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豪与情妇》 土豪与情妇 第一章 穷得揭不开锅 司马宛军每天愁眉苦脸的。尤其是这两天,心里像盖了一层棉布,单就是孩子的生活费,就令他喝一壶 司马宛茹是他的大女儿,在县城念高中。在乡下都认为女孩子认得几个字就行了,不必苦读久读。反正一旦成家,就是相夫教子,花那么多钱做什么呢?在我们七社有一家王姓的,三女一男。三个女儿都只是小学二年级毕业,只有儿子读完了高中且考上了师范。大家都拿这些活生生的例子比较,认为“女子无才便是德”,颇有一些道理。都这样效仿。 可司马宛茹却反其道而行之,自幼天资聪明,三岁的时候,便可背“床前明月光”了,在小学得过无数奖,受老师器重,越鼓励学习越有信心。小小年纪,刮风下雨,从不旷课迟到,最后以优异的成绩名列县中。 好是好,司马宛军乐过一周之后,从此便再也没有唱过小曲儿,哼过山歌。 他的妻子是本乡的,姓韩名琼,我们都叫她韩嫂。 当姑娘的时候,韩嫂也是有几分姿色的。虽不是“闭月羞花”,却令众多儿郎脱帽著峭头,胆子小的,得了相思病;胆子大的,借故都嘘寒问暖。有的还送上一束玫瑰或桃花李花,反正不用钱买,碰到哪花献哪花。反正胸中的小鹿儿得到暂时的圈养。 她的父亲是个小学教师,见到女儿遭如此围攻,思来想去——名声为大,与妻子商量,就嫁给了司马宛军。要不然,你司马宛军算个球哇,能吃上这块天鹅肉。 婚后,这狗日的司马宛军就是运气好,大家都这么说。两口子苦是苦点儿,却夫唱妇随,从没像张背儿两口子那样吵过架,也没像王蛋儿两口子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 狗日的,祖坟冒青烟,该他龟儿发。 一年后,生下了大女儿司马宛茹。从此,司马宛军当爹了,高兴得合不拢嘴。天更蓝,水更蓝,浑身有使不完的劲,把自己的责任田做完还承包了别人的五亩田。任五黄六月或霜雪满地,你都能看到一个精神抖擞的司马宛军。 日子就这样掰着手指头数着往前走,随后生下儿子司马宛涛。 要说儿子宛涛,实属超生子女。别看司马宛军家庭不咋样,但脑子好使,知道自己要超生,这小子从没少给村长送酒,平时一见着当官的,老远就堆笑递烟,弄得与村长像亲戚似的。好多次县上的来检查,那都是“化干戈为玉帛”。几至后面的超生款,也没费多大周折。记得当年界限是六千块,三个脚脚和一条烟,直降到五千。这等好事,非司马宛军莫属。 两孩子长得乖,但随机面临的花费也不少,赁凭你司马宛军一身有千斤铁,也打不出多少钉。几亩土地能产值多少呢,稻谷四角二一斤,玉米三角,有时还挑你的水分超标,秕谷太多,还值不了这几个钱,更何况做庄稼还得碰运气,年景好的,还笑得有一丝儿缝,碰到歉年,就得不偿失。 司马宛军困顿。 紧存的少半仓稻谷,昨天又背去卖了一些,现在才农历二月呵,离大春收割还早着呢,可算得上真正的荒月。 两口子抱着被子,都只把羞处遮着,边唉声叹气地商量着着过日子…… 但两口子仍处于身体旺盛时刻,你看着我隆起的山峰,我看着你伟岸的胸膛,不自觉地就像“磁铁”一样粘在一起。特别是司马宛军有点儿猛,弄得韩嫂“哎哟”一声,每次都这样,司马宛军不管,仍端起“机关枪”一阵猛扫。最后还是韩嫂嗔怒:把我头发压着了,司马宛军才猛然翻悟。哦,太鲁莽了。随即才松了一下手腕,放过这俘虏。一场云雨,两口子南柯入梦。 第二天六点 司马宛军被同村的杜括然叫到采石场干活。 “司马宛军,你才来,有些不熟悉,你就去推板车”。负责人说。 “一定要把师傅们打碎的石子,推到那边去”。他指了指 司马宛军明白了,简捷地道了声:“好”。 和他一起的是梅开荣,年纪略大,司马宛军尊称他为哥。 两个就像难兄难弟,格外亲热。 “哥,问一下,像这样干,你们一天能挣多少钱”。 “一天就十四五块,有时二十来块”。接着他说道:“有纹路的,自然好整;如果碰到乱纹路,那就太慢了”。 “哦”。 司马宛军才来,尤如生力军,再加上初次,都想给老板一个好印象。这样一来,碎石往往还供不上他们拉。 他索性也拿起电镐,虽然开头还拿不稳,钻头不听使唤。师傅们说,还是用点力。 吃屎都要师傅,司马宛军遵做。果然钻头纷纷地钻,那灰尘扬起,将司马宛军第一次堆成雪人。 这样干到十天,司马宛军不再推板板车了,成了专职碎石师傅。 “宛军,还要快点,抓紧一点儿。最近任务重”。聪明的头头都喜欢把别人的姓去了,只叫名,这样更显得有亲和力。 凡人一般都这样,这样感觉头头跟你打成一片,很多事情不会扭。司马宛军就是这样一枚,尽管天天是馒头老干饭,他都有使不完的力,他总像一个战士一样。“是”或者“一定”,成了他的口头禅。 一个月了 采石场按40/发了工资。司马宛军拿着二百六十块钱,回到家里。 此时。剩下的粮食也见底了 第二章 恶人 男人们在一起,就喜欢说一些非常荤的话。 “宛军,昨晚回家安逸吗”。 “宛军,弄了几火”。 司马宛军嘿嘿地笑着,但不脸红。他知道,男人找老婆就是那些事,不然朝思暮想,找她做甚。尤其在外面一个月才回家,不说四五次,二三次肯定是不干不罢休。他想起和韩嫂的那份温存,现在还喜在心头。 他干脆地答道:“肯定是要安逸噻,整夜不下肚”。 一阵灰尘,一场欢笑。 “哪个叫司马宛军,把电镐拿到这里来”。那口气好硬呀。 司马宛军没有理他,继续埋头碎石。 “司马宛军,妈的,你是个聋子吗”?语气更大且臭。 司马宛军一想,来了一个多月,没听到师傅们一声大语气。今天,哪来的小儿,如此横行,嘴巴还不干不净,随即关掉了机器,外表也露出凶相。 “是哪个,不会讲人话,到这里来,我教你”。 工友们都面面相觑,轻声地对他说:“宛军,算了”。 “不行,算了,干嘛要算了。我最不爱听畜牲说话”。边说边加大语气,似乎要让对方听到。 那人,一听有人骂他且气势不弱,傲气顿时也减了三分。 “叫你把电镐拿到这里来,你怎么不听安排”。 司马宛军听到对方降低了语气,也不出声,把镐拿过来。但也重重地看了他一眼。 来人何许人也,乃老板一舅子也。此人就占着这层关系,对人虎视眈眈。 在采石场,要数梅开荣和他关系最好,平时吃饭两兄弟也在一起。 “宛军,此人叫刘峰,实际上就是个无赖,仗着和老板这层关系,趾高气扬”。梅开荣吃了几口饭。 “去年来过一段时间,怕苦,就走了。在外面,不知昨的,又回来了”。梅开荣挑着一箸菜。 “莫管他,奈何缺钱,不然哪个来受这些气”。 …… 时间久了,司马宛军终于认识了这个恶人,心里不免深恶起来,只要一听到他讲话,就觉得这采石场,空气变得很窄,要闷死人一样。尽管工友们天天都一通荤话,他总感觉索然无味。他想呼出,他想着妻子和孩子们,暂时压了下来,尽量和青山绿水,相互映衬。呵,司马宛军才三十岁,也是有血气的人啊! 采石场来了一辆派出所的车子,车门一打开,司马宛军一眼就认出那是派出所杨所长。他本来想去打打招呼,说说话,礼节嘛。但他没有去,因为这一身粉尘,他打消了这个念头,只是盯着。既然派出所有人光临,那肯定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刘峰,你被捕了”。杨所长拿出张排排,在刘峰面前一亮。 刘峰在也不是往昔的刘峰了。 “我……我……”。立即镇定了一下,扬起了头。 “我犯了什么事,我抗议”。 “抗议无效,我们已调查你很久了,证据确凿,跟我们到派出所,上车吧”。杨所长说。 一副锃亮的手铐,一声警笛,伴随这青山绿水,划破长空,悠扬心魄。 刘峰二十五岁有余,常蓄一平头,本来一个大脑袋,装的应该是智慧,可是他不,全是江湖鬼术。与人初相识,哥哥长哥哥短的,不晓得的还真认为这哥们真棒,等到你钻进口袋,你才明白:你是猪二哥,不识妖。 司马宛军变得是最活跃的人,常常打听刘峰那一篮子事。 刘峰涉嫌拐卖人口。 一打听,那是前年。刘峰借故与本乡一李姓姑娘谈恋爱为由。说来这情啊,也害人。 “李妹,我们俩岀去打工嘛”。刘峰说 “到哪里哟”。李姑娘问。 “深圳,那可是好地方,挣钱呢,一年下来,都好几万”。刘峰得意地说。 “这……爸妈肯定不同意”。李姑娘又说。 刘峰边说边一只手搭在李姑娘的肩上,初次被一个男人触摸的姑娘,像触电一样。“现在婚姻自由,出去挣到钱,大人就不会说什么了”。刘峰继续劝道。 终于,李姑娘经不住刘峰死缠硬泡,到了深圳。 他们在一座相对比较破旧的旅馆住下,四周急待拆迁的房子,显得格外可怜。一个个“拆”字,醒目又幽深。 李姑娘和刘峰住三楼二号,第一次和被自己深爱的男人沐浴,李姑娘还是感到羞愧,耐何千里迢迢长夜漫漫,想着想着也就睡着了。 第二天,鸟声从窗口传来,李姑娘特烦,鸟都不让人安生啊。他“碰”的一声关了窗户,她以为刘峰在上厕所,她小心地叫了几声。说实在的,大白天更不好意思。 “刘峰,刘峰”。李姑娘又叫了几声。 还是没有答应,她只好去厕所。一看,连鬼都没有,她又继续喊着。好想,他又突然出现。 八点了。李姑娘感到害怕,绻缩在床上。 这时,一个大概五十岁的中年人,开了房门进来。看样子,人还挺温顺,只是满脸的络腮胡子和一双肥大的手,告诉她:这就是一个大叔,且是一个讨厌的大叔。 “姑娘,收拾东西,跟我走”。 李姑娘虽然不明白江湖事,但她知道自已被卖了。 李姑娘眼泪直流,她把床头抱得紧紧的,想以它为依靠。 催了几遍,大汉露出了凶相:“由不得你,快走”。 三个月后,大汉以为李姑娘也死心塌地跟着他了,完全失去了戒心,也让她到院里走走,偶尔也拿点儿零花钱到附近小摊买点日用品。 终于等到一个机会,大汉被人请去吃饭。临走时,只是把门带上,还笑着说“自己煮饭吃哈”。 就这样,李姑娘急急慌慌地逃了出来,迎面就碰到一辆公交车。她不知道,哪来的胆量,就走上去了。 她不知道往哪里走,目标是什么,直到公交车开到终点,好心的司机才问起她的遭遇,联系了110才解脱。 司马宛军想起这个蛆虫,用电镐狠狠地朝石头压下去。 石头冒出了火花。 第三章 黑心的老板 司马宛军对这个采石场感到分外的亲切,走路也是带风带水。梅开荣这个老大哥也跟着仿佛很年轻,连皱纹也抹去了三分,见面不只是笑一笑,而是把手伸出来,探听地球的微妙。也潮一下,拥抱起来。 这到不是因为刘峰这个“万恶的阶级敌人”被打倒。说实在的,与刘峰并没有到你死我活的地步,而是女儿考试又得了第一名,为此班主任老师还写了封信来,介绍女儿的学习情况,大夸孩子的未来。 班主任呀!操刀捉笔,司马宛军感到光荣。 采石场这几月效益大增,首先石子的硬度达标,个头大小,也按照要求来办。县公路局的杨国勇副局长,点名修公路,非我采石场石子莫属,惹得万达高速公路争相订购。从原来的基础上每立方增加百分之十。 工友们高兴。 老板更高兴。 他们从每天八小时增加到十个小时。机器的轰鸣声像懂得人的心情似的,“突突的”全是向前进的感觉。 “司马宛军,今天争取多搞五方”。工友a说。 司马宛军按着机器,头也不回地答道:“好”。 这样一来,梅大哥就更累了,自从司马宛军当了师傅,负责人就再也没另外安排人,好就好在工友们平时把这板板车路弄得很平整。不然者,谁都无法一个人操作。 又到月底了,大家都盼着这一天。 都是一家的顶梁柱,谁不盼望拿着钱回家,一家人高高兴兴。 司马宛军起来得最早,每逢月末采石场都放假一天。他想拿着工资早点儿回去,也就睡不着,翻来覆去的,干脆打了盆水,洗脸。 这空档,他溜出公棚,突然想入非非。 他想老婆,两口子恩爱,老婆肯定也想他。那些风花雪月使他不禁“扑嗞”一声笑出声来。 老板发工资了,看来老板也是个守时的人。 第一个是梅开荣260元 第二名w,280元。 …… 最后一名,司马宛军280元。 司马宛军又问了三遍,280元是铁板钉钉了。 大家都叽叽喳喳的,议论不休。 司马宛军终于鼓足了勇气:“老板,这个月的产量这么多,怎么比上个月只多了二十来元”。 老板心平气和,他的态度就决定了老板的高度,他拿出机算器,一笔一笔给大家算出来:“大家看哈,虽然我们产量增加了,但是单价降了,在原来的基础上降了百分之二十”。他喝了口水,又继续说:“我一个月的成本不少,机器修理,人工管理,这样算来,剩的也不多了”。 司马宛军一听,真想骂他祖宗。语气也有点儿加重:“老板,业务多,活就多。你好,我们都好,再加上质量过硬,急么还降了呢”? 老板点了根烟,“大中华”叼在嘴上格外有魅力。刚点上,突然又熄了,嘴里嘟啷着。不得已又掏出打火机,打了三下,才打燃。歪着脑袋,火光照在脸上,让司马宛军看清楚了这个“国”字脸。原来真不一般,平时的轻言细语,此时可以用“洪水猛兽”来形容。他真想冲上去,一掌打到阎王殿。 只听老板又说:“大家有活儿干就行了,不要追究这些”。 司马宛军越听越气人,这是什么逻辑——只有活儿干,不追究。 我们不该追求更多的报酬吗?我们的力气与报酬成了反比。 这个初中毕业生,学到的法律术语,一起涌上心头。这明显的与社会主义的分配原则相悖。 他的嗓门更大:“你这是把大家当傻瓜在看,大家比原来的时间多,出的货也多,怎么收成还少呢”? “司马宛军,你应该清楚,你是怎么来我这里的,难道你就这么知恩不报,反而带头闹事”。老板感到气愤,一着急,就结巴。看样子,像要哭。 在场的二十几个工人,都是敢怒不敢言,只有司马宛军不撞南墙不回头。 “你这是欺负工人,老板。至于我到采石场,那是我需要你,你也需要我,我们之间的关系,属于正当的劳务关系。要说感恩,你应该感谢大家的勤奋劳动,这样你寸能有更多的赚头”。 司马宛军也不管家里的“斗米”之事,豁出去了。 “老板,你必须拿出运单,我们出的货自己心里大致晓得,作为比时邻近的人,低头不见抬头见,都不过分,就行了”。 说着,就要到抽屉里找东西一样。 整个采石场,鸦雀无声,平时的喧嚣,此时连根针掉下去,都能听到。工友们更不出声,他们怕呵,一旦这份工作掉了,又到哪里去挣钱呢,作为这穷乡僻壤,有这个采石场,也算给大家一点希望。 “老板,你自己怎么说”。司马宛军问。 老板手里拿着圆珠,不停地翻着账本,既不回答,只是看着那些待采的石头。也许这些石头才是最亲密的朋友,因为沉默才能使它优哉游哉。 “那这样,我们打电话给政府,请他们来一下,你这样处事,对不对”。司马宛军就要用座机打电话。 老板赶忙站起来,护着电话机。样子虽然有点凶,但他此时决不敢碰司马宛军这只小老虎。他也知道,虎能伤人。 “那这样吧,我给你们一人多拿二百块钱”。老板央求道。 “老板,不是我们不念情,大家天天相处,你太坑大家了”。司马宛大声道,然后又继续误说:“不是我们硬是要多要你这点钱,而是应该得我们应该得的部分,你自己会算,你究竟赚了多少”。 一阵沉默,大家终于接受了老板们“馈赠”,而司马宛军强烈要求,前几个月的工资一并结清。 就这样,司马宛军又回去睡他的热炕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