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扁栀周岁淮康代表》 第1章 我尽力了 “我尽力了。” 这场手术耗时十三个小时,陈语嫣肚子里已经满六个月的孩子还是没有保住。 随着扁栀这话落下,手术室外顿时响起一片哀嚎声。 为首的欧老太太更是尖锐的喊了声:“我的曾孙啊——”就晕了过去。 陈语嫣的病床从手术室内推出来,众人热切的围拢上去,骄揉的哭泣声跟温柔的安抚混杂在一起,落入扁栀的耳朵。火山文学 扁栀心下发凉。 抬眸便看着欧墨渊俯下身子手指攥紧床沿,面容关切的仿若他才是陈语嫣的丈夫。 众人随着陈语嫣的病床涌入病房。 而扁栀捏着口罩,因为长时间的手术,此刻她浑身脱离的站在原地,周围的人来来往往,却没有一个人问她一句:“累不累?” 扁栀疲回到欧家时,周围的佣人冷眼瞧她,像是见到瘟神一般。 而欧墨渊的妹妹欧瑶拿过管家手里扫帚,狠狠的对着她的小腿处扫,“去去去,杀人凶手!滚一边去!晦气!” 扫帚的粗糙处刺入小腿,划出一道血痕。 扁栀皱眉轻哼了声。 欧瑶嗤笑一声,“以为自己多金贵呢,不过是语嫣姐姐身体不好,这才让你仗着医术手艺跟熊猫血登堂入室,说白了,你就是工具人,移动血库!还真把自己当根蒜了,现下语嫣姐姐肚子里的孩子被你害没有,我看你拿什么跟我哥交代!” 说完,欧瑶狠狠朝着扁栀“呸!”了一声。 嫁入欧家三年,扁栀早就知道,自己在欧家的地位,不过是被利用最嗤之以鼻的存在。 在这里,谁都能对她冷眼以待,冷嘲热讽。 她不想计较,也计较不起,只能小心翼翼地上楼。 十三个小时的手术加上手术中陈语嫣大出血,她献血后,又坚持了十几个小时的手术,这会儿,有点低烧,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 才刚刚躺下一会儿。 她就被一股蛮力猛的从床上拽起来。 拖拽期间,她的头碰到床头,发出“蹦”的一声闷响。 扁栀吃痛睁眼,在看清楚来人是欧墨渊时,她的眼眶一热,“墨渊,你回来了,陈语嫣的孩子我真的尽力。” 欧墨渊居高临下,攥着她的领口,眸光似利刃,“尽力了?前几天语嫣全身检查结果出来时,你是怎么跟我说的?你说,一切状况良好,结果呢,才不过几日,孩子就没了,你跟我说你尽力了?” 扁栀咬唇,仰头,眼尾发红,“墨渊,我真的尽力了。” 陈语嫣患有先天心脏病,三年前几乎到了走几步路就要喘气吸氧的地步。 她跟欧墨渊结婚的三年间。 她日以继夜地为陈语嫣做中西医的调养,使得陈语嫣的身体已经几乎恢复到常人一般,甚至到了可以进行不那么剧烈的运动地步。 除了,陈语嫣跟欧正浩新婚期间,做那点事突发心脏病外,其余的时候一切良好。 几天前,她还按例替她做了全身检查,指标结果非常好,可几天后,情况忽然急转直下。 扁栀不过休息一日的功夫,陈语嫣便腹痛难忍,等她抵达医院,她肚子里的胎儿就已经没有生命体征了。 即便是这样,她也依旧全力救治,甚至在手术中间给她献了血。 她自问,问心无愧。 可听闻她解释的欧墨渊脸上依旧覆盖寒冰。 他冷笑着说:“是吗?那为什么语嫣一睡醒就哭,说是你,给她吃了不该吃的药?!” 扁栀眉头一皱,“什么?不可能。” 欧墨渊手上猛的施力,狠狠提起扁栀的领口,嫌恶至极,“有什么解释,留着去跟语嫣说吧!” 欧墨渊一句话都不想跟扁栀说。 陈语嫣身体不好,怀孕本就冒险。 这次孩子没有保住,身体受损,以后大概率是怀不了孕了。 他堂哥跟语嫣一直也就这么一个执念,就这么被扁栀生生给捏碎了所有希望。 老太太气的晕过去好几次,一醒过来就命令欧墨渊把扁栀从拖拽回医院。 才一进入病房,欧家众人便齐齐将她围拢住。 也不知道是谁,忽然在背后推了她一把。 低烧让扁栀身体无力,她被这么一推,就这么直直的跪倒在陈语嫣跟前。 她努力的支撑着膝盖起身,却又被人从后面踹了一脚,扁栀冷怒转头,一眼就对上了欧墨渊薄凉的墨色冷眸。 她愣住。 “墨渊……你,” 男人身高,腰窄,凌厉的眸光自上而下,热辣的阳光落在他的头顶,让他整个人都显得越发的阴鸷冷漠。 他唇瓣抿直,厌恶至极的看着地上的她,眼神毫无一丝波澜,如同在看死物。 那一刻,扁栀忽然觉得。 这三年尽心尽力照顾陈语嫣,自以为能在积年累月的付出中感动欧墨渊的自己,如同笑话。 “杀人凶手!”陈母坐在病床旁劈头盖脸,“像你这样恶毒的女人,就应该去给语嫣偿命!” 话毕。 陈母抬手重重将手里的茶杯摔打在地上,玻璃碎片溅起划破扁栀的手。 而一旁冷眼旁观的陈语嫣则伤心欲绝的哭倒在陈母的怀中,哭啼声撕心裂肺,让陈语嫣看着像是即刻就要晕厥过去。 可扁栀知道。 此刻隐藏在陈母身后的陈语嫣,她那双盛满得意的眼睛在所有人都看不见的地方,笑的阴冷恶毒。 “墨渊,我真的尽力了,我不知道为什么陈语嫣肚子里的孩子会忽然心跳停止,你给我一些时间,我会调查清楚的。”扁栀撑着膝盖,摇摇欲坠的起身,理智解释,希望能够有人听一听她的建议。 但是。 她的话很快淹没在陈语嫣的痛哭声中,她捂面,痛苦至极的颤抖着肩膀,抽泣指控: “扁栀妹妹,你这是什么话啊?” “这是我的孩子,我唯一的孩子,你觉得,我会害我肚子里唯一的孩子吗?” “明明是你那日给我喝了不知名的中药,我喊了苦,可你非叫我要喝下,还——” 陈语嫣擦拭着眼泪,盈盈满含委屈的双眸的看了眼坐在中央位置的老太太,抿唇忍痛。 老太太拍桌,沉声,“扁栀还说了什么?!” “扁栀妹妹还说,如果,我不听话,就把我肚子里的孩子弄流产。” 陈语嫣抬眸,眼泪正巧从眼角滑落,破碎感拿捏的极好,“可,扁栀妹妹,我已经听话了,我喝了的,你为什么啊?” “你可以害我,折磨我,可是你为什么要对我孩子下狠手?” “我知道你嫉妒墨渊对我好,可是,我们自小青梅竹马,有些情分是割舍不开的啊。” 陈语嫣哭的撕心裂肺,一边偷偷抬眼观察老太太的情绪。 眼见着老太太怒火冲天,手里的拐杖攥的咔咔作响。 陈语嫣满意的敛眸,在所有人都不曾注意时,勾起嘴角。 而后,佯装柔弱不堪重负的晕倒在陈母的怀中。 重重的拐杖落在扁栀的后背。 扁栀来不及躲闪,生生吃了一棍,身体猝不及防的往前跌。 没有人扶她,就这么冷眼看着她的额头狠狠的撞在红木椅上,撞的头破血流。 扁栀捂头,黏腻的鲜血模糊视线。 “从今天开始,辞去医院的工作,全心全意的照顾语嫣,她的下半生不能再出一点错,你要为你今日所造成的一切,赎罪!” 老太太的话直接砸过来,扁栀又是一阵晕眩。 “不可能!”扁栀捂头忍痛,语气很坚定“我自小学医,我不可能因为任何一个人放弃我的事业,再者,我说过了,陈语嫣的孩子我已经尽力了,我不知道为什么她肚子里的孩子会心率突然消失,但是,这意外与我无关,我没有额外给她吃下不合病况的药。” “嘴硬!”老太太的拐杖狠狠的再度落下,这一次打在扁栀的身上,“欧墨渊!这就是你娶回来的女人!” “忤逆长辈,坑害堂嫂,可真的了不得啊!” 扁栀想解释自己没有错,却不曾想,还不等开口,身后便传来欧墨渊冷若冰霜的声音,“要么,辞掉医院的工作,下半辈子照顾语嫣赎罪,要么离婚!” 第2章 不辞职,就离婚! “欧墨渊?” 扁栀呆愣住。 尽管她早就知道,他不会站在自己这一边。 可她始终认为他起码是公证的,不会在没有经过调查,只听陈语嫣片面之词,就直接对事情直接下了论断。 可,现在居然连这一点希望,都成了奢望。 扁栀垂头,自嘲一笑。 这就是她心心念念要用一腔热情去焐热的男人,这就是她即便忤逆父亲也要嫁的男人。 三年。 整整三年。 她知道他心里放着陈语嫣,也知道他们两青梅竹马,可陈语嫣跟他的堂哥结婚了,她便以为,只要自己足够真心,欧墨渊总有一日会看到自己的好。 所以,在欧墨渊提出以照顾陈语嫣的病况为结婚前提时,她想了想,便答应了。 却不曾想,三年后的今天,离婚两个字,欧墨渊这么轻而易举的就说出口。 扁栀抬眸看向站在对立面的欧墨渊。 男人冷眸无情,凌厉的脸上没有一丝情绪,看向她时,一如三年前陌生冷然。 是她,太天真了。 不喜欢的人,无论怎么努力,永远都不会喜欢。 “扁栀!墨渊的话你听见没有?!不辞职,就离婚!”老太太一脸笃定的看着扁栀,脸上尽是讥讽。 “我说了,”扁栀缓慢的直起身子,脸上有顿悟神色,“我已经尽力了,如果你们觉得我用药存在疑问,可以请医院的督查组审查,我不可能放弃我的事业。” 这话一出。 欧老太太手掌狠狠的拍打在桌面上,指尖直指扁栀面庞,讥讽,“你尽力了?!” “呵——” “居然敢说出请医院督查组的话来,你当真以为我不知道,你跟你医院的那些同事们狼狈为奸,早就已经串通好了?语嫣都已经将你们在医院里虐待她的事情,通通都告诉我了,为难我们家语嫣小公主,还一心想着替你们遮掩!” “行!既然你死不悔改,万管家!把人给我关到柴房去,什么时候知错了,什么时候再让人把她放出来!” “既然她嘴这么硬,也就不用给她饭吃了!期间给点水别饿死了就是!” 扁栀觉得简直匪夷所思,这是现代的法治社会,居然还有跪柴房,不给饭吃的说法? 她没有立即反驳,而是看向欧墨渊。 她承认她傻,执拗的想再确认欧墨渊的此刻的想法。 却见欧墨渊冷眸落在她的身上,“想清楚了,再来跟我说,语嫣的这件事情,你必须要负责到底。” “哥,你跟她废什么话啊,”欧瑶特别不喜欢扁栀,觉得欧墨渊完全是被扁栀胁迫了,才会跟她结婚,所以从扁栀嫁进欧家起,便处处跟她为难,“把人丢进柴房,饿她个三天三夜,看她还会不会嘴硬!” 扁栀没看欧瑶,也不在乎她怎么想自己,从始至终,她只在意欧墨渊的想法。 她笔直的看着他,“欧墨渊,我真的没有丝毫害陈语嫣的想法,我是一名医生,我不可能做出对我病人错误治疗的事情,你不是一向自诩公平理智么?那你能不能也公平的对待我。” 扁栀眼神热切的看着他。 她不期望偏爱,只希望能给一个公平。 公平的去调查清楚整件事,公平的,给她一个交代。 仅此而已。 可,她最终还是失望了。 她被万管家拽进柴房。 柴房厚重的门当着扁栀的门一点点合上,扁栀眼见着欧墨渊的脸在渐渐合上的门板中消失。 她有点慌,可男人的眸子里一片冷然,对她没有丝毫的情谊。 她抬起的步子,生生被阴鸷的眸子阻挡,扁栀胸口怅然的停步,眼睁睁的看着欧墨渊的脸,消失在眼前。 她不知道在黑漆漆的柴房内呆了多久。 只知道,指尖下的地板潮湿。 周围的空气里塞满阴冷的恐怖气息。 身边不断有绵软的动物爬过伴随着让人心惊的“吱吱”声。 从最初的难过,到麻木,最后她呆呆的瘫坐在冰冷的地板上,满腔的爱意在时间的流逝中一点点消失殆尽。 在暗无天日的空间里,不知道呆了多久。 厚重的门“吱吖”一声从外推开,刺目的阳光笔直地照射进来。 欧墨渊站在阳光中,冷漠的抛出一句话来,“知错了吗?” 知错了话,就趁早去医院照看语嫣。 那一点仅存的爱意,随着这句话烟消云散。 可扁栀还是不甘心,她分不清楚,是不甘心这三年的付出,还是不甘心就这样放弃欧墨渊。 “我很努力的在救治陈语嫣,我自认为,我没有半分对不起她,如果可以的话,你给我点时间,我去医院查清楚真相,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可以吗?” 扁栀仰头,为这段感情做最后的争取。 “给你点时间?”欧墨渊眼底的嘲弄刺痛扁栀的内心,她听见他说:“给你时间去掩盖事情的真相吗?” 虽然,早就知道是这样的结果,扁栀还是伤心了。 她摇摇晃晃的支撑着膝盖站起来,站在阴暗处,固执还是想这么问一句,“欧墨渊,这三年,你有没有哪怕一刻,喜欢过我?” 欧墨渊愣了一下,而后扯笑,笑声里的讽刺叫扁栀顷刻间明白—— 这笑声像是一己狠辣的耳光,提醒她的痴心妄想。 “哦,没喜欢过啊,”扁栀自言自语,;脸色惨白,“行,是我痴心妄想了。” “那……”扁栀凄凉一笑,“离婚吧。” 欧墨渊愣住几秒,而后压眉凝冷直直看着扁栀。 他本以为,经过一个晚上,扁栀会认错,会像往日一般妥协乖乖听话,辞去医院主任位置。 却不曾想,听到的却是她说“离婚”二字。 简直不知所谓,不知悔改! 扁栀认真看着欧墨渊的反应,低头自嘲一笑。 她往日里,对欧墨渊言听计从,今天忽然生了反骨,他这样诧然倒是一点都不叫人意外。 她深吸了口气,在欧墨渊的怔然中,重复,“欧墨渊,我们离婚!” 扁栀说完,抬头跨过门栏。 她走的很慢,昨日的低烧在湿冷的空气中愈演愈烈,拐杖的那几棍子也让她脊背发酸,指尖动物滑过的触感在五官中被无限放大。 可即便如此,她依旧坚定的往前迈步。 她要离开这个地方,离开欧家,离开她自认为会一辈子坚守的婚姻。 第3章 转性了? 扁栀直接离开了欧家,连行李都没有拿。 身后的佣人在后面窃窃私语。 “切——,说什么要离婚,还不是什么都没带?玩欲擒故纵的把戏,装也要装的像一点啊。” “就是,看着一副清高的样子,还不是看上咱们少爷的钱才嫁进欧家的吗?听说这么久了,都没有跟少爷一起睡过觉呢。” “还好没睡过,这种心思歹毒的女人啊,压根就配不上咱们墨渊少爷,不过我打赌,她不会跟咱们少爷离婚的。” “我也觉得不会,她那个妇科主任的头衔,一个月能赚几个钱啊,不过是装装样子,回头指定辞了工作回家来照顾语嫣小姐的。” “说的好听,有本事就真离一个看看啊。” “……” 奚落讥讽的话随着扁栀的渐渐远离而隐匿在稀薄的空气中。 她的状态很不好,长久的高烧让她的身子虚弱。 从医多年,她知道自己的身体承受能力已经到了极限。 她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子等待计程车。 忽的。 身边卷了一股风,泛着冷的轿车从她身边贴身扫过。 扁栀反应迟钝的后退一步,抬眸间,黑色的轿车内欧墨渊凌厉的侧脸从眼前快速闪过。 车窗缓缓升起,隔绝了她望过去的视线。 她怔然后,心碎一笑。 三年赤诚相待的婚姻,就换来如今仇人般的对待,真是失败。 轿车拐弯时。 车内司机从后视镜看了一眼女人摇摇欲坠的身影,“少爷,太太看着像是身体不舒服,可别晕死在咱们家门口,回头上了社会新闻,不好看。” 欧墨渊原本阖着的眼睛慢慢睁开,里面冰霜一片,“她害得陈语嫣的孩子流产,这罪过,就是即刻死了她也赎不起。” 司机在欧墨渊看不见的地方勾了勾笑,而后,声音平稳的回了个:“是。” 下一秒,车子即刻汇流进车水马龙中。 烈日下,扁栀的身体摇摇欲坠,脱水让她的唇瓣干燥。 她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甩了甩头,晕眩感却更甚,身子踉跄。 有那么一瞬间,她的心跳剧烈失控,她捂着心口,气短得喘不过来气。火山文学 在抬头时,天地旋转。 那一刻她觉得自己的身子很轻盈,落叶从树梢恰好落下,视线模糊时,她看见了一张凌厉的面容。 似曾相识。 她努力想睁开眼,可她真的太累了,闭上眼时,她听见那人,喊了她一声:“扁小栀!” 万倩接到电话抵达医院的时候,扁栀已经昏迷。 她的脸苍白如白纸。 无意识中身子瑟瑟发抖着,冷汗如注从额头不断溢出,整个人如濒死状态。 整个妇产科的同事们围拢过来。 院长在看到平躺到床上毫无生气的扁栀,又心疼又生气,“输了那么多血,还坚持做手术,可病了却只能自己打车,还晕倒在医院门口!这欧家欺人太甚!” 护士长气的几乎要当场炸裂,指着陈语嫣病房的方向大骂:“这欧家人到底要不要脸!我们的主任就这么磋磨,有钱了不起啊!” 科室的同事们一脸愤慨地将扁栀推进了病房。 扁栀的高烧整整烧了一夜,因为身子虚弱,醒过来的时候,整个人病弱地靠在床头。 她目光呆滞放空,前一日发生的事情历历在目。 眼眶在回忆中一点点泛红,三年的青春啊,那个曾经在寂静的深夜中,无数次温暖她的大哥哥,却在长大后,如此伤她。 扁栀曲起膝盖,环抱住后,吸着鼻子轻轻垂泪。 她以为,只要付出真情,就能够换取真情。 她以为,只要她足够努力,足够听话,冰山也会消融。 女人的自以为是啊,太致命! 怪不得,周遭的人说她傻,如今想想,说她蠢,恐怕都是侮辱了“蠢”这个字。 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外头天色已经亮了。 一身的冷汗让扁栀很不舒服,她换了身衣服后,科室的同事们跟万倩一起进门。 万倩的手里还拿着热乎乎的早餐。 “栀栀,你醒了,”万倩拍着胸脯,呼出口长气,“你吓死我了,你知道吗?我差点以为我要来收尸的!” 扁栀觉得她夸张,淡笑,“没事了。” “主任,你安心休息,这几天我们这几个轮流盯着科室里头的病患,你什么都不要想,万事我们这些同事顶着呢。”同科室的小李十分仗义地说。 仁心医院的心外科从扁栀来了之后,各方面的业务水平直线提高,后来,因为陈语嫣怀孕,扁栀又转到妇产科当主任。 空降的主任大家都很不服气,特别是几个资历老的。 可短短几个观摩手术下来,大家心服口服,也因为扁栀的到来,仁心医院的妇产科在仅仅几个月内成为国内首屈一指的手术完成率高达百分九十九的医院。 大家对她十分敬重。 小李的话一出,众同事连连点头,表示赞同。 扁栀点头,让大家各自回到岗位后。 对床边的万倩说:“我的手机呢?” 万倩警觉性非常高:“栀栀,你别又是要给欧墨渊打电话,热脸贴他的冷屁股?” 万倩当时看到欧墨渊的车子就那么径直飞速从扁栀身边扫过,整个人愤怒的几乎要原地爆炸! 知道扁栀不愿意别人说欧墨渊坏话,万倩嘟囔着:“就算要去贴,那也等你身体好起来啊,要不,怎么做行走的熊猫血库。” 熊猫血库。 扁栀又皱眉无奈的笑了笑,这个形容,不得不说—— 还挺贴切。 “不是,我想看一下网上的消息。” 按照陈语嫣一贯作风,她肚子里的孩子没有了,不管怎么样,她一定会先卖一波惨。 第4章 我得先去离个婚 扁栀闭上眼睛,心里还是难过的。 三年了。 她也不是没有觉得累过。 可她总喜欢在玻璃碴里捡糖吃。 欧墨渊的一个笑,一个无心的举动,都会被她自动地理解为特殊的举动。 扁栀深刻的觉得,爱一个人的时候,其实是很容易自我攻略的,对方什么都不用做,就那么远远的站着,她就已经弥足深陷了。 三年了。 是时候,清醒了。 又深深睡了一觉。 没有了对陈语嫣病患情况的担忧,没有了心心念念着去讨好欧墨渊,她无比惬意的睡了一觉。 醒过来的时候,万倩在床头给她剥橘子,门口有病患经过,声音隐隐传来。 “扁栀?是这个医院的扁栀主任吗?” “肯定是,扁这个姓本来就很少,何况人家还指名道姓仁心医院妇产科主任,可不是这个扁栀么?” “啊,真是这个扁栀啊,那咱们要不要换医生啊,我好不容易怀上这一胎,可不想有一点闪失。” “我也再想着要不要托人换主治医生,你看新闻上写了吗?说这个医生治病中途就会让患者一定要吃她指定中药堂所开的中药呢,药价特别贵,医药费听说都够买一套房的呢。” “啊!这么夸张!为了钱,丧心病狂吗?!” “是啊,现在的医生,没有医德,为了钱什么事干不出来,之前听说出事的都被医院给私下解决了,这回被爆出来,听说是因为欧氏集团的少奶奶陈语嫣的孩子被这个叫扁栀的害没了,所以才被爆出来的。” “啊!!!那不行,我要换医生,我家里没这么多钱,肚子里的孩子也是我千辛万苦试管培育出来的,被弄没了,我也不活了!” “还换什么主治医生,直接换医院吧,都是一丘之貉,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 “……” 扁栀微微皱眉。 万倩暴脾气的撩着袖子就要出去干架,被扁栀拦住了。 “师父!你让我出去,这些长舌妇,什么都不知道就在这里嚼舌根,你的医术是他们这些人完全不了解的,凭什么就这么下定论!” 扁栀十分理智,“别计较了。” “其实,他们的心情是可以理解的,每一个女人孕育生命时,感受这每一次胎心跟胎动,都会生出为母则刚的坚毅来, 他们不了解她的专业,多道听途说,觉得哪里的医生好就跟着来了,他们希望的不过是孩子的平安,所以,不怪他们。” 应该怪的是,玷污她乃至医院名誉的人! “那怎么办啊?”这辈子扁栀几乎万倩的所有信仰,自己的信仰被误解,万倩气的想打人,“总不能就这么被误解下去,医生医术重要,医德重要,名誉也十分重要的。” 这么一盆脏水下来,以后可怎么洗得清。 万倩的想法十分颓丧。 只要事情涉及到陈语嫣,欧墨渊两个人,扁栀处理事情手段就非常不理智。 她非常担心,扁栀会因为脑子发热,忍下这口气,导致医学生涯被葬送。 “放心,”扁栀瞧见万倩眼底担忧,轻轻道:“我会尽快处理好的。” 万倩眉眼颓丧。 处理好。 怎么处理…… 又是吃哑巴亏的冷处理吗?! 万倩抱头,烦躁的想锤死个把人! 扁栀没有明说处理方式。 只是在万倩来来回回在病房里抓狂时,淡淡的丢出一句话:“从前的衣服我丢在欧家不要了,你去替我买套衣服,我得先去离个婚。” 扁栀说离婚两个字的时候,表情很淡,没有半点的意气用事,像是经过深思之后做的决定。 扁栀从来也不是会冲动的人。 她一向理智,从前只有面对那个叫欧墨渊的人,才会屡屡失了底线。 如今听见扁栀说要离婚,万倩整个人呆住。 “师,师父,你刚刚说什么?!”万倩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见的。 “我说我要离婚,不过,没有战袍,所以麻烦你?” “啊!!!!——” 万倩失声尖叫,猛的包住扁栀,力气大到扁栀几乎要喘不过气来,她才将松手。 松开手的万倩眼眶通红,鼻音特别重,再开口时,风风火火的女汉子带上了哽咽的哭腔。 “师父,我还以为,你会一条独木桥走到黑呢!” “我以为,你会这辈子都狠狠栽在欧墨渊这个渣男身上了!” “去她奶奶的熊猫移动血库!咱们马上离婚,奔向幸福美好生活!” 万倩一边说着,一边快速的在包里找翻手机,像是怕扁栀会后悔似的,对着电话那头的秘书急切道:“十万火急!速度办!离婚协议立马拟一份!” “财产?”万倩眼见着扁栀摇了摇头,她有点不太乐意,不过,末了还是很豪气的挥了挥手,“哎呀,我家师父是缺那三瓜两枣的人吗?都不要,就当给那姓欧的买棺材了,一个小时之内,把离婚协议送到仁心医院来!” 撂了电话后,万倩又火速往门口冲,急吼吼的丢下一句话:“师父!你等我!战袍立马送到!” 扁栀看着万倩的火急火燎的背影淡淡的笑了笑。 是多怕她后悔啊。 万倩出去后,扁栀打了个电话。 最近门口拿着长枪短炮拍摄的人越来越多,虽然院长没有说什么,但是她是知道,一个医院要是名声坏了,没了患者的信任,医生治疗过程被质疑,是很容易造成医患纠纷的。 所以,陈语嫣这件事,她要尽快解决。 之前,她顾忌欧墨渊,所以爱屋及乌的要顾及欧家,欧家一众人等。 现如今要离婚了,没了顾虑,扁栀做起事情来果断到惊人。 她先是去了一趟院长办公室,递交了辞职报告。 院长震惊,当场把辞职报告撕碎,“哎呀呀呀——扁主任,你这是做什么啊,你是要吓死我吗?” “你是不是不满意我让你休息的决定,你要知道现在舆论正盛,而且你现在身体也才恢复,所以才叫你休息的嘛,你好好的递交什么辞职报告。” 院长捂着心口的位置,“你吓到我了,真的,扁主任,你真的,吓到我了。” “你休息你的嘛,工资我照发,你哪里不满意,咱们可以商量,递辞职信这种行为,要明令禁止!” 院长口吻严肃,脸上的肉都在打颤。 开玩笑! 扁栀这样的有天赋的人才,天生就是拿手术刀的。 他见过太多人,拿起手术刀战战兢兢的不敢落下,腿软脚软浑身冷汗。 可扁栀不同,她是克制的兴奋,捏着手术刀的手,如同拿着画笔,笔尖落下动作优雅浪漫,不像在做手术,倒像是在完全一件不可多得的艺术品。 她对医术有种天生的热忱在,她身上没有年轻人的浮躁,更加不可多得的是,她对生命有一种从始至终的敬畏。 这是他见过诸多医生,身上所不存在的。 扁栀这种人,天生自带光芒,他怎么可能让这抹光从他的手里溜走! 不可以! “是不是因为陈语嫣?还是因为欧墨渊?你说,要给她们什么样的照顾,只要在我能力范围内,我私人出人脉,会诊,这都好说。” 院长口干舌燥说了一通,扁栀微笑着抽出底牌,“院长,您知道的,之前家里只放我出来一年,现在时间早就超过了,我应该回去了。” 院长闻言,灼热如火的眼神像是迎头浇了盆凉水,灭了。 人家有千亿家财,还有上千名手下员工的生计,他敌不过啊! 院长闷闷的从垃圾桶里捡回破碎的辞职单,神色戚戚,“行,你可以走,但是,咱们说好啊!”院长笔直看着扁栀,“你日后要是想要弃中医转西医,一定要优先考虑仁心!” 扁栀刚刚想要开口,就听见院长又急急补充了句:“我知道你要说中西医不分家!那你日后有什么新的诊疗手段,要第一个告诉仁心医院,这里可是你的娘家!” 扁栀点头,微笑说:“好。” 等在门口的科室同仁们在得知扁栀要离开时,齐齐哀嚎。 扁栀鞠躬致歉,“这三年,给大家带来许多麻烦,谢谢大家的体谅,也很感激这三年以来大家的照顾,大家有缘再见。” “陈语嫣的这件事,由我带来的困扰,我离开时,会一并解决,所以大家不用担心。” 科室的医生、护士长连连摇头,对扁栀依依不舍。 第5章 “净身出户”黑体加粗。 可众人多少也知道,扁栀跟医院是有协议的,她什么时候想离开,医院都得无条件放人。 这点谁都阻拦不了。 大神就是这么牛逼的存在。 二十三岁的年纪,别人还在挤破头要进入知名医院时,扁栀已经是医学界的明星,炙手可热的存在了。 人有本事了,去哪里都受追捧。 之前是因为欧墨渊所以眼瞎三年,现在人姑娘清醒了,自然就离开了。 这,是好事。 不过,科室里的医生跟护士们还是把扁栀离开的帐算在了陈语嫣头上! 毕竟,业务这么好,这么负责,还愿意倾囊相授不藏私的主任可再不会有了。 扁栀从医院长廊里走过时,远远的就瞧见了万倩。 她气势十足的站在最前头身后跟着好几个人,那几个人手里都推着带滚轮的衣柜。 “师父,你去哪?”万倩喊她。 扁栀外头看着衣柜里夸张的衣裙,还有紧随其后的化妆师,言简意赅:“去找陈语嫣。” “啊?!”万倩嘴巴张大,足以塞下一整颗鸡蛋,手里的衣服掉在地板上,“你要去找陈语嫣?” 又去示弱吗?! 扁栀知道她这是误会了,捡起地面上的衣服,挂到她手上,“不能便宜了她不是。” 扁栀淡笑着抬手合上她惊掉的下巴,“去病房等我,半个小时后来。” 扁栀是理科生,非常有时间观念。 半个小时后,从陈语嫣病房离开。 陈语嫣靠在床头,困惑跟身边的陈母对看,“妈,你有没有觉得,扁栀今天有点儿不对劲?” 陈母得意洋洋,高傲得很,“能有什么不对劲?你肚子里的孩子没有了,欧家把这笔账都算到她的头上,她现在自然是这副丧家之犬隐忍模样。” 陈语嫣还是觉得不放心,“妈,你说,扁栀的医术了得,她会不会通过蛛丝马迹查到孩子突然没了,是因为我额外吃了落胎的药?” “不会,”陈母十分自信的摆手,“那是你堂哥自己医药公司开出来的药,他公司的安保系统堪称全国最严密,你表哥还是用的公司最高权限,别人怎么可能查到。” 陈语嫣还是不放心,“妈,你再去跟表哥交代一下,扁栀这人做事实在妥帖细致,也十分善于逻辑推理,这事关乎我日后还能不能跟墨渊走到一起,必须万无一失。” “行~”陈母说:“我再去打个电话交代一声,哎,都是你拿老公没出息,要不然你也不至于这样不顾自己的身体做这样的设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