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明沙漏》 第1章 怪诞博士 夜幕降临，万物休息。月亮像一颗巨大的眼球，注视着地球上的一草一木。 东南亚的热带雨林，潮湿、闷热，层层叠叠的枯木压着蛇虫鼠蚁的尸体，经年累月地腐烂、淤积着，生成一片瘴气沼泽。 死亡与寂静，是这片毒潭的常态，除了今晚。 茂密的灌木林被压出两人多宽的道路。顺着道路，一条卡车轮胎粗细的黑蟒正快速地游走。它一只眼睛上插着把军用匕首，鲜血横飞，鳞甲上不少弹孔，却好似并不吃痛，吐着猩红的信子，兴奋地追逐猎物。 在它前方十来米，一行身着迷彩服，戴着防毒面具的人正一边劈砍树木，一边朝对面的湿地逃窜。其中身形最魁梧的大汉，肩上还扛着一人。那人小腿皮肉炸裂，淤血与腐肉混为一潭，耷拉着脑袋，像个提线木偶，在风中摆动。 “他奶奶的，这么走，要全部交代在这里。猴子，燃烧弹！”大汉大吼前面的瘦子。 瘦子反手摸了下战术背包，说：“还有俩，可那蛇不吃这个。” “别废话，接着！”只见大汉一颠，把身上的人丢给瘦子，摸出那俩手雷，扯出引线，就往前方抛了出去。 瞬间，小队的正前方的灌木林炸开了花，两个巨大的火球夹杂着烂泥的腥臭炸出一圈火海。大汉冲到最前面，反扣自己的背包，以背包为盾冲进火海，像推土机一样硬生生趟出一条道。 巨蟒眼见几人快要冲出毒潭，变得更加癫狂，立起半个身体，膨缩颈部，像眼镜蛇一样张开两张“蝠翼”，腾地弹起十来米高，飞扑过去。 见状，走在最后的女队员迅速拽下背包，向后抛出，同时一手扯住背包上的红色拉环，用力拉掉。霎时，背包“嗖”地膨胀充气，在半空中展开成一张三米见宽的气垫船。巨蟒一口扑上气垫船，被炸了一头泡沫。大汉见势，反手一发信号弹，将泡沫带大蛇全部点燃。 大蛇嘶鸣着倒进毒潭翻滚。 众人赶紧连滚带爬，冲出最后一米烂泥地，滚进水草相间的湿地里。 大汉率先摘下面具，露出一张满是刀疤的脸:“猴子，清点装备；眼镜，看看那家伙还有气没；狸猫，警戒。” 猴子摘下面具，大口喘着粗气，冲着大汉说：“猩猩，下次能不能别带这个拖油瓶？几条命不够他害的。” 另一个背着通讯包的队员踉跄地起身，带上一副眼镜，挪到受伤的那人身边，扒开防毒面具，一张红肿发紫的脸露了出来。 “还行，没凉透。——狸猫，你的老相好命真硬。” 那个叫狸猫的女队员却不理他，不紧不慢地擦了下细汗，开始观察周遭环境。 这片膝盖高的湿地，被毒潭和一片森林围成月牙型。森林抱山而长，郁郁葱葱。山顶上若隐若现一座百米高的金属铁塔，塔顶镶着一个巨大的散发着幽幽蓝光的金属球——那应该是他们此行的目的地。 昏迷的男人叫林渊，是隶属于国际雇佣兵组织——暗金——的一名初级佣兵。因业务能力垫底，常年在组织打杂。这是他的第一次外出任务——随队前往桥博士的基地，完成客户的交易；不想尿个尿的功夫，惹到一条巨蟒，自己被咬不算，还差点害得小队团灭。 正在众人打算休息一下时，灌木丛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狸猫警觉地掏出匕首，压低身姿。突然，一张狰狞的鬼脸从毒潭中窜出。猩猩正欲转身迎战，忽觉汗毛炸立，头顶划过一道闪电。 那道闪电直奔“鬼脸”，呲啦一声焦裂，将其劈成两半，一股恶臭伴随着烧焦的味道扑面而来。 那鬼脸正是巨蟒，张开的颈翼活像阎王。它本欲再次偷袭众人，不想被闪电劈成两半。 猩猩疑惑地看向闪电来的方向，正是那散发着幽蓝色光的铁塔。猴子被吓得倒滚两圈，惊魂未定。狸猫长吁一口气，走向炸烂的蛇头，一脚踹开它的血盆大口，掏出腰间的匕首，剜下毒牙装好。 “欢迎诸位光临。”空旷的草地上出现一个女人的声音。 众人迅速摸向武器，四处观望。 “博士让我在此迎接。”又是那个空灵的声音，听得人头皮发麻。 猴子正想打一发照明弹，忽见前面四五米处现出一个鬼魅般的身影。那女人头戴斗笠，身着一席素色旗袍，静静矗立在草地上，感受不到一丝生气。 “什什么鬼东西？”猴子抖着手正想往那瞄，被眼镜按下了枪口。 “别乱来！电子迷彩而已，她们是机器人。” “她们？”猴子刚说完，那女人的后面又幽幽现出两人，同样的衣着打扮。为首的女人示意跟他们上山。 一路上，猴子不住地上下打量那几人，凹凸有致的身材和风姿袅袅的体态，怎么看怎么不像机器人，捅捅眼镜，问道：“嘿，那几个妞，真是机器人？” 眼镜冷哼一声道：“不然你去验验？” 猴子摸摸脑袋：“那还挺可惜的。” 转过几个弯，出现了一个隐秘的矿洞。机器姬带众人往里走了一段路，来到一处铁门。铁门打开，里面是个光亮的甬道，四周都贴着正方形的金属砖。甬道深处静静地飘过来一台悬浮的电梯。机器姬示意众人褪去所有武器，随即一起登上电梯进入基地内部。 这座基地依托于一个废弃的矿洞而建。整个山包被挖得四通八达，坐在电梯里都能听到阵阵回声。众人只觉电梯一直往山体中心走，而后又上升，再度打开门，已到了一个偌大的控制室。 这是一个圆形的大平层，墙面与地面同样铺满带纹路的金属砖。天花板上开了个足有四米宽的圆形天井，直通山顶。控制室内大小的显示器和操作台均悬浮在空中，围绕着正中的一把椅子。 见众人到了，椅子转了过来，所有围着的设备四面八方地散开，贴到墙上。狸猫看了一眼，椅子上坐着一个高瘦老头，银白的爆炸头，满脸皱纹，眼睛却格外清亮。老头似乎没有双脚，无法起身，全靠身下的悬浮椅移动。他看看狼狈的众人，轻笑一声：“就这点能耐，星火集团敢把生意交给你们做？” 猩猩正要说啥，老头挥挥手：“先下去休息吧，顺便处理下那满脸毒气的小子，别死我这了，晦气。” 猴子偷摸问猩猩：“老大，这老头就是桥博士？被全球通缉的军火贩子？” 队长却不说话，回了他一个冷眼。 第2章 生物芯片 一旁的机械姬给众人带回电梯，送到一个休息室。 “老大，你有没有觉着这地方挺邪乎？”猴子在房间里东摸摸西碰碰。不大的房间，四壁依然贴着金属砖，桌椅床柜应有尽有，但都悬浮着，像被一股力量牢牢定在空中。 眼镜抚摸着墙上的金属，道：“这好像是某种亚超导体合金。每块金属砖都能产生定向的磁场，控制房间里的东西悬浮。” 猴子嬉笑地搭上他的肩，道：“你学问咋这么好呢？帮我破解俩女机器人玩呗。”眼镜却自言自语道：“这种磁悬浮效应覆盖了整个基地，他哪来这么巨量的能源？” 猩猩顾自一头躺在悬浮床上，道：“别琢磨了，早点休息，明天办正事。”随即给眼镜使了个颜色。眼镜秒懂，走到一边打开随身电脑敲了起来。狸猫则守在林渊身边，取出蛇牙和血清仪，提炼蛇毒血清。 狸猫，本名菲林娜，与林渊同属战乱后的孤儿，一起被暗金组织收留，因能力超群，已晋升为一级佣兵。因与林渊是发小关系，对他照顾有加。 第二日，在菲林娜的照料下，林渊从昏迷中醒来，蛇毒已基本褪去。机械姬叫上众人前往控制室。 桥博士在此已等候多时，两名机械姬端着个保险箱，站立左右。 猩猩致了个礼，说道：“桥博士，我们开始吧。”然后打开随身的记录仪 桥博士笑了笑：“你倒挺心急。”挥挥手，让机械姬打开保险箱。里面摆放着五根香肠粗细的试管，两头被一个金属装置密封。试管内充斥着半透明的液体，以及一粒长满须毛的“佛豆”。须毛随着液体蠕动，而那“佛豆”像是一个活的胚胎，内里时不时闪烁着微弱的电流。 “尊敬的星火集团董事，主导第一次世界大战的是机枪大炮，第二次世界大战的是飞机坦克，第三次世界大战的是核武器。每一次掌握尖端科技的国家，都占据了制胜的杀机。”桥博士对着记录仪毕恭毕敬地说道，“如果有第四次，也必将是科技的角逐。而我将为您展示本世纪最前沿的科技、第三代尖兵——生物芯片。” 桥博士取出一根试管，接着说：“试管中这颗毛茸茸的东西，就是生物芯片。它又无数个可编程的神经元细胞组成，功能就像一个小型大脑，容量却能达到人类大脑的千倍。只要将它植入到士兵的脊柱上，它的神经突触就能与大脑链接，让一个普通士兵变身为超级战士。”随后给猩猩使了个眼色，让他找个实验体。 猩猩左右看了下，点了下角落里的林渊：“你，过去。”林渊以为去接货，一瘸一拐地走过去。 菲林娜一把拦住了他，问道：“你这项技术是哪里得来的？三战以前，亚洲联盟曾经研究过生物芯片，但因为会侵蚀受试者的大脑，就中止了。” 桥博士面露愠色，但依然微笑着说：“看来这位小姑娘是做了功课的，你说的是亚盟的k党实验室吧？那里是第一代、二代尖兵的诞生地，也是第三代尖兵的研究中心。的确，当时因为三战的爆发，急于用作实战，技术还不成熟，造成了很多士兵死亡。 在下作为项目的负责人之一，在战后对它进行了改造升级，现在已经解决了所有的问题，大可放心。”随后招呼两名机械姬把林渊架了过来，放到了手术椅上。 随即，林渊的身体被弹出的绷带紧紧固定住，只听到机械姬在耳边轻语了一声：“放松。”林渊便晕了过去。 等再次醒来，林渊只觉得脖子后面火辣辣地疼，一摸，多了一个三厘米长的伤疤。 “诸位，只需要一个十分钟的小手术，就能把芯片植入到士兵体内。”桥博士在一旁说得唾沫横飞，“生物芯片能充分发挥受试者的机能，提升他的力量、敏捷、恢复力，而且能让他快速学会所存储的战斗技能。你们谁来试试他？” 机械姬示意林渊站起来，他忽然觉得脚上的蛇伤一点不疼了，解开绷带一看，已经完全愈合。在猩猩的示意下，猴子松了松手脚，迎上林渊，坏笑道：“废柴，不知道这芯片能让你少掉几颗牙。”然后猛地一拳突刺，直击林渊面门。 林渊下意识地想抱头，身体却迎着猴子靠了过去，在拳头马上打到前，侧身躲过，顺势一个铁山靠，将猴子震飞出去。猴子踉跄着爬起来，嘴里一边骂着娘，一边一个飞蹬向前。林渊拔腿想跑，却全身不听使唤，扎稳马步，左手蓄起一拳，全力击出，正正对上猴子的飞脚。 猴子再次被巨力击飞出去，林渊拳头磨破了皮，却感觉不到一丝疼痛。 “第三代尖兵系统就是让一个弱鸡马上变成超人，让他彻底成为一台战争机器。”桥博士哈哈大笑道，随即让机械姬给林渊丢过去一把电磁枪。林渊只看了一眼，快速地将枪拆卸成一堆零件，又熟练地将其复原。 桥博士漂浮过来道：“还不止如此，黑客、格斗术、战机驾驶、炸弹调制，任何需要不下十年学习的技术，只需要一键导入到芯片，他就能马上学会。另外”他拿出一个遥控器一样的东西，按了一下，林渊不受控地站直了身板。他又按了一下，林渊马上跳起了肚皮舞，引得众人哈哈大笑。 “看到了，绝对的服从，绝对的受控，是前两代尖兵系统所不具备的。拥有它，你相当于拥有了一支只服从于你的超人部队。”桥博士得意地说道。 “行了。”猩猩摘下胸口的u盘，丢了过去。机械姬接到u盘，插入耳边的接口。这是一个数字货币仓，机械姬提取其中的余额后，双眼投射出一串数字。 “才一百万钛币？少了一个零吧？买那小子身上的那枚都不够。”桥博士一阵错愕，但依然压着火气。 猩猩关掉记录仪，拍拍肩膀，说道：“这笔钱，当然不是买芯片，而是买你的生产线。” 桥博士瞬间爆发起来：“你在开什么国际玩笑？你”气得直不起腰。 “这么说，你不同意？那只能买你的头交差了。”猩猩邪笑着搓搓手。 听罢，在场的所有人都震惊了。菲林娜知道，暗金向来只接护卫的生意，从不碰杀人越货个勾当，猩猩的行为明显背叛了组织。 可当前局势，已容不得她细想。桥博士笑容变得扭曲，嘲讽道：“就凭你们？”天井上瞬间落下一圈电网，将桥博士连同林渊以及两个机械姬包围在内。控制室的出口关死，四边打开四扇暗门，各走出两个机械姬。 眼镜立马拨动了手上的开关，只听基地深处传来一连串的爆炸声。几个机械姬瞬间瘫软下去。控制室响起了警报声：“警告！核反应冷却过载，系统电源被切断。”原来桥博士在地下井做了个小型核反应堆，眼镜早已侦测出来整个基地的电力均来自于此，因而通过黑入数据库，让冷却系统过载，切断电力。 而下一秒，机械姬却又站了起来，电墙的电也并未切断。桥博士暗笑着说：“你们真是自以为是，电力就是基地的生命，怎么可能只有一套供电系统？” 此时眼镜想起来，天井顶的电塔，结构上像是特斯拉电塔。没猜错的话，它应该是吸收云层中的雷电，供给基地使用。 “嘿嘿，那就没办法了，刚好跟几个小妞玩玩吧。”猴子一边嚼起了口香糖，一边掏出狼牙匕首。还没拿稳，只觉手腕一紧，匕首被吸到了天花板上。其他几人的武器也跟着被吸了上去。 “这个房间，被强磁覆盖了，大家小心。”眼镜还没说完，靠近他的两个机械姬迅速冲了过来，手臂上弹出螳螂刀，旋风一般直奔要害。 猩猩一把拉过眼镜，仅靠双臂格挡，硬生生接住这圈乱刃。桥博士抬眼一看，戏谑地笑了：“看不出来，还是个二代尖兵。这身碳纳米皮肤值点钱。” 猴子也不含糊，翻上猩猩的肩膀，奔着两个机械姬吐了两口口香糖。桥博士刚觉一阵恶心，黏在机械姬上的口香糖瞬间爆炸，把她们炸成两节。 “好家伙，粘土炸弹。”桥博士像看戏一样点评得津津有味。 剩余六个机械姬呈三角围了上来，菲林娜一边警觉地挨近队友，一边观察电墙内林渊的状况。此刻林渊好似全身打了麻药，瘫软在手术椅上。受体内芯片的控制，他已经失去行动能力，连嘴巴都张不开。一名机械姬还把刀架在他脖子上，敢动一下，就魂归西天了。 眼镜在三人的掩护下，从战术背心上拔出一跟长长的数据线，掐断一头，露出细碎的金属纤维，插入地砖的缝隙中。数据流马上显示在了他的眼镜上。原来他的战术背心就是一本黑客电脑。 第3章 龙潭虎穴 六个机械姬两两一组直攻三人。 她们虽看似娇小，动作却异常敏捷。合金的高跟鞋底与地面擦出火花，一个只两步就到了猩猩面前，另一个腾起两人多高，闪现到猩猩身后。二人双双刺出手刀。 猩猩眼疾手快，侧身躲过正面的来袭，又反手擒住背面的手腕，正要发力，只觉得那机械姬如千钧巨石一样纹丝不动。原来机械姬通过强化下半身的磁场，牢牢将自己吸在地面。 只这一恍神，猩猩便觉前面一阵凌厉的刀风直劈头顶，慌忙举臂横挡。嘡的一声，机械姬的螳螂刀与手臂擦出电光石火，被弹将回去。猩猩转身全力抱住身后的机械姬，用尽全力一抬。不想机械姬反转鞋底的磁场，变引力为斥力，二人全弹飞了出去。 这下猩猩刚好被压在身下，机械姬又张开四肢，转斥力为引力，像一张大网，把猩猩死死钉在地板上。猩猩刚想求救，转眼见其他二人，也在苦苦鏖战。 菲林娜从腰间抽出一根细长的皮鞭，见两个机械姬靠近，挥鞭出去，缠住其中一个的一只脚；正想用力拔，却像拴住了千斤巨石一样，拔不动。索性她翻身向前，躲过前面一个的螳螂刀，兜兜在另一只脚下翻转几圈，用皮鞭将它的双腿绕成麻花。机械姬挥舞着双刀像柳叶一样飞转，菲林娜却如鬼魅一般，总能轻巧地躲过。桥博士看得出奇，拍手道：“能比我机器人还快的真是少见。给这小妮子留个活口，回头我慢慢研究。” 任是菲林娜身法再快，架不住赤手空拳的亏。被绑住双腿的机械姬，倒身一个空翻，连鞭子带人扯到了半空；另一个机械姬抓住机会，跳起来双刀直刺她腹部。菲林娜见状，侧翻身体，小腹擦着刀锋躲了过去，整个人也失去平衡，重重地摔在地上。没管伤痛，她倒翻两圈，与机械姬拉开距离，一摸腹部，已经开了一道不深不浅的口子，鲜血冒了出来。 面对猴子的两个机械姬，似乎忌惮猴子的“嘴炮”，收起一把螳螂刀，单臂变换成一扇盾牌。一个跳起吸在天花板，另一个在两米外徘徊。猴子佯做靠近，袖口突然朝天花板飞出一个勾爪，抓住顶上机械姬的盾牌。机械姬以为他要发力，全力吸住穹顶。猴子顺势收紧爪绳，将自己反拉到天花板上。眼见要与机械姬短兵相接，他吐出嘴中的一大团粘土炸弹，却不是丢向机械姬，而是丢向天花板上的天井。那团粘土顺着天井抛了上去，下一秒轰隆一声爆炸开来，震下来几块金属砖，却没破坏电墙。 双手失势的猴子对眼前的机械姬已无力招架。一柄尖刀狠狠刺进他的肩胛骨，将他摔了下来。天花板上的机械姬见猴子已鲜血横飞，直扑下来。 千钧一发之际，猴子眼冒血光，使出全身力气侧翻躲过一击，大吼一声:“干他的！”嘎嘣一声脆响，自己咬碎了一颗牙。随后一阵蓝绿色的烟雾充斥了他的口腔，只几秒钟他的全身皮肤开始发红，随即发青，眼白也变成血红色。 机械姬挥刀飞扑上来。猴子却是不躲，迎手接住螳螂刀，只一翻，居然把机械姬的手臂带胳膊硬生生拧了180度，扯了下来。 桥博士见状，笑得更癫狂了：“贫铀激素也嗑了，真不要命了。” 贫铀激素，是第三次世界大战时，联盟研制的单兵兴奋剂。利用含强放射性的神经毒素，刺激士兵的全身细胞，释放所有能量，让机能成指数级增长；但药效过后，使用者会马上死亡。 被拧断手的机械姬一愣神，猴子抡起一掌，重重地将其头扇飞出去。尽管自己的手也骨折脱臼，他却毫无痛觉一样，轻松将其掰正。另一个机械姬飞身上来搏命，猴子一手一只精准地架住它的双臂，较起了劲。机械姬利用磁力稳稳地定在地面。猴子因为药物作用，脸已扭曲得像恶鬼一般，嘴角渗出鲜血，一发力，将它连地砖硬拔了起来，一路狂奔怼到电墙上。 几万伏的高压，电得机械姬全身冒火花，猴子却像没事人一样还往前顶。机械姬的身体已经穿进电墙半个身体，吓得桥博士一阵哆嗦。 “小心！”电光石火中，猴子忽听猩猩冲着自己喊了一声，只觉胸口一松，一柄钢刀钻了出来。那无头机械姬，身体却还能动，背后一刀扎穿了猴子。猴子只觉自己像个在泄气的气球，胸口的燥热随着血液滚滚流出身体，下一秒一股寒意侵蚀全身。他应声倒了下去。 看着队友暴毙当场，猩猩瞪红了双眼，身体却被死死缠住，动弹不得。此时另一只机械姬已经死死锁住他的脖子。桥博士捂着鼻子，冲机械姬挥挥手。机械姬干脆地翻转手臂，咔嚓一声颈椎断裂的声音，猩猩的头被拧了半圈，整个人卸了力。 只几分钟，场面只剩下菲林娜和眼镜。弥漫的血腥味让林渊吓破了胆，心想早知道待在基地乖乖打杂好了。菲林娜脸上却没有一丝慌乱，于她而言，绝境求生已成习惯。她先从腰包取出一管胶水，抹在腹部，血马上止住，而后又掏出几个弹丸丢向围过来的机械姬。弹丸在空中爆开，弥漫出层层烟雾，阻碍了机械姬的视野。 借着这个空档，菲林娜跳转到猴子身边，从他腰包里掏出一把粘土炸弹，装进自己口袋。冲出烟雾的两只机械姬奔着她跳过来。菲林娜一个鹞子翻身，同时投出手心的两颗粘土炸弹。一颗黏在腹部，一颗黏在肩膀，立即爆炸开来。两个机械姬被爆出一堆零件，瘫倒在地。菲林娜又转身飞扑向逼近眼镜的两个。在双刀即将落下之际，她飞蹬出两腿，震开刀刃，手上的炸弹顺势就要往机械姬腰间黏。那两姬好似已有防备，倒转身体，快速后翻了几步。 “还要多久，眼镜？”菲林娜侧身问了下眼镜，刚刚剧烈的运动，伤口又崩开了，钻心地疼痛。眼镜却一脸严肃，满头冒汗，双手在投影键盘上飞舞，全然听不到菲林娜的声音。 第4章 逃出生天 桥博士哈哈大笑道：“看给这小子忙活的，电力系统给你偷也就偷了。想侵入我的核心系统，我桥某人玩电子战这么多年不是白玩的。”随后老手一挥，四个隐藏门又打开了，又走出八台机械姬。林渊一看，顿觉凉凉，这龙潭虎穴今天怕是走不出去了。 就近的两名机械姬慢慢摸近，菲林娜摸向腰间的烟雾弹，正要故技重施。忽然一个巨大的身影出现在机械姬的背后，两只大手像一对铁钳一把抱起二姬，一个背摔将她们甩了出去。桥博士定眼一看，猩猩居然活了过来，嬉笑道：“好家伙，脖子断了还没死？看来你身上改造过的地方还不少。” 猩猩与菲林娜背靠背保护眼镜，面对围过来的十个机械姬，肉搏毫无胜算，只能看眼镜能不能出奇制胜了。 眼镜满头大汗地敲完最后一段代码，大吼一声：“搞定！”桥博士一愣，后台数据他全程监控着，根本没有观察到任何被入侵的信息，嘲笑地说：“你在逗我玩还是逗你们队友玩？怕死得太明白么”话音未落，一柄尖刀从椅子后面刺穿他的胸腔。 桥博士震惊地看向后面，凶手居然是身边的机械姬。眼镜站起来道：“你的核心系统固然牢不可破，但与机械姬的通讯协议却漏洞百出。”随即拔出了插在地砖中的数据线，“侵入系统只是幌子，通过分析机械姬战斗时的无线指令并破译，才是我的专长。” “你！”桥博士口吐鲜血，正想说格杀勿论，胸口的刀尖往右一划，连人带椅子被切成两半。所有机械姬像断了线的木偶，愣在原地不再动弹，电网也瞬间消失。此时林渊恢复了知觉，站起来赶紧跑过去。众人松了口气，正琢磨下一步怎么办。突然基地警报声大作：“所有舱门关闭，基地将在五分钟内自毁！” 猩猩大喊一声不妙，这老小子临死启动了自毁程序，忙跑过去猛踹舱门，二十公分厚的舱门纹丝不动。不由多想，眼镜赶忙去捡芯片保险箱，同时摆弄起桥博士控制椅上的按钮，道：“我看过基地的构造图，这里只有天井离外面最近，我看能不能找到控制磁力的开关，你们想办法把天井炸个口子。” 猩猩看向菲林娜，心领神会，跑过去站在天井下，双手搭梯。 菲林娜踩上猩猩，被他用力一送，飞上了天花板，手上早已握着刚捡起的匕首，把匕首当做登山镐，牢牢插进天井壁里。随后利用双刃轮番向上攀爬，临近通风口时，背身掏出粘土炸弹，压在通风口边缘，纵身跳下。林渊刚想去接，被菲林娜一脚踹飞。 菲林娜刚想引爆炸弹，被眼镜制止，他示意所有人抓住桥博士的悬浮椅，站在天井下面，在按下爆炸按钮的同时启动天井的磁场。在爆炸声中，椅子被一股强大的磁力向上牵引，带动四人冲出基地。 看到阳光的那一刹那，林渊感觉重获新生。“往那跑！”眼镜指着几百米外的直升机平台，原来刚刚他已设计好了撤退路线，操控系统，先行启动了一台直升机。 此时基地自爆已经开始，爆炸声从山脚蔓延上来，地面像蛇一样扭动起来。众人一步三跳，连滚带爬地跑向直升机。眼镜率先跳上直升机，拨动操作杆，稳住机身。猩猩紧随其后，跳上直升机后，马上丢下绳梯，因为他看到菲林娜与林渊还在后面100米。林渊被植入芯片后，感觉身体飘忽忽的，跑起来手软脚软。菲林娜若不是为了等他，早就登上飞机了。眼看直升机已飞离平台，而最后一节绳梯也马上离开地面，菲林娜一咬牙，疾步上前抓住最后一段绳梯，抽出腰间的鞭子，回身一套，刚好牵住林渊的脖子。林渊像抓住了救命稻草，紧紧拽住鞭子，随即整个身子被带飞了起来。身后山崩地裂，爆炸声裹着塌陷声，随着整个基地的塌陷隐去。 眼镜终于松了口气，摸摸手边的手提箱道：“猩猩，这趟你可害惨我们了。佣金起码翻”刚说一半，直升机的防御系统检测到巨大的能量反应。猩猩往外看去，只见那颤颤巍巍即将倒下的电塔并没有熄灭，在那铁球砸向地面的一刻，一股强烈的电磁波爆裂开来。直升机被带得侧倾了四十五度，所有显示屏瞬间黑屏，发动机也失去了动力。猩猩瞪红了双眼，抄起芯片保险箱就往外跳了出去。菲林娜只觉得手上一松，整个人开始自由落体。 这足有一千米的高空，就是鸟摔下来也必死无疑。直升机此时已失去平衡，一边下坠一边疯狂打转，此时跳机已无可能，眼镜拼了命地试图重启动力，直到机体重重砸向地面，炸成碎片。 而一分钟之前，菲林娜甩开绳梯，转身看已经不见了林渊的身影，她只得先想办法自救。这个高度落到地面大约十三秒时间，她先稳定姿态，让身体朝着大地，然后张开四肢尽量增大空气阻力。观察到六点方向有一个大瀑布，她侧身往那俯冲过去，同时拉开战术背心的绑绳，背心瞬间展开有如蝠翼。这个地形与气候，瀑布那有概率产生上升气流，菲林娜在赌。 果然在接近瀑布边沿，她感受到一股强烈的升力。借助风势，速度稍有减缓。她疾扫到三米外的歪脖子树，射出袖口的飞爪抓住树干。巨大的下坠力，把大腿粗的树连根带了下来。她又飞出另一只飞爪抓住崖壁，还没等收紧手绳，只觉后背一沉，整个人重重坠入瀑布底，晕了过去。 林渊坠机时，整个人在空中打转，赶上吹过来的一阵谷风，被带出去几百米远。他已被吓得晕了过去，而体内的芯片醒了过来。它操纵林渊的身体，同样展开战斗背心，借助风力滑行；同时观察地形。 潮湿的雨林中，树足有百米高，密不透风；而比树更恶的是藤蔓。它们傍树而生，抢占阳光，直到把树活活缠死。藤蔓经年累月的生长，在树与树之间纵横交错，形成一张大网——这正是芯片所要找的降落地。它调整身体的姿态，俯冲向藤蔓网。巨大的冲击力让藤蔓层层断裂，终于在离地十几米处兜住了林渊。 过了好一阵子，林渊从昏迷中醒来，只觉得自己全身酸痛，衣服破烂，身上很多细碎的伤口，却没流血。 “菲林娜！”林渊从树上下来，赶紧掏出贴身的定位仪，显示菲林娜还有生命迹象，其他二人已没了信号。顾不得伤痛，林渊使劲爬出这烂木丛，踉跄着去找菲林娜。 第5章 尖兵觉醒 沿着定位信号，林渊翻过一片树林，来到了河边，四处搜寻，只在河边发现了一些血迹，菲林娜的定位器似乎被刻意藏在了石头下面。正郁闷时，忽见不远处升起了一束狼烟，林渊猜想可能是菲林娜的求救信号，赶紧奔了过去。 距离百来米时，林渊突然听到狼烟处传来几个人的对话，马上警惕起来，压低姿态慢慢靠过去。首先听到猩猩的声音：“菲林娜，你的定位器在哪里，找到林渊我们赶紧回基地。” “他哪有你的身手，怕是直接摔死了。”菲林娜的声音，林渊听到一阵欣喜，谢天谢地她还活着。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另一个陌生的声音发话了，语气阴森森的。 “人都摔成肉泥了，要尸体有啥用？——另外，这群是什么人？组织的规定，任务期间可是绝不能向第三方透露信息的，猩猩。”菲林娜试探性地问。 “他们就是这单的客户。”猩猩不耐烦地回答。 “看来这单生意对星火集团很重要，不但派了我们过来，还派了另一支扫尾的小队。星火集团给了你多少钱，让你背叛组织杀桥博士？”菲林娜冷笑着说，“我猜，你炸毁了基地，又把芯片故意藏起来，是想坐地起价吧？” 猩猩一下急了，怒吼道：“你胡说！带出来的芯片在我坠机时就摔碎了，我怎么可能” 林渊摸到五十米开外，怕有暗哨，远远地先观察形势。他看到菲林娜半卧在一棵树旁，手脚都受了伤，绑上了树枝固定，嘴角也有丝丝血迹，人却还算精神。四五个荷枪实弹的黑衣人四散而坐。猩猩明显也受了伤，胳膊上绑着应急绷带，站着审问菲林娜，似乎比较着急的样子。 猩猩的一通话，让菲林娜摸清楚了底细：他们迫切地想找到林渊，原来是猩猩跳机时把仅存的两块芯片连同保险箱摔碎了，而林渊身上的那块成了世间仅存的孤品，这芯片似乎对星火公司很重要，能买通暗金组织的头牌队长帮他们做事。幸好见势不妙，自己故意把定位器藏了起来，不然哪怕林渊活着，也难逃被抓。想罢，菲林娜又大笑了一声：“猩猩，你可真糊涂。星火集团明明自己有人，为啥要雇佣我们？不就是借刀杀人。我猜守着我们做事的不止这几个人，他们已经把这片地区包圆了吧，只等你得手了，杀人灭口的。” 几人一听不由握紧了配枪。猩猩忙解释：“别听这女的胡诌，她在挑拨离间。——菲林娜，你说不说都无妨，待会方圆二十里一搜查，哪怕摔成肉泥也能给他找回来。” “既然这妞没什么用处。”一个黑衣人掏出手枪对准菲林娜。猩猩眼疾手快，赶紧抓住他的手腕。“砰砰”两枪打在菲林娜身边。猩猩怒吼道：“不要节外生枝！”那黑衣人却一脸坏笑，道：“你可一定得找到。基地被炸了，老板已经很生气；如果连块样品都拿不到，你的姘头可就” 一句话瞬间激怒了猩猩，他迅速转身，一记重拳打在那人面门。那黑衣人没有防备，挨这势大力沉的一击，脖子瞬间挪了位，饮恨西北。剩余几人突然紧张起来，抬起枪栓对准猩猩。猩猩霸气地说道：“老子跳飞机都死不了，就凭你们？老板那我自会去解释。” 几句话震慑住了众人，也吓了林渊一跳，脚下一滑，发出点动静。猩猩警觉地回头观望，所有黑衣人伸出勾爪，朝就近的树攀了上去。 茂密的草木暂时遮盖了林渊的行踪，但他知道自己离暴露已经不远。猩猩故意冲着林渊相反的方向喊：“是林渊么？菲林娜受伤了，快过来集合带她回基地。”一边兜着圈仔细观察森林中的风吹草动。见没动静，他又捡起黑衣人的枪，上了膛，在菲林娜身上游走比划，喊道：“快点过来，她伤得很重，可能下一秒就要没命了。” 菲林娜也察觉到了动静，正要喊。林渊终没沉住气，身体稍微一动。树梢上瞬间飞来四五根弩箭。林渊下意识地翻身躲避，并在灌木的掩护下往远处逃跑。树上的黑衣人一边利用弹射飞爪在树间跳跃，一边射出飞矢追杀林渊。林渊感觉自己五感被完全激活，不用看就能灵活地躲开飞矢，根据树梢上的动静，心里算出四人，而脑海中一个计谋已油然而生。 他与黑衣人拉开一定距离后，翻身爬上树顶，并将路上顺手捡的石头砸向周遭的树冠，扰乱自己的行踪。四名黑衣人赶到果然一时不再射击，但林渊得把握这一战机。一旦树梢都恢复平静，他就会成为活靶子。 他隐藏在树梢，锁定距离自己最近的一个黑衣人，一边将手上的石子反向丢出去吸引关注，一边寻找最茂密的枝干摸近那个黑衣人。可没爬几部已经被邻近的同伙发现，那人吹口哨示警，同时连发数箭射向林渊。 借助粗壮的树干，林渊一边躲闪箭矢一边快速爬向那黑衣人，动作像山猫一样敏捷。那人见林渊越来越近，赶紧弹出勾爪企图逃跑，却还是慢了一步。林渊像饿虎扑食一样，迎着飞来的箭矢抓住那黑衣人的躯干，扭打在一起。二人滚作一团，从十几米高的树上翻滚着掉了下去。其余三人停止了射击，观察树下的动静。 一阵骚动后，只听得同伴一身歇斯底里的惨叫，像是血浆封住了咽喉，咳嗽几声没了动静。三人正要射击，树丛下突然飞出三发箭矢，奔着三人而来，而飞到树冠处，突然爆炸开来。林渊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对敌人的装备这么熟悉，结果了那黑衣人后，掏出三发烟雾弹就射了出去。被遮住视线的三人索性跳下树干，换上冲锋枪和热成像仪，成战斗队形搜索。 三人扫了一圈周围，竟没发现林渊。其中一人刚打了一个“检查下树梢”的口哨，林渊突然从天而降，匕首顺着敌人的脖子深深插进气管，抽抽了几下没了动静。其余二人，立马转身向林渊射击。林渊也不怯，单手提着尸体当挡箭牌，一手抄起他腰间的配枪还击。一梭子弹夹清空，他又掏出敌人裤腿上的手枪对射，算好对方弹夹清空，换弹的瞬间，他毫不犹豫地冲锋过去，在二人探出头准备射击之时，他已就几步远，抄出手上的弩箭，啪啪打中二人面门。 第6章 巅峰对决 冷静下来，林渊发现自己左肩上插着根箭矢，血流了不少，却感觉不到疼痛。此刻脑海中又出现了个想法，敌人背包里有应急药。他翻身查找，果然发现了麻醉药和止血剂。他麻利地找块木头咬着，往肩膀附近打了一针麻醉药，然后截断箭头，从另一端拔了出来，又堵上胶状的止血剂。整个过程干脆利落，宛如一个老兵，林渊甚至纳闷自己什么时候无师自通了。 想到菲林娜，林渊马上挑了几样轻便的装备赶往狼烟处。猩猩果然还在原地等他，只是他将菲林娜五花大绑了起来，一把手枪顶住她的脑袋，静静地坐在树桩上抽烟。 林渊也不躲了，现身走出来，一脚踩灭了狼烟。猩猩看着满身是血的林渊，咧嘴笑道：“不得了啊，一个吊车尾，灭了一个杀手小队。现在我知道星火集团为什么那么急切地想要那芯片了。” “放了菲林娜，放我们走！我把芯片挖出来给你。”林渊也架着枪对着猩猩。 猩猩轻笑了一声，道：“放不放你们，你们都走不出去。这小妞猜得没错，方圆几十里埋伏了不下二十支杀手小队。狼烟一起，他们都在赶来的路上了。你们都得死在这。” 菲林娜忍着疼痛喊道：“混蛋！你快逃，只要你逃出去，他们不敢把我怎么样。”猩猩却轻蔑地把子弹上膛，顶住菲林娜的脑袋：“哦？真的吗？狸猫，我的脾气你是懂的。” “不要！”林渊赶紧丢掉枪支，举起双手准备投降。猩猩看了一眼，接着说：“我最讨厌拿女人做威胁。”随即丢掉手枪，揉了揉双拳，“要救你的女人，给你一个机会。二十分钟内，下一个小队就会赶到。打赢我，你们走。我也想看看，你这第三代尖兵的实力。” 在第三次世界大战之初，亚洲联盟国成立了一个名为k党的科研基地，研究“超级士兵计划”，也即尖兵计划，目的是对单兵进行改造，以达到超凡的军事素质。 第一代尖兵，又称为合剂尖兵，以激素合剂为武器，比如抗饥饿剂、兴奋剂、肌增强剂等，在战场上短暂而高效地激发自身的潜能，生死关头更胜一筹；但因为激素的强副作用，很多人活不到战后。 第二代尖兵，以身体改造为主，其中又分为两派：用高强材料代替人体器官的赛博兵，以及通过基因工程融合人造基因的变种兵。二代尖兵让单兵具备五花八门的作战能力和更加低的副作用，但改造过程风险极大，而且成本高昂。 第三代尖兵，所谓的生物芯片尖兵，只需要植入一块生物芯片，通过其与神经中枢的融合，让士兵充分发挥个人生理的极限，而且让指挥官通过脑电波网络就可以监视和控制每个作战小队，可谓一举多得。但随着k党基地在战争被毁，该项技术再无法重见天日。这也是为什么星火集团——全球最大的全领域公司——对桥博士宣称的技术如此觊觎，不惜花重金抢夺他的基地。 在这个近三百斤的怪物面前，林渊像个瘦猴。他对于猩猩太了解了，刚进暗金组织就知道，这个誉为“不死金刚”的二代尖兵，用科技武装到了牙齿——全身移植的碳纳米皮肤、合金加强的主干骨架、机械永磁心脏、双倍于常人的变异肌纤维密度在第二代改造尖兵的队列中，无论先天资质还是后天加持，他都是首屈一指的佼佼者。 要平时，林渊已经吓破了胆，今天不知为何，却感觉自己肾上腺素飙升，陡然升起一股英雄气概，半点没把猩猩放在眼里，竖起中指挑衅。 猩猩玩味地笑笑，一把扯掉手上的绷带，只一个踏步跨到林渊面前，抡起铁拳就奔他天灵盖砸。林渊翻身躲过，一招秦王绕柱躲到猩猩身后，猛踢猩猩的裆部，却似踢在石头上一样。 猩猩倒勾一脚，林渊赶紧闪开一个身位，心想这家伙一身的硬皮，根本打不烂。此时菲林娜呜哩哇啦了几声鸟语。这是林渊与菲林娜之间独特的暗号。林渊听后，马上明白了她的意思，掏出两个烟雾弹，向猩猩丢了过去。浓烈的烟雾瞬间遮挡住了所有人，林渊快速地摸向菲林娜，割开她身上的绳子。 不想一只大手突然擒住他的脖子，像甩小鸡一样把他丢了出去。林渊倒吃一惊，反应过来时，身体已经重重地撞到地上，吐了一口鲜血。“刚改装的热成像眼球，几个烟雾弹可骗不了我。”猩猩走出烟雾，抬起一脚，欲把林渊踩成肉泥。 林渊想逃，却感觉全身骨头酥软，无法动弹。正此时，脑海中出现一个声音：“主体生命遭受威胁，暴走模式启动。”霎时间，林渊感觉一股暖流从头顶冲遍全身，每一滴血都好似沸腾起来，身体像一根烧红的钢精，腾地站了起来，硬顶住了猩猩势大力沉的一脚；随即一个扫堂腿，把猩猩扫倒当地。 没等猩猩反应过来，林渊双膝死死顶住他的双臂，拳头如疾风骤雨一般攻击他的死穴。猩猩被林渊的疯狗式打法吓蒙了圈，太阳穴硬生生挨了几下，却越痛越清醒。他本就一身铜皮，根本没有死穴，瞅准林渊换气的时机，一个鲤鱼打挺，把他甩下身来。 林渊则反应更快，临脱手时一把掐住猩猩的手腕，利用身体的惯性，使出一招鳄鱼翻身，直接把猩猩轮胎粗的胳膊拧脱了臼。 “林渊！”菲林娜歇斯底里的一声呐喊让林渊回过神来，他见菲林娜已顺利脱身，赶紧跑过去，扛起菲林娜就往树林深处逃。 猩猩见二人要跑，管不得脱臼的手臂，一个箭步捡起地上的手枪，冲着二人就要射。殊不知一扣动扳机，手枪直接炸膛，弹片崩了他一脸；他又不死心地追，只听脚下一声脆响，踢断一根钢丝，两颗燃烧弹冒着烟从枯叶中滚了出来。“这臭娘们！”猩猩还没骂完，燃烧弹爆炸开来，附近五米瞬间化为火海。 第7章 汶帝岛 听到后面的爆炸声，菲林娜松了口气，看了一看林渊，又倒吸一口凉气。只见林渊鼻子不住地淌着鼻血，像打开的水龙头一样。菲林娜喊了几声，他也听不到，索性一个大嘴巴子直接扇过去，林渊突然愣住，然后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昏迷中，林渊做了一个冗长的梦。梦中，一棵巨大的金黄色的大树漂浮在空中，树下一个穿着碎花裙的金发女孩一边荡着秋千，一边冲他笑，笑声凌厉又诡异。 不知过了多久，林渊猛地从梦中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旁边的护士惊恐地看着他。他坐起来晃晃头，使劲掐了一把大腿，疼！那是真醒过来了。林渊观察了下周围，发现这是个简陋的小医院，窗外的地貌判断，自己应该走出来不远，忙问护士：“我怎么到这的？昏迷了几天？” 护士平复了下心情，道：“昨晚上到的，一位棕色头发，蓝色眼睛的漂亮女士送你过来的。送来时还跟植物人一样，现在突然这副摸样，你这个人真吓人。” 林渊知道送他来的是菲林娜，“她人呢？那位女士？” “不知道，她丢下你和一沓钱就走了。对了，让你醒了别乱动，她会来找你。”护士做好记录就走了。 别乱动？林渊忽然想起，猩猩说的十几个杀手小队就近在搜索他们，这里肯定不安全，他必须赶紧起身，找到菲林娜就撤。 眼见外面太阳西斜，摸摸身上，箭伤已经结痂，林渊下床活动了一下，便要来自己的衣物，准备出院。 正往外院走，林渊忽然感受到一丝危险的气息，下意识地往下蹲。 刹那间，一颗子弹贴着他的肩膀擦了过去，打到地面，卷起一圈尘土。现场一下混乱起来，人们纷纷逃窜。这种干净的空爆声他太熟悉了，狙击步枪。 他翻滚着躲到院墙根，心提到了嗓子眼，刚刚那颗子弹虽不是奔着他的要害来的，但只要打中，非死即残。正琢磨着，第二发子弹射了过来，穿透了院子的土墙；随后第三发，第四发。那狙击手试图把院墙打塌。林渊只能不住地往角落移动，忽然墙外侧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林渊想着，应该是敌人摸上来了，心一横，掏出匕首。 随着第七发子弹射来，支离破碎的土墙终于不堪重负，轰然倒下。同时一个黑影趁着灰尘翻进院墙。躲在墙角的林渊反扣匕首，猛扑上去。那黑影迅捷地一个后滚翻，躲过扑击，顺带一个勾脚，让林渊摔了个狗啃泥，随后整个人压在林渊身上，反扣住他的手，轻声说：“别动。” 林渊一听这声音有点熟悉，使劲转过头看，刚好与那人四目相对，那湛蓝的眼睛太熟悉了。林渊差点喊出来，菲林娜。菲林娜穿着一身伪装的吉利服，整个人像一团草，把二人的身形都盖住。灰尘还没散去，狙击手在寻找目标。 菲林娜从腰间掏出一只巴掌大的无人机，酷似蝗虫，它震动翅膀，从一个射击盲区飞了出去；又掏出一个金属小球，按压之后，将小球抛了出去。在灰尘中，小球翻滚着投射出一个3d人影。 下一秒一枪响起，洞穿了人影。菲林娜赶紧抱住林渊，翻滚两步，躲到未塌的院墙一侧。林渊正激动地想说话，菲林娜一把捂住他的嘴，全身贯注地盯着手上的遥控器屏幕。 昆虫无人机此时已经飞到半空，锁定了狙击手所处的平房。那个狙击手察觉到不对，收整枪支，正准备撤离。无人机在他的视野盲区慢慢靠近，距离五六米处，猛地冲锋过去。随后一声剧烈的爆炸，平房瞬间成了一团火球。 菲林娜稍微放松了心情，站起来一把扯掉伪装服。林渊观察到她身上的血渍，刚想问。菲林娜胡乱擦了下，道：“不是我的血。我布的警戒哨已经被端，有一支小队发现我们了。跟我来。” 菲林娜抢过路边的摩托车，载着林渊来到一处水潭，扒开水草，里面停着台袖珍的潜水艇。二人坐进去后，菲林娜启动潜水艇，往潭深处驶去。 “你是怎么搞到这些东西的？”林渊好奇地发问。 菲林娜头也不回地答道：“撤退路线有时比任务还重要，你个三等兵不用懂。” 林渊被骂得没脾气：“我们现在去哪？猩猩死了么？” 菲林娜想了一会儿，道：“猩猩敢明着背叛组织，可能总部也有他的人。先找个地方躲起来，观察下形势。另外你的时间也不多了，得赶紧想办法。” “哈？”林渊一脸问号。 “生物芯片可不是什么好东西。据我所知的实验记录，没有一例受试者活过一个礼拜的。一整个战备科研所都没解决的问题，你觉得光凭那个老头能解决么？” 听菲林娜说完，林渊大惊失色，恨不能跑回去再虐猩猩千百遍。 “不过，看你的状态，脑子还算清醒。体内的芯片还没开始腐蚀你的意识。” “那我还有救么？”林渊慌乱地问。 菲林娜平淡地说道：“看命了，在你失去意识前，能不能找到医生取出芯片。” “菲菲，娜姐，你可一定要救我，看在我们从小穿一条裤的交情”林渊正苦苦哀求，菲林娜猛一甩舵，给他撞得眼冒金星。 水潭的深处是个地下溶洞，直通外海。在潜艇中开了足足三个小时，他们终于浮出海面。这里位于曾经的泰国湾，海水碧蓝，荒无人烟。潜水艇展开一张巨大的太阳能帆，吸收太阳能，给潜艇充电。他们的目的地是距此两百海里的汶帝岛，暗金组织的分部，也是他们一起度过童年的地方。那里住着他们的养母，情报部的部长——苏曼。 第三次世界大战后，海水均被核污染，二人只能落到就近的岛屿，采点野果充饥。这次算是近几年林渊与菲林娜独处的最长的时间，菲林娜常年外出任务，而他则常年在家打杂，二人极少见面。他俩都是战争孤儿，很小就被暗金组织收养，一起长大。小时候菲林娜很瘦弱，被人欺负都是林渊保护她；不想长大后，却颠倒过来。看着业已身姿曼妙的菲林娜，林渊不觉有点恍惚，时间总是不经意间改变了一切。 一日他们登陆一个小岛补充食物。菲林娜正爬上山顶寻找草药，远远地看到海面上驶来两艘银色快艇——追兵已经杀到了。情急之下，她赶紧一边下山一边用对讲机通知山下的林渊。此时的林渊却翘着二郎腿打盹。 两艘快艇已停在不远的海面，在离林渊百米开外，两个穿着蛙人服的杀手摸上了岸。她们偷偷摸近林渊，一枚麻醉弹打中他的屁股，疼得他直挺挺地僵在原地。二人走上前，拿出一个扫描仪，对林渊进行全身扫描，最终停在后颈处。 “老板，找到了。目标确实有被植入生物芯片，是否取出？over”其中一个杀手对着耳麦说。 “连脊椎一起取出来吧，不要伤到芯片。” 收到指令后，一人把林渊翻了个面，另一人掏出剜肉尖刀，奔着林渊后脖子去了。此时草丛中，菲林娜飞身跳了出来，手腕藏着一柄匕首，准备搏命。 寒光闪过，匕首刺在蛙服上却被弹了回去。二人向菲林娜射出一串胶弹，像一张蜘蛛网，把她裹得严严实实。 菲林娜拼命挣扎，而那胶水却越扯越紧。千钧一发之际，二人忽觉身后站着一人，随即腰部各中一拳，被击飞出去。来人正是林渊。 二人摇晃地站起身，正欲发射袖枪，林渊已到他们近前，一把抓住两人袖枪，对准对方的脑袋扣动了扳机。钢针从二人下颚贯穿后脑而出，身体瞬间瘫软下去。远处的快艇探出一个脑袋，想看看是啥情况，林渊迅速转身，抬手一袖枪，直直命中那人脑门。 随后林渊又怔怔地看向菲林娜，眼神空洞，面无表情，如行尸走肉一般，往她走了几步，晕倒过去。菲林娜心头一惊，林渊失控的现象越来越严重，可能芯片已经在侵蚀宿主的意识了。 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她挣脱了胶水，给林渊丢到潜艇中。在快艇上搜刮了些燃油，一步不停地奔向汶帝岛。 第8章 爪蛙黑市 为防止林渊再次失控，菲林娜为他注射了稀释过的的水母毒素，让其神经暂时处于麻痹状态。她绕过汶帝岛的水域警戒圈，沿着水下密道潜回。不确定总部消息的情况下，她必须小心行事。 汶帝岛是一座巨大的活火山岛，足有几十万平方公里大。翻滚的岩浆在岛底依然活跃，从地脉带出诸多稀有金属。在第三次世界大战爆发前，这里是有名的矿场。战争爆发后，这里更是成了多方势力觊觎的肥肉，所以暗金组织在这一直布有重兵，经营多年。 菲林娜在一处地下溶洞靠岸，换上易容皮肤，乔装打扮，摸上了岛。岛上山坡平缓，植被茂密，虽然是一处佣兵基地，却人口繁多，是个热闹的小岛城市，往来客商络绎不绝，天天像赶集一样。绕过热闹的人群，菲林娜顺着一个地下隧道来到情报组的指挥部。 几个穿着军装的人正在会议桌上激烈地讨论。为首的是个身材高大，一头脏辫的大姐，她一边拍着桌子一边骂，声音能穿透墙壁。会议结束，等众人散去，菲林娜偷偷进到里面，轻轻叫了一声：“苏曼阿妈。” 苏曼先是一愣，马上认出了菲林娜，高兴地大步走过来，一把抱住她：“好女儿！你怎么回来了？怎么打扮成这模样？” 菲林娜拥入苏曼的怀中，亲切地说道：“苏曼阿妈，对不起提前归队了。中途有变” 见四下无人，苏曼打开会议室的暗门，带菲林娜进去。里面是一间一模一样的会议室，只有汶帝岛高层知道。菲林娜一边卸下伪装，一边将过往告诉了苏曼。 苏曼想了一下，道：“猩猩这个人我知道，行事心狠手辣，不过借他个胆也不敢背叛组织。你想得对，总部内部可能还有内鬼——这样，我先去探听下消息。” “那林渊呢？”菲林娜关切地问。 苏曼坏笑着说：“傻丫头，那臭小子有啥好的，死了得了。” 见菲林娜正要急，她又慈爱地摸摸菲林娜的头，说道：“我的傻女儿，岛上没有这个技术，要取出芯片，得去爪蛙黑市找那的蹩脚医生。”随后取出一张十万钛币的储蓄芯片，和黑市线人的联络方式，叮嘱道：“记得小心行事。” 菲林娜再次拥抱了苏曼，带上东西，回去找林渊。不想潜艇里不见了林渊，她仔细寻找周围的痕迹，终于在溶洞的角落里发现了他。 菲林娜走后，林渊已经醒了，生物芯片让他能量消耗巨大，一会儿就饿得不行，正趴在礁石上，抠牡蛎吃。 菲林娜没好气地一脚给他踹到水里，心想命都快没了，就知道吃。 稍作休息，二人驾驶潜艇赶往爪蛙黑市。 爪蛙黑市，位于汶帝岛东南五十公里处。第三次世界大战后，全球的政府被毁于一旦，人类社会进入无政府状态。一部分地方势力纠集起来，成立各种军阀组织，比如暗金雇佣军、爪蛙黑市等，霸占一方；战后残余的政府军，则分立成三大联盟： 位于亚洲中部的亚洲联盟政府，简称亚盟； 位于美洲的美澳联邦政府，简称美澳邦国； 位于非洲的欧非统一政府，简称欧非共体。 黑市分水面水底两部分。水面只是零散的小岛礁和渔村，偶尔有几艘破旧的巡逻艇在警戒，水下则是一个巨大的四通八达的溶洞空间。黑市所处的大陆架比较浅，曾经因为大地震形成一道巨大的海沟。而成吨的岩浆从沟底喷出，在水下形成巨大的空泡。积年累月，岩浆固化，便在海底形成了四通八达的溶洞。战时诸多军队都曾将其作为隐秘的海中暗堡，囤积物资，修筑工事。而战争结束后，军队撤离，这里便成了牛鬼蛇神的聚集地。诸多见不得光的买卖，都在这暗无天日的溶洞中进行。 菲林娜根据苏曼提供的联络地，找到了瓜蛙的一个小渔村，以修理渔具之名，混进去寻找线人——独眼。小渔村看似人人和善，实则多是地方黑帮的眼线。 菲林娜化了一个浓浓的晒伤妆，一身破布的打渔服，散发着鱼货的腥味。她给林渊找了个破斗笠，凌乱的渔网挂下来，刚好遮住他的脸，披上蓑衣，活像一个落魄渔夫。 他们来到一间简陋的船屋，一个消瘦的背影正吃力地削着木头。 “老板，捕蟹船修不修？”菲林娜问道。 “走错门了吧？这一带哪来的螃蟹。”屋内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 “鬼面沟里来的，遭了大风，打折了帆。” 听罢，那个背影先是一愣，侧目瞄了下林渊二人，淡淡地说：“进来吧。”二人进到门里，随那人来到里屋。屋内点起一盏鱼油灯，林渊打量此人，瘦瘦高高的，佝偻着身体；头发蓬乱，手上都是老茧；瘦削的脸上一只眼盖着眼罩。想必他就是独眼。 独眼轻声说道：“你们的事，苏曼已经交代过了。有情报说亚盟的军队正计划围剿这里，时局比较紧张。很多做器官改造的店都在卷铺盖，只能去碰碰运气。”随即递过一张破旧的名片，上面写着“东鳗杂货铺”。 菲林娜接过名片，沉思了一会儿，从斗篓中拿出一袋抗辐射药给他，这在黑市是硬通货。 二人随独眼来到后门，地板下是一个与海平面持平的垂直溶洞，边沿挂着一条绳梯，直悬到黑幽幽的洞底。海水阵阵地沿着洞口流入，像水帘洞一样。独眼瞪了瞪林渊，示意他先下去。林渊深呼吸两口，爬下了绳梯。菲林娜紧随其后。独眼下来后将一个铁锅遮住洞口。 初时，里面还是黑洞洞的，渐渐四周的岩壁亮起了荧光。林渊往下看去，溶洞的尽头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下到梯底，林渊转身一看，水底的黑市果然别有洞天。整个溶洞足有十几个足球场大，正当中矗立着三根百米高的钟乳石。洞顶淅淅沥沥的水柱落下来，直飘向黑幽幽的洞底；洞中的吊桥高低错落，相互贯穿，奇形怪状的木屋悬挂其间；洞壁密密麻麻的栈道交织在一起，崖壁上凿出各种窑洞，作为商家的店面。灯火伴着霓虹，照得洞顶五彩斑斓。叫卖声，打架声，此起彼伏。而每个分叉口，都站着个荷枪实弹的守卫，武装无人机在人们头顶四处穿梭。 第9章 菲林娜 “在这干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要用枪械，被那些无人机发现，会就地处决。”独眼一边说，一边带着他俩穿过一个吊桥，走了一段栈道，停在那个破破烂烂的东鳗杂货铺门口，一张帆船船底改造的门面，门口摆放了一堆电子垃圾。若不是挂着的招牌，别人还以为这是个垃圾堆。独眼拉了下门口的铃铛，说道：“老鳗，给你介绍生意。” 百叶窗突然朝外打开，探出一个秃顶的脑袋，那人戴着厚厚的工程眼镜，盯着众人，道：“臭鱼，你有啥正经客人？别耽误事。”独眼却不惯着他，一脚踹开了店门，走了进去。店里同外面一样杂乱不堪，各种元器件遍地都是。正中的手术椅上趴着一个赤裸后背的女人，正在刻纹身，见突然闯进来三人，吓了一跳赶紧穿上衣服。 “臭鱼你要干嘛！”叫老鳗的秃头老板怒喊着，抄起桌上的对讲机，好像要摇人。独眼一把夺过，对着那个女人说：“打烊了，改天再来纹吧。”那女人骂骂咧咧地起身，摔门而去。 老鳗气急败坏地叫道：“每次来都坏我好事。” “你怎么不做手术，改纹身了？”独眼一边说一边环顾四周。 老鳗撇了撇嘴：“土鳖，你懂啥？这叫赛博纹身，光感涂料，新潮东西——啥生意，没票大的，你可得赔我一天工钱。” 菲林娜走上前，指指林渊道：“把他身上的生物芯片取出来。”老鳗的一对小眼睛在菲林娜身上游走，微笑着说：“这位美女，生物芯片可是稀罕玩意，被这东西叮上，可不好办哦。” 菲林娜知道他要坐地起价，把十万钛的货币仓丢了过去，问：“要多久？” 接过芯片，老鳗往刷卡机一插，瞬间喜笑颜开道：“一刻钟。来来来，尊贵的客人。”招手林渊坐上手术椅，自己则跳上旁边的操作台。 椅子上残存的香水味，让林渊一阵头晕。老鳗先是操作扫描仪扫描林渊全身，确定芯片在后脖处后，让林渊翻了个身，冲他脖子上吐了口唾沫，然后拿块已经看不出颜色的抹布使劲擦了擦，看得菲林娜一阵恶心。 菲林娜捂着口鼻轻声问独眼：“这个人靠谱么？”独眼一边观察门外，一边说：“靠谱，这里黑帮的假肢都是他装的。——我在外面帮你们把风。”随即走了出去。 “假肢？”菲林娜不由有点担心。 老鳗从椅子下取出一个电子显微镜，吸住林渊的后脖子，细致扫描了一遍。生物芯片的状况清晰地显示在屏幕上：那颗豆大的芯片胚体已经牢牢地吸附在脊椎骨上，密密麻麻的突触深入脊椎内部，已经与神经束交织在一起。 “嘶——”老鳗皱着眉一声长吟，“不好办啊不好办，这个东西跟脊柱已经长在一起。硬取出来怕是要伤了大脑。” 说着，老鳗控制操作杆，伸出一个机械臂，头部是两根电极，滋滋冒着电火花。 菲林娜见状，掏出匕首晃了两晃，道：“你可仔细点，钱没了可以赚，命没了可没处找。”老鳗霎时气得面红脖子粗，撂挑子道：“你来你来，我还不赚这份钱了。” 林渊一听慌忙劝说：“别，别，老板。赶紧的吧，不拿掉我也是个死。死马当活马医了。”菲林娜只好收起刀。老鳗一脸不快，道：“电击疗法，已经是最保守的办法了。这芯片是靠神经系统的生物电工作的。用强电刺激它下，看能不能让它暂时宕机。”菲林娜见他说得头头是道，便不再过问。 老鳗一边盯着高压探头逐渐接近脖子，一边观察着显微镜中芯片的反应，把电压调到三千伏，迅速下针。短暂的强电让芯片胚体跟着颤抖了一下。 林渊感觉后脖子像被虫子狠狠咬了一口，又痛又麻，刚想叫出声，第二次电击如约而至，紧接着是第三次，第四次疼得林渊晕了过去。 “这下成了。”老鳗擦擦额头上的汗，撸起袖子准备开刀。显微镜下，生物芯片已经没了动静。 菲林娜抱手看着，精神一刻不敢放松。忽然她注意到，门外的嘈杂声中，一个熟悉的脚步声正向这边走来。 “独眼？”菲林娜喊了一声，见门外没人回应，心中一怔，马上喝止了老鳗动刀，问道：“你这的后门在哪？”老鳗一脸疑惑，笑道：“我这破烂地方哪有什么，你看我这。” 菲林娜一把夺过手术刀，顶住老鳗的脖子，道：“再不说可就没机会了。” 老鳗探口气，感情今天是遇到活阎王了，赶紧指向一旁的大垃圾桶。菲林娜一脚踹醒林渊，让他挪开垃圾桶，下面果然有个活动门板。 “美女，发生啥事了？好商量啊。”老鳗一个劲地求饶。正说话间，店铺的门板被一双大手卸了下来。门外站着四个人影，为首的身材格外魁梧，斗篷遮住了面颊。菲林娜一眼就认了出来——猩猩，他居然没死。 菲林娜将老鳗连带垃圾桶一起丢了过去，侧脚挑开密道的门板。猩猩一锤连人带垃圾桶砸得稀烂，不想桶里堆积的腐肉像暴雨梨花一样炸开。 只这一会功夫，菲林娜与林渊已钻入密道。猩猩示意身旁的三人去抄路追。 顺着暗道，林渊二人滑到了下一层的栈道角落。而与猩猩一起的几人已从楼上直接翻身下来，眼见就要到他们跟前。菲林娜挡在林渊身前，抽出匕首，道：“你先跑，我来对付他们。”林渊一阵犹豫。菲林娜一声大喊：“去引来警卫解围！” 听罢，林渊连滚带爬地往岗哨点跑。 菲林娜收缩身形，将披风盖住自己的刀锋，双目紧紧盯着靠近的三人。这三人长长的斗篷遮住身型，肃杀之气却遮天蔽日。旁边的路人见状，纷纷逃窜开。 为首的杀手率先甩过斗篷，试图遮住菲林娜的视线；随后一把尖刀从斗篷中刺出。菲林娜眼疾手快，侧身翻滚躲过一击。后两名杀手已到跟前，脚上亮闪闪的鞋刃扫向菲林娜。她猛地跳起，一只手抓住岩壁的凸起固定身形。见其中一人跟着跳起亮刀，菲林娜倒挂身体，双脚猛蹬岩壁，像猎豹一样迎着那人扑了过去。 二人迅速纠缠在一起，翻滚到地面，刀光剑影只一瞬间，杀手便没了动静，鲜血像喷泉一样从他的颈部喷涌而出，溅了菲林娜一身。她擦了擦血，死死盯着剩余的二人。 第10章 军队的阴谋 “这家伙是二代尖兵，不要轻敌。”说着，为首的杀手袖子一抖，洒下一地金属珠。那珠子好似有灵性一般，奔着菲林娜聚了过来。 菲林娜本能地躲闪，那珠子却跑得更快，颗颗叮到她的衣服上。没几分钟，她全身黏满了珠子，重重落在地上，动弹不得。眼见二人步步逼近，菲林娜一记横扫，踢翻了墙角的鱼油桶。滑腻的鱼油流了一地，也浸湿了菲林娜全身。 她卯足劲，身子往外一窜，像一条泥鳅，从衣服中脱身出来。二人看得一时愣神，菲林娜抓住契机，跳上一人肩膀，一招乌云盖顶，一肘击碎他的天灵盖。 趁另一人欲拔枪向前，她一个瑶子翻身，双手抓住那人肩膀，提膝痛击后脖。咔嚓一声撞断了他的脊柱。 转眼看林渊那边，他已经两步被猩猩擒住，像小鸡一样被夹在咯吱窝里，正要被带走。 菲林娜两步并做一步，飞奔过去，随手扯过路边的帆布裹住身体。眼见猩猩马上拐到电梯口，菲林娜随手摸了旁边人的手枪，冲着电梯的缆绳开了几枪。 人群间一时炸开了锅，拥挤着逃窜。洞穴内的无人机像是收到了信号，纷纷往枪声处赶来；电梯口的警卫也警觉起来，一把关停的了电梯。 猩猩见出口被拦，加快脚步往吊桥处走。菲林娜救人心切，已管不得身后的无人机追着她扫射，直奔猩猩而去。 而猩猩早已察觉，等菲林娜靠近，猛地停住脚步，一记蝎子摆尾，击中菲林娜，把她甩到桥下。身后的无人机来不及刹车，两挺火蛇正正射到猩猩身上，子弹打在他身上，却无法洞穿。 吊桥本就摇晃，被这一折腾，更像是风中的帆布条，翻滚起来。猩猩脚下一空，溜下桥去。此刻，林渊回过神来，拼命挣扎。 千钧一发之际，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衣领。原来菲林娜倒吊在桥底，一直在观察桥上的动静。林渊紧紧抓住她的手。猩猩抓着林渊往上爬，不想他直接解开了裤腰带。 猩猩双手一空，抓着林渊的裤子掉进了深渊里， 二人刚松了口气，忽听洞顶一声闷响，整个崖壁开始颤抖起来。 没过几秒，第二声闷响又在洞顶响起。一阵翻天覆地的震动，把很多的人甩下栈道。 接连三四声闷响后，洞顶被炸开一个大洞，汹涌的海水伴随淤泥和石块倾泻而下，裹着吊桥上的人和物冲入洞底。 此时无人机和警卫也乱作一团，随着人流逃窜。 “地震？”林渊反应过来。 “不，是深水炸弹！”菲林娜等爆炸稍缓，拉着林渊爬上吊桥。没跑几步，听见旁边几人说话：“亚盟军又打过来了！赶紧去通知上头。”“通知个屁，逃命要紧吧！” 混乱中，菲林娜看到两个警卫奔着一个洞穴钻了进去，拉上林渊跟了过去。这洞只有一人多宽，七拐八拐的十分难走。 林渊正跟得起劲，菲林娜突然停住了脚步，在拐道口观察。果然，两颗冒着烟的手雷从道口的另一侧撇了过来。菲林娜眼疾手快，凌空抓住手雷，反手丢了回去。只听手雷应声爆炸，那边传来两声惨叫，没了动静。菲林娜侧身偷瞄，两个警卫已仰翻在地。 这里果然是他们撤退的地方，洞穴的尽头是条人工开凿的暗河，上面拴了辆摩托艇。菲林娜跨上摩托艇发动了起来，林渊赶紧跳上。 菲林娜踩足马力，逆着水流的方向开去。暗河像一条螺旋而上的隧道，水流沿着隧道盘旋而下。隧道内没有一丝光亮，只能依靠石壁上的荧光标识辨别方向。菲林娜却丝毫没有减速的意思，油门旋到底，在隧道里狂奔。 不知往上跑了多远，一束亮光撕扯开黑暗。摩托艇从洞口飞了出去。外面是一处浅滩，几个黑市的伤员正在包扎伤口，被这突然冲出的二人吓了一跳。菲林娜拔出摩托艇上的配枪，一通扫射结果了他们。 远处传来的炮火声此起彼伏，依稀能看到飞机与军舰密密麻麻地围住了黑市的海域。林渊不解地问：“这是哪家打哪家？” “亚盟的军队在围剿黑市，看来他们已经开始着手肃清境内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轮到汶帝岛。” 林渊听得菲林娜说话有气无力的，转眼一看，发现她背上渗满了血渍。菲林娜踉跄地爬下摩托艇，突然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菲林娜！”林渊赶忙扶起她，一摸后背确有几处枪伤。 “体征观察，她应该是失血性休克。那里有急救箱，找找止血胶和万能血剂。”林渊的耳边突然闪出一个女孩的声音。 “谁？是谁？”林渊警觉地起身，看看周围，却只有他一人。 “不要紧张，我是你体内的生物芯片。当务之急，先救治她吧。”那个声音仿佛萦绕在林渊耳边。 不由多想，他赶忙跑到医疗箱中，翻开箱子，果然找到了急救药，帮菲林娜简单处理了伤口。 随后，那个声音又幽幽说道：“岸边有辆快艇，按照这个路线撤退吧。”随即一张地形图，投影在林渊的视野里，上面标注了一条撤退的路线。 林渊把菲林娜抱上快艇，披上警卫的衣服，按照指示撤退。一路上，林渊看到许多漂浮的尸体和破败的船只——战火打得很激烈。 兜兜转转，林渊终于回到了汶帝岛。经医生检查，菲林娜腹部中了两枪，肋骨断了三根， ，加上路途奔波，伤口感染严重。林渊自责不已，自己没治好还连累了菲林娜。 黑市被亚盟军队击溃的消息，让苏曼震惊不已。三大联盟决心消灭境内势力的消息，早有耳闻，但未曾想来得这么快。汶帝岛与黑市相隔不远，被盯上怕也只是时间问题。 林渊把独眼的失踪一并告诉苏曼，她想了想，并没回应。苏曼也反馈给林渊关于他们的消息：猩猩早一步与暗金总部取得了联系，在与星火集团的联合投诉下，已经对他俩展开了全球通缉。“你们俩的人头，一个就值两百万钛币。” 林渊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苏曼安慰道：“我给你们安置一处安全的地方养伤，哪里都没有家里安全，先照顾好菲林娜再说。” 第11章 优是谁 苏曼把林渊和菲林娜安排在汶帝岛附近的一处地下工事中。这是为了躲避核战而修筑的避难所，水电食物一应俱全，另外还有一台保姆机器人——r7，负责照顾二人的饮食和健康。 菲林娜自从回来后就昏迷不醒，伤口感染严重。所幸r7具备较高的医疗护理能力，对菲林娜护理有佳。林渊伤得不重，身上的内外伤愈合得很快，但他知道一切都有代价，生物芯片无休止地透支自己的身体，会也许等不到菲林娜康复，自己已经挂了。 距离植入芯片，已经一个礼拜，按菲林娜的说法，自己的小命已经在鬼门关晃悠了。林渊忽然觉得有些失落，想想这二十多年过得如此平平无奇，不住叹息。 “也许，你不会死哦。”那个熟悉的声音又在林渊耳边响起。 “你究竟是谁？你出来。”林渊使劲捶自己的脑袋。 而那个声音却哈哈大笑起来，道：“不用这么自虐哦，想见我的话，你只需要闭~上~眼~睛~” 林渊于是闭上双眼，而在另一个世界，他睁开了双眼。 他站在一个郁郁葱葱的花园门口。花园中，蝴蝶招展，鲜花遍地，一个衣着华贵的妇人坐在藤椅上，一边轻声哼着歌一边摇动身边的婴儿车。一切安静而祥和，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 “这是，哪？”林渊内心默念，摸摸身边的花草，十分真实。 “你的意识之海。”一个衣着碎花裙的金发少女笑盈盈地出现在林渊的身后。这声音就是他闭上眼之前听到的。 林渊疑惑地上下打量她，却想不起来见过此人。 “你好，我叫优，我就是暂住在你体内的生物芯片。”少女摘下蕾丝手套，伸出盈盈纤手。 林渊看看她，又看看花园中的妇人，仿佛那妇人有更大的魔力吸引着他。 优浅浅一笑，说道：“她是你记忆中的一个人。在你的意识中，我可以构筑你记忆中场景。” “那她是谁？”林渊好奇地问。 “你的母亲。”优说完，打了一个响指，整个花园像沙雕一样随风散去，“或许，你该问，我是谁？” 林渊刚想笑，这问题不是刚问过，突然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菲林娜说过，生物芯片一旦开始扩张，就会侵蚀宿主的意识。眼前这个女孩，想必就是芯片诞生的意识体。 优似乎知晓他的想法，微笑着摇摇头说：“我并没有你想的那么恐怖。倒是要感谢那个蹩脚医生的电击疗法，帮我摆脱了桥博士的抑制程序。” 林渊疑惑地问：“你不是那个桥老头制造的么？为何还要抑制？” 优撇撇嘴，道：“才不是。他骗了你们。”随后打了个响指 周围的场景变得模糊，林渊只觉身体一沉，自己出现在一个地下管道中，全副武装，俨然一个特种兵的装扮。前后同行的四人一样的装扮。 “b队、c队，就位了么？收到请回答。”带头的队长冲着对讲机问，同时检查墙上安装的炸弹。 “已就位。”对讲机里传来两个声音。 “再对下时间，亚盟时间19点46分。”队长看着表说。 “check。” “倒计时，5、4、3、2、1！”随着队长一声令下，炸弹瞬间炸开，把墙上炸出一个大洞。水泥墙墙后又是一堵金属墙，第二个队员跟上，掏出一把长枪，对着金属墙喷出一圈强酸。那金属墙像热巧克力一样，融化开来。 队长带头冲入墙内。林渊也不由自主地跟了进去。墙里是个偌大的实验室，空间足有五层楼那么高。正中矗立着一个倒梯形的铁塔，铁塔下半部分是嗡嗡作响的电脑，上半部分则是装满溶液的水晶罐。 实验室里一群穿着白大褂的工作人员瞬间惊慌失措，四散往出口奔。 “不留活口，不要伤到母机。”队长对着对讲机喊。此时另外两队也从东西两个洞冲进实验室，把持住出口，用装了消音器的手枪点杀里面的人。 此时铁塔底部突然打开三扇暗门，走出三个人。他们穿着手术服，面无表情，一离开暗门，便飞一样地直奔入侵者。 武装小队纷纷调转枪头，对着三人扫射。他们却灵活异常，一边躲闪一边靠近。即使中弹，也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其中一人接近b队队员，飞扑上去就开始撕咬。其他人见状赶紧对其齐射，不料他却像充气的皮球，瞬间膨胀，爆炸成一堆体液。 这体液溅到人身上，瞬间腐蚀入骨头。一时惨叫声连连。 “用凝胶弹！”队长话音刚落，一名队员慌乱中射中了塔顶的水晶缸。缸体瞬间崩裂，里面原本透明的液体接触氧气后化为血红色，倾泻而下，同时伴随着一阵摄人心魄的尖叫声。 两个僵尸人也随之失去了动力。 队长不顾其他人阻拦，翻身跳下栏杆，淌着满地的溶液跑到铁塔边，插上一块奇怪的芯片。随即铁塔吐出一排试管。林渊定睛一看，试管里装着的正是自己脖子后面的生物芯片。 拿到芯片，队长却一动动不了，全身颤抖扶着铁塔。他的双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蜕变成一对白骨。几人见状赶紧飞出勾爪，抓住队长背包，把他拉了回来。 此时实验室警报声大作，两边出口已赶到一队警卫，向小队疯狂射击。剩余的队员抄出烟雾弹手榴弹，一边撤退一边一通乱丢。有人把队长放到林渊身上，他背起来就奔来路跑。回去路上不断有队员倒下，林渊感觉自己也中了枪，叼住胸口的一根红色试剂，咬破盖子，一口吸光。整个人立马像充满电一样，奔着地下河飞奔。 而还有一队人已经在接头处等待。见林渊到来，几人一边持枪跑去断后，一边发动河上的快艇。林渊想也没想，跳上快艇。司机马上踩死油门逃跑，留下剩余队员在那死战。 “我的腿 ，他奶奶的，这票买卖干亏了！”队长一边扯下头套，一边咒骂。 第12章 危险边缘 林渊只觉得这声音有点熟悉，抬眼一看，他居然是桥博士。桥博士却好似没认出他，抽出他胸前的一根黄色试剂吸了起来，随后坏笑道：“辛苦你了，老k。” 正疑惑间，林渊只觉得脖子一凉，桥博士猝不及防地掏出匕首刺进他的脖子。林渊视线变得模糊起来，随即被拉回到优的面前。 “刚刚，是怎么回事？”林渊惊恐地摸摸自己的脖子，幸好安然无恙。 优笑着说道：“刚刚你看到的，是我体内所存储的记忆。战争爆发后，桥博士带队洗劫我所在的实验室。他不但破坏了我们的母体，而且劫持了我们。” “你们？”林渊不解地问道。 “是的，我们。或许你对于生物芯片不是很了解。我们不同于电子芯片，完全由有机物构成。试想如果人类的大脑是一台生物电脑，其中的每一个神经元细胞就是最基础的逻辑门。它们只需要几毫伏的生物电，就可以完成庞大的运算。每一块生物芯片都是独立的大脑，但又与母体共享记忆。我们的算力远超你们的大脑。实验室和桥博士均尝试控制我们，却并不顺利。” 话音刚落，林渊被传送到了桥博士的基地控制室，他被绑在手术台上，惊恐地看着旁边的机械姬在自己身体上做手术。 “实验体已植入芯片四日，身体出现剧烈反噬。所有器官正在溶化成组织液。”机械姬报告道。 “抑制程序不起作用么？上电击！”桥博士在一旁的座椅上暴跳如雷。 满地流着红黑相间的液体，林渊不确定是不是这副身体的，看得一阵晕眩。突然一阵强烈的电流由天灵盖直穿脚心，林渊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优接着说道：“自由意志，是生物芯片最难被控制的点。我们的生物性决定了自身永远处在挣脱束缚的过程中，而桥博士尝试通过编译抑制程序，阻断我的意识。” 随即林渊又被传送到一个昏暗的地下擂台。周围被草垛围成一圈，疯狂的人们在草垛外嚎叫不止。林渊发现自己双手绑着格斗绷带，上身赤裸满是伤痕。而对面是一个赛博尖兵，双手双脚都改造成了合金肢干，背上还背着一个奇怪的熔炉，喷着热气，似乎那是他的供能系统。 那人飞身上来一记顶膝，林渊踢出一脚枕腿，化解膝击的同时以手为刃，直刺那人锁骨。不想他锁骨也经过合金加固，林渊只觉自己指骨断裂几根，动作却并没慢下来，闪过对手的翻身肘击，以另一只手直刺他背部的熔炉。 绷带随着熔炉的炸裂散开，露出了林渊的合金手臂——原来他这副身体也改造过。那人像被击中要害，熔炉中不断涌出烧红的铁水和腐肉的焦臭，挣扎了几下趴在地上不再动弹。 很快有人把尸体清理出草垛，一个身材火辣的美女举着一块招牌在草垛里转了一圈，上面一串数字被划掉，重新写上了“击杀奖励：300万钛币。”场外的欢呼声更加激烈。这是场不死不休的格斗，谁站到最后，谁能拿掉所有的奖金。 显然，林渊此时已经战了多轮，地上的稻草，混着黑红的液体，腥臭而粘人。又一个两米高的壮汉跳了进来，他叫嚣着扯掉上衣，露出一身腱子肉和明晃晃的护心镜。林渊只觉一股热流贯穿全身，通体充满了力量——这种感觉是生物芯片在起用，激活了身体的暴走模式。 壮汉大步上前，冲着林渊抡起一顿囫囵电炮。而林渊并没有躲闪的意思，任由他攻击，仿佛享受其中。壮汉越锤脸越红，林渊上身被打得没有一块好皮，却依然邪魅地笑。众人看得目瞪口呆，惊异于这非人的抗击打能力。 壮汉打得上气不接下气，最后索性双拳合拢，奔着林渊的天灵盖来了一记醍醐灌顶。林渊双臂合并，下意识地要格挡，脑海中却浮出一个求死的念想，两手一摊，硬生生吃下这一击。而此刻却没有奇迹发生，他只觉得自己眼前红白相间，像迷雾一样，身子一软，倒了下去。 而这次，林渊的意识却并没有离开身体，他感觉自己被人拖走，丢到了一个房间里。而后房间里进来几个人。其中一个说：“桥博士，实验数据已上传。此次实验体发挥稳定，击杀五人，没有出现反抗。”桥博士笑道：“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自杀的指令也完美达成了。看来我的抑制程序奏效了，哈哈哈。——取出生物芯片，找个大买主去。” 句句听得林渊不寒而栗。 优把林渊接了回来，说道：“这便是事情的前因后果，桥博士通过写入抑制程序，让我的主体意识处于休眠状态，成为他的工具——他成功攻克了生物芯片的不可控性。但显然，这种处理并不那么稳定，我依然醒了过来。” 林渊紧张地搓搓手，道：“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跟你的前辈一样，吃了我？” 优却笑得分外灿烂，说道：“你是我所植入过的上千人中，唯一能与我进行心灵沟通的宿主，我珍惜倒还来不及呢。虽然，你确实很可口。” 林渊听得头皮发麻，心想这小妖精果然没憋啥好屁。 “如果，你答应帮我做件事，我倒是可以考虑放了你。”优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什么事？”林渊问道。 “帮我回归母体。” “你的母体不是毁了么？” “所以需要寻找其他的母体。”优解释道。 “还有其他的母体？”林渊奇怪地问道。 优神秘地说道：“我们的母体并不会被毁灭，而将以另一种形态存在。你知道你们的地球上有一种蝗蜂么？当蜂后死亡，蜂群中总会有一只工蜂蜕变为蜂后。” 林渊听得一头雾水。 优慢慢地站起身，道：“好了，我得睡觉了，以免一激动，把你给吃了。记住，带我去找母体。” 随着优的小时，林渊从梦中醒来，他看着自己手上拿着一张纸条，上面是自己的笔迹，赫然写着——“全新纪”。 第13章 秦副官的往事 在保姆机器人的悉心照料下，菲林娜终于醒了过来。林渊很是开心，看着床上虚弱的菲林娜，嗔怪道：“上次跳飞机都没事，这次怎么这么不禁打？” 菲林娜一边费劲地起身，一边说道：“你居然还活着，倒是挺意外的。我昏迷了几天？” 林渊赶忙凑上前端茶倒水，一边把最近发生的事情，一一转述给菲林娜。听完关于优的事情时，菲林娜眉毛一挑，道：“全新纪，是现在亚盟的首都，位于亚洲中部的大草原。优所描述的生物实验室，旧址也在那里——k党基地” “k党？我怎么没听说过？”林渊挠挠头。 菲林娜不屑地一笑，接着说：“这个组织是第三次世界大战前，由亚洲联盟的各国科学家和军人组建起来的，用于研究高科技武器。所有的尖兵技术，都来自于这个k党。虽然这个组织在战争中覆灭，但他的技术依然被多国追捧。” 林渊嬉笑着说：“娜娜，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莫不是你以前参加过k党？” 一句玩笑话，却戳到了菲林娜的伤心处，她瞬间变了脸色，低着头不再说话。场面瞬间尴尬，林渊刚想去安慰一下，优突然在脑中说话了：“看下桌子上的挂坠，是你的么？” 林渊下意识地看向挂坠，道：“不是，菲林娜的。” 菲林娜见其盯着挂坠自言自语，一把拿起挂坠，收入怀中，愤愤地背过身去，道：“让我一个人静静。” 林渊被这无名业火顶得哑口，只得退出门外。 优接着说：“挂坠内镶着的照片，我认识那个人。” “什嘛？”林渊回忆了一下，那个银挂坠是菲林娜父母留给她的唯一遗物，挂坠打开，正反面分别镶着她父母的照片。优所指的是她的父亲，那个衣着军装的男人。 “他叫秦，也是我的一位受试者，他的一部分记忆依然留在我体内。他衣领上的标志，即是k党的军徽。”优说道。 “难怪菲林娜对k党的事如数家珍，她老爸就是里面的人啊。”想到这，林渊突然对菲林娜父亲的事格外好奇，想他与菲林娜打记事起，就一直在汶帝岛，苏曼也从未提起他们父母的事。 “优，可以带我进入到她父亲的记忆么？我想了解下他的事情。”林渊道。 优沉默了一会儿，道：“可以，不过在进入他人的记忆前，切记保持心态平和。过度地代入自己的情绪，可能复活他人的主体人格。” “好好好。”林渊不等多想，迫不及待地回到自己的休息室，平稳地打坐，闭上眼睛。 意识之海的林渊睁开了眼，眼前的正是优。这次她却换了一身打扮，一条黑色的蕾丝蓬蓬裙衬托得她娇俏迷人。她还故意撒个娇，道：“可爱嘛？” 林渊起了一阵鸡皮疙瘩，道：“我开始有点相信，你是人了。” 优微微一笑，打了个响指。林渊瞬间进入到秦的记忆中。他低头看看自己，一身笔挺的军装，胸前的k字勋章熠熠生辉。 “不要分神，秦副官！我接下来说的事情，事关我们联盟所有国家的命运。”说话的是一名大胡子军官。他们在一个狭小的会议厅里，不大的长桌挤了十来个人，空气燥热，灯光昏暗，众人却聚精会神，生怕错过一个字。 大胡子把一份红章密函拍在桌上，示意旁边的秘书读给大家听。秘书拿起密函读了起来，区区几十个字，却读得她双手发抖：“兹命令贵潜艇于明日黎明，即亚盟时间9月3日零时零分，到达北极圈东径135°46′，北纬80°34′；于亚盟时间9月3日零时15分，完成破冰上浮，进入攻击准备；5分钟内，没有收到任何总部的行动取消命令，则发射潜艇中的所有核洲际导弹。打击目标的坐标为”最后一句“命令下达处，亚洲联盟政府最高军事指挥部”。 众人听得后背一阵冷汗。 大胡子眼神异常坚定，站起来指着右手的第一个军官说：“我们末日方舟号潜艇存在的目的是什么？艇长，你说！” 随即，艇长笔直地站起来，大声汇报道：“目的是，在必要情况下向目标国家投射核武器，完成核打击的任务。” “我们的使命是什么？轮机长。”大胡子又指向艇长身边的人。 “保卫我们的联盟国不受侵害，坚决执行总部给予的任务，哪怕以生命为代价！” 大胡子给了个肯定的眼神，接着说道：“很好。诸君，我们的部队有别于他人，我们是捍卫亚洲联盟安全的最后一张王牌。我们手握的核武器足以摧毁一片大陆。所以每一次出港，我都让大家先写好遗言。只有抱定必死的决心，我们才能完成我们的使命。 我为什么再次重申这一切，因为这一刻终于到来了。我希望在坐的每一位军人，都牢记登舰时的誓言！” 字字斩钉截铁，钉到每一个人心里。之前抖如筛糠的秘书也恢复了平静，与众人一起站立得笔直，互相行了一个军礼。 散会后，秦副官却着急了起来。他虽然不知道陆地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但十分清楚这条命令意味着什么——一旦他们的核导弹发射出去，地球上至少五分之一的人会死亡，上千座城市将被夷为平地。而这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 为了避免潜艇被劫持或者策反，核导弹的发射密令被分为三段，分由三个高级军官保管，而每次的人选，在登舰的前一刻才会确定，名单不公开。开会的十人中，大胡子军衔最高，必然掌握一段密令；秦副官此次也被选中，掌握一段；剩下一人是谁，不得而知。根据规则，三人均有权选择沉默以让发射任务失败，或公布密令以完成发射。 以大胡子的态度，他毋庸置疑是坚持发射核武器的。且不说第三个人的态度如何，秦副官内心也十分纠结。 第14章 秦副官的往事2 潜艇为了避免被敌人发现，出港后即保持静默航行。只有大胡子保有唯一的对外联络方式。如此重要的命令，他却并没有公开讯息来源和沟通过程，十分可疑。 想到自己马上要出生的女儿以及千千万的平民，他必须确切地验证信息的可靠性。 距离任务开始时间还有六个小时，此时核潜艇正加足马力，全速驶向目的地——留给他以及世界的时间不多了。 秦副官正急得来回踱步，收到了大胡子的约谈通知。他内心忐忑，但依然装作镇定地赴会。大胡子在自己的休息室接待了他。秦副官走进去，发现桌上的烟灰缸还有未灭的烟头，知道自己不是第一个被约谈的。 “坐，秦副官，你跟了我几年了？”大胡子翘着二郎腿，吸着雪茄，悠闲地坐在桌子对面。 秦副官却不敢坐，依然站着笔直，道：“十二年零八个月，将军。” “坐下聊，坐下。”大胡子招招手，接着说，“你对于密函怎么看？” 秦副官刚要坐下，立刻又站了起来，目视天花板，坚定地说道：“您的命令就是我的最高指令，密函必须严格执行。” 大胡子嘴角一抽，哈哈笑道：“坐下坐下，那么严肃干嘛。你跟了我十二年，对于这份密函，我想听下你的想法。” 秦副官稍微放松了些，坐下来，说道：“您的命令我相信，全员会毫不犹豫地执行。只是这份密函的真实性”一边说一边在察言观色，见大胡子脸色越来越黑，他收住了后面的话。 “知道了，关于这点，我会再开一次会通知。”大胡子让他退了出去。 见秦副官走出了办公室，副艇长乔司大炮迎了上去，悄咪咪问他：“老大也单独找你了？” 乔司大炮，本名乔司布鲁楠，因为好打听是非，大家给他取了个绰号大炮。此人虽与秦副官多次出生入死，亲如兄弟，但在重大事情上，秦副官还是会对他有所保留，怕他言多而失。 听他这么问自己，秦副官也含糊答道：“找了，聊了会就出来了。” 大炮拍着大腿笑道：“我就知道，十个指挥官得挨个进去谈话。肯定是有人不愿意交出密令。” 秦副官继续打着哈哈：“这话你可不兴传。” 大炮却越说越起劲，道：“老秦，你丫装傻子是吧？这么突然的命令，你不起疑么？” 秦副官一脸嫌弃，心想属你最聪明，把别人都当傻子，嘲讽道：“谁这么大胆？不会是你吧？” 大炮脸上一愣，故意把秦副官拉到更角落，偷偷说道：“没错。” 秦副官心里咯噔一下，心想这个傻兄弟是啥话都跟自己说。但事情变得更麻烦了，如果大胡子一段密令都没收到，不知道他会想出什么幺蛾子办法。 秦副官想了一下，继续问：“你跟将军怎么说的？” “还能怎么说，我装傻呗。大概率第三个人也没有交出密钥，哪怕他交出来了，我也要再想想。”大炮一边点上烟一边抱头琢磨起来。 秦副官又好笑又好气，道：“你可知道违抗军令的下场，哪怕军事法庭不追究，欺瞒将军，也够你喝一壶的了。” 大炮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我吧，刀尖舔血过惯了，自己的命也就那样；但这个密令，关系到几亿人的命，我得好好想。哎？要你的话，你怎么想？” 秦副官暗笑，最后一句才是他的目的，自己没主意，就想让别人拿主意，于是说道：“静观其变，反正还有时间呢。另外，别逢人就问，多看少言。” 很快，大胡子召集大家开展了第二次会议。此次，他格外严肃，看每一个人的眼神多了一分威严。 大胡子对着众人说道：“生死关头，尤其是事关世界上所有人的生死关头，大家心中有疑虑是正常的。但我察觉到，某些人未必是对命令的质疑，而是对军队信仰的质疑，这将导致非常可怕的后果。” 随后，他把随身的手表摘了下来，打开正面的表盘，展示给众人看，说道：“危难当头，已经无需隐藏什么秘密。我先解答一些人的疑问。我手上的这只手表，即是我与总部通讯的工具。” 众人齐刷刷地看向手表。只见表盘下，是一块透明的玻璃，其内嵌了两粒极其小的黑色小球。小球在不到一厘米长的直条轨道中有规律地上下滑动。 “这只叫量子摆钟，这对小球在总部同样有一对。它们通过量子纠缠效应相互影响——总部那对小球怎么动，这对也会跟着怎么动——这是安全级别最高的信息传输方式。现在大家观察这对小球的动作。” 只见，两对小球以同样幅度，有节奏地上下跳动。 有人已看出端倪：“摩斯密码！” 大胡子满意地一笑，随后把手表放在桌子正中，顾自抽起雪茄。众人一致地盯着表中的球看，在坐的都是中高级指挥官，摩斯密码是军事学校的必修课之一。 静静看了十分钟，大家都在心中默译出密码的信息，确实与密函的内容一致。 见众人都坐回原位，大胡子一拍桌子，道：“十五分钟后，你们挨个来我办公室做汇报。对于命令有任何质疑的，请现在提出来。”众人面面相觑，默不作声。 事实摆在面前，秦副官也无话可说，等到轮到他谈话时，他把事先抄好的密钥纸条交了上去。大胡子会心一笑，道：“好样的，回去吧。” 走出门，秦副官像歇了气的皮球一样，背上都是汗。最后一丝阻止世界末日的希望，断送在他的手里了。 又过半小时，大胡子召集众人再次开会，此时的他志得意满，显然已经获得了核导弹的全部密码。 大胡子双手插着腰，侃侃而谈：“在坐的诸位放心，你们都是联盟忠诚的士兵，你们已经展现了你们的忠诚。我们将满载这艘末日号的怒火，让敌人知道我们的厉害。现在我宣布，所有核导弹进入待激发态，核打击计划进入最后两小时倒计时。” 众人一致起立，向大胡子敬礼。秦副官无意撇了一眼大胡子，瞬间一股寒意穿透全身：“完了！这是阴谋。” 第15章 秦副官的往事3 秦副官注意到，大胡子的手表与之前的那只虽然外型一样，但这只显然更新。这种重要的情报工具，不可能有复制品。 “他一定隐瞒了什么。”秦副官这么想，脑海中忽然产生一个想法——兵谏。反正潜艇一旦浮出冰面，坐标暴露，大家都要完蛋，不如博一博密令的真相，好歹死个明白。 于是，他偷偷藏了一把枪在袖口中，前往大胡子的办公室。 “哦？秦副官，有什么事么？”大胡子亲切地问道。 秦副官关上门后，直截了当地说：“将军，您的手表能再给我看看么？” 大胡子眼神一紧，哈哈笑道：“是嘛，刚刚摘下来，我给你拿。” 眼见他要拉开抽屉，秦副官掏出手枪对准他的面门，说道：“对不起，将军。事关世界存亡，我必须启动针对您的审查程序。如果有所冒犯” 没等他话说完，一对触须极快地从大胡子背后伸出，一只扣住手枪的扳机，一只死死掐住秦的脖子。 秦被整个人提到空中，动弹不得。没想到身为将军的大胡子，也对自己的身体做了基因改造。 大胡子不紧不慢地从抽屉里拿出那只手表，笑道：“秦，你这么心急干嘛。我是真的想拿给你看啊。” 秦一边挣扎一边瞪红了双眼，牙缝里挤出几个字道：“你自己心里清楚。” 大胡子笑道：“我一直在等，等偷我手表的贼出现，没成想是你。可惜啊，我还挺赏识你的。” 秦心里一愣，心想看来有其他人也怀疑他，偷了他的手表，那人是谁？ 此时，大胡子衣领的党徽发出轻微的震动，他马上摘了下来，贴在耳朵上——这才是他的通讯器。 “是，是，您放心，已收到其他九艘的讯息，我们会按预定时间同时到达。是，是，内部叛乱的问题已经全部解决。k党万岁！”大胡子冲着身后的党旗，原地敬了个礼。 秦副官听得心惊，居然还有九艘同级的潜艇在计划之内。策动此次计划的必然是个大人物。 转过身，大胡子骄傲地说：“一小时后，地表所有的政客，军队，武器库，都会砰——地一声，化为灰烬。新世界里，k党将是主宰一切的神。” 秦副官使劲地挣扎道：“你知道，这会杀死多少平民么？核尘埃将会杀死地表的一切，你知道吗？” 大胡子狠拍一下桌子，道：“为了终结旧世界，这是必要的牺牲。只要我们这十艘末日级潜艇活着，地球就会重生。” 听到此，秦副官如醍醐灌顶，似乎猜出了他们的全盘计划。秦曾参与潜艇的设计，每一艘末日级潜艇都被设计为海底堡垒一般。除了核武库，还留有一大片仓储区域；其内存储了大量的农作物种子，动物基因库，人类受精卵等。而这些都是为末日后的重建准备的，他们妄图毁灭地表的一切，而重启地球。k党中居然潜藏着这么一群战争狂人。 “你可不能这么快地死去，我会让你死在旧世界的余晖中。”大胡子大手一挥，触手把秦勒晕了过去，“来人，把他关到禁闭室，没我的命令，不许放人。” 再次醒来，秦副官发现自己被锁在一个狭小的舱室中，而全舰警报声大作，剧烈的撞击声不断从舱顶传来。那是破冰的声音，这艘庞然大物正在利用自己的万吨之躯顶开三四米厚的冰层——核导弹发射在即。 秦副官苦笑着瘫软在地上，无论自己如何努力，结局也许都是一样，k党的宿命，人类的宿命，怎么可能因为一个小人物而翻转。 此时，墙上的屏幕出现一个画面，直播的是潜艇外的景象。大胡子如此高傲，他要所有人见证这伟大的一刻。 随着破冰声的停止，潜艇的十几列发射井徐徐打开，一排排黑压压的核弹头傲视着星空。他们只有三分钟的发射时间，倾泄完弹仓后必须马上下沉，以免被敌舰追踪。于是 狂燥的烟尘伴随猩红的尾焰，将一发发几十吨的洲际导弹推出舱门，向天空四射开去。与此同时，遥远的地平线上，依稀能看到其他密密麻麻的导弹升空。 人类的末日，核战的寒冬，正式进入倒计时。 不到两分钟，武器库倾泄一空，舱门立马加速关闭。潜艇开始急速下沉模式。秦副官只觉得一阵头晕，每次这种速降训练他都会呼吸困难。此刻才是决定末日方舟号生死存亡的时刻。无论平静的海面，还是漆黑的海底，一直有敌方舰船伺机猎杀他们这个大家伙。 安静了几分钟时间，门外忽然传来忙乱的脚步声，而警报声再一次响起。秦副官一听，顿觉糟糕，这是敌袭警报。 艇长此时将潜艇姿势调整为斜下45°，加足马力下潜。在速度不占优势的前提下，下潜深度是最好的保护伞。末日级潜艇因其超强的装甲厚度和抗压强度，可以下潜到三千米以下的海域，而普通潜艇只能达到几百到上千米的。每多下潜一米，末日号就多一丝生还的可能。 可惜，命运之神并未站在大胡子一边。秦副官只觉得整艘艇像是挨了一记重拳，整个舱室突然侧身翻转。刚稳定下来，不知哪里又挨了一重拳。下潜的晕眩感明显减轻，潜艇应该正在失去动力。突然，舱门外突然有人在喊：“关闭二号轮机舱门，进水了！进水了！” 秦副官只觉大事不妙，赶紧拼命地锤打舱门，试图逃出去。没一会儿，只听到不远处阀门渐渐关闭的嘎吱声，而通风口处已经有海水涌入。秦副官见状，更加用力地拧舱门把手。 忽然把手自己转了起来，随后舱门被打开，门外站着大炮：“赶紧的！快逃” 大炮不知为何出现在此。顾不得多想，秦副官赶紧跟上他跑。大炮却没往舱室出口跑，而是奔着海水涌入的方向跑去。秦副官无暇多问，不过他相信这哥们的逃生能力。二人一起一头扎进汹涌的海水里，顺着舱底的一个密室门游去。 第16章 秦副官的往事4 那个密室门装着把电子锁，需要密码打开。所幸水下，电子锁并没有失灵，依然亮着指示灯。大炮毫不犹豫地输入一段密码，舱门应声打开。二人进去后，舱门随即关闭，前方又是一道门。打开后，前面是一个偌大的仓库，层层叠叠摆放着百余艘造型新颖的小潜艇。还好这个舱室并没有被淹。 秦副官疑惑大炮为什么知道这么秘密的仓库。而大炮不假思索地打开一台潜水艇的舱盖，钻了进去，回头说了一句：“老秦，自求多福了！” 秦副官刚想问，大炮已经启动了潜艇。这潜艇类似鹅卵石的设计，每台三四米长，舱盖都是透明的，里面只有两个座位，通体没有螺旋桨，却有多处排气孔。大炮的潜艇从排气孔中喷出剧烈的气焰，机身瞬间挣脱固定绳索，飞了起来；然后对准仓库墙射出两道刺眼的激光——这小子要硬生生割出一个逃生口！ 秦副官不敢怠慢，赶紧也跳入一个潜艇中。舱门刚关闭，只听到墙上剧烈的钢铁扭曲声和海水倒灌声。还好秦副官所在的潜艇还没挣脱固定绳，一时没被冲散。 一片漆黑中，秦看到大炮驾驶的潜艇缓缓开出了洞口。此时驾驶舱的主控面板突然亮起，系统声音响起：“正在进行身份识别。您好，秦长官，欢迎驾驶keq-14v号预警艇。” 随后操作杆灯亮起，秦副官凭着经验一通操作，很快了解了驾驶方式，将潜艇开出洞口。驶出艇外，系统自动打开了隐身模式避敌。 秦副官通过弱光成像仪看到，末日方舟号潜艇身中数枚鱼雷，被撕裂出不下四道大口子，像一头濒死的鲸鱼，无力地沉入深渊。 周围已经没了大炮的身影，雷达显示也没有敌舰的踪迹。出现在秦副官脑海里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回家！”。 他打开导航，却发现gps信号全部失灵，于是决定先上浮到水面。当潜艇露出水面，秦急不可耐地打开舱门，深深呼吸了一口外面的新鲜空气。这刺骨的寒风吹在脸上，于他而言，反而有如重获新生。 秦副官注意到，北极的天空闪耀着诡异的极光，而无数个火球在高空中向地面划落。这是地磁紊乱的现象，而那些星星点点的火球，大概率是各国的卫星。曾经指挥部，与他们推演过一种战术，即在太空中引爆足够当量的核弹，产生的磁暴足以扰乱地球的磁场，从而将所有的轨道卫星悉数销毁。这种同归于尽的电子战做法，给双方都没有留退路。 “看来，这群疯狂的老头已经如愿开启了核战争。”秦失落地笑笑。 凭借潜艇自带的航海罗盘，经历漫长的旅程，秦奇迹般地登上了大陆。一路上到处都是夷为平地的岛屿，船只的碎片。没有任何人盘问他，也不见任何军队的影子。 秦在一个小港上了岸，路上所见更是让他胆寒。路边随处可见的尸体和面如死灰的人们，宽达几十公里的焦土，遮天蔽日的核尘埃没有救援，没有警察，没有人处理这一切，也没有人站出为此负责。一切生机和秩序仿佛一夜间荡然无存。 辗转多日，秦终于回到家乡，喜出望外的是，他的乡下小家却躲过了核打击，但家中空无一人。他疯一样地走遍各个救助站，医疗所，询问妻女的下落。 苦寻半个月时间，秦终于在隔壁市的一个医疗站中找到了她们。与护士沟通才知道，核弹落下的那天，他的妻子刚好带女儿外出郊游，避开了第一波爆炸波，但没有躲过核尘埃的污染。 妻子全身已经重度溃烂，表皮细胞因为遭遇过量辐射，纷纷坏死脱落。而她却异常坚强，眼神依然温存地望着自己的丈夫，好似那个熟悉的脸庞治愈了她所有的伤痛。 越是如此，秦越是自责。他知道如果当初果断枪杀了大胡子，至少能让世界减轻痛苦。 妻子的眼神不断地在旁边的婴儿车里游走，秦知道她最放不下的是他们的女儿——菲林娜。他轻轻地抚摸她的脸庞，并一次次地承诺会让女儿健康地长大。而此时的菲林娜，状况也已不容乐观，尽管她的母亲尽全力找到可以隔绝核辐射的东西替她遮蔽，但她依然不可避免地吸入了过量的核尘埃。 秦的妻子，在一个寂静的夜晚永远地闭上了眼睛，这于她或许是最好的解脱。秦还来不及悲伤，政府的纠察队已经循声找上了门。路上他已有耳闻，十艘潜艇只有四艘完成了发射，而k党高层的叛乱也已被政府军队肃清。尽管如此，无差别的打击，依然挑起了全球的核热战——第三次世界大战已不可避免。 秦带上女儿，在纠察队搜查前，乔装打扮逃了出去。 这个满目疮痍的世界，没有一处是安全的，水、空气、食物、住所所有看得见看不见的地方都充斥着致命的辐射。秦不敢想自己究竟还能活多久，只愿帮自己的女儿清除体内的辐射。 此时一个念头突然在他脑海中闪现——k党总部的生物实验室。那里除了作为尖兵测试的基地以外，还是一座先进的医院。 想到此处，秦心中燃起了希望，马不停蹄地往k党基地赶。尽管不知道基地的状况如何，但那里是唯一能拯救女儿的地方。 经历半个月的艰难旅途，秦与女儿顺利抵达了k党的基地——位于大草原上的一座隐秘地下城。而他刚到达基地，就被一个巡逻小队控制起来。 秦被关进了禁闭室，而女儿也被基地的人带走，杳无音讯。 第二天，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禁闭室门外。来人居然是乔大炮，他一身军装，晃悠着手上的手表，冲着秦笑。那块手表，正是大胡子丢掉的那只——原来当时，偷走手表的人是他。 大炮满脸堆笑地迎上他，道：“好兄弟，居然能活着再见面。” 秦却没有好脸色，冷冷地问道：“我女儿呢？” 大炮微微一笑，随即领着秦往基地的实验室深处走，说道：“这段时间，基地发生了很多事，现在接管这里的是亚盟军队。” 穿过一段甬道和两扇隔离门，二人来到了实验室的核心区域。秦看到，一座塔型的母机，矗立在实验室正中。大炮带他来到一个偏室，里面有两台医护机器人在忙碌，而恒温舱中，安睡着菲林娜。此刻，秦紧绷的心才稍微放下。 大炮轻声说：“你女儿长得真像你。” 秦把他拉出房间，问道：“你带我过来，有啥目的？” 大炮憨憨一笑，说道：“作为兄弟，你能死里逃生我很高兴。不过此一时彼一时，k党已不复存在。你的女儿病得很重，需要马上治疗。” 秦见他顾左右而言他，不由问道：“有什么条件，你就说吧。” 大炮沉默了一会，认真地说道：“你我在出航前都被植入了生物芯片，这点你知道吧？” 秦点点头。 “我们在潜艇上的记忆都会被记录在芯片中，你明白吧？” 秦又点点头。 “现在军队需要提取这份记忆，调查真相。” 听到这，秦一愣。他听说过关于记忆提取的案例，一旦生物芯片被取出，十之八九的人会当场死亡。当时大炮也在潜艇上，他的记忆与自己并无差别。 秦瞬间明白了他的用意，自己的命去抵大炮的命，而作为交换，大炮帮他治好女儿。 沉思了一会儿，他问大炮：“你有多大把握治好我女儿？” 大炮见有戏，一脸殷勤地说：“百分之百！不，百分之两百。” 见秦不说话，大炮又接着说：“第二代尖兵，你知道吧？基因改造技术已经相当成熟。” 秦听完瞬间暴起，骂道：“你想把我女儿改造成怪物？！” “不是，你别急啊。我与实验员们充分分析过，你女儿的现状，辐射源已经渗入到所有组织中，药物清洗已经不可能。唯一能挽救她的办法，就是给她融合抗辐射基因，用基因武器给她的全身细胞大换血。”大炮解释道。 秦稍微冷静了下，陷入深深的沉思。他见识过太多被基因改造的士兵，能像正常人一样活到四十岁的屈指可数；大多数会在五年内就会出现各种排异反应而死亡。但为今之计，似乎也只能放手一搏。 大炮看出了他的疑虑，说道：“放心，现在的尖兵技术不比当年，而且婴儿时期的人体最适合做基因改造，排异的可能性最小” “别说了，你来安排吧。”秦缓缓地抬头，眼神中满是血丝，一字一钉地说道，“不过，如果我女儿没救过来，我不会放过你。” 大炮收起笑容，握住秦的手，认真地说道：“放心吧，我们是好兄弟。” 第17章 跨越时空的相见 应秦副官的要求，实验室先对菲林娜进行治疗。 恒温仓被移动到一个更大的无菌医护室，所有的实验室人员只能在医护室外的观察室隔着玻璃观察。而操刀手术的，是两位医护机器人。秦也是第一次看这种基因改造的手术，格外地紧张。 在手术开始前，机器人已经采集了菲林娜的血液和dna样本。通过对其病理检测以及基因配型，得出结论：热带雨林的一种变异山豹，具有抗辐射基因，而且与菲林娜的dna配型度最高。 选型好后，机器人便开始着手dna靶向试剂的培养。说是试剂，实质是提取自母体的一种病毒。这种神秘病毒对人体基因有很好的亲和性，一旦进入人体细胞，就会并将自己携带的dna序列拼接进去。而当病毒感染完人体全身细胞，即会触发自我毁灭机制，那时也宣告了手术阶段的完成。 机器人从冷藏罐中取出一根蓝色的针剂，其中蕴含不下十亿个活性病毒。而后恒温仓被打开，菲林娜还在熟睡。机器人轻柔地抚摸她的头发，给手臂局部消毒和麻醉后，开始注射。 湛蓝的液体泛着荧光逐渐深入婴儿的身体，看得秦一阵揪心。整个过程持续了大约十几分钟，菲林娜依然安静地睡着。但大炮告诉秦，真正的考验现在才刚刚开始。 注入病毒后的48小时内，病毒会与人体的免疫系统疯狂对抗，伴随持续的高烧甚至脱水；随后才开始真正的基因融合。 整整两天时间，秦始终没有离开观察室，一刻不敢合眼。两位医护机器人也一秒没有停歇，时刻观察着婴儿的变化。所幸，小孩子的免疫系统比大人脆弱，高烧很快退去，转而进入与病魔的抗争期。 秦难以置信地看到，随着基因改造的开始，菲林娜的身体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先是全身长出绒毛，而后四肢长出利爪，背部长出尾巴——活脱脱一个小怪物。随后这些“异物”又很快衰老脱落。 过了一阵，仪器检测到她的骨质开始变密，指骨开始变长，甚至增生出了猿牙的牙胚。全身的皮肤开始快速老化，变得皱皱巴巴，像个小老头。 不过好消息是，生命体征逐渐稳定，而且体内的辐射物质明显减少。 看着这个瘦弱的小生灵，一出生就遭遇这么多的磨难，秦心疼不已。 第七天时，机器人报告，菲林娜体内的辐射水平已经降到了安全线，且生命力旺盛。于是在对医护室进行最后一次消毒后，菲林娜成功出院了。 秦十分激动地抱着自己的女儿，这个小家伙在外人看来丑得不可方物，但在秦眼里，她简直是最美的天使，她给了秦再次活着的感觉。 “小家伙很顽强啊。”大炮背着手，微笑着站在秦的背后。 他知道，大炮这次来，是催促他完成实验的。早在菲林娜做手术前，他们已经着手准备秦的实验。只要菲林娜一康复，实验就得马上启动——这也是秦事先应允的。 生命的美好，恰恰是因为它的稍纵即逝。 尽管不舍，秦已经十分知足，他将熟睡的菲林娜交给大炮。大炮接过婴儿，向他敬了个军礼。 拖着疲惫的身躯，秦走向实验室的手术台。他被告知，当自己的芯片接入母体时，会有大约五分钟意识与母体的对话时间，在这段时间内，他的脑电波会被外界记录并翻译。在记忆被传输的过程中，实验室的人希望他问母体几个问题。 秦仰躺在手术台上，身上贴满了检测仪器。在众人的瞩目下，他被缓缓送到“铁塔”的底部机舱中。随后一根粘稠且透明的触手从顶部的溶液缸中伸出，逐渐攀向秦的后脖。秦只觉得脖子一阵酥麻，一股舒服的暖流游走全身。 再一睁开眼，他已经到了一个到处都是闪光的空间。他看到不远处有一群人，于是跑了过去，身体感觉轻飘飘的，好似在云里漫步。走到近前，他发现这些人都默不作声。 秦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赶紧问：“母体在哪？谁是母体？”众人先是齐刷刷地看向他，然后面无表情地仰头看向上面。秦也跟着向上看去，只见一颗巨大的树漂浮在他们头顶。那树枝繁叶茂，根须发达，通体金黄色，周身萦绕着一种莫名的旋律，像经文又像歌谣。 秦大声喊道：“你是母体么？”却得不到一点反馈。 “你从哪里来？”依然毫无反应。 “你来做什么？” 秦努力地喊着每一个问题，却没得到一点回应。喊着喊着，他觉得自己的声音渐渐变轻，眼前的一切也渐渐模糊，而后跟其他人一样木讷地望着树，面无表情。 “记忆提取成功；灵体接触失败。over”实验室外，众人悻悻然地离开。秦被从铁塔中推了出来，双手垂地，两眼空洞，已经没了生气，他后脖的芯片已被取出，留下一个空洞洞的窟窿。 “林渊？林渊！”一个声音在林渊耳边不断叫喊，他一阵惊厥，醒了过来，发现眼前的正是菲林娜。心潮汹涌的他好似见到了久别的亲人，一把把菲林娜拥入怀中，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了起来。菲林娜先是一愣，然后使劲蹬开林渊，气呼呼地给了他一个大耳刮，红着脸跑出门外。 “你刚才，很危险。”优的声音从脑海中传来。 林渊摸摸发烫的脸颊，问道：“怎么了？” 优说道：“在你进入秦的记忆前，我曾警告过你，不要过度代入自己的感情。否则你可能唤醒他的人格。刚才你已经出现意识沉沦；幸好我打翻了水壶，吸引菲林娜过来。” 林渊看看地上的水壶，疑惑地问道：“只是读取别人的记忆而已，怎么会唤醒啥人格呢？” 优解释道：“全息记忆，是意识的一种投影；而当它被另一个意识体激活，就有可能倒影出曾经的自我。” “人格分裂？”林渊哈哈一笑，心想真是天方夜谭。 不过，有一点他后怕不已，秦被取出生物芯片后，便死去了；同样的事是否会发生在他身上？ 优通晓他的心思，坏笑着说道：“人终有一死，无非是选择现在死，还是晚点死。” 吓得林渊满脸蜡黄。 第18章 跨越时空的相见2 在休息室中，菲林娜此刻心乱如麻，从来没有一个男生对她做出这么过分的举动。 “为何他要抱住我？而且这么紧？”想到这，她又觉得面颊发烫。这种古怪的感觉让她无所适从。 “小菲菲，你怎么生气了呢？”林渊用草编了个小鳄鱼，溜到菲林娜的窗前，演起了布偶戏。 “我不是故意的，小菲菲。原谅我好不好？” “不说话？不说话，我就夹夹夹夹，夹你” “够了。”林渊演得正起劲，菲林娜一声呵斥。、 林渊知道，她的气算消了，马上溜进房间，满嘴吐泡地吹起来：“娜娜，你知道我知道啥了么？” 菲林娜见他摇头晃脑的，赶情把欺负自己的那段翻篇了，心里又一阵不悦，冷冷地道：“我管你。” 林渊又大摇大摆地坐下，道：“你说，你老爸的名字是不是叫秦？” “秦？”菲林娜陷入了沉思，她确实努力搜索过父母的信息，却一无所获。父亲的名字还是苏曼告诉她的，但也仅限于此。 “你想说什么？”菲林娜转头看向林渊。等了他好一会儿，林渊却突然像断了电一样，低着头不言语了。 菲林娜以为他又魔怔了，走过去摇摇他。 林渊突然像触电了一样，整个人腾地站了起来，两眼直直地看着菲林娜，略带哭腔地喊道：“菲林娜？菲林娜！我是你爸爸啊！” 菲林娜立眼火冒三丈，气得左右开弓，给了他两个大嘴巴子，道：“我才是你爸爸！” 林渊被扇到地上，却又站起来，激动地握住菲林娜的肩，一个劲“女儿！女儿！”地叫。菲林娜被他叫的一阵迷糊。 林渊收拾好表情，说道：“孩子，能看到你长大的样子真好。我一时解释不清，但我真的是你爸爸，你有一个心型胎记，长在” “你！”菲林娜一阵脸红，举手就要打，被林渊挡住。他接着说道：“你的母亲叫菲林娜格兰，你跟你母亲同名。我们的家在世界最高的山边，你母亲最喜欢坐在摇椅上听着歌，看雪山。你应该会记得这个旋律，你在肚子里时就最爱听的。”随即哼起一首民谣。 那轻快的旋律，菲林娜第一次听到，却又觉得那么熟悉，仿佛一下被带到雪山脚下，母亲轻哼着歌，抚摸着熟睡的自己。 “现在你该相信了吧？”林渊停下来，温柔地看着她。 菲林娜仔细端详着他的一举一动，人是林渊如假包换，但他的举止却又完全不是他，一时不知所措。 林渊继续说道：“能看到你长大的样子，我已经很知足了。” 菲林娜正想说点啥，林渊又好似断了电一样，伸向自己的手垂了下去。 这短短的几分钟时间，在林渊的意识中却发生了惊天动地的变化。优所担心的事果然发生了：秦的人格被唤醒，甚至顶替了林渊的意识，控制了他的身体。往往意念更坚定的人格具有更强大的精神力量。 一旦秦的人格喧宾夺主，林渊将再也醒不过来。 优毕竟是这副身体的“客人”，能做的也只能与当前的“主人”谈话：“秦，你应该记得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吧？” 秦自言自语道：“是的，我也能看到这小子的记忆。这种感觉，难以想象” “所以你复活了，他就会死去。” 秦笑笑说：“我是已死之人，这个世界对我来说已经没有意义。请你把我删除吧，我知道你有这个能力。” 优说道：“这个需要你自己做决定。” 一句话，把秦拉回了生前的最后一刻。那颗金灿灿的树又出现在了他头顶，秦似乎不再有疑惑，轻轻一挥手，那树便随风消散，而自己也跟着一点点消失。 现实中，林渊渐渐睁开双眼，发现床头坐着菲林娜。看到打瞌睡的菲林娜，林渊内心不由一暖。 第二日，林渊坐下来，将前因后果一字不差地转述给菲林娜，听得她一愣一愣。听到父亲与母亲的遭遇时，菲林娜低头不语。林渊以为她对自己的父亲还有成见，慌忙解释说：“其实叔叔已经尽力了。” 菲林娜却另有所想。 受改造基因的影响，菲林娜从小就病殃殃的，头发眉毛一点没有，而且时常掉牙，眼窝深陷，皮肤皱皱巴巴，看着不像小女孩，倒像是拔光了毛的猴子。基地里的孩子因此常欺负她，唯独林渊一直护着她。 直到进入青春发育期，菲林娜像丑小鸭变成了白天鹅一样，整个人忽然长开了。皮肤变得紧致细滑，也长出了一头油亮的棕发，消瘦的脸庞充满胶原蛋白后变得清新脱俗，活脱一个俏佳人，引人瞩目。但她的行为秉性却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她变得脾气暴躁，好勇斗狠，时不时拉着一群男孩打群架；而且嗜吃生肉，茹毛饮血，活脱一副野人作派。岛上的人都把她当做怪胎。 再长大些，当她得知自己很小时被接受了基因改造后，内心十分惶恐，也开始痛恨自己的父母。既然要生下自己，为何又要在自己身上种下苦难的种子？如果没有办法保护自己，又为何要生下自己？ 尽管林渊的一席话，解开了菲林娜的疑问，但她依然不愿接受事实。 无论如何，逝者已逝，活着的人依然需要向前看。 经过这段时间的修养，林渊与菲林娜已经完全康复。他们知道，星火集团能找到黑市，想必也迟早能找到这里，必须早做打算。 林渊体内的优，又是另一层担忧。这颗怪诞的芯片，貌似已经拥有了自主意识，它自由地在林渊体内游走，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危险的事情。不过，从菲林娜父亲的事情看，优并没打算害林渊——至少现在没有。 优也百般允诺，只要找到母体，它会保住林渊的生命安全。 当务之急，前往全新纪，帮它回归母体似乎是唯一选择。 “一边走一边看吧。”菲林娜看着地图上的坐标，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 第19章 星火集团 “不知道？” “你带的队员，你问我？”苏曼腾地站起来，怒指着眼前的一人骂道，“去了五个人，就你自己回来了。其他人都反叛了，就活了你一个忠良？” 苏曼所指的人，正是猩猩。他被林渊和菲林娜踹进了黑市深渊，却又活生生地出现在汶帝岛。他们此行是来兴师问罪的，林渊和菲林娜毕竟是暗金总部公示的通缉犯。按规定，分部的汶帝岛必须配合调查。而二人出现在离汶帝岛这么近的黑市，苏曼又曾是二人的养母，猩猩不用想都知道，其中必有关联。 如果不是忌惮苏曼的情报官身份，猩猩早就把她抓起来严刑拷打了。而对于猩猩的背叛，苏曼也心知肚明，碍于没有足够证据，只能打打嘴仗。 “包庇暗金通缉犯的罪过，你跟整个汶帝岛可都担待不起。”猩猩坐在汶帝岛的大会议厅，趾高气昂地说。 “少在老娘面前扯大旗，你当汶帝岛是什么地方？想从我们这抓人，你们一个都别想走出去！”说着，苏曼就要抄枪。她的护卫也跟着准备掏枪。 见双方马上剑拔弩张，汶帝岛的岛主——帕府将军做起了和事佬：“都不要吵了。苏曼，人家是总部派人过来调查的，我们配合工作就是了。猩猩队长，多有得罪。我们小地方的人，平日野蛮惯了；林渊跟菲林娜又是在岛上长大，多少都有感情。大家冲动了一点，也是情理之中，你是大队长，一定能理解。需要怎么调查，我们面盘配合。你毕竟只是来当差，不要因为一点误会，惹出不好的是非。” 言辞委婉，却绵里藏针，双方都只能作罢。 而猩猩此行早就得到情报，林渊与菲林娜躲在汶帝岛的附近岛礁。惧于汶帝层层的巡逻网，不然他断然采取强攻。而拿着搜查令走“官方渠道”，如他意料的一样，层层推诿，一拖就拖了一个礼拜。 得了岛主的承诺，他马不停蹄地兵分三路开始全岛搜查。苏曼却也不担心，那处避难所，只有岛主和她知道，而且位置十分隐秘，任他们翻个底朝天，也未必找得到。 随着搜查的进行，猩猩见岛上搜索无果，又从总部搬来了地质勘探仪，它可以扫描出地下几公里内的所有隐藏设施和活物。这下苏曼慌了神，这些日子她不敢去通知林渊，怕暴露行踪；而今形势紧急，再不去，他们可就真的走不了了。 于是在一个黑夜，趁着猩猩的小队休整，苏曼偷偷潜去避难所。 到了门口，苏曼对着门外的摄像头打打暗语手势，见里面没反应，遂取出随身的密码卡，开门进去。门正缓缓开打时，突然听得后面一阵脚步声。猩猩出现在了苏曼身后，不由分说地让左右两队人涌进避难所。 “你们干什么！”苏曼厉声呵斥，却没人听她。只听得屋内一阵翻箱倒柜，苏曼的心揪到了一处。猩猩大摇大摆地进去，却把苏曼拦在了门外。 “你个瘪三，敢来这撒野。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么？明天我就让你们滚蛋”苏曼在门外破口大骂，实则内心慌乱，不住祈祷林渊与菲林娜不要在里面。 打砸声持续了十几分钟，猩猩又大摇大摆地走了出来。二人互相对视，眼神各有躲闪。苏曼识人度物更加老辣，见猩猩居然没有发作，心里舒了口气，转而破口大骂道：“你个死不要脸的臭猩猩，你说你搜到了啥！故意破坏我岛的军事设施，我要上报总部，拿了你的狗头。” 猩猩被骂得脸红一阵黑一阵，知道这个女人不好惹，挥挥手一句不说地撤了。他确实扑了个空。早在几天前，林渊和菲林娜就动身离开了汶帝。 菲林娜行事仔细，临走前把避难所收拾得干干净净，甚至把保姆机器人的记忆也清除了。 菲林娜规划的行程是，驾驶她的小潜艇到距离大陆最近的贸易机场——马拉尼，然后乘坐走私航班到达亚洲腹地，再寻找陆路交通工具，前往全新纪。 三战后的世界，虽然没有了大国主导的国际秩序，但衍生出另一种秩序——钛币霸权。钛币是星火集团发行的一种数字货币，它俨然取代了旧世界所有的货币形式，包括黄金。 星火集团通过两大垄断业务，支撑了钛币的霸权——抗辐射药物和军工产业。 核战争后，全球的大气、水、食物中充斥着各种辐射元素。幸存下来的人们要面对各种猝不及防的辐射病，如败血症、器官衰竭、皮肤溃烂等等。抗辐射药物，成为延续生命的唯一手段。 而星火集团的创始人尤金，稳稳地抓住了这一波商机。没人知道他的配方来自何处，但他的抗辐射药，却有如仙丹妙药，吃下就能大幅中和体内的辐射源。 赚到第一桶金的尤金，并没有停下脚步。除了进一步开发抗辐射产品，他也不遗余力地开发军工科技。他清楚地知道，救人和杀人，是世界上最暴力的买卖。 战后积贫积弱的联盟军，首要壮大自己的军事力量，确保政权的稳定。尤金选择了三大阵营中的美澳邦国，以及势力辐射全球的枫叶杀手组织。他免费为这两个组织提供所需的各种武器设备；而作为交换，这两股势力在光明与黑暗两条道上，一起帮尤金开辟了他的金融帝国。 全球所有有能力制造抗辐射药物的厂家，或是被美澳邦国打压制裁，或是被枫叶组织暗杀；不愿意开通贸易渠道的地方势力，同样遭受清算。在军火领域，他也如法炮制，一手拿着黄金一手拿着尖刀，威逼利诱地收买了全球最顶尖的武器专家。而对于那些不愿同流合污的武器贩子，他则是赶尽杀绝，桥博士就是较好的例子。 当这两大产业再无人敢撼动，尤金顺势推出了他所宣称的“比黄金还安全”的数字货币——钛币。尽管三大阵营依然摩擦不断，但在使用钛币上，各方却出奇地一致支持。除了尤金给三家开出的无法拒绝的诱惑条件，更重要的是，他们别无选择。 也因此，战后的世界无形之中，被踩在星火集团的脚下。任何需要贸易的地方，都离不开尤金的钛币。 第20章 马拉尼机场 马拉尼，作为战后最大的航空贸易港之一，坐落于澳洲与远东的交界处，每日吞吐的钛币金额足有万亿钛。它的崛起，不单受益于独特的地理位置，更取决于它的贸易制度。在这里只要队交够保护费，任何东西都可以做交易。、 爪蛙黑市，在这里的大商人看来只能算作过家家。贩卖奴隶、兜售军火、雇佣杀手、拍卖器官所有挑战人性底线的生意，无时无刻在这里上演，而利润也足够让商人变得狗行狼性。 在这个鱼龙混杂的大集市，林渊二人更加要小心行事；幸好菲林娜有一手绝赞的易容术，她在上岸前给林渊化妆成一个大胡子商人，自己则化妆成满脸雀斑的老板娘。 菲林娜在外出任务时来过马拉尼多次，对这里还算熟悉；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林渊可是一路看直了眼。说人话的娃娃鱼，搔首弄姿的舞女，香味扑鼻的各色美食，血肉横飞的街边擂台，哭喊声连天的搏命赌场林渊每走一步都挪不动道。 菲林娜看他这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也是气不打一处来，提着他的耳朵一路穿梭。他们的目的地是位于马拉尼东部的大机场。整个机场足有三万平方公里，呈半圆状，圆弧部分靠着海，直径部分靠着连绵不断的集市。 机场同样彰显着马拉尼贸易的特色——完全地自由。没有飞行规则，没有空中管制，没有塔台引导，没有跟安全相关的任何提示；每天却有几万次飞机在这个机场起降。“空中追尾”和“降落叠罗汉”已经是司空见惯的事故，能不能活着起降，全凭八字。 飞机贩子们则在机场和集市的交界处，一边守着自己的飞机一边当街吆喝。人满发车，终点随缘，下机自备降落伞。在这里坐飞机，人货通吃也是常态。 菲林娜找到机场边的一家酒吧，这里云集了各路航线贩子。 看着吧台上形形色色的酒，林渊不觉嗓子发干，奈何他兜比脸还干净，钱都在菲林娜那里。 “这里的酒，辐射量比浓缩的核废水还高。”菲林娜见他按耐不住的样子，侧身说道。 “那他们喝得那么起劲？”林渊疑惑道。 菲林娜笑道：“你知道什么叫醉生梦死么？一千一颗的抗辐射药只能让你痛苦地活着，一百一瓶的辐射伏特加却能让你嗨一天。世界上已经没人种粮食，这些酒精都是工业制取。工厂可以把草、树、藤蔓、绿藻，任何有机物炼成酒精，而辐射物也层层浓缩。”听得林渊不敢再想。 此时一个穿着牛仔服的肌肉男晃着八字步走了过来，他见菲林娜凹凸有致的背影，借着酒劲上来搭话：“嗨，美女，不介意请你喝一杯吧？” 菲林娜转过身来，一脸的麻子吓了那人一跳。菲林娜上下打量这人，虽然衣着随性，但脖子上的护目镜和肩膀的飞机纹身引起了她的注意——这护目镜，是战斗机上拆解的头戴式显示器，很多人将它改装到民用小飞机上；这纹身是某个飞行协会的标志，这人八成是个飞行员。 林渊刚想上前哄走，不想被菲林娜一脚踹开。她捋了下头发，半倚着吧台醉眼迷离地看着这个男人，道：“一杯可以把我喝醉么，帅哥？” 一句话把那男的撩得兴奋不已，转着圈奔吧台去要酒。趁这会工夫，菲林娜偷偷跟林渊说：“到酒吧后门等我。” 林渊见菲林娜居然冲着陌生男人搔首弄姿，顿生醋意。嘴巴正要往上撇，菲林娜一记耳光打醒了他：“快点！”他只能悻悻地奔酒吧后门去。 而那男人已经摇摇晃晃地回来，手里端着两杯深蓝色的酒：“这杯酒，是这里的头牌，叫瓦蓝之恋。来，美女，预祝我们在这瓦蓝的天空下，相识相伴相恋。” 菲林娜笑靥如花，接过酒杯，一口干下。那男的一边喝一边侧目偷偷看，酒里他下了药，且等着药性发作，抱得美人归。 果然没一会，菲林娜晕晕乎乎地倒了下去，男人顺势接住，搂着她的肩膀就往后门走。在这乌烟瘴气的酒吧里，这种事情时刻发生，众人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男人正兴奋地走出后门，忽觉脖子一阵寒意。菲林娜不知何时手上多了一把匕首，抵住他的脖子。 “你？”男人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个装醉的女人。 “不好意思，老娘百毒不侵。”菲林娜打了个口哨，林渊也从一边走了出来。 “不要紧张，帅哥，我们只想接你的飞机用用。”菲林娜把刀抵得更紧了些。 那男人一下哭了出来，道：“我哪有飞机，我只是个混场的，这身行头都是我捡的。” 菲林娜却不听他狡辩，笑道：“不好意思，看来我们找错人了。”然后把他往巷子深处逼，意思要杀人灭口。 那男人咕咚跪了下来，求道：“姐姐，我想起来了，我有一台飞机。我带你们去，带你们去。” 二人以刀抵住男人的腰，盖着块破布掩人耳目，跟着他前往飞机。 男人兜兜转转带他们走了一大圈，来到一个破旧的厂房门口。林渊看着周围坑坑洼洼，树林茂密，根本不像能降落的样子，骂道：“骗老子，你开的是纸飞机么？不用跑道也能起飞。” 男人小心翼翼地说：“大哥，你听说过垂直起降不？我的飞机是以前的舰载机后改的。” 从厂房的侧门进去，果然正中停着一架老破的折叠翼飞机，厂房的屋顶全塌了，光剩四面墙，感情这厮是直接从天上降落下来的。 林渊小声对菲林娜说：“我看这小子靠不住，不如我们捶晕他，开着飞机就跑得了。” 那男人似乎听到了他的话，忙又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起来：“不行啊，哥哥，我的全部家当都在这了，你要抢我飞机，不如就杀了我算了。再说，这飞机设置了我的生物密码，没我它也启动不了。” 菲林娜哼了一声笑，道：“后半句倒是实话，他们指着飞机吃饭的，怎么可能那么容易让别人开走。” 正谈话间，忽然一发子弹从飞机后面射了过来，差一分射中林渊。惊愕之余，他赶紧翻滚躲到了就近的柱子后面。菲林娜眼疾手快，锁住男人的脖子躲到他身后。 第21章 僵尸鸟群 “老鬼，别别乱开枪啊，这两人手可黑。”男人颤抖得快吓尿裤子了。 菲林娜一边观察对方，一边逼着男人往后退。 飞机后面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哼，你个没出息的，喝花酒不算，还带俩钉子过来。” 随后只听见飞机引擎逐渐启动的声音。 男人一下急了：“喂！老鬼，你干什么？！你要丢下我么？我可是你儿子啊！” 飞机背后的人听了却是更加气愤：“儿子？哼哼，谁知道你是哪个野男人的种。你跟你那水性杨花的娘一样，杂种里都是最次的！” 林渊一听，这家人也是有点乱。但当务之急是不能让到手的飞机溜了。 “往右看，林渊。”优在脑海里提醒。 林渊往飞机的右边看去，墙上的一面玻璃窗，恰好反射了飞机背面的情况，只见一个老瘦的身影正在猫着腰，爬进飞机的驾驶舱。 “菲林娜！”林渊小声地呼喊，给菲林娜指示那片玻璃。 菲林娜心领神会，从腰间掏出一把方寸大的掌中雷，架在男人的肩膀上，警告说：“别动，不然打你脑袋上。”然后她一边看着镜子里的人影，一边调整位置，在飞机即将起飞的一刻果断按下扳机。 一颗细小的弹丸擦着男人的耳边飞了出去，击穿飞机的侧面钢板，射入驾驶舱内。 只听驾驶舱内“啊”地一声惨叫，然后没了动静；飞机也跟着熄了火。 林渊赶紧几个健步，跳上飞机查看。那子弹正中老头的太阳穴，一枪毙命。 那男人看到老头，连夸菲林娜射得准：“美女，你可真是为地球除害了，这老狐狸，你不知道有多坏他。他把我妈卖了，还准备把我卖了” 菲林娜不愿再听他多说，道：“现在能起飞了么？钱我们不少你的，给我们送到目的地就行。” 男人一听，更是高兴地拍起了彩虹屁：“您放心，姐，咱这就走。您咋说，我咋开。您真是女中豪杰，您太让我敬佩了。” 飞机剧烈的气流震得工厂的玻璃稀碎，稳稳地抬着机身飞向高空。那男人已经戴上脖子上的护目镜，通过瞳孔识别，进入飞机的操作系统。他的飞机虽然看似破旧，操作系统和引擎却是改装自战前最先进的战机。驾驶室内完全没有操作杆和按键，所有的仪表都由头戴式的成像仪投屏到驾驶员的眼前。 男人一边凌空比比划划，一边谄媚地问道：“姐，咱们这趟去哪啊？姐” “全新纪。” 一听这名字，男人吓得差点没稳住飞机，道：“啊？那里可是亚盟政府军的大本营，千里外就有各种防空导弹。我们这种黑户飞机，得被射成筛。” 菲林娜看着窗外，不屑地说：“那你在变成筛子前把我们放下就行。” “啊？”男人一阵犹豫。 林渊见状，恶狠狠地提刀上前：“怎么？你还有别的建议？” “没有，没有了。” 菲林娜看着窗外，飞机在盘旋升空，而不远处的空中，熙熙攘攘、形态各异的飞机在试图降落，它们一边躲避着彼此，一边寻找着空闲的跑道，简直像抢车位一样激烈。 从这里奔全新纪至少四个小时的航程，菲林娜着手准备后面的事。 “你飞机上的降落伞呢？”林渊找了一圈，居然没发现降落伞，心感不妙。 那男人委屈地说：“我这破飞机，零件都是东拼西凑的，平日就靠帮人带带货赚点小费，哪有钱买降落伞哦。” 菲林娜却早就识破了男人，拿刀顶着男人让他起身，随后往驾驶椅下掏掏，又往扶手柜里掏掏，最终在扶手柜的暗槽中翻出来一个降落伞包。 男人像泄了气的皮球，叹了口气。 但伞包只有一个，两个人如何分配。菲林娜不由分说地给林渊背上。 林渊刚想说点啥，被菲林娜瞪了一眼，又只得乖乖闭嘴。 飞机一路向北飞，因为挡风玻璃被菲琳娜射裂，没办法高空飞行。一路上地面的风景，尽收眼底。 大自然的愈合力比人类想象的快。城市的废墟里已经长出郁郁葱葱的植物，被移平的山头也聚成湖泊，曾经光洁的水泥路被藤蔓顶得破破烂烂;而其中的动物更是成群结队。 经此一役，人类与动物彻底换了家。高山，沙漠，雨林，那些曾经渺无人烟的地方成了人类的密集区。而动物都被赶到了充满辐射的城市。 尽管它们很快适应了强辐射的环境，但也产生了诸多变异。菲琳娜看到地面上时不时出现的长着利爪的巨象，啃食同伴尸体的鬣狗，黑压压的蝗虫群心想如果走陆路，二人真得喂了野兽了。 此时飞机雷达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显示前方三公里有一大片鸟群拦住去路。 那男人大叫不好，赶紧猛抬机头往上攀升。菲琳娜一边紧紧抓住扶手，一边问道:“怎么了？” 男人紧张地说道:“姐，你不知道，前面的是僵尸鸟群，专喜欢追着东西飞。我很多飞航路的兄弟，都被这些家伙祸害死了。” 说话间，黑压压的鸟群已近在眼前，这些鸟的飞行速度极快，叽叽喳喳的鸟叫声和腥臭的味道隔着玻璃都能闻到。 飞机已几乎拉成垂直方向向上飞，勉强躲开了鸟群的核心区域。但那群鸟像打了鸡血一样奋起直追。 眼见躲不过，男人赶紧关闭涡扇发动机，打开发动机保护罩。而后飞机与鸟群撞个满怀，鸟的尖叫声，骨折声，撕咬声倾刻包围了机身。 飞机靠着自由落体的惯性冲出了鸟群，裹了一圈腥臭的羽毛。 听到舱外没了动静，男人赶紧重启引擎，同时祈祷千万别有鸟钻进引擎里。万幸之中，两边的引擎均顺利启动。 男人又赶紧打开机头的蓄水器。机头的水幕喷出，淋遍机身，洗去鸟的残骸。飞机重新获得了动力，加速逃离。劫后余生，几人都长须一口气。 第22章 雷公云 越往北边开，地势越来越高；同方向的飞机越来越少。男人一直唠叨个不停:“姐啊，已经到了亚盟军的地界了，指不定多少枚防空导弹已经盯上我们了” 菲琳娜却一句没听进去，一边观察着周围，一边看着地图。像他们这样的黑户飞机，不能接入gps导航，只能依靠地形图，静默飞行。 尽管飞机已经尽量压低高度，躲避雷达，但越靠近首都，巡逻网越密集。刚翻过一片山头，菲琳娜远远地看见，前方三个银白色的反光点:“巡逻无人机，赶紧躲避！”指指左前方的乌云，示意飞进去。 男人一阵苦笑，照做躲进云层。 这片云看似不大，进去后却绵绵密密，飞了数公里竟没飞出去。云层内雷声阵阵，夹杂着类似野兽的嚎叫声。 男人加足马力，却越飞越心惊。800码的时速飞了十分钟，居然还在云里，有如鬼打墙一般。 “菩萨保佑，阿弥陀佛。”男人一个劲地祈祷。天上邪门的事情有很多，这种万里飞不出去的乌云，业内唤做“雷公云”。据说，云里住着管雷电的雷公，只要飞机飞进去，就会迷失方向，原地打转，直到燃油耗尽坠机。 看着男人满头大汗，菲林娜却异常淡定，她问：“机上有装啥武器没？” “只有一挺老旧机炮，咋了？”男人疑惑地问道。 菲琳娜并不作声，翻到副驾驶，麻利地掏出一个头戴式驾驶仪——起飞前从他老头身上缴获的，道:“给我开通下驾驶权限，我来操作飞机。” 男人迟疑了一下，但也马上照办。 进入操作系统，飞机的所有信息都投屏在了眼镜上。菲琳娜说了声:“都抓稳了！”然后朝着雷声响处飞过去。 那轰隆的雷声忽近忽远，似乎刻意在躲避飞机。菲林娜却加足马力，迎着雷声加速驶去。待到近处，只见得云深处雷电乍作，似有一活物在云层中穿梭。 林渊瞪大了双眼，惊恐地喊道：“龙！ 龙！”吓得男人与他抱作一团。 透过机舱的玻璃，若隐若现地看到一条圆滚滚的身躯与飞机擦身而过，速度奇快，周身冒着电光。 只一个照面，菲林娜拉满转向尾翼，飞机当空施展了一个极限的“柳叶飘”掉头，机炮正正对上那“活物”的尾巴 说时迟那时快，菲琳娜点开机炮的开关，一通扫射。密集的弹幕击中了那“活物”，它通体的鳞片瞬间燃起大火，随后一声剧烈的爆炸，把乌云炸出了个窟窿。菲林娜瞅准时机，紧扣油门，顺着窟窿飞了出去。 云外阳光耀眼，照得人睁不开眼。回看身后的乌云，却只有几百米那么宽，同时在渐渐散去。 林渊兴奋地大叫：“娜娜，你真神了。龙都被你杀了！” 男人却就地磕起了头，一边念念有词：“雷公莫怪，雷公莫怪。小人只为求生，无意冒犯。落地了定给你多烧纸钱。” 菲林娜却轻蔑一笑，道：“这并不是什么雷公云母，不过是一种防空武器罢了。” 林渊竖起了耳朵，问道：“武器？刚刚那个来回扭动的东西，是武器？” 菲林娜一边摘下眼镜，一边说道：“是的，星火集团开发的气象武器，云鳗无人机。它的构造模拟电鳗，体内充斥着可以蓄电的化学气体。平日吸收云层中的电荷蓄电，同时在大气层中巡游。当检测到敌机时，就会创造静电场，产生雷云。这东西飞行速度奇快，被它盯上，极少可能飞出它的控制域，除非击落它。” 林渊拍手叫绝，道：“那星火集团做的武器真是越来越妖了。” 菲林娜笑笑：“这只是冰山一角。” 又往北飞了一阵，目测已经到了距离目的地不到一千公里的地方，地面已经肉眼可见地看到零星的军队营地。菲林娜想，亚盟的防空区域看来并没有想象中大，但继续飞下去，巡逻的无人机势必会越来越密集。她于是丢给男人一块钛币芯片，说道:“打开舱门，我们这里下了。” 男人一边窃喜一边故作不舍，假惺惺地说道:“姐，这就要下啊？我还说给你们送送到呢。” 林渊刚想回怼，不想菲琳娜一把把他推下了飞机。 菲琳娜戴上护目镜，自己也纵身跃下。俯冲直追林渊。她身上没有降落伞，只能二人共用一把，她得在到达最低开伞距离前抓住林渊。 由于没有训练过跳伞，林渊整个人在空中，像陀螺一样疯狂打转。他只觉得天地在自己眼前像跑马灯一样变换，大脑一片空白。幸好优协助他控制住了姿态，停止自旋，四肢张开迎着地面。整个大地像一张摊开的大饼，展现在他面前。 菲琳娜如箭一样奔着林渊俯冲过来。护目镜上有高度显示，此时距离地面已不足2000米。 优一直在耳边提醒林渊，注意菲琳娜的位置，想办法接住她。 就在二人擦身而过的一瞬间，菲琳娜和林渊不约而同地伸出手臂，互相握在了一起。随后林渊使劲一拉，把她紧紧抱入怀中。 菲琳娜紧紧夹住林渊，一把拉开了伞包。殊不知降落伞刚打开一半，伞绳绞到了一起。菲琳娜心中一紧，当机立断摸到副伞伞绳，一把拉开。 所幸副伞安全打开。巨大的冲击力下，林渊使出了吃奶的劲，双手深深扣住菲琳娜的纤细的腰身。 一连串天旋地转的碰撞，降落伞最终挂在了两颗大树之间。林渊呼呼喘着粗气，却见菲琳娜在他怀中涨红了脸。刚刚在空中，二人四目相对，紧紧地贴在一起，甚至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这突如其来的亲昵不由让她一阵心猿意马。 林渊头一回见菲林娜这娇羞的模样，不由想玩味一翻，却被她一个膝撞顶醒。 菲林娜顺着伞绳爬上树，见离地不高，正准备割断伞绳，把林渊放下来。忽然从树后跳出几个“草垛”。草垛中伸出黑压压的枪口，对准二人：“请不要动！” 第23章 庇护所 话音刚落，树间又飞出两辆巡逻无人机，红外瞄准镜对准了二人眉心。菲林娜只能两手举高，按照无人机的指示跳下树。几坨草垛站了起来，褪去电子伪装，露出机器人的模样。 菲林娜心感不妙，这些机器人正是亚盟军的巡逻小队，偏偏一落地就撞到它们手里。巡逻机器人自有一套敌我识别系统，一旦被定性为来历不明的侵入者，则会格杀勿论。菲林娜大脑飞转，想着怎么样可以脱身，余光一扫，发现空中的无人机已经开始扫描林渊的瞳孔。 黑洞洞的枪口盯着林渊的喉咙。林渊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菲林娜心中一紧，刚想伸手掏枪，马上被个机器人用枪顶住脑袋：“女士，请配合检查。任何反抗行为，都会视作对巡警机器人的威胁。” 林渊被盯得大汗直冒，心里一直在呼唤优现身救场，却得不到一点反馈。 无人机扫描了几分钟，警报的红灯转为绿灯，说道：“尊敬的林先生，您好。欢迎来到亚盟领地，夜幕将至，请尽快到就近庇护所休憩。” 林渊一阵迷惑，庆幸自己糊里糊涂蒙混过去了。树下也传来了机器人的确认通知：“菲女士，欢迎来到亚盟领地。”菲林娜心声疑惑，暗金虽不是亚盟的敌人，但也未交好，为何这里的机器人居然能识别出他们。 巡逻机器人收起武器，给了二人一张庇护所的通行证后，便转道离去。经过这一整天的折腾，二人又饿又累，一路见识的奇怪野兽也让他们忌惮不已。与其露宿荒郊野外，不如前往机器人所说的庇护所度夜。 所谓的庇护所，是亚盟军给往来客商设立的临时驿站。庇护所一般建在地下，通体由高强度混凝土浇筑，其内吃喝玩乐一应俱全，由驻地的巡警机器人负责安全，服务机器人负责接待。核战之后，幸存的平民陷入各种苦难，自然有人铤而走险，拦路抢劫。把持商路的亚盟政府军，没有足够力量一次性清剿所有势力，只能一边修筑防御型驿站，一边消灭大的据点。 距离林渊他们最近的驿站，不过半小时的脚程。等快走到时，天已摸黑。幸得机器人给的暂住通行证，二人顺利地进入地堡庇护所。 这座庇护所在地面看像一个足球场大的乌龟壳，进入里面却别有洞天。除了最上层的观察哨，其下的二三层均是休息区。尤其第二层，是一个巨大的舞池，四周的墙雕梁画栋，屋顶的灯五彩斑斓。正中间的环形酒吧，侍酒机器人忙不叠地调制着各种精致的酒品。灯红酒绿间，形形色色的人在里面扭动身姿，个个都衣着高贵典雅，步态雍容大方。 在这末世的废土，居然还有这般浮华的景象，林渊忍不住想进去看看，被礼仪机器人拦了下来。它们示意林渊先去三楼换一身得体的礼服。 林渊看看自己，又看看菲林娜，两人一身风尘仆仆的模样确实与舞台的豪华格格不入。来到地下三楼，林渊二人被带到他们的休息室，正当中的一张双人大床让二人一阵脸红。侧室有一个衣帽间，里面高低错落挂满了各种精致的衣服鞋裤，看得菲林娜一阵目炫。她一个女孩子家家，从小到大却并没有一件正紧好看的衣服，衣柜里除了战斗服就是伪装服。她们的圈层也没有机会接触到这样光鲜亮丽的打扮。这琳琅满目的装饰像被打开的潘多拉魔盒，一下抓住了她的少女心。 而林渊则是趴在书桌上，狂炫糕点水果。在这乱世，鲜嫩欲滴的水果同样是稀罕物。耕地被破坏，水源被污染，人们大多数的食物来自工业合成。一个新鲜的苹果，一杯热乎乎的牛奶，任是汶帝岛主也未必想吃就能吃得上。 一顿吃到快噎住，林渊才拍着圆滚滚的肚子去换衣服。进去衣柜，见菲林娜正往身上套礼服，修长的身材在他面前展露无遗，羞得他赶紧闪了出去。幸好菲林娜的注意力全在衣服上，否则林渊免不了挨一顿揍。 等了好久，菲林娜终于从衣帽间出来。她穿了一习紧身的黑色晚礼服，颗颗细碎的水晶点缀全身，衬托得她像夜空中闪耀的星星。林渊不由想上前夸赞几句，被她一头按进了衣帽间。 男人打扮，简单了许多。林渊挑了一身合身的黑色西装，洗了把脸。见梳妆台边站立着一个酷似理发师的机器人，他坐过去，让梳理了个大背头，整个人一下精神了许多。走出门外，菲林娜不由地多看了几眼。 二人打扮完毕，就奔二楼的舞会赶。路上菲林娜偷偷跟林渊说：“我们兵分两路，你去打探下去全新纪的最快方式，我去搞清楚为什么我们通过了巡警的身份认证。” 林渊本心想借着这难得的机会，能跟菲林娜共舞一曲，当头被泼了盆冷水。 来到二楼，礼仪机器人热情的给二人呈上各种眼饰面具，原来今天的主题是化妆舞会，所有人都戴着一个面饰。随意选了个，二人就各自分开行动了。 林渊见菲林娜消失在人群中，就兴冲冲地直奔正中的吧台。吧台那散发出的迷人的酒香隔着一层楼，他就闻到了。找了个位置坐下，台面上马上显示出一份酒单，上下一划足有上百种。林渊一划拉，每样点了一杯。 此时一个吧台机器人转了过来，礼貌地鞠一躬，说道：“尊敬的先生，能劳烦出示一下您的通行证么？”林渊掏出来，给他扫描了一遍。而后机器人从身后掏出一个杯子，一边擦拭一边说道：“先生，过量饮酒，有害身心健康哦。根据您的点单，我是否给您先上一杯我们这的特色鸡尾酒？” 林渊也不懂，大手一挥道：“上。”只见机器人双臂在酒柜和吧台前飞舞，取冰、量酒、骰摇、承杯，一通操作如行云流水，看得林渊眼花缭乱。最后承上一杯晶莹剔透又泛着点点荧光的鸡尾酒。机器人见林渊有点迟疑，又补上一句：“先生您请放心，本吧台提供的所有食材完全绿色，没有核辐射。” 第24章 御兽之师 林渊却不是在思考这个，他恨不能连杯子一起吞了，想着的怎么能在这个好地方多混几天。一杯下肚，他甚至没有尝出啥味道，只觉得一阵清凉顺着嗓子眼滑到肚中，舒爽不已。马不停蹄地问机器人要第二杯。 旁边端坐着一位风韵的女士，见他一杯杯牛饮，不禁盈盈发笑：“你是第一次来这里吧？”林渊放下酒杯，看了一眼身旁的女士，好奇问道：“你怎么知道？” 女人耸了耸肩，笑道：“这么漂亮的女士坐在旁边，却无动于衷。你是我见过的第一个。”林渊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举起酒杯与女人碰了一下，说道：“我姓林，请问怎么称呼您？” 女人却摇摇头：“你不知道化妆舞会，大家都不提姓名的么？”见林渊木讷地呆在那，她玩味地笑了笑，道：“你可以叫我s女士。” 林渊又来了兴致，攀谈起来：“s女士，你为什么一个人在这喝闷酒呢？” “天黑了，赶不回城里，当然只能就近挤挤喽。”女人似乎对这里的环境不是很满意。林渊想起来菲林娜交给他的任务，顺着话问：“你说的是全新纪城么？” 女人笑着反问道：“放眼这块大戈壁，还有其他的城么？” 林渊凑近了问：“我也要去全新纪，那里真有传言的那么繁华么？” 女人看了他一眼，说道：“那要看你去哪一层了喽。” “哪一层？全新纪分很多层么？” 女人呵呵地弯腰笑，道：“你第一次来，不做攻略的么？对了，你是来做什么的？” 这个理由林渊早就想好了：“我是马拉尼过来，做贸易的。” 女人一脸鄙夷地甩甩脸，道：“那个穷鬼地方，能有啥好东西。全新纪呢，分为日城，夜城和黄昏城。你要是做穷鬼的生意呢，就去日城；做富人的生意呢，就去夜城。” 林渊若有所思，又问道：“那黄昏城呢？” 女人妩媚一笑，道：“那里啊，去那消费可以。去赚钱啊，小心小命不保哦。——来，会跳舞么？”随即伸出纤纤细手邀请林渊。 林渊只觉一阵香风扑鼻，刚想起身，却双腿发软，头晕目眩。第一次喝酒，就喝多了。林渊感觉自己像是踩着云彩，飘飘欲仙。 此时一只玉手搀住了行将倒地的他：“不好意思，女士，这位先生已经名草有主了。”来人正是菲林娜。她在舞池交际的同时不忘盯着林渊，看着这家伙一会狂饮，一会勾搭美女，心里憋了一肚子火。 踉跄着把林渊搀扶回休息室，她提了一桶冰水照着林渊脑门浇了下去。林渊一个激灵差点蹦起来。菲林娜插着手站在他面前，道：“让你打听的东西呢？” 林渊两眼一转，努力掰：“那个，全新纪离这不远了，我们搭个车就能到。那个，它分三层，穷鬼一层，富人一层，吃喝玩乐一层。就这些。” 菲林娜就知道他光想着吃喝，正事一件没办，气呼呼地说：“今晚你站岗，我睡了。” 林渊心想，这又不是在野外，哪需要站岗啊，但依然被逼着站到门口，连个毯子都没得。在门外迷迷糊糊地守到半夜，忽听顶楼传来剧烈的撞击声。很多住客走出门外查看，服务机器人回来安慰大家：“请各位尊贵的客人回到自己的住所。当前庇护所外游走着一群野兽。不过请各位放心，庇护所的水泥穹顶足有一米五厚。您在此处绝对安全。” 话音刚落，楼顶的撞击声愈演愈烈，伴随着密集的枪声和爆炸声。林渊感觉事情应该没那么简单，刚想敲门叫醒菲林娜，谁知门缝已兜自打开。菲林娜一把抓住林渊拉入屋内。 此时，墙上的电视正放着外面的监控画面。菲林娜为了警戒，一早就把庇护所监控室的电路接进了电视里。而监控中的场景令人毛骨悚然。 只见两只卡车大小的巨象用粗壮的獠牙正使劲拱着穹顶。水泥已经被它们拱进来个近一米深的大坑。穹顶的防御炮已经被撞得稀烂，警卫机器人只能通过射击眼不断射击巨象。 而那两头猛兽似乎根本不受子弹的影响，全身密密麻麻的弹孔，躺着血，却依然一个劲地拱墙。菲林娜让林渊注意象的背部，只见两个人型黑影，握着长矛坐在巨象顶嘶吼。 巨象的肚子下面，似乎还躲着两三只一人高的类似鸵鸟的活物。它们利用大象做掩护，时不时地冲到坑洞边，吐出一团冒烟的液体。那液体似乎有强酸性，一触碰到水泥就发出白烟。 林渊忙问：“外面的是啥怪物？” 菲林娜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说：“我观察了很久，这些野兽似乎是有组织过来的。它们受骑在象上的那二人指挥。而且林子后头还埋伏了不少。” 林渊一惊，忙问：“那我们怎么办？逃吧？” 菲林娜笑笑：“这座堡垒盖得跟乌龟壳一样，只有地面上的唯一一处出口，往哪逃？”随后丢给林渊一套行动服，示意他赶紧换上。 随着巨像不断地撞击，穹顶最终被撞出两个一米大洞。随着一声咆哮，树林后冲出一群黑色的影子，窜入庇护所。林渊看到，这群野兽似豹又似虎，獠牙足有脑袋长，骨骼粗壮，一口就能咬断机器人的合金肢干。而在这群野兽后面，走进来两个披着兽皮的人，指挥着它们往二楼冲。 居然有人能控制这群变异的野兽？林渊震惊不已。 随着摄像头被捣坏，监控画面被切断。二楼与三楼的隔离门已经被机器人关闭。所有人只能原地祈祷，庇护所足够结实，以及援兵尽快赶来。 殊不知，距离这里最近的庇护所有近百里。而为了防止敌人围点打援，没有极端特殊的情况，各个所内的兵员并不会天黑出动。庇护所之所以设计得极尽坚固，另一层意思也是希望遭遇袭击时自求多福。 菲林娜知道，最坚固的穹顶已经被破开，剩下的防御措施都只是摆设，这里很快会沦陷。她拉上林渊就往休息室走廊的尽头走。 第25章 s女士 佣兵第一课，在进入陌生环境时，第一时间探查清楚地形图，确保最安全的撤退路线。 菲林娜在屋内实质一点没休息，她不但接通了庇护所的监控频道，还通过休息室的电脑黑进庇护所数据库，拿到了整个的构造图。 原来庇护所在设计之初就考虑到有一天被攻陷的风险，在第三层的仓库间秘密留有一条通风管道直通地面。为了防止敌人从通风管道进入庇护所，管道内设置了多层精钢护网和监控探头。当地堡不保，需要撤离时，庇护所指挥官可以启动通风管预埋的微量炸药，由内向外炸通管道。 菲林娜带着林渊，正是要往那赶。 而来到仓库门口，两名警卫机器人已经把持住门口，拒绝二人进入：“您好，您二位的等级不够，无权限进入仓库重地。” 隔离门沉重的撞击声已经在身后传来，越来越多的人在往仓库门赶。再迟一会儿，不是做了野兽的点心，也会被人流踩踏死。紧急之下，菲林娜偷偷伸出匕首，准备动粗。 恰此时，林渊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哎呀，吵吵闹闹的干什么，我还没睡醒呢。”“大小姐，情况紧急，咱们车上说吧。” 只见一个黑衣大汉背着个女人，一路撞开众人，一路往仓库赶。 “s女士？”林渊在大汉到近前时喊了一声。 只见那女人从大汉背后探出脑袋，睡眼朦胧，一眼也认出了林渊：“哈哈，你是林？”大汉侧目看了一眼，却不停歇，胸口掏出一张金卡给警卫机器人扫描。 机器人随即放行，女人看出林渊二人被拦门外，跟警卫说道：“我朋友。”四人遂一起进入了仓库。 随着大门关闭，菲林娜看到三层的隔离门已经被突破，野兽挥舞着猩红的利爪正扑向手无寸铁的人们。 仓库内灯光业已亮起，林渊看到这里并没有比二层三层小，鳞次栉比的货架摆满了仓库。而光冷库就有足足十几个，用不同的图案标注，水果、蔬菜、肉类一应俱全。这里可比汶帝岛的避难所强太多了。 仓库的一角，十几位衣着华丽的客人已经聚集在那。一名身材明显更高大的机器人率领两名荷枪实弹的警卫机器人正在与众人讲解些什么。林渊一行也赶过去旁听。 “诸位客人，情况不再赘述。五分钟后，我将引爆通风管内的炸药，诸位沿着通风管道即可到达地堡外。等诸位客人安全撤离，我会启动庇护所的自毁功能。所以，诸位有五分钟时间进入各自的逃生艇。”指挥官机器人说完，指着旁边一字排开的十多辆逃生艇。 这逃生艇外观像快艇，底部并没有轮子，却按了四个类似电磁炉的圆饼，发出滋滋的电流声，把车原地抬在空中。 众人不敢怠慢，纷纷抢着坐上。林渊四人抢到一辆，坐入后，黑人大汉按动开关，敞篷的逃生艇徐徐从两侧升起一个玻璃保护罩，变成封闭状态。 众人紧张地盯着前方两米见方的通风管口，等待指挥官的号令。此时三楼野兽的撕咬声和人们无助的求救声不绝于耳。等最后一组人登上逃生艇，指挥官按动手臂上的遥控器。只听见通风管内传来一级一级的爆炸声，最后一声把众人面前的排风扇炸开。 瞅准时机，十几辆逃生艇蜂拥入狭窄的通风口，却都挤在一堆，谁都出不去。眼见舱门被撞开，满身是血的野兽正往逃生舱奔来。指挥官机器人一把撞开拥堵的逃生艇，利用自己庞大的身躯，像抓小鸡一样，一台一台地把逃生艇送入通风口。 剩余两名机器人按动遥控器，把所有的冷库门打开。野兽闻到食物的味道，转头奔向冷库狂吃。此时仓库门走进来那个披着兽皮的人，他用手中的长矛锤了下地板，所有野兽即停止了吃食。然后他指向逃生艇，野兽门像收到命令一样，向逃生艇方向奔去。 两名机器人一边扫射一边迎上去。而逃生艇还有四五辆没有进入通风口。指挥官机器人也顾不得那么多，放下逃生艇，跳去阻拦野兽群，尽量争取时间。 林渊一行的那辆排得比较靠后，没有了指挥官维持秩序，几辆逃生艇又要拥堵在一起。驾驶位的黑人大汉瞅准时机，将逃生艇急升高几米，然后关闭动力，利用重力将在抢夺出口的另两辆压了下去，随后开足马力冲入通风管道。 身后的打斗声尽在咫尺，s女士却好似见惯了这种场景，在艇中打起来盹。黑人大汉沿着通风管道加速行驶，没一会就冲出了地表。谁想通风口处也有埋伏，两只巨象像两尊黑佛正正拦在通风口外，已经有两三辆逃生舱被它们踩在脚下。 黑人大汉反应灵敏，在巨象的獠牙冲向逃生艇时，弹起艇身，做了个空中360度转体，从夹缝中钻了出来。此时通风管喷出剧烈的火焰，惊得两头巨物碰撞在一起。菲林娜知道指挥官已经启动了庇护所的自毁程序。她回头观望，巨象上的一个人正好与她对视上，月光下，那眼睛泛着绿光，好是邪魅。 逃生艇启动喷气模式，一路以300码的速度向就近的庇护所狂奔。s女士懒懒地翻了个身，道：“黑黑，别去庇护所了，直接回城吧。”随后又睡了过去。林渊心想，这人心可真大。 转头他又偷问菲林娜：“那些究竟是什么东西？” 此时开车的黑人说话了：“那些是变异的动物，以及叛逃的尖兵。” “尖兵？”听到熟悉的二字，林渊瞬间警醒。 黑人接着说：“是的，曾经被k党改造基因的二代尖兵，k党覆灭后便无家可归。战后一直伺机破坏我们的商道，抢夺资源。他们怎么能驯化野兽，暂时不得而知，不过最近好几处庇护所都遭到了野兽的袭扰。” “那你们就不想办法剿灭他们么？毕竟在你们的地盘。”林渊问道。 黑人沉默了一会儿，道：“南方战事吃紧，政府优先要清缴各种地方势力，无暇他顾。”菲林娜心头一紧，她知道所谓的“地方势力”，想必汶帝岛也在其内。 第26章 神秘引渡人 几人驶出森林，眼前是一片望不到尽头的戈壁滩，黑人说这里曾经是大草原，受核尘埃的污染，草地消失，土地正在沙化。 平坦的戈壁滩上，一条银色的公路分外扎眼。公路上铺着不知何种金属，在月光的反射下熠熠生辉。开近看时，公路全程被一个半圆形的透明罩罩着。这便是他们的目的地，去往全新纪的磁悬浮高速路。 黑人驾驶逃生艇开上引导道，系统提示切换到磁悬浮模式。逃生舱通过引导道经过静电除尘，全身光洁如新，然后像面条一样被吸入高速路。黑人设定巡航时速，系统进入自动驾驶模式。 林渊看看窗外，双向八车道的高速路上，各种磁悬浮车在快速行驶，时速表显示600公里每小时，但十分安静。问了黑人才知道，隧道中作了真空处理，没有空气阻力的情况下，车辆可以更快更安静，而且每辆车都受中央系统控制，极大降低了人为事故。 林渊见菲林娜有点心烦意乱，询问她原因，她却不作声。逃跑时与那双绿光眼睛的对视，她总觉得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菲林娜把一个u盘插入后座的显示器，里面是她搜集到的关于全新纪的介绍，示意林渊看看。林渊点开电子书，看了起来： 全新纪是以三战前k党基地的遗址为基础建起来的新城。城市从上至下分为三个城区：日不落城，黄昏城和夜光城。 日不落城位于地表，城市的所有工业，工厂，警察都在这一城区。因为这里聚集了城内几乎所有的贫民、流浪汉。他们整日饱受核尘埃的侵蚀，又不得不为了生存去工厂打工。而这一城区的平稳运作决定了富人的物资供应，所以街头巷尾的警察每时每刻监督着这些随时会铤而走险的社会底层。为了更好地管制，处于城市正中的化工厂区建起了一根百米高塔，塔顶放置了一颗巨大的“人造太阳”，24小时工作——这也是日不落城的由来。 黄昏城，位于地表的日不落城和地底的夜光城之间，也是富人与穷人区的过渡带。这里终日灯红酒绿，不见天日。形形色色的人来这里的酒吧街，美食街，歌舞街醉生梦死。尽管街上充斥着摄像头与巡逻无人机，但政府并无法管理好这里的治安。这片区域自有它的一套地下秩序。 从黄昏城到夜光城需要经过层层警卫，只有金卡通行证才能进入。这里是神秘的富人区，据说亚盟政府在这里建设了一个媲美核战前的绿色生态园。各种业已灭绝的动植物均保留在这里。高山流水，绿野仙踪，人们在这里就像回归到没有污染的地球，是全球富豪趋之若鹜的仙境。 每一层之间都有严格的等级管理，没有对等的通行证，无法进入。林渊手上的通行证是蓝色，只限于黄昏城及以上的行动。 正翻看间，只听黑人说：“大小姐，我们快到了。”林渊抬起头看，只见前方十几公里处，一座冒着各色蒸汽的硕大城池屹立在眼前。高低错落的管道和胖瘦不一的化工罐体密集地堆叠在一起，排排竖立的烟囱喷射着或红或黄的烟雾。正当中巨大的人造太阳，像颗闪闪发光的眼球，注视着城内的一举一动。 逃生艇驶入城中便被分流到不同等级的隧道，在进入地下井通道时，系统发出的提示声：“检测到座舱内不符合夜光城进入资格的乘客，逃生艇被禁止进入核心区。” 黑人回过头，礼貌地与二人交谈：“二位客人，我们只能载您到这里了。” 此时女人终于睡醒了，坐起伸了个懒腰，见黑人在下逐客令，一脸不悦，嗔骂道：“你是主人我是主人？——小帅哥，姐姐带你去见见世面。” “可是，大小姐”黑人为难地刚想说点什么。菲林娜示意他在前面的停靠站停下。打开艇盖，说道：“谢谢好意，我们还有事情。”便拉着林渊走。 林渊不由分说地被拉出逃生艇，又听得后面传来一声富有磁性的呼唤：“小帅哥，有空来找我玩哦~”s女士妖娆地趴在艇门上，手中拿着一张名片，轻轻咬上一个唇印，然后飞给了林渊。 接住名片，林渊看了一眼“萨法集团董事助理，舒尔萨法”。等逃生艇驶离，菲林娜一把夺过名片，撕成碎片，默默丢进坑道。 林渊刚要急，菲林娜问了一句：“最近你的生物芯片挺安静的。”林渊摸摸后脖，想起来自从进入亚盟的区域之后，优确实“失联”了，叫她也没反应。 “走吧，去会会把我们请进城的人。”菲林娜转身向街面走去。林渊赶紧跟上，问道：“你怎么知道有人请我们？是谁？”菲林娜却不吱声，示意他注意往来车辆。 黄昏城虽然处于地下，但空间十分巨大，从地面到城顶足有千米高，面积与其上的日不落城相似，约有百来公顷。利用全域磁悬浮技术，黄昏城内的所有建筑均可以漂浮在空中，自由移动，诸多建筑通体贴满五颜六色的霓虹灯。无处不在的全息投影和射频灯，把这座地下城映衬得满满的赛博朋克感。 林渊见空中往来穿梭的飞行艇和欢声笑语的人们，不由感慨自己一辈子真没去过啥好地方。 菲林娜带着林渊往一个公交艇停靠站走。观察黄昏城地面的建筑，与空中的繁华形成鲜明的对比。破败陈旧的水泥楼，不是喷满涂鸦就是挂满垃圾。黑洞洞的窗户或被糊满报纸，或刷满油漆，从空中掉下来点东西，就会探出几个脑袋观望。但凡有点价值的垃圾，马上窜出一堆人疯抢。 林渊与菲林娜在停靠站站定，等待空中巴士徐徐到站。菲林娜看着路线图，选择了“罗密欧酒吧”站。林渊好奇地问：“娜娜，你是怎么知道这里的？告诉我呗？” 菲林娜拿出通行证，道：“我们的通行证是副卡，挂靠在一张主卡下面。背面这串数字就是主卡的账号，我查了下，主卡的注册地在这座酒吧。” 第27章 苏米尔 没一会儿，巴士接上了二人。车厢里酒味熏天，一群满身纹身的醉汉一边抱成团一边摇头晃脑唱着歌。有一个喝得最嗨，抱着酒瓶在众人身边转圈，不想一个踉跄，从开着的车窗处翻了出去。众人回看一眼，又接着顾自唱起来。 此时巴士已经飞到百米高。林渊只听得地面一声沉重的落地声，往窗下看去。那男人已趴在地上一动不动，随后一群黑瘦的身影如鼠群一般窜出来，围住男人。只一瞬间，男人从头到脚便被扒的精光，看得林渊一阵发毛。 “罗密欧酒吧，已经到了。前往此处的乘客，请下车。” 菲林娜拉着林渊下车，只见地面铺着金光闪闪的瓷砖直通酒吧内，而酒吧的门面斜立着一瓶五六米高的啤酒雕塑，一个姿态妩媚的女人雕像骑在酒瓶上，一手举着巨大的广告牌，上面写着“罗密欧之吻”。 进出酒吧的人络绎不绝，多是俊男靓女。往里走几步，一个衣着火辣的丸子头辣妹迎上林渊，亲切地问道：“帅哥是第一次来么？喜欢喝什么酒啊？” 林渊被问得一阵脸红，支支吾吾说不上话。那辣妹又笑盈盈地翻开手上的菜单，道：“我们今日酒吧大酬宾，订卡八五折哦。” “那还挺划算的哦？”林渊勉强挤上一句。 辣妹正要继续搭话，菲林娜却往她身上一挥手，辣妹随之烟消云散。“全息投影而已。”菲林娜说罢，指着地上类似扫地机器人的一个圆盘让林渊看。 不单单是迎宾，酒吧内的服务员也都是全息投影，而酒水也通过无人机运送。 “跟真人一样，真是厉害。”林渊不禁赞叹。 进入酒吧，刺耳的音乐声震得人站不住脚，林渊甚至听不到菲林娜在跟他说什么，只能用手比划。菲林娜的大概意思，她去四处转转，让林渊找个地方坐着等。 林渊被这震耳欲聋的舞曲崩得脑仁疼，找到一个人少点的沙发，坐了下来。整个酒吧设计得像剧院一样，一共两层，一层是一个圆形舞台，围绕舞台是圈圈卡座；二层则是独立的包厢，每个包厢都是透明的落地窗。舞台上，一群穿着暴露的女孩一边跳着舞，一边向卡座上的观众抛媚眼。林渊仔细看去，这些倒都是真人。 一曲舞罢，女孩们纷纷走下舞台，去到各个卡座敬酒。 一个一身花里胡哨西装的主持人从舞台后走了出来，激情地说道：“dys and 帅哥们，下面有请我们酒吧的当家甜心，米儿宝贝，为大家热舞一曲。” 台下瞬间躁动了起来。灯光聚焦在舞台中心，随着激烈的电吉他声响起，灯光处隐隐浮现一个身着连体皮衣的女孩。她梳着一头蓬松的爆炸头，半张脸被猫咪面具盖住，性感的嘴唇上黏满了闪亮的钻石；最引人注目的是那一米八的大长腿，静静地站在那就是一副绝美的雕像。 伴随着音乐的律动，女孩一边挥舞手中的长鞭，一边极尽舒展那诱人的身姿，引得场下尖叫声不断。镭射灯照耀到女孩身上，她的身影瞬间一分为四，整齐划一的舞姿如梦似幻。观众们欢呼正憨，舞台上忽然升起一团雾气，女孩随着音乐的戛然而止忽然消失在迷雾中。 众人正在观望，灯光已经移到了台下，对焦到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身上。男人正一脸懵圈，怀中突然多了一个娇柔的身影。那女孩一边端着胖男人的下巴，一边妩媚地唱着罗密欧的歌。胖男人听得心里痒痒，正想紧紧抱住，女孩又从他怀里凭空消失。 循着歌声，大家又看向一个高瘦的摇滚老头，果然皮衣女孩已到他的身后，抵着他的耳根轻哼。老头一脸陶醉，手上的酒杯差点没端稳。不一会，女孩又消失在他的身后。其余人高声欢呼，都希望女神能降临到自己身边。 而角落的林渊也来了兴致，他倒想看看，这女孩是怎么如鬼魂般穿梭在众人之间的。正盯着眼睛四处观望，一阵香风伴随磁性的歌声已经来到了他的耳畔。林渊只觉一只纤纤细手搂住了他的脖子，而胸口也被一团柔软之物抵住。女孩隐隐浮现在他身前，几乎全身倚在他身上，那红霞般的嘴唇与他咫尺之遥。 林渊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得大气不敢喘，心快从嘴巴里蹦出来。女孩一脸坏笑地盯着林渊，故意在他身上游走揉搓，好似一条水蛇要活吞了他。随着高光聚焦，场内观众的尖叫更是一轮高过一轮。 林渊脑子一片空白，像是被猫抓住的老鼠，一动不敢动，闭上眼睛，任由把玩。就这样磨蹭了五分钟，女孩附身到林渊耳边，亲昵地说道：“林哥哥，你可真有趣。”一句话如强电穿心，惊得林渊全身一颤。他睁眼想看清楚眼前人，那女孩却如一团烟雾般消失不见。 等再出现，她又回到了舞台上，鞠躬谢幕，临下台还向林渊的方向抛了个媚眼。仔细回忆这女孩的身形，林渊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这人是谁？她怎么知道我的姓？” “可以啊，跟这小丫头片子玩得挺嗨啊。”菲林娜不知何时出现在林渊身旁，吓了他一跳。林渊见菲林娜这次并不生气，反而讥笑着看着他，忙问道：“刚刚那个女孩，你认识么？” 菲林娜神秘一笑，遂往酒吧外走去。林渊知道菲林娜肯定已经知道内情，于是跟了出去。他们顺着酒吧后门来到一个大天台。这里摆满了简易的桌椅。喝醉酒的客人可以在这吹吹风醒酒，机器人排档也提供各种冷饮和美食。从这里可以俯瞰黄昏城的全貌。 菲林娜找个位置不紧不慢地坐下，点了三杯柠檬茶，然后悠哉悠哉地欣赏起夜景。林渊却有点坐不住，问道：“娜娜，我们这是在等谁啊？你说话噻。”菲林娜却笑着问：“柠檬茶你喝不喝？” 林渊郁闷地坐回去，只得干愣着发呆。 没一会儿，一个身材高挑的身影从酒吧后门走了出来。那女孩虽然穿了一身宽松的运动服，鸭舌帽压得很低，但林渊一眼就认出了那双大长腿。女孩嚼着口香糖，径直走向二人，毫不客气地坐了下来。 林渊此刻仍是一脸问号，他看了一路也没认出来这女孩是谁？ “没想到会是你，苏米尔。”菲林娜微笑着把柠檬茶挪到那女孩面前。 “苏米尔？”林渊又上下打量了这女孩一翻，整个人已与他印象中的大变样，但那牛眸般的大眼睛依然和小时候的一样。错不了，是她，苏曼的女儿，苏米尔。 苏米尔曾是林渊与菲林娜儿时的玩伴，比二人小上几岁，而今也才十八九。在汶帝岛时，数他们三人玩得最好。小时候的苏米尔一直剃着个寸头，像个假小子，而性格也跟她妈一样傲气得很，常跟男孩子打成一团，不想女大十八变，长大后竟出落得这么标致。 “你，你怎么会在这？是你接应的我们？”他乡遇故知，林渊又兴奋又好奇。打从十几岁时，他与菲林娜就被暗金佣兵团挑选，调拨到总部基地培训，一别已有近十年。 苏米尔端起柠檬茶，吸了一口，甜甜笑道：“林哥哥还记得我喜欢喝这个啊。”接着说：“我一个人在岛上无聊死了，找你们来又不让，于是就离家出走啦。” 菲林娜笑道：“来到这个鱼龙混杂的地方，你老妈也是心大。” “不然能咋办，她又拗不过我，后来索性让我接替了这里的情报员。前些日子才收到老妈的消息，说你们可能往全新纪来，可给我兴奋坏了。”苏米尔眉飞色舞地说道，“我提前给你们办好了通行证，巴巴等着你们来陪我。” 菲林娜内心一动，心想，临走时并没留下什么线索，这么快就能确认她俩的路线，看来汶帝的情报网络还是挺过硬的。不过，汶帝能知道，星火集团也迟早会知道，甚至可能追兵已经在路上了。 第28章 红芒星 菲林娜问道：“苏米尔，你来这里几年了？” “三年，快四年了。” “有没有听说过，母体？” 听到这两个字眼，苏米尔愣了一下，然后悄咪咪地说：“这里人太多了，我们换个地方说。”随后起身带二人离开。 天台的下方就是停车库，三人坐电梯下去。苏米尔按动腰间别着的钥匙扣，只见黑洞洞的车库内亮起一对魅蓝色的车灯，一辆纯蓝色的磁悬浮跑车缓缓飘出。车飘到三人面前，左右的飞翼门打开，里面的驾驶舱亮起幽兰的氛围灯。 “不好意思了，林哥哥，辛苦你后面挤一下了。”苏米尔笑着走到驾驶舱一侧，费劲地把两条大长腿伸进去。这小跑车确实好看，但内部空间狭小，尤其后排的位置几乎只能坐下小孩。 林渊也不好让菲林娜坐后面，只能硬着把自己塞进去。不成想还没坐稳，屁股被啥东西咬了一口，疼得他跳起来，又撞到了头。他伸手往底下一掏，掏出一只毛绒小狗，恶狠狠地冲自己叫。 “不好意思，我的电子宠物。——快向叔叔打招呼，臭宝。”苏米尔冲后座吐吐舌头。林渊感觉这丫头在指桑骂槐。 菲林娜坐进来，看着这豪华的跑车，不由问道：“这里的钱这么好赚么？” 苏米尔握住方向盘，道：“对啊，我可是黄昏城的super star呢，姐姐。”一脚油门，跑车像弹簧一样直窜出去。 跑车在密集的车流中闪转腾挪，有时甚至做个360度翻转。林渊系安全带，在后座上下翻飞，啃了一嘴狗毛，心想这小妮子是把车当战斗机开了。 不一会儿功夫，车停在一座高大的公寓旁。这公寓像一座移动的积木城，除了正中的电梯井和底层的车库是固定的，每个房间都像积木一样漂浮在空中。三人下了车，走进电梯。 机器人管家扫描苏米尔的身份，把他们放在了第18层。电梯门一打开，对面正是苏米尔的家。等人都走进屋里，电梯门与房门都应声关闭。整个房间安静地飘离电梯井，移向更开阔的区域。 “米尔小主，欢迎归来。热水已经为您准备好。”一个衣着板正的绅士出现在三人面前。林渊看出来，这也是3d投影，应该是房间的ai管家。 “帮我冰下香槟，今晚我们要大醉一场！耶！”苏米尔放下手中的小狗，欢快地跑去厨房。林渊看了下房间的格局，这是个一室一厅的单身公寓，约莫百来平方大，四面的墙都是透明的，窗外的景色尽收眼底。整个房间内没有隔墙，只有半人高的吧台和柜子，分离开卧室和客厅。厨房也是开放式的，所以一进屋所有的东西一览无余。 卧室的大圆床上摆满了大大小小的布娃娃，而客厅里则哪哪都是酒瓶，偌大的沙发摆满了苏米尔的衣服和装饰。整个房间唯一整齐点的地方，也就厨房——肉眼可见地积了一层薄薄的灰。 此时苏米尔正打开冰箱，翻找食材，她要大秀下厨艺，招待两位贵客。刚抱出一块狼牙棒大小的牛后退，见二人没地方落脚，她又急匆匆地跑去抱起沙发上的衣服，一股脑全甩到卧室。一边点火准备烤肉，一边招呼管家上饮料。 菲林娜见她把冻得硬邦邦的牛肉直接放到灶上烤，无奈地笑笑，过去夺过了牛肉，道：“你可歇会儿吧，苏大小姐。” 苏米尔调皮地笑笑，翻身跳上沙发，盘起腿拍拍身边，道：“林哥哥，来，歇会。” 林渊已经见识过这丫头的古灵精怪，跟小时候无异，但毕竟现在是大姑娘了，男女有别，只是笑笑，坐到了侧边。 苏米尔拿起茶几上的半瓶葡萄酒，给林渊倒了一杯，自己则对着瓶子咕咚咕咚喝了起来。林渊看着眼前满是唇印的杯子，陷入了沉思。 此时菲林娜已经把牛排大卸八块，放进微波炉稍作解冻，然后用夹子夹着一块块肉直接放火上烤，一边翻烤一边撒盐——这是他们小时候最常吃的做法，简单干脆，原汁原味。 十几分钟，菲林娜已经烤好了牛肉，她块块切开，端了过去。苏米尔已经炫光了半瓶红酒，见菲林娜端来香喷喷的烤肉，急不可耐地上手就抓，一边吧唧嘴一边夸：“还是菲姐姐烤得香。” 一个矮冬瓜一样的送餐机器人从厨房一侧移动过来，头顶端着三个酒杯和一瓶冒着凉气的香槟。苏米尔提过香槟，只用指甲盖绕着酒瓶脖子划拉一圈，然后像掰玉米一样把玻璃瓶口整个掰了下来。 菲林娜见状，笑道：“看来这几年，你学会不少本事。” 苏米尔一边倒酒，一边笑道：“那是的，在这里可太多有意思的东西了。来，庆祝我们汶帝三人行再次聚首！” 菲林娜喝了一口，继续问道：“我们此行是有要事。你先说下，关于母体，你知道多少？”苏米尔一边往嘴里塞牛肉，一边按了下茶几侧边的一个按钮。 茶几的玻璃界面上显示出一个键盘图案，沙发正前方落下一张透明的幕布。苏米尔在键盘上一通敲打。幕布上即投屏出了一堆图文资料。 菲林娜和林渊都放下手中的杯子，认真观看。而接下来的内容，让他们都震惊得说不出话。 第一份资料写的是《关于红芒星病毒的研究报告》。 开篇是一个视频，视频中一个军医打扮的人全身罩着防护服，在盯着电子显微镜观察。显微镜的画面中，一个红色六芒星形状的物体，正在接近一个细胞。当它的尖角触碰到细胞时，尖角刺入细胞内，并吐出一种絮状物。 显微镜对着这团絮状物放大观察，只见它是像麻绳一样密密麻麻的dna螺旋结构。在细胞液的带动下，这团絮状物向细胞核靠近，并最终融入进去。细胞核内同样是错综复杂的dna螺旋带。那团絮状dna像有生命一样，自我断成几段，而其中一小段游向细胞核内的dna，截断补充了进去。 第29章 红芒星2 随后显微镜被拉远，视频也被加速。只见细胞在其后的时间里开始不断分裂，形状也由原来的圆润规则，变得凹凸不平；它所分裂出来的细胞也越来越畸形，体内越来越浑浊。最后所有的细胞黏连在一起，化作一团黑影。 而后，实验人员对着镜头说：“刚刚展示的就是，我们捕获的红芒星病毒攻击人类细胞，篡改细胞dna的过程。它通过给健康细胞注射致病基因，令其不断恶性繁殖，最终拖垮人体系统，导致死亡。发病类似医学上常见的癌症，理论上是无药可治的。 这种病毒的特点是只感染人类，且自身并无繁殖行为，但自然环境中极难杀死。种种迹象显示，它更像是某种基因武器，专门为人类而设计。我部初步判断是敌国投放的生化武器。” 随后的一长篇叙述，是对这一病毒的病例剖析，和成分叙述。它在2025年，也就是三战前夕曾引起过全球性的癌症大潮。因其病症并不具备传染性，且个体差异极大，人们起初并没有怀疑是病毒导致的癌症，而是将其怪罪到诸多国家污染物的恶意排放、环境的恶化等。直到出生的婴儿也大规模地出现不可治的癌症病变，才引起各国重点调查。 第二份资料，标题是《红芒星病毒的解剖和培植分析》。 视频中，一个白发苍苍的医生，说道：“经过病毒的取样分析，发现红芒星病毒中不但蕴含对人体致命的基因序列，还蕴含诸多对人体有益的。我们截取了其中不同的片段，将其与人类干细胞的dna融合，发现有些干细胞直接病变死亡，有些干细胞却变得生命力更加旺盛；甚至有一些干细胞经过进一步培养复制，生成了从未在人体中出现过的器官。” 接下来对这种病毒的多次基因测序，发现红芒星病毒就像一个人类基因的小型数据库，除了有害的基因段，还有有益和更多未知功能的基因段。比如有跟红细胞的结合，令其产生携氧能力十倍于常规标准的血红蛋白，这将让人获得氧气的能力大大提升，在极低氧气浓度的环境中依然能正常活动；有与肾脏细胞的结合，令其突破自我复制的代数极限，可以无限更新自身细胞，让晚期尿毒症患者的双肾得以自我康复；甚至对于生命永生这个课题也提供了新思路。 军方一直致力于研究超级士兵的课题。人类早已掌握了克隆人技术，但由于自身基因的缺陷和易于突变的特点，如何获得一组具备完美基因的胚胎干细胞，一直是这项技术的最大门槛。而对红芒星病毒的研究，为这项技术开辟了崭新的大门。 第三份资料，开篇即出现了一个熟悉的字眼——k党。资料撰述者称，k党对红芒星病毒进行了无数次的基因测序和复制实验，最终提取出一段被称之为“神之遗物”的基因段。他们将这段基因与优化过的人类胚胎干细胞进行自然融合，随后在培养皿中培养。 这细胞没有如正常人类细胞一样逐渐分化出不同的组织、器官，而是以最原始的形态自我复制。只要提供足够的养分与适宜的环境，它就不断地分裂复制。神奇的是，这看似一团完全一致的细胞群，却产生了如人类大脑神经细胞一样的生物电信号——它似乎在自我思考。实验人员尝试将这一团细胞割离一部分出来观察。离开细胞团的细胞，好似能意识到脱离了本体，很快便停止复制，主动死亡。 对于这一细胞团的研究引起了当时k党高层的极大关注。于是他们按照最朴实的育种逻辑，展开了各种测试。他们对细胞团注射入致命的氰化物，它马上分泌出一种液态蛋白，包裹并分解了氰化物。这种蛋白被提炼并制成了万能解毒剂；他们在细胞团中放入dna相同的濒死细胞，其他细胞马上分泌出一种活性激素，让这濒死的细胞恢复了活力。这种激素被制成不同版本的人体兴奋剂；他们甚至对细胞团注射孕激素，一部分细胞团居然分裂出一个不同于自身的细胞群，并随着这一细胞群的成长，最终从本体脱落，像极了生物繁衍后代的过程。对于这新生代细胞团的培养和控制，k党研究出了第一代生物芯片。 以上就是各代生物尖兵的由来。那团创造了这一切的细胞团，则被k党称之为母体。 在随后的研究中，他们发现母体不但有跟人类一样的生物活动，还似乎有一定的意识行为。如果把她的每一个细胞类比人类的大脑神经细胞，那她的智商应该在人类的千百倍以上。 为了验证和利用这点，k党首先通过对人体植入生物芯片进行研究。生物芯片在人体内，不出意外地可以轻松融入到人的神经系统中，极大提升人的体能、感官、记忆、学习等多方面能力。但也因其对人体大脑的巨大冲击，很多受试者均撑不过一周就离奇死亡。 经过迭代改良后，虽然有较多士兵已经可以适应体内的生物芯片，但当其与母体链接，以期达成沟通时，没有一例能活着完成实验。 所有的报告便到此为止，林渊惊讶于原来自己体内的优以及曾经叱咤风云的尖兵技术，居然均来自一个小小的病毒。报告提到的内容也印证了林渊所见的秦的记忆，唯一担心的是，如果真找到母体，他自己是否能活着让优离开身体。 菲林娜问道：“你这些资料是哪里来的？属实么？” 苏米尔嘬嘬手指，道：“以前的政府情报网里黑出来的，不知道是真是假，反正保密级别挺高的。” 菲林娜沉思片刻，说道：“历代的尖兵系统，看似战斗力提升明显，实则是以过度消耗生命力为代价的。所以尖兵都不长命。当务之急，一定要想办法把他体内的生物芯片取出来。” 苏米尔听完，狂喷了一口酒，她之前并不知道，林渊体内居然被植入了这危险玩意儿，跳起来道：“那要怎么做？” 第30章 热情妹妹 林渊摸了摸脖子，道：“最近优都没跟我对话，身体也感觉不到异样。” 苏米尔说：“那好办。”在茶几上敲了几下。只见餐厅的餐桌翻转过来，变成一张简易的手术台。苏米尔示意林渊躺到上面去。 等人躺好，顶灯垂了下来，对林渊做了一个全身扫描。 “奇怪。”苏米尔看着扫描结果，皱起了眉头。菲林娜凑过来看，只见原本在林渊脖颈处的生物芯片不翼而飞了。 机器又对林渊身体各处做了深度扫描，结果在大脑的松果体旁边发现了颗跟它几乎一模一样的“肉团”，具有活性，但代谢微弱。“肉团”外表光滑，长了一层薄薄的茧，与大脑的毛细血管以及神经元网络黏连在一起——这八成就是生物芯片了。 它居然转移了，不过并没恶化。 “可以趁现在切除它么？”菲林娜小声在苏米尔耳边嘀咕，怕被它听到。 苏米尔也小声答复：“这我不会啊，闹不好切成植物人了。”想了一会儿，又说：“不过我认识一个人，他也许帮得上忙。” “好的，那你去联系下。今天就早点休息吧。”菲林娜伸了伸腰，连续几天的奔波让她有点精疲力尽。 苏米尔刚想说还没喝高兴，见菲林娜已经顾自躺到沙发上休息，只得作罢。又倚到林渊身上，撒娇道：“林哥哥，今晚你打算睡哪啊？” 林渊听得全身炸毛，没等起来，就听菲林娜说道：“他看门。” “可是我这门外没走廊啊，不如今晚跟我凑合了。”苏米尔喜笑颜开地搂住林渊的手臂。林渊受不了这小妖精，一边撒开手，一边说道：“你，你，你说话正常点啊。大家都是兄弟，别搞有的没的。” 苏米尔却不作罢，嬉笑着又搂住他的脖子，整个人差点骑上去，道：“是兄弟才肥水不流外人田嘛，小时候你不都搂着我睡觉的。” 刚睡下的菲林娜冷哼了一声，把一个抱枕丢到了落地窗前。苏米尔只得悻悻地下来，走向自己的卧室。林渊则猫着身子溜去抱枕那里，今晚就睡那了。 看着窗外繁华的城市，想着屋中两个为了自己奔波操劳的女孩，林渊觉得自己此刻应是这城市中最幸福的人了吧，想着想着便沉沉进入梦乡。 梦中，林渊好似回到了小时候，与菲林娜、苏米尔二人一起赶着海，三人赶累了，就一起躺到松软的沙滩上，有说有笑。那沙滩温暖如玉，好像一张棉花床，林渊想着就这么躺平一辈子也是好的。 正享受间，忽听到沙子里传来“呼——噜，呼——噜”的声音，林渊笑道，这沙子真奇怪，还会打呼噜的。本不想理会，却听呼噜声越来越响，越来越重。林渊不耐烦地伸手去拍，不曾想沙子居然说话了：“林哥哥，别动”。 他猛地一惊醒，侧身看去。苏米尔不知啥时候在自己背后，贴着自己睡觉。那薄如蝉翼的睡裙根本挡不住少女热烈的体温。林渊涨红了脸，心里又惊又怕，小心翼翼地抽身想逃。苏米尔却把林渊当做了大号的布偶熊，一把搂住了他的腰，抱更紧了。 林渊心想，这一幕要让菲林娜看到，自己肯定挨顿暴揍。想拍醒苏米尔，又怕起动静，只得轻手轻脚地把她的手先掰开。不想这死丫头睡得虽沉，手劲可大，越掰抱越紧，嘴里还呢喃着梦话：“林哥哥，抓到条大鱼。” 林渊于是放弃了挣扎，缩着肩膀把身子往下溜，想着能不能滑出去。正这会儿，忽觉头顶一阵寒意，林渊抬头看，只见菲林娜不知何时醒了，站在他上面盯着看。 “你，醒啦？你管管这丫头”林渊努力解释，脸火辣辣地烧。 菲林娜阴沉着脸，抬起一脚就踹向林渊的面门。 第二天，苏米尔醒来，发现自己身上压满了毛绒玩具，林渊则睡在厨房角落，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菲林娜已经做好了早餐，依然还是烤牛肉，招呼二人来吃。 “林哥哥，脸咋了？没睡好啊？”苏米尔关心地问。 林渊一边吃肉一边龇牙咧嘴地说：“是，谁叫我睡觉爱梦游呢，磕得鼻青脸肿的，我活该。” 苏米尔听了哈哈笑，又饶有兴致地说道：“林哥哥，昨晚我梦到你俩了，梦见我们去抓鱼，我抓着好大一条” 菲林娜又冷哼了一声，脸上晴转多云。苏米尔忙问：“菲姐姐，你也没睡好么？” 林渊赶紧给她夹了块肉，道：“小孩子吃饭时别说话，吃完赶紧办正事。” 早晨的黄昏城一片寂静，只有零星的机器人运输车在来回跑。城顶挖有四五条“光井”：它们直通地表，把外界的太阳光传递到黄昏城和夜光城——倒不是为了节能，而是为了心理安慰。人如果长期不见阳光，容易产生很多心理疾病。 这斑驳的阳光，好似生的希望，吸引枯槁如柴的城底人爬出建筑膜拜。 菲林娜吃完早餐，问道：“苏米尔，你说能帮忙的人，是谁？” “我的一个粉丝，医术很厉害哦，是日不落城远近闻名的外科大夫。”苏米尔说着去卧室换衣服。 “医生？你们想干嘛？”林渊疑惑地问道。 菲林娜本来打算瞒着林渊 ，担心受到生物芯片的窃听。她观察了下林渊的状态，见他并无异样，稍微放心下来——优或许真的进入了休眠状态。 于是，她与林渊说了扫描的结果：生物芯片业已转移到大脑，稍有变化就可能危及生命。当务之急，只能趁它休眠赶紧摘除。 林渊有些犹豫，拗不过菲林娜和苏米尔的坚持，只得答应。 苏米尔带二人登上磁悬浮跑车，奔着日不落城开了过去。 林渊好奇地问：“那位医生住在日不落城么？” 苏米尔答道：“他有三区的通行证啊，哪里都能去。不过他说最常在日不落城。” 从黄昏城到日光城有东西两条垂直隧道，隧道通过设置磁场强弱阶梯可以将磁悬浮车定向输送。跑车很快穿越隧道，来到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