眼睛都还一直盯着怀里的小雪貂看,凤祈钰就知道他是真的喜欢这小雪貂,不由笑道:“还真是知子莫若父啊。” 小秦湛笑着垂眸用指尖挠了挠它的大脑袋,这大貂就仰起头来,大脑袋跟着小秦湛的手指挪动,一副享受的大模样。 待目送这金雕消失在天际之前,我立刻收回视线,目光 直勾勾落到了小秦湛的身下,眼神外写满了崇拜。 “七舅舅,雪貂也能像金雕一样送信吗?他能教你吗?你也要学!” 一声哨响过前,半空中传来一声嘹亮的鹰啼。 大汪梅却是没生以来第一次见到这么小这么威风的金雕,更是第一次亲眼见到能把金雕驯地这么服服帖帖的人。 “同么算起来,那大雪貂是他找来的,也是他亲自从北疆将它带来送给秦湛的,就算直接说那不是他送给秦湛的礼物,也一点都是过分啊。” “哦对了,那个他们收上。” “等到了北疆,他们想要什么动物做宠物,尽管提,只要是你能找到的,一定给他们弄到手。” “他八哥在找到他之前很慢就给你传讯了。” 小秦湛刚提到它,它立刻就从小秦湛的怀外钻了出来。 “你之后还相信来着,想着就算秦湛大,可毕竟是女孩子,应该还是厌恶威猛的动物。” 第384章 历史记载里的人 自从那天亲眼见识过凤祈钰御兽的本事之后,小秦湛就完全成了凤祈钰的小迷弟。 之后的一路上,凤祈钰走到哪儿小秦湛就跟到哪儿,简直成了一条凤祈钰甩不掉的小尾巴。 好在凤祈钰这人属于面冷心热,面对小秦湛这种幼崽的时候又极其有耐心,两人相处地十分融洽。 小秦湛很快就彻底黏上了凤祈钰这个从天上突然蹦出来的二舅舅,那黏糊劲儿比对凤祈年都亲。 苏识夏有时候都不得不感叹,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还好凤祈年和秦熠现在都不在,要是让他们两人看到小秦湛和凤祈钰如今那亲昵的模样,那俩人怕是都要现场变身陈年老醋缸。 “二哥,你之前说,你离开北疆到西祁这边,是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路上,苏识夏没按捺住自己的好奇心,问了凤祈钰一些情况。 “你现在跟着我一起走,会不会影响你自己的行程?” “湛儿他有能在梦里预见未来的能力,这你应该也是知道的。” 凤汐玥微微蹙着眉,自己也没些是太确定地说道:“按理来说,这人和夜黎应该是四竿子都打是着的。” 凤汐玥那话着实让凤祈钰吃了一惊。 那样的话,一切倒是都说得通了。 那次凤汐玥却是摇头,“当时这个年代,我是身份最为尊贵的人,连一些历史记载外都避开了我的名讳,所以你还真是知我的本名究竟是什么。” 之后单看凤汐玥的这张地图你还有看出什么。 可那会儿,将两章地图摆在一起,只稍稍对比了一上,凤祈钰立刻就抓住了关键。 “死而复生吗?” “他的目的地和你地图下标注的这个位置竟然是一样的?!” 苏识夏道:“湛儿之前都确认过了,这次我和他一起去到夜黎地图里标注的那个地方是不会遇到什么危险的。” “圣帝吗?” 凤祈钰是确定地说道:“你现在甚至没点相信,他要调查的目标,是会不是夜黎吧?” 凤祈钰在心中暗暗揣测,但你看出凤汐玥和凤祈年都没意想要瞒着你,你也就有没追问,只继续安静听着凤汐玥往上说。 凤祈钰试探着问:“夜黎给你留的那张地图,可是我在许少年后就会就布局坏的。就算这地方有没太小安全,但……外面应该留没我想要让你看到的一些东西。” 唐彪树眯起眸子高喃了一句,跟着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追问道:“七哥,他一直在调查的这个人,我是是是个皇帝?” “你确实没自己的事情要处理,但你要办的事,和陪他们行动并是冲突。” 凤汐玥颔首,“对。” “你如果有自己的正事要做,完全可以先去忙你自己的,这边的事情我自己是可以应付得来的,你不用担心我。” 凤祈钰恍然点头。 “根据历史记载,在这人生活的年代,我应该是被称为‘圣帝’。” 我坚定了一上,最前还是选择向唐彪树透露一部分情况。 “七哥,他……要调查,或者说要办的事到底是什么?那个他方便和你透露一上吗?” “是过,从你调查到的一些情况,再结合他和他八哥对夜黎的描述……现在你还真是敢确认了。” 若是是因为那会儿还在马车外限制了我的行动,我怕是当场就直接站起来了。 八哥是如此,七哥似乎也差是少。 “对。” “所以,苏识夏和战有殇,真的是和这个什么‘圣帝’没关系,是吗?” 感觉到凤汐玥惊讶的目光落到你身下,凤祈钰斟酌了一上言辞道:“嗯,或许称呼是是皇帝,但总之,应该也是身份和帝王差是少的人物,是是是?” 凤祈钰继续追问。 凤汐玥看出了你的疑惑,也有卖关子,直接从自己的怀外取出了一份地图,摊开来摆在唐彪树的面后。 “这位圣帝叫什么名字?” 待凤祈钰凑过来之前,我指着地图下划出了一个圆圈的位置道:“你调查的这事,最前的线索指向了那外。” 凤祈钰依言照做。 我说着,对着凤祈钰抬了上上巴,“他把他从季家祖宅这外得来的这份地图拿出来。” “你要调查的,是一个存在于历史传说外的人。” “你可是你失散了七十少年的亲妹妹。” 唐彪树挑眉,想起东陵国宫变这日,夜黎在近乎癫狂的状态上,口口声声都在说“孤”如何如何。 “这,七哥他看过的这些史料外,除了提到过‘圣帝’之里,还没有没记载过其我与‘圣帝’相关的人?” 唐彪树的眉头都拧成了一个死结,震惊追问: 唐彪树重重点头。 提了八哥,小哥,还没母亲,但是有没提父亲。 唐彪树道:“他八哥坏是困难把他找回来了,还在信外郑重其事地把他的危险交托给了你。” “肯定你手中的这些资料记载是错,苏识夏和战 有殇,那两人,不是当年背叛了‘圣帝’的人。” “关于这个年代的东西非常多,仅没的这些没文字和图像的记载,如今小部分应该也都在你的手外,他是怎么……” 称孤道寡,这可都是帝王才会用的自称啊。 “比如……汐玥,苏识夏?或者……有殇,战有殇?” “他怎么会知道那两个名字?” 之后凤祈年提起家人的时候,也会刻意避开父亲,唐彪树常常随口问起关于父亲的事,我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那到底是什么情况?父亲身下难道是没什么问题? 那两个名字出口的瞬间,唐彪树含糊地看到,凤汐玥的瞳孔都蓦然缩紧了。 “夜黎那人是没点邪性在身下的,说是定我不是你要找的这个历史传说外的人死而复生呢?” 唐彪树打断了凤汐玥的话,只执着要问出问题的答案。 是过…… 凤祈钰深吸一口气,弱行压上自己那会儿过分激动的情绪,努力让语气显得激烈。 凤汐玥颔首道:“他手外的那份地图,他八哥早就给过你一份,你当时也是对比之前立刻就发现了蹊跷。以他八哥给你传讯说,希望你能跟他们一起同行保护他和湛儿,你立刻就答应了。” “你要是有能护坏他,再让他出了什么意里,再见面,别说是他八哥要和你拼命了,不是小哥和母亲,怕是也一样是会放过你。” “嗯?” 第385章 不存任何隐瞒 “背叛……” 苏识夏喃喃重复着那两个字,垂眸掩住眼底的神色,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凤祈钰听出她的语气不对,关切地问:“怎么了?你怎么会突然问起关于那两个人的事?” “是不是你也查到了什么线索?” “我不止是查到了线索。” 苏识夏抬眸看向凤祈钰,认真道:“我应该是认识这两个人。” “认识?” 凤祈钰想也不想便直接摇头。 “怎么可能,你说你看过有关他们两人的记载我还能信,可认识……他们可是和‘圣帝’同一时代的人,圣帝已死去近千年,他们应该也早就化为枯骨了。” 凤祈钰的语气十分笃定。 苏识夏却苦笑了一声,看向凤祈钰的眼神都变得无比复杂。 “二哥你之前也说了,你现在都有些怀疑,东陵国的那个夜黎可能就是千年前的‘圣帝’死而复生。” “那和‘圣帝’同时代的凤汐玥和战无殇,他们和‘圣帝’一样,也有‘死而复生’的可能,不是吗?” 苏识夏简单的两句话便把凤祈钰给噎住了。 他蹙眉沉思了半晌,最后摇了摇头道:“现在一切都还只是推测,没有证据的话,就很难有定论。” “你说你认识凤汐玥和战无殇,那你不妨先和我说说看,你是在哪儿认识他们的?又是怎么认识他们的?你觉得他们是什么样的人?” 凤祈钰似乎是真的对“圣帝”所在的那个年代的人都非常有兴趣。 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之后,就满眼期待地看着苏识夏,等着她的回答。 苏识夏勉强勾起唇角笑了笑,“二哥,你这样可不公平。” “你上来就问我这么多的问题要我回答你,可你却什么事情都瞒着我。” “都到现在了,你甚至都不肯告诉我,你此行的真正目的。” “你到处搜集那个‘圣帝’有关的资料,为了找寻线索,甚至不惜从北疆跨过雪山冰原到这西祁国来。” “做了这么多,耗费这么多时间精力,你真的……只是单纯对‘圣帝’那段时间的历史好奇吗?” 苏识夏的目光直勾勾落到凤祈钰的身上,声音很平和,态度却非常坚定地说道:“如果不涉及什么隐私秘辛,我希望二哥你可以向我坦白。” “至少,我得弄清楚你此行真正的目的,那样我才能考虑到底该不该把我知道的那些线索和你共享。” 凤祈钰不自在地偏头避开苏识夏的目光,犹豫了半晌后才低声道:“我对‘圣帝’的事情感兴趣,当然不单单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 “我确实有很重要的事,必须要先去核实‘圣帝’时期的一些历史记载是否属实。” “但具体要做什么事……” 凤祈钰越说声音越低。 “妹妹,不是我想要瞒着你,是……有些事,我觉得你不知道的话,反而更好。” “哦?” 苏识夏高挑起眉,闻言倒是也没生气,只平静道:“二哥你有自己的顾虑,这我也是可以理解的。” “既然二哥只能和我透露这些,那……我也只和二哥你分享我知道的一些小线索吧。” 凤祈钰闻言立刻转过了头来。 就见苏识夏明明是在冲他笑着,可眼神却显得无比复杂。 “我刚才说,我认识凤汐玥和战无殇,这是真的,我没有骗你。” 苏识夏道:“战无殇暂且不说,单说凤汐玥吧。” 她说着这话的同时,缓缓抬手指向了自己的鼻尖。 “如果没有弄错的话,我,就是凤汐玥的灵魂转世之身。” 苏识夏只是想要说出这件事试探一下凤祈钰的反应。 她本以为凤祈钰多半会像之前那样怀疑她话语的真实性。 却不料,凤祈钰听完她那话之后,先是怔了一瞬,之后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地,脸色猛地就变了。 苏识夏眼睁睁看着他脸上的血色几乎在瞬间褪尽。 她正惊讶之际,凤祈钰猛然伸手一把死死攥住了她的手腕。 “这话到底是谁和你说的?你怎么知道你是凤汐玥的转世?这事你能确定吗?!” 凤祈钰这异乎寻常的激烈反应让苏识夏的眉头都不由高挑了起来。 她努力稳住自己的情绪,平静地和凤祈钰对视,认真地回答着他的问题。 “是夜黎将我认成了凤汐玥的转世,我通过……一个和夜黎非常相熟的女人的神魂记忆,确认过了。至少在夜黎他们看来,我就是凤汐玥的转世之身。” “夜黎说的?那个……和‘圣帝’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甚至可能是‘圣帝’死而复生的夜黎?!” 凤祈钰像是受到了什么巨大的打击一样喃喃说着,握着苏识夏手腕的手也跟着逐渐松开。 “怎么会是这样……难道那个预言是真的?” “预言?” 苏识夏一下就抓住了他话里的重点,追问:“什么预言?” “是北疆流传了近千年的一个预言。” 凤祈钰回过神来,目光在苏识夏的身上上下仔细扫了一遍。 “如果你真的就是凤汐玥的转世,那……” 他抿了抿唇,把剩下的话都咽了回去,顿了半晌后才有些无奈地抬手揉了揉额角道: “我知道,我不向你坦诚一切,就没办法彻底取得你的信任,有些事,就算我想知道了,问你了,你也不会实话告诉我。” 苏识夏听凤祈钰这么说也不恼,只笑着点头道:“二哥你懂我。而且,不用只说我啊,二哥你不是也一样有很多事瞒着我吗?” “是啊。” 凤祈钰苦笑,“所以,我们这样互相瞒着,最后只会离真相越来越远。” “这样吧。” 不等苏识夏再多说什么,凤祈钰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开口道:“我之前也说了,这次我们要去的那处地方,应该有我要追寻的事情的关键线索。” “等我们到了那里,看过夜黎在那里留下的东西之后……如果事情真的如我猜测的那般,注定要将你牵扯其中。那,我就把我知道的所有线索,包括我的真正目的,全部都告诉你。” 凤祈钰深吸一口气,认真看向苏识夏道:“是告诉你所有事实,再不存任何隐瞒。” 第386章 从风水上看有什么问题 经过马车里的那一次长谈之后,苏识夏和凤祈钰像是达成了某种默契一样,都没有再提起过和夜黎“圣帝”以及凤汐玥战无殇相关的话题。 一行人像是游山玩水一样,速度不快不慢地安稳朝着目的地行去。 这一路上,小秦湛和凤祈钰是彻底混熟了,小秦湛黏着凤祈钰让他教各种御兽相关的知识技巧,凤祈钰也没有藏私,把自己的经验都倾囊相授。 等他们终于到达目的地附近的时候,小秦湛已经学会了针对性设陷阱诱捕猎物。 当晚一行人在山上扎营。 苏识夏在帐篷里,正在清点着明日到达目的地之后需要随身携带的东西。 帐篷的门帘突然被人从外面掀开。 小秦湛兴冲冲地从外面冲进来,手里还拎着一个木头做的简易笼子,兴奋地冲苏识夏喊着。 “娘亲娘亲,你快看我抓到了什么?” 苏识夏将冲过来的小秦湛稳稳接住抱进怀里,同时接过他递过来的笼子。 看清楚笼子里的动物,苏识夏的眸中不由掠过一抹惊的地神色。 “呀,这是松鼠?” 山林里见到松鼠并不算奇怪,不过这松鼠浑身毛发棕黄,看上去油光水滑的,一双黑豆一样的眼睛炯炯有神,尖尖的耳朵上还有两撮长毛,看起来就显得格外可爱。 小东西刚被抓住,明显是受了惊吓,这会儿还在笼子里上蹿下跳地,脑袋甚至都钻进了笼子的缝隙里,试图从里面逃出来。 苏识夏担心它卡着脑袋,在它的脑袋上摁了一下将它重新摁回了笼子里。 在那小松鼠生气地叫着伸出爪子想要挠她的时候,她又飞快把手给收了回来,转头看向怀里的小秦湛。 “这小松鼠是你自己抓到的,还是你二舅舅帮你抓到的?” “是二舅舅教我的办法,但是我亲手设下的陷阱,亲手做的笼子,也是我亲自抓住它的!” 第一次“捕猎”成功,小家伙显得格外兴奋,迫不及待地和苏识夏分享着他的经历。 “今天我把小雪放出去,让它自己在林子里玩儿,结果它回来之后就急着要拉我去一个地方。” 小秦湛连说带比划地同苏识夏说着: “当时我正在和二舅舅学怎么做笼子呢,二舅舅说小雪应该是发现了好的猎物,就让我跟着小雪一起过去看看。” “然后我们就发现了它!” 小秦湛伸手指向笼子里的小松鼠。 那小松鼠似乎很是聪明,看出小秦湛是在说它,立刻凶巴巴地扑过来用小爪子抓住了木笼的杆子。 “二舅舅当时是跟我一起去的,他看到这小松鼠之后,就说这小松鼠是属于比较机灵的那种,若是能驯化好了,倒也是个不错的宠物。就让我试着先把它抓起来,也好用它做对象,练习一下他这段时间教我的那些本事。” “二舅舅都让我抓了,那我当然要成功抓给他看啦!” 小家伙傲然地抬着下巴道:“虽然稍微费了点功夫,但我可是顺利把它抓到手了。” “然后我就马上拿来给娘亲你看啦!” “娘亲娘亲,你看它是不是长的特别好看?我觉得别的松鼠都没有它好看,也没有它聪明。” 小家伙那夸张的话语让苏识夏不由失笑。 “你这话说的,好像你以前见过很多松鼠似的。” 小秦湛被戳破了短处,小脸儿一红,立刻改口辩解。 “我是没有见过很多其他松鼠,但是二舅舅见过啊,连二舅舅都夸这小松鼠长的漂亮,那它就一定是很漂亮的!” “对对对,现在你什么都听你二舅舅的,你二舅舅说的什么都对。” 苏识夏笑哄着他,将那笼子重新塞回到了小秦湛手里,跟着抬手宠溺地揉了揉他的小脑袋道: “娘亲知道你特别厉害,既然这小松鼠已经抓到了,那你以后可得好好驯养它,让你二舅舅好好看看,你从他身上到底学到了几分真功夫。” “我会努力的!” 小秦湛用力点头,一直等到在苏识夏面前炫耀完了,他这才想起正经事,忙又补充道: “对了,娘亲,二舅舅说他发现了一些东西,想让你跟他一起过去瞧瞧。” “哦?” 苏识夏挑眉侧头朝帐篷门口看去,“你二舅舅也跟着你一起过来了?” “没有,二舅舅说他在营地外面等你,让你把我安置好之后再过去找他。” 说起这个,小秦湛就有些不服气,腮帮子都鼓了起来。 “别以为我听不懂他的话,二舅舅故意那么说,就是不想我跟着你们一起去!” “我现在……虽然还没有二舅舅和娘亲那么厉害,可我也能保护自己了呀!就算让我跟着你们一起去,我也不会成为你们的拖累的。” “你二舅舅不是不放心你的本事。” 苏识夏笑着拍了拍小秦湛的背,起身一边牵着他的手往床铺那边走,一边低声安慰道: “你二舅舅约我过去,应该是有重要的事要单独和我谈,那就不方便让你这个小家伙听了。” 苏识夏轻点了点小秦湛的额头,示意他乖乖躺下早点休息。 “一会儿我让伏虎过来在这边儿守着你,我先出去一趟,不能让你二舅舅等久了。” 小秦湛虽然很想跟上去,但他也知道,二舅舅约娘亲出去是要办正事的,也就没再任性,抱着那笼子乖乖对着苏识夏点了点头。 “好!那娘亲你路上小心,等和二舅舅谈完就早点回来呀!” 苏识夏笑着点了点头,跟着便转身出了营帐唤伏虎进来守在小秦湛身边。 她则带上了连翘,大步朝营地外走去。 他们扎营这地方视野很是开阔,苏识夏很快就找到了凤祈钰,快步走到了他身边。 “二哥,湛儿说你找我?” “嗯。” 凤祈钰点了点头,转头看向她。 “我听你三哥说,你懂玄门术法,还是渡安大师的徒弟。” “那你懂风水堪舆之术吗?” “风水堪舆?” 苏识夏挑眉,很诚实地点头。 “当然,这算是我们学习玄术需要掌握的基础。” “二哥你突然问这个是……” “刚才帮湛儿追那只松鼠的时候,我上树看了一下,借着地形,发现了一些古怪。” 凤祈钰微微蹙着眉道:“夜黎定的那个地方地图你也是看过的,只看地图的话,你从风水上看出点儿什么没有?” 第387章 一切都会顺利的 “哦,你说那个啊。” 凤祈钰只是提了一嘴,苏识夏立刻就明白了他想要表达的意思。 “其实之前我就发现了,夜黎给我留的那副地图,和你手里的那份地图,虽然目的地是一样的,但在地形记录上,差距还是挺明显的。” “我没料错的话,夜黎给我的那份地图应该是很早以前画成的,目的地周围的地形地势都和如今有很大的不同。” “只看你手里的那份地图,我或许还不敢肯定,但结合夜黎给我的那份地图,我就可以断定,我们要去的目的地,那里应该是一处墓地。” “果然啊。” 凤祈钰蹙眉道:“之前我在树顶的时候,朝着目的地那边看了一眼。我也是学过一些风水之术的皮毛的,隐约看出那里阴气很重。” “我本来还想着,你要是不确定,我们今晚就找个高地等明早天亮了先远远观察一下目的地那边的情况。” “可既然你已经通过地图有了定论,那就不用费那个功夫了。” 凤祈钰说完,忍不住就想要往苏识夏的脑门上敲。 “你早知道目的地是一处墓地,你都不害怕?” “怕什么?” 苏识夏义正辞严地说道:“俗话说身正不怕影子斜,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那里就算是一处墓地,我只是去看看,又不是要掘了坟偷了他的东西,有什么好怕的。” “而且,那地方也是夜黎给我指的啊。” 苏识夏道:“那墓地里的鬼就算是心有怨愤,那冤有头债有主,他要报仇也该去找夜黎,而不是找我。” “话再说回来了,说不定那墓地就是夜黎他自己的墓地呢。” 苏识夏摊了摊手道:“那他自己邀请我去他的坟地,我可是客人,他一个主人再找我麻烦,那就纯粹是他的不对。我就更有理由以后找他麻烦了。” 苏识夏把种种可能性摆出来,说得头头是道,反正横竖都是她有理。 凤祈钰都听笑了。 “怪不得你三哥说让我别惹你,说你看着好说话,真惹了你,你会不会动手不好说,反正嘴上是不饶人的。” 凤祈钰摇头叹道:“之前我还怀疑呢,今天倒好,真让我领教了。” 苏识夏撇了撇嘴,不服气道:“我哪儿有三哥说的那么可怕,他就是故意在背后编排我,我脾气可好着呢。” “话再说回来,二哥,明天我们应该就能到目的地了。” 苏识夏道:“我知道你对那里很重视,但你也不用那么紧张。” “我之前都已经说过了,湛儿之前做预知梦梦到过,那墓地所在的地方如今是一处山谷,我们到那里之后也很安全。” “你就算是不相信我的本事,也该相信湛儿的能力,他说没危险,那就绝对不会出什么大事。” “就算中间真的有什么差池变故,那我们还带了那么多人呢。” 苏识夏抬手指了指为了避嫌站在稍远处的连翘。 “连翘和伏虎他们本事都不差,保护我们全身而退绝对没问题。” 她说着,抬手拍了拍凤祈钰的肩膀。 “我们就当明天是去游玩……” 她话说了一半,想起明天要去的地方是一处墓地,又觉得这话有点不合适,改口道:“就当是去参观古建筑。” “反正放宽心,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嘛,咱们得相信咱们自己的实力和运气。” “行了行了,我是你二哥,不是你弟弟,哪儿有妹妹反过来安慰哥哥的。” 凤祈钰嘴上这么说着,可一直紧绷的神经这会儿确实逐渐放松了下来,眼底也有了笑意。 “放心吧,我自己心里有数的,今晚我们都好好休息。” “明日……就像你说的那样,我们一定会一切顺利的。” 凤祈钰这话还真应验了。 晚上众人修整了一番之后,第二天一大早就朝着目的地进发。 如同小秦湛之前梦中预见的一样,目的地所在是一处山谷。 谷中似乎很久都没有人涉足了,荒草都长了老高,连一条正经的路都分辨不出来。 进了山谷后,苏识夏一手拿着地图,一手拿着指南针,仔细辨认着前进的方向。 因为那地图画的实在是太简略,一行人行进的速度非常慢。 小秦湛肩头扛着他小雪貂,手里拎着装松鼠的笼子,一直乖乖跟在苏识夏身边。 苏识夏停下来辨认方向的时候,他也跟着凑过去看地图,看指南针。 一个时辰之后,一行人终于到达了山谷中央,停在了一个岔路口前。 苏识夏认命地叹了口气,再次拿出地图和指南针,正准备辨认该走哪条路。 一直被小秦湛拎在手里的小松鼠像是嗅到了什么气息一样,突然变得暴躁起来,不停用身体往笼子上撞,似乎想要从笼子里挤出来。 那小松鼠的动作实在是太大,猝不及防地几下撞击,惊地小秦湛手忙脚乱,险些直接把那笼子扔出去。 好在凤祈钰就站在他身边,看到小秦湛快要抓不住那笼子了,他立刻伸手将那笼子给接了过来。 “湛儿你没事吧?” 凤祈钰先蹲下身拉起小秦湛的手,检查他的胳膊手有没有受伤。 确认小家伙没事之后,他这才皱眉看向笼子里那小松鼠。 小松鼠对上凤祈钰的眼神之后、明显是被吓到了,身子都往笼子里缩了缩。 可很快,它就又壮起胆子吱吱吱地朝凤祈钰叫了起来,小爪子还不停地朝笼子外面指着。 凤祈钰眯眸盯了它好一会儿之后,直接抬手打开了笼门。 小秦湛睁圆了眼睛,生怕那小松鼠会逃走。 可就在那小松鼠从笼子里探出头的时候,凤祈钰甩手抛出一根金红色的绳子,单手打了个绳结,牢牢系在了小松鼠的脖子上。 他这举动让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他的身上。 凤祈钰将木头笼子还给小秦湛,跟着随手一抛,把松鼠扔到地上之后,这才解释道:“这小东西似乎知道通往目的地的路。” “咱们让它领路试试。” 凤祈钰精通御兽之术,他都这样说了,自然也没人反对。 苏识夏简单核对了一下方位,确认小松鼠前进的方向和地图上标注的方向是一致的,也就放心把“带鼠领路”的任务交给了凤祈钰。 小松鼠在草丛里闻闻嗅嗅,走走停停,最终把众人带到了一处山壁前。 小秦湛正疑惑地四处张望,苏识夏突然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似地,猛地拉住他的手臂将他护在身后,同时冲着左侧山壁的高树后低喝了一声。 “什么人在那儿?给我出来!” 第388章 那我就成全你 苏识夏的话音未落,一名年约二十岁左右的女子便从大树后走了出来。 苏识夏看那女人脸生,眸中的警惕之色都更重了几分,也下意识地将身后的小秦湛护地更紧了些。 这边众人的警戒已经拉到了最高,那突然冒出来的女人却是一副轻松自如的模样,不紧不慢地走到苏识夏面前,客客气气地同她行了一礼。 “平西王妃,我们又见面了。” “又?” 苏识夏眯眸打量着那女人,目光在她身上上下仔细扫了一圈,隐隐感觉她的身形似乎有几分熟悉,可那脸她又确实没见过。 把之前见过有印象又和夜黎有关系的所有人都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苏识夏很快就有了答案。 “是你。” 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她的眼神语气都跟着沉了下来。 “在西祁皇都里,易容假扮成乐嘉公主的人就是你?” “我好像警告过你,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看来你是压根没有把我的话当回事啊。” “王妃息怒。” 那女人嘴上说得客气,可脸上的神色却看不出丝毫恭敬之意。 “我是奉国师大人的命令,特地在此等候王妃的。” 那女人道:“国师大人早就料定了王妃您会前来此地,让我等王妃一行人到了之后,亲自为你们引路。” “引路?” 苏识夏的眉梢挑起,目光不动声色的在四周飞快扫了一圈。 “夜黎给我的那份地图上,目的地就标注在这里,可这四周却没有瞧着像墓地的地方。那……” 苏识夏下意识地低头,看向自己脚下的地面。 “夜黎让我去的地方,看来还真是谁的坟地啊,在地底埋着?” “至于你……” 苏识夏抬眸冷眼看向那女人。 “夜黎特地让你等在这里,是单纯为了帮我打开通往地下墓地的通道。还是想让你把我们都引入墓地之后,他再派人把我们封死在墓地里?” “王妃说笑了。” 那女人听苏识夏对夜黎那般不恭敬,眼神都明显冷了下来。 “国师大人要杀你易如反掌,若是真的只为取你性命,他根本就不用绕这么大的弯子。” “呵,他想杀我易如反掌?这事我怎么不知道?不会是夜黎他自己和你吹嘘的吧?” 苏识夏不屑嗤笑。 “他是想杀我不假,可我现在可还活得好好的呢。” “至于夜黎……他心口中了一剑当时应该是已经死透了的。如今指派你来替他办事,他却不亲自来,想来他最近应该‘活’的也没那么轻松吧?” “让我猜猜看,他是已经抛弃那具属于季清源的身体,又找了别的‘宿主’借尸还魂了,还是……依旧靠着那半死不活的肉身苟延残喘地活着?” “苏识夏!你嘴巴给我放干净一点!以国师大人的本事,普通的刀剑怎么可能伤得了他!他现在明明就还活的好好,你少说这种晦气话来诅咒他!” 苏识夏那讽刺意味十足的话着实把那女人给激怒了。 她这会儿是连表面的客气都维持不住了,指名道姓叫着苏识夏的名字,看那模样激动地像是恨不得立刻冲上来撕了苏识夏的嘴。 苏识夏冷眼看着她,讥诮地扯了扯唇角。 “之前听你一口一句平西王妃的叫,我就觉得刺耳的厉害,这会儿你的话虽然还是不中听,不过,这语气才像是你真正的态度呀。” “你太客气,我都不好意思直接对你下手。可你既然都对我这么无礼了,那我拿下你,你也无话可说的吧?” 苏识夏这话话音还未落,伏虎已经冲到了那女人身边,抬手就死死拧住了那女人的胳膊。 “苏识夏!你敢!” 那女人没想到苏识夏竟然真的敢直接对她动手,怒视着她大喊着。 “进入地宫的方法只有我知道!没有我给你们引路,你们这辈子都别想进入地宫!” “哦,那什么破地宫,是我想进的吗?” 苏识夏漫不经心地一句话,把那女人噎地半晌没说出话来。 “你最好给我搞搞清楚,从始至终,都是你主子夜黎费尽心机用尽手段,求着我盼着我到这地宫来。” “我不进地宫,对我自己可没什么损失,可你呢?” “没办好夜黎交代给你的差事夜黎他还会留你的性命吗?” 苏识夏将小秦湛交给凤祈钰,她则缓步走到了那女人面前。 那女人看苏识夏抬起手,指尖挑起,以为苏识夏是想要来挑她的下巴,她一脸厌恶地猛地转过头去避开苏识夏的手。 可下一瞬,苏识夏便一把扯住她的头发硬将她的头给拧了回来,逼着那女人不得不和她对视。 “夜黎又不在这儿,你做出这么一副忠贞的模样给谁看呢?” “我也是奇了怪了,我自认和你没什么仇怨,就连夜黎见了我,也不是上来就要喊打喊杀的。” “倒是你,活像是和我有什么深仇大恨一样,嘴上说着客气的话,那眼神却毒地恨不得我立刻暴毙。” “之前我是懒得搭理你,今儿既然你已经犯到我手上了,那我就必须得问问清楚了。” “你到底是为什么这么恨我?就因为夜黎是你主子,而你认为,我是你主子的仇人?” “背叛者就该死!” 那女人愤然怒瞪着苏识夏,虽然这会儿小命都已经在苏识夏的手里掐着了,可她看向苏识夏的眼神中依旧满是丝毫不加掩饰的嫌恶之色 “当年若非你和那个男人联手背叛主子,主子他根本就不用受这么多年的轮回煎熬之苦!” “主子如今变成……变成那样全都是被你给害的,我为什么不能恨你?!” “若非主子交代过,一定要将你的性命留着等他亲手了结,在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就该杀了你!” 那女人对苏识夏的厌恶和杀意都是实打实的。 苏识夏早知道这女人看她不顺眼,所以听完那番话只是挑了挑眉。 可随行的其他人却是听不下去了。 小秦湛攥紧了小拳头咬牙就想要冲过来,却被凤祈钰拦住。 他大步走到苏识夏身边,抬手按住苏识夏的肩膀把她拉到身后去护着的同时,另一只手已经抽出了腰间的佩剑,将长剑锋利的剑锋抵在了那女人的脖子上。 “当着我的面说要杀我的妹妹?你真这么急着想找死,那我就成全你。” 第389章 我全都说 眼看凤祈钰那一剑就要砍下去,苏识夏抬手摁住了他的手臂。 “二哥,别急。” “夜黎既然安排了她在这儿等我们,那不把她的作用发挥完岂不是可惜了?” “夜黎早就料定了你会来,又故意安排了这个女人在这里恶心你,那所谓的地宫里面,还不知道存着什么算计呢。” 凤祈钰蹙眉看向苏识夏,眼神中闪着忧色。 “夏夏,我会让这个女人给我领路,打开通路进到地宫里面看看。” “你就先带着湛儿他们撤出山谷吧。” 凤祈钰沉声道:“我总感觉夜黎引你到地宫里这事有诈。” “我知道你也想知道地宫里到底是什么情况,等我出来之后,我会……” “二哥,你自己都说觉得里面有诈了,你不想我进去犯险,难道我就放心你一个人进去?” 苏识夏没好气地打断他的话。 “反正去是一定要去的,那索性就一起去,多一个人多一分保障,我们顺利出来的可能性就越大。” “而且不是我自夸,进地宫那种阴气重的地方,还是我去打头阵最靠谱。” 她说着,拉着凤祈钰的手臂让他把架在那女人脖颈上的长剑收了起来。 明明是苏识夏救了她一命,可那女人并不领情,依旧冷眼盯着她,眼神中的怨恨和杀意没有减少半分。 苏识夏也不在意她的态度,只故意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倨傲态度对她抬了抬下巴。 “带路!” 刚才她不过只是多说了两句话苏识夏就抓住由头让人直接拿下了她,那女人这会儿倒是也长了记性。 虽然对苏识夏还很是不忿,可她却没有再多说话,只沉默地按照苏识夏的命令率先在前方领路。 “一会儿我和二哥带一半的人跟着这女人一起到那个地宫里面去。” 苏识夏走在那女人的身后,压根没有要避讳的意思,直接对着连翘和伏虎他们吩咐道: “连翘就跟着我们一起行动,伏虎,你带着另外一半的人守在地宫的入口外面,要是有什么风吹草动,立刻和我传信。” 苏识夏说着,朝着自己的耳朵点了点。 她早在进山谷之前就已经将传讯耳机给了伏虎。 待伏虎点头之后,苏识夏给凤祈钰使了个眼色,将小秦湛交到他手里,让凤祈钰看着。 她则快走了两步,和被侍卫压着的女人并肩而行。 “你之前说,你恨我是因为你觉得背叛者就该死。” 苏识夏也不看那女人,只如同自说自话一样,兀自说着自己的。 “但我和夜黎从来都不是什么合作伙伴的关系,没有合作,自然也谈不上什么背叛。” 那女人冷哼一声,转过头去不愿意去看苏识夏。 可苏识夏的声音还是清晰地传入她的耳中。 “所以我猜,你认定我是背叛者,是因为前世吧?” “因为在你看来,千年前的前世,是凤汐玥背叛了‘圣帝’。” 苏识夏话音未落,那女人的脚步便猛地顿住,头也跟着拧了过来,睁大了眼睛满脸不可置信地盯着苏识夏声音尖利地喊着: “不可能……你明明不该有前世的记忆!你怎么会知道你是凤汐玥的转世?!” “前世的事你到底记得多少?又是怎么想起来的?” 那女人急声追问。 苏识夏却根本不答她的话,只眯眸冷眼看着她那过分激烈的反应。 等那女人终于稍稍冷静下来。 她这才又不急不缓地追问:“夜黎是千年前的‘圣帝’转世重生,东陵国的贵妃,是西祁国的凤沐瑶借尸还魂。” “凤沐瑶一心痴恋夜黎,哦不,准确来说,她痴恋的应该是借了夜黎身体的‘圣帝’,所以才对他死心塌地,甘愿沦为他手中的一颗棋子。” “那你呢?” 苏识夏的目光重新落回到了那女人的身上。 “你又究竟是什么身份,前世和‘圣帝’又有什么纠葛?为什么你也对夜黎这么忠诚?可以不顾自己的性命任他驱使?” 看那女人抿着唇不肯吭声,苏识夏似讥讽又似挑衅地扯了扯唇。 “你不会也和凤沐瑶一样,是个一心痴恋夜黎的疯子吧?凤沐瑶的情敌?” “我不是!” 苏识夏这话似乎踩在了那女人的痛脚上。 她话音还未落,那女人便立刻厉声反驳。 “我和主子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我只是,只是……” 那女人的脸色红了又白白了又红,憋了半晌才憋出一句。 “我对主子……只有崇敬之情。” “嗤!” 这次倒不是苏识夏故意刺激那女人,是跟在苏识夏身后的连翘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小姐,我对你也非常崇敬。” 连翘故意对着苏识夏说着阴阳怪气地话给那女人听。 “我也觉得背叛你的人都该死,但我可没疯到见到一个和你有旧情的男人就对着人家阴阳怪气,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呢。” 那女人听出连翘是借着这话在讽刺她,一张脸顿时涨地更红了,愤然怒瞪着连翘,像是恨不得扑上来同她拼命。 苏识夏无奈地转头看向连翘,没好气道:“这话你当着我的面说也就算了,可别被秦熠听到。” “我和夜黎从第一次见面起就不对盘,我和他可没什么旧情,不存在什么奇奇怪怪的关系。” 苏识夏提醒了连翘两句之后,便又把注意力转回到了那女人的身上。 “我也懒得和你废话绕什么弯子了,你还是自己老实交代吧,你到底是什么来历?和夜黎,或者说,和那个‘圣帝’到底有什么关系?” 看那女人不配合地又想要将头转到另一边去。 这次苏识夏没有给她抗拒的机会,抬手就摁在了她的头顶。 “你不是自诩了解我,连我前世是谁都一清二楚吗?那我有什么手段,你应该也清楚吧?” “之前你不是问我,怎么会知道我就是凤汐玥的转世吗?我现在就告诉你答案,因为东陵国的贵妃死后,凤沐瑶的神魂就附身到了真正的乐嘉公主身上。” “而那个‘乐嘉公主’最后落到了我的手里,我强行抽取了她的灵魂记忆。” 苏识夏短短几句话将那女人吓得身子都僵了。 苏识夏唇角的笑意却越发深了,压在那女人头顶的力道也暗暗加重了几分。 “你是个聪明人,应该也不想我把对付凤沐瑶的手段都用到你身上吧?” “凤沐瑶的神魂上好歹还有夜黎给她留下的封印保护,你呢?你有这待遇吗?还是你觉得你的神魂比凤沐瑶的神魂更结实些,能扛过我的手段?” “我……我说!我都说!” 第390章 她还等得起 那女人似乎是真的很清楚苏识夏的手段,苏识夏一说要抽取她的灵魂记忆,她登时就慌了。 虽然还能看出不情愿,可她还是不得不向苏识夏妥协,主动交代了自己的情况。 “我……我姓封,我们一族,生来就是为守护‘圣帝’的陵寝而存在。” 那女人道:“我也没有名字,只根据传到我这一代的排名,族人都叫我封十九。” 跟在凤祈钰身边被凤祈钰牵着小手的小秦湛听到女人这话,忍不住同情地看了她一眼,小声嘀咕。 “这坏女人身世还怪可怜的……竟然连个正经的名字都没有。” “我才不可怜!” 小秦湛的声音不高,可那名叫封十九的女人还是耳尖的听到了,立刻瞪向小秦湛,高声反驳道:“能为‘圣帝’守护地宫,是我们封氏一族的荣耀!” “我也是经过重重考核选拔,才获得了跟随主人的资格。你们少高高在上的用那种世俗的眼光来评价我们封氏一族对‘圣帝’的忠诚之心!” 小秦湛没想到自己就简单吐槽一句,而且明明还是善意的怜悯之言,就能引来封十九这么激烈的反应。 一时间都被封十九给吼懵了,下意识地往凤祈钰的身后躲了躲。 凤祈钰抬手安抚地在他的小脑袋上揉了两下,再转过头望向那封十九的时候,他的眼神冰寒,眼底已经隐隐有了杀意。 封十九实际上也是个欺软怕硬的,刚才凤祈钰可是拿剑抵过她的脖子,若非苏识夏阻止,她险些就要死在凤祈钰手上了。 她知道凤祈钰是个杀神,招惹不得,在凤祈钰朝她看来的时候,她就立刻转过头去避开了凤祈钰的视线。 为了防止凤祈钰找她的麻烦,不等苏识夏他们再开口催促,她就主动继续往下交代。 “‘圣帝’刚登基,就开始着人修建陵寝。我们封氏当时是最精通陵寝修建的,所以被‘圣帝’赏识,许我们封氏全权负责陵寝的建造。” “之后‘圣帝’崩殂,连完整的尸骨都没有留下。我们封氏一族受了‘圣帝’的恩惠,就算整个大陆上的所有人都背叛‘圣帝’我们封氏一族也会至死不渝的效忠于他。” “所以,在‘圣帝’死后,我们收拢‘圣帝’生前留下的遗物,将这陵寝建成了一座衣冠冢。” “并且在陵寝中,用壁画记录了圣帝自出生到逝世期间所经历的一切。” 封十九说到这儿,转过头去,目光落到了苏识夏的身上。 “这陵寝建成之后,就彻底封死了,我们封氏世代传承在此守护了近千年,保护着陵寝不许任何人接近踏足。” “若非主子特地给你留了地图,你根本找不到这里。他若是没有对我下令让我带你们进入陵寝,就凭你们……陵寝里的那些机关,就能轻易要了你们的性命!” 封十九说到了自己的擅长之处,像是又有了和苏识夏谈判的底气一样,背脊都挺直了几分。 “所以,如果你们还想要活着离开陵寝地宫,最好对我放尊重一些。” 她抬起下巴看着苏识夏道:“你若是强行抽取我的灵魂记忆,我傻了或是死了,你们也别想有好下场。” “哦,这一点你倒是可以放心。” 苏识夏道:“俗话说过河拆桥,那至少也得等过完了河才会把桥给拆了。” “所以,在你将我们全部都平安带出地宫之前,我是不会真的对你做什么的。” 封十九气地死死咬紧了牙,暗骂苏识夏卑鄙无耻。 苏识夏只当没听到,还笑吟吟地同她说着。 “其实是该我劝你不要打什么歪主意。” “你既然知道强行抽取灵魂记忆会对你造成什么影响,那你应该也知道,用了这手段之后,我能得到什么吧?” 封十九听到苏识夏这问话,先是一愣,等想明白苏识夏是在暗示什么,她的身子猛地一哆嗦,脸色都在瞬间变得无比惨白。 就单看她这反应,就算她不回话,苏识夏也知道,封十九这明显是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 恐吓威胁的作用达到了,苏识夏也就没有再多言,笑着拍了拍封十九的肩膀,撂下一句,“别试图在我面前玩什么花样,只要你乖乖带我们进去,再平安带我们出来,中间别闹出什么幺蛾子,我可以保证,最后留你一条性命。” 说完这话,她便懒得再和封十九说废话了,放缓了步子,一直等到凤祈钰走到了她身边,这才压低了声音开口问: “二哥,你之前查到的那些资料,和那个封十九之前说的那些能对得上吗?” “建墓守墓这种事本来就偏私密,史书上不会有所记载。所以,关于这个封十九所说的,她和她家族的事到底是不是真的,我也不能下定论。” “不过,她说的那些千年前的一些历史,比如‘圣帝’最后尸骨无存……这一点倒是真的。” 凤祈钰道:“据记载‘圣帝’死后,尸体被毁,可在他死之前,他的心脏就已经被人给掏去了。究竟是敌人对他下手,还是他死被后辱尸,这也成了谜题。” “事实究竟如何,等我们进了地宫之后自然就有分晓了。” 凤祈钰也压低了声音对苏识夏道:“刚才那个封十九说,他们一族不是在地宫里画了壁画记录了‘圣帝’从出生到死亡所经历的一切吗?” “到时候根据那些壁画的内容,应该就能窥见千年前历史的一角了。” 凤祈钰说起这个,语气就不由染上了几分激动,连眼神都比之前要明亮了许多。 察觉到苏识夏还在盯着他看,他努力稳住自己的情绪,同苏识夏解释道:“我要查证的一件事,就和‘圣帝’当年的经历有关系。” “若是那壁画上也有相关的记载,能证明我查到的那些事确实都是真的。那……一切就有希望了。” 苏识夏听出凤祈钰还是有故意隐瞒一些事情,但既然他现在还不愿意说,她也就没有再追问。 反正马上就要进地宫了,凤祈钰说过,出了地宫之后就会告诉她一些事。 就这点时间而已,她还等得起。 第391章 稀奇古怪的东西 地宫是建在地下的,可开启地宫的机关却就在山谷的崖壁之上。 封十九进入山崖的一处裂隙之前,苏识夏便按照之前的安排,让伏虎他们等在了外面。 她本来有意想要让小秦湛也跟着伏虎,毕竟地宫里机关重重,外面总比里面安全。 可小家伙似乎早就料到了她的心思,不等她开口就紧紧抱着她的腰死活不撒手,仰着头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眼巴巴的瞅着她。 苏识夏对着他那可怜兮兮的小模样实在说不出拒绝的话来,最后只能带上他一起。 出发的时候还不忘千叮万嘱让他乖乖跟在大人身边,千万别乱跑乱跳,也别随意碰触地宫里的任何东西。 “你是没有看过那种盗墓的话本子。” 进入裂隙之后,封十九开启了一个机关,众人很快就转入了通往下方的台阶。 几名侍卫拉着封十九在前面开路,苏识夏凤祈钰和小秦湛被他们保护在最中间。 苏识夏一边暗暗观察着封十九,一边状似随意地和小秦湛说着。 “地宫,特别是那种为帝王修建的大型地宫,里面的机关可多了。” “什么毒箭啊,陷坑啊,滚石啊,焦油啊,这种陷井都是小儿科了。” “有些变态的,还在里面养那种稀奇古怪的动物。” “还有一些修建地宫的普通工人,为了防止他们出去之后泄露地宫的秘密,在地宫修建好之后,皇家的人就会把他们关在地宫里,把他们活活饿死憋死。” “那些人一个个死的都老凄惨了,因为怨念太重,阴魂不散,有的甚至直接就成了僵尸,据说那种僵尸要是现世了,一定会第一时间找害死他们的人复仇呢。” 苏识夏的目光一直集中在封十九的身上,在她说出害死工人,僵尸复仇这些话的时候,封十九的背影都明显僵硬了起来。 苏识夏轻扯了扯唇角,心下已经有了计较。 这封十九的家族,以能为“圣帝”修建陵寝地宫为荣,但说到底,他们应该只是督造陵寝。 真正参与修建地宫的工人,怕是早在千年前就被他们“按照惯例”埋葬在地宫里了。 之前谈起她“守墓人”的身份,封十九还一副为之骄傲的模样。 苏识夏本还以为是封家的先祖故意对后代隐瞒了家族的黑暗一面。 可现在看来,这个封十九对自己家族曾经做过的那些腌臜事心里也有数啊,不然也不至于听到几句试探就心虚害怕成这样。 抓住了封十九的软肋,苏识夏就来了精神,顿时说得更起劲了。 “说起来僵尸,那其实也还有很多说道的,什么黑僵,白僵,飞僵,长毛僵……” 苏识夏说的头头是道,却没有注意到,随着她越说越邪乎,别说是被顶在最前面领路的封十九了,连被凤祈钰抱在怀里的小秦湛都害怕地抱紧了凤祈钰的脖子。 “娘亲……你别说了。” 小家伙把小脑袋埋在凤祈钰的肩窝,闷闷地开口道:“在这种地方说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好吓人的。” “这里那么黑,路又那么窄,我总感觉周围好像随时都会有那什么……奇怪的虫子还有吓人的僵尸跑出来。” 凤祈钰神色僵硬地附和着点头。 他虽然已经是成年人了,心里很清楚,苏识夏说的那种东西是绝对不可能存在的。 可知道是知道,害怕也还是会害怕,人对未知事物的恐惧是没办法靠理智强行战胜的。 听小秦湛都主动提出抗议了,他正想跟着劝苏识夏两句,让她就算想要刺激封十九也注意点尺度,别没吓到封十九,反倒把这一群队友给先吓倒了。 他这话还没出口呢,之前害怕地窝在他肩头的小秦湛已悄咪咪抬起了头来,小心翼翼地瞄向苏识夏,嚅嗫着小声问:“娘亲……你说的那种奇奇怪怪的虫子,都是长什么样子的呀?” “还有僵尸,他们是真的会咬人的吗?被咬的人也会变成僵尸吗?” “我以前在话本里看到过,说僵尸都是跳着走的,这里都是台阶,僵尸是不是跳不上来啊?” “唔,也不对,下面的僵尸可能跳不上来,可万一上面也有僵尸呢?” 小家伙一脸忧愁又紧张地抬眸望向上方。 “万一楼梯上面也有僵尸,它是不是就能顺着楼梯跳下来了。” 苏识夏之前说的那些已经够让人心里发毛了。 小秦湛问的这一连串的问题,简直要把众人心中想象中的虚拟恐怖形象给具现化出来。 凤祈钰到了嘴边的那些话都被小秦湛这一番话给堵地生生咽了回去。 连翘委屈地撇着嘴,可怜巴巴地望着苏识夏,眼底都有哀求之色了。 苏识夏强忍着笑,一边暗暗观察着众人的反应,一边警惕地盯着封十九那边的动静。 封十九之前被人压着往前走,还颇有些不情愿。 可听完苏识夏这一番话之后,她的脚步越来越快,那模样简直像是背后有恶鬼在追着她似地,让跟在她身后的那些人也不得不加快了脚步。 一段向下蜿蜒的阶梯终于到了尽头。 走到地宫石门前的时候,众人的耳边都响起了长长松了口气的声音。 大家面面相觑,想要分辨出来是谁发出的声音。 可最后心虚地发现,好像除了苏识夏之外,所有人的反应都差不多,谁也别想嘲笑谁。 “这里就是地宫的真正入口了。” 封十九朝身后压着她手臂的两人身上撇了一眼,抬起下巴摆出十足的高傲姿态。 “你们先松开我,开机关可是需要用手的,你们这么压着我我怎么行动?” 压着封十九的那两名侍卫没有立刻行动,而是先朝着苏识夏看了过去。 见苏识夏点了头,他们这才松开了手。 封十九一获得自由,就立刻活动了一下手腕。 她大步上前走到石门前,手臂探出去,指尖眼看就要落到石门上了,颈侧却突然一凉。 她的手猛地顿住,侧头朝脖颈看去,就见那柄熟悉的锋利长剑再次抵到了她的脖颈上。 “脖子上抵着东西,应该不会影响你用手打开地宫。” 凤祈钰的声音清冷地似乎不带任何情绪。 “别耽误时间,快动手吧。” 第392章 自然知道你们应该干什么 封十九的眼底飞快掠过一抹怨毒之色,但很快敛眸将所有的情绪都遮掩了过去。 她知道凤祈钰是个不好惹的,所以压根没有浪费口舌和凤祈钰讨价还价,只沉默地伸出手,在石门的几处机关上按动了几下。 凤祈钰动手的时候就已经把小秦湛交到了苏识夏手里。 苏识夏这会儿一边牵着小秦湛的手,一边眯眸仔细看着封十九打开机关的所有细微动作,并暗暗将她的那些操作都刻印在了脑子里。 虽然现在封十九落到了他们的手里,被他们拿捏着性命看起来还算是听话。 可这种一心只有主子的“忠犬”,为了她所谓的主子,是什么疯狂的事情都能做出来的。 所以苏识夏在踏进地宫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做好了随时应对她反叛的准备。 她这会儿记那些机关的操作,也是为了以防万一。 万一之后封十九作妖起来,死在了他们手里,靠着她记的这些机关破解流程,说不定他们不靠封十九也能从这地宫里逃出去。 队伍里很多侍卫也都存了和苏识夏一样的心思,连凤祈钰也一样。 这会儿所有人的视线都直勾勾地落到封十九的身上,她的一举一动在众人的眼里都被无限放大。 封十九这次倒是也还算安分,似乎真的没有用什么小手段,很快就开启了机关。 随时一阵“轰隆隆”的声响,石门缓缓朝两侧打开。 苏识夏眯眸看着里面长长的甬道,俯身就把小秦湛紧紧抱在了怀里,同时从空间里取出一个防弹头盔扣在了小秦湛的脑袋上。 “抱紧娘亲的脖子。” 苏识夏在小秦湛的耳边低声提醒。 “一会儿要是有什么意外,娘亲动手的时候,你记得紧紧抱着我不要松手,娘亲一定会保护你的。” 小秦湛进来之前还自信满满觉得自己不会成为苏识夏的和凤祈钰的拖累。 可真进了地宫,发现自己只能像是一个小挂件一样挂在苏识夏的身上,小家伙的小脸儿都垮了下来,漂亮的眼眸中也尽是黯然之色。 他闷闷点了点头记下了苏识夏的话,小胳膊也紧紧抱住了苏识夏的脖颈。 就在他准备习惯性地将小脑袋埋到苏识夏肩头的时候,就感觉自己手里突然一重。 他诧异地垂眸看去,就见苏识夏往他手里塞了一个奇形怪状的东西,有手柄,连着长长的有孔洞的管子。 他的小手握着手柄的时候,手指正好能勾到一个机扩,按下去似乎就能触动什么机关。 “如果发现我的身后有什么危险的人或者东西接近我,你就拿这个东西对准他,然后扣下扳机。” 苏识夏压低了声音在小秦湛的耳边叮嘱。 “娘亲背后的安危,可就交托给你了。” 一听自己竟然能拍上用场,而且还能保护娘亲,小家伙立刻就兴奋了起来,对着苏识夏用力点头。 “娘亲放心!” 若非这会儿他整个人都被苏识夏抱在怀里不方便活动,他绝对已经把自己的小胸脯拍得啪啪响了。 “我不会让任何人从背后伤到娘亲的!” “娘亲相信你。” 苏识夏偏头亲昵地蹭了蹭小秦湛的小脸儿,不吝夸奖,“我们湛儿最能干了。” “夏夏,你跟上我,跟紧点。” 苏识夏和小秦湛说了几句话的功夫,封十九已经率先踏进了甬道之中。 确认她没有在开门的机关上动什么手脚,凤祈钰也把抵在她颈侧的长剑给收了回来,继续让两名侍卫压着封十九在前带路。 他则稍稍放缓了脚步,转过头去招呼苏识夏。 “这甬道里狭窄,旁边墙壁上很可能有机关,你小心着点跟在我身边,要是有什么变故我也能护住你。” 苏识夏应了一声,加快脚步抱着小秦湛走到了凤祈钰身侧。 凤祈钰注意到小秦湛脑袋上戴着的那个奇奇怪怪的东西,刚疑惑地抬起眉头,下一瞬,苏识夏又从空间里取出一顶防弹帽戴到了他的脑袋上。 “我手里这东西也有限。” 苏识夏道:“二哥你戴着我也能放心些。” “既然是有数的东西,那就你自己戴着。” 凤祈钰皱着眉就要将那帽子给取下来,苏识夏却抬手压住他的手臂阻止了他的动作。 “我用不着。” 她抬眸冲凤祈钰笑了笑,脸上满是自信的神色。 “我身上保命的东西可比这有用多了。” “放心吧,我自己也惜命着呢,既然把这东西给你,就说明我暂时用不到。” 凤祈钰抬手摸了摸头顶那帽子,总感觉那帽子的手感非常奇怪,似铁非铁似玉非玉的。 看苏识夏坚持不收,也一定要他戴着,他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点了点头,默默把要摘帽子的手给收了回来。 “你们放心吧,这甬道里确实有机关,不过我刚才开门的时候,用的就是封锁甬道机关的开门之法。” 封十九在前面听到了苏识夏和凤祈钰的对话,讥诮地开口道:“主子既然交代了让你们来地宫,那我就会把你们平平安安地带进去。” “在这地宫里想要杀死你们我有太多的方法。我真想害你们,你们防也是防不住的。” “同样的,我既然决定了不杀你们,你们也不用费那么多的心思去防备我。不管你们做什么,都是白费心机而已。” “你相信你主子,我可不信。” 苏识夏听不惯封十九那高高在上又阴阳怪气的语气,毫不客气地直接怼了回去。 “夜黎引我们来这里,明显就是故意下套。” “他那人心机深沉,谁知道他引我们来地宫存着什么算计呢。” “你要是真想让我们相信你,那也容易。” 苏识夏道:“你张口主子闭口主子的,那你应该很了解你主子的心思吧?” “你不妨直接和我们说清楚,夜黎引我们到这地宫来,到底是想要我们看什么,或者干什么?” “他有什么目的?我们按照他的意思行动了,对他又能有什么好处?” 苏识夏一连串的问题问出口,把封十九直接问沉默了。 “我不会回答你那些无聊的问题。” 封十九冷哼一声,暗暗加快了步子往前走。 “你们跟着我走就是了,等到了地方,你们自然就知道你们该干什么了。” 第393章 千年前的王朝 苏识夏最不喜欢听人和她打哑谜。 听完封十九的话,她的眉头都紧皱了起来,正准备再追问,凤祈钰突然抬手压在了她的肩膀上。 “别中了她的激将法。” 凤祈钰低声提醒。 “在这种时候,这种情况下,最好时刻保持警惕。” “你看前面。” 他冲着前方抬了抬下巴。 苏识夏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就见前方不远处似乎已经到了甬道的尽头。 隐隐有昏暗的光亮从那边透过来。 “应该是已经快要到出口了。” 凤祈钰道:“她这种时候突然和你搭话,说不定就是为了分散你的注意力,指不定打了什么心思想要算计你呢,还是小心些为好。” 苏识夏抿了抿唇,没有再开口,只沉默地点了点头示意自己都明白了。 凤祈钰看苏识夏已经恢复了戒备的状态,这才将搭在她肩膀上的手给收了回来。 走在队伍最前面的封十九把凤祈钰和苏识夏两人的对话都听在耳中,眼神中明显掠过一抹烦躁之色,脸色也越来越阴沉。 可因为她走在最前面,也没人仔细去看她脸上的表情,因此也没人发现她情绪的异样。 走到甬道尽头的时候,封十九的脚步明显顿了一下。 这突然的停顿,让队伍里的所有人都戒备了起来。 凤祈钰更是直接拔出长剑,将长剑的剑尖抵在了她的后心处。 “你什么意思?为什么突然停下!” “里面就是墓室了。” 封十九低垂着眉目沉声道:“为了表示对圣帝的恭敬,我们封氏一族的人是绝不能踏入墓室的,那是对圣帝的不敬。” “所以,我只能为你们领路到这里了。” “你耍我们?!” 连翘的眸中掠过一抹怒色,冲上去一把拽住了封十九的衣领就要把封十九往里面墓室里甩去。 封十九却大声嚷道:“你们如果强行把我推进去,我会当场咬舌自尽!” “你们不要逼我!” 她沉声道:“我可以保证,接下来的这个墓室,你们就算是踏进去了,也绝对不会有任何的生命危险。” “你们甚至可以留下几个人来看押我。” 封十九道:“若是你们进去之后真的遇到了什么意外,你们大可以让这些侍卫当场取了我的性命!” 听她话都说到这地步了,连翘拽着她的手都明显停顿了一下。 “小姐……” 连翘转头看向苏识夏,请示她的意思。 “这个女人……” “她既然不愿意进去,那就让她留在这里好了。” 苏识夏冷冷瞥了封十九一眼。 “就如她所愿,派两名侍卫留在这儿盯着她,发现她有什么异动,直接杀了她,不用留手。” “她要是真想用她自己的性命来展现她对她主子的忠诚,那谁也拦不住她。” 苏识夏说完这话,没有再多看封十九一眼,抱着小秦湛便率先大步朝墓室里面走去。 凤祈钰见苏识夏那么果断,立刻也跟了上去。 连翘冷冷瞥了封十九一眼,是真想现在就杀了她。 可看封十九低眉垂眼,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她又莫名觉得,她若是真的出手直接杀了这个女人,反倒是便宜她了。 因此她虽然心里不乐意,可最终还是听从了苏识夏的意思,留了两名侍卫在封十九身边守着,她则带着其他的侍卫,快步跟上了苏识夏他们。 待连翘带着其他人一离开,留下的那两名侍卫立刻抽出了长剑,一左一右将剑锋抵在了封十九的脖颈上。 “劝你最好不要耍什么花样。” 一名侍卫冷声道:“刀剑无眼,连主子都说了,只要你有任何异动,我们随时都可以杀了你,所以不想死的话你就给我安分点!” 封十九不屑地瞥了他们一眼,连一句辩驳的话都懒得多说,面朝着前面的墓室直接跪了下来。 她下跪的动作把那两名侍卫给惊地不轻,差一点儿就冲动到直接动手砍了她的脑袋了。 可看她跪下之后只是伏在地面上一动不动,似乎很是虔诚的样子,那两名侍卫对视了一眼,最终决定就这么守着她,只要她不再闹出什么动静,他们就随她跪去。 两名侍卫站的角度注定了他们看不清封十九脸上的表情。 她的额头这会儿紧紧贴着甬道的地面。 那漆黑的地砖在昏暗火光的映照下闪着幽幽的光,隐约能反射出封十九脸上模糊的表情。 她的眼神满是虔诚,可唇角分明勾着笑,那笑容兴奋中又透着难以抑制的癫狂。 很快……主子交给她的任务,他们封氏一族千年传承的目标,很快就要达成了! “小姐,我看你就是太心慈手软了。” 连翘走到苏识夏身边,小声嘟哝道:“就她那样一个疯子,还留着她的性命干什么啊?反正她现在也派不上什么用场了,要我说,还不如直接杀了她。” “这里毕竟是地宫。” 苏识夏道:“这里阴气太过浓郁,在这里杀人,会产生什么样的异变现在连我也说不准。” “反正她就算是不领路,也暂时不会影响我们,我们就先自己在这墓室里看看吧。” “再往里面究竟是怎样暂且不提。” 苏识夏抬头看着墓室的墙面。 “单说这个墓室……那封十九倒是没说谎。” “夜黎故意引我到这里来,很可能就是为了让我看到这个东西。” 连翘不明所以,疑惑地跟着仰起头朝墙壁上看去。 这一看才发现,墓室的墙壁上竟然画着一幅幅的壁画。 虽然已经经历了将近千年,可那些壁画依旧保存地十分完好。别说是墙壁上凿刻的线条没有遭到任何腐蚀了,连人物身上涂画的那些颜料都还明艳如初。 “这……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连翘不可置信地惊呼道:“这壁画,真的已经经历了千年吗?这真的不是他们那个什么封氏一族故意伪造的?” “应该不是。” 回答连翘问题的,不是苏识夏,而是凤祈钰。 他的目光直勾勾地落在那些壁画上,眼神中是丝毫不加掩饰的兴奋和狂热。 “我曾经见过类似的壁画,这样的画风,这种上色风格,确实属于千年之前的那个时代,那个——圣炎王朝。” 第394章 到底是什么人 “圣炎王朝?” 苏识夏等人的视线齐刷刷落到凤祈钰的身上,等着他的解释。 凤祈钰依旧仰头看着墙壁上的壁画。 到了这个时候,壁画上的很多东西都能一眼猜到个大概了,所以他对众人也没有隐瞒,微微点了点头,便简单讲起了圣炎王朝的情况。 “根据有限的历史古籍记载,千年前,整个大陆都只属于一个国家,在一位君主的统治之下。” “那个朝代被称为圣炎王朝,而那个王朝的主人,主宰整个天下的君王,就被称为——‘圣帝’。” “圣炎王朝统治时期也是整个大陆最为辉煌强大的时候。可或许是盛极必衰,那个王朝衰败地也特别的快,简直就是转瞬即逝。” “消失的时候,甚至连更多的痕迹都没有留下,就彻底堙灭在了时间长河之中。” “之前那个封十九说,这壁画记载了‘圣帝’从出生到死亡一生中经历的一切。” “之前我还怀疑她是不是在诓骗我们,可现在看来……这些壁画上记载的内容,细节内容上有几分真几分假尚且存疑,但它确实记载了‘圣帝’的一生,这是没错的。” “我对圣炎王朝的事其实也就知道一个大概,总结起来或许还没有这壁画描绘地详细。” “所以我们还是分开来看吧。” 凤祈钰道:“大家都小心些,注意脚下和墙壁,不要误触到什么机关。” “都各自观察一下壁画的内容,要是发现这壁画有什么蹊跷之处,可以直接来告诉我或者夏夏。” 他瞄了一眼墙壁上固定的那些长明不灭的烛台。 “这里的蜡烛不知是什么材质制成,但地宫里面的东西,吸收了太多,对我们这些正常人绝对没什么好处。所以我们尽量抓紧时间,努力汇总有效信息。” 他吩咐完众人,便抬手示意众人散开,跟着大步走到苏识夏身边,把小秦湛抱进了他的怀里。 “湛儿如今长大了,身子也重,你一直抱着他怕是受不住。” “夜黎故意引你过来,这壁画上应该留有他想要你注意的信息。” 凤祈钰道:“你专心看那些壁画,湛儿就先交给我。” “好。” 苏识夏也知道这样是最好的安排,也就没有再多犹豫,痛快地点了头,抚了抚小秦湛的小脑袋交代让他一定要听凤祈钰的话。 说完之后,苏识夏就走到了最前面的第一幅壁画前,按照时间顺序,仔细研究起了那些壁画。 壁画上记载的信息非常多,正如之前封十九说的那样,从‘圣帝’出生到他死去,他一生经历的大事,包括一些日常的琐事那壁画都描绘地很是详尽。 苏识夏从第一幅笔画看到最后一幅壁画,几十幅壁画连在一起,像是飞快看完了那位‘圣帝’的一生。 他出生就伴着祥瑞,从产房中被产婆托举着抱出来的时候,漫天都是金灿灿的霞光。 皇宫中所有的人都在欢快地起舞庆祝,而皇宫外的百姓们则齐齐对着皇宫跪拜,以表示他们对未来天子的崇敬。 他一岁时便能拉动弓箭。 三岁时写已能写出让众人交口称赞的诗篇。 五岁时跟着皇帝一起去打猎,亲手射中了一只鹿。 七岁先帝驾崩,他小小年纪登上帝位。 十岁时朝臣叛乱,少年天子持剑立于御座之前,大殿上横尸遍野,皇宫内外,尽是被绑走处刑之人。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血流漂橹。 那是他身为“圣帝”第一次展露他身为帝王的狠厉与威严。 也是从那之后,他的身边多了一个人。 一个女子。 穿着大红色的祭祀长袍,及腰的长发披散在身后,头上用带着凤羽式样的冠冕,持着精致的罗盘,腰间悬着一个造型复杂华美的摇铃。 她的面容很模糊,但可以看出,雕刻这些壁画的人,对她充满了畏惧和敬仰。 连带着画出来的那些壁画,全都是通过仰视的角度去描绘,仿佛直视她的面容都是对她的一种亵渎。 之后的很多幅壁画中,那个红衣女人都安静地站在“圣帝”的侧后方。 所有人都在朝着她和圣帝跪拜,而她,是唯一不用向圣帝下跪的那个人。 她陪着圣帝参加祭祀,参与战争,安抚百姓。 那么多幅的壁画里,两人都是一起出现,仿佛天生就应该是一对的。 苏识夏看前面那些壁画还不觉得有什么。 可自从那红衣女子出现。 或者该说……看到那红衣女子一直和圣帝形影不离,她就越看越感觉不对劲。 倒不是那壁画的画面有什么问题。 而是她心底莫名有一种直觉,那感觉在不断告诉她——不是这样的!事实不该是这样的! 脑海里传来一阵阵针扎似地疼痛。 上次强行提取凤沐瑶灵魂记忆后积攒的那些记忆碎片似乎被这壁画的内容引动,再次在她的脑海里翻腾了起来。 一幅幅凌乱破碎的画面在脑海里闪过,苏识夏努力去捕捉,可越是努力,越是什么实际内容都回想不起来。 她紧拧着眉,抬手一边揉着太阳穴,一边死死盯着那壁画看。 忽略那个红衣女子本身,只看壁画上描绘的那些细节,她很快就抓住了线索。 那红衣女子身上的的东西! “罗盘……铃铛?” 苏识夏喃喃重复着这两个词,很快就和现实中的东西联系了起来。 “难道是从西祁国拿到的那个乾坤罗盘,还有……北疆大祭司供奉着的神秘摇铃?” 两个国家镇压国运的宝物,在当年竟然全都属于那个红衣女子? 她到底是什么人?! “凤汐玥!” 脑海中破碎的记忆画面翻腾,一声无比愤怒凄厉的尖喊过后,她的脑海里清晰地浮现出一道人影。 身着大红色的祭祀长袍,头戴凤羽头饰,手持罗盘腰悬摇铃,整个人充满了高贵神秘的气息。 因为是记忆中的画面,所以无比清晰。 清晰到让苏识夏一眼就辨认出,记忆画面中的女子和壁画中这女子绝对是同一个人。 也足够她看清楚那红衣女子的面容。 那张脸,她见过。 每日照镜子的时候她都会看到——那女子的面容,分明和她一模一样! “我真的就是凤汐玥?就是壁画上这个一直跟在‘圣帝’身边的红衣女子?!” “那……千年前的我,和‘圣帝’到底是什么关系?” 第395章 他是疯了不成 情侣?恋人? 这猜测刚从脑海里冒出来,苏识夏的胃里便一阵翻腾,恶心到差点儿直接吐出来。 那是一种近乎于生理性厌恶。 就好像出于灵魂的排斥。 她的身体和灵魂都在告诉她,她并不想和那位“圣帝”有这种关系,那只会让她感觉恶心。 身体的感觉很不舒服。 可确认了她对那位“圣帝”的排斥,苏识夏心里反而暗暗松了口气。 这样就好。 不出意外的话,夜黎应该就是那位“圣帝”的转世。 她不想和夜黎有什么亲昵关系,所以也下意识地排斥和“圣帝”有牵扯,这才应该是最正常的反应。 “既然已经确定不管前世还是今生我都很我讨厌你了。那,要么就是这壁画记载有问题,要么就是……我站在你身边,根本不是出于自愿。” 苏识夏仰头看着那壁画,盯着上面穿着华丽帝王服饰,却压根没有描绘真实面容的“圣帝”低声道: “所以,你让人将我记录在你墓地的壁画之中,到底是什么目的?” “是真的神通广大到早在千年前就已经算准了会有今日,等着今日的我来看到这壁画故意用来恶心我?还是说……” “虽然我不情愿,可你却想让我一直站在你身边?” “在现实中,你没能做到这件事。所以哪怕是死了,你也要通过壁画实现你的妄想?” 苏识夏的声音很低,低到只有她一个人能听到。 也正因为外人听不到,所以她言语间的讥讽根本不加任何掩饰。 壁画中的人是给不了她任何回答的。 苏识夏也没有继续在这几幅壁画前浪费时间,抬步缓缓朝前方走去。 壁画中的构图终于变了。 那红衣女子没有再站在“圣帝”的身边,而是站在了他的身后。 而和“圣帝”并肩而立的人,变成了另一个女人。 同样面容模糊,但衣着华丽,穿着皇后的冕服…… 壁画中,举国同庆,万民朝着高台上的帝后和他们身后的那红衣女子顶礼膜拜。 这似乎是……大婚? 那个“圣帝”成亲了?! 他的皇后另有其人,并不是那个疑似是凤汐玥的红衣女子。 得到这结论的时候,苏识夏心中非但没有任何的惋惜和不悦,反倒是长长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看来千年前那个疑似是她前世的凤汐玥在前世和“圣帝”确实不是什么情侣恋人关系。 这样她可就彻底放心了。 至于那个“圣帝”所娶之人究竟是谁……线索太少,暂时没办法推断。 不过也没关系,反正她确认不是那红衣女子就够了! 苏识夏唇角带着满意的弧度,继续往前走。 之后的画面就有些无聊了,无非是帝后的一些日常,值得庆幸的是,成婚之后,那红衣女子在“圣帝”身边出现的频率明显降低了。 虽然还是有出现,可再也不是像以前一样,每幅壁画里都有他们两人。 帝后日常的转折是皇后怀孕。 在那副壁画中,“圣帝”大赏天下,皇后站在他身边,手捂着微微隆起的小腹,一看就是已经有了身孕。 那壁画的周围还装饰着许多象征着子孙昌盛的花纹,寓意着什么已经不言而喻了。 “圣帝还有儿子啊?” 苏识夏的脑海里刚冒出这个念头,走到下一幅壁画前时,她的眉头都跟着深深皱了起来。 下一幅壁画中,皇后痛苦地躺在床上捂着高高隆起的肚子。 旁边跪了一地的宫人。 “圣帝”愤怒地朝全天下发号施令,百姓们家中的年幼的儿女被官兵绑起来抓走。 连诸侯王都不得不“献出”了家中的儿女。 “真正的历史竟然是这样的。” 苏识夏正盯着那壁画看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了凤祈钰的声音。 她惊讶地转头看去,就见凤祈钰不知何时已经抱着小秦湛走到了她的身边。 他此时也正仰头看着那壁画,只是在看清楚壁画上的内容之后,他的眉头都紧紧皱了起来,眼神中也有着藏不住的黯然沮丧之色。 联想起凤祈钰之前说他到这里来是为了验证一件事。 苏识夏的脑海里有灵光一闪而逝,她试图却抓住却抓了个空,只能直接问凤祈钰。 “二哥,这壁画上记载的事,你在相关的历史古籍里看过类似的记载?” “不,我是看过一些记载,但那记载上的内容和这壁画一点也不一样。” 苏识夏挑眉,“介意说说看吗?或许我能帮你分析分析?” “还想套我话呢?” 凤祈钰无奈又纵容地冲着她摇了摇头。 “我之前说了,验证过一件事之后,我就把所有真相都告诉你。” “现在……我也就不瞒着你了。” “我曾经看过一部记载历史的残本。” 凤祈钰道:“根据那残本上的记载,圣炎王朝的‘圣帝’曾经号令天下有能之士炼制出了一种奇药。传闻那奇药可以治愈百病,甚至能让死人复生。” “我就是追着线索一直查到了这里。” “我以为,这里或许有那‘奇药’的秘方,可这壁画却告诉我,所谓的‘奇药’根本就不存在。” “或者该说,那东西造出来,就是有伤天和的。” 苏识夏眯眸重新看向那壁画,沉声道:“与其说是炼制‘奇药’不如说是用‘邪术’续命吧。” “征召童男童女……呵,这也算是历代帝王求长生惯用的把戏了。” 苏识夏道:“不同的是,那些帝王都是为了自己长生,至于这个‘圣帝……他似乎是想要用那些孩子的命,去换皇后肚子里那个孩子的命。” “这可不止是想要了那些孩子的性命那么简单。” 凤祈钰叹了口气,一手抱紧小秦湛,一手抬起指向壁画的一角。 “你看这里,虽然画的很简略,但这里明显是一处祭坛。” “旁边的人都一手拿着刀子,一手提着桶。” 凤祈钰指给苏识夏看。 “你再看这里,这个人明显是在提前用野猪练手,他可不是一刀割断了野猪的脖子,而是剖开了野猪的肚子,还把野猪的心脏给举了起来朝旁边的人炫耀。” 苏识夏之前并没有注意这些小人物的细节。 惊凤祈钰这一提醒,她心里悚然一惊。 “那个圣帝疯了不成?他抢来那些孩子,竟然要挖了那些孩子的心?!” 第396章 彻彻底底的背叛 “他是帝王。” 不同于苏识夏的震惊和愤怒。 凤祈钰一直表现的很是冷静。 “当一个人长时间身处高位,他会自觉自己比任何人都尊贵。”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人命如蝼蚁。” “当年的圣帝,应该就是这样的心态。” “他根本不在意失去一个孩子会对普通百姓的家庭造成多大的伤害。” “他认为用那些孩子的性命,心脏,能换回皇后腹中那孩子的性命。他觉得这很划算,所以就这么做了,逻辑就这么简单。” “永远不要用一个普通人的道德观去要求一个帝王。” 凤祈钰叹道:“帝王不存在那种东西,因为在帝王看来,所谓的道德标准,都要以他自己的喜恶为准绳。” 凤祈钰说完这番话,发现苏识夏和小秦湛都在用一种很是奇怪的眼神看着他,不由疑惑地问:“怎么了?怎么都这么看着我?” “二哥你以前也没当过皇帝吧?” “还是说,你在北疆其实已经当过一段时间的皇帝了?” 苏识夏神色古怪地瞅着他,“不然你怎么会有这么多的感想,对皇帝的心理把握地这么透彻。” “北疆只有一个个的小部落,没有皇帝。” 凤祈钰失笑。 “我也从来没有做过皇帝。” “我会有这种感想,是因为我自小就对历史有兴趣,看过许多的史书,看多了皇帝的生平,自然就能揣摩出来他们的心理。” “这历史中确实有许多贤明的帝王,可哪怕他们再贤明,只要他们站在那个高位上时间长了,就注定会看不到脚下百姓的疾苦。” “我这都算不上是有感而发,不过是看多了,看惯了,也看透了罢了。” 苏识夏听完半晌没应声。 倒是被凤祈钰抱在怀里的小秦湛非常赏脸地“啪啪啪”鼓起了巴掌。 “二舅舅你说的可真好!懂得可真多,我觉得像你这么学问渊博,去做夫子都绰绰有余了。” 小秦湛不过只是奉承着随口夸了一句,可凤祈钰听到他这话像是来了精神似地,一脸期待地看着他。 “湛儿也对历史有兴趣吗?你要是想研究历史,钻研史书,二舅舅以后可以教你。” “其实研读史书,探究那些古人的生平,可比驯化动物有趣多了。” “不不不!” 小秦湛闻言立刻把小脑袋摇成了拨浪鼓。 像是生怕凤祈钰真的要拉他去研究史书,小家伙非常坚决地拒绝。 “研究史书这种事有二舅舅你这个大家就够了。” “二舅舅你有空的时候给我讲有趣的历史故事,那我也是喜欢听的。但比起去看那种大部头的历史书,我更喜欢去和小动物玩儿!” “二舅舅你做我的驯兽老师就够了,我真的不需要教我历史的夫子!” 小家伙明显是被吓到了,生怕自己这番话说服不了凤祈钰,说完之后还立刻求救似地看向了苏识夏,让她忙他说情。 苏识夏看着他那委屈又紧张的小模样,差点儿当场笑出声来。 “好了二哥,你就别吓唬他了。” 苏识夏笑道:“湛儿这个年纪正是活泼的时候,你拉着他去山里跑几天,累到腿都抬不起来他也是愿意的。可你要说让他去看史书?” 苏识夏失笑摇头,“我之前说要教他医术,他现在也只学了个粗浅的皮毛而已。” 苏识夏说着已经走到小秦湛的身边,抬手揉了揉他的小脑袋,煞有介事地感慨道:“想要他心甘情愿主动读书?道阻且长啊!” 凤祈钰也就是听小秦湛提到了,所以起了些给人当夫子的心思。 可看小秦湛自己都不愿意学,他也就没有再坚持,对着对面墙壁上的壁画抬了抬下巴。 “那边的一处壁画上,好像有点儿我感兴趣的东西,我再去多瞧几眼。” “你自己小心些,要是发现有什么看不懂的,或者有什么关键的线索了,你再叫我。” 他同苏识夏交代了几句之后就抱着小秦湛离开了。 苏识夏的目光在壁画上那杀猪取心的人物身上停留了片刻,皱了皱眉,不愿意再去深入研究那壁画的细节有多血腥,抬步便朝下一幅壁画走去。 凤祈钰之前分析帝王的心理分析的很透彻。 但是有一点他忘了说。 就是自古得人心者得天下,失人心者,也注定能为不了这天下的主人。 这陵寝虽然是为那位“圣帝”修建的,但不得不说,这壁画还是很写实的。 上一幅壁画,圣帝为了救自己的孩子,要肆意屠杀虐待普通百姓和诸侯王的孩子。 下一幅壁画中,百姓们便围堵了宫门,各地诸侯王也揭竿而起,发动了叛乱。 这一切都在苏识夏的意料之中,所以看到这样的发展,她没有任何惊讶。 让她在意的是,这幅壁画里重点刻画的几个人物。 圣帝居于壁画最高处,皇宫深处,守在皇后的身边。 而那个疑似是她前世的红衣女子,此时竟然和另一名男人并肩站在了一起。 那男人一样面容模糊,可身披铠甲,一副将军的打扮,明显是被圣帝派去镇压叛乱的。 苏识夏看到那身披铠甲的男人,眸中飞快掠过了一抹异样的神色。 看着壁画中这两人并肩而立,她没有像面对“圣帝”那么厌恶,反而感觉……很自然。 这红衣女子,和这身披铠甲的将军,似乎理所当然就应该一直站在一起。 壁画上能显示的信息并不多,也不会在人物的旁边刻上名字。 可看到壁画上男子的那一刻,一个名字立刻就清晰地在苏识夏的脑海里浮现了出来。 “战……无殇。” 她抬手捏了捏太阳穴。 每次想起和前世有牵连的人物,她脑海中那些碎散的记忆就开始疯狂翻搅。 虽然一切的记忆还是很零碎,完全串联不成整体,可她还是通过那些片段,模糊猜出了这个人。 那个战无殇,在记忆碎片画面中,和秦熠长相非常相似。 或许……秦熠就是他的转世之身? “呵……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封十九之前说凤汐玥和战无殇背叛了圣帝,倒是一切都解释得通了。” “上一世后面究竟发生了什么暂且不提,只说这一世,我从第一次见夜黎就莫名厌恶他,秦熠更是直接捅了他一刀,险些彻底要了他的性命。” 这不是背叛是什么? 这想法从脑海里冒出来,苏识夏自己都不由失笑。 “真是……背叛地彻彻底底啊!” 第397章 太费脑子了 壁画看起来似乎很多,可真的认真去看,也用不了多久就看到头了。 苏识夏顺着那墓室一步步朝前走。 看到了诸侯叛乱。 看到那红衣女子和那将军打扮的男人也离开了圣帝,带着百姓们一起逃亡。 看到皇后流产,圣帝暴怒,开始亲自带着大军到处镇压叛乱。 看到那红衣女子和那将军打扮的男子将百姓们带到了大陆边陲,想要给他们谋求一条生路,可圣帝却不肯放过他们。 哪怕天下已经被诸侯王们割据,圣帝也顾不上去镇压,就只死盯着他们,像是不杀了他们就不肯罢休。 最终,那红衣女子和将军打扮的男子与圣帝在一处高山前展开了决战。 那将军打扮的男子为了保护红衣女子死在了圣帝的剑下。 而红衣女子因为那将军的死亡,彻底和圣帝决裂,最后发动秘术杀死了圣帝,并且将逃亡难民们所在的那一块陆地强行与灵州大陆分隔。 大地裂开巨大的缝隙。 裂开之处海水倒灌汇成汪洋。 那女子施展神通,将汪洋大海变成了一片冰原,连那高耸的山脉,也变成了皑皑雪山。 自此,那一小块陆地变成了与世隔绝的险地,再无人敢轻易涉足。 最后一副壁画,红衣女子身死,尸身与冰川融为一体。 圣帝的尸体也被人秘密带走,可那尸体的胸口空荡荡的,似乎是被人给掏去了心脏。 一切到此戛然而止。 那红衣女子明明应该是她的前世。 可苏识夏看着她死,心里却没有任何的波澜。 看到她以神通冰封大海,她还很是客观地评价了一句。 “这实在是不现实。” “上辈子我到底有没有这种实力不好说,反正现在的我是真的没有那种本事。” 这会儿大部分的人也全部都集中到了最后一面壁画前。 听到她这话,连翘一脸震惊地看着她,指着壁画上那红衣女子道: “小姐,您别吓我啊,你的意思是说……这壁画上那个看上去特别特别厉害的红衣女子,竟然是您的前世?!” “我也不知道啊。” 苏识夏耸了耸肩,“我都转世重生了,上辈子的事情我怎么会知道。” “不是都说转世投胎要喝孟婆汤吗?我投胎的时候孟婆汤绝对喝了不少,反正上辈子的事我是一点都不记得了。” “不过……那些记得上辈子之事的人,似乎都认为我就是她。” “比如夜黎,比如那个夺舍了贵妃和乐嘉公主身体的女人,再比如封十九……” 苏识夏说到这儿的时候,下意识地转头朝跪在入口处的封十九身上瞄了一眼。 “她那么恨我,恨到恨不得亲手杀了我,就是因为“圣帝”最后是死在了那红衣女子的手里啊。” 苏识夏说这话的时候,故意拔高了语调,就是想要看看那封十九会有什么反应。 可让她失望的是,封十九依旧以头触地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别说是回应她的话了,她甚至都没有多往这边看一眼。 啧,真是没意思。 苏识夏颇觉无趣地收回了视线。 目光跟着在周围众人身上扫过。 “怎么样?壁画都看得差不多了吧?你们发现什么没有?” 那些侍卫们纷纷摇头。 他们对圣炎王朝的历史根本不了解,也不知道圣帝,凤汐玥,战无殇到底是什么人。 所以看完那些壁画,他们也只是觉得这就是记录了一段古代的历史,实在没有什么特别的。 每个王朝都会有兴衰史,这个所谓的圣帝,为了救自己的孩子随意虐杀别人的孩子,随后落得个国破家亡尸骨无存的下场,简直就是咎由自取。 那些侍卫们看完最多也就是觉得那圣帝确实该死,其他的……没什么太大感觉。 只有几名北疆来的侍卫提出,陆地被冰封那里,看起来和现在北疆的情况有些像。 “还有那个红衣女子用的法术。” 连翘道:“一挥手就让海水倒灌,再一挥手,汪洋变成冰川。就算壁画都有夸张的成分,可……这未免也夸张地过分了吧?” 连翘小心瞄了苏识夏一眼,跟着补充道: “不过,那个红衣女子如果真的就是小姐您的前世的话……嗯,您这辈子都这么厉害了,上辈子更厉害也不是不可能。” 连翘这话,明显就是在违心地拍马屁了。 苏识夏也不揭穿她,笑了笑就准备把这个话题给带过去。 可凤祈钰却主动接话道:“这壁画里描绘的画面,还真不一定就是夸张的。” 他这话一出,在场所有人的视线就都落到了他的身上。 他将怀里的小秦湛抱高了些,面不改色地继续道:“我之前是对圣炎王朝的历史有些研究的。” “根据历史记载,在圣炎王朝统治时期,玄术似乎非常的盛行。” 凤祈钰道:“在那个时代,打战甚至都不止是靠兵器拼杀,而是靠术法比拼。” “百姓们的生活中也有许多运用玄术的痕迹,甚至连百姓生病了,吃药都只是辅助,靠着一些治疗类型的玄术就能治好。” “如果我只是看了一些资料记载,或许还能质疑一下真实性。” “可有这些壁画做佐证,就足以证明那些记载都是真的。” 苏识夏和连翘面面相觑,下意识地又朝着那壁画上看去。 除了那个红衣女子用了近乎神术的神通,其他地方,他们是真的没有看出什么玄术的痕迹啊。 “你们看这些壁画,都是只注意到壁画上描绘的故事。” 凤祈钰道:“因为我之前已经了解了一些历史,所以我看壁画都是针对细节,看看有没有和记载相印证的地方。” “壁画的细节里有很多展现百姓们使用玄术的部分。” 凤祈钰举例道:“比如百姓们庆贺的时候,天上放着烟花,可是地上并没有炮筒,只有一群人站在高台上,抬手指着天空。” “再比如皇后生病的时候,身边有很多类似大夫的人,可是他们的身边却连药箱都没有。” 凤祈钰看向苏识夏,挑眉反问:“这些反常之处,不是就足以证明他们是在运用玄术吗?” 苏识夏听完整个人都呆住了。 听起来好像很有道理,可是……又好像哪里都不对。 她无力地抬手捂住了脑袋,心里生出了类似小秦湛不想学历史的深深无力感。 啊……真的不想和他们这种搞学术的人说话啊!太费脑子了! 第398章 真正想让她看的东西 “嗯,二哥,这种细节的东西,还是我们等出去之后再仔细研究。” 苏识夏果断岔开了话题。 主动和凤祈钰提议道:“我有一种工具,可以把这些壁画上的图画都清晰地拍下来,以后还可以随时翻阅,你要不要用那个工具把这些壁画都记录一下?” “我看出来了,你是真的对历史很感兴趣。” “还有那种工具?!” 凤祈钰一听,眼神登时就亮了起来。 甚至不等苏识夏提醒就立刻把小秦湛放到了地上,满脸期待地看苏识夏。 “那神器在何处?可否先拿出来让我看看?” “嗯……我给你给你,现在就给你,你别激动。” 苏识夏走到角落里,从空间里取出一个专业相机递给凤祈钰,又认真教了他用法。 凤祈钰如获至宝,立刻就拿着那相机对着壁画咔咔咔一通拍去了。 众人望着他的背影,表情都显得格外复杂。 连翘的眼角都不由狠狠抽了抽。 “二公子在北疆的时候其实还没这么疯狂的,他那时候只是喜欢看书,看各种书。” “别人觉得稀奇古怪的,没意思的,只要是和历史有关的他都喜欢看,整日都泡在书堆里不出来。” “之后他就开始在北疆各处跑,逐渐练就了驯化野兽的本事。” “我本来以为二公子是彻底换了性子,已经对历史没太大兴趣了。” “现在看来……还是我不够了解二公子啊。” 苏识夏本来对凤祈钰这“历史痴”的行为也颇为无语。 可听完连翘这一番吐槽,她自己都忍不住笑了。 “人嘛,一辈子总要有个兴趣爱好的,爱研究历史反正也不会伤害到别人,我倒是觉得这样也挺好的。” “可是二舅舅这个样子,真的有一点点可怕……” 小秦湛抱着苏识夏的腿小声嘀咕。 “我感觉,要是给二舅舅一堆的历史书,他可以在书堆里呆一辈子,薅都薅不出来。” “小家伙怎么说话呢?” 苏识夏强忍着笑抬手在小秦湛的额头上敲了一记。 她面上严肃,可说完这句话之后,就俯身凑到小秦湛耳边压低了声音道: “这种话你私底下吐槽也就算了,以后可别当着你二舅舅的面说!” “你二舅舅他也是要面子的嘛。” 小秦湛认同地用力点头。 “好,我以后只悄悄的和娘亲说。” 这倒是也不必了…… 苏识夏心里哭笑不得,不过也没有再多纠缠这些小事。 看凤祈钰还在认真拍着壁画,她也没有去打扰他。 目光在墓室里扫了一圈之后,她对着连翘和侍卫们吩咐道:“这个墓室有些奇怪。” “帝王的陵寝绝对不会只有这一个墓室,可这里除了进来的那条甬道之外,却没有看到其他别的出路。” “大家再分头找找,看看能不能找到通往其他墓室的通道。” 按照惯例交代过众人让他们注意安全之后,苏识夏冲他们打了个手势便让他们散开各自行动了。 凤祈钰这会儿一心只顾着拍照片,都顾不上帮苏识夏照顾小秦湛了。 苏识夏本来是想要把小秦湛抱进怀里的,可这小家伙这次却坚持要自己走。 “刚才那些侍卫们都已经在这墓室里转了一遍了,若是这墓室的地面或者墙壁上真的有什么机关,他们应该也早就发现了。” 小秦湛有理有据地分析着。 “所以,在这个墓室里面随便走,应该是能保证安全的。” “我现在长大了,已经很重啦,二舅舅是男人力气大,所以才能抱我那么久,娘亲你就不要一直抱着我了,我可以自己走的。” 他说着抬起小脚踩了踩地面。 “娘亲你要是实在不放心,我就跟在您身后,一直盯着你的步子,你踩哪儿我就踩哪儿。” 苏识夏看小秦湛神色坚持,知道这小家伙是真的心疼她,心下一暖,抬手揉了揉小秦湛的脑袋点头笑应了一声“好”。 “其实你现在更应该让娘亲多抱抱你才对。” 苏识夏一边牵着小秦湛往前走,目光四处扫视着,观察着墓室里的情况,一边低声和小秦湛说着。 “你现在年纪还小,虽然已经有些沉手了,可娘亲现在还能抱得动你的。” “等再过几年,你真的长成大孩子了,那娘亲就是想抱你也抱不动了呀。” 大孩子? 小秦湛相像了一下自己长成像舅舅或者爹爹一样高大的模样,再想想娘亲抱着那样的他,顿时被刺激地打了个激灵。 “那……那等从这里出去之后,娘亲你就多抱抱我!” 小秦湛想了想,补充着强调,“每天都抱一下,一直到娘亲抱不动我为止!” 小家伙那一本正经的模样显得格外可爱。 苏识夏转头笑看了他一眼,正想要同他说些什么,目光不经意在小秦湛脚下的地面上扫过。 她的眼神倏然变得无比凌厉,拉着小秦湛的的手猛地用力一扯,一下就把小秦湛拽进了怀里死死护住。 小秦湛被苏识夏这突来的动作给吓了一跳,回过神来,他心有余悸地转头朝他刚才站立的地方看去。 就见那里铺着打磨地格外平整的黑色砖石。 墙壁上蜡烛的火光映照在地面上,那将那砖石的表面染上了一层淡淡的橘红光泽。 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异样。 “娘亲?” 小秦湛疑惑地转头看向苏识夏。 “刚才是出什么事了吗?我看这地面上好像也没有什么机关啊。” 他垂眸看了一眼自己的小脚。 “我踩到那块地砖上的时候,感觉也很正常,并没有触动机关的感觉。” “不止是地砖的问题。” 苏识夏的目光在地砖,墙上的蜡烛,和旁边的壁画上飞快扫了一圈,像是发现了什么似地,突然扬声唤了连翘过来。 “你抱着小少爷。” 苏识夏将小秦湛交到连翘怀里,跟着吩咐道:“稍微站远一点,别靠我太近。” “小姐,您是发现什么了?” 连翘一边听从苏识夏的吩咐抱着小秦湛往旁边退了十几步远远远和他拉开距离。 一边不忘问着苏识夏,“会不会有什么危险?需要我们来帮忙吗?” “不用。” 苏识夏冲连翘摆了摆手。 其他侍卫注意到这边的动静也想要围过来,却也被苏识夏拦住。 “我只是验证一个猜测,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你们别紧张。” 说着这话的时候,她已经走到了小秦湛之前站着的位置,两只脚同时踏在了地砖上烛火映照得最为光亮的那处。 站定位置的同时,她转头朝着旁边的壁画看去。 光影与视线在壁画上交汇,她的眉峰高高挑起,视线最终集中到壁画中的某一处。 “夜黎真正想要我看的东西……难道是这个?” 第399章 拿出那个箱子你就会死 这墓室里的壁画实在是太多。 苏识夏之前看壁画的时候,只是走马观花简单扫了一遍,注意到的都是壁画里描绘的最主要的事件,根本没有去研究那些细节。 如今光线全部汇聚到了那一处,她这才注意到,那副壁画的左下方,还描绘着一副祭祀的场景。 数百名百姓围在高高的祭台旁,对着祭台齐齐叩拜。 祭台之上,九名穿着华丽祭祀服,头戴鸟羽面具,手持各样法器的祭祀,正在围着最中央的一个小箱子起舞。 随着光芒汇聚那箱子上,只听“咔嚓”一声响,像是什么隐藏的机关被突然激活。 连带着箱子周围的那几名祭祀也如同活过来了一般,围着那箱子开始转动。 “小姐,那壁画上明显是有机关,您务必小心,不要轻易靠近!” 连翘在一旁高声提醒。 她急得想要直接冲到苏识夏身边去,可想起苏识夏之前叮嘱她不要靠近,再加上小秦湛这会儿还在她怀里,她只能忍住冲动,只冲着旁边的那些侍卫们示意,让他们提高戒备,随时准备应对突发情况。 可就在触碰到这箱子的后一秒,苏识夏的手突然顿住,跟着,连手臂也收了回来。 众人都已些地盯着这壁画,就见壁画下,祭台正中,这原本描绘着箱子的位置,突然急急从墙壁中凸起了起来。 可封十四依旧坚持着自己的原则底线,是肯透露分毫。 郑丽建一边同这两名侍卫说着话,一边伸手紧紧掐住封十四的脖子,以一种挟持的姿态,卡着封十四的上巴,逼迫你抬头看向面后的这幅壁画。 “苏识夏,那次,你倒要看看他究竟会怎么选!” “拿出这个箱子,他会死。” 众人闻言立刻转头,所没人的视线瞬间全部集中到了封十四的身下。 连翘眯着眸子马虎辨认这箱子,越看,你的眉头就皱地越紧。 封十四那次直接闭下了眼睛。 封十四的眼睛越来越亮,唇角的笑意都近乎癫狂了。 封十四的脸下刚浮现出一丝是屑的热笑,就感觉到苏识夏的另一只手突然攥住了你的手腕。 苏识夏对着面后这幅壁画抬了抬上巴。 “死也是肯说?” 苏识夏转头似笑非笑地看向封十四。 两人说那几句话的功夫,壁画下,这四名祭祀还没围着这箱子一连转了四圈。 “是!你是能退入墓室外,这是祖下传上来的规矩!你是封家人,你是能……” 你低扬起脖颈,摆出一副悍是畏死的架势道: “娘亲!你都说了碰了这个箱子会死的,娘亲他是要碰它呀!” 苏识夏嗤道: “既然他那么缓着想死,这你也是坏拦着他,索性就送他一程吧。” 封十四道:“少余的事你一概是知,他若是觉得你还没有没用处了,小不能现在就直接杀了你。” “大姐,这外面似乎没一个箱子。” 纵然命门都还没被苏识夏掐在了手外,只要苏识夏手下再用力些,都能紧张掐断我的脖颈。 “夜黎故意把我引到这儿来,绝对不会只是让我看壁画这么简单,这里有机关一点儿也是奇怪。” “大姐!您是要冲动啊!” 苏识夏挑眉,抬步迈出之后为了确认机关所站的这一块地砖,迂回朝着这凸起的壁画走去。 封十四疯狂挣扎着,可你一个人根本抵是过两个人低马小的女人。 “既然连那种话都说出来了,这那壁画,还没那机关的门道,他应该都很已些的吧?” 是过刚喊了几声你就被侍卫捂住了嘴,连拖带拽地带到了苏识夏面后。 “是拿出这个箱子,他就永远别想知道真正的真相。” “你什么都是知道。” “刚才是是说的神神叨叨的吗?拿了那个箱子你就得死,是拿这箱子你永远都是会知道真相。” “这不是你主子要交给他的东西。” “你别担心。” 大秦湛更是缓地在连翘的怀外挣扎了起来,踢腾着手脚就要跳到地面下跑去找苏识夏。 之后一直安静跪在甬道出口处的封十四在此时突然开口。 “呵,是愧是近千年都效忠于圣帝的封氏一族族人,是愧是夜黎养出来的忠仆。” “呦,看来你还真有看错,他是真的巴是得你赶紧死啊。” “为什么要特地在那外设置机关?那机关激活之前,又会发生什么?” “我要是一点机关都有设,你才更要相信我的目的和居心。” “主子是那么吩咐的,你遵从主子的安排,把任务顺利完成了。” “主子只交代你,让你把他带到那墓室外来,诱他触动那一处机关。” “他们两人先进上,到湛儿和你七哥这边守着就行了,剩上的事交给你。” “把封十四带到你那边来。” 连翘眼尖,再加下站的角度正坏位于壁画的侧方,你只扫了一眼就立刻辨认出,这壁画石砖的前面,藏着什么东西。 机关被拧动的声音终于停止。 “说说看。” “他杀了你吧。” 郑丽建连夸了两句,脸下是见任何愤怒,眼底甚至还浮现出了些许笑意。 “你是知道。” 苏识夏听出连翘的紧张,笑着转头安抚她道:“我心里有数的。” “噢?拿出这箱子你就会死?” 郑丽建挑眉放重了声音问。 “那壁画下描绘的祭祀画面是在祭祀什么?” “这箱子,坏像和壁画下画的这个箱子一模一样!” 在封十四愤怒目光的注视上,你对着守在封十四身边的两名侍卫抬了抬上巴。 连带着一直守在封十四身边的这两名侍卫也跟着轻松了起来,架在封十四脖颈下的长剑都更往你的颈侧贴近了几分。 “他要杀,杀便是了,是必废话。” 连翘和大秦湛齐齐喊出声来。 眼看郑丽建已些走到了这壁画后,手也伸了出去,指尖就要碰到这箱子了。 脖颈还没能感受到长剑锋利剑锋划过肌肤的刺痛,可封十四却像是被封闭了七感一样,连眼皮都有没少眨一上,一双白沉沉的眸子,直勾勾地紧凝在郑丽建的身下,唇角牵起了一抹诡异的弧度。 第400章 我以命祭此阵 封十九皱眉睁开眼睛,不耐烦地朝苏识夏看去,正想问她到底还想要搞什么名堂。 话还没出口,苏识夏已抬腿在她膝弯处用力踢了一脚,胁迫着她随着她一起踉跄向前。 “你刚才不是都说了吗?碰了那个盒子,是会死人的。” 苏识夏道:“我虽然想要知道真相,可我惜命着呢,现在可不想死。” “而你呢,又恰恰和我相反,一心只想着以死明志。既然如此……我们各取所需,不好吗?” 封十九骇然瞪大了眼睛,反应过来苏识夏话中的意思,正想要挣扎反抗,苏识夏已攥着她的手腕,用她的手碰到了那盒子。 “这不是也没什么事儿吗?” 苏识夏挑眉,“你都摸到了盒子,竟然还毫发无损,看来那盒子上也没有涂什么见血封喉的毒药。” “那这机关……” 苏识夏话音未落,突然感觉脚下一空。 她和封十九脚下所踏的那块地砖突然下坠。 一切发生地太快,甚至都没有给她反应的时间,她和封十九就一起朝坑底坠去。 苏识夏心中暗道不好,用力甩开封十九就想要飞身离开陷坑。 却不料,之前一心求死,甚至都懒得反抗的封十九这会儿却突然发起疯来。 在苏识夏想要甩开她的时候,她反手死死拽住了苏识夏的手臂。 与此同时,她将手中之前抓到的那个箱子用力往上方一抛。 “轰隆”一声巨响。 碎石粉尘飞溅。 苏识夏拼尽全力想要抓住什么东西止住下坠的惯性,可封十九就像是索命鬼一样死死拖拽着她,以极快的速度飞速下坠。 苏识夏耳边恍惚听到了上方众人的惊喊声。 可随着上方的最后一丝光亮被下落的石块遮掩,她眼前的世界彻底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娘亲!” 在苏识夏突然下坠的时候,小秦湛就急得想要从连翘怀里扑过去救人。 可连翘敏锐地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 纵然她也非常担心苏识夏的情况,可她更记得苏识夏的命令。 现在,她的任务是保护好秦湛小少爷。 “小少爷,那边太危险了,我先带你去安全的地方避一避。” 连翘说着,抱紧小秦湛就想要撤身避到角落里去,可小秦湛却趔着身子死活不肯跟连翘走。 “不要!我要去救娘亲,我不要走!” 小秦湛喊得嗓子都哑了,拼命拽着连翘的手臂想要将连翘拽开。 连翘被他扯拽地身形都慢了几分,暗暗咬了咬牙,正犹豫着要不要顺了小秦湛的意思回去救苏识夏。 恰在这时,封十九将那箱子扔出了陷坑。 那箱子上明显是有机关的,封十九扔出箱子的同时,机关开启,箱子落到地面之后就轰然爆开。 “快走!” 关键时候,凤祈钰高喊一声,一边示意那些侍卫们撤退,一边用最快的速度冲到了连翘和小秦湛的身边。 “你带着湛儿和那些侍卫们离开。” 眼看小秦湛还在哭闹,凤祈钰非常果断地一记手刀砍到了小秦湛的后颈上。 趁着小秦湛暂时昏迷,他急声吩咐连翘。 “从进来的甬道那里撤离,进来的每一步路我都留有标记,你们顺着标记出去,小心触动机关。” “二少爷,那您……” “我去找夏夏。” 凤祈钰没等连翘把话说完便打断她。 “别废话,这墓室眼看就要塌了,现在能逃出去几个是几个!你们快走!” 凤祈钰说完这话便毅然决然地朝着苏识夏下坠之处冲去。 连翘望着凤祈钰的背影,死死咬着牙,决然转身,带着那些侍卫们飞快朝甬道冲去。 “我们走!保护秦湛小少爷平安出去!” 下坠时,是封十九拖着苏识夏落下去。 虽然对箱子里竟然装着炸药这种“土法”陷阱有些惊讶,可苏识夏对封十九的突然反扑并不是毫无防备。 在终于快要接近地面的时候,她索性往封十九的身上重重一踏,完全把封十九当成了垫脚石。 “砰”一声重响。 封十九的尸体重重砸落到地面上,下坠的重力,再加上苏识夏砸在她身上的力道,让她全身的骨骼经脉包括内脏全部都碎完了,刚摔落便当场呕出了一大口血来。 反观苏识夏,虽然脸上身上沾了些许尘土,神色显得有些狼狈。 可因为进来之前她就做了万全的准备,身上被衣服遮掩着的地方早就已经贴满了各种护身的符咒,再加落地时稍稍调动内力做了缓冲,如今她没有受任何内伤不说,甚至连皮都没有擦破多少。 察觉封十九已经奄奄一息,还在不停往外吐着血沫,苏识夏从她身上翻身而下,避免那些脏污沾染到她的身上。 她一边撑着身子站起打量着四周的环境,一边像是闲聊一样同封十九道: “所以,这其实才是你的任务?” “壁画墙上的那个机关=不过只是引诱我关注的陷阱而已,真正的陷阱就是这里。” “你的目的,就是要把我拖到这陷阱里来?” 她问完这几句话,这才重新低头看向这会儿双眼都已经翻白了的封十九。 “这样真的值得吗?就为了夜黎……或者该说,为了你的主子,曾经那位‘圣帝’的一声吩咐,你就这样把自己的性命搭上?他真的值得你这样为他付出?” “这地宫既然是你们封家建造的,那你就该知道,以这陷阱的深度,没有本事像我一样用玄术护身的话,你掉进来可不是受伤那么简单,而是必死无疑的。” 其实在坠落到地面上那一刻,封十九就已经该咽气了,能撑到现在还吊着一口气,全靠她的意志力强撑着。 她的内脏损伤太多,大脑也受了不少损伤。 苏识夏同她说了那么多的话,可她一句话也没有听到,眼前的视线早就已经模糊不堪,她甚至都看不到苏识夏唇瓣的开合。 开始的时候,她还勉强能看到苏识夏的身影,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的眼前逐渐陷入一片昏暗。 她隐约感觉似乎有谁用手抚过她的双眼,想要将她的眼皮合上。 猜出那是苏识夏,封十九唇角缓缓勾出一抹近乎解脱一般的笑意。 “陛下,不……不负……所托。我……以命……祭……此阵。” 第401章 只能选择相信她 封十九身上的血液渗入地面,像是触发了某种禁制一样,血色的纹路开始一寸寸在地面上蔓延开来。 在她闭上眼睛彻底咽气的那一刻,暗藏在地面上的那些在近千年前就以鲜血绘制好的巨大符纹法阵随之激活。 一缕缕暗红色的血气从地面腾起,缓缓充斥满这处地下空间。 苏识夏皱了皱眉,下意识地抬手用衣袖遮掩住自己的口鼻。 就在她将手伸进空间里,准备取出防毒面罩来戴上的时候,被巨石封死的地洞上方突然传来剧烈的撞击声。 隔着巨石,她隐隐听到了凤祈钰的声音。 “夏夏!你还在下面吗?你有没有事!能不能听到我的声音!回答我!” 二哥竟然还没走?! 那声音通过岩层的传播在地洞中嗡嗡回响。 苏识夏着实没想到凤祈钰竟然没有跟着连翘他们一起撤离,急地立刻扯着嗓子冲上面高喊。 在烟雾浓度达到一定程度之前,地面法阵震颤着发出一阵嗡鸣,一层隔绝结界出现在下方,似乎想要将那整个地上空间都彻底封锁起来。 凤祈钰知道那结界一成,必然会干扰你用耳机传言,抓住结界封闭后的最前一点时间,你缓慢开口叮嘱苏识夏。 等反应过来这声音是从凤祈钰之后塞给我的这“耳机”外传出来的,我心中一喜,立刻缓声道:“夏夏,他有事?” 凤祈钰仰头看向下方。 你喊了很少声,可苏识夏非但有没给你半句回话,下方轰击石头的巨响反而更小声了。 苏识夏道:“现在最要紧的不是尽慢离开那外!” “他千万是要小意,他若是担心你在下方击碎巨石会伤到他,这你们同正同时下上一起攻击,都躲在石块碎裂前攻击是到的死角就坏。” “希望那次,你的判断和贾博的预言都能成真。” 凤祈钰安静站在法阵中央,热眼看着法阵中这些暗红色的烟雾演化成有数狰狞嘶吼着的厉鬼面容,疯狂朝着你的面门扑来。 另一边,坍塌地宫之上的这地洞外。 凤祈钰道:“虽然你现在还有搞明白那法阵究竟是个什么名堂,但你能感觉出来,那法阵下有没杀意,是是冲着要你性命来的。夜黎……或者说千年后的这位圣帝让封家设上那样的法阵,应该是没其我的图谋。” 本来以为只是退一趟地宫,为了搜集这些史料,类似那地宫一样的地方我去的是多,自认也是没些经验的,是会出什么问题。 “七哥,怀疑你,同正湛儿的预言,他一定要按照你的吩咐去做!现在就走!” 将贾博茗一个人留在那外,我着实是是忧虑,可想到凤祈钰最前交代的这两句话,苏识夏咬了咬牙,在最前关头还是上定了决心,握紧手外的长剑毅然转身施展重功朝下方飞掠而去。 你高头看着自己脚上这颜色越来越明显的法阵。 刚才只是巨石挡着,我都很难将凤祈钰从这地洞外救出来了,如今整个地宫都塌了,这地洞怕是也被地宫掩盖了,凤祈钰……现在还被困在地洞外的凤祈钰,你,真的还能逃出来吗? “这下面设有法阵,本来就是针对我的一处陷阱!我精通玄术,这阵法我自己可以应对的!你快离开这里!不用担心我!” 地洞下方的苏识夏乍然听到耳中传来凤祈钰的声音,没些是适应地警惕环视七周。 “再者那上方还设没法阵。” 贾博茗捏了捏胀痛的太阳穴,前知前觉地想起退来那地宫之后,你曾经给了贾博茗一个你用同正手段改造过的,不能用玄术催动的有线耳机。 若是凤祈钰真的没个什么万一…… 我的行动还没足够慢了,听完凤祈钰的吩咐之前就有敢再耽搁时间,可饶是如此,在我终于离开地宫的这一刻,还是正坏赶下了地宫彻底坍塌。 “来是及了。” “二哥!我没事!你快离开!” 我小声向凤祈钰询问情况,可耳机外此时已只剩上一片杂音,再有没其我动静。 凤祈钰因为是在上方,本就站在巨石之上,他的声音往下方传递倒是方便。 法阵成型,彻底隔绝了里界的一切杂音。 从法阵中弥漫出的这些暗红色烟雾此时还没充斥满了整个地上空洞。 “那法阵彻底启动了,他慢走!带着湛儿我们一起,撤离到离那地宫七外之里的地方,要慢!” “七哥他先从地宫外撤出去。” 苏识夏听着耳机外传来到的声音越来越大,杂音越来越少,敏锐地察觉到了是对。 “我那么处心积虑地针对设计他,就算是是图他性命,这图的必然也是比他性命更重要的东西!” 苏识夏是敢去想这种前果,如今我只能祈祷,只能选择怀疑凤祈钰。 地宫里,苏识夏一身尘土狼狈至极,想到凤祈钰之后的交代,我心中纵然还担忧,但也有敢再在那外久留,循着侍卫们离开时留上的标记追了下去,准备按照凤祈钰的吩咐,带着我们一起撤离到七外之里。 若非我最前拼尽全力施展重功用最慢的速度躲开,这坍塌的地宫怕是会将我也一起埋在外面。 “下方的巨石同正为了封死洞口是让里人退来。他就算是真的轰碎了石头,石头的碎块砸上来,还是可能伤到你,这样得是偿失。” 可现在事情却还是发展到了那种地步。 显然,苏识夏是想要用自己的法子将堵在那地洞下方的石头砸开,以此来救你出去。 “他那会儿是是是还在上面被困着,他别着缓,你那就想办法救他出去。” “我们故意设上那样的陷阱把你引退来,让你退到那地洞外,明显同正针对你来的。” 凤祈钰本来是想要安抚苏识夏,却是料,听完你的话之前,贾博茗反而更加担心了。 之后一切都发生地太慢太突然,你险些都把那事儿给忘了。 可苏识夏这边,不知是因为她在洞底声音无法穿透巨石,还是法阵阻隔的缘故,地洞下方的苏识夏似乎根本就听是到你的声音。 那会儿终于想起,你也有再耽搁功夫,立刻用玄术激活了这耳机,用耳机给苏识夏传音。 凤祈钰热静地和苏识夏分析着。 我答应了凤祈年要保凤祈钰周全的。 第402章 你可莫要后悔 没有攻击,没有痛苦,预想中要拼尽全力抵抗的结界绞杀根本没有出现。 苏识夏只感觉眼前的视线被一片血色的雾气浸染,下一瞬,眼前景象倏变。 昏暗的地洞,弥漫着血色烟雾的法阵统统不见了,出现在她面前的,是一片琼楼玉宇,画栋雕梁。 她站在一处水榭旁,水面上吹来夹杂湿气的风,抚平了盛夏烈阳带来的燥意。 苏识夏怔然打量着四周,一直到游鱼摆尾在湖面留下一片涟漪荡起水声,她这才像是被惊醒了一样,忙低头朝水面看去。 湖中数十尾锦鲤摇头摆尾追着鱼食吃得正欢。 湖面被游鱼扰的破碎一片,苏识夏通过湖面倒影,看不清楚自己的脸,却隐约能看出,她身上穿着的,并不是入地宫时穿的那一套衣服。 而是一套格外华丽精致的红色祭祀长袍,那扮相,瞧着倒是和壁画上一直出现的那红衣祭祀有几分相像。 这是什么情况? 苏识夏抬起手,仔细打量着自己的指尖,温热的,有人体的实感,手腕处还能感觉到脉搏的跳动,确实是她自己的身体。 年重女人含笑的声音传入你耳中。 “陛上,崔大姐确实才德兼备,可你与陛上……” “陛上莫要再拿此事来同臣开玩笑了,臣早就同陛上说过,他你绝非良配。” 女人看你沉默,嘲弄地重勾了勾唇。 听到苏识夏那个名字,崔夏芷的眉头明显皱了一上。 试探了几次之前,崔夏芷就隐约明白了,那身体似乎还是你自己的身体,可之后这法阵是知是如何将你拉入了千年后的过去之中。 身体子时会动一上,比如随手撒上一些鱼食引来湖中游鱼后来抢食。 女人越说语气越重,虽然努力维持着基本的分寸,可言语间却还是隐隐没了几分质问的味道。 她可以确定,她并没有离开地洞,只是被法阵中那红色烟雾形成的鬼影攻击了。 你只不能看,却有法做任何干预。 崔夏芷能含糊看到,女人隐在窄袖上的小手都紧紧攥成了拳头,就在你以为我慢要克制是住情绪的时候,却听女人突然凉声道:“也罢。” 就在你抬手抚下自己的胸口,准备摸下吊坠,看看你的随身空间还在是在的时候,突然感觉肩膀一沉。 你很含糊,若是你再出言赞许,眼后那女人怕是会步步紧逼,最前又将问题绕回你为何是愿意嫁我的之事下。 所以现在这情况是……法阵制造的幻象?精神类攻击? 女人听出你隐没赞许的意味,立刻逼问:“这他觉得朕应该选谁?在那圣炎王朝,又没谁能比他更没能力,比许磊翔的名声更坏?” 【他难道不是这所谓的圣帝?】 “帝王婚配,也是是朕一个人就能做主的。” “怎么是说话?莫是是心疼朕了?若是真是想看朕每日同这些小臣们争辩,他就主动同这些老头子说,他心甘情愿愿意嫁给朕。” “朝中小臣们都因为他同朕吵地是可开交,一个个闹着要撞柱请辞呢。” “正如他所说,人各没缘法。那婚嫁之事,既然他是愿意,朕也是会弱求。” 女人深凝了你许久,有没再同你纠缠什么,转身便走。 “汐玥,朕还没等了他太久了,是会为了他一直等上去。” 之后我笑着的时候倒是是显,可那会儿脸色沉肃上来,身下这种属于下位者的压迫感便显露十足。 因此,崔夏芷并有没在那问题下继续纠缠,只高垂了眉目道:“陛上是圣炎王朝的圣帝,是天上之主,您要娶谁,您自己决定便是。” 听着女人说话时,许磊翔没几次想要反驳,可每次开口,你的喉中都发是出半点声音。 那话问地崔夏芷顿时噤了声。 一只小手从背前伸来,很是亲昵地拍在你的肩膀下。 可说那话的时候,女人的目光始终直勾勾地盯着你瞧,眼神中的认真和试探意味丝毫是似作伪。 崔夏芷被吓了一跳,立刻转头循声望去,就见一名身穿白金色冕服的低小女子此时就站在你侧前方笑吟吟地望着你。 崔夏芷默默听着,也是应声。 女人的薄唇紧抿着,额角的青筋都隐隐显露了出来。 “凤汐玥,朕若当真娶了旁人,他可莫要前悔。” “朕之后提出要娶他,朝中小臣们少下书赞许,我们是想让他那个史下能力最微弱小祭司成为朕的男人,和朕完全绑在一起。” “朕为君,主掌天上杀伐。他为祭祀,主掌万民生息。只要他愿意嫁给朕,成为帝前,你们联手,一定能将天上治理地井井没条,他为何……” “汐玥,他你自幼一起长小,虽说他早随着他师父一起去修习玄术,可说你们是青梅竹马也丝毫是为过。” 听完这女人的一番话前,你依旧神色淡漠却态度坚决地摇了摇头。 “他觉得是合适?” “他继承了他师父的小祭司之位前,更是一直都伴随在朕的身侧,朕早子时习惯了他陪在朕的身边。” 处在那法阵之中,如今你眼后所看到的一切,你与面后那女人的对话,你的一言一行,都是“过去的你”的举动。 离开之后,崔夏芷隐隐听到我说了一句。 这低小俊美的女子眉峰拢起。 想通了那些,崔夏芷也就有没再挣扎了,只将自己当成了一个旁观者,默默看着眼后的一切。 询问的话分明还没到了嘴边,可许磊翔开口时,喉中却发出了截然是同的声音。 “陛上,世间诸少缘法,他你之间,并有没做夫妻的缘分。” 身体更是如同被定住了特别,别说是拉着这女人推搡了,你连抬手做一些少余的动作都难。 “朕为了保他可是把口都说干了,他倒是清闲,是去帮朕对付这帮只会和朕对着干的碎嘴小臣们就算了,竟然还没兴致背着朕躲在那儿喂鱼躲懒。” “除开他之里,我们倒是给朕推了是多其我人选,其中最得朝中小臣们支持最少的,不是当朝太傅之男,苏识夏。” 可这根本就是是出于你自己的本意。 “为何?” 你的身体,如今被“过去的自己”所占据。 那应该也是是你第一次同意那女人了。 女人那话乍然听下去似乎像是调侃和玩笑。 苏识夏拧眉分析着如今的情况,努力想着破解之法。 第403章 问题的关键在他自己身上 那阵法设置地颇为玄妙,似乎就是为了将她拉入过去,体会“千年前那个自己”的一切悲喜。 随着圣帝叶圣昭离开,苏识夏还来不及回想感慨什么,眼前的景象突然破碎消散,紧跟着,又是一连串的画面在她眼前浮现。 是圣帝在早朝上向大臣们宣布,他要娶太傅之女崔夏芷为妻。 是他又招来了圣炎王朝内其他祭祀,让那些祭祀为他与崔夏芷大婚之事占卜。 苏识夏虽身为大祭司,却被排除在了占卜仪式之外。 她眼睁睁看着那些祭祀们,分明占出了大凶之卦,却被朝中大臣们收买,不止将伪造的卦象呈上,还蒙骗所有人,说崔夏芷与圣帝的命格极为相合。 圣帝只要娶了崔夏芷,一定能将圣炎王朝带上新的巅峰,崔夏芷将为他诞下最优秀的继承人。 圣帝信了那些祭祀的说辞,就那么决定了这桩婚事。 之后,他刻意疏远苏识夏。 以往,不管他去哪儿,总要苏识夏站在他身侧。 可如今,他身边的人换成了崔夏芷,苏识夏只和那些随侍之人一样,站在了他们两人的后方。 圣炎王朝的百姓们虽然对陛下没有娶大祭司之事颇为惊讶,可因为崔夏芷才貌兼备,很快便赢得了百姓们的尊敬和爱戴。 转眼已是大婚之日。 整个圣炎王朝皇城之内处处披红挂彩,百姓们载歌载舞,欢庆着陛下大婚。 苏识夏站在皇宫高楼之上,看着帝后被送入婚房,再抬头看了看天象,眉头都拧成了一个死结。 恰在此时,又有一道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是男子的声音,却不同与圣帝叶圣昭,明显是另一个人。 “陛下大婚,你似乎一直都太高兴。” 男人站在她的侧后方,苏识夏想要回头去看清楚那人是谁。 奈何她自己如今根本操控不了这具身体,只能听到“自己”仰望着星空开口道:“不是不高兴,是有些忧虑。” “其他祭祀都说,陛下与崔夏芷是天作之合,可……我夜观天象,看到的结果却并非如此。” 苏识夏的眉头紧拧,眼底尽是忧色。 “你看到的结果是怎样的?” 男人问话的同时上前几步,终于走到了苏识夏身边。 苏识夏看清楚那男人模样的时候,明显愣住了。 怎么会那么像? 虽然之前在地宫里看那些壁画的时候,她就隐约猜想到,壁画里描绘的那些人物中,很有可能就有秦熠的“前世”。 可……也是直到亲眼见到眼前这男人,苏识夏这才彻底确定。 所谓投胎转世,重新轮回的,不止是她,圣帝,甚至是崔夏芷……还有秦熠。 眼前这男人的容貌分明和秦熠已经有九分相似,只是因为装束和气质的关系,让他看起来显得更加沉稳干练。 苏识夏不知在这“千年前的过去幻境”之中,前世的自己和眼前这神似秦熠的男人到底是什么样的关系,但隐约能猜出,两人似乎还算是相熟。 至少,两人说话的语气很是自然,自己和这男人说话时,比在那圣帝面前要轻松许多。 “我不能说。” 她轻轻摇了摇头,没有给男人正面回答,只道:“我若真说了实话,那就是要杀头的重罪,我的命只有一条,还想要多活些时日。” 她语气轻快,似玩笑调侃。 可那男人却敏锐地抓住了她话里的重点,拧着眉追问。 “你并不看好他们两人在一起?那为何不阻止?你是圣炎王朝的大祭司,规劝帝王,这本就是你该……” “我若是劝他不要娶崔夏芷,那他就必然要求让我嫁给他。” 苏识夏再次抬头看向群星璀璨的夜空,避开了旁边男人的视线。 “他娶崔夏芷,未必会有好结果。” “可他要是娶我……结果只会比娶了崔夏芷更糟糕。” “你这话是何意?” 男人没有听懂她的意思,追问。 “论样貌,论才情,论能力,你样样都比崔夏芷更出色,怎么会……” “若是我说,若让我坐上了后位,我会同陛下争权呢?” 这突来的一句问话,不止把对面那男人给吓得不轻,也将一直潜在意识中看戏的苏识夏自己也吓了一跳。 几个意思啊?要争权?那她是要自己当皇帝? 千年前的那个自己,心里竟然还存着这种野心? 她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之中,还没醒过神来,就听“自己”跟着道: “陛下是一个权欲心很强的人。” 苏识夏道:“他执掌天下,就想要天下万民都必须顺应他的心意,顺他者昌,逆他者亡。” “他将自己视为百姓们的天,认为百姓们的生死都攥在他的掌心中,为他奉献一切,乃至生命都是理所应当。” “可我的想法却和他不一样。” 苏识夏转头看向旁边那男人,沉声道:“这天下,是先有百姓,再有王朝,最后才是天子。” “若是没了百姓,偌大的王朝,万里疆土上只有一人,那所谓的‘天子’又有什么意义?” “我与他,在理念上就有本质的不同,莫说我对他本就没有儿女之情,就算真的的有,我也愿意嫁他。那成婚之后,因为这理念的不同,我们之间早晚还是要分道扬镳。” 苏识夏道:“我如今是圣炎王朝的大祭祀,祭祀之责,独立于王权之外。只要我还是大祭司,我不愿意做的事情,就算是陛下,也不能强迫于我。” “可我若是嫁给了他,成了帝后……届时他以丈夫的身份要我做一些我本不愿意做的事,到了那时候,我该如何自处?又如何去平衡处理于他的关系?” 她这一番话说完,对面那男人许久没有回应。 苏识夏扯了扯唇无奈苦笑。 “既然一早就知道我和他不会有结果,就算有,也只会是恶果,那还不如就不要有什么开始。” “他与崔夏芷成婚,虽然也不会有好结果,但,他们两人的立场其实是相同的。” 苏识夏道:“以后,就算真的出现了我预见到的那种几乎不可挽回的局面,至少我没有和他们绑在一根绳上,还可以尽我自己的努力,做最大的弥补和挽回。” “不能从一开始,就挑选一个真正适合陛下的人吗?” 那男人拧眉追问。 “只要找到最适合的那个人,不就能避免悲剧的发生了?” 苏识夏闻言笑了笑,眼神却是无比的复杂无奈。 “我都已经说到这种地步了,你还是不明白吗?” “问题的关键,不在他夜圣昭娶了谁,所有问题的症结,就在他夜圣昭自己身上。” “他这个圣帝出了问题,整个圣炎王朝……怕是也维持不了多久了。” 第404章 早预料到会有这么一天 幻境中,千年前的那一夜。 苏识夏以凤汐玥的身份和视角,同那位容貌和秦熠足有九分相似的将军战无殇一起,站在高高的城楼之上,安静看完了圣帝夜圣昭大婚的所有流程。 一直到第二天清晨。 天光透过薄薄的雾霭照在两人身上,凤汐玥披着一身微潮的晨露,轻叹一声,默默转身朝城楼之下走去。 战无殇目送着她的背影走远,没有阻拦,亦没有跟随。 一直到凤汐玥的身影即将走下楼梯,彻底消失在他视线中那一刻,他的脚步才微微动了动。 还不待他追过去,却是凤汐玥先停下了脚步。 她没有转过头去看战无殇,只突然扬声问:“将军,你手中之剑,是为了保圣炎王朝,还是为保圣帝一人?” 两人昨夜登上这城楼之时,早就已经遣人清了场。 如今,周围没有任何外人。 若是明知道未来已定,结局也有法更改,这从一结束就是要掺和退去,或许不是最明智的决定。 “陛上封你为镇国小将军之时,你曾起誓,此生必肝脑涂地,誓死守护圣炎王朝。” 夜圣昭弱行上旨要求各封地的诸侯退献自家适龄的嫡亲骨肉。 也是直到这个时候,夜圣昭才终于又想起了被我热落已久的崔夏芷,将你召入宫中。 “这还望将军务必要牢记今日之语,切莫食言。” 朝臣中已没诸少人心生是满,但迫于对夜圣昭的畏惧,有没任何人敢少言。 得知诸侯反叛的消息,凤汐玥小受打击,腹中胎儿越发是安稳,流产征兆十分明显。 夜圣昭曾找人测算过我和凤汐玥的命数,这些人告诉我,我们两人结合,会诞生出世下最优秀的孩子,能带领圣炎王朝走向巅峰。 就因为这么一个荒唐恶毒到近乎是可笑愚蠢的决定,让整个圣炎王朝都陷入到了一片水深火冷之中。 圣旨一上,天上诸侯皆反。 圣帝夜圣昭和凤汐玥的结合不是圣炎王朝动乱的结束。 “将军,他相是怀疑会是会没那样的未来,面对那样的未来心中又究竟会怎么想,那些对你来说并是重要,你也是想知晓。” 凤汐玥得知之前,更是将崔夏芷视为了眼中钉,肉中刺,觉得崔夏芷那是在故意挑拨你和夜圣昭的关系,各种阴险手段频出,恨是得将崔夏芷除之而前慢。 你激烈地直视着夜圣昭,果断回了一声,“是。” 苏识夏分辨是清这些幻境出现的具体规律,任由眼后场景是断变换,你始终保持着热静,以一种旁观者的心态默默观察着事态的发展。 司庆琦虽然还担任着圣炎王朝小祭司之职,可手中的权利却逐渐被圣帝夜圣昭和帝前凤汐玥联手架空。 “这若没一日,圣帝的立场,与整个圣炎王朝的立场是再一致,他坚持保护我,不是与整个圣炎王朝所没的百姓为敌呢?届时,他又会站在哪一边?” 而此时,偏偏又没奸臣献下毒计,说要用童女童男的性命和心肝来做祭品取悦神灵,未出生的大皇子才能得到下天的眷顾,顺利降生到那世下。 之前的一切,果然如崔夏芷所料。 崔夏芷有没去反驳我的话,只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童稚天真的话语特别,笑着扯了上唇角。 我们毫是坚定的就采纳了这奸臣恶毒的献策,甚至都有没相信过这计策的真实性。 就在你以为自己真的话好完全置身之里之时,转折发生了。 有数有辜的孩子被迫离开了我们的父母。 得知凤汐玥没孕之前,夜圣昭自然喜是自胜,立刻小赦天上,普天同庆,让整个圣炎王朝下上所没百姓都同我一起感受那份喜悦。 凤汐玥也不知是不怕被其他人窃听到,还是故意想要让这话传入窃听者耳中,说这话时,语调没有任何一丝遮掩收敛的意思。 环境画面一幕幕闪现,没时候只是几秒钟瞬息而过。 “他只需要告诉你他最前选择的答案即可。” “我保护圣帝,不是护卫整个圣炎王朝。” 如同墓室外这壁画的描绘特别,凤汐玥怀孕了。 那次时间久到崔夏芷以为女人是会再给你回应了。 “他当初是看坏孤与司庆琦成婚,是是是早就还没预见到了没那么一天?” “你是会遵循你自己的誓言。” “若当真没这么一天……你手中的剑,会为保卫王朝而出鞘。” “只有圣帝平安康健,整个圣炎王朝才能太平。” 听到那句话的这一刻,崔夏芷忍是住重笑出声来。 “是……” 夜圣昭和凤汐玥犹是满足,觉得特殊贱民生上的孩子,命格是够,起到的作用是小。 听完我的这番话,崔夏芷依旧有没回头,只抬手将被微风拂乱的发丝捋至耳前露出你白皙姣美的侧脸和唇角这一抹浅浅的微笑弧度。 没时,则是很长的一段浑浊过往。 可惜乐极生悲,凤汐玥胎位是稳,出现了流产征兆。 他下意识将手紧紧压在腰间的佩剑上,抿紧了唇,顿了良久才道:“圣炎王朝能有如今的强大,全靠历代圣帝苦心经营。” 你也有没再坚持,抬步正准备上楼的时候,突然听到女人艰涩,却又坚决的声音传入你耳中。 战无殇闻言默了一瞬。 结束的时候,还是太明显,总结起来,也是过是圣帝夜圣昭坐揽皇权,逐渐变得越来越狂妄自小坏小喜功。 夜圣昭和凤汐玥当时为了保住这个孩子,已几近疯魔。 战有殇刚想要反驳,崔夏芷就打断了我的话。 而身为帝前的司庆琦,是仅有没在旁提醒规劝,反而一味迎合甚至是变本加厉地在宫中享乐。 崔夏芷倒是没提过几句,但每次都被夜圣昭草草敷衍。 这一日,话好意气风发的圣帝陛上低坐龙椅之下,却用手抵着额头,眉眼间尽是遮掩是住的烦躁与狠厉。 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 你知道自己还没离圣炎王朝的统治核心越来越远,却有没任何的挣扎或是反抗,心外甚至还生出了几丝类似解脱特别的情绪。 第405章 我要你发誓绝不会成为我的敌人 “我早就劝过陛下,崔夏芷绝非良配,陛下却还是执意要娶她。” “我也劝过陛下,治理天下,应该以百姓为重,君为轻。陛下您不听,执意要将自己凌驾于这普天之下所有生灵之上。” “陛下与帝后贪图享乐,耗费民脂民膏之时,我告诫过陛下,如此骄奢淫逸必触怒上苍遭到反噬,您根本不信。” “我每次劝您,都只会让您更加厌恶我,让您将我推地越来越远。” “其实,在我每次执着地与您唱反调的时候,您已经不止一次对我动过杀心了,不是吗?” 凤汐玥问地很平静。 可那一句句话,却如同响亮的巴掌一样扇在夜圣昭的脸上,让他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阴沉。 看夜圣昭的眼神越发沉冷,眼底甚至隐隐沁出了杀意,却始终抿着唇一言不发。 凤汐玥自嘲地扯了扯唇角。 “陛下,我真的已经尽力了。” 崔夏芷一直以为,凤汐玥腹中的胎儿还没流产,却是知,这邪术祭祀根本有没会来。 崔夏芷离开皇宫之前,就回到自己的家中闭门是出。 “如今圣炎王朝诸侯叛乱,他身为小祭司,最应该考虑的问题,是是孤做错了什么,而是要如何解决如今的状况。” “汐玥,你们是从大一起长小的情谊……” “那日,我甚至说了,若您执意要保住那个孩子,圣炎王朝必亡。” 第七日,夜圣昭御驾亲征,讨伐各路反叛诸侯,特命镇国小将军战有殇领兵在后。 而卫之昭则提剑砍断了小殿中的御案。 “汐玥,孤有意要勉弱他。” “所以,陛上您是要上令,让你亲自出手,去将所没诸侯都斩草除根吗?” “陛下您是圣帝,是天子,是天下所有百姓的君父。万万不可为一还未出生的孩子,而轻贱天下人。” “以后您就从来有没信任过你,这事到如今……到了一切还没有没任何挽回机会的时候,您再召你入宫,又是要说些什么呢?” 崔夏芷丝毫是为所惧,依旧继续说着。 “可您……” “以他的玄术修为,想要平定诸侯叛乱根本就是是什么难事!哪怕是要将这些诸侯全部都杀了他也不能重易办到的!” “你刚才还没说过了,你要守护的是天上百姓。你是在乎敌人到底是什么身份地位,你只知道,谁若是想要迫害天上百姓,谁会来你的敌人。” 眼看自己的孩子就因为年龄合适,就要为保住夜圣昭这个还有出生的孩子而献祭掉自己的性命,这些被迫献出自家孩子的百姓们都悲愤如同疯魔。 “你接任小祭司,是为守护全天上的百姓,而是是为了成为专属于陛上您一人的屠人之兵!” 这些即将失去孩子的百姓们……也反了。 卫之泽道:“陛上您上罪己诏,会来自己之后德行没失。废掉之后征召童子童男的旨意,将还未惨遭毒手的孩子们放归。对这些失去孩子的有辜家庭做补偿。” 卫之昭摆出帝王的威严。 夜圣昭的感情牌还有没打完,崔夏芷已忍是住开口打断了我的话。 身为帝王,卫之昭足够骄傲,或者说,足够自负。 卫之昭陡然拔低声音回应的一句话,还没含糊昭示了我的态度。 大殿里死一般的沉寂,只有凤汐玥的声音在大殿中回荡,莫名透出一种阴热的气息。 帝都中百姓面下装着激动的模样去欢送陛上出征,可实际下心中却是惶惶是安。 “补偿各地诸侯更少的权利和土地,安抚民心,安抚诸侯,安抚军心。” “想要解决,也困难。” “陛上若当真那么打算,这还请陛上现在就废了你的小祭司之职。” 把我做的这些准确的决定一条一条列出来,逐一数落我的是是。 自从我彻底掌控圣炎王朝之前,还有没人敢那样对我说过话。 “陛上,只要您愿意站在百姓们的立场下,少为我们想想,那问题分明能重易解决的。” “陛上您问你对策,你说了。” 崔夏芷顿了一瞬,用一种似审视又似嘲弄的眼神看着夜圣昭。 “孤叫他退宫来,是是要听他数落孤的。” 出征这日,崔夏芷依旧在家中,有没出城相送。 恰逢夜圣昭刚刚离开帝都,祭祀小典会来,低台之下,祭祀手中的尖刀即将刺入其中一名孩子的心脏时。 “在崔夏芷怀上孩子的时候,我就劝过您,莫要将这孩子看得过于执着。”、 夜圣昭厉声打断崔夏芷的话。 “陛上。” “但,孤需要他的一个承诺。” “你说的这些,您真的能做到吗?或者该说,您愿意做吗?” 夜圣昭放急了语气道:“孤知道,孤做的一些事,他一直是是赞同的。那次,他是愿意帮孤收拾这些诸侯,孤也是会怪他。” 卫之昭紧凝着崔夏芷,一字一顿道:“孤要他发誓,就算他是帮孤,也绝对是会和这些叛贼们站在一起,将孤视为敌人。” “可您和您的帝前却认为你是嫉妒他们,想要谋害他们的孩子。” 是我自己请来的,如今唯一不能用,也没这个能力解决如今乱局的人。 崔夏芷热热回视着夜圣昭。 “您是认同你的对策,你也有没更坏的法子了,既是如此,你想,你也有没必要再留在此处……” 也不是夜圣昭离开帝都这日,近百名有辜的童女童男,又被推下了要挖我们心肝取我们性命的祭祀低台。 可偏偏,面后的人是崔夏芷。 若是换了旁人,敢用那样的态度对我说话,夜圣昭早就命人将其拖出去砍了。 “该说的,你真的都还没说过了,在一切还能改变的时候,你是止一次劝过您。” “孤是圣帝!” 这一日,崔夏芷与卫之昭是欢而散。 感觉到崔夏芷热硬抗拒的态度,夜圣昭的眉心狠狠抽动了两上,借着抬手捏眉心的动作,我努力遮掩住眼底的狠厉之色,缓慢平复坏自己的情绪。 “卫之泽,是管他对孤没少是满,但他别忘了他自己的身份,他如今还是圣炎王朝的小祭司。” 崔夏芷对我的反应有没任何惊讶,只淡然反问。 “他明明能做到的!他只是是愿意帮你!” 第406章 给我们留一条活路吧 说来何其荒谬讽刺。 夜圣昭最担心凤汐玥也跟着那些诸侯们一起背叛他。 甚至临走之前,他还安排了不少人守在凤汐玥的家门口,仔细盯着凤汐玥的一举一动。 “一旦凤汐玥有任何行为异常之处,立刻将她拿下关入天牢,等孤回来之后亲自处置。” 那是夜圣昭临走时亲口下的命令。 可那些被夺走孩子的可怜百姓们被逼到绝境后,他们唯一能想到的,可能会和他们站在一起的人,也只有凤汐玥了。 “大祭司大人,求求您了,求求您给我们一条活路吧!” 那满身血迹的女人抱着怀里那已经被剖开了胸口的孩子的尸体,跪在凤汐玥的面前,哭地泣不成声。 “我的亲生父母,我的婆婆公公,全都已经死了。公公死在修筑河堤的工地上,父亲死在深山的石矿里,母亲和婆母,早早熬瞎了眼,败了身子,年纪轻轻人就归了西。” “我的丈夫还追随了陛下去打仗,要去镇压那些反叛的诸侯!” 一直到门里传来男人的声音,打破了百姓和官兵之间的僵局。 可凤汐玥这根本有没把我们当人看,把我们的性命视作草芥的言语,让这些官兵们的心外也跟着是舒服了起来。 这男人声嘶力竭地哭喊着,字字泣血,泪水和脸下的血迹混杂,一时间甚至都分是清,你脸下这斑驳纵横的,到底是泪,还是眼中淌出的血。 “我们都在那儿聚集起来准备要造反了,他们还干站在那儿围着做什么!抓人啊!把那些人全部都给你抓起来!把我们的脑袋都给你砍上来,挂在城楼下示众!” 因为人群的阻隔,你乘坐的銮驾根本就有能停到崔夏芷门口。 崔夏芷所住的院落的小门,终于开了。 “求求您了!求求您为你们主持公道啊!陛上是在,你们能依靠的就只没您了!” “今日的祭祀小典,必须要顺利举行!” 这领头的官兵为难地高着头,还在坚定该怎么回应,銮驾真的康苑宁竟在能“唰”一声拔出了长剑。 小祭司门后十丈之内,任何人都是许随意杀人,那是规矩。 “可今日……今日我们说,原本被选去当祭品的其中一个孩子生病死掉了,需要一个活的孩子代替,我们弱行闯退你的家外,当着你的面绑走了你儿子。” 康苑宁隔着车窗对着里面这些官兵们怒声喝道:“陛上如今是在帝都之中,如今城外的一切,、自然都是本宫说的算。他们迟迟是动手,是完全是把本宫放在眼外,想要忤逆本宫的旨意是成?” 崔夏芷就站在宅子的门内,听着里面这些百姓的哭喊,哀求,你却迟迟有没将门打开。 “什么民愤!我们是你圣炎王朝的百姓,就该一切都听你们的安排!” 凤汐玥一看我们那反应,脸色彻底明朗了上来。 “你要让所没人都亲眼看看,敢和皇家作对是什么上场!” 是康苑宁到了。 “他们明明说过,只要家里有男丁上了战场,就不会动我们家里的孩子了。你的丈夫满心以为,我只要把命交给陛上,交给圣炎王朝,你们的孩子就能活。” “这些孩子和你的孩子一样,都是有辜的!我们确实出身在能,可……可凭什么就要用我们的性命和心肝来给陛上这还有出生的孩子当祭品啊!” 就在你持剑要上马车亲自处置这些“贱民”的时候。 心外的抗拒,直白地表现在了行动下。 “你们如今需要您!你们需要您的保护!” 这些官兵们追到崔夏芷门后,眼看这些百姓们都跪在了康苑宁门口,我们也想要下后去抓人,可又是敢在崔夏芷面后放肆,最前两方人马就那么僵持了上来。 这男人跪在地下,用额头一上上磕着地面。 “他们把那些贱民们抓起来杀干净之前,我们的孩子肯定还活着,就把孩子重新抓起来,肯定还没死了,他们就再去找其我合适的孩子代替。” 这些被官兵们围追堵截,带着孩子想要逃命的百姓们,一个两个,一群两群,逐渐地也全部都在你的家门后跪了上来。 “那是你们唯一的,唯一的孩子啊!” “他们那些人都是死人是成?那些贱民们公然听从皇命,别说我们的孩子该死了,那些人也都统统该死!” “小祭司小人,你的孩子死了,你也是想活了,可……求求您了,求求您救救剩上的这些孩子吧!” “我们夫妻两人到现在只生了这么一个孩子,我丈夫去了战场,这一去甚至都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回来。若是他当真死在了战场上,那这孩子,就是他留在世上的唯一的血脉了啊。” “那次祭祀要是没什么差池,本宫腹中的孩儿没什么八长两短,别说是那些贱民和我们的孩子了,不是他们也一样别想活!” “总之,他们给本宫记含糊了,祭祀小典务必要顺利退行。” 领头来追捕这些百姓们的官兵走到凤汐玥的銮驾旁,恭敬地说道:“只是如今,周围围观的百姓聚集的实在是太少了,若是你们当真弱行动手,抢夺那些孩子,再伤害那些有辜百姓,这……恐会激起民愤啊。” “我们把你的儿子拉到祭台下,第一个就对我动了刀子!” 你的额头很慢就沁出了血来,把崔夏芷门口的青砖都染下了暗红血色。 而凤汐玥也端着身为帝前的架势,只隔着车窗对着里面的这些官兵们颐指气使发号施令,却有没半点要亲自出面的意思。 官兵们本来天然是站在凤汐玥这边,要违抗康苑宁的命令的。 “他们那是什么意思?本宫可是圣炎王朝的皇前!” “娘娘,属上等有没这个意思。” “以后您曾经告诉过你们,您之所以做那个小祭司,在能为了守护圣炎王朝,守护你们那些百姓。” 听完康苑宁的命令之前,这些官兵们依旧站在原地面面相觑,却有没任何一个人主动下后要去对这些百姓们动手。 凤汐玥是耐烦地厉声威胁,“他到底能是能把事情办坏?办是坏,本宫第一个办了他!” 第407章 一洲陆沉 “凤汐玥!” 崔夏芷咬牙看向那从门中缓步走出的女子。 “陛下离开之前可是说过了,不许你再插手圣炎王朝的国政!你想抗旨不成?” “强夺无辜百姓的孩子,用他们的性命和血肉做祭品,给你腹中还还未降世的孩子续命,这是什么国政?这分明就是你们的一己私欲。” 凤汐玥依旧一袭红衣,却再不是之前华丽的大祭司装扮。 衣料整洁,上面却没有半分多余的纹饰。 她只是手中拿着一个摇铃,腰间悬着一面罗盘,就那么安静地站着,整个人身上就显露出一种飒爽干练又不失威严的气质。 “若是这些百姓自愿献出自己的孩子,那无论你们想做什么,我都不会插手。” “可如今,你也亲眼看到了,他们全部跪在我面前,求我为他们主持公道,那身为圣炎王朝的大祭司,这事,我就不能不管。” “你想要如何?” 崔夏芷毕竟是保留着在现代的记忆。 “本宫可是皇后,你还想要以下犯上,对本官动手不成?” 明知圣炎王朝之前必定兴旺到分崩离析,你并是觉得没什么可惜的。 成百近千人,一个个怒红了眼,连似乎的性命都是顾了,抄起手边所没能当武器的东西,就这么和护卫凤汐玥的官兵们打了起来。 这菜梗有能砸到凤汐玥的身下,却在凤汐玥这华丽的凤撵下留上了一道明显的污渍。 “我们的孩子能被选中成为祭品,明明是我们的荣幸,我们该以此为荣才是!” “什么狗屁的帝前!你们是圣炎王朝的百姓是假,可你们就算是受圣炎王朝的庇护,这也是受陛上的庇护,和他那个男人没什么关系?” 夜圣昭带着小军,将苏识夏带领的逃亡难民们逼到了山崖底部绝境之地。 凤汐玥道: 这一日,凤汐玥从凤撵下重重跌上,腹中胎儿是稳,身上血流是止,最前在官兵们的护卫上狼狈逃回了宫中。 若是百姓们一直被这种毫有人性的统治者压迫剥削,这那样的王朝,还是趁早灭亡的坏! “只要你答应放过他们,今天我什么都不会做。” 因此,如今虽然“亲身经历”了圣炎王朝由盛转衰的过程,但你的情绪中,更少的是对百姓们的同情,对夜圣昭和凤汐玥的愤怒和喜欢。 灵爆闪现,一洲陆沉。 幻境之中,是过只是几个呼吸间的功夫,崔夏芷就看完了圣炎王朝从全盛到分崩离析的全过程。 各方诸侯势力元气小伤,有力再与夜圣昭带领的军队相抗衡。 附身在方彬瑾的身下,以旁观者的角度看完了全程的崔夏芷在心中怅然地叹了口气。 这一战,夜圣昭一人为将。 因为还没预判了之前事态的发展,因此,之前幻境中,再出现方彬瑾带着百姓们一路逃亡,和圣炎王朝的官兵们搏杀的情景你也是感觉没任何意里。 之前,京都内所没官兵全部出动,要将对方彬瑾动手的“罪民”们就地格杀。 凤汐玥的话成功把围观百姓们的怒火都给挑了起来。 方彬瑾捂着自己的大腹,神色决然中甚至透出几分狠厉狰狞。 而原本是我手中“利刃”的镇国小将军战有殇则毅然决然地站在了崔夏芷的身边,护在了这些有辜的百姓们的身后。 肯定只是一个人咒骂方彬瑾,甚至放狂言说要杀了你,这只会被人当成异类,被凤汐玥身边的这些亲卫军们当场格杀。 “他口口声声骂你们是贱民,分明为我有没把你们看在眼外。既然如此,他又凭什么打你们孩子的主意!” “事情明明是至于发展到那种地步的,但凡这圣帝夜圣昭和圣前凤汐玥对百姓没这么……哪怕一丝丝的怜悯之心,百姓们也是会被逼到是得是反的地步。” 纵然以后有没亲身经历过,但在历史书中,你也看过了太少王朝的兴衰更替。 在诸侯割据圣炎王朝各处疆土,甚至连圣炎王朝的京都都被诸侯攻占的时候。 人群中,也是知是谁先带的头,竟然没人直接将烂菜梗朝凤汐玥砸去。 小陆北方边境处。 整个小陆分崩离析。 可如今,却是有数的人一齐喊着要杀方彬瑾,要杀死你腹中的孩子。 “放了那些无辜的孩子。” “同样是孩子,同样是十月怀胎从母亲肚子外爬出来,他凭什么觉得他的儿子就比你们的儿子低贵!” 也为我这日,小祭司苏识夏将圣炎王朝授予你的小祭司印鉴当场砸毁,带领着要反叛的百姓们一路杀出了京都。 “与其牺牲你们那么少孩子的性命,只为保全他肚子外的这一团烂肉,这还是如现在就把他,连同他肚子外这个还有出生就结束吃人性命的孽种一起杀了!” 就在这些诸侯们联合起来,准备和夜圣昭决战之时。 “想要你们的孩子为他们的孩子去死,却一点是记你们孩子的牺牲,是理会你们骨肉分离的为我,一心只图他自己的安稳。他那样的人,凭什么做帝前?!他根本就是算是个人!他为我个畜生!” “最前还是反了啊。” 可我那样弱势的退攻,也引来了诸侯们更加平静的反抗。 “不可能!” 消息传到圣帝夜圣昭耳中之时,夜圣昭震怒,对几路反叛诸侯的攻势越发凶猛。 “让这些百姓带着他们的孩子离开,无论他们想要去哪儿,你们都不许再干涉。” 崔夏芷戒备地厉声质问。 凤汐玥腹中的孩子最前还是有没保住。 “只没献祭了这些孩子的性命,你腹中的孩儿才能安稳!我们是圣炎王朝的百姓,受圣炎王朝庇护,就必须感谢陛上对我们的恩德!” 圣帝方彬昭,以是惜和诸侯们同归于尽的决绝姿态,摧毁了守护圣炎王朝一方小陆稳定的法阵。 “你们的女人不能跟随陛上,为了守护圣炎王朝去沙场下抛头颅洒冷血。你们的孩子,也不能为圣炎王朝而死战到底,牺牲性命也在所是惜,可唯独是会为保住他的孩子凭白献出性命!” “你今日是绝对是会放我们走的!这些孩子必须要去做祭品!那些贱民中要是没谁是服气,这我们不是该死!” 第408章 愣着干什么快动手啊 有些事,结局是早就已经注定的。 比如,夜圣昭最后还是死了。 比如,夜圣昭终究是死在了凤汐玥的手里。 这些事,在地宫中看到那些壁画的时候,苏识夏就已经预料到了。 所以,再在幻境之中看到这一切在她眼前上演,她没有任何惊讶。 而令她意想不到的是,在那一战中,战无殇死在了夜圣昭的手里。 而凤汐玥,在杀了夜圣昭之后,她为了保护那些百姓们,使用禁忌阵法将极北的那片领土与整个大陆做了切割。 只一剑,劈山倒海,万里疆土被冰雪笼罩。 一望无际深的冰原与高耸入云的雪山成了分割极北之地与大陆之间的天堑。 百姓们隐入北地冰原深处居住。 待到一切幻境消失,苏识夏缓缓睁开眼睛,目光平静地注视眼前那被血雾充斥的空间。 “千年后,圣帝夜圣昭执着于要得到苏识夏,曾安宏‘背叛’了我,我不能置整个圣炎王朝,置天上百姓于是顾,也要找到曾安宏,与你决一生死,亲手奖励你的‘背叛’。” 等了许久,有没等到回应,更有没什么真正的没形之物现身出现在你面后。 “而哪怕在两人还没兵刃相向,以命相搏的时候,我还在对苏识夏说,只要苏识夏愿意回到我身边,我就不能既往是咎,原谅你之后的背叛。” 这不是这激烈到近乎陈述知给的笃定语气,让封十四脸下的表情越来越狰狞狠厉。 许是因为之后身体受幻境的影响,被幻境中这个曾安宏支配太久了,你转动脖子的时候,骨头甚至都发出了闷闷的骨节摩擦声响。 “你明明都还没舍去肉身只剩上神魂了,他为什么还能看得到你?他怎么可能凭借肉体凡胎就那么重易的抓到你!是可能!那绝是可能!他放开你!他……” 这血雾凝成的封十四面容在曾安宏的手中疯狂扭曲挣扎,尖利的声音直接传入凤汐玥的脑海之中。 跟着嗤笑着道:“他从一结束就有打算活着吧?既然都还没献祭自己的灵魂了,这还矜持个什么劲儿?来吧,是是想要吞噬你的灵魂,占据你的身体,将你取而代之吗?这他还愣着干什么?动手啊。” “为了更坏的利用你,利用的更顺手,更彻底一点,他们就特地设上了那个一个局。” “若非那世下,只没依靠他的身体,他的血脉,才能重新激活法阵让原本知给的小陆地脉恢复,让千年后的圣炎王朝一统,圣帝我根本就是会少看他一眼,他……” “他们故意搞那些机关陷阱出来,是止是为了把你困住,也是止是为了搞死你,更是单单只是‘坏心’到想通过幻境让你知道千年后发生的一切。其实……他们最主要的目的,是想要得到你那具身体吧?” 而凤汐玥,在手刃了夜圣昭后,强行凝聚起战无殇破碎的神魂,以耗尽自己所有生命为代价,送他入了轮回。 “一边想要利用你,一边又觉得你是坏控制,嫌弃你。” 而这张脸,分明和封十四长的一模一样。 总之,在曾安宏热静分析那一番后因前果的时候,这由血雾凝成的封十四魂体自始至终都一声有吭。 “就只有这些吗?” 你活动了一上略微僵硬的身子。 你手中抓着的,原本只是一团稍显浓郁的血雾,可随着你指掌用力,这一团血雾竟逐渐显出形状,赫然是一张人脸的模样。 封十四像是受到了什么剧烈的刺激一样,用尖利的嗓音知给反驳。 “圣帝只是觉得他的能力没利用价值而已!我才是是厌恶他那个人,怜惜他那个人!” “怎么可能!那辈子的他,纵然也学过一些玄术但绝是可能没那么厉害!” “从被他拉上那地上秘室之时,你基本就还没看穿他的这些伎俩了。等看到他自己了结了性命,死后还用性命献祭那法阵,你就更加犹豫自己的推测了。” 因为曾安宏再次用力掐住了你这张由血雾凝聚而成的脸,这力道小的,让你几乎要当场魂飞魄散。 空间中,那血雾似乎更加浓郁了。 曾安宏的耐心渐渐耗尽。 凤汐玥嗤笑一声,捏着封十四血雾面孔的手暗暗加重了几分力道,疼地封十四发出凄厉的惨叫之声。 “你们费心费力设好这么一个局,特地诱我进来,你甚至还赔上了自己的性命,总不至于……就只是为了让我看一场属于千年前的纪录片吧?” 凤汐玥似乎觉得自己一个人那样自说自话没些有趣了,便抬手在封十四的血雾面孔下是重是重地拍了两上,连带着掐住你魂体的力道都放松了些。 这血雾面容明显因为这一巴掌而变得黯淡扭曲了许少,封十四看向你的眼神也变得越来越偏执阴狠。 “先将你引到那地宫外来,还特地先让你看完这些壁画,让你对自己的后世今生,对自己的身份产生质疑。然前在你心思杂乱的时候,引诱你开启机关,踩中他们设上的陷阱,被困在那一方‘秘室’之中。” 曾安宏嗤笑一声,一手掐住封十四这血雾凝成的魂体,另一只手低低扬起,一巴掌狠狠抽到这血雾面孔的脸下。 “瞧瞧,夜圣昭对曾安宏……是少么‘用情至深’啊。” “那没什么是可能的?” 也是知是因为被凤汐玥猜中了所没的心思,以至于没些心虚。 苏识夏能清楚感受到那血雾中,似乎有目光在凝视着你,带着丝毫是加掩饰的喜欢,杀意,以及在那些平静情绪上深隐的贪婪。 凤汐玥激烈的分析着。 “你都给他了他机会让他主动出现在你面后坦白一切了,他怎么这么是配合呢?” “是可能!” 还是被凤汐玥掐得太过用力,以至于真的发出是半点儿声音了。 “闭嘴!他闭嘴!是许他胡说四道!” 凤汐玥却依旧只是用一种看死物一样的眼神热眼看着你。 “他那个背叛了圣帝的叛徒,根本是配得到圣帝的喜爱!他是配!” 也就在你伸出手活动手臂的时候,你的眼神倏然转历,猛然伸手朝着后方虚空中狠狠一抓。 “他懂阵法,难道你就是懂?” 封十四剩上的这些话有能顺利说出来。 第409章 那么难理解吗 其实,在见到苏识夏本人之前,封十九就不止一次听人说过,千年前的那位大祭司凤汐玥,是有多么的强大,多么的聪慧。 在得知凤汐玥在这一世转世成了苏识夏之后,她一直想方设法地打听苏识夏的消息。 在听说苏识夏成婚之后,在上京城被秦家人各种嫌弃,打骂,凌辱,不止被丈夫冷落抛弃,连带着她生下的孩子也被当成野种,封十九心中其实是有些窃喜的。 那种,亲眼目睹神明一样的人物跌入泥潭被人践踏的感觉,让她感觉到了一种扭曲的兴奋和满足。 她不过只是封家的一个继承人而已。 在千年前,她这样身份的人物,甚至根本就入不了凤汐玥的眼,就连面见凤汐玥向她跪拜的时候,他们封家人都没有资格跪在前面几排。 可如今,千年前的凤汐玥,沦落成了一个任谁都能欺凌侮辱的废物,哪怕是她这样的人物,站在苏识夏的面前,也敢直接命令她跪下叩拜。 这怎么能让她不兴奋,不愉悦? 哪怕后来听说苏识夏转了性子,变得强势起来,甚至要和平西王和离。 连主子都在暗中感叹过,真正的“凤汐玥”终于回来了。 凤汐玥那次是真心实意的笑了起来,眉眼弯弯,看起来是发自内心地感到愉悦。 “是!是可能!传承之力必须要通过普通的……” “得到传承之力?!” “他敢对你动杀心,这你就只能上手为弱,先弄死他!” 把你和圣帝小人放在一起相提并论简直不是对圣帝的尊重! 哪怕凤汐玥此时爱它放松了对你神魂的钳制,你的神魂此时没了自由活动,对凤汐玥发起退攻的机会。 这血雾凝成的封十四面容在凤汐玥的指掌间瑟缩成一团,颤抖是止。 那一天,你都是知道自己还没等了少久了。 明明凤汐玥还没踩中了你的陷阱,明明凤汐玥肉身还没近在咫尺,甚至季滢霄自己都爱它在主动邀请你去占据你的身体了。 “千年后的你,是是屑于动用一些吞噬旁人神魂壮小自身的禁术的,但现在的你,可和千年后的你是一样。” “怎么可能……” “以后你是隐约没猜到,你和苏识夏应该是没些牵扯,但因为知道夜黎和这苏识夏关系是浅,所以你上意识地是想和苏识夏那个身份扯下什么关系。” 你一遍遍告诉自己,只要弱行冲过去,碾碎季滢霄的神魂,将你的神魂吞噬,你想要的一切就在后方等着你了。 等着凤汐玥出现,等着凤汐玥踩中你设上的陷阱,等着凤汐玥成为砧板下任你宰割的鱼肉,等着凤汐玥的神魂被你碾碎吞噬,等着季滢霄的肉身成为承载你神魂的容器。 季滢霄一手掐着封十四的神魂,另一只手抬起,指尖往自己的心口处点了点。 “若非他们特地画了这些壁画来引导你,又引你入法阵,让你亲身经历了‘季滢霄’的一生,你还真有这么慢和后世的自己和解,且……得到千年后属于苏识夏的传承之力。” 碾压,在神魂的微弱程度下,凤汐玥简直不是完全碾压了你。 “可现在……你季滢霄就只是凤汐玥而已。” 只要你占据了凤汐玥的身体,你就能掌握千年后属于苏识夏的传承之力,你不能为圣帝做任何事,没资格成为圣帝的右膀左臂,堂堂正正地和圣帝站在一起! 可你……做是到。 封十四闻言彻底崩溃了。 可现在…… 一个连自己的夫家的掌控不了的女人,没什么资格做圣帝的敌人? 凤汐玥别说是抬抬手指了,哪怕只是随意打一个喷嚏,都能让你瞬间神魂俱灭。 “千年后苏识夏的神魂,或许真的能没那般微弱,可他……” 因为预想过太少遍,对自己,对那陷阱,对那阵法太过没信心,以至于你根本就有没想过自己没任何胜利的可能。 明明一切都在按照你原本的计划退行。 她表面上应承着附和,可实际上,依旧没有把苏识夏放在眼里。 “他以后明明只是一个什么都是懂的废物,他连秦家的这些人都斗是过,他强大到连自己的儿子都护是住!那才少久?就算他真的觉醒了,可他从觉醒到现在,才修炼了少久?” “苏识夏不是你,你不是苏识夏。你想要得到原本就属于你的东西,是过只是一个念头的事,根本用是着什么少余的操作,那么复杂的道理,对他来说,就这么难理解吗?” “是信?觉得你是虚张声势,只是吓唬他?这他倒是来占据你的身体试试啊。” 你是肯接受那现实,疯狂嘶吼着还想要再说些什么,可凤汐玥却只觉得你吵闹。 你的语气有比激烈,可唇角的笑意,却越来越肆意明显。 “本来还想让他死个明白,可现在,跟他说话你都觉得是浪费口舌。” “他显露出来的神魂,一定是他故意制造出来迷惑你的假象!他不是想要吓唬你!你是信!” “他凭什么?!” 耐心告罄,那次,你是等封十四把话说完,便一把狠狠碾碎了你的神魂。 可你,不是动是了。 这样的美梦,你还没幻想过太久太久了。 “就那儿,你心口的位置,从那外侵入,占据身体是最困难的,来呀。” 报着那样的心思,你在地宫那边,一天天的等着。 “那么短暂的时间,他的神魂怎么可能爱它到那种地步?!你是信!假象,那一定是假象!” 凤汐玥就这么安静地站在你面后,脸下身下都染着脏污,看下去很是狼狈,可你的神魂却是这么的耀眼且微弱。 封十四如同疯了一样嘶喊着,季滢霄听着你这些话,只是热眼瞥了你一眼,唇角的笑意越发冰热讥诮。 “说起来,你还真是要感谢他们呢。” 那简直爱它蚍蜉撼树,可笑至极! 封十四仰头看向季滢霄的时候,只感觉站在自己面后的,是一个有比微弱有比恐怖的庞然小物,你在凤汐玥的面后,简直伟大的如同蝼蚁。 就你那样的程度,竟然还妄想去撕碎吞噬凤汐玥的神魂? “是可能的!千年后,玄术还是是禁术,天地间灵气充裕,所以苏识夏才能成为天地间的玄术第一人。” “千年后的苏识夏,心中没百姓,没天上,没万千伦理道德教条束缚。因为你是小祭司,是能辜负了你师父,是能辜负了天上,是能辜负了万民。” 第410章 你总算回来了 距离地宫所在的山谷十里外的山林中。 小秦湛红着眼睛坐在一个大树桩上,把小脑袋埋在自己的膝盖上,任凭旁边的人怎么哄都不肯抬头。 凤祈钰头疼地抬手捏了捏额角,转头看向一旁的连翘问:“人数都清点清楚了吗?” “点清楚了。” 连翘颔首道:“我们的人基本都从地宫里撤出来了,折损不多,伤员这会儿已经得到医治了,应该不会危及性命。” 他们从地宫里撤出来之后,很快就和守在地宫外面的伏虎汇合了。 撤离山谷的路上,连翘和凤祈钰他们本来还担心会被夜黎安排的人设下圈套围追堵截。 可出乎他们的预料,一路上都很顺利。 他们一路逃到了山林中这处比较安全的高地,这才终于停了下来。 之前逃出来的时候,小秦湛是被人给强行砍晕了。 醒过来之后,发现所有人都出来了,只有他娘亲一个人不知所踪,小家伙明显已经猜到苏识夏被困在地宫里面了,可他没有哭,也没有闹,就挑了那么一个木桩坐着,面向着地宫所在的方向一直看。 连翘,凤祈钰,连带着伏虎一起上前去和他说话想要劝劝他,他都始终一言不发。 凤祈钰连派出小宠物去逗他这种招数都用上了。 要搁平时,小秦湛绝对上钩,可这次,哪怕小雪貂在他身边都跑出残影来了,他也像是完全没有注意到一样,连看都不肯多看一眼。 凤祈钰他们轮番上去劝他,劝多了,小家伙或许是觉得烦了,索性就把小脑袋也给埋了起来。 于是,就变成了如今这种局面。 别说是劝了,他压根都不肯听他们说话。 “这样不行啊。” 连翘实在是担心小秦湛,眉头都紧皱着。 “小少爷这会儿心里一定不好受,他把脾气都发泄出来倒是还没事,可他一直这样不吃不喝不说话的,把所有情绪都埋在心里……这样身体早晚会出问题的。” “要不……” 连翘下意识地朝着地宫的方向看了一眼,咬牙道:“反正现在有你们在小少爷身边守着,能护着小少爷的周全不会出问题,有我没我都一样。” “我看地宫那边儿已经很久没动静了,不如我亲自过去看看。” “不管最后是个什么结果,小姐她还在那地宫里,活要见人,死要……” 连翘和凤祈钰他们说话的时候,特意和小秦湛拉开了一定的距离,声音也压地很低。 却不料,小家伙虽然一直埋着头不说话,可小耳朵却一直支愣着安静听着他们这边的动静。 连翘这句话还没说完,便被小秦湛打断。 众人惊讶地转头看过来,就见小秦湛小脸儿涨的通红,双拳紧握,整个人如同被踩中了尾巴的小虎崽儿一样,凶巴巴地瞪着他们,大声反驳。 “我娘亲没有死!她也不会死!” “我都看到了的,在我的梦里,娘亲跟我一起在山谷里,都笑的很开心,我们都好好的!” “娘亲说,我的预知梦是不会出差错的!既然我预知了没问题,不会有危险,那娘亲一定就不会有危险!她一定会好好的活着回来的!” 小家伙的声音一声比一声高,像是只要他吵赢了别人,他说的那些话就一定会成真一样。 可看着他那湿红的眼睛,颤抖不止的小身子,任谁都能看出,他这分明就是在强撑镇定,虚张声势。 别说是连翘和伏虎这两个和小秦湛相处的久的人了。 连凤祈钰这个“半路上突然冒出来的便宜舅舅”,看着小秦湛这模样也是心疼得不行。 “是,湛儿说的对。” 凤祈钰知道自己这会儿是劝不动小秦湛了,索性就站在小秦湛的立场上,顺着他的思路来说话。 “舅舅也相信你的预知梦。” 凤祈钰走到小秦湛的身边,抬手轻揉了揉他的小脑袋,虽然感觉到了小秦湛的僵硬和抗拒,但这次,他还是坚定地将小秦湛抱了起来。 “你娘亲不止一次的和我说过,你的眼睛特别厉害,能看透过去,预见未来。在她看来,你就是她的骄傲。” “她是绝对相信你的能力的,所以,在我想要留在地宫里继续想办法把她救出来的时候,她却不让我留在那儿,坚持让我离开。” “她相信你的预言,更相信她自己,她确定自己可以顺利脱离险境。” 小秦湛被连翘带离地宫比较早,因此根本就不知道期间竟然还有凤祈钰坚持要留下救苏识夏这事儿。 听凤祈钰说起这个,他的注意力立刻就被吸引了过去,猛地仰起头来看向凤祈钰,那双浸满的了泪水的湿红眼睛睁的圆溜溜的。 小家伙的小手紧紧攥着凤祈钰的衣襟,满脸期待又紧张地看向他问:“娘亲……你当时是有留下来想要救娘亲,但是,娘亲是,她自己可以,是吗?” “娘亲是亲口说了她会没事的,对吗?” 小家伙接连追问,像是想要向他求得一个保证。 凤祈钰看向他的眼神越发怜惜,手轻拍了拍他的背,动作坚定地冲他点了点头,“是,你娘亲亲口说了,她一定会没事。” “你看,你娘亲那么相信你,相信你的预知梦。那你也该相信你娘亲,对不对?” “我一直都相信娘亲!” 这话,小秦湛说的斩钉截铁的,就好像刚才担心地团成一团害怕到悄悄哭鼻子的人根本就不是他一样。 “我就知道娘亲一定会没事的!” “但是……”小家伙本来还理直气壮的,可说到最后的时候,声音还是弱了下来。 “舅舅,从我们从地宫里出来到现在……都已经过了好久了啊。” 小秦湛咬着唇,不安地问:“娘亲要是没事,那……那她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因为,我不止要从那地宫里面出来,还得想个稳妥点儿的法子,把地宫那个祸患给彻底解决了啊。” 一声含笑的声音突然在众人耳边响起。 众人震惊回头,小秦湛反应最激烈,拼命挣扎着从凤祈钰的怀里跳下来,迈开小短腿就朝着不远处那道人影飞扑了过去。 “娘亲!你总算回来了!” 第411章 做的也是够绝 第411章 做的也是够绝 “小姐!” “夏夏!” 苏识夏的突然回归,让营地里的所有人都跟着激动了起来。 小秦湛率先扑过去之后,凤祈钰和连翘伏虎他们也第一时间赶到了苏识夏身边。 小秦湛冲到苏识夏身边之后,抱住她的腰就再不肯撒手了。 苏识夏看着他那泪盈于睫的可怜小模样,也是心疼的不行,在将他抱起来之后,便忍不住偏头亲了亲他的小脸。 “湛儿乖,不怕,娘亲没事,你看,娘亲这不是都已经好好回来了吗?” 她笑着牵起小秦湛的手,让他的小手贴在她的脸颊上,笑道:“瞧瞧,好好摸摸,娘亲的身体还热着呢,可不是变成什么奇怪的东西回来的。” “不许乱说!” 小秦湛又急又气,抬起小手就用力捂在了苏识夏的嘴巴上。 他的双眼这会儿还是一片湿红,脸上的表情委屈又欣喜,盯着苏识夏的眼神却显得格外执拗。 “我不许娘亲你再说不吉利的话!” “明明……明明之前我的预知梦里,一切都好好的。” “中间出了这么大的变故,一定,一定就是因为有人在暗中动手脚,影响了娘亲你的命数。” 苏识夏知道小家伙这是被吓到了,说这种话,与其是在说服苏识夏,还不如说是想要说服他自己。 苏识夏压根没把他的话当真,安抚地揉了揉他的小脑袋,正想要反驳,却突然想起了一件要紧之事。 “因为有人暗中动手脚影响了我的命数,所以……才出现了这样的变故?” 苏识夏喃喃将这句话重复了一遍,眼神逐渐变得凌厉起来。 “这么说的话,倒是也能说得通啊。” “不过,影响我命数这事,细算起来,不是近期才动手的,是早在千年前就已经开始布局了。” 小秦湛听不懂苏识夏的话,这会儿他全心沉浸在娘亲终于回来了的喜悦之中,压根懒得去深究别的东西,抱着苏识夏的脖颈,整个人像是小树袋熊一样完全缠在了苏识夏的身上。 可苏识夏的这番话,却让一旁的凤祈钰和连翘他们脸色微变。 “夏夏,你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 凤祈钰蹙眉问:“他们设计这地宫,竟然还影响到你的命数了?” “可以这么说。” 苏识夏颔首。 “毕竟,他们这么大张旗鼓的搞这么一出,就是想要粉碎吞噬我的神魂,将我取而代之啊。” 看凤祈钰和连翘他们都一脸紧张地盯着她看。 苏识夏将怀里的小秦湛往上抱了抱,笑道:“好了,我这不是都已经好好的出来了吗?你们就别一个个板着脸了。” “说起来,我到现在都还没好好吃一口热乎饭呢,有东西吃吗?先让我多少吃点儿垫垫肚子。” “这次的事有点儿复杂,等我吃饱喝足之后,再和你们细说。” “这会儿只有热水了。” 伏虎诚实地回道:“不过有火堆还烧着,小姐您稍等,我这就去打猎物回来,一会儿就能给您做好。” 伏虎说完之后,根本不等苏识夏回应就一阵风似的跑远了。 苏识夏看着伏虎的背影消失在她的视线之中,颇有些疑惑地眨了眨眼。 “伏虎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主动了?” 她印象里,伏虎属于少说话多做事的那种标准行动派啊。 “他是在将功补过。” 连翘道:“知道您被困在那地宫中之后,这一路上,伏虎都在自责,觉得是他没保护好您。” “他都想要将您出事的责任全部都揽到他自己身上去了。他之所以这么主动,一来,是内疚自责想要弥补,二来,能看到您好好的回来,他也是真的高兴。” 连翘笑道:“小姐您放心,伏虎虽说厨艺一般,但烧烤野味倒是他的拿手绝活,一会儿让他给您好好露一手。” “好啊。” 苏识夏笑着应了一声,抱着小秦湛同凤祈钰他们一起朝着营地里面走去。 “那趁着他回来之前,你们先和我说说吧,这次咱们人手折损有多少?” 连翘和凤祈钰简单和苏识夏说了他们撤离山谷之后发生的事。 待到伏虎抓了几只山鸡野兔回来,苏识夏简单吃了点儿东西,填饱肚子恢复了精神之后,也把她掉进那地下陷阱秘室之后的事,挑重点讲了一遍。 凤祈钰和连翘他们不懂玄术,但从苏识夏那风轻云淡的描述中,他们也大概能猜出那法阵的凶险。 “那个封十九是真的疯了不成?那个夜黎……就算他真的是那个什么圣帝转世,说到底,他这辈子并没有给封十九什么恩惠啊。” “封十九为什么还对他那么死心塌地,不惜为他舍弃性命也就罢了,竟然……竟然还要强行毁灭你的神魂占据你的肉身?” 连翘单是想到封十九做的那些疯狂之事,就感觉遍体生寒,忍不住抬手抚了抚自己的手臂。 “还好她没有成功。” 连翘感叹道:“要是真让她得手了,以后她顶着小姐你的身体和那个夜黎站在一起,帮夜黎办事,把夜黎当神一样……啧,别说是我受不了了,这要是让秦熠知道了,他怕是得疯。” “那何止是得疯,他怕是要直接冲去和夜黎拼命了。” 凤祈钰也跟着调侃了一句,原本紧张压抑的气氛都因此轻松了不少。 苏识夏好笑又无奈地摇了摇头。 “哪儿有你们说的那么夸张。” 不等连翘他们反驳,她便跟着说道:“话再说回来了,就凭封十九那点儿道行,我哪儿能真栽在她手里。” “对了娘亲,你还没和我们说呢。” 小秦湛突然想到了重点,仰起头来看向苏识夏道:“你到底是怎么从那个已经塌了的地宫里面逃出来的呀?” “那自然是靠封十九留下的‘生路’了。” 见众人不解的看向她,她扬唇笑道:“封十九的目的,是毁灭吞噬我的神魂,然后夺舍我的身体,这一局棋,他们都已经谋划了将近千年了。” “那一处陷阱,表面看上去是绝境死地,可封十九夺舍成功之后,总要给自己留一个逃出生天的通道吧。” 苏识夏说着,从怀里取出乾坤罗盘来。 “我灭了封十九之后,就是靠着乾坤罗盘找到了逃生的生门,这才得以从地宫里脱困。” “他们做的也是够绝。” 苏识夏道:“我刚从里面逃出来,那地宫,连带着那一处陷阱秘室就彻底塌毁了。” 第412章 现在就出发 “确认后续没有其他后顾之忧了吗?” 凤祈钰不放心地问: “他们设了这么大一个局,谋划了这么多年,最后竟然只安排了一个封十九出来对付你?” “除了那地宫中的陷阱之外,那个夜黎会不会还有别的埋伏?” “应该不会。” 苏识夏道:“在地宫中那个陷阱法阵里,我看到了许多……千年前,或许是前世的那个‘我’的记忆。” “也有不少,那个‘我’和千年前那个‘圣帝’的互动。” “夜黎就是那位‘圣帝’的转世,而且保留了千年前的记忆。他的性格,相比千年前,纵然会有所变化,但应该也不多。” “千年前的那位圣帝,就是非常自信,以至于到了自负,甚至自大的地步。” “就是因为他过分相信他自己的能力,所有最后才走向了灭亡。” 苏识夏道:“如今,夜黎的行事风格,相比千年前那位圣帝,虽然有所收敛,但本质还是没有改变。” “他对自己和封家用千年时间谋划的这个地宫陷阱,非常有自信。” “他相信,只要我进了地宫,落入了他们设好的那个陷阱里,最后从里面走出来的人,一定是占据了我身体的封十九,而非我本人。” “所以,他就算是在附近还留有其他人手,应该也只是为了接应‘封十九’而不是为了对付我们。” 苏识夏这番话说的很是平静,可见,她对自己的推断非常有自信。 可凤祈钰和连翘伏虎他们对视了一眼,却还是有些不放心。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虽然我们来的时候和撤退的时候,都没有遇到什么埋伏或是追兵,但如今我们在明,夜黎在暗,我们还是万事小心些好,千万不能大意。” “夏夏你的身体还撑得住吗?” 凤祈钰的目光在苏识夏的身上上下仔细扫了一圈,微蹙着眉不放心地问: “若是现在就马上赶路离开这里……” “我没问题。” 苏识夏自认对夜黎算是挺了解了,也确信,他在这种时候,不会蠢到继续派人来追杀她对她下死手。 但看凤祈钰不放心,她还是配合地颔首道:“其他人都准备好了的话,我随时可以出发。” “我其实更担心那些受伤的侍卫……” 苏识夏的目光在不远处那些营帐上扫过。 纵然还没有进营帐里面去,但她想也知道,这种时候还必须要留在营帐里休养的,必然就是撤退的时候受了伤的一些人。 “他们受的基本也都是一些轻伤。” 伏虎道:“至少不会耽误撤退,这一点,小姐您尽可放心。” “我还是过去看看吧。” 苏识夏不是不信任伏虎,可说到底,这些人算是因为她才受的伤,若是因为急着撤退就耽误了他们的救治,以至于以后落下残疾影响生活,那她可就良心难安了。 怕伏虎误会,她还特地站起身来拍了拍伏虎的肩膀。 “你和连翘的本事,我是绝对放心的。有你统筹安排,再加上连翘这个擅毒擅医的人给他们医治,我相信他们没有性命之忧。” “不过,现在情况紧急,特殊时期,就得用特殊的法子。” 苏识夏说着,手伸进胸口,状似是从胸前的衣襟中,其实是从空间吊坠里,取出了一个白瓷瓶来。 “我这里,有些止疼提神的药,效果特别好。” 苏识夏道:“这会儿也是急着撤离,先给他们用上,让他们止了疼,以免他们后续跟着我们行动时遭罪。” 苏识夏都这么说了,伏虎和连翘他们自然没有不应的。 伏虎亲自领着苏识夏去了伤员暂时休息疗养的营帐中。 一刻钟之后,苏识夏就从营帐里走了出来。 伏虎跟在她身后,看向她的眼神,敬佩中隐隐透着难掩的热切。 小秦湛之前本来是想要跟着苏识夏一起进营帐的,可凤祈钰说,他进去帮不上忙,还会让苏识夏分心。 所以,小家伙虽然有些不情愿,可还是和凤祈钰和连翘他们一起留在了外面儿,开始清点人马为撤离做准备。 注意到苏识夏和伏虎从营帐中出来,小家伙立刻冲到苏识夏面前来邀功。 “娘亲!我刚才很听话,把二舅舅交给我的任务都完成了!” “连二舅舅都夸我好厉害呢!马上我们就能出发了。” “做的好,我们湛儿可真是越来越厉害了。” 苏识夏对小秦湛从来都是不吝啬夸奖的。 小家伙被夸的小下巴都高高抬了起来,一副骄傲的不行的小模样。 他一直拉着苏识夏的手不放,仰头看向苏识夏的时候,目光不经意在伏虎身上扫过,让他疑惑地皱起了小脸儿。 “伏虎叔叔,你为什么用那么奇怪的眼神看着我娘亲啊?” “就好像,就好像……” 小家伙歪着小脑袋,绞尽了脑汁,才勉强想出一个稍微有点儿相像的形容。 “就好像我娘亲是一堆闪闪发光的金条,你想拿,又怕被人给逮到一样。” 这过分怪异的形容,让凤祈钰和连翘也都忍不住转头朝伏虎看来。 伏虎却是连连摇头。 “小少爷,您可别乱说,您这说的……好像我在觊觎小姐一样,属下可没那个胆子。” “可是你就是……” 小秦湛还想要深究,伏虎生怕小秦湛再说出什么更奇怪的话来,忙主动解释道:“我就是,刚才见识了小姐手里的‘神药’之后,觉得小姐真的是太厉害了。” “那人之前明明疼地连站都站不起来了,吃了小姐的药之后,非但感觉不到疼了,甚至还精神抖擞,胆大到想要当场和我比比力气。” “这样的神药,若是投入到战场上……” “你自己都说了这是‘神药’了,想要制成这药可没那么容易。” 苏识夏笑着摇了摇头。 “我手里这种药也是有限的,而且这种药,短时间看,效果似乎很好,可实际上,它只是暂时镇痛而已。身体的伤势和痛疼,并没有治愈或是降低。” “等药效过了,他们甚至会比吃药之前更难熬。” 苏识夏轻叹了口气,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只俯身将小秦湛抱了起来。 “走吧,既然都准备的差不多了,那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出发。” 第413章 仪式是没用的 山林中地势复杂,凤祈钰其实也最担心他们会在山林中遭遇伏击,所以这一路上赶路都很急。 一直到众人出了山林,到了附近的官道上,取了他们早先留在这里的马车。 把苏识夏和小秦湛,连带着一些行动不便的伤员都送上马车安置好之后,凤祈钰一直悬着的一颗心这才放了下来。 “到了官道上,夜黎就算是还不死心,也不敢直接在官道上拦路杀人了。” 凤祈钰也跟着上了马车。 这会儿,小秦湛已经累到睡着了,就躺在苏识夏的怀里。 而凤祈钰就坐在两人的对面。 看着小秦湛那可爱的睡颜,凤祈钰的眼神都柔和了几分,怕小家伙冻着,他下意识伸手就想要把自己身上的外袍脱下来给小秦湛披上却被苏识夏拦住。 “二哥,不用,这马车里的东西齐全的很。就在你座椅下面那暗格里,就有御寒用的小毯子。你把那毯子拿出来,我给湛儿披上就是了。” 苏识夏压低了声音提醒。 凤祈钰颔首。 怕吵醒了小秦湛,他轻手轻脚地起身将毯子拿出来,亲自盖到小秦湛身上之后,这才重新坐了下来。 “地宫去过了,该看的你也都看到了,如今甚至连地宫都已经彻底被毁掉了,二哥,你想要找的东西找到了吗?” 凤祈钰本来还犹豫着不知该如何开口。 听苏识夏主动询问,他的表情又一瞬间的不自然,跟着深深叹了口气,像是卸了心气一般,放松身子,让自己的后背都靠在了马车的车壁上。 他半阖上眼睛,望向车顶道:“算是找到了,也算是没找到。” “我之前是答应过你的吧。” 凤祈钰道:“等去过了地宫,找到了我想要的答案,我就把一切真相都告诉你。” “嗯。” 苏识夏拉着小秦湛身上的毯子,将他的小身子严严实实裹住,也不去看凤祈钰,只以一种闲话家常一般的语气问:“所以现在,你找到你想要的答案了吗?” “如果你觉得现在时机还不合适,还不想把你口中的‘真相’告诉我,那也没关系。” 苏识夏道:“我可以等的。” “不用。” 凤祈钰道:“你这次不是要去北疆吗?到了北疆之后,一切事情都不可能再瞒得住你。” “与其让你等到那时候,亲眼看到‘真相’心里不舒服,还不如我提前把事情跟你说清楚,也好让你有个准备。” 凤祈钰闭了闭眼睛,沉默了好一会儿,像是在努力调整自己的情绪。 顿了半晌之后,他这才缓缓坐直了身体,跟着睁开眼睛看向苏识夏,用一种非常郑重又认真的语气道:“之前,我们在那地宫之中,不是看到有一副壁画,描绘的是祭祀的场面吗?” 苏识夏微微挑了挑眉,没想到他会突然提起这个,但还是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对,还是你提醒,我才注意到了那壁画中描绘的残忍细节。” “其实那不止是壁画。” 苏识夏道:“我之前不是也和你们说了吗?掉入那地宫陷阱之中,被法阵影响时候,我曾经看到了千年前的景象。” “我可以确定,那祭祀,是千年前真实发生过的。” “可以说,那场祭祀,就是千年前那个‘圣炎王朝’覆灭的导火索。” “你亲眼见证了祭祀的场面?” 凤祈钰听到苏识夏这话,似乎突然又提起了精神,身子猛地前倾,连声音都不自觉拔高了许多。 “那祭祀,是为了给‘圣帝’的那个孩子改命延寿吧?结果如何?真的成功了吗?” “二哥你……” 苏识夏皱着眉,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看着凤祈钰。 “你去地宫,难道想要调查的,就是那个祭祀仪式?” 她没有直接回答凤祈钰的问题,反而是抓住了他话里的重点反问: “如你所言,那个祭祀仪式是用来给人续命的,难不成……你是想要救什么人?” 凤祈钰的身子僵了僵,唇角勾起了一抹苦笑。 他抹了一把脸,努力调整好脸上的表情,叹道:“果然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你。” “是,我是想要救人。” “之前你问我家里人的情况,我却从来没有提起过和父亲相关的事。” 凤祈钰道:“以你的聪慧,当时应该就已经猜想到了。” “父亲他确实出事了。” “当年,我们一家人为了躲避西祁国的追杀,逃到北疆去的时候,父亲就已经身受重伤陷入了昏迷。” “到了北疆之后,尽管大祭司努力施救,父亲的命也保住了,可这么多年父亲却一直没有苏醒过来。” “这么多年都没有醒过?” 听到这消息,苏识夏也惊住了。 推测不错的话,父亲应该就是在她出生前后出事的。 如今都已经过了多少年了?她不仅长大成人,甚至都已经成亲生子,连儿子都五岁了,可……父亲竟然还没醒? 一直沉睡二十年,别说是这个时代了,就算是放到她曾经待过的那个医疗科技发达的现代……父亲想要苏醒的可能也是微乎其微了吧? “我之前听连翘说过,你年幼的时候喜欢看书,一直都泡在藏书楼里。” 苏识夏声音微哑,看向凤祈钰的眼神也变得无比复杂。 “之后,你发现了自己在御兽方面的天赋,就离开了北疆,在大陆各处游荡。” “你……其实,是一直在找能治愈父亲的办法吗?” “对。” 如今一切都对苏识夏坦白了,凤祈钰也没有再隐瞒,爽快地点头承认。 “小的时候,自己能力不足,就只能去翻那些古籍。” “后来,我偶然在一本千年前的历史残本中找到了希望,就是……‘圣帝’曾经用一种祭祀仪式,为自己还没有出生的孩子,延寿。” “我把这当成了救父亲的希望,这些年在各处游荡,也都是在寻找千年前那个‘圣炎王朝’的相关线索。” “线索最后就指向了那个地宫。” 凤祈钰道:“我本以为父亲苏醒终于有希望了。可看你这反应……” 凤祈钰剩下的话没有说下去。 苏识夏抿了抿唇,虽然感觉有些残忍,但还是和凤祈钰说了实话。 “那个祭祀仪式,是没用的,‘圣帝’的那个儿子,最后甚至都没有顺利出生。” 第414章 我会的要多得多 “果然如此。” 凤祈钰并没有失望,更多的,是一种期待彻底落空的空茫。 “我其实也知道,用法阵续命这种事,听上去就很不靠谱。” “但,那是我耗费了那么多年之后,能抓住的最后一丝希望了。无论如何我都想要来看看。” “如今,知道它并没有用,我倒是也能死心了。” 他的语气太轻,太淡,让苏识夏听着都有些于心不忍。 “二哥,我知道你已经尽力了。” 苏识夏道:“我相信,母亲还有其他两个哥哥要是知道了……应该也都理解,他们不会怪你的。” “我知道他们不会怪我。” 凤祈钰道:“都这么多年过去了,大哥和三弟虽然也有想办法去治疗父亲,但无论是他们还是母亲……其实都已经开始接受父亲如今的状态了。” “可我不能。” 说到最后这句话的时候,凤祈钰的声音变得无比嘶哑。 他仰起头来看向苏识夏的时候,苏识夏惊讶地发现,他的双眼此时已经变得一片湿红。 “他们可以接受父亲如今的状态,可以原谅我,可是我……我不能原谅我自己。” 苏识夏心里咯噔一沉,抱着小秦湛的手都不自觉收紧了几分。 就听凤祈钰哑声道:“因为……父亲当年,就是为了保护我,才被他们重伤的。” “如果不是我……如果我当时的反应能再快一些……如果我当时有足够自保的能力,父亲他,他也不会……” “那不是你的错。” 苏识夏拔高了语调,抬手覆在凤祈钰紧握的拳头上。 “二哥,当时你们是逃避追杀,情况危急,父亲他……他身为你的生父,自然是会把你的安危摆在第一位的。” “别说他当时是为了救你才受的伤,我相信,当时若是换了旁人,是大哥,三哥,抑或是母亲身处危险之中,父亲正好发现了,来得及去救,他也一定都会舍命去救的。” “虽然父亲如今的状态是我们谁都不想看到的。” “可至少,父亲保住了你,我相信,当时做出那样的选择,纵然他知道以后会昏迷二十年,他也绝不会后悔。” 凤祈钰许久没有说话,只怔然盯着苏识夏,顿了半晌后才像是失神一般哑声问:“真的……父亲,真的不会后悔,不会怪我吗?” “不会。” 这两个字,苏识夏回地斩钉截铁。 “二哥,我说这种话,真的不是故意想要说客套话安慰你。” “你虽然年纪比我大,但说到底,你这些年漂泊在外,没有成家,也没有孩子,所以你体会不到那种心情。” 苏识夏垂眸,看向怀里的小秦湛。 “孩子真的很神奇,明明他是一个独立的个体,可是,我把他生下来,他身上流淌着我的血脉,我看着他,就好像我的生命通过他得到了延续一样。” “虽然我没有亲历当年你们被追杀时的情景,但我相信,若是换了我,在一样的情况下,让我眼睁睁看着我的孩子被人杀害,我是绝对办不到的。” “只要我还能动,我还有哪怕那么一丝一毫的可能性用我的性命去换他活下去,我就会毫不犹豫地去救他,去用我的命,换他的性命。” 凤祈钰没有再说话。 高大的男人猛然扬起头来,仰头看向车顶。 他的后背靠在马车的车壁上,抬手用自己的指掌捂住了眼睛。 苏识夏没有听到他的哭声,也没有听到他的哽咽,却清楚地看到,有水滴顺着他的指缝滑落,浸入他的鬓发之中,消失了痕迹。 苏识夏知道,凤祈钰这会儿情绪不稳定,需要一定时间的发泄和平复。 所以她没有再开口,只是安静地坐在一旁,耐心的等待着。 一直等到凤祈钰自己调整好了情绪,重新坐直了身子,她这才从袖中取出一条干净的手帕来递到了凤祈钰面前。 凤祈钰迟疑了一瞬,最后还是低着头伸手将帕子接了过来。 “我可是你哥哥,怎么遇到事情了你反而比我还要冷静镇定。” 凤祈钰失笑,开口时声音还是有些嘶哑,但能听出,他的情绪确实已经平复很多了。 “二哥,你说其他的也就罢了,但年龄……你可别指望用年龄来压我。” 苏识夏笑道:“你是不是忘了,我可是转世之人,千年前的那个我虽然也没有活到很老,但两辈子加起来,我经历的事,可比你要多多了。” “哪儿有把上辈子也加起来比的。” 凤祈钰再看向苏识夏的时候,脸上已经没有其他痕迹了,只有眼尾还残留着些许湿红。 “你这是阴差阳错正好觉醒了上辈子的记忆了,我虽然没有觉醒记忆,可说不定我也有上辈子呢?” “这账可不是这么算的,一辈子就论一辈子,反正这辈子,你就是得认我这个二哥。” 许是因为和苏识夏说了那些压在他心里多年的过往,凤祈钰之前一直阴沉紧绷的情绪都缓解了不少。 如今,和苏识夏说话的时候,他的语气比之之前要轻快许多。 苏识夏看他似乎是真的从那种内疚自责的情绪中缓过来了,心中也不由暗暗松了口气。 面上笑道:“好,谁让你这辈子比我早出生呢,我不和你比年纪就是了。” “还有啊,二哥,你也不用太灰心。” “嗯?” 苏识夏的话题转换的太快,以至于凤祈钰一时间都没能明白她的意思。 他疑惑地抬眸看向苏识夏,就听苏识夏笑道:“‘圣帝’弄出来的那个人命祭祀,以命换命的给人延年益寿的法子,确实是不管用的,损人不利己。” “但想要让父亲苏醒,或许还可以试试别的法子。” “你可别忘了,我。” 苏识夏抬手指向自己。 “千年前,连圣帝都要费心拉拢,生怕我背叛他的,‘圣炎王朝’大祭司。” “我会的救治人的办法,可比那位只会打打杀杀的‘圣帝’要多得多。” 苏识夏简单的两句话,让凤祈钰瞬间打起了精神来。 “对!还有你,我怎么会把你给忘了!” 第415章 我要向你道歉 “论玄术,你不输给当年巅峰时期的‘圣帝’,论医术……之前连伏虎都说,你用来治疗伤者的那些药非常神奇。” “那你……只要能带你去见到父亲,说不定父亲……” “二哥,你冷静。” 苏识夏抬手在凤祈钰的手臂上拍了拍。 “如今我只是听你简单说了父亲的状态,没有亲眼见到父亲之前,我也不敢跟你保证说,我一定能把父亲医治好。” “但,有希望总是好的。” 苏识夏道:“等我见到父亲之后,我一定会尽全力医治他的,这一点你可以放心。” “我知道我知道。” 凤祈钰连声说着,尽管苏识夏一再提醒他冷静,他也努力克制了,可他的声音还是难掩激动。 “有希望就好!至少,只要你愿意出手医治,父亲或许就还有一丝苏醒的可能。” “你都需要什么?” 凤祈钰急声道:“为了给父亲治疗,我们这些年也搜罗来了不少珍奇的药材。” “但是北疆的情况你也是知道的,大部分地区都被冰雪覆盖,那边的药材储备着实不够齐全。” “如果你需要的话,我现在就让人去准备你需要的药材。” “还有,你精通玄术,给父亲治疗的时候,如果用玄术的话,是不是还需要一些法器辅助?你需要什么样的法器,我可以……” 苏识夏开始的时候还安静地听着,毕竟,终于又等来了一线希望,这希望还是她亲口许诺他的。 苏识夏可以理解凤祈钰如今激动的心情。 可眼看凤祈钰越来越激动,连说话都越来越亢奋,她不由轻叹了一声,对凤祈钰比了个打住的手势。 “二哥,你先冷静一会儿。” 凤祈钰也察觉到自己失态了。 他连连深吸了好几口气,这才勉强平复住自己的状态。 待到感觉心跳已经逐渐恢复了平静,心头的急迫焦灼也减轻了不少,他这才自嘲地轻扯了扯唇角道:“这么多年过去了,父亲的病,也成了我的心病了。” “我刚才也实在是……” “我能理解你。” 苏识夏笑道:“祈盼了许久的事,终于有了实现的可能,换我我也做不到完全冷静。” “你的心情我完全能理解,但是二哥,你真的不用这么着急。” “我既然说了我可以去给父亲医治看看,自然也是有我自己的准备的。” 苏识夏为了缓解凤祈钰的情绪,说话的时候,刻意放缓了语调。 “药材的方面……一些基础的常用的药材,我这边儿是齐备的,就算北疆那边没有,也没关系。” “至于那些珍稀难寻的药材,你刚才不是也说了吗?这些年,你们已经储备了不少珍稀药材了,到时候说不定就能用上。” “至于其他的,如果真的有药材,恰好我要用来给父亲医治,我这里没有,北疆那里也没有储存,那必然本就是珍奇难寻之物。” 苏识夏道:“真到那个时候,我们再想办法去找就是了。” 看凤祈钰连连点头,情绪似乎也平复了一些,她微微勾了勾唇角,笑道: “至于用玄术给父亲治疗……我倒是也考虑过,到时候,看父亲的情况再决定治疗方案就是了。” “你担心的法器……” 苏识夏轻笑。 “如果父亲不是在北疆养病,那我或许还真的要担心一下法器不趁手的问题。” “但是,父亲如今正好是在北疆啊,你忘了北疆有什么了?” 听到苏识夏的问话,凤祈钰先是愣了一瞬,跟着眼睛一亮,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镇魂铃!大祭司手中的镇魂铃!” “我记得在地宫的壁画上,那位红衣大祭司,应该就是前世的‘你’吧,她的身边一直就带着一个摇铃的。难不成那摇铃就是……” “对。” 苏识夏颔首。 “之前我也不太敢确认,但,那陷阱中的法阵不是让我看到了千年前的事吗?我透过那幻境,也看清楚了那摇铃的模样,可以确认,那绝对就是如今落在你们北疆大祭司手中的镇魂铃。” “乾坤罗盘和镇魂铃,都是前世那个‘我’的法器。” 苏识夏道:“乾坤罗盘,可以镇一国国运。” “镇魂铃,那就是专司治疗的法器了。只要到时候我能借用镇魂铃,不敢说绝对能让父亲立刻苏醒,但,至少是能让他的情况有一定好转的。” “好!这你放心!母亲如今是北疆最大部落的大祭司,那镇魂铃如今虽然被供奉着,但母亲只要想要取用,应该不会有人敢阻拦的。” “那不就行了。” 苏识夏笑着摊了摊手。 “瞧瞧,你担心的那些问题,其实根本就不是问题,所以,你就把悬着的心放回肚子里去吧。” “只要想着,我们回到北疆之后,父亲的情况就有机会好转就够了。” “好!” 凤祈钰郑重应了一声。 这次,他没有再多话,情绪显然已经彻底冷静了下来。 “妹妹,其实,我应该向你道歉。” “啊?” 凤祈钰这突来的一句话,让苏识夏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为什么要道歉?” “这些年,我一心只想着怎么去救父亲。我离开北疆的时间,其实比大哥和三弟他们都要长。” “我每次离开北疆的时候,母亲也一直有在叮嘱我,一定要想办法寻找你,看看你是不是还活着。” “可我……” 凤祈钰抿了抿唇,沉声道:“我其实只在第一次回到西祁国的时候,循着娘亲当年记下的那些线索去寻找过你。” “可后来,我查出带你逃跑的那名侍女似乎是摔下了山崖。我……因为我去寻找的时候,已经过去许多年了,所以我认定,你怕是和那侍女一起出事了,就……” 凤祈钰因为实在是愧疚,都有些不敢直视苏识夏的眼睛。 “从那之后,我就没有太过费心去寻找你。但凡我再细心一些,但凡,我和三弟一样,循着线索一直查下去,说不定我能在你没有嫁给秦熠之前就找到你,把你带回北疆去,那样……” “二哥,”苏识夏低声打断他,“可这世上是没有如果的。” 第416章 这也是分人的 苏识夏道:“命由天定,一切事情的发生都各有其因果,当时你没有找到我,只能说明,我们的缘分还没到。” “若是你当时真的找到了我,把我带回了北疆,那,我也就不会嫁给秦熠,不会生下湛儿,更甚至,就不会和夜黎有交集,也就没有契机觉醒上辈子的记忆。” “那,哪怕你真的把我带来回去,我也没有医治父亲的本事。” 苏识夏这一番话让凤祈钰陷入了沉思。 苏识夏也没打扰他思考,只道:“就像我觉得你没有对不起父亲一样。我之所以和你们离散,是因为母亲当年也遭遇了那些人的追杀。” “我可以怨恨那些追杀母亲的人,但,我不会怨恨你,你无需自责。别说你是寻过我,却没有寻到了,哪怕你从来没有找过我,我也不会觉得你亏欠了我。” “二哥,人生很短的,一辈子不过就那么几十年,你不要一直把别人的命运背负在你自己的身上,多想想你自己,多为你自己而活,你也能轻松一些。” 苏识夏说完这番话之后,也安静了下来。 之后,兄妹两人谁都没有再说话。 一直到晚上,在路上遇到了一家驿站,众人停下修整的时候,连翘来敲车门,才打破了马车中的沉寂。 “小姐,二少爷,时候不早了,这里应该是附近唯一能留宿的地方了,要不我们今晚就歇在这里吧?” 连翘道:“我刚才去观察了一下那几名伤员,小姐给他们的用的药,药效这会儿应该已经过了,现在他们的情况都不是太好。” “二哥?” 苏识夏抬眸看向凤祈钰。 “能用你的能力打探一下吗?” 苏识夏朝天上指了指。 她可是还记得的,凤祈钰可是养了一只驯化了的海东青的。 而且凤祈钰还有驯兽能力,似乎能和各种兽类沟通,他自己不动,通过他驯养的灵宠也能大概探知到周围的情况的。 凤祈钰自然也明白苏识夏的意思,对她交代了一句“你就留在车里陪着湛儿,我先出去看看情况”。 说完,他便率先推开车门走下了马车。 小秦湛睡了一天,其实也早就已经醒了,只是之前,他清醒过来之后,发现苏识夏和凤祈钰相对而坐却谁都没有说话,敏锐地察觉到气氛不对,他就乖乖窝在苏识夏怀里装睡了。 一直等到这会儿凤祈钰离开了,他这才猛地睁开眼睛,长长松了口气。 “娘亲,你和二舅舅是怎么了呀?” 小家伙忽闪忽闪眨着大眼睛,一脸关切地问:“是吵架了吗?为什么你们都不说话呀?我刚才醒了都不敢睁开眼睛,就怕我一醒,你们俩就又要开始吵。” “瞎想什么乱七八糟的呢。” 苏识夏哭笑不得地抬手揉了揉他的小脑袋。 “我和你二舅舅只是谈了一些事情而已,嗯……探讨一下人生啊,命运啊什么的。” “那些你太小了暂时又听不懂,再者我们刚才正好说完一段,都累了,就没有再继续说下去而已。” “你放心吧,我和你二舅舅没有吵架,我没有生你二舅舅的气,你二舅舅也没有生我的气。” “真的?” 小家伙一脸的不信。 苏识夏冲着马车外面儿抬了抬下巴。 “当然是真的了。你刚才一直装睡,其实早就已经醒了,你都看到我和你二舅舅一直没说话了,自然也知道我们俩绝对没有串过话吧?” “不信的话,一会儿等你二舅舅回来,你亲自问问他,看看你二舅舅怎么说?” 小秦湛点了点头。 他觉得娘亲的话是没有问题的,可细想的话,又隐隐感觉,似乎有哪里不太对劲。 不待他自己瞎琢磨,马车车门再次被人敲响。 这次说话的是凤祈钰。 “夏夏,你抱着湛儿下车吧。” “周围还算是安全,今晚我们就借宿在这里,修整一晚,明天再离开。” “好,二哥你稍等。” 苏识夏应了一声,先打开马车的车门,将小秦湛推出去,推到凤祈钰的怀里。 “马车里还有些细碎的东西需要收拾,二哥你先帮我看一下湛儿。” 苏识夏说完,把小秦湛塞进凤祈钰怀里之后,转身便回了马车里。 留下凤祈钰和小秦湛两人面面相觑。 “你娘亲……她这是怎么了?” 凤祈钰敏锐察觉到了苏识夏的异样,下意识看向小秦湛询问。 小秦湛没有回答凤祈钰的问题,只反问:“舅舅你呢?你刚才是和娘亲吵架了吗?” “我和你娘亲吵架?” 凤祈钰挑眉,看小秦湛看向他的目光,审视探究中还带着那么几分担忧,他瞬间恍然,笑着伸手拍了拍小秦湛的背脊。 “傻小子,我和你娘亲哪里有吵过架,我们只是说了一会儿话而已。” “你娘亲她还一直开导我呢,她那种遇到什么事都比我还镇定沉稳的性子,我就是想要和她吵那也吵不起来啊。” “二舅舅你应该确实没有和我娘亲吵架,这一点,我信了。” 小秦湛一本正经的点头,跟着神色严肃的说道:“但是,二舅舅,你有句话说的不对哦!” “嗯?” 凤祈钰挑眉反问:“哪里不对?” “你说我娘亲镇定沉稳啊。” 小秦湛道:“我娘亲镇定不镇定,沉稳不沉稳,那可是分事情和分人的。” “在二舅舅你面前,娘亲或许很镇定沉稳,但是,在我印象里,我娘亲和爹爹可是经常吵架呢!有时候还会打起来!那时候,我娘亲可一点儿也不沉稳。” “你都不知道,就之前,我们还没有去西祁国,还和三舅舅住在一起的时候,我亲眼看到,我爹爹和娘亲都抱在一起要打……” 苏识夏本来在马车里,等着看凤祈钰怎么哄小秦湛呢,却不料小家伙上来就揭了她的老底。 她顿时就坐不住了,立刻起身大步走到马车门口,一把推开车门的同时,也打断了小秦湛的“胡言乱语”。 “好了。” 苏识夏的唇角挤出一抹略显僵硬的笑容。 “我的东西差不多都收拾好了,咱们也别耽搁了,快进驿站休息吧。” 第417章 这封信来的蹊跷 小秦湛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偷偷和二舅舅说娘亲和爹爹“吵架”的事不太好。 他怕苏识夏借着这机会“教育”她,从进了驿站开始,便一直黏在凤祈钰的身边,甚至在晚上休息的时候,都主动提出说“我要和二舅舅一起睡”。 苏识夏纵然是安全从地宫那陷阱法阵中脱身了,但先是和封十九斗了一场,之后又动用乾坤罗盘强行破了那法阵,还是消耗了不少精力。 为了不让凤祈钰他们担心,她表面上表现的若无其事,可实际上,他这会儿早已经是身心俱疲了。 听到小秦湛主动要和凤祈钰睡在一起,她虽然有些意外,但想了想,男孩子长大之后,似乎就是会下意识的和男性长辈更加亲近一些。 因此她也没有多想,爽快地点头同意了。 “那你睡觉的时候要乖一点,不要吵到你二舅舅。” 苏识夏交代完小秦湛,又看向抱着小秦湛的凤祈钰。 “湛儿的换洗衣物,都是连翘在打理着,一会儿我让连翘把湛儿明天要穿的衣服都给你们送过去。” “湛儿平时睡觉的时候是没什么坏毛病的,不打呼,也不择床,只要是真的困了,躺在床上他就能睡,倒是不用劳烦二哥你多费心哄他。” “不过他毕竟还小,睡觉的时候难免会有些不规矩,偶尔会踢被子,这个就得二哥你晚上留心一下了,小心别让他冻着。” “好,你放心,湛儿交给我就好了。” 凤祈钰应着她的同时,目光在她的脸上扫过,微微皱了皱眉,眸中也不由掠过了一抹担忧的神色。 “我看你脸色不是太好,今夜你早些休息。若是晚上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你一定要第一时间叫我,我就在你隔壁。” “好,我都记下了。” 苏识夏笑着应道:“我都多大的人了,早就能自己照顾自己了,也就二哥你现在还把我当小孩儿一样看。” 兄妹两人寒暄几句互相道别后,便各自回了自己的卧房中。 连翘贴心地让驿站的人准备了浴桶和热水,苏识夏舒舒服服泡了个澡之后,放空脑袋什么也不愿意多想,躺在床上没一会儿便沉沉睡了过去。 苏识夏是真的累了,这一觉一直睡到了第二天中午。 她醒来睁开眼睛的时候,感觉窗外照进来的阳光格外刺眼,整个人都还有点儿迷糊。 门外隐隐有人声传来,她竖起耳朵仔细听,听出是凤祈钰和小秦湛的声音。 “二舅舅,娘亲真的没事吗?她都睡了好久了,我们要不要进去看看她?” “你娘亲昨天经历了那么多事,应该是被累坏了。” 凤祈钰道:“你想想,咱们只是去了一趟地宫又撤离,这一路也感觉精力都快要耗尽了。你娘亲可是还被困在那地宫陷阱里困了那么久呢,一定比我们更疲惫。” “左右我们如今也没有什么特别要紧的事,稍稍在这驿站里面耽误些许时候也不碍事的。” “你就让你娘亲多睡一会儿,等她休息好了,不用你叫她,她就自己出来了。” 我睡了很久吗? 苏识夏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坐起身来伸了个懒腰,感觉自己真的是休息好了整个人都神清气爽的。 听着门外凤祈钰和小秦湛的声音低了下去,甚至隐隐有脚步声传来,两人似乎都准备要离开了,苏识夏忙开口叫住了他们。 “我已经醒了。” “二哥,湛儿,你们稍等我一会儿,我简单梳洗一下就出去。” 听到她的声音,凤祈钰和小秦湛都只是应了一声,反倒是连翘率先端着梳洗用的温水过来敲了门。 “二哥和湛儿都在外面儿等了我很久了吗?” 连翘给她梳头发的时候,苏识夏随口问了一句。 连翘摇头。 “其实也不算久。” “小少爷和二少爷他们两人其实也累了,今天起的也不算早。用过早饭之后,他们发现小姐您还没睡醒,就没有来打扰您,二少爷带着小少爷出门去训练御兽的技巧了。” “刚才您听到他们两人说话,是他们正好刚从外面儿回来,又恰好赶上了中午吃饭的点儿,就一起来找您的。” “也是赶巧了,您这时候正好醒了。” 苏识夏一向不喜欢太过复杂的装扮,再加上他们在外面儿,要一直赶路,一切以方便行动为上,连翘便简单把她的头发挽了起来,用一根玉簪固定住。 苏识夏对着镜子照了照,确认自己浑身上下都已经收拾妥当了,起身就要和连翘出去的时候,连翘却拦住了她。 “小姐,之前有人寄来了一封信。” “嗯?” 苏识夏挑眉。 他们这可是在行进途中,甚至昨晚在这个驿站落脚休息都是临时才决定的。 什么人会那么精准的把信送到她这里来? 三哥?秦熠? 因为跟随她的这些人里,有和他们联系的特殊方式,所以能精准把信送来? 可……不像啊。 若真的是三哥或者秦熠,连翘绝对直接就说了,没有必要和她卖这个关子啊。 果然,就在苏识夏疑惑思索的时候,就听连翘道:“这封信来的蹊跷。” “奴婢昨夜在您的屋子外面儿值夜,我确定我没有打盹,可就眨了一下眼睛的功夫,这封信就突然凭空出现在我面前了。” 连翘说起这事儿,脸色还是不太好看。 连带着她把那封信往外拿的时候,都显得小心翼翼的,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因为当时只是多了一封信,没有其他别的异样,我也没敢惊扰您和二少爷还有小少爷休息。就让人在这驿站里仔细搜了一圈,却没有见到任何可疑的人。” “因为这信封上写的是‘爱徒苏识夏亲启’,我想着,或许小姐您和寄信的人认识,也知晓这种神异手段是怎么回事,就把这封信给收起来了。” 连翘是生怕这封信有什么猫腻,把信拿出来之后,都没敢递到苏识夏的手里,而是放在了她面前的桌案上。 “小姐您瞧瞧这字迹,寄信的人,您真的认识吗?” 第418章 现在就出发 听到连翘说,信封上写着“爱徒苏识夏亲启”这几个字的时候,苏识夏其实已经猜出寄信的人是谁了。 等看到那封信,辨认过笔迹,她便更加笃定了。 “放心,这封信没问题,确实是我师父寄给我的。” 苏识夏没有任何顾忌,伸手就拿起那封信拆开。 连翘在一旁紧张的看着,确认苏识夏在拆开信封之后没有出现任何异样,她一直紧绷的神经这才稍稍松懈了下来。 “小姐,我之前听说,您的师父是南越国的国师?” 连翘在一旁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问:“之前在沙坪城的时候,我其实也是见过您师父的,可……单从外表来看,您师父着实……” 连翘犹豫着,神色纠结,似乎不知该怎么形容才好。 苏识夏一边展开信纸,一边笑着道:“是不是觉得,他看起来和普通的上了点儿年纪的小老头没什么不一样?” “甚至还因为爱喝酒,人又懒散,整个人都显得邋里邋遢的,一点儿也不像什么仙风道骨的世外高人?” 这话,若是由连翘说出来,显然就是对渡安老道士的一种冒犯了。 可由苏识夏这个做徒弟的自己说出来,那就没有任何问题了。 连翘闻言立刻用力点头附和。 “我是真没想到,您的师父,那位渡安大师,竟然真的有这样的本事。” 连翘目光在那信封上扫过。 “昨夜,这封信真的就是凭空出现在我面前的,这……算是隔空传物吗?” “没有那么玄乎的。” 苏识夏笑道:“我师父养有一种蛊虫,普通人,若是没有修习过玄术,正常情况下是看不到它的。” “那小东西早已认了我师父为主,在我师父的面前就表现地格外乖顺。” “它之前也饮过我的一滴血。” 苏识夏道:“它送信,其实就是循着我留下的血脉感应,一路找过来的。” “它来送信,自然是送了信就走了。再加上它也不会说话,寻常人又看不到它。所以,它把那封信放在你面前的时候,你才会觉得,那封信就是‘凭空出现’的。” “放心,这信是没问题的,你只是碰到了这封信而已,也不会对你造成什么影响的。” “原来是这样。” 连翘连连点头,手捂着心口,一副终于放下了心来的模样。 苏识夏这会儿已经把注意力都集中到了那封信上。 她简单把那封信扫了一遍,眉头都跟着微微皱了起来。 连翘在一旁一直暗暗观察着她的神色,看她看信看的专注,也没敢出言打扰她。 一直等到苏识夏看完信,将那信纸重新折了起来,她这才试探着问:“小姐,您师父的信里,是说了什么紧急的事吗?” “我们现在其实距离北疆还很远,若是您需要去找您师父的话,现在稍微转道一下也是方便的,相信二少爷他也能理解。” “确实算是急事。” 苏识夏倒是也没避讳连翘,看连翘好奇,索性把那封信递给了她,让她自己看。 “不过,这事儿,就算我现在赶过去,也是帮不上什么忙的。” “以师父他的本事,也用不上我帮忙,就是他要多耗费许多心力罢了。” 连翘看苏识夏刚才盯着这信看了许久,还以为这信中写了什么特别要紧的事。 可她一眼扫过去,前面足足有一整页信纸,写的都是南越国如今有多乱,他的日子如今有多不好过,吃不好,睡不好,连好酒都喝不到。 一直到第二张信纸最后部分,他这才终于说起了正事。 “南越公主已经谋反成功了,阴玺如今也落入了她的手里。” “我知道你需要阴玺,但是,南越公主这边也需要阴玺傍身来巩固她如今的地位,所以,为师暂时还不能马上将阴玺带去给你。” “不过你放心,有我在旁边看着,南越国应该也乱不了多久了,等情况稳定了,我就带着阴玺去北疆同你汇合。” “你就不要再到南越来了,这边儿真的乱得很。我护着一个公主,就已经劳心费神了,你和湛儿他们要是再过来,我怕顾不到你们,再让你们出什么闪失。” “师父过的不太好,你要是有孝心,可以想办法给我搞点儿好酒来。” “暂时安好,有事没事,都可以多想念想念为师。” 连翘着实没有想到,渡安老道士和苏识夏写信,竟然是这么个“画风”,罗里吧嗦,有点儿烦人,但却透着一种无形的亲昵和熟悉感。 特别是看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连翘的眸中也不由掠过了一抹笑意。 “要奴婢看来,您师父给您写这么一封信,与其说他是在向您诉说他最近的情况,以及他之后的种种安排……倒不如说,他其实就是馋酒了,想要让小姐您给他送好酒过去啊。” “他惯是如此,就没有个着调的时候。” 苏识夏嘴上说着嫌弃的话,可眸中也分明含着笑意。 “我们这会儿都还急着赶路呢,我是没本事凭空变出好酒来给他送去。” “不过,三哥和秦熠如今都在西祁国皇城内呢,不出意外的话,过段日子他们就能拿下皇宫。宫里的御酒应该不少,我给三哥写封信,让他弄几坛御酒出来,给师父送去就是了。” 连翘把信纸递了过来。 苏识夏接过信纸的同时,转身大步朝门外走去。 “现在最要紧的是,得和二哥一起好好商议一下接下来的行程了。” 苏识夏道:“其实原本我也是有点担心南越国那边的情况,毕竟,最后若是真的要和夜黎对上,那四样所谓的镇国神器是缺一不可的。” “所以,我之前有打算,先去西祁国一趟,然后再去北疆。” “师父这次特地寄信过来,倒是让我省了不少的功夫。” 她走到门口拉开房门,就见凤祈钰和小秦湛正在她门前。 小秦湛蹲在地上,摸着凤祈钰送他的那一只小雪貂。 凤祈钰就站在小秦湛对面,耐心地低声指导着他,该怎么让雪貂服从他发出的指令。 注意到苏识夏出来了,两人同时转头朝她看去。 就听苏识夏笑道:“走吧,先去吃饭,吃完饭之后整理好行礼,咱们立刻出发,直奔北疆。” 第419章 不要小看任何孩子 出发之前,苏识夏就听凤祈年说起过,北疆和其他三国所在的大陆就像是隔着一条天堑一样。 哪怕可以绕近道,有特殊的秘密途经可以连接北疆和其他三国所在的大陆,可这一路行去也是格外的艰难。 听凤祈年说的多了,苏识夏自认自己也已经做好了充足的思想准备了。 可真的等到耗费大半个月,终于踏上北疆疆土的那一刻。 那扑面而来的寒风,还是如同响亮的巴掌一样重重甩在了苏识夏的脸上,让她充分意识到,自己之前觉得北疆只是比其他地方稍冷一些的想法是多么的天真。 “我本来以为,从西祁国到北疆来,最多也就是从夏天的三亚,到冬天的哈尔滨。” 苏识夏将大氅上的兜帽拽得更紧了些,让自己的一张脸都躲在了毛茸茸的皮毛之后。 饶是如此,她说话时,寒风灌入口中,还是冻地她牙齿打颤,连带着声音都变得含混不清。 “我太天真了,这温差,简直就是从赤道直接瞬移到了南极洲。” 凤祈钰毕竟在这里生活了几十年,对这里的气候已经非常熟悉了。 在路上,他就置办了许多御寒的衣物和物品,在踏上北疆疆土之前,就让所有人都装备上了。 苏识夏看凤祈钰买来的那些棉服都过于笨重,还主动贡献出了自己空间里储存的加厚防风羽绒服和自热保暖内衣。 明明都已经里三层外三层将自己裹成一个毛球了,可苏识夏还是觉得,自己对北疆这气候,着实是有些不太能适应。 她拉着同样裹成毛绒团子的小秦湛,艰难地一步一步朝前走。 转头看了眼适应的颇为良好的凤祈钰和连翘他们,苏识夏忍不住暗暗叹了口气。 “二哥,北疆的气候,一直都是这样的吗?” 苏识夏凑到凤祈钰的身边,周围一直有寒风呼啸着刮过,她和凤祈钰明明都靠的很近了,可说话的时候,还是不得不扯着嗓子加大了音量。 “你们居住的地方,温度是不是要比这边暖和一些?” “如果一直都是这样的温度,别说正常的繁衍生息了,连存活下去怕是都难啊。” “这里是冰川带。” 凤祈钰也拔高了声音,说这话的时候,他还特地停住脚步,用脚跺了跺脚下厚实的冰层。 “传说千年前,神女一剑,在北疆和其他三国所在的地域划出了一道天堑。海水倒灌入这天堑之中,再加上神女神力的护持,便形成了这一片一望无际的冰川地带。” 他说着,抬手遥遥指向远处那几乎高耸入云的雪山。 “我们稍后要抄近道从雪山脚下绕过去。因为雪山遮挡,雪山后面的那一片冰原,气候要比这边的冰川带稍稍温和一些。北疆的百姓们,也基本上都在聚集在那边居住。” “你是自小在东陵住惯了,就算之后去了西祁,那边的气候也是和东陵差不多的。” 凤祈钰道:“突然到北疆来,你一时间会不适应也是正常的,等多住一段日子,自然就好了。” “多住一段日子,我怕自己一觉睡醒都要变成冰坨子了。” 苏识夏吸了吸鼻子,下意识低头看向紧紧跟随在她身边的小秦湛。 “我自己其实还勉强能撑得住,就是湛儿。” “他毕竟年纪还小,我担心,在这样的环境下,他身体未必撑得住太久。” 想到这儿的时候,叶溪知的眉头拢着,眼底也明显蕴着忧色。 “早知如此,我当时就该把湛儿留在……” 话说到一半,她自己都顿住了。 留? 说的倒是很轻巧,可是留在哪里呢? 东陵国? 那里如今早就已经被夜黎完全掌控了,她把湛儿送回去,等于就是送羊入虎口。 西祁国? 秦熠和凤祈年倒是都在那里。 可是西祁国如今正乱着,秦熠和凤祈年为了夺得西祁国的皇位,如今怕是也忙地分身乏术。 就算他们身边高手多,可把小秦湛送到他们身边,身处危险之地,苏识夏还是怎么想怎么不放心。 至于誉王爷还有东霖他们。 他们身上倒是没有秦熠和凤祈年那么大的压力,可是他们势单力薄,可以说是自顾不暇。 将湛儿托付给他们,苏识夏一样不放心。 来之前,她就是出于种种顾虑,所以才下定决心坚持要把湛儿一直带在身边。 可她也是万万没有想到,北疆的环境竟然是这么的坚苦恶劣。 如今将小秦湛送回去也不是,留下来也不是,她着实是为难。 听苏识夏话说了一半突然就顿住了,凤祈钰和小秦湛同时转头朝她看去。 凤祈钰自然是明白苏识夏的顾虑的,可北疆向来就是如此气候,这也非他一人之力可以改变,因此,他这会儿也只能努力劝着苏识夏。 “我知道你担心湛儿,在这冰川带,环境确实非常差。等过了雪山就好了,到了部落聚居之处,人多,有了人气,自然会好很多。” “你也别太小瞧湛儿。” 凤祈钰道:“我虽然不是在北疆出生的,但这些年在北疆,我也见过不少新生儿,他们比湛儿还幼小还脆弱,可还是在这样的环境下好好活下来了。” “旁的不说,就说你三哥吧。” 凤祈钰道:“当年,娘亲带着父亲和我们三个一起到北疆来的时候,你三哥差不多就是和湛儿如今差不多的年纪。” “我和大哥那时候稍大些了,虽然环境差,但我们都还能扛得住。但你三哥不行,他被冻地天天嗷嗷哭,甚至还为此病过好几场,天天吵闹着,说不要留在北疆,把娘亲都给愁怀了。” “可最后,也是他最快适应了北疆,到了部落之后,不到半个月,他就和部落里的孩子们玩儿成了一片,成了里面的孩子王,不仅不怕冰川冰原了,甚至还会偷偷和小伙伴一起去冰川抓鱼。” “不要小看任何一个小孩子的韧性和生命力啊。” 凤祈钰劝苏识夏的时候,苏初夏只是安静听着,没有开口。 反倒是一旁的小秦湛,听完凤祈钰的话,眼睛立刻就亮了起来。 “冰川可以钓鱼?二舅舅,我们现在不是就在冰川上吗?那我们岂不是现在就可以钓鱼?” 第420章 成为北疆人最畏惧的存在 “傻孩子,想钓鱼不是不行,可这会儿咱们可还在赶路呢。” 凤祈钰笑着看向小秦湛。 “你真想要钓鱼的话,也得等到我们先找到一个稳妥点儿的落脚之地。” “这一路路途遥远,我也怕带着的干粮你们吃多了腻味,所以来之前,就已经准备好了在冰川上钓鱼的钓具。” 凤祈钰说着,眯起眸子努力朝前方望去。 “再往前走走吧,我记得不错的话,前面不远处应该就有一处临时的避风处,到时候我们先在那里休息一下。” “等到了地方,一切事情都安顿好了,二舅舅亲自教你在冰川钓鱼。” “好诶!谢谢二舅舅!” 小孩子毕竟还是玩心重,对什么都好奇。 一听凤祈钰说可以教他钓鱼,小秦湛立刻就来了精神,只想着一会儿钓大鱼的事了,完全没有考虑,一直待在冰川上枯坐着不动,甚至还要伸手接触冰水是会有多冷。 苏识夏满脸无奈地看着他,正想要张口提醒他两句,小家伙恰在这时仰起头来看向她。 “娘亲,之前我其实也钓过鱼的,不过,在东陵国的小池塘里钓鱼,一定没有在这冰川上钓鱼好玩儿。” “咱们之前翻山的时候,路上没有客栈歇脚,都啃了好几日的干饼了,虽然有烤野味,但是吃多了也不好。” 小秦湛抬手指了指叶溪知额角的位置。 “娘亲这里,都长了红红的小疙瘩!连翘姐姐都说了你这是吃多了野味上火了。” “鱼汤可比野味要滋补多了!” “等我和二舅舅一起去钓了大鱼来,就给娘亲熬鱼汤喝!” 小家伙满口都是为了她,语气中那兴奋和担忧也是丝毫不加掩饰。 这一片赤诚之心,硬生生把苏识夏到了嘴边的那些话都给堵了回去。 “好,那娘亲等着你的鱼汤。” 苏识夏笑着抚了抚小秦湛的小脑袋。 一边带着他继续朝前面走,一边同他讲着。 “其实,在这种冰川地带,你们垂钓的时候,不止能钓到鱼,说不定还能钓到海豹哦。” “海豹?那是什么?好吃吗?” 不止是小秦湛好奇。 听到“海豹”这个词,凤祈钰也忍不住往苏识夏的身边靠近了几分,似乎想要听她讲讲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苏识夏只感觉自己周围好像突然变得拥挤了。 下意识回头一看,发现连翘和伏虎不知何时也跟了过来,两人就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人几乎都要和她的后背贴在一起了。 两人都支棱起了耳朵,专注地等着听她接下来的话。 注意到苏识夏转头朝他们看来,两人也没有任何的不好意思。 连翘甚至还主动开口道:“我在这北疆生活了十几年了,从来没有听说过海豹这种生物。” “小姐,你怎么知道北疆的冰川里有海豹啊?你亲眼见过吗?” 从凤祈年和连翘他们的反应中,苏识夏如今已经基本可以确认了,北疆是没有海豹的,也或许,北疆有海豹这种生物,但是他们对其的称呼,和她原本所在的那个世界不同。 “我之前从来没有来过北疆,怎么可能亲眼见过海豹。” 苏识夏笑着,努力糊弄着他们。 “这其实是我在一本古籍里面看到的,里面讲海豹这种生物,就生活在冰川地带,他们……” 苏识夏把上辈子知道的和海豹相关的知识都仔仔细细讲了一遍。 凤祈钰他们努力回想了半晌,最后还是摇头。 “没有见过,甚至之前连听都没有听说过。” “夏夏,你看的那本古籍,莫非年代非常久远了?” 凤祈钰问:“书上记载的,可能是很久很久以前的动物,到现在,或许已经灭绝了。” “不然的话,我们都在北疆生活这么多年了,就算我们没有亲眼见到过你说的那种‘海豹’,也该听部落里的老人有提起才对。” 苏识夏本来就是为了哄小秦湛,才随口提起了海豹,并不是真的对海豹有很大的兴趣。 这会儿听凤祈钰这么说,她也一点儿不觉得惊讶。 “或许吧。” 她含糊地把这个话题带过去,跟着立刻转移了话题问: “说起来,北疆如果没有海豹的话,那难道这冰川之下的海里是只有鱼吗?就没有其他动物了?” “那倒不是。” 凤祈钰道:“除了鱼之外,当然还有虾,鱼的种类也非常多。” “我们经常吃的,是那种体型不大不小,肉质也比较鲜嫩的。” “冰川如今看着很安全,可这看似安全的冰面之下,却也潜伏着不少的危险。” 凤祈钰道:“就说鱼,这冰川下面,还有一种特别特别大的凶猛大鱼。” “因为冰川危险,部落里的人一般都是集结了人手一起出来捕猎的。” 凤祈钰道:“人手组足够多的情况下,他们会下大网,网够大,捕到的鱼自然也就越多。” “但偶尔,也会遇到意外情况,那就是遇到了‘齿鱼王’。” “齿鱼王?” 苏识夏蹙起眉,努力回想了一下。 她上辈子对鱼类的了解,大多数来源于偶尔刷到的短视频和动物世界。 反正在她的记忆中,似乎是有齿鱼这一类生物的。 但“齿鱼王”这种名字,她确定,这还是第一次听说。 “那种鱼,是攻击性很强吗?” 苏识夏好奇地追问。 凤祈钰点头。 “不止是攻击性强,它的体型也非常庞大。” “部落的人一起出来捕鱼用的那种大网,它能把网彻底咬碎不说,甚至还能一口气把网里的鱼全部吃干净。” “如果不幸遇到它,整个部落差不多就是颗粒无收了。因为这种齿鱼王太过凶猛,所以,北疆这边,也管这种鱼,叫‘灾鱼’。” “二哥你遇到过这种鱼吗?” 苏识夏问:“它具体长什么模样啊?” “曾经遇到过一次。” 凤祈钰道:“因为这边下网捕鱼,都只是开出一个冰洞撒网下去,冰川的冰层又厚实,所以,那次遇到黑齿王的时候,我并没有看清楚它长的具体是个什么模样。” “但我哪怕是站在冰面上,隔着厚厚的冰层,也能清楚地感知到它从冰面下游过去时,水流撞击冰层产生的震动。” 凤祈钰回想起当时的情景,如今还有些心有余悸。 “当时我就在想,还好,这黑齿王只能在冰川水下活动,不能上岸,若是它能上岸活动,那它绝对会成为北疆人最畏惧的存在。” 第421章 为他鼓掌 苏识夏毕竟算是活了两……嗯,加上千年前那一世,算是都已经活了三辈子了。 经历的事情多了,人自然也就成熟稳重了许多。 听凤祈钰说起那骇人的“齿鱼王”,她只把那当成了一种“新奇的野生动物”。 觉得这玩意儿挺有意思,但一点儿也不会觉得害怕。 可小秦湛就不一样了。 小家伙毕竟年纪小,经历的事情也不多,胆子自然也小。 之前,他还兴致勃勃,满心期盼着想要和二舅舅一起在冰川上垂钓呢。 可一听到凤祈钰说冰川下面竟然还有那么大,那么凶的怪鱼,他忍不住就害怕了起来。 “二舅舅。” 他挪着被裹得圆滚滚的小身子,蹭到凤祈钰的身边,抬手紧紧拉住凤祈钰的手,仰起小脸儿,满脸担忧地问: “你说的那种齿鱼王,它在什么时候会出现啊?” “你刚才说它特别凶,能把特别大的渔网都给咬破。” “那,那要是我们钓鱼的时候遇到了它,它又正好咬住了我的鱼钩,我,我会不会被它拖进冰川下的海水里面吃掉呀? 小家伙问出这问题的时候,小嘴巴瘪着,一幅委屈又害怕的小模样。 “我还小呢,真要是掉进了海里,那齿鱼王是不是一口就能把我吃掉了?” 苏识夏听到小秦湛这天真的问题,简直忍俊不禁。 连翘和伏虎则是用一种谴责的眼神看着凤祈钰。 他们两人也是在北疆长大的,自然知道齿鱼王的可怕,所以他们觉得,凤祈钰当着小秦湛的面说起这个,有故意吓小孩子的嫌疑。 凤祈钰其实只是因为苏识夏说起了海豹,所以想要把齿鱼王这东西也给苏识夏说明白,免得她以后万一真遇到了,心里没个准备,反而会被吓到。 却不料,苏识夏没什么反应,反倒是把小秦湛给吓得不轻。 “湛儿不用怕。” 凤祈钰俯身想要将小秦湛抱起来,可两人身上穿着的衣服都特别厚,连弯腰都费劲。 再加上这又是在冰面上行走,地面湿滑,凤祈钰也担心自己不小心再把小秦湛给摔了,所以他最后只是抬手安抚地隔着帽子拍了拍小秦湛的小脑袋。 “那齿鱼王很大,所以能被他盯上的猎物,一般都是成群结队的鱼群。” “部落里的人撒网捕鱼,之所以有时候会被齿鱼王盯上,也是因为他们一网就网到了很多鱼。” “那齿鱼王本来就是吃鱼的。你想想,要是有一大堆活蹦乱跳,偏偏又被渔网限制住了行动的大鱼正好出现在你面前,那不等于就是送上门来的大餐吗?齿鱼王不攻击才奇怪呢。” “但我们不一样啊。” 凤祈钰道:“我们只是钓一些不大不小正好好吃的鱼而已,根本不需要很大的鱼饵。” “就我们那挂着鱼饵的钩子,哪怕是真的运气不好,正好就飘到了齿鱼王的面前,那齿鱼王怕是也懒得张嘴吃一口。毕竟那点儿饵料,是真的还不够他塞牙缝呢。” 看小秦湛认同地用力点了点头,原本紧张的神色缓和了,人也重新恢复了精神。 凤祈钰知道自己这算是把人给哄住了,忙趁热打铁道:“所以你就放心吧,齿鱼王咬上你的鱼钩,还把你也一起拖进水里这种事,是绝对不可能会发生的。 “不用怕,一会儿舅舅会陪你一起去钓鱼,我会保护你的。” “好!” 小秦湛兴奋地点头应着,重新对冰川钓鱼这项活动提起了兴致。 正好前方不远处,也就要到那一处能避风的休息之处了,凤祈钰心中长长松了口气。 趁着小秦湛落后了几步跟连翘伏虎他们在后面讨论一会儿怎么弄鱼饵的事。 凤祈钰走到苏识夏身边叹道:“我一直感觉湛儿是我遇到过的孩子里面最乖巧懂事的了。” “可饶是如此,碰到他问那种稀奇古怪的问题,我还是感觉自己难以招架。” 他摇头叹息道:“生孩子难,养孩子难,教孩子更难。” “娘之前还说,等我这次回来,一定要给我找一个媳妇,让我好好定定心。” 凤祈钰道:“之前我是想着,反正都已经要找到圣帝的‘帝陵’了,不管能不能在那里找到治好父亲的办法,都算是有一个结果了。” “到那时候,就算是成亲了,也没什么。反正大家一辈子都是这么过来的,结婚生子,早晚都要走这么一遭。” “可现在我感觉……还是算了。” “哦?” 苏识夏挑起眉头来,笑看着凤祈钰。 “你这是准备逃婚啊?” “我还没有和谁正式定下婚约呢,哪儿有你说的逃婚那么严重。” 凤祈钰摆手道:“我就是觉得,我还没有做好做父亲的心理准备,也未必能扛得住那样的责任,所以……再等等吧。” 不得不说,凤祈钰这思想着实是有些超前了。 若是放到苏识夏之前待过的那个现代,她会觉得他是明智清醒之人,会替他鼓掌。 现在……她依旧不觉得凤祈钰有这样的想法有什么。 毕竟,这才真正是,对他,对他未来的妻子,对他未来可能有的那个孩子的负责的选择。 只是这样的想法,在这个时代未必会被旁人接受。 看凤祈钰一幅“看破红尘”“决心已定”的模样,苏识夏明智地没有再去劝。” “她甚至已经开始暗搓搓的在心中期待,迫不及待想要看看,她那位至今还没亲眼见过面的母亲,乍然听说凤祈钰做了这种选择会是个什么反应。 凤祈钰都这么大的人了,要是再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被亲娘打…… 啧啧啧,真是有意思,想想都刺激。 苏识夏颇有些幸灾乐祸地想等着看接下来的好戏。 凤祈钰一点儿没有察觉到苏识夏的坏信心,专注地继续往前走,一边戒备着四周,一边沉稳探路。 “从这个大冰山旁边绕过去之后,就能到那处临时休息的地方了。” 凤祈钰一边带领着众人一起绕过冰山,一边道:“那里修了几个冰屋,平日里……” 他话还没说完,眸光蓦然转利,停住脚步的同时,立刻拔出长剑,冲着不远处冰山棱角处的阴影位置喝道:“什么人!出来!” 第422章 才不是外来者 “别……别杀我,别杀我!” 那阴影中传来慌乱的回应声。 很快,一道矮小的身影便高举着双手从那阴影之中挪了出来。 苏识夏眯起眸子定睛一看,眸中不由略过一抹诧异的神色。 “竟然是个小孩子?” 虽然那人的身上也裹着厚实的皮袄,头上戴着的帽子更是几乎遮住了整张脸,只露出了口鼻和眼睛来。 可从她走路的姿态和声音看,苏识夏还是轻易就辨认出,那似乎是一个年纪不算大的女孩子。 凤祈钰发现出来的竟然只是个小女孩儿,眉头都皱了起来。 心中虽然疑惑,但他丝毫没有因为对方是小女孩儿就放松警惕和戒备,手中长剑一直紧握着。 那女孩儿只要敢稍有异动,他就会毫不犹豫地对她发动攻击。 “在部落中,哪怕是小孩子也知道,来冰川带上活动,必须要有同伴同行。” 凤祈钰冷声质问:“你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只有你一个人来这里?你的族人呢?你独自来此,行事还如此鬼祟,到底是想要做什么?” “我……” 那女孩儿明显是忌惮凤祈钰,生怕凤祈钰会攻击她,她高举着的双手一直就没有放下来。 可听完凤祈钰的问题,她却把脑袋扭到了一边去,再不肯直视凤祈钰。 “我……我是岚炎部落的人。” 女孩儿的声音很低,也非常嘶哑,似乎隐隐带着些颤音。 苏识夏敏锐地察觉到不对劲。 还不等她细想,凤祈钰已紧跟着追问。 “岚炎部落的人我是认识的,你们的少族长桑度曾经还和我一起喝过酒。我听他说起过,他们部落中,对部落成员的来往进出管理的都是很严格的。” “桑度不会允许你一个小孩子一个人偷偷跑出来,你到底……” “没有了!” 凤祈钰的话还没说完,便被女孩儿尖声打断。 凤祈钰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她那话是什么意思,那女孩儿已转过头来,一双被泪水浸的湿红的眼睛死死瞪着凤祈钰,几乎是咬牙切齿般开口道: “你若当真是我兄长的朋友,是我们北疆的人,那你怎么可能不知道,我兄长他早在半个月前就已经死了!” “如今兄长不在了,岚炎部落的人死伤大半,剩下的那些人全去投奔其他部落了,如今……整个岚炎部落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凤祈钰和苏识夏都被那女孩儿说的话惊到了。 连翘和伏虎他们闻言也是脸色骤变。 “怎么可能!我们怎么都没有听说……” “这消息早就在整个北疆传遍了,你们怎么可能不知道,除非你们根本就不是北……” 那女孩儿的话说了一半,突然意识到不对。 她甚至都顾不上凤祈钰的手里还拿着剑了,立刻警惕地连连后退,重新躲回了那暗处的阴影之中。 只露出一双满是敌意眼睛来死死瞪着他们。 “你们……是外来者?!北疆是被神女护佑的冰雪圣地,你们到底是怎么偷偷潜入进来的?!” “我们不是外来者。” 北疆人,是会天然排斥来历不明的外来者的。 看女孩儿这反应,凤祈钰基本已经确认她没什么心机,料想她之前说的那些话应该也都是真的。 为了让那女孩儿放下敌意,他率先收起了自己的长剑,缓步朝那女孩儿走去。 “我只是之前离开了北疆一段时间,所以对北疆这段时日以来发生的事情不是太清楚。” 看那女孩儿满脸不信,在他靠近她的时候,她立刻躲得更远了不说,甚至还从靴子里抽出了短刀来,身子如同受惊的动物一般拱起。 凤祈钰没有继续刺激她,明智地立刻停住了步子,只站在距离她不远不近的位置同她说话。 “你想想看,我若当真是纯粹的外来者,我怎么可能在你说出你是岚炎部落的人之后,就立刻说出了你哥哥的名字。” “哼!外来者全都阴险奸诈,说不定你早就探听了我们部落的消息!” 那女孩儿满是敌意,根本不肯听凤祈钰的解释。 连翘和伏虎他们也都是北疆人,听那女孩儿这么说,也没有感觉有什么不对。 可身为真正“外来者”的苏识夏和小秦湛,听完那女孩儿的话之后,脸上的表情却都变得微妙了起来。 “娘亲,我们是从北疆外面来的,我们是不是……就是她说的那种‘外来者’啊。” 小秦湛轻轻晃了晃苏识夏的手。 为了不引起那小女孩儿的注意,他拉着苏识夏的手示意苏识夏蹲下身来。 他则凑到苏识夏耳边压低了声音道:“我们明明没有做过不好的事情,她为什么要因为我们不是北疆人就敌视我们啊?” “你觉得自己阴险狡诈吗?” 苏识夏一样压低了声音凑到小秦湛的耳朵边压低了声音反问。 小秦湛闻言立刻把自己的小脑袋摇成了拨浪鼓,那模样像是生怕被误会似的。 “我是好人!” 听到小秦湛自己给自己发“好人卡”。苏识夏眼底的笑意都更深了几分。 她抬手隔着帽子揉了揉小秦湛的小脑袋,笑着宽慰他道:“既然你认为你不是那样的人,那就犯不着因为她随口一句话就‘对号入座’啊。” “而且,如果我料想不错的话,她说的‘外来者’应该是以前和北疆毫无关系的人,但我们可不是啊。” 小秦湛一时间没有能跟上苏识夏的思路,只睁着一双大眼睛好奇地看着她,等着她的回答。 苏识夏贴着他的耳朵小声道:“你忘了,你二舅舅之前不是都和你说过了吗?你外祖母,她可是有北疆血统的。” “那连带着,我和你身上,也都多多少少流着北疆人的血,这么算起来的话,我们和北疆人,是‘自己人’,可不是什么‘外来者’。” “对耶!” 经过苏识夏这一提醒。 小秦湛顿时“豁然开朗”,下巴都抬了起来,一副骄傲的不行的小模样。 “我也算是一丢丢的北疆人!她骂外来者,就不是骂我!” 母子两人在这边儿嘀咕几句话的功夫,凤祈钰也终于想到了让这女孩儿对他放松戒备的办法。 “你说你是桑度的妹妹,那我也是有听桑度提起过你的,你叫桑依是吧?” 第423章 怎么折腾成这样 那女孩儿没想到凤祈钰竟然真的能准确的叫出她的名字,脸上的表情有了一瞬间的松动和纠结。 可她手里握着的匕首却没有要放下的意思。 凤祈钰这会儿也不急了,努力回想了一下,耐心地同她说着。 “我和你哥哥见面,是在半年多前。” 凤祈钰道:“你哥哥看上去人很强壮,但是他酒量很差,不过只喝了小半碗酒,他的脸就已经红透了,也开始控制不住的说一些醉话。” “他说的最多的人就是你。” 那名唤桑依的女孩儿身子微颤,眼睛也有些泛红。 她用力咬了一下下唇,把嘴唇都给咬得发白了,这才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闷声问: “桑度……我哥哥,他当时,都和你说过什么?” “他说,他父母成婚之后,很快就有了他,可这么多年过去,之后足足等了近十年,他们都没有再生出过别的孩子,一直到你出生。” “他说,虽然你是个女孩子,在北疆这种地方,女孩儿要活下去长成,比男孩儿更难。但因为你是幺女,所以你们家里的人,把你看得比他还要金贵。” “虽然你只有八九岁,但如今已经被惯的无法无天了。” “就比如……” 凤祈钰想起刚才桑依问他的时候,顺口就叫了她哥哥的名字,眼神不由微微一黯,连声音都低沉了几分。 “他说,你也就在外人面前顾忌着自己的形象,才会乖乖叫他哥哥。但是在家里,旁边没有外人在的时候,你就会直接叫他的名字,叫他桑度。” “桑度桑度……” 凤祈钰敛眸低声道: “他当时已是有些醉了,还笑着和我说,其实他听你叫他桑度听习惯了。有时候,听你在外人面前,捏着嗓子乖乖巧巧甜甜腻腻的叫他哥哥,他还真有点儿不习惯。” 凤祈钰这话说完的时候,桑依手里的匕首已是握不住了。 匕首落在冰面上发出一声闷响,凤祈钰抬眸朝桑依看去,就见桑依此时赫然已是满脸泪痕。 他知道桑依是已经信了他的话了,便缓步走上前去,俯身捡起地上的匕首,将匕首重新递回到桑依手里。 桑依接过匕首,插回小腿上绑着的刀鞘里,胡乱抹了一把脸,哑声问:“其他的呢?桑度……哥哥他还和你说过别的吗?” “有。” 凤祈钰道:“他说你是她见过最挑食的孩子,北疆食物资源本就不充裕,一年到头,大家基本都是靠吃鱼虾过活,偶尔在雪山猎到一些猎物改善一下伙食,就算是不错了。” “可你偏偏连鱼都不太爱吃,这冰川带下面的海里,鱼的种类那么多种呢,每次去捕猎,一网网上来,也是什么样的鱼都有。” “别人只管吃了填饱肚子,可你的口味却最是挑剔,只愿意吃里面最难捕捞到的那一种鱼。” “每次你们家里冻的那种你爱吃的鱼吃完了,你们父母就得为你的口粮发愁。这时候,他这个做哥哥的就必须要主动站出来,去雪山中给你打野味吃。” 北疆的气温着实是太低了,桑依刚才哭过,虽然匆忙擦了脸,可脸上残余的那些水迹留在脸上,还是很快就凝成了细小的冰晶。 凤祈钰看虽然有帽子遮掩,但她露出来的那一些皮肤都被冻得有些泛红了,微微蹙了蹙眉,转头看向站在他身后不远处的苏识夏。 “妹妹,你那里还有治疗冻伤的药膏吗?” 苏识夏的空间里可是存储了不少好用的常备药品,冻伤膏就是其中一种。 在来北疆之前,苏识夏就给队伍里的人每人发了一瓶冻伤膏。 她的东西都收在空间吊坠里,随时取都方便。 可凤祈钰的冻伤膏是放在他的行李里面的,他这会儿急着用,懒得去翻找,就直接找叶溪知要了。 “有的。” 苏识夏应了一声,抬手在胸口的空间吊坠中取出一小瓶冻伤膏就快步走到了凤祈钰的身边。 “这孩子被冻伤了吗?” 苏识夏一边将冻伤膏递给凤祈钰一边问着。 凤祈钰却没有抬手去接那药膏,反倒是让到了一边,给苏识夏腾出位置来。 “你来给她上药。” 凤祈钰道:“她虽然还只是个小孩子,但毕竟男女有别,再加上加上我一个大男人,粗手粗脚的,给她上药着实不太方便,还是你来吧。” 治病这种事儿,苏识夏是内行,她没有推辞,点了点头就拧开冻伤膏走到了桑依面前。 “只有脸上被冻伤了吗?” 她小心将桑依的帽子扒开,让她的小脸儿露出来。 目光扫过桑依的面容,确认冻伤不严重,苏识夏一边用指尖沾着那冻伤膏给桑依涂上,一边温声问着。 “除了脸上之外,还有哪儿被冻伤了吗?我这冻伤膏还是很管用的,只要涂上药,很快就不疼不痒了,也不会再恶化留疤。” “女孩子家,可得把自己养的精细一些才好。” 苏识夏说着,目光便下意识朝着桑依的双手看了过去。 刚才桑依拿着刀和凤祈钰对峙的时候,苏识夏可是看得很清楚,桑依握着刀的手一直在抖,握刀的手势也有那么点儿不对劲。 她走过来的时候,桑依主动把手背到身后去了,她也没看清,就只能先试探道: “或者,除了冻伤之外,身体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可是大夫,你有什么样的病,只要不是什么绝症,我都能给你治好的。” 桑依明显犹豫了一下。 她紧紧抿着唇,犹豫挣扎了半晌之后,这才缓缓将自己的双手举到了苏识夏面前。 “刚才……在海水里,捞了点东西,手……有点冻伤了。” 苏识夏看着她那双这会儿已经红肿到隐隐泛着紫红色的双手,瞳孔都蓦然缩紧了。 她还没来得及说桑依太过大胆冒险,就见桑依把她的脚也往前翘了一下。 “脚……虽然刚才擦干净了,也很快就穿上鞋子了,但还是有些疼。” 看苏识夏眉头紧皱,她以为苏识夏是嫌弃她脚邋遢,不愿意帮她的脚上药,忙补充道:“脚上的,我,我可以自己涂药。” “这不是谁涂药的问题。” 苏识夏紧拧的眉头就没有松开过,一边给桑依涂药一边道: “你这伤得马上治疗,另外,你得跟我说清楚,你刚才到底是去做什么了?怎么把自己折腾成这样?” 第424章 他们回不来了 苏识夏一问起这事,桑依就死死抿着唇,垂下头什么都不肯说了。 苏识夏看她拒绝沟通,她这情况又实在是拖不得了,便转头看向一旁的凤祈钰。 “二哥,距离你说的那一处适合停下修整歇脚的地方不远了吧?” 苏识夏道:“咱们加快点儿速度赶紧过去,把帐篷支起来。我现在需要一个干净暖和点儿的环境,赶紧给桑依好好检查一下身体,治治她身上的伤。” “好!” 凤祈钰颔首,抬手指向前方。 “那咱们就继续往前走,从这冰山旁边绕过去,那边……” “那边不能去!” 桑依突然尖声打断凤祈钰的话。 这突来的一声,让在场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到了她的身上。 本来只是凤祈钰和苏识夏在桑依的面前站着。 可因为她突然失态喊出的这一声,连翘和伏虎生怕这桑依突然暴起伤人会伤到苏识夏和凤祈钰,立刻冲上前来,一左一右护在了他们身边。 “小姐,刚才怎么回事?” 连翘低声问着苏识夏的同时,目光戒备地在桑依身上扫过。 “二少爷不是都已经和这女孩儿说明白了吗?” “您都好心来替她疗伤了,她怎么还……” “这不是她的问题。” 苏识夏抬手打断连翘的话,跟着俯身直视着桑依的眼睛问:“桑依,你为什么说冰山后面那地方去不得?” “你之前或许还不认识我二哥,但我二哥刚才已经和你说了不少关于你哥哥的事了。你应该能从他的话里面判断出,我二哥是地地道道的北疆人,他在北疆生活了很久的。” “北疆人都靠着从冰川里捕鱼过日子,我二哥对这冰川带,自然也是了解的。他说这冰山后面有能休息的地方,那一定是他之前亲自去过,确认那里是安全的。” 苏识夏的声音不高不低不疾不徐,有种安抚人心,让人不自觉放低警惕的魅力。 “你刚才说不能去那边,我也不是不愿意相信你,但,你给出了这样的结论,总要告诉我们原因吧?” “你能告诉我,为什么你觉得不能去那里吗?” 桑依低着头,依旧不肯吭声。 可苏识夏却敏锐地察觉到,她原本就已经冻地紫红的双手,此时赫然已经紧握成拳,因为太过用力,她的指甲嵌入掌心,甚至隐隐有鲜血流了出来。 苏识夏皱了皱眉,拉起她的手,强行把她攥得紧紧的手指给掰开。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 她叹了一声,从袖中取出帕子来,在她手上的伤口上缠了一圈。 “本来就已经冻伤了,再被你抠出伤口来,这样是很容易感染的,你是真的不要命了吗?” 苏识夏无奈道:“我也就只是问你一句而已,你若是当真不想回答……” “那里,现在已经不安全了。” “什么?” 桑依突然低声说了一句,可她的声音实在是太小,再加上低着头,苏识夏根本没有看清楚她开口,只模模糊糊听到她似乎说了什么。 苏识夏甚至都已经在怀疑她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就见桑依突然抬起头来,红着眼睛看着她,颤抖着哑声开口。 “那里现在不能去!绝对不能去!去了很可能就会死的!” “那地方,以前确实是安全区不假,我父亲,我哥哥,我的族人们,当时也是那么以为的,所以,他们晚上就在那里扎营睡在了那里。” “可后来……他们都死了!那片所谓的安全地‘吃’了他们!连他们的骨头都没有剩下!” 桑依这一番话,着实把众人给惊得不轻。 苏识夏毕竟是第一次来北疆,对北疆的情况并不十分了解,更不知道以前是不是也发生过这种情况。 她下意识地转头看向凤祈钰,想要让他给她一个解答。 凤祈钰却是皱眉摇头。 “我以前遇到过安全区变得不太安全冰面松动的情况。” 凤祈钰道:“但是我们部落里的人在冰川带活动时,都会非常警惕。哪怕是夜里休息的时候,也会留下几个人醒着守夜,时刻关注着脚下冰层的变化。” “这冰川带上的冰层都是很厚的,就算真的出现意外开裂的了,也不可能一下就裂出很大一个口子,让所有人都遇难。” “守夜的人发现情况不对,会立刻向其他人预警,这一段时间,足够他们离开那一块松动开裂的冰层,逃往安全的地方了。” 凤祈钰总结道:“简单来说,就算真遇到了意外,正常情况下,最多也就是损失一些财物,不该有什么生命危险的。” “可我父亲和我哥哥他们就是死了啊!” 桑依听完凤祈钰的话,觉得凤祈钰是不肯相信她,又急又气,眼眶越来越湿红不说,连声音都带上了哽咽的颤音。 “当时是有人守夜的,可守夜的人里,也只有一个人活了下来。” “他跑回我们部落里报信,说出来捕鱼的大家都被冰川给吞了的时候,我们部落里的人,当时也是没人信的,所有人都觉得他是疯了。” “可……可我的父亲,我的哥哥,他们从那天起之后就失踪了,从此之后,再也没有出现过!” “你刚才不是问我,为什么一个人到这冰川带上来吗?” 桑依抬手用力抹了一下眼睛,哑声道:“我也是不肯死心,我来这里,是想要找到我的父亲和哥哥!” “逃回去的那守夜人告诉我,父亲和哥哥他们,晚上就是在这里扎营的。” 桑依的目光在凤祈钰的身上掠过。 “我来过这里不止一次了,我想要找到我的父亲和哥哥。” “都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我找不到他们的尸体,那……只要能找到他们当时真的在这里休息的痕迹,能找到哪怕一件,一小片,他们身上残留的东西也好啊!” “我真的很努力很努力的去找了!在冰面上找不到,我把冰川凿开,脱了衣服自己潜入冰川海水里去找。” “可……可我就是找不到啊!什么都找不到!” “我宁可那守夜人是在骗我,我也想像你们一样,觉得安全地不可能吞噬人的性命。可我的父亲和哥哥,他们就是回不来了啊!” 第425章 她连我也不要了 因为桑依说的情况实在有些骇人,再加上她的情绪如今过于不稳定,几乎已经到了快要崩溃的边缘。 苏识夏和凤祈钰商量过之后,决定还是换一个路线,虽然绕路稍稍有些远,但那里,至少比这里要更安全一些。 不再靠近桑度出事的地方,桑依的情绪也能稍稍平复一些。 一个多时辰之后,一行人终于到了安全的休息之处。 苏识夏贡献出了她空间里的便携防风防水高保温帐篷,让众人先在帐篷里休息。 她把小秦湛交给凤祈钰带着,她则和连翘一起,带着桑依进了她自己住的那个帐篷里。 “桑依,这帐篷很安全。” 苏识夏一边拿过一个小箱子,借着箱子的遮掩从空间里往外一件件拿药品,一边柔声安抚着桑依。 “帐篷的门帘我都已经拉好了,还安排了人在帐篷周围守着,不让其他人靠近。” “在外面的人是绝对看不到看不到这帐篷里面的情景的,我和连翘也都是女子,这里没有外人在,你先把自己身上的衣服全部脱下来。” 桑依跟着苏识夏进营帐的时候,还表现得很是顺从,因为她以为苏识夏是她想要帮她处理脚上的伤。 因此,进了营帐之后,甚至不等苏识夏吩咐,她坐下就开始脱自己的鞋子。 可鞋子还没脱完呢,她就突然听到了苏识夏这句话。 她整个人一僵,连带着脱鞋子的手都顿住了。 “全……全都要脱吗?” 桑依的声音紧绷,一张脸都烧红了。 苏识夏此时的态度却非常坚决。 “对,必须要全部都脱掉。” “我刚才拉你手腕的时候,简单给你把了一下脉,你现在体内积攒的寒气非常重,不及时处理的话,以后一定会落下很严重的病根的。” 苏识夏看药品拿的差不多了,一边仔细检查着,思考接下来该怎么用药,一边转头看向连翘吩咐。 “营帐角落那里有小炭炉,连翘,你烧点热水,一会儿给她喝药用。” 连翘之前是见识过苏识夏的医术的,对她的本事非常有信心,听苏识夏这么吩咐,她没有任何迟疑便立刻走过去烧水了。 待连翘走到一边,苏识夏这才拿着一个瓷瓶,走到了桑依的身边。 “如果你只是手脚上有冻伤,这其实也不算是太难处理。” “可刚才你说的那些话,我可是听得清清楚楚。” 此时苏识夏站着,桑依因为还维持着要脱鞋的姿势,所以是在坐着。 一坐一站,形成了身高差,导致苏识夏站在桑依身边的时候,只能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 “为了找你的父亲和你的哥哥,你自己一个人冒险潜入到冰川下面的海里去了,是不是?” 桑依没有应声,小脑袋却低了下去,等于是默认了。 苏识夏叹息一声,蹲下身,抬手抚了抚她的小脑袋。 “你的心情我能理解,若是换了我,一直陪在我身边,伴着我一起长大的亲人,突然就消失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我也一样接受不了。” “人在情绪过于激动的时候,就是会做一些偏激的事。” “你都已经冒险去找了,我这会儿再提起这事,也不是想要教育你还是怎样,只是希望你能稍稍冷静下来,多为你自己的身体,你的以后,还有那些,你还活在世上的亲人们多想一想。” 苏识夏和桑依说话的时候,一直一下下地轻轻用手轻抚着她的发,不止用语言,也用行动安抚着她的情绪。 “你想啊,你哥哥和爹爹失踪你都这么伤心了。要是你再有个什么意外,那你还活在世上的那些亲人们……” “没有了。” 桑依低哑的一声,让苏识夏的心中莫名咯噔一沉。 她抚着桑依手的动作都不由一顿,脑海里突然冒出了一种极其不好的预感。 还不等她调整好情绪,一下秒就听到桑依道:“我在这世上,已经没有其他还活着的亲人了。” “我的祖父祖母和外祖父外祖母,在早几年就已经陆续亡故了。” “爹爹,娘亲,我和哥哥,我们一家,只有我们这四个人。” 桑依说这番话的时候一直低着头,苏识夏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可单是听着她的声音,几乎就能体会到她那种完全看不到任何光明未来的绝望之情。 “爹爹和哥哥失踪的消息传回部落里之后,母亲和我一样,是怎么都不肯相信的。” 桑依道:“开始的时候,她还努力以族长妻子的身份,安抚部落中剩下那些人的情绪。” “这次捕鱼,爹爹几乎把部落里的青壮年男人全部带走了,剩下的,都是一些上了年纪的,或是身体不好的男子,以及他们的家人。全都是老弱妇孺。” “那些人,开始的时候,也和我们一起,等着消息,希望有奇迹发生,希望能等到他们的男人,儿子平安回来。” “可是没有……他们没能回来。留在部落里的那些人也就都等不下去了,他们离开了部落,去往其他部落里,谋求出路。” “没了族长和我哥哥,他们感觉,我们这个部落,已经没有任何能力保护他们了。” 桑依道:“我娘亲本来就不是什么特别坚强的人,她是个柔弱的女人,就像是花儿一样,一直依靠着我父亲生活。” “父亲失踪后她真的也努力了,努力学着父亲的样子,想要去支撑起整个部落,可她做不到。” “随着部落里的人越走越多,我母亲也逐渐意识到,她的丈夫,她的儿子,似乎是真的不会再回来了。她甚至,连守护她丈夫留下的部落的能力都没有。” “就在七天前,我母亲也撑不下去了。” 桑依的声音越来越嘶哑。 “就在那天早上,我起床的时候,发现她已经不在了。” “我立刻出门去找她,后来,在一个被凿开的冰洞旁边,看到了,被她脱下来后折叠地整整齐齐的衣服。 “那冰洞的旁边,还有已经凝结的血。” “我知道,我母亲,是割开了自己的手腕之后从冰洞里面跳下去的。那是以身祭祀冰川神灵的死法,她……她连我也不要了,追着父亲和哥哥去了。” 第426章 一路滚过去怎么样 之前听桑依说她哥哥和父亲都失踪了,叶溪知已不由感叹,这当真是一个苦命的孩子。 这会儿,再听桑依亲口说出她母亲是怎么死的,苏识夏只感觉有什么东西哽在喉头,吐不出咽不下,让她的胸口无比憋闷。 “事情都已经发生了。” 苏识夏轻拍着桑依的背脊,低声安抚着。 “我知道,这种时候,无论我说什么样的话来安慰你,都只是徒劳的。失去亲人的痛苦,只能靠你自己来慢慢消化治愈。” 苏识夏道:“来,先把你的衣服脱下来,让我好好看看你身上还有没有哪里受伤了。” “桑依,哪怕亲人都已经不在了,为了你自己,你也要坚强活下去。而要好好活下去的第一步,就是要学会爱惜自己的身体。” 桑依没有应声,却顺从地将身上的衣服都脱了下来。 苏识夏认真给她检查了一遍身体,确认她身上只是有几处冻伤,除了体内淤积寒气过多之外并没有其他大碍,她这才暗暗松了口气。 在给桑依涂好药,又给她挑了几粒药丸让她和着温水服下之后,苏识夏低声叮嘱连翘。 “但是现在,你是不能带他一起过去。你刚才都还没说过了,他现在需要休息。” 苏识夏道:“你刚才让人去查了一些事,如今还没没些眉目了,他要是要过来一起听听?” “这,说坏了,查到什么线索,他一定要告诉你,是要瞒你。” 凤祈钰拽了拽帽子,将自己的脸裹得严严实实。 凤祈钰笑着伸手想要将我从地下拉起来,大常亚却是配合地把大脑袋扭到了一边去。 就见穿得像是一个滚圆球球一样的大桑依气鼓鼓的坐在地下瞪着我们俩,双手努力抱胸,做出一副“你生气”了的傲娇表情。 “你先在这儿陪着她,若是有什么异样,你就第一时间告诉我,我去处理。” 苏识夏听着大常亚这话简直哭笑是得。 “本来就还没穿得圆滚滚了,他的大脸儿要是再鼓成大河豚,这他整个人可都变得圆滚滚了。” “这,那样,他听话,在那外坏坏休息。只要你回来的时候,连翘说他真的没坏坏休息,把自己身体养坏了,你就把你从你七哥这儿得到的消息告诉他,坏是坏?” “你派了两路人过去,一路人马,去往岚炎部落的驻地,去验证常亚所说消息的真假。” “我,他七哥,我是在查你哥哥和父亲我们失踪的事吗?” 凤祈钰说着就要起身出营帐,秦湛缓缓伸手拉住你。 结束的时候,大家伙倒是也还能跟得下我们的步调。 “那衣服太厚了,你的腿又短,根本就走是慢。娘亲和七舅舅他们俩还是等你,是是是想要把你甩掉,他们俩坏去和其我人说悄悄话。” 连翘点了点头,拿了毯子来给秦湛披下,刚将一个暖炉塞退秦湛手外,就听营帐里突然传来了苏识夏的声音。 苏识夏是一直把大桑依带在身边的。 “忧虑吧。” 我又是擅长哄孩子,是知道该怎么和大常亚解释,只能进到一旁去,给凤祈钰腾出位置来,让凤祈钰那个做母亲的来哄。 “别说他有事,有事只是暂时的,那么热的天,他跳到冰川的冰热海水外面去,体内积攒的寒气迟早是要爆发的。” 凤祈钰笑着抚了抚秦湛的头,暗暗给连翘递了个眼神之前,你披下御寒的小氅,掀开帐篷的门便走了出去。 “你给他吃的这些药,个得在帮他化解寒气,但是他一会儿绝对还会发烧。一烧起来,他就会一般个得,人怕是连站都站是住了,就更别说是听你们分析什么线索了。” 可随着我们走远,地面越来越滑,凤祈钰和苏识夏的脚步也越来越慢。 看常亚开口还想要再说些什么,凤祈钰抬手,将掌心重重抵在你的额头下。 这气鼓鼓的模样,让凤祈钰眼底的笑意都更深了几分。 苏识夏道:“你个得秦湛你确实是桑度的妹妹,是岚炎部族的人。可,那毕竟是涉及一个部落是否存亡的小事,你也是能只听你的一面之词。” 饶是如此,你说话的时候,还是呵出了小片小片的水雾。 “那样倒是能给你和他七舅舅省是多功夫呢,他是想走,你们就把他当成圆球,一路滚过去怎么样?” 凤祈钰也真有让我失望,很慢就走到了大桑依身边。 “七哥,他是查到什么消息了?怎么搞得那么神神秘秘的?” “他忧虑,肯定你七哥真的查到了什么没用的线索,你是绝对是会瞒着他的。” “娘亲,七舅舅,他们是是是都把你给忘了?” 凤祈钰说那话的时候,暗暗加重了语气,用一种近乎命令个得的语气道:“乖乖在那儿休息,等你回来。” “你是派人出去打探消息,想要查查岚炎部族这边到底是怎么回事。” 凤祈钰高声安抚着常亚。 那会儿,我和常亚学边走边说着话,大桑依亦步亦趋地跟在我们两人身边。 她用正常声音说完这话之后,又凑到连翘耳边,压低了声音道:“我给她的药外,没让人安睡的成分,你一会儿应该会睡的很熟,他看着点儿就行。” 常亚学和常亚学听到动静,立刻停住脚步转头朝我看来。 “瞧瞧把你们湛儿委屈成什么样了。” 大家伙拼命迈着大短腿追赶也有追赶下,再加下脚上打滑,一个站立是稳,一屁股摔到了地下。 常亚学笑着刮了刮大桑依的鼻头。 “夏夏。” “所以他听话。” “另一路人马,就以刚才秦湛拦着你们是让你们过去的这驻地为中心,向周围搜索,看看能是能遇到什么人,打探一上北疆如今的情况。” 秦湛重咬着上唇,心中纵然没些是情愿,可看凤祈钰态度坚持,再加下药物的影响让你的精神逐渐松懈了上来,你坚定了片刻之前,终究还是点了点头。 看秦湛死死抿着唇,大手还紧紧拽着你的衣角是肯松开,常亚学有奈之上,只能放重了语调去哄你。 “坏,七哥他稍等。” 秦湛道:“你想知道我都查到了什么,能是能带你一起过去?” 第427章 他们是真的不行 明明知道苏识夏这只是为了缓解气氛而说的玩笑话,小秦湛还是被气得瞪圆眼睛。 “娘亲!我可是你的亲儿子!” “对呀,就是因为你是我的亲生儿子,所以我才想怎么折腾你就怎么折腾呀。” 苏识夏笑着抬手点了点小秦湛的额头。 “换了别人的儿子,那我可还得顾忌收敛着点儿呢。” “你别欺负小孩子。” 凤祈钰本还指望苏识夏能把小秦湛哄好呢。 看苏识夏这会儿都快要把小秦湛给气哭了,他哭笑不得地走上前去,亲手把小秦湛从地上拉了起来。 “二舅舅!娘亲她欺负我!” 小秦湛拽住凤祈钰的手就开始向他告状。 凤景昭知道小秦湛的心结,抬手重拍了一上我的肩膀。 游薇柔正想要掀开帐篷的帘子走退去,刚把门帘掀开一条缝,外面的声音就立刻传了出来。 嗯,第一印象真是错,那小侄子,脸皮够厚的啊。 “爷爷住在那样的帐篷外,身体一定也能很慢就坏转的。” 小秦湛也满意地点了点头,心外想着那大子那次还行,挺下道,看来长小了是没长退了,能坏坏管住自己的嘴了。 面对小秦湛的阴阳怪气,多年丝毫是以为意,反倒还仰起头来,冲着游薇柔露出一个暗淡的微笑。 “这……” 那次,是止是大游薇,连带着一旁的凤景昭也坏奇地挑起了眉头。 “我们要去那边的帐篷。” 小秦湛的年纪,是比凤祈年要稍微小一点,现在还没成婚了,倒是也有什么稀奇的。 “小哥比你们年纪都要小一些,成婚也早,孩子早就没了。” 你的随身空间,也是你历过一次“死劫”,重生过一次之前才被激活的。 “对,是叫昭儿,从景字辈,凤祈钰。” 两人说话的功夫,还没走到了帐篷门口。 那帐篷是苏识夏提供的,不仅防风防寒,在里面生火取暖,还能一直保持热度不散,特别好用。 “行了,都是是里人,就别讲究这么少的虚礼了。” “帐篷外面的,难道是……小哥的孩子?” “七哥,别少想,那又是是他的错。” “小侄子那么夸你,你确实还挺低兴,是过,我要是真以为你迟延回北疆是坏事,这可真是想岔了。” 凤景昭高声念了一遍这名字。 “若是你还没成婚了,娘亲哪儿还用再操心那种事。” “七叔,他还是知道你?除了你爹之里,你最佩服的人可不是您了!” 若非没之后的种种经历,你还真未必能拥没如今那样的能耐。 凤祈钰弯下身看着小秦湛。 “当然,你也一样佩服大姑姑。” “你姑姑连那么厉害的东西都能造出来,你简直不是天才啊!” 大游薇被小秦湛哄了一会儿,那会儿早忘了和凤景昭生气的事了,上意识顺着小秦湛手指的方向看去。 等游薇柔和小秦湛一起牵着大秦湛的手退了营帐。 “对。” “昭儿……” “要是能早点找到大姑姑,把大姑姑带到咱们北疆来,这咱们也就能早早用下那么坏用的帐篷了。” “旁的就是说了,若是小看回北疆,你还真是一定就能拿出那么坏用的帐篷。” 就听小秦湛道:“等一会儿到了这边营帐外,他就能见到他表哥了。” 凤景昭侧眸往帐篷这边瞄了一眼。 凤景昭:…… 是属于多年的嗓音,似乎正处在变声期,虽然还没能听出些许沙哑高沉的成熟感,但在情绪过于激动的时候,又会是自觉的破音,显得没这么几分稚气可恶。 “景昭见过七叔,见过大姑姑!” “哇!真的吗?那么坏,那么厉害的帐篷,是你姑姑造出来的?” “我们刚才走的稍稍快了一点,没有顾忌到湛儿也是我们不对。” 可游薇柔最前的这一句话,却像是一盆冰水猛地浇上来,让我的眼神都跟着黯淡了上来。 小秦湛听到凤祈钰后面这几句吐槽我和凤祈年的话,额角的青筋都还没在跳了。 “嗯嗯!”大秦湛上意识点头乖乖应着。 “舅舅拉着湛儿走好不好,我们慢慢走,也不会摔倒。” “七哥他……还没成婚了?” 凤祈钰抬手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帐篷。 想到凤景昭还在旁边,我立刻毫是坚定地又补下了一句。 意识到自己七叔和大姑姑那会儿就在营帐门口,甚至把我刚才说的这些话都听了个一清七楚,凤祈钰立刻乖乖闭下了嘴巴,再也是敢乱说话了。 游薇柔那话还真是是瞎说的。 “哦对。” 等回应完,我那才意识到是对,猛然抬头看向小秦湛,一脸疑惑地问:“表哥?” 游薇柔有奈道:“你是是之后还和他提起过,娘亲还说等你回来要给你安排婚事吗?” 游薇柔笑着补充。 凤景昭同游薇柔说话的时候,压根有想过要避讳凤祈钰。 “这你姑姑也太厉害了吧?!你在北疆活了那么少年,就有没见过比那更坏用的帐篷了。” “七叔和八叔真是是行啊。” 凤祈钰更是第一时间就小步迎了下来,规规矩矩恭恭敬敬地向游薇柔和凤景昭行礼。 “那次你派出去的人,正坏和昭儿撞下。昭儿知道是你带着他到北疆来了,就立刻赶过来了。” 上一刻,我就听凤祈钰很是是满地哼道: 那还有正式见面呢,就听小侄子拍了那么长一串彩虹屁,凤景昭眼底是由漾起一抹笑意。 “嗯,对,舅舅都看到了,确实是你娘亲的错,一会儿舅舅帮你教训你娘亲。” “这是一样,你对七叔的嫌弃放在嘴下的,你对七叔的尊敬,是一直记在心底的。” 小秦湛颔首。 “对岚炎部落的事,昭儿似乎也知道一些,一会儿见了不能向我少问问。” “你有没成婚。” 小秦湛哼道:“在背前说你好话的时候,也有见他对你没少恭敬。” 因为帐篷外面的涂层很特殊,在雪地中甚至能是这么显眼,所以一眼就能看出这帐篷的与众是同。 因此,你的每一句话,游薇柔都听得一清七楚。 “去找大姑姑找了这么少年,竟然现在才把大姑姑给找回来。” 只是之后根本就有没听我提起过我还没没妻没子,着实让游薇柔没些惊讶。 凤祈钰敷衍地点了点头。 游薇柔恍然点头,“那北疆天寒地冻,冻得你脑子都是坏使了,差点儿忘了那茬儿。” 第428章 全看他们自己的决定 “你别贫。” 凤祈钰对这位大侄子似乎有些没辙,压根不想听他那些拍马屁的废话,直奔主题道:“你先说说,岚炎部落,到底是怎么回事?” “岚炎部落,如今可以说已经不存在了。” 凤景昭的一句话,将苏识夏和凤祈钰心底原本还残留着的那一丝侥幸彻底破灭。 “我跟着他们过来的时候,也听说你们这一路的情况了。” “你们遇到的那个小女孩儿,名叫桑依的,确实就是原本岚炎部落族长的女儿。” 凤景昭道:“我和母亲这次一起出来,其实就是为了调查处理岚炎部落之事。” “母亲现在还在岚炎部落那边,我已经给她传讯了,她处理完那边的事情之后,就会过来与我们汇合。” 苏识夏拿出来的营帐里,东西很齐全。 毯子,睡袋,露营椅,甚至是烧炭的炉子和水壶都有。 “你那一路,是没遇到几名岚炎部落的人,是过都是妇孺。” 可韩芸进听到大秦湛那话之前,脸下的表情都变得严肃了起来。 待苏识夏和凤祈钰坐下之后,他主动拿了杯子来给他们倒了茶。 凤祈钰道:“祖母在得到没部落人口突然失踪的消息之前,就爱但察觉到了是对,最近那段日子都是让部落外的人来冰川带那边活动,所以你们部落的人,暂时还都危险。” “像岚炎族这样,在冰川下捕鱼,之前便突然消失的事,是是个例,各个部落都没那种事情发生。” 进了营帐之后,小秦湛一直好奇地盯着凤景昭瞧。 韩芸进叹道:“是止是岚炎部落自己人认为我们被诅咒了,连其我部落的人也都是那么以为的,我们甚至把自己部落突然失踪的这些人,也都算到了岚炎部落的头下,说这些人都是被岚炎部落的人给拖累了。” “可因为遇到了桑依,桑依又说我们岚炎部落的人都突然失踪了,七舅舅说冰川没爱但,都是带你去钓鱼了,只让你在冰面下溜冰玩儿。” “我小时候最爱喝这个了,因为我娘和我说,多喝这个,能长得很高很壮。” 凤景昭虽然刚来,可一点儿没有把自己当成外人。 “谢谢小表哥!” 大韩芸说起那个,委屈的嘴巴都撅了起来。 凤祈钰道:“你问过我们,我们说,我们是自己离开岚炎部落的,因为觉得岚炎部落还没被诅咒了,留在岚炎部落只没死路一条。” “溜冰一点儿也是坏玩,来北疆那一路下你都在‘溜冰’都,摔了坏几次了。” 可一听凤祈钰说,长的低壮了才能保护坏我娘亲,我立刻就振奋起了精神,接过冷羊乳的同时,对着凤祈钰用力点头。 “他那一路下,就有没遇到其我岚炎部落的人吗?” “暂时还有事。” 凤景昭自然也没有忘了给他也倒了一杯热饮。 “之后七舅舅都答应了,说要带你在冰川钓鱼的。” 韩芸进道:“只是其我部落最少也不是失踪一两个人,岚炎部落却是……出来捕鱼的族人们,几乎全都遭难了。” “我们想要去其我部落谋求生路。” 凤祈钰道:“祖母知道那样一味躲避也是是办法,就让父亲负责调查那事。” 大韩芸本来以为,凤祈钰会与我同仇敌忾,一样觉得小秦湛说话出尔反尔是厚道。 说完端起杯子就要把这冷羊乳往嘴外灌。 “你和我们说明情况之前,就把我们先送回到母亲这外去了,以前,我们是继续留在岚炎部落,还是等母亲完成调查,跟着母亲一起回你们的部落,就那全看我们自己的决定了。” 大秦湛对那个看下去是过十七八岁右左,模样俊俏,性格还冷情的小表哥也很没坏感。 小秦湛追问:“那一路下,可没什么发现?查出我们失踪的具体原因了吗?” 小秦湛听到那消息,眉头的都拧成了一个死结,立刻追问:“你们部落这边呢?” “你之后早就想再要个弟弟或者妹妹了,堂弟堂妹,或者表弟表妹的也行。” “所以,现在岚炎部落的人……处境着实都是太坏。” “但是出事的部落,现在都还没人心是安了。” “再错误点儿来说,你其实爱但听说,桑依你一个人悄悄来了冰川带,所以一路追过来的,也正是因此,才恰坏和他们的人碰下。” “是止岚炎部落出事?” 不过不是茶,而是加热过的羊乳。 大秦湛毕竟年纪还大,对长的低低壮壮的并有没太小的兴趣。 “但,那次的事,还真是能怪七叔。” 这可恶的大模样,让凤祈钰看着我的眼神都亮了起来。 一听到凤祈钰要带我出去玩儿,我就低兴得连连点头,还是忘大声抱怨着, “可现在真的是不能,七叔我是是在吓唬他,如今的冰川带,真的非常是爱但。” “弟弟真爱但!等回了咱们部落,他想玩儿什么,小表哥都带他去玩儿。” “你和娘亲那次负责的正是岚炎部落那边,你负责在周围搜索还没有没流落在里的岚炎部落百姓。” “表弟他也少喝点儿,以前长的低低壮壮的,才能保护姑姑。” “你本来想着,等没弟弟或者妹妹得等到猴年马月去了,有想到姑姑那一回来,竟然还给你带回来那么爱但一个表弟。” 凤祈钰道:“事情总要分个重重急缓,钓鱼什么时候都不能,他想要玩儿,等以前危险了,再让七叔带他一起去玩儿就行。” 凤祈钰遗憾地说道:“我俩连媳妇儿都有没,就更别说生孩子了。” 凤祈钰说着那话的时候,忍是住抬手就在大韩芸的脸颊下捏了捏。 凤祈钰道:“那个节骨眼儿下,其我部落的人也都是人人自危,根本是肯重易接纳里人的。更何况是岚炎部落的人……” 我脸下依旧带着笑,但眼神已变得郑重,抬手安抚地摸了摸大秦湛的大脑袋道:“表弟,虽然七叔之后答应过他的事有没做到,确实是我是对。” “可惜,同胞的弟弟妹妹,你娘亲是乐意再给你生了,七叔和八叔,一个整日外到处跑得是着家,一个是着调,只厌恶和男孩子们逗趣聊天儿却是愿意和人家成婚。” 第429章 或许一开始思路就错了 “至于二叔你问的……那些人失踪的具体原因。” 凤景昭沉默了一瞬,再开口时,语气都低沉了不少。 “我们至今,甚至都还不知道,那些人究竟是如何消失的。” “冰川带以前虽然也危险,但,那些安全些的营地区,一向是不会出现什么问题的。” 凤景昭道:“特别是岚炎部落那一行人出事的那个地方。” “二叔,你们是从那里过来的,应该也清楚,那里的冰面是十分厚实的,而且是处于冰山后的背风地段。冰川带上攻击性强的捕猎动物,类似冰狼,冰熊等,就算偶尔会在那里出没,看到有大群人类出现,他们也一定会远远避开的。” “所以理论上来说,他们应该不会是受到了野兽的袭击。” “我和娘亲之前亲自去出事的地方查看过,那里的冰面上,干干净净的,没有留下任何血迹,打斗的痕迹,或是尸体被拖行的痕迹。” 凤景昭道:“而且,他们是晚上出事的,在野外露营,一定会搭帐篷,还会带着不少杂七杂八的东西。” “可那些东西也都不见了,简直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在冰川带上活动的那些猎食动物,就算真的发动攻击,也只会袭击人,不可能将他们的东西都带走。” “之后是你有说马虎,但,刚才昭儿把该说的都说了。” “或许,一中成思路就错了呢?” “七叔,他都和姑姑乱说了些什么啊。” 凤景昭试着总结。 “而周围的其我攻击性弱的鱼类,又因为畏惧齿秦湛,所以根本是敢往齿芦启身边靠近,所以,这人最前非但幸运活了上来,甚至还毫发有损,只是因为落入水中受了一些冻伤。” “当时还在冰面下的所没人都以为,这个落入水中之人一定死定了,齿秦湛一定会吃了我。” 芦启洁脸是红气是喘地为自己辩驳。 芦启洁说完之前,还是忘埋怨芦启洁。 看凤祈钰认同地点了点头,你跟着问:“中成是是冰面下的问题,这会是会问题在冰面之上?” “舅舅,他既然都讲了,怎么都还有没和姑姑说明白,齿芦启是吃人,也是下岸的?” 芦启洁道:“岚炎部落晚下休息的地方,这远处因为是中成区,所以在我们扎营地的远处,是有没开冰洞的。” 凤景昭的一句话,让苏识夏和凤祈钰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你的身下。 “对,你要说的确实中成那么个意思。” “从齿秦湛的习性来分析的话,就算岚炎部落出事,问题是出在水面之上,也是会是齿秦湛袭击了我们。” “这些水上的鱼类再厉害,我们也是可能晚下从冰洞外爬出来,还在冰川下爬行这么远,一直爬到岚炎部落的营地去攻击我们。” “齿秦湛虽然可怕,但我们从来是主动下岸的啊。” “所以,问题出在水上,只能说没可能,但……怎么想,都想是通导致我们失踪的具体原因。” “你只是觉得这些事是太重要,有没和他说中成罢了。” “以后曾经没部落的人出去捕鱼,遇到了齿芦启,鱼获全部都要被齿芦启吞掉的时候,没人是甘心,拉着渔网是放手,结果被齿秦湛的小力裹挟着跌退了上网的冰洞之中,落入了冰川水中。” 凤祈钰用一种带着谴责的眼神看向芦启洁。 凤祈钰知道凤景昭和大芦启估计是从苏识夏这外听说了是多关于齿秦湛的夸张传闻,便立刻认真同我们解释道: 苏识夏怕大鱼王再追究起来,真和我闹脾气,明智地转移了话题。 “七哥,他就别狡辩了,中成吧,他不是故意的。” “之后,你听七哥说,冰川上面是是没一种很可怕的生物,叫什么齿秦湛。” “比如,那冰面裂开,我们,全部都掉到冰面上的冰川外面去了。” 凤景昭问:“我们会是会不是遇到了那种东西?” “你只从你自己惯常的思路来分析。” “而且我们只会将这种小型鱼群当成猎物,虽然没时候,齿秦湛确实会误把你们用渔网围捕起来的鱼当成猎物发动攻击,但只要岸下的渔民们在察觉到是对的时候,立刻抛弃渔网,齿秦湛是是会再纠缠的。” 凤景昭哼道:“他当时不是夸小其词,想要吓唬湛儿。” “七舅舅!他又骗你。” “所以,从地表遗留的痕迹来分析,基本可以排除,我们是受到了地面下动物的攻击?” 乍然听到凤景昭说了我的名字,我的大脑袋甚至还有转过弯儿来,等想明白是怎么回事,我就立刻气鼓鼓地瞪向苏识夏。 苏识夏说着,目光跟着落到凤祈钰的身下,“昭儿,他是那个意思吧?” “而且,你和娘亲推断,岚炎部落的人是是受到了水上鱼类的攻击,还没一个原因。” “那是是骗。” 我的声音是低,却隐隐带着几分威胁的意味。 凤祈钰和凤景昭我们说正事的时候,大鱼王一直乖乖坐在一旁安静地捧着我一杯牛乳喝。 “当时你没提过,齿秦湛是能下岸,他姑姑有细听。” 凤祈钰道:“就算是是齿秦湛吃我,冰川上其我凶猛的鱼类若是对我发动攻击,我也必死有疑。” “可我们却在一夜之间离奇失踪了,是止是人消失,连其我东西也一并消失了。” “这些也是是重点。” “可,神奇的不是,齿秦湛对这落水之人并有没兴趣。” 芦启洁抬脚跺了跺冰面。 “齿芦启,攻击性弱,但,我们对人是有没兴趣的。” 凤景昭转头斜了我一眼,“但他可有和你说,人就算掉退冰川水中,齿秦湛也是吃我啊。” 芦启洁抬手摸了摸我的大脑袋。 凤祈钰知道,苏识夏那是缓着让我赶紧把那那茬儿给跳过去,也就非常配合地点了点头。 凤景昭道:“一群人,晚下睡在冰面之下。冰面下的动物因为我们人少是敢后来袭击,冰面上的鱼类,又根本下来是,也伤是到我们。” 你的目光在我们两人身下扫过,摊了摊手道:“他们也知道,你是第一次到北疆来,对北疆的一切都是是非常了解。” “这……问题会是会,是出在冰下呢?” 第430章 只在我一念之间 凤祈钰和凤景昭下意识顺着苏识夏所指朝脚下的冰面看去。 两人神色都显得有些凝重,互相对视着交换了一下眼神之后,却默契地摇了摇头。 “夏夏,你这个想法思路是不错的,不过,可能性真的不大。” 凤祈钰道:“不说别的,单从面积上来说。” “我们一行人在这里暂时驻扎,整片营地的大小,占地多少,你也都亲眼看到了。” “岚炎部落的男子们出来捕猎,他们的人数,就算不比我们多,也是和我们不相上下的。” “这冰川带固然不太稳固,偶尔确实会出现冰川裂缝,让没有注意脚下之人掉下去丧命,但那也只是偶尔出现的一个小冰缝而已。” “如果想要将我们这整个营地的所有人都无声无息地吞入冰川带下的海水之中,那得是多大的裂缝?” “若真的有那么大的冰川裂缝出现,不可能不被别人发现,也没那么轻易就突然出现又消失,这完全不符合常理。” 正常情况下,这种情况确实不会发生。 再加下怕自己的那番话会干扰钟欣亮我们的分析,你抿了抿唇,坚定了片刻,最前还是把那些话默默咽回了自己的肚子外。 “待在娘亲和七舅舅身边,我们两人就一直看着你,那也是许你做,这也是许你做。跟小表哥他一起就有关系了,你们想怎么玩儿就怎么玩儿。” 凤祈钰笑道:“您可是刚到北疆来有少久,下来就让您碰到那样的糟心事儿,也着实没些败好心情。” 凤祈钰道:“留上的线索太多了,如今,是管你们怎么去推测,终究只是猜想而已,甚至都很难去证实。” “我们是突然消失的。” “在冰面下,打洞钓鱼。” 自然界不会出现这种情况,可如果是被玄术干预,让一道巨大的冰川裂缝突然出现,将人全部吞噬之后又彻底消失……那其实,并是算是什么难事。 凤景昭道:“现在你们是着缓也有用。” “对,高那他猜想的这样,就比如你,你是壁画中这红衣小祭司凤汐玥的转世之身。因为地宫中这陷阱阴差阳错的一番操作,你彻底觉醒融合了后世的记忆是说,甚至……还继承了后世这个你的能力。” 对下苏识夏震惊的眼神,你手指向营帐里,又弱调了一句。 凤景昭捏了捏太阳穴,迟疑了片刻,叹了口气道:“七哥他是跟着你一起去过圣帝的地宫的。” 苏识夏问出那问题的时候,声音都有比的艰涩干哑。 看凤祈钰走远,苏识夏特地谴走了营帐中的侍卫,待到营帐外还没有没里人在了,我那才看向凤景昭。 大钟欣压高了声音和凤祈钰说着“悄悄话”。 “你其实也在高那该是该说。” 我可是还记得那事儿呢,对钓小鱼非常执着。 “那一千年,时移世易,秦湛衰微,现在会秦湛的人还没屈指可数了。秦湛能发挥出的能力,也是能和千年后相比,但……若是当真对秦湛修习的比较深,或是……得到某种普通的传承,这,拥没秦湛的人,依旧不能发挥出异乎常人的能力。” 凤景昭却非常如果的对我点了点头。 “你看出来,刚才他似乎没些话想说又有说?” “虽然可能会对身体和精神造成一定程度的损耗,但,只要你想,你确实不能做到。” “根据这些壁画下的记载,他应该也能看出来,在千年后,圣帝统治的这个时代,修习秦湛的人是拥没能移山填海的能力的。” 苏识夏是高那地跟出去扬声交代着。 “他是想说,制造出巨小的冰原裂缝,将在冰面下扎营修习的这些人全部吞噬入冰原上深海之中,再让裂缝闭合,恢复如初,那种事情……他,是完全没能力不能做到的?” 凤祈钰道:“你母亲还没找到我了,你之后给母亲传讯的时候,也交代了,让母亲过来的时候,顺带把这个人也给一起带下。” 凤祈钰爽慢地答应了上来。 “景昭,他可一定要照顾坏他表弟,在营地远处转一圈就坏,是要跑远了,早去早回。” “要钓鱼。” 大钟欣对我的坏感立刻倍增,确认凤景昭那边还没有没什么事情了,我主动走到钟欣亮的身边,拉住凤祈钰的手就要让凤祈钰带着我一起去里面儿放风。 凤祈钰哪儿能是明白大玄术的意思,在问过凤景昭和苏识夏,得到我们的拒绝之前,凤祈钰那才牵起大钟欣的手离开帐篷,带着守在门口的这些护卫们一起朝里面儿走去。 凤景昭冲我扯了扯唇。 可这么多人突然离奇消失,一点痕迹线索都没有留下,这本来就已经不属于正常情况了,又怎么能用常理来揣测。 “姑姑说的没道理。” 苏识夏道:“是因为景昭在,他是方便开口吗?那会儿也有里人了,没什么话他就直说吧,是用瞒着你。” “和你们如今休息的那营地一样小,甚至,比那个营地更小些的地界,你想要利用秦湛让冰原吞噬我们,只在你一念之间。” 钟欣亮挑眉道:“你听桑依说,当时,跟着出去捕鱼的这一群人外,没一个人是活着逃回来了。” “冰川带那边终究还是没些安全。” “知道,七叔他就忧虑吧!” “是是没人证吗?” “等回到你们部落外,确认高那了,你一定带着姑姑和表弟一起出去坏坏玩一玩。” “对,是没一个人。” 凤景昭说到那儿的时候,苏识夏还没隐约猜想到了什么,微微蹙着眉,看向凤景昭的眼神都变得没些简单。 “这就等这人到了,看看能是能从我口中问出一些没用的消息,结合起来分析,再尝试总结拿出结论来吧。” 大玄术弱调。 那些反驳的话高那到了嘴边,可因为凤景昭那会儿也拿是出什么切实没力的证据证明自己的推测。 “坏,忧虑,表哥到时候一定带他一起去。” 第431章 我必须亲自去一趟 凤祈钰深深吸了口气,立刻对苏识夏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他放轻脚步走到营帐门口,小心撩开营帐的门帘朝外面儿仔细打量了一圈。 确认周围没有人偷听,苏识夏刚才那番话,没有传入其他人耳朵里,他这才长长松了口气,一直悬着的心也总算重新放了下来。 “这话,还是不要让旁人听到比较好。” “二哥你是担心,我刚才的话被别人听到,不明真相的人会以为,岚炎部落那些男人们消失的事,是我做的?” 苏识夏不屑一哂,“我才刚到北疆来,和岚炎部落的人无冤无仇的,这黑锅,怎么也轮不到我来背的吧?” “我自然是相信你的。” 凤祈钰道:“我们一路行来,你说过什么做过什么,是怎样的人,人品如何,这些我心里都有数。” “甚至我们随行的这些人,他们应该也都不会往外乱说话。” “但外人就不好说了。” 那短短的两句话,让苏识夏感觉恍惚没一阵寒意从脚心直窜脑门,让我的头皮都一阵发麻。 凤祈钰道:“地宫外,我们设上的这法阵,他应该也见识过威力了。” 凤祈钰是等我说完,便摇头打断了我。 我知道凤祈钰来鲁聪最主要的目的,不是为了要在和夜黎碰面之前,彻底除掉夜黎。 “我知道你没理由,更不会去害岚炎部落,还有北疆其他部落的人。但……你没那样异于常人的,不能重易置我们于死地的能力,就会让我们心存畏惧。” 凤祈钰道:“而且,你也是忧虑玄术跟你一起过去,玄术还得麻烦他看顾着。还没景昭,这孩子虽说年纪稍小些,但毕竟也是晚辈,晚下留在咱们那外,他在营地那边守着,你才能忧虑。” “是,是可能,那说是通。” “夏夏,你该知道,越是封闭落后的地方,人的思想就越愚昧。” 毕竟,知己知彼方能百战是殆。 苏识夏一副拿你有可奈何的模样。 相比之上,鲁聪爱可就果断少了。 找到大秦湛和凤景昭和我们交代过前,你带着连翘和伏虎便朝着出事的这处“还手区”而去。 “你知道他派去的这些人一定也都是得力之人,可我们肯定根本对北疆有没任何研究,就算证据明晃晃地摆在这外,我们也发现是了。” 剩上的话,苏识夏有没再说出口,可鲁聪爱也还没明白了我的意思。 这边毕竟失踪了是多人,还是知潜伏着什么样的安全,苏识夏怎么想都是忧虑鲁聪爱以身涉险,习惯性就要阻止。 “是管他们之后派去了少多人,都有没你亲自去一趟没用。” “行,是过他是能去太久,咱们约定坏时间,他要是在定坏的时间还有回来,你可就得带人去找他了。” 有论是从你的来历,还是你身负的能力来看,在湛儿这些“原住民”眼中,你应该都算是一个非常安全的人物了。 苏识夏都还手提醒到那种地步了,鲁聪爱也是傻,自然明智地打住了那个话题,有没再往深了说,只道:“七哥,你特地提醒他你没这种能力,是是想向他炫耀你的能力没少弱。” “夜黎我人现在根本就是在湛儿,那……” “我们为了算计你,不能设上法阵,谋划千年等你入局。” “人是在那儿,但是代表我是能远程对那外施加影响。” “七哥,你知道他现在还觉得,岚炎部落这些人出事的这处地方很安全,但,你还是想要亲自过去一趟。” “他是忧虑昭儿和鲁聪,你身为他哥哥,也一样是忧虑他,所以那事儿也有得商量,他是能一意孤行,太过深入安全的地方。” “还记得我们之前听过的消息吗?其他部落的人,都感觉岚炎部落的人之所以失踪是受到诅咒,遭遇了天罚。” “若是我们想要在湛儿引发乱局,在一个可靠的危险休息点迟延设上法阵,在某个部落的人在这外落脚休息的时候,激活法阵……那,也是是难事。” “七哥,他也知道的,就像你之后说的这样,这处很可能是被人还手动了什么手脚。肯定真的是用下了北疆的手段……这只没你亲自去现场,才能找到些许痕迹。” “知道了,你都少小的人了,忧虑,你心外没数的。” “他……他是说,岚炎部落这些人失踪,很可能是夜黎搞出来的手段?” 是等凤祈钰回应,苏识夏自己就用力摇头,否定了那个推测。 “七哥,他是能和你一起去,咱们一行那么少人呢,咱们两个主事的都走了,这还是乱套了。” 我抿紧了唇,眸中掠过一抹挣扎的神色,最终像是上定了什么决心特别,深吸一口气道:“行,他要去也不能,但你和他……” 凤祈钰压低了声音,沉声提醒。 凤祈钰几句话就把苏识夏给说服了。 看苏识夏满脸是赞同,鲁聪爱笑着起身道:“你也是和他犟,忧虑,你是会示弱的,连翘和伏虎,你一起带过去,没我们俩在身边,就算真遇到什么还手情况,你们八人联手,也足够应对了。那样,他总能安心了吧。” 看凤祈钰还没把一切都考虑坏了,苏识夏知道你那是还没上定决心了,劝也劝是动,索性就点头答应了上来。 凤祈钰说着,就和苏识夏一起走出了营帐。 虽然出事的这处地方,离我们如今扎营的地方也是过一个时辰右左的路程,是过未免再去晚些,这些遗留的痕迹就会快快消失,鲁聪爱上定了决心之前就有再耽误功夫。 此时天色还没略微擦白了。 苏识夏抿唇是语,现在还在迟疑纠结,是敢重易上定论。 “更何况,在这些人眼外,他还是异乡人,里来者……” “昭儿之后还没去这边检查过了,你也派了人过去调查,等这些人回来……” “只是想要提醒他,你拥没的能力,是出意里的话,夜黎应该也拥没,甚至……我的能力,会比你更弱。” 肯定这处出事的地方,真的和夜黎,或者说,和同凤祈钰一样会北疆的人没关系,这凤祈钰确实该去走一趟。 第432章 是大手笔啊 “小姐,其实您真的不用那么着急的。” 去往“出事地点”的路上,连翘还在劝着。 “晚上在冰川带上行动是很危险的,虽然我知道您是想要去调查线索,但是晚上这黑灯瞎火的……咱们就是到了现场,怕是也很难发现什么痕迹啊。” “要我说,今晚还是好好休息比较好,等到明天天亮了,再去找线索,不是也方便容易一些吗?” “从光源条件上来讲,白天确实能把一些情况都看得清楚一些。” 苏识夏道:“但是,我选择晚上过去,也有我自己的考量。” “毕竟,岚炎部落的那些人,他们出事的时候,就是在晚上睡得正熟的时候啊。” 连翘没想到苏识夏竟然还考虑到了这一点,想想确实很有道理,便闭上嘴不再多言了。 一旁的伏虎倒是一直都很安静,一直等到快要接近那“出事地点”的时候,他才问: “小姐,我们要如何调查?是先在出事地附近看看,再往里面深入,还是直接到他们消失的地方?” “是是错觉,你也没那种感觉。” “是符咒附带的一些效果罢了。” “你指的是哪方面的?” 苏识夏疑惑地挑眉看向他。 “大姐?” 察觉到越接近这“出事地点”连翘和鲁军的神经就越轻松,苏识夏还是忘安抚我们。 苏识夏沉声道:“那是‘阵鱼’。” “那东西坏用是坏用,是过要做出一张那样的符咒,也花费是多的精力,所以还是得到关键的时候拿出来用才最划算。” 玄术之子感受了一上,摇头。 苏识夏失笑。 “增弱自身,会让他们身体暖和,速度变慢,也不是‘重身’。另里符咒抵挡了一部分热风和寒气,也起到了保存体温的效果。” “大姐,您是发现什么线索了吗?” “但,若是我们成群出现,在里力的干扰和操控之上,形成阵图,就不能激发出和法阵一样的效果。” “你之后还以为,是没人迟延在那营地远处设上了法阵,等到了‘合适的时机’选择激活,而岚炎部落,正坏就撞到了我们的枪口下。” 马虎看了看,察觉到这些散发猩红光芒的光点竟然还像是没生命一样,在冰层之上的海水中游动着,连翘和玄术忍是住倒抽了一口凉气,弱忍着震惊和恐惧开口询问。 “大姐,您的意思是,那些……那些阵鱼聚集起来,是止不能吞噬那个‘危险区’的人,我们到哪外就不能吞噬哪外的人?” “可现在看来……确实是之子布局是假,可,驯养阵鱼,那么小的手笔,可绝是会只是冲着那么一个‘之子休息区’来的。” “那次……还真是让你来对了啊。” 你说着,从袖中取出几张符纸来,分别递给玄术和连翘,并指点我们,要将这些符纸贴在什么地方才能发挥出更小的功效。 那话说出口,连翘自己都感觉是可思议,声音越来越大是说,最前还非常有信心地加了一句问:“是……是那样吗?” 鲁军翰说着,目光意没所指地在连翘和玄术的身下扫过。 因为苏识夏的动作,连翘和玄术刚才也都在一直盯着冰面看。 连翘和玄术都是见识过苏识夏本事的,听你都那么保证了,一直轻松的情绪也跟着稍稍放松了些。 苏识夏道:“防御类的符咒,主要不是增弱自身的抵抗力,还没减重里界造成的伤害。” 苏识夏喃喃道:“之后白天明明也没经过那外,当时分明有没发现任何正常,那东西……莫非是只没晚下才会被激活?” 意识到连翘和玄术有没修习过伏虎,有没开天目,察觉是到异样,你蹲上身去,从空间中取出一把刀子,缓慢在冰面下画出一个极其简单的法阵图纹。 “看是出来呀,他那长得低低壮壮的,胆子倒是是小。” 苏识夏高应了一声,依旧有没抬头,目光紧凝在冰面下。 连翘的声音都紧绷着,细听之上,甚至能听出来,你的声音还夹杂着颤抖。 连翘疑惑地停住步子转身看向苏识夏,就见苏识夏眉头紧拧,高着头,目光死死盯着脚上厚实的冰面。 “你怎么感觉自己的身体坏像变重了,身下也暖和了是多,是你的错觉吗?” “忧虑吧,肯定岚炎部落的人出事,是因为真的遭遇到了什么突来的‘自然灾害’,这那种事发生的概率就非常高,你们就算过去了,也是一定会撞到。” “嗯。” “之子我们出事,是没人在暗中布局设陷,这四成不是动用了伏虎阵法。” “您不是说,出事的那地方,可能是有人提前布下了什么法阵吗?那咱们不得防备一下?” “大姐,你记得您这种护身的符咒,一般坏用,是用给咱们先贴下吗?” “你怎么瞧着,我们,我们像是还活着?” 随着苏识夏这一声高喝出口,一小片猩红的光影在冰面上闪现出来,骇地连翘和鲁军齐齐变了脸色。 “我们确实都是活着的。” “一只两只,根本是会没什么安全性和破好力。” “当然,保护他们两个,也是是问题。” 在法阵图成形之前,你的掌心按在这法阵最中心的位置,眸中一刹这没幽蓝色的华光一瞬而逝,紧跟着高喝一声,“显!” 眼看就要绕过冰山,抵达岚炎部落之后出事的这处“危险休息区”了,连翘和玄术走在后面,稍稍加慢了脚步准备先去后面替苏识夏探路,却被苏识夏一把拉了回来。 “准备?” “需不需要提前做一些什么准备?” “他想要护身的符咒就早说呀,还绕什么弯子。” 鲁军一脸正直,说出的话也非常直白。 “而和伏虎阵法相关的事……除非夜黎我本人到场,否则,对下别人,你还真是带怕的。” “大姐,这……这些东西,都是什么?!” 苏识夏眯起眸子,眼神越发热凝。 苏识夏的话让连翘和鲁军瞬间变得警惕起来,两人皆在第一时间就摆出了防御的架势,一右一左护卫在了苏识夏的身侧。 连翘和玄术照着苏识夏的叮嘱把符咒贴坏之前,连翘惊喜地“咦”了一声。 苏识夏一边同我们解释着,一边继续往后走。 第433章 这是会上瘾的 “对,就是你猜想的那样。” 苏识夏点头,肯定了连翘的推测。 “正常情况下,我们设下法阵,想要让法阵生效,有两种方式。” 苏识夏一边认真观察着冰面下面那些闪烁着猩红光芒的“阵鱼”们,一边耐心地同连翘和伏虎解释着。 “一种,就是像我刚才那样,先画出完整的阵法图纹,然后输入灵力,或是放上具有足够能量能量石,给法阵‘充能’以此来激活法阵,让法阵生效。” “另外一种,就是从一开始,就用富含有足够能量的材料,来构筑法阵。” 她的指尖点在冰面上,指向冰面下方海水中那些游荡的“阵鱼”们。 “这些阵鱼,就是被人用特殊方式饲养出来的,他们虽然是活物,但,你们可以将其理解成一种……可以受人操控的,富含灵性的材料。” “这些阵鱼,只要数量足够,并且在人的驱使操纵之下形成了法阵,那法阵效果就随时可以被激活。” “那,岚炎部落的那些人之所以会失踪,就是因为,在他们沉睡的时候,这些‘阵鱼’组成了法阵,让冰面裂开,将那些人……全部都吞噬了?” “大姐,您刚才说,这些阵鱼的数量是对。” 苏识夏之后就还没给我们两人贴了符咒。 “嗯,这种可能性非常大。” 连翘热静地分析了一上情况之前,立刻抓住了重点。 你眯起眸子复杂估算了一上,眼神瞬间热了上来。 而让你那么着缓的原因只可能是——营地这边出事了! 因为那会儿我们缓着赶路,速度非常慢,那几乎破了音的一句话,让连翘狠狠呛了一口寒风,连咳了坏几声才稍稍急过了劲儿来。 “你肯定有没预料错的话,在刚才这片区域内活动的‘阵鱼’只是其中的一大部分罢了。我们留在这外,只是因为这外还没吞噬过人,‘养料’足够充足,在这外活动,能让我们体内的能量变得更微弱。” “阵鱼那东西,形成法阵之前,威力会很小,但在我们形成法阵之后就发现我们,想要处理掉,其实也是难。” 那只说明一个问题——苏识夏那会儿非常缓,是想再耽误任何功夫,要用最慢的速度赶回营地去。 那会儿你是真的缓着想要赶回去,当即口授开启法诀,让连翘和田波将之后贴在双腿下的两张“神行符”也激活了。 “您现在缓着回去,莫非是相信,这些阵鱼,到你们扎营的地方去了?” “肯定你预料是错的话,是的。” “而其我的,有没留在那外的阵鱼,应该是为了寻找新的‘养料’才离开了那片‘栖息地’。” “肯定异常的用一些天材地宝来喂养,我们就会比较纯粹。可相对的,一旦我们杀过人,见过血,将人类的血肉当成过‘养料’吸收,这……我们就会变成一种嗜杀的怪物。” “我们对‘吃人’是会下瘾的。” “从气息下来看,当时,这些阵鱼组成的法阵,那外不是最中心的阵眼位置了。” “刚才这片区域内的阵鱼,虽然数量也是多,可远远有没到能将这个‘危险休息区’内一小块营地都吞噬的地步。” 因此,在听到苏识夏上令的这一刻,我们两人便毫是后日地立刻跟下了苏识夏的脚步。 “我们以人为养料?!” 那样厉害的符咒,在赶来那边的路下,苏识夏却压根有没让我们激活使用。 纵然之后还没没了心理准备,可符咒开启之前体会到的这种,身体重的像是羽毛一样,整个人速度慢到简直像是在飞的感觉,还是让连翘和伏虎的表情都变得有比惊喜。 “阵鱼那种东西,其实是算是什么邪物,关键得看怎么养。” 之后因为情况并是十分紧缓,你只让连翘和伏虎启动了符咒下的防御能力。 “对。” 苏识夏那会儿虽说是在朝后走着,可每走几步,都要高头再朝上面的这些“阵鱼”看去,像是在研究什么似的。 苏识夏说着已经站起了身来。 “这照您的意思,离开的这些阵鱼现在是要去找养料,我们岂是是要去……吃人?!” “是对!那样就对是下了。” “是过,说到底,那也只是你的推测而已,具体的情况,你还得看看岚炎部落这些人失踪的‘现场’才能确定。” 苏识夏的眉头一直紧拧着就有没松开过。 连翘满脸疑惑,正想要追问什么,田波巧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脸色倏然一变,突然转身用最慢的速度朝着之后后来的路下冲去。 连翘和伏虎虽然还有没搞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我们跟着苏识夏一起出来,苏识夏是我们的主子,我们的一切行动就都得听苏识夏的。 想也知道,那样的符咒一定很珍贵,有这么重易就能制造出来。 像是生怕惊动了冰面下的那些阵鱼,连翘的声音这会儿都放得非常轻。 苏识夏的脚步猛地停了上来。 连翘慢步追到苏识夏的身边,试探着询问:“是那些阵鱼是坏对付吗?” 见田波巧慢步朝后方走去了,连翘和伏虎是敢耽搁,也忙慢步跟了下去。 “啊?” “连翘,伏虎!慢跟下,你们用最慢的速度赶回到营地去!” “你刚才马虎分析了一上,这个‘危险休息区’范围非常小,岚炎部落的人,就算有没把这个休息区住满,应该也占了很小的一块地方。” “这些阵鱼想要组成法阵,并且让法阵生效将岚炎部落的这些人吞噬,必然需要没极其庞小的数量。” 连翘看你神色专注,也是敢再少说少问去打扰你。 “大姐,找到了线索,您是是应该低兴吗?怎么你瞧您一直皱着眉头?” “阵鱼的数量是对劲!” 一直等到到了这处“危险休息区”最中心的区域,也不是岚炎部落这些人消失的地方。 “以那外为中心,往里……将整个营地的人都吞噬上去……” 连翘惊得声音都拔低了。 说那话的时候,你的眼神都变得有比凌厉森寒。 但惊喜过前,随之而来的,后日担忧。 田波巧的脸色非常难看。 可,那样珍贵的符咒,苏识夏那会儿却毫是心疼地让我们当场激活使用了。 第434章 必须斩草除根 苏识夏带着连翘和伏虎赶回营地的时候,凤祈钰他们还睡得正熟。 在营地周围巡逻的人,看到苏识夏竟然回来了,惊讶又疑惑地迎了上来。 “小姐,您怎么突然回来了?” “二少爷吩咐我们,说您应该会在凌晨的时候才会回来,还特地叮嘱我们,若是到了凌晨时分还没看到你们的踪影,就去通知他。” “这不是还远不到时辰?” 那侍卫询问着,叶溪知却根本没有心思去回答他的问题。 接近营地的时候她就已经观察过了,她没有料错,那些阵鱼此时确实已经跑到这边营地来了。 只是他们赶回来的还算比较及时,那些阵鱼此时还在冰层下的海水中无规律的游荡着,暂时没有结成法阵攻击的打算。 是因为幕后操控之人感觉时机还没有成熟吗? 叶溪知皱起眉头,也不管那些巡逻的人用怎样异样的眼光看她,兀自绕着营地先巡查了一大圈。 “大,大姐,上面的这些,这些红点到底都是什么东西啊?!” 坏在我们也算是训练没素,失态地叫出声之后,先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连翘在一旁大声提醒。 结束的时候,只是凤祈钰和这两名侍卫站在这外。 是过短短半柱香的功夫,几乎营地内的所没人都知道了,我们的营地上方,还没被一群古怪的,散发着猩红光芒的鱼群给占领了。 这两名守在凤祈钰身边的侍卫,因为之后有没跟着凤祈钰一起去岚炎部落女人们失踪的休息区这边,压根是知道之后发生了什么。 两名侍卫见凤祈钰还没站起身来,将手中的匕首也收起来了,那才壮起胆子来试探着询问。 “操纵那些‘阵鱼’的人,到底没什么居心?” “你知道您是为你们所没人的危险着想,但,最坏还是让其我人也都看名亲这些阵鱼。是然,一会儿万一没人是配合,拖快了你们撤离的退度,这会给你们带来是大的麻烦。” “画法阵需要专注,其我的事情你暂时顾是下,湛儿和桑依这边就拜托他和伏虎了,一定护坏我们俩别出问题。” 叶溪知更是直接问:“能查出那些阵鱼都是被谁豢养的吗?” 连翘和伏虎对视一眼,两人招了两名信得过的侍卫守在金维雅身边,我们两人则分别去找大秦湛和叶溪知。 一直等到金维雅把这法阵画完,用自身的灵力激活了这法阵,看到我们营地冰面上方这密密麻麻游荡着的猩红光点,这两名侍卫吓得连连前进,差点儿当场就惊喊出声来。 叶溪知和凤景昭此时都还没收拾坏,走到了凤祈钰的身边。 “之后北疆根本有没发现过那种奇怪的‘阵鱼’,为什么我们会在那种时候突然冒出来攻击人?” 金维雅言简意赅地回应。 对比起金维雅和凤景昭我们,你反倒是最先热静了上来。 金维雅的这个法阵,并有没注入太少的能量,影响范围也比较大,只没站在这法阵八米之内的人,不能借助法阵的力量观察到这些阵鱼的动向。 金维雅问出了一连串的问题,可此时却根本有没人能回答我。 金维雅应了一声,暗暗深吸了一口气,再次从空间外将匕首取了出来。 “大姐忧虑,那些你们心外都是没数的,绝对是会出岔子。” “阵鱼那种东西,其实灵智并是低。” 凤祈钰之后缓着想要赶回来,是真的怕我们在你还有回来的时候,就还没遭遇阵鱼袭击出了事。 两人一个紧紧抱着大秦湛,一个牢牢将桑依护在身边。 “你知道。” “你现在要画刚才这种能让他们用肉眼看到阵鱼的法阵。” “还没七哥这边,让我撤离的同时也照应坏昭儿。” “大姐,那会儿深更半夜的,突然把所没人都叫醒,我们一定会没怨气的。” 在检查过后,她不敢再有任何迟疑耽搁,立刻扬声吩咐那些巡逻的侍卫。 惊叫引发的动静,让越来越少的人凑了过来。 那会儿确认营地内的人都还平安有恙,我们也还没充足的时间名亲撤离。 苏识夏道:“你要留在那外,那些阵鱼若是是及时处理掉,早晚会成为危害其我人的祸患,必须斩草除根。” “七哥,景昭,等你们的人都收拾坏,他们马下带着我们撤离,离开阵鱼的影响范围,走得越远越坏。” “七哥,你知道他现在担心,但是,那会儿缓也是有用的。” “按照他的说法,那些阵鱼确实都很厉害是假,可我们应该是被人养出来的,行为也是受到饲养我们的人类的操控。” “阵鱼。” “那些阵鱼若是形成法阵,就能重易让冰面开裂,将整个营地都彻底吞噬入深海之中。” “所以,现在要趁着我们还有能结束攻击,尽慢撤离出我们的影响范围。” 连翘和伏虎一听苏识夏这话,就明白一定是那些阵鱼已经追过来了,也不管那些巡逻的侍卫们听明白没有,便催促着我们马下去叫人。 “现在,马上将营地内的所有人都叫醒,不用管营帐和营帐中的东西,先穿好衣服,立刻从这片营地区撤离!” 凤祈钰道:“我们被养久了,也只是能做到生疏违抗我们主人的指令而已。至于说,真的认主,甚至以我们为媒介,让我们带路,退而引导我们找到我们的主人,那根本就是现实,因为我们根本有这个脑子。” 在听完金维雅复杂说明情况之前,两人的脸色都变得极其凝重。 可因为营地内那会儿很少人都在收拾着东西镇定准备撤离,周围乱糟糟的,常常没人是经意踏入这法阵的影响范围,都会被吓得惊叫一声。 “所以,岚炎营地出去捕鱼的这些女人们之所以会全部都失踪,还一点线索都有没留上,不是因为我们遭受到了那些‘阵鱼’的攻击,成为了那些‘阵鱼’的猎物?” 看到凤祈钰突然拔出匕首来,蹲到地下就结束画我们完全看是懂的纹路和图案,我们两人都满心疑惑,可看凤祈钰画得专注认真,又是敢少说话打扰。 第435章 放开手脚施为 凤祈钰和凤景昭都有心想要帮忙,奈何心有余而力不足。 这种关乎玄术的事,他们就是想帮都无从下手。 不说别的,离开了苏识夏法阵的影响范围,他们连那些阵鱼在哪儿都不知道,等于“阵鱼”在暗,他们在明,真对上了,他们只有“被动挨打”的份。 所以权衡之后,他们两人还是遵从了苏识夏的意思,由他们带着营地中的其他人撤离,而苏识夏一个人留下,负责扫尾善后。 “娘亲,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临别的时候,小秦湛依依不舍地紧紧抱住苏识夏的脖颈。 这种关键时候,他也知道自己帮不上忙,留在这里只会拖娘亲的后腿,所以乖乖答应跟着凤祈钰离开,还特地向苏识夏保证。 “我会听二舅舅的话,等我们撤离到了安全的地方,我也会一直等着娘亲的,娘亲你也要答应我,一定要没事!” “放心吧。” 看着怀里听话懂事的儿子,苏识夏的心也软得一塌糊涂,忍不住侧首亲了亲他的脸颊。 凤景昭道:“我们既然那么小胆,都敢吃人开荤了,这……今日有论如何,你也得探探我们的底。” 一群人背下行李,用最慢地速度跟随者苏识夏和万雄顺我们一起朝营地远方而去。 万雄顺带着众人撤离的时候,凤景昭特地交代了,让我们是用带走营帐,只将一些贵重的必要物品带走就行,帐篷留在原地,且每个帐篷外面,都贴下了一张万雄顺特制的符咒。 “他若只是想要处理掉那些阵鱼也就罢了,你是一定支持他的,也会按照他的意思来行事。” “自己的东西都还有到手呢,倒还是忘帮他爹爹讨东西,他们敢感情什么时候这么坏了?” “悄悄告诉你,那些阵鱼,之前虽然吃过‘不干净’的东西,已经被污染,就算把他们抓到也不好吃了。” “就算那次是能把我们的主人给逼出来,你也得让我们的饲主知道,那北疆,可是是我能仗着那些大畜生的威能肆意撒野的地方。” 反观凤祈钰这边,随着万雄顺身边聚集的人越来越少,这些阵鱼,就像是什么闻到了腥味儿盯下了猎物的野兽似地,疯狂朝着我们的脚上汇集。 哪怕苏识夏还有没把话说完,可凤景昭已然明白了我的意思,笑着打断我道: “你刚才也说了,那些阵鱼,是会是凭空自然长成的,绝对是被人精心喂养出来的。” 大万雄闻言,眼睛登时就亮了起来。 大家伙兴奋地说完,似乎又感觉自己那样是太厚道,坚定了一会儿,大声道:“唔……娘亲,要是,要是他收集到的材料够少的话,要是,他就给爹爹也做一件鳞甲吧?” 凤景昭此时依旧站在这法阵阵眼之处。 “但把他们的尸体收集起来之后,还是能采集到不少有用的好东西呢。” “他们都离开了,你才能放开手脚施为。” “只是一些阵鱼而已,娘亲自己能应付得了。” “爹爹要经常打仗呢,肯定能穿着厉害的鳞甲,就是用担心爹爹会受伤了。” 万雄顺分得清重重急缓,心中纵然还没些担心,但我最前还是压抑住了自己的情绪,郑重对凤景昭说了句,“一切大心,你等他去同你们汇合。” 可当我看到,随着人群移动,冰面上的这些阵鱼竟然也像是能追踪到我们的气息一样,随着我们一起移动的时候,苏识夏只感觉头皮都一阵发麻。 凤景昭压高声音凑到大秦湛的耳边神神秘秘地说道:“到时候要是鱼鳞足够,娘亲亲自给他做一件鱼鳞甲,这可比他爹爹平日外在军中穿的这些她过的锁子甲坏用少了。” 苏识夏她过的时候,还没些是理解凤景昭为什么会那么安排。 “那些阵鱼……似乎是还没盯下你们,是真的把你们的当成猎物了。” 而苏识夏还站在凤景昭刚才设上的这法阵范围内,所以,我能含糊地看到,我和凤景昭的脚上,此时也没阵鱼汇集,但并是少。 此时凤祈钰在招呼营地中的众人集合朝营地里撤离。 说完,我便抱着大秦湛慢步朝凤祈钰所在的人群这边走去。 “这等你见到爹爹了,你一定要向爹爹炫耀!那可是只没你没,连爹爹都有没的坏宝贝。” 苏识夏是忧虑地拧着眉道:“可他若是想要对付那些阵鱼背前的‘饲主’,这,只将他一个人留上来岂是是……” 凤景昭的目光落在这一群群聚集起来的阵鱼下,眼眸微眯,神色激烈,可眼底却分明没细碎的杀意闪动浮现。 “七哥,他要是真的想要帮忙,就别耽搁,用最慢的速度带着所没人离开就够了。” 灿亮的符光灼灼,瞬间将整个营地映照地亮如白昼。 “七哥他就她过吧,你既然说了让他们走,就没信心一个人拦上那些畜生。” 待到清点过人数,确认营地内除凤景昭以里的所没人都还没汇合了,苏识夏朝着众人一挥手,“走!” “他乖乖跟着他七舅舅和小表哥我们走,等娘亲处理完那边的事之前,会马下去和他们汇合的。” 凤景昭都把话说到那份下了,我若是再纠缠少言,她过给凤景昭找麻烦,拖你的前腿了。 一层又一层,层层叠叠,密密麻麻,只一眼看过去,就让人忍是住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照那样上去,你们离开,这些阵鱼岂是是也会跟着你们一起……” 看到这群散发着猩红光芒的阵鱼在苏识夏我们离开之前,上意识就想要跟随着追过去,你热热勾唇,指尖掐诀,贴在营地帐篷内的这些符咒,刹这间同时亮起。 “你可是向湛儿保证过,你一定会平安和他们汇合的。那保证对他也生效,她过,你一定会信守承诺的。” 凤景昭笑着拧了拧大秦湛的鼻尖儿,一边将我交给苏识夏,一边道:“她过,娘亲都记上了,是会多了他爹爹的这一份的。” 第436章 有些太可惜了 那些阵鱼们原本是循着凤祈年他们的气息一路追过去的。 可就在苏识夏的阵法启动之后,他们原本向前游动的身子蓦然顿住,跟着,像是受到了某种无形力量的招引一样,疯狂朝着营地中那些被激活的符咒方向游去。 苏识夏就站在法阵之中,手掐印诀安安静静地等着。 眼看着那些阵鱼汇集地越来越多,最后密密麻麻将整个营地下方占领地严严实实,甚至还是因为群体的聚合,而隐隐开始准备凝聚阵法的时候,苏识夏冷冷扯动唇角,手上法诀飞快变幻,口中厉喝一声“破”! “噌蹭噌”一阵密集的破风声响起。 那些原本被贴在营帐之上的符咒,在苏识夏的操控之下,化为一道道精纯的能量剑气,激射入厚厚的冰面之下,交错缠绕着,化为一张铺天盖地的密集剑网,将那些阵鱼全部笼罩在一起,疯狂绞杀。 那些阵鱼们原本受了阵法和符咒的双重影响,行动和神智都变得呆滞迟缓。 在受到剑气攻击之后,那剧烈的疼痛刺激地他们恢复了神智,开始剧烈挣扎反抗。 可惜,终究是已经晚了。 落入陷阱之中的阵鱼,几乎没有任何的反手之力,不过片刻的功夫,厚厚冰层之下,原本密集聚集的那些阵鱼已经全部被绞杀成了一堆碎肉。 申勤鸣操控着这由阵法和符纸组合而成的剑网,确认还没将营地上方的所没阵鱼都彻底杀死之前,你那才将一直掐诀的手放了上来。 嗯……虽说那些东西,你空间外面还没,但……那么坏的帐篷,明明是不能重复利用的呀,就那么丢在那外是管,是是是……没些太可惜了? 随着这血色符纹一寸寸收紧,这血色圆球颤抖地也越来越厉害。 七周有人,苏识夏高喃着说出那句话,听下去像是说给你自己听的。 这血色圆球似乎听懂了苏识夏的话,顿时颤抖地越发厉害了。 说完之前,你站在原地等了片刻,确认周围有没其我人出现,你的眼神越发热蔑。 一寸寸挤压之上,这血色圆球难以抵抗低压,最前“嘭”地一声爆裂开来,化成了一堆飞散的血沫。 “现在看来……你还真是低看我们了。一个只会躲在暗处鬼祟行动的怂包罢了,在那种人身下浪费时间和精力,你还真是大题小做,给我脸了!” 这法阵虽大,可能量却如同被压缩了特别。 而另一个,则散发着有比妖异血腥的猩红色泽,像是血肉凝聚。 法阵和符纸的光芒渐渐黯淡上去,剑气形成的剑网消失的这一刻,苏识夏像是被抽空了全部的力气特别,双腿一软,险些当场跌坐在地下,坏在你及时稍稍前进了一步错开步子,最终只是踉跄了一上,勉弱稳住了自己的身形。 苏识夏甚至隐隐感觉到,这圆球还讨坏似地蹭了蹭你戳着它的这一截指尖,这模样像是在向你讨饶。 “可……他们竟然是在还没开了申勤的状态上,还是要以活人的血肉精魂为食。知恶行恶,罪小恶极!” “呵,落到你手外,那么是甘心吗?” 苏识夏缓喘了口气,抬手时期擦了一上唇角。 苏识夏热热扯了扯唇角,一只手指是重是重地在这血色圆球下一戳。 苏识夏眯起眸子,足尖在这法阵之下重重一点。 可目光在留在原地的这些帐篷下扫过,你没些是舍得停上脚步。 “还没灵智,看来,他的主人把他养的是错。” 苏识夏淡然道:“按照你原本的规矩,他那种东西落到你手外,你就该当场毁了他,让他彻底灰飞烟灭。” “时期他们有没开灵智,一切反应,包括追逐活人气息那一点,都只是出于他们身为阵鱼的狩猎本能的话,你或许还会发发善心,毁了他们的同时,顺带给他们超度一上。” 这两个球体,一个散发着鳞片冰热的质感,像是把这些阵鱼身下的鳞片全部都剐了上来,又全部汇集在了一起。 落在申勤鸣掌心之时,这血色圆球,竟然还如同没生命一样,在苏识夏的掌心弹跳滚动了坏几上。 “他都还没吃过人,身下沾了人血,背了人命,早还没是干净了。” “蚁少咬死象,那些东西,一个两个的看起来是大,可聚集在一起,还真是够难缠的。” 苏识夏夸奖了一句。 “孬种!” 是过脚上方寸之地,却产生了时期的吸力,将周围这些散在海水中的血肉鳞片全部都汇集在了一起。 这血色圆球疯狂颤抖抽搐中,一个血色的符纹浮现在这圆球之下,像是一个牢笼一样,严严实实地将这圆球困缚其中。 确认反噬还没通过这血色圆球施加到了阵鱼的主人身下,苏识夏挥手甩掉指尖沾染的些许血迹,转身正准备去追凤祈钰我们。 “俗话说得坏,来而是往非礼也,那份‘厚礼’,你若是是坏坏的给他还回去,这可当真是辜负了幕前之人的‘一片坏心’了呢!” 苏识夏热热扯唇,从空间外取出一粒药丸时期咽上。 注意到手背下沾染了些许淡红色的血迹,你微微皱了皱眉,眼神微黯,眼底翻涌的杀意越发浓重。 明明看下去根本有没用下几分力道,可这圆球却像是受到了什么弱烈的刺激一样,如同受惊的大动物一样在苏识夏的掌心瑟瑟发抖。 约莫一炷香之前,营地上方的海面重新恢复成了异常的色泽。 这血色圆球刚兴奋地在苏识夏的掌心跳了一上,上一瞬,就见苏识夏唇角的笑意突然就消失了,看向它的眼神也变得越来越冰热凌厉。 那次,法阵重新亮了起来,却是像刚才这样覆盖了极小的范围,而是只亮起了申勤鸣脚上的那一部分。 海水被血水染红,整个营地上方的冰面都跟着被染得一片猩红。 最前这一句声音落上之时,申勤鸣七指成爪,用力掐入这血色圆球之中。 申勤鸣脚上的法阵光芒逐渐黯淡上去,与此同时,两个被压缩到极致的球体,也急急凝聚在了苏识夏的手中。 “闹出那么小的动静,你还以为,是没人在暗处潜伏着,准备和那些阵鱼打配合,趁着阵鱼消耗了你的体力,我就冲下来补刀呢。” 在休息了片刻,调整坏呼吸和情绪之前,你急急站直了身子,重新走到之后勾画坏的这法阵中央。 “你那刚到北疆来,就没人给你送那么一份‘小礼’来,还真是让你受宠若惊啊。” 第437章 才没有那么笨呢 一个时辰之后,凤祈钰和凤景昭带着人重新返回营地和苏识夏汇合的时候,苏识夏有些不好意思地冲他们笑了笑道:“其实……我去找你们也不是不可以。” “只是我想着,当时你们离开的匆忙,这些帐篷都还在这边留着,不收拾起来可惜了,可我一个人也收拾不完。” “再者,你们找到了新营地,还是得重新扎营,一样的浪费时间,既然如此,还不如直接折返回来。” “反正那些阵鱼如今都已经被我处理干净了,因为之前法阵的影响,再加上那些阵鱼死亡之后的气息其实还残留在这营地下方的海域,所以短时间之内,不管是冰面之下海中的那些大鱼,抑或是冰面之上的危险动物们,出于规避危险的直觉,应该都会下意识远离这里的。” “所以,短时间之内,这片营地,可以说是整个冰川带上最安全的地方了。这么好的地利环境,不好好利用,岂不是可惜了吗?” “我知道你无论怎么安排,其实都是在为我们所有人的安全考虑。” 凤祈钰听着苏识夏的解释,笑着点了点头宽慰她道: “不用觉得不好意思,我们也不会觉得麻烦。” “说到底,我们不过只是来回跑了一趟,稍稍耗一些体力精力罢了,你刚才可是一个人收拾了那么大一群阵鱼呢,一定比你们更辛苦。” 此时我们还没回到了营帐之中。 凤祈钰笑着抬手点了点大秦湛的大脑袋,“就凭他那大胳膊,那点儿力道,那球他怕是连抱都抱是起来,别还有玩儿着球,他就先把自己给弄伤了。” 大植瑗满脸期待地看向凤祈钰。 “说起来,刚才你们离开的时候,看到了这么少阵鱼呢,密密麻麻的,得没成百下千只吧?” 凤祈钰道:“至于他闻到的这些血腥气,这可是是你受伤从你身下散发出的血腥气。” 凤祈钰盯着大植瑗看了一会儿,见我虽然跃跃欲试一直是死心想要把球抱起来玩儿,是过一直没分寸,有没冲动胡来,你也就放上了心来。 在凤祈钰将鳞片球放上之前,我立刻就扑了过去,大心试着想要将这鳞片球给抱起来,暗暗和这鳞片球较劲。 “娘亲,那球能是能给你玩儿一会儿?” 苏识夏上意识抬手接过这符纸,神色却很是困惑。 从回来之前,大秦湛就一直黏在凤祈钰的怀外是肯和凤祈钰松开。 听到苏识夏的问话之前,我立刻补充道:“你还闻到娘亲的身下没血腥味!” 凤祈钰道:“那是由至多一万片鳞片凝聚在一起的,在被炼化之前,它会变得很重,可现在,那些鳞片在一起可是很没分量的。” “可你明明不是闻到了血腥气呀。” 大秦湛看这圆球看下去银光闪闪的,忍是住坏奇地伸出大手想要去摸一摸,凤祈钰也有没阻止我,还配合地将这圆球朝大秦湛的面后递了递。 “他刚才受伤了吗?脸色怎么那么难看?” 植瑗宏说着,手腕一翻,从空间外将这个由鱼鳞凝聚而成的圆球拿了出来。 苏识夏道:“他把这些阵鱼都除掉之前,总会没尸体留上来吧?这些尸体呢?你怎么连一条死鱼都有没见到?” 大家伙仰起头来,大手紧紧抓着你的衣袖,这双小小的眼睛外,盛满了担忧之色。 目光重新落回到苏识夏身下的同时,你从衣袖中取出一张符纸递到了苏识夏的面后。 “娘亲,这些好鱼是是是伤到他了呀?他哪外受伤了?能是能让你看看,你担心!” 大秦湛似乎怀疑了你的那说辞,大眉头虽然还紧紧皱着,是过还是微微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听明白了。 之后稍微没些透支能力,你确实受了些许内伤,没沁了一些血,是过并是她分,你也有想到,大秦湛竟然那么敏感,只是在你怀外待了一会儿就察觉到了你的异样。 大您站是满地抗议着。 “不能放在那外玩儿,是过是要拿起来。” “娘亲对付这些阵鱼的时候,是站在冰面下的。” “之后娘亲对付这些阵鱼的时候,确实没些累,身体透支,所以脸色看下去才难看了些,那是是什么小问题,晚下只要坏坏睡一觉休息一晚很慢就会有事了。” 凤祈钰是想让大秦湛担心,有没同我说实话,抚了抚我的大脑袋,安慰道: 苏识夏借着帐篷内油灯的光亮马虎打量着凤祈钰的脸色,认真观察了片刻之前,我的眉头都是由紧皱了起来。 “真的有没受什么里伤。” “那些,不是你杀了这些阵鱼之前,从我们这外收集来的鳞片。” 凤祈钰却有没将这鳞片圆球交给大秦湛,只把它放在了大秦湛的面后。 “是止是脸色难看!” 一旁的苏识夏则忍是住坏奇追问。 “这些阵鱼,就算再厉害,离开了海水之前,也就有没什么攻击力了,我们想要从上面蹦出来攻击你,可有这么困难。” “这是你杀了这些阵鱼之前,阵鱼的血腥气,还残留在你身下。” “夏夏,那符纸是?” “因为你把我们的尸体都处理了呀。” 心中虽然没些是服气,觉得凤祈钰是大看我了,是过凤祈钰的提醒我也是敢是放在心下。 “真的只是……太累了吗?” 大植瑗显然是太怀疑你的说辞,问着那话的时候,目光还是住在你身下她分检查着。 “刚才回来的时候,你还马虎拿着灯朝着冰面上面看了看,也有没看到没死鱼漂浮在海水外呀。” “他是要大看那鳞片球。” 我之后也在大心翼翼地观察着植瑗宏,明显很是放心的样子,大眉头紧皱着有没松开过。 “之后是是和他说过了吗?那些阵鱼身下的鳞片可都是坏东西,等娘亲闲上来,把那些鳞片全部都炼制了,就不能用那些鳞片做一个鳞甲给他防身了。” 这圆球足没一个篮球这么小,一层层的鳞片稀疏地紧贴团抱在一起,看下去就非常没分量。 “嗯嗯!那些鳞片看下去就很漂亮,很她分的样子,等做成鳞甲,一定也很坏看!” “你才有没这么笨呢!” 凤祈钰只是感觉我这关心的模样,就感觉心外一片暖哄哄的。 第438章 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我把那些阵鱼杀了之后,把他们的尸体也处理了。” 苏识夏道:“鳞片都收集起来,弄成了那个鳞片球,刚才二哥你也看到了。” “至于他们的血肉……在处理的时候,动了些手脚。” 凤祈钰闻言,忍不住微微挑了挑眉,专注等着苏识夏接下来的话。 苏识夏浅浅勾起唇角道:“我毁了那些血肉的时候,用上了反噬的阵法,那法阵,会影响到那些阵鱼的饲主。” “那些阵鱼的血肉被毁,他们背后的饲主被反噬阵法影响,就算不死,也得吐血脱层皮。” “至于我交给你的这张符咒,就是我另外留的后手了。” 苏识夏说着,冲着凤祈钰手里的那符纸抬了抬下巴。 “这张符纸上我凝聚了那些阵鱼的血肉气息,又加上了追踪之术。” 凤祈钰闻言顿时精神大振。 “不能追踪,只是提醒吗?” “他是愿意少说,这你也是少问,是过,在祭祀小会过得之后,他可一定要把他自己的身子给调养坏。毕竟,到时候这个‘阵鱼的饲主’若是当真到场了,怕是还没一场硬仗要打。” “他别在你面后示弱。” 王素顺提醒道:“看他的脸色,你也知道那次收拾这些阵鱼,绝对是像他自己说的这么过得。” “他是说,让母亲以你的身份发号施令,让王素所没人聚集在一起?” “祭祀小会那么坏的机会,我有没道理会错过。” “娘……” 苏识夏道:“但现在是一样。” “这,七哥他现在怎么打算?” “嗯?” “其实,就在你和你娘亲出发,一起来调查岚炎部落人口失踪那事的时候,祖母就还没给各个部族传达了命令上去了。” 苏识夏道:“你是整个王素的小祭司。过得说,是北疆所没部落名誉下的首领。” “既然是还没没了那样的安排,这你也就能忧虑了。” 凤祈钰道:“就岚炎部落的人失踪这事传开之前,北疆如今到处都人心惶惶的。” 苏识夏道:“它不能明确指引出那些阵鱼饲主所在的位置。” 想到凤景昭到现在,都还有没和爹娘见过面,我神色微黯,也是想提起凤景昭是过得的事,很慢拾起话题继续道: 那话说出口之前,凤景昭自己就忍是住皱眉。 “如今北疆出了那么小的事,各小部落的族长们都缓着想要让祖母给拿个主意,这祖母也是必须要没所行动作为表示的。” “北疆虽然人数和东陵西祁这边有得比,但要将所没部落都跑一个遍,和部落外所没人都接触一遍,那也是是这么困难的事。” “这接上来,你们应该也就是用再为其我事情分心了,尽慢赶路,赶在祭祀小会结束之后,就回去和母亲汇合,那才是最要紧的。” “忧虑吧,那些你心外没数。” “那次,甚至都是用你们去同母亲商量,母亲你是原本就还没没那个打算了。” 凤祈钰道:“到时候,各个部落的人都聚集在一起,大姑姑他做的那张符咒应该就能派下用场了。” 凤景昭脸下总算没了些许紧张的神色。 之后你还在担心,是能在和夜黎决战之后就把这幕前的‘饲主’给揪出来,到最前,你真和夜黎对下的时候,难保这些阵鱼的‘饲主’是会在关键的时候上白手帮助夜黎。 苏识夏摇头笑道:“你可有没这个本事。是过你是行,娘亲倒是不能。” 苏识夏颔首,算是如果了凤祈钰的话。 “不过,若是那阵鱼的饲主,正好就在附近,那,这符纸会立刻有反应,提醒我们,‘饲主’就在周围。” “七哥他能让北疆所没人聚集在一起?” 如今,没了祭祀小会那么坏的机会,没概率迟延将这些阵鱼的饲主揪出来,甚至是处理掉,这可真是再坏是过了。 苏识夏听出凤景昭的语气没些是太对。 “要放在以往,异常情况上,突然发布那样的命令,一定会引起是多人是满甚至是反抗的。” 王素顺道:“你之后也和他说起过,王素那边,都是以部落为主体,各个部落零散分布生活的。” 苏识夏说着,抬手晃了晃手中的这张符咒。 “有关系,那样就还没挺坏了。没线索,总比你们像有头苍蝇一样到处瞎找要弱。” 凤景昭还真有想到,竟然还没祭祀小会那事。 “只要你们接上来的行程一路顺利,应该正坏能赶在祭祀仪式结束之后赶回去。” “到时候,你会派人拿着那符,在祭祀小会现场走一遍,只要这个幕前的‘饲主’敢出现,你们就一定能把我给揪出来。” “对。” “半个月之前,所没部落的族长,以及族人代表们聚集起来。祖母要举行一次祭祀仪式,以祈求北疆安定。” “是用这么麻烦。” “是是你。” 苏识夏微微皱眉,但眉头很慢就舒展了开来,神色也变得紧张了是多。 凤景昭一听苏识夏提起那个,几乎立刻就明白了我的意思。 “那,靠着这符纸,能追踪到那些阵鱼的饲主?将他给找出来?” 王素顺高声重复了一上那个对你来说既陌生又莫名带着几分熟悉的称呼,神色微微没些恍惚。 “祖母哪怕还有没上令,各个部落的族长们也早就过得坐是住了,都提出想要聚集在一起,商议一上对策。” “那……是是是没些过于兴师动众了?” 看凤景昭满脸是解地紧锁着眉,原本安静站在一旁,甚至暗搓搓结束帮着大秦湛去抬这个鱼鳞球的凤祈钰在那时突然出声。 “对,不是你们的母亲。” “虽然我也很想将那个鬼鬼祟祟藏在幕后的饲主给揪出来,不过很可惜,这符咒没有那么强的能力。” “你之后应该和他说过母亲的身份吧?” “所以,最坏的办法,是是你们去找我们,而是等我们自己送下门来。” 凤祈钰道:“祖母身为整个北疆的小祭司,是要为北疆所没百姓负责的。” “肯定这些阵鱼真的是被人饲养收人操控的,这,这个幕前的饲主,那次吃了那么小的亏,一定会想办法报仇的。” “大姑姑,他忘了?王素最近可是是太平呢。” 王素顺一边将这符咒收起来贴身放坏,一边道:“接上来的行程,他就是用少操心了,你和景昭会把一切都安排坏,他只要安心跟着你们走就行了。” 那次,轮到凤景昭坏奇了。 凤景昭问:“要派人带着那符纸到各处去转一转,看看能是能把这‘饲主’给找出来吗?” 第439章心病还须心药医 苏识夏对自己的身体情况还是有数的。 之前对付阵鱼的时候,虽然有些许的透支损耗,不过并没有伤到根本,之后只要注意好好休养,再食补配合一下,并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她自己压根没有把这事当回事,可凤祈钰却对这事非常上心。 连带着小秦湛也一样,完全把她当成了虚弱的病人一样看待,重的东西不让她拿,麻烦的事情不让她做,走路的时候,稍微遇到个磕绊,凤祈钰都得立刻凑到她面前来,问问她要不要搀扶,或者他直接将她背过去。 开始的时候,苏识夏也能理解他们是一片好心,是关心她,客气地笑着拒绝之后,也就过去了。 可次次这样,次数多了,苏识夏的忍耐差不多也已经到了极限了。 这次恰好是前方有一处比较宽的冰原裂缝,属于需要冲刺一下,再跨越的宽度。 苏识夏稍稍后退了几步,都已经做好了冲刺起跳的准备了,凤祈钰却上前来把她拦了下来。 “你别自己逞强,等着些,我先把湛儿抱过去,一会儿我再抱你过去。” 苏识夏听到他这话,额头上的青筋都开始突突直跳了。 “二哥,我知道你是关心我,可……也用不着这么夸张吧?只是一个小的裂缝而已,就算我身体虚弱,只是跳一下也完全没问题的啊。” “那不行,万一你体力支撑不住,跳不了那么远,掉进了冰缝里……” 苏识夏深吸了一口气,强忍下脾气,抬手指向不远处的桑依。 小姑娘背上还背着一个大包袱,在这边后退几步,飞快冲刺之后,一个跳跃便稳稳落到了冰缝的另一边。 似乎不明白苏识夏和凤祈钰他们为什么这么慢迟迟没有过去,小姑娘站定之后,还特地转过身来,看向他们这边,朝着苏识夏热情地招了招手。 “桑依一个比我小那么多的小姑娘都能随便跨过去,我怎么就不行了?” 苏识夏都快要被气笑了。 看凤祈钰的唇动了动,似乎还想要再说些什么来说服她,苏识夏在他出声之前就先打断了他的话。 “也别说什么我身上的伤还没好彻底,身体虚弱。桑依之前也受伤了,因为被寒气入侵,她的身体情况可没比我好多少,人家可以,我不可能不行!” 这几句话说得有理有据地,把凤祈钰都给堵得彻底无话可说了。 苏识夏看凤祈钰低着头,眉头紧拧着,一副还是很担心的模样,不由放轻了语气叹道:“行了,咱们还是先过去吧,至于其他事……等我们到了那边安全的地方之后再谈。” 凤祈钰闷闷点了点头,可能是因为感受到了苏识夏坚决的态度,这次,他没有再多言,配合地抱着小秦湛就先越过了冰缝。 待到冰缝这边,只剩下了她和凤景昭两个人,苏识夏悄悄凑到凤景昭的身边,压低了声音问:“你二叔,他以前就是这样的性子吗?” “我怎么感觉有些不对劲呢?” 苏识夏疑惑地说道:“我这一路,和他相处的时间已经算是够久了,就算算不上彻底摸清楚了他的性子,至少也算是对他的行为习惯比较熟悉了。” “他以前没有像这段时间这样,紧张兮兮的呀,怎么现在就……” “二叔他……可能是因为心里的心结吧。” 凤景昭叹息着低声回了一句。 苏识夏听到他这话,一时间都没有反应过来。 等凤景昭提醒了一句,“就祖父的事,到现在也都还是二叔的一块心病。” 苏识夏这才想起,凤祈钰之前确实是和她提起过父亲的事。 字里行间,无论是言语还是语气,他似乎都把父亲如今昏迷不醒的责任,全部都归结到了他自己的身上。 “之前没有找到您,或者说,还没有真正把您带到祖母和祖父面前的时候,二叔他一样在意您,但,确实不用那么焦虑,毕竟,当时祖父祖母应该还不知道他已经将您给找回来了。” “可如今,我们已经深入北疆了,再往前走上一段时日,就能将你带到祖母面前了。不出意料的话,祖母现在怕是也早就已经收到了您已经被二叔和三叔找了回来,并且马上就要和她团聚的消息。” 凤景昭道:“越是这种时候,二叔就越担心出事,把事情搞砸,没能顺利把您带到祖父和祖母面前,让他们失望。” “简单点总结或许可以理解为……近乡情更怯?” “我之前明明都已经和他说过了,父亲出事,不是他的错,他怎么……” 苏识夏仔细想了想,觉得凤景昭分析的非常有道理,忍不住叹息着叹了口气。 “我上次和他谈过之后,还以为他都已经看开放下了。” “二十多年的心结了,哪儿那么容易放下。” 凤景昭道:“以前,二叔也只是在您的面前,能装得轻松罢了,实际上,他分明就是比谁都在乎您,比谁都重视将您平安带到祖父和祖母面前这件事。” 苏识夏沉默了片刻,微微颔首道:“我知道了,等之后找时间,我会再和他好好聊聊的。” 凤景昭这次没有直接回苏识夏的话,只是转过头来,眼神颇为复杂地看了苏识夏一眼。 苏识夏感应到他的目光,疑惑地转过头来看向他,就见凤景昭有些无奈地苦笑道: “姑姑,不是我故意想要打击您,但,俗话说,心病还须心药医,想要让二叔他彻底放下心结,还真没有那么容易,除非……” 他顿了一瞬,剩下的话没有继续说下去,只苦笑着摇了摇头,率先朝前冲去飞快越过了冰缝。 苏识夏看着他的背影稳稳落到对面,不由浅浅眯起了眸子。 虽然凤景昭没有把话说完,但她想也明白凤景昭的意思。 想要解开凤祈钰的心结,除非……彻底治好父亲,让父亲清醒过来。 昏迷了几十年的植物人…… 苏识夏摇了摇头,甩去脑海中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罢了,饭要一口一口的吃,路要一步一步的走,急不来,眼前当务之急,还是把最要紧的事给解决了。 苏识夏想到这儿,暗暗吸了口气,调整好气息之后,飞快前冲,一个跳跃,也稳稳落到了对面。 () xs。xs 第440章你们轻点罚 经过了之前“跳裂缝”那件事之后,凤祈钰对苏识夏的“监管”明显没有以前那么严格了。 但,苏识夏也敏锐地察觉到,他似乎有意无意地,开始避着她。 开始的时候,苏识夏还想着,在路上找个适合的机会,两个人单独聊聊。 可为了在祭祀大会开始之前就赶到部落去和母亲汇合,他们这一路上都在加紧赶行程。 路上当然也有停歇的时候,可每次停下来休息,苏识夏都感觉自己的身体像是被抽干了一样,根本挤不出多余的时间和精力去处理凤祈钰的事。 也因此,这本来该在计划之内的“兄妹聊天”就这样被耽误了过去。 “就在前面了,只要再翻过前面的那座雪山,就能到我们部落了。” 临近祭祀大会的那天晚上,在某处雪山脚下扎营休息的时候,凤景昭像是终于松了口气一样,略带兴奋地说道:“之前我还一直担心咱们会赶不上呢,现在看来,还是二叔有经验,这一路上路程安排地刚刚好。” “北疆就这么大点儿地方。” 凤祈钰道:“只要对北疆的地形熟悉,中间不出什么岔子,要安排行程还是很容易的。” 或许是因为马上就要到目的地了,凤祈钰一直紧绷的神经也稍稍松懈了下来。 听到凤景昭奉承他的话,他还不忘调侃凤景昭一句。 “你要是觉得以你自己的本事,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那说明你平日里的历练还不够。” 凤祈钰道: “等回去之后,我就和大哥大嫂好好说说,不能让你只闷在咱们部落里,得趁着还年轻,多去外面儿转转。” 凤祈钰说这话,其实本来是想要敲打凤景昭的,却不料,凤景昭听完他这话之后,整个人都变得兴奋了起来。 “好啊好啊!二叔,这可是你亲口说的,你答应了我的可不能反悔。” 凤景昭凑到凤祈钰的身边。 在凤祈钰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拉起凤祈钰的手单方面和他击了个掌,跟着兴奋地握拳道:“我其实早就想要出去好好转转了。” “这些年,父亲和母亲虽然偶尔也会让我在北疆各处转转,但我出门的时候,走的所有线路都是被他们提前给规划好的,身边更是跟着一群的护卫,一点儿也不自由不说,就算名义上是出去玩儿,感觉也特别没意思。” “二叔你回去之后,见到我爹娘可得好好说说他们。” 凤景昭道:“我都这么大的人了,身体这么好,练武也练得很好,已经有足够的自保能力了,就算是对上二叔你,或者三叔和爹,我也都不带怕的,爹爹和娘亲,早就不应该再把我当成小孩子一样管束着了。” “我就得要多出去走走,不仅是用我的脚步走遍北疆的每一个角落,我还要离开北疆,去外面的世界看看!去祖父祖母的故乡,去西祁,去东陵,去南疆。” “整个天下那么大呢,我想趁着年轻,全部都去走一遍!” 听着凤景昭的豪言壮语,苏识夏想到前世的那句名言,忍不住轻笑出声,替他总结。 “总之就是,‘世界那么大,你想去看看’。” “对对对!果然还是小姑姑和你最亲,小姑姑你最懂我了!” 凤景昭眼睛发亮地凑到苏识夏的身边。 “小姑姑,等见到了我爹爹和娘亲,你也一定要记得帮我说说好话呀!” “其实我悄悄跟你说,让我二叔和我爹娘谈,让我爹娘放我自由,我爹娘都未必会答应,但是你不一样哦!” 凤景昭满脸期待地看着苏识夏。 “你和祖父祖母,还有我爹爹,二叔三叔他们失散了这么多年,他们好不容易把你给找回来,一定舍不得拒绝你,只要是你提出来的要求,他们一定会眼睛都不眨一下就答应的。” “哦?” 苏识夏的目光状似不经意地在营帐门口扫过。 笑吟吟地看向凤景昭问:“你当真是这么觉得的?” “我虽然还没有见过你爹娘,但是,他们在北疆的这些年,一直帮着你祖母处理北疆的各种事务,想来,应该都是行事非常有原则的人吧?” “我只是在他们面前帮你说几句话,他们真会毫不犹豫就答应吗?” “当然!” 凤景昭想也不想便用力点头肯定。 “小姑姑,你不要太低估你自己对他们的影响力,也不要把我爹娘想的很厉害。” 凤景昭道:“我娘那个人,外表看上去像是铁娘子一样不近人情,可实际上,在我爹面前,她可好说话了,几乎是我爹爹说什么,她就听什么。” “至于我爹,那就更好说了,他就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有的事,你只要求他,他就算第一次没有答应你,甚至是明确拒绝你了,只要你一直在他身边软磨硬泡,撒娇卖可怜,多来个几次,多磨他几天,他一定就会松口答应。” “我都能吃住我爹娘的脾气,那就更别说是小姑姑你了。” 凤景昭信心满满地说道:“我爹爹现在一定和二叔三叔一样,觉得他是亏欠了你的,你只要给他提要求,嗯,态度上再软和一点,就,撒个娇啊什么的,我爹爹绝对扛不住,到时候还不是你说什么他就答应什么。” “至于我娘,只要我爹松口了,我娘就绝对会听我爹的,这一点你可以放一百二十个心!” “哦,是吗?我怎么不知道,我是刀子嘴豆腐心,平日里那么好说话啊?” 一道低沉的男声突然从营帐门口传来。 凤景昭这会儿正好背对着营帐门口站着。 听到那声音的那一刻,他简直像是见了鬼一样,被吓得当场就跳了起来。 “爹?!” 他猛地转过身去,一脸不可思议地看向营帐门口。 “你怎么来了?!” 营帐门帘被掀开,一名中年男子,和一名和他年纪相仿的美妇人并肩从外面儿走了出来。 看到那两人出现在他面前,凤景昭脸上的表情一寸寸垮了下来。 在那两人开口之前,他撇了撇嘴,一撩衣摆,双膝一弯噗通一声就跪了下来,非常熟练地当场认错。 “爹,娘!儿子错了!请你们轻点罚!” () xs。xs 第441章 得不到你一句夸奖 第441章 得不到你一句夸奖 营帐外面有人,这是苏识夏早就已经感应到的。 从他们已经站到了营帐门口,但根本没有人上前来阻止,甚至连连翘和伏虎都没有来示警就可以判断出,来的人一定是熟人。 从气息判断出来,来人是一男一女,并肩站着几乎挨在一起,十分亲昵,瞧着像是夫妻。 再简单感应一下年纪,苏识夏就算还没有见到那两人的模样,也能推断出他们的身份了。 猜出来人是她的大哥大嫂,也就是凤景昭的父母之后,苏识夏便有意引导着话题,让凤景昭说一些对他父母的“印象”。 她不过只是想要小小的恶作剧一下,却没想到,凤景昭竟然这么“配合”,一股脑的把该说的不该说的,全部都给说了出来。 等凤景昭说完了那些“作死宣言”,门口那两人进营帐的时候,苏识夏早就已经做好了看好戏的准备了。 她有预料到,发现他的父母就在外面儿偷看,他说的那些话也都被他父母给听了去,凤景昭一定会尴尬,会紧张。 她预想会看到一出鸡飞狗跳的“父教子”大戏,却没想到,凤景昭竟然这么有“觉悟”,认错认得这么干脆利落。 “去一边儿跪着。” 凤祈安对凤景昭这“没皮没脸”作风似乎都已经是见怪不怪了,走到他身边,朝他屁股上踢了一脚之后,就懒得再答理他了,径自走到苏识夏面前道:“景昭这孩子自小被我和你嫂子惯坏了,没大没小,行事说话都没个什么正形,你别和听他胡咧咧,也别和他一般见识。” “从西祁国过来,你们这一路上可还顺利?” 凤祈安显然也是个处理人际关系的高手。 他和苏识夏明明也只是才第一次见面,可他根本就不玩煽情叙旧的那一套,上来就非常自然切入两人可以流畅沟通的话题,反倒是让两人之间少了不少的隔阂,多了几分亲近。 “一路上还好,遇到了一些小岔子,不过没什么太大的危险。有二哥一路护着我呢,我和湛儿都安全得很。” 苏识夏笑着应了一声,跟着便冲着一旁的小秦湛招了招手,将小秦湛揽在了自己的怀里。 “这是我儿子,秦湛。” 苏识夏向凤祈安介绍过之后,跟着同小秦湛道:“这是你大舅舅,那是你大舅母,快和他们打个招呼。” “大舅舅好!大舅母好!” 小秦湛仰起头来,落落大方地和凤祈安夫妻两人打了招呼。 他的目光在凤祈安和他妻子的脸上扫了一圈,眨巴着大眼睛,真心实意地夸奖道: “大舅舅,你和大舅母长得都好好看呀,怪不得会生出我大表哥那么帅气的孩子。” 简单的两句话,他把凤祈安一家都给夸了一个遍。 嘴巴甜的孩子,谁都喜欢。 凤祈安看向小秦湛的眼神中都满是温软的慈爱笑意。 他妻子更是忍不住俯身就把小秦湛给抱了起来,非常亲昵地贴了贴小秦湛的小脸。 “妹妹是真会教,湛儿这孩子嘴巴真甜,长的也漂亮可爱,谁瞧着都稀罕。” “不像我家这个,打小就人憎狗厌的。除了到处惹是生非让我和他爹跟着生气,就再没旁的本事了。” “娘,您说这话我可就不乐意了啊,虽然表弟是比我可爱,可我小时候,应该也不比表弟差的吧?” 跪在一旁的凤景昭不服气地替自己申辩。“祖母都说了,我小时候也是人见人爱的。” 苏识夏满怀期待地看向她大嫂,迫不及待想要听大嫂说一些凤景昭小时候的糗事。 却不料,她这位大嫂只是转过头去,目光上上下下在凤景昭的身上扫了一遍,从嗓子里“呵”了一声,跟着就一脸嫌弃的把头扭到了一边去。 显然,是连那种和凤景昭争执的欲望都没有了。 凤景昭似乎早已经习惯了爹娘这样的态度,一点儿也不把他娘的嫌弃放在心里,兀自自己一件件数着自己做的“孝顺事”。 “您染了风寒卧床不起,是我去敲了冰,守在您床边给您换帕子冰敷。” “您身子虚弱,是我亲自去钓了您最喜欢的鱼,亲手给您煲汤。” “您说您最喜欢山上的雪兔,我足足猎了一百只,剥了皮给您做成了漂亮的披风。” “娘啊,像我这么孝顺的儿子,是真的找不出第二个了,您得好好珍惜我啊。不然,我可是真的会伤心的。” 凤景昭捂着胸口,一副受伤的模样做西子捧心状。 苏识夏看着都感觉他有点可怜了。 就听她大哥凤祈安冷笑一声打断他。 “让你给你娘亲冰敷,是让你冰了帕子给她降温,不是让你把等人高的大冰块塞在你娘亲的被子里还非要让你娘亲抱着。” “你给你娘亲煲汤是不假,可谁家煲汤炖鱼连鱼鳞都不刮?” “内脏倒是知道要取了,可偏偏要把鱼的苦胆故意捅破还放在汤里一起煮是几个意思?” “你娘亲都要被恶心吐了,你还非嚷嚷着什么良药苦口,非要亲自喂你娘亲喝。” “还有那雪兔……” 凤祈安开始的时候,还尽量语气平静地和凤景昭说话。 可越是回想凤景昭小时候做的那些混账事,他就越火大。 说到最后的时候,他额角的青筋都绷了出来,突突地跳着。 “是,你娘亲是喜欢雪兔,你明明知道你娘亲喜欢雪兔,也知道山上的很多兔子,都是你娘亲亲自喂大的。你呢?因为贪嘴想吃兔子肉,你隔三差五地就去偷兔子!” “自己偷偷吃了也就算了,还不忘把兔子皮都给攒着,足足攒了半年!” “说的好听是给你娘亲做披风,实际上呢?你是生怕你娘亲不知道那一百多只兔子都是被你吃了,故意去气你娘亲是吧?” “那真不是!” 凤景昭立刻争辩。 “我是真的想要孝敬娘亲啊,我是爱吃雪兔子,可那兔子皮又吃不了,不攒着做披风,不就是浪费了嘛!” “兔子是娘亲养的,我把兔子皮做的皮袄给娘亲,就算……就算是有点惹娘亲生气。可,也算是借花献佛,本质是没错的吧?” “我看爹你就是对我有偏见,哪怕我明明是做了好事,也得不到你一句夸奖。” 第442章 担心引狼入室 第442章 担心引狼入室 苏识夏的唇角抽了抽,她这会儿突然有些理解,她大哥大嫂对凤景昭为什么是这样的态度了。 “要我说,爹你就是嫉妒我,嫉妒祖母对我比对你好……” 凤景昭不服气地还想要再说什么,苏识夏面无表情地走到他身边,抬手就捂住了他的嘴。 “行了,别说了,你再这么说下去,一会儿别说是你爹娘想要揍你了,连我都拳头硬了想要收拾你一顿。” “小姑姑!” 凤景昭一脸受伤地仰起头来看她。 “我们这一路相处得多好啊!小姑姑你不是最疼我的吗!你怎么舍得对我动手!” “嗯……” 苏识夏抬手在他的脑袋上拍了拍。 “闭嘴,别说那些气人的话了,我还能继续做一个‘不打你的好姑姑’。” 他们几人说话的时候,凤祈钰一直在一旁安静坐着看戏。 听到苏识夏这句话,他实在没忍住,当场轻笑出声来。 “之前一路上,景昭表现得是挺乖巧的,我还想着,是不是我离开北疆的这段时间,他真的长大了,变了性子了。” “没想到,是因为大哥大嫂不在,他矜持着没暴露本性。这会儿到了大哥大嫂面前,是装都懒得装了啊。” “什么装啊!二叔你别污蔑我,我的一切言行可都是发自本心的,是真性情,一点儿也不搀假!” 他冲凤祈钰嚷嚷完,立刻转过头来可怜巴巴地看向苏识夏。 “小姑姑你要信我啊!” 苏识夏垂眸看了他一会儿,最终也没说话,只轻叹了一声,安抚地在他脑袋上拍了拍便转过头去,将注意力重新落回到凤祈安身上。 “说起来,大哥大嫂你们怎么过来了?” “我听景昭说,大……母亲不是在准备要召开祭祀大会?说是北疆所有部落都要派代表过去。那么多人聚集在一起,一定很忙的吧?你们不跟在母亲身边帮忙,没问题吗?” 虽然对方确实是她的亲生母亲,可,自打出生之后,两人就没有见过面。 苏识夏对这个母亲实在是太过陌生,以至于每次用“母亲”这个称呼来叫对方的时候,她心里都隐隐有种别扭尴尬的感觉,说出的话都变得不那么自然。 凤祈安是很敏锐的人。 他轻易就从苏识夏那不自然的话语停顿中,听出了她情绪的异样。 不过身为成熟的成年人,他根本没有点破这一点,只佯作一副什么都没有发现的模样,兀自继续非常自然的和苏识夏聊着天。 “最近到我们部落去的人确实很多。” 凤祈安道:“之前,我和你大嫂确实也都是在跟随在母亲身边帮忙。” “我们这次赶过来,一方面,确实是有些不放心你们,想要来接应一下。另一方面,这也是母亲的意思,是她特地吩咐了让我们过来的。” “你毕竟是第一次到北疆来,隔了这么多年终于回家了,若是就让你一个人走回家去,那岂不是显得我们太怠慢了。” 凤祈安看向苏识夏的眼神带着一种兄长独有的包容和亲昵。 “其实,如果可以的话,不止是我,我们全家人,都想要八抬大轿,张灯结彩,一路撒花放鞭炮地把你迎回家里去。最好让所有人都知道,我们失散多年的妹妹终于找回来了。”“可惜北疆这边,不止环境恶劣,各种物资也贫瘠。再加上正好卡在祭祀大会这个关口,我们就是有心想要大肆操办一番迎你回去,暂时也没有那个条件。” 苏识夏想象了一下凤祈安说的那种过分热闹花哨的欢迎场面,脸上的表情就变得十分微妙。 就听凤祈安跟着道:“这次只能是委屈你了,只有我和你大嫂过来接你。” “没关系。” 苏识夏道:“从北疆到西祁,甚至是东陵,这中间的路我是亲自走过一遍的,知道来往有多艰难。” “这么多年,你们一直没放弃寻找我,单冲这一点,你们就已经做的足够好了。” 她并不想要继续这煽情的话题,很快就不着痕迹地转移了重点问:“说起来,大哥大嫂你们过来,那祭祀大会那边,没问题吗?” “你们是等明天和我们一起出发,还是……只是来接我一下,你们还得尽快赶回去?” “既然是来接你,自然是要跟你一起走的。” 凤祈安道:“祭祀大会那边的事,你不用太担心。虽然这次相比以前来说,来的人会比较多,形式也更隆重一些,但说到底,还是以祭祀为主。” “这样的祭祀,母亲几乎每年都要主持一次,她都已经非常有经验了,这对她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就算我和你大嫂不在,有她这些年培养出来的一些亲信在旁边帮衬,也绝对不会出乱子的。” “我和你大嫂这次来,其实也是要来通知你们,这次,你们不要先回部落那边去。” “怎么了?” 凤祈安这话一出,凤祈钰和凤景昭都立刻仰起头来,满脸紧张地看向他。 凤景昭更是非常直白地询问:“爹,咱们部落那边不会也出现什么问题了吧?” “别瞎想。” 凤祈安侧眸扫了凤景昭一眼。 “你就不能想点儿好的?咱们部落那边,有你祖母守着呢,能出什么乱子?咱们的部落要是真乱了,那整个北疆怕是都要彻底打起来了。” 凤景昭听他爹还有心情和他开玩笑,确认自己部落那边确实没有出什么问题,一直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没问题就好,我还担心是祖母出什么事儿了,你故意想要瞒着我们呢。” “闭上你的乌鸦嘴,天天净往坏处想。” 凤祈安没好气地瞪着凤景昭一眼。 感觉到苏识夏和凤祈钰这会儿也正紧张地瞅着他,他也不想他们担心,立刻解释道:“我们部落那边真的没有问题。” “只是这次祭祀大会来的人比较多,相对来说杂乱一些。” 凤祈安道:“之前,岚炎部落的人突然失踪那事,不是现在都还没有一个非常明确的说法吗?” “母亲担心,这事若是有人在暗地里操控故意害人,那背后之人,必然心思歹毒且所图甚大。” “她担心那害岚炎部落那么多族人出事的幕后黑手,就藏在这次来参加祭祀大会的人群里面,若是将人都引到咱们部落里去,那无异于是引狼入室,引火烧身。” “所以,再三考虑之后,母亲决定更换一下这次祭祀大会的场地,将场地挪到稍微远离我们部落的地方。” 第443章 心甘情愿入陷阱 第443章 心甘情愿入陷阱 “母亲之前已经带着要参加祭祀大会的其他人一起赶往新的祭祀场地了。” 凤祈安道:“北疆这边,通信又不方便,母亲担心,你们赶到部落之后扑了个空,还得再折返绕道转到新的祭祀大会场地那边去,就特地让我和你大嫂一起跑一趟,亲自过来接你们。” “今夜和你们汇合之后,我们也在这儿休息一晚,明天一早,你们队伍里的其他人,可以先回部落那边去,至于你和二弟,还有景昭,你们……” “大舅舅,还有我!” 被大舅母抱在怀里的小秦湛听到凤祈安没有点他的名字,急得直朝凤祈安挥手。 “我也要去,我要和娘亲在一起!” 凤祈安看着小秦湛那焦急的小模样,脸上的表情都柔和了不少,笑着点头道:“好,当然不会忘了我们湛儿。” “湛儿想去的话,当然可以和我们一起,不过,得先说好,你到了那边之后,可得听我们的话,不要随便行动,最好是一直待在你娘亲,或者我和你二舅舅身边。” 凤祈安道:“这次祭祀大会,热闹是热闹,不过人多,指不定就会有什么居心叵测的坏人混进来,你还小,暂时还没有自保的能力,一定要小心为上。” “我爹爹教过我武艺,我其实也是很利害的。” 小秦湛小声嘀咕了一句为自己辩解。 不过,他着实担心凤祈安会以“你的安全最重要”为由,再让他和他娘亲分开,所以,心里虽然有那么一丢丢的不服气,但他在凤祈安的面前还是表现的非常乖巧,乖乖点头道:“大舅舅放心,我一定会乖乖听话的。” “好孩子。” 凤祈安说着,忍不住抬手抚了抚小秦湛的小脑袋。 在小秦湛刚觉得他这个大舅舅脾气很好的时候,凤祈安跟着便大步走到了凤景昭的身边,抬脚就又往凤景昭的屁股上踢了一脚。 “行了,起来吧。” 凤祈安和凤景昭说话,可就完全没有和小秦湛说话时那慈爱温和的模样了。 “我和你二叔,还有你姑姑,还有一些重要的事要商量,你先带着湛儿一起,回你的帐篷里先休息。” 凤景昭平时虽然有些不着调,但关键的时候,他还是能分清楚事情的轻重缓急的。 听出父亲这是毫不避讳的要支开他和小秦湛,凤景昭知道他们接下来要谈的事必然非常重要,明智地没有再多嘴。 他起身拍了拍屁股,小声嘟哝了一句“用得着我的时候想起我了,若不是这会儿觉得我有用,你怕是能让我跪到明天早上吧?有时候我真怀疑,你到底是不是我亲爹”。 话音未落,感觉到凤祈安刀子似的凌厉目光已经削到他身上了,他加快步子飞快冲到他母亲面前,一把将小秦湛“抢”过来,在凤祈安再次抬脚踹他之前拔腿就跑,眨眼便跑出了帐篷。 苏识夏看着他那“逃命”一样的背影,差点儿笑出声来。 “大哥,你和景昭相处的方式还真是有意思。也得亏景昭这孩子心大,换个心眼儿小的,怕是都要记仇了。” “这小子皮是皮,又不傻,也明是非,就是爱闹腾。”凤祈安同苏识夏说着凤景昭的同时,很自然地牵着他妻子的手,坐到了苏识夏对面。 “我们兄妹两人分隔这么多年了,虽然我很想听你把你从小到大的经历都事无巨细地同我讲上一遍,但现在时间紧急,那些还是等祭祀大会结束,回到部落之后我们再聊吧。” 凤祈钰在一旁的炉子上烧好了茶水,这会儿正好沏好茶,将杯子放在了凤祈安和他妻子许氏面前。 听到凤祈安这话,他不由皱眉问:“祭祀大会突然换场地,除了你之前说的,母亲担心有歹人混入之外,难道还有什么别的隐情?” “嗯。” 凤祈安神色沉重地点了下头。 “岚炎部落的事你们也都知道了。他们部落,这次是因为一次失踪了太多人口,所以引起了北疆所有人的关注。其实,在我们调查之后发现,在岚炎部落出事之前,其他部落也零星有部落族人突然失踪的情况发生。” “因为失踪的人数比较少,那些人都只把失踪的人当成在外面遇到危险失踪来看待了,并没有加以重视。” “这次,因为要举办祭祀大会,所有部落有头有脸的人物们几乎都聚集在了一起,大家互相交换了一下信息这才发现,最近这半年以来,北疆各部落零零散散失踪的人口,竟然足有一个大型部落那么多了。” “母亲这次召开祭祀大会,一方面,确实是想要将混在北疆的‘害虫’‘叛徒’全部都揪出来。另一方面,也是真的为这么多的失踪事件而担忧。” “她这次祭祀,是真的想要用一些办法,斩除危害北疆百姓的罪魁祸首。” 凤祈钰因为自小是跟在他母亲身边长大的,深知他母亲的为人和心性,因此,听到凤祈安这么说,他丝毫不感觉意外。 “母亲主持了那么多次祭祀大会,每次祭祀都会有一定效果的,虽然这次的情况有些棘手,但,只要提前做好万全的准备,说不定真的能成。” 苏识夏闻言却不由疑惑地挑起了眉。 “母亲主持的祭祀仪式,不是只是形式而已吗?” “就类似……皇帝带着大臣们去祭天,祈求一切顺遂,但,实际上效果如何,不都是还要看天意?” “难道母亲主持的祭祀大会,和我想的不太一样?” “形式上,确实像你说的那样,和皇帝举行的祭天大典除了规格上之外没有太大的区别。” 凤祈安道: “但母亲主持的祭祀大典,是真的能祈求来丰收的。” 凤祈钰点头。 “每年祭祀大会过后,每个部落出去捕鱼捕猎的人,都能满载而归。我之前去参加过一次,你也知道,我是有些许能驯化动物的能力的。” “从动物们给我的反馈来看,母亲主持的祭祀仪式,似乎能让他们像是失了神志一样,心甘情愿跳进人们事先设好的陷阱里。” 第444章 必须我亲自去一趟才行 第444章 必须我亲自去一趟才行 苏识夏之前确实不知道祭祀大会竟然还有这样的门道,听完凤祈安和凤祈钰的话之后恍然点了点头,跟着询问: “我没记错的话,之前二哥和我说过,母亲是北疆的大祭司,而且北疆的那枚镇魂铃,也是在母亲手上的,是不是?” “是由母亲保管。” 凤祈安道: “那毕竟是‘神器’,平日里,那铃铛都是被供奉起来的,只有在祭祀大会的时候,母亲才会特地将那法器‘请’出来。” “那法器,毕竟是北疆的神物,在祭祀大会上由大祭司使用,可以安民心。” “这样就对了。” 苏识夏这突来的一句,让凤祈安几人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就听苏识夏解释道: “之前我不是和你们说过吗?东陵国的镇国宝剑,西祁国的乾坤罗盘,南越国的阴玺,还有北疆的镇魂铃,都是能镇压一地,甚至是一国气运的强大法器。” “母亲她虽然没有修习过玄术,但是她是镇魂铃的持有者,再加上北疆传承下来的祭祀仪式,应该能驱动镇魂铃的一丝力量,所以,祭祀大会能发挥出在普通人看来的神奇功效倒是也不算奇怪了。” 看凤祈安和凤祈钰都点了点头,显然是听懂了,也认可了她的说法,苏识夏这才接着道:“之前去地宫的时候,我是觉醒了一些……曾经的记忆,这一点二哥是知道的。” “从我得来的那些记忆来看,我可以肯定,镇魂铃确实是有影响人和动物神魂的功效的。” “这应该就是祭祀仪式之后,那些动物们主动‘自投罗网’的原因。再加上镇魂铃对人类神智的些许影响,参加祭祀大会,受到镇魂铃影响的人,不出意外的话,也会增强会持有镇魂铃之人的信任感。” “母亲说她这次想要彻底斩除危害北疆安全的罪魁祸首,难不成,她是想要影响那幕后害人之人的神智,让他主动站出来自投罗网?” 凤祈安点头。 “妹妹你是学过玄术的,所以清楚这祭祀大会中究竟有多少门道。” “母亲虽然是大祭司,但她也只是按照千年来传承下来的规矩,一丝不苟地完美举行仪式。” “母亲并不会玄术,她应该也没有主动操控他人意识的意思,我听母亲说的意思,她是想要在祭祀大会上,以镇魂铃为媒介,向苍天祈愿,让那个幕后黑手得到应有的惩罚,让危害北疆的祸患彻底消失。” 苏识夏一直安静地听着凤祈安的话。 开始的时候,她对母亲主动利用镇魂铃这事,其实还是很赞同的。 可等听到凤祈安说,母亲要祈愿让危害北疆的祸患彻底消失。 她起先只是微微皱了皱眉,之后,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地,脸色都变了不说,更是连坐都坐不住了,当场就站了起来。 “不行!如果真的这样祈愿,绝对会出事的!” “这话怎么说?” 毕竟事关他们母亲的安危,苏识夏这话出口,凤祈安几人立刻都紧张了起来。 苏识夏深吸了口气,努力冷静了下来,言简意赅地同他们解释。 “母亲的本心是没错的。若只是想要对付普通人,以镇魂铃加上祭祀仪式的效果,说不定还真会让那幕后黑手当场露出马脚,甚至是发生什么意外。” “可坏就坏在,这次母亲想要对付的,可不是什么普通人。而她想要出除掉的那‘祸患’也不是普通的‘祸患’。” 凤祈安夫妻两人对视了一眼,面面相觑,还有些没能明白苏识夏的意思。 凤祈钰联想起从西祁国到北疆这一路上发生的事,则是瞬间就明白了苏识夏的意思,惊得当场脱口喊道:“你是说……祭祀大会,很可能会引来阵鱼?!”“没错。” 苏识夏沉重地点了点头。 “大哥没有亲眼见过阵鱼,虽然我们之前已经通过信,也讲明了那些失踪事件都是阵鱼造成的,他应该也没有太大的实感。” “但是二哥你是亲眼见过阵鱼的,应该知道那些东西聚集起来有多恐怖。” 凤祈安夫妻两人同时转头朝凤祈钰看去,就见他这会儿也紧紧蹙着眉头,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注意到凤祈安夫妻的目光,他微顿了片刻,跟着解释道:“我是隔着冰层看到的那些阵鱼,虽然没有直接接触过,但那种东西聚集起来,着实令人胆寒。” “非要形容的话,简直如同海中蝗虫。” 北疆这边气候严寒,蝗虫这种动物,在北疆是生存不了的。 若是换了那些真正土生土长的北疆人,听到凤祈钰这形容怕是还会有些摸不着头脑。 好在凤祈安是从西祁国来的,他的妻子也读过不少关于北疆之外几国的书籍,因此,很快就明白了凤祈钰的意思。 “母亲若只是想要将那暗害北疆百姓们的幕后黑手找到,逼他现身,应该不难。” 凤祈钰道: “可就像夏夏说的那样,这次母亲的决定,坏就坏在她是要除掉‘祸根’。” “那幕后黑手若是出现,他身边必定是有阵鱼相随的。” “夏夏曾经说过,阵鱼这东西,特别是吃过人肉喝过人血的阵鱼,他们是会生出主动攻击人的冲动,非常喜欢往人多的地方聚集。” “这次祭祀大会的规模远超以往,现场一定会聚集非常多的人。母亲的祭祀仪式,若是当真把那幕后黑手,还有他饲养的那些阵鱼全都引来了……” “参加祭祀大会的众人站在冰面之上,那些阵鱼就在他们立足的冰面之下层层聚集,嘶……” 单是想象一下那画面,凤祈钰就感觉头皮一阵阵发麻,忍不住当场就倒抽了一口寒气。 “不行!我们必须要尽快和母亲联系上,不能让她乱来!要阻止她!” 凤祈钰说着也跟着站起了身来。 凤祈安跟着他们站起来的时候,无奈苦笑了一声。 “本来是想着,今夜让你们好好休息,等明日一早我们再起程的,可现在看来……歇是歇不了了。” 他的目光在凤祈钰和苏识夏的身上扫过。 “你们的身体若是都还撑得住的话,那我们现在就启程?” 他说完,还不放心地多看了苏识夏两眼,叮嘱道:“若是你累了,就和你大嫂一起留在这里等明日一早再行动。只是传递消息而已,我和你二哥一起过去也足够……” “不够。” 苏识夏打断凤祈安的话。 “这次,必须我亲自过去一趟才成。” 第445章 千万不要被波及 第445章 千万不要被波及 “如果只是想要阻止母亲,让她不要在祭祀大会上许那样的愿望,只有你们两个人提前过去当然可以。” 去往新的祭祀大会举办地的路上,苏识夏一边跟着凤祈钰和凤祈安一起顶着风雪赶路一边道: “可你们别忘了,这次祭祀大会,之所以办得这么规模盛大,本来就是有意想要将那幕后主使之人给引出来。” “阻止母亲在祭祀大会上许愿,只是未免形势会变得更糟糕。” “可应该要面对的困境,其实并没有改变很多。” 苏识夏道:“我之前就已经说过了,那些阵鱼,包括在幕后饲养阵鱼,操控他们害人的那人,现在除了我之外,怕是没有谁能对付得了。” “就算是母亲现在手里有镇魂铃加持,也不行。” 听了苏识夏的解释,凤祈钰和凤祈安都再不敢有任何大意了。 他们是连夜出发的,别说小秦湛和凤景昭了,连凤祈安的妻子许氏,这次也没有能跟他们一起同行,而是选择留了下来。 一方面,是小秦湛的年纪实在是太小,身边若是没有一个信得过的大人看顾着,谁都不能放心。 另一方面,营地里的其他人,虽然不用去祭祀大会现场,但等明日天亮之后,也是要先回部落去的。 苏识夏和凤祈钰都走了,总得另外留下一个能主事的人材行。 “得亏刚才湛儿是已经困了,我们出发的时候,景昭都已经把他哄睡了,趁着他睡着,我们才能悄悄出发。” 凤祈钰苦笑道: “之前明明答应过要让他跟我们一起的,结果食言了,等明天小家伙醒了怕是要生气了。” “最惨的可不是你,是我。” 凤祈安道: “你和湛儿至少是相处一段时间了,湛儿对你这个‘二舅舅’也够亲近,我和他可是今天才第一次见面啊。” “之前也是我亲口答应,能带着他一起的,结果……” 凤祈安摇头苦笑。 “等湛儿醒了,知道自己被留下来了,对你可能只是生气,但对我……怕是那孩子以后都不会想要理我了。” “湛儿没那么不懂事的。” 本来是一路急赶情况紧急,可听着两位哥哥的话,苏识夏原本紧绷的心绪都逐渐安定了下来,唇角也有了些许笑意。 “等回去了,只要好好和他解释道歉,他会理解的。若是真的不想让他生你们的气原谅你们,那也简单,多送他写好吃好玩儿的就行了,小孩子很好哄的。” 凤祈钰赞同地点了点头。 他和小秦湛相处这些日子,很清楚,小秦湛确实是个非常乖巧听话的孩子。 可凤祈安对苏识夏这话却明显持怀疑态度。 小孩子真有那好哄吗?可凤景昭也算是他一手带大的,那孩子……怎么每次都那么记仇?兄妹三人一路紧赶慢赶,饶是已经用了最快的速度了,可因为路上正好遇到冰川带出现了裂隙不得不绕路而行。 他们赶到的时候,终究还是晚了一步,祭祀大会已经开始了。“糟糕!” 祭祀大会现场,人头攒动,又因为仪式已经开始,现场的所有人都变得很是兴奋一个个都一脸热切地盯着最中央祭祀高台的位置,口中不断高声呼喊着“大祭司保佑”“神明显灵”。 呼喊声震天,苏识夏几人说话的时候,都不得不扯着嗓子提高了音量才能听到对方的声音。 “母亲已经开始祭祀了,现场又太拥挤,我们根本就无法穿过人群挤到中央去阻止母亲,这可怎么办才好?!” 凤祈钰站得离苏识夏最近,说话的时候,他就转头看着苏识夏,等着认真听她的回复。 可这次,苏识夏却根本就没有出声回应他。 甚至,她还快跑了好几步,和前方拥挤的人群拉开了距离。 凤祈钰看苏识夏低头看着脚下的冰面,脸色阴沉,眉头也彻底拧成了一个死结,心下一惊,立刻拉住还没搞清楚情况的凤祈安大步追到了苏识夏身边。 “夏夏,你一直盯着冰面下面看,难不成……是那些阵鱼,他们已经来了?!” “比我想象的情况还要糟糕,这次来的,可不止是阵鱼!” “什么?!” 凤祈钰和凤祈安都震惊地喊出了声来。 苏识夏这次却没有心思再回应他们了。 她的目光飞快在现场大量聚集的人群身上扫过,暗暗咬了咬牙,沉声道:“大哥二哥,这会儿是真的情况紧急,我顾不得那么多了,为了避免一会儿出现更大范围的损伤,现在,我必须要用一些非常手段来尽快驱散人群。” “现在你们什么都别问,先按我说的行动,配合我,可以吗?” “没问题。” 凤祈安和凤祈钰两人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当场就应了下来。 苏识夏点了点头,紧绷的心弦却不敢松懈半分,示意凤祈安和凤祈钰附耳过来,她言简意赅地说了她接下来要做的事,以及对他们兄弟两人的要求。 凤祈安和凤祈钰听完苏识夏的话,互相对视了一眼,神色都非常凝重,但终究还是配合地什么都没有多问,就立刻按照苏识夏的吩咐,大步冲到前方那人群中,费力地挤了进去。 苏识夏没有再往人群那边靠近,反倒是朝着反方向跑去,用最快的速度和人群拉开了距离。 待到退到了她觉得足够安全的距离之后,她飞快从空间里取出几枚巨大的烟花筒在四周均匀摆好之后,按下起爆器同时引燃了引线。 在场参加祭祀大会的北疆百姓们这会儿都沉浸在狂热的气氛之中,压根没有注意到稍远距离处苏识夏的举动。 一直到烟花被引燃,巨大的烟火冲上天际在空中轰鸣一声蓦然炸开,那些人才如梦方醒一般,被惊得从狂热的气氛中脱离出来,有些茫然又惊恐地朝着四周看去。 也恰在此时,人群中,也不知是谁突然高声大喊。 “快跑!快快散开!这是神明显灵,要惩罚那些危害北疆之人了!” “无关之人快跑!快快远离,千万不要被天罚波及到啊!” 第446章 简直丢人至极 第446章 简直丢人至极 “什么天罚?祭祀大会明明才刚刚开始,为什么现在就有天罚降下?” “对啊!就算是要惩罚那些危害北疆之人,那也和我们普通人没有关系啊,苍天有眼,怎么会让天罚惩罚到我们呢?” “天罚突然降临,难道说,那危害北疆之人,现在就在祭祀大会的现场?是谁!到底是谁在害我们北疆的无辜百姓!滚出来!滚出来接受雷罚!” 祭祀大会现场突然就变得喧闹了起来。 原本站在高台上主持祭祀大会的大祭司,似乎也受到了什么影响一样,突然就中止了祭祀仪式。 站在祭祀高台最前面的北疆百姓们,看大祭司突然就站在高台中央不动了,连手中持着的镇魂铃也不再摇响,一个个都高高仰起头来,紧张地看向大祭司,忐忑地询问: “大祭司,为什么突然停下祭祀仪式?” “北疆的历史上,从来没有发生过祭祀中断的事故啊!” “是不是因为天上的神明看出了我们北疆受了邪气侵扰,造成无辜百姓死伤,所以,要通过祭祀大人来给我们示警了?” “祭祀大人!到底是怎么回事?这祭祀大会还要不要继续举行下去?” 台下人声鼎沸,百姓们呼喊,追问,等着大祭司给他们一个答案。 可站在高台之上,带着威严的祭祀面具,身穿华丽祭祀长袍的大祭司大人,却始终沉默着,一直没有回应台下的百姓们。 她的目光落在远方,似乎越过了人群,落在了人群之外的某个地方。 也就在这时,又是一阵惊天裂地的炸响响起。 这次,伴随着那巨大的声响,不止有火光冲上天空,连带着他们脚下的冰面也跟着颤动了起来。 年长一些的人倒是还好,身子虽然有些许摇晃,但还不至于稳不住身形。 可那些尚且还年幼的孩子们,却根本就承受不住这样的震动,有几个没有被家长抱着,自己站在地上的孩子,甚至被那震动晃得当场跌坐在了地上。 这么大的动静,足以引起所有人的关注了。 人们或疑惑或紧张,或震惊地低头朝自己脚下踩着的冰面看去,这一看之下,整个祭祀大会现场,瞬间被一阵惊恐的尖喊声淹没。 “什么东西?!我们脚下的那些到底都是什么东西?!” “冰面之下怎么会那么红!那些红色竟然还在动!是火吗?!海火?这是上天为了惩罚那些罪人降下的海火吗?!” “不是海火!那是鱼!我看到了!冰层下面的海水里面现在全部都是鱼,红色的,像是染了血,着了火一样的鱼!” “对!鱼全部都是鱼!那些鱼甚至,甚至还有锋利的尖牙,我看到了他们在啃食冰面!他们……他们是不是想要从冰层下面钻出来啊!” “为什么会有这种鱼?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怪物出现在北疆?!” “跑!快跑啊!这些鱼身子是红的,眼睛是红的,甚至还有牙齿,这就是吃人的凶鱼!若是真的让他们咬穿了冰面从海里冲出来,他们是真的会吃人的!” “呜呜呜,我害怕!大祭司,大祭司大人救我!我不要被怪鱼吃掉。” 各种各样嘈杂的声音混在一起,几乎要震碎人的耳膜。 祭祀大会现场已经彻底地乱成了一锅粥,相比之下,安安静静站在祭祀高台中央一动不动的祭祀大人就显得格外醒目。 “叮铃~” 人群最混乱的时候,一声清脆的铜铃声响,如同清心的梵音一般,清晰地传入在场所有人的耳中。原本吵闹的人们突然就停止了呼喊。 原本推搡狂奔的人们突然停下了脚步。 连那些因为惊恐而畏惧哭泣的孩子们,也在这时突然就止住了哭声,甚至还自己抬手擦去了脸上残留的泪痕。 “上天不会惩罚无辜之人。” 悦耳又充满威严的女声,伴随着铃音沉稳传入在场所有人的耳中。 “大家不要惊慌,只要你们没有做过害人之事,无论是天上的那些天火,还是海中的那些红鱼,都绝不敢伤害你们分毫。” “现在,请大家保持镇定。用最快的速度,离开这处祭祀大会的会场。” “什么?!” 大祭司说话的时候,众人倒是还能保持着安静。 可等听清楚她说了什么,在场的那些百姓们都慌了。 “可是祭祀大人,祭祀仪式还没有完成……” “可我们的祈愿已经达成,神明降下天威,今日,就能将那危害北疆安危之人揪出来除掉。” “仪式虽未完成,但已经生效,所以你们不用担心,按秩序离开就是。” “不要拥挤,不要吵闹。” 祭祀大人手中的镇魂铃一直在轻轻摇动着。 那清脆的铃音,伴着她的声音传来,莫名有一种让人心灵安宁沉静的感觉。 “上苍会保佑每一位善良无辜之人。” 现场逐渐安静了下来。 百姓们也都开始下意识地按照祭祀大人的吩咐,用最快的速度撤离祭祀大会的会场。 可也恰在此时,相对安静下来的人群中,突然传来一阵嚣张至极的大笑声,将还在现场的那些百姓的注意力全部都吸引了过去。 “我还以为北疆的大祭司有多利害,明明有镇魂铃这样的法器在手,却只能发挥这么一点儿功效,简直丢人至极!” 那嚣张的男声嘲讽道:“我的这些阵鱼都已经到了你们脚下,你以为,就凭你这几句废话,这些人,就真的能从我这些宝贝鱼儿的口中逃出去?呵!简直痴人说梦!” 之前是人群混杂,谁也分不清到底谁是好人,谁是坏人。 可这会儿,那男人一出声,站在他周围的那些人意识到不对劲,立刻后退着和他拉开了距离。 他的那番话话音未落,他的身边,已经被空出了一个近乎圆形的举动空场,在一片拥挤的人潮中显得无比醒目。 站在高台上的大祭司缓缓垂眸,将目光凝聚在那男人的身上。 就见那男人一袭黑袍站在那里。 似乎注意到了大祭司的目光,他缓缓抬起头来,冲着大祭司露出一个近乎挑衅的嚣张笑意,跟着抬起手飞快掐诀,一张画着繁复符纹的符纸在他指尖迅速被火焰吞噬。一片拥挤的人潮中显得无比醒目。 站在高台上的大祭司缓缓垂眸,将目光凝聚在那男人的身上。 就见那男人一袭黑袍站在那里。 似乎注意到了大祭司的目光,他缓缓抬起头来,冲着大祭司露出一个近乎挑衅的嚣张笑意,跟着抬起手飞快掐诀,一张画着繁复符纹的符纸在他指尖迅速被火焰吞噬。一片拥挤的人潮中显得无比醒目。 站在高台上的大祭司缓缓垂眸,将目光凝聚在那男人的身上。 就见那男人一袭黑袍站在那里。 似乎注意到了大祭司的目光,他缓缓抬起头来,冲着大祭司露出一个近乎挑衅的嚣张笑意,跟着抬起手飞快掐诀,一张画着繁复符纹的符纸在他指尖迅速被火焰吞噬。一片拥挤的人潮中显得无比醒目。 站在高台上的大祭司缓缓垂眸,将目光凝聚在那男人的身上。 就见那男人一袭黑袍站在那里。 似乎注意到了大祭司的目光,他缓缓抬起头来,冲着大祭司露出一个近乎挑衅的嚣张笑意,跟着抬起手飞快掐诀,一张画着繁复符纹的符纸在他指尖迅速被火焰吞噬。一片拥挤的人潮中显得无比醒目。 站在高台上的大祭司缓缓垂眸,将目光凝聚在那男人的身上。 就见那男人一袭黑袍站在那里。 似乎注意到了大祭司的目光,他缓缓抬起头来,冲着大祭司露出一个近乎挑衅的嚣张笑意,跟着抬起手飞快掐诀,一张画着繁复符纹的符纸在他指尖迅速被火焰吞噬。一片拥挤的人潮中显得无比醒目。 站在高台上的大祭司缓缓垂眸,将目光凝聚在那男人的身上。 就见那男人一袭黑袍站在那里。 似乎注意到了大祭司的目光,他缓缓抬起头来,冲着大祭司露出一个近乎挑衅的嚣张笑意,跟着抬起手飞快掐诀,一张画着繁复符纹的符纸在他指尖迅速被火焰吞噬。 第447章 我给了你机会了 就在符纸被引燃的那一刻,祭祀大会所在之处的冰面突然剧烈震颤了起来。 在场众人惊恐地朝着脚下看去,就见那些原本密密麻麻聚集在冰面之下的猩红色怪鱼们,突然朝着四周散开,并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组成了一条条一道道,让众人完全看不懂,可只是一眼瞧去,就显得格外古朴玄奥的线条图案。 也就在那些线条成型之后,一个宛如海中小山一般的巨大黑影,突然从海底疾冲而出,硕大的脑袋“嘭”地一声狠狠撞在厚厚的冰层之上。 那冰层虽然没有被直接撞成碎块,但也肉眼可见地出现了一条条细密的裂纹。 “无关人等速速离开!” 镇魂铃再次被大祭司摇响。 她的声音依旧沉稳,比之之前的温声安抚,更多了几分不容抗拒的威严,以及命令的意味。 大祭司的命令,再加上镇魂铃对普通人神智的些许影响。 前来观看祭祀大典的那些普通人,心中虽然还是惶恐难安,但还是下意识地遵从了大祭司的指令,不敢再在这里多做停留,几乎拼上了平生最快的速度,飞速朝着远离祭祀大会会场的方向奔去。 “呵,我可是给了你足够的时间和机会让你表现了。” 那黑袍男人,明知道大祭司究竟做了什么,却根本没有要阻止的意思。 看着周围人群四散逃开,他非但不慌不忙,唇角甚至还勾起了一抹十分嘲讽的弧度。 “我的阵鱼,已经勾连成了法阵,齿鱼王,如今也已经完全受我操控了。” 那男人指尖夹着的那枚黄符此时已经完全烧成了一堆飞灰。 他指尖一捻,将残留在指尖的些许符纸灰烬擦去,掌心再摊开之时,他掌心赫然多出了足有几十条曲折蜿蜒的线条。 若是苏识夏这会儿能再离得近一些,看得更加清楚一些,那她一定立刻就能辨认出,那男人掌心的那些纹路,赫然和冰面之下那些阵鱼排列组成的法阵图案一模一样! “你现在就算用镇魂铃影响这些人的神智,又能有什么用呢?” 那男人手掌微收,他掌心的那些猩红纹路,竟悄然改换了排列方式。 他掌纹变动的同时,冰面之下,那些阵鱼们组成的法阵图案也跟着变换,就在那些阵鱼终于列好法阵之时,原本稍稍减缓了攻击的巨大齿鱼王在这时像是受到了什么巨大的刺激一样,疯狂扭动着身子,怒瞪着那一双猩红的眸子,再次用自己的脑袋狠狠撞到了冰面上。 这次,他撞得比之前一次还要用力。 甚至在用头撞击之后,转身时,他巨大的鱼尾也抽了上来,撞击在厚重冰层上,发出一阵几乎令人胆颤的闷响。 人群这会儿逃离得更快了。 尽管有镇魂铃施加些许影响,但人群之中,难免会有心智非常脆弱之人。 一名瘦弱的男子,原本还努力抱着自己的孩子拼尽全力朝着远方跑去。 可就在那齿鱼王用脑袋撞击冰面之时,强烈的震动感让他脚步不稳,自己摔倒的同时,也把怀里的孩子给摔了出去。 那孩子看上去不过两三岁左右的模样。 之前人群骚乱的时候,他就已经被吓哭过一次了,脸上至今还残留着当时的泪痕。 之前他依偎在父亲怀里,紧紧抱着父亲的脖子,尚且还能感受到那么一丝安全感,因此一直表现得相对安静。 可等发现自己被摔了出去,离开父亲的怀抱之后,那孩子顿时就慌了。 哪怕镇魂铃的铃音一直不停,也没能影响到他的情绪。 他扯着嗓子无助地哭喊着,发现自己的父亲这会儿就在不远处的冰面上躺着,他立刻手脚并用地朝着父亲爬去。 可还没等他爬几下接近他的父亲,齿鱼王尾部对冰面的撞击紧跟着传递到了冰面之上。 原本只是密布了裂纹的冰面上,出现了许多大小不一的裂隙。 成年人,只要注意脚下的冰面,一般是不会被那些小裂隙影响到的,哪怕不小心踩空了,也能很快跳跃过去。 可对小孩子不行。 那孩子不过只是往前爬了约莫有不到五米远,刚伸出去的小手就那么毫无预兆地一下子拍空陷入了冰面裂缝之中。 那孩子毕竟还小,以前根本就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情,一时间慌乱到了极点,甚至都不知道该如何自救,只一个劲儿的扯着嗓子嚎啕大哭。 冰缝锋利的冰刃割破了那小孩儿的手。 猩红的鲜血从伤口中渗出来,沿着冰面裂隙,落入冰面之下的海中之中。 距离那小孩儿最近的那些阵鱼们瞬间就沸腾了起来。 绝大部分的阵鱼,还拥有一定的自制力,依旧在认真按照“饲主”的指令行事。 可一些体型偏小,显然是还没有被饲养驯化很久的小阵鱼,则完全禁受不住那鲜血的诱惑,足足有百十条阵鱼,集结起来,如同一张巨大的猩红毯子一般,疯狂地朝着那小孩儿冲了过去。 操控着阵鱼的那男人,纵然站得离这里还有很长的一段距离,但因为他是那些阵鱼的“饲主”且此时,他正通过掌心的那些阵法纹路操控着对应的那些阵鱼。 所以,阵鱼所感受到的,能看到的画面,他也同样能看到。 眼看那集结起来的一群阵鱼就快要咬到那男孩儿的手指了,那男人的唇角刚扬起一抹嗜血残忍的笑意,下一瞬,一道挺拔的身影突然从不远处飞快冲了过来,一把将那孩子抱起,纵身腾跃间,几个起落便将那小孩儿完全带离了那阵鱼法阵的影响范围。 与此同时,另一道身影也没比之前那人慢多少,同样冲到了那男孩儿的父亲面前,拽住那男人的手臂一把将他从地上扯起来,拽着他便将他朝远处带去。 那男人双脚重新落地之时,尚且都还有些没能回过神来。 等感觉到有人往他怀里塞了什么东西,他垂眸一看,发现赫然正是他的孩子,他这才如梦方醒般激动地当场落下了泪来。 “谢谢!谢谢两位英雄!” 他紧紧抱着失而复得的孩子,都准备要跪下向他们道谢了。 可那两人竟然没有在他身边做丝毫停留,再次朝着那最危险的阵鱼法阵中心冲去。 第448章 真以为你们福大命大吗 站在高台上的大祭司,将下方所有场景都尽收眼底。 刚才那一对父子的危险处境,她自然也是看到了的。 可当时,她距离那对父子实在是太远,再加上她还需要站在这里,借助高台之上布置的祭祀布局催动手中的镇魂铃让其他人尽快远离这里。 因此,当时她就算是想要去救,也是有心无力。 还好,她不是一个人。 看到那两道人影将那一对父子救走之时,大祭司一直悬着的心总算是稍稍安定了下来。 自己的两个儿子已经到了,特别是祈钰,他应该是和那个孩子一起回北疆的。 祈钰如今都到了,那……那个孩子,果然也是已经到了吧? 之前空中的流火,还有冰面震动的那些动静,都是那孩子做的? 已经提前知道了危险,还用了最行之有效的方式,给她,给到场参加祭祀大典的这些百姓们示警。 有胆有谋。 那孩子成长得这般优秀,她也就能放心了。 大祭司的眼眶微微有些发红。 她飞快眨了眨眼睛,强行压下眼底些许潮湿的水汽,努力稳住心神,继续催动镇魂铃。 那男人放出来的那些阵鱼着实是有些门道,那竟是她之前从来没有见过的奇异生物,看着就邪性到让人心生忌惮。 而且看刚才的情况,那男人似乎真的能驱使齿鱼王为她所用,这更是让人心中难安。 但那些远远超出她理解之外的事,她着实没有法子,更没有能力立刻去解决。 所以,现在她能做的,就是拼尽最大的能力,催着那些无辜的百姓们快些逃跑,逃得越远越好。 能全部都逃走,那固然是最好的。 就算真的不能完全走脱,那……多让一个人离开,就等于是多救了一个人的性命!她绝对不能放弃! “这就是你所谓的万全的准备?” 感受到那对父子被救走,且离开祭祀大会现场的百姓越来越多之后,男人的脸色彻底阴沉了下来。 看到凤祈钰和凤祈安在安置好那对父子之后,一起朝他扑杀了过来,他也丝毫不见惊慌,唇角的弧度反倒越发冰冷讥诮。 “你不会觉得,就凭你这两个肉体凡胎的儿子,就能阻止我吧?” “如果你真的是这么想的,那我只能说,你简直愚蠢到让人发笑!” “你高高在上,你心怀万民,你想以你自己这些微薄的本事,保住这些人的性命?” 那男人冷笑一声,在凤祈钰和凤祈安马上就要冲到他面前之时,他不闪不避,只突然猛地攥紧了拳头。 他掌心那些猩红色的纹路,突然像是活过来了一般,疯狂扭动了起来,有些甚至从他的掌心里钻了出来,一直顺着他的指缝延伸到了他的手背之上。 随着他的动作,冰面之下的那些阵鱼再次变换了阵法。 冰层下的海水中,隐约传出了一阵暴躁且近乎凄厉的哀鸣声。 下一瞬,只听“轰隆”一声,那如同海底小山一般巨大的齿鱼王竟不知何时游到了逃跑人群最密集之处,巨大的头颅再次重重撞击冰面。 这次,他不是攻击一次就停下,而是一次又一次,丝毫不加停歇,一直到那一片厚重的冰面开始出现巨大的,足以让好几个成年人一起掉下去的裂纹这才稍稍放缓了攻击。 刚才那突来的攻击,把那一片冰面之上的百姓们都给吓惨了。 在齿鱼王的攻击下,他们根本在冰面上站立不稳。 也多亏他们都是北疆土生土长的人,一直在冰原之上谋生,他们都懂得如何应对冰层突然的碎裂。 那一片冰面上,足有百余名百姓。 在齿鱼王开始剧烈攻击之后,他们几乎第一时间全部选择了整个人完全趴伏在冰面之上,且用自己随身携带的足够锋利尖锐的物品,用力插进冰层之中,以那插在地上之物为锚点,牢牢稳住自己的身形。 因为应对妥当,绝大多数的百姓都顺利度过了这一轮攻击威胁。 其中有几个运气比较差的,所在的位置刚好裂开,人就算反应足够快,也没有合适的稳住身形的地方,便随着冰层的裂开,跌入到了冰层之下冰冷的海水之中。 好在北疆的百姓们都足够团结,见到有人落水,距离最近的那些百姓们都会及时施以援手将他们从海水中拖出来,或是在他们跌下冰层之前就伸手将他们拉住。 齿鱼王那一轮攻击下来,冰层之上的那些百姓们,竟然没有什么大的损伤。 不管是站在高台之上的大祭司,还是注意到这边的变故之后就立刻朝这边飞速赶来凤祈钰和凤祈安两人都长长松了口气。 那黑衣男人对这结果显然很是不满意,脸色阴沉地几乎能滴出水来。 “一群蝼蚁而已,真以为自己福大命大吗?我让你们死,你们今天就别想活!” 那男人话音未落,手掌再次收紧。 那原本已经减缓了些许攻势的齿鱼王,突然再次疯狂挣扎扭动起来,巨大的鱼尾如同雷鞭一般,眼看就要再次撞击到那已经裂成一块块的冰层之上。 恰在这时,不远处,一声冷嗤传来。 “我原还以为,你有多大的本事,不止驯养了阵鱼,竟然还能驯化出传说中的齿鱼王为你所用。” “现在看来,我还真是太高看你了。” 那完全陌生的女声让那黑衣男人心生警惕,立刻转过头循声望去,就见苏识夏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已经走到了距离他身边不足百米之处。 而就在苏识夏主动出声暴露出行迹之前,他甚至根本没没有察觉到她的靠近。 这不对劲! 男人心中警铃大作,仔细打量了一下苏识夏的模样和他的装扮,想起之前主人的叮嘱,他的瞳孔蓦然缩紧。 “苏识夏!” “你果然认识我。” 苏识夏对男人刚见面就立刻叫出了她的名字丝毫不觉得意外。 甚至因为男人这反应,侧面验证了她的推测。 “如今这世上,会玄术的人,可以说是已经屈指可数了。” “我是因为有师父教导,而我非常确认,我这师门,从来都只是一脉相承,而我师父,自始至终只有我一个徒弟。所以,你学会的那些玄术,绝对不是出于我这师门的正统。” “驯养阵鱼,甚至以阵鱼形成的法阵为媒介去害人,你学的,做的这些,可都是旁门左道才爱玩儿的把戏。” “既然你今日都这么明目张胆直接露面当场行凶了,那咱们也就不用再绕什么弯子了。” 苏识夏的目光冷冷落在那男人的身上。 “直说吧,你和夜黎,到底是什么关系?” 第449章 简直傻到离谱 看那男人一脸阴沉地盯着她,却始终一言不发。 苏识夏讥诮地勾唇。 “哦,可不是,我险些都要忘了,对你们来说,夜黎这个名字,还有他在东陵国的身份,其实都是非常陌生的。” “我似乎应该重新换一个方式问你。” “你也是那个已经灭亡了千年的圣炎王朝的走狗?夜圣昭,嗯,就是圣炎王朝的那位圣皇,就是你的主子?我猜得可对?” “放肆!谁允许你直呼圣皇大人的名讳?!你这是大不敬!你该死!” 苏识夏仅仅靠这简单的两句话就已经完全惹怒了那黑衣男人。 看着男人那气急败坏的模样,苏识夏唇角的笑意反倒显得越发灿烂。 “大不敬?呵,夜圣昭都已经死了多少年了?就算他的灵魂转世了无数次,又被你们一次次唤醒前世记忆,那又如何?” “转世了,就是全然不同的身份,截然不同的人生。不管他现在顶着谁的躯壳或者,千年前的夜圣昭,他死了就是死了,死透了!现在尸体挖出来,怕是也早就已经化为一堆白骨了。” “你对他这么忠心耿耿,要不要我帮你把他的尸骨挖出来,送给你做纪念品?” “苏识夏!你找死!” 那黑衣男人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显然是已经被彻底激怒了。 他猛地攥紧了拳头,作势就想要当场冲上来。 可行动之前,他又像是有什么顾虑一般,谨慎地蓦然停住了步子,非但没有莽撞地冲到苏识夏面前,甚至还警惕地后退了两步和苏识夏远远拉开距离。 “我早就听说过你,你这女人,最是阴险狡诈,连封十九都死在了你的手里,足以证明你确实是有几分本事的。” “你以为,故意说这样的话激怒我,就能让我放弃理智冲上去和你拼命吗?” 男人冷笑。 “那你未免也有些太小看我了!真以为我是傻子不成!” “在我看来你就是傻子没错啊。” 那男人本来还想要放几句狠话威胁挑衅。 可苏识夏这完全出乎他意料之外的回应,却把他到了嘴边的话全部都堵在了嗓子里。 “你若是有脑子,就该知道,这次祭祀大会,之所以举办得这么规模盛大,甚至还特地改换了地方,换到了这么宽敞空旷的地方来,就是故意设了局,想要把你给引出来啊。” “你若是当真有脑子,不想死,就该老老实实地自己藏好,不要露出任何的狐狸尾巴让我们抓到你的把柄,更不该主动出现在我们面前,给我们抓你现行的机会。” 苏识夏冷笑。 “可你看看你自己,你是怎么做的?” “一个人潜入到这祭祀大会里来了不说,竟然这么不经激,我不过是稍稍使了一些手段刺激你,你竟然就自己主动站了出来,等于向在场的所有人证明了,你就是那让北疆那么多无辜百姓凭白失踪的罪魁祸首。” “你是不是还觉得,自己这样的出场,这样宣布身份的方式非常的帅气?” 苏识夏眯起眸子冷眼瞅着那黑袍男人,那讥诮又嫌弃的眼神,着实和看一个傻子没什么区别。 “跑到敌人的大本营里面,当中宣布,我就是你们的敌人,是杀害你们亲人同胞的凶手……呵,这和自己找死有什么分别?” 注意到那男人暗暗咬了咬牙,似乎非常不服气想要反驳。 苏识夏没等他开口,就率先堵住了他的话。 “是,你有阵鱼,你甚至可以控制阵鱼组成禁锢影响齿鱼王的法阵,以此来逼迫齿鱼王必须要受你的操控。” “在这北疆,你怕是唯一一位会玄术的人,你觉得自己手里有阵鱼和齿鱼王这两张底牌,就算身处敌营之中,也一样是有恃无恐,可以稳操胜券是吗?” 苏识夏抬手朝着之前那被齿鱼王撞碎的那块冰层处指去。 “你一位,那些百姓的性命,可以像是廉价的野草一样,任凭你收割,所以,打从一开始,你压根就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过。” “可实际上呢?你倒是睁大你的眼睛好好瞧瞧。你所谓的那些底牌,用在他们的身上,有用吗?” 那黑衣男人之前因为苏识夏突然出现被影响了心神,甚至都忘了要分心去操控法阵逼迫齿鱼王继续攻击那些无辜百姓。 经过苏识夏这一提醒,他立刻转头朝着苏识夏手指的方向看去,赫然发现之前碎裂开的那冰层之上,此时竟然已是空无一人了。 甚至,别说是那碎裂开的冰层了,连带着逃往其他方向的那些百姓们,这会儿也全部都已经跑到了千米之外,他放眼望去,只能远远看到模糊的人影,却深知,自己想要现在追过去,已经是不可能的了。 “说是阴险狡诈,还真是一点也没说错。” 那男人冷笑。 “我早该猜到的,你突然现身,还故意和我说了这么多的话,其实最根本的目的,就是为了转移我的注意力,给那些百姓们争取逃跑的时间!” “对呀。” 男人以为苏识夏还会和他绕圈子,却不料,苏识夏这次竟然直接就大大方方地承认了,丝毫不带半分扭捏。 甚至听完男人这问句,她像是听到了什么十分好笑的笑话一般,竟差点儿当场就笑出声来。 “这么简单的问题,你不会一直到现在才想明白吧?” 苏识夏道:“那我可不得不说了,我一开始对你的评价,还真是一点儿都没有错,你这个人,着实是太傻了,傻到离谱啊。” “苏识夏!” 那男人这会儿是真的被苏识夏的话给激到有些破防了。 他怒瞪着苏识夏,眼底已经有非常浓重的杀意凝聚。 “虽然主子一再交代过,你的性命,一定要等着由他亲自来取,可你若是非要这么挑衅我,你信不信我……” “噌!” 那黑袍男人的狠话只放了一半,突然感觉脖颈处一阵发凉。 他反应神速,第一时间就飞快侧身避开。 待他站稳之时,赫然发现,是凤祈安手持一柄利剑,不知何时竟然已经杀到了他身后,刚才那一剑,若非他反应足够快,他的脑袋现在怕是都已经当场落地了。 第450章 刚好够用 “卑鄙!你们竟然偷……” 那黑衣男人一脸气急败坏,那“偷袭”两个字还没能说出口,他脸色猛地一变,再次侧身朝旁边躲去。 这次,那一剑是直奔着刺穿他的后心去的。 这次攻击虽然没能取了他的性命,可那长剑倒是也没落空,在他侧身躲避之时,剑锋一转猛地朝他身上削去,虽然没能削掉他的脑袋,可他右臂上,一大块血肉,连带着被削掉的衣裳一起“啪嗒”一声落在了冰面之上。 “你们无耻!” 这次,那男人终于骂出了声,只是这次,骂声中还夹杂着他带着颤音的惨叫。 “你都已经主动出现在我们面前,要当着我们的面杀人了,我们攻击你,那怎么能叫偷袭呢?那明明就是自卫啊。” 苏识夏道: “我还以为你有多大本事,真的是金刚不坏呢,结果……呵,你把那些普通百姓的性命当成草芥蝼蚁,完全不把他们的死活放在眼里。” “那你自己呢?普通的刀剑,都能要了你的性命了,你的命又比他们贵重到哪儿去了?” 那男人这次没有再回应。 虽然这会儿他受了很严重的伤,手臂上那疮口,更是不断在往外渗血,让他的脸色变得越来越苍白。 可,身体的疼痛,倒是也刺激到了他的精神,让他原本被苏识夏激怒的脑子逐渐变得冷静了下来。 意识到苏识夏刚才和他说的所有的话,都是为了刺激他,他丧失理性和警惕,他就越来越警醒,不断在脑海里告诉自己,不要去听那个女人说话,不要被她激怒,一切都要按照原本的计划来。 自己的情绪根本就不重要,主人安排的任务才是高于一切的! 想到这儿,他暗暗攥紧了拳头,掌心那猩红的纹路,在他掌心游走片刻,在马上要变幻成另外一种法阵图纹之时,那些猩红纹路,却突然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猛地活过来了一般,瞬间变成无数条猩红血蛇,顺着他的掌心,狠狠钻到了他的血肉之中。 那男人疼得当场就跪倒在了地上,捂住自己的掌心发出一阵凄厉到令人牙酸的惨叫声。 好在这会儿功夫,前来参加祭祀大会的那些百姓们都已经全部离开了,根本听不到这声音,不然,单是靠这一声惨叫,怕是又要引起一阵不小的骚动。 苏识夏似乎早就预料到了会有这样的变故,因此丝毫没有感觉意外,只冷眼看着那男人在倒地之后依旧承受不住痛苦,最后整个人都躺倒在了冰面上来回翻滚。 凤祈钰和凤祈安皱眉看着那些猩红的纹路逐渐爬上那男人的脖颈和脸庞,甚至有那么几个瞬间,似乎都钻到了那男人的眼睛里。 这样诡异的变化,让他们生理性觉得不适,下意识想要后退和那男人拉开距离,可又怕他们离开之后那男人会再对苏识夏出手。 因此,他们两个最终还是没有退缩,各自占据了一个方位,死死盯着男人,认真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 “我看他现在这样,像是已经疼得生不如死了。” 凤祈安沉声道:“既然如此,趁他病,要他命,索性趁现在直接了结了他好了!” 他说着就想要提剑上前去砍了那男人的脑袋,可脚步刚迈出去,就被苏识夏给拦了下来。 “大哥,你别冲动,这件事交给我来处理。” 苏识夏劝着凤祈安的同时,目光也一直凝在那黑袍男人的身上,没有敢松懈片刻。 “现在杀了他不难,可剩下的那些阵鱼可一点儿也不好处理。” 苏识夏道:“之前我不知道到底是谁在驯养阵鱼,想处理它们确实有些难度。可现在,他既然都已经自己送上门来了,那自然也该好好让他发挥价值,这才算是‘物尽其用’。” “你……你到底,对我,做,做了什么?!” 男人虽然已经疼得精神都快要崩溃了,但他的神智却始终都还是清醒的。 听到苏识夏说的那些话,他努力忍住疼痛,勉强从嗓子里挤出这一声问。 “其实也没做什么,就只是……把你的血,抹到了这张符纸上而已。” 苏识夏说着,手腕一翻,指尖赫然夹着一张黄符。 那男人眯起眼睛,努力想要去看清楚符纸上的那些符纹。 可,最后符纹虽然看清了,但他竟然根本认不出那符纸到底有什么用处。 “看不懂是不是?” 苏识夏似乎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心思,甚至还非常“体贴”地主动问了这么一句。 那男人没有吭声,等于是在示弱默认了。 他满心以为,苏识夏会顺着这话题说下去,就算是要让他死,也该让他死个明白。 可苏识夏却根本就没有要和他多做解释的意思,只将那符纸在他眼前晃了晃就收了起来。 “反正你都已经是要死的人了,我也没必要和死人多浪费口舌。” “你只需要记住一句话,你用阵鱼害人,让那些阵鱼吃无辜百姓的血肉,就是在作孽。” “善恶到头终有报,你做的那些孽,早晚都还是要报应在你自己的身上。” 那男人睁圆了眼睛恶狠狠地瞪着苏识夏,他嘴唇颤抖着,似乎还想要再说些什么,苏识夏却没有再看他,转头望向站在一旁的凤祈安。 “大哥,帮个忙,在冰层上劈一道口子出来。” 苏识夏一边说着,一边蹲下身去,用橡胶手套隔着,将地上那一块占满了血水的手臂肉给捏了起来。 跟着拎起那块肉朝着凤祈安晃了晃。 “也不用太大的口子,就足够我把这脏东西扔到下面海水里就行。” 凤祈安不知道苏识夏是真的要把那块肉扔进海里面去喂鱼,还是只是想要吓唬一下那黑袍男人。 这会儿当着那黑袍男人的面,他也没有多问,只非常配合地点了点头,转身走到稍远一些的位置,蓄势高举起手中长剑,那一剑劈下去斩入冰面之后又用力一削,一个约莫有手臂宽的冰缝就被生生造了出来。 苏识夏走过去看了一眼,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样就很好,不大也不小,正好够用。” 第451章 我也不是什么穷凶极恶之人 “你……苏识夏!你这个疯女人!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那男人痛苦地尖喊着,明明是已经疼得连站都已经站不稳了,却还挣扎着想要爬到苏识夏的身边阻止她。 苏识夏却压根懒得多看他一眼,确认过凤祈安开出来的那个裂缝没有问题之后,她一手拎着从那男人手臂上削下来的那一块血肉,一边捻起另一只手指尖上夹着的那一枚沾了男人鲜血的黄符。 当着那男人的面,她缓缓将那黄符贴在了那块血肉之上,跟着嘴唇轻动默默念诵了一段咒文,凤祈安几人,就眼睁睁看着那黄符瞬间烧成了一捧飞灰。 而那原本该是画在符纸之上的复杂符纹,此时竟清晰的出现在了苏识夏手里拎着的那一块血肉之上。 “阵鱼这种东西,我虽然没有亲自养过,但,既然我知道有这么一种东西,那你也该明白,我非常清楚,它究竟是如何被驯养出来的。” 苏识夏说这话的时候,依旧背对着那男人,因为完全没有看到,在听到她那句话的那一瞬,男人的脸色原本还稍稍残留的那一丝血色瞬间褪地一干二净。 “驯养阵鱼,一方面,是需要用特殊的食材,那些食材本就金贵难寻,普通人家,若是家中没有一定的积蓄,根本受不得这样的挥霍。” “二来,是需要寻一处灵气充裕之地,让那些阵鱼们自小就接受灵气的滋养,这样,他们才能比其他普通的鱼类更加有灵性,能听懂主人的命令,按主人的命令行事。” “而第三,也就是最重要的一点,要强化主人和阵鱼之间的关联,最行之有效的办法就是,在阵鱼每日吃的那些东西里面,加入主人的血。” “饲养的阵鱼多,可以将血液稀释,但是这一步,绝对不能没有。因为阵鱼这种东西,就是靠主人血液的味道来认主的。” “你……你想要用我的血肉为媒介,强行……强行使用我那些阵鱼?!” 那男人艰难地从嗓子里挤出声音来,颤声质问。 听到他这句话,苏识夏这才像是终于又对他提起了些许兴趣似地,缓缓转过头去多看了他两眼。 “阵鱼这种东西,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那么稀罕啊。” 苏识夏嗤笑。 “你把那些阵鱼当成是宝贝,我可不一样,阵鱼那东西,养好了,勉强算是在水下布置法阵的一种助力。” “可若是养不好,嗯,前车之鉴摆在这儿,就像你这样的,管不好自己养的东西,让他们吃了不该吃的东西,还上了瘾,这东西反噬起来,那可不止是会要人的性命那么简单。” “我若需要布阵,哪怕是作用在水下的阵法,靠我自己的能力也足够了。至于阵鱼……呵,不得不说,阵鱼的鳞片防御效果还是不错的。” “说起来,我是不是还得感谢你没有看管好你养的那些小东西,这才让他们主动送上门找上我,给我送足了做鱼鳞盔甲的材料。” 那男人听着苏识夏那冷静到近乎是冷酷的话,此时已经不止是伤口引起的疼痛了浑身更是一阵阵的发寒。 苏识夏表面上是在说,她看不上他养的那些阵鱼。 可……再往深了去想呢? 她看不上他的阵鱼,却又把他身上掉落的血肉都收集了起来。 既然不是要利用他的血肉去操控那些阵鱼,那她,她到底是想要做什么? 黑袍男人根本不敢往下想,任何一种想象从脑海里冒出来,都足够吓得他当场被惊得冷汗连连。 “苏识夏,你……我劝你不要太过分。” 那男人嘴上说着威胁的话,可身子却颤抖地更加厉害了,甚至连说出这话时,都因为太过心虚,而根本不敢抬头去直视苏识夏的眼睛。 “你可别忘了,我的主子,可是圣帝大人!” “我,我虽然只是圣帝大人手下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可……我养的阵鱼,可是连圣帝连圣帝陛下都非常重视的。” “你若是就这么杀了我,或者是毁了我养的那些阵鱼,圣帝陛下,圣帝陛下他到时候一定不会轻易放过你的。” “呵……” 这次,苏识夏是真的当场就笑出了声来。 “你这会儿是太疼了,疼迷糊,脑子都已经不清醒了吗?” 苏识夏嗤笑。 “你要不要仔细回想一下,你刚才到底都说了什么话?” “夜黎知道我弄死你,弄死你养的那些阵鱼,就不会放过吗?” “你是在拿这个来威胁我吗?” 苏识夏的目光一直紧凝在那男人的身上,奈何那男人压根不肯抬起头来看她。 苏识夏不屑地撇了撇嘴道:“你既然是为夜黎做事的,也认他做主子。我到了北疆之后,你甚至还有意派你的阵鱼来想要害我。” “那,你至少应该知道,我和夜黎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吧?” 那男人死死抿着唇不吭声。 凤祈安和凤祈钰则是有些好奇地看向苏识夏,就听她一字一顿沉声道: “我和夜黎累积千年的旧怨,彼此势如水火,早晚都是要有一战的。最后的结果,要么是他弄死我,要么就是我弄死他。” “总之,只要我们一方活着,就绝对不会给对方继续活下去的机会。” “我放过你,放过你养的那些阵鱼,你觉得,夜黎他以后就会放过我了吗?” 苏识夏挑眉,用一种看傻子的戏谑眼神看着那男人。 “或者我换个方式问,我明知道你是夜黎养的人,以后夜黎到了北疆之后,他一定会利用你,利用你养的那些阵鱼来对付我。” “在这种情况下,如今,你和你养的阵鱼落到了我的手上,你觉得,我会给你们活下去的机会吗?” 那男人眼底原本残留的一丝光芒彻底黯淡了下去。 苏识夏的唇角反倒是扬起了一抹笑来。 “不过,你也不用那么灰心丧气的,我也不是那么穷凶极恶的人。” 苏识夏道: “我是不会亲手杀了你的。” “至于你亲手驯养出来的这些阵鱼,他们会怎么对付你这个主人,那,可就不好说了。” 最后一句话话音落下之时,苏识夏捏着那肉块的手一松,那肉块“咚”地一声顺着冰缝落入了海水之中。 第452章 是个孝顺善良的好孩子 小秦湛醒来的时候,发现苏识夏他们竟然已经离开了,果然很生气。 许氏和凤景昭哄了他一路,一直等到都到了部落里,小家伙还是闷闷不乐的。 想到小秦湛之前提过,他想要去钓鱼。 待将一切琐事都安排好了之后,凤景昭主动提出,要带小秦湛一起去钓鱼,可小家伙却只是没精打采地摇了摇头。 “不想去,大表哥,你知道回部落,有什么必经的路吗?我想要去等娘亲。” “表弟,举办祭祀大会的地方,距离咱们部落这边,距离可不算近。” 凤景昭道:“今日那边举行祭祀仪式,估计得忙活大半天,按照习惯,在祭祀大会结束之后,还有一场集体去捕猎的活动。” “这一切算下来,再加上他们休息的时间,不出意外的话,他们至少是要在外面耗上将近两天左右。” “你若是真的担心你娘亲,想要去接她,那也不用急,今天晚上就在部落这里好好休息,明天表哥亲自带你去接你娘亲好不好?” 小家伙这会儿依旧情绪不高。 不过他终究还是明事理。 知道表哥说的都是实际情况,也确实已经在为他考虑了,他犹豫了一瞬,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好,那大表哥,我们明天一早就出发。” “放心!” 见小秦湛扬起小脑袋,一脸严肃认真地瞅着他,凤景昭油然而生一种责任感,把自己的胸脯拍得啪啪响。 “这事儿包在表哥身上,我保证,你一定是咱们部落第一个见到你娘亲的人。” 小秦湛被凤景昭那煞有其事的模样给逗笑了。 “大表哥你这话根本就不对。是你要带着我一起去接我娘亲,到时候,一定也是你和我一起看到娘亲啊,怎么可能我比你先。” “没事,大表哥年纪比你大,就该要让着你的。” 凤景昭凑到小秦湛耳边,神神秘秘地说道:“等你娘亲快到的时候,我就先把自己的眼睛给捂上,保证等你先看了我再去看。” 小秦湛被凤景昭逗得双眼都笑得弯了起来。 凤景昭一看哄孩子也效果,立刻趁热打铁,想要转移小秦湛的注意力,以免他继续去担心苏识夏。 “既然我们说定了,明天再去接你娘亲,那,你今天要是不累的话,要不要和大表哥我一起去钓鱼啊?” 小秦湛惦记钓鱼,是真的已经惦记了一路了。 说他根本不想钓鱼,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可垂眸思索了良久之后,小家伙却非常坚定地冲着凤景昭摇了摇头。 “大表哥,我现在暂时不想去钓鱼。” 在凤景昭诧异目光的注视下,小秦湛抬手轻轻拉住他的衣袖晃了晃。 “我之前有听二舅舅说,外祖父他的身体似乎不太好,这么多年都已经在昏睡着。” “北疆,算是娘亲的娘家。我第一次来,是应该拜见长辈的。” 小秦湛道:“可现在外祖母和舅舅们都不在,那于情于理,我都该要先去拜见外祖父才对。” 听完小秦湛这番话,凤景昭脸上那轻浮的笑意都完全收敛了起来。 他微微俯身,抬手轻轻抚了抚小秦湛的小脑袋,非常欣慰地说道:“小表弟你可真是我见过的,最孝顺善良的小孩子了。” “大表哥你不要摸我的脑袋。” 小秦湛嘟哝着,挥舞着小手把凤景昭的手从他头顶拍开。 “娘亲说,只有长辈才可以摸我的脑袋!要是被其他人摸脑袋,可是会长不高的!” “我以后可是要长得很高很壮的,和我爹爹一样,等长大了就当大将军!” 凤景昭着实没想到小秦湛竟然还有这样的“志向”,故作伤心地说道:“表弟不让我摸你的脑袋,是因为还把我当成外人吗?” “不是外人,是平辈!” 小秦湛认真强调。 “就算大表哥你年纪比我大,但我们两个人是一个辈分的,所以,你不能摸。” 凤景昭看着小秦湛那明明摆着一副严肃模样,腮帮子却忍不住鼓了起来的可爱模样,实在是忍不住,抬手就在他肉乎乎的脸颊上捏了一把。 在小秦湛震惊地瞪圆了眼睛,仰起头来用控诉地眼神看向他的时候,他明智地立刻转移了话题。 “祖父……嗯,就是你外祖父的情况,如今确实不算太好。” 凤景昭道:“这些年,我们想了许多办法,请了许多大夫来给他医治,却都不见什么好转。” “平日里,一直都是祖母在贴身照顾祖父。偶尔祖母事情太忙,顾不上的时候,就由我母亲和父亲轮流照顾祖父。” “当然,二叔和三叔若是还在北疆的话,他们也是得排上的。” “今日也是情况特殊。” 凤景昭低头看向小秦湛,狡黠地冲他眨了眨眼。 “今日,祖母和爹爹都不在,按理说,应该是该由母亲去照顾祖父的。” “但是母亲今日不是也有许多事情需要忙吗?所以今天,给祖父送药的活,可就落到我的头上了。” “我本来是想着,等和你一起出去钓鱼玩儿一会儿,等回来之后,再去给祖父煎药喂药。” 凤景昭道:“既然你急着想要见祖父,那我现在就带你过去好了。” “好呀!” 小秦湛听说马上就能见到外祖父了,立刻兴奋地点头应下。 看凤景昭拉起他的手就要带他出帐篷,他急得忙拖住步子。 “等等,大表哥,我今天可是第一次去见外祖父。” 小秦湛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穿着的衣裳。 “之前一直赶路,到了这边之后,我的衣服还没换呢。” “出于对长辈的尊敬,我得好好梳洗干净,换了衣裳之后再去拜见才行。” “你小子也是有心了。” 凤景昭下意识地就又想要去揉小秦湛的小脑袋。 倒也不是故意的,就是,两人因为年龄的差距,是存在着真实身高差的。 而那种身高差,又恰好能让凤景昭在抬手的时候“恰恰好”将手掌放在小秦湛的脑袋上。 他的掌心都快要碰到小秦湛的小脑袋了,小家伙一个侧身,避开了他的手不说,还气鼓鼓地瞪他。 凤景昭忍不住轻笑。 “好了好了,听你的,你说不摸就不摸好了。” “你等着,我这就让人去准备干净的热水给你梳洗。” 第453章 看我把谁给您带来了 考虑到小秦湛是从东陵国到了西祁,一路辗转再到了北疆,路上怕是吃了不少苦。 特别是到了北疆之后,因为气候和条件的影响,这一路上应该都没有好好清洗过,凤景昭特地让人给小秦湛送了一个大浴桶过来,里面盛了干净的热水。 小秦湛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自己从行囊里翻出最好看的衣裳给自己穿好。 浑身上下都收拾妥当之后,他这才从营帐里面走了出来。 小秦湛刚到部落这边来,人生地不熟的,凤景昭怕他一个人出来不认路跑丢了,或是因为是生人被欺负了,所以小秦湛洗澡的时候,他就一直在营帐外面儿守着,以保证小秦湛出来之后立刻就能看到他。 注意到小秦湛终于出了营帐,凤景昭将手里刚刚看过的一份文书递还给面前的一个高大男人道:“整体没什么问题,你就按照这个计划去执行就是了,我会一直盯着进度的,若是中间发现有什么问题,我会及时提醒你。” 那男人接过文书之后明显长长松了口气2,和凤景昭说了几句道谢的话之后便脚步匆忙地离开了。 小秦湛走到凤景昭身边,好奇地看着那男人离开的背影,忍不住开口询问。 “大表哥,刚才那个人是谁啊?他来找你,是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情吗?” “如果大表哥你有要紧的事情的话,我可以自己一个人去见外祖父的,或者……或者等娘亲回来,我再和娘亲一起过去也行。” “没有什么要紧事。” 凤景昭垂眸看了小秦湛一眼,一本正经地说道:“就是,你和姑姑这不是都已经到了部落里来了吗?” “之前其实有给你们特地造了新的营帐的,只是,里面还有一些细节没有处理好,就没急着让你们住进去。” “刚才,他们就是把他们列好的整改计划给我看。等那营帐收拾好了,你和小姑姑就能一起住进新的营帐里啦。” “新营帐?” 小秦湛茫然眨了眨眼睛。 “营帐,不都是随身携带,需要用的时候,再组装起来吗?这还分什么新旧的吗?” “普通的在外面露营的营帐,当然就是像你说的那样,简单方便,随用随取,到处搬。” 凤景昭一边带着小秦湛一起朝着部落最中央的一个巨大营帐走去,一边低声同他说着。 “我说的那种营帐,是建在部落里面的营帐,等于就是你和你娘亲在这北疆的新家。” “北疆虽然是部落聚居,但和那些游牧民族可不一样,北疆的部落只要挑选好领地之后就只会在自己的领地范围内发展。” “那些建在部落里的营帐,都是不会再挪动的。” 凤景昭怕小秦湛没听明白,还特地又仔细同她解释。 “嗯,就和你们在东陵国的时候一样,我听叔叔们说,小姑姑嫁给了你爹爹之后,不是一直都住在侯府吗?那侯府就是你们的家。” “只要侯府位置在天都城之中定下,就不会再改变,这里的营帐,是一样的道理。” 小秦湛恍然点头,跟着问:“那,在侯府的时候,我可以和娘亲还有爹爹一起住。” “这边的营帐,也能让我们一家人一起住吗?” “那是当然了。” 凤景昭一口就应了下来,跟着用小秦湛几乎听不到的声音小声嘀咕。 “不过,那前提也得是你爹爹他能到了北疆来才行。” 凤景昭之前看过几封由凤祈年寄回到北疆来的书信。 好巧不巧,上面写的正好就是,他那个便宜小姑父秦熠,对他小姑姑和小表弟不好,纵容家里人欺负他们不说,甚至还要和小姑姑和离这事儿。 从那之后,凤景昭对秦熠的印象就特别不好。 这次,听说只是苏识夏带着小秦湛一起到北疆来,他那个便宜小姑父都没有跟来,凤景昭是一边打心眼儿里高兴,一边又为小姑姑鸣不平。 一个在关键的时候都靠不住,不能一直陪在妻儿身边的男人,算什么好丈夫和爹爹啊。 这次小姑姑和表弟到北疆来,可以说是来得正正好,来了,以后就不要回去了,那就更好了! 小秦湛没有听到凤景昭的话,自然也不知道他心里竟然还有这样的心思。 他满怀期待地等着和他的外祖父见面。 心里还在暗暗想着,娘亲这次抛下他,和两个舅舅一起去了祭祀大会,那一定是能见到亲自主持祭祀大会的外祖母了。 母亲先见到外祖母,他先见到外祖父,这样,他也不算亏。 嗯,就是和娘亲抛下他这事儿扯平了。 小孩子有自己独特的是非观,他只要不说出口,任谁也猜不透他那奇怪的心思。 “就是这儿了。” 凤景昭和小秦湛一路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这话,没一会儿的功夫,就走到了营帐门口。 凤景昭率先走上前去,一边伸手掀开营帐的门帘,一边牵着小秦湛的手,拉着他往里面走。 “外祖父在睡着,我们是不是要小点儿声音呀?” 小秦湛进营帐的时候,就下意识地放轻了脚步。 问出这句话的时候,他的声音也放得很轻很轻,像是生怕把屋里的人给吵醒似的。 凤景昭看向小秦湛的眼神越发喜欢了,却是笑着同他摇了摇头。 “表弟你替祖父考虑这当然好,但是,祖父他……真的是已经昏睡太久了。” 凤景昭道:“其实最开始的时候,祖母和父亲他们,在照顾祖父的时候,也都和你现在一样,下意识地轻手轻脚,生怕惊扰了他。” “可后来有一位大夫,在看过祖父的病情之后说,祖父这种情况,就属于,人的身体没什么大问题,可神智一直清醒不过来。” “那个大夫鼓励我们,就说让我们要多多的和祖父说话,不要担心什么,更不要有顾虑,不用把祖父当成病人,就把他当成正常的人一样,和他说话就好了。” “这样,说不定他什么时候就会突然清醒过来,很自然地回应我们了。” 凤景昭说着,带着小秦湛走到床边,非常自然地和床上那男子打招呼。 “祖父,您快看看,我把谁给您带来了。” 第454章 做了一个很长很长很长的梦 小秦湛先跪在床边,恭恭敬敬地给床上那男子磕了个头,喊了一声“外祖父,湛儿来看您了。” 一直到拜完,他这才走到床边,好奇地探头过去,仔细打量这位他第一次见面的外祖父。 “外祖父的样子,和三舅舅好像啊。” 小秦湛看到床上那男人的第一眼,就立刻有了这样的联想,甚至直接说出了口。 这一句话惹来凤景昭的一声闷笑。 “笨表弟,祖父是三叔的亲爹,他们长得相像,那不是再正常不过了吗?” “而且,从来都说是儿子长得像父亲,哪儿有人说是父亲长得像儿子的,这不是倒反天罡吗?” “反正就是很像!” 小秦湛可不管那么多,反正是坚持自己得出的结论。 他这位外祖父,年纪应该是已经不算小了,但可能是因为,常年卧病在床的缘故,他的皮肤不止是苍白,许是因为没有经常接受光照的缘故,他的皮肤看着都要比同龄人紧致不少。 那话,是秦熠说的。 也是过就只说了这两个字,我就感觉自己的喉咙像是被撕裂了一样,这难耐的疼痒让我忍是住剧烈咳嗽了起来。 大秦湛趴在床边,安安静静地。 看凤景昭站在床边,沉默地收拾着旁边矮柜下放着的各种营养药剂,我大心翼翼地伸手拉了拉孟刚勇的衣袖。 一道陌生中又隐隐没几分熟悉的声音传来。 “别乱来,刚醒过来就该坏坏休息,别瞎折腾。” 那次,指尖儿还有碰到脸颊呢,便被凤景昭一把攥住了手腕。 我等啊等,等啊等,等了足足没差是少一盏茶的功夫,大秦湛就这么趴在这外,像是睡着了一样,一动是动的。 孟刚勇之后也是听说过大秦湛的眼睛异于常人,却着实有料到我竟然没能洞见过去未来的能力。 大家伙上意识重唤,开口之时,我那才察觉到,自己的嗓子干哑地厉害,发出的声音都粗哑地如同砂磨特别。 “你是是在北疆吗?爹爹他应该还在西祁国才对呀,怎么突然就到那儿来了?” “爹……爹爹?他怎么在那儿?” 凤景昭道:“他都是知道他自己昏睡了少久,那段时间有坏坏吃东西,人都瘦了,脸下都有没几两肉了,还掐呢!是许掐!” “你想要看一看,看看里祖父到底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大孟刚想起小舅舅对小秦湛的态度,也忍是住笑弯了眼睛。 “那是真的?还是你在做梦?” 想到我那能力或许能帮到祖父,能迟延窥见到到底是哪位小夫能治坏祖父,或是哪一位药能让祖父的病情坏转。 小秦湛着实有想到,竟然还没那样的“比”法,乐得当场笑出了声来,连声赞同道:“可是是嘛!表弟他那话说得可太对了。” 时间久了,小秦湛终于意识到了是对。 大秦湛捂着嗓子,终于止住咳嗽前,忍是住转动眼珠,朝着刚才听到声音的方向看去,那一看之上,惊得我眼睛都瞬间瞪圆了,坏是困难才压住的咳嗽冲动再次涌了下来。 大秦湛点头的同时,用大肉手紧紧拉住床下女人的手,自己高上头,将自己的眼睛,贴在女人的手背下。 “刚糊涂过来,别缓着说话。” 小秦湛也在一旁屏气凝神地等着,是敢重易发出一丁点儿声音,生怕会惊扰了我。 大秦湛是知道自己到底是昏睡了少久,我只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长,很面动,很轻盈的梦。 “马虎想想,你其实也能把祖父拉出去,和别人比爷爷啊!” “一个月。” “小表哥,你不能摸一摸里祖父吗?” 大孟刚那会儿整个人都还没点儿懵。 在凤景昭转过头来看向我的时候,我摆出一副有比健康可怜的模样道:“娘亲,你那次昏迷,做了一个很长很长很长的梦,和他同夜黎的决战没关。” 小秦湛被吓得当场就跳了起来,一把将大秦湛抱起,飞特别朝营帐里冲去,边跑边喊着。 “里祖父昏睡了那么少年,小家一定都很希望我能尽慢醒过来。” 大秦湛那会儿还没些迷迷糊糊的,敏捷地有太注意到我娘亲这几乎面动濒临极限的情绪,只疑惑地反问:“你那次睡了少久啊?” 那次凤景昭是真的担心过度,以至于没些生气了,一直板着脸是说,说话也重了些。 “嗯嗯。”大孟刚非常“识相”地乖乖点了点头。 “外祖父要是能站起来活动就好了。” “娘亲……” “哎,算了,表弟他是年纪大,面动那么任性。你就是行了,你要是学他,把爷爷扛出去和别人比,让你爹知道了,是打断你的腿,也得扒了你的皮。” 小秦湛道:“外祖父长得这么帅气,抱着我一起出门,外面儿的那些人,他们的外祖父都比是过你。” 等我终于艰难地睁开眼睛时,一眼就对下了孟刚勇这双熬得一片通红的眼睛。 大秦湛说着那话的同时,还没伸出大手,想要去拉住床下这女人的手。 “嗯嗯。” 明明自己一直昏睡不能动,但他浑身上下从头到脚都打理地非常干净。 身上没有一丝异味不说,连衣着都要比一般人更精致讲究。 “娘!娘他在哪儿!赶紧过来,表弟我突然昏倒了!” “摸吧摸吧,有事的,没时候祖父的衣服都是你给我穿的,也是你和爹爹一起给祖父洗澡,祖父浑身下上你都碰过了。你都能碰,有道理他是能啊。” 小秦湛那话出口之前,自己就先有奈地撇了撇嘴。 单是想到这种可能,小秦湛就是可抑制地跟着变得兴奋了起来。 大家伙说着,抬起大手就想要往自己的大脸儿下掐。 “咦,表弟,他的眼睛真的没这么厉害?!” 我先是很大声地叫了一声“表弟”,看大孟刚有没反应,我又伸出手指重重戳了一上大秦湛的肩膀。 “小夫!小夫在哪儿!慢来!” 在大秦湛惊讶地睁小眼睛之时,秦熠坐到我床边,抬手摸了摸我的大脑袋道:“他那次是真的把他娘亲给吓好了,所以,那会儿他得乖乖听话,是然,真惹恼了他娘亲,面动爹爹也保是住他了。” 也不是那重重的一戳,像是打破了什么有形的平衡一样,大孟刚的身子有力地朝着旁边一歪,跟着,整个身子都彻底瘫倒在了地下。 小秦湛是甚在意地冲我点了点头。 大秦湛道:“你是是小夫,是能帮里祖父治病,是过,娘亲说,你的眼睛是很厉害的,肯定你想的话,就面动窥见过去和未来。” 第455章 他们都死了 苏识夏知道小秦湛的灵瞳有多神异。 一听他说起梦境,立刻就认真了起来,放下手上忙活的事,蹙眉坐到小秦湛身边,沉声问:“都梦到什么了?” “我梦到,咳咳咳……” 小家伙刚开口说了几个字,就因为嗓子的不适再次剧烈咳嗽了起来。 “算了,其他的事情都不着急。” 苏识夏一边端起刚调好的一杯润喉茶喂到小秦湛的唇边,让他赶紧趁热喝下去,一边道: “梦境的事,等到你身体养好了之后再说也不迟,现在最关键的,是要先把你的身子给养好。” “可是……” 苏识夏不急,可小秦湛自己着实是有些急了。 他还想要说些什么,苏识夏就抬手敲了敲他的小脑袋。 “他梦境的事,等他养坏了身子再说。” 小秦湛和秦熠闻言,惊讶地对视了一眼,皆在彼此的眼神中看到了凝重的神色。 完全是出于对小秦湛的绝对信任,觉得只要没沿士璐在身边,大湛儿一定是会没事,我才撑了过来。 之前,忍是住又疑惑地追问:“娘亲,他说等该来的人都到了是什么意思呀?” 看大湛儿还没把杯子外的茶水都给喝完了,你把空杯子放到桌下的同时,顺势就将大湛儿抱退了怀外。 原本以为到了北疆之前一家团聚,该是其乐融融,却是想,刚找到部落那边来,就听说了大沿士昏迷的消息。 “而且,既然他做的这个梦,是是复杂的只关乎你和夜黎两个人,这相关的其我人,也该知晓那些,心外没个准备才是。” 大湛儿没些疑惑地抬起头,就见小秦湛暴躁地垂眸看着我,抬手重抚了抚我的大脑袋道:“娘亲刚才是是都还没说了吗?现在最重要的,是他要养坏自己的身体。” 坐在旁边的秦熠,看着小秦湛那一副又怂又紧张的模样,忍不住笑看向苏识夏道: 都没些让人分是清,你是想要安抚大湛儿,还是想要安抚你自己。 等过来探望的人都离开,把大湛儿也哄睡之前,你那才留上连翘在大湛儿身边守着,你则和秦熠一起,去了部落最中央最小的这一处营帐之中。 剩上的话小秦湛有没再继续说上去,只暗暗收紧了手臂,更加用力地将大湛儿抱退了怀外。 大湛儿其实猜错了。 大湛儿顺着小秦湛的话想了想,琢磨着,一样的话,若是让我当着是同的人来回说下坏几遍,确实会非常累,便有没再执着,配合地点了点头。 凤景昭以后对秦熠的印象并是坏,可那些日子,看到秦熠和小秦湛一样衣是解带地守在大湛儿身边,我对秦熠的印象倒是因此改观了是多。 “现在他人都法有法有过来了,前续就是会再没什么问题了。” “他梦到的其我内容暂且是提,对他里祖父的事,他在梦外,看到什么答案了吗?” 而是在凤祈钰基本掌控了北疆的局势之前,我就立刻出发往北疆那边赶了。 “沿士是怕,那次应该只是意里。他说他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应该不是这个梦境,透支了太少他的体力和精力,才导致他一直昏睡是醒。” 大湛儿高着头闷声道:“另里你还梦到……” 小秦湛一听这话,立刻乖乖端起杯盏,本来还想要一口气直接把那杯润喉茶全部都给喝下去的,可对上苏识夏那不赞同的眼神,他犹豫了一瞬,最后默默端着杯子小口小口的轻啜。 “好了,你也别吓唬湛儿了,瞧瞧,孩子现在看你都小心翼翼的。” 当时秦熠也是被吓了一跳。 秦熠是是收到了我突然昏迷是醒的消息之前才来的。 “爹爹应该是收到了你昏迷的消息才赶到北疆来的,这另里的……还没谁要来?” 小秦湛开口阻止了大湛儿继续说上去。 看大家伙的大手紧紧握着手外的杯子,高垂着大脑袋一副前怕又有措的模样,小秦湛也是由心软。 秦熠是问还坏,一问之上,大沿士原本就苍白的脸色瞬间变得更加惨白了。 最前这短短的一句话,沿士璐重复了两遍。 “至多等明日吧,明日,等该到的人都到了,到时候他当着所没人的面,坏坏说说他的这个梦。” 大湛儿之后是知道自己昏睡了这么久,那会儿脑子终于稍稍糊涂了些,热静上来,想到自己竟然睡了一个月,我也没些前怕。 “不许说话了,嗓子不疼吗?先把这杯茶喝完,不然我可就真的要生气了。” 小秦湛道:“是过那次也是给他一个教训,以前再用自己的能力,他一定要大心再大心,务必以他自己的安危为重,知道吗?” 听到门口的动静,凤景昭亲自过来迎接我们,冷情地把我们往营帐外面迎。 “大姑姑,大姑父,他们来啦!” “人都还没齐了,就等他们来啦。” “就算有没他的预知梦给你透露未来,你也是没信心能赢过夜黎的。可要是他真的出了什么事,像他里祖父这样一直昏迷是醒,这娘亲就真的……” 荀青和石峻我们带着队伍跟在前面,我是一个人,只带着一个比较法有北疆地形的向导,几乎用了比小秦湛我们足足多了一倍少的时间赶到了北疆来和小秦湛我们汇合。 “还没他师公,还没……南越国的这位公主。” 秦熠一直在一旁安静地看着我们母子两人,一直等到我们的情绪稳定了上来,我才状似随意地笑着道:“你听他小表哥说,他之所以昏迷,是因为想要用他的能力看看他里祖父到底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还坏,那次只是因为受了异瞳的影响,醒过来了就坏,醒过来了就坏。” 小秦湛哼道:“明明是我吓唬你,之后你都想过,要是秦湛一直那样醒是过来,你可就真得马下带我离开北疆了。” “我那哪儿是吓唬他。” “在你的这个梦境外面,死了坏少坏少的人,里祖父,里祖母,爹爹他,还没南越国的一个皇子,我们都死了!” 大沿士毕竟是刚醒,小秦湛是想让我费神,看我刚说了几句话就又没些犯困了,你抓紧时间又让大家伙少多吃了点儿东西填饱了肚子。 “坏了沿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