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漂亮学弟拐回家》 第1章 这个学弟真好看 于小安眨巴着他水汪汪的大眼睛往校门口一站，那还真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当然，如果他性别合适的话，那就完美了。 不过在安啸禹的眼睛里，于小安的出现，就是一种完美。他混在老生群里面，朝着他的风景线美美的一笑，这小娘们，对味儿！ 于小安扑扇着他长长的睫毛，毫无危机意识的挤进人堆里，大声嚷嚷，“数学系的是在这儿报名吗？” 好家伙！ 分贝够高，一声下来，四周立马安静了几许，安啸禹张着嘴，一脸傻兮兮的愕然样儿，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指指一旁的接待处，“隔壁。” 淡定的于小安在众人看怪物一样的目光中冲安啸禹友好地点点头，附上一个阳光满分灿烂无敌的笑脸，接着抬起他高傲且毛茸茸的小脑袋，直奔数学系大本营了。 他一走，安啸禹身边的人都很自觉地扎堆讨论：“男的女的啊？” “男的吧，那嗓门一听就是男的。” “可是这长相也太秀气了吧！” “现在不是流行小鲜肉吗？” “那也用不着这么小巧玲珑啊！” …… 其实人们在集中热议问题的时候是不会注意控制自己的音量的，所以这么一堆话于小安一个字儿不落地全都听了过去，他仍然高昂他无所谓的小脑袋，假装没听到。 那是因为习惯了，自小他就被人当成丫头看，自小他就被人怀疑是投错了胎。 他有时候想，要是索性能伪娘起来也罢，可偏偏他一说话是华丽丽的男音，不算低沉，但略微浑厚。 于是，他的性别，可以靠声音来判断。 他往往就喜欢在新环境中华丽丽地先来一嗓子，以示他是纯爷们儿。 安啸禹看着于小安销魂的小背影儿被人群埋没，才回过神儿来，恍然大悟——真他妈的是个男的啊！ 于小安其实是讨人喜欢的脾气，不过他一推门走进寝室的时候还是把里面的人吓了一跳。 那个时候，张嘉煜和杨云正光着膀子在铺床，赵宇也是趿拉着拖鞋衣冠不整地刚从卫生间出来。 于小安的闪亮登场，搞得寝室每个人都一副慌张模样——杨云拉着床单就往自己身上裹，嘴里还不忘了问一句：“美女，是不是走错楼啦？” 于小安退回到门外看了看门牌号，“没错啊！是8楼307啊！”一嗓子把懵掉的三个人拉回现实。 张嘉煜问，“你是男的？” 赵宇两步跳到贴在墙上的房表前，看了看上面第四个室友的名字，“你是于小安？” 于小安从容地把自己的行李箱拖进门，一一回答，“对啊，我是男的，我是于小安，我是男的于小安，我是你们的舍友男的于小安。”跟着他也回头看一眼房表，“我是3床啊！” 赵宇近水楼台地跟在于小安后面，趁着他找到床位回头的时候，愣是在水嫩嫩的小脸儿上捏了一把。 “你耍什么流氓？”于小安拍开莫名其妙的咸猪手，“不敢调戏女的就调戏我啊？” 一句话让三个人都笑出来，“你真的是男的啊？” “是啊！如假包换！这还能有假吗？”于小安开始从行李箱里掏东西，“要不要把证明拿出来给你们看看啊！” 杨云把裹上身的床单往下划拉，“我还以为我们要被调戏了呢！你咋长得这么娘啊？” 要说杨云这句话一点面子都不给于小安留，可是于小安俨然是早就习惯了，“你看你这话问的，好像我乐意长成这样儿似的，这能由得了我吗？” 赵宇一脸痞笑，甩吧甩吧刚刚揩过油的爪子，“要说也挺好，哥几个挺养眼的。” 是啊，于小安那副皮囊就是一朵花，男人爱女人恨的美貌，可是怎么就安错地方了呢。 于小安白一眼赵宇，“养眼行啊，我就当为人民服务了。可是别动手啊，我可是黄花大小伙子。” 杨云一听乐了，“好一个黄花大小伙子啊！这一路走来，没少闹笑话吧？” 于小安从柜子里取出学校发的铺盖，扔到上铺，又小心翼翼地踩着床边的楼梯爬上去，兢兢业业地铺起床来，“你可说对了，见谁都以为我是闺女呢。后来上了高中我彻底变完声了，以后只要谁一有苗头，我就先来一嗓子。” 赵宇是最早到寝室报到的，一早收拾好自己的东西，眼巴巴地瞅着一进门就忙不迭的于小安，“看着你我总想怜香惜玉。” “怜呗，惜呗，哥哥我不嫌弃你。”于小安居高临下的看着赵宇，“要不，给你个机会上来铺床？” 赵宇乐得被重视，满面春风地看着于小安，“我就这么直接上了你的床，是不是有损你的清誉啊？” 张嘉煜从刚整好的行李里面拿出一件t恤套在身上，“清誉可以损，别损了人家黄花大小伙子的情欲就好，看你一脸黄色泛滥的样子，真把小安当美女啦？” 话中对赵宇的鄙视可谓毫不掩饰。 赵宇也是一张二尺厚的脸皮，依然是顶着笑脸“不是都说黄花大小伙子了吗？我又不好那口。”说完转向于小安，“对吧，小安。” 于小安整好褥子，正在铺床单，趴在床上撅着个屁股对着赵宇，回头讪笑，“幸好幸好~您要是好那口，我现在就搬出去。” 杨云也贱兮兮地插嘴调笑道，“小安，歧视同性恋是不对的。” “我没歧视啊。”于小安像是猛然回过神儿来，“哎，你们什么时候就把我的姓儿给省啦？小安小安的，跟我妈叫我一模一样！” “这多亲切啊~”赵宇说，“你多大啊？” “我刚过18生日。”于小安说着铺好床单摆好枕头叠好被子，大功告成。 杨云、赵宇和张嘉煜彼此笑笑，杨云先开口，“真是好弟弟，小安。你比我们仨都小。我最大，接下来是嘉煜和赵宇，看来这个小安我们是叫定了。” 于小安灿灿的看着杨云笑，“好啊，那今天的晚饭，哥哥们请了吧。” 第2章 眼光挺高 晚上安啸禹和陈越还有丁伟铭扎堆吃饭。 “晚宴”议题是新生里有没有招人喜欢的妹子。 陈越和丁伟铭一脸兴奋，凭着对他们的了解，安啸禹知道这俩人一定是有中意的姑娘。 对于每天号称活在孤独寂寞里的苦闷男人来说，这的确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 不过安啸禹开心不起来。 今天当他第一眼看到于小安的时候，是他近二十年人生第一次感受到传说中的触电。 回想一下过去二十年自己那颗淡定的心，没交过女朋友的人生经历，他突然发现他这二十年孑然一身，原来就是等着在这儿遭遇于小安来着！ 可是问题是，于小安是个男的啊！ “哎，啸禹，”陈越翻过筷子捅捅一脸呆滞的安啸禹，“你有收获吗？” “啊？”安啸禹拿起筷子夹了一口菜，“收获什么啊，看不上。”烦躁的感情随口而出，端杯子又喝了口闷酒。 这举动让陈越和丁伟铭的注意力瞬间都集中到安啸禹身上来。 “又看不上？” 不怪陈越反应大，在安啸禹向他们交待过自己的“情史”之后，无论讲义气的陈越和丁伟铭多积极上心的为他安排各种联谊，安啸禹始终没有一个能看上眼的。 丁伟铭一脸担忧的看着安啸禹，凝重的问，“哥们儿，你不是性取向有问题吧？” 其实无论是谁，说话一针见血是一件很让人讨厌的事儿，比如此时安啸禹就翻翻眼睛，有些丧气地低下头，“我正在怀疑。” “啊？”陈越一本正经地拍拍安啸禹的肩膀，“你不是有看上眼的学弟吧？” 安啸禹更是沮丧地点点头，好半天才说了一句话，“好像……是看上了。” 这个“好像”隐含的意义可是很严重，陈越和丁伟铭谁也没敢含混过去，而是按住安啸禹认真地又问一次，“真的？” 安啸禹认命的点点头，又想起什么一样地解释，“可是那丫长的真和女的一样啊！” 陈越和丁伟铭像是吃了颗定心丸似的当下松了口气，“啊？你说的是于小安啊？” 于小安一行四人一进餐馆就听到了自己的大名，循声看过去，却是完全不认识的人。 “小安，你这么红啊？”赵宇调侃于小安。 “啊~”于小安很淡定很淡定地应了一声，“我不是一直都很红吗？” “说不定是重名重姓的？”杨云说。 张嘉煜却问：“是认识的人？” 于小安看着貌似眼熟的安啸禹摇摇头，回答张嘉煜，“不认识啊。重名重姓的吧。咱们吃咱们的吧。” 说完找了张桌子坐定，拿着菜单认认真真地点菜，嘴上没停地问，“你们仨是合伙请我吃顿好的啊，还是每人请我一顿啊？” 于小安和人自来熟，从来也不会和任何人客气，他的新舍友在认识他的第一天就领教了。 剩下的哥仨早于小安一步各自认识，张嘉煜和赵宇更是从高中起就每天混在一起的兄弟，这四个人一组合，彼此就跟早就认识了八辈子一样的熟。 看在于小安这么招人喜欢的份上，三个做哥哥的当即决定每人请于小安一顿，顺带另外俩。 于是于小安捧着菜单花容绽放，“好生活！好生活！这顿炒菜，下顿火锅吧！再下一顿吃烤肉。别集中请完，一个月一次就行，这样这个学期每个月都有改善生活的日子。” 杨云几个却是笑，“真和娘们一样抠。” 于小安终于从菜单里抬起他尊贵的大眼睛翻了一眼杨云，“可以说我抠，可别侮辱咱千千万万的女同胞啊！人家可没招你！”说完抬手叫服务员，“来美女，点菜！毛血旺，辣子鸡丁……” 被叫做“美女”的服务员看着于小安有点呆，就和所有第一次见到他的人一模一样的表情，于小安的目光就跟焊在菜单上一样，一本正经还严肃有余，根本不理会服务员探寻的目光，逗得杨云他们各自笑开，不过大半天的时间，足以证明于小安是活宝，这个大学生活，看样子不会让人失望。 不过有一个人就不那么好过了。 安啸禹这边是自打于小安进门就没有淡定过，傻乎乎地看着于小安一行人从进门到找桌子做好点菜等菜……安啸禹就像一尊刚刚石化了的雕像。 陈越和丁伟铭亲眼见证了这位大神的石化过程。 幸好他们这一整天没少听到于小安的大名。 要说这学校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于小安这个人名一天之间就变成了名人，虽然令人惊讶，却也不至于匪夷所思，每个人都听说今天数学系来了一个如花似玉的学弟！其貌美程度不可描述，其娇俏程度无法传达，但是这传奇一样的美人，却是货真价实的男人！ 至于是谁说的“货真价实”就不得而知了，至于他怎么知道是“货真价实”的，就更不得而知了。 在种种传言的铺垫下，陈越和丁伟铭两位总算是见证了一下传言的可靠性：于小安往那儿一坐还真是赏心悦目，可只要他一张嘴说话，定会产生一种奇妙的违和感，真真听得人风中凌乱啊！ “果然名不虚传啊！”丁伟铭由衷感叹。 “我说啸禹，忽略这性别不算的话，你眼光挺高啊！”陈越这一句不知道是夸奖于小安的，还是讽刺安啸禹的。 “要不咱换个地儿？”丁伟铭提议。 说完也不等安啸禹反应，催促陈越结了帐就拉着安啸禹走人。 作为哥们，谈恋爱搞对象这种事估计玩得疯点儿也没人在意，但是如果对象是个男的，那就必须得有点表示了。 小饭馆里人不少，上菜的速度却不慢，不过十几分钟的时间，这边已经凉菜上完上了两盘热菜了。 于小安像是连话都顾不上说一样，埋头苦吃。 杨云几个对于美人的吃相实在不敢恭维。 “小安，饿了几顿了？”赵宇皱着眉头举着筷子只愣愣的看着于小安大快朵颐的样子。 第3章 清晨偶遇 “唔……”嘴里的肉片嚼一嚼，腾出了说话的空间，于小安口齿不清地说，“没饿啊！有的吃就赶紧吃啊！” “没饿你怎么吃的这么难看啊？”赵宇有点不能接受花容月貌的于美人狼吞虎咽的模样。 “我又不是淑女，怎么吃着舒服就怎么吃呗。”于小安咧嘴笑笑，“嘿嘿，宇哥，难道你嫌弃我啦？” 赵宇摇摇头，显然应对无能，杨云和张嘉煜也只是看戏架势，丝毫没有出手帮忙的打算，倒是觉得于小安活宝一样的表情很惹眼，怎么看怎么喜欢。 于小安看着新上来的菜，眨眨眼，抬头对着赵宇说，“不逗你玩儿了，我就是不喜欢别人把我当女孩儿看。我要是不长这么一张脸，估计你也不会觉得我的吃相特难看。” 闪亮亮的眼睛里是一丝丝谅解。 从小到大，因为这张脸，他被限制了太多次了。 比如吃相坐相站相，好像他就应该端端庄庄的，不应该有一点点出格的动作，如果像个男孩子一样撒丫子乱跑或是滚得像泥球一样就更是不可思议的事情，好像身边的每个人都不太能清楚地知道他于小安真的是个男孩儿！ 气氛顿时有些萎靡。 正当其他三个不知道该怎么接话的时候，于小安忽然抬起一条腿支在另一条腿上，坐姿极其不雅地看着他们笑，“终于长大了不是？哥几个就把我当纯爷们儿行不？” 一阵冷场之后，杨云问：“那再来点儿酒呗？” 早晨在闹钟的欢唱中醒来，于小安摸摸余痛未消的头，想起来昨晚居然喝高了！怎么回寝室的都不知道！这可是他在大学的第一晚啊！未免有点太销魂。 坐起身扒拉扒拉一头稻草，睁开眼睛看看其他三张床，睡得一片凌乱，丝毫没有起床的迹象。看看自己依旧定在五点半的闹钟，显然是疯了。 既然醒了也就不打算再睡。 于小安穿衣下床拿着牙刷牙缸进了卫生间。高中三年，他每天都是五点半起床的，连着大学前的整个暑假也没有变过。 洗漱完果然觉得清爽了很多。 蹑手蹑脚地走到自己的柜子边，于小安特意拿出妈妈给他准备的润肤乳擦脸。 一边往脸上小心翼翼地涂乳液，一边还在心里嘀咕，这种动作让别人看见的话，估计又会说他娘炮了。可是没办法，护肤这件事，于小安从来就是当大事的！ 淡淡的香气好像已经渗进皮肤里了，于小安努力地闻了闻，呵，才出门第二天，就已经想家了，不知道妈妈在干什么。 拿了手机悄悄的开门出了寝室，边走，边拨通了妈妈的手机。 如果不是给学生会跑腿儿，安啸禹不会起个大早在校园里晃悠，也就不可能在北操旁边看见专心打电话的于小安。 于小安本来个子就不高，蹲在操场边儿的花池沿儿上就那么小小的一团，左手拿着电话，右手捡着块小石头在地面上一下一下的划拉，头垂得低低的，看不清楚什么表情。 安啸禹特地绕了个弯子从操场边儿取道，想听听于小安说什么。 清晨太早，整个学校都还在晨梦中，于小安的男音在九月的晨风中更显的清亮透彻，“妈，我知道，嗯……嗯……你也别太辛苦，我爸脾气不好你就由着他吧！……对啊……你肯定昨晚又没怎么睡吧！……呵呵，是啊是啊，大学真的很好的！哎，下次带你来一起看一看不就知道了……” 金灿灿的阳光顺着于小安柔顺的头发打出一道金边儿。 安啸禹脚步慢了下来，他甚至想停下看仔细这片风景，可惜电话很不适时的响了起来，那边学生会主席的大嗓门一下就打破了清晨的宁静：“啸禹，在哪儿呢？起来了吧？陈教授七点四十的火车就到了，你可得代表学生会到火车站接到人，好好招待！” 安啸禹把手机从耳边那远了点儿，等着大嗓门说完才又重新扣回耳边，“我知道了，已经准备出发去火车站了。” 于小安听到安啸禹的手机响才发现原来早起的人不止他一个。 回头看见那人也正打着电话看着他。 有点眼熟，不过一时想不起来是谁，也就没有表情地扭回头，继续和与妈妈讲电话。 而安啸禹也在这几秒的眼神碰撞中又一次看到了于小安清澈的眼睛，那闪亮的目光让安啸禹忍不住再次感叹：他要是个女的该有多好！ 陈教授是他们学校的客座教授，专门研究大学生心理的，在邻市的大学工作，每学期初都会到他们学校来为新生做心理健康讲座，平时也偶尔会来个两三次，做做学生的心理辅导，也办一两场科普讲座。 安啸禹就是在前一年的新生心理建设讲座上认识陈教授的。 这个中年男人身上有一种独特的爽朗和豁达，在安啸禹只是几千号新生里的渺渺一员时，就已经成为陈教授的小迷弟了。 更不用说事后他还有机会和陈教授畅谈过一次，陈教授几乎成了他心中的男神，很希望有朝一日能像他一样。 至于陈教授怎么看他他倒是没想过，反正他已经一厢情愿的想要和陈教授做莫逆。 陈教授的人生，对安啸禹来说，可以说是一个榜样，一种向往。 所以这次听说陈教授要坐早车到他们学校来的时候，他主动提出要去接站，虽然要早起也很戳他的痛点，可是想想又有机会和陈教授多聊天，他也觉得值了。 哪知道还会意外的撞到于小安。 绝对算得上是份惊喜了。 陈教授一出站就看到了早就等在那里的安啸禹，挂着独有的笑容一走近便是中气十足的嗓音，“小安！等久了吧？” 小安？！安啸禹心里一震！在认识于小安之前陈教授已经这么叫他了，只不过在认识于小安之后的第二天被人叫“小安”的时候，他竟然对号入座地首先想到了那个好看的学弟！ 第4章 他动心了 见他一愣，陈教授忍不住又问了一句：“怎么了？是不是还没睡醒啊？” 回过神的安啸禹赶紧笑笑，要接过陈教授手上的小小的旅行袋，“没~好久没听到您的声音了，一时没反应过来。” 陈教授轻轻挡开他伸过来的手，笑着说，“我现在怎么也算是正值壮年啊，这么点儿一个小破兜儿还用得着你专门接啊？还有啊，你小子还好意思说好久没有听到我的声音了，上次我做完讲座回去之前你是怎么说的？到现在竟然一个电话都没有给我打。” 安啸禹不好意思地笑笑，“我不是怕打扰您么！” 他当然没忘记和陈教授约好有时间去陈教授家玩一次，平时没事也可以打电话多联系，陈教授也需要多了解这边学校里学生的大致状况。 可是安啸禹这话说完就好像忘了一样，不只人没去，电话也一个没打。 现在陈教授“怪罪”，那可真是天经地义。 “交女朋友了？”陈教授试探性地问。 “没有。”安啸禹回答的同时，脑子里突然闪过于小安的影子。 莫名其妙的。 “那你每天忙什么？”陈教授不解。 “有课上课，没课都泡在学生会了。”安啸禹实话实说。 “呵，你倒是很有工作狂的潜质。”陈教授开他玩笑。 在那么多学生里独独只记住个安啸禹多半也是因为见识了他一丝不苟的工作态度，还有一股子说不上来的认真和执着的劲头，让他很是喜欢。 “不会吧？”安啸禹不相信的看着陈教授。 “怎么？不喜欢工作狂？” “那倒也不是，就是从您嘴里说出来的判断很值得人好好审视的，”安啸禹解释道，“你懂的。” “哈哈哈……”陈教授爽朗地笑起来，“我说你就信？自己的判断力呢？我要说你人格分裂你是不是也会信啊？” 安啸禹认真地看着陈教授回答说：“当然啦！我把您当偶像看的！所以您可不能轻易给我下结论啊！” 陈教授点点头，“那我得好好研究研究你的心理了。” 坐进出租车里，安啸禹问，“陈教授，听说这次的新生讲座有别的安排？” “对，初步的方案我已经和刘耀说过了。他还没和你们说吗？”陈教授口中的刘耀，就是大嗓门的学生会主席。 “说倒是说了，不过大家好像都没听懂。”安啸禹目光灼灼地看着陈教授。 “这也不能怪他，没接触过的人不经过实际演练是没办法懂。”陈教授说，“所以我专门提前两天来，就是要对你们做个训练的。” “还要训练啊？”安啸禹的眼睛里开始冒光了，每次一说要训练要培训什么的，他都特别激动，也很积极。 他总觉得这是在学书上没有的东西，很期待。 “对啊！”陈教授点点头，接着问：“咱们学生会有多少人啊？” “十个部门，每个部门一个部长，两个副部，八个干事，还有刘耀这个主席，两个副主席，113个吧。”安啸禹边算边说，说完想想不对，“不对，去年的干事除了升了部长的其他都退了，现在学生会是无兵状况，一共就三十三个人。” 陈教授看着他一副认真的样子，不禁又觉得满意，“三十三个正好。做起培训人数刚好，不多不少，这样能培训到位，你们去应对新生的时候，也有保障。” 这次又提到了新生，安啸禹突然又一次想到了于小安：缩成一小团蹲在操场边打电话的样子，很漂亮，也很寂寞的感觉。 安啸禹想，之所以那么想听听他在电话里讲什么，也可能是因为那种感觉吧。 虽然那种寂寞很浅淡，浅淡到在他和于小安的目光对上的时候，已经无法捕捉了。 可是再次回味，那种感觉，出奇落寞。 陈教授所说的新方案是改变陈旧的说教讲座模式，换成新鲜的团队辅导，以班级为单位，让新生在短时间内破冰，建立班级凝聚力。 但是面对几千新生，他一个人的力量是远远不够的，所以他决定动用学生会，以老生带新生。他要做的，只是培训老生成为团队游戏的教练就可以了。 而学生会的三十三个人，刚好成为他做样板的团队。 培训开始之前，刘耀按照陈教授的嘱咐为每人准备了一份打印好的详细流程，从最初的指导语开始，包含详细的团队契约，以及每一个环节的详细流程和注意事项，甚至还细致的拟定了几条突发状况的应对方法。 陈教授平时健谈总是面带微笑，但工作起来绝对一丝不苟。 学生会活动室的几张桌椅已被临时搬开，腾出很大的空间供他们活动用。安啸禹在其中拿着那份流程仔细阅读，其专注程度无需多言，只不过越看下去，越觉得这根本就是一个游戏方案。 恰巧在学生中来回踱步的陈教授绕到了他的身边，见他蹙眉，便上前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您确定这个有用？” “不然我干嘛浪费这么多人力物力？”陈教授明白安啸禹不是反对他的计划，只是有点不太相信团队辅导的作用。 “只是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他认真地说。 陈教授抬头看看其他正在学习活动流程的同学，又回过头来看了看安啸禹，“你觉得新生目前最需要的是什么？” 安啸禹顿了一下，回答说，“适应。” “那么对大学生而言，很重要的一项是什么？和高中不同的。” 这下安啸禹认真的想了想，看向陈教授，“也许您所指的是各种活动？或者是集体生活？” 回答的同时，脑海中又出现了于小安落寞的背影，难道这个学弟就是因为不适应大学生活？ 隐隐的担忧被他悄悄藏起来，继续和陈教授讨论。 听到他的答案，陈教授笑了，“这不结了？”说完，看到安啸禹明亮的眼神，知道他已经明白了自己的意图，于是继续说道，“让新生尽快融入自己的班级，和同学愉快的相处，你觉得会不会有效？” 安啸禹点头，笑着说，“我很期待。” “我也是！”陈教授肯定地说。 第5章 暗恋的学弟？ 本着为学生会服务的初心，安啸禹整场培训脑子里想的都是于小安，这感觉真是既甜蜜刺激，又懊恼烦人。 如果这就是暗恋的滋味，那也属实有些磨人了。 就在安啸禹为新生的团体辅导做培训的时候，于小安正在经历他大学的第一次班会，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某位学长惦记上了。 辅导员是个四十多岁的女人，鼻梁上架着一副稍显土气的金丝眼镜，化着不失端庄却也不甚好看的淡妆，看起来有点朴实过头的样子，但很有“妈妈感”的形象和言谈却让这群刚刚离开家门的孩子颇具亲切感。 辅导员姓吴，做过简单的自我介绍之后，便指定了几个临时班干部，让他们负责从现在起直到军训结束这段时间里的班级事务。 张嘉煜就在临时班干的名单上。 班干部好不好当，于小安不知道，但他曾听早几年上大学的表姐说过大学的班干部是很吃香的。 仅鉴于可以加学分这一项，于小安已经垂涎三尺了。 幸好这次说明只是临时，不然他估计自己得纠结一阵子。 于小安不是一个有野心的人，说白了，他甚至连上进心也不太强烈，只不过生活的现实让他不得不无奈地去争取一些东西，就好比他知道自己很有必要去混个班干部当当。 花容月貌的于小安的长相实在没有说服力让吴老师觉得孺子可被委以重任，在指定临时班干部的时候看到于小安的脸她甚至还想到了“柔弱”这种形容词，幸好她脑内的东西于小安不得而知，不然肯定得郁闷至死。 吴老师看着教室里几十张水嫩嫩的青春面孔，心里泛起一股股的羡慕和疼惜，推了推她的金丝眼镜，清了清嗓子继续说：“在军训之前学校还为我们安排了一次体检，一次心理培训。到时候就由几个临时班干负责，希望大家都按时参加……” 一个多小时的吧啦吧啦之后，班会才算告一段落，于小安几个人准备回寝室，赵宇突然说：“哥几个跟我去趟超市吧，从家来的时候懒得背，洗澡的东西我都没带。” 张嘉煜也说：“对啊，我也得买个饭盒。” 杨云想了想说：“是啊，我只带了一卷应急用的卫生纸，是得买点儿去。” 三个人说完看于小安，于小安的大眼睛从赵宇扫过张嘉煜最终停在杨云脸上，又从杨云扫过张嘉煜最终停在赵宇脸上，突然特幸福的笑了笑，“走！哥们陪你们采购去！” “你就没什么要买的？”赵宇手贱地搂着于小安的肩膀边走边问。 “没！”于小安笑起来花一样的面容叫三个室友看得花枝乱颤的。 可是谁也不知道他心里想着的是他出门前老妈给他收拾行李时候的那个画面：从外面买回来的各种生活用品和所有在大学可能会用到的东西，事无巨细全部都准备了至少一份。 于小安不得不佩服妈妈的打包技术，那么一大堆东西几乎堆满了他的整个房间，被妈妈几下就整进了两个旅行箱。 所以看起来轻装上阵的于小安其实几乎把家都搬来了。 学校的超市和餐厅是楼上楼下，面积不很大，但贵在物美价廉东西全，想的到的，想不到的，应有尽有。 赵宇他们三个美滋滋的大买特买，于小安跟在他们后面走马观花的看：这个妈妈给带了，那个妈妈也给带了。 他不知道自己脸上荡漾出来的笑容究竟是幸福的还是无奈的。 从小到大，他都被老妈事无巨细的照顾得非常周到，就好像他从来都没有长大一样。 结账的时候，三个男生手里的购物车已经几乎堆满了，他们根本不是按照他们自己计划的来买洗澡用品、卫生纸和饭盒。 于小安跟在他们后面呵呵笑着，“爽吧？” “嗯？”杨云瞄到于小安不怀好意的笑容，忍不住问。 “感觉你们几个是好不容易独立了吧？”于小安笑着说，他觉得他这几位室友有一种手里终于掌握了经济大权的得瑟感，见什么都想买。 “购物是种乐趣。”杨云也笑，顺手在收银台的架子上拿了两盒口香糖。 拎着大包小包出了超市，于小安提议说反正已经到食堂了，就吃了饭再回寝室，这样不用来回折腾，下午还能早点出来熟悉熟悉校园。 食堂挺大，一个个出售不同种类风格食物的窗口，招牌风格迥异，看得到里面做饭师傅都还在忙碌，还没到开饭时间，吃饭的人不算多，但是已经可以买饭了。 “吃什么？”于小安问大家，这是他们四个人一起吃的第二顿饭，彼此还都不太了解各自的喜好。 “米！” “面条！” 张嘉煜和赵宇同时说，说完俩人都彼此笑笑，于小安跟着笑笑，“好，嘉煜米饭，赵宇面条，你呢？”转头看杨云，杨云想了一下，“我盖浇吧。” 于小安总结发言，“各吃各的吧，我去买饺子。” 食堂的饭是有这种魔力的，天天吃顿顿吃就会想吐，可是偶尔吃一次的时候，简直可口到翻滚。 于小安在学校吃的第一顿饺子就是在食堂那个叫做“大馅儿饺子”的窗口买的一斤牛肉饺子，饺子做成汤饺，颗颗饱满，一口咬下去一嘴牛肉香味儿，汤里零星飘着的两片紫菜和细碎香菜末简直成了提味儿的神器，让那一碗普通的饺子汤瞬间有了灵魂。 于小安吃完仍然意犹未尽，琢磨着晚上是不是再来吃一顿。 哥几个对于小安同学的饭量表示服气，人小肚量大，而且于美人吃饱喝足抹抹嘴的样子看起来慵懒的像只猫，却好像黑洞一样，引人忍不住多看几眼。 于小安眯着眼睛瞥这几位舍友，用完的餐巾纸随手扔进楼梯旁边的垃圾桶里，“不这么看我会死啊？这么看我会上瘾的。” 杨云忍不住笑了，“脸是好看的，智商是够的，情商也达标，就是嘴太贱。” 于小安听完点点头，对着杨云竖起大拇指，“中肯。” 第6章 再遇 回到寝室，赵宇和杨云直接躺床上准备午休，张嘉煜打开电脑玩游戏，于小安则是拿出本书，不知真假的看了起来。 杨云睡在于小安对面，看到他一副忘我读书的样子有点吃惊，“小安，这开学第一天，你看什么书呢？” 这一句一说完，赵宇和张嘉煜也看了过来，张嘉煜扭着脖子说，“靠，搞的我都不好意思继续打游戏了。” “靠什么靠，谁搞你了？”于小安笑着撇嘴，“我就是不想失去高三那种状态。” “我靠！” “我靠！” “我靠我靠我靠！” 他们几个异口同声，每一个刚刚走过高三的人都不太想重新回味那时候的酸甜苦辣，于小安这话简直就像给他脑门上贴了四个大字“哥是学霸”！ “你这是抖吧？”杨云问。 于小安站起来冲着床上两人床下一人分别送了一个飞吻，“别这样吧？抖也需要自尊啊。” 杨云在被这个飞吻砸中的时候直接从床上坐起来，笑着说他，“于小安，你都贱出一定级别了。” 于小安嘿嘿嘿地笑着，说的话却正经起来，“听说咱们学校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大一新生军训完有一次摸底考试，只考英语，考进前百分之二十的这学期末就可以考四级了，后百分之八十的下个学期才能考。我吧，就想试试能不能挤进前百分之二十。” “这是什么破规定啊？”张嘉煜说。 杨云却点点头，“嗯，我也听说过，但是今天上午班会的时候班主任也没说，所以我还以为只是传闻呢。” 于小安说，“不是传闻，应该十有八九。我有一个远房的堂姐，也是咱们学校毕业的，她当时就被突如其来的考试给弄懵了，没进前二十，耽误了考四级的进度。所以，能准备就准备准备，至少也要保持学习备考的状态，免得面对突袭慌了阵脚。” 他这么一说，睡觉的也不睡了，打游戏的也关了电脑，都一人拿本英语书开始念念叨叨。 于小安是有备而来的，他捧起之前放下的那本英语四级词典，开始背单词。 到了大学阶段，词汇量会直接影响成绩，虽然四级并不可怕，但是他一旦放松自己，就会没有安全感，这是可怕的事。 第二天一早是安排好的心理培训，这是于小安他们几个从未接触过的，所以一提起“培训”，不在礼堂、会议室之类的地方举行，而是在体育馆和篮球场举行，这本身就是很奇特的。 虽然不知道到底是要做些什么，但是看得出来大家都挺期待的，寝室里三个人都早早起来洗漱完毕，正准备出门去食堂的时候，于小安从外面推门进来了。 “小安，你又早早起来去跑步啦？” “何止啊，我还给哥几个带早饭了，快，赶紧吃，吃完一起去培训。”于小安一边招呼大家一边把几个打包盒发到大家手里，“炒方便面，快吃。” 早晨开了窗的寝室里原本空气新鲜，突然升起的炒方便面味儿瞬间占据了整个空间。 赵宇几个人几乎在同一时间听到了自己肚子咕咕的叫声。于小安自己也捧着一个快餐盒大快朵颐。 “这是哪个食堂窗口卖的啊？好吃的我都想爆粗口了！”张嘉煜说，嘴里一大团面条都没拦住他表达内心。 于小安嘴里也塞着满满的面条，“下次告诉你。” 吃饱喝足，一行人往体育馆走去，一走到体育馆门口就看到了乌央乌央的人。 “操，咱们学校有这么多新生吗？”赵宇的嘴都要合不上了。 “是……吧！”杨云也是一脸吃惊，几千人报数字和看到实物的确是有一定的差距。 他们在人群中穿梭了好几次才看到班主任吴老师以及他们班的队伍。 身边的新生们都兴奋地热议着什么，噪音分贝直线上升，每个人都因为听不清身边同学的说话而不自觉的提高音量。 于小安站在乌拉拉的人群中，很想放飞自我。 吴老师的声音很轻易的就被淹没在人群中，于小安看着她张嘴闭嘴变换口型，就是听不清她说什么。 还没等他琢磨清楚吴老师到底想要表达什么的时候，他看到他们班的队伍排头已经开始进入体育馆里面了。 他和几个室友跟在队伍的末端随着人流一点点往前挪。 体育馆入口处有学生会的人戴着胸卡在指挥，于小安盯着对方的胸卡出神，他记得堂姐说，进学生会工作，可以加学分。 体院馆里温度比外面低一些，一进大门就已感到阵阵清凉。 但是封闭的空间里却让声音显得更加杂乱，他们班的队伍被安排在篮球场地的东北角，一个高个子的男生站在那里，胸前也别着一张学生会的胸卡。 对于他们新生来说，这无疑是新鲜的，第一次进入学校的体育馆，第一次参加心理培训，有趣而充满期待。 差不多每个班都站定了，体育馆里的人声渐渐安静下来，于小安看到那个高个子男生和吴老师说了几句话，吴老师就离开队伍坐到了最近的观众席。 那个男生站到他们队伍前面，清了清嗓子说，“学弟学妹们好！我是今天心理培训咱们班这个队伍的带领人，我叫安啸禹，是今年这届校会外联部长。咱们今天的活动在心理学领域，叫团体辅导，作用就是可以让大家在新的班集体中迅速认识和熟悉，有利于增强班级凝聚力和荣誉感，也促进人际关系和谐发展，希望今……” 安啸禹的声音顿了一下，那是因为他在队伍的末端看到了于小安。 那一瞬间，他的思路有点跳线。 可很快他轻轻咳嗽一声化解尴尬，继续说，“希望今天你们每一个人都能好好配合我，为你们班级的大学生活开个好头！” 不知道是谁带头鼓了鼓掌，掌声就跟着热烈了起来，要说大一新生，正是人生一段新旅途的开始，每一个人都带满着期待和要奋力拼搏的劲头，无论谁，都想在这新的旅途中证明自己、展现自己、实现些什么。 第7章 学长来套近乎了 于小安个儿不高，从前排两个人的脑袋中间看着讲话安啸禹。 对方脸上是淡定、沉稳、自信的微笑，他嗓音略沉，好像有点金属感，这样的声音在体育馆带回声的效果中不甚明显。 安啸禹努力提了提嗓门，但是效果不太明显。 虽然嘈杂的人声没有了，但是每个班的像安啸禹一样的带领人都还在讲话，于小安竖着耳朵听安啸禹的声音，他脑子里寻思的只有一件事，就是怎么做、做什么可以加学分。 安啸禹说，“为了保证活动的质量，咱们要求每个人都把手机关机或调静音。” 他说到这儿，班里的同学们纷纷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关铃声。 “当然，咱们这是集体活动，大家首先要签订一份心理契约。”他微笑着，拿着一摞纸往队伍排头走，于小安是他们班男生队伍的排头。 安啸禹分了一部分给女生排头，剩下的递到于小安手里，冲他笑笑，“往后传。” 说完刚要转身，又扭过头来问，“带笔了么？” 他看到于小安好看的眼睛里藏着微笑，浓眉舒展，从裤袋里摸出一支笔冲他晃晃。 走回队列前，安啸禹为大家读了契约书上的内容，要求每个同学在自己的那份契约书上签上自己的名字再传回来，算是团队组建成功。 安啸禹一份份看了一遍每一个人的签名，这些新生态度都挺认真，每个人的名字都写得工工整整，于小安的名字写得很漂亮，干净有力。 他对着那三个笔画简洁的字情不自禁地微笑，恐怕他自己都不知道这是怎么了。 于小安觉得这有点形式主义，可是看起来有规则总比杂乱无章要正式得多，他写上自己名字的时候也觉得这步骤仪式感满满。 他抬眼瞄向安啸禹，那人正在指导一个高个子女生该怎么签字。 活动紧跟着开始，第一个环节是破冰游戏。 安啸禹说这是团队建立后促进彼此熟悉的方式。 看了看按大小个自行排好的队伍，他把人员两两分组后开始介绍规则，这是一个自我介绍的游戏，要求每个人介绍自己的时候必须按照“我是来自某地的爱好做什么的某某某”的格式来。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每个人介绍自己的时候必须在自己的信息前面带上另一个人的信息，于小安听着笑了，和他分在一组的是一个跟他们班站排头的那个女生。 安啸禹介绍完规则就示意大家开始练习，等会儿每个人都要介绍的。 排头女生转身面朝于小安站着，她显然对于小安是有所耳闻的，还不等于小安张嘴，她已经笑着说话了，“于小安是吧？我先来介绍自己吧。” 于小安心想，这也算女士优先吧。 “我是来自本市的喜欢游泳的周甜甜。”说完微笑看着于小安，眼睛都不带错神儿的。 于小安自然知道这是为什么，他清清嗓子，“我是来自b市的喜欢吃饭的于小安。” 这话立马就把姑娘逗笑了，“于小安，你这也太实在了吧？” “我就是爱好吃饭啊！”于小安一本正经地觉得周甜甜笑起来特别甜。 “除了吃饭呢？” 除了吃饭？于小安倒是认真地思考起来。 这真的是一个他从未想过的问题，以前在家的时候，每天除了必做的上学放学写作业做习题，就是洗衣服收拾屋子，每天最盼望的就是能吃上妈妈做的饭。 只要这条能满足，他保证一整天都和打了鸡血一样，要说除了吃饭还有什么爱好的话，他真不知道还有什么算得上是爱好。 “那你呢？”他反问周甜甜。 “那可多啦，”周甜甜性格很开朗，一点儿也不介意向别人介绍自己，“跳舞啦，追剧啦，犯花痴啦！”说到这儿她自己先笑起来，于小安看到周甜甜的脸颊上泛起一丝红潮。 “要这么说的话，我可能也有别的爱好，”于小安看着周甜甜笑了，“我还爱写字儿，爱早起，爱……什么的。” 喜欢干的事儿多了去了，就算听起来非常不靠谱，那也是一下子总结不完的。 周甜甜还想再说点什么的时候，安啸禹叫停了。 他要大家开始进行二人小组的自我介绍了，“咱们按大小个来吧，从低到高，女士优先。”说完目光落在了于小安身上停了停，继而看向了周甜甜。 “我是来自本市的喜欢游泳的周甜甜。”周甜甜大方介绍自己，让所有人对这个女生顿生好感。 按照规则，于小安介绍自己的时候得带上周甜甜的信息，他稍微屡了屡便开口，“我是来自本市的喜欢游泳的周甜甜旁边的来自b市的喜欢吃饭的于小安。” 话一出口立刻引来一阵低笑，杨云站在队伍后边忍不住撇了撇嘴，“我操，这货。” 他旁边的张嘉煜也跟着说，“于小安这张嘴真是绝了。” 安啸禹也看着于小安笑，这小孩儿耿直得感人。 后面的人两两介绍，有了于小安开的好头，后面说什么的也有，吃饭睡觉打豆豆，好不热闹。 一轮结束后，难度被逐渐加大，第二轮是私人一组，第三轮是八人一组。 安啸禹安排这一轮每组只需要一个人介绍整组人就好，不用再一个人一个人重复，为了让大家能够更认真准备，安啸禹还要计时比赛，看哪个组的代表能用最短的时间介绍完整组人。 又加了几个人进来，难度大多了，再加上有了计时赛的条框，每个人都紧张了起来。 于小安他们组选小组代表的时候四个男生三个女生都没吭气，于小安看看其他七张脸，叹了口气，“我来。” 他用扫描仪一样的目光一个个的看着面前的每一个人，脑子里不断回忆着关于他们每一个人的信息。 有人本来提议每个人再自我介绍一次的，于小安没让，记人是他的强项，这个游戏对他而言无非是多记两条信息，没有什么太大的难度。 有难度的点在于嘴皮子够不够利索，能不能比别人用更短的时间重复这些信息。 第8章 学长来套近乎了（2） 因为之前已经进行过两轮介绍，安啸禹并没有留太多的时间让各组准备，“哪个组先来？” 在好几个组的代表还在嘴里不停叨叨叨强化记忆的时候，安啸禹已经准备计时了。 “我们组先来。”站出来的是一个身高快一米九的男生，在之前的自我介绍里，于小安记得这个男生叫许良。 在看到安啸禹冲他点点头，下令开始之后，许良用浑厚的男中音开始介绍他们组的同学，他语速不快，但看起来非常稳健，而且他普通话非常标准，字正腔圆。 他介绍完的一瞬间安啸禹掐下秒表，“41秒。” 许良他们组一片欢呼。 第二个组的代表是个女生，介绍到第七个人的时候她突然蒙圈了，小组人提示了好几次才想起来，最后的成绩是45秒。 第三组的代表是张嘉煜，于小安一看张嘉煜站出队列，首先打了个口哨，“煜哥加油。” 他一起哄，其他同学也跟着有的打口哨有的鼓掌，本来不紧张的张嘉煜突然有点紧张了。 于小安支着腿双手抱臂站在一边围观，一脸准备看热闹的架势，杨云和赵宇在一边觉得看于小安比看张嘉煜都精彩。 张嘉煜白了于小安一眼，却没有真的和他生气，虽然才认识几天，他对于小安也已经有所了解，这丫有时候就是欠抽，却不真的惹人讨厌。 “我是来自……”张嘉煜在安啸禹的口令后开始介绍，他看起来不紧不慢，但实际上语速要比许良快一些，所以当他介绍完的时候，只用了39秒。 安啸禹宣布完张嘉煜的成绩引来掌声一片。 最后一个出场的就是于小安，他站到队列前的时候，杨云和赵宇忍不住逗他，“于美人！小安子！” “棒棒哒！”张嘉煜跟着起哄。 全班都笑起来，跟着他们喊“于美人！小安子！棒棒哒！” 安啸禹在一边偷着乐，自食其果就是说于小安的。 不过于小安倒是不在乎，冲着大家喊，“哥们儿帅不帅？” 杨云回答他，“美！” 又引来一阵笑声。 再继续下去恐怕场面就要失控——变成调戏于小安的专场了，安啸禹赶紧咳嗽了一声维持了下秩序，开始给于小安计时。 安啸禹刚说了开始，于小安就跟机关枪上膛开始扫射一样，突突突突往外蹦字儿，然而却没有哪个字含混不清，直到他一口气突突完大家才缓过神儿。 “17秒！”安啸禹说。 断崖式地领先。 “我操，你丫那是嘴么？”大家都围到于小安身边。 “咋不是啊？！”于小安回敬，“压轴就得闪耀不是？” 安啸禹在一堆黑压压的后脑勺缝隙中看见于小安笑得弯弯的一只眼睛，他感觉自己好像被根针扎了心窝，不疼，痒痒的。 不只是因为于小安那张漂亮的脸，更因为他发自心底的那种自信。 心理培训结束的时候已经快中午一点了，喜欢吃饭的于小安早就饿的前心贴后背了，这个时候他脑子里除了刀削面盖浇饭蒸饺小笼包就没有别的东西了。 列队一出了体育馆就自行解散，要不是脚底发软，于小安早就往食堂一路狂奔了。 “小安，你咋出这么一身汗啊？”赵宇首先看到了于小安的t恤几乎都湿了，脖子里也汗津津的。 天虽然很热，但是体育馆里温度不高，他们虽然都有不同程度的出汗，但是于小安的状态明显要比其他人都严重。 “我？饿的呗。”于小安说话的时候声音都是虚的。 “不至于吧，你这有点严重啊！”杨云虽然笑着，但是听得出来他很紧张于小安。 “真是饿的，哥们儿贫血，一饿大劲儿了就这样，一身虚汗，赶紧走，买饭去。”一边说话他一边觉得眼前一黑一黑的。 杨云摸了摸他脑门，都是湿的，还发凉。 “这么严重啊？你还走得动吗？我把你背过去吧。”杨云说的是心里话，他看见于小安脚步都飘了。 “背个鸟。哥们儿自己能行。” 食堂其实离体育馆并不算远，也就不到一公里，可这会儿低血糖的劲儿上来了，于小安感觉自己随时都能栽地上。 刚刚结束心理培训，几乎全校新生都在乌央乌央地往食堂走，要是军训完让人背走了也就算了，这心理培训完让人背走，他于小安以后还混不混了。 “于小安！于小安！”脑子还晕乎乎的想着面子里子包子饺子呢，就听见有个不算熟悉的声音在后面叫他。 于小安费了牛劲停下脚步回头，看见刚才给他们班做带领的那个学生会男生正在大步朝他走过来，缺电的脑子转了转，于小安想起来，他叫安啸禹。 安啸禹个高腿长，几步就追上了他们，径直站到于小安面前，“于小安是吧？” 于小安心里嘀咕你这不是明知故问么，可是嘴上已经没劲儿和他贫嘴了，“是。” “那个……”显然安啸禹已经注意到了于小安的不对劲儿，“你咋出这么多汗？” “他贫血，这会儿已经饿大劲儿了，你有事儿快说。”杨云也顾不得礼不礼貌了，他就想让于小安赶紧到食堂吃饭。 安啸禹手伸进口袋拿出一块儿德芙递到于小安手边，“赶紧先吃口。” 于小安也顾不上客气，就跟岸上的鱼见到了水，立马就想跳进去，接过来撕开就放到嘴里。 巧克力于他就好比灵丹妙药，一吃下去就觉得看人没有重影了。 “你找我有事儿？”他问安啸禹，又补了一句，“谢谢。” “我叫安啸禹。”安啸禹又做一次自我介绍。 “我知道。”于小安说，他挺感谢安啸禹的雪中送炭。 “今天的活动，你能不能写篇心得？”安啸禹问。 “吃人家的嘴软，”于小安笑，“我能拒绝吗？”他摇了摇手里没吃完的巧克力，“何况是这么老大一块德芙。” “十几块钱的东西。”安啸禹也笑了。 “写完怎么给你？”于小安问。 “咱俩加个微信吧。”安啸禹边说边把自己的二维码调了出来。 于小安也掏手机扫码。杨云他们几个就在旁边看着这俩人一来二去，视他们为无形。 第9章 被亲了 可能是因为于小安仅存的全部智商都用在吃饭这件事上面了，他自始至终也没想起来问问安啸禹为什么要让他来写一篇心得。 吃完饭回到寝室的时候于小安已经恢复正常了，但是出过汗之后身上黏黏的，他端了脸盆到洗漱室擦身上，他还想下午去上会儿自习，考试这种事，复习不复习是一说，至少得保持一种“我在其中”的状态。 “小安。”杨云也端个盆挨着于小安找到水龙头边儿上，悄悄问他，“你说那个安啸禹为啥要让你写心得啊？” “咋了？”于小安不明白杨云想表达什么意思。 “咱们三十好几个人呢，为啥就叫你写不找别人呢？” “我长得好看呗。”他大咧咧的把背心脱下来扔进盆里，拧干了毛巾擦身上，“再说了，你咋知道他没找别人。” “也对，我是没看见他还找没找别人。”杨云说，“我给你擦擦背吧。” 于小安没客气，洗了两把毛巾递给杨云。 于小安虽然个子不高，但身子长得很结实，后背上看得出来结实的肌肉，杨云忍不住逗他，“看你和个猴子似的，还挺有料的啊！” “云哥，你这叫什么话啊？”于小安乐了，“猴子不能有料啊？” 杨云也觉得自己话说的很有问题，跟着于小安笑了。 他心里就跟洒了一片金灿灿的阳光一样，不知道为什么，跟于小安说话，他总觉得特别轻松。 擦洗完于小安觉得清爽了很多，他打开电脑准备写心得，这是他报到以来第一次打开电脑，一开机就看到桌面上是张大美女的写真照。 杨云大嗓门一吼，“于小安你丫还追星呢？” 杨云和张嘉煜都闻声凑了过来，想看看于小安是谁的粉丝。 “追毛毛，”于小安笑着，露出两排洁白整齐的牙齿，“这是我妈。” “我擦！”张嘉煜都想擦口水了，于小安电脑桌面上的“他妈”，双眼皮大眼睛，高鼻梁樱桃口，皮肤白嫩还水灵灵的，化了淡妆清新脱俗，根本看不出来年纪。 “这是阿姨多大时候照的啊？”赵宇问。 “今年暑假。”于小安说。 “暑假？天啊！也就一个月之前？”杨云忍不住又吼一声。 “嗯。”于小安止不住笑意，略加思索，“差不多七月底的时候照的。” “阿姨有三十岁么？”杨云追问。 于小安抬脚就踹在杨云小腿肚上，“给老子滚远远的。我妈没三十岁她十二就能生了我啊？” 杨云躲也没躲，“阿姨这也太年轻了，看起来就和学姐似的。” “我妈是不大，”于小安说，“还不到四十，她二十就生我了。” “那也太显年轻了吧。”哥几个还是忍不住赞叹。 “怪不得你丫长这样呢！” 于小安当然知道自己的优良基因是来自于谁，从小到大他都听够了别人对他和妈妈颜值的称赞，也听了很多他到底有多像妈妈的话。 好看是的确好看，不过寝室里这几个豺狼虎豹一直盯着妈妈的照片犯花痴让于小安忍不了了。 他轰苍蝇似的冲着几个室友挥了挥手，一边清场一边笑骂，“看够了没看够了没？口水都流地板上了。我知道我妈好看，你们别瞎yy。” 杨云一转身翻自己床上，“阿姨要是年轻二十岁就好了。” “好你妹！”于小安一边说一边抓起放在桌边的一卷卫生纸就往杨云脸上扔。 杨云正想骂回去的时候，于小安的电话响了。 于小安拿起手机一看，立马笑得花枝乱颤，很开心地接了起来，“喂，死人，你终于给我来电话了。” 那边嗓门很大，听得出来是个男人的声音，“小安子，想哥了没？” “我靠，想你想得都快想不起来了。”于小安笑着。 “也行吧，总比没想强。”那边也笑着，听得出来心情不错。 “你学校那边都安顿好了没？”于小安问。 “嗯，都搞定了，我大姑给我联系了一所大专，不比你那一本。”说起这个，那边的声音有点失落。 “扯淡，有学上就成，以后专升本，再考研，都一样。”于小安脸上还是淡淡的笑意，“不说这个了，你怎么才给我打电话啊？” “嗐！我之前手机丢了，到学校新买的手机，刚补了卡第一个就给你打电话。我查了下，我学校离你们学校就两个小时左右的车程，等过几天我看你去。” “好嘞！哥们儿带着银子候驾。”一听对方要来，于小安俨然情绪高涨，充满期待。 “得了吧，你那点儿银子攒着买书吧。” “得瑟。”于小安吐槽。 “行了，有事发微信，哥要去拈花惹草了。” “嗯，滚蛋吧你。” 挂电话之前，电话里传来响亮亮的一声“吧唧”。 一个寝室都静默了。 于小安红着脸对着挂掉的电话骂，“我操这个死变态，又占我便宜。” 杨云从床上坐起身把于小安的卫生纸扔回给他，问到，“这谁啊？他刚才那声是亲你不是？” “我哥们，一个二百五。”于小安嘴上骂着，脸上却喜滋滋的，一想到对方过段时间可能要来，又补充一句，“他叫航磊。” “他是亲你吗？那声？”赵宇追问。 于小安要毛了，“我说你们几个咋那么闲呢？就听见点儿没用的。” “小安，你害羞了吧？”杨云最擅长补枪。 “羞个头，我从小到大被他挤兑惯了，他说话从来没正经。” “不是，你别跟我绕弯子，我就问他刚刚那声是不是亲你？”赵宇也杠上了。 “是——怎么地？”于小安漂亮的脸一抬，冲着赵宇。 赵宇反而羞了，“没啥，我就说他要是亲你，我也想亲。” “我操，你省省吧。”于小安扭身坐回电脑前，打开文档写心得，还不忘自言自语，“哥就是颜值高啊，男女通吃。” 杨云和张嘉煜早就笑得停不下来了，赵宇装羞涩装得太像了，于小安那一点点难得的不好意思都被他们看在眼里了。 第10章 有被撩到 不过于小安没有和他们继续贫嘴，很快就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了。 他在想航磊来了住哪儿吃啥，带他干点儿什么能让他减轻点儿心里负担——这一个暑假航磊没少折腾没少受罪，作为哥们儿他帮不了任何实质性的忙，就想着怎么做能让他高兴点，哪怕心情只是好一点点也罢。 本来以为一篇心得不费事，没想到写起来居然有点停不下来，一上午活动好几个，每个环节结束之后都让大家谈过感想，于小安就站起来发过一次言，可是每个环节都有挺多感受的，当时没来得及说出来的话他都想写出来。 说实话，他觉得这活动挺带劲的，看得出来每个同学都走心了，有两个女生还抹了两把眼泪，该哭的哭，该笑的时候也笑的胃疼，该出力的，该想策略的，该喊叫的，都做了，以前看起来足够中二、足够冒傻气的事情大家都特积极。 也许这就是这场心理培训的意义所在，不说别的，班里三十几个原本陌生的人，经过这一上午就熟的跟认识了好几年似的。 安啸禹在学生会办公室写完活动总结刚保存了，陈教授就推门进来了。 “小安。”陈教授温和的笑容总带着温文尔雅却不失力量，这让安啸禹羡慕不已。 安啸禹赶忙起身，给陈教授倒水。 “别忙，我自个儿带着杯子呢，我来就想和你聊聊今天的活动。”陈教授不见外地坐在沙发上，神态放松自如。 “那我可有一堆话想说。”安啸禹说，他觉得太神奇了，不过就是几个游戏，怎么会有那么大的魔力，让新生们迅速抱成一团，集体荣誉感噌噌就上去了，而且大家的参与度和投入度都挺好。 “你算是见识到团体咨询的力量了吧？”陈教授对安啸禹有种没来由的喜欢，当然不是绝对没来由，他欣赏这个小伙子身上的那种沉稳、细腻和机灵，但是他一点儿都不张扬，平和的性格让人十分愿意与他亲近。 安啸禹由衷地点点头，他只是一个纯粹的操作者，对整个培训其中涉及的种种原理完全不懂，但是依旧可以得到比较好的效果，这场活动做下来，他特别想去系统地学一学心理学。 “你完全可以学习试试，今天上午活动的时候我观察了一下所有的带领人，你还是很有潜力的。”陈教授看出了安啸禹的想法。 “是吗？”虽然知道陈教授也许只是纯粹的鼓励，但安啸禹还是对这样的肯定感到高兴。 “当然了，你们学校如果没有这样的专业，可以去我们那里学，旁听，或者考个心理咨询师。” 也许是教师的职业病，陈教授也很欣赏好学上进的学生，“我回去先给你列个书单，你自己先看看到底有没有兴趣。” “嗯。”技多不压身，安啸禹丝毫不介意多学点东西。 - 刚送走陈教授，安啸禹掏出手机才看到一个多小时前于小安给他发的微信： -心得怎么给你？ 安啸禹想了想，给他回复： -你在哪儿？我去找你吧。 -发邮箱不行吗？于小安回复地很快。 -想和你聊聊。 -想泡我吗？ 安啸禹愣住了，这小孩儿脑子里都是些什么东西？！可是他随随便便说不定根本不走心的一句，却让安啸宇的心猛烈地跳动起来，耳根子在不知不觉间也有点泛红发热。 他自己也说不清是什么原因，他就是想和于小安接近一点，熟悉一点。 他还没想好回复什么，于小安很快又发来一条： -我去找你吧。告我你在哪儿？ -学工楼，602。 泡你？安啸禹重新浏览了一遍他和于小安的几条聊天记录，忍不住笑了。 - 于小安来的很快，“我就在旁边的理科楼上自习呢。”他向安啸禹解释。 “开学第一天你上什么自习？”安啸禹费解，因为于小安看起来完全不像学霸，也不像科学怪人，这么拼命很少见。 “学长，咱们学校是不是有新生入学的英语摸底考试？”于小安问。 听他一说倒是提醒了安啸禹，“哦，你是为了准备那个考试啊！”他恍然大悟的样子，一年前他自己是直接被这场考试给砸懵了，好在他一向英语底子还不错，勉强挤进了前百分之二十，“我帮你找找前两年的真题吧。” 一听误打误撞有福利，于小安觉得这篇心得写的超值了，立马两眼放光的看着安啸禹，恨不得立刻去抱学长大腿，“真的啊？” “可以试试，但是不保证能找到。” “先谢谢啦！心得在优盘里，你拷电脑里吧。”说着把优盘放在安啸禹的桌子上。 安啸禹拿起优盘插到电脑上，于小安开始打量这间办公室，面积不算大，可是却符合办公室的一切设施，办公桌椅沙发文件柜，干净舒适。 “你们平时都在这儿活动啊？”于小安好奇。 “是啊，”安啸禹操作鼠标把于小安的优盘打开，他的优盘被他自己重命名为“小安安”，里面有且只有一个文件，就是他刚写好的心得，“这层楼都是学生会，每个部门一间办公室。” “看不出来，你们还挺腐败的啊！”于小安开玩笑地说。 “哪儿啊？” “上自习多舒服啊，又安静又干净。”于小安感慨。 安啸禹笑笑，“可是并没有上自习的氛围啊。” “您的爱好真奇葩。”于小安也笑了。他心里琢磨着，要是能有这样的办公室上自习，他十万个乐意进学生会当苦力。 安啸禹拷完文档把优盘还给于小安，“心得收到了，恭喜你有05个学分进账。” “操，居然是有学分的？！”于小安明显是受惊了，不过是惊喜。 “怎么了？不想要啊？” “您哪只眼睛看见我是不想要的表情啊？”于小安好看的眼睛笑得弯成一条线了，他不知道他从这个时候开始已经表现出了对学分的狂热。 他的这些惊讶惊喜的表情被安啸禹尽收眼底，颜值在线的人就是可以任性，无论做怎样的表情都是好看的，安啸禹都没发现自己就这样一直盯着于小安的脸，不想眨眼，因为每一眼都惊艳。 第11章 学长的“女朋友” 于小安照例早早起床，他在心底拧着一股劲儿，总想让自己在大学活得更努力，无论是学习还是身体，不管这样的努力是徒劳还是会有所收获，他都坚定地想这样做。 他在操场边背了会儿单词开始晨跑，这么大这么漂亮的操场，如果只是路过的确是有些暴殄天物了，他决定让自己和操场熟悉起来。 刚跑了两圈就感到身后有追着他而来的脚步声，回头看到了杨云。 “云哥。”他扭过身倒退着跑，等着杨云追上他。 “你小子又起这么早？”杨云大步追上他，“跑了几圈了？我听你早就出来了。” “刚背单词来着，才开始跑。”他和杨云肩并肩，杨云比他高了快有一个头。 “你的脸和你的拼命不配套啊。”杨云说。 “你的拼命也和你的脸不配套啊！”于小安调笑。 “你个混小子。”杨云笑着，他发现很难和于小安打赢嘴仗。 于小安笑了，“你咋也起来了？” “怕你闷。” “我跑步闷啥？” “哎，今天还有炒方便面吗？”杨云突然想起了昨天早上意犹未尽的炒方便面，感觉口水马上就要流出来了。 于小安抬头看着杨云的眼睛，“看你那傻大个，都是吃出来的吧？” “哥们儿这么标准的身高，咋就叫傻大个了？” “今天体检，不许吃早饭，你忘啦？” 杨云拍拍脑袋，“哦对！” 到了校医院领了体检表就各自找有体检项目的科室排队，不必按班级走。 于小安和寝室几个人在一起，边聊天扯淡边打发排队的时间。 量身高体重最快，他们决定先量这个。 杨云183，赵宇178，张嘉煜178，他们仨量完身高都拿着表回头看于小安脱鞋，往量尺下面站。 “于小安是吧？”量身高的护士看了眼于小安的体检表又看了眼他本人，“这小伙儿长得真标致，不看表还以为是个姑娘呢。”她忍不住夸了一句。 于小安表面笑笑，心里早就呵呵了，每次都因为这样被当成女生，男生就不能长得好看了吗？ 杨云他们早就又笑开了，每次听到有人这样说于小安他们都觉得好笑。 “于小安，171。”护士说。 于小安拿着体检表又吃惊了，“天啊，哥们儿又长个了！高考前体检的时候我还是169呢！过了个暑假就突破170了！” “尺子准吗？”张嘉煜故意问。 “你们几个的身高准吗”护士对张嘉煜的质疑表示不满。 张嘉煜悄悄吐了吐舌头。 杨云直接揽着于小安的肩膀，“这么大事儿，得请你吃饭庆祝一下吧？” 一听要吃饭，于小安立马捣蒜了。 “吃货！”杨云笑骂。 开学没几天，于小安他们寝室已经是第二顿大餐了。 按照于小安的要求，这顿吃火锅。 “不是说好一月一顿的么，这么快吃完了，后半个学期可怎么熬啊？”于吃货开始忧心忡忡地担心后半个学期的改善。 “到时候我们仨在合伙请你。”赵宇说。 于小安等的就是这句，“哈哈，还是宇哥懂我的心意。” 其他三个听于小安这么说，非但没觉得被算计了，反而还满心欢喜的样子。 他们去的火锅店据说在学校门口已经有十几年了，他们学校的学生都爱去那儿吃，因为锅底浓香，涮品新鲜，最重要的是价格合理。 于小安这个无辣不欢的吃货，一进火锅店就觉得全身的细胞都活跃起来了，满脸兴奋。 一吃火锅解千愁啊！ 世界上没有什么烦恼是一顿火锅不能解决的，有就两顿！得火锅者得天下！ 啊啊啊啊啊啊啊！ “你咋就和磕了药似的！”赵宇一脸堪忧的表情瞪着于小安。 “我觉得吧，我见了火锅就像你见了妹子。”于小安打了个比方，说完看了看周围，“云哥哪儿去了？” 正说着，看着杨云拎着几杯饮料进来了，“一人一杯。”，边说边分发。 于小安接过一看，“我操，奶昔？” “嗯啊，我妹教我的，说是吃火锅的时候一定要配冰奶昔 。”杨云特别得意地向几个人“科普”。 “你还有妹？”张嘉煜问。 “这搭配能靠谱吗？”于小安问。 “真新鲜。”赵宇说。 杨云拉过长板凳坐下，“有的喝就喝，别废话。”说完拿过于小安面前那杯，把吸管插好又重新放回去。 “那我还能不能点啤酒啦？”赵宇问。 “点点点，这一杯能够吗？”杨云说，“就是让你们尝个鲜。” 于小安看着自己的冰奶昔愣了下神儿，“不是，云哥，”他看着杨云，“你有必要对我服务这么周到吗？” “我服务你啥了？又没给你撸。”杨云把自己的那杯也插好吸管，开始用吸管在杯子里搅和。 “操，我还真是接不下去话了。”于小安乐了。 赵宇叫的啤酒很快上来，冰镇过的啤酒瓶外面有一层水珠，看起来清爽宜人，于是四个人，两捆啤酒，四杯奶昔，一顿火锅。 于小安酒足饭饱回寝室的路上，眼前都一直是翻滚在红汤锅里的辣椒和麻椒，脑子里一直都是手切羊肉出锅时候的画面，意犹未尽。 “哎~看，那是昨天心理培训带咱们班那个学长吧？”赵宇就跟发现了新大陆似的，压低声音却也压抑不止一股兴奋劲儿。 杨云和于小安都往赵宇指的方向看，张嘉煜接着说，“就是让小安写心得那位？” “安啸禹啊，写心得还给我05个学分呢。”于小安说着，他也看到了安啸禹，就在学校步行街的雕塑旁边，和一个妹子一起。 “大学就是好啊！”赵宇说，“看那妹子挺漂亮的。” 张嘉煜一听有妹子，八卦细胞就被调动起来了，也跟着看过去，“他找的女朋友应该不错。” “为啥？”于小安问。 “这哥们模样不差，昨天带咱们的时候感觉说话利索有思想，再看他那从头到脚的行头，是个智商在线的高富帅。”张嘉煜解释。 第12章 防晒霜和面膜 “我咋啥也没看出来？”于小安一脸懵逼。 “你看出这来有啥用？你自个儿美好自个儿的脸就行了。”杨云边说边假装要调戏于小安的样子，手往他脸上摸。 于小安一巴掌拍开杨云的手，眼睛盯着安啸禹的方向，那两人有说有笑的，画面挺美好的，他想：女朋友啊…… 于小安心里的感觉怪怪的，明明刚刚吃火锅的时候还很开心，怎么突然觉得有点沉闷。 晚上回到寝室，代理班长送来了军训用的迷彩服，大家又兴奋起来，迫不及待地试穿。 可能每个男孩子心里都有个或清晰或模糊的军旅梦，一穿上迷彩服个个都不自觉地挺胸抬头收腹，站地笔直，你看我精神，我看你帅。 于小安一换完出来，哥几个都眼前一亮，“倍儿精神啊，小安。” “这样还娘们不？”于小安打开衣柜门，对着里面的镜子照个不停，还不忘拨弄两把自己的头发，看起来对自己十分满意。 杨云看着帅气笔挺的于小安，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安，哥说句实话，你除了脸蛋儿长得太好看了，哪儿也不娘们。” “也是，毕竟哥们儿真实有料。”第一次听到别人这样夸他，于小安特高兴，本来只是试穿一下迷彩服，选个尺码，可他突然就不想脱了。 赵宇和张嘉煜也互相帮忙调整着衣服，看得出来，每个人都挺期待明天的军训的，整层寝室楼里都是不绝于耳的尖叫和口哨声。 于小安打开柜子拿出一个塑料瓶。 “你又整啥啊？”见识过一开学就想保持高三状态的于小安，哥几个都有点瘆得慌。 于小安把那个塑料瓶拿起来在他们面前晃晃，“防晒霜。” “我操！”杨云惊呼，“我能收回我刚才对你的赞赏吗？” “咋了？” “你这是发自内心的娘啊！”张嘉煜也是咋呼。 “不就涂个防晒霜么，你们至于么。”于小安倒是满不在乎。 他这一套保养大计的理念完全来自于老妈。“还有啊，我提醒你们，今晚上都把水杯子准备好，明天一准儿缺水。” 事实证明于小安是对的，虽然已经立了秋很久了，但是太阳的毒辣却丝毫不减。 才多半个上午，他们裸露在外面的一少部分皮肤都已经开始火辣辣的疼，中间休息的时候，杨云几个都凑到于小安跟前，“防晒霜你带出来了没？” 于小安在操场边从放在一边的背包里拿出那支防晒霜，“不听美人言，吃亏了吧？” “是啊，于美人。”杨云笑着，看着于小安把一大坨防晒霜挨个挤在他们手心里。 “脸啊脖子啊都涂好，今天晚上解散后去超市再买两支，这么个晒法根本不够用的。”说完他又给自己补了一层防晒霜。 第一天的内容不难，就是站军姿，稍息立正，练起来简单枯燥，加上太阳毒辣，一天下来一群新生都蔫儿了。 于小安在解散后第一个冲到操场边拎起杯子咕咚咕咚狂灌，看得出来，他精神好得很。 “小安，身体倍儿棒啊！”赵宇一手擦着从脖子上流进领口的汗，另一手用手背拍拍于小安的胸口。 “说话就说话，你摸我干嘛？”于小安笑着推开赵宇的手，“煜哥也精神着呢！” 赵宇和杨云这才发现张嘉煜居然在解散后没和他们凑一堆，回头一看，张嘉煜正被一个女生拉着说话。 “哟呵，嘉煜可以啊！”杨云也来了精神，“这女生叫啥来着？” “乔蓉。”于小安继续喝水。 “你小子记名字是一绝啊。”赵宇说，其实这刚开学是最考验人记名字的时候，对他而言尤其严重，其实光说记名字还好，但是哪个名字配的是哪张脸——这挺难的，不过好像于小安没有这样的烦恼。 于小安笑了笑，“就这点儿本事了。” 不知道乔蓉在和张嘉煜说什么，看张嘉煜的表情他应该心情不错。 “看样子嘉煜要弃我而去了。”赵宇假惺惺的一脸悲悯状。 “他早该甩了你了。”于小安笑着说。 谁都知道赵宇和张嘉煜是高中同学，要说一起上完高中，大学还能在一个学校的本来就不多，他俩还是一个专业一个寝室，实在太难得了。 不一会儿，他们几个看到张嘉煜冲乔蓉挥挥手就往他们这边过来了，春风满面的样子好不风骚。 “煜哥被倒追啦？”赵宇故意酸溜溜地问，“是不是要甩了妾身啊？”一手搂住张嘉煜的脖子，开始严刑逼供。 “估计是有那个意思吧。”张嘉煜居然有点不好意思。 “操，居然是真的？这妹子豪放啊！”杨云惊呼。 “怎么就豪放了？你注意点儿你的用词儿。”张嘉煜有点生气。 “云哥，我煜哥的心已经在乔蓉那边了。别乱说话哈。”于小安在一边幸灾乐祸。 杨云脸上的表情精彩极了，他都不知道自己该哭该笑，眉毛抽抽的一跳一跳。 “她约你啊？”赵宇算是问到点子上了。 “嗯，她和小安一样，说是要准备英语摸底考试，约我一起上自习。”张嘉煜说。 杨云听他这么一说，觉得是回怼张嘉煜的机会来了，“这句话里哪个字儿能看出来她看上你啦？” 张嘉煜笑笑，“哥们儿不告诉你，”转头冲着于小安，“小安子，买防晒霜去。” 那天晚上回到寝室，人手一支防晒霜，洗涮完的时候一个个都躺在床上不想动，于小安是最后一个拿着脸盆进门的，放好脸盆他又打开柜子往出掏东西。 杨云和赵宇这次都坐起身来盯着他的一举一动，看他到底拿出什么神器来。 于美人也果然没让大伙儿失望，看到他拿出来的东西杨云当场崩溃，“于小安，你还有完没完了？！” 杨云的反应正如于小安所期待的，他哈哈大笑地打开手里的盒子，“来，发面膜，一人一张。” 于是，如果，那晚有人在九点半的时候进到于小安他们307寝室，就会看到四张床上四个敷着面膜闭目养神的帅哥。 军训第五天晚上于小安接到了航磊的电话。 第13章 罚跑 “小安，哥明天去看你去，想要啥你说。”航磊一如既往的大嗓门，爽朗的声音透过话筒传过来，于小安立即把手机拿得离耳朵远一点。 “你们不军训啊？”于小安问。 “训啊，训完啦！”航磊回答。 “这么快？” “就五天，意思意思，然后休息三天开始上课，正好我可以去看看你。” “可是我们还军训呢，你来了我都没时间陪你玩。”于小安实话实说。 “不用你陪我玩，我就是想去看看你，一暑假咱俩也没好好说说话。”说到这儿航磊的声音低了点儿，像是有点委屈，“是真的挺不放心你的，看看你我就舒坦了。” 听航磊这么说，于小安笑了，“那行，我明天午休的时候先给你定好房间，我们学校里就有不错的公寓，离我们寝室楼也近。” “成，那你说你想要啥？我给你带。”航磊把话题绕回这个问题上。 “这才刚开学，我妈都给我带的挺全乎的，不缺啥，你人来就行。” 于小安说这句话的时候，杨云他们几个都笑了，赵宇更是在自己床上边比划边悄悄说，“是啊，超级全乎，还有防晒霜和面膜。我们都沾光了。” 于小安打着电话白了他一眼。 “你要没啥特别想要的，那我就还是给你带老三样啊！”航磊说完就挂了电话，于是在挂电话之前，寝室里其他三个人又如愿以偿的听到了一声“吧唧”！ 杨云忍不住一脸流氓的笑，“小安，你这哥们不是暗恋你吧？” 于小安把手机放在桌上，一边翻开英语书一边一本正经地说，“不是。” 杨云正想笑他否定的这么快，就听到于小安又补了一句，“他明恋我。” 这句话可算是炸了锅了，那三个立马都咋咋呼呼的了，“真的啊？真的啊？他是同性恋啊？” 于小安无奈的摇摇头，“我操了就，我看你们都长得是人脑子啊！这咋都不够用呢？” “不是，你长这样我就觉得身边有个男的对你有点儿想法挺正常的啊！”赵宇都不知道自己在说啥。 于小安被逗乐了，“那你们几个是不是对我有点儿啥想法啊？” 赵宇被于小安一揶揄，明显接不上话了，讪讪地笑着，“估计，也许，可能，说不定……” “说不定个鬼！”于小安懒得理他们，视线转回英语书上，脑子里却想的是他们刚才说的那个词儿：同性恋。 是啊，他真想这么大方地承认，航磊就是，不光航磊是，他也是。 可是他能吗？他不能。 他不知道他这几个新鲜的室友对这种事这种人的接受度有多高，他也不知道以后他们之间的相处会变成什么样，但是只看之前航磊所经历的一切，他就明白，不是不想说，这种事还是藏起来得好。 至少现在，他没有能力为自己，为航磊撑起这样的一片天空。 － 航磊是下午三点多到的，当时于小安他们正顶着大太阳在操场上踢正步。 航磊就跟身上装着雷达似的，坐在操场外边的看台上，一眼就从一片绿丫丫的新生队伍里找到了于小安。 他悠闲自得地找了块阴凉地，拿出手机拍于小安。心里一片得意，这小子，穿上迷彩服一点儿也看不出女气，反而精神笔挺，帅得要命。 于小安学校的军训比他们学校的正规得多，他看的很认真，每次于小安换个动作他都拿手机拍几张照片，还录了好几段视频。 他正拍的起劲，突然发现于小安看到他了，看着他坐的方向，那二货居然冲他比了个v。 “于小安！”教官点名点的声嘶力竭。 于小安一愣，糟了！ 教官可不打算放过他，“于小安，出列！” 于小安按照教官的口令，小跑步出列，到队伍前面立正站好。 教官绷着脸，冲他说，“把你刚才做的动作，再给同学们做一遍！” 然后全班同学就看到大美人于小安，冲着所有人一咧嘴，跟着比了个v。 “哈哈哈哈哈哈……” 服了这货了，杨云在心里念叨着，但他不敢出声。 “知道你错了吗？”教官问。 “报告教官！知道！”于小安中气十足地回答。 “知道该怎么惩罚你吗？”教官又问。 “报告教官，不知道！”于小安实话实说。 “现在，去跑五千米！”教官发号施令。 刚才还一脸哄笑的队伍瞬间静默了，这个惩罚是军训一周以来最严重的一次。 “是！”于小安也高声应着，说完转身跑到跑道上，开始罚跑。 航磊在看台上也明白这边发生了什么，他心里好一阵懊悔，早知道这样就不离这么近看于小安了，如果不是他的出现，于小安应该不会犯错误。 “你们知道我为什么要罚于小安吗？”教官问，言外之意是罚的有点重。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谁也不敢妄下定论。 “他平时的表现大家有目共睹，这么优秀的孩子，居然犯这种低级错误！该不该罚？！” 没有人吭声，都明白教官的用意，与其说杀鸡儆猴，倒不如说是恨铁不成钢。 所有人都开始全心投入地踢正步，于小安顺着跑道一圈一圈地跑，五千米，这是他有史以来第一次跑这么长，平时晨跑也就是十圈，这下要多跑两圈半。他知道自己没问题，可是航磊不知道。 见到于小安开始罚跑，航磊就知道自己闯大祸了，看着于小安一圈圈的跑，他心里就跟点了把火似的，着急，可又没办法灭火。 他想去陪跑，又怕惹怒了教练给于小安加罚，只好坐在原地等。 大部队军训完今天的项目解散的时候，于小安还有四圈。 他们班的人都没走，都在操场上看着罚跑的于小安。 这么跑和平时晨跑的感觉完全不同，晨跑是完全放松的状态，相比之下，罚跑就多了些没有由来的压迫感，这种感觉让于小安越到后半程越觉得腿沉得要迈不开步子。 “小安，加油。坚持一下，快结束了。”杨云不着痕迹地陪着于小安跑了一小截，说了这么一句话。 第14章 人生赠品 教官眯着眼看着这群年轻人，他们都隐忍着、压抑着想去给于小安加油打气的想法，他在心里偷偷笑了，还是挺团结的，只要用在正经地方，一定会有很可怕的爆发力。 剩三圈的时候，于小安只感觉到自己喉咙里猛烈的腥咸，他越发觉得腿不受控制，完全是机械的迈步、前进。 剩两圈了，航磊再也坐不住了，他翻过栏杆跳到操场上，跟上于小安，在跑道内圈陪他跑，“小安，坚持得住吗？” 于小安没力气说话，几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教官早就看见航磊了，从于小安犯错误的时候就知道航磊坐在那儿，他一开始没来陪跑教官也猜得出大概原因，现在马上就到终点了，他也没有再说什么，更何况于小安的表现让他很满意。 航磊也不再说话，他明白现在即使是听他说话都如同在消耗于小安的体力，所以他选择不出声，默默的陪着他跑完最后的一圈半。 进入最后一圈，赵宇带头给于小安鼓掌，其他同学也跟着一起拍起手来，于小安感觉自己晕晕乎乎的，突如其来的掌声让他使劲扯出一抹微笑：这个班，真挺好。 最后一步迈过终点，于小安瞬间就往地上出溜。 航磊急忙一把拽住他，他比于小安高了一个头还多，没办法架着他的胳膊，只好搂着他的肩膀不让他摔下去，杨云也跑过来弯腰架住于小安的另一边，两个人拖着于小安强迫他在操场上溜达。 “你就是他那个哥们吧？”杨云主动向航磊打招呼，“我是他舍友。” “他和你们提过我？”航磊挺诧异。 “何止，你和他打电话我们都在边上听着呢。”杨云口无遮拦地说，“你叫航磊是吧？” 航磊暗自琢磨了一下他们听他和于小安打电话是什么意思，就感觉脑仁疼，“对，我是航磊，你呢？” “我叫杨云。”杨云说完，又给航磊介绍随后跟上来的赵宇和张嘉煜，“这个是赵宇，毛寸那个是张嘉煜，我们和小安都是一个寝室的。” 航磊分别冲赵宇和张嘉煜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这个时候教官过来了，看了看航磊，又看了看于小安，“小伙子，不错！” 刚缓过来点儿的于小安笑了笑，说，“教官，我贫血。” 教官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又看了眼航磊，对于小安说，“明天上午给你半天假。” “您都仁慈得不像教官了。”于小安笑着说。 也就是他，对谁都敢贫嘴。航磊笑了，杨云他们几个也笑了。 等于小安彻底恢复了正常，航磊才松开手，到操场看台拿了自己的包，跟于小安回寝室。 杨云看航磊的包很重，就说，“我帮你拿吧。” 航磊还没开口，于小安就说，“他又不是老弱病残，你献什么殷勤？” 航磊笑了，对杨云客气地说，“还是我自己来吧。也没多沉。” 进了寝室门，于小安给航磊冲了杯咖啡，自己坐在凳子上灌水。 “又拿你那速溶三合一糊弄我？”航磊打开书包拉链，杨云突然想起来什么，问航磊，“哎，哥们，你那天在电话里说给小安带老三样，都是啥啊？” 航磊一听这问题噗嗤笑了，他看看于小安，又看看杨云赵宇张嘉煜，“他没跟你们说？” 于小安怼杨云，“云哥，八卦过头了啊！” “哥这不是关心你嘛！”杨云问完了有点后悔，万一是什么让人害臊的东西，这场面怎么收拾啊！ 于小安又扭头对着航磊，“有的喝就喝，没你那么多破讲究，在宿舍里我上哪儿给你弄手冲去？” 航磊认命地端起于小安给他冲的咖啡，抿了一口，“小安子冲的，速溶也是非一般的速溶。”然后还做了一个很享受的表情。 酸的其他三个人起了好几身鸡皮疙瘩。 航磊放下杯子从包里往外掏东西，“你们看好了啊，咱家小安子的老三样——” 三双六只眼睛瞪得大大的，盯得死死的——一摞b5车线本，一大堆奶茶粉，还有，好几盒面膜。 于小安面不改色地拿起东西一一规整。 杨云感觉自己要石化了。 “不是，哥们儿，”杨云自己捋了捋，“你大老远来就沉甸甸地给他带一摞本儿啊？” “没，本儿是下车了在你们学校门口买的。”航磊笑着说，“再说了，这是小安的心头好，看见本儿比看见我都亲，能不给他买吗？” “吃饭去吧，我都饿死了。”于小安打断他们，不想让他们继续沟通下去了，再这么下去，自己连条底裤都留不下了。 “哥儿几个一起吧！”航磊招呼大家，“我家小安肯定已经讹你们好几顿了吧？”，航磊说完就看到了于小安抛给他的眼刀。 赵宇惊叹这人跟于小安得是多熟多好的关系啊，这么了解这崽子。 杨云本来想拒绝的，可是一方面觉得航磊这人相处起来很不错，另一方面也是航磊盛情难却，换了衣服就一起出了门。 他们出来的时候已经过了食堂饭点儿了，于是一行五人溜达到学校外面的美食街上吃烧烤。 航磊点了一大堆，还生怕不够，特别是肉肉肉肉肉，还要求老板多放辣椒。 一边点一边说，“于小安这个崽子，贪吃，爱吃辣的，爱吃肉。”说完还不忘呼噜一下于小安的脑袋。 “航磊你手给我消停点儿。”于小安拿起子一瓶一瓶的开啤酒，顺带扒拉开放自己脑袋上的航磊的爪子。 “你俩认识多少年了？”赵宇问，这俩人看起来实在是太亲密了，再加上之前每次挂电话之前的“吧唧”，实在让人止不住地想入非非。 “多少年了？”航磊随即问于小安。 “十八年。”于小安头也不抬。 “发小啊？”张嘉煜总结，嘴上这么说，心里却琢磨着这两人是不是互为出生的赠品啊！ “差不多吧，”航磊说，说完想起什么似的冲老板喊，“老板，再给我一打韭菜，一半辣一半不辣，辣的要特辣。”，叮嘱完老板继续回答张嘉煜的问题，“反正记忆里一直就有他。” 第15章 美人腹肌 烤好的肉串一上来，几个人就顾不上扯淡了，累了一天了，也饿了，都急着往嘴里填东西，特别是于小安，嘴角两边的脸蛋上都蹭上了不少辣椒粉。 航磊看到了，想也不想就拿了抽纸给他擦嘴擦脸，于小安非但没躲，还主动把脸往航磊手边凑了凑。 杨云本来觉得自己已经对于小安照顾的够细致了，在航磊面前才发现真的是小巫见大巫，而且俩人似乎很习惯这样的相处模式，完全没有一点不自然。 “烤大蒜是什么鬼？”于小安在烤盘里发现了几串稀有品种，问点菜的航磊。 “你尝尝。”航磊从里面拣出一串辣椒最多的，“前段时间刚发现的，挺好吃的。” 于小安一脸怀疑地接过来，耷拉着眼皮仔细端详手里的烤大蒜，“吃完会嘴臭吧。” “又没人和你亲嘴儿，毛病的你。”航磊自己也拿起一串吃。 于小安皱了皱眉，试着咬了一口……好像，的确，挺好吃的。嚼着嚼着就面带微笑了。 对面坐的三个人无法形容自己的感受了。 于小安在航磊面前完全就是一个被宠着惯着的小孩儿，俩人之间的那种亲密如果没有经过十几年的沉淀，还真达不到这样的效果。 吃完饭杨云抢着要结账，让航磊给拦住了，“哥们儿，你这样我就不好做了。” 杨云手里还拿着钱包，丝毫没打算让，“你到我们地盘上了，还能让你掏钱啊？” 航磊笑了，“又不是要打架，还分啥你地盘儿我地盘儿啊，这不小安也在这儿呢么！” 杨云还想争辩，于小安按住他的手，“云哥，你消停点儿，让航磊给钱，这货不差钱哈。” “这不是差不差钱的问题。”杨云说。 航磊一摆手，“行了，我知道你这人够意思，我们家小安以后还得劳烦哥几个多照顾，这孩子实在，实在到有点傻，今儿这顿就当我先谢谢大家了，成不？再说他之前都吃你们好几顿了。” 航磊话说到这份上，杨云终于不再继续，把钱包装回口袋里，“行，你这就跟托付儿子似的，我再给你拒了就不合适了，下回我做东！” 航磊高兴的应声，顺利地结了账。 吃完饭于小安带着航磊去定好的公寓，杨云他们几个回了寝室。 “你们这几个舍友都挺好的，至少实在。”航磊跟着于小安在校园里溜达着。 “才认识几个钟头就看出人家实在来了？”于小安白他。 “别的看不出来，对你好不好还看不出来吗？”航磊问。 其实于小安自己也知道，杨云他们几个平时真的挺照顾他的，虽然他不知道这照顾是因为他年龄小，还是因为他长得像女生，或者还有其他别的什么原因。 “别管为什么，”航磊好像知道他心里的想法一样，又重复了一次，“别管为什么，只要对你好你就受着，你这人啊，生来就是来享受宠爱的。”说完搂了搂于小安的肩膀，笑得温柔。 “也就你这么说。”于小安已经习惯了航磊对他的态度，从小到大就跟护犊子一样地护着他，无论打架、写作业还是吃东西，他很多时候都觉得航磊比亲爹对他还好。 “不信你看着，以后你那位一准儿把你宠上天。”航磊好像已经看到了很久以后的于小安及其身边那位，笑意不止。 于小安拿房卡开了门，里面就是普通的标间，学校的这栋公寓其实就是让学生们招待送学需要留宿的家长和亲朋好友的，所以设施朴素，价格也公道。 他回过身关好门，认真的看着航磊，“还有谁能比你更让着我吗？” 航磊从口袋里掏出烟盒，抽了一支出来夹在手里，“能。肯定能。” 说完把烟放在桌子上，站起来走到于小安面前，面对面地抱着他，用力拍拍他的肩膀，“小安，你以后肯定能遇到那个实心实意对你的人，会过的很好。” “航磊。”于小安带着鼻音，他们两个人自从知道了彼此的秘密，就更多了一份惺惺相惜的感觉，从一起在泥坑里翻滚的混小子，变成了同一个战壕里的战友，可以分享秘密，也可以互舔伤口。 “行啦，别和姑娘似的，动不动就想哭，长大了，你看看你穿着军装多帅！”航磊努力笑着。 “这倒是！”于小安也不含糊。 “你说咱俩要是能来电，得省多少事儿啊。”航磊忍不住感叹。 于小安笑了，吸了吸鼻子，“咱俩基本绝缘。” “这叫基本吗？这叫基本吗？这是完全绝对彻底绝缘好不？”航磊笑着。 他俩不是没试过，问题是一把他俩的关系往那个层面是定义，俩人就频繁笑场——一块儿穿着开裆裤长大的，太熟了，就好比一部电影从小看到大，看了百八十遍，每句台词、每个镜头、每条背景音乐都背的出来，即使仍旧回味无穷，也没有了那种激情、期待、好奇或者别的什么新鲜感。 “来我试试。”于小安说着手就往航磊裤裆抓。 航磊一边躲一边逗于小安，“别烦啊，给我弄出火来你得负责给我灭，” 于小安哈哈笑着和航磊打闹，如同十几年前滚在泥坑里的两个傻小子，掐打咯吱，笑得胃疼。 航磊掐着掐着突然停手了，拉着于小安坐起身来，随手就把于小安的t恤下摆往上撩。 “你干嘛？”于小安还不好意思了，阻住航磊的手不让他动。 “我看你丫还有腹肌啦？”航磊好奇，刚才打闹的过程中他明显感觉得于小安小腹处的硬度。 一听航磊这么说，于小安立马站起身，笑着嗯了一声，自己撩起t恤，“就给你看看。” 有雏形了，航磊笑着，“你这是准备要反攻了吗？”，边轻拍那结实的小肚子。 “反谁啊我？再说我咋就不能在上面啦？该有的我都有。”于小安不服气的说。 “能能能，于大少可攻可受。”航磊笑着继续损他。 第16章 老相好和旧情人 两个人分别洗完澡各自躺在床上，航磊把刚才那支烟点着了，于小安也点了一支。 “你丫有瘾吗？”航磊问，眼睛盯在打开图像却没开声音的电视机上。 于小安抽了口紧跟着弹了弹烟灰，“没，我在别人面前不抽，就陪你抽。” 航磊扭头看了于小安一眼，笑着扭回了头。 电视在播一个选秀节目，他狠狠抽了一口烟，慢慢的吐着烟圈儿，看着那丝丝烟雾缓缓散尽，才说，“我跟我爸出柜了。” 他还笑着，只不过笑容僵硬，要不是航磊这张帅气的脸，估计那笑容得难看死。 于小安噌地坐起身，“你说啥？” 航磊这次是真的笑了出来，“你这反应咋这样？” “不是，”于小安有点慌，“那我应该是啥反应？” “我也不知道，”航磊抓抓头发，“我觉得你得骂我吧。” “我骂你？我骂你！”于小安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说啥，“那叔叔是啥反应？” 航磊又抽了口烟，回身在床上找手机，好一会儿才从自己屁股底下拿出手机来，“这不，把我手机砸了么，完了把我锁家里一个多月。”他轻描淡写。 “没揍你？” “咋能不揍啊？”航磊乐了，可是回想起那段时光，又想想现在，觉得现在真是美好地不得了，“每天下班儿回家进我屋问我能不能改，我说不能就揍我一顿。” 说完他又笑了，就像给于小安讲笑话一样，“我爸可幼稚了，就爱打我脸，说就是我这脸给招摇的。还说给我毁了容我就老实了。” 于小安可笑不出来，他坐到航磊床边，两只手摸上航磊的脸，抱着他的头左看右看，“咋没给你毁了容啊？”他故意不解气地问。 “我这张脸这么像我妈，他哪能舍得给我毁了。”航磊笑着，把烟头按灭在床头柜上的烟灰缸里。 “后来呢？”于小安问。 “后来，我们全家都知道这事儿了，我大姑说总不能因为这个就毁了我一辈子，劝我爸把我放出来了。” “那你高考是咋回事儿？”于小安问，以航磊以前的成绩就算考不了一本，也不至于去上大专。 “我语文就没考。”航磊又想点烟，看了看于小安还夹在指间的烟头，他没继续。 “我操！”于小安就跟听了什么大新闻，“你为啥没考？” 航磊看着于小安好看的脸笑了，估计这小子再聪明也想不到前因后果，“我高考前出的柜，考语文那会儿，我爸还关着我呢。” 于小安瞠目结舌了，心底的疼痛一点点翻涌上来，这事儿也就是航磊自己笑得出来。 “要不是我大姑知道了消息，我大专也没得上。”航磊语气淡淡，“人这一辈子，有几个高三啊！” “你咋不复读呢？”于小安很心疼。 “学不进去了，我就想着自己早点出社会，早点独立，以后喜欢男人喜欢女人还是喜欢狗都不受别人管制。” “可是这样……”于小安还想再说什么，被航磊打断了，“哪有什么可是，没有，对我而言都一样，我反正以后也不靠学历活。” 航磊说的没错，他不是一个需要靠学历的人，但是这样一个人如果没有正儿八经享受一下高等教育，于小安真的很惋惜。 他想了想，欲言又止，但不问好像又忍不下去，他一脸挠心的表情，航磊看了只想笑，“你是不是有话要说？” “哎！”于小安叹了口气，“我就想问，那邵翀……” 听于小安说出这个名字，航磊的表情明显一滞，很快又笑了笑，“邵翀去北京了，上学。” 于小安急了，“你知道我不是问这个。” 航磊笑了，“那你问啥？” “我特么管他去哪儿干啥了呢，我就问你……” “问我啊，”航磊把手臂枕在脑后靠在床头，目光飘远，“我俩，应该算是分了吧。” 分了？ 航磊对邵翀什么感情？说分就分了？ “什么叫应该？”于小安看见航磊那装出来的一脸无所谓的表情就想打人了，“你给我说说什么叫应该？分就分了？什么叫应该还算是分了？啊？！” “好久没联系了。”航磊说，“从我跟我爸出柜开始，我俩就没联系过。他上学前给我发了条短信，说他去北京上学了。” “你……！”于小安简直气结。 “我不能耽误他，他本来就是直的。”航磊眼睛还看着电视机，可是却找不到焦点，那茫然的眼神，是在回味过往，还是在探寻将来？于小安不知道，他只是看着这样的航磊就是满满的心疼。 “直的？”于小安默默念叨，不禁冷笑，一个直男，还那么堂而皇之地享受着航磊堪比真金白银的感情，用完弃之，他潇洒地拍拍屁股去北京上大学，然而航磊呢？ 航磊还是又抽出一支烟叼在嘴里，“小安，别喜欢直男。” 于小安点点头。 可是，邵翀不是。 “小安，别恨他。” 于小安点点头。 可是，我行动上可以不恨，心理却不能。 “小安，我能忘了他，就快了。”航磊声音小到几不可闻。 于小安点点头。 你能忘了他就见鬼了。于小安心里说，他是一步一步看着航磊走过来的，他见过航磊的付出与执念，也见过他们之间的喜怒哀乐，正因如此，航磊想要自欺欺人他才不戳破。 和航磊一直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他们俩一贯的相处模式就是这样。 中途航磊非要和于小安合影，他俩好久没这么干了，于是俩人往一张床上一挤，肩膀挨着肩膀靠坐在床头，航磊伸长胳膊举起手机，俩人把傻贱萌的表情定格在同个相框里。 “我得发个朋友圈。”航磊一边说一边低头按手机。 “等下，你先把照片发给我，我也要发圈儿。”于小安催他。 “发了，你自己收。” 三分钟后，航磊的朋友圈多了一张和于小安在一起表情诡异的合影，配的文字是“来见老相好了。” 于小安的朋友圈多了一张和航磊在一起二出天际的合影，配的文字是“好久不见旧情人。” 第17章 学长点赞了 然后俩人一刷新，就看到了挨在一起的两条朋友圈，“我靠！”异口同声的惊呼。 “默契度感人。”于小安撇着嘴看航磊。 航磊也正笑呵呵地看着他，“太可怕了。” 第二天上午，因为教官给于小安特许了半天假，他关了闹钟，没在五点半的时候起床，而是头一遭放肆地睡到了自然醒。 他醒来的时候一时没反应过来自己在哪儿，揉着眼睛坐起身看到空着的航磊的床，才回到现实世界。 “航磊？”虽然航磊给于小安起了各种昵称，但是于小安一向直呼航磊大名。 没人应，可能出去了。 他摸出手机准备给航磊打电话，按亮屏幕的时候看到手机的画面还停留在朋友圈，几十条评论，大都是以前的同学： -你俩终于承认了，我都发现很久了。 -出柜了吧算是？早就知道你俩有奸情。 -帅哥就这么屌吗？拍好看点儿会死啊！ -靠，航磊啊！于小安你把航磊还给我。 -于小安你变帅了，航磊也是。 -这是船照吗？ -你俩在一起了让我们女同胞怎么办？ -我能说我不接受吗？ -到底是老相好还是旧情人啊？你俩这有时差啊！ …… 于小安一边划拉手机一边笑，这群人太配合了，谁都知道他和航磊穿一条裤子长大的，真有奸情就见鬼了，可是他们就这么光明正大地配合他俩的无聊。 就连杨云他们都配合地评论： 杨天上：哥终于放心地把你嫁出去了。 煜煜煜煜：我弟妹相当帅。 十八街麻花儿：我备好红包了，让航磊明天送彩礼过来。 于小安一边笑一边骂，“这群孙子。” 只有一个人点赞，头像看起来很陌生，于小安点开看那人的资料，愣了，安啸禹。 他发朋友圈从来没有分组的习惯，他所有的好友都看得到他发的每一条信息，那些熟悉他的人自然不用担心，可是安啸禹……不会真的误会什么了吧。 于小安盯着屏幕发呆，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一种心慌的感觉，明明对他而言，安啸禹不过就是一个见过几面说过几句话的外人，但他就是有一种将自己暴露在阳光下供人围观的错觉。 正想着，门响了，航磊拎着早餐回来了，“小安子，小笼包小米粥可以吗？” 于小安勉强挤出个笑容，“好啊。” “你这是什么表情？”航磊一眼就看出了于小安的不对劲。 “我昨天发朋友圈的时候，忘记里面有新加的朋友了。” 航磊把热乎乎的早餐放在电视桌上，“嗯，然后呢？” “然后他给我点了个赞。”于小安有些懊恼的样子，他双手捂住脸，“我怎么就觉得这么心慌呢？” “等等等等，小安，”航磊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你说的新加的朋友，是一个人？” 于小安诧异地点点头，“他当然不是一条狗啊！” “滚犊子，”航磊笑骂，“我的意思是，你这个心慌只是为了某一个特定的人？” “啊……！”于小安好像被当头棒喝，啊的声音都没了底气，航磊好像一针见血地发现了他心里琢磨不明白的事情。 “不能吧？”于小安反问，“这不科学啊！” 虽然无力反驳，但是他不太能够相信现在的局面，他在意安啸禹？凭什么啊？就因为半个学分？说不过去啊！ 航磊看着他面目狰狞的样子不禁觉得好笑，“跟哥说说他是个啥样的男人？” 面对航磊的调笑，于小安好像有点清醒了，“说你个头啊，我都被你捯饬晕了！这都哪儿跟哪儿啊？哪有那么复杂，我觉得我心慌不是因为他，而是因为我自己犯二就差点暴露性向了。” 未经大脑思考过的话脱口而出，他自己都觉得这绝对是真相！ 航磊本来就是随口一说逗他的，是他自己当真的，这会儿捋清楚了他也不再追着不放，而是把餐盒盖子打开，“吃饭吧成不？” 纯肉小笼包的味道瞬间布满整个房间，吃货于小安一下子就忘了烦不烦恼的，先吃了再说。 也许安啸禹只是礼貌性的一赞呢？也许安啸禹只是单纯地觉得我很帅呢？也许……爱特么咋地咋地吧。 不知道航磊在哪儿买的小笼包，格外的鲜香，于小安永远一副和肉隔离了八百年的样子。 航磊在的这三天，白天于小安军训的时候他就在校园里晃晃或是坐在看台上看于小安军训，快到饭点儿的时候就提前去给于小安买饭，让那吃货一解散就立马有饭吃。 杨云他们也跟着享受了几天这样的待遇，每个人都乐呵呵的，因为每天一解散航磊就把他们仨的饭递到他们手上，拎着自己和于小安的去公寓吃。 所以说人就不能惯着，有了航磊这顿好生伺候，他们几个都犯懒了，谁也在能不动弹的时候就不动弹。 在航磊临回去的前一天，杨云提出必须请航磊吃顿饭，航磊笑嘻嘻地拒绝了，他的理由是“我还想和小安多腻腻。” “你俩不会真是那啥吧？”张嘉煜忍不住了。 于小安听了这话白了张嘉煜一眼，“我操你大爷。” “小安，你说你长这么招人待见的脸蛋儿咋就不说招人待见的话呢？”张嘉煜逗他。 “人无完人啊！我要是说话也招人待见，你们还活不活了？”不知道于小安的自信都是从哪儿来的，惹得其他几个人都止不住笑意。 杨云在这个时候发现自己和航磊特有默契，两个人都是看着于小安笑，那温柔的眼神就像是看着自己宠着、惯着的孩子。 也许是因为太过枯燥，军训的日子虽然很煎熬可是很快，转眼就已经到了最后几天，于小安他们几个虽然每天有厚厚的防晒霜做防护和晒后面膜做修复，仍然有不同程度的晒黑，看起来倒是更添几分阳刚。 “明天汇报演出结束以后咱几个干啥去？”杨云问，最近的生活除了吃喝拉撒就在操场过了，他感觉自己都要无聊得长出毛毛来了。 第18章 又见面了 “你说吧，反正我也没安排。”于小安说，最近他过得也堪称清苦，白天军训，晚上上自习，不过要说干别的他也没兴趣，吃顿好的倒是不错。 “哥带你吃好的去。”杨云笑着。 “是不是只带小安啊？”赵宇接话了，他拿着手机正在玩游戏，“我说，咱们军训完是不是就国庆放假了？你们不回家啊？” “放假？”于小安笑笑，“放是会放，不过在摸底考试之后。” “操，我咋给我忘了这事儿了。”赵宇懊悔地赶紧退出了正打了一半的游戏，“我都好多天没复习了。” 张嘉煜这会儿也终于抬起头来，“你让我说你啥好啊！我和乔蓉都天天上自习了，拉你去你也不去，我还以为你不想当电灯泡呢，原来你是给忘了。”说完还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赵宇估计是真的有点郁闷，连和张嘉煜贫嘴都顾不上了，打开书准备临时抱佛脚。 于小安正想着安慰他两句，突然手机响了，拿起来一看，是一条微信：发信人的名字就一个字儿： 禹。 于小安看着这昵称有点愣神儿，也许是因为航磊之前和他开的那些玩笑让他有些怔忡，可是他这微信昵称也真是醉了。 禹。：上次说给你找英语摸底考试的真题，我找到了，你来拿还是我给你送过去？ 于小安拿着手机反复看了两遍，没回复安啸禹，而是先跟赵宇说，“宇哥，我有往年摸底考试的真题，待会儿给你。” 赵宇一听就跟看见了天使一样，恨不得立马扑过来抱住于小安大腿。 “你哪儿来的啊？”杨云好奇。 “安啸禹帮找的。我现在就去拿。”于小安回答完杨云，同时看到赵宇和张嘉煜期待的眼神，觉得总算总算总算，可以为舍友们做点儿什么事儿了。 于是回复安啸禹： 安。：学工楼602吗？我过去。 是的，虽然这不是一个多有创意的微信昵称，但是他们俩就这么凑巧的一致了。 当天加微信的时候他都没有注意，今天才发现居然用了同样的格式，安啸禹的是“禹。”，于小安的是“安。” 巧得就像是事先商量好的。 学工楼这个地方离于小安宿舍不算远，也就十分钟脚程，可是于小安不知道是心急还是出于什么原因，从隔壁寝室借了辆自行车骑着去。 到了602门口，他礼貌性地敲了敲门。 “请进。”安啸禹的声音。 于小安推门进去，安啸禹正在给纸杯里倒水，见到于小安进来了，温柔一笑，把手里的杯子递过来，“这么快？我还想你来的时候这水刚好晾好呢，现在就有点烫嘴了。” 于小安看了看杯子，又看了看安啸禹，回手指了指门外，说，“要不我先出去等会儿？” 安啸禹被于小安的玩笑逗笑了，却坚定地把纸杯递给他，“也行啊！” 于小安伸手接过杯子坐下，看到安啸禹办公桌上摊开一大堆纸，看起来很忙。 “你在忙？” 安啸禹看到于小安的眼神，了然，“哦~新学期嘛！快要招新了。” 于小安不知道学生会都要干嘛，所以没听明白安啸禹的意思，“招新？” “对，招新生，进校会工作。” “是吗？”一听这个，于小安来了精神，“我能来吗？” “当然，”安啸禹说，“到时候我给你张表格，你填好了我帮你递上去，机会大一些。” “合着我是不是得先贿赂贿赂你啊！”于小安笑着。 其实安啸禹没有一丁点儿显摆自己的意思，可是让于小安这么一问，他也觉得自己刚才说的话不太合适，表情有些赧然，“我不是那个意思。” 于小安当然知道安啸禹不是那个意思，可他就是觉得逗他好玩。 “我是觉得你如果真想进校会，这样更保险，虽说实力是一方面，但是也是要有人推荐的更稳妥。”安啸禹解释道。 于小安把安啸禹计划事先给他晾好的水端起来喝了一口，坏笑地看着他，“别当真啊！” 其实安啸禹平时不是这样的，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于小安面前特别容易紧张，被于小安一逗，说话就更不利索了。 于是他索性不说，从抽屉里拿出三份卷子递给于小安，“这是之前三年的真题。” 于小安接过来翻了翻，“哥们儿，真靠谱！” “我找大外部的系主任要的，这个考试一直都是大外部出题，所以真题应该有很高的参考价值。” 说到考试，安啸禹倒是严肃了起来，“我之前也没看过，今天拿到之后我粗略看了下，重复率有百分之五十，你拿回去好好做做，应该会有帮助。” 于小安就差抱住安啸禹亲一口了，这个念头在脑海里闪现了一下，惹得他自己的脸蛋莫名红了一片，他心虚地拿起那几张卷子“啵”了一口。 安啸禹就坐在对面看着于小安那一脸难掩的兴奋劲儿，其实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每每都会在于小安的表情中沦陷，他特别适合笑，那笑容就好像黑洞，引得人不由自主地贴上去，哪怕最后被吞没无踪。 “等考完试，我请你吃饭。”于小安说。这不是一句客气话，他是真心实意地想感谢安啸禹。 安啸禹觉得自己刚才丢掉的智商好像是找回了一点点，不免笑着回敬于小安，“哟，这么快就要开始贿赂我了啊？” “可不！”于小安也笑了，“你可是准备接招吧！” 考试在即，还有一天的军训要煎熬，于小安没和安啸禹多抬杠，拿了卷子匆匆回寝室了，他知道就算他不着急，赵宇也急坏了。 从于小安离开602的门，安啸禹就站在窗边看着楼下——学工楼的出口处，于小安很快就下去了，推了辆自行车走了两步就骑着回去了。 他个子不算高，但是身体比例不错，宽肩窄臀，腿又长又直，而且除了初次见面的那次，安啸禹再也没有觉得于小安身上有一点儿女气，尽管他始终觉得他的脸蛋长得好看得打紧。 第19章 重新认识 于小安回到寝室就把卷子分了下去，而且安排好杨云做哪几篇阅读，赵宇做哪几篇完形填空，张嘉煜负责哪部分单选，自己负责其他的，然后大家再一起写作文模板。 还有两个晚上就要考试了，他们寝室四个人捧着三份卷子做得热火朝天，每个人张口闭口都是if、why的，都神神叨叨起来了。 “嘉煜，”赵宇突然想起了什么，“你不给乔蓉发一份啊！” 张嘉煜明显一愣，他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他脑子里唯一有的就是这是于小安给大家找来的，得感谢于小安，他们得好好复习好，通过考试。 至于乔蓉——虽然一直和乔蓉上自习，但是于小安拿到卷子以后他一次都没有想到乔蓉。 “嘉煜，你这状态不对啊！”杨云首先开口，“你是把乔蓉当对象处吗？” 张嘉煜回答不上来了，最初乔蓉主动约他一起上自习的时候他是挺激动的，但是大半个月磨合下来就变成一种习惯而已，只是在晚上上自习的时候，有人给占座位，有人陪着背单词。 看张嘉煜的反应，杨云已经知道了答案，“嘉煜，不管你是以怎么样的心情和她处，把她当成什么人，但是你不喜欢人家。” 张嘉煜想了想，似乎是认同了杨云的观点，“不是，杨云，我喜不喜欢她就怎么了？” “你不喜欢她就别耽误人家。”杨云不知道是不是做题做饭了，说话赌气似的。 “哎我说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张嘉煜没想到这事儿刚提出来，居然能让杨云和他置气。 “我就是看不惯你这做法。”杨云也有点火了。 “咱不说了，先把题做完吧。”于小安看势头不对，赶紧打圆场，可是谁也不买账。 本来坐着的张嘉煜突然站起身来冲着杨云吼，“你是看不惯我这做法还是看不惯我这么对乔蓉啊？” “你什么意思？！”杨云也怒了，也站起身冲着张嘉煜。 赵宇本来是看热闹的，可是没想到他俩因为自己的一句问话居然杠起来了。 他赶紧走到俩人中间，一手推一个肩膀，“再说下去就没意思了啊！明天要汇报表演，后天还要考试，你俩哪有精力折腾，赶紧都消停点儿。” 于小安就在杨云旁边，他走过去没说话，拉着杨云的胳膊一使劲，就把人拉出寝室外了，出门前还冲赵宇眨眨眼睛。 赵宇心领神会地冲他点点头。 寝室楼门已经锁了，他俩出不去，也没地儿待，就站到了水房里。 “云哥。”于小安看着杨云，“咋这么大火气？”他认识的杨云绝对不是这样易怒的。 “不以结婚为目的的谈恋爱都是耍流氓。”杨云火气还没消。 一句话就把于小安逗乐了。 “你这是聊天终结者吧？”于小安笑着，“你告诉我我该接句啥？” 杨云反而被于小安逗笑了，他说，“你说——我说的对。” “操。”于小安无语了。 好半天，于小安才问，“你是不是遇见过什么事儿啊？” 杨云没想到于小安这么敏锐，“你中情局的啊？” “你说是就是吧。” “你为啥这么觉得！”没有直接回答于小安的问题，杨云反问于小安。 “因为你表现得太敏感了。”于小安说。 “现在有瓶儿酒就好了。”杨云苦笑，无论什么时候现实都很骨感，“在我的观念里，谈恋爱就是两个相互喜欢的人在一起，做喜欢做的事儿，聊彼此感兴趣的话题。” 听杨云这么说，于小安点点头，这和他的想法差不多。 “可是，”杨云顿了顿，“偏偏有的人不是这样想的。” 于小安看着杨云，心里想着，如果不是这样就不会有人三观不合了。 “有的人和你在一起是为了钱，有的人和你在一起是为了荣誉，有的人……”他有点说不下去了，呼噜了两把自己的头发，“反正我看不上那些只讲目的和利益不讲敢情的人。” 于小安也不和杨云绕弯子了，问得一针见血，“你说的是你自己还是你身边的人？” 被这么一问，杨云有些惊异，犹豫了一阵儿才缓缓开口说，“我爸。” 于小安认真地看着杨云，看他脸上从惊讶到怀疑再到难过的表情变换，心里琢磨着杨云的心路历程，好半天才说，“我觉得我说理解你体谅你的话也没什么可信度，可是嘉煜这事儿吧……也许他自己也没捋清楚自己是怎么个想法，我不是帮他说话啊，我是不希望你摘不掉看人那个框框，反而把自己锁死了。” 杨云本来以为于小安会先刨根问底再安慰他开导他的，哪成想这货压根没把话题往那上面带，而是跳出现象直击本质。 “小安……”杨云回不过味儿来了。 “你爸的事儿吧，今儿不适合展开说，等咱们忙完了这几天，我给你备好耳朵，你随叫我随到。”他说完又好像想起什么似的补充了一句，“如果你想说的话。” 杨云感觉这一次他是真的重新认识了于小安，之前近一个月的朝夕相处里，他觉得于小安就是一个贪吃、莫名其妙的自信心爆棚、有点二又肯努力的人，今天他才发现，除了以上那些，于小安的心还很通透。 不由得，对于小安的好感又增加了几分。 回到寝室赵宇已经把张嘉煜安抚得差不多了，见他俩进了门，赵宇赶紧给于小安使眼色，于小安了然地挑挑眉。 “嘉煜……”杨云先开的口。 “云哥，寝室要是有酒我就给你斟酒认错了。”张嘉煜却抢先说。 话未说完，于小安起身开柜子，边接话说，“我有。”，说完拿出一瓶白酒，绿色的玻璃瓶，还未开封。 “我操，于小安，你简直是神。”赵宇要跪了。 于小安面无表情地看着张嘉煜，“斟吗？” “斟！”，张嘉煜爽快的拿出两个纸杯，拿过酒瓶到了两杯，“云哥，我借花献佛了。” 说完不等杨云回答就举杯一饮而尽了。 这下其他三个都傻眼了。 第20章 学长送伞 于小安也没想到张嘉煜这么二，虽然也就四十五度，可是这一口撅了还是让人不安心，更何况他这瓶是有后劲儿的酒。 “你丫是不是傻啊！”于小安恨不得削张嘉煜。 张嘉煜只觉得嗓子眼里灼烧得厉害，“小安，你这酒挺甜的啊，不过怎么一股药味儿啊。” 被他这么一说，杨云和赵宇倒是好奇起那瓶酒了，杨云端起张嘉煜给他倒的那杯，送到嘴边抿了一口，果然是清甜里带着浓浓的中药味儿，融合了酒的辛辣，还挺好喝的。 尝了一口递给赵宇，“你尝尝。” 赵宇接过来也抿了一小口，舌尖立马传来甜味，“小安，好喝。” 于小安感觉自己就快要七窍生烟了，他一把拿起自己的酒瓶盖好盖子收回柜子里，“你们哥仨绝了！” 杨云笑着，“是你自己拿酒出来的。” “是啊，我自己主动拿出来的，你们还喝不？我还有好几瓶呢，喝吗？要喝都给你们，看你们明天头疼脑热地去汇报表演，后天昏天黑地地去考试，咋样？”于小安说。 赵宇看着于小安的样子故意逗他，“小安，这到底是啥酒啊？真好喝。” “自己百度去。”于小安懒得理他们几个，坐在书桌前继续做未做完的卷子。 这摸底考试，他做了几篇阅读之后发现题目还是很有难度的，对词汇量的要求很高，如果没有安啸禹给他找的这几份卷子，他真的没有底气能顺利pass。 张嘉煜的酒劲儿上来了，不过他酒品不错，喝高了以后没有撒酒疯，也不怎么说话，就让赵宇把他扶到床上，他倒头就睡了。 “嘉煜怕是要枉费你一片苦心了。”赵宇说。 本来张嘉煜英语底子就不好，还自己折腾地没法复习，于小安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小安，杨云，刚才嘉煜是态度不好，你们别往心里去啊。”赵宇替张嘉煜道歉。 其实于小安觉得没有必要，都是爷们儿，没有那么小心眼儿的，这话已经说开了，杨云也有杨云的不是，总揪着就不好过去了。 “宇哥，少说两句吧，云哥没有计较，也不是针对嘉煜。”于小安安慰赵宇，他知道赵宇和张嘉煜高中就是同学，赵宇想替张嘉煜解释也是情理之中，“咱们几个复习好才是最重要的，不然四级就得再耽误半年。” 说到这儿，赵宇才想来什么才是正经事，点点头开始按照于小安一开始的安排做题。 第二天就是他们军训的汇报演出，也是军训的最后一天，于小安这大半个月过得非常充实，虽然看起来都是很枯燥的训练，可他不那么觉得，今天的汇报演出也是最后的一个总结，以班为单位，各自展示这二十多天的训练成果。 因为在校园训练，他们没有机会去摸枪，这可能是于小安唯一觉得遗憾的事儿，对于其他的训练项目，他挺满意自己的表现。 今天的汇报演出内容不多，以阅兵式和分列式为主，还有个别几个班有表演项目。 不过天公不作美，阅兵式刚开始几分钟，居然下起了雨。 看汇报演出的有很多其他年级的学生，随着雨水来袭，看台上出现了越来越多雨伞，可是军训的新生们没有，他们就硬生生地淋在雨里接受检阅。 于小安感觉雨水顺着自己的面颊脖子流进领口，凉凉的，军训服已经完全湿透了，湿哒哒地裹在身上，感觉特别不舒服。 轮到于小安他们班的时候，雨已经大到人眼睛都要睁不开了，可是他们仍旧坚持认真地踢着正步，喊好每一句口号。 大雨整整下了两个多小时，淋湿了整个汇报演出。 于小安在跟着班级队伍出操场的时候看到了安啸禹。 那时候安啸禹正撑着伞往操场上张望。 “你来看汇报表演啊？”于小安说这话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居然是颤抖的。 “冻坏了吧？”安啸禹也听出来于小安声音不对劲了，虽然是九月底，可是这雨下的狠，初秋那点儿燥热早就叫这场雨淋的一点儿不剩了，不仅如此，于小安的嘴唇都是发紫的。 “还能坚持。”于小安实话实说，“表演都结束了，咋还不回？” 安啸禹看了看于小安，又看看已经解散的军训队伍，拿出一直夹在腋下的另一把雨伞，递到于小安面前，“打上伞赶紧回寝室吧。” 于小安看着伸过来的雨伞，没有接，“不用了，都湿透了，我们跑两步就回去了。” 安啸禹也不勉强，“那你们赶紧回，回去多喝点热水，最好洗个热水澡。” 说完，安啸禹就看到于小安那张精致的脸在自己面前展开一个放大的笑容，“好嘞~遵命。” 听于小安说完，紧跟着听到有人叫安啸禹的名字，他俩一起循声看去，是已经等的不耐烦的陈越。 “我先走了。明儿好好考试！”安啸禹冲于小安挥挥手，转头跑了。 于小安的额发已经一缕一缕的塌下来贴着脑门，他捋了一把挡着眼睛的部分，看着安啸禹离开的背影。 那人撑着伞，和旁边的朋友交流着什么，即使在灰蒙蒙的雨天，在高高低低五颜六色的雨伞中间，也能一眼看到那人与众不同的背影。 于小安感觉心里有些什么异样，可是又说不清楚。 学校的大澡堂里挤满了刚刚淋了雨的新生，于小安混在其中，浴池已经满了，他找了个角落里的淋浴赶紧冲热水。 不淋热水还好，一淋热水感觉把五脏六腑里积攒的寒气都给激了起来，他觉得自己一个劲儿的打颤，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赵宇不知道什么时候凑了过来，非要和于小安挤一个花洒。 “别的地儿没位儿了，冻死我了。”赵宇说，趁着于小安洗头的功夫，他已经成功占领那个花洒，让热水只服务他一个人了。 于小安无奈地打完洗发水顶着一头泡泡屈着眼睛看赵宇，“冻死你丫得了。” 赵宇不知道是玩心大起还是发癔症了，一看到于小安这样儿，非要给于小安洗头发。 第21章 不期而遇 “你饶了我吧，我赶紧洗完就出去了，在这个和你耗毛线啊！快点让我洗完我给你让位儿。”于小安懒得和赵宇挤，他身上的寒气还没完全缓过来呢。 “别啊，小安，让我给你洗洗。”一边说，一边就把于小安往自己身边呼噜，强行给他冲头发。 于小安被迫被赵宇半搂半抱在怀里，赵宇给于小安仔仔细细地冲洗头发，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只是凑巧，他的大腿不停地碰到于小安的下半身，没一会儿，他就发现了于小安的异常。 于小安自然也知道自己起反应了，于是更加使劲地推赵宇，赵宇以为于小安是和他逗着玩，搂于小安搂得更死了。 于小安的头发差不多已经洗好了，他强压着怒火抓住赵宇的手腕，“你！放！开！” 赵宇这时候一低头，真真切切的看到了朝气蓬勃的小小安。 他愣住了。 于小安趁机一把推开他，转身把水龙头拧到冷水，背过身去冲冷水。 等把火气都压下去了，他才转过身来，看了一眼依旧呆若木鸡的赵宇，径自出了澡堂。 赵宇觉得于小安一定是生气了。 自打开学以来，他见到都是于小安的无赖、认真和聪明，他从未见过于小安这样冷冽的眼神。 被他那么看了一眼，赵宇感觉即使今天不淋雨，也能被冻感冒。 不就是有反应了么，至于生气吗？ 迟钝如赵宇，他根本想不到这其中的问题所在。 赵宇回到寝室的时候于小安正戴着耳机听英语。 见他进门，于小安还和他打了声招呼，看不出任何异常。 赵宇决定试探试探于小安到底有没有生气。 “小安，”赵宇到自己桌子上拿了他负责的那部分卷子，“我做完了，咱俩对对题吧？” 听到他这么说，于小安也不听英语了，摘下耳机拿自己的卷子，“嗯，是得对对了，不知道云哥他们做完了没。” “嘉煜肯定没做完，杨云兴许有戏。”赵宇说，毕竟张嘉煜昨晚豪爽地干了一大杯酒，今天又淋了一上午雨，他有没有时间做题都是一说，更别说能做完了。 “我，做完了。”一声嘶哑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把赵宇和于小安都吓了一跳。 他俩循声看去才发现杨云裹着被子缩在床铺里面，不仔细看还真不知道他在寝室。 “云哥，你这是咋了？”于小安踩着杨云床铺的梯子爬到一半，手直接伸到杨云额头，“发烧了？” 杨云推开于小安的手，“没事儿，小安，让我睡会儿。” 于小安没多言语，拿了饭缸就出去了。 赵宇看得出来杨云应该病的很严重，淋了大雨是容易感冒。 过了一会儿，于小安回来了，进门直接爬到杨云床边儿，“云哥，来，起来，把这碗姜汤喝了。” 于小安把自己的饭缸端到杨云嘴边，他不知道从哪儿弄了一碗热乎乎的姜汤。 杨云这次很顺从，勉力起身接过于小安给的姜汤，一饮而尽。 看着他喝完重新躺下，于小安又给他掖了掖被角，又从自己床上拿来一床被子给杨云盖上，“捂严实了睡吧，一会儿一发汗就好了。晚上还得起来背背题呢。” 一下午，于小安都没出寝室门，隔一会儿就去探探杨云的体温，快五点的时候摸到杨云体温彻底下来了，于小安悬着的一颗心才终于踏实下来。 期间，他一直和赵宇对题，两个人边对题边背题，即使是临阵磨枪也得使劲磨一磨。 其实有了安啸禹给的这几份卷子给打底，于小安心里一点儿也不慌，之前他也一直复习得挺努力的，做题的时候虽然感受到了难度，可是却在自己能够应付得了的范围内。 赵宇就不同了，之前他几乎没有复习过，现在基本上就完全属于背答案的水平，对他而言最大的期望的就是能够考到原题，这样他才有更大的把握通过考试。 但其实从心里讲，他并不是很在意这个考试结果，无非就是早半年考四级，他认为他对而言影响不大。如果不是于小安一直在强调这个考试，他可能连这点儿热情都没有。 晚饭时间于小安又出去了一趟，这次他带了感冒药和晚饭给杨云。 杨云这会儿已经好多了，看着于小安给他带回来的晚饭无奈地笑了，“小米粥、馒头、清炒白菜？” “那你还想吃啥？”于小安眯着眼睛问。 “我看看你给自己买的啥？” 于小安护着自己的饭盒，“咋还惦记着我的呢？” 见他这么遮遮掩掩，杨云更来劲了，伸手就去抢他的饭盒，“来，让哥看看。” 这回于小安没躲，大大方方地打开饭盒——小米粥、馒头、清炒白菜。 赵宇抱着自己刚买回来的土豆牛肉盖浇饭都不好意思吃了。 杨云觉得自己有点吃惊，准确地说是被感动了。 “你在也吃这些？” 于小安一脸淡然，“清清肠胃。” 他是不是真的清肠胃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愿意陪杨云一起吃。 杨云笑着搬了凳子和于小安挤到一张桌子前，“等考完试咱们去吃顿好的。” “你先好了再说。”于小安也不客气。 “杨云，小安一顿稀饭换你顿好的，这买卖划算啊！”赵宇故意逗杨云。 “那来吧，一起吧。”杨云招呼赵宇。 赵宇讪笑，“我还是吃我的土豆牛肉吧。” 第二天考试他们完全被打乱了座次，于小安他们几个都不在同一栋教学楼考试。 一进考场，于小安已经彻底开启了考试模式，他关了手机放到讲台上，自己在脑子里默默过了一遍昨晚背的作文模板，听到监考老师进教室的声音，于小安抬头去看，愣了。 没错，进来的是安啸禹和另外一位中年女教师。 怎么哪儿都有这货啊！于小安在心底默念。他觉得他和安啸禹偶遇的概率有点太大了。 女老师宣读考场规则，安啸禹开始发答题卡和试卷。 拿到卷子的于小安首先把试题粗略地浏览了一遍，写好自己的名字和考号以后，就屏蔽了整个世界。 第22章 随处可见 安啸禹搬了张板凳坐在教室门口，静静地观察着整个考场。 每个人看起来都在聚精会神地应考，可是仔细观察就会发现每个人的不同：有的人眉头紧锁看得出在思考，有的人则目光涣散明显在走神…… 于小安却不同，不知道是错觉还是怎么的，在安啸禹眼里总觉得他面带微笑，眉头舒缓，眼神炯亮。他盯着卷面好半天，然后一口气答几道题，涂好答题卡再继续做后面的题。 安啸禹自己都不知道整场考试他目光停留在于小安的身上有多久，他总是不自觉地就朝那个方向看，看他自信满满的样子，看他胸有成竹地答题。 “距离考试结束还有三十分钟。”女老师适时提示。 好多考生都在听到这句话以后纷纷看手表，只有于小安没有动。 安啸禹看到他在检查作文。 果然五分钟以后，于小安把卷子叠好拿到讲台上，安啸禹过来收了他的卷子，冲他点点头。 于小安放下卷子就出了考场。 虽然于小安提前交卷，可是出了考场才发现很多学生已经陆陆续续地出来了，每个人都神态各异表情各异，还有扎堆小声对答案的。 于小安看了看灿烂的阳光，在教学楼出口必经之路的台阶边上坐下来，面前是学校大门正对着的广场，草坪很绿，天很蓝，真正秋高气爽的好天气，与前一天的大雨判若两个世界。 等了好久，考试结束的铃声都过了好半天，于小安才看到悠然走出来的安啸禹。 “你怎么还在这儿？”安啸禹讶然。 “是要先回去交卷子吗？”没有回答安啸禹的问题，于小安反而是抬抬下巴直指安啸禹还挂在胸前的工作卡。 安啸禹低头看看自己胸口的吊牌，笑了，“已经交了。” 想了一下才又问于小安，“你……是找我有事吗？” 于小安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没说话先笑了，兀自笑了好一阵儿才说，“本来是，可是现在你又突然变身成为监考老师了，我都不知道该不该找你了。” 安啸禹一愣，随即明白了于小安的意思，“是要请我吃饭吧？” 于小安点点头。 “那走吧。”说完摘掉胸牌放进牛仔裤口袋里。 俩人在路上还有点生疏的感觉，毕竟也就是见过几面的关系，不过好在于小安比较自来熟，“你说你怎么随处可见啊？” “你是说今天监考吗？”其实安啸禹也挺意外的，特别是他一进考场看到于小安的时候，“我也是被临时抓来的，本来应该是我们导员监考，他临时有事就把我抓来了。” “这也行？”于小安觉得不可思议，这也太随意了吧。 “有啥不行的啊！反正整栋楼都屏蔽了，我也没本事帮你们作弊。”安啸禹笑着说。 “你是没帮我作弊，可是我这次考试必须好好感谢你。”于小安说出此行的目的。 安啸禹和于小安肩并肩走路，他总是忍不住侧头看着于小安，“看来你考得不错。” 于小安的脸上又露出他惯有的自信。 “看来那试题有用啊！”安啸禹挑眉。 有很多时候，能帮到身边的人会让自己特别快乐，所谓“送人玫瑰，手有余香”，安啸禹现在就沉浸在这种心境里。 “有用，用处可大了呢！”于小安看起来特真诚，“我寝室那张桌子有点缺钙，全靠那几张卷子垫脚了。” 安啸禹完全懵逼了。 这是于小安又一次体会到安啸禹平时是一个多严肃或者说多无趣的人。 “我开玩笑的。”于小安这次是认真的，“有两篇阅读是原题，其他的出题的套路很明确，关键单词的范围也很清晰。”言外之意就是他的复习很到位，这几份真题的指向性非常明确。 听他这么说，安啸禹总算是放心了，他也明白过来刚才于小安那句不着调的话是什么意思，和自己比起来，于小安真的是活灵活现的，他一点也不刻板，这点让安啸禹很喜欢，于小安身上的那种活泼和快乐好像总在感染着他。 “说正经的，咱俩去吃啥？”安啸禹想到这才应该是今天的主题，他俩都快走到校门口了，还没说好要去哪儿。 “我请吃你吃饭，你说了算。”话一出口，于小安自己心里都有点意外，他觉得自己一向是抠门的，哦不对，自己一向是节俭的，还能这么豪气地要请别人吃饭呢？再说了，安啸禹万一真的一狠心把他拉到五星级酒店去可怎么办？ “你会做饭不？”安啸禹莫名其妙地问。 “这得看你要求的‘会’是什么程度的了。”于小安也很诚实。 这话让安啸禹觉得很贴心，“能弄熟就行。”他把标准放得很宽。 “那还叫会做饭啊？”于小安大吃一惊，安啸禹的要求也太低了。 安啸禹看着于小安脸上精彩的表情，知道于小安的水平绝对不止于“弄熟”这么低级，“那成吧，咱俩自己做。” 说的容易，上哪儿去做啊？于小安心里嘀咕着。 “你就在这儿等我一会儿。”安啸禹说完就跑开了。 于小安一个人像雕塑似的杵在离校门口不远的一块儿空地上，吸收着灿烂的阳光，享受着秋老虎残留的热浪。 他都不知道自己是咋回事，安啸禹说啥他就听啥。 大约过去五六分钟，一辆车停在于小安旁边，安啸禹从摇下的车窗探头叫于小安，“上车。” 于小安水灵灵的大眼睛眨巴了眨巴，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坐了上去，“你丫上学还开车？” “一般不开，就在停车场扔着，有事儿才开。”安啸禹解释道。 真是城会玩啊，这也算“有事儿”啊！于小安翻白眼了。 不过男孩子普遍对车都有着浓厚的兴趣，于小安也一样，安啸禹的车一看就知道是好车，他坐在车上好奇地摸摸这儿看看那儿。 “这车得多少钱啊？”于小安问。 说起车，安啸禹也兴奋起来，其实他自己都快成车奴了，不是那种贷款还不完的车奴，是把车当媳妇儿一样伺候的车奴，“不太贵，这辆也就四十出头。” 第23章 土豪学长 四十，出头，不太贵。 这价钱在我们家那儿都能买套好房了。 于小安干咳了两声。 “你家条件挺好的吧？”于小安问，他家那辆车他爸都开了快十年了，当年花了八九万买的，到现在都舍不得换。 听他这么问，安啸禹倒是收敛了兴奋的表情，低声说，“我自己买的。”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那你条件挺好的吧？”于小安固定句式了。 安啸禹被于小安逗笑了，“我条件好不好你看不出来啊？” 于小安心想，我咋能看出来？你身上的衣服什么牌子我都不认识，要不是他们说，我也没看出来好在哪儿了。 想归想，嘴上却是地地道道地“阿谀奉承”，“好！好出天际了！”，语气里的虚伪他自己都听不下去了，脑袋支着车窗偷偷乐。 安啸禹却不戳破，淡淡的笑容始终挂在脸上，“你会开车吗？” “会开！” 安啸禹刚准备说一会儿让于小安开段儿路感受感受他这车，于小安又补了一句，“没本儿！” 呃…… “咋没考个本儿？” “没顾上。”于小安回忆了一下自己的刚过完的这个高三暑假，有点淡淡的辛酸涌上来，怕安啸禹再追问什么，他抢着转化话题，“咱们到底去哪儿啊？” “买菜。”安啸禹回答，声音淡了下来。 于小安闻言眨巴眨巴了自己的大眼睛，恨不得再眨巴眨巴耳朵，唯恐听错了——买菜——是多么熟悉又生僻的词汇！ 安啸禹把于小安拉到了一片住宅小区附近的菜市场，于小安纳闷安啸禹这情调，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你爱吃啥？”于小安礼貌性地问，说好他请客的，他得投其所好。 “肉。”安啸禹回答。 “巧了。”于小安乐了。 俩人到卖冷鲜的摊位，买了鸡翅膀，到肉摊买了里脊，到清真摊儿买了牛肉。 “还要丁丁点儿蔬菜不？”于小安舔着脸问。 安啸禹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水产摊，“你会炖鱼吗？” 会，你想吃我还有啥不会的！于小安在心里回答他。 又去买了条活鱼，“武昌吧，炖着好吃。”也不等安啸禹回答他就选了条让老板给杀了。 拎着鱼又问安啸禹，“还要丁丁点儿蔬菜不？” “除了西蓝花都行。”想起那种糊一嘴渣渣的感觉安啸禹就难受。 买完菜虽然统共没花多少钱，于小安却觉得他俩人要是能把这堆东西都吃完绝对是实力饭桶。 安啸禹把于小安领进附近住宅区的一栋楼，看得出来小区规划和绿化还是很不错的。 “这是去哪儿啊？”于小安随口一问。 “我家。”安啸禹随口一答。 “哦……啊？”于小安急了，“到你家做饭啊？你家人在不？” 做饭不可怕，可怕的是应付家里长辈，那一查起户口、唠起家常可就没完了。 “家里没人，我自己的房子。”安啸禹知道于小安担心什么。 俩人坐电梯上了26楼。安啸禹开了门把于小安让进门。 不很大，两室一厅的房子，但是被安啸禹规制地井井有条，一点儿都不像一个单身男人的房子，还有股淡淡的柠檬香味儿。 “挺会生活的啊！”于小安发出由衷的感叹。 家里整个装修风格朴素大方，餐桌上摆着的花瓶里放的是束鲜花，餐厅里还有一组酒柜，里面陈列了各式各样的酒，客厅旁边还有一组生态鱼缸。 装修风格什么的于小安不懂，但是这几个物件他知道得值不少钱。 于小安接过安啸禹递上来的拖鞋，边换鞋边观察整间屋子。 安啸禹换好鞋把买来的东西直接拎进厨房，于小安跟着进去。 厨房非常整洁，一点油污都没有，本来以为是因为安啸禹根本不开灶，可仔细一看摆在橱柜上的一溜装油盐酱醋的瓶瓶罐罐，于小安就发现自己想错了！ 安啸禹不止会开灶做饭，还没少做，光是粗略看一眼，就发现四五种酱油，都不是满瓶的，其他各种调味品也是琳琅满目，原来安啸禹也是一个隐藏的吃货。 看于小安的反应就知道他在琢磨什么了，安啸禹把那条武昌鱼拿出来放到一个不锈钢盆儿里放到水龙头下冲洗，“我只是不爱吃外面的饭。所以自己鼓捣着做饭吃，不过手艺不怎么样。” 不知道他说的手艺不好是真是假，反正洗鱼的手法还是很利落的。 于小安不知道该不该夸他。他顺手拿过支在一旁的菜板和菜刀，把牛肉切块，也拿了个盆泡进冷水里。 俩男生就这么开火做饭了。 谁也没说话，锅碗瓢盆摆满了厨房，看起来倒是配合默契，你切我炒，你洗我炖。 折腾了快有俩小时，八菜一汤，七荤一素上桌了。 于小安炖鱼的时候安啸禹已经闻着很香了，他其实特别爱吃酱油醋炖鱼，但是自己总做不好，刚才于小安做的时候他才发现他一直不知道可以加点白糖进去，味道被提鲜了很多。 “喝点酒不？”安啸禹问，色香味俱佳的菜肴往面前一摆，就想来口酒了。 于小安点点头。 安啸禹从酒柜里拿出一瓶五粮液，于小安感叹了一句，“曲酒啊！” “怎么？不喜欢？”安啸禹立马问。 “也还行，就是怕上头。”于小安说。 安啸禹打开酒柜门，“要不你来选吧。” 于小安摆摆手，“得了，我喝不出个好赖，就这个吧。” 安啸禹拿出两个玻璃酒盅，一人一杯倒好酒，递给于小安，然后举杯。 于小安也觉得这环境太惬意了，虽然等饭的时间加长了很多，但是绝对吃的舒心，也举起酒杯和安啸禹碰杯，这个时候本该说点什么的，于小安突然脑子短路了，只说了声谢谢。 安啸禹心领神会，他知道于小安指什么，碰了杯抿了口酒，放下酒杯就迫不及待地拿起筷子，“我得赶紧尝尝。” 那样子就像一个馋了糖果很久的孩子，终于拿到手了，就想赶紧放进嘴里。 第24章 学长摸头杀 于小安自己也很期待安啸禹的反馈，每一个厨子都希望自己的手艺被认可，这个时候他感觉比考试的时候要紧张多了。 于是他自己不动筷子，就眼巴巴地坐在对面看着安啸禹夹起一块鱼肉放进嘴里，咀嚼，然后眼神一亮，挑眉看他，“要不是亲眼看你做的，我还真不相信了。” 这是最中肯的评价了！ “有眼光！”于小安冲安啸禹竖个大拇指。 这顿饭吃的如同风卷残云。 本来于小安还担心买的太多了，而且在安啸禹的要求下一顿饭全部都做了，可是没想到他俩一边吃一边喝一边聊天，居然吃得干干净净，就差舔盘子了。等到酒足饭饱肚皮圆滚滚的时候，于小安看一眼窗外——天都黑了。 再看表，快九点了！ 哎哟喂呀，这是吃得有多心无旁骛啊！ “你……”安啸禹欲言又止，他有点不好意思似的，“你要不今晚别回学校了。” 于小安二话没说，站起身来往卧室走。 一个房间一看就是安啸禹的卧室，两米的双人床，上面被褥齐全叠放整齐，另一个房间俨然是书房，但是里面有张大沙发。 条件达标，他转回头来看到安啸禹就跟在他身后，“那行吧，我睡那沙发就行。” 他喝完酒多少有点晕乎，安啸禹也不能开车，他的确是懒得跑了。 “那怎么行？”安啸禹不同意了。 “那咋，我睡地板？”于小安又忍不住逗安啸禹。 果然安啸禹一听就急了，“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进门就是客，哪能让你睡沙发啊，你睡我床，我睡书房。” 于小安立马答应，“那行，我也不和你客气，我睡你床，你这一米八几大高个儿缩你家小沙发上去。” 渐渐地，安啸禹适应了于小安说话的方式和思路，他知道他说的都是反话，说是同意了，其实他考虑的比谁也周到。 虽然听着很呛人，不知道为什么他就觉得自己心里暖暖的，也许是借着酒劲儿，他居然抬手摸了摸于小安的头发。 于小安瞬间僵住了！ 尼玛！ 摸头杀！ 哥最受不了这个了！ 当年他就是被航磊摸归顺的，在航磊面前还乖得和孙子似的，当然，他私自把航磊当爷爷一样伺候他的片段都给删除了。 扑闪着长长的睫毛直勾勾的看着面前的安啸禹，于小安觉得自己心跳乱了节奏。 深呼吸一口，他把自己的脑袋从安啸禹手心底下捯饬出来，“要不先洗个澡吧！” 说完他恨不得咬舌自尽！ 这就是脑子短路时候舌头也不正常才能秃噜出来的蠢话！本来是想换个话题化解自己的尴尬的，怎么听着就像要干点儿什么一样那么暧昧啊！ 啊啊啊啊啊！ 于小安是怎么死的？被自己蠢死的！ 好在安啸禹应该是真的喝多了。 他对于小安的各种反应视而不见，也像没弄明白于小安的尴尬，居然应了声“好”，走到餐桌边又补了句，“你洗澡吧，我洗碗。” 你洗早吧，我洗晚。 于小安不知道自己脑袋里都在想什么，反正不是第一次犯二了。 他和个蚂蚱似的蹦跶进了浴室，脱了衣服就开始洗。 冲了有两分钟了，安啸禹听见于小安在浴室里大喊，“安啸禹，你家浴室怎么开热水？！”他已经把水龙头拧了快一圈了，怎么也调不出热水。 安啸禹也已经洗了三个盘子了，才发现，热水器还没通电呢！ 于小安在安啸禹家浴室里光着身子用脏话把浴室里所有的东西都操了三四遍，水温才热上来，最后一句，他终于肯面对现实了：于小安，你笨死算了，别给老于家丢人现眼了。 好不容易洗完澡，他又傻眼了。 你没事儿干在别人家洗什么澡啊？有毛巾吗？有睡衣吗？没有的话有干净的换洗衣服吗？ 都没有的话洗毛线啊！ 他只好硬着头皮叫安啸禹。 安啸禹站在浴室门口，推开个门缝等他说话。 “那个……借我身儿衣服穿呗。” 不到一分钟安啸禹就给于小安递进来一身衣服：一件t恤一条运动短裤。 安啸禹的大裤衩穿在于小安身上就像七分裤，裤腰也肥，松松垮垮地挂在于小安腰上，看起来透着几分慵懒，也带着点儿性感。 于小安从浴室走出来，安啸禹眼睛丝毫不错神儿地盯着他一动不动。 “咋了这是？被我的美色迷住啦？”于小安壮着胆子跟安啸禹开玩笑。 安啸禹没吭声，还是盯着他看。 于小安走到安啸禹跟前在他眼前晃晃自己的手，“被人点穴啦？” 安啸禹这才扭过头，恢复了正常的神色，“你国庆放假回家吗？” 于小安不知道安啸禹怎么突然问了这么个问题，“怎么了？” “回吗？”安啸禹追问。 “不回。”于小安心想，来回一趟路上受罪不说，时间和金钱都是一种消耗，他来上学前就跟家里商量好了，国庆不回家，寒假再回。 “中秋呢？” 国庆前几天就是中秋，学校也有三天小长假，国庆都不回了，中秋还回个毛线啊！于小安摇摇头，“也不回。” 安啸禹就等他这句呢，“那你放假的时候来我家给我做饭吧！” “好啊！”爽快地答应完，于小安才反应过来，怎么就这么容易把自己给卖了？！哦不对，没收钱，是把自己给扔了？也太贱了。 于小安有些懊恼，这脑子一遇到帅哥怎么就不会转了呢？ 他没等安啸禹洗完澡，就自己躺到了书房的沙发上，拿起手机给杨云发微信。 安。：哥们儿今晚要夜不归宿了，别留门了。 杨天上：才开学几天啊就有艳遇了？ 安。：艳遇个头。睡了，明儿见。 于小安发完这条自己都觉得心虚。 他要是个直男，估计这条是货真价实的心里话，可他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什么情况，而且这种事儿特别讲究眼缘，他觉得他对安啸禹，就属于第一眼特别合眼缘，第二眼越看越顺眼，再看下去么…… 第25章 万能的学长 未来不好说，安啸禹什么情况他也不清楚，即使这样，他还是想和他亲近点儿。 等安啸禹洗好澡出来，于小安已经抱着手机睡着了。 安啸禹拿了条毛巾被给于小安搭上，才发现他头发还没干透呢，可是看他睡得那么香，安啸禹不知道该不该把他叫起来吹头发。 犹豫了会儿，安啸禹拿了条新的毛巾过来，包着他的头发轻轻揉。 这么近的距离，这么安静的于小安，还是第一次，他细细地看着那个酣睡的人，轮廓清晰的两道浓眉，深深的双眼皮，高挺的鼻梁……还有，抿紧的薄唇。 内心突然涌上一股莫名的骚动。 安啸禹拿起毛巾逃也似地离开书房。 有些线没法踩，有些界不敢过。 或许怯懦，可在这个时候，安啸禹自己心里一点谱也没有，他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 无法抑制的慌乱，和有悖寻常的莽撞，他迫切地想要寻求答案，但是又不敢往前迈，哪怕一小步。 - 第二天一大早于小安还做梦呢，就听到安啸禹叫他起床。 “干嘛不让我多睡会儿？”于小安揉着眼睛坐起身，满身起床气，他知道这是安啸禹家，所以忍着没发作。 “要不你再睡会儿？我早上有课。”安啸禹一看到于小安睡眼惺忪的萌宝样儿就心软了。 一听安啸禹说要回学校，于小安立马精神了，“我也回吧。” 昨天是坐着安啸禹的车七拐八绕过来的，要让他自己找回学校去，他还真不一定有那个本事。 “你要想睡就睡，我下了课再接你回去。”安啸禹突然就想让于小安留在家里，他就多了一个再见他的理由。 “不了，已经睡一宿了。再不回去我舍友该着急了。”纯粹是信口开河，他内心真实的想法是——一个不算太熟的人，你把我一个人留在家里算怎么回事啊！不过安啸禹是不可能知道于小安是怎么想的。 “那好吧，一起回学校。” 回去的路上于小安特别想问安啸禹为什么没在学校附近买房子，可是想想这问题挺没营养的就没吭声。 “你们最近是不是没什么安排了？”安啸禹问，其实他刚过完大一，心里应该明镜似的，可就是想和于小安多说话。 “嗯，考完试本来安排开始上公共课了，今天没课，明天一节，然后又到中秋假期了，随后又是国庆，所以最近应该比较空闲。” “那……”安啸禹正在措辞，于小安冰雪聪明的，怎么能不知道他想说什么，马上接过话头，“你是想问中秋假期吗？” 马上变红灯了，绿灯开始闪，给脚油完全过得去，安啸禹却缓缓减速让车停在了白线后面。 安啸禹转头面朝于小安，看着他长长的睫毛，清瘦的侧颜，嗯了一声。 “其实吧，我想找个兼职，这假期前前后后有小半个月呢！如果能找到，我每天晚上去你家吧。”答应了安啸禹的，不好反悔，可是也不想完全打乱自己的计划。 “行！”安啸禹一口答应，他本来昨天提这个就碰运气的，没想到真中奖了，所以于小安再提什么要求他自然满口答应，接着又问，“你想找个什么样的兼职？” “没想好呢！也不知道自己能干啥，找着看吧。”于小安对自己再有谱，对现在的大学生打工的行情可没谱，所以他不确定自己能找个什么样的兼职。 “我知道有个工作，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去试试。”安啸禹说。 于小安觉得安啸禹就是自己的福星，神一样的存在，为什么他想什么安啸禹就有门路呢？所以也不问安啸禹是干什么的，就先点了头。 安啸禹说的兼职是他们学校附近的一个机械厂，每年春秋两季是生产旺季，厂里活多的干不完，总是从他们学校招想打工的大学生去帮忙，工作内容其实不难，就是按照图纸组装机器，就跟拼积木一个意思，不过组装的是一些大型机器而已。 厂里的工人文化程度普遍都不高，所以一般大学生特别是理工科的学生很容易上手，计件工资，只不过报酬不算很多。 于小安一听就乐了，这种不用特别消耗脑细胞的活儿挺好啊，重点是对时间的要求也不高，给个完工期限你做完就行，学校没事就去加会班儿，学校有事就回学校去，本来离得就近，跑起来也方便。 当天下午安啸禹就领着于小安去面试了，这么聪明伶俐的学生特别招人喜欢，负责招工的工会主席一见面就决定用于小安了。让他第二天开始就去上班，给他派活。 于小安都想抱着安啸禹亲一口了，他简直心花怒放，走路脚步都是跳着的，忍不住夸安啸禹，“你说你怎么那么万能啊！” 安啸禹心道：我万能的地方还多着呢，你小子慢慢感受吧！脸上却是敛起三分感情的微笑，看着欢蹦乱跳的于小安，心情跟着洋溢起来。 于小安回到寝室的时候已经快到晚饭时间了，寝室里只有杨云正坐在床上拿着平板看电影。 张嘉煜和赵宇都没在。 “哟，舍得回来了？”从考试出门就不见人影了，野了快两天时间，这现身频率比航磊来的时候还低，杨云忍不住损于小安。 “哟，病好了学会挖苦人啦？”于小安学着杨云的语气说话，把杨云逗笑了，他再一次感受到想从嘴上讨到于小安便宜真的很有难度。 “来，给哥说说，这两天野哪儿去了？”杨云一脸八卦，电影看了一半也不看了。 “野到别人家里去了。”于小安一脸坏笑，“吃了，洗了，还睡了。” “艾玛我操！”杨云一惊一乍的。 “你咋了这是？”于小安也配合他。 “兵贵神速啊于小安同志！” “哈哈哈哈，”于小安皮笑肉不笑，他其实挺想和别人分享一下现在的心情的，他需要一个“旁观者清”的旁观者来给他提供有效的参考意见，可是他不知道这个人应该找谁。在他心里，是信得过杨云的，可是这样就意味着自己得向杨云出柜，而他又不想这么做。 第26章 航磊很皮 “于小安，你其实可以诚实一点。”杨云提示他。 “诚实什么？”于小安这次一头雾水。 杨云从床上下来，站到于小安面前，表情严肃认真，一手搭在于小安肩膀上，正视着他，“你跟哥说实话，你这两天不回寝室，是不是躲着赵宇？” 我？躲？赵宇？ 这几个关键词一输入于小安的脑袋，他脑袋里就有无数条神经元开始啪啦啪啦建立连接。 “靠！”于小安都听出自己的愤怒了，“我躲他个鸟！” “你不是躲他？” “我躲他干什么？”于小安都觉得自己脑仁儿疼，赵宇这特么是什么脑回路？我一个大老爷们至于为那么点儿鸡毛蒜皮的事儿躲他？要躲也该是他躲我吧？ “赵宇说，你俩洗澡的时候，他不小心玩笑开大了，把你给……把你给弄反应了，他说你生气了，要不就是害羞了，不好意思回寝室，怕遇见他。”杨云很注意用词，可是听起来那画面就是那么少儿不宜。 “云哥。”于小安扶额。 杨云还等着于小安的下文呢，谁知道于小安突然就伸手就去抓杨云，杨云来不及躲开，就被于小安完完整整的抓在手里，隔着一层布，触感清晰。 “云哥，生气了没？是不是得躲着我？” 杨云觉得脑子不会转了，丫这是以身试法呢？这的确是于小安style！ 可是，并不觉得生气，也许是有点心里不痛快，但是真的不至于生气。男生之间经常这样，杨云以前也没少和同学逗这个。 为这个还躲两天？难怪于小安诧异了。 “那你这两天干嘛去了？”既然不是躲赵宇，那就没有不回寝室的必要啊。 “这个问题多少有点儿涉及隐私了，等能说的时候我再告诉你。”于小安故弄玄虚。 “成，等你想说的时候再说。”杨云很痛快，“吃晚饭去吧？” 想想答应安啸禹的事，于小安觉得自己最近一段时间和杨云一起吃晚饭的机会不多，也就爽快地答应了。 - 食堂里依旧满满的人头，想想头一晚在安啸禹家吃饭的情景，于小安不禁皱眉，什么叫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这才一顿饭的功夫，他已经堕落了。 “吃什么？”杨云问。 “牛肉饺子。”于小安一到食堂就爱吃这家的饺子，关键便宜实惠，后来杨云他们也被他带到沟里了，都爱上了这家饺子。 之前就说好要请于小安吃饭了，杨云就让于小安找座位，自己去买饺子。 于小安好不容易等着三个女生吃完走人，屁股还没挨着椅子，就看到赵宇和张嘉煜从南边那个门进来了。 食堂人多声音嘈杂，叫他们肯定听不见，于小安掏出手机直接给赵宇打电话。 “对，就在你俩十点钟方向，往前走，再走十米，就看见我了。”这个时候找个位置不容易，正好一个寝室四个人聚一起了，那就坐一桌吧，顺便再冰释一下前嫌。 等赵宇他们过来的功夫，于小安叹了口气，真特么累。 以前咋没看出来这哥们爱多心啊！ “又等饺子呢？”张嘉煜不用想都知道于小安吃什么。 “那是，我未来四年就指着这饺子活了。” 赵宇见于小安没有任何异常，还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多虑了，他谨慎地坐到于小安对面，张嘉煜识趣地去买饭。 “小安。”赵宇叫他。 “宇哥，在你眼里我就那么小心眼儿啊？”于小安也不绕弯子，有话直说。 这话问的赵宇挺不好意思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于小安把上半身往赵宇身边一凑，压低声音接着说，“你说，我要是没反应，我还值得和你生顿气，我有反应我咋还不好意思了呢？” 食堂里，人来人往中，讨论反不反应的问题，关键于小安顶着张美人脸，说的正义凛然。 赵宇耷拉着脑袋接不上话。 “我这两天没回寝室，是真有事儿，你别瞎想，这页咱俩就算翻过了，行不？” 赵宇想都没想就点了点头。 - 吃完饭，杨云他们先回寝室了，于小安自己绕到寝室楼后的小花园里给航磊打电话。 “小安子，想哥了？”航磊还是那么大嗓门，于小安早有准备地从口袋里拿出副耳机戴上，又调低了两格音量。 听到航磊熟悉的声音，于小安就觉得心头一暖，声音都跟着温润了，“航磊。” “你这是咋了？哭了？你在哪儿呢？谁欺负你了？”航磊连珠炮似的问一堆。 “没，就是想问你点儿事儿。”于小安匀了匀呼吸，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正常。 “跟我还这么磨叽。”航磊调笑。 于小安也觉得自己挺好笑的，跟着航磊笑了笑，才问，“你给我讲讲，你喜欢邵翀是啥感觉啊？” 电话那头突然沉默了。 于小安本来还在等航磊的答案，突然就没了声音，他一下子紧张起来，也怪自己考虑不够周到，这特么是能问航磊的问题吗？要问也不该这么问啊？邵翀是航磊不能触及的伤口，自己就这么明目张胆地给他揭开了，他恨不得掐死自己。 “航磊。”于小安试着叫航磊。 可是航磊还是没有回答。 “航磊，你没事儿吧？你别吓我啊！”航磊一直不说话，于小安彻底慌了。 “航磊，你还在不？航磊？说句话。”于小安都不知道自己也会絮絮叨叨。 “航磊，求你了，说话行不？” “哈哈哈哈哈哈……”电话那头传来一阵爆笑声。 特别痛快，特别放肆。 于小安懵比了。 这咋了？航磊叫自己给气疯了？ 好半天，感觉航磊笑得都要上不来气了，那边才静下来，“于小安啊于小安。”航磊的声音。 “航磊你没事儿吧？”于小安感觉自己心律还没恢复正常呢。 “我没事儿。”航磊的声音终于平静了下来。 “你刚才咋突然不说话了？” 航磊那边好像又笑了两声，才跟于小安说，“我就是觉得你问我喜欢邵翀是啥感觉这个问题吧……”欲言又止。 第27章 齁甜齁甜 “咋了？”莫名其妙。 “这个问题我当着邵翀的面儿不好回答你。”航磊说。 于小安听得出来航磊声音里还憋着一股笑意。 “你说啥？我操！航磊！啥情况？邵翀和你在一块儿呢？”于小安总算明白过来是什么状况了，忍不住又悄悄问候了一遍航磊的各种亲戚。 但是他心里面，居然特！别！高！兴！ 航磊的声音简直灌了蜜 ，齁甜齁甜的，“嗯，在一块儿呢，搂着呢。” “你特么的跟我说这干啥？你咋不再告诉我你俩穿没穿衣服？”于小安觉得航磊这恩爱秀的有点不要脸了。 “穿着呢，一会儿脱。”航磊马上回答。 “我去！”于小安生生吃下一把狗粮，“你丫死床上去吧。”说完立马挂断电话。 邵翀一直在旁边听航磊打电话，直到挂了电话才损航磊，“宠着他的也是你，欺负他的也是你。” “我怎么听着这话有股酸味啊？”航磊反问。 邵翀推开航磊搂着自己肩膀的手，“酸你个头，他那么问你肯定是有啥情况了呗，你不赶紧关心关心，在这儿穷搅和什么呀？” 邵翀比航磊理智多了，航磊是自打邵翀来找他开始，就一直处于一种濒临癫狂的状态，总感觉他就要高兴死了。 邵翀说的很有道理，航磊赶紧又把电话给于小安打了回去。 于小安正握着手机往寝室走，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一面是替航磊能和邵翀复合而高兴，一面又依旧捋不清自己对安啸禹到底是什么感觉，手机突然又响了。 “你丫脱完了？用不着事事和我报备。”于小安损航磊。 航磊不接他话茬，“小安，你刚问我那问题什么意思？你是不是喜欢上谁了？” 对航磊而言，于小安就是个习惯了宠着惯着的弟弟，现在弟弟有求于他，他能不全力以赴吗？ 听到航磊恢复正常了，是真诚地来回答自己的问题的，于小安放慢了回寝室的脚步。 “我就是不确定是不是喜欢，才想让你帮我捋捋的。”于小安说。 一提起这事儿他就心乱如麻。于小安虽然早就知道了自己的性向，但这次是他第一次正儿八经地考虑自己是不是喜欢上谁了。所以他才想从航磊对邵翀的感觉去印证自己的心意。 “那人是谁啊？你上次提到的那个？”没想到航磊还记得。 于小安几不可闻地嗯了一声。 “你丫还真……”不知道航磊是不是想骂人来着，反正及时刹车，“咋回事儿啊，你给我说说行不行？”航磊都要被自己感动了，还会温言软语了，还会循循善诱了。 于小安把自己和安啸禹接触的前前后后点点滴滴事无巨细地全部给航磊讲了一遍。 航磊在电话那头认真的听着，时不时地嗯嗯啊啊给个回应，直到于小安说完，航磊才给于小安总结了一句，“比起我对邵翀的感情吧，你这根本就是小打小闹小清新了。” “是比不了您那轰轰烈烈重口味。”于小安回敬。 “你别给我把话扯远了。”安啸禹那边点了根烟，“也就勉强算是恋爱的初级阶段吧，而且还是你单方面的。” 这和于小安自己想的差不多。 “不过吧，也不保证他对你没想法。”航磊说，他说完看了一眼旁边的邵翀，邵翀也点点有表示赞同。 “你如果觉得这个人靠谱，想试试，你就继续往下走，小心试探，别把自己伤着；如果你不想有进一步了，那就和他当哥们，你和杨云他们怎么处，就和他怎么处。” 挂了航磊的电话，于小安才发现，该怎么办，还得自己做决定。 是啊，自己的感情，该问谁呢？ 于小安准时到机械厂去上班，领了工作衣安全帽还有一张图纸，工会主席把他领导工位上，简单介绍了下工作流程，又把旁边的工人师傅介绍给他，“这是老李，这儿的工段长，让他先带带你，过几天自己能上手了，就独立作业。” 于小安就这么上岗了，不过今天他只能工作一上午，下午第一节还有节公共课。 老李特别热情，估计也是因为于小安和他自己的儿子差不多大，见了觉得亲切。 “我儿子呀，在北京上大学呢。今年大二了。”一提起儿子，老李脸上的笑容都深了几分。 “厉害啊！”于小安发自内心的称赞。 “不是我自个儿夸我自个儿的儿子，去年他还得了奖学金，给我和他妈还买了件衣服。”老李说，于小安听着也挺开心的，他想，估计明年这个时候，他妈也得这么和别人炫耀他。 “哎，你这儿装的不对，看见没，这两根电线接头弄反了。”老李眼疾手快，于小安还没上螺丝之前就发现了他的错误。 于小安赶紧重新弄，真是行行出状元，他觉得老李刚才也没看他干活，光顾着和他聊天了，谁知道瞄一眼就发现了他的错误。 “李师傅，您干这个多久了？”于小安问，老李一看就是老行家，不然也不能练成火眼金睛。 老李一听这问题，首先笑了，然后便是一副回忆往昔的表情，“我十八岁就进厂了，现在都五十三了，你说我干了多少年了？” 于小安没有真的去掐算这个二位数减法，突然就感慨这一句话，基本就囊括了老李的一辈子。 对于一个刚上大学的学生娃，真的无法预知自己未来的几十年会是什么样，可如果让他像老李这样数十年如一日守着眼前的一亩三分地，于小安自问他做不到。 也许是看出了于小安心里的想法，老李继续说，“不过，我虽然没什么大本事，一辈子就干了这一份工作，可是家里的新房子，儿子上大学，都是我一个螺丝一个螺丝挣来的。没求谁没靠谁。” 老李朴实的笑了，对于一个男人而言，养家糊口就是大业，不管贫穷富贵，他至少是完成了，“明年还打算买辆车。”老李补充道。 第28章 哥坦荡荡 于小安听着老李的话，不知道怎么的，就觉得心里特别踏实，大富大贵谁也期盼，可是这样一步一个脚印踏踏实实的过日子，才是最真实的。 想想自己的家，想想貌美如花却终日操劳的妈妈，想想身体不好脾气也不好却最爱他的爸爸，生活是为了自己，也不全是，总有那么一些人让你忍不住挂念。 想到这里，他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人的影子，不知道，他的家庭是怎样的呢。 中午下了班回学校的路上，于小安想给安啸禹发微信，可是捏鼓了半天不知道能说啥，正兀自纠结着，安啸禹的微信过来了。 禹。：上班了？感觉咋样？ 工作是他给介绍的，他自然有义务问问情况。 安。：嗯，挺好的，也不觉得累。 禹。：那就好。 于小安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了，要是反反复复地说谢谢，他又觉得和安啸禹生分了。可是对话到此为止，他又觉得缺了点儿什么。 人其实就这样，自己一步一步陷入泥潭，却一点觉知都没有。 他于小安肯定想不到他和杨云他们相处的时候，自己就没有这么多惆怅。 于小安看看时间，琢磨着买了饭回寝室吃还是在食堂吃完再回寝室，牛肉饺子，我来了！ 手机在这个时候在口袋里嗡嗡地震动起来。 掏出一看来电显示，安啸禹。于小安突然就蹦跶起来了，他都没觉得自己走路带风。 这不是刚发完微信么？咋又打电话过来了。 “喂。”于小安发自内心的高兴，不过不想表现出来，于是佯装冷静地接起电话。 “这么开心啊？”安啸禹的声音在电话里听起来有些沙哑，在于小安听来，性感度直线上升了二十个百分点。 “我开心啥？”于小安反问。 “我怎么知道你开心啥？” “不是，你咋知道我开心呢？”于小安心想我都这么努力克制了，声音里还听得出来？ “我看你在校园里跳着走路，应该是心情不错吧。”安啸禹一点儿都不像开玩笑的样子。 你，看，我，在，校园里，跳~~~~~着走路？ 于小安举着电话立马回身转一圈，安啸禹就在他背后二十米开外的位置。 于小安尴尬了。 他确定他刚才本来是一本正经地走路的，是接到安啸禹的电话的时候才不自觉地跳起来的。那么安啸禹，应该是看到他才给他打电话的吧！ 好吧。 哥坦荡荡。哥服软。哥就跳了，你能把哥咋地？ 于小安站在原地等着安啸禹走到身边，两只大眼睛才看到安啸禹身边还跟着一个人。个也老高了，腿也老长了，就是没安啸禹长得好看。 “介绍一下，这是于小安，就是那个学弟，这是我舍友，陈越。”安啸禹在阳光下，笑容特别灿烂。 于小安看见陈越朝他伸出手，这么老土的礼节，问题是没有也不合适，于是他也伸手握了上去。 那一瞬间，他感受到的是陈越干燥温热的手掌。 哥还没握过安啸禹的手呢！ 于小安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陈越开始说话了，“别说，远看近看都是大美人。”他说的实话。 就是听到于小安耳朵里觉得别扭，“哥们儿这是夸我呢吧？” 安啸禹在旁边笑了，意图不明。 “我说你好看还不是夸你啊？”陈越对于小安本来早就略有耳闻，最近一段时间更是被安啸禹安利了无数次。 “其实吧……哥们这长相不该叫好看，”于小安表情特别诚恳，“应该叫下饭。” 陈越别有深意地看着安啸禹，安啸禹笑脸憋不住了，“对对对，秀色可餐。” 这话一说，于小安倒是有点儿吃惊：天啊！这货居然会开玩笑了？ “吃饭去吗？”安啸禹问。 于小安点点头，“你俩大长腿想约我一起是吧？” 安啸禹知道于小安是吃货，对他而言，吃能解决一切问题。 “那走吧，就是你俩走慢点儿，不然我这小短腿儿倒腾不过来，跟不上。”于小安自黑。 安啸禹闻言从背后打量着于小安，诚然，他个儿是没他俩高，可是比例合适一点儿不觉得腿短，看上去也是修长笔直的两条腿。 要说于小安把自己一步步推进泥潭里了，安啸禹也没好到哪儿去。正如第一次见到于小安时候的那惊鸿一瞥，以及后来每一次接触时于小安带给自己的那些感受，对别人他从来没有这样的感觉，就是愿意想法设法和他亲近，和他从陌生变得熟悉。 看着他，都觉得心情舒畅，想到他会不自知地面带微笑，提起他，一秒变话痨。 下午的公共课是于小安大学生活的第一堂课。 马哲老师往二百人大教室的讲台上一坐，几乎要看不到人了。 于小安他们寝室去的晚了，坐在倒数第二排，周甜甜她们寝室去的更晚，这完全属于新手没有战斗经验的，上大课都不知道早点去抢座位的，好在于小安他们这排还有几个座位，周甜甜带头坐了过去，她和于小安挨在一起了。 随便一瞄就看到于小安书上面写的名字。 “哇~于小安，这是你自己写的吗？”周甜甜一把把于小安的书拽到自己面前来，看着扉页上的“于小安”三个字不禁惊呼。 “是啊。”于小安对着女生贫不起来，倒是也认真地看了看周甜甜写的自己的名字，评价吧，只能是挺整齐的。 “人家不是都说长得好看的人字儿都写得丑吗？你是个例外啊！”周甜甜由衷赞叹。 于小安特别想问问她说的这个“人家”都是些谁？能说出长相和字迹成反比这么有创意的理论来。 周甜甜好像想到了什么，特别神秘的冲于小安一笑，笑得于小安浑身发毛。 这开朗的姑娘抽出一张a4纸放到于小安面前，“要不，你帮我抄段课文？我回去照着你的字儿练练。” 果然！ 其实周甜甜不是一个人。 哦，自然，她也不是一只狗。 于小安也没拒绝，他觉得他和周甜甜不熟，不熟他就不好意思拒绝。 何况人家还是女生。 第29章 无处不在 “就抄马哲？”于小安问。这境界也是没谁了。 周甜甜笑得特别甜，“那你要是能默段古文也是挺好的。” 于小安没再说话，铺开纸开始抄课本，他也没想周甜甜为啥随身携带a4纸。 也许对别人来说，抄点东西什么的是特别麻烦的一件事，但是于小安不是，相反的，他特别喜欢写字儿，他觉得看着自己写好的一摞一摞笔记就特别有成就感，经常就能让自己陷入写字儿的快感中去。 正是因为了解他，航磊来看他的时候才给他带了一摞b5的车线本，那款本子是于小安最常用也用的最顺手的。 于小安专心致志地抄课文，课也顾不上听了，身边的各种动静也顾不上关注了。 所以到课间休息的时候有人在背后拍拍他肩膀，他才回到现实世界。 一扭头，傻眼了。 “你还真是无处不在啊！”于小安说。 安啸禹笑着看他，“教室里太闷了，咱俩出去透透气吧。” 楼道里到处都是学生，乱哄哄的，他俩直接出了教学楼。 楼外的广场上瞬间感觉清净了不少，而且放眼望去都是阳光草地，还有校园里大片大片的成荫绿树，好不惬意。 “你来干啥啊？”于小安在频繁地和安啸禹的“偶遇”中越来越怀疑他的动机了。 “听课啊。” “你不是大二了吗？” “是啊！”安啸禹知道他想问什么。 “那你还来上马哲干啥？”于小安想表达的是逗我不好玩，你别逗我了。 安啸禹抬手顺了顺自己的头发掩饰尴尬，淡然道，“重修。” 于小安咋舌，“天啊，您还能挂课呢？”。 他就像是听到了天方夜谭，在他心里，安啸禹不能说是神一样的存在，也差不多了，你想想，作为一个只比他们早一年进校门的学生，带他们新生活动，能帮他找到摸底考试真题，能监考，能介绍兼职，哦，还“不贵”地花四十多万买辆车上学开，就这样一个人，居然也会挂课？ 挂的还是通过率极高的马哲？ 这不逗我呢么？ 于小安特想问问安啸禹这么大费周章的是不是想泡他？ 不过想了想还是忍住了。 “我怎么就不能挂课了？”安啸禹两手都插在裤子口袋里，鞋底下踩着一节树枝，一直搓呀搓的。 “也对，你要是再不挂课就人神共愤了。”于小安说。 “你知不知道咱们学校公共课是有挂科比例的？”安啸禹笑着问，他现在已经完全习惯了于小安说话的套路。 “愿闻其详。”我倒要听听你能给我编出什么传奇来。 “咱们学校不成文的规定，马哲、经济学这类课程，每年要挂百分之三。”安啸禹说，依然坚定不移地搓着脚下的树枝。 “一百个里面有三个，比例不算高啊。”于小安说。 “你知道是怎么挂的吗？”安啸禹看着于小安，笑容诡异。 于小安摇摇头，试着问，“不是考试不合格的挂？” “这门是开卷考试。” “所以呢？” “大家写的答案都差不多。所以啊，老师不判卷子，把卷子分几摞放桌子上，旁边摆台电风扇转头吹，吹到地上的就挂了。”安啸禹的样子一点都不像是在编故事。 于小安瞠目结舌了。 “开玩笑呢吧？”好半天，于小安脑子里都是一台电风扇孜孜不倦的转圈儿吹卷子的画面。 “字儿写的好看也没用，你就祈祷别把你的卷子摞到上面几张就行。”安啸禹说。 “你的就这么被吹地上了？然后挂了？”于小安仍然不敢相信。 安啸禹非常严肃地点点头。 脸上甚至还有点儿委屈。 回到教室里，周甜甜正拿着于小安给她写好的“字帖”欣赏，一脸欣喜，她一直特别羡慕字儿写的好看的人，也爱跟着学，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练来练去总是摆脱不了自己的书写习惯，字体没有太大的进步。 见到安啸禹和于小安一起进教室，周甜甜还热络地和安啸禹打了个招呼，“学长好！” 这姑娘总是笑脸盈盈的，挺招人喜欢的，安啸禹也礼貌地笑笑，坐在于小安后面打开书。 他记得她叫周甜甜，是因为带他们班心理活动那天，她和于小安一直挨在一块儿。 可是他不怎么想和她说话，甚至今天一进来看到她正和于小安有一句没一句的说话，安啸禹就有点不太开心。 见安啸禹比较冷淡，周甜甜也没多说什么，转身坐正了，似模似样地听起课来。 要说这个老师讲得不错，引经据典不说，还各种穿插网络笑话和流行语，课讲得既有理论真知和时代感，又幽默搞笑还接地气儿。 无奈身后坐着安啸禹，于小安一点儿都听不进去。 他觉得自己就是一个群众演员，混在人群中不被人注意到，同学们安静他也一脸沉思状，同学们笑他也跟着哈哈哈，他感觉他的观众只有一个，就是正坐在他身后的那个人，虽然，那人极可能只是他的假想观众。 安啸禹也没有在听课，这个老师的课他已经听过一遍了。他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排那个毛茸茸的脑袋，看着他跟着人群或安静或笑得肩膀抖动，看起来听得非常投入，就像陈越说的，“你魔怔了。” 去年挂了科以后的所有不痛快在认识于小安以后全部化为虚无，甚至有点庆幸，因为这好似无稽之谈一样的遭遇，让他有了更多的光明正大的接近于小安的机会。 于小安放在桌上的手机震了一下。 是航磊发的微信。 大石头：明天放假了。 于小安回头看安啸禹，他正捧着书看的专心。于小安本来以为他是在认真的学马哲呢！不过定睛一看，安啸禹手里拿的可不是马哲，而是一本社会心理学。 呃。 安。：咋了？ 大石头：哥去看你。 安。：没空。 大石头：这么快就重色轻友啦？ 安。：并没有。 大石头：那咋不让我去？我还想和邵翀一块儿去你那儿玩玩儿。 安。：我要打工。 大石头：【惊恐】小安子，你家没困难到这地步吧？ 第30章 又约会了 安。：知根知底的你就别损我了行吗？ 大石头：那我想你了怎么办？ 安。：你跟我说这话就不怕邵翀阉了你？ 大石头：他就在旁边看着呢！我觉得他比我对你还好。 安。：…… 大石头：说真的，我下午就买票去。 安。：我也说真的，我现在烦着呢，不想过节也吃狗粮。 大石头：你就不想让我俩给你那位把把关？ 安。：你说对了。 航磊看着微信感觉胸口涌上一口老血，差点没把自己呛死。 转头对邵翀说，“你看看，你说说，这还没和那男的怎么着呢，就已经用这个态度对我了。” 邵翀却不这么认为，“其实他自己心里也没底，你就别去搅和了吧。再说了，说不定他正好利用这个假期试探试探对方。” 航磊眯着眼睛警惕地看着邵翀，“你啥时候让于小安给招降了？” “我这会儿统共都没和他说过一句话我咋就让他招降了？”邵翀反驳，他心想：你对于小安这么死心塌地的，我没吃醋就不错了。 航磊贴到邵翀身边，两只手臂像铁钳一样把他固定在自己怀里，问邵翀：“你当时对我也像于小安现在这样吗？” 邵翀感觉自己都要翻白眼了。 这才多长时间啊？航磊已经把他俩之间的事儿忘光了？他想敲航磊脑门，可是那人手劲儿贼大，他现在两手都被箍着贴在腿边儿，动也动不了。 “快说。”航磊威胁他。 “我说航磊，你能不能有点良心啊？我还没弄明白自己是直的还是弯的的时候，你都对我干了点啥你忘了？”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邵翀就一肚子火。 干了点啥？ 航磊脑子里使劲儿回想一年多前的片段，好像是有一天放了晚自习，他在邵翀回家的必经之路——一条黑漆漆的小胡同里就把人给截了，按在墙上又摸又亲，把人愣给摸出火来，硬生生地把人家裤子扒了强行……。 往事不堪回首…… 邵翀当时又羞又气，可是他就是争不过航磊，没他壮实也没他劲儿大。他窝着一肚子火还撒不出来。 然而这还没完，重要的是完事之后航磊一边擦手一边搂着他说，“你嘴咋这么犟呢？你不知道你一点儿都不反感我吗？” 那句三俗对白是怎么说的来着：嘴上说不要，身体却很诚实。 无赖到这儿份上也就算了，航磊后来还有一句台词是这么说的，“是我没把持住自己把你掰弯了，但我以后肯定真心实意地对你，不会让你受一点苦。” 航磊摸了摸自己脑门，“可我还是不知道你当时对我啥感觉啊？” 邵翀要崩溃了，“航磊，这事儿应该问问你当时对我什么感觉吧？毕竟你和小安一样，当时你不知道我，现在他不知道他那位，是直的是弯的。” 恋爱中的航磊，智商为零。 “我当时，明知道你是直的，可我只想和你在一起，做爱做的事，所以不惜一切了。”特不要脸的告白。 邵翀无力望天啊，深深叹了口气，然后正视着航磊，“航磊，你丫给我听好了，我，从来就不是直的。” 他不知道航磊是凭什么样的信念一直误解着他，还误解着他自己的“丰功伟绩”，这智商真是堪忧啊，自己到底看上他什么了？ - 于小安下了课让杨云帮他把书带回寝室，自己准备去机械厂，安啸禹不远不近地跟在他后面，直到于小安身边的同学三三两两都散开了，才和他并排，“你……今天晚上下班去我那儿还是明天去？” 想了想食堂的人头攒动，又想了想已经连吃两顿的牛肉饺子，于小安说，“今晚下班去。” “好，你下班我去厂门口接你。”安啸禹说完冲于小安挥挥手就往学工楼走，于小安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颇有一种小媳妇儿望夫的感觉。 - 下午的时候，老李不在厂里，说是儿子过节放假回来了，回家准备家宴去了。托付另一位师傅带于小安。 于小安更不敢有一丝马虎，厂里虽然爱聘用大学生临时工，但是对质量的要求还是很严格的，他们做好的产品如果有了质量问题，会直接从带他们的工人师傅工资里扣钱，也就是说，如果于小安干不好，老李直接受牵连。 不管需要动多少脑筋，一旦走心了，就会觉得有趣了，相应的，也就会比较消耗精力和体力。 明明上午干足了四个小时，也还精神百倍，下午满打满算也就两个小时的时间，可是到了下班的时候，于小安已经觉得身心俱疲，一方面干活的时候一直站着，长时间站下来，整个腰背和大腿肌肉都是僵硬的；另一方面图纸上满满的电线路，于美人看得眼花缭乱。 从工位往厂房走的时候，他觉得腿都是酸软的。 好在一出厂门就看到了安啸禹的车。 心里一暖，于小安快步走过去开门上车。 “怎么跟被霜打了似的。”看他一脸疲惫，安啸禹心里是浓浓的不忍心。 “嗯，有点累。”于小安系好安全带，“这活儿估计适应了就好了，刚开始还有点不太习惯。” “万事开头难嘛。”安啸禹心知肚明厂里需要他们干什么，也都知道这些感受，他身边有好几个同学刚开始的时候都是于小安这怂样儿，过不了几天，顶多一礼拜的时间，也就适应了。 下班高峰期，路上有点堵，车子一直走走停停，红灯等了一个又一个，于小安此时是身体疲惫加肚子饿，负面情绪一上来，就又开始琢磨安啸禹为什么不在学校附近买房子的问题了，“你为什么不把房子买在学校附近啊？” 安啸禹专心开着车，前面路口有两辆车蹭了，所以这个红绿灯特别难通过，路上从哪个角度穿插变道的车都有，他既要谨慎不被抢道，又要注意不被蹭车，也就顾不上认真思考于小安问的问题，随口说，“学校附近的房子租出去了。” 啧啧啧。 第31章 握下小手 于小安想说什么来着，张了张嘴没说出来。 他觉得他好像走错路了，每一次越了解安啸禹一点，就越能发现他们俩人之间的差距。关键这差距在于小安看来，并不是能够轻易逾越的。 好不容易过了刚才的路口，路就顺畅多了，安啸禹也顾得上和于小安聊天了，“你刚才问我啥来着？” 于小安心想，合着你刚才是胡诌的啊！ “我问你为啥把房子买那么远？”于小安换了一个问话的方式。 “这个小区升值潜力大。”安啸禹说。 “那你跑来跑去的不嫌麻烦吗？”于小安在这方面绝对是懒人，如果让他像安啸禹一样这样每天跑，他宁愿忍受食堂或者饭店。 “我也不是每天跑啊！”安啸禹打着方向盘，前边好像又有车蹭了，今天的晚高峰还真是热闹，“大部分时间我还是住寝室的。” 在于小安眼里，这就是吃饱了撑的，有钱烧的。 安啸禹说，“有的时候，就特别想自己一个人安静地待着，那种时候就回家，特别舒服，自己一个人做做饭，喝喝茶，看看书……” “发发呆。”不等安啸禹说完，于小安就抢着说。 前一分钟他还对安啸禹大老远的跑家上学嗤之以鼻，后一分钟听到安啸禹的解释，他也认同那样的生活。 以前没离开家的时候，父母一吵架，他就特别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待着，不用听他们因为鸡毛蒜皮的小事就争得昏天黑地的好像世界末日了一样。 那个时候他没有地方可以躲，唯一能做的就是钻进自己的房间插上耳机听音乐，勉强把自己隔离在那个烦躁的世界以外。 安啸禹趁等红灯的时候看了一眼于小安，那人脸上正带着享受的微笑，很显然，他很明白安啸禹所描述的那种惬意，就像桃花源一样，有着避世的味道，在不被人打扰的空间里恣意慵懒、恣意堕落。 “是不是挺美好？”安啸禹唇角扬起，笑容里尽是温柔。 于小安当然懂那种舒适，只不过，现实是冷血残暴的。 安啸禹的右手突然就握住于小安放在自己大腿上的左手，于小安愣住了，唯一的感受是安啸禹的手比他的手大一圈。 只不过他还没来得及仔细看清楚，安啸禹只是用力握了握他的手，就收回去了。 下一刻，安啸禹若无其事地打开音乐，简单却又华美的吉他音。 于小安闭上眼睛，有的时候，假装是白痴也挺好的，只看眼前，那么久以前和那么远以后的痛或艰难，都滚蛋吧！ 花了平时两倍还多的时间，两个人总算是进小区了。 于小安特意留意了一下，大门口的石雕上写着小区的名字：时光佳苑。 安啸禹在车位上停好车，从后备箱里往出拿东西。 于小安看他拿出的来东西简直傻眼了——这做法很土豪。看到后来的时候，他觉得自己都要哭了，被安啸禹蠢哭了。 “你这是去抢劫了？”他一点儿也不想去帮忙，安啸禹搬出的带鱼啊，鸡腿啊，腊肉啊都是好几箱好几箱的。 “我这段时间会开始忙，顾不上买，今天下午等你的时候就先去买了。”安啸禹一边搬一边说。 “这些都随吃随买就行了呗，你顾不上我也可以去买啊！再说了，你家里冰箱放得下吗？”于小安哭笑不得。 “昨天我刚买了个冰柜。”安啸禹头都不抬。 他有车买也方便，让于小安一兜子一兜子往回拎，要说不好意思，更多的是他有点不舍得。 “你就不怕吃出个好歹来？” “我又不是要一顿吃完，能吃出啥好歹来？”安啸禹也笑了。 天依旧很热，好几箱东西都开始化了，后备箱里湿乎乎的，生鲜的腥膻味道也很浓郁，他盘算着明天早晨送于小安上班以后得赶紧去洗个车。 “你们土豪的钱真好挣。”于小安脑袋顶上冒烟了。 安啸禹咧嘴笑着说：“我们土豪就是比较懒。” 全部搬完，安啸禹到物业借了辆小推车，一次性全给推回去了。 楼宇管理员看见他俩这架势还打趣安啸禹，“安先生您这是要开水产店啊还是要开私家菜馆啊？” 于小安在一边儿憋着没好意思笑出声来。 “啥也不开，就是我弟弟贪吃，多买了点儿，回头做好了给您也送一份儿！”安啸禹张口就说。 于小安眼睛瞪得溜圆，不可思议啊，安啸禹这胡扯的功夫真是深藏不漏啊，以前真是轻敌了！ 回了家于小安坐在客厅的地毯上看着安啸禹来来回回的折腾，直到他把那若干箱的东西都规整地井井有条地放进新冰柜，又专门下了趟楼把所有的纸箱子都扔出去，才算收拾完。一回头，看到于小安盘腿坐在地毯上发呆。 “想啥呢？”安啸禹问，随手又从冰柜里拿出几个鸡腿，准备炖蘑菇。 “安啸禹。”于小安的声音听起来无精打采的。 “嗯？”安啸禹用砍骨刀把那几个鸡腿剁开小块儿泡进冷水盆里。 “你不会是因为我才买那么多东西的吧？”他看着安啸禹的眼神淡淡的，看不出任何情绪。 安啸禹很想说是，可又觉得不太合适，想了想才说，“咱俩不都得吃吗？” “这能一样吗？” 安啸禹终于听出来于小安什么意思了，“你要是觉得不合适，以后素的你全包了可以不？反正你自己在食堂吃饭不也得花那些钱吗？在家咱俩还能吃好点儿。” 好么，说白了，咱俩就是对儿搭伙儿吃饭的。 于小安知道自己揣着颗什么心，于是他接受了安啸禹的提议，至少，他没让自己觉得好像还没什么身份地位的时候，就跟被包养了似的。 “那就说好了，以后，嗯……”他想了想，“到你这一冰柜硬货全部消耗干净之前，买菜的事儿我就承包了。” 安啸禹点点头。这是他考虑欠妥之处，他光想着这样方便了，没想到于小安会想歪了。 第32章 闹别扭了 这次没让于小安做饭，安啸禹拿砂锅炖了一锅鸡腿蘑菇，和于小安就米饭吃。 就一个菜吃起来反而更痛快，俩个人都添了好几回饭，到后来，于小安hold不住了，“咱俩明天去买俩大碗吧！用这样的小兰花儿碗，一顿饭得盛十好几次，吃那点儿饭都消化在盛饭的路上了。” 安啸禹差点没把嘴里的米饭喷出来，“我这房子要是两百来平米你这么说也就算了，统共没有十步远。” “禁不住这折腾劲儿。”于小安又夹了一块肉，安啸禹炖的鸡腿味道很好，肉嫩多汁，蘑菇里吸满了肉汤的香味儿，不过他还是不满足，“下次你再做这个的时候，往里炖俩土豆儿吧。” “好提议！”安啸禹眼神一亮，吃货和吃货在吃上面是十分容易沟通的。 吃完饭俩人一块儿收拾干净了，于小安又囧了，“那个，要不我下楼一趟吧。” “干啥？”安啸禹以为于小安吃多了，“我陪你去遛遛弯消消食？” 于小安一听这话立马变成番茄脸了，“好歹我也是个大美人啊，你觉得我能为了那两块肉而不顾形象的把自己撑坏了？” “能。”安啸禹一脸悲悯。 “我操，你就快不知道自己姓啥了。” 安啸禹笑得花枝乱颤的，“那你要干啥去啊？” “买牙刷！”于小安咆哮。 “呃，那个啊。”安啸禹进浴室去了，不一会儿就拿出一套牙刷牙具毛巾之类的，“你下次记得带换洗衣服来，往这儿备一套。” 这贴心的举动让于小安心头一滞，不爽的感觉越发清晰，这特么是怎么了？我特么有病，你也有病吗？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愤慨往脑子里一涌，他觉得嗓子眼儿都堵住了。 顿了好一会儿，他还是没能让自己冷静下来，他拿起安啸禹新买的牙缸牙刷，举到安啸禹面前，“安啸禹，你说咱俩是啥关系啊？” 于小安的问话完全在安啸禹的意料之外，他以为，他只是因为想亲近他就对他好，对他好就能亲近他，可是从今晚的两件事来看，于小安的思路完全不和他在一个波段上。 安啸禹根本不知道于小安会想要哪样的答案，他看着眼前放大的牙缸牙刷发呆。 于小安等了会儿也没等到安啸禹一句话。 他把手里的东西放在桌子上，深吸了口气，“其实吧，我晚上来你这儿挺不方便的，我习惯晨跑了，在你这儿住都给我打乱了。那什么，我今晚还是先回学校了。” 说完就开门走了。 安啸禹还站在原地，他就像是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一样，没去留于小安，也没去追。 天气还没开始冷，晚饭后在小区里散步的人很多，三三两两，有遛狗的，也有推着孩子出来玩儿的，还有好几对夫妻，手挽着手散步。 茶余饭后的恬淡，工作之外的悠闲，浓浓的家的味道包裹着于小安，他突然就觉得身上有些冷，拉高了外套的拉链，他顺着小区里弯弯曲曲的园林小道走着。 离安啸禹家那栋楼越来越远了。 他回头都看不见那栋楼了。 然后，于小安郁闷地发现，他在小区里面迷路了。 他走到一个小亭子旁边，里面有个年轻女孩儿拉着她的雪瑞纳在打电话，声音压得很低，于小安就在离她不足三米远的地方也根本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打电话啊！ 于小安也摸出自己的手机，拨了号码出去。、 “小安。”电话那头很快就接起来了，于小安百听不厌最最熟悉最最沉迷的温暖。 “妈。”于小安鼻子一酸。 “小安，你怎么了？”每个妈妈都细致而敏感，于小安的妈妈也不例外。 “我，有点感冒，我给您打电话就是想提醒您要变天了。”多少年了，这是第一次，于小安赶在妈妈之前提醒她加衣保暖。 于妈妈一直知道自己儿子懂事贴心，但是这是她第一次隔着电话听到来自儿子的关心，心头暖暖的，“明天就是十五了，你和不回家的同学们一起买月饼吃吧。” 于小安应着，生活就是被各种琐碎的事情堆积起来的，开心的或是难过的，痛苦的或是骄傲的，一点一滴，一砖一瓦，累积在时间这条主干线上，慢慢凑成一段完整的人生，虽然每个人都希望快乐的砖瓦多一些，却没有任何人能抵御得了那些让人不开心的存在。 挂断电话，旁边打电话的女孩儿也打完了，于小安厚着脸皮去问出小区的路。 女孩儿看着于小安眼睛泛红还找不到路的狼狈样儿觉得他特别可爱，牵着雪瑞纳东拐西绕一起把于小安送到小区大门口，于小安道谢后拦了辆出租车回学校。 回到学校的时候已经过了开寝的时间了，于小安给杨云打电话让他帮忙找宿管拿钥匙，他自己在静下来的校园里往寝室走。 路过学工楼的时候他还抬头朝602的窗户看了看，明知道那人在家呢，还是不自觉地看了一眼，黑着灯的窗户，在于小安心理却好像洒满阳光，他在里面接过安啸禹递过来的水杯。 路过体育馆的时候看着大门上挂着的锁，他眼前似乎又想起安啸禹带着他们做心理活动时候的场景，那人在人群中一副鹤立鸡群的样子，在于小安眼里是那么不同寻常，好像自带光环…… 很多事从一开始就不同，很多人从一开始就不会是路人甲乙丙丁…… 于小安路过教学楼、路过操场，每一处都能想起来在这里曾和安啸禹相遇。 清凉的夜风拂面，脑子里越来越清晰，有些事发生就是发生了，有些感情萌芽了就是萌芽了，所以他才会在意安啸禹的一举一动，才会为他说的话做的事开心或生气，或许换个人而言都是微不足道的。 回到寝室，赵宇已经睡下了，张嘉煜在玩游戏，杨云正在写什么东西。 于小安拿了盆去洗漱，看到自己的牙刷毛巾之类的东西，脑子里又不自觉地想起刚才在安啸禹家发生的那一幕，呵，傻逼了么这是？他自嘲。 第33章 团宠体质 刚刚接好水，杨云跟了进来。 “不要点热水吗？天开始变凉了。”杨云拎着个暖水瓶。 于小安往脸上一捧一捧地撩水，挤了洗面奶在手上，抬起头来从镜子里看着杨云，“想说什么？” “你是不是心里有事儿？”杨云把暖水瓶放在地上，抱胸看着于小安。 于小安把泡沫抹了一脸，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表里如一”了，杨云一眼就看得出他有心事。 他慢条斯理地揉着脸上的泡沫，杨云就在一旁耐心十足地看着他洗脸。 直到他洗了个透彻，洗了个过瘾。 “再洗脸要掉皮了。”杨云冷不丁地说。 “是不是一定要我说点儿什么啊？”于小安语气不太好。 “是。” 于小安把毛巾扔进脸盆里，“你想听啥？” “你为什么不高兴？” 于小安心里毛躁了，我为什么不高兴，我都想的明白的话，我不就高兴了吗？ “看得出来？”他挑挑眉。 杨云嗯了一声，“刚开学的时候你就跟话痨似的，我们逗你你也不生气，你看看你现在，话也懒得说，寝室也不回，我们都不知道你每天在忙什么。大家都住一个屋，在学校里，咱们几个就应该是最亲近的人了，你这么憋在心里，除了消耗自己没啥好处。” 当杨云的话说了一半的时候，于小安就已经知道杨云是真的在关心自己了。 “我啊，喜欢上不该喜欢的人了。”于小安说，他拎起地上的暖水瓶，往脸盆里倒热水。 “谁啊？” 于小安停了手上的动作，打开冷水管接冷水，好一会儿，调的水温合适了，他把毛巾放进去洗。 杨云以为于小安不想回答他，都等到快要放弃了，才听到于小安沉闷的声音悠悠传来，“安啸禹。” “安啸禹怎么了，安啸禹不是挺好的一个人么！怎么就叫不该喜……”杨云上下嘴唇一碰秃噜秃噜地说着，突然来了个急刹车，他不知道是于小安说错了还是自己听错了，后半句再说出的话来，没了底气还结结巴巴，“安、安啸禹他，他，他是男、男的啊！” 看着杨云的反应，于小安嘲讽地一笑，拧干毛巾擦身上。 于小安的反应说明了一切，所以他才会不开心，所以他才不愿意和自己说！ 杨云后知后觉地想明白了事情的前前后后。 “小安……”杨云犹犹豫豫的，事已至此，有些话就不能随便说了，但是至少他得给于小安表明自己的态度，“你？” “我是啊。”于小安反而很坦然了。有的时候于小安很羡慕航磊，他也希望自己能像航磊那样直爽磊落，是就是，做了就做了，不用藏着掖着，还要耗费精力编一堆理由去掖着藏着。 于小安大方承认了，杨云反而笑了，“我还当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呢！”杨云心理的想法是：不就是性取向的问题么，只要不是违法乱纪，别的都不是事儿。 “你能接受？”于小安挺吃惊的，虽然现在人们的接受度真的高了很多，但是依然有很多人不认可、不理解，甚至排斥或反感。 杨云如同自言自语般低头叨叨，“你又不是喜欢我，我有啥不能接受的。” 这句话把于小安逗笑了，“那我要是喜欢你呢？” 杨云一听这话瞬间两眼放光，一把搂住于小安脖子，“有这么个大美人喜欢我，我还犹豫啥啊？！” “我操。”于小安感觉自己就像中了圈套一样。 杨云和于小安回寝室拿了脚盆，又提了两壶热水和马扎到水房泡脚。 “你什么时候发现自己是的啊？”杨云挺八卦的。 于小安想也没想就说，“初二。那会儿同学们都情窦初开，每天想着就是泡妹子找对象，就我和航磊不热衷这事儿，他们还说航磊高冷，说我晚熟。” 每次想起以前的事儿，于小安觉得好玩又好笑，“其实我俩共同的爱好是看帅哥。哈哈哈。” “我去，航磊真是啊？”杨云听到于小安是的时候反应还不算太大，不知道为什么在他的感觉里航磊太不像了。 “你什么意思啊？”于小安假愠着怼了杨云一肘子，“暗示我娘是不是？” 杨云一听急了，“小安，你饶了我吧？你除了脸长得好看，你看看你哪儿娘啊？身上的腱子肉一块儿一块儿的，骂脏话也一套一套的，还有你那张损嘴，哪个娘们是你这样的？” 于小安听着杨云这话特别别扭，姑且就当他是在夸我吧！于是傲娇地笑了，“听着不太顺耳，但是我概括出大意来了。” “那你俩咋没凑一对儿？”杨云抛出一个出现率超高的问题。 “我俩不来电啊！他不是我的菜，我也不是他的汤，凑不出来一顿饭。”于小安说，这事儿就是讲缘分，不来电就是不来电，也没有瞎凑合的道理。 “不过他对你是真好！”杨云感慨，就航磊对于小安的那份细心周到，真不是一般人做的到的。 “有吗？”提起航磊，于小安使劲回想他到底哪里对他好了，怎么一点儿都想不起来呢？ “不过啊，小安，”杨云的表情突然变得很认真，“你有没有觉得，你身上有那种让人忍不住想要对你好，惯着你宠着你的特质？” 于小安正在给盆里加热水，被杨云的话吓的差点把热水直接浇到脚面上，“你别吓唬哥好吗？哥不禁吓。” 说是这么说，于小安倒是也认真地琢磨杨云的话，可是除了妈妈，除了航磊，除了杨云，还有谁宠着他惯着他了吗？脑海中突然闪过的一个人是…… 安啸禹。 杨云不知道这一会儿于小安脑子里已经闪过那么多人了，还在解释，“我是说真的，不知道别人，你就说我吧，见到你的时候就觉得你是个没长大的弟弟。” 没长大的弟弟。于小安一下就想歪了。 画面瞬间跌入少儿不宜。 “还不是因为我长得好看呗。”于小安腆着脸说。 第34章 咬牙切齿 杨云习惯了他的自信和厚脸皮，也不反驳，话题却换了，“所以，为什么喜欢安啸禹了呢？” 杨云不知道喜欢一个同性别的人是什么感觉，但是他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虽然说不清究竟为什么只会对某一个特定的人有感觉，但是喜欢一个人的时候，特别是刚刚开始的时候的那种感觉他是知道的，有紧张、有胆怯、有害怕、有激动、有心慌，偶尔甜蜜可口，偶尔酸涩难耐。 于小安沉默了。 没有什么为什么，我如果知道为什么，就不是真的喜欢了吧？那就变成了我喜欢他长得帅、我喜欢他两条长腿、我喜欢他神通广大、我喜欢他土豪……呃，如果是这样，不喜欢也罢。 “答不上来？”杨云笑了，“那为什么说他是不该喜欢的人呢？” 在杨云的三观里，看对了眼，喜欢了，去追就好。 在于小安的三观里，还有一种人，叫直男。 这种人，就是不该喜欢的人。 刚好，安啸禹在其中。 “不是每个人都能接受的。”于小安叹了口气。 杨云恍惚了，他明白了于小安的意思，“那咋办？” “咋办？不办了呗。”于小安很无奈，他试探了安啸禹，安啸禹给他的反应就说明了一切。 泡好脚，他也不擦，直接湿淋淋地穿上拖鞋，杨云叫他，“你这样不是白泡了吗？” － 摸底考试的成绩出来了，他们班的成绩单就张贴在他们学院大楼的门口。 一得到消息，杨云就拉着于小安去看，他们到的时候那儿已经堆了一群人了，杨云开道拉着于小安往人群中央扎，好不容易挤到了榜单跟前，一抬头，就看到于小安的大名儿在榜上第一个，98分。 “号家伙！牛逼闪闪啊！”杨云发自内心地称赞，虽然安啸禹给于小安找的真题很有用，但是杨云是看着于小安一个晚上一个晚上泡自习室学出来的，那几份真题只能算是锦上添花。 “哇塞，于小安你这么厉害啊！”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他们身边的周甜甜看了成绩单也对于小安竖起了大拇指。 于小安假装谦虚的笑笑，“你也考的挺好啊！”。周甜甜的成绩进了前十名了，虽然比于小安低了十分，但是名次靠前。 “别讽刺我了，看看咱俩这名次和分数，名次差了没几个，分数可差多了。” 周甜甜说的是实话，从高中一路大大小小的考试考上来，一分里面能有好几百人，而像这种一个名次差好几分的情况实在很少见，而且差距并不是均匀拉开的，而是于小安自己断崖式领先。 于小安顺着周甜甜的话往下看了看，可不，他的成绩高的就像做了弊似的，真叫人看着不爽啊！他心里暗爽，表面上却一点也不敢表现出来。 他沉默着顺着名单往下搜索，看到百分之二十的位置下面划了一条线，线上是进了范围的，线下是被淘汰出局的。 于小安在线上倒数第二的位置上看到了杨云的名字，杨云就在这时候从旁边拍了拍于小安的肩，于小安扭过头去，杨云抬抬下巴示意榜上的名字，笑得惬意。 张嘉煜和赵宇都没进前百分之二十，想想考试前几天发生的事情，虽然有些遗憾，但是也在情理之中。 “一会儿吃饭庆祝去？”杨云是典型的近墨者黑，和于小安在一起，脑子里就只有一件事——吃吃吃。 于小安沮丧地撇撇嘴，“晚上可以吗？我一会儿得去打工了。”一想起昨天刚刚有点入门的活儿，于小安又期待又担心。 “我随时候着！” 他俩边说边往出走，刚挤出人群，迎面碰到了刚过来的张嘉煜和赵宇。 “你俩一大早的去哪儿了？”早晨收到班长短信的时候本来是要叫他们一起来看成绩的，可是没有找到人。 “去买了点儿东西，放假回家的时候带回去。”赵宇手里还拎着两大包东西，他和张嘉煜是从超市购物回来直接过来看成绩的。 看看他俩手里买的特产，又想想他们榜单上的成绩，于小安说，“还真是你们开心就好。” 听于小安这么说，张嘉煜马上就明白过来了，“意思是我俩都没过呗？” “嘉煜，挺有觉悟啊！”杨云说。 “嗨~我也不在乎，进了更好，没进拉倒。”张嘉煜是真无所谓，要不是乔蓉每天拽着他上自习，他都可以完全不复习，对于把这件事彻底忘了的赵宇更是如此。 于小安一脸惋惜的看着他俩，“其实就差一点点，挺可惜的。” “没事，小安，你进了吧？你进了就行。”赵宇笑着说，他们四个人都知道于小安在乎这件事。 说起这个，杨云显然比于小安本人还高兴，“小安太长脸了，不止进了，还是第一。考了个望天的高分。” “牛啊！”赵宇和张嘉煜都高兴着，他俩都没为自己难过，反而是替于小安高兴。 “对了，”赵宇说着手伸进牛仔裤屁兜里摸索，“刚才来的路上遇见安啸禹，他让我把这个给你。”说着掏出一张叠的整整齐齐的纸。 “你丫真恶心，你咋没揣内裤里呢？”于小安损他。 赵宇故意猥琐的笑笑，“带着我的味道。” 于小安一边笑骂赵宇一边打开那张纸，是校学生会的报名表。 安啸禹，是特意让赵宇给捎过来的吧：因为不想见我。于小安心想。 考了第一名的兴奋劲儿转瞬即逝，心一瞬间就跟着消沉下来。 他以为，即使他问了安啸禹无法回答的问题，他们至少也可以是最最普通的学长和学弟的关系，可是他连他的面都不想见。 那又何必给我这个？ “安啸禹说了，今年新生人多，估计报名的人也会特多，他让你填了表尽快给他送去，占个先机。”赵宇补充道。 还特么地逼我主动。于小安咬牙切齿了。挺阴啊哥们。 “是不是进校会加学分啊？”张嘉煜想起什么似的问他们几个。 第35章 暴躁学长 杨云看看于小安盯着那张表格发呆，就替他回答了，“是啊，好像组织活动什么的都有学分加。” “这么爽？那我也该找安啸禹要张表格的。”张嘉煜跃跃欲试。 “你以为你是谁啊？你说要就能要来？”赵宇损他。 “这不小安就要来了么？”张嘉煜不服气。 “你哪只眼睛看见小安要了？这不是安啸禹主动给小安送过来的么？”赵宇恨不得戳张嘉煜的朽木脑袋，“再说了，你有小安那智慧和才情吗？还想进学生会，凑什么热闹，不嫌丢人啊。” “我要智慧和才情干嘛？我是去赚学分的。”张嘉煜就想不明白赵宇干嘛就把矛头指向他了。 呃…… 于小安看着他俩说相声似的你一言我一语，突然觉得智商要刷新下限了。 哎不是，智慧和才情什么的，他俩咋看出来的？ 杨云趁着那俩货还争论不休的时候悄悄跟于小安说，“你去打工吧，晚上庆祝。” 时间走得不紧不慢，国庆假期悄然而至。 张嘉煜和赵宇一起回老家了，寝室里就留下于小安和杨云，从那晚开始，于小安一直没去安啸禹家，也没有和他联系，仿佛那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他和安啸禹还是刚认识不太熟悉的状态。 他每天的生活特别规律，早晨五点半起床跑步，之后带早餐回寝室和杨云一起吃，再去打工，晚上有空了在寝室里看看书或是和杨云一起扒着个平板看电影，偶尔和妈妈、航磊打电话或者发微信。 倒是陈越和丁伟铭严重发现了安啸禹的异常。 认识安啸禹一年多了，之前的他一直是冷静淡定温和的，有时候甚至故意激他都激不出他的火来。 最近一段时间却显然不是这样的，他俩稍微有一两句话说的不合适了，安啸禹就会如触了逆鳞一样的炸了锅，整个一个毛不顺的野兽。 就这短短不到一周的时间里，寝室里的两个暖水瓶、陈越的玻璃茶杯和丁伟铭的手机屏都让安啸禹给摔了，有发脾气的时候故意摔的，也有发呆的时候没拿稳摔的，好在这位大爷不差钱，弄坏了都赔。 关键这不只是钱的问题，人人活得胆战心惊啊！ 你这边刚脱了内裤准备换条干净的，他那边“嘭”的一声把暖壶扔地上了；你这边刚翻开英语书背背单词，他那边一个鼠标砸你手机上了…… 这种日子提心吊胆，还敢怒不敢言，你一说他他更变本加厉。 关键是安啸禹还都憋在心里不说出来，重点是还不能问，陈越好几次开口想给他顺顺毛，结果话还没说完，安啸禹就冷着脸一句话扔过来：“你特么的能不能给我安静点儿？不能就给我滚出去。” 陈越心里都想哭了：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啊，不想在寝室住的时候还能回家，我滚出寝室我去哪儿待着啊？ 陈越绝望地看看丁伟铭，那位躺在床上枕着自己手臂也是一脸的爱莫能助。 陈越用眼神问丁伟铭：咋办啊？这是得躁郁症了吧？ 丁伟铭摇头皱眉又挤眼睛的用眼神回答陈越：你消停点儿吧，别没事找事了。 整个寝室里一股低气压，暴风雨说来不来，它倒是hold的住，这俩小哥快要hold不住了。 郁闷之极的陈越只好给就在一个屋檐下的丁伟铭发微信，手机还都调成静音了：再这么下去我要神经衰弱了。 丁伟铭：你以为我不是啊！ 陈越：你说他这是咋了？ 丁伟铭：我妈更年期的时候都没他这么严重。 陈越：你说会不会是和那个学弟有关系啊？ 丁伟铭：于小安？ 陈越：嗯啊。 丁伟铭：这事儿上哪儿求证去啊？ 陈越：要不直接去问于小安？上次安啸禹介绍我俩认识了。 丁伟铭：太唐突吧？ 陈越：[大哭]天要亡我！ 然而这不是唯一。 其实，如果只是脾气暴躁，陈越和丁伟铭各自安分守己不制造噪音不惹安啸禹也就好了，更可怕的是安啸禹每天都在在午饭和晚饭之前带饭来寝室给这苦逼的哥俩吃。 已经一连好几天了，午饭是铁打不动的焖带鱼，晚饭是亘古不变的炒腊肉。 陈越已经一闻见带鱼的味儿就想吐了，丁伟铭是一看见腊肉就觉得肚子疼。 他俩有一天中午赶在安啸禹回寝室之前跑出去吃了饭回到寝室，看到安啸禹正坐在桌子前黑着脸等他俩，面前放着熟悉的焖带鱼，一看到他俩进门，安啸禹居然露出连日来难得一见的笑容，“回来了？快吃饭吧，都凉了。” 两个苦命的人居然被这笑容刺激地无法拒绝。硬是吃了第二顿午饭。 饭后他俩吐没吐安啸禹不知道，因为他高高兴兴地拎着空饭盒回家去洗了。 陈越决定无论如何也要找安啸禹好好聊一聊，即使最后他死无全尸他也认了，至少能活得坦坦荡荡，也不用再担心像这样会一不小心被吓死。 拉着丁伟铭先设计了几套方案，顺便想了想应急自救计划，虽然说是豁出去了，但是还是希望别落个残疾什么的。 安啸禹根本不知道这几天他在他的两个室友心理就像一颗随时会爆炸的炸弹一样恐怖，但是他知道自己的情绪不大对劲，特别是当于小安问了他那样的问题之后，他是真的不知所措。 他承认他对于小安的感觉和对别的哥们弟兄都不一样，但是究竟是什么样的他自己又说不清楚，他从来也不知道自己是喜欢男生的，所以即使觉得他对于小安可能就是那种喜欢，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更加想不到的是，于小安和他是一样的，所以他才会在意那样的问题和那个答案。 可是现在的局面该怎么办？于小安生气了，在他的模棱两可间，安啸禹以前从没有这样惹过谁生气，也更没有哄人的经验和本事，所以他毛躁了，他胆怯了。 学生会还有一堆事儿要做，假期后就要开始招新了，他什么都没准备好，这几天也太放纵自己了，脑子里全部都是于小安和于小安说的话。 第36章 相亲局 “陈越。”这几乎是这几天以来他第一次叫陈越的名字，陈越被自己的名字惊得一哆嗦，他的自救计划还没想完整呢，就已经被翻牌子了。 “咋、咋了？”一世英名的陈越，竟然会结巴！ “你下午没事的话和我一起去校会吧，招新的计划书我还没写完呢。今年新生人数多，招新人数我也没算好。”完完全全的平时的安啸禹。 陈越都不知道自己的眉毛眼睛鼻子嘴都要飞起来了，他几乎是扑到安啸禹跟前，两手使劲抓着他的胳膊，“安啸禹？你回来啦？” 安啸禹看疯子一样的审视着激动的陈越，抬手摸摸他的额头，“你没事儿吧？” “没事儿，我们医院的墙塌了，我自己跑出来的。”陈越说，心道：这话应该我问你吧。 安啸禹笑了，“他们下午不会把你再逮回去吧？那可就没人给我干活了。” 俩人一边说笑一边去了学工楼，学校还在放假，学工楼几乎都没人，像安啸禹这样的工作狂更是寥寥无几。 既然安啸禹恢复了正常，陈越就打算趁机把心里的想法一吐为快。所以，帮忙干活是假，陈越今天的目的是来当“知心哥哥”的。 “那个，啸禹……”陈越吞吞吐吐的样子是真不多见。 “嗯？”安啸禹进门才发现办公室里都乱七八糟的，他这几天不在状态，办公室都跟着倒霉了。 “在干活之前，咱哥俩能说点正事吗？” 安啸禹匪夷所思，“这都不是正事吗？” 陈越心里想这不是废话吗？这事儿再正经能比你的心理健康更重要吗？但是他没敢说出来，“这是正事儿，但是我不是关心你嘛！” “你想说啥？”安啸禹很平静。 “说说你前几天咋了？”陈越问完，就看到安啸禹很明显的动作一僵，陈越心里打鼓，别在不小心让他重新开启躁狂模式。 “我……”欲言又止。 “不会是因为于小安吧？”作为安啸禹的“枕边人”，陈越“睡”过他不计其数个夜晚和中午，更是吃过安啸禹数不清的焖带鱼和炒腊肉，凭他对安啸禹的了解，安啸禹这段时间的生活和过去一年没什么差别，唯一的不同，就是加入了于小安这个元素。 听到于小安的名字，安啸禹感到自己呼吸一滞，思想不自觉地回到那天晚上，他看着他脸上的气恼与眼里的失望，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的画面又跃于眼前，这画面在这几天反反复复地出现，反反复复地提醒安啸禹他的无助。 是不是说出来会好些？ 看安啸禹的反应，陈越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你俩发生什么了？还是说……”陈越想了想，忽然一惊，“操，你丫来真的？喜欢那个小学弟？” 安啸禹点点头，反正也不知道可以和谁分享这个问题，陈越可能是最好的对象。 陈越在不大的办公室里转来转去，一会儿抓抓头发，一会儿两手叉腰，一会儿唉声叹气，忍受了安啸禹好几天，他好像突然能理解他的那种情绪了。 安啸禹看着他，觉得他比自己反应还大。 好半天，陈越好不容易把想说的话都整理清楚了，他双手支着桌面，面对面看着安啸禹，“啥叫喜欢啊？你小子连个恋爱都没谈过？这事儿你闹心是正常的，所以咱们得扼杀在摇篮里，我负责给你介绍个妹子，你无论如何都得给我约会去。” 在陈越的逻辑里，这本来就是不对的，他得给安啸禹掰过来。 安啸禹一脸质疑，“你去哪儿给我介绍妹子啊？” 陈越冷笑，也就是安啸禹自己不知道，因为他一直以一个工作狂的姿态出现在陈越面前，其实不管是他们班里还是别的院系，有多少人跟他这儿打听过安啸禹了？ 连他们辅导员都不知道帮谁打听过，要不是安啸禹自己一副清心寡欲的嘴脸，冷的妹子们都退避三舍，安啸禹早就能换好几打女朋友了。 “你丫也不看看你自己，一个人神共愤的高富帅，多少妹子惦记着呢？”陈越唾弃他没有自知之明，但是也的确这样才没有耽误一众男同胞的终身大事。 我是这样的么？安啸禹思考，他好像唯一一次希望被某个人能够认可他的全部，对象就是于小安。 没被安啸禹拒绝，陈越火速攒了个饭局，他以邀请“他所在社团放假没回家的同学吃饭”为理由，张罗了一群妹子吃饭，学校外面的精品饺子馆里，陈越定了个大包，16个人一张桌，就仨男的：陈越、丁伟铭、安啸禹。 安啸禹悄悄问丁伟铭，“我记得这货以前不是篮球社的么？哪儿弄来这么多妹子？” 丁伟铭捂着嘴趴在安啸禹耳边回答他，“篮球社有个编外组织叫做啦啦队，啦啦队的妹子大多来自健美操社，健美操社有个姐妹社团叫舞蹈社……” 安啸禹好奇陈越有这么丰富的后备军资源，自己还打光棍是怎么个意思？ 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那么十三个女人么……安啸禹耳朵里一秒钟的清净都没有，在陈越的特意安排下，本来坐在安啸禹右手边的丁伟铭被调开了，安啸禹两边都是美女。 俩人心领神会地热乎地拉着安啸禹聊天，安啸禹嘻嘻哈哈的应付着，脑子里想的是：这整的和选秀女似的，也就陈越这么三俗。 现在的姑娘们虽然大大咧咧也很主动，这里面安啸禹的脑残粉居多，但这群妹子也不都是冲着安啸禹来的。 坐在安啸禹斜对面的一个女孩儿自始至终都在冷眼看着这出大戏，别人凑上去聊天，她在品菜；别人跟安啸禹套近乎，她看那些精美的餐具——你们热闹你们的，我忙我的。 中间她上洗手间，正好安啸禹也是，于是俩人在洗手池那儿相遇了。 姑娘开口就讽刺，“哟，你还顾得上出来上厕所呢？”言外之意是应付我那群傻姐妹儿们都忙不过来吧。 安啸禹打开温水冲洗手上的洗手液泡沫，听她这说话的语气俨然一愣，好熟悉的感觉！他礼貌地笑笑，“陈越非逼着我来。”，语气里尽是无可奈何。 第37章 男神遇到发小（1） 姑娘抽了张擦手纸，认认真真擦手，“他真能折腾。” 安啸禹不置可否，“你叫什么名字？” “姚瑞。”姚瑞一边回答，一边把用过的擦手纸扔进纸篓里，“虽然我不喜欢这样的饭局，但是菜确实点的不错。”她满意地挑眉，吃货，追求就这么现实。 安啸禹看她那生动的表情愣了愣，随即跟着笑起来，“好像是挺好吃的。”他刚才一直被缠着问这问那，都没怎么顾得上细细品味，这会儿回过味儿来，好像是有几道菜挺不错的。 俩人边聊天边往包间走，路过大厅的时候，安啸禹视线凝固了。 于小安正和两个帅哥吃饭喝酒聊天，兴致高昂，一会儿碰杯，一会儿大笑，一会儿勾肩搭背，重要的是，这两个帅哥不是于小安他们寝室的，也不是他们班的，安啸禹没见过。 于小安站起身给一个人酒杯里倒酒，一抬头就看到愣在人群中的安啸禹。、 可是下一秒，就好像安啸禹是透明的一样，于小安挪开了视线。 酒杯里注入透明的液体，安啸禹看着他们三个人又举杯，于小安一仰脖子，干了。 再满上，再喝。 “怎么了？认识的人？”姚瑞循着安啸禹的视线看过去，她不确定他看的到底是哪一桌，无论哪一桌，都是热热闹闹的吃饭聊天，看不出有什么不同。 安啸禹摇摇头，“看错了。” “幸亏没喝酒，喝了酒就连自己都要不认识了。”姚瑞说。 用余光看到安啸禹离开了，于小安才压低声音跟航磊和邵翀说，“我刚才看见他了。” “谁？”航磊问。 “安啸禹？”邵翀问。 航磊和邵翀不是专程来给于小安撒狗粮的，但是于小安的内心也受到了五十万点伤害。 太甜了！太腻歪了！ 他深深地感觉邵翀如果四肢尽废智商为零也能活得很好，航磊太周到太细致了。邵翀则一面享受着一面骂航磊脑残。 他俩一点儿也不知道他俩的极尽克制，在于小安眼里就跟脱光了亲嘴没什么差别，虐狗就是虐狗，还是实力虐狗。 “小子，你也忒小器了吧？”航磊把筷子拍在桌子上，“咋连看都舍不得让我们看一眼啊。” 于小安低头夹菜吃，“有啥好看的啊，看了能咋？” 航磊用拳头怼于小安的肩膀，“看了哥哥我就能帮你参谋参谋啊，这人靠不靠谱。” “看把你能耐的，看看就知道人靠不靠谱啦？再说靠不靠谱又能咋？”于小安嘴里嚼着一块笋，“他一个直男。”靠谱也是对别人而言。 于小安又想起了刚刚抬头看到的画面，安啸禹和一个女生在一起，两个人说不上般配，至少画面和谐。 自己到底凭什么生气呢？安啸禹从来没对他于小安表示过什么，也从来没说自己有没有女朋友，所以刚刚在看到安啸禹和姚瑞在一起的那一瞬间，于小安才顿悟所有的相处、闹别扭甚至生气，一直是自己在一厢情愿。 这么说来，生气更是无稽之谈，看起来幼稚又可笑。 装不认识也是够低级的，以后就还是和刚认识他的时候一样吧，就如同之前航磊说的，和杨云他们怎么处，对安啸禹也是一样吧。 邵翀闷头吃饭喝酒，航磊不停地给他夹菜。 “别说我了，给我说说你俩咋和好的吧？”于小安把话题转到面前这二位身上——拒绝了航磊要来看他的要求之后，他后来又一个电话把航磊叫来了，其实也是想和他们聊聊他俩的事儿。 邵翀猛然抬头吃惊地看了眼于小安，又再转向航磊，“和好？咱俩分手了吗？” 航磊有些尴尬，一把搂住邵翀肩膀，“没，没，没分，我搞错了，是我的错。” 于小安的黑眼珠子在眼眶里左右摇摆，一秒邵翀，一秒航磊。 航磊赶紧解释给于小安听，“其实自始至终邵翀都没有要和我分手，是我误会他了。”对邵翀一点儿歉意都没听出来，倒是有些失落在其中，“平白无故浪费好几个月的幸福生活。” 这俩人八成是有代沟吧？要不就是次元不合，这么大的事儿都能误会？于小安心里琢磨。 “到底咋回事啊？只吊胃口还卖关子这可不厚道。”于小安说。 “其实吧，”航磊说，“当时要高考了，邵翀的意思是我俩太黏糊了，免不了会影响学习，还不如各自安心复习俩月，考完了再联系，我吧，就以为他和我分手了，心情不好，我也学不进去了，觉得考上好大学也没意思了，一激动就跟我爸出柜了，所以考完那会儿他来找我正好我爸关着我呢，他见不到我，以为我没考好想不开……” 于小安一直嗯嗯嗯的听着，平时看着挺机灵的航磊，关键时候咋尽干蠢事，“航磊，你让我说你啥好啊？智商是硬伤懂吗？” 航磊也不生气，当时觉得自己赴汤蹈火也好，飞蛾扑火也罢，伟大到感天动地的做法，现在返回头去看简直不忍直视。 邵翀吃着听着，听着吃着，听到这儿也听不下去了，“我觉得小安说得挺对，就你丫这智商，我是不是得考虑换个人？” 航磊讨好邵翀，“换啥呀，就这么凑合吧，又不怕影响下一代。” “咳咳咳~”于小安刚说喝口饮料就被呛着了，一顿饭下来，正经饭菜没吃多少，狗粮就足够吃饱了。 邵翀倒是没死心，又对于小安说，“小安，要不你把这货接手了吧，我看你俩发那朋友圈挺般配的。” 邵翀笑容温和，语调柔软，可是每个字儿背后都带把刀，听得于小安毛骨悚然，刚咳嗽了个昏天黑地捋顺了呼吸，又被这话呛着了。 隔壁桌的大婶坐不住了，于小安这顿咳嗽把人给吓着了，大婶冲着他们说，“小伙子，不是有啥毛病，赶紧去医院看看去，咳嗽是最不能耽误的病了，越拖越严重，别再给耗出个肺炎来。” 于小安捂着嘴咳的满面通红，航磊趴在桌子上笑不停，邵翀憋着笑礼貌地谢谢大婶。 第38章 男神遇到发小（2） 安啸禹这边饭局散伙的时候他特意看了看之前于小安坐的那桌，已经没人了，服务员正在收碗筷。 这顿饭吃得身心俱疲，不过丁伟铭和陈越看起来却是打了鸡血的样子，送走妹子们，丁伟铭激动地搂着陈越夸，“这饭局攒得好啊！以后多来几场。” 陈越把卡插回钱包里，“你出钱，多来多少场也没问题。” “你咋这么偏心啊，为了啸禹你就能花钱，为了我就不能了？”丁伟铭假装委屈。 陈越看了看正在门口等他俩的安啸禹，压低声音在丁伟铭耳边说，“这能一样吗？你就不怕啸禹和前几天一样发疯啊？” 一语惊醒梦中人，想想前几天安啸禹那状态还真是挺恐怖的，这么看来，为了他俩自己的身心健康，陈越还是挺够意思的。 包间里本来空气就不好，安啸禹又被各种关注轰炸了一中午，头都大了，饭局一结束他就想先到门口透透空气。 饭店门口是一个小型停车场，这会儿刚过了饭点儿，好多车都开走了，停车场里只零零星星地停了几辆车。 他一出饭店大门口，就看到于小安背对着他蹲在一辆车后面系鞋带，而跟他一起吃饭的两个人正站在前面不远处抽烟。 安啸禹猛然想起还不认识于小安的时候有一次看到他在操场边儿上打电话的样子，那时候他也和现在一样，在金灿灿的阳光下，蹲在那儿，缩成小小的一团，让人忍不住就想要靠近他，多了解他一点。 两幅画面渐渐重合，安啸禹决定上去打个招呼。 于小安前面的车突然就往后倒了一下，安啸禹的心跟着一紧，他觉得自己都顾不上呼吸了，于小安应该是在司机的盲区里，而于小安根本没注意到发生了什么事。 安啸禹迈开大步冲到于小安旁边，一把拎着他t恤的后领口把他拽到一边，抬起一脚踹在还在缓慢向后倒的汽车后备箱上面，那车的司机不明就里的探出头来正要骂人，一看安啸禹黑着的一张脸还有手里拎着的一脸懵逼的于小安，对方问了句：“你丫有病吧？” “倒车的时候能不能先看清楚周围？你刚才差点轧着他！”听得出安啸禹的怒气，声音却是虚的，安啸禹在害怕。 听他这么说，司机赶紧下车来，问了问于小安情况，见他没事儿就赶紧脚底抹油开车走人了。 航磊和邵翀听到刚才安啸禹的声音也走了过来，结完账的陈越和丁伟铭也出来了。 “你几岁了？随便找个地方都能系鞋带？”冲于小安发脾气，安啸禹的声音倒是不抖了。 他一吼把于小安的火气给吼出来了。 “关你啥事儿啊？”两只圆眼睛瞪得更圆了。 安啸禹在那双黑亮的瞳仁里看见了自己暴怒的脸，“咋不关我事儿啊？轧死你我怕作为目击者给我留下心理阴影。” 航磊没忍住，笑了。 陈越还没明白这是咋了，于小安咋也跑这儿来了，丁伟铭倒是冷冷静静的围观。 于小安想说轧死我你不就利索了吗，不就不用想为什么我莫名其妙的冲你生气了吗？不过都没说出口，他看着安啸禹脸上真切的惊恐和焦躁，心跟着被压抑下来，“对不起。” “小安，你朋友？”航磊适时地过来刷存在感。 于小安鬼精鬼精的，虽然刚刚还在为安啸禹的态度迷乱，这一刻立马明白过来航磊什么意思了，于是给双方介绍，“这是我学长，安啸禹；这是我发小，航磊、邵翀。那个是他舍友，陈越……”轮到丁伟铭的时候卡壳了。 丁伟铭自己化解尴尬，“我叫丁伟铭。”这也是他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于小安，在刚刚观摩完十几个妹子之后，他惊讶于小安完全素净的脸居然生的这么漂亮，不禁惋惜这颜值要是生在女生脸上，咋也得是校花了吧。 “发小”两个字奇妙地抚平了安啸禹的情绪，伸手过去和航磊邵翀握手。 航磊本来就想要认识一下安啸禹的，只不过于小安一直拦着，现在倒是意外有了这样的机会，“刚才多亏你啊哥们，我俩可真没注意到小安这边的危险。” 两个对于小安而言非常重要的男人，总算是在机缘巧合之下第一次见了面。 － 假期总是那么短，时间走得太快，特别是当每天的生活被划分成一件一件必须完成的事情以后，更是过的如同白驹过隙一般。 开学后第二天，班里传来了要重新竞选班干部的消息，杨云挺积极的，“小安，你参加不？” 其实于小安对班不班干部的兴趣不大，他在意的是当选班干部之后每学期能额外加的那一个学分，于是点点头。 杨云看他那半冷不热的反应，就知道于小安的想法了，“别跟我说你是为了学分啊！” 于小安挑眉一笑，“我是为了你。” “滚。”杨云服了于小安了，“学分咋就那么重要啊？” “你不知道学分的高低跟奖学金息息相关吗？”于小安的终极目标是奖学金。 杨云本来是要去水房刷鞋的，一听于小安这话站在原地不动了，“奖学金那点钱都不够请客的呢。” 于小安皱着鼻子瞥瞥杨云手里的鞋，“你离我远点儿。” “翅膀硬了，还嫌弃哥了啊？”杨云故意站的离于小安更近了。 于小安干脆转过身去背对着杨云，“燕雀安知鸿鹄之志，你快滚去刷鞋吧，不然一会儿得把自己熏晕过去了。”从他耸动肩膀的动作杨云看出来他在偷笑，出门时候还不忘恶狠狠地说了句“你小子简直坏透了。” 班干部竞选被定在一周后的周三晚上，要选班长、学委和体委还有团支书四个班干。 吴老师说了谁都可以报名，准备演讲稿就行，到时候让同学们根据演讲公开投票。 于小安想了想觉得学委就不错，平时事儿不算多，还能加学分。 杨云则是冲着班长去的，最锻炼人的职位。 第39章 又一张表格 做了一段时间代理班干部的张嘉煜对这事儿完全没了兴趣，所以放弃了竞选。 张嘉煜和赵宇看着寝室这俩货白天上课、晚上回来查资料写讲稿忙得不可开交，他俩连游戏都不好意思玩儿了。 更何况于小安还要抽空去打工，对比他俩的堕落生活真可谓是朝气蓬勃积极向上。 张嘉煜还偶尔和乔蓉一起约会上自习什么的，赵宇就更是如同闲置人口一样，彻底放飞自我了。 他就琢磨着是不是也得干点啥正经事，思前想后的就研究到校会去了，看了眼正在台灯下敲键盘的于小安，决定先问问情况：“小安，小安。” 于小安抬头看他，眼神里的问题是：啥事？ “上次，安啸禹给你的表格你交了吗？” 杨云摘掉耳机等于小安的答案。 交毛线呢！我写都没写。 于小安从书架上抽出一个本子，从里面拿出夹在其中的那张表格，在赵宇面前晃了晃——到他手的时候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 “操，你咋没填？”赵宇问。 “你要么？给你了。”于小安直接给赵宇送到手边，赵宇都不知道该不该接。 “你拿着吧，想去就填了交过去。”于小安见赵宇迟疑，把表格放他桌上了。 “这不好吧？安啸禹都不能同意。”赵宇知道这表格是安啸禹特意给于小安的，这要是被自己截胡了，是不是会被安啸禹误会啊。 于小安也想到了同样的问题，他手在键盘上敲得噼里啪啦，嘴里跟赵宇说，“你想进校会就填了表吧，我回头跟安啸禹说一声，反正我也不打算去了。忙不过来。” 最后四个字是他停顿了两秒钟之后后补的，却让赵宇安下心来。 的确是忙不过来啊，他这头还要忙着竞选班干部呢。 于小安心下是挺可惜进校会那点儿学分的，可是那就意味着未来会和安啸禹有更多的接触，他不确定自己能够保持冷静装傻到什么时候。 估计是于小安提前打好了招呼，所以当赵宇把表格交到安啸禹那儿去的时候，安啸禹什么都没问，而是拿了本书让赵宇再捎给于小安。 赵宇心想他都要成快递小哥了。 于小安接过赵宇手里的书觉得安啸禹也是幼稚一百分：大学英语3。没错，就是安啸禹现在每周都会用的课本。 这么想见我还不直接找我！ 一看就知道没安好心。 于小安想，我就偏偏不去找你，你也别用书了。 把书随手扔在桌子上。 又好奇地翻了翻。 不翻还好，一翻简直是“惊喜连连”。 不知道是习惯还是特意写给于小安看的，扉页上的名字，安啸禹只写了一个字儿——安。 里面的笔记记得扎扎实实的，学过的部分书页都有些卷起来了，看得出安啸禹写字的习惯是用很大的劲儿。 这都是次要的，重要的是安啸禹的英文书法很漂亮，于小安曾经专门练过英文，但是没什么效果，安啸禹的英文主体部分就跟比着尺子写的一样很平整，字体稍微向右倾斜，该连笔的部分也都很流畅，整篇看上去是飘逸又不凌乱，整齐还带俏皮。 就是于小安想要的那种效果。 书里面还夹着张纸，不会是信吧？于小安心里小鹿乱撞了，一打开，竟然是一张新的校会报名表格。 真是执着啊！ 于小安无奈地把表格摊开，写上了于小安三个字。 刘耀把今年招新的工作基本都托付给安啸禹来负责了，他自己则为两个月后的校庆焦头烂额。 安啸禹把收回来的两百份报名表格都筛了一遍的时候，眼前都冒花儿了。 他打开办公室的窗户想吹吹风清醒一下，一低头，看到正在楼下锁自行车的于小安。 转个身打开柜子拿杯子，不是一次性纸杯，而是一个手作马克杯，放了点茶叶进去，又拿电水壶烧上水，修长的指尖富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就等于小安进门给他沏茶喝。 很快，敲门声起，安啸禹走过去打开门，于小安就站在门外，手里拿着本大学英语3。 “你干嘛非要让我进学生会？”于小安直接把那本书拍在安啸禹的办公桌上。 安啸禹拿起那本书快速翻了一遍，没在里面找到报名表格，抬眼看于小安，“有什么不好吗？” “有什么好？”于小安很不屑。 “加学分。”安啸禹很清楚于小安最想要的是什么。 于小安冷笑，“倒是很了解我。” 安啸禹伸出手，“表格，给我。” 于小安从外套口袋里掏出叠的乱七八糟的表格扔给安啸禹。 安啸禹打开一看，皱紧了眉头，“于小安！” 安啸禹生气了，于小安看的很清楚，站在他面前的这个人也正在看着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可是于小安就是知道他生气了。 这正是于小安想要的效果。 他丝毫不回避他的目光，也挑衅地看着安啸禹。 四目相接，谁也不肯认输。 先前安啸禹烧上水的电水壶此刻唱起了独角戏，水蒸气噗噗的冒上来，长长的一道，夹在两人中间，一会儿，开关跳了，升腾的水汽渐渐散了下去。 安啸禹眼中的于小安骄傲而坚定，目光里没有丝毫的闪躲之意，他不知道这一次，于小安又想要他什么样的反应。 于小安眼中的安啸禹认真而执着，眼神里原本的怒气如同刚才的水雾，正在一点点的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无法言喻的慌乱。 安啸禹在胶着的视线中先低了头，他将开水注入放好茶叶的杯子里。 低下头，就看到于小安的那张表格：“于小安”三个大字铺满了整张纸，如他的人一样好看却调皮。 沉默。 安啸禹把茶杯放到于小安面前。 再沉默。 于小安看着原本浮在水面上的茶叶一片又一片地打着旋儿沉下去，他在等安啸禹开口。 “你知道不只是学分这么点儿意义。”想了又想，安啸禹才说了一句话。 于小安扯起嘴角，那是一丝嘲笑，等了半天等来这么一句话，还真是可笑。 他端起杯子不顾烫嘴，喝了口茶，继而转身就走。 第40章 再等等 手刚放在门把手上，就听到安啸禹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再等等……” 于小安顿住了。 “再，给我点儿时间。” 于小安猛地转过身看着安啸禹，那人眼睛里全是他，真挚而恳切。 他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于小安也明白。 于小安几不可见地点了下头，飞快地落荒而逃。 － 于小安班里的竞选安排在周三，学生会的面试在周五下午，于小安全力以赴先准备竞选演讲，后准备面试；一来时间有限，二来因为有安啸禹，学生会面试的压力不算大。 周三晚上，于小安他们班在他们学院借了间教室竞选，除了他们班同学，还到了吴老师和几个院领导，另外还有他们院系大二大三其他一些班级的班干部。 本来一个小小的班干部竞选，因为院领导的到场变得严肃了几分，参加竞选的七个人也平添几分紧张。 吴老师说了开场辞和规则之后，邀请院长讲话。 院长是个中年男人，博导，一听就是爱才又温和的人，讲了很多鼓励大家的话，一点儿也看不出来作为院长的威严。 随后就是演讲的核心环节。 杨云第一个演讲。 “各位领导、老师、师哥师姐、同学们，大家好，我叫杨云，今天能够站在这里，我感到很荣幸……” 赵宇捂着嘴把头侧向于小安：“小安，你不会也是这么老套的词儿吧？” 于小安侧目，眼珠子一转，又看向杨云，“比他的还老套。” 赵宇：“……”。 参加竞选的同学一个接一个的上台，于小安排在最后一个。 除去介绍个人情况的部分，几乎每个人的讲稿都差不多。 这几个孩子还没有学会让自己在短时间内占领先机，说的内容都很朴实，于小安心里越来越没底儿，虽然是很精心地准备过，但是一点儿也没从其他人的讲稿中听出自己的优势。 这么底虚，还是头一遭，他自己都怀疑这还是不是于小安了。 于小安上台演讲前喝了口水，往讲台上一站，还是觉得嗓子口发紧。 他腰背挺得笔直，面带微笑，刚开口介绍了自己，就看到教室后门一开，安啸禹悄无声息地走进来坐在最后一排，一看讲台上正站着于小安，他冲他鼓励一笑，比了个“v”。 这动作让安啸禹一做，二出了新高度。 于小安的笑容也随即升了级。 全场几十个人，只有安啸禹知道于小安在笑什么。 在其他人眼里，于小安只是将惯有的自信挂在了脸上而已，每个人都听到他说：“人，可以被自己改变多少？不尝试都不会知道结果。之前，我用我的英语成绩向大家证实了我可以胜任学习委员的基本能力；之后，我可以用我的自律告诉大家如何为未来铺路；如何用我的坚持为明天导航。我不敢承诺我能为班级做多少贡献，但我能保证同学们可以从我身上找到学习的不懈动力。” 安啸禹坐在后面带头鼓掌，没有人在意最先的那道掌声是从哪儿响起的，大家都跟着鼓掌，于小安扬起嘴角，鞠躬。 有了于小安的英语成绩摆在那儿，即使他不来竞选，吴老师也是准备推荐他当学委的，他来竞选了，这件事基本就没有悬念了，更何况，于小安的表现还是不错的。 等计票统计结果的空档，于小安走到了教室外面，安啸禹正站在大厅的玻璃墙边欣赏校园夜色，两手插在运动裤口袋里，一个俊冷的侧影。 “你怎么来了？”于小安完全没想到安啸禹会来，毕竟这是他们自己班里的活动。 安啸禹循着声音转过身，“来看精彩的演讲啊。” “精彩个毛线。”于小安小声嘀咕了一句，虽然他也听见掌声了，但是并不觉得那些掌声有多少是发自内心的赞美，那样的场合，没有掌声才奇怪。 杨云也出来了，看到安啸禹也在，有些吃惊，随即又泰然自若，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问安啸禹，“来一颗吗？” 安啸禹默默的伸手接过一根烟，杨云拿出打火机给两人都点上。 于是三个人围着个垃圾桶默不作声地站着。 看得出来，杨云的心情并不是很好。 烟下去一半了，他问于小安，“我是不是说的特烂？” 于小安默默的吸着二手烟正在发呆，听到杨云问他，不好实话实说，却也不好说虚伪的话，想了想，才慢条斯理地回答，“第一个上台是比较吃亏。” “嗯？”杨云问。 于小安说：“我听到后来就知道该说啥了，一开始我写的稿子和你说的内容差不多。” “我操。”杨云弹了弹烟灰，“你丫不止脱稿，还是临场发挥？” 于小安笑了笑，“也不是全部，大部分还是稿子里的东西。” 他说完看向安啸禹，安啸禹眼神里充满欣赏，但是隐藏地很深，在这样的杨云面前，他无法给予于小安不加修饰的肯定。 安啸禹把烟屁股按灭在垃圾桶上面，“时间差不多了吧。” 杨云也扔了烟头转身往回走，安啸禹从后面抓住他的肩膀，“没问题的。” 不知道是不是他敷衍他或者安慰他，杨云的表情并没有轻松下来，只是淡淡地点点头。 安啸禹叫住于小安，“我就不进去了，学生会开会呢，我溜出来的，等后天面试完了一块儿给你庆祝。” 于小安回头听安啸禹说完，也不打算留他，而是潇洒地冲他摆了摆手，“这么相信我？” 安啸禹一挑眉，一脸了然的样子，点头，转身，走人。 吴老师宣布结果的时候，于小安一点惊喜的感觉都没有——完全胜券在握——不知道为什么，安啸禹的话让他格外安心，一点儿都不担心结果会有什么变数，无论是说他的还是说杨云的，他知道只要安啸禹肯定了，他们就一定会如愿以偿。 于是，那晚的结果，就是新当选的四个班委，有两个在他们寝室，杨云的班长，于小安的学委。 第41章 新账旧账 竞选结束张嘉煜和赵宇比两个当事人还要兴奋，一直说着该去庆祝庆祝，统共就四个班委，一半儿都在他们寝室，这个扬眉吐气啊！ 倒是于小安和杨云都比较淡然，杨云一路抽着烟，看着前面不知为什么兴奋不已的赵宇和张嘉煜，一路默不作声。 “云哥，你咋了？”于小安发现了杨云的反常，平常这厮遇到今天这情况绝对也和走在前面这二位一样，叨叨个不停，今天却安静得出奇。 “没啥。”杨云抽一口烟，眉头微皱。 “得了吧，”于小安吐槽他，“你别在我这儿装深沉了，平时也没见你这么抽烟。” 说的杨云倒是笑了，“你小子最贼了，啥也瞒不过你。” “为啥要瞒着我啊？”于小安一脸死皮赖脸的样子。 “也不是要瞒着你，我就是在想啊，安啸禹为啥一眼就能看出结果啊？”杨云一直在思考的问题就是这个，不只是今晚的事情，都好几次了。 杨云好像明白了为什么于小安会被安啸禹吸引——男孩子，从心底里都是向往强者的，无论是体能上还是智慧上，和安啸禹接触得越多，就越能发现他的与众不同。 于小安知道杨云的想法和他心里一直所在意的不谋而合了：这就是他一直以来所着迷的安啸禹的“万能”，安啸禹的“无处不在”。 “云哥。”于小安声音压得很低。 杨云扭头看他，校园里昏黄的路灯下面，于小安的神色模糊，眼神却透着光亮，他的眉他的眼他的鼻翼他的唇线，他五官中的每个部分，都散发着无限张力，好看得让人都顾不上嫉妒。 然而……原本的严肃忽然换上一抹邪魅，“莫不是要和我做情敌啊？” 话刚一落地，于小安的后脑勺就被杨云削了，同时还有来自杨云的言语攻击，“死基佬，你这嘴早晚有一天我得给你缝上。” 于小安厚颜无耻地呵呵笑着，不明就里的张嘉煜和赵宇回过头来看着表情诡异的两人，被打了还这么高兴，于小安脑子还好么？ 学生会的面试就安排在学工楼的几间会议室。 所有报名的新生按报名顺序给了面试号码牌，于小安拿着293的号码牌等在其中一间门口，据说这个门口等着的是外联部的面试。 于小安想想自己十分“放飞自我”的报名表，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算是报了外联部。 这个疑惑一直持续到他推门进了会议室。 答案就在眼前。 安啸禹坐在“部长”的座位牌后面冲他微笑。 除了安啸禹，还有一个副部长，是个很漂亮的女生，不过一脸冰霜的表情看起来不太容易亲近；另外还坐着个老师样子的人。 于小安在他们对面坐下来，没有自我介绍，说的第一句话是：“我能不能换个部？” 副部长抬起头，老师也惊讶地看着于小安，只有安啸禹微笑着回答他，“不能。” 安啸禹的话在于小安意料之中，却让另外两个人更加诧异。 于小安笑了，“你们部门是不是没人报名啊？强买强卖吧！” “随你怎么想。”安啸禹说着，把手里的于小安的报名表放在另外一摞，这里面都是入选的。 “没劲了啊。”于小安一脸的懒洋洋，这是坐在家里沙发上喝啤酒唠嗑的闲散样儿，根本不是来面试的。 “会让你改观的。”安啸禹信心满满。 于小安“面试”完出去了，副部长讽刺安啸禹，说：“安部长，学会滥用职权了啊？” 安啸禹笑着回答，“就这么点儿破权力还不得赶紧用啊？再说了，邢璐，你不是也有个学弟吗？” 一提学弟，邢璐脸上的冰霜就全化了，笑容暖洋洋的，“那能一样吗？我那是准男朋友。” 安啸禹坐直了身子，喃喃地说，“说不定我的也是呢！” 邢璐和坐在旁边的老师都没听清楚安啸禹说了句什么，下一个面试者就进来了。 “先做一下自我介绍吧。”安啸禹一丝不苟，脸上看不出一点情绪。 走过场的，和走程序的，享受的待遇千差万别。不过安啸禹心里清楚，于小安绝对不会这样稀里糊涂地就入了他的道儿。 果然，当他结束了全部工作走出学工楼的时候，就看到了坐在门口台阶上的于小安。 那个自带光圈的背影安安静静地，手里拿着本书，看样子等了很久了。 安啸禹走过去，抬脚在于小安屁股上怼了怼，“坐这儿看书效率比较高？” 于小安正在看着本恐怖小说，他出门的时候找赵宇要来打发时间的，说是随便拿一本闲书就好，谁知道赵宇给了他如此大的惊吓，以至于当安啸禹的鞋尖碰到他身上的时候他一个激灵就跳了起来，跳下台阶还没站稳，咔嚓一声，扭了脚。 “我操你大爷！”他咧着嘴回头就是一句脏话。 安啸禹本来还为吓了他货真价实的一跳而略有自责，听他这么一骂，再看那张漂亮的脸蛋儿上因为疼痛而扭曲的表情，反倒被逗笑了。 “笑毛线啊！”于小安被安啸禹笑恼了，还有点羞。 “严重不？”安啸禹走到他旁边俯下身，让他扶着自己的肩膀，轻轻捧起他的右脚，试探性地捏了捏脚踝。 于小安“嘶嘶”地吸着气儿，神奇的是，随着安啸禹的揉揉捏捏，居然就不疼了。 “没伤到筋骨，就是扭了一下。”安啸禹下了个结论。 脚不疼了，表情也就不再扭曲，于美人又回来了，让安啸禹一抬头就看到他大眼睛里的两汪清水，心上一紧，呼吸就不顺溜了。 于小安站着，第一次看到了安啸禹的头顶，抬手扒拉了一下安啸禹的头发，“别为哥的美貌倾倒，还没跟你算账呢！” 安啸禹站起身来，“算啥账啊？” 于小安脚踩到地面上，感觉还有隐隐的痛，不过不严重了，“新账旧账都有，一笔笔来。” 安啸禹看了看表，下午茶时间，“要不，找个地方坐下来慢慢算？” 看在刚被委屈了的脚踝，本想拒绝的于小安点了点头。 第42章 算算账吧 安啸禹领着于小安到了学校北门外面的一家书咖。 一推门进去，就被满满的油墨香和咖啡香充满了鼻腔，四周墙壁全是书架，上面的书高高矮矮错落有致，卡座上三三两两坐着的应该都是他们学校的学生，有看书做题的，也有约会的。 于小安心想：这地方，航磊估计超级喜欢！下次得带他来。 安啸禹要了间包厢，于小安一进门先吸吸鼻子，“这地方……” “怎么了？”安啸禹把手里的书放在桌子上，不知道于小安想到了什么。 “易失身。”于小安郑重其事地说。 安啸禹抬手就使劲戳他脑门，“这脑瓜子里能有点好货吗？” “你。”于小安毫不避讳地回答。 安啸禹手还没来得及收回来，就被于小安表白了，脸一红，接不上话了。 于小安早就知道他会是这样的反应，不急也不气，老神在在地坐进沙发，看着安啸禹的脸一会儿一个色儿，他倒是多了几分玩味。 安啸禹尴尬地转化话题，“你喝啥？” “奶茶。”于小安说。 安啸禹走出包厢去点单，脸上才觉得不那么烫了。 于小安拿起安啸禹放在桌上的书，《今日ta：人际沟通分析新论》。两道浓眉随即紧锁。 人没进门，现煮咖啡的浓郁香味儿已经熏染于小安的嗅觉了。 于美人闭上眼睛深深的吸了口气，太香了。 安啸禹进门就看到他那副陶醉的样子，“这是咋了？中毒了？” 于小安抿抿嘴，“你的拿铁给我尝一口吧。”他搓搓手，两眼一副巴巴望着的样子，让人无法拒绝，偏偏安啸禹就想逗逗他。 “鼻子挺灵啊！那你刚才咋要奶茶？”安啸禹端起杯子喝一口，还不忘咂吧咂吧嘴。 于小安瘪着脸噘着嘴把那杯默默拽到自己面前，拿着吸管戳戳戳，“就是不能喝还想喝才跟你要一口的，这都舍不得啊。” 安啸禹微笑着把自己的杯子推给他，“为啥不能喝？” “喝了会心律不齐。” 安啸禹立马又把杯子拉了回来，“那还是别喝了。” “就一口，没事儿的。”于小安挺馋咖啡的。 一脸可怜，水汪汪的大眼睛嗞嗞放电，安啸禹觉得他再拒绝的话就太残忍了，第二次把杯子推了过去。 好像是怕安啸禹再后悔，于小安这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起杯子抿了一小口，香浓的咖啡味儿迅速充斥了整个口腔，还有一点点甜腻的味道，美极了！ 喝完，把杯子放回安啸禹面前，满足地舔舔嘴唇。 “真好！”接着就着吸管喝了一大口面前的奶茶，甜腻腻的口感，心情却无比舒畅。 对面的人完全在他陶醉的表情里失了神。 “好了，该算账了。”于小安收起满脸的幸福，表情严肃起来。 他不说，安啸禹都忘了他俩为什么要来这儿了。 “你说。”安啸禹端起杯子，杯子的另一边，是被于小安吻过的地方。 “你这样让我进学生会，就不怕落人话柄吗？”安啸禹的方式有多不妥，于小安能列出一大堆，所以他要一条一条地问。 “能不能落人话柄就看你怎么表现了。”安啸禹倒是一点儿都不在乎。 于小安对自己的能力是没有丝毫怀疑的，从这点看来安啸禹是很了解他的，“既然你这么了解我，那你觉得我能甘心吗？本来我可以靠自己通过面试的。” “还是那句话，”安啸禹泰然自若，“进来好说，你以后表现不好的话还是会被踢出去。” “为什么非要让我进你的部门？”第三个问题。 “外联部的活儿最有挑战性。”安啸禹不能说自己完全没有想让于小安经常出现在自己身边的私心，但是既然进校会锻炼，外联部的工作的确是有难度的。 于小安丧气地喝了一大口奶茶，自言自语道，“操，居然这么简单就被你说服了。”本来他就不是有多坚定地要反对安啸禹，只是想让他给一个理由，一个让自己能够不是被他照顾各种开小灶的理由，没想到居然轻易就心服口服。 “这是新账还是旧账？”安啸禹好心地提醒他。 “哦对了，”于小安眯起眼睛，上身靠在靠背上，“你刚才为啥吓唬我？还踢我屁股，害我扭了脚。” 想起刚才于小安的表情，安啸禹甚是开心，“踢你我承认，吓唬你我可不背锅。” 于小安发现自己以前认识的安啸禹不是安啸禹，今天认识的才是真正的安啸禹，一个一脸正派其实满肚子坏水儿还让人无力反驳的家伙。 于小安一口气喝完了剩下的奶茶，“玩不过你，我要滚蛋了。你们土豪把账结了吧。”说完站起来就往门口走。 安啸禹抬眼看了看于小安，嗯了一声，然后拿起了桌上的书。 看他拿起书，于小安又转回身问他：“对了，你看的那是什么书？” 安啸禹扬起手里的书，“这本？” 于小安点头。 安啸禹回答：“讲沟通分析的，算是心理学的书吧。” 于小安哑然，抬手比了个手枪，眯起一只眼睛瞄准着安啸禹比划了个射击的动作。 安啸禹配合的捂着胸口，“呃”了一声，假装中枪。 然后他们听到彼此的声音：“幼稚。” 即使幼稚，也要有个伴儿；即使犯二，也希望能配套。 于小安刚出门，就听到安啸禹追出来的声音，他停下脚步，看安啸禹打开门，“说好给你庆祝呢！”好像是在问他，又像是提醒。 于美人眼珠子飞快地一转，“攒着吧！” 安啸禹说让他再等等，他就再等等，每天有事没事地黏在一起，也许会给安啸禹误导，倒不如留下足够的距离，让他能冷冷静静地想清楚这件事，想明白他们之间该走的路。 “那，下周一晚上七点，学工楼大会议室开会，记得来。” 于小安摆摆手，转身走了，这一刻，他确定安啸禹心里是有想法的，不然他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向他身边靠近，只不过他可能胆怯，也可能迷茫。 “再等等，再给我点儿时间。” 他记得。 第43章 怨夫航磊 于小安给航磊打电话，是邵翀接的。 “你俩咋还腻歪着呢？”于小安语气里完全是不耐烦。 邵翀一听于小安这么问，就知道他心里想什么了，于是故意逗他：“我俩就黏糊就难舍难分，你管得着吗？” “邵翀，你说你咋就爱恶心我？”于小安倒是问了一句心里话。 “于小安，你这么说话可是没良心了！要不是我，航磊能着急忙慌地赶着假期去看你啊？还给你当了好几次知心哥哥。”一点酸味儿都没有，但不满的情绪是真的。 于小安心里想：要是没有你，航磊就一直是我的知心哥哥了。 不过这话他可不敢说，说出来不止邵翀会生气，航磊估计都能和他翻了友谊的小船。 没错，航磊就是那么一个重色轻友的家伙。 “我错了还不行吗嫂子？”识时务者为俊杰，于小安一点儿都不想浪费时间浪费自己的电话费，“我想找航磊。” 邵翀清了清嗓子，“本来是可以的，但是现在情况有变。” “邵翀你到底有多少幺蛾子？”于小安发现自己最近一段时间各种遇人不淑，以前记忆里的邵翀可不是这样的，记忆中的邵翀干净安静，温和儒雅，是那种看了一眼就仿佛能沁入骨髓的静好，现在怎么也唧唧歪歪没完没了的。 邵翀不理他的问题，直接问他：“你刚才叫我什么？“ 于小安一愣：“邵翀啊！“ “不是这句，再前面一句。” 于小安脑瓜一转，知道是触了邵翀的哪根毛，“你不喜欢我叫你嫂子我就不叫了呗。” 邵翀狠狠地说：“你要是看见航磊在我下面叫的样子，我看你还能不能叫的出来嫂子。”说完啪地挂了电话。 于小安举着电话懵逼了，这是邵翀？这是记忆里那个淡然美好的邵翀？ 中邪了吧？ 手里的手机很快又响了起来，于小安接起来，这次是航磊。 蜜汁尴尬的一声“喂。” “磊哥，还真的会叫啊？” “滚犊子，别听邵翀瞎bb。”不知道航磊是壮着多大的胆子说的这句话，又或许是背着邵翀说的，于小安心里乐开了花，在他面前一向以哥哥自居要照着他一辈子的航磊也有这么怂的时候。 “嘿嘿，磊哥，看不出你也有这么……这么可爱的一面啊！”极其注意措辞。 “别扯淡了，你打电话肯定有事，有事快说，不然你能想起我来才是见了鬼。”航磊太了解于小安了。 “那就说正事儿吧。”他也敛起了脸上的散漫，“你最近回家不？” “下旬回一趟吧。咋了？家里有事儿？”一谈及家里的事儿，航磊就紧张起来。 “也不是，我就是有点不放心，你也知道我的情况，来回一趟挺费钱的，我就想你要是回去的话，帮我回家看看，我打电话，我妈也不爱和我说实话，总是报喜不报忧。”于小安一提起家里，总是满目愁云，他那个逞强的妈妈总是让他放心不下。 航磊捏着电话，声音很暖：“嗯，我回去的时候过去看看叔叔阿姨，你就放心吧。” 邵翀端了杯咖啡给航磊，他接过来放在旁边，轻轻摩挲着温度尚暖的杯壁，脑子里想的都是于小安的家，那套工厂宿舍里老式楼房的两居室。 “你和邵翀咋还在一块儿呢？”于小安想说假期都过完好几天了，这俩人又不在一个地方上学，还腻歪。 航磊一抬嘴角：“咋了？羡慕啊？我们这两天都是大课，不点名，我送邵翀回学校，就再陪他待两天。” “羡慕。”于小安撇撇嘴，“太羡慕了。哎呀，好羡慕啊！太特么羡慕了！”说得极其敷衍，毫无诚意。 “于小安你丫给我滚蛋。”航磊骂完挂了电话。 邵翀吸吸鼻子，天刚开始转凉，他觉得自己又要感冒了。 航磊起身倒了杯热水给邵翀，“你这体质真是太差了，以后也和小安一样，每天早起跑步吧，要不我给你办张健身卡，就你们学校附近的。” 邵翀点点头，一年感冒个七八次，气温稍有变化他就要中招，自己都觉得烦躁。 “你今天上课的时候，我在你们学校附近转了转，在家属区看上套房子，先租下来吧。”航磊摸了摸邵翀的手背，果然冰凉，“你们寝室那条件，我真不想让你住着。” 邵翀不禁蹙眉，“你浪费那钱干啥？” 一向是享乐第一的航磊，大手大脚惯了，在他的观念里，有一分钱就要喝一分钱的水，有一块钱就要品一块钱的茶，绝对不能因为客观原因委屈了自己，当然，这也是因为他家里条件好，他爸从来没让他受过穷。 邵翀一急，他也急了：“什么叫浪费啊！你看看你们寝室那环境，都什么年代了还八个人挤一个屋儿，那空气能好吗？每个人那么巴掌大点儿的柜子，五件衣服都放不下，还有那么多吃穿用具都摆床上吗？要不是之前我爸收了我的卡，房子我就买下来了，租你还嫌浪费。” “我不就是个小感冒吗？咋还要买房子了？”邵翀嘟囔着，显然底气不足了，他知道航磊多宠他，多受不了他受一丁点儿委屈，“再说了，同学们不都是那么住着么。” “别人那么住着不碍我事，他们感冒我不着急，他们挤着我不难受，你不行，你不想想你自己，臭美得跟个娘们似的，你那堆衣服你天天都穿身上还是都摆床上？那小破柜子能放下？” 航磊一说这个，邵翀就不争了，的确，他是一个超级爱穿的人，有多少钱他都乐意买衣服，就喜欢穿时髦的穿好看的，刚报到的时候他看着寝室里一人一个的小铁皮柜子都要哭了，能把他夏天的衣服都放进去就不错了，何况还有好几季的。 “再说了，”航磊居然还没说完，“八个人一个屋儿，每天得有多少双眼睛把你看光了啊？一想起你要他们一起吃饭洗澡睡觉，我就受不了。”怨夫立现。 第44章 约学长吃饭 邵翀长腿一抬，一脚踹在航磊小腿肚上，“看屁呀看，你他妈的都想啥呢？谁和你似的见天耍流氓啊！” 航磊借势一摔倒在床上，捂着被邵翀踹过的地方龇牙咧嘴，“最毒妇人心啊！真狠啊，这么踹我！” 邵翀扑上去，压在航磊身上，两个人就这么扭打起来，嘴里还不停地质问：“你说谁是妇人啊？老子今天不收拾了你我就不姓邵。” 从书咖出来于小安去食堂吃了碗面，在图书馆坐了会儿后打算早点回寝室，他想把这礼拜攒的脏衣服都洗了。 虽然寝室里每层楼都有洗衣机，但于小安有洁癖，总觉得和别人混用不干净，他喜欢自己手洗，可又确实不是什么勤快的人，于是每次都是周末的时候洗一堆。 寝室里就赵宇在，张嘉煜和乔蓉去看电影了，杨云去上自习了。 “这么早？”于小安是不到自习室关门不回来的人，他突然早回来，赵宇有点意外。 “嗯，想洗衣服。”把图书馆借回来的书放在自己桌子上，于小安拿出脸盆和一兜脏衣服，想想上礼拜刚把肥皂用完了，又拿了块新的出来。 “哟，借书啦？”赵宇凑过来拿起那本书，“今日他？人际、沟通、分析……”他念着书名，结结巴巴的。 于小安被他逗笑了，“宇哥，挺有文化啊，还会拼音呢！” 赵宇抬手就想用拿本书拍于小安脑袋，被他一错身躲开了，嘴里还继续犯贫：“还能拼对！” “不是云哥说你，你这张嘴真是欠抽啊！”赵宇说。 于小安坏笑着，“你说我第一次看到这本书的时候，我怎么就不觉得应该念‘他’啊？” 赵宇说不过他，索性转换话题，“这是什么书啊？第一次见你借书回来。” 于小安神秘一笑：“据说是心理学的书。我刚刚在图书馆看了个开头，挺好玩的。” “心理学啊！看完是不是就能算命啦？”赵宇脸上是大写加粗的好奇。 “能，还能看得出来你的前世今生呢！”于小安白了他一眼，不想和他继续废话，就端着盆去水房，手刚碰到寝室门把手，还没来得及把门打开，手机就响了。 接起来一听，周甜甜。 “于小安，救命！”一上来就是这么一句，于小安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脑子飞快地转动，周甜甜这是遇上校园色狼了？还是被拦路抢劫了？ “咋了？你慢慢说。”于小安安慰她说，就算去救命，也得先知道是什么情况吧！于小安一边还在纳闷，按说就他这体格，怎么也不该是求救第一人选啊！ “咱们学院要组织健美操比赛！”周甜甜的语气里有百分之八十的亢奋和百分之二十的怅然。 “嗯啊！”告诉我干啥？于美人觉得这个世界越来越抽象了，太多的想不明白了。 “要求每个班必须有一支队伍参加。” “嗯啊！” “每支队伍里不许只有妹纸。”周甜甜一步步地解释。 “嗯啊！”于小安一句句地嗯啊！到底重点在哪儿啊？ “嗯啊！”周甜甜也开始嗯啊了。 “嗯啊！”于小安继续。 “你还嗯啊什么劲儿啊！你得参加！”周甜甜四个字概括出了中心思想。 于小安早就听明白了，故意装傻等着周甜甜说主旨，等她好不容易说出来，才问：“那我参加是算男生还是算女生啊？” “哈哈哈哈……”于小安从来没有设想过周甜甜会有如此爽朗的笑声，“于小安，你太逗了，你觉得你是算男生还是算女生啊？” “你看着办吧。”他倒是没拒绝。 “那我就算你一个了啊！”周甜甜再次和他确定。 于小安说：“好啊，有学分吧？” 赵宇在一边一直听着，本来还诧异这么娘的活动于小安居然来者不拒，一听到学分俩字瞬间了然，果然…… “好像说是参加就有05个学分，得了名次还能再多。”周甜甜献宝似的说。 “那行，什么时候排练你通知我。”于小安也没问其他的，有学分对他而言就是无敌的诱惑，其他的都无足轻重了。 “我说，小安，你咋这么痴迷那点儿学分啊”于小安的世界，赵宇不懂。 “我上进呗！”巧笑嫣然，于小安这么一笑，谁都招架不住。 赵宇扭头就往自己床边走，“你快滚去洗衣服吧，上进的美人！” 调戏完赵宇，于小安心满意足地去洗衣服了，琢磨着周甜甜的电话，突然有点后怕：刚才只想着学分了，健美操比赛，不会要求穿健美衣吗？万一中奖，就蜜汁尴尬了。 把衣服全都浸湿，他拎起一件来搓肥皂，刚搓好衣领和袖口，就感觉肥皂少了一大块，于小安不满地皱起眉头，最近的肥皂怎么回事啊，洗不了几件衣服就消耗干净了，最后还特别容易碎成一小块儿一小块儿的，质量特别不好。 不能说于小安精打细算，但是起码的节省还是要有的。 周末的时候于小安又去机械厂干了两天活，正巧赶上本月结算，按照工作量，于小安领了四百块钱工钱，对于于小安来说，这是人生第一笔工资，心里美滋滋的。 重色轻友的于美人拿了钱就给安啸禹打电话，“帅哥，一起吃顿饭吧。” 安啸禹听着电话里于小安明显带着甜味剂的声音，不自觉地笑容攀上眼角，“好啊。” “你开车了没？一起去买菜？” “……”安啸禹那边没了声音。 “在听吗？脑子卡了？”于小安听不到声音就开启了妄自揣测模式。 “没，我带个朋友一起可以吗？”迟疑了一下，安啸禹小心翼翼地问。 “行啊，你说了算。”于小安爽快的答应，“那半个小时后校门口见？” 挂断电话，安啸禹看着桌子对面的人：“舍命陪君子吗？” 那人眼也不抬，继续看书，端起手边的咖啡抿一口，“那也得看你是不是君子啊？” “我是，你舍命吗？” 第45章 安啸禹是你的 这下从书后面露出一张干净的脸，“于小安？” 安啸禹点头。 姚瑞假装可怜地说：“这好像的确是个需要舍命的事儿。你能保我小命儿吗？” 安啸禹把书合上，“估计得能吧？”故意说得很没有底气。 “我牺牲这么大，有学分不？”姚瑞一脸期待。 安啸禹特别认真地看着姚瑞的脸，“我必须介绍你俩认识。” “我不喜欢他那款。” “你喜欢，我还不同意呢！” “那你为啥要撮合我俩认识？”姚瑞不解。 “认识了你就知道了。走走走，别让他等久了。”说完就拉起姚瑞就走。 “安啸禹，别看我认识你的时间不长，就你那脑子，别琢磨什么你性取向的问题了，赶紧从了于小安吧！” 听了姚瑞的话，安啸禹的脸犹如锅底，越迟疑，越不怀疑，不可否认的，姚瑞说的就是他心里想的，可他依旧胆怯，不敢轻易往前走，哪怕一小步，可是又控制不住的想要靠近于小安，哪怕一点点。 车准确无误的停在于小安旁边，于小安刚要开车门，门反而先开了，走下来的女生很眼熟——于小安一眼就认出了她是谁。 “姚瑞。”一只手伸到于小安面前。 于小安想了一下握了上去，“于小安。” 安啸禹不知道姚瑞是要唱哪出，也跟着下了车。 “还真是漂亮。”姚瑞仔仔细细地盯着于小安的脸，不止是五官好，凑在一起格外和谐，更重要的是，面前这个男生皮肤都好到让人嫉妒。 “哥我不喜欢女生。”于小安虽然到哪儿都因为这张脸而招人注目，但是这样一对一地公然“观察”，让他很不自在。 “好巧，我也是。”姚瑞等的就是于小安这句话。 “走呗，吃饭去。”安啸禹看到喷射的火星，赶紧凑过来和稀泥。 姚瑞把包挎在肩上，看着安啸禹，好像跟他汇报任务一样，“算是认识了，剩下的时间就留给你俩好好玩吧。我不添乱了。”说完又在于小安耳边悄悄说，“美人，别误会我，安啸禹是你的。” 于小安在那一瞬间明白了安啸禹为什么想要带姚瑞和他一起吃饭。 姚瑞往学校里面走，步子迈的很大，看起来心情极好。 “这是女版的我吗？”于小安说。 噗嗤一声，安啸禹没忍住笑。 “不能算。”安啸禹坐上车边系安全带边说。后半句是：她没你看好。不过没有说出口。 “想吃什么？”于小安问。 “买点儿蔬菜就行。”安啸禹打着方向盘。 “几天不见转性啦？你不是食肉动物吗？” 一提这个，安啸禹明显地不耐烦，“上次买的那一冰柜肉还有一多半呢！” “……” “你不来，我也不爱做饭了，之前还逼着陈越他们吃了一段时间。”安啸禹声音闷闷的，颇有往事不堪回首的味道。 其实安啸禹没说什么特殊的话，但是这句话让于小安莫名的感动，“好吧，以后再难吃的东西，我都陪你吃。”他没有别的意思，更没有一语双关，他就是指那一冰柜冻了好久都不新鲜的肉，可是这话听起来特别暧昧。 安啸禹心头很暖，脸上的笑容也很暖，“好。” “可是今天，我想吃羊蝎子。”于小安脑回路爱急转弯，他坚信安啸禹会适应的。 两人在菜市场转了好几家才买到了羊蝎子，回到安啸禹那儿，于小安操刀收拾干净了放进电压力锅里炖上，他俩开始窝在沙发里看电视。 电视在播一档综艺节目，他俩看着节目里的嘉宾做游戏，主持人搞怪，观众爆笑，电视机前的这两个人面无表情。 “你咋不笑？”于小安用脚踹踹安啸禹的小腿肚。 “你咋不笑？”安啸禹同样的动作。 “我笑点高。”于小安说。 “我笑点奇葩。”安啸禹说。 说完俩人都笑了，“换个台吧。”于小安说。 安啸禹按了下遥控器。 “小安。”安啸禹同时调低了电视音量。 “嗯？”于小安看向安啸禹，黑眼睛透亮透亮的。 “今晚住下吗？”试探地问。 “你想明白了？”于小安收起脸上的笑意，他不知道自己有多期待这个问题的答案，可是相应的，有多期待就有多害怕。 “在我没想明白之前就不能住下吗？”安啸禹问。 嘀——！ 电压力锅的提示音这个时候响了起来，于小安站起身，“可以盛饭了。” 一锅羊蝎子让于小安焖的足够软烂，一揭开锅盖，一股羊肉的浓香就飘了出来，于小安盛了满满一大碗，在厨房里叫安啸禹，“你家有一次性手套吗？” “用手就完了，还戴什么手套？”安啸禹拿筷子。 于是俩吃货，带着还没有解决的情感问题，大快朵颐地吃起了羊蝎子。 “你上次看那书，就是心理学的那本，什么ta什么的……”于小安一边啃骨头一边嘟囔。 “嗯，沟通分析。”安啸禹拿筷子戳上面的肉吃。 “叫沟通分析啊！好看吗？” “怎么？你有兴趣？” “嗯，那书长得挺好看的。”于小安吸溜吸溜的吃骨髓。 “这玩意儿你也看颜值？”安啸禹无语了。 “毕竟……这是个看脸的时代。” 这个理由安啸禹是服气的，抽了抽眉毛，他问他：“你有兴趣？” “没。”于小安实话实说，“我就是好奇，你为什么有兴趣？” “我一直就喜欢心理学啊。”安啸禹眼角都是笑，“一直一直，那书也是陈教授推荐我看的。” “陈教授？”于小安挑眉。 “啊！你不认识陈教授。”于小安问的时候安啸禹才想起来于小安不认识陈教授，“他是咱们学校的客座教授，你们开学时候的心理培训，就是他设计的。” 一提起那个心理培训，于小安好像来了兴趣，“是吗？那个活动挺有意思的。” “是吧？当时我们还怀疑，这就是玩游戏，能有用吗，没想到效果还挺好的。”安啸禹发自内心的肯定，不过对于陈教授，他从未真正怀疑。 第46章 以牙还牙 “那你为什么喜欢心理学啊？”俩人吃完一大碗，于小安又去盛了一碗。 “你不觉得很奇妙吗？就是觉得有意思，怎么就能更懂一个人。”安啸禹说的时候，眼神里全是憧憬和对心理学的崇拜。 “你还需要懂多少啊？鬼精鬼精的。”于小安声音不高，可是一字不漏的都被安啸禹听了进去。 “我在你心里就是这样的形象？”安啸禹皱眉，听起来不太乐观啊。 于小安坏笑地问：“想知道？” 安啸禹放下筷子，认真看着他，“想。” “帅。” 这评价，可以说十分言简意赅中心明确了。 安啸禹等着于小安继续说，可是于小安不说了。 “没了？”他还不太死心。 “没了。”于小安一脸无辜。 “……”安啸禹这次是真的无语了。 “毕竟这是一个看脸的时代。”又说一次，这次说的时候，于小安眼睛里全是得逞的坏笑。 吃完饭，于小安要打车回学校，安啸禹没同意，执意要开车送他。 “长那么好看，别一不小心再让人给截了。”安啸禹说。 于小安立马瞪眼，作势要打安啸禹，被安啸禹笑着闪开了。 对于小安，你可以说他好看，但不能说他无能，长得好看是事实，但是和个姑娘似的手无缚鸡之力，或者随时随地需要别人保护他可不认。 也正因如此，他一直坚持晨跑，得把身体练好，才不会被人笑是个娘们。 “哥自己打车走。”说完就往门口走。 “生气啦？”安啸禹搂着于小安的肩膀。 于小安黑着脸不说话。 “真生气啦？”安啸禹有点慌，他从来没有哄过谁高兴，更不知道别人生气的时候他该怎么做，更何况还是他惹的。 见于小安还是不说话，安啸禹彻底慌了，一着急就在于小安脸上亲了一口。 亲的时候没来得及想那么多，亲完整个人都傻了。 于小安也愣了。 好半天。 于小安推了安啸禹肩膀一把，“你刚才亲我啦？” 安啸禹没吭声，可是整张脸呆若木鸡，还，红若番茄。 他的反应说明了一切。 于小安二话不说，搂着安啸禹的脖子，就亲上了他的嘴唇。 只一下，蜻蜓点水般。 “以牙还牙。”放开安啸禹，他笑着解释，说完拉开门走了出去。 其实不管安啸禹怎么回答他，于小安都没打算留宿，他只是想再试一次安啸禹的反应。 不过从那时他的回答，和后来莫名其妙的亲吻来看，于小安觉得自己已经十拿九稳了，只不过安啸禹还不能接受自己是个男的。 这个别扭的人。 看你耗到什么时候。于小安愤愤地想。 于小安回了学校直接去了他们学院的活动室，周甜甜她们在等着他，排练。估计安啸禹知道真相会哭的。 他们班虽然男生多女生少，但是这个活动只有四个男生参加，于小安是其中一个，张嘉煜也在，估计是被乔蓉威逼利诱来的。 说是健美操，其实就是大家一起跳韵律节奏强的舞，动作和队形都已经编排好了，周甜甜弄的。 今天第一次排练，先学几个基本动作。 于小安跟着周甜甜的口号和示范，一次次的抬手抬手，踢腿踢腿，俯身俯身。 他从未跳过舞，可动作出奇协调，至少看上去甩了张嘉煜两条街。 休息的时候，周甜甜连蹦带跳地蹦到于小安面前，“于小安，认识你时间越长，就发现你越多的优点啊！” 于小安揉着自己刚刚活动开的肌肉，对着周甜甜笑得比她还甜，“我也觉得是，认识你时间越长，就发现我的越多优点啊！” 这话把周甜甜逗笑了，“嗯嗯嗯，这就是帅哥该有的自信。” “我可以认为你是在调戏我吗？”于小安眯着眼睛不怀好意地说。 周甜甜竟然脸红了，害羞的低下了头，“贫嘴。”说完又连蹦带跳地跑开了，一头扎进女生堆里。 张嘉煜这时候凑过来打趣于小安，“小安，这丫头是不是看上你了？” 于小安望着周甜甜的背影，一脸悲悯：“怕是。” 进入十月中旬，于小安的大学生活算是彻底拉开了序幕，白天上课或者打工，晚上上自习或者排练健美操，偶尔还有班干部会、学生会例会什么的，于小安干劲十足的扑腾着，态度极其端正地对待每件事，虽然最初的目的都是学分学分学分，可是真的做起来的时候，他并没有敷衍，都尽力做到最好。 这周开完学生会例会，安啸禹要他们外联部的留下开会。 外联部第一个会。 安啸禹看了一眼坐在会议桌离他最远的角落的于小安，那人正用一只手支着下巴看着他笑，一脸痞气。 于小安眼睛里的安啸禹表情严肃地正在整理手中的会议材料，准备开会；脑子里的安啸禹却是面红耳赤，被亲了之后的呆萌。 会议开始，一个部长，两个副部，八个干事，十一个人的会，从自我介绍开始，经历相互认识、部门职责和接下来的主要活动和工作，开了一个多小时。 主要目的就是两个月后的校庆活动，需要多方支持，外联部的主要职责就是去拉赞助，这就是安啸禹一开始对于小安说的挑战，也是事实，如何能够让商家心甘情愿的掏钱给他们做活动，的确是需要智慧与口才的。 散会的时候安啸禹说：“大家放心，这将是咱们外联部史上最长的一个会，没有特殊情况，咱们以后的会会把时间控制在十五分钟以内。” 这句话得到的掌声胜过整个会上的任何一次掌声。 于小安觉得安啸禹真的挺会抓人心的，不知道和他看了那么多心理学的书是不是有关系。 开完会，他在会议室门口等着安啸禹收拾东西。 邢璐用胳膊肘轻轻碰了碰忙着收拾东西的安啸禹，压低声音问：“安部长，于小安是不是等你呢？”经过面试那一回，邢璐就知道这两人关系很好，虽然不确定是什么关系。 第47章 正经约会 安啸禹抬头扫视了一圈会议室，没看到人，询问的眼光投向邢璐。 邢璐指指门口，“在外面呢。” 看安啸禹那副紧张的样子，邢璐都觉得好笑，安啸禹她认识一年多了，一向淡定稳重，这副莫名紧张的样子还真是第一次见。 可惜安啸禹已经心无旁骛了，根本顾不上邢璐怎么看自己，拿了自己的东西就直奔于美人而去了。 一出会议室的门，果然看见靠在墙边的于小安，“等我？” 这是亲吻事件发生之后两个人第一次见面，安啸禹也顾不上未解的尴尬，一心只是想着不能让他等久了。 “等你吃饭。”于小安一旦挂上吃货脸，安啸禹一准儿不会拒绝。 “想吃啥？” “火锅。” “你又要抛弃你那几个舍友了？” “你比较重要。”他直言不讳，于是看到了意料之中安啸禹眼底闪现的羞涩，目的达成。 没在学校附近吃饭，安啸禹开车拉着于小安往市中心走。 “我说土豪哥哥，吃个火锅哪儿不一样啊？这么费劲折腾个长途跋涉干嘛？”这是于小安意料之外的。 安啸禹瞥他一眼，“屌丝弟弟，去了再说废话。” 于小安乖乖闭嘴，反正不用他开车不用他花钱，只要安啸禹不是要把他卖了，其他都能接受。 安啸禹选的饭店在市中心的商场里，要不是安啸禹领着他，于小安觉得自己一辈子也找不到这样的火锅店，是那种从门口走过都会直接错过的店——如果说是花店或者咖啡厅于小安还信，说是火锅店真的会觉得上当了。 那家店门口和进门的路两边都摆满了鲜花，花朵的芬芳馥郁充斥着于小安的鼻腔，反而没有火锅的味道。 店内光线幽黄，座位都是卡座或沙发，每张桌子上还放着花艺花瓶。 被服务员引到一张桌前坐下，于小安撇撇嘴，“这是要把两百块钱的火锅吃出两千块的效果吧。” “看你那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安啸禹逗他。 “看不出来你还挺有情调的，可惜啊！”于小安脸上是真诚的惋惜。 “可惜啥？” 于小安把桌子上的花瓶拿到身边闻花香，他挺喜欢那种自然清新的香味儿。 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他把花朵挡在面前，只露出一只眼睛看着安啸禹说：“可惜我不是个姑娘。” 那个人表情一滞，“怎么？你不喜欢？” 他当然是喜欢的，他就是想尽各种办法去试探安啸禹，其实安啸禹的想法他已经心知肚明了，但是就是想要通过不断的试探去刺激他，逼得他无路可逃，或者向前迈一步，或者向后退一步，总要做个选择。 于是他摇了摇头故弄玄虚，还趁机叫来服务员拿菜单点菜。 两个食肉动物的桌子上依旧是标准化菜品——肉肉肉肉肉。 于小安撒着欢儿的吃，一如他一贯的作风，只要美食，不要形象；安啸禹这个金牌服务员做的也很到位：不停地煮菜夹菜，于小安碗里的食物一直堆得老高，他都不需要抬头夹菜，埋头苦吃就对了。 反正菜都是他点的，都是他爱吃的。 晚餐过半，于小安已经开始有了饱腹感，安啸禹才问了于小安一个他一直想问的问题：“那次在那家馆子遇到你和你的朋友……” “嗯……？”航磊？于小安嘴里塞着一块儿烫嘴的山药，说不出话来。 大眼睛萌萌地看着安啸禹，等待他的下半句。 “你那两个朋友……”安啸禹又往于小安碗里夹了两筷子菜，还有一条牛骨髓。 于小安咽下嘴里的山药，才说：“航磊和邵翀啊？他俩是一对儿。”。 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安啸禹拿着筷子的手出神：标准的握筷姿势，手指干净袖长，骨节分明，那样好看的手，他只想握上去，感受一下他的温度。 这是安啸禹设想过的一个答案，听到于小安的回答的时候，他并没有太多的惊讶，让他感到意外的是一想到那两个人，他的感觉居然是不可思议的和谐，就是说，他觉得他们很配。 看他的反应，于小安就大约猜到了他在想什么，“他俩在一起都快两年了，”说起这些，于小安倒是正经了起来，感慨道：“对于别人，可能两年很短，不过他俩能在一起，挺不容易的。” 安啸禹大概想得到他说的“不容易”是指什么，可是他没有问出口，他怕他被那些借来的经历打击了自己刚刚建立起来的一点点勇气。 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于小安突然一个人笑了起来，安啸禹看傻子一样地看着他，目光中都是不解，“你知道航磊当时怎么追邵翀的吗？”于小安笑容很诡异。 安啸禹刚想问，于小安突然摆了摆手，“不行，还是不能告诉你。以后再说吧。” 只管杀人不管埋，于小安这次做的很到位，安啸禹看着火锅氤氲起来的蒸汽后面的于小安那张好看到人神共愤的脸，有些无奈，是那种爹妈看着自己孩子淘气撒泼却依旧想惯着宠着的无奈。 “你知道吃火锅的时候，喝什么饮料最配吗？”于小安眼中闪过狡邪的光。 “红酒？”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肯定是套路，所以安啸禹也没有很认真的猜。 “不是。” “阿华田？” 于小安心挺佩服安啸禹的。这也能蒙的如此接近。 “不对。” “你别跟我说是奶昔啊？”安啸禹后背靠在椅子上，一脸鄙视。 “操，居然这么快就猜对了。”于小安冲他竖起大拇指，“给你五百二十个赞。” 安啸禹听着这标准答案只觉得糟心。 “你别不信，喝一口冰叭凉镇牙的，再吃一口辣锅里煮出来的手切羊肉，能美死你！”于小安的脸上声情并茂的时候，还真是叫人怀疑人生也不会怀疑他。 “能拉死你！” “不信试试！”于小安还杠上了。 安啸禹刷地站起身，一手指着于小安，表情冷冽，“警告你，你要敢坑我我把你涮辣锅里。”说完走人了。 第48章 见招拆招 于小安稳坐泰山地夹肉涮肉吃，吃得肚皮溜圆，快要撑破了，也没见安啸禹回来。 这货不会是逃避买单吧？于小安点菜的时候瞄过菜价，他口袋里的二百多块钱现金真的不够结账的，各种支付app里凑一凑倒是能够，可是花着肉疼——尽管这顿饭明显他吃得最多。 鉴于安啸禹一贯的行事作风，于小安决定暂时相信他的人品，于是继续边吃边等。 过了有将近四十分钟，安啸禹回来了，拎着两个大杯奶昔。 于小安乐开了花，不管信不信他说的，安啸禹至少是在意他说的话的，而且非常愿意尝试，对这时候的于小安来说，这就足够了。 “真乖啊！”于小安喜笑颜开地接过一杯，拿着吸管在奶昔里搅拌，一面搅拌一面看着安啸禹笑。 “你这笑容里咋是都货真价实的不安好心啊？”安啸禹做着同样的动作，眼睛里的于小安是生动的，他的每一个表情都是活泼的，充满了灵性。 “你快试试。”于小安满脸期待。 安啸禹低头对着吸管狠狠吸了一大口，吃一口菜。说不上来的感觉，不能说多和谐，但感觉竟然是融洽的。 “咋样咋样？”于小安急切地希望得到肯定的表情被安啸禹尽收眼底，让他不自觉地就点了点头。 于小安收到了满意的答案，得意地也狠狠喝了一大口，“记住，以后这是标配！” “这么搭配，真不会拉肚子？”安啸禹终于又问了一次一直盘旋在脑子里的疑问。 于小安笑容僵了一下，很快回答他：“这个就看造化了。” 吃完饭的时候已经快九点了，于小安看完表以后哭丧着脸，“今晚又被我给蹉跎了。” “有什么重要的事儿吗？”安啸禹问完于小安又到吧台要了停车票。 “晚上要排练的。”于小安拿出手机来头也不抬，一直不停地点点点，估计是在发微信。 “排练什么？”安啸禹一脸懵。 “健美操啊！” “健美操？！”安啸禹不可置信地重复。 于小安被安啸禹的语气唤回了注意力，好笑地歪头看着他，“是不是对我刮目相看了？” 安啸禹倒是没有笑，表情也不怎么好，“你个男的怎么还参加这个？”。 在他的观念里，于小安已经是为学分随意折腰的典范了，认识他的这段时间里，不管什么事儿，一听有学分加，他就会一头扎进去，别的也还好，这次真的是让他匪夷所思了。 “男的怎么了？”于小安仿佛看出了安啸禹的想法，故意曲解道：“既能赚学分，还能锻炼身体。” “你说真的？”安啸禹不可思议。 “假的。”看着安啸禹冷下来的表情，于小安也没了继续和他开玩笑的心思，“每个班必须有男生参加，我就这么好心，周甜甜一给我打电话求助我就答应了。”说完，还一脸悲壮。 “周甜甜？”安啸禹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脑海里闪过一张笑意盈盈的脸，是于小安的同学，一个挺可爱的女生。 “对啊，我们班同学，挺可爱的一个妹子，你应该记得起来吧？”在各种事情上都试探安啸禹，于小安上瘾了。 安啸禹一脚油门出了停车场，想的起来这个人，也想的明白于小安什么意思，没吭声，点了点头。 “就当帮她忙，不然人凑不够她一姑娘家还得挨个去求人。何况还能有学分，我何乐而不为啊。”他倒是认真地解释起来了，安啸禹本来也没在意的。 “我倒是挺想看看的。”安啸禹很诚恳。 “到时候邀请你去啊！”于小安挺高兴的。 “那多没意思，”安啸禹一抽嘴角，“演出的时候就不好看了，要看就看排练的时候，各种出错。” 于小安故意拉远了和安啸禹的距离，往副驾驶车门的方向挪了挪，脸上都是吃惊，“看不出来啊安啸禹，你丫贼坏。” 安啸禹丝毫不反驳，“嗯，你出错尤其好看。” “什么居心！”于小安心里美滋滋的：是不是至少说明他和别人的不同？ 于是，二十分钟后，安啸禹把人直接送到了数学系的活动室。 一帮人正练习得热火朝天，于小安进来的时候，周甜甜还挺惊喜的，连蹦带跳的扑到于小安面前，自然地挽起于小安的胳膊，热络道：“小安，我还以为你今天不来了呢！” 于小安虽然个子不高，但周甜甜也不高，两个人站在一起，有着合比例的身高差，加上周甜甜一见到于小安时不知从哪儿来的喜悦和娇羞，这画面看在安啸禹眼里只让他觉得酸涩和刺痛。 周甜甜一回神才看到跟在于小安身后进门的安啸禹，那人随手关上了活动室的门站在门口，后背靠墙，两手插进裤子口袋，冲她礼貌的笑笑。 周甜甜热情地挥挥手，安啸禹留给他的印象很好，当第一个“观众”出现在眼前，她似乎多了一些要将节目排练得更好的信心和动力。 于小安被周甜甜拽着往人群中央走，回头看了眼安啸禹，表情是诡异的尴尬，让安啸禹忍不住笑出来，刚才心里的那一点点负面情绪突然间点点消散。 整支舞只排好三分之一，他们还在学习和熟练动作的过程。 安啸禹在场外，看着整支队伍，眼里却只有于小安，他在跳跃，他在挥手，他在俯身，他配合着搭档的动作转过身去，他在队伍的末端疾转半周…… 安啸禹不懂得怎么区分舞蹈和健美操，也不明白那些动作是难是易，一直一直地看下去，他只能感受到于小安的柔韧和张力，该柔软的时候或是该有爆发的时候，他用有足够的协调和力量去将那些动作展现到位，让安啸禹无法移开视线。 一口气练了六遍，场上每个人都大汗淋漓，于小安走回安啸禹的身边，安啸禹递上一包纸巾。 “你居然随身装这个？”于小安眯着眼睛做了个鄙视的手势。 安啸禹笑了，“专门留着应付妹子的。” 和他在一起的时间长了，就有了斗争经验，慢慢地学会了见招拆招。 第49章 他……在洗澡 于小安没捞到好处，也没接那包纸巾，而是用袖子摸了摸头上的汗，看了看表，已经快到关寝的时间了，看来又无望洗澡了。 “去我那儿吧。”安啸禹突然说，看到于小安的诧异，他补充道，“可以洗个澡。” 于小安愣住了。 漂亮的大眼睛眨巴了几下：这人十有八九会读心术。 他以为，经过上次的亲吻事件，至少有一段时间他不会再去安啸禹家了，可是没想到也就几天之隔，安啸禹居然又邀请他。 还没来得及埋怨自己立场不够坚定，就跑去跟张嘉煜报备今晚不回寝室了。 张嘉煜一早就看到了一直等在旁边的安啸禹，虽然想不明白，也没多问。 如果有架摄影机，于小安就会看到自己决定去安啸禹家的时候，去找张嘉煜的时候的欢蹦乱跳和之前周甜甜看到他的时候的动作如出一辙。 安啸禹也没好到哪儿去，看着活蹦乱跳的于小安，笑容都凝固了，将痴汉脸展露无遗。 一进门便是那天两人亲吻的舞台。 于小安没多想，安啸禹却在围绕着于小安气息的空间里不断想起那天的那一幕。 于小安利索地换好拖鞋，背对着安啸禹问，“你把我那身睡衣放哪儿了？我得马上洗澡。” 安啸禹也不回答，直接进屋拿出来递给他。 他接过去就直奔浴室，还不忘嘱咐安啸禹，“你给我开热水吧。”一秒也等不及了，出了汗身上到处都粘糊糊的，他只想赶紧洗干净。 浴室传出来哗哗的流水声，安啸禹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出神，他知道自己疯了，每次遇到于小安的时候都没有理智，做一些以前根本不会做的事。 比如莫名其妙的邀他到家里做饭吃，比如突如其来的暴戾脾气，再比如居然虚度青春一般地看他跳了将近一小时的舞，又比如他洗澡的时候他听着流水声想入非非…… 奇怪的画面跃然眼前。 咳咳咳！ 一切都好像那么顺其自然，然而一切又好像偏离了正轨。 这个时候，突然一阵音乐声响起来。 好半天，安啸禹才反应过来那是于小安的手机。 就放在餐桌上。 他走过去看着亮起来的手机屏幕。 航磊。 “喂。”想也没想就接起来。 不知道航磊和于小安到底有多熟悉，只一个字，航磊就听出不是于小安的声音。 “于小安呢？” “他……在洗澡。”没有什么不对，可说出来就是那么别扭。 让人很难不浮想联翩。 航磊那边明显沉默了一下，紧接着安啸禹就听到他问：“你是安啸禹？” 安啸禹不知道为什么他会知道自己是谁。 “是我。” 好家伙！两个字轻飘飘的，可在航磊那儿就是重磅炸弹！ 他好像听到了什么重大的好消息，声音里饱含着的兴奋情绪根本未加修饰，可是他却什么都没有多问，只是说：“没别的事儿，就告诉小安一声，我去过他家了，都挺好的，阿姨还让我给他带了一支护手霜和两盒面膜，我明天白天给他寄过去。没事你们就早点歇着吧，我挂了。” 他一口气说完，下一秒安啸禹就听到了忙音。 去他家了。护手霜。面膜。早点歇着吧。 捋了捋刚才听到的话，安啸禹脑子没太转。 洗干净了一身的汗渍，身上恢复了清爽，于小安越发觉得时刻能回家的感觉不是一般的好，就好像现在，如果回寝室，他最多在水房擦擦身上，说不定还得受凉，哪比得上痛痛快快洗个热水澡舒服。 一出浴室就看到安啸禹正拿着自己的手机。 “咋了？”眼睛看着安啸禹的手。 安啸禹看看头发还在滴水的于小安，又看看自己的手，“哦，刚才航磊给你打电话了。” “哦，我给他回过去。”于小安以为安啸禹没接。 “不用了。”安啸禹不确定自己私自接了他的电话他会不会在意，说话的时候小心翼翼地，“我接了。” 于小安没有什么反应，“哦，他有事？” “他说他去过你家了，都挺好的，还说你妈妈让他给你带了护手霜和面膜，”话说到这儿的时候安啸禹明显感觉的于小安表情里的复杂——那应该是安心里混杂着不好意思，“还说，让咱俩早点歇着。” 航磊你丫活腻歪了。于小安心道。祝愿邵翀下次做的你一晚上下不了床。 航磊挂了电话一会儿，突然连打两个喷嚏，他还默默地想：天气果然转凉了，该给邵翀买衣服了。 于小安看着依然神情恍惚的安啸禹，转身进书房，“我去睡了。” 刚走了两步，突然被安啸禹拉住，“天凉了，就别去那边睡了。” “……”，于小安大眼睛里情绪纷杂，要说他跟着安啸禹回家的时候，心里一点渴望有什么事发生的想法都没有，鬼都不信；可是万一真的发生什么，他又觉得不太对，毕竟，安啸禹一直在逃避。 就好像现在，什么叫“别去那边睡了”？ 尽管“天凉了”是事实，也是何其烂的一个借口，于小安就想一拳砸到安啸禹脑门上，要么给他砸清醒了，要么给他砸失忆了。 “我床大，放得下咱俩，就睡这边儿吧。”安啸禹说，眼神却闪闪烁烁，不敢直视于小安。 “咱俩都睡你床？”于小安眯起眼睛。 每次于小安一有这个表情，安啸禹就知道他生气了或者快要生气了，于是硬着头皮说了声“是”。 于小安眼睛里闪过一丝邪恶，“你就不怕发生点儿啥？” 他不是吓唬他，也不是提醒他，于小安就是想知道这些安啸禹明明心知肚明的事，为什么他就要找一个两个烂借口去掩饰。 安啸禹缓缓松开手上的力道，他连自己都说服不了。 于小安看着他收回自己的手，局促地、紧张地、心虚地。他自己突然笑了，看着赧然的安啸禹，“就这么办吧！我怕冷。”说完直接进了卧室。 安啸禹一脸懵逼，又被于小安耍了。 第50章 睡前大戏 床上两床被子各自拢出一道人形，夜晚的静谧充斥着整个房间。 于小安平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安啸禹均匀的呼吸声在他耳边响起，这是第一次，他们两个人在近在咫尺的距离里，听着彼此的呼吸声，心里平静而安宁。 “你睡着了吗？”于小安的声音在这样的夜里分外清晰。 安啸禹轻声回答了一声“没有”。 他不敢动，不敢多说话，怕自己的窘迫在于小安面前无所遁形：心里所想是一回事，现实是另一回事，当于小安真的和自己躺在同一张床上的时候，他原先所假设的“无所谓”、“没关系”就全部不成立了。 他的呼吸让他紧张，他的气息让他不安，他的一切都如同一颗地雷在他身边，仿佛一不小心就会爆炸，但又不得不承认他想去触碰的那种迫切。 “演熟睡演的不错啊！”于小安阴阳怪气地说，同时慢慢地侧过身子，面向安啸禹。 安啸禹有些尴尬，竟然被于小安发现了，在这样的情况下，他除了假寐不知道还能怎样掩饰自己的情绪。 于小安裹着被子像只大虫子一样地往他身边凑了凑，故意用挑逗地语气问他：“我说，你就不想再深入地了解了解我吗？” 深入？了解？这致命地虎狼之词！ 安啸禹呼吸一滞，脑子里的画面一切换，立马全部十八禁。 “嗯？”于小安用手隔着被子怼了怼安啸禹胸口。 “你，你想咋……了解？”安啸禹明显感觉到于小安又靠近了一点，他自己呼吸都不顺了。 好了，于小安想要的效果已经有了，他又缓缓躺平，轻声说：“没听你提过你的家人啊。” 安啸禹感觉自己全身的热血沸腾在那一瞬间被浇了一身面粉——都给和成泥了。 于小安假装不知道安啸禹内心的想法，憋着一股笑意侧目看安啸禹想发作又不能发作的窘态，故意假装无意地追问他：“能说给我听吗？” 安啸禹半天都没说话，于小安不知道他是生气了还是在想别的什么，他也没敢火上浇油。 所有的一切似乎都要被沉默淹没了。 时间久到于小安都要睡着了，才听到安啸禹说：“我爸妈早就离婚了，我爸有外遇。” 一句话把于小安说激灵了，倒不是因为这消息有多震撼，于小安自己身边都有好些父母离异的同学和朋友，不算是什么新闻，只是他没有想过安啸禹也是这样的。 他就一个人了。 于小安没有说话，他想到了航磊。 航磊的母亲在他们还上小学的时候就病逝了，于小安那时候还懵懵懂懂的，航磊也是。 还说不清楚死亡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的时候，航磊就没有妈妈了。 于小安记得航磊家操办丧事的那几天，航磊都住在于小安家，他不哭也不闹，也没有像平时那样淘气折腾，而是静悄悄地，和于小安一起吃饭、上学、写作业、洗漱、睡觉，偶尔，还会看着于妈妈发呆。 之后的航磊也没有什么大的变化，他爸的生意越做越大，家里越来越有钱，航磊他爸成了他们那片儿的黄金单身汉，在他们家出现的女人什么样的都有，他爸从不避讳。 航磊后来长大点，明白了整天出现在他家的那些女人都是干什么的、为什么而来，非常反感，也和他爸闹过，可是闹也不管用，他爸一点儿避着航磊的意思都没有。 慢慢地，航磊就不爱回家了。 于小安记得有段日子航磊逮着谁就住谁家，同学家长到处堵航磊他爸告状，航磊也不屈服。 实在没办法，他爸给他在学校附近买了套房子，航磊就开始自己过。那时候，航磊也才刚上高中。 安啸禹，就算经历不完全一样，心路历程估计是差不多的吧。 “一个人，闷么？”于小安问。声音闷闷的。 听到于小安的问话，安啸禹反而轻松了，“不是挺好吗？” “也对。”想想航磊跟他爸出柜时候的折腾，于小安心里也平静了，他释怀地微笑：有的时候，真的说不清楚是拥有更好，还是失去更好。 “该你了。” 于小安一愣，“啥？” “说说你的家人啊。”安啸禹理所应当地要求。 于小安好像来了精神，腾的一下坐起身，“给你讲啊，我妈是个大美女！我爸是个大帅哥！” 安啸禹也跟着坐起来，一扒拉于小安肩膀，借着夜色冷笑地看着于小安光芒万丈的表情，冷哼道：“看得出来。然后呢？” “我妈啊，特别特别美；我爸呢，超级超级帅。” “你高考作文得了有十分没？” 于小安扭着脖子咯咯笑个不停，“有，哈哈哈，有，快五十呢。” “判卷老师眼残还是脑残啊？你这词汇贫乏成这样还能给你那么高分？” 于小安大眼睛一眯，不怀好意地盯着安啸禹，“你丫嘴也挺损啊。” “谢谢抬举。”表情清冷，可却透着笑意，这奇妙的违和感在于小安眼里性感至极，盯着看了几秒，双手抱着安啸禹的脸就亲了上去。 于小安从未如此用力地、凶狠地想要去吻一个人。 他用尽力气抱紧安啸禹，他怕弄疼他，更怕他挣脱。 安啸禹的手本来还捏着于小安的肩膀，被他突如其来的一吻弄得手足无措，不想抗拒、不敢接受，却为那柔软的触感着迷，他不知道是不是该回抱于小安，身体僵硬，脑子里着着火，心里一片沸腾。 在于小安看来，安啸禹的不拒绝就是接受，他放肆地撬开他的唇齿，去纠缠他的舌。 湿热的触碰让两个人身上都着了火，安啸禹清楚地感受到身体的变化，他不知道该怎么继续，僵硬的身体缓缓有了动作，后知后觉地两手环住于小安的肩膀，想要收紧，把他揉进怀里。 于小安在这时却猛地用力一把推开他，在他面前咫尺之处喘着粗气，闪亮的眼睛里全是安啸禹沉浸却茫然的脸，他飞速转身下床，去了卫生间。 第51章 分配任务 花洒流出来的水都是凉的，淋在皮肤上激起一身的一批疙瘩，于小安被水温镇得一直发抖，希望这冰凉的触感能尽快浇熄他身体上的灼热。 不该！太不应该了！ 根本不到时候，是他没有把持好自己，让不该发生的事情发生了，如果说上一次他们亲吻，是他刻意为之，他为了试探安啸禹，逗他，想看他的窘相，今天却不同，是他情不自禁了。 回到卧室的时候，安啸禹还坐在原位。 “对不起。” “对不起。” 两个人，两道声音，同时落地。 安啸禹根本没抬头。 于小安只是怯生生地瞥了对方一眼，便一溜烟钻进被窝。 彼此都清楚心里是什么想法，偏偏隔着一层纸，没有捅破。于小安不想逼安啸禹，想让他自己想清楚；安啸禹知道自己对于小安的感情就是喜欢，却没有自信有勇气和他在一起。 “睡吧。”于小安拉过自己的被子躺下，被子上淡淡的卫生球的味儿掩盖了周围的一切，包括刚刚还紧紧包围着他的安啸禹的气息。 如果不是安啸禹，如果不是因为特别在乎，按照于小安的一贯作风，肯定是直接问个明白，可世间的事，往往都是越在意越胆怯，怕得不到，更怕未得到就已失去。 他曾经说让他再等等，再给他点时间，于小安就愿意一直等下去。 两人各怀心事地装睡，突然听到楼上邻居的争吵声，男人骂骂咧咧地脏话不断，女人冷静的声音总是淹没在男人的高声呼喊里，随即又是砸东西的声音，天花板上传来沉闷的巨大声响，有东西碎裂开来，争吵戛然而止，好一阵，又传来男人的痛哭。 于小安有些尴尬地看向安啸禹，发现对方也正看着他，他竟笑出声来，“好大一出戏。” “午夜惊魂。”安啸禹补刀，心里却在想：再大能有你刚才折腾出来的那出戏大吗？ 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争吵，然而这就是生活，相互适应磨合，有欢声笑语，也有暴戾怒气，会争吵会哭泣，因为爱而在一起，也可能因此而分开，但无论如何，总是要有所经历，才知道对错。 睡意最终战胜了所有的气味与声音，于小安不知不觉地陷入酣睡，他做了一个绵长而简单的梦，梦里面安啸禹一直紧紧拉着他的手，他们俩就那样一直走，一直走。 安啸禹一睁眼，发现床那边是空的。 伸手从床头柜上拿起手机，才六点半。按照他的作息时间，这应该是起床前最甜美的时光，因为发现时间还早，还能再多赖一会儿。可是于小安呢？ 起身转了一圈，家里没人，不过他习惯挂在门口的钥匙不见了。 他重新钻回被窝里，给于小安发微信。 禹。：人呢？ 发出去的瞬间安啸禹就听到了手机震动的声音，于小安手机在枕头旁边，没带。 脑子里突然闪现出昨晚的深吻。 安啸禹不是第一次接吻，他上高中的时候曾经亲过一个一直追他的女生。 虽然印象中是那么美好，但和昨天跟于小安的吻比起来确实有天壤之别。 于小安的吻一点儿也不温柔，嘴唇也不够柔软，抱着他的脸的时候甚至让他觉得下巴都快被他捏脱臼了，可那样一个堪称粗暴的吻，却让他着迷了。 要不，就在一起吧。安啸禹想。反正也从来没有真正喜欢过女生，反正也从来没有对谁这么上心，反正也从来不知道自己会对谁一见钟情。 于小安拿钥匙开门进来，蹑手蹑脚的推开卧室门，看到安啸禹已经醒了，立马招呼他起床吃饭。 热乎乎的油条豆腐脑。 安啸禹几乎没在七点以前起过床，更不要说吃早饭了。 “快点儿去刷牙，发什么呆啊！”于小安白他一眼，忙着摆放餐具，他晨跑完，已经饿了。 安啸禹刷好牙回到餐桌边，于小安已经开始吃了，依旧是不计形象的粗鲁吃相：一下子直接上手去抓油条，一下子又用油乎乎的手去拿勺子，然后把大半截油条一口塞进嘴里，费力地嚼着。 见安啸禹盯着他眉头紧皱而不吃饭，于小安笑意嫣然却含糊不清地问：“是不是哥的吃相让你仿佛看到了恐怖片？” “有这么说自己的吗？” “你的表情说明了一切。”于小安满不在乎，他的吃相一向走放飞自我的路线，为这个，他没少惹他妈生气。 安啸禹虽然不是第一次和于小安一起吃饭了，但一大清早看到这么激烈的画面也足够他心神不宁的，突然怀疑刚刚居然有了想要和他在一起的念头到底是不是明智的。 安啸禹也不和他争辩，淡淡地问道：“我的表情有没有说明我不喜欢吃放辣椒的豆腐脑？” 于小安的长睫毛扑闪了几下，嘴里没嚼完的油条差点没把他噎死，咕囔了好半天总算是咽下去了，才腾出嘴来问了安啸禹一句：“啥意思？” “我不爱吃豆腐脑放辣椒。”安啸禹边说边把浮在卤汁上面的辣椒小心翼翼地挑出来。 “豆腐脑里的辣椒咋惹你了？” “没惹我，我就看丫的不顺眼。”安啸禹很配合于小安的节奏。 俩人上午都没课，早早回学校一起去了学工楼602，安啸禹说有工作给于小安安排。 于小安看着安啸禹递给他的一摞纸，一脸不解。 “这堆都是啥？”翻了翻，好多饼图和条状图。 “学校周边商家的综合调查报告。”安啸禹说。 “你给我这干啥？” “校庆的赞助，给你分了一万的份额，说白了就是一万块的任务。”安啸禹一旦开始工作，就一副精英脸，这角色转换之快，让于小安觉得自己一直在穿越：明明昨晚亲他的时候他就是一个白目的小男生。 “一万是个啥概念啊？”于小安的确一点儿概念都没有。 “统共四万的目标。” “这四万要是泡了汤，校庆是不是就不办啦？”于小安没安好心地问。 第52章 我这么帅 安啸禹随手抄起一个笔记本作势要敲他脑袋，被于小安笑着躲开了。 “你那狗嘴里有好话没？” “你丫真帅。”于小安刻意地，却也由衷地说。 说完嬉皮笑脸地看着安啸禹，眼底多少有点谄媚。 安啸禹又无语了，每一次，他认真地想骂他的时候，都会以被他调戏收场。 “你不用总说，我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安啸禹顺了顺气。 于小安能让他捞着便宜吗？必然不能，于是他眼睛看着手里的调查报告，转移了话题：“这你做的？太详细了吧？有这秘籍还能拉不到赞助？” “我从刘耀那儿敲诈的。”安啸禹实话实说，却把于小安的兴趣调起来了，那人两眼放光，嘴角上扬，如同听到了什么新奇的事儿，“哎呦喂呀我的部长，您还会敲诈这么项高级技能呢？” 于小安一脸调笑，安啸禹却为那样的表情和切换自如的态度失了神，不自知地陷入进去，呆了几秒。 “好好看看，用得到。”安啸禹只能把话题拉回工作上。 “你把这么重的担子分给我，我还有空打工吗？”于小安眼皮也不抬。 “我可以协助你。”安啸禹说得很诚恳，毕竟，这两件事对于小安来说，一件为了赚钱，一件为了锻炼，都很重要。 “也行吧，”于小安这下抬起头来，认真地看着安啸禹，“那你替我去打工吧，我专心地跑赞助。” 安啸禹觉得早晚有一天他得被于小安气死。 看安啸禹气结的表情，于小安又满足了，对他说：“说正经的，把你那副部长借我用用。” 安啸禹审视着于小安的表情，在考虑他话的真实性，“邢璐？” “对，就她。”于小安点点头。 看到安啸禹的不解，于小安解释说：“带个美女去找商家谈，有优势。” 这点安啸禹是认同的，于是同意了，“我没问题，得邢璐乐意。” “她会乐意的。”于小安信心十足地打包票。 安啸禹马上给邢璐打电话，说于小安约她第二天下午没课的时候俩人碰面说跑赞助的事儿，邢璐爽快地答应了，这让安啸禹挺吃惊的。 “别想不明白了，我这么帅！”于小安故意眨巴着眼睛，无处安放的得意快要溢出眼眶了，脸上写着两个大字：欠抽。 这边忙完了，于小安又马不停蹄地去了趟机械厂，之前的活儿干了一半儿还在那儿晾着，他想赶紧补补进度。 正好老李也在，于小安已经好久没遇见他了。 “师傅。”于小安热络地叫他，老李看起来脸色苍白，很虚弱的样子，“怎么了？精神不好啊。” 老李精神不济，可在看到于小安的那一刻，还是努力露出个笑脸，“小安，来啦？” 于小安戴好防护手套，坐到老李旁边，帮他把摊了一地的工具一个个捡起来放到工具箱里，“师傅，你好久没来上班了，没事儿吧？” 老李摇摇头，又是一抹苦笑，“没事儿，能有啥事儿啊。就是老了，跟不上时代了。” “师傅~”于小安一把搂住老李的肩膀，扭头看着他，其实他对老李有一种说不出的亲切感，这声师傅叫的，撒娇的意味很浓。 老李低头摆弄着手上的一个小器件，他在工厂里干了一辈子，一辈子和他打交道的都是这些配件、螺丝螺帽、钳子扳手，对于人……除了身边的同事，上面的领导，就只有赚钱养活的那一家人，那是他的全部希望，却也带来灭顶地痛。 “师傅，国庆放假的时候，你儿子回家了，听说你高兴地给准备了很多好吃的。”于小安记得老李跟他说起自己儿子的时候那种神采飞扬，那是他毕生的骄傲和荣耀，所以他尝试以这个话题来调动老李的情绪。 不过，他分明看到老李听到他的问题之后竟然全身一滞，手头的动作也僵了一下。 于小安看出了端倪，“怎么了？师傅，能和我说说吗？” 他从来也没有这样过，于小安一向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今天不知道为什么，就想问问老李的事，他想帮他。 “我儿子啊，长大了。”老李感慨着，沉重的语气里浓浓的情感与其说是骄傲，倒不如说是无奈。 于小安在旁边沉默地听着，看着老李脸上的沧桑和疲惫，他突然想到了自己的父母，或许也是这样，陪伴着自己成长，然后默默退出自己人生的舞台，或许不是自愿，但也最终要离开。 “这次回来，他给我们带回来个女朋友。” 听老李的语气，这应该就是问题的根源了，可于小安还是想安慰老李，“这是好事啊！” 老李叹口气，“谁说不是呢？可是女方家……”，老李手里捏着一把电线段儿，从身边的小盒子里拿出一个线鼻子，剥了外皮的电线段儿插进线鼻子里，手里的压线钳一捏，压出一截短连线，“女方家不是咱们一般老百姓家，条件太好了，高攀啊！” 他一遍遍地重复着手里的动作，就如同他人生的每一天，简单、枯燥，却赖以维生。 于小安在那沉沉的语调里听明白了老李的顾虑：门当户对，是老人传下来的道理，年轻人可以在血气方刚之时冲动忤逆，却往往历经岁月经年不得不将苦水咽进肚里。不是绝对，却可以覆盖很多人。 “你们没反对吗？”于小安虽然是爱情至上的，可此时却理智地站在了老李的角度。 手边的线鼻子一个个被用掉，手另一边的短连线越来越多。 老李苦涩地笑笑，“反对？好话说尽了，可是你猜他跟我说什么？他说人家姑娘逛一次街的开销有时候就是咱家一套房，这样的生活怕是靠他自己拼命一辈子也奋斗不来。” 老李宽厚粗糙的手里攥着那一把压好的线，如同生气儿子嫌贫爱富，又好似在反省自己，“可能是我太穷了吧，让他从来不知道还有那样的世界。” 第53章 学霸背后的男人 于小安沉默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老李，他想起来安啸禹说“不太贵，这辆也就四十出头。”，而他却在心底默默咋舌。 差距就是差距，你可以假装看不到，但不代表它不存在。 “老人们的话都说死了，门当户对讲求个啥？他俩真成了，他能消化得了人家的真金白银？他俩要不成，这孩子就得着魔了……”老李眼中是一抹浓浓的惆怅。 “我看得出来，他对人家姑娘也是真喜欢的。进不对，退也错。”老李不知道是在对于小安说，还是对自己说。 他想起那几天和儿子的争执，一面是他的苦口婆心和威逼利诱，另一面是儿子的坚持和固执。一个无法让步，一个不愿让步。 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随着假期结束儿子返校而不了了之，当绷紧的神经突然放松下来，老李大病一场，做父母的尽管终归要放手，却也希望儿女走的是一条正确的路，虽然这个正确与否见仁见智。 “那你打算怎么办？”于小安明白了老李的用心，却也懂得面对爱情，谁也无法说放手就放手。 对老李儿子而言，如果真的是喜欢对方的，即使不为条件，也很难说决断就决断。 “没有打算，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老李很沮丧，“我啊，大病一场，孩子他妈也是整天唉声叹气的。” 大半辈子过去，这算的上他遇到的最大的难题了。 “师傅……”于小安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其实我觉得这个事儿你可以这样想，你儿子命好啊，认识那样的女朋友，可以少奋斗很多年。” “可是他这不是吃软饭么！”老李眉头锁紧，皱起几道深深的沟壑。 “他又不是不工作，你只要鼓励他该干的活不少干，该有的事业今后不要荒废，他说不定因此走进不同的圈子，会有不同的发展。你们给不了他的，他现在的女朋友、未来的妻子可以给，有了不一样的，也会就会有更好的发展。”于小安说得非常诚恳，这是他脑子里突然蹦出来的想法。 “这……”老李似乎也开始有所动摇，“他俩要是能一直好，我自然也没意见，可万一……” 于小安知道老李担心什么，于是抢先说道，“哪有什么万一，路是他们自己选的，跪着也得走完；退一万步，真的走不下去了，对你儿子来说，大不了就是再回到一无所有的状态，他本来原有的一切。不过就是没那么多钱了，没有那么有钱的女朋友了，他还有你和我师母不是？” 老李看着于小安青春洋溢的脸，似乎终于打破了原有的思维模式。 于小安看出老李的松动，趁热打铁，“这就算是失恋，任何一个人都可能经历的事，不可能因为害怕有不好的结果就不去尝试了吧。”他边说边看着老李的表情，他在他渐渐明朗的眼神里看到了老李的变化，虽然还是眉头紧皱，但于小安知道他老李开始接受他的说辞了。 老李抬手揽住于小安的肩，没有再说话，但是手心的力度和热量，让于小安明白了老李的想法。 那一刻，老李不是师傅，不是前辈，更不是长辈，他们是忘年交的朋友。 说服别人容易，但是要说服自己却不那么简单。 于小安虽然让老李接受了自己的观点，但是自己心里却多了莫名的隐忧。 虽然安啸禹没有明确表示接受他们的感情，但从他的种种反应来看，他是喜欢于小安的，万一，如果，真的有一天，他想清楚了，想要尝试，想要承认他的感情了，于小安到底该怎么办呢？ 老李担心儿子和女朋友之间所有的那种差距，他和安啸禹之间也有。 明明确确的。 于小安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接受这种差距，能不能认同他对老李的这套说辞。 晚上寝室楼里依然乱哄哄的一片嘈杂，有唱歌的，有叫骂的，有打闹的，于小安早早洗漱完毕，坐在桌前打开台灯，拿出一本新的本子，准备整理最近的专业课笔记。 杨云凑热闹地站在于小安身后，拿出一根香蕉，放到于小安桌子上，“边吃边学吧。”，说话的同时，自己嘴里也咬着一根香蕉。 于小安停下手里的动作，拿起那根香蕉剥皮，扭过身子看着杨云，“云哥，你下次如果给我苹果我会更开心。” 杨云抬手做了一个要揍他的动作，却在就要碰到他脑袋的那一瞬间及时刹车，“小崽子你是被我惯坏了。” 于小安嗤笑着，香蕉是熟透了那种，很绵软香甜，可杨云不知道，香蕉是于小安最不爱的水果，没有之一。 “这门笔记你没记吗？”看到于小安拿出来的课本，杨云好奇，于小安一向都是模范生的，怎么还要补笔记。 于小安拿出一个本子摆在杨云面前，“不是，我习惯课堂随手记，回头抽空再整理一次笔记，这样可以更条例更详细。” 杨云眼里的于小安头戴学霸光环，他在这光环的背后看到了于小安实实在在的努力。 不说别的，课上记好笔记，课后再整理一遍的真的不多见，多少人一学期都是混过来，就考前临时抱佛脚，这是他一直以来对大学的概念，可是于小安却是认真地上学，认真的学习，认真的过着大学里的每一天。 他不自觉地抬手胡虏了一把于小安的头发，“哥就服你。” 于小安的大眼睛笑得眯成一条缝，只看见浓密的睫毛拉出一条黑黑的天然眼线，“这话我爱听。跪安吧。” 聊完天，吃完香蕉，于小安开启了学霸模式，笔记记得很杂，但是整理得却井井有条，还用不同颜色的笔分别标注了公式、重点和难点。 杨云一会儿收拾自己的桌子，一会儿站在于小安背后偷瞄他整理笔记；一会儿又拿着拖把擦地板，一会儿再次站到于小安背后看他的笔记本被写满一页又一页。 第54章 上场比赛 如果可以，他真想一直站在那儿不动，看于小安记笔记是一件很享受的事。 首先，他的字非常漂亮，飘逸又不失力度，看起来赏心悦目；再加上他色彩丰富的笔记看起来层次分明、重点突出；最重要的是于小安那种整个人完全沉浸其中的劲头有一种无可言表的感染力，让杨云不知不觉地陷入，好像浑身有使不完的劲儿。 一坐就是两个多小时。 杨云一“偷窥”也是没完没了。 张嘉煜和赵宇终于受不了了，张嘉煜打游戏一局结束，抽空问杨云：“云哥，你累不？搬个凳子坐小安跟前安心看呗，他也不会拒绝的。你这一晚上擦了八次地板了。” 赵宇在自己床上咯咯笑，“这个月的寝室评比，如果保持这种程度地清洁，咱们寝室绝对第一。” 灵魂归位的于小安合上本子的时候才注意到发生了什么。 把本儿拿给杨云，“哥借给你抄。” 杨云没拒绝，捧在手里一页页地翻，他是亲眼看着这些五颜六色的文字和配图完美结合的笔记是怎么一行行出现在这纸上的。 只不过拿在手心捧到眼前仔细看的时候，又是另外一种完全不同的感受，不止是表面上的干净整洁，还有很多逻辑思考在里面，那种严谨与舒适并存的感觉，虽然是枯燥的内容，却让人看上去极舒服。 “我看完给你。”杨云把于小安的本子插进自己书架上的一排书里。 赵宇跟着凑热闹：“看完给我。” 张嘉煜也说：“对，看完我也要。” 于小安在他俩的起哄中从书架上又抽出两个本子，淡淡地说：“我还有，英语和高数，要么？” 张嘉煜屁颠儿的跑过去拿过本子递给赵宇一本，随便翻开看看，立马就和杨云感同身受了。如果说是欣赏，倒不如说是佩服。 “我的妈呀！”张嘉煜下巴都快掉地上了。 “咳咳，”于小安立刻接话说，“叫哥就行，不用叫妈。” 都顾不得于小安说了什么，张嘉煜继续感叹：“小安，你每天又打工又跳舞的，哪有时间做这些啊！” 赵宇的脸上也看得出四个大字：叹为观止！ “不是都说了么！时间就像那啥，挤一挤总会有的。”于小安不明白他们几个到底为什么这么震惊。 一直以来，这是他的一贯做法，整理笔记的过程，其实也是一次复习，记得堂姐以前给他讲过艾宾浩斯记忆曲线，说的就是遗忘学过的知识从学习之后就开始了，而且最初的遗忘速度最快，所以要时常复习才行。 他就利用整理笔记完成一次复习，效果挺好的。 “道理谁都懂，但能不能做到就因人而异了。”杨云一跃身上了床，“我平时根本没你那么忙，有空的时候也想打打球、看看电影什么的，哪有整理笔记这种心思。” 于小安笑笑没说啥，他承认自己的坚持和执拗，一贯以来的样子，凡事不做则已，要做就做出个样子来，不愿意半途而废。 － 虽然每个人都排练的很辛苦，但是于小安他们班的健美操依然有很多不尽人意的地方。 比如因为男女比例严重失衡造成的排列队形上面的不对称，又比如个别同学的动作力度不够，导致动作就像应付差事，造成只是比划比划的效果。 任周甜甜再怎么样给他们开小灶勤练习也没有作用。 所以像于小安这样做什么都像模像样的，让周甜甜欣喜若狂。 不管怎么样，比赛如约而至，丑媳妇总要见公婆的，他们的节目最终还是要在赛场上亮相。 他们学院借了一间小礼堂当作比赛场地，作为数学系的保留活动项目，四个年级都要参加。 一看到大二大三好几个班级的演出服，周甜甜就蔫儿了，果然没有经验很吃亏：他们班的衣服就是白t恤和牛仔裤。 白t恤还好，虽然胸前图案不一样，可是白色一致，不细看没有太大的差别；但是牛仔裤就非常参差了，尽管都要求穿蓝色的，但是也深深浅浅好几种蓝色儿。 别人的衣服就要华丽得多了，至少看上去都是为演出而来，而不是出门遛狗或者买菜；就连同年级的其他三个班也比他们班的要好看，那些看起来很廉价的亮片服装，在这种场合却是出奇地和谐。 看到周甜甜一脸沮丧，于小安马上就明白了她在想什么，走过去拍拍周甜甜的肩，“我还是第一次见你耷拉着脸呢！” 周甜甜无精打采地看着于小安说：“小安，你说这样一比较，是不是显得咱们特别没有诚意，准备得特敷衍啊！” 于小安冷淡的眼神扫过面前一团一团的“亮闪闪”“金灿灿”和“粉扑扑”，笑着问周甜甜：“那样就叫不敷衍啦？咱们的诚意都在一会儿的队形和动作里面呢！表面形式固然重要，但充其量只能占一小部分。毕竟这是健美操比赛，不是服装设计比赛。” 说完，还不自觉地做了个k。 周甜甜的焦虑猛然一滞，就被击了个体无完肤。 很神奇，于小安脸上满满的自信让周甜甜的心渐渐安静下来，黑溜溜的眼睛定定地看着于小安花一样的脸，不太肯定地问：“真的吗？” “走着瞧。”当笑容配合着美好的五官，那说服力就以级数增长，周甜甜突然就懊恼马上就要上场比赛了，自己怎么还有闲工夫在这里忧心忡忡，搞不好还会锉了同学们的士气。 重新整了队伍，周甜甜又再次强调了一下注意事项，便安排大家在后台准备了，他们班是第二个出场。 第一支队伍是他们隔壁班，特别“有创意”地表演了一遍2倍速的广播体操，如果说这是搞笑比赛的话，他们班赢面大了很多。 在场的每个人都被机械而奔狂的动作逗的人仰马翻，只有于小安坐在后台的一把板凳上冷眼看着他无法理解的舞蹈，一点儿也笑不出来。 第55章 妹子难躲 他们班选的曲子是“浪漫樱花”，老是老了点儿，但是好处在于朗朗上口 ，很多评委老师都能跟着哼唱，看表演看得很带劲。 于小安的身体协调性非常好，很多动作都能做到够力度而不失柔软，所以周甜甜有意地让于小安尽量站在队伍的前面，直接面向观众和评委。 其实，于小安的脸也是很加分的。 于小安始终面带微笑，他一贯的自信洋溢在脸上，开出一朵好看的花。 安啸禹坐在礼堂最后一排的座位上，也看得到于小安脸上的光彩照人，那笑容单纯、直白，让人无法移开视线。 杨云掏出手机来录了一段视频，发到了他们班群里，随后的一分钟里，群里立即炸锅了一样地刷屏，紧跟着是在场各个角度的视频都传了上来，有鼓掌的，有点赞的，有打call的……热闹非凡。 镜头内外，于小安都气场强大，杨云只看得到领舞的他和周甜甜，其他人都被当成了虚化的背景。 在安啸禹眼里，聚焦的镜头里，更是只有于小安一个。 表演结束，于小安往舞台下边走，看到杨云冲他比了个大拇指。 表演的队伍回到自己班级的座位，看其他班的比赛。越看下去，越觉得信心倍增。 这绝对不是用来安慰周甜甜的话，而是他们的编排真的很出彩，动作的难度和队形的变换足以获得压倒性的胜利，如果评委非要揪住衣服的问题不放，那他们也认了。 一个多小时以后，全部比赛结束，评委代表宣布打分结果的时候，周甜甜觉得心都要跳出来了，不敢抬头看评委的表情。 她两只手紧紧捏着于小安的胳膊，嘴里还不停地碎碎念，“小安，咱们能不能进前三？能吧？前五也行。” 于小安低头瞥了一眼紧张兮兮的周甜甜，“瞧你那点儿出息，咱们第一名坐稳了。” 周甜甜看向于小安的眼神里，有怀疑，又饱含希望。 评委好像是于小安安排的，没有让周甜甜失望，从低到高宣布各班排名，于小安他们班以高出第二名13分的高分得到冠军。 周甜甜在听到结果的那一刻直接跳到了于小安身上，搂着于小安脖子高兴地大叫。 于小安却在那一瞬间变得浑身僵直，尴尬地举着手，不知道该不该回抱挂在他身上的小美女。 不抱，怕她摔下来；抱，打心眼里一万个不愿意。 杨云看着他不怀好意的笑了，周甜甜，是他们班班花，于小安要惹事情了。 于小安瞪着幸灾乐祸地杨云，嘴上的悄无声息地比口型骂脏话，袖手旁观的杨云笑得更开心了。 杨云是抱着看笑话的心态，真的无所谓。 安啸禹却不乐意了——那种和于小安之间的亲密无间，他觉得只能他有。 可是……在这样的场合，他却没有立场。 听完比赛结果，安啸禹起身离开了小礼堂。 每次，都被于小安说成是“无处不在”，偶尔，也想例外一次。 可是他前脚刚迈出礼堂大门，后脚手机就响了。不用看也知道是谁打来的电话。 于小安。 “怎么走了？”些许嘈杂，听筒里传来的好几种声音交错在一起，于小安的声音混在其中，更显的清亮亲切，让安啸禹想起九月初的某个清晨，于小安蹲在操场旁边打电话的身影。 “你看见我了？”其实他有些意外。 “最后一排统共就坐了一个人，后半场几乎没人坐，我一上台就看见你了。”于小安声音里笑意十足，他很喜欢安啸禹的这种无处不在，而且很明显是因为他，才特有的无处不在。 其实，与其说他看到了安啸禹，不如说是感受到了安啸禹，直觉他会来，当看到一个孤单的身影却坚定地出现在现场，他确信那是安啸禹无疑。 深秋的阳光下面，风吹起阵阵凉意，安啸禹只穿了一件薄薄的t恤，他打了个哆嗦，心头却划过一股暖流。 “晚上一起吃饭呗。给我们庆祝庆祝。”于小安发出邀请。 安啸禹晚上已经和陈越约好去看校足球队训练了，这一刻，却无比的想要爽约。 “我晚上已经和陈越有约了。”安啸禹试探于小安的意思。 “那好吧，下次有机会再说吧。”于小安倒是不怎么纠结，虽然他很希望安啸禹能来，毕竟他是唯一一个看过他们排练的“外人”。 挂断电话的安啸禹，心里短暂的阴霾已经消散了，嘴边还挂着不自知的微笑。 不得不承认，于小安就是有这种让人心情舒畅的能力。 说是庆功，其实是全班人借此机会，花班费聚次餐。这也是于小安他们班第一次聚餐。 不知道谁出的馊主意，第一次聚餐，居然选了个烧烤大排档，三十几号人围着大排档不大的桌子挤了七八桌。 等烤串的功夫，几个男生搬了好几捆啤酒来，一看那股“豪气冲天”的架势，于小安知道这又会是一个不醉不归的夜晚。 想想第二天只有一节公共课，他的心稍微放松了点儿，不过打工估计够呛了。 周甜甜不出意外地和于小安挤在一起，放在桌上的胳膊也不知道是专门还是无意地紧紧挨在一起。 大家都你挨我我挨你地挤在一起，看不出任何异样，但也正因如此，于小安也无处可躲，只得隔着两层布料感受着周甜甜的体温，这感觉让他极不舒服。 幸好，于小安另一边坐着杨云。 杨云这会儿也不好受，因为于小安一直不停地往他那边靠过去，他都快侧着身子坐了，于是他们俩的姿势看上去就像是于小安被他搂在怀里。 他凑到于小安耳边咬着牙压低声音说：“妹子那么稀罕你，你老往我怀里钻个什么劲？” 于小安狠狠白了杨云一眼，如果说这话的是张嘉煜或者赵宇，他也不生气了，可偏偏是杨云，杨云是知道他秘密的那个人。 他也学着杨云的样子悄悄说：“你不知道哥好哪口吗？哥喜欢你比喜欢她多。” 第56章 凑合凑合？ 杨云贼笑着偏过头去，摆正了身子，然后一把揽住他的脖子把他硬是按进自己怀里，假意损他：“死小子，健美操你也拿得下，让不让哥们们活了？！” 语气带笑，听得出杨云对于小安的欣赏，却因为这个动作，让于小安和周甜甜中间拉开一段距离。 于美人心里是怨念的：杨云如果智商再高点，应该可以想到其他更完美的办法。 一桌人却因为杨云的这句话又沸腾了起来，夸于小安的句子又开启了接龙模式。 如果按照于小安以往的尿性，所有对他的赞美他一定是全盘接收，可他今天转性了。 别人正夸在兴头上，他居然硬生生地打断了，生气地质问：“你们怎么光夸我，今天这个比赛，都是周甜甜的功劳，你们不能忘了她付出的辛苦。” 杨云带头歪楼，“对啊！没有甜甜，哪有他们今天的风光！” 于是，称赞的矛头又对准了周甜甜。 虽然是被夸了，周甜甜心里却不是滋味了，于小安夸她夸得有多诚恳，语气里就有多生分：真正相熟的人，走的近彼此的内心，还需要这样如同奉承一样的夸赞吗？ 而且，杨云都叫她甜甜，于小安却完整地连名带姓称呼她“周甜甜”，一下子拉开了他们之间的距离。周到、无误，却让人心冷。 烤串上来了，一桌饿死鬼一把抓干，于小安就抢到一个肉串，刚张开嘴，瞄到旁边的周甜甜两手空空，尴尬的气氛油然而生，前面他已经开了枪了，这个时候他如果展示一下他的暖男情怀，周甜甜绝对以为他刚才是在开玩笑。 于是狠狠心，咬下了第一块肉，肉嫩松软，带着股烧烤特有的焦香味儿，对于小安而言，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辣椒不够辣。 全程无法正视于小安的周甜甜把于小安的全部表现都看在眼里了，她正切身感受着心灰意冷，杨云从背后拍拍她肩膀，递过来两串烤蘑菇，“先吃着。” 于小安假装没他什么事儿，捧着那一串肉串慢条斯理地吃，还不忘故意满足地砸吧砸吧嘴。 周甜甜的感受就不同了，她一直以为，她和于小安的关系是不同于别人的，至少要比其他人更近一步，但刚才于小安接二连三的表现让她顿悟：是她想多了。 见周甜甜一直愣着，杨云又往前递了递，“快拿着，一会儿都凉了。” 周甜甜缓缓接过杨云地上来的蘑菇，慢慢吃了一口。 老板手艺不错，外焦里嫩，酱汁鲜美。 她本来是不爱吃蘑菇的，却不曾想过蘑菇这么美味。 那顿饭，男生们不停地举杯干杯，老板烤得不亦乐乎，一桌子签子、卫生纸，溜着脚边满满的空酒瓶，杨云始终保持着一上菜就先抢几串给周甜甜的暖男作风。 后来不要说周甜甜和于小安，一桌子人都看出来了，大家彼此含蓄地没有挑明，可都互相使眼色暗示或明示。 杨云假装无知，周甜甜也不动声色，来者不拒地吃。 那晚哥几个先后回到寝室，张嘉煜和赵宇都揪着杨云问他这段韵事。 杨云第一次在寝室里一脸黑，不回答那两个的满肚子疑问，而是直接跟于小安说：“为了你，哥们儿今儿可是风光了，一顿饭吃下来，全班都以为我要追周甜甜了。” 张赵二人从这句话里听出了端倪，合着，杨云这么做是为了于小安？ 于小安厚着脸皮笑着，伸手拉住杨云胳膊，娘们唧唧地柔声细语：“云哥哥~，别这么对我么！你看你都牺牲这么大了，再生气也不合适，要不……”俩黑眼珠子咕噜一转，一副的没安好心，“要不你就跟周甜甜凑合凑合？” 听得杨云鸡皮疙瘩掉了一地，一身酸爽，他如果再多说两句，杨云能把早上饭都给吐出来。 张嘉煜没忍住，噗嗤一下笑出声来，“于小安，你忒损了吧？这话说的就好像给那些个二婚的撮合撮合过日子一样。“ 赵宇也说：“不是我说你，听云哥的意思是他给你解围来着吧？你就这么对救命恩人啊！” 虽然张嘉煜和赵宇都是笑着说的话，可一点儿开玩笑的意思都没有。 于小安倒也不跟他们计较，反而认真地说：“云哥，我说真的，周甜甜各方面都挺好，你真不考虑考虑？” 杨云大手一挥，把于小安抓着自己的手从胳膊上拿开，生气道：“那我还是先考虑考虑你吧！” 张嘉煜和赵宇这回更开心了，于小安这张嘴，早晚有人收拾他。也跟着起哄：“对，我也想考虑你！” 于小安不吭声了，看了看时间还早，洗漱完之后，拿出那本《今日ta》，躺在床上打开看了一会儿，不看还好，一直看，一直想安啸禹。 也不知道究竟是真的想看书，还是只是想那个人。 从最初的好感，到关注，到试探，再到情不自禁地想要吻他，甚至想要和他做爱，一步一步走过来，除了那种渐渐深刻的无法名状的感情和无法自控的陷入，于小安还能清晰体会到的一种情绪，就是恐慌——不明来路的患得患失。 想的一阵心烦意乱，书也看不进去了，于小安拉起被子关灯睡觉。 一关了自己的床头灯，于小安才发现寝室里一片黑漆漆的，杨云他们三个人居然早就睡下了。 他在黑暗里听得见自己的心跳声，是夜晚最强烈的伴奏，只有这心跳，明白他已经浓到化不开的感情。 迷迷糊糊不知睡了多久，于小安在一阵剧烈的腹痛中醒来，睁开眼睛依旧是一片漆黑，于小安立马坐起身，披了件褂子就往厕所跑。这种感觉最难受了，肚子疼的要死，想上厕所，身上还一阵阵冒冷汗。 幸好他们寝室离厕所不远，否则的话于小安真的觉得自己有可能拉裤子。 这事如果真的发生，不要说妄想和安啸禹谈恋爱了，于小安很有可能立即把自己解决了。 不过这时候的胡思乱想并没有什么用，肚子里的绞痛一阵紧过一阵。 第57章 姨妈痛 在厕所拉了个昏天黑地，于小安自嘲地想，这可是省了减肥药了。 好不容易舒服了点，回寝室先给自己倒了杯热水，他想可能是晚上吃饭的时候着凉了，赶紧喝几口，想暖暖肚子，谁知道还没喝完半杯水，肚子又开始叫嚣，他放下杯子又往厕所跑。 他以前拉肚子的时候，肚子里是那种难以忍受的翻搅，可是今天不同，这分明是一阵紧过一阵的绞痛，痛得他满头大汗，脚步都跟着虚浮起来。 如此折腾了几次，天已经蒙蒙亮了。 杨云早就醒了，他和于小安的床离得最近，倒不是于小安来来回回有多大动静，而是他们寝室的门开开关关一定会发出声响，他俩在靠近门的位置，他听得出来于小安每次进出都尽量避免发出任何声响，可那声音还是一次次地跳出来。 于小安又一次回到寝室的时候，杨云压低了的声音传来：“咋了，小安？闹肚子？” 开口想说话的时候于小安才发现自己一点劲儿都没有了， 说出的来的每个字都虚地快要没有声音了，“啊，我连水都要拉不出来了，还特么的肚子疼。” 一听这话，杨云睡意全无，“你丫跑几回厕所啦？不会是肠胃炎吧？赶紧，我陪你去校医院去。” 天凉了，清晨的校园里更显冷清。 平时每天晨跑的时候不觉得，今天一出门，于小安竟然打了个哆嗦。 杨云细心地看到了他的动作，长腿一迈，在于小安面前俯下身，“上来。” 于小安愣着没动。 杨云回头看他一脸挫样，不禁笑了：“咋了这是？把智商都拉厕所里啦？赶紧上来，大冷天的，别一会儿再吹着，你肚子疼也走不快。我背你还速度快点。” 于小安根本一点要死要面子活受罪的力气都没有，一点儿都没抗拒，乖乖趴上去。 第一次让人背。 杨云的后背暖暖的。 “我对不起安啸禹了。把他的机会给抢了。”杨云开玩笑地说。 “关他什么事儿啊！”于小安不屑地说。 “行了，就咱俩你就甭端着了。我一会儿晚点儿给他打个电话。” “你给他打电话干啥？”于小安瞪眼了，他这一会儿一拉一点儿形象没有的死样子再给安啸禹看见？他还活不活了。 让杨云背着不丢人，让安啸禹看见自己拉个没完，那人就丢大发了。 杨云大概猜到了他的想法，没再说话。 于小安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整的有点蔫儿，他问杨云：“云哥，你说姑娘们的姨妈痛是不是就这样啊？” 杨云听完真是惆怅啊！ “于小安，这个问题，你得问个拉过肚子的姑娘啊！”语调悲悯。 杨云陪着他敲开了校医院的门，值班大夫详细询问完于小安的情况，看诊完，立刻他开药挂水，毫无悬念的肠胃炎。 头一遭，于小安老老实实地闭起嘴巴不想说话。 安顿好于小安，杨云得去上课了，顺带再给于小安请假。 剩下于小安一个人的病房里更加安静，闹了大半宿没有睡觉，他这会儿倒是倦意上来了，输着液迷迷糊糊的，怕过了时间，拿起手机定了个闹钟，然后放心地睡了。 时间在这样完全放松的安逸里缓慢流淌，不带任何喜怒哀乐、甜蜜忧伤，甚至，于小安连一个梦都没有做，只是沉沉的睡着，享受着时光里偷来的静谧。 不知道过了多久，于小安感觉仿佛睡了一个世纪那么久，肚子也没有再疼，好久没有这样放松过了，似乎听到一些窸窸窣窣的声音，于小安揉揉眼睛问：“下课了？老师没说啥吧？” “我今天没课。”安啸禹的声音。 于小安大惊，蹭地一下坐起身，“咋是你？” 安啸禹看着他头发被睡得如同一团稻草，两只眼睛瞪得溜圆，不禁觉得好笑：“咋不能是我？” 问完，给于小安递来一杯水，“淡盐水，喝点吧。” 于小安伸手去接，一看手背上贴好的医用胶布，又急了：“我操，我输液呢！管儿呢？”抬头看，不要说输液管，药瓶都不见了。 安啸禹看着他一脸惊慌的样子，更觉好笑，“还输啥啊？都下午了。” “啥？！”声音顿时高了八度。 “快点儿先把水喝了，饿了不？我去给你买点儿饭。” 于小安接过杯子尝了一口传说中的淡盐水，这是他第一次喝，虽然没什么怪味儿，但是他依然觉得恶心。 可同时被安啸禹一提醒，他又觉得肚子里面空空如也，也对，已经两顿没吃了，还拉了半宿，能有存货才见鬼。 “杨云叫你来的？”他还是揪住这个问题不放。 “嗯。”安啸禹淡然，于小安他们班一上午的课，他上午还要输液，知道他折腾了半宿肯定会困，不找人盯着怎么能行。 幸亏杨云通知了安啸禹，不然就照于小安那手机闹钟响了半天也丝毫没有把他叫醒的情况来看，肯定要出大事的。 于小安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本来是不想让安啸禹看到他这个样子的，等病好了，得让杨云补偿他吃顿好的。 不一会儿，安啸禹给他买了份小米粥回来，“我让食堂师傅特意给熬的，比较浓稠，吃这个养胃，别的东西你最近就先别吃了。” 于小安看了看碗里还冒着热气黄澄澄的小米粥，米粒几乎都要熬得化开了，浓稠黏腻，上面还有一层厚厚的米油，看上去就让人食指大动。 拿勺子从表面舀起来一勺米油，吹一吹喝进嘴里，满口都是小米的浓香。 “你别跟我这儿扯淡，这粥一看就不是一时半会儿熬得出来的，你刚出去没有十分钟，食堂师傅就给你熬出这个来了？”于小安激灵的眼珠子一转，瞥了一眼安啸禹。 后者在床边的椅子上两手支着膝盖坐得笔直，正看着他笑：于小安看起来神经大条，实则心细如丝。 见安啸禹笑而不语，于小安知道自己说对了，也不再追究。 第58章 学长害羞了 见他一勺勺、一口口把保温桶里的小米粥都喝完了，安啸禹才说：“还得吊两天水，晚上别住学校里了，你跟我回家吧。” 后面还有半句本来想说“方便我照顾你”的，但是顿了一下，没说出来。 “为啥啊？”于小安假装不满地小声嘟囔，“我住学校挺好的。” 安啸禹不理会他，“好啥啊？你那上下铺，万一再拉起肚子来，你还上来下去出来进去的跑？麻烦不说，着凉了怎么办？再说了，你这情况这几天也不用晨跑了，回家暖暖和和、舒舒服服地待着不好吗？”彡彡訁凊 安啸禹一点儿都没觉得他已经在偷换概念了，把自己的家混淆成他和于小安两个人的家。 一想起昨夜的折腾，于小安也是一阵焦虑，可就这么堂而皇之地去安啸禹家养病，到底合不合适啊！ “甭想了，你想看什么书，或者需要的东西一会儿让杨云给你拿过来，这几天的药我已经开好了，去我家小区的社区医院输液就行。你们班主任那边杨云也给你请好假了。” 越听下去，于小安越觉得自己已经被杨云卖给安啸禹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还挺想感谢杨云的。 想到这里，还真是一身恶寒。 他眯了眯眼睛，看着安啸禹问：“你们俩什么时候建立的统一战线？” 安啸禹给于小安杯子里晾了多半杯白开水，“咋？” “这叫专坑于小安统一战线。”咬牙切齿地。 “我们就坑了，你有意见？”安啸禹低头用鄙视的眼神看着刚刚吃饱喝足，渐渐恢复了点精神，悄悄捋了捋头发的于小安。 “没。”他竟然笑了。 如果有一个人能够让他义无反顾地想要靠近；如果有一个人能够让他被卖了还喜笑颜开；如果有一个人能够让他不计后果地服从和付出，那么，那个人，一定只可能是安啸禹。 杨云来给于小安送东西的时候没少遭于小安挤兑，一会儿白眼一会儿吐舌头一会儿偷袭后脑勺，幼稚得不亦乐乎。 杨云和安啸禹就像两个家长一样无视身边这个毛头小孩儿，彼此交待一些事： “假已经请了，导员说反正课也不太紧张，让他多休息几天，遇上公共课提前和代课老师打招呼就行。” “我给他拿药了，这边儿也不用办住院了。” “哦对，他要的书我都给他拿好了，还带了两个笔记本。” “行，你们学院和班里有什么事儿你及时通知我，我能办的就办了，办不了的再送他过来。” “没问题！有你照顾这小子我们都放心，不过如果需要帮忙千万别客气，给我打电话就行。” 你一言我一语，于小安脑袋在俩人中间来回转，看一眼杨云，再看一眼安啸禹，到这儿，终于忍不住了，“哎，你俩打住！当我是死了还是病入膏肓了？” 两位“家长”光明正大地继续无视于小安。 “还是那句话，他如果还需要别的东西，给我打电话。” “笔记就麻烦你帮他记好吧。” 于小安忍无可忍了，“你俩够了吧？我是要去住个一年半载啊还是从此以后就生活不能自理了？” 安啸禹终于抬手胡虏了胡虏于小安的头发，算是安抚处在炸毛边缘的小朋友，嘴上却根本没理他那不满意的话茬，而是淡淡吐了两个字，“走吧。” 杨云也终于和于小安挥了挥手，笑得一脸暧昧不明：“好好养病哦！” 再次坐在安啸禹的车上，于小安假装死人。 “生无可恋了？”安啸禹附过身去先给于小安系好安全带，再系自己的。 于小安眨巴眨巴眼睛，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看着安啸禹：“为啥对我这么好？” 安啸禹想也没想就回答：“看你可怜。” 于小安嘴一撅扭头看副驾驶窗外，心想：你说句心里话会死啊！ 晚饭，安啸禹亲自给于小安熬了一锅软烂的小米粥，和中午不同的是，还做了两个清淡的小菜，这俩菜可让于小安抓住了把柄一样：“操！你丫转性了？你还会做素菜呢？” 安啸禹抬头给于小安面前布好碗筷，“别张嘴闭嘴就是脏话，以后有你吃亏的。” 一听安啸禹没接他话茬，反而说教，于小安不满意地嘟嘟嘴：“我又不是见谁都说。” “那你为啥在我面前张嘴闭嘴都是操？”安啸禹问得很正经。 “那是因为想操你。”于小安的声音几不可闻。 可是，安啸禹听见了。 瞬间臊红了脸。 这就叫挖个坑把自己埋了。 俩人谁也没说话。 安啸禹做的菜味道不错，特别对于于小安这种肠胃受伤的人，一点儿都不增加负担，反而衬托得小米粥更加可口。于小安呼呼吃了两大碗粥，还想要。 “悠着点吧。等你好了的，想吃什么不行啊！” “麻辣烫。” “吃。” “汉堡包。” “吃。” “大排骨。” “吃。” “火锅。” “吃。” “……”于小安不说话了。从小到大，他贪吃爱吃，可也从未放肆地吃过什么，印象最深的一次，是高二那年春天突然爱吃草莓，老妈买了两次之后再也不肯给买了，嫌贵。 后来航磊知道了，连续给他买了半个多月，吃的他再也不想吃为止。虽然，安啸禹现在只是给了他一堆空头支票，可是再也没有第二个人允许他这样肆无忌惮地吃吃吃。 安啸禹哪知道这么会儿功夫于小安脑子里已经转过了多少历史，吃饭吃到一半突然听他不说话了，抬头就看到大眼睛水汪汪的，盯着他一动不动。 “咋了？” 于小安顺了顺气儿，“没事儿。” 安啸禹觉得又好气又好笑，“这么点儿事儿就感动得要哭了？” “咋？不行啊？” “这还是于小安吗？” 这句话不说还好，一说，刚好戳到了于小安的痛处，本来还在眼眶里的眼泪，哗啦就都流了出来。 安啸禹活了二十年，连女生哭他都没哄过，更不要说男生哭了。 一瞬间慌了神。 第59章 午夜撩汉 “你别哭啊！”他站起身隔着桌子想要扶起于小安埋进胳膊里的脸，可是又被这别扭的姿势阻碍得很不得劲。 绕过桌子走到于小安背后，两只手扶着他的肩膀，“不哭了好吗，你一哭我就变成傻逼了。” 于小安无动于衷，看得到的只有他埋着的头和因为抽泣耸动的肩膀。 “操！”刚说教完于小安，安啸禹自己骂了句脏话。 于小安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丫——” “又哭又笑，屎粑粑蘸尿。”安啸禹又来了一句。 “我操！”于小安这下hold不住，“你有完没完？” 于小安眼泪还没擦干净，笑得鼻涕泡泡都要出来了。 这晴雨交加的丰富表情，让安啸禹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僵在于小安面前不敢动，仿佛只要轻轻一动，就会崩塌了原本的整个世界。彡彡訁凊 于小安明白安啸禹动作里的意义，迅速站起身逃离现场，“我去洗碗。” 一个人可以在很多时候不明白自己心里的想法，瞻前顾后，顾虑颇多；然而在事情发生的情况下再想不明白就无法继续自欺欺人了。 于小安自然不用说，安啸禹呢？事情一而再再而三的向他证明他心里发生的变化，他再逃避也不能控制身体和心都向着于小安不停靠拢。 安啸禹虽然一向把自己照顾地很好，但是照顾别人，这还是头一次。 于小安吃完饭窝在安啸禹家的沙发上，怀里抱着安啸禹给他热好的暖宝宝，暖着胃口的位置，那种温度传进身体，异常的舒适。 要不都说人的适应能力极强，才来安啸禹家几次，于小安已经能够熟悉地找到沙发上最舒服的姿势，睡觉最暖和的地方，他知道他家里备用的卫生纸放在哪里，也知道多余的手机充电器放在哪个抽屉里…… 安啸禹把灯光调得不太晃眼却足够看清楚书上的字，拿了本书塞给于小安。 于小安抬眼看了看安啸禹的表情，对方脸上平静地如同沉寂了很久的水面，看不出一点点涟漪。 他没说根本不想在这样安逸的环境中看高数，默默地接过那本书，和暖宝宝一起抱在了怀里。 伺候着于大少爷吃完饭，精确地计算好时间间隔，又倒好水来伺候吃药。 于小安虽然瘦，但是身体底子不错，这和他这段时间以来天天坚持晨跑是分不开的，接受了一天的治疗，肚子已经不再疼了，不知道是不是安啸禹的粥特别养胃，他也没再拉肚子。 缓缓坐起身，右手从安啸禹手心里拿起几颗药片，左手接过杯子，一仰头，送药、喝水，动作一气呵成。 安啸禹不说话，静静地看着他。 睡觉的时候又开启了新一轮的纠结模式。 有了之前的经验，安啸禹是不敢和于小安睡在一张床上了，但又不好意思开口，何况于小安还病着，“小安，今天，那个，我去书房睡吧。” “嗯。”于小安淡淡地回答了一个字，眼睛不错神儿地盯着手里的手机，仿佛一点儿都不在意安啸禹说什么。 其实他眼睛没动，耳朵却没停，他听着安啸禹洗澡，听着安啸禹进卧室把被子抱到了书房，听着安啸禹给他铺好床，听着安啸禹又跟他说：“那我先去睡了，你也早点儿睡吧。” 他又“嗯”了一声。 安啸禹关了书房的门，他才从沙发上起身，抱着温暖的暖宝宝和已经被暖宝宝暖热了的高数书进了卧室。 卧室里大大的床上，安啸禹已经把被子都铺好了，叠成一个睡袋的形状，他掀起被口钻了进去，带着暖宝宝一起，回身把高数书放在枕边，关了床头灯。 眼前一片漆黑，过了一会儿，眼睛渐渐适应了，于小安看着床尾的白墙，有些愣神。 安啸禹在卧室里装了一台投影仪，所以床尾对着的那面墙，没有贴壁纸，也没有布置任何装饰，那面墙成了一道天然的幕布，于小安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躺在他现在这个位置看那面墙上投影出来的电影该有多过瘾！ 左手边是一堵墙的衣柜，于小安知道安啸禹的衣服按季节分类分别放在四扇柜门里面，其中还有一个区域平时放的，是于小安现在身上盖着的这床被子。 不知道是不是白天睡了太多的缘故，于小安这个时候还很精神，他在安静的房间里，如同陷入了情感的牢笼，越想挣扎出来，越是被困的更紧。 为了避免胡思乱想，他逼着自己睡着，可越是努力，越是莫名的兴奋。 和自己斗争到一点多，依旧一点睡意都没有，他摸出手机给航磊发微信。 安。：深夜孤家寡人寂寞吧？梦见邵翀没？ 他发完就放下了手机，以为航磊早就睡了，谁知道手机刚挨着床，就震动了一下——航磊回信了。 大石头：没有，梦见邵翀我能射。 安。：——！ 大石头：是你先膈应我的。 对于小安而言，虽然航磊平时各种宠着惯着，但同时也是整治他的神器。 他气焰有多嚣张，航磊就能整个立方出来。 安。：我得痛快和你绝交，不然早晚被你挤兑死。 大石头：有句话听过没：不作死就不会死。说的就你丫。 安。：我大半夜的勾搭你，简直就是脑残。 大石头：你说对了一半。 安。：没对的那半是啥？ 大石头：你这不叫勾搭我，叫挑衅我。 安。：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 大石头：能。咋了？想你男神了？ 安。：想个毛，我在他床上睡着呢。 大石头：我操！啥情况？刚让人给操完？没爽够？ 于小安保证如果航磊在他面前，他立马扑上去把丫嘴给缝上。 见于小安半天不回信，航磊又发了一条过来。 大石头：不是让我说对了吧？小安子？你可跟我说你要当攻的。 安。：他要真肯上我，我立马撅屁股。 航磊发了个惊悚的表情过来。 大石头：你的节操呢？意思是他还没接受你？那你咋睡他床上了？ 眼下这情况还真是一言难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