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谅我,少不更事》 第1章 意外重逢 C市。 六月的天气像个恋爱中的少女,一会儿阳光明媚,一会倾盆大雨,心情变化无常,四季随机播放。 我踩着八厘米的高跟鞋,一手紧紧拽住手中的雨伞,一手拼命按住膝盖上的裙摆,在雨中蜷手蜷脚地迎风小步疾走。 身旁的小车一辆辆呼啸而过,溅起地面坑洼中的污水,瞬间在我的白衬衫上留下几道泥水画。 完了,大波最心爱的限量版衬衫! 大波是我的死党加闺蜜。 大波在孤儿院档案上的名字叫落小咪。 落小咪十六岁那年,看着自己胸前的一马平川,十分郁闷地冲到学校天台上大吼“胸不平何以平天下?” 回来后,从不服输的落小咪对所有人宣布,以后她的小名就叫大波,波波大的大波。 大波告诉我,她不止一次当着她孤儿院院长的面说“院长,咋以后能不要再给弟弟妹妹们取名叫小弟小咪吗?您说中国五千年文化,如此精深博大,就找不出几个高雅的人名吗?还有,能不能在一日三餐的基础上多加些牛奶木瓜之类的?别让她们的将来和我一样,重蹈覆辙。” 她用那种痛心疾首的目光,瞅着自己的飞机场,无限惆怅地和孤儿院老院长商量。 老院长推着黑框大眼镜答应了她的要求,作为回报,从那日后,大波也每月定时给孤儿院送牛奶啥的。 我身上的衬衫是大波在某时装周发布会后淘来的,传说全球限量版,只因那设计师是她新交的男友,但我没见过。 大波换男朋友的速度和我换衣服的速度不相上下。 我和大波九年前成了高中同学,然后一起北上上艺大,虽然学的不是一个专业,但我们关系非常铁。 铁到能穿一条裤子睡一张床。 昨日是星期天,刚好我工作的售楼部轮我休假,便约大波去逛逛变化特大的新城。 我们在c市最大的步行街狂购,偶遇的一对新人拍婚纱照。 我和大波在看清新郎的脸时,面面相觑。 新郎一身黑西装搭白衬衫和领结,高大帅气,风流倜傥,宛如一个行走的衣架。 他的手挽一身华丽婚纱的三三儿。 不对,是穿着美丽婚纱的潘悦。 一对璧人迎面款款走来,后面追着一大队扛着长枪短炮的记者。 其实我也没大看清楚到底是拍婚纱照的工作人员还是记者,只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自己一米七的身影藏到了大波一米七五的身后。 眼见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过去,我放松握紧的拳头,缓缓松了口气。 抬眼却见大波居高临下,用无比鄙视眼神看瞟着我,她拔高三调的声音说:“晨悠,我落小咪这辈子就没见过你这样没骨气的女子,你是中国人吗,又不是外星人,畏畏缩缩躲着干什么?” 果然,人山人海的步行街在大波此时的高音中,瞬间万籁俱寂,无数仇恨的目光此刻在我二人身上聚焦。 我发誓,虽然现在大家都爱国,可我真长的不像会出卖地球的人。 曾经,北艺大的一位资深声乐教授对大波的嗓子情有独钟,爱才如命非要收她做学生,可大波宁死不从,倔着去学了绘画。 那位声乐教授因痛失人才还惋惜了许久,总说大波不去学声乐是高音界的一大损失。 “落小咪?” 一道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声音带着些惊讶,就响在我的前面。 “谁在叫我?”大波装模作样地东看西瞧转过身体,然后无视薛洋的存在,将手中一大包商场淘来的战利品往地上一扔,气愤的补一脚:“现在狼心狗肺的货怎么这么多?出门就碰见了。” 不知是大波太瘦还是我藏地不够好,薛洋一眼便看到了她身后的我:“晨悠?” 人群一阵推搡的混乱后,薛洋扒出了躲在大波身后的我。 薛洋猛然抓住我的胳膊,捏地我皮肉生疼。 我一脸无辜,乖巧地低头沉默不语。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我一脚碾着地上发白的瓷砖,一手挡住头上炙热的艳阳,想着:越不想见到的人,他就越有可能碰到! 这是个什么定律呢? 感觉薛洋盯着我许久后,压抑的问:“这些年你就躲在c市?” 那声音听不出是气愤多些还是难过多些。 不是他先辜负我的吗?现在却是他气急败坏的模样质问我? 我扯嘴真他么想笑。 难道电视里都是骗人的? 不是! 剧情应该是我走上去给他一拳,说你这个贱男,去和潘悦过吧,我不稀罕! 然后气场十足赏给潘悦一个清脆的耳光,大喝一声:“一对狗男女”,再趾高气扬地甩着头发扬长而去。 我在脑海中将看过的电视剧桥段全找了一遍,结果一样我也学不了。 因为我发现竟然没有想象中那么恨薛洋。 “我吗?………”我敷衍了一句,要怎么样才能完美展示我的理直气壮? 想了想,事隔五年,再次碰到他的情景和曾经想象的一千种情况完全不一样,因为他的这身装备是要和潘悦结婚了? 我琢磨了半天,情商低呀,不能化险为夷! 最后只能机械的点点头,努力将嘴角拉的更长:“好巧!好像是。” 薛洋的脸好像更黑了。 我侧过头,见潘悦在人山人海的围观者中挤出一条血路,气喘吁吁,歪着头纱,乱了发髻后挤到了我和薛洋的面前,一把挽住薛洋,对我笑得无比幸福,声音甜得发腻:“晨悠,好久不见,真的是你吗?” 别装了,你现在的样子像个逃跑新娘! 我努力挤出一个自我感觉很棒的笑容,拍掉薛洋握住我胳膊的手,温柔地说:“潘悦,好久不见,你今天真漂亮!” 逢场作戏的话说多了真累! 大波鼻孔里发出鄙视的哼声,我见她目光不善,怕她火爆的性子会节外生枝,忙说:“我们今日有事,改天再聊!”说完便想开溜。 手臂却被薛洋拉住,他大声质问:“你当年为什么一声不响地就离开?” 为什么? 我很想笑,或者大笑三声,抬头见人山人海好奇的脑袋,我选择 第2章 婚礼 人家说专业和业余的不能相提并论,我以前有些不大认同。 比如有些人在某些方面天分极高,他做得就比专业的人更好。 又如前些时候看新闻,里面那些临时工,总能摆平惊天动地的大事。 但今日的出租车大叔掰直了我那些扭曲的思想,他知道整个c市的每一条路,和每条路每个时间段的路况,甚至知道在什么地方开始不踩油门,在黄灯亮起的一瞬间,让车稳稳滑停在黄线前,车轮分毫不过线。 我由衷地佩服,他简直就是c市的活地图。 但眼前的情况让我有些疑惑,活地图将车堵在了离那洋气教堂一公里之外。 看着雨幕中前面蜿蜒不见首,后面眺目不见尾的车龙,我欲哭无泪。 “师傅,你不是说C市的每条路你都熟悉吗?怎么还走到这里还趴窝了?” “小姐,我也说过这个点儿会堵,你没记住!”师傅露出一口大黄牙对我笑得很友善。 我一时哑口无言,理亏瞧着前面奇瑞车尾的标语:驾照是买来的,有时候,油门刹车傻傻分不清楚! 收音机里传来主持人甜美的声音,有人点了一首爱拼才会赢。 收音机里旋律响起的那一刻,师傅操着五音不全的嗓子学起了闽南语的《爱拼才会赢》,当我听到他沙哑地吼:“三焚铁铸钉,七焚靠打拼儿。。。。”终于体会到魔音贯耳是多么煎熬,特别在车内狭小的空间里。 我礼貌又客气喊:“师傅,我下去走吧,不然赶不上朋友的婚礼了。” 活地图唱地正过瘾,趁中段音乐问我:“啥,你要下去走啊?这么大的雨,淋生病了可不好啊。” “没事,我有伞。”我将新买的雨伞在他眼前晃了晃,在挎包里拿出一百元递给他。 他瞅着计费表上的三十六元,为难地看着我:“小姐,我没零钱找啊。” 我说你找我二十就好了。 他苦着脸:“这怎么行,我读书时数学可好了,四舍五入还是懂的,你等等,我再找找。” 见他翻箱倒柜地扒拉,推开车门下了车说:“谢谢你啊师傅,不用找了,我赶时间。” 我冒着大雨撑开伞,冲进雨幕里。身后传来活地图的呐喊:“小姐,你等等,你这样别人会说我不厚道的……” 雨点越来越大,雷声阵阵,大风中我有些寸步难行。 低垂的伞檐遮挡住了我的视线,呼啸的车辆溅我一身水花,我狼狈地看着大波心爱的衬衫瞬间开满泥花。 索菲亚圣母大教堂是c市中心的地标建筑,它的前身是明国时期真正的外国传教士来中国修建的,现在属于全世界最大的婚庆公司的一部分。 据新闻报道,在这里办一场结婚仪式,至少百万,有明星甚者高达千万,奢华可想而知。 我踩着歪了的鞋跟,走了半小时,终于到了那大气磅礴的教堂大门。 里面虔诚庄严的唱经声告诉我婚礼的前奏已拉开序幕。 我在挎包里翻出哪张镀金泊的请柬,递给大门处的接待时,他摆着职业的微笑将我瞧了两眼,打开请柬看了看,将怀疑隐藏到最低,斜睨了我衣服上的那几朵泥花一眼笑着说:“晨悠小姐,请问您是新郎的客人还是新娘的客人?” 我想了想,自报薛洋的前女友,是不是有来砸场子的嫌疑? 我微笑说:“我是薛洋和潘悦的同学。” 接待显然松了口气,微笑着领我进去。 婚礼已经开始,整个走廊里,唯有穿着正装忙碌的工作人员走进走出,薛洋父母接待宾客的位置空着,显然都已经到礼堂里去了。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在接待打开礼堂大门的那一瞬间,我还是被深深震撼到了。 几米高的水晶灯从教堂顶部层层旋下,白纱和蕾丝装点着整个教堂的上空,两米高的水晶花托上,白色和紫色的玫瑰组成巨大的花球,两米一柱包围着整个教堂。 大气磅礴又浪漫。 千人席位上坐满了宾客。 红玫瑰花瓣铺成的花道直达百米开外的礼台。婚庆公司为了彰显他们物有所值的宗旨,主婚人请的都是真正的牧师。 一切神圣而庄严! 我看着黑压压的后脑勺,不知该往哪里找位置。 礼台上牧师正在虔诚念经,面对他站着的薛洋,一身黑西装,衣冠楚楚背对着我。 接待静悄悄的寻到位置,领我前去就坐。 不知是薛洋有意还是潘悦故意,我的位置竟然在第一排边上,一时我的狼狈迟到引起纷纷侧目。 许是动静大了,薛洋竟然也回头,看见我的那一瞬间,唇角微动苦涩笑了笑,缓缓转身回去继续面对牧师。 台上的牧师已经念完词,喜庆的音乐缓缓响起。 六个身穿浅蓝色小西装的伴郎一溜出来,停在了花瓣铺成的甬道里,这颜值组团来的,太高了。 有四个我竟然都认识,其中一个还是我同桌同学柳杨。 显然我的目光太过直白,柳杨循着目光扫到了宾客席上的我,那惊讶不亚于在肯德基吃到了麦当劳的汉堡。 他跨步就要往我这里来,被他身边的钱丰及时拉住。 柳杨显然有些不甘,欲甩开钱丰的手跑过来,不知钱丰给他小声说了什么,他虽停下了要跑过来的举动,却又不断向我这里张望,生怕我会消失一样。 罪魁祸首的我只得缩短脖子,假装空气。 六个身着淡粉色抹胸礼服的伴娘鱼贯而入,停在了六个伴郎的身边,这次我只认识两个。 宣晴和赵雨涵。 宣晴和赵雨涵跟潘悦一样,都是富家千金,在学校时三人总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 因潘悦的关系,她们二人对我虽不太友善,但还未给我正面难堪过。 可能是没来的及! 我总是愿意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 台上的牧师已经宣布新娘进场了,宾客发出热烈的掌声,我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蜷手蜷脚缩在真皮椅子里,连鼓掌都小声一些。 心里祈祷上帝,让这场婚礼赶快顺利结束吧,我便能离开了。 俗话说:平时不烧香,临时抱佛 第3章 意外 潘悦的母亲瞧上去不过三十有余,风韵犹存,精致的妆容使她看上去和潘悦如同姐妹。 一身裁剪得当的淡紫色新式旗袍,紧紧裹住她雍容华贵的身姿,她大方地挽住潘悦爸爸的胳膊说:“既然是宝贝的同学,小刘,还不请人到贵宾室里休息。” 小刘眉开眼笑地应了一声,对我做了个请的姿势,客气又礼貌说:“小姐请随我来。” 我在万众瞩目中抱着团团落荒而逃。 还好贵宾室里清净优雅。 大气的真皮沙发,别致的墙画,清雅的装修,让人心情宁静。 团团很快平息下来。 大波随我进来后,选了个靠门的椅子随便坐了,双手抱怀问我:“晨悠,你今日太反常了,到底怎么了?不会是你还没能忘记那个白眼狼?” 我脑子乱哄哄的,心里只想找个合适的机会离开,胡乱瞟着进进出出的工作人员,见她们忙忙碌碌给团团清理脸上那些花里胡哨的油彩,随便应了声:“没事”。 团团可能是吓的不轻,今日竟然不哭也不闹,乖乖靠在我的怀中让陌生人给她洗脸。 平日里,这丫头一听说要洗脸,不和我追逐个十圈八圈的,根本不会投降,被我抓住才不情不愿将小脸放在毛巾里打个滚。 团团肉嘟嘟的小脸被清水洗净后逐渐露出真容,看着她那和薛洋有八分相似的五官,越看和薛洋越像,我心下一惊,猛然起身,只想赶紧带团团离开这里。 动作过猛,带得身旁的东西嘭一声掉到地上,将正在给团团洗脸的工作人员吓了一跳。 小刘慌忙过来查看,大波一惊起身就冲了过来。 我说抱起团团说:“我们先回去了。” “小姐,薛洋先生特意交代我要照顾好你们,是我们的服务让您不满意?” 也不知她是怕婚庆公司的五星服务因她掉了半星,还是怕老总炒她鱿鱼,总之格外卖力挡在我们前面。 “我没有不满意……”我有些尴尬,不知怎样来解释比较合适。 “小姐,薛洋先生说了,马上教堂的仪式就举行完毕,让我直接带你们去会场。”小刘一副就算你扎我两锥子我也要对你笑得灿烂的面孔,让我无只能又做回椅子上。 “要不……”我还没来的及想好借口,贵宾室的大门被人突然推开。 柳杨一手挂着伴郎时穿的浅蓝色西装,一手还做着推门的姿势。 他看了一眼大波,然后目光直接锁定我,大步走到我的前面:“晨悠,真的是你,没看见落小咪时我还以为我眼花了。” 不知他是走的太急还是因为激动,说话还带着喘息声。 “柳杨,好久不见。”我把团团往怀里藏,给自己摆了个最合适的笑脸:“见到你真高兴!” “你不知道这些年我一直在找你?”柳杨话说完又懊恼补上一句:“我们大家都在找你,你在学校到底出了什么事,突然不告而别?” 这说来话不就长了。 我沉默不语,他有些挫败望着我怀抱里的团团,不可置信地问:“这真是你的孩子?” 我心里一突,故作镇定,学着以前在学校的样子瞥他一眼:“不是我的,难道是你的啊?” 柳杨一愣,不知他是被这句话吓到了还是想到了从前,只是情愫不明地看着我。 我被他看得不自在,咳嗽一声,大波接受到暗号,踱着步子到柳杨身后,一掌拍在他的后背:“嘿,柳杨,好久不见。” 柳杨被她的大嗓门震得一回头,笑着问:“落小咪,你是什么时候跑到c市来的?” “好几年了,我一毕业就来了。”落小咪爽快地说:“怎么样,有空我请你吃饭,请你去我的画室逛逛?” “好啊,我正想看看教授痛失的声乐天才,绘画是不是也这么牛?”两人相谈甚欢。 我见大家都各自忙着,悄悄抱着团团蹑手蹑脚往门边移动。 眼见大门触手可及,被我紧紧盯住的大门再一次被打开。 淦 我无声骂了一句,出门没看黄历。 薛洋的母亲笑盈盈地看着我怀里的团团,迎步过来:“晨悠,怎么样,孩子还好吗?” 我将团团好奇的脑袋按回怀里,笑得一脸稀泥:“谢谢阿姨,她很好。” 团团不满我对她的‘虐行’,从怀里挣扎探出小小的脑袋,撇着小嘴,奶声奶气抱怨:“悠悠,你弄疼我了。” 团团这些年叫我妈妈的次数,我掰着手指都能数过来,她只有受到惊吓时才叫我妈妈,平日里开心不开心都喊我悠悠。 所以在礼堂听到她那声哭腔的妈妈,我的心都颤抖起来。 “哟,你看这孩子长的可真可爱,今年几岁啦?”薛洋母亲慈爱伸出手,摸了摸团团雪白的小脸儿。 团团探出脑袋,睁着大眼睛,好奇地看着薛洋妈妈。她的整张小脸便完完全全呈在了她面前。 薛洋妈妈先是一怔,然后惊喜摸着她小小粉嫩的耳朵问:“宝贝,几岁了?” “三岁了。”我急忙代替团团回答,瞧着薛洋妈妈对团团的热乎劲,我心里慌慌的,心知肚明她们是直系血亲,自然格外亲。 团团翻着白眼瞧了我一眼,抱着小手说:“悠悠,我四岁了,你撒谎……” 我慌忙捂住她的小嘴,干笑两声:“阿姨,这孩子调皮,你别听她的。” 薛洋妈妈显然对我的辩解很不乐意,只是点点头,拉着团团肉嘟嘟的小手问:“宝贝,你叫什么名字啊?” “汪灵萌。”团团脆生生的声音听的人心都软乎乎的,她意外不排斥薛洋妈妈的热情,她们一问一答那么自然,亲切。 当初我给团团取了这个名字,就是因为我身边从没有汪姓的人,想着有一日东窗事发,薛洋也无迹可查。 我还是太天真了,心突然发冷。 “哦”薛洋妈妈对这个名字显得有些失望,准备再问团团一些问题,有工作人员前来请她过去,说礼堂仪式已经结束,潘悦的妈妈叫她去会场主持招待宾客。 薛洋妈妈有些不舍地摸着团团白嫩嫩的小手,亲了亲她的小脸:“宝贝 第4章 医院 婚礼上浪漫的烛光变成了刺眼的闪光灯。 “啪啪啪”摄像头不断对着我轰炸,我将团团紧紧搂在怀里。 薛洋的妈妈居高临下地问我:“为什么要将我的孙女藏起来?” “你有什么资格隐瞒我有女儿的事实?”薛洋俊美的五官因怒气在我的面前变得阴森。 “你为什么要偷走我的孙女?”薛洋爸爸摸着鼻梁上的眼镜,义正言辞地指着自己身后的男子同我说:“你得和我的律师谈谈!” “团团根本不是你生的。”潘悦指着我的鼻子,激动地朝我扑过来,双手紧紧掐住我的脖子…… 宣晴披头散发地拉住我的手臂,冲着人群喊:“看看,这个坏女人,哈哈,坏女人。” 团团在我怀里挣扎,大声叫喊:“我不要坏女人,我不要悠悠……” 所有的人都对我指指点点,有人甚至对我吐口水,议论纷纷。 人群里乱糟糟的议论将我吵得头痛欲裂,我崩溃地蜷在礼台的角落里,大声的辩解:“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可没人听我解释,他们只是异口同声对我指指点点,大喊:“坏女人,坏人………” 突然,怀里一空,团团被一双手抢走,我撕心裂肺地爬着去追:“团团,团团……” “团团,团团……”我大叫着一下坐起来,背上撕心裂肺的疼痛如被人凌迟,脸上冰冷的泪水流过下巴滚进锁骨窝里,心里全是是茫然和绝望…… 突然,不断向前空抓的手腕被人住,睁开眼,眼前是大波担忧的脸,脸上还有几个手指印。 原来是一场梦,太真实了。 我有些懵,扭头环视了一圈,白的床蓝的被褥,白色的门,天花板上悬吊输液袋,墙上的号牌和呼叫铃,各种药味和消毒水的味道混杂扑鼻而来。 我是在医院里。 床尾的人见我醒来,急忙过来,竟然是柳杨。 “晨悠,你感觉怎么样?”他满脸担忧看着我的脸。 “没事!”我轻吸了口气,一动背上就疼得钻心。 一疼猛然想到团团,急忙拉住大波的手问:“团团怎么样了?” 大波故意放松语气,拍拍我的手,眨眨眼:“团团没事,被你那样拼命保护着,就是被玻璃渣子扎了一小点口子。” 怎么会没事,团团有先天再生障碍性贫血! 我一把拔掉手上的针头,撩开被子跳下床,急问:“团团在哪里?我要去看她。” 柳杨和大波被我疯狂的样子吓到了,慌忙过来拉住我,大波更是气急大骂:“晨悠,你疯啦,这样拔掉针头,看,流这么多血,鞋也不穿,你要是病倒了谁帮你照顾团团?” 她的声音太大,震的我耳膜直嗡鸣。 柳杨急忙将高跟鞋给我拿过来,我穿好鞋子慌忙奔了出去。 身后传来大波的吼叫:“2020号病房!” 我住2001,十九间病房的距离让我如跑了一趟800米长跑,猛地推开2020号房间的白色大门,一群白大褂的背影挡住了我的视线。 我心急如焚,扒开正在讨论团团病情的医生,挤到病床边,见团团睁着大眼,平静地躺在病床上,薛洋坐在床沿上握着她的小手。 我挤开薛洋,抱紧团团,看见她被包扎着厚厚纱布的右手臂,眼泪就止不住的流下来:“团团,妈妈不好,你还疼吗?” 团团小手摸着我的脸颊:“悠悠不哭,团团不疼。” 她甜甜地笑,看见我手上的血,挣扎要起来:“悠悠,你流血了,悠悠别怕,团团给你吹吹。” 她一动,手上的吊针管抖来抖去,看得我心都碎了,我忙抱着她,不让她动:“团团不要动,你不疼,悠悠就不疼了。” “真的?”团团眨着眼睛,小脸通红。 我一摸她的额头,烫得可怕。我慌乱地摸着她的小手,呼唤团团:“宝贝儿……” “悠悠,我想觉觉……”团团耷拉着眼皮看我,小身子软软往我怀里靠。 薛洋拉住我:“晨悠,你别急,医生都在这里。”他一边抽纸给我擦掉手上的血迹,一边轻捂我的肩,让我平静下来。 我无助地看着那些正在讨论的白色身影,焦急喊:“医生,医生!” 其中一个带眼镜的年轻医生向我走进几步问:“你是孩子的妈妈?” “我是!” “孩子有先天再生障碍性贫血,因为她的凝血功能不好,伤口暂时不能愈合。我们正在讨论给她用药,这里是医院,我们是医生,你别担心。” 那医生让人端了椅子给我坐,然后说:但是她这种情况,需要先给她输血。 医生看了看我和薛洋,接着说:“你是监护人,你来把资料填一下。” 我手足无措地喃喃自语:“输血,输血……” 大波和柳杨赶过来,推门见人影茫茫的一片背影,两人安安静静地找了个角落,关注着我和团团。 薛洋拉了下我的手说:“晨悠,你和孩子的爸爸谁和她血型相同?” “我不知道……”我弱弱的声音连我自己都听不都清楚。 医生的声音却如雷贯耳:“晨悠的血型是a型,孩子是o型。”医生一边翻着手里的病例,头也不抬说:“我需要给孩子做个全面检查,一旦需要做手术,最好孩子的父母都在。” 我再一次被医生的话镇得呆在哪里,我知道,这将要代表发生什么。 我如坐针毡地握紧团团的手,她因发烧,肉嘟嘟的小脸呈淡淡的红色,隐忍着咬着下唇。 她从来都是这样,害怕我担心,小小年纪总是一副大人的模样。 她右边手臂上被玻璃扎到的地方,被医生裹着厚厚的纱布,小手紧握成拳。 她一定很疼,很难受! 可她都不愿意哭一声。 “晨悠,晨悠!”薛洋的声音将茫然的我唤清醒过来,薛洋担忧又焦急地看着我的眼睛:“快给孩子的爸爸打电话呀?” 我木然地掏出口袋里的手机,却不知道该 第5章 经年往事 九年前,我还是d市二中的一名普通高二学生。 我引以为傲的家乡d市 ,在中国连二线城市都排不上,只能在三线城市名列前茅。 我有一个普通的家庭,一个普通的父母,一个普通的普通的户口,一切普普通通。 父亲晨世楷是一名小学老师,我从幼儿园到初中的学业都是他亲自辅导。 高中那年,他拿着化学书和英语书左右翻来翻去,推着那厚厚的老花镜看了半天,叹了口气说:“知识落后了,完全不懂了。” 从那以后,我的免费辅导从此结束。 我父亲的愿望是我能好好学习,至少以后他孙子的学业,我要能辅导到大学,才算一代更比一代强。 母亲李青是一位服装厂的质检员,每月的微薄工资是我们全家的生活费。 我是左右邻居眼里的乖乖女,上学从不迟到早退,听父母的话,一切的生活按部就班,从不凌乱。 我们家在外人看来,那就闪着五星红光的模范家庭。 在一个千篇一律的一天,我们班来了一个插班生,落小咪,一个被富人收养的女孩。 老师把她分配给我当同桌,她异于常人的思想观将我的乖乖女成长历程搅地天翻地覆。 高三那年填志愿,我偷偷背着父母的意愿在第一志愿前填了千里之外的北艺大。 当然,这些大胆忤逆父母的事,必有大波在后推波助澜。 父亲在得知我的志愿竟然是他眼中不伦不类的艺校时,气地第一次在我面前摔了眼镜。 母亲更是担忧得吃不饭,我以为一切已经不可逆转。 没想到命运无常,第三天的清晨,我那远嫁香港的姑姑回来了。 她听说我报了艺校,不但没有责骂我,更是替我做起了父母的工作。 那日,她在我家关着门和父母聊了一下午,我坐在院子里的小破凳子上,数清了那颗比我年纪还大的黄果兰树的叶子,送了三十多只蚂蚁回家。 日落西山后,父母同意我去上艺大。 当时我和大波兴奋异常的,从千里迢迢外的d市坐火车到北艺大时,对未来的一切都充满憧憬。 大波和我在选专业时,形成了明显的分歧,她想学绘画,我想学舞蹈,谁也说服不了谁。 最后我们虽在一个学校,却不在一个系。 那时,学校组织联谊,学生自己组织的协会枚不胜举,我和大波难得一同选了汉服社。 穿上那些漂亮的汉服成了多少女孩子的梦想,仿佛只有穿过汉服才能证明我们骨子里的血脉。 汉服社里的女生有不少还报了啦啦队,我和大波也被她们拉去凑人数。 在啦啦队里,我第一次见到了薛洋,他的身份还是高大帅气的篮球队长。 他在球场上的每一次挥汗淋漓,便引来女学生们的热烈追逐痴狂。 大波还特意用几块红烧肉打听来:薛洋,富二代,性情高傲,没有女朋友,大我们一届的表演系学生,北艺大的校草! 那男同学将几块红烧肉塞进嘴里,满嘴流油还不甘心说:“薛洋就是北艺大,女生的梦中情人,男生的克星!” 要知道,北艺大本就是个看脸看身材的地方,他还能混出个校草,先天条件绝对是极品。 少女时期的心性总是很奇妙,看他顺眼,然后就会喜欢,喜欢一个人,就会时不时出现在他的身边。 但我都只是远远的看着,毕竟我父母的教育方式还比较保守。 主动追男生,宁可不要! 大波却毫不顾忌旁人的感受,总是在薛洋比赛时,用唱青藏高原的嗓音喊:薛洋我爱你,薛洋加油! 我总是红着脸在她的身边,拉着她的衣角,让她小心周围万千飞来的妒忌目光。 可大波不在乎,她说做人本就要敢爱敢恨,一辈子瞻前顾后的,活得窝囊。 我呛了一鼻子灰,此后从不和她讨论薛洋这个人,也不去看薛洋打球。 一个星期后,缺根筋的大波终于后知后觉发现我不去找她,她直接冲到我的宿舍,将我从被窝里捞出来,拉到篮球场。 那时已经是腊月了,我像qq里的那只企鹅一样,用围脖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而大波还穿着夏天穿的凉拖鞋。 北艺大的篮球场是露天的,不知何时下了一场雪,纷纷扬扬的大学将北艺大装点得银装素裹。 篮球场上几厘米厚的积雪将她穿着拖鞋的脚丫掩盖章,在我们身后留下一串雪洞。她吐着白气严肃地问我:“晨悠,你是不是喜欢薛洋?” 我点点头。 “喜欢就去追啊,遮遮掩掩的算什么?” 我吸了吸鼻子,笑着问她“:你那么喜欢他,你怎么不去追?” 大波看着我笑了,捶了我肩一拳头:“晨悠,这可是你说的啊,你自己不去追让给我了啊,我追到了你可别后悔。” “去吧,祝你成功。”我想,既然大波敢爱敢恨,我没有理由要去阻止她。 “晨悠,你是不是我最好的朋友?”大波在我回宿舍时,狡默地看着我。 这不是废话! 我不假思索地回答:“当然是啦,你有事我会两肋插刀。”我一边说一边将双臂做成刀状插向自己两边。 学生时代的感情,纯洁不参杂利益,我对大波,只有无条件信任。 后来大波让我帮她一个忙,我义不容辞的就爽快应了。 当她拿着一个红色还带着薰衣草香味的信封,癫癫跑来宿舍找我,让我帮她交给薛洋的时候,我真想插她两刀。 大波无辜地说:“你当初说过,要为我两肋插刀的。” “你没手机吗,现在谁还用书信?” “我不知他的号码呀!” “那你不如亲自去交给他?” “女孩子太主动了,给他留的印像不好。” 我真想一口盐汽水喷死她,她什么时候矜持过? 对于我这个从小受保守教育的孩子来说,给男生送书信就好比攀登月球一样难。 为了这个艰巨的任务,我三餐不匀就像特工一样潜伏跟踪了薛洋几天。 说起来好笑,这些一看就穿的伎俩我还是看了不少脑残剧学来的。 在我精密的侦查 第6章 经年旧事(二) 春节一片喜气洋洋,街道里,超市,学校随处可见的大红灯笼和各式各样的对联将年味推到巅峰。 我蜷在几平米的卧室里,透过浅绿色碎花窗帘的缝隙,看着一朵朵烟花在空中绚丽炸开,噼噼啪啪热闹非凡。 母亲在厨房里忙着张罗年饭,父亲难得一年头次下厨帮着母亲打杂。 赶着来拜年的几家亲戚们人还在路上,电话就已经先来拜年,一些不来的也打电话拜年。 我被父亲安排去接电话,待在老古董座机旁一个一个不厌其烦地说‘新年好’。 这真是个优越的工作。 一个陌生的号码响起,我趴在桌子上机械地拿起黑色的话筒:“你好,新年快乐。” 有人捏着嗓子,尖细的声音传来:“你好,小姐,新年快乐,要约吗?” 我无精打采地绕着手指上的电话线:“没空!” 大波在那端尖叫:“晨悠小姐,我大波可是诚心诚意邀请你出来吃饭,你不能不给面子哈。” 我像无尾熊一样挂在放电话的桌沿上,有气无力无奈说:“我家今天有客人,好歹我也是小主人,不能丢下客人不管吧?” 大波在电话那端霸气地冲我耍赖:“晨悠,我不管,反正你今天必须来,我在味香居等你。” 说完不等我回话,‘啪’的一声挂掉了电话。 我愣愣地看着手里‘嘟嘟’响不停的话筒,哭笑不得。 缓了缓,我慢吞吞蹭到厨房门边,看着陈旧厨房里忙得热火朝天的父母,欲言又止。 父亲在水槽里採着青菜,无意回头发现了我,疑惑地问我:“晨悠,你有事吗?” 我故作轻松地在锈迹斑驳的厨房扫视了一圈,打着哈哈:“没有,爸,我就来看看有没有什么缺的,我正好闲着去买回来。” 案板上的红烧鱼香气四溢,蒸锅里冒着腾腾白气,传来蒸肉浓郁的味道。 母亲一边挥着勺子不断翻着炒锅里的回锅肉,五花肉在猪油的煎炸下,发出‘吱吱’的脆响,她欢喜地指着菜架上的袋子:“我昨天专门去超市采购齐了,啥也不缺,你去外面守着电话就心行了。” 父亲用沾着水的手指顶了顶鼻梁上的黑框眼镜,大笑对我说:“你妈这么有划算,还用你操心?” “去!”母亲像个小女生冲父亲羞涩地笑。 我滚还不行吗,非得给我喂狗粮。 不过看到父母如此,我还是被他们感动到了,幸福原来不过如此:和相爱的人,柴米油盐,相伴到老! 我将桌子收拾妥当时,大波的第二通电话如约响起。 她的声音出乎意料平静,用只有我们二人听的到的声音缓缓地说:“晨悠,我再等你半小时,你不来我们就一刀两断。” 她的声音听起来不太对,我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只得对父母说了一句:“爸妈,我有事,要出去一下。”便风风火火出了门。 味香居是个中式百年传统酒楼,古色古香的木窗木门雕着精致的花纹,木质的座椅和穿着复古衣服的服务员,都昭示着它不菲的消费档次。 加上过年,门前几米高的中国结在风中喜迎八方来客,在此吃团年饭的人络绎不绝。 我穿梭在人满为患的大厅里,目光在一桌桌吃团年饭的客人之间搜寻,寻了许久都不见大波都踪迹,只好随便拽了个服务员打听落小咪的位置。 难得问对了人,斯斯文文的服务员指着右边的包间,说他刚进里面送过茶水。 我道过谢,便奔那雅致大门的包间而去,习惯地拉开门把手,有一人坐在椅子上低头玩手机。 男的? 侧颜有些面熟,优越的下颌线…… 那人抬头的一瞬间,我怔了怔,不好的回忆直灌脑海。 薛洋! 地球怎么这么小? 我慌乱转身,横冲直撞扶着包间的门,逃走。 大波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在走廊里迎面将我截住,她奸笑着:“晨悠,你的牌越来越大了,我和朋友等了你两小时,你属蜗牛的是吧?” 我整理了下自己的情绪,问:“你朋友在哪儿呢?” 大波神神秘秘推着我往回走:“你去见一见不就知道了。” 我被大波连拉带拽回到那熟悉的包间门前时,我抱着门框死活不撒手。 薛洋微笑看着我们两人,将手机帅气撩在了桌上,问落小咪:“你去哪里了?”声音清爽而干净。 大波将我推进包间里,无畏说:“出去打了个电话。”顺势坐在了薛洋的旁边。 我往门边挤,被大波抬脚挡住我的去路,我只能选一个离他俩较远的位置坐下。 我眼观鼻鼻观心,将滚烫的脸埋在衣领里,十指相抵不知所措。 刚好有服务员进来上菜,我忙从他手里接过菜,当起了传菜工的角色。 没料到薛洋会到d市来,难道他和大波成了?那封信他真的看到了? 我胡乱地将菜摆在了桌上,发现服务员欲言又止地看着我。 一瞧桌上,才发现大波和薛洋坐在对面,而我将菜全码在了没人坐的这一边,我尴尬地急忙将转盘转过去。 大波问薛洋:“这是你上次买的手机?” 薛洋点点头,笑得意味深长地扫了我一眼。 “三个月前买的?” “是啊,还不是你给推荐的这个颜色。”薛洋笑着将手机递给她。 一个银色的手机……等等,三个月前??? 我给他送信不是才一个多月吗? 我心怀疑问若无其事问大波:“你们认识很久了吗?” “不久,三个多月而已!”大波说完,后知后觉问我:“晨悠,你怎么想到问我这个了?” 三个月,那时我们才去北艺大上一个多月的学啊。 天哪,那么早! 我有种被捉弄的愠怒,起身扭头就走,大波急忙起身一把拉住我:“晨悠,还没给你介绍,我的好哥们,薛洋。” 我忍着想掐死她的冲动,咬牙切齿说:“那你还让我给你送信?你知不知道我现在已经是北艺大的笑话了?” 我内心里一时激愤异常,越说越委屈。我一个模范家庭的乖乖女,为了什么两肋插刀的友谊, 第7章 经年旧事(三) 我拿着着三张百元大钞在超市里逛了几个来回,还是不知道该为父母买点什么。 太贵的买不起,太便宜的又看不上。 我在卖毛毯的货架前,一看价格眉毛都纠结到要打架,一个惊喜的声音在我耳畔响起“晨悠?” 我回头,只见一个身材瘦高,皮肤白皙,一双漂亮瑞凤眼的少年正一脸惊喜看着我。 他穿着白衬衫,黑西裤,一身书卷气,我想用一句话来形容,大概是:陌上公子人如玉。 他左手推着超市的购物车,右手拿着一瓶脉动,见我扭头打量他,他眉开眼笑地任由我打量。 我左右看了看,确认没有人回应他,然后指着自己的鼻子问:“你,在叫我吗?” “你是晨悠!” 少年的声音儒雅亲切,他将脉动扔进车篮里,大步流星走近我。 “我是莫轩,你不认得我了吗?” 莫轩,全名莫言轩,比我大一岁,是我一个远房姑姑家的表哥。 小时候,父亲为了避嫌,免得别人说我家人嫌贫爱富,一直和这位有钱姑姑的关系若即若离。 莫轩家和我家同属一个市区,他家住城东,我家住城西。 小孩子没有大人那么多的心思和顾及,莫轩小时候不爱说话,但就爱和我这个话唠一起玩。 上幼儿园时,他在家里缠着姑姑,每天接送来回五十公里路,从城东跑到我们城西的幼儿园上学,只为和我能上同一个班。 但在我七岁那年,他们全家搬去了法国,我和莫轩的同窗结束。 他出国的头几年,我们常常互相写信,他来信总是短短几行,问我们全家好之类的。 而我回信大多时候写的都是:最近谁和谁为了争一支钢笔打架,邻居家的大白又生了三只黄毛,隔壁奶奶家的枣快熟了…… 啰里吧嗦的回信又臭又长,还一次比一次长。 每次,我想象莫轩看到这又臭又长的回信时,昏昏欲睡的模样,我就忒有成就感。 再后来,书信被电话代替,可能是太久没见面,可能是越洋电话很贵,可能是我们都在长大……总之,我和莫轩在电话里的话越来越少。 不知何时,他打电话过来,我渐渐缺少了接电话的兴致,有时会扯个理由不接,有时说两句就挂断。 莫轩可能也感觉到我的变化,在初三那年,我们彻底断了联系。 没想到他又回来了,看着眼前一表人才,风度翩翩的少年,我吃惊地问:“你真的是莫轩?” “小时候,舅舅让你叫我表哥,你死活不叫,说我长的还没你高是不是?”莫轩的眼睛如一汪潭水深不可测,嘴角微微上扬。 五岁时,六岁的莫轩个子还没我高,父母让我叫他哥哥,我死活不叫,还哭着说在幼儿园里都是我保护他,哪里有这样的哥哥。 我听他一说,突然想到小时候,他被我欺负的模样,有些不好意思,红着脸笑:“这么多年了,你还记着呢?” 现在的莫轩比我整整高了一头,不怪我一时没认出他。我左右瞧了瞧,只见他一人,就问他:“你们回来度假?怎么没看到姑父姑母?” “我们又搬回来了,爸妈不习惯那边的生活。”莫轩说地很轻松,又笑着问我:“你准备买什么?” “我还没想好。”我见他推车里尽是些沐浴露;洗发精;果蔬一类的生活必需品,他应该没有撒谎。 “我们早就回来了,过年还去你家吃过饭,可惜你不在。”莫轩有些遗憾地说,顺手又在货架上扫了些生活用品进购物车里。 过年吃饭,我刚好被大波哄去见薛洋了。 边上几个购物的女孩红着脸偷偷跟着莫轩,不得不说,现在的他,完全能靠脸吃饭啊。 就在我的思想快抛出九霄云外时,莫轩将一个大大的粉色毛绒兔子架在了购物车上,完全挡住了目测他一米八的身高,我有些惊愕地帮他扶住兔子长长的耳朵。 男生也喜欢毛绒兔子? 不过扛回家当枕头挺不错的,这手感好舒服。我趁机蹂躏了那毛绒兔子几把,心情陡然不错起来。 “你想好要买什么了吗?我帮你拿。”莫轩从巨大的兔子身后探出脑袋,长长的睫毛微微上翘,淡笑从容。 “我想给父母买件礼物,不知道买什么好?” “跟我来。” 莫轩将一大车物品推给收银员,带我到某品牌的电热毯货架前,让售货员给选了一款最安全,最舒适的电热毯。 我看着那吊牌上不菲的价格,连连摆手说:“不要了” 888元,数字虽然吉利,真的,死贵死贵地! “帮我拿到下面一块结算。”莫轩转身对身后的售货员说。 莫轩开着他的大众速腾停在我家门前时,父母面面相觑地看着莫轩将那大兔子和电热毯搬进了我家,他笑着对爸爸说:“舅舅,这是晨悠给你们买的礼物。” 莫轩将电热毯送给了爸爸,又将大兔子放在沙发上,拍了拍兔子毛茸茸的头说:“这个是我小时候欠悠悠的礼物,现在补给她。” 父母啼笑皆非,笑着说“这孩子,你看你……” 六岁那年过生日,莫轩给我买了一个蛋糕,我很生气地说我只要毛绒大兔子,还要比爸爸还高的。 妈妈呵斥我不懂事,我躲在房间里哭了许久,后来还是莫轩说等我过七岁生日时,他一定送我,我才破涕为笑。 结果还没等到我过七岁生日,他家就搬走了,为这事我还骂了他两个月的骗子。 只是长大后,想起那些自己干的任性事,他不提,我自己早就忘了,没想到他竟然还记得。 薛洋打电话来时,我正在帮母亲淘菜,我从破洞牛仔裤的口袋里掏出手机,偷偷躲在墙角接电话。 回身发现莫轩静静倚靠在被稀稀疏疏爬山虎覆盖的墙面,笑着问我:“在和你朋友打电话?” 我想一定是自己刚才被薛洋的笑话逗得笑声太大,吵到他了。 “嗯!”我那时沉寂在初恋的蜜糖里 ,莫轩何时走的,我根本没有记忆。 因为有薛洋每日一个电话,那个春节过的特别 第8章 经年旧事(四) 在楼梯的转角处,我和白发苍苍的锁门迎面碰到。 老师一脸兴奋,拦住我:“同学,我果然没有看走眼,你太努力了,我为了不让那臭小子去打扰你,在这里整整守了三个小时了,晚饭都还没吃。以后我就把门锁起来,送你一把钥匙,你自己从里面开锁。” “啊?” 老师一边锁上大门,一边指了指梧桐树下的薛洋,还叨叨着取了把钥匙递给我,抱怨说:“我得出去吃饭了,我这把老骨头,可经不起和你们一样挨饿,食堂早关门了,我还得出去找吃的。” 我哭笑不得,迟疑从他手中接过钥匙:“谢谢老师,您辛苦了。” “不要谢我,只要你好好练,将来出息了,也是我们北艺大的荣耀啊。”他哼着一段小曲,渐渐蹒跚远去。 我手指挂着钥匙扣出大门一转角,竟然看到薛洋的身旁还有一人,借着路灯的余光,才看清是潘悦。 两人站得很近,不知道在聊什么,潘悦还时不时发出娇涩开心的笑声。 先前在楼上的阳台往下看,梧桐叶子恰巧挡住了潘悦的倩影。 我的一腔热情,激动,歉意猛然退去,无影无踪。 我在墙角站了两分钟,见两人依旧聊得开怀,便从旁边的草坪直接绕过他们,独自离开。 原来潘悦说的都是真的,他们早就认识不是吗? 我曾问过薛洋有没有女性朋友,他说过大波是唯一的一个,现在潘悦又算什么? 大波开始变的特别繁忙,我去找她时,她不是出去写生就是去别的地方素描,有时一个星期我才能逮到她一次。 上星期我们一起吃饭,在学校旁的演艺吧里看学声乐的同学表演,结果大波喝高了,嫌弃他唱得难听,非要夺了麦唱一曲《青藏高原》。 结果全演艺吧的人都被她的e调高音5征服,观众里有声乐系的教授,堵着我们要收她做学生。 在演艺吧朦胧的灯光下,大波借着酒精的豪爽,霸气果断拒绝了,此后大波在北艺大一举成名。 可能是人怕出名猪怕壮,大波这几日不知躲在那个角落里反思。 曾经有人说:习惯是个很可怕的东西。 当一开始,你一直习惯一个人时,习惯一个人逛街,吃饭,睡觉…… 你不知寂寞是何滋味。 当你习惯有人陪伴,你再一个人去吃饭,逛街,睡觉,孤单寂寞冷就会包裹着你。 我为了躲避薛洋,总是在别人起床时,我已早早去了教室,别人吃饭时我还在练习,手机一直处于关机状态,我用无止无尽的忙碌来淡化心灵的孤独。 薛洋不知疲倦准时来梧桐树下等我,潘悦不知疲倦来陪他。 这样持续了半月,我的努力得到了回报,老师教的各种很难的动作我都能轻易完成。 为此,老师还在一个月后的文艺汇演给我单独报了一支《孔雀舞》。 《孔雀舞》以它的舞姿轻盈,阿娜多姿而闻名。 老师为博一局出彩,特意又在传统的舞蹈上编入了现代舞的快节奏,为此难度大大增加。 我每日为了练习老师留下的动作,累的双腿发软,精疲力竭,对薛洋的执着早已没了精神理会。 薛洋倒也不惊不怪,每次我拖着散架的骨头从楼上下来时,他总微笑着跟在我的身后。 尽管我不理他,他依旧兴致勃勃给我讲着他们表演系的趣事,还会主动去外面给我买上一份饭菜,饭菜换着花样不重复。 我承认自己有些恃宠而骄了,薛洋本就不必如此对我,我的内心早已原谅了他,可就不想服软。 另一面,我只想在一月后文艺汇演上能有出彩的表演,让我赢得光明正大站在薛洋身旁的机会。 意外的是,那天晚上我出去买日用品,竟然在人潮涌动的超市里碰到了莫轩。 我站在电梯上,津津有味看着旁边超市大妈用纸巾扎的时尚模特,正惊叹她们的创意时,胳膊被人拉了一下,回头见莫轩和第一次一样,他在茫茫人海微笑看着我,亲切地喊了一声:“晨悠!” 我很怀疑他是不是在家排练了很久,不然在B市这个有着千多万人口的城市偶遇,千万分之一的几率,和买彩票中了一个亿的几率一般小。 事实我猜错了,他根本不用排练,因为他上的学校就在我们学校的对面,只有一路之隔。 我很奇怪,明明老家离‘西政’那么近,为何莫轩要千里迢迢跑到‘法大’来上学。 莫轩的解释是:美女都爱北漂,他是追着美女来的。 我看着他一本正经地说着这句话,噗嗤一声笑起来:“果然学法律的人都不适合讲笑话,这完全是个冷笑话。” 莫轩全不介意我的笑侃,佯装半皱着眉头问我:“我都来了一个多月了,才逮到你,你今晚是不是得请客?” “必须请!”我将手中超市的推车往旁一放,东西也不买了,拉着他往外跑:“都说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都是被宰的啊。今晚我请客,你付钱。” 莫轩不顾形象和我一起在拥堵的人群里东窜西躲,大声说:“遵命”。 那晚,我深刻体会到什么是在他乡遇故知,让老板在粤菜白切鸡里狠狠加了几大勺辣椒,亲自将那火红的鸡肉夹到莫轩的碗里,看莫轩吃得汗如雨下,辣得脸红脖子粗。 我全然不顾形象,笑得前趴后仰。 莫轩的瑞凤眼被辣地泪眼婆娑,扻着一大堆纸巾说:“也就你敢这样折腾我,我出国这些年,基本不怎么吃辣椒了。” 每次看到他被我欺负,我就有种该死的小雀跃。 一月的时间晃眼即过,天气渐渐变热,大波在别人还在撸着春装时,她已经换上了黑色长裙。 我笑她是刺林里的斑鸠,不知春秋。 她没好气地瞪着我吼:“还不是怕你被被别人喊小妖精,我才这么牺牲陪同你。” 瞧着镜子里,我现在的装扮,老师为了这次舞蹈,也算下了血本。 第9章 经年旧事(五) 璀璨华丽的舞台上,几只优美的白天鹅四肢纤细,舞姿轻盈,潘悦领舞,在C位众星拱月一样翩翩起舞。 台下的观众跟着轻快的《四小天鹅》旋律,追随着她曼妙的舞姿,深深陶醉在她优美的踮脚,跳跃,旋转里…… 薛洋和孙义彦坐在第一排的位置上,津津有味瞧着台上魅力四射的白天鹅。 我紧张地看着报幕学长的报幕单,知道下一个便是我上台。 别人还在兴致勃勃看演出,我却只能紧张地在后台走来走去。 我透过幕布的缝隙,瞧到观众席上人头攒动,手心里不知不觉竟然全是汗。 导师见我不断晃来晃去,她拉住我的手,让我放松,说我平时不怯场,可不能一到关键时候掉链子,这支舞曲可是她几个月的心血,更是我们民族舞蹈的希望。 等待总是漫长的,潘悦的舞蹈还是改版后的,在《四小天鹅》后又加了一段独舞。 我不断告诉自己,没什么,她优秀,我也不错! 潘悦在舒缓的《天鹅湖》尾曲里完美谢幕,观众席里响起雷鸣一样的掌声。 我在后台连喝了几口水,才平息心中的紧张。 老师和同学接连过来给我打气,大波撇嘴不屑说:“悠悠,你不会自己都不相信自己吧?” “我是最棒的!”我的声音明显底气不足。 “你给我大声点,我们没听见!”大波挑衅看着我。 我正准备再大声喊一次口号,却听到学长已经报幕:“下面有请民族舞的表演者晨悠,为大家表演独舞《孔雀》”。 我捞着裙摆匆匆往舞台上跑,在入口碰到倚门而立的潘悦,她抬手挡住我的去路,浅笑一下,附身在我耳边轻轻说:“幸运吧,你的号是我让学长给你调的,原本,你是最后一个上台的。” 我愣了一下,上场的顺序不是摇号的吗? 她得意笑一下,款款离去。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不明白她什么意思,难道她想艳压我? 报幕学长又报了一次,大波急忙将我推到舞台出口上去,一边担忧问我:“晨悠,你发什么呆?刚才潘悦给你说什么?” “没事!”我冲她展现一个完美笑容,转身匆匆上了大气的弧形舞台。 台下响起热烈地掌声,明亮刺眼的灯光突然暗下来,我在《孔雀》悠扬的前奏中定好姿势,慌乱的情绪如潮水猛然退去。 远远看到第三排中间的莫轩和他们学院的师生正专心致志看向我,我昂起脖子,伸展四肢,荧幕上出现一只活灵活现孔雀的轮廓。 我斜眼瞟到一排,薛洋正冲我双手竖拳,给我打气。 我心暖暖的,此舞为他而跳! 曲子被老师改过,前段缓慢悠扬,是表述一只高傲的孔雀在溪边孤芳自赏,后段音乐急促欢快,所表达是孔雀爱上了另一只孔雀,各种展现自己的美和发自内心的爱。 这就是明知我要上台,老师也没阻止薛洋来见我的原因,她说只有心中有爱,才能跳出孔雀迫切展现自己美的感觉。 音乐缓缓响起,我全心将自己想象成一只高贵的孔雀,在美丽的湖边高傲舞蹈,孤芳自赏,梳理羽毛,尽情旋转,皎洁的月光洒在我的身上,我高洁而遗世。 悠扬的音乐突然一转,变得欢快急促起来,我看向薛洋,此刻他便是那只我喜欢的孔雀,我不顾一切向他展现我的美,时而是娇羞,时而热情。 我在台上淋漓尽致展现一只孔雀最美丽的时刻,浑然忘我,跟着音乐亮翅,抖翅,开屏…… 此刻,我就是一只婀娜多姿的孔雀,一只为爱而美的孔雀,拼力展现我所有的美…… 音乐终于停止,我也完美鞠躬。 台下鸦雀无声,我定在舞台上,口里喘着大气,心中无比忐忑。 几秒钟的等待仿佛几世纪那么漫长,我握紧自己的双手,呆立在台上,咬着自己的嘴唇,等待着被观众宣判。 过了好久,也许只有几秒,不知谁开始鼓掌,然后猛如潮水的雷鸣掌声将我淹没,观众都站起来,掌声久久不停。 我在这热烈的掌声中不知所措,捂脸喜极而泣。 薛洋抱着一大束红玫瑰上来拥抱着我,大波也从后台上来抱着我说:“晨悠,你跳得实在太好了!” 老师在旁边摸了摸眼角,冲我竖起大拇指。 让我意外,那天我的孔雀舞竟然力压潘悦的《四小天鹅》,荣获一等奖。 我也因这支《孔雀》一战成名,被北艺大的同学封为整个舞蹈系的系花。 那时我和大波笑说:我们的同学到底还是喜自己的文化多一些,其实潘悦的天鹅湖跳得真心不错,可是他们更欣赏自己老祖宗留下来的东西。 大波笑捶我一下,说过份的谦虚便是变相的骄傲。 我的舞蹈导师白雨景女士一手牵着我,在热烈的掌声中领下了那一纸奖状,我们相拥而泣。 幸福来得那么突然,我为自己赢取了光明正大站在薛洋身旁的机会。 那日我们都太开心,也不知法大的师生是何时离开的。 一个女同学给我送来一大束粉色太阳花,还大声说:“晨悠,这是法大的学长送你的。” 后面惊呼一片,我笑着接过花说:谢谢。 我知道这花,一定是莫轩送的! 薛洋将太阳花拿过去扔给大波,笑看着我说:“早知道你这么优秀,就不该让你上台,现在被别人惦记了,我舍不得!” 我扑哧一笑:“放心,我只会惦记着你。” 大波翻着白眼,龇牙咧嘴冲我们吼:“这恋爱的酸臭味,真令人作呕。” 莫轩笑骂,你什么时候也变酸浆草了。 我心里内疚,急忙拉住大波的手,本说我们三人出来庆祝,实在不仗义,忽视了她。 大波也不客气,拽着我就往旁边的星级酒店走。 薛洋在后追着跑:“等等我,现成的信用卡你们还要不要啦!” 自那以后,莫轩一学期再没来找过我。 过年回家时,在商场偶遇,他也只是微笑问我:“悠悠,在学校还好吗?” 当然好啦,和薛洋天天在一起,自从上次过后 第10章 初次回来 想到曾经自己的少不更事,我苦涩笑了笑,从回忆中清醒过来。 失去理智的潘悦已经被他父母接走,薛洋也被叫走,医院里唯有大波陪着我守着团团。 柳杨说出去买点吃的东西,去了好久也没回来,不知是不是有事耽搁了。 我看着大波脸上那红红的五个指头印,先前忙着团团的事,没来得及问她怎么回事,她疼得龇牙咧嘴摸了一下,生硬说:“没事,不小心被狗挠了下。” 后来偶尔听人说起,我才知是她为我报仇,与赵雨涵几人在拉扯时不小心被宣晴扇了一巴掌。 莫轩风仆尘尘赶回来时,已经午夜十二点。 他身上还穿着开庭的衣服。 医生给团团输了一些血库的血,退过烧后,她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弧扇,盖在卧蚕上,安静睡着了。 我趴在团团的病床头,目不转睛看着她熟睡的样子,肩膀被人轻轻拍了一下。 我惊起抬头,便见莫轩风扑尘尘,一手拖着黑色行李箱,一脸担忧看着我,俊颜上满是焦急疲倦。 一定是赶路赶得太急,不知道他是怎样弄到飞机票的。 毕竟他出差的地方都是热门城市,飞机票临时是难买到的。 “悠悠,团团怎么了?”莫轩将行李箱往墙角一放,端了椅子靠病床边坐下。 “她需要输血。”我惶恐无助地看着莫轩,不知该怎么办。 如果我找不到和团团一样血型的爸爸,团团的身份迟早会被拆穿。 至少要等我给她转院,这家三甲城西医院是薛洋家的,有什么问题,薛洋一问便知。 “别急!”莫轩拍了拍我的肩,轻轻摸了一下团团的额头,见没发烧他松了口气,转身对我说:“没事,有我在,你先别急,我先去见一下医生。” “嗯。”我点点头,见莫轩回来,莫名心安下来。 不一会,莫轩和团团的主治医生回来,便是先前那个戴眼镜年轻医生。 他客气对我打招呼:“晨小姐你好,我是你们孩子的主治医生,我叫李枫。” “李医生,你好!”我急忙看了一眼莫轩,他给我一个心安的眼神。 李枫一边给团团检查,一边做笔录,然后笑着说:“孩子情况比较稳定,可以不用手术。莫先生和小朋友的血型相同,可以补偿我们血库。” 我犹豫了一下,问医生:“不是要找团团的爸爸输血吗?” 李医生笑着推了推眼镜:“直系血亲是不能直接给孩子输血的,你小说看太多了。” 我窘迫看向莫轩,他的血型竟然和团团相同? 他和团团可是没有一点血缘关系呀? 莫轩笑着对我点点头,我所担忧的,恐惧的,一并如潮退了下去,却很想哭。 李枫笑着推了推金丝边眼镜说:“真没想到,我们c市大名鼎鼎的莫言轩律师竟然这样年轻,我以为传说中的‘不败将军’是个五十岁的老头。” 四年前,我和莫轩带着团团从B市来到c市,我们一无所有,找了一个最便宜的旅馆扎脚,莫轩当天夜里便开始出去找工作。 他从跑腿端茶的律师助理到今天的二级律师,从一个师傅到今天全球最大的律师事务indefectibie,他只用了四年。 这四年他接过的案子胜诉率达到了百分之九十八,同行送他一个“不败将军”的称号。 我和莫轩的关系在外人看来就是一个谜,其实连我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定义。 他不是团团的爸爸,却给了比团团生父还多的呵护。 不是我的男朋友,却在最关键的时刻给我依靠。 因我总是叫他莫轩,所以除了大波,我身边的人从来没有谁将他和大名鼎鼎的莫言轩联系在一起。 今天一定是莫轩给了李枫名片,他才知道他的身份。 李枫也许是佩服莫轩,也许是可怜团团,竟然连夜加班,将团团的一切安排好,只等天一亮,我们便能转院了。 C市这个历史悠久的文化城市,和B市一江之隔,有我们太多的回忆。 当初也许是我对祖国其他的地方不熟悉,也许是放不下某些回忆,竟然在莫轩买车票时鬼使神差报了它的地名。 莫轩竟然二话不说,就带我回来了。 凌晨的天空一片浓烈的墨蓝,像在天空打翻了一桶厚厚的油彩,怎么也化不开。 我站在医院窗子的一角,贪婪呼吸带着泥土味的清新空气。 突然 ,肩上多了一件衣服,莫轩脸上满是心疼,缓缓站在我的旁边问:“怎么跑出来吹冷风,小心感冒。” 他刚好挡在了风口,我轻轻笑了下:“谢谢你,莫轩!”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已忘记他是我远房表哥这一身份。 他抬起手臂,给我把腮边的落发押回耳后,声音里全是无奈:“悠悠,你不用这样辛苦,明知道我……” 我打断他没说完的话,给他将起褶的白衬衫袖口理平,坚定说:“莫轩,就让我任性这一次,以后都听你的。” “嗯!”他无奈将我的头按在他的肩头,语气里全是宠溺。 我知道他想说什么,可是我怎么能那样做。 团团和他没有任何血缘关系,我不要他来背负,这不是他的义务! “咳!”轻轻的一声咳嗽,我轻轻松开莫轩,回头见薛洋不知何时来的,他站在一片阴影里,表情几不可见。 莫轩不悦瞧着他,两人之间的气氛诡异。 我苦涩一笑,薛洋他这是唱的哪出? 我问:“薛洋,你怎么来了?” 新婚之夜他不去守着他的洞房花烛,大清早跑来医院做什么。 薛洋冷笑一声:“看样子,我来的确实不是时候!这位是?” “莫轩,团团的爸爸。”我不待莫轩说话,急忙抢着介绍。 莫轩却很乐意我如此介绍他的身份,大方对薛洋伸出修长的手臂:“你好,我是莫轩,我们原来见过的。” 薛洋却不买账,眼神复杂打量了莫轩一眼,转身往团团的病房走去了。 我和莫轩相视莫名无言,不知这大少爷那根筋搭错了,吃错了什么药。 薛洋摸了摸团团的额头,又按铃 第11章 故人来访 我刚换上黑色的工作套裙,便听徐丽在外喊:“晨悠,有人找。” 我以为是莫轩,急忙收拾好东西出了更衣间。 徐丽在茶水间冲我比划,大体意思就是比较难缠,又对我指了指贵宾间。 我圈起手指,对她比了个ok的手势,急忙推开了贵宾间的大门。 只见一个胖胖的妇女背对着门,穿一身古板的定制亚麻小西服,正全神贯注观看贵宾室里墙上的欧式油画。 我轻轻走上前去:“太太,您好,请问是您找我?” “嗯”那个胖背影缓缓转过身来,大圆脸,单眼皮,油黄皮肤,没有修整过的大浓眉毛。 我吃了一惊:“金阿姨?” 我和莫轩刚回到C市那阵子,没有多余的钱租房,只得找了一个最便宜的地方租住下来。 房东是一个四十多岁胖胖的老妇,她早年丧偶,没有子女,守着一栋钉子户小平房,一楼一底十个房间,靠收租为生。 因她的脾气怪异,所以租客并不是很多,连带我们总共三家。 这个房东就是金阿姨! 当我和莫轩提着大包小包带着团团到她的小院时,她冷着眼审视了我们一遍,问:“是小夫妻?” 我急忙摇头,可莫轩却点了头。 她不悦瞪着我:“我不喜欢不检点的女孩儿,你们多大了?” 我紧张地说:“二十岁。” “这么小就有了孩子?”她一脸嫌弃,臭着脸将我们带到了最边上的房间,将我看了又看说:“要讲卫生,垃圾不要乱扔”。 我紧忙保证,自己绝对是一个爱干净的人。 自从我离开汇川公司,大波从B市过来找到我,我就搬离了她的小平房,和大波合住到了现在的经水路。 不知金阿姨今日来找我做什么? 我租住在哪里时,团团还小,请了一个阿姨白日在家带团团,莫轩因要上班,还要学习,总是在家吃过晚饭后去公司睡办公室。 那时金阿姨每晚都要来查房,如果莫轩不在,她就会叨叨半天,全是一些女人要贤惠,才能抓住男人的心啥的,后来莫轩实在不放心我天天受她的荼毒,每天都在家待到金阿姨离开后才离开。 金阿姨的嘴特毒,还特爱宣传三从四德,我那时上班不在家带团团,她的意见就挺大,经常说我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 但团团在家时,听保姆阿姨说,金阿姨趁我和莫轩不在,常常抱着团团,自言自语给团团讲故事。 我们搬离她的平房小院,她还大声嚷嚷某些人没有良心。 那时我知道她是记恨上了我,此后许久在街上碰到,我喊她金阿姨,她都假装没听到,不知今日是什么风将她吹来找我了。 “这里上班不错。”她犹自说了一句,却没看着我,瞪了墙上的油画一眼说:“只是这个地方,怎么这样开放?竟画一些不穿衣服的女人,不知廉耻。” 我尴尬闷应一声,难道这金阿姨今日是特地来品论这些画的? 她说的这些话也让我心里一明,有空是该找经理说说这事,毕竟买房的人,不是谁能欣赏这西方艺术。 况且大多数年轻人买房,都需要父母来垫支房款,所以最后一锤定音的还是他们的父母。 上了年纪的人和年轻一辈的喜好自然不同,这些油画必然给他们留下不好的印象,建议经理换上一些大气寓意吉祥之类的画,效果一定不错。 我心里一边打定主意,一边请金阿姨坐。 金阿姨也不客气,转身坐了,平视我一眼,问:“小晨啊,你原来是在汇川上班?” 我礼貌回一声:“是啊。” 我在心中疑惑,我曾经在汇川上班的事她早知道啊。 “那你在汇川时,是不是卖一套三的房子给我侄儿? “您的侄儿是?” “崔林。” 我想了一会,礼貌笑着说:“金阿姨,你也知道汇川现在的状况,我也早就辞职了。那里客户的资料我们早已移交给公司,您说的崔林我也想不起来,您是需要什么帮助吗?” “我姐姐要见你,就是我侄儿的母亲。”金阿姨的语气不善。 我回想了一下自己刚才的话,好像没有那里出错,不知那里得罪了她。但还是客气地说:“阿姨,我现在在上班,只怕不方便,要不您等我下班了……” “你去不去吧?”金阿姨急躁站起来看着我。 我尴尬看着她说:“这会儿,我真的走不开,对不起,金阿姨!” “你不去是吧,那我们去找你的经理。”金阿姨一边说,粗鲁拉起我的手,就拽着我往外走。 我穿着八厘米的高跟鞋,被她拖着跌跌撞撞往外走。 我被金阿姨拖出贵宾室,刚巧碰到大波进来。 大波今日穿了着一条牛仔背带裤,一头干净利落齐耳短发,整个人看起来朝气蓬勃。 她大大咧冲我招手:“悠悠,这边。” 金阿姨见大波过来,反而停下脚步,支支吾吾说有事,她要先走,改天再来约我。 我莫名其妙,也不好相问,正乐得她离开,便痛快答应送送她。 金阿姨急忙摆手:“不用不用”,低头和大波匆匆擦肩而过。 大波疑惑过来问我:“你的顾客?我打扰到你工作了吗?” “没有,是以前的房东阿姨。”我奇怪大波今日这么有空。 “你以前的房东?难怪刚才觉得这样眼熟。”大波好像要说什么,停了一下又不说了。 我正奇怪,她又说:“今天没什么灵感,将我的画室关门休息了,出来找找灵感就逛到你公司下面来了,顺道来看看你。” 我好笑:“我有什么好看的?” “主要是怕你这傻妞在公司被人欺负。” “没别的事?”我有些不信。 “团团放学我去接,你今天做顿红烧排骨怎么样?” 我笑:“还说没事,就冲这顿红烧排骨来的。”这丫头,从我认识她起,就知道她是一个吃货。 “就这样说定了啊。 第12章 两个负担 薛洋将一张支票递给我,态度真诚:“我知道你现在要养孩子,这个你先拿着。” 我笑了笑,没接他的支票,残忍对他说:“团团又不是你的孩子,不用你养,你没必要给抚养费。” 说完心虚得厉害,将头扭到一旁,不敢看他的眼睛。 薛洋被我一句噎到半天无语,无奈说:“这不是给孩子的抚养费,是给你现在度过难关用的,这班就不要上了。” 我有些好笑,问他:“锦上添花一百万,抵不了雪中送炭一碗面,这个道理你不懂吗?况且我现在过得很好,不需要你来可怜。还有,我的工作凭自己的本事挣钱,很丢人吗?” 薛洋也开始恼羞成怒,气得将那支票一摔在地:“晨悠,你现在怎么这样?” “我怎样?” “讲道理好不好?” “不好!”我不知道哪里碍他眼了,不明白他气从何来。 “晨悠,你是我的初恋,我曾觉得你比我的命还重要,我爱你,你懂吗?我的感情你懂吗?”薛洋歇斯底里冲我吼,抓着我的肩膀胡乱摇晃。 我被他摇得七荤八素,脑中全是星星,也开始失控冲他嚷:“薛洋,别和我论感情,你的感情多少钱一斤?” 薛洋放开抓住我双肩的手,突然改锁我的手腕,双臂一用力,将我死死困与他和墙之间,红着眼睛咬牙切齿问我:“你个没有良心的女人,说话这么冷酷无情,不怕遭报应吗?” 我的一行清泪再也绷不住,轻轻说:“别再对我说爱我,是你伤我在先。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你在哪里?” 薛洋睁大眼睛,死死看着我,手里的力道缓缓减轻,然后颓败放下手,看着桌上的文件不说话。 当过去已经成为过去,我们要善待自己,让彼此好好的,珍惜每一天,因为生活不易! 留下这一句话给薛洋,我推开他,打开了贵宾室的大门,一步一步走了出去。 我和薛洋,早已不可能,年少轻狂注定要付出代价。 我们不是一个阶层的人,看事情也不会在一个层次。我觉得天翻地覆不可原谅,而他觉得不过是一时过错,不值一提。 也许每个人都有一段忘不掉的过去,摆脱回忆也需要勇气,但我告诉自己:过去的已经过去,我需要好好生活。 菜市的排骨一天一个价,老板说这是物价跟得上潮流,我却叹气我们的工资从来没有跟上过时代。 我提着排骨回家时,见大波已经接了团团回来,俩人坐在沙发上凑在一起,不知在干嘛。 听到我开门,大波直接冲我嚷:“晨悠,你真不是一个合格的妈妈!” “怎么了?”我莫名其妙,只见大波拿起团团一只小手给我看,恨铁不成钢地怒视着我。 我仔细看了看,没受伤啊? “看这个?”大波没好气指着团团的大拇指指甲,参差不齐的缺口像被耗子啃过。 我心一慌,忙过去细看,问团团这是怎么了。 团团低垂着头,心虚说:“指甲太长,碍着我拿笔写字,悠悠天天那么忙,我就自己啃短了一点点……” “什么,你用嘴咬的?”我又气又心疼,鼻头酸酸一时好想哭。 这小团子! 本想虎着脸教育她指甲里全是细菌,不能这样做,可一想到她还这样小,就想着不给我添麻烦,心里就堵得慌,什么也没说,顺势将团团搂在怀里。 大波将手里的指甲刀一丢,没好气说:“受够了你们母女,一回来就开始煽情,我在这忙活半天你们就这样忽视啦?” 她将团团剩余九个指头修理得干干净净。 我和团团相对一笑,同时抱住她一人亲她一边脸颊,异口同声讨好她:“谢谢大波美女。”她笑起来:“没用,我要吃红烧排骨。” 饭刚做好,莫轩竟然回来了。 大波反客为主,直接给莫轩搬椅子,向莫轩邀功:“莫轩,今天你可是沾了我的光,有红烧排骨吃呢。” 我给莫轩添了碗筷,他今日心情不错,和大波陪团团做剪纸。 开饭,团团从椅子上跳下来,要坐在我和莫轩的中间,还问:“轩轩是专门回来给团团讲故事的吗?没有轩轩讲故事,团团都睡不好觉觉哦。” 莫轩摸着她的小脑袋,揉了揉她一头绒绒乱发,一脸宠溺刮了刮她的小鼻头,温柔说:“只要团团多吃青菜,轩轩就给你讲故事好不好?” “嗯”团团乐呵呵夹了一大口青菜,放在嘴里,吧嗒吧嗒开心嚼起来。 我松了口气,团团这丫头,从小挑食,不爱吃青菜光吃肉,每次一到饭桌上就躲着青菜,无论我怎么哄都不管用。 可打她懂事起,只要莫轩在家,睡觉前他都会给她讲故事,莫轩也用给她讲故事作为前提,要团团吃青菜,早睡早起,不玩泥巴,少看手机……渐渐改掉了她不少坏习惯。 莫轩不在家时,我想学莫轩给团团讲故事,结果团团一脸嫌弃,说我的故事太难听。 其实我百思不得其解,就莫轩这个法律界的不败将军,脑门上随时挂着一个大大的正义,他讲小孩子故事会好听? 我把这疑问送给大波时,大波鄙视送我一句:事实胜于雄辩! 也许是团团缺少父爱,在莫轩哪里找到了。 一想到这里,我觉得对团团亏欠的就很多,就想给她更多的爱,可她偏偏就比一般孩子懂得多,有时我也没辙了。 “团团,你告诉悠悠,你最喜欢什么?” “钱啊。” “除了钱呢?” “命。” 我不死心,再问:“还有吗?” 团团不假思索点头晃脑:“黄金。” 我一头扑在饭桌上,翻着大白眼:“你这样说,我好难过,我想揍你。” 难道不是妈妈最重要吗。 “你揍我,就要赔钱。” 大波直接一口饭喷了出去,笑得前俯后仰:“晨悠,这孩子被你教育成什么样儿了,这都掉钱眼儿里了。” 莫轩也难得笑起来,摸着团团的脑袋问:“谁教你的?” “没人教啊!”团团天真地看着我们,稚气的声音难得认真说:“有了钱, 第13章 新邻居 六月的凌晨,五点多的天空就开始泛出鱼肚白。 自打有了团团,我每天总是习惯在五点准时起床,为她准备早饭,然后叫她起床给她洗漱,最后掐着点钟送去幼儿园。 我到客厅拉开窗帘,公寓下的法国梧桐枝繁叶茂,客厅的灯光稀稀落落洒在斑驳的叶子上。 透过巴掌大的梧桐叶缝隙,一个时亮时灭的光点隐隐在梧桐下闪现。 我正暗自纳闷,这个公寓的老板对每个租客有严格规定,吸烟必须去专门的吸烟室,这里住的基本都是一些白领,素养极高,谁会大清早去梧桐树下吸烟? 我摇头转身,忙着给团团煎蛋烤面包。 莫轩昨夜刚准备将东西搬回来,公司就开紧急会议,他连夜赶回公司去了,本要搬回公寓和我们一起住的计划又被搁置了。 早餐加了大波一份,六点准时开饭。 门外响起嘈杂的声音,大波穿着湖蓝色丝绸睡衣就从对面跑了过来。 她顶着一头乱发,起床气让她无比郁闷对我抱怨:“悠悠,你家莫轩搬家也太早了,还让不让人睡觉?” 说完,连打了两个哈欠。 “莫轩搬家?”我疑惑到门外一看,果见一群人抬着家具往我们这边来。 到了门边,却径自抬到了对面的203。 我看着一脸惊讶的大波,摊手表示不关我的事。 大波狂乱抓着一头短发说:“海伦不是说这房子是她留着自用的吗?她在英国十年之内都不会回来吗,现在谁要住进来,大清早搬家,有没有人性啊。” 海伦是大波的同学,她的继父为了讨好她的妈妈,买下了这整栋公寓作为生日礼物送给她的妈妈,终于获得她妈妈的芳心。 海伦的妈妈和她继父搬到了英国,将房子留给海伦。 海伦将房子以不菲的价格出租,独留了二楼准备自用。 后来大波到了B市,在同学会上见到海伦,海伦便送了一套给大波住,大波找到了我后,我也沾了她的光租了个一套二。 房租才市场价的十分之一。 不然在经水路这种寸土寸金的地方,我那微薄的工资是怎么也租不起这里的公寓。 谁知后来海伦找了一个英国男朋友,跟着男友到英国度假,这一去便打算定居在英国。 我们隔壁的203和204一直闲置,海伦说留着她以后回来再住。 海伦肯定没回来,要不然大波早知道了,那现在谁要住进来? 一连三天,203的房主都没露面。 倒是不断有人往里面抬各种豪华奢靡的家具电器,团团被吵得直皱眉,我只好带着她出去吃汉堡。 莫轩打来电话,说公司安排出差,团团闹着要去送轩轩,我和团团从机场回到公寓时,已经是晚上9点,团团已经困得在我怀里睡着了。 我回到家门边,手里抱着团团,在包里怎么也摸不到房门钥匙,正着急时,对面203的房门打开,薛洋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我的面前。 我一愣,绷着面皮淡定问:“你什么时候搬到这里来了?” 他沉着一张俊脸,仿佛有几分不悦,从我怀里接过团团,冷冷看着我:“你不知道一个女人晚归不好吗?竟然还带着孩子晚归。” 我莫名其妙看着他,淡淡笑了一下,顺利打开房门,接回熟睡的团团说:“谢谢。” 薛洋一手撑门,挡住了我的去路,表情阴郁,冷冷对我说:“我们需要谈谈。” “孩子在睡觉,要谈明天谈。”我小声警告他。 他高大的身躯让开一步,我进了屋里,将团团放到她的小床上。 薛洋趁机跟着我进了屋。 我想让他出去,又怕吵醒团团,只能对他指着门外。可薛洋像个无赖,无视我的不欢迎,自若自在地四处参观。 我悄悄关上卧室房门,从他手中抢过团团小时候的照片,推他出去。 薛洋反而大摇大摆坐在了沙发上,一双大长腿交叠,双臂大字张在沙发背靠上,摆出你能奈我何的模样。 “你到底想要怎样?” “我们谈谈?”薛洋似乎心情不错,露出一副该死万人迷的样子。 有时不得不承认,薛洋校草的名号不是走后门来的,天生一副靠脸吃饭的好料子,如果他在娱乐圈,封个什么‘国民老公’也是名副其实。 我咬牙切齿瞪着他那副自以为是的痞样,威胁他:“你信不信我报警,说你私闯民宅。” “信,你现在便报警。”他修长的手指悠闲敲着茶几上的玻璃,似笑非笑望着我:“让那个律师知道,他一走你就和我纠缠不清。” 我颓败望着他,说:“你说吧,要谈什么?” “你还没结婚!” 我不做声,凭他的手段,他肯定早已调查过了,我也懒得撒谎。 “团团是我的女儿?” “不是!”我的过激反应反而让薛洋得意笑起来。 见他不信,我心一横,冷笑一声:“你以为你是谁,一次就中。” 薛洋铁青着脸,猛然站起来靠近我,勾着我的下巴,阴险笑道:“我不介意再试一次。” “你忘记你已经结婚了。”我挥掉他的手,厌恶瞪着他。 “可你还没结婚。”他得意对我说,见我随手拿起抱枕要砸向他,他做了个敞开怀抱的姿势面对我,我气急败坏冲他吼:“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团团也有爸爸。” 薛洋的脸色沉了沉,突然又笑了:“是谁?你的那个表哥律师吗,只怕他现在没有功夫管你。” “不用你管!”我指着门让他出去。 大波出现在门边,问:“悠悠,怎么了?” 她一眼扫到懒洋洋的薛洋,万分诧异:“负心汉,你怎么在这里?” 薛洋当她如空气,冲我露出一个胜利的微笑,潇洒回到了自己的203。 我如从战场撤下,浑身无力跌坐在布艺沙发上,目光呆滞看着大波。 大波狂乱抓着一头短发,问我:“203住的就是这个负心人?” 第14章 汇川风波 莫轩交代了一些重要的细节给助理,便开车带我离开了律师事务所。 我们寻了家中式茶馆,点了两杯茶。刚泡好的花茶冒出的热气飘忽不定,一股白烟升腾模糊了我的眼。 莫轩静静坐在对面不说话,只是笑看着我。 年轻的服务小姐来了又去,如此几遭,不是问水温合不合适,就是来送餐巾纸,送完小吃,又送来羹勺。 我实在看不下去了,她的眼睛一直偷偷瞟莫轩,我怕她走路磕到,顺势打趣一句:“谢谢,喝花茶用羹勺吃花吗?” 小姐姐红着脸收回羹勺,给我看她的胸牌,让我有需要便叫她。 “徐丽。”我念了一遍给莫轩听,和我售楼部的同事同名。 我谢过她,见她红着脸走开,终于找到一个借口和莫轩说话:“她好像喜欢你。” 莫轩浅品一口茶香四溢的龙井,风轻云淡一笑:“喜欢我的人和讨厌我的人都多,不多她一个。” 我抖了抖,自恋,不是一般的自恋,还是谄媚附和他:“你这么人中龙凤,少年英才,风流倜傥,一表人才,学富五车,芝兰玉树……” 他斜睨我一眼,瑞凤眼里波光流转,声音魅惑又性感:“你的词用完了吧,说点别的。” 我梗着脖子,腆着脸,左看右看说:“你上班辛苦了,我就来看看你。” “真的?”他站起身:“你那天答应了我的话,可还记得?”他的声音越来越小,为了让我听清,他弓腰探过身来,大半个茶桌全在他高大的身影下。 从没见过这样邪魅的莫轩,我小心翼翼往后仰,避免鼻尖对鼻尖,心虚说:“其实薛洋是故意当着你的面那样说的,我没有和他……” “不是这个!”莫轩像哄团团一样哄我:“你不是已经答应我了,该对我说点什么?” 我傻乎乎望着他的眼睛,要说什么?? 莫轩如催眠一样,看着我的眼睛,他的眼里似有醉意,似笑非笑,不知什么时候他修长的手指握住了我的手,声音性感又蛊惑:“跟我说,我爱你。” 我的大脑一片混沌,如掉在了棉花堆里,被柔软的千丝万缕裹住,深陷无法自拔,只想沉沦其中。 不自主的跟着他说:“我爱你!” 我说的很慢,莫轩很满意,他说:“再说一遍。” “我爱你。” 他四指抬起我的下巴,他的脸在缭绕茶气里放大,他的唇柔软带着茶香,贴上了我的唇。 仿佛等待多年,两片唇瓣相触一瞬间,如有电流直冲我的大脑,酥酥麻麻,那力量直达心脏,让我的心跳突然加速,全身都不自觉微微颤抖起来。 脊背绷直,我的眼睛里,能看清他白皙的肌肤上那些细微的汗毛,和那长而黑微微下垂的睫毛。 饱满的额头,瑞凤眼,驼峰鼻,清晰的下颌线,三庭均衡有属于男人的骨感美,一切恰到好处。 我以前怎么就没发现,他的皮相这么好? 我的呼吸急促起来,如缺氧的鱼,张着嘴想要更多的氧气…… 唇上的触感柔软,鼻息紊乱,属于莫轩的味道猛然将我包围…… 门边突然传来一声女子的惊呼:“对不起,对不起。”茶楼雅间的门被人突然推开又重重关上。 恍如一个惊雷,我被炸得瞬间清醒,慌乱中推开莫轩,左手却被他拉住。 只感到冰冰凉凉带着一点重量的东西套上了我的中指上,我抽回手来一看,一颗闪着精光的钻戒牢牢扣在手指上,沉甸甸的有些重。 我用右手准备将它取下来看看,莫轩无比紧张握住了我的手:“不许取!”声音霸道又焦急。 我笑了:“不取就不取,那么紧张干嘛。”感到脸上热得发烫,低着头又说:“好重,带着上班是不是不太方便,不如我们换颗小的。” 莫轩握着我的手,暖暖说:“你先委屈戴着,下次我给你买颗小的。”说完几步转移,坐到了我的身边来又要抱我,我对他示意门口,他无奈放开我的手。 莫轩带着我和团团出来几年,除了抱抱我,一直尊重我,从来没有过分的要求。 今天他会吻我,大概是因为我已经答应做她女朋友了。 莫轩说,回国的时候想着我们还小,他就不该隐藏真心,他一放手,我就成了别人的女朋友。 我说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他说是秘密。 我说原谅我,少不更事,不知道你的好。 ~~ 莫轩打开门,到门边对门口低着头不断道歉的服务员说了几句,那小女生急急忙忙逃开了。 我好奇地问莫轩:“你对她说什么了,她那样害怕。” “我让她去老板那里递辞职报告。” 我有些不忍,劝他:“小姑娘找一份工作不容易,你能不能……” 莫轩突然莞尔一笑,开心说:“骗你的,就你单纯会信。” 这个铁面无私的家伙,骗起人来还一本正经,谁会不信。 我正准备取笑他一番,包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点开屏幕一看,居然是大波。 “大波!” 大波的声音压得低低的:“你在哪里,快回来,出事了。” 我心里一慌,难道是团团出事了?急忙颤抖声问:“是不是团团?” “哎呀,不是,你快回来吧。在哪里,我来接你。” 我说了地址,莫轩握住我的手臂问:“出了什么事?” 我摇摇头:“不知道,不是团团,大波也没说。” “我陪你回去。”莫轩一边拿了外套,在前台结过账,刚携着我走到门口,他们律师事务所的小张就慌慌张张地跑来,他一边喘气一边对莫轩说:“莫律师,可算找到你了,薛少说你给的那份合同有问题,到处找你呢,你手机又关机,急死我们了。” 我疑惑看向莫轩,他的手机会关机? 莫轩不急不躁,让小张先回去了,对我说:“我先送你回去。”他招招手,泊车小哥将他的黑色的迈腾开过来。 我推莫轩上车:“你先去 第15章 受伤 那敦厚的背影悬坐在楼顶护栏外的天台上,不让人靠近,情绪激动。 我四下打量,不知道怎么称呼他。 先不说顾客每天那么多,他还是曾经的一个,关键我是脸盲啊! 警察同志看不下去了,轻轻在我耳边说:“他叫崔林。” 这个名字怎么这么似曾相识? 大爷的。 我抿着嘴生怕声音过大,一下将他吼到楼下去了,小声招呼那人:“崔林先生?” 坐在没有护栏的天台沿上,崔林悬吊着双脚扭回头来看我,本暗淡的眼眸泛出一点笑意,绝望又固执地看着我说:“晨小姐,你给他们说,这房子是不是你卖给我的。” 我虽不知他想说什么,但警官让我顺着他说,我急忙点头:“是啊,是我卖给你的。” 他更加激动起来,指着我问:“那个按揭合同是不是你让我签的?” 我沉默了三秒,你买房子选全款,选按揭都是根据你自己的经济状况来选择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崔林见我不说话,更加激动起来,直接躬身爬起来站着,这下情况更加危险,眼看他一半身子悬在风里,随时可能掉下二十三楼。 警官焦急对我低声示意,快回答他。 我只得说:“对,是我让你签的。” 崔林哈哈大笑起来,对四周的人大喊:“你们都听到了吗?当时是她让我签的房子按揭合同。”他泪流满面,冲着下面的人群喊:“于荣,你回来吧,带着我儿子回来吧。” 我一脸懵看着他在生死之界手舞足蹈,时不时一只脚半边踩空,吓得我的神经一弹一弹的。 年长的警察同志对我说:“晨女士,他让我们叫你来的,只愿意和你说话,你去试着和他聊聊,降低他的戒备心,我们好营救。” 这使命太重,见警察同志们一个个凝重而正义的脸,我深吸一口气,丢掉了手里的高跟鞋和裙摆,一步一探往崔林靠近。 “你干什么?”崔林发现我在靠近,脚跟又往边上挪了挪。 我友好再友好,软声细语说:“你要见我,不就是想于荣回来吗,自证清白吗?我帮你。” 于荣是谁,我怎么可能知道,但目前最重要的事是将他从那最危险的地方弄下来。 “你真的能帮我?”崔林似不太信我的话,但也不愿放弃我这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我凭什么相信你?”他问。 我将手指举到头顶,一百个诚心诚意对他说:“我对天发誓。” 老天爷,你可别当真,我只是形势所迫… 我像蜗牛缓缓挪到他身边,靠近到伸手能触及他时停下,一边找些话题和他聊天:“你看你的嘴都干了,脸上全是灰,要不要喝点水?”我想借着警察来送水,将他拉进去。 “不要,你说你要怎么帮我?” 我心里发苦,却只能暗暗想词:“我先去找到于荣,告诉她这按揭合同是你被我骗了,不明真相下签的,然后帮你和银行里协商协商……”我发挥我话唠的优势。 诽谤自己应该不犯罪吧? 崔林很满意我的办法,渐渐放松警惕:“我也是没办法了,晨小姐,我的爱人带着孩子走了,我也没有盼头了。” 我一边点头,一边说话,抓住机会,猛然拉住他的手,环住他的腰,瞬间往阳台里一倒。 我使了全力。 崔林被我这一带,和我双双倒进了阳台里,刚好我的腰垫住了他的头,而我自己虽有舞蹈功底,给他囫囵个垫底,后脑勺磕在了墙上。 淦,感觉骨头都砸碎了,后背也被蹭得火燎火辣地疼。 早潜伏好的警察们一拥而上,七手八脚按住一头蒙的崔林,在他破口大骂声里将他救回阳台里。 年轻点的警察同志急忙上来将我扶进阳台,一声焦急的‘悠悠’,莫轩拉开了扶着我的警察。 他飞快跑到阳台边,一下扶起我来,紧紧拥住我,然后紧张打量我全身:“都伤到哪里了,这肩膀都流血了。” 有人递上止血纱布和棉签,他说一声谢谢,灵活给我包扎起来。 有医护人员看不下去:“先生,还是我来吧。” “不用!”莫轩将我手臂包扎好,小心翼翼吹了吹多余的药粉,转身对满面笑容的警察说:“陶警官,你得给我一个解释,这是我夫人,也是我的原告。” 陶警官急忙赔笑:“莫先生,这不是情况危急,人命关天,才请晨小姐来帮帮忙。” 莫轩不管他说什么,横抱起我,往楼下走。 我被他抱在怀里,他的衬衫被汗水湿透紧紧贴在肌肤上,原本一丝不苟的发型也有几根碎发凌乱跑了出来。 我羞涩说:“快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 “不要说话。”莫轩从没这样凝重过,我乖乖将头埋在他的胸膛里,听他强壮有力的心跳声。 莫轩将我从二十三楼的顶部走楼梯抱下来,下面看热闹的人散去大半,但还有记者等着后续报道。 猛然看到莫轩抱着我下来,急忙围上来,七嘴八舌要采访。 “都让开,我的夫人需要休息,谁再挡在前面,法庭见。” 原本兴奋的记者一时个个被莫轩吓到,噤若寒蝉让出一条路来。 莫轩小跑将我抱到他的车旁,早等待在车里的小张急忙打开车门,莫轩轻轻将我放在后排座,自己坐在我身边,让小张开车。 “莫轩,我真的没事。”只不过肩膀破了皮,后背擦伤,看他脸臭的,像世界末日来临一样。 莫轩侧过脸看着我,瑞凤眼里全是火气,我立马闭嘴,从没见他发过火,好怕。 他握住我的手,胸膛起伏不定,音序不稳:“悠悠,答应我,以后再也不准去冒险了。” 我乖乖点头。 莫轩还算满意我的态度,有些心疼问我:“还疼不疼?” 我感觉了一下,摇摇头。莫轩握紧我的双手放在他的膝盖上:“以后有什么事,多想想我和团团,要是你有什么事,我和团团怎么办?” 我一想到刚才要是失败,千万种可能都会发生,脸上开始冒汗。 莫轩用纸巾擦掉我额头的汗水,责备笑:“现在才 第16章 好市民 阳光明媚,星期一的天气不错。 我将阳台上的栀子花浇了点水,给团团做好清粥,大波顶着一头乱发,迷迷瞪瞪过来蹭饭。 她在家里扫视一圈,不见莫轩的踪影,涩着嗓子问:“莫轩哪里去了?” “昨晚公司连夜加班,电话一个接一个,他回律师事务所了。” “啧啧!”大波遗憾欲言又止。 团团鄙视大波一眼:“大波,你有话就说,别噎着。还有你的头发不能自己梳吗,天天去让理发店的阿姨帮你梳。我们幼儿园的老师可是说:自己的事自己做,这样的小朋友才棒棒的。” 大波一口粥含在口中,吞吐难舍,半天才以佩服的模样对团团说:“对,你的说法我完全赞同。” 我好笑看着大波和团团闹,小可爱这张伶牙俐齿的嘴,都是大波和莫轩的磨练得好。 今日原本我是要上班的,早早穿戴整齐,却接到莫轩电话:“悠悠,今日就不去上班了,有人给你请假。” “不上班是会扣全勤的。”我可不想被扣工资。 再说一点皮外伤早就好了,工作装穿起来根本看不到,我不以为然,以为莫轩只是关心我。 “没办法,陶警官亲自给你老总请假,我想你们老总应该不会不给他面子。”莫轩郑重其事的声音在电话那端传来,我受宠若惊三秒,惊叹:“我什么时候这么大面子了?” 电话那端传来莫轩翻阅文件的沙沙声,他说:“好了,悠悠,这个面子你就先勉为其难收了吧,别让陶警官白跑。他给你请了一星期的假,你就在家好好乖乖养伤。” 我猜莫轩在笑,因为他说话的时候尾音拖得长长还带点哄团团的腻音。 团团跑过来贴到手机问:“轩轩,你吃饭没有?悠悠做的粥可好吃了。” 莫轩不知对团团说了什么,逗得团团大笑,上学的时候非要大波送,还让我在家待着,那儿也别去。 我在阳台上刚目送走大波的宝马,就看到莫轩的迈腾滑了进来。 我到门口等着,正奇怪莫轩怎么上班时间回来了,就看到小张提着大包小包上来。 小张礼貌亲和叫一声:“悠悠姐,这些是莫律师让我送过来的行李。” 我正奇怪莫轩的行李为什么要小张搬时,小张已经哇哇讲开了:“悠悠姐,莫律师真的好厉害,我以后就跟着他干了。我是他的司机兼助理,还兼勤杂工,你有什么事要我帮忙,给我打电话就行。”说完还递给我一张名片。 我翻看小张递过来的崭新名片,上面正楷《莫轩律师事务所》很是显眼,我奇怪问小张:“这上面怎么不是indefectible的名字?” 小张疑惑问我:“莫律师没跟你说吗?我们现在从原来的律所出来了,这是莫律师自己开的律师事务所。” 这么大的事,我竟然一点都不知道,我假装“呃”一声,说:“可能是我忘了。” 小张将东西放好,还不忘接着抱怨几句:“要不是薛少老找莫律师的麻烦,莫律师哪会像现在这样忙。” 他话锋一转,又开心起来:“万事开头难,但莫律师那么厉害,在if还是屈才了。现在自己做就不一样了,所以我就跟着莫律师这个师傅了,悠悠姐可得在莫律师前面多帮我美言几句。原来那个律师事务所的好多人都要跟莫律师过来呢,莫律师说现在刚开始,没接到那么多的案子,不需要那么多的人,让他们稍安勿躁……”小张说起莫轩一脸崇拜,滔滔不绝全是他的好。 我知道事情远没小张说的那么美好。 莫轩遇事沉着冷静,不能是因和薛洋的个人恩怨而牵扯到公事。 而且薛洋家的远洋股份在B市也能排上名,而潘悦家的天悦地产在当今房地产雄霸的时代,更是龙头之一。 他们两家的联姻,在B市的势力更加雄厚,如果薛洋要为难莫轩后果不堪设想。 而当今的律师事务所大部分都跟房地产公司有合作,很大一部分的经济来源都和房地产挂名有关。 莫轩原来在if的案子也和房地产有合作,如果他现在离开,困境不能想象! 可莫轩却什么都没告诉我! 待小张走后,我按耐不住,还是想去他的新办公地点去看看。 刚关上门,就听外面人声鼎沸,有人群往我们楼上这边来。 没料到竟然是陶警官带着警察送锦旗来了,看着那面红红的‘好市民’锦旗,我有些哭笑不得。 陶警官还带来慰问品和记者,到了这时,我只得将他们迎进家门,根据陶警官的讲述我才知道事情的真相:崔林是农村来的大学生,和城里的于荣相识相爱在大学校园,本来一切都很美好。 大学毕业后,于荣留校任教,崔林因为高不成低不就,一直没有稳定的工作。 后来于荣怀孕了,双方家长互相筹了四十多万,让崔林买套房子。 谁知崔林想发横财,拿了三十万去买彩票,留下十多万,找到汇川的楼盘,恰由我经手给他办了一套八十平方的房子的按揭,用余下的十多万交了首付款。 不凑巧碰到后来汇川资金链断裂成烂尾楼,于荣和双方亲人一直被蒙在鼓里,还以为崔林拿着那四十多万付了全款。 崔林买的彩票一张没中,反而好逸恶劳起来,常常翘班,最后工作也丢了。 于荣眼看孩子一天天长大,没房住,又没经济来源,就闹到汇川要退那四十多万的房款。 到了汇川才知崔林根本没付全款,到家盘问才知全被崔林给败光,一气之下,带着孩子离家出走了。 崔林眼见家败人亡,就到汇川楼顶跳楼,才有了我去救他一幕。 我听陶警官说完,气愤难当,将锦旗还给他,生气说:“这个渣男,早知是这样,我才不会去救他。他永远不知道一个单亲妈妈孤身一人带孩子有多么不容易!” 真后悔当时没有一脚将他踹下楼… 陶警官安慰我说:“晨悠,每个公民都受法律保护,坏人的命也是命啊。” 我叹息:“法律就不应 第17章 二进医院 原本漫长的病假突然飞逝而过,团团见我每天无精打采颓靡的样子,担心摸着我的额头问:“悠悠你是不是病了,怎么不开心?” 我将团团搂在怀里说日子无聊,团团一本正经说:“要不我给幼儿园老师请假回来陪你吧?太让人操心了。” 最后这一句东北味的大碴子话,硬生生将我给逗笑了。 我摸着她肉嘟嘟的小手,说:“团团,上学是不能随便请假的,你要学不好知识,悠悠老了谁来养我啊?” 团团一本正经在心里合计一番,觉得我说的有理,就乖乖和大波上学去了。 原本想搬家,现在得改成换工作了,这该死的薛洋真是阴魂不散,哪哪都有他,真想给他贴一张驱鬼符。 我在书桌上为解气胡乱鬼画一通,欣赏着自己惊天地泣鬼神的杰作。 画了一个缩头缩脑的肥王八,题上薛洋大名,心里陡然舒坦了不少。 还得出去找工作,却不敢告诉大波和莫轩。 一是怕大波那暴脾气到公司去闹,二是莫轩正在最艰难的阶段,我能不给他添乱就不给他添麻烦。 本想去他公司看一下,但他既然没告诉我,必然现在还不想我去,我只能远远看看。 上班时间还早,我特意提前打卡,避免碰上薛洋。 我刚到公司,人事部一纸文书直接将我变成了老板秘书。 淦,动作比我还快。 我只要一天还没递辞呈,就还要服从公司的调令。 我心不甘情不愿抱着一堆文件往董事长办公室走。 到了地方,一脚踹开门,薛洋心情似乎不错,一双一米二的大长腿交叠放在茶几上,指了指角落的办公桌:“你以后就在那里上班!” 我将文件放在桌上,然后拿出一张文件让他签字,他甚至看都没看,就将它扔在了垃圾桶里。 我的辞职报告! 我不气馁,将那剩下的九份辞职报告一字在薛洋的办公桌上摆开,居高临下看着他。 薛洋笑了,得意洋洋将那些报告一份一份耐心放进了碎纸机。 他傲慢问我:“怎么不谢谢我,我可是帮了你大忙,这碎纸工作本该是秘书来完成的。” 我咬碎满口银牙瞪着他,怎么不让上天来收了这恶魔? 薛洋慢腾腾走到我面前,我退后三步,被他一下拽到怀里,我用力一挣扎,重心不稳,和他双双跌倒在铺着地毯的地板上。 “咚”一声,薛洋的后脑勺磕在了木地板的地面上。 我幸灾乐祸爬起来,却被薛洋用力一拉脚踝,再次摔回到他身边。 我越挣扎他越用力,两人像摔跤一样开始在地上搏斗,我力气不敌他,双手被他锁住,我又急又恼,脸上快烧出开水来。 薛洋很满意我被他锁在地上无助挣扎,靠在我耳边的发间,猛吸一口气:“还是原来的味道。” 我羞愤难当,膝盖弯曲,用力向下顶去,听到薛洋一声低吼,惨叫一声放开了我。 我连滚带爬站起来,顾不及凌乱的头发,打开门往外要逃。 一开办公室门,外面叠加的听墙大众被我吓一跳,见我突然开门,风一样散开,各就各位。 我将胸牌扯下丢在地上,东西也不收,不顾后面的指指点点,直接回了家。 大伯接团团回来时,我正窝在沙发上浅睡。 团团焦急给莫轩打电话,奶声奶气说:“轩轩,你快回来,悠悠病了。” 大波在沙发脚下找到我的手机,骂咧问:“悠悠,你怎么回事,电话关机,我们打不通,莫轩到处找你,你知道吗?” 我沙哑着嗓子说:“对不起!” 可能真的感冒了,说话都很费力,四肢软软瘫在沙发上,头也开始昏沉沉地疼。 大波和团团叽叽喳喳吵闹什么,我一句也听不进去,然后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醒来时,医院里寂静无声,莫轩趴在我的手边睡着了。 一大堆文件高高堆在柜子边,有些折叠起来,有些整齐堆砌。 莫轩双手枕在银色的笔记本上,可能是笔记本还没关,下面闪着一点绿光。 我轻轻将笔记本从他手下抽出来,莫轩醒来,他看了我一秒,急忙起身将我扶着:“悠悠,你好些了吗?” “嗯。”我点点头。 莫轩松了口气,然后皱眉握住我的手,耐心说:“悠悠,以后不论何事,都不要自己一个人扛好吗?” 他深邃的眼眸中全是真挚和柔情,我融化在他的目光里,认真再认真地点头,此时我只想说…… 好吧,在他温柔的目光下其实我什么也说不出来。 莫轩摩挲我的手指,柔声强调:“以后就让我来当你和团团的港湾,为你们遮风避雨。” 我笑了:“莫轩,情话听得多了就不感动了。” “不许笑,我很认真!”莫轩有些生气。 我顿住笑,很认真很认真地说:“我信你!” 莫轩嗯了一声放开我,将文件和笔记本电脑收好,然后呼叫医生。 他问我:“你想吃什么,我给你买。” 想吃你做的手擀面! 我笑笑摇头,这半夜三更,莫轩本就没休息好,我怎么忍心让他再为了我东奔西走,就说没胃口。 莫轩摸摸我的额头,让我等他一会儿,他刚关门出去,医生就来了。 是李枫! 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架,温文儒雅对我招呼:“晨悠小姐,我们又见面了!” 我略显尴尬,简单称呼:“李医生,麻烦您了。” 李医生讲了些禁忌和饮食,开了一点药,还说:“本来你这可以打吊针,可莫律师坚持给你吃药,说吊针打多了不好,所以疗效要慢些。还有不舒服的地方同我讲,我好给你调整药方。” 莫轩买粥回来已经是一个小时后,他说下面卖小吃的铺子都关门了,他去城东给我买的。 去时,老板的粥还没熬好,他等着熬好才买回来的,所以回来晚了。 我瞟了一眼柜子上的手机屏,凌晨四点,哪里还会有小吃铺开门。就算有通宵营业的烧烤铺子,一般都不会卖粥! 莫轩给我打开包装盒盖子,热乎乎的南瓜粥,每一粒米和南瓜都炖烂融 第18章 可以跳舞 C市的早晨,空气格外新鲜,翠柳在微风的轻拂下,摇曳生姿。 徐徐清风,带走那些炎热,街上人群熙攘,公园里热闹非凡。 大人们在周末带着孩子出来放风筝,老人们在晨练。团团被大波从被子里掏出来,说要晨跑。 团团半梦半醒被大波抱着出门,到楼下闭着睡眼朦胧的眼睛,脚一沾地摇摇欲坠的像个可爱的洋娃娃,机械一步一步拖着步子,抱怨大波惨无人道。 打扰小朋友睡觉,天理难容。 团团说:“星期天就是给小朋友放假睡懒觉的,哪有大清早来跑步的?” 晨跑的叔叔阿姨哥哥姐姐们跑过团团身边,都忍不住给她加油,小丫头的瞌睡终于醒了。 团团在前面飞快跑起来,她穿着一条绵绸小碎花裙子,跑起来时像一只小蝴蝶。 我和大波相视一笑:“这才是生命在于运动!” 团团看到天空的风筝不愿走了,问我:“悠悠,我也想去放风筝。”可公园上空全是风筝,根本放不开,还有两个小朋友因为风筝缠到一起在哭闹。 我有些为难看着大波,在C市这寸土寸金的地方,能放风筝的公园就那么几个,除了面前这一个,其它公园开车还要跑半小时。 大波突然贼兮兮说:“我知道有个地方能放风筝,跟我来。” 大波买好风筝将我和团团带到汇川楼下时,她指着那一大片荒芜的空地说:“这里放风筝不错,高空没有线缆,周围没有大树和遮挡物。” 我无语看着大波:这就是她的好主意? 但我一时想不到更好的地点,不忍心团团失望,只能默认表示赞同。 大波用鞋踢着下面长满杂草的松土,得意洋洋说:“就算团团绊倒也摔不疼。” 我们刚将风筝放上天空,就听见汇川楼下又吵闹起来,不一会就聚集成了人山人海。 团团也没了兴致,我们只好收了风筝,去那边看看出了什么事。 人群激愤,拉着横幅吵嚷不休。 几分钟后,有代表方出面平息此事。 团团问:“他们都怎么了,为什么那么生气?” 买房人不可能为了房子死磕,因为他们还要工作和生活。 我能说他们只是想要回自己的房子吗?却又没有一个可行的方法。 我叹息一声,摇摇头撒谎说:“不知道。” 孩子知道的越多,对她的成长越不利,童年,应该生活在美好的谎言里。 曾经我总对自己这样说:生活有时给我很多的折磨,只为教会我更好的去生活!命运让我背负很多苦难,只为我有一个灿烂的明天! 我不知道这算不算得自欺欺人,但是这样一想,我的心胸确实开阔了许多。 就像薛洋,带给我的一直都是痛苦,可我等到了莫轩。 送团团去练舞蹈后,大波去了她的画室,而我成了无业游民,四处找工作,当然是背着莫轩去做这件事。 别的工作不会,还要从头学起,我没有时间,关键是没有金钱去耗,只能再找房产公司。 一般好的房地产公司都有自己固定的售楼班子,缺人的几率较小。 而差人的公司要么待遇差,要么生意差,各种原因。 好不容易寻到一家楼盘,待遇什么都可以,却是天悦开发的楼盘。 我颓废坐在公交车站的长凳上,熟悉的C市在我眼中那样陌生,我的前途一片茫然。 电话急急响起来,团团舞蹈班的老师打来电话说团团不知怎么绊倒了,血流不止。 我疯了一样见车就拦,也不管它是什么车。 终于在几辆伴着大骂声扬长而去的车子后,有一辆黑色的轿车停了下来。 我慌乱无措爬上后座,接连对司机的后脑勺说了几句谢谢,忙报了团团舞蹈班的地址,又焦急给莫轩打电话,让他先过去接团团到医院。 我让车主快些,不断说谢谢,一遍又一遍。 车主没回头,也没说话,估计对我这样冒死拦车很不愉快,只是递了一盒纸巾给我。 他的手指白皙修长,和车里的环境一样干净。 我心里焦急,接了纸巾胡乱往脸上一擦,在包里拿出三百块递给他,就当是车费了,不断谢谢他。 等了半天,他也不接我递过去的钱。 我见他红灯路口一路直行,惹得交警在后骑车紧追,我手心都流出了汗。 本一小时的路程他半小时就到了。 莫轩打电话来说,团团已经在医院止住了血,让我不要急。 但车一停在医院门口,我将包里三千块的现金全部放在了后座上:“谢谢你,这些就当是我交的罚款。”我等不及车主的反应,一路急跑进了医院大门。 我跑进医院大门回头看了一眼,黑色的轿车还停在原地,顾不得多想,我跑进了医院里。 寻到病房时,团团正在听莫轩讲故事,我一下抱住团团,心有余悸摸着她软软的头发说:“团团,妈妈错了,咱们不学舞蹈了好不好?” 当初就是一时心软,团团在六一儿童节时,我让老师不让她上台跳舞,结果团团几天都一个人趴在窗台上发呆。 医生也说,像团团这种先天再生障碍性贫血,尽量减少受伤的几率。 虽然这病动手术能治愈,但需要时机和金钱,她现在这样小,天天打针也受不了。 但我为了让她开心,还是答应让她一星期上一节舞蹈课。 谁知那老师一再保证不让团团受伤,还是受伤了。 莫轩拉住我的手臂,安慰我:“李医生已经看过了,没事,团团的病不严重,可能不需要手术也能好。” “真的?”我不信,团团总的也没治疗几次,就好了? “真的。”莫轩笑着说。 我一时太兴奋,抱起团团转圈,却被莫轩同时抱起我们俩。 李医生打开门,笑着问:“听到这个消息是不是很开心啊,恭喜你啊汪灵萌小朋友,你可以出院了。” 莫轩放开我,团团从我怀里跳下去, 第19章 回家 莫轩的律师事务所业务渐渐走上正轨,越来越多的老客户寻到他继续合作。 律师事务所由最初的三人逐渐增加到了十一个,有我曾经见过的,也有许多陌生面孔。 我一边在家带团团,一边寻找新工作,时间一晃过去了半年。 莫轩重新给我买了订婚钻戒,我们自己对着天地立誓:此生至死不渝,永远是对方的唯一! 一切都水到渠成,我以为日子会平静下来,永远这样幸福美满。 莫轩给姑父姑母打了电话,分享了我们的喜悦,终身大事,我也欲将喜讯报告给了父母。 自从带着团团离开家门,我连一个电话也不敢往家里打。 电话通了之后,父亲苍老的声音让我心绪难定,一时泣不成声。 父亲告诉我母亲的身体越来越差,如果我还是他们的女儿,就回去看看他们。 莫轩要陪我回去,可事务所的案子一个接一个,许多还等着他开庭。 我安慰他:“放心吧,我又不是孩子,还有团团陪着我。” 莫轩抱起团团,摸了摸她肉嘟嘟的小脸嘱咐:“团团回家要乖啊,要记得照顾好悠悠。” 团团抱着莫轩的脖子蹭来蹭去,大言不惭:“放心吧,我不会让别人把悠悠拐跑的。” 几年没有回家,家里仿佛什么都没变,而我们都变了。 父母苍老了许多,母亲原本的黑发也变白了,父亲的脊背也弯了。 母亲在门边等着我,我不知她在那里站了多久,她看见我,颤抖的声音叫了一声:“悠悠”,我丢掉行李扑进她的怀里,喊:“妈。” 我们抱头痛哭,母亲身上的味道还是那样熟悉,怀抱依旧那样温暖。 团团在后抱住我的腿,可怜兮兮喊:“悠悠。” 母亲放开我,抱起脚下的团团,眼泪不住地抹:“造孽的孩子。” 团团脆生生喊声:“外婆。” 母亲喜不自禁答应一声:“诶”然后笑逐颜开,急忙一手抱着团团一手拉着我:“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走,进屋去……”一边念叨一边拉着我往屋里走。 我问:“爸呢?” “在客厅啊,你爸那个老古董,其实想你想得得不行,就是不承认。待会啊,你可得给足他面子。” “嗯”我用力答应。 推开陈旧的木门,老式的木质沙发上,一个满头银发的老人戴着眼镜在看书。 我的泪水涌滚而下,哽咽着喊:“爸!” 父亲抬起头,看了我一会,语气平静:“还知道回来啊?” 我跪到他的面前:“爸,我回来了。” 父亲叹了一口悠长的气,揉揉眼角说:“回来就好,让你妈做你爱吃的鱼香茄子,这书看得眼睛发胀。” 他使劲揉了揉双眼,戴上眼镜,对站在后面的团团说:“你就是团团?” 团团可能被我一跪给吓到了,急忙挨着我跪到父亲面前:“外公!”声音怯生生的。 父亲终于笑了,起身抱起团团:“我的孙女不用跪。”又回身对我说:“悠悠你也起来吧,去厨房看你妈的菜做好没有。” 一边说一边往外走,和蔼可亲问团团:“咱们孙子想吃什么呀?给外公说……” 好几年了,没有一家人一起吃过饭,母亲做的饭菜还是熟悉的味道。 父亲还是那样不苟言笑,对我当年的错误母亲和父亲都不再提起。 饭后,父亲抱着团团出去玩,母亲和我在厨房洗碗,母亲问:“莫轩怎么样?” 我将莫轩的情况说了一遍,母亲叹了口气:“是我们对不起你姑姑啊!莫轩当年多么出色,要不是因为你,哎,……”母亲边说边擦眼角的泪,我急忙递上纸巾。 “莫轩现在也很出色啊,我们还订婚了。”我将戴戒指的手给母亲看,母亲手里洗干净的瓷盘“啪”一声掉在厨房的水泥地上,破成无数渣滓。 她惶恐不安看着我问:“悠悠,你可不能一错再错,他是你的表哥。” 我握住母亲的手,安慰她:“妈,我们没有血缘关系,就算有,也已经超过三代了。” 母亲摔开我的手,大声说:“可你想我和你爸爸一辈子被人戳脊梁骨吗?到死都被人指着说:他们生了一个不知检点的女儿,还去坑自己的侄儿吗?” 我不可置信看着母亲:“妈,你怎么能这样说?” 母亲崩溃握住我的手:“女儿,咱们人穷志不穷,团团我们一家人养,别再做让邻居瞧不起的事好不好?” 我使劲摇头,不相信母亲会这样说,我知道这些年母亲和父亲肯定在家受了不少流言蜚语,可是我的幸福有什么错? 我和相爱的人在一起有什么错? 和莫轩在一起有什么错? 我为什么要活在别人的嘴里? 母亲见劝我不听,直接将我和团团关在家里玩,不能出门,手机更是被父亲锁起来。 然后噩梦开始,不断有人上门来相亲,父亲的第一个条件就是要接受团团,甚至卑微说愿意和我们一起养团团。 我看着那些陌生讥笑的面孔,情绪处在崩溃的边缘。 这一切都是为什么? 为什么? 我好想莫轩,可是父母不许我给他打电话。父亲更是放下誓言:我要敢和莫轩打电话,就离开这个家,彻底和他断绝关系! 莫轩一定很担心我和团团,从那天下车给他发条微信,一直没了信息。 我还答应他,要去看望姑父和姑妈的,怎么办? 怎么办? 父母在邻居们的鼓动下,誓死要让我在家里嫁掉,免得再出去丢人现眼。 母亲更是跪在我的脚下,求我别再让父亲受别人的指指点点,让别人戳他们的脊梁骨,父亲会受不了的。 我的孝心和理智不断斗争,处于疯癫的边缘,我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团团抱着我哭,喊要轩轩,不要新爸爸,不要新爸爸…… 可父母就是一意孤行,非要将我嫁出去,还不能出了这个市区! 我木然 第20章 一无所有 穿着制服的工作人员脸上挂着职业微笑问:“两位领结婚证,资料都带来了吗?” 李建随意拿出随身的文件袋,将里面的户口簿和身份证一并递给工作人员,而我一直处于半梦游状态,被李建摇晃胳膊才知道工作人员在和我说话。 我一脸恍惚问:“什么?” 李建笑着提醒:“身份证和户口簿。” “我去拿。”我一边说,一边往外走,才想起户口簿还放在母亲的手提袋里。 母亲见我出来,急忙迎上来,将早已准备好的一叠资料袋递给我:“你这孩子,这么重要的东西都能忘记?” 我接过袋子,强撑起一点笑容,轻轻说:“谢谢妈。” 一步三挪走到工作台,我魂不守舍将东西递给工作人员,见她问这问那,李建回应迅速,我便默不作声盯着某一处发呆。 “结婚是大事,两位都决定好了吗?”工作人员见我魂不守舍的样子,再三确认。 “是的。”我点头。 直到工作人员将两个红红的本子递过来说:“恭喜你们,祝你们百年好合。”李建迅速将本子收到了手提袋里,微笑提醒我:“晨悠,可以了。” 我望着他的手提袋,他笑着将户口簿和身份证递给我,然后将袋子提到身后,神秘说:“结婚证我替你保管。” 我本就不愿意看到那讽刺的证件,无所谓点点头,又不放心问:“你说过的话可要算数?” 李建淡淡一笑:“放心好了,我绝对对女人没兴趣,诚然你是个绝色美女,在我眼里,就好比同性。” 我稍稍舒口气,他却可恶加上一句:“虽然你还带着孩子,如果某年我改变喜好,说不定会喜欢你这种有干干净净气质的女人。” 不等我发怒,他已在前面快步离开。 我走到门口,李建却早一步在门口等候,他得意一笑:“你不想让他们起疑的话,可以挽着我胳膊。” 我照他说的做,勉强浅笑。 父母见我们挽手出来,急忙围上来,李建的妈妈让李建赶紧将结婚证拿出来,李建大喊:“妈,回去再看,你看太阳这么大,把悠悠和团团晒坏了。” 好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我见团团趴在父亲肩头睡着了,急忙接过来。 李建母亲急忙赔笑:“对对对,还是你知道心疼媳妇,悠悠,快,我们去茶楼坐。” 我面带为难,想说:阿姨,你看团团要回家睡觉就不去茶楼!可口中干涩,结婚证都领了,再喊阿姨,必然大家都尴尬,可怎么也喊不出那一声:妈! 我吞了吞口水,尴尬望着李建。 李建急忙解围:“妈,你看团团要睡觉,不如我们先回去,明天再聚。” 李建母亲连连点头,笑:“亲家,你看我这老糊涂了……” 母亲拉住她的手,欢心笑说:“你就不显老,我才老呢。”一行人边聊边坐上李建的黑色牧马人,回家。 我侧目往车窗外看去,一个熟悉的身影在车窗外闪过。 薛洋?他怎么会在这里? 我将头探出车窗外瞧个究竟,刚才看到他站在民政局的大门前,可现在空空如也,一个人也没有。 我心中叹气,看样子薛洋确实荼毒我太深,连幻觉都是他的影子。 要是莫轩在这里该多好,奢望有时太过于奢侈,苦得还是自己。 一边想着放弃他,心中却恋恋不舍,还希望他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车刚停在家门口,姑父姑妈一脸喜气迎了过来,父母急忙将他们迎进去。 李建本是要离开的,不知为什么,母亲硬拉着他帮着招待姑父姑妈。 我将团团放到床上出来,就听姑妈和姑父告知喜讯,说是他们找到莫轩了,这几日刚从他那里回来。 母亲一边抹泪一边愧疚道歉:“妹妹,妹夫,都是我们家悠悠的错,这些年连累了莫轩那孩子,让他……” 姑妈一边喜极而泣,拉住母亲的手说:“嫂子,你千万不要这样说,要不是悠悠,我们还不知道这孩子这样优秀,他现在啊,不比当年读大学差呢。”她一边说一边问:“怎么没看见悠悠?” 母亲叫我的名字,我躲不过去,磨磨蹭蹭从房间里出来,刚好李建买了水果回来。 姑父问父亲:“大哥,这位小伙子是?” 父亲含蓄笑着说:“这是悠悠的对象,今天刚领证回来。” 李建八面玲珑过来喊:“姑父好,姑妈好。” 姑妈手里的茶杯突然掉在地上“啪”一声在白色瓷砖地板上四面开花。 母亲吓一跳:“哎呀,妹子,烫到手没有,受伤了吗、快看看…… 我急忙上去收拾混乱,父亲和姑父也急忙站起来去看姑妈,李建找来毛巾帮我的忙。 姑父震惊下脱口问我:“悠悠,这是真事?” 我羞愧难当,点了点头。 姑妈突然问:“悠悠,你回来怎么也不来看看姑妈?” 我不知该怎么回答,更害怕姑妈问起和莫轩的事,我支支吾吾半天,搪塞过去。 姑妈见我不提莫轩,反倒问起:“我们从莫轩哪里回来,你表哥还问起说悠悠回家,怎么也不给他打个电话,这不,他不放心,早早催我们过来瞧瞧!” 我脑袋“嗡”一下炸开,莫轩在担心我,可我都做了什么,事情已经到了这步,我还能说谎吗? 我失魂落魄望了一下姑妈,勉强扯出一丝笑容:“谢谢表哥关心,我很好!” 姑妈身子一抖,不可置信紧紧盯着我的脸,语气僵硬:“悠悠啊,莫轩可不是这样和我说的啊,你和他不是都已经……” 眼看姑妈就要说出莫轩的话,我惊慌失措打断她:“姑妈,我有些头疼,先失陪了。”然后落荒而逃,跑进卧室紧紧关上大门。 泪水模糊了我的双眼,想到莫轩的好,心口像针扎一样,针针钻心地疼。 我靠在门上,听姑妈和母亲在外叫我的名字,还伴着团团的哭声,我的脑袋快要炸开一样,胸口一口气怎么也提不上来,眼前一黑,不知世事。 醒来时,我在医院里,莫轩竟然坐在我的床边,身后还站着两个警 第21章 他乡遇故 动车拥挤的人群吵闹不休,团团好奇看着对面座位上,手舞足蹈的双胞胎兄弟大声唱歌,团团好奇模仿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她从来没有坐过动车,没有出过远门,对一切都感到好奇和新鲜。 后排抽烟的大叔不断咳嗽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左面的小妹打翻了装着瓜子壳的垃圾袋,场面一片混乱。 我只能带着团团穿过几节车厢,找到列车长换了一张卧铺票。 由于上车时临时买票,能抢到最后一张硬座就不错了。 好不容易找到卧铺车厢,已经是晚上十点,车里流淌着泡面的气味,和震耳欲聋的鼾声,但比硬座车厢的嘈杂已经强了许多。 我将床铺收拾好,让团团睡下,靠在床栏上看手机。 由于没有准备,一心只想要逃走,没有一个目的地,买了终点站的车票,对这个即将到达的城市却一无所知。 z市是个二线老城,最近几年的楼市发展得不错,也许我能干上老本行。 “咚咚”富有节奏的敲门声响起,我见都已经熟睡,只好起身打开车厢门。 在看清门外来人的一瞬间,我本能就要关上门,却敌不过他的力大,被他拼命挤了进来。 “你到底想干什么?”我怒视着薛洋,这个如影随形的疯子,他到底想做什么。 “你让我找的好苦,知道吗,从一上车我就一个车厢一个车厢找你,可你竟然躲到最后一节车厢里,当我好不容易要找到最后一节车厢时,不过去个洗手间,你竟然又换到了前面来。”薛洋咬牙切齿一边说,一边松脖子上的领带。 “你出去!”我小声低吼。 他嚣张对我说:“你信不信我将他们全部赶出去?” 我无可奈何,沉声骂他:“你就是个疯子!” 他径自走到床边蹲下,摸着团团的小额头,眼神宠溺,抱怨我:“看看,孩子跟着你都累坏了。” 我拿开他的手,愠恼:“不需要你管。” 薛洋也开始火大:“晨悠,你不要太过分,这是我的孩子,凭什么不要我管?”他的声音实在太大,几个酣睡的旅客被吵醒,接连抱怨咒骂。 团团被吓得一个哆嗦,醒来紧紧抱住我,戒备盯着薛洋。 “搞什么,大半夜的,吵什么吵?”对面床铺的花臂大哥被扰了清梦,火气十分大。 “列车员,有人打扰我睡觉。”上铺的大爷也发火了。 列车员终于将薛洋赶了出去,我的大脑一片混乱,他到底是怎么知道团团是他的孩子的? 我紧紧搂着团团,团团在我怀里担忧问:“悠悠,你抱得我喘不过气来了。” 我吓一跳,急忙松开她,不断给她道歉,将她全身检查一遍,看没有伤到哪里。 我太害怕失去团团了! 这些年,团团一直是我活下去的勇气,从薛洋背叛我的那一刻起,我远离了父母,远离了亲人,现在远离了莫轩,我只有团团和我相依为命了,我不能让薛洋带走团团。 列车在一个陌生的站点停靠,我来不及收拾东西,抱着团团拎了行李下车。 漆黑的夜晚,我抱着团团在车站的椅子上坐了一晚,天亮时,给团团找了些吃的,看着这个陌生的小城,打开手机地图,漫无目的走着。 “悠悠,我们去哪里?” “找工作呀!” 刚好是暑假,我在一个大型超市找了一份收银工作。 几个新同事都很喜欢团团,团团跟随我在超市玩耍,因为嘴甜可爱,还成了超市里的小明星。 一个女孩问巧克力怎么卖,因忙着手头工作,我便头也不抬,说:“八十五!” 团团软糯的声音传来:“阿姨,对不起,我妈咪太忙了,这个中号巧克力应该是六十五。” 我一惊,抬头看去,果然,那漂亮的女顾客手里的大号巧克力不知什么时候换了个中号。她进门时就拿着大号巧克力看,我还以为她问的大号价格。 那女顾客显然被团团暖萌到了,蹲下身子和她说话,我忙着应付长长的队伍,无暇顾及她。 待忙完快要交班,已是午饭时间。 我在团团常玩耍的几个区域都没找到她,疯一样四处询问,难道是薛洋又跟来带走了她? 店长好心提醒:“去保安室看监控啊。”我来不及道谢,往保安室冲,心中无数遍向上天祈祷:千万不要是薛洋! 刚出超市大门,远远就见团团抱着一个大玩具娃娃跑来,我三步并两步将她捞进怀中,即将坍塌的世界终于复原。 团团终于发现了我的异样,小心翼翼问:“悠悠,你怎么了?我让叔叔不要超时,还有两分钟才到你的下班时间啊?” 我抬起头,在烈日下,一个高大的墨镜男子和一个撑伞的女子格外般配,我将眼中的泪花擦干净,男子摘下墨镜,我一惊:“柳杨,怎么是你?” “悠悠,好久不见!” 团团吧唧着小嘴,笑眯眯说:“我好开心见到柳杨叔叔,还有漂亮阿姨。” “这位小姐是?” “这是我老婆,唯微。”柳杨有些躲闪我的目光。 原来那日柳杨不告而别是因家中变故,柳杨的爸爸在家开了一个大型养殖场,但遇上禽流感,损失了家里的全部积蓄。 同年又因他的爷爷得了血癌,无钱医治去世。祸不单行,在陪我医院那次,他的母亲又犯了心脏病,急需大笔资金,碰巧他的小学同学唯微回家探亲,得知此事,便向她装修公司父亲以帮男友借钱的名义借了八十万。 虽将他母亲的命救了回来,他却无力偿还这大笔数字,唯微的爸爸说,既然都是一家人,就不用还了,以后就跟着我好好干,不要让我们家唯微吃苦。 现在他们的装修公司和各大房地产合作,装修各种楼盘。 这次到这个小地方就是来考察的,没想到碰上了我和团团。 趁着唯微上洗手间的时间,柳杨问我:“你知道我最喜欢她哪里吗?” 第22章 叔叔是贼 钱丰,是薛洋高中的一个同学,我和他的交集不算多。 我们在北艺大上学时,薛洋办了几个party,他去参加过,可他总是默默一个人在角落,有种不合群的孤傲。 上次见到他还是在薛洋的婚礼上,那时他还文质彬彬的模样,如今摇身一变成了严酷的招聘官。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我见钱丰慢条斯理喝着红酒,揣测问:“难道你就是钱氏集团的少东家?” 他风趣瞟了我一眼:“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只是姓钱,是钱氏的员工,和钱氏集团董事长半点关系都没有。”说完莞尔一笑:“更不是他的私生子。” 我窘迫搓手:“抱歉,我不是那个意思。” “无所谓,我的那些同学都是这样问我的。”他豁然举杯。 我急忙举起酒杯说:“不管怎样,还是要谢谢你的伯乐之恩。” 他反而笑起来:“别这样谦虚,我看中的是你的履历,可不是人际关系。我可是个认实力不认人的主管,以后你就知道了。” 我拜托钱丰不要告诉薛洋我在这里来上班,钱丰只管保证:自己绝对不喜八卦那一口。 在他的帮助下,我住到了公司的单身公寓,还帮团团寻到了好的幼儿园。 寻到了一个大的老板,员工福利就有保障,国家规定的双休补贴什么一样不少,只要自己卖力干,工资优厚还不拖欠,我的生活也算走上了正轨。 柳杨偶尔来看看团团,还带些小礼物,但从不久留,总是说说话就离开。 钱丰也兑现了他的诺言,至少到目前薛洋都没出现在我的眼前。 钱董的公子要来我们分部的消息,像大浪过江,汹涌澎湃,我却是岸上的沙,离得远听不见也看不见。 我正风风火火从楼盘里抱着一叠资料出来时,高跟鞋在售楼部的楼梯口磕到踢脚线,一下摔倒在一楼地面上,资料洒落满地开花。 身后的客户急忙扶我起来,正当我奋力收捡满地资料时,一只黑得发亮的皮鞋稳稳踩在我的文件纸上。 和新客户刚签的《商品房买卖合同》。 要是户型图什么的,再拿一份便是了,毁就毁了,这个不行,我必须要捡起来。 我低着头说:“对不起,请您把脚挪一下。” 礼貌是人的基本素养,无论是客户还是员工,一般听到这话都会本能让开脚。 对方似乎没听到我的话,那只黑得锃亮的皮鞋依旧稳稳踩在我的文件上,大有屹立不倒之势。 “谢谢,您能把脚挪开吗?踩到我的文件了。”我忍住自己的不悦,尽量将话讲得客气些。 皮鞋依旧没有松动的迹象,有个高大的影子俯视下来,我微笑抬头,准备与他讲讲道理,却看到一个线条流畅的下巴,两个黑漆漆的鼻孔对着我。 我仰着脖子耐心说:“请把你的脚拿开,好吗?” 一张桀骜不驯的陌生脸庞,梳得一丝不苟的大背头。 他扬起一边唇角,那个欧式大双眼皮凑近我,声音是那样的不屑:“你不应该是摔在我怀里吗?怎么摔在地上这么不文雅?和以前我见过的新鲜伎俩,你这招实在不怎么高。” 他踩着我的文件,我胳膊坚持一个姿势也开始发酸,好脾气爆出一句许久不曾说过的话:“你不会有妄想迫害症吧,是不是感觉总有刁民想害朕?” 虽然生气,但是也看清了,他的欧式双眼皮是天生的,不是割的。 他原本玩世不恭的表情破碎,扬眉认真打量我,我趁机一把拔出我的文件,将他高大的身躯拔了一个趔趄。 钱氏的东西就是好,这些文件纸张的韧性堪称完美。 “有病要早治。”我怼了一句。 一抬头,才发现他身后几米外,整整齐齐的候着公司高层,总经理,销售主管,招聘主管,人事经理…… 一个个的脸色都不太对。 难道出了什么事? 我脑海旋转三秒,立马一百八十度鞠躬,微笑对那黑脸说:“对不起!”然后逃之夭夭。 回到大楼才知道今日,是一个非常特别的日子,是钱氏所有未婚女子期待已久的日子:钱董唯一的儿子,钱氏集团的继承人要来公司视察。 说这两年,一线城市的楼盘需求已经饱和,钱氏现在要将主力放到二线城市了。 而钱董为了表示很重视这件事,因为自己在国外出差,就派了自己唯一的儿子前来。 我抓狂问隔壁心爱:“你们怎么没人告诉我这事?” 心爱一指我电脑后面那堆印着文字的纸说:“通知昨天就发下来啦,钱氏全分部,就连扫地的阿姨都知道这事。你看看今天这些美女们那个不是打扮得花枝招展,还不是为博钱公子一眼。” 我悔恨一摸额头,都怪昨天和今天一直忙,根本没注意到这些细节。 心爱又问:“你别告诉我你碰到钱公子,你没认出来?” 我崩溃点点头,说:“岂止是没认出来,我还骂了他。” 好不容易到手的工作又要丢了,团团可怎么办? 心爱尖叫一声,如听到外星人入侵地球一样恐怖,将其他同事全部招了过来,大家像看外星人一样围着我七嘴八舌嚷嚷开了。 “谁不知钱少现在被封国民老公,那个女的不想嫁给他?” “就是,他的绯闻每天电视起码要播十遍,今天和这个明星吃饭,明天和那个网红约会。” “上次还在某个ktv一夜消耗五百万,要是他能看上我,给我两百万也够了。” “可不是,他还用钱董给的五千万办了一个什么俱乐部,现在都赚几个亿了。” “钱少那张脸总出现在我梦里,我闭着眼都能认出来……”丽丽陶醉在自己的春梦里。 ~~ 现在的女孩都是什么价值观啊,我大声问:“要是他一无所有,你们还会喜欢他吗,还认识他吗?” 同事们窃笑一哄而散,我沮丧看着眼前最新款的高端电脑,真是神马都是浮云啊! 我可不奢望这个钱公子真像电视剧里,对我的这种行为欣赏为另类美,然后对我一见倾心死缠烂打。 第23章 亲子鉴定 回到单身宿舍,我的米还没来得及下锅,薛洋叫得外卖已经到了。 团团讨厌潘悦,却和薛洋能一起玩,叔叔,叔叔叫得特别甜。 准备开饭,潘悦准时到达,我见她的到来,顿时也没了胃口,等团团吃好,不等薛洋和潘悦吃完就带着团团外出散步。 虽然不礼貌,但对缓解自己不好的情绪有效。 其实我也无处可去,就在不远处的公园里转悠。 薛洋夫妻在后面追来,一路很是惬意。 我就奇怪,他们没有事情要做吗,千里迢迢从B市跑到这个地方来。 路上碰到钱丰带女友出来散步,他远远笑着招呼:“晨悠。” 我淡笑:“你还真是言而无信啊。” 他一脸迷惑看着我,继而看到我身后的薛洋,惊喜喊:“薛洋,你怎么到z市来了?什么时候到的?” 两人热情相拥,我拉着团团走开,薛洋真不愧是学表演的,这意外相逢的戏码他演的炉火纯青,一点看不出演过的痕迹。 潘悦在后面小跑跟上来,我将团团带到一家儿童游乐场,团团有了玩具,早将不相干的人和事忘到九霄云外,一头兴奋扑进彩球的海洋。 我坐在护栏外的凳子上,幸福地看着她玩耍。 潘悦也学着我的样子在护栏外挨着我坐下,一会儿帮团团捡球,一会喝彩一声。 我问:“你们到底准备干什么?” 潘悦的目光跟着团团走,不紧不慢说:“你何必明知故问,团团是薛洋的孩子,我公公婆婆,薛洋和我都不会允许他的孩子流浪在外的,我们要带孩子回去。” 我嘴硬不承认:“谁说团团是薛洋的孩子?” 潘悦得意一笑,从包里拿出一张亲子鉴定放在我的面前,胜利看着我说:“这就是证据。” “胡说,你们哪里来的?”我心急如焚,想要抢过来看清楚。 潘悦倒是很大方,轻轻一松手,那张纸轻易到了我的手中。 当看清楚上面基因相似百分之九十九时,我的心头滞气,闭眼一松,那纸落在了地上。 早应该知道的,团团去的那家医院明明就是薛洋家的,他取一点血做亲子鉴定何其容易,只有自己傻傻的,还认为能瞒过所有人。 潘悦的神色越发得意起来:“我们本是想着,等你亲自承认了孩子是薛洋的,我们就将孩子接回去,也不能亏待你这些年独自抚养孩子的劳苦费,谁知你这样不知好歹,非要我们自己动手。” 我心里一软,握住潘悦的手说:“潘悦,你和薛洋还这么年轻,你们也会有自己的孩子,何必一定要带团团回去?团团还这么小,她从小就离不开我,你们这样带她回去,她也不乐意不开心。” 我只希望潘悦能回心转意,理解他们和孩子的处境。 我看着团团一天天长大,她习惯有我,依赖我,我舍不得她,我早已将她看得比自己命还重要。 没料到潘悦的脸色逐渐是青白相间,难看起来,最后竟然冷笑一声:“我们自然会有自己的孩子,这不需要你来费心,你还是趁早准备好孩子的东西吧,我们可没时间天天在这里陪你耗着。” 她说完,头也不回,竟然出了游乐园去。 我不知道哪里说错了话,见她这样气冲冲走了,心里正狐疑,团团一下连人带球扑向我说:“悠悠,我们回家吧。” 原来团团见潘悦气着走了,反而开心起来,说要出去玩,到坏阿姨找不到的地方。 我犹豫良久,蹲在她身前说:“团团,你不要说她是坏阿姨,她只是不喜欢悠悠,但是可喜欢团团了,今天她不是还给你买那么多礼物吗。” 只有我自己心里清楚,她们终究有一天会是一家人,我不希望潘悦在团团幼小的心里留下阴影。 团团咕溜溜转着一对大眼珠,撇了一下小嘴,软绵绵说:“她不喜欢悠悠,我就不喜欢她,她就是坏阿姨。”说完已经在储物柜上拿了牌子,找管理阿姨拿纪念品。 我叹了口气,这个熊孩子,讲道理是一堆一堆的,我还不一定能辩论赢她。 团团抱着刚领得到的粉红小绵羊,跑过来牵住我的手,往门外走, 我们刚走出门,就听到门边的花圃里呜呜咽咽像有女声在哭。 团团好奇,拉着我的手非要去看个究竟,我只能和她躲在树后面一看,原来是潘悦蹲在树下哭,哭得一个悲恸,纸巾扔了一地。 薛洋在她身旁,有些无助帮她拍着背,轻声安慰她。 我正准备拉着团团走,谁知她竟然大声嚷:“老师说乱扔垃圾的都不是好孩子,坏阿姨,你是个坏小孩。”她理直气壮指着潘悦的背影喊。 我被震惊到,这孩子… 一时过往路人又是笑,又是议论,只见潘悦一时羞愤难当,直接捂着脸跑走,薛洋只能尴尬替她收了那堆纸巾。 团团得意唱着《小鸭子》,拉着我的手往前走,我不由担心,团团这有仇必报的性子倒真像极了那个人。 广场上的墙幕里滚动播放今日的大新闻,首当就是钱氏集团今日收购小公司的新闻,只见钱少衣冠楚楚在前面和合作方握手,我瞥眼一扫,他身后那个夺了他星光的人。 虽然视角刻意模糊了他的面孔,可他还是那样出色,那样与众不同。 莫轩怎么站在钱少得身后? 他也到z市了?他的官司问题都解决了吗… 想到这些,我感到眼眶热热的,眼睛盯着屏幕一刻也不敢挪开,我害怕只是眼花,或者是幻觉。 我捂住嘴,仍旧有凉凉的液体流进指缝。 人潮涌动的广场,此刻我只看得见屏幕里的那个他。 他的面孔冷峻了不少,也好,这本来就是一个‘常胜将军’该有的模样。 我的心中百般滋味,现在这个局面,到底要不要见他? 我迫切想要见到莫轩,我的心在欢欣鼓舞,在期待,脚下却动不了一步。 见或不见? 我独自面对薛洋和潘 第24章 结婚证 一早起来,早间新闻和头条全部被钱氏的热闻霸屏。 原来今日,就是钱氏集团的五十八周年纪念日,钱董更是利用这一个特殊的日子,一连吞并多家小房地产公司。 虽然他本人不在此地,却委派了一众得力干将和他的亲儿子来,硬生生将z市这个二线城市搅起了滔天波浪。 新闻娱乐媒体热搜,全是关于钱氏集团的各种动向和人物分析,各种所谓的专家趁机在各个电视台分析钱氏未来的运势和动作,散布各支股票的潜力。 于是那些炒股之人天天涌到大盘下,等待牛市的到来。 z市的经济出现了空前的繁荣,老百姓拿出自己毕生积蓄要屯钱氏的房子,等待升值,导致许多刚需房一族买不到房,甚至有人跪在售楼部外痛哭流涕。 薛洋和潘悦不知为何,接连多日不见踪影,这才让我缓过神来。 莫轩在外租了公寓,将我和团团从钱氏的员工宿舍搬了出来,住到了他的公寓里,我也不用担心薛洋会登堂入室。 莫轩虽说的不多,但我大致了解了他是怎么度过那些最难熬的日子。 他为了保护我和团团,撂下案子跑回d市,导致他的委托原告意外离世,反被原是老人被告的儿女告上法庭。 当莫轩知道我带着团团悄悄离开后,一个人在派出所翻阅了一晚上资料,第二天自己为自己辩驳打赢了官司。 莫轩洗清自己的罪名后,将原有的律师事务所关闭,直接到了最大的房地产钱氏应聘。 不知是看他履历漂亮,还是钱氏求才若渴,他应聘当场即被录取任用,分配到了钱氏的中心顾问律师团。 此后,他一路跟着钱氏高层到各地签合同,平案子,一路到了z市。 他每到一个地方,就向别人打听我和团团,直到碰到钱丰。 我没好气说:“是那个言而无信的人告诉你的?” 莫轩奇怪:“难道你不乐意他告诉我你在这里?” 我说当然不是,只是他不该告诉薛洋我在这里。 莫轩听了我的话,又问了来龙去脉,笑着说:“钱丰是个君子,你的事不一定是他告诉薛洋的。据我所知,你和钱少发生了冲撞?” “你怎么知道的?”我窘迫想,莫轩不会知道我那样没有骨气吧? 莫轩一笑,不回答我,接着说:“你知道钱少的母亲和潘悦的妈妈是亲姐妹吗?” 我惊讶看着莫轩,这么机密的消息他是怎么知道的,还不忘猛摆头。 莫轩气恼摇头笑说:“也只有你这样笨,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我似懂非懂看着他的俊脸,不明所以望着他傻笑。 莫轩一脸被打败的表情分析给我听:“你们的那个钱大少,天生风流成性,还是个睚眦必报的性子。你想他被人高高仰慕惯了,你不但骂了他,还没认出他。事后他必然早将你的底细摸清楚,知道你带着团团,还是他表妹夫的前女友,加上你们婚礼上那一出,他不好好利用这个报复你。” 我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意思就是钱少告诉薛洋我在这里? 他有那么空闲? 莫轩很忙,刚和我讲完,就有电话催他回去,我只能将他送出门去。 刚好今日我轮休,就到菜市选了些好材料,准备好好给莫轩和团团做一顿好吃的。 熙熙攘攘的菜市各种新鲜果蔬琳琅满目,小贩的吆喝千奇百怪,不过有生意做倒是热情得很。 我看到那码得整齐还带刺的翠绿黄瓜,便想买几根回去炒火腿。 一问价格,贵得离谱,我说:“老板,你不能便宜些吗?” 老板油嘴滑舌说了一大堆什么成本高,运输贵,黄瓜又比别家的好,就是不便宜,我纠结到底要不要买,就听旁边有人说:“老板,把黄瓜全部给我称了。” 肥头大耳的菜贩喜出望外,急忙赶好听的说:“先生,一看您就识货……” 我往前走,又看到对面婆婆摊位又大又红的西红柿,就走了过去,问:“婆婆,这西红柿怎么卖?” 婆婆和蔼可亲笑说:“姑娘,这西红柿都是我家里种的,两块钱一斤。” 我称了两斤,回身就见零菜区许多上了年纪,衣衫褴褛的老人推着三轮车,车上整齐放着许多种小菜,每样不过五六把。 见我走过,只是淡笑问:“姑娘,要买菜吗?我的菜都是自家种的,没有打过农药的。”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农家小菜,他们车里的西红柿个子小,有些还青红不均,青菜上还有些虫眼。短短的青韭上还有点点露珠,一些不知名的野菜整齐绑成捆叠在边上。 我一时感慨,我们这些城市人不认识真正的农民,却还一直骄傲吃着那些农药和化学制剂,不知道谁才是真的可悲。 不知不觉,买的小菜太多,手已经提不下了。 有声音在背后嘲讽:“刚才买根黄瓜都嫌贵,这会儿又想将菜市搬回家?” 熟悉的声音第二次响起,我并不是不觉得这声音熟悉,而是不相信真的会是他。 回头见薛洋西装革履提着一大包黄瓜站在我身后,能想象一个模特逛菜市吗? 分外滑稽。 我不理他,拎着沉重的超大塑料袋往前走,我想我的样子在腰间挂个钱包,一定像个淘菜的菜馆老板娘。 到了菜市口,见一个城管正在赶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大爷,我将菜全部放在他的车上说:“你们别赶了,这是我爷爷,我让他在这等我,帮我拉菜的。” 城管铁青的脸缓和了许多,我将菜全部放到老人家的车上说:“爷爷,将这些菜拉到那些饭馆门前,全部稍稍便宜一点卖掉,卖的钱你自己收着。” 老人家着急不要我的菜,我急忙说:“我吃不了,坏了也可惜,全部送你了。” 老人家说什么也要给些钱给我,我只能将那些润润的零钱悄悄放进了他的布口袋。 薛洋在后面大声喊:“你真是让人不懂。” 第25章 凑合将就 李建是薛洋的人,直到看到那张结婚证我才想明白。 当初就是薛洋找李建帮忙设的一个局,却骗过了我的父母和所有人。 真是所有的快乐都和我无关。 莫轩顶着毛毛细雨回来,一丝不苟的发丝上蒙着一头水雾,羊毛大衣的绒毛上飘着水气,我扑入他的怀里,已经是深秋,他的怀抱还是如此温暖。 莫轩不做声,只是紧紧抱住我,过了半天见我还不说话,柔声问:“怎么了,悠悠?” “莫轩,我该怎么办?”我无助搂着他的脖子,靠在他的肩头,一想到薛洋要带走团团,所有的力气就流失了大半。 “悠悠,别怕,有我。”莫轩抱紧我,手掌按捂着我的背,这一声回答坚定又温柔,是他发自心灵的承诺。 我知道莫轩能解决,可是我不想给他添麻烦,我不能这样自私。 “出了什么事?” 我深吸一口气,说:“没事,就是害怕。” 莫轩又安慰我许久,在大衣口袋里拿出两张票来,是一个国画大师到z市来办画展,日期就是明日。 听说国画大师的真迹千金难求,这次是为一个贫困山区做慈善募捐才来z市主办这次展览。还邀请了国内外许多出类拔萃的同行助力,可谓大师云集,邀请的嘉宾全是一些权贵和富商。 “明天你带着团团在家等我,我来接你。”莫轩交代完,仍旧不放心说:“别害怕,我知道薛洋在这里,但他这几日怕是没空找你麻烦。” “嗯”莫轩又怎会知道,他其实早就找过我的麻烦了。 他见我不信,轻轻摸了摸我的发丝,细言软语说:“你还不知道吧,这次钱氏将主力放到z市,而潘悦家依附钱氏,薛家又和潘家互相依存,所以他们也会在z市有大计划。现在正是关键时刻,薛洋定然忙得焦头烂额也要在这里争取一席之地,所以他没空来找你。明日就是钱氏在z氏未来规划董事会的日子,他们都会参加。” 我笑言:“莫轩,你的话我哪有不信的道理。” 他顺手揉揉我一头长发,宠溺搂搂我的腰:“保护你是我圣神的使命。” 团团在后面穿着大白兔睡衣,睡眼朦胧跑出来,软糯的声音喊:“轩轩,我也要抱抱。” 莫轩疼爱抱起团团,宠溺说:“来看看我们小公主又长了没有,还是原来一样轻啊,像抱一朵棉花糖啊。”说完还挠挠团团的痒痒。 团团咯吱咯吱笑个不停,原本又圆又大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嘴里露出几颗白白的小奶牙,一停下就大喊:“轩轩,我不当电灯泡了,你快放我下来。” 我又好笑又好气:“团团。” “谁教你的?”莫轩好笑问。 “以前大波教的。”团团趁莫轩放下她,急忙溜走了,还不忘对我吐吐舌头。 想起大波,心里有说不出的愧疚,就这样偷偷走掉,连一个消息也没给她,还不知她现在怎么样了,是不是焦急骂了我千百遍? 莫轩问:“在想大波?” 律师好恐怖,还能读心? 莫轩见我惊讶看着他,淡淡笑:“是你自己藏不住,一怒一乐全写在脸上了。” 有个懂心的人,真好! 第二天一早,团团就嚷着要去幼儿园,不去看画展,要和小朋友一起去动物园。 我将她送到幼儿园,就直接到了画展馆门口。 这次办画展的地方是钱氏出资打造,八米高的大厅在墙上绘上飘渺的山水宫阁楼台,再用激光打造出云彩霞光。 各种盘旋而上交错的阶梯和悬挂的山水国画融为一体,别有一番脱俗的趣味。 钱氏的广告就是做得好,慈善做了,名气有了,还给自己的新楼盘做了广告。 看看门前那华丽的广告篇幅,大气又华丽,只是上面的代言男明星有些眼熟,我看了看,想不起来是谁。 三个一组,两个一对,衣着光鲜靓丽的人们穿梭其中,那些名媛贵妇们更是长裙曳地,手持名包,珠光宝气,四处小声热聊寒暄。 莫轩今日穿了一身淡墨色西装,内配一件白衬衫,随意解了一颗纽扣,让人淡化了他那一身正气浩然,多了一份帅气。 我身上的浅v无袖米色礼服是莫轩为我挑的,雪纺的材质透着飘逸,巧妙的收腰让我本标准的身材又靠近了尤物一词,却显大气。 果然我和莫轩一进门,便迎来了许多目光。 事实证明,女人比男人奔放起来更恐怖,哪些名媛贵妇几分钟就将莫轩包围住,我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被那五颜六色的‘花儿’包围。 要是团团在多好,可是那个小家伙临阵脱逃,非说画展不好看,要去看活的动物。 我推掉了几个陌生的邀请,将注意力全部放到了墙上的作品上。 除了国画还有油彩,陪衬的还有素描,沙画,吹画…… 一幅名叫《眺望》的油画吸引了我的注意,一个衣衫被风吹起的女孩背影孤独站在山的顶端,远远望着那落日的余晖,画的一半是金色,而小女孩的脚下是绿色。 看到画的一瞬间,就有一种等待的孤寂感,落款是大波,我仔细看了看,真的是大波。 我的眼眶有些湿润,身后一个声音问:“喜欢吗?这些画展览完后都是要拍卖的,你要是喜欢,我送给你。” 转身见薛洋和潘悦如金童玉女一样站在我的身后,潘悦的表情更是说不清的变幻莫测。 我说:“不用,谢谢。” 转身离开,不想刚走几步,就见钱少带着七八个美人大摇大摆过来,我急忙让道一边。 眼看他已走过我身边,一口气还没缓过来,他却叫了一声:“晨悠。” “老板。” “去给我们倒几杯茶,端到vip的休息区。”说完他已带着他的大队人马离开,我望着他消失的背影很想骂上两句,但还是忍住了,乖乖倒茶去。 主台上,这次的画家们已经依次上台讲话,人群都涌到了台下,我端着茶走得容易多了。 到了vip的休息区,才发现那些女人都不见了,围着钱少的全是一些西装革履的男人,莫 第26章 不孕不育 日头渐西,街上霓虹灯初现,才发现我和大波出来的时间有些长了。 大波无所谓笑:“反正我也不上班,不如今天你做东,招待我算了。” 我笑:“这还用说,不过还不知道团团什么时候回来,我还要等幼儿园通知,再去接她。”一说到团团,大波可撅着嘴直嚷嚷,说我心太狠,就那样拆散她和团团,我只能一边道歉,一边画饼收买她。 大波又问起团团亲爹的事,她疑惑说:“既然团团是薛洋的孩子,那你打算以后怎么办?” 我心里没有底,感到身心疲惫,淡淡说:“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大波也半天不说话,她低头专心搅着咖啡,过了一会儿,她才慢慢说:“虽然薛洋混蛋,对不起你,可孩子毕竟是无辜的,我也乐意莫轩做她的后爹,可是,万一薛家知道团团的身世他们怎么可能不找你要孩子?” 我心累说:“他们已经知道了?” 大波惊咳一声,似乎也被惊到:“这么快?” 她面色极其难看,看着我说:“还有一件事,不知道该不该让你知道。” 大波好像内心挣扎了一阵,见我迫切看着她,她才说:“据我所知,潘悦患有不孕不育症……” “怎么可能?”我一下站了起来。 大波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我打断,她一脸不悦,面色怪异看着我。 “是潘悦不孕不育,你这么激动干什么?”大波不明白,我这莫名其妙的这么大反应,是个什么意思。 我悻悻吞了一口口水,纠结着怎么和他解释自己奇怪的举动。 不能告诉她我是怎么知道潘悦能生孩子这事。 定定神,我只能缓缓坐下,假装自圆其说:“刚才一口水喝得太急了,呛到喉咙里了。潘悦她……她不像不会生孩子的人。” 我结结巴巴地自圆其说。 大波翻了个白眼,挫败瞪着我,问:“晨悠,你几岁了?生孩子这事能从脸上看出来?” 我自知理亏,只能胡乱点头附和她的观点。 有时一个秘密在心底压得太久,它就像活火山,时刻准备喷发出来,真累。 大波见我不信她的话,只能告诉我原委。 原来大波的一个小学同学琳琳,现在是B市一流专治不孕不育专家。 那日她们举办小学同学聚会,大波路过她医院楼下,顺道去她工作的地方瞧瞧,在医院门口,恰巧碰到潘悦从里面出来离开。 虽然大波不是一个爱八卦的人,医院也不会泄露患者的身份和病情,这些都是属于隐私。但大波进去时,刚好看见她的同学医生正在整理潘悦的资料。 我将信将疑,因为我确实知道潘悦能生孩子,可大波也不是一个乱说话的人,再想到潘悦前几日的反常举动,由不得我不信。 如果潘悦不孕不育,可就麻烦了。 第27章 端茶倒水 z市的凌晨,鸟语花香。 这个二线小城市,没有北上深广的经济繁华,目前没有超过三十层的擎天高楼大厦。 不出两三年,高楼大厦很快就会将这里占据,因为钱氏来了! 我将团团送到幼儿园后,顺利坐上了去公司的大巴。 大公司的配套设施齐全,在各个方面做的都很人性化,比如,上班有专车接送,你只需要拿着公司的上班卡,在指定的位置就可以免费乘坐公司的员工大巴。 而最让人满意的是,公司配备的车上,还有免费的早餐。 各色小粥,鲜面包牛奶,鲜味扑鼻的肉包子,手抓饼鸡蛋饼,豆浆油条,卤蛋热干面…… 一份一份整齐放在保温餐车上,应有尽有,想吃什么,就拿什么。 还有什么比这更开心的事,谁不愿一大早,就有新鲜美味的早餐摆在眼前,任自己挑选,然后开始美美的一天? 钱氏今日格外热闹,还未到上班八点档,就见大厦前广场上的停车场里,停满了各式各样的豪车。 门前衣装整齐的门卫多出了几个,还出来了六个前台在门外当礼仪,这规格,只怕是又有大人物要来。 我抱着文件夹,轻车熟路往自己办公地点走去,刚走到前台,就被一脸朝气的前台小妹妹给喊住了:“晨悠小姐?” 我转过身,微笑说:“你好,请问有什么事?” 前台不断吸收新面孔,加上我自己本身又有轻微脸盲症,一般我都是直接说:你好! 那姑娘踩着高跟鞋,小跑到我跟前,礼貌递给我一个工作证,说:“晨悠小姐,人事部已经将你调到三十楼,请你去三十楼找薛少的秘书,白栀子小姐报到。” 我扬起眉毛重复一遍:“白栀子小姐?” 这个名字可真有个性! 不过好记,让人过目不忘。 “是的,白栀子小姐。”那前台服务态度果然一流,不愧是受过专业训练的,又重复了一遍这个奇怪的名字。 我礼貌接过工作证,说:“好的,谢谢。” 老板都爱坐得高,一览众山小。 假如有一天,全世界一起陷入黑暗,那些住在阿联酋迪拜帆船酒店顶端的人,该怎么办? 正在胡思乱想中,电梯“叮咚”一声停在了三十楼。 我踩着五厘米的黑色高跟鞋,循着指示牌找到了钱少的办公室。 办公室外装修大欧风格,赤裸裸的显摆:我很有钱,有很多钱,真的不缺钱。 有钱人就是疯狂,爱面子,秘书身后的墙面做软包,大理石的罗马柱子,水晶镶嵌着玻璃,亮瞎眼的光芒闪烁着每一双到这里来的眼睛。 还有那超大幅的油画怎么回事? 不是画展上的吗? 号称拍价200万吗? 就这样挂在了钱少的办公室前? 精致且大气的拱形前台里,一个女子站起身来。 目测一米七左右,标准瓜子脸,皮肤雪白无暇,浅黄大波浪卷发,淡妆,带着无框眼镜,摇曳生姿走了出来,淡笑问:“晨悠?” “白栀子张小姐,你好!”名不虚传,她果然如一朵盛开的白栀子,淡白如玉,肤白无瑕,带着幽香。 还是限量版的世界名牌香水。 白栀子和我轻轻一握手,一秒分开,客气请我往对面走。 一扇玻璃门后,一台简易办公桌,一部红色座机,一台笔记本,就是我全部家当。 “晨悠小姐,你从今天起,就是钱少的接线员,顺带给钱少泡咖啡和送茶水。”白栀子小姐天生就是做秘书的料,这一说一笑之间,千娇百媚,万种风情。 钱少够狠,他说过:不是秘书就是杂役,我现在不就是名正言顺的杂役? 我客气谢过她,简单收拾一下,就开始上班。 凳子还没坐热,就见一大路人往办公室而来,白栀子柔声软语喊:“晨悠,八杯咖啡。” “好的。”我吐了口气,有钱能使鬼推磨,钱少有钱我端咖啡! 当我敬业端着咖啡托盘进去时,还没抬眼看清办公室里的人脸,钱少就说:“晨悠,换八杯绿茶来。” “好的,老板!” 你大爷还是你大爷! 你钱少还是你老板! 我将脸上的微笑铺展好,端着八杯绿茶再次进到办公室里。 “老板,八杯绿茶。”我小心翼翼将茶一杯一杯放好。 “换两杯大红袍来,还有两杯铁观音。” 两杯铁观音? 我忍!老板出了钱,有病也要喝铁观音。 “好的,老板稍等。” 我端着两杯大红袍和两杯铁观音,稳稳放在了他的办公桌上。 “再来两杯龙井” 两杯龙井? 钱少你确定你不是在发神经? 我低眉顺眼,为了团团,为了抚养权,我忍! 两杯龙井泡好,我这次托盘都不要了,直接将茶一手一杯,端了进去,高高梗着脖子问:“老板,还有吗?” “两杯咖啡,三分糖,三分凉。”钱少得意洋洋靠在他的真皮总裁椅子上,一摇一摇,皮笑肉不笑看着我。 我从牙齿缝里发出一声:“好的。” “钱少,我们开始吧,各位老板还等着。” 莫轩的声音冷冷传来,我侧头一看,莫轩一身黑色正装,面色平静看着钱少,收回目光时顺带扫视了我一眼,但我感觉到他好像在生气? 七八个大腹便便的成功人士各自喝着咖啡和茶,低头翻看手里厚厚的合同,无视我和钱少的风起云涌。 “开始吧!”钱少懒洋洋起身,踱到了那弧形的会议桌前。 我泰然自若转身,去磨咖啡。 原来又是并购案! 钱氏大有要将z市的房地产一举拿下的趋势,将原本所有z市好的地段都买了过来,一些还顺带公司。 我一杯一杯往会议桌上送茶水,其实,谁能喝多少,还不是热得端进去,凉的端出来,再换上热的再送进去。 我发现,端茶倒水的工作也不比做售楼小姐轻松! 累不要紧,关键是有双份的工资可拿。 一上午,我感到腿和手臂都机械了。 中午的工作餐,还是到三楼的餐厅,碰到售楼部原来的同事,几人都围过来,堵住我,七嘴八舌打 第28章 莫名其妙 虽然钱少不断为难,可我的工资还是一分不少到了我的账户,这导致我能一直忍气吞声苟着。 钱氏的并购已经发展到了一种白热化的程度,每天他钱大少办公室里的人,来往络绎不绝,都快赶上菜市场了。 白栀子问我:“晨悠,能行吗?要是感到吃力,我再从人事部给你调一个人来帮忙。” “谢谢,我能行!”我礼貌微笑着谢绝她的好意。 我不能让人说我拿着双份的工资,连一个端茶递水的事都做不好。 我当杂役的几个星期后,莫轩终于寻了个开会的缝隙时间,他拉着我说:“悠悠,辞职吧,不要这样累。” “我一定要靠自己的双手,挣钱,争夺团团的抚养权。”我笑着说,谁也不用劝我。 莫轩心疼摩挲着我的手,他多日来没日没夜的加班,略显疲态,白皙的皮肤更加苍白,连瑞凤眼都深邃了,不再那么正义威严。 他说:“如果你愿意,我们离开这里,去别的城市。” 能去哪里,钱氏包揽了所有城市的房地产,潘悦是薛少的表妹,薛洋是潘悦的老公,团团是薛洋的女儿,我是谁…… 还有莫轩,他刚刚寻到最好的工作,难道我真能一次又一次的去拖他的后腿? 人生无悔,也要无憾! 谁能轻松做到这两点? 我们总是有太多的遗憾,一边赶着时间,一边错过了最在意的东西。 有时认定了一件事,不管这过程多么辛苦,我们也愿意去试一试。 试过了,就算失败也无悔,没去试,就只能一直念念不忘,直到老死。 事情终究还是往我不可预料的方向发展了。 钱少为难我,只是生活的调剂。 薛洋成了钱氏旗下新推品牌《温暖家》项目的股东,股份高达百分之二十,估计这笔资金已是薛家全部资产。 这个《温暖家》是钱氏集团目前最大的房地产项目,总部就设在z市。 《温暖家》项目规划以z市为轴心,覆盖周边十多个二线小城,建造楼盘和商业广场。 致力将z市打造成新的一线城市。 工作量越来越庞大,钱董亲自抵达z市,亲临现场调兵遣将。 钱董六十岁左右,个子不高,白白胖胖的,和钱少的样子竟然没有一点相似。 但他有一双瑞凤眼,一双让我觉得很亲切的瑞凤眼。 他笑眯眯的脸上,那双眼睛精光外露,随意坐在沙发上,就让人觉得霸气侧漏。 莫轩和钱氏的律师团队正在给钱董介绍各个合同的细节,钱少规规矩矩坐在办公桌旁,也不知到底是在侧耳倾听,还是在神游太虚。 我老老实实将茶水端好,一杯一杯放在每个人的身前。 钱董头也不抬,淡淡说:“你是新来的?记得以后在看合同时,不要上茶水。” “好的,老板!”我将所有茶杯撤下来,钱少说:“给我端杯咖啡来。” 大少爷就是牛掰,完全可以无视老爹的话。 钱少从来没说看合同时,不上茶水,他就是故意让我这么做的。 目地呢? 虽然他总是一副花心大少的样子,可这么大的事,钱董能放心让他来办,可见他并不是表面那么简单。 他不可能只是因为潘悦这个表妹的关系来为难我,也不能是他睚眦必报,如果是因为那件小事,他大可将我赶出钱氏。 钱董好像很喜欢莫轩,走得时候还特意让莫轩带上合同,去他住的地方再给他讲讲细节。 办公室里会议刚告一段落,薛洋又带着新的股东前来见钱董。 一个会议关门开了三个小时,白栀子不断调着各种文档和资料往办公室里送,我见她忙不过来,想去帮忙,她客气说:“谢谢,这些都是公司机密文件,我不想它过别人的手。” 我悻悻回到自己办公桌前,转着笔筒玩。 幼儿园里老师打来电话说,团团在幼儿园里和别的小朋友发生冲突,让我去看看。 我给白栀子请了个假,火急火燎往幼儿园跑去。 到了幼儿园,远远就见门前有人在大声嚷嚷。 只见一个四十左右的妇女,头顶红色小波浪,身穿香奈儿淡绿套裙,一手提着香奈儿包包,一手牵着一个四岁左右的小男孩,操着一口不标准的普通话,细着嗓子和老师争辩:“你们必须让她的家长给我儿子道歉……” 老师双手不断作揖给那女士道歉,说:“实在不好意思,我们已经通知了汪灵萌小朋友的妈妈,此时她一定在来的路上了,请您不要生气。” “黄老师,发生了什么事?”我紧忙上前打招呼。 那二十出头的女老师看到我,如见救星,一把拉过我,对那妇女说:“您瞧,这位就是汪灵萌小朋友的妈妈,您有什么要求,不如我们到办公室坐下来,平心静气好好谈谈,好吗?” 那妇女上下打量了我一眼,尖着嗓子说:“一看就是父母没有教育好,才会教出这么野蛮的女儿来……” 我莫名其妙,扭头问老师:“出了什么事?我的女儿在哪里?” 老师紧忙说,团团还在教室里和其他小朋友一起做游戏,我松了口气,问:“老师,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师为难说,眼前这个妇女牵着的小男孩,在做游戏时,非说团团很可爱,抱着团团亲了她的小脸蛋一口,团团不乐意,将他推倒在了地上,这孩子委屈,哭闹着给他妈妈打电话。 她妈妈来后,就在幼儿园里大闹,要团团和我来给他们赔礼道歉,不然这事就没完。 老师很为难,没有办法,才给我打电话,希望我能出面,解决此事。 我看着那妇女,笑脸说:“姐姐,你看都是小朋友之间……” 话还没完,那妇女鼻孔朝天,不屑说:“谁是你姐姐,别在这里攀亲,你们母子必须给我和我的儿子道歉,不然,后果,你们担不起。” 我这个人,平素什么都好,就是听不得人威胁我。 每个人活在这个世界上,都是一个鼻子一张嘴,为何要不分青红皂白就受窝囊气? 有什么事,不能好说好商量吗? 第29章 地主坏人 回到公寓里,刚给团团做了一道鱼香茄子,手机就响了起来。 “喂,你好!” “晨悠,你到哪里去了?”白栀子的声音听起来带着一点焦急。 “我在家,刚刚有急事向你请过假的。孩子在幼儿园遇到了一点麻烦,我来接孩子回家。”我记得我走得时候同她讲过的,白栀子做事从来都是稳重加靠谱,所以我放心给她说了。 “可能是我忙,没有听见,现在钱少正在叫你,你赶紧回来上班。”她似乎还在忙着整理文件,心不在焉说。 我呆了一瞬,团团已经被我接回家来了,我还怎么去上班? 将她一个人放在家肯定不放心,我前思后想,决定带着团团到办公室里去,反正也只有三个小时就要下班了。 我给团团理了理她那一头绒绒的细发,给她外面加一件小白点的兔子外套,带着她打了车就往钱氏集团分部去。 到了楼下,几个前台看到团团,都忍不住跑过来,逗她玩儿:“这是谁家的孩子?怎么可以这么萌,这么可爱?” 见那几个小姑娘的魔爪就要伸到自己脸上,团团躲到我的身后,奶萌奶萌说:“姐姐,动口不动手哦。” 几个小姑娘一愣,都笑起来,更加觉得团团可爱,围着她,逗她,要求亲亲。 团团躲在我的身后,不给亲,闹作一团。 正在这时,钱少双手揣在阿玛尼的裤兜里,从电梯里出来,看了看团团,又看了看一哄而散的几个前台,邪魅一笑:“上班时间,都在干什么?” 他往我身前走了几步,看着团团问:“这是你的孩子?” “钱少……”我正准备解释说为何要带团团来,他一抬手,打断我,唇角一边扬起,盯着团团说:“别说,这孩子还真跟薛洋长得一模一样。” 我不知道他什么意思,不做声,只是紧紧牵着团团,将她护在自己的背后。 停了停,他不紧不慢说:“晨悠上班带着孩子来,让财务部这个月扣她一半薪水。” “嘶”周围一片抽气声。 我看着钱少,缓缓问:“为什么?我请过假的?” “扣三分之二的薪水!”钱少扬起眉毛,得意洋洋看着我。 “老板,能不能看在我带孩子的份上……”我试图告饶。 “这个月晨悠的薪水全部扣完!”钱少唇角勾了勾,转身,大摇大摆往外走,财务部的人急忙追了上去,请示怎么写扣工资的名目。 我被气得两眼发黑,哪有这样的人,一句解释都不听。 他自己的房地产宣传单上,最下面不也写着一行微不可见的小字‘最终解释权归本公司所有’。 团团突然挣开我的手,在我还没反应过来,追上了钱少,软糯糯叫了一声:“老板!” 钱少本双腿齐迈的步伐突然停住,他扭过头,一脸意外看着团团,挑了挑眉,问:“你在叫我?” “老板,轩轩说了,老板不能随便克扣员工的工资,不然就变成了地主坏人?”团团理直气壮抱着手,一本正经昂着头,和钱少讲理。 “哦,轩轩是谁?”钱少兴致盎然低下身子,凑近团团问。 “轩轩就是……”我一把蒙住了团团的小嘴,赔笑说:“钱少,孩子童言无忌,胡说的。” “噢?”钱少身子立得直直的,莞尔一笑说:“我觉得这个轩轩说得有理,作为一个地主坏人,怎么可以这么仁慈,一定要让小朋友看清,坏人都是怎么做的。” 在我们都一头雾水等着他说下一句,他突然一笑,转身对财务部的人说:“你们回去,扣晨悠两个月的薪水,让她女儿知道什么是地主老板。” 我冷笑说:“钱少,你和孩子一般较劲有什么意思?” 钱少一脚跨在他的劳斯莱斯上,一脚站在地上,钻进车里,半探着身子邪魅一笑:“我怎么会和孩子一般见识,我是教训我的员工,要牢记员工守则。还有那个轩轩,没事不要乱教孩子。” 说完,他关上车门,摇下车窗又说:“还有,薛洋的孩子,就该学习过有钱人的日子,你不适合带着孩子,孩子跟着你受苦,对她不公平。” 车子流水驶了出去,留下一大厅的人装聋作哑,有人同情有人幸灾乐祸看着我和团团。 团团拽着小拳头大喊:“坏人,地主坏人。” 两个月的工资啊! 资本家都是吸血鬼! 反正工资也扣了,班也懒得去上了,我带着团团径自回家。 谁知,第二天去坐上班班车,直接显示我的工作卡失效,还好司机认识我,劝我上班赶紧补办一张工作证,不然坐车和打卡都不方便。 我赶紧谢过他,到了钱氏集团的大门前,工作卡依旧打不开门禁,我感到情况有些糟糕。 我被炒鱿鱼了! 在这个节骨眼上,我失去工作,就代表我失去了和薛洋争夺团团抚养权的唯一保障。 我连钱氏的大门都进不去了。 苦笑一声,有钱人,果然能翻手为云覆手雨。 等我有钱了,我也要买三个馒头,一个拿来吃,一个拿来看,一个爱吃不吃,爱看不看! 有什么稀罕! 我将工作证往地上一丢,就大踏步往回走! 有钱怎么样,本姑娘我不伺候了。 “悠悠?”莫轩带着一几个律师从外面回来,看到我的样子,迎面走过来。 他一双大长腿,几步就走到我身边问:“出什么事了,你怎么在外面不进去?” “哦,我想起,我有重要的文件落在家里了,我回去拿。”我呵呵干笑。 莫轩看了看我,问:“你的工作证哪里去了?” 钱氏集团上班的人,每个人的工作证都挂在胸前,铂金镶边的工作证特别显眼,一眼就能看到,简直是钱氏高大上的标志。 “工作证?是不是丢了。”感觉到自己最近的戾气太重,我闪烁其词地干笑一下,佯装四下翻找了一番后风轻云淡说:“你最近很忙?” “ 第30章 胡编乱造 早上忙着上班的路人们,低头行色匆匆,一个个面色木然。 环卫工人们从凌晨开始扫大街,此时工作告一段落,在早晨的上班高峰时期,坐在花坛上歇口气。 我漫无目的从钱氏的大楼走出来,迷茫看着那些送孩子的老人,上班的青年,骑着摩托的外卖小哥…… 一个个身影来去匆匆从我面前闪过。 手机在挎包里唱起了歌,我打开一看,是大波。 “喂,大波。” “悠悠,你怎么样?还好吧?” “我很好啊!”我心虚笑了笑,难道我被炒鱿鱼,大波都知道了。 “你这两天,尽量和团团待在家里,别出门就好啦,我这边事情处理好了马上就过来陪你们。”大波在电话里焦急说。 “有那么严重,不就是失业嘛,你别大惊小怪的。”我轻声笑笑,心里暖暖的。 平日里瞧着大波没心没肺,还是她最会关心人。 “晨悠,你脑子是不是缺根筋?”大波在电话那端歇斯底里吼。 我莫名其妙,抬起头见有些人拿着手机对我指指点点,小声说:“大波,你小声些,你嗓门儿太大了,别人都在看着我……” “你丫的,别人看你,不是因为我嗓门大,是因为你的事……”大波的话说到一半,突然没了声音。 我将手机从耳朵上拿开,看见通话界面的计数还在跳动,忙问:“大波,你怎么了,喂,大波,你在听吗?” “悠悠,你听我的,现在赶快回去,带着团团待在家里,等我过来陪你们。”大波语气里很是焦躁。 我越听越是奇怪,挂了电话,见越来越多的人对着我指指点点,我一头雾水看着他们,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 手机里嘟嘟响个不停,我拿起来一看,是推送新闻。 平日里忙着上班和照顾团团,对这些八卦啥的也没时间去理会,一般都是懒得打开,直接清理干净,删除。 我见别人都是看着手机,然后对我指指点点,我便一头雾水也打开手机,鬼使神差将那头条点开。 标题很大:《z市显贵挚爱,在幼儿园嚣张跋扈》 现在有些sw媒体,总爱用这种标题博人眼球,简直无职业操守。 我顺手划了划手机屏幕,还有配图。 往上一翻,眼皮一跳,等等。 我又往回滑了一下,翻回那张图片。 一个穿着香奈儿套装的妇女牵着一个小男孩的背影,和一个穿着工作套裙的女子…… 怎么这么面熟? 我??? 我仔细看了看,不就是昨日我站在幼儿园门口,和那妇女说话时的样子。 热血涌上头,我将文章从头到尾读了一遍,自感七窍生烟。 什么乱七八糟的,简直是无中生有,黑白颠倒! 胡编乱造! 没有节操! 简直非人胡编出来的。 说我是z市达官显贵的隐秘私生爱,插足达官家庭,导致达官显贵原配抑郁,和达官显贵生了一个没有户口的女儿,送到图中幼儿园上学。 我们母女嚣张跋扈,欺负幼儿园所有孩子和父母,让天下人来声讨我,打死我这个苏妲己,赶我出z市,为他们讨回公道…… 太他么能编了,我差点将手机摔了出去。 先和大波通着电话,不知不觉在路口拐了个弯儿,此刻,我正溜达到了一处大广场。 抬头,只见周围来往的人流都在对我指指点点,每个人脸上都挂着鄙夷,嫌弃,厌恶…… 只要有新闻看,时间就像女人的胸,挤挤总会有的,只要有一个人开始,上班的也不急了,买菜的也不抢了。 一些大妈更是毫不避讳对我吐口水:“呸,苏妲己……” “长得人模人样,不是好东西……” “还好意思在街上走?” “丢尽父母的脸!” “什么东西!” “怎么不去死!” “画皮,污染空气……” “还不快滚出z市……” 所有人都在嫌弃,一骂为快,仿佛我真的是个和妲己一样祸国殃民的狐狸。 所有的目光都带着恶意,他们都以为自己是正义之士,在捍卫一场了不起的战争,为那些受尽屈辱的弱小撑腰,为这这窦娥之冤讨个真相。 我脚步有些虚浮,陡然想笑,他们都亲眼看到了事情的真相吗? 这么快就下了定论! “她还好意思笑?” 一个买菜的卷发大妈很是愤怒,拿起手里提的东西就要丢向我。 东西一抛,袋子一脱手,她反应过来,那是猪肉,慌忙又收了回去,猪肉太贵,丢不起。 又伸手在胳膊上的菜篮子里翻了翻,翻出一根黄瓜,又塞了回去。 最后摸出一个青椒,朝我丢了过来。 “打死你这个不要脸的苏妲己……”卷头发的大妈义愤填膺喊了一句。 我侧身躲开飞来的辣椒,又好笑又好气,大声质问那大妈:“您这样生气,我是拿了你的猪肉还是抢了你的黄瓜?” 大妈理直气壮,指着我说:“你偷了一撇一捺!” ??? 这话说得果然有文化! 我乐了,抱着手臂问她:“你亲眼看到了?” “新闻上都这样说的,你自己看!”大妈不服气,将手机上的新闻翻出来给我看。还用肘臂撞了撞和她一路的矮胖大妈,问:“你是不是也看了新闻。” 矮胖大妈不愿惹是非,直说:“我们还是快回去准备午饭吧,这些事,真真假假的,看看就行了,自然有人来管……” “您看这位大妈多理智!”我赞赏说:“娱乐新闻,本就是娱乐,开篇一张图,故事全靠编,你们分辨不清,就不要当真。” 卷发大妈不服气,被矮胖大妈拉着走了,还骂骂咧咧边走边说:“苏妲己本就不是好东西,特别是漂亮的苏妲己……” 我抬眼看去,四周过往的人一个个议论纷纷,我总不能一个个去和他们解释,只能赶紧回去,保护团团要紧。 给老师提前打了电话,我赶到幼儿园去接团团。 还没走到幼儿园,莫轩打来电话,问我在哪里。 “莫轩,我在上班啊!”我有些心虚,小声说。 “悠悠,我知道你不在公司,你快 第31章 坏人 寻了个最近的咖啡馆,我点了份下午茶,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接二连三的事情让我倍感疲倦。 天气不错,初秋暖阳习习。温暖的阳光透过明亮的玻璃照在身上,微微温热。 不知过了多久,我在半梦半醒之间感到有人坐在了我的身边。 我睁开眼,歪头看见莫轩正一脸心痛盯着自己,我扯嘴笑笑:“你来了!” “人人都长了嘴,想说什么便说什么,不管别人怎么说,你都不要往心里去。”莫轩停了停接着说:“谣言是这世界上最廉价的武器,却也是最伤人的,你不能拿别人的错误伤害自己,放心,有我在。” 我点点头,心里暖洋洋的,翻手握住他原本安抚我的手笑说:“我根本不在意,这世界百样米养百样人,恶意的谣言就像疯狗,它咬我一口,我又不能去咬它一口,只能打打狂犬疫苗了。” 莫轩紧皱的眉头难得舒展开些,又有些无可奈何:“你啊……” 我故意捣蛋:“怎么,嫌我粗俗,想后悔?”我竖起手指晃晃上面他给我戴的戒指:“晚了!” 莫轩这次彻底被我逗乐,歪头一笑,将我头揽靠在他肩上:“真拿你没办法,你知道我在赶来的路上,多担心你……” “嘘”我将食指放在他的唇上,闭上眼说:“让我靠一会儿。” 也许是太累了,也许是莫轩的肩膀让我感到格外的踏实,我竟然真的睡着了。 突兀的电话铃声将我吵醒,我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知道莫轩为了让我有个舒服的姿势睡觉,他自己正以一个很怪异的姿势翻公文包找手机。 “抱歉,把你吵醒了!”莫轩甩甩他可能酸胀的手臂,终于翻出来手机然后平静挂掉电话。 我知道律师的电话对他们来说意味着什么,忙坐正身体说:“我睡醒了,你快回去吧,现在还是上班时间。” 我瞄了一眼自己的手机屏,一个小时,我睡了一个小时。 我宽慰莫轩:“你快回去吧,我真的没事,团团也快放学了,我去接她去。” 莫轩起身帮我拿了包,也不顾那自己响个不停的手机,固执要陪我去接团团。 我没辙,只能和他一道出了咖啡馆。 刚出门,莫轩的车还没停泊到位,就有几位西装革履的人从迎面开来的三辆车上下来,位置刚好,堵在我的面前。 “晨悠小姐是吗?” “我是,请问你们是?”我一头雾水,不明白什么状况。 “我们来接莫言轩先生,小姐不必担心,我们不是坏人,是来送你去幼儿园接孩子的。” 那人说话时,有人已经跑到莫轩的车旁,小声和他说着话。 莫轩下了车,有些郁闷走到我身边:“悠悠,别担心,他们是钱董事长的人,你放心和他们去接团团,公司里有急事,我先去看看。” “好!”我为了不让他担心,还特意笑说:“我这次看谁还敢说我坏话。” 莫轩抱了抱我,让我放心他才上车。 我见载他的车先走,这才对那两个陌生的西装革履说:“谢谢你们来接我,但是我和你们钱董事长并不认识,你们走吧,我自己去接孩子。” 我不知道他们口中的钱董事长说的是老钱董,还是他的儿子小钱董钱大公子,但生意人,从不做亏本的买卖,无论他们的目的是什么,我都不想欠这个人情。 但眼前的几个人似乎很固执,他们开两台车,两人陪着我走。 车就以蜗牛的速度跟在我的身后,在马路上爬行。 眼见身后的车已经堵成了长龙,不断有刺耳的喇叭声和催促咒骂声,可几人就像失聪,就是不理,依旧我行我素跟在我身后。 服了。 我不得不妥协坐进车辆里,在交警赶来开罚单之前赶紧走。 车到了幼儿园,我想象的被人指指点点尴尬场景根本没有出现,家长们有序排队接孩子,只有小朋友见到父母的亲切呼唤声。 很意外,碰巧在门边见到说要我从z市消失的香奈儿大姐,她低着头,牵着小孩从我身边匆匆走过,好像已经不认识我。 要不是那孩子和团团还气鼓鼓地互相怼鬼脸,我倒怀疑像是做了一场梦。 西装革履的人见我接到了孩子,坚持要送我们回家。 团团鼓着腮帮子问:“他们是谁?” 小鬼精灵心情不好,但侦查能力还是一点不欠缺,我只好摸着她的头耐心给她解释:“这是轩轩找人来接我们的,放心,不是坏人。” 听说是莫轩的意思,团团竟然二话不说,将印着幼儿园logo的蓝色书包往车后座一扔,径自灵活爬上车,甜甜冲我招手:“悠悠,快上车呀!” 好吧,只要是和莫轩沾边的人和事,团团就会无条件信任。 我不知道这算是好事还是坏事。 豪车行驶起来稳定性无需质疑,车里安静到呼吸可闻,团团今日里话也特别少,从上车就探身趴在车窗上往外瞧。 我打开手机,早晨那些关于我的滚滚热搜早已被钱氏的新闻代替,热搜第一的竟然是钱大公子和他的新女朋友。 我试着将热搜逐条往上翻过,早晨关于我的新闻竟然消失的干干净净,了无踪迹。 资本的力量果然强大,连舆论都不得不随时跟他改变风向。 但我知道,事情必然不可能就这么简单。 正在我思绪混乱时,车已经稳稳停在了公寓前。 团团今日里格外懂事,默默拿了书包等我下车。 西装革履的人从副驾上下来,礼貌客气为我们打开车门,还周到护住了我的头顶:“晨小姐,慢走。” 我谢过他,牵起团团半弯腰说:“替我谢谢钱董。” “晨小姐客气了。” 见车走远,我刚回过身,就见团团昂头看着天上的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看什么呀?这么好看!”我摸摸团团的头。 团团眯着眼睛,一本正经盯着天空问我:“悠悠,你说真 第32章 秘密 许是哭得累了,团团在我怀里沉沉睡去。 我在公寓楼下寻了个偏僻的位置,抱着团团坐在铁艺长椅子上发呆。 本想拿出手机给莫轩发个信息,先有条未读信息跳了出来。 点开信息,一张图片和简短的几个字:我在你家门口! 图片是一封律师函。 这一天还是来的,我曾经做梦都害怕的事还是发生了。 望着团团还挂着泪珠的卷卷睫毛,我又想起了那个一辈子也难忘的夏天。 那是一个热气蒸腾的夜晚,薛洋的十九岁生日party,邀请了许多同学在他家一同欢庆。 虽然我和薛洋成了正式的男女朋友,但他的许多事我都知之甚少。那晚我才知道,薛洋为人出手大方,人缘好到爆,年年都有的生日会也会有那么多的校友来,有些甚至是早已毕业的学长学姐。 恰巧那日大波出去写生,没有赶上薛洋的生日会,我只能独自买了礼物去薛洋家。 虽然早有心理建设,但在真的见到他家另一个如城堡一样的大庄园时,我还是震惊了一下有钱人的世界。 可能薛洋觉得他父母在场,大家会拘谨,不自在,也不能玩尽兴,等我们去庄园时,他父母那晚并未正式出现。 生日会上同学们都喝多了,一个个青春洋溢的心在酒精的刺激下格外兴奋。 也不知是谁提出要行酒令拼酒,然后作为寿星的薛洋自然首当其冲作庄。 几轮酒水下来后,本酒量不错的薛洋难得露出了几分醉态。 我的肝功导致不能过多饮酒,所以这种场面一般我都是找各种理由躲远,在庄园里看花看鸟。 走到一处幽静处,听到有人在谈话,我怕贸然出去冲撞了人家,尴尬。 转身离开时却在话语中听到了自己的名字“你儿子好幸福,那个叫晨悠的小姑娘长得真不错。” 另一个声音说:“谁没年轻过,长的好看有什么用,孩子还小,就玩玩,当不得真…” 这声音我熟悉,是薛洋的母亲。 这尖酸刻薄的话语我是怎么也无法和那个温婉的妇人联系到一起。 原来,她的母亲擅长人前人后各一套,我患得患失往回走,说不清心里什么滋味。 薛洋醉酒后,大家都在兴头上,嫌玩得不尽兴,有个学姐找到我,让我扶薛洋回二楼的房间休息。 我无奈将他扶上楼,薛洋闭着眼,两颊酡红,喃喃笑:“悠悠,我其实没醉……” 喝醉的人从不承认自己醉酒,就像小偷从不承认自己是贼。 我左右扒开他像八爪鱼一样的四肢,无奈哄他:“对,你没醉,你千杯不醉……” 刚抽开的手一不注意被薛洋又缠住,我只好继续哄他:“你口渴吗,我给你倒杯水去………” “别走,别走”,薛洋像个孩子开始撒娇,双手抱着我的胳膊开始晃悠,我一边顺应他,一边四下打量环境。 房间里全欧式装修和软包装饰,华丽的水晶灯,澳大利亚地毯,价值不菲的实木定制家具都在彰显主人的奢靡。 我见薛洋呼吸匀称,大概是睡着了,就顺着来时的路往回寻。 上楼时在楼梯旁的第一个房间便是茶间,我猜测那里应该有水和解酒的茶。 可能是客人多,薛洋家的几个阿姨一个也不见,我在酒柜和橱柜里找寻了许久才翻到解酒茶。 泡好了茶,我小心翼翼将茶往薛洋的房间端。 到了门边,半掩的大门里传来一个羞涩的女声:“表哥,你别,别,别这样……”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懵懵推开了门,只见床上白花花一片,地上男女衣服凌乱扔了一地。 我的脚下是潘悦的全球限量款奢侈包包。 我感到头重脚轻,突然窒息,不知所措,呆呆退出了房间。 许久之后,我才发现自己包也没拿,手里还傻傻端着那杯醒酒茶…… 我不知道自己何时离开薛洋的家,漫无目的在街上游走,不知该去哪里。是停下还是继续走,茫茫然回头却找不到来时的路,十字路口也不知道该往左还是往右。 胡乱走了一个晚上,精疲力竭在天桥上坐了几个时辰。 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学校的,反正大波已经把学校寻了个遍,甚至连莫轩都知道了我失踪了一夜。 见大家如此关心我,我陡然感到十分羞愧,因为一个负心人,我让关心我的人担惊受怕,实在是该死。 为了躲避薛洋,我选了一个最偏远的舞蹈教室,因为和宿舍隔的较远,老师已经将那一栋楼作为了备用教室,偶尔也放些道具之类的。 我每日里起早贪黑地练功,谁也不搭理,更不愿意告诉任何人那日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以为日子会这么假装过下去,可命运总是逃不过。 “我就这么让你讨厌?宁可不回家在这里吹冷风也不愿意见我?”薛洋不知何时来到我的身后,一句话打断我的回忆。 回头,见他懊恼瞪着我。 我苦笑:“你这样无声无息出现在我身后,把我吓得不轻,你走路怎么没声音?” 他不理我,神情里略带一丝疲态,走到我身前缓缓蹲下。轻轻摸摸团团肉嘟嘟的脸颊说:“团团是我的孩子,我和我的父母都不可能让她跟你继续流浪。” “所以?”我凄凄一笑:“你们打算动用法律手段了吗?” “是!”薛洋毫不掩饰他自己的实力:“如果你自己愿意把团团送回来,我不追究你这些年对我们的欺瞒,还会和你去办离婚证,还你自由,不然……” “不然怎样?”我不信他薛洋能不顾家族企业的名声。 薛洋咬牙切齿盯着我:“不然,法庭见,我的女儿,必须回到我身边。” 见他丢下文件袋,头也不回的离开,我知道他这次是真的要和我来抢团团了。 没有人知道一个单身母亲带孩子有多辛苦。 团团几个月时,因从小没吃到母乳,身体免疫力十分差,隔三差五的感冒。 第33章 走丢 其实,我和薛洋心里都明白,我们并非彼此的良缘。 只不过青春时期的初恋永远是难忘的,毕竟年轻的人和事都是那么懵懂,美好。 每个人一辈子,都只有一次青春。 如今,我猜薛洋对我依旧不肯放手,不过是心有不甘,不甘心我当年莫名其妙的消失,不甘心我藏了团团这么些年,不甘心我离开了他依旧过得很好…… 可这些在他们薛家的利益面前,又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我将团团放在床上,甩甩麻掉的手臂,拿出手机。 莫轩没有来电话,也没有发信息,因上次我偷偷走掉后,他这次找到我后养成了一个习惯,只要他不在我身边,每到晚八点必然会给我发信息,说些晚安之类的。 今日破天荒了,十点,他没发信息,也没回公寓。 他一定很忙吧! 可茶几上,薛洋的那封律师函明晃晃地刺着我的眼。 想到白天钱总派人亲自来接他回去,必然是有很大的很棘手的事。 我想问莫轩是不是碰到了棘手的案子,可敲下的字却变成了:我想你。 我删掉了信息! 要是此刻他正在忙,我给他发信息一定会打扰他吧。 十二点,我窝在沙发上将手机屏幕熄灭,然后打开,莫轩仍旧没信息也没回家。 莫轩,你什么时候回来?我想了想,将名字去掉,改成你何时回? 三秒之后,莫轩回了信息:不要等我,今日忙,快睡,乖。 我放下手机,打开兔子台灯,见团团撅着小腚,双手枕着下巴,微张着嘴,裹着被子蹲匍在床上睡得正香。 小丫头睡觉不老实,什么奇奇怪怪的姿势都有。 我在她粉嫩嫩的小脸上亲了一口,为她掖上被子。 团团突然嘟嘟小嘴,嘟嚷着不开始说梦话:嗯啊嗯啊…你是坏人…坏人……悠悠不是坏人………我恨你们…… 我连忙合着被子抱紧她:“团团不要怕,悠悠在,我在呢。” 团团猛然抽泣一声,小小的身子往我怀里缩了缩,小声嘟嘟“悠悠,别走……” 我轻轻摸着她细碎的刘海,心里软软的:“团团别怕,悠悠不走,不离开你。” 见团团睡熟了,我瞪着那张律师函坐到了天明。 脑海里全是莫轩那日为我戴上戒指说的话:悠悠,从今往后,不要什么事都一个人扛,遇到事要先告诉我,我想和你一起分担… 我将律师函的封面拍给他。 两秒之后莫轩回消息:别怕,交给我! 我知道,作为一个律师,他从不会在他的客户前夸海口,更不会随便给人承诺保证什么。 再厉害的将军也不敢说自己一辈子不会打败仗。 可他会给我承诺。 就像他当年从法大出来找到我,说要照顾我和团团一样,他这些年确实也做到了。 我的冷静下来,对,有莫轩,我还有莫轩。 吃过早饭,我让团团在公寓门边等我,我去骑那辆前几日刚买的小电驴。 为了要买回这辆黑色电驴,我和莫轩还舌枪论战了几个回合。 团团的幼儿园和我们住的公寓有一段距离,莫轩没时间来送我和团团。走路耗时较长,需要过好几条马路,团团也不乐意天天用十一路… 种种原因,我险险侥幸胜了莫轩,当然,这里可能有他放水的嫌疑,不过车还是顺利买了回来。 从车库骑了车,回到公寓门前,团团不见了。 我去骑车时,她背着小书包站在这边等我。 小家伙古灵精怪的,爱和门卫们玩耍,因为她嘴甜,岗亭里的叔叔爷爷都十分喜欢她,一见到她就爱逗她。 我寻到岗亭,团团并没有去那里,他们甚至都没看到团团。 门卫大叔问:是不是团团贪玩,独自跑到儿童区玩去了。 大清早,不是送小朋友上学的人,便是赶着上班的人,儿童区这时候应该也不会有小朋友,但我还是抱着希望去寻了一遍,还是没有。 我急了,大声喊:“团团,汪灵萌……” 保安队长一边安慰我别急,一边用对讲机安排大家帮我寻找孩子。 值班室的人连忙开始调取监控。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走,可还是不见团团的踪影。 我开始慌了,焦急无措抓住每一个过路的人打听。 可是没有人见过团团。 公寓门卫值班室调了监控,只看到团团跑出大门,消失在画面之中。 我快要崩溃了,说话都开始带着鼻音,甚至急到口齿不清:“她能去哪里?能去哪里?” 我焦躁不安拨下莫轩的电话,心里祈祷,莫轩快接电话,快接电话……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我不甘心,又拨打了一遍,电话里依旧是冰冷无情的声音: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稍候再拨…… 薛洋,一定是薛洋将团团接走了。 电话一通,薛洋吊儿郎当的声音响起:“怎么,大清早就开始想我了……” “你是不是把团团接走了?”我的声音竟然有些颤抖。 “没有啊,团团丢了?”薛洋的声音急促起来。 “我找不到她了!”我挂掉电话终于一口气憋在胸口上不来,哽咽不住。 我的指尖冰凉,心里有东西在掉落,抬头四望,茫茫人海,谁能帮我? 一想到团团会被坏人抓走,被贩子卖到其它地方,我就感到不能呼吸。 他们会不会将团团弄残去乞讨? 会不会不给她吃饭? 会不会不让她上学? 会不会遇到变态?…… 一千种不好的猜测让我疯一样在路上奔走,他们会带着团团往左还是往右,会不会离我越来越远,会不会已跑出了这个城市?我该怎么办? 打通报警电话时,我听到电话里自己带着哭腔的声音心更乱了,可报警台说失踪不到二十四小时不给立案时,我的心里油然生出一丝绝望。 从没有任何时间像此刻,我多希望自己能有通天的本领,一下将 第34章 曲董 也许过了很久,也许并没有多久。 警台再次回访问我找到孩子没有,我说还没有,她那边安慰我,然后调度人手帮助我寻找。 惊慌失措后我突然变地稳重,我不能自乱阵脚,团团现在只有我了。 如果我出现问题,团团怎么办? 我骑着小电驴在每一条大街小巷搜寻,害怕错过一点蛛丝马迹。 “晨悠小姐,晨悠小姐……” 由远及近的呼声传进我耳朵,回头才发现自己身后跟着昨日那辆黑色轿车。 “有事吗?”我没空搭理他,继续往前骑。 “你是不是在找孩子,我带你去!” 我扔掉了小电驴,拉住他的衣袖:“你知道孩子在哪里?” 此刻,西装革履在我眼里就是救世主,是神仙。 轿车穿过繁华的街区,一拐弯停在一条小巷子里。 很难想象,在这市区最繁华的地段,一巷之隔,外面是钱氏打造的百万高档小区,后面竟然在这高楼大厦中藏着一个古色古香的四合小院。 青砖黛瓦,红铜大门,进门曲径通幽,莲池小桥,颇有江南情趣。 团团被人陪同着,正趴在池边石栏下,用一支荷茎逗弄几条红黄大锦鲤。 这都冬天了,别处的荷花早已残败,这里却绿意盎然。 整个院子的气象与外截然不同,应是用了温室系统。 “团团。”我害怕极了,急忙跑到她身边捞起她。 团团被我的呼声吓了一抖,手里的荷茎也掉了,她反应过来是我,这才顺势搂住我的脖子,喜笑颜开大叫:“悠悠,你吓死我了。” 我板着脸:“你怎么能一个人跑开,你知道我到处找你,要是被坏人抓走了怎么办?”一想到这里,心有余悸让我抱紧了她。 团团在我脸上吧嗒亲了一口:“悠悠,别生气,我错了。”她眼睛咕噜一转,想想说:“可是你昨天告诉我说他不是坏人啊,他说带我来找轩轩,我就来了……” 团团的声音越说越小,还不忘记瞪了那西装革履一眼,一脸委屈。 我苦笑,我就算再笨,此刻也能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那西装革履的人表情略带尴尬,给我道歉说:“晨小姐,实在抱歉,我们曲董想见你,早上去时刚碰到团团小朋友,就先带她过来了,我想小朋友过来了晨小姐就一定会来的。” “先生还真是会计算啊!”我皮笑肉不笑。 “晨小姐过奖,叫我小林就行了。” 我看小林口里说着抱歉,面上没有半分惭愧,便知他也不过是听人事,尽本分而已。 “我并不认识你们曲董!”我见团团又往池边跑,反手把她拉回身边。 小林也不恼,客气给我解释:“曲董就是我们钱董的夫人,因为曲董有自己的上市公司,不喜欢我们称她钱太太,所以我们都喊曲董。” 见我默不作声,小林又不厌其烦提醒我:“晨小姐你上班的钱氏集团,也有曲董的股份。” 我也提醒他:“我早已被钱大公子炒鱿鱼了,你还不知道吧!” 这次,小林面上有些波动,旁边陪着团团逗鱼的阿姨终于出声了:“晨小姐,别站着累了,里面请坐,让我来陪团团小朋友看鱼吧。” 她亲切拉过团团的手,弯腰慈祥问团团:“婆婆陪你看鱼,你说好不好?” 团团见我点头同意,这才兴高采烈和那阿姨去看鱼。 警台再次回访,我谢过之后说孩子找到了。薛洋也打来电话说他带人来找孩子,我告诉他团团已经找到,顺带告诉了他我们的位置。 小林这次听了电话略显尴尬,给我解释他并无恶意,没想到引起这么大的误会,我只说让他别再用这种方法请人了。 小林没结婚,他一定不明白孩子在父母生命里意味着什么。 他在前面引路,还不忘告诉我,曲董刚下飞机,正在里间小憩,让我在客厅里稍等。 说是客厅,更像是接待贵宾的地方,雕花的紫檀木书桌茶几,梨木的椅子书柜,墙上的几幅山水画盖满了各种印章,若有若无的古书气息,屋顶悬挂的古铜吊灯无一不在彰显主人的书香底蕴。 但凭我多年的卖房经验,房子里的家具虽然都有岁月留下的痕迹,但从地砖到院子里的花草树木,我预判这房子建成到如今不会超过四年。 小林上了茶,让我坐,说要是等待枯燥,茶几上的杂志可以随意翻看解闷。 他当然不会那么空闲,会关心一个陌生人无不无聊。 既然他都提醒我了,就算是敷衍,我也得假装翻翻那本财经杂志。 果然,书一开,掉出一张报纸和寻人启事。 泛黄的纸张,晕开的字迹。 我看了一眼报纸上的日期,二十多年前? 报纸上的头版头条内容和寻人启事都是同一件事,钱氏股份有限公司的董事长太太在西华医院分娩后,婴儿被人贩子抱走,谁能寻到孩子或者提供有用线索,悬赏奖金五百万…… 西华医院? 我家乡那个西南最大的医院? 钱氏股份有限公司不就是钱氏集团的前身吗? “晨悠?” 我放下杂志抬起头,不知何时一个雍容华贵的妇女站在我的跟前,她没有浓妆艳抹,只有一种浑然天成的干练和风韵。 我起身:“您好!” 她礼貌和我握手请我坐下,笑说:“你要不介意,可以和薛洋一样,叫我一声曲姨。” 我心里怪异,也十分了然,想必她早已对我和薛洋潘悦的事了如指掌,作为潘悦的亲姨妈,我在她眼里竟然看不到一丝鄙夷。 早听说成功人士是喜怒不形于色,今日亲眼见到,这心胸或者说这城府让人恐怖。 “曲董好!”我并不想和薛洋扯上关系,更不想和潘悦攀亲攀故。 曲董只是笑笑,并不介意我的称呼,只是隔着玻璃看向院子里,团团在那阿姨的陪同下,用一个网子在捞鱼,捞到了一条小锦鲤,团团高兴得手舞足蹈又蹦又笑。 第35章 孩子 就算心里有些猜测,我也不能在一个聪明人的面前班门弄斧,只是摇摇头。 “你是个聪明的女孩子,我也不拐弯抹角了,我说来找你聊天,你肯定不会相信。” 曲董笑了笑,喝了一口茶接着说:“没错,这报纸上丢失的婴儿就是我的孩子,我寻找了他二十多年,这二十多年里我没有睡过一个踏实觉,没有一日放下过心。晨小姐,你也身为母亲,应该能明白我的心情?” 我苦笑,也许以前我不明白,但你们今天一大早不就煞费苦心让我明明白白了吗? 不但让我明白,还让我一辈子也忘不掉,我心里沉沉点头回答:“明白!” 曲董很满意我的答案,又坦诚说:“你一定很疑惑,我的儿子不是好好在钱氏集团吗?” 我也不掩饰,问:“对,难道钱大公子不是您的儿子?”问完又后悔了,这是个什么荒谬的问题,坐在我面前的可是全国的首富,他们的智商会不知道自己的儿子是不是亲生的。 曲董这回是真的笑了,她好像很期待我这么问,却也不介意回答:“不,他也是我儿子,当年,我怀的是异卵双胞胎,是两个儿子。” 我惊讶的模样一定十分明显,不然曲董不会让我吃水果。 被人抱走的是先出生的孩子,据曲董自己说,因为当时她顺利生下第一个婴儿后,第二个婴儿难产,医生临时换了方案,顺产变剖腹产,现场又忙又混乱,被人贩子顺走了孩子。 虽有诸多疑问,但毕竟和我无缘无故,我也不好追问,只当是听故事,可这事和曲董今日找我来有什么关系,我依旧是一头雾水。 感觉她是要我体会他这些年寻找孩子不易,虽说这世上让人感同身受的事情并不多,况且人与人悲喜并不相通,但她们毕竟是割韭菜的人,费神费力导演了团团这一出戏,切切实实让我感觉到丢孩子这事,对曲董是一个致命打击。 曲董见我低着头不语,又说:“我给你说这些,并不是需要你可怜我。这些年,这些话我从未和人说起过。成年人的世界,只晒光鲜亮丽,阴暗孤独都不会与人分享,因为所有人都明白,你把脆弱撕开与人看,只会让人嘲笑和践踏。” 我有些自嘲扯嘴角,曲董还是高看我了,我一个月入几千的人有什么资格去可怜首富。 “我能给你说这些,是因为我已经找到我的孩子了。”曲董会心一笑,从见到她至此时,她一直以一个孩子母亲在和我侃侃而谈,可这一笑之后,她变成了那个站在资本金字塔顶端的人。 我讨厌她们这种睥睨众生的眼神,让人感到压迫。 “恭喜曲董!”我假笑。 “我找你来,只是希望你日后能帮我一件事,当然,我不会让你白忙的。”曲董胜券在握的模样,当真有运筹帷幄中决胜千里外的气势。 我笑笑实诚说:“曲董您太高看我了,我除了会卖房子,其它的可什么都不会。” 既然眼前的是千年狐狸,我也玩不了聊斋,也没必要虚伪遮掩。 曲董似乎早料到我会这么说,她起身,居高临下对我说:“你放心,我让你办的事肯定不违法乱纪,也不会伤害任何人,但作为回报,我给你的也一定拿得出手。”她指了指团团:“为了孩子,你该看看我给你的报酬。” 说完,她表示刚下飞机有些乏累,让小林带我去书房,安排后下事议。 我看着曲董渐行渐远的背影,我大声问:“您要我办的事,和你找回的孩子有关吗?” 曲董的背影顿了顿,没回答我的问题,只是说:“时候到了,我自然会找你。” 曲董连薛洋和我在争团团的事都知道,果然资本的力量是无所不知无所不晓。 小林将合同推到我眼前。 曾经数万份商品房买卖合同从我手里经过,我知道哪些内容重要,哪些内容就是麻痹眼睛的。 从容打开合同,虽然早已见惯了偶像剧里哪些桥段,但看到:乙方作为酬劳送给甲方晨悠d市文君风情街二十年经营权!后,我的手和瞳孔都抖了一下。 后面还详细罗列了文君风情街上的六十八幢楼的地图和门牌号,甚至包括里面都有入驻哪些国内国外品牌,五星酒店之类,吃穿用度一应俱全。 我想扯开嘴笑,却发现怎么也笑不出来。 我早听说钱氏每到一个地方修建楼盘,便会带动一个地方的房价高飞猛涨。而且钱氏每到一个大城市,都会结合当地的民族风情和旅游业修建一条风情街。 目前,国内外,钱氏已经打造了数百条这样的风情街。带有钱氏印记的风情街甚至会成为当地的地标和网红景点,带动当地的旅游经济。 d市,我的家乡竟也被钱氏开发了? 这个风情街,一年收租便是上千万了,何况二十年…… 我不知道曲董要我为她办的一件什么样的事才能值得起这样的价钱。 曲董她太了解我目前的处境,我要想和薛洋争团团的抚养权,首先就得有稳定的经济来源,如果我在这合同上签字拿了这文君街的经营权,我就有十足的底气去争。 但我知道,有些事远非表面那么简单。 且不论曲董要我为她办的什么事,只要我一日不落实,这件事就会像枷锁困住我,可能一辈子… 我隔着玻璃遥望团团,她这会儿厌了逗鱼,又踮着脚尖戏弄石桌上晒太阳的布偶猫。 她的一颦一笑和薛洋完全相同,简直就是复刻来的。 她的童年本该就是在父母的陪同下无忧无虑的模样,我又怎么能因为自己的不舍去剥夺。 我回过头,放下手里的笔说:“对不起,可能要让曲董失望了。” 小林像见鬼,奉劝我:“晨小姐你确定不再考虑考虑?毕竟像这么优厚的条件……” 我打断了他的话:“就是我考虑清楚了,天上不会掉馅饼,我需要钱,但我要靠自己的双手 第36章 我请客 我虽不知道曲董找到的到底是谁,但是,他一定是我认识的人。 会是谁? 我不敢去想,也不愿去想。 团团和我出了四合院,她一手握住我的指尖,边走边兴致勃勃数着路边不知名的淡黄色小野花,数到一半,她停下了脚步。 薛洋穿一件麻棕色长风衣,长身玉立,双手插兜潇洒地站在路口。 他身后跟着他的助理。 “叔叔。”团团撒开我的手,跑了过去。 我停下脚步,将单肩包往后靠靠,双手抱怀,看着他们不说话。 薛洋蹲下身,也不管那长风衣扫了地,双臂张开将团团迎个满怀。 “团团,想叔叔没有?”薛洋在团团脸上宠溺亲了一口。 “没有!”团团也不客气,嫌弃在被亲的地方抹了一把,从薛洋身后助理手里拿过她最爱吃的青团,张口送了进去,含糊不清说:“但我想你的青团了。” 上次薛洋无意间发现团团爱吃软糯叽叽的青团子,他只要来,都会捎上几个。 其实我挺佩服他的,现在做青团的材料并不当季,外面铺子都没见卖的,他每次还能弄来新鲜的青团哄小丫头。 薛洋在她鼻头轻轻一刮,没有脾气笑:“你这个小淘气。” 团团摸着鼻子耍赖:“赔钱赔钱,我鼻子被你刮坏了,不漂亮了。” 薛洋无比认真宠溺地问:“那你想要我赔你多少钱啊?” 团团将十个小手指扳了一轮又一轮,可怜算数学得实在不好,只能一本正经胡说八道:“一百万一千万!”说完又可怜兮兮问:“你是不是没有那么多钱?” 薛洋哈哈大笑全然不顾路人异样目光,抱着团团转了一圈,兴高采烈点点头:“团团想要,自然会有!” 薛洋和团团闹腾了一会儿,终于想起我来了,他抱着团团冲我喊:“你打算今天一直站在哪里?” 我往前走了几步,问他:“你逗弄我有意思吗?离婚不是法院送传票吗,你给我封律师函是什么意思?” 薛洋意外看了我一眼,扭身和他助理小声说了句什么,助理将车钥匙给他,转身离开。 团团吊着薛洋的脖子,他吊儿郎当笑笑:“我不信莫轩没给你说过,离婚递了申请,会先调解,调解几次依旧不能解决问题才会开庭。” 我望着天上的朵朵白云,一板一眼回答他:“莫轩根本不知道我们有结婚证!” 薛洋突然哈哈大笑几声:“他也真是可怜,你这算是骗婚!” 我怒视他,不说话! 谁在骗婚谁心里没数吗? 薛洋心虚收了笑容,将闹着要下来走路的团团从身上放下,一心为我的模样劝说:“我知道你恨我,可孩子毕竟是无辜的……” 我紧忙辩解:“我不恨你,只是舍不得团团。” “我明白!”薛洋想继续说。 你明白什么? 你什么都不明白! “我真的理解你!”薛洋越想证明我越生气。 “你理解什么?你什么都不明白!”我崩溃了:“你怎么会明白一个十多岁的单身女孩子独自带着一个刚出生的婴儿,她什么都不会,被人指指点点,她们相依为命,差点活不下去……” 薛洋一把将我捞进他的怀里,连连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我的破防戛然而止,抹掉眼泪推开他:“你也没有错,不用道歉。” 团团瘪着小嘴对薛洋拳打脚踢:“坏叔叔,你又欺负悠悠!” 薛洋百口莫辩,忙着解释:“我真没有,团团,我没有欺负她。” 他给我睇来一个求救的眼神,我视而不见。 薛洋有些挫败看着我,柔声商量:“我觉得我们该好好坐下来谈谈,老是这么针锋相对的也不是办法,对孩子也不好,还有,我并不想和你对簿公堂,我们都不想给在她的心灵留下创伤对不对?” 他这话算是说到我心坎上了,我用沉默表示赞同。 见我不反对,薛洋这才兴高采烈问团团:“团团想吃什么?叔叔带你去。” “披萨可以吗?”团团歪着头问我。 我点点头,她这才喜笑颜开对薛洋说:“你把悠悠弄哭了,作为补偿,我请客,你付钱。” “没问题!”薛洋回答得爽快极了,他抱起团团,用额头在她额头上蹭了蹭,惹得团团笑眯眯缩脖子。 温暖的冬阳下,她们父女二人和谐画面温馨又感人,也许,这才是团团想要的日子。 在路上时,薛洋问早上什么情况,团团和我又怎么会在钱氏的四合院时,我胡乱掐了个理由搪塞过去。 用过餐,趁薛洋领着团团在儿童区玩海洋球,我给莫轩打电话,电话那端依旧是: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我心不在焉陪着团团玩了一会儿球,跟在他们身后看两父女跑去荡秋千。大门边的中国结随风飘荡,春节将至,该给父母打个电话了。 座机响了几声,父亲苍老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你好,找谁?” 我捂住自己的嘴,不让自己的发出异样的声音:“爸爸,是我!” 电话那端沉默了一瞬,不知什么掉到地上,然后窸窸窣窣一阵杂音,我担忧喊:“爸爸?” 电话里的杂音消失,然后格外安静,父亲没什么情绪的声音传来:“你,回来过年吧,带上团团,你妈老念叨你们。” “好!”我一回答完,电话被挂断,耳畔只余嘟嘟声。 一摸自己脸颊,早已泪流满面,我感到自己一腔愧疚,难过涌上心头,憋得十分难受。 都说父母养孩子是老有所依,想想我所做的一切,除了给他们平白无故增加负担和困扰,没有给他们带去任何欢乐和改善他们的生活,还让两个老人日日为我牵肠挂肚,我现在就是邻居口中的典型反面教材。 也许,从一开始我就错了。 我一直在逃避,面对所有的问题都在逃避,可逃避解决不了问题的。 叮铃 微信上一个红1,不知什么时候,微信代替了短信,成了人和人交流的主要工具。 悠悠,我回d市了! 莫轩的信息。 我慌忙打开微信对话框回复:出 第37章 不回头 十二月的夜,更深露重。 虽然我穿了毛衣和羽绒服,坐在路灯下的椅子上依旧感觉冰冷刺骨,一阵寒风过,冷风直灌领口,我缩缩脖子。 薛洋不情不愿,冷得鼻头泛红,依旧要保持帅的风度,他虽只穿了西装套风衣,依旧双手抱臂端端正正坐在椅子上。 要是因为冷,他抖一下都算我输,我敢打赌。 “你确定这么冷的晚上,我们要在这里谈?”他终于先沉不住气了。 我心里嘲笑他要风度不要温度,懒懒说:“冷一些好,让我们的大脑彼此都清醒些。” 薛洋给了我一个你狠的眼神,自讨没趣问我:“你约我,是你不想离婚了,还是想好要把团团的抚养权让给我?” 经过上次头条新闻一事,我发现一个残酷的事实,自己保护不了团团。 我想了想,哈了一口气让自己双手温暖些,下定决心:“团团是你的女儿,我原本想着等她长大了再告诉她,可是我发现孩子不能没有爸爸,所以,我们这次回老家陪父母过完年,你就接她回来吧。” 薛洋眯起眼打量着我,努力想从我脸上看出些异样或者蛛丝马迹,他盯了半天一无所获,不死心问我:“你怎么想通的?” 我不想回答他这个问题,抿嘴吐了口热气,气息化成白雾迷了我的眼,头顶上,光秃秃的枝头,最后一片枯叶被风吹落。 枯叶的离开,不是树的不挽留,也不是风要带它走,只是时候到了。 “你和潘悦复婚吧!” “为什么?” “因为团团需要爸爸,需要妈妈,更需要一个完整的家。”我绕着自己的手指低垂头,没有勇气说第二遍。 想到没有团团在身边的日子,我心里十分难受,感觉呼吸困难。 可总是要习惯。 薛洋许久没有说话。 良久后,他问:“你就真的不愿意给我和你自己一个机会?我只是犯了一个所有男人都会犯的错,又不是错得十恶不赦。” 我噗呲一笑,问他:“你知道女孩子为什么都喜欢看小说吗?” 薛洋像看神经病一样,兴致缺缺回答:“我怎么知道!” 我颇有耐心给他解释:“因为小说里的男人深情又专一,现实里这样的男人就像鬼,听说的人多,遇到的没有过。我愿意等一个专一的人,等不到,我宁可不要。” 薛洋啐了一口:“天真!” “我们早已过了义无反顾的年纪,更不能随心所欲。”我苦涩笑问:“如果你父母不许我进你家的门,你愿意为了我放弃你们薛家吗?” 他安静得可怕,只是死死盯着我,好像要将我盯出一个洞。 不用他回答,答案一目了然,我,从来就不是他的选择。 “我们婚后可以住在外面,不和他们住一起,那样你和我父母就不用见面了。”就在我以为薛洋不会回答我时,他突然冒出这么一段话。 我笑了,脱口而出:“幼稚!” 他怒极反笑:“你说我幼稚?” 我起身摆摆手,弯腰问他:“你知道灰姑娘为什么是童话故事吗?因为现实中根本就不会有这样的事。每个女孩都有一个公主梦,可这世界上哪里会有那么多的痴情王子。你,也不会是我的王子,我也不需要你的城堡。” 薛洋不服气,瞪着我。 我立腰起开,说:“你和潘悦抽时间多和团团接触吧,她现在越来越喜欢你了,可是对潘越还是心存芥蒂。” “凭什么你说让我和潘悦结婚,我就要和她结婚。”薛洋像个赌气的孩子。 “因为团团,和你结婚的人只能是潘越。”我斩钉截铁看着薛洋的眼睛:“你敢说你不喜欢潘悦?” 薛洋心虚不看我,言左右他:“你什么意思,团团又和潘悦有什么关系?” 我懒得理他,独自往公寓门口走,挥挥手表示再见。又想起提醒他:“明天我们就回d市了,记得和潘悦来看团团。别到时候团团不和你走,你说我没给你机会。” 见我即将走进公寓大门,薛洋终于想起来问:“上次那热搜怎么回事?” 我摆摆手,说:“得罪了小人。” 人的一生很漫长,会碰到许多人,对的错的,忘掉的忘不掉的,但过了就是过了,我要往前看,不回头。 回到家,大波怒瞋我,抱怨:“你y的没良心,我刚下飞机就来给你照看孩子,肚皮要起义了,赶紧给我做点好吃的镇压镇压!” “你个吃货,这么下去只怕又要圆一圈,没人敢要了。”我取笑她。 大波无所谓笑了笑:“反正我都没人要,要不,你养我吧?” 我围着她打量一圈,琢磨着连连摇头:“这吨位,我只怕养不活啊。” “晨悠,你个白眼狼,枉我担心你吃不好睡不好,你瞧瞧我的黑眼圈,都快熬成熊猫了,你竟然这么说我,看我不挠你!”大波冲我张牙舞爪扑过来。 我连连告饶:“大波大侠饶命,爪下留人啊。” 正疯得起劲,大波陡然住手嘘了一声,悄悄指指房间说:“小声点,团宝睡着了。” 我一脸嘲笑,表示休战,大波蹑手蹑脚到卧室门边悄声听听,确定没把团团吵醒,这才长长吐了口气。 她在茶几上翻了一个橘子剥开,丢了一瓣在口中,这才想起来审问我:“你去见了那个狼心狗肺,和他谈的怎么样,她愿意放弃团团了吗?” 我到厨房放下砧板,系好围裙,拿出洋葱,听到她这话,闷声说:“没有!” 大波恨铁不成钢跑到我身后,气呼呼教育我:“他不答应,你就不知道骂他,抓他咬他……”想了想,她觉得这样似乎也不行,拿定主意嘱咐我:“这样,明天,你把他给我约出来,我一定让他在放弃团团的抚养权协议上签字。” 眼见大波的拳头捏得咔咔作响,那咬牙切齿的模样谁都害怕,我忙安慰她:“我们明天就要回老家,薛洋暂时不会提这事了。” 大 第38章 爱莫能助 春节将至,打工人期盼了一年的回家之路开启。 客运部门迎来了空前的繁忙,飞机票,火车动车票,汽车票,船票都开始提前预订。 人潮汹涌的全国人口大流动拉开序幕。 当天能飞回d市的飞机票没有,连动车票也没抢到。 我竟然一大早装着大包小包打车到了机场。 没办法,以前坐飞机都是莫轩安排好一切,我连流程都不知道。 大波做梦也没想到,我竟然没买票。 大波无语至极责怪我:“晨悠,你收拾行李的时间有,提前买张票的时间没有,你大脑里装的是豆腐脑吗?” 我讪笑想从她手里抱回团团,被她嫌弃拍开手,她臭着脸揶揄我:“你那智商,可别把我的团团带笨了。瞧瞧你都被莫轩宠成了什么样,就快要丧失基本生存技能了。” 我不服气,小声反驳:“没那么夸张吧?” 团团今日穿了一身大红唐装小裙子,白白嫩嫩,软软糯糯像个瓷娃娃。 听了大波这话,她不乐意,给大波一个白眼:“不许说我的悠悠笨。” 大波没了脾气,只管笑:“不说了不说了。” 我们三人望着机场里的人潮一筹莫展。 正当我东张西望准备寻个车回家时,突然被人拉住。 “晨小姐,晨小姐……”拉住我的妇女跑得太急,头发凌乱,她手里还牵着一个孩子。 有些面熟! 我诧异想抽出被她拉住的袖口,但任凭我用力根本拉不动,只能任由她拽着我的手问:“请问大姐,你有什么事吗?” 大波终于发现了我的异样,抱着团团过来,大声呵斥:“你谁啊?拉住她想干嘛?” 大姐终于回过口气,手上的力道更大了,口里连连道歉:“晨小姐,求求你,你放过我们吧,我们有眼无珠,我们不是人,求求你大人有大量,不要和我们计较,放过我们吧……” 我一头雾水,莫名其妙看着那大姐,尴尬问:“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大波见有好奇的人围了过来,忙谨慎碰我一下小声问我:“怎么回事?” 我懵懵懂懂想起,这不是幼儿园里,嚣张至极,喊着让我滚出z市的大姐吗? 今日她没穿香奈儿套装,也没化精致的妆容,我甚至没认出她来。 团团委屈巴巴指着她身边的小男孩告状:“张子瑜是坏小孩,他在幼儿园说我坏话。” 那叫张子瑜的小男孩本可怜兮兮躲在大姐身后,被团团一说,反倒“哇”一声大哭起来,惹得机场里人流纷纷侧目。 那大姐见人多开始议论,她陡然变本加厉拉住我的手,一下跪在地上,又哭又喊:“晨小姐啊,我愚笨,鼠目寸光,不认得你是大人物啊,但请你给我们留条活路啊,我的孩子还这么小,你不能让我们去死啊……” 我百口莫辩,只想赶紧甩开她的手,在围观人群指指点点下,我努力解释:“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你赶紧起来。” 她的体重我根本拉不动,也挣不开,我干脆一不住二不休,只能和她一道坐在地上了。 那大姐也没料到我会这样大咧咧往地上一坐,惊诧到忘记了哭闹瞪着我。 “你继续!”我无关痛痒揉揉膝盖说:“要不,我们互相磕一个?” 那大姐像见了鬼,脸上泪痕交错瞪个大眼望着我,面色青白不知所措。 看戏的人像发现了新大陆,一个个支着脖踮着脚,打开手机啪啪一阵狂拍。 大厅里的地服终于发现了人群异样聚集,小跑过来询问:“请问发生了什么事,需要帮助吗?” 我问那大姐:“我们是磕一个,还是到那边休息室去?” 大姐似乎想到了什么,惊惧松开我的袖子,忙摆手:“不,不不,晨小姐,我是来求你的,求你家先生放我们一马……” 我冷冷看着她,她的声音越来越小,然后闭嘴。 大波也被我这戏剧的反应看得呆了,在去休息室的路上她冲我在背后竖起大拇指,佩服悄声问:“你什么时候也学会无赖了,不过真管用!” 只有魔法能打败魔法,对付无赖的办法也只有比她更无赖,这个世界,所有人都只能来一遭,我干嘛要惯着她。 我心里苦闷,假装小小得意一下:“必须滴!” 也不知道这大姐唱的哪出戏,当日她找了枪手将我和团团狠狠污蔑了一遍,虽然新闻没了,可确实对我和团团都造成了伤害。 我没想着找她讨个公道说法,她却来求我。 平白无故遇到这种事,任何人都感觉像吞了只苍蝇,恶心难受。 到了休息室,没了围观群众和舆论的加持,那大姐小心了许多。 她见我和大波都坐下,紧忙追到我身边说:“晨小姐,求你了,虽然我有错在先,但是不知者不罪,你就让你家先生放过我们吧。” 见她忏悔的模样,倒不像演戏。 记得她那日开着大奔挎着限量版奢侈名包,瞧着家境殷实,实在没法把她同今日这落魄无赖联系到一起。 我摊开手,实诚说:“你说的事我一无所知,如果要我帮你,你是否应该让我明白发生了什么?” 当然,她知道我说的是被她买头条新闻污蔑后。 当日,头条撤得那么快,我便想到有人出手在压此事,后来钱大公子的花边新闻冲上头条,又想到曲董来找我,我便想着是曲董想要我帮他办一件事,卖了我一个人情。 今日被她一闹,我才发现事情好像没那么简单。 大姐又跪下了,一把鼻涕一把泪哭诉起来:“我真不知道你家先生是大律师,求求晨小姐你帮帮我,给莫大律师说说好话,我先生还关在拘留所里,我们真的没有偷税漏税,求求晨小姐,让莫律师撤销对我们的控告吧。” 是莫轩。 我心里五味杂陈,原来他百忙之中为我做了这么多,但他一个字也没和我提起。 缓缓自己的情绪,我说:“你是继续跪着,还是听我说解决办法?” 大姐被我一语惊醒梦中人,害怕我反悔,忙弹起身,点头哈腰:“你说你说。” 一丝嘲 第39章 往事如风 从机场打车回家的路上,我拨下莫轩的电话,依旧是在通话中。 我的心里莫名开始担忧。 大波见我忧心忡忡的模样,以为我是因为回不了家,安慰我:“别拉个脸了,你就再多陪我一天,我找人想想办法,实在不行,我租个车亲自送你回去!” “这个节骨眼上,高速路上很堵的。”我叹息。 正在大波又开始调侃我时,一个移动的黑色巨影缓慢靠了过来。 一辆全豪华千万房车停在我们旁边,高大的车身连占了两个车位。 车门打开,薛洋帅气下车,我和大波面面相觑:你叫他来的? 我们又互相摇摇头,没想到车里还有人,潘悦在后面娉娉婷婷下了车。 我想过潘悦可能会答应薛洋同他一起来看团团,但我猜测应该是过完年后。 毕竟现在薛家和潘家接了大项目,又快过春节了,他们应该无暇顾及到团团。 可我还是低估了孩子在薛家的重要性。 见大波莫名看着自己,潘悦咳嗽一声,不自然说:“薛洋都和我说了,为了团团,我暂时不和你们计较。” 大波不屑扭头逗团团,嘴里嘀咕:“当自己谁呀,是头葱蒜都把自己当回事了……” 她这嘀咕声音不小,潘悦听到顿时委屈至极,拉住薛洋便开始滚泪:“你看,不是我不去,我也喜欢团团,可是她们羞辱我,不欢迎我。” 说完,潘悦脸上滚动的泪珠变成了线。 大小姐演技完胜,果然是演过电影的人。 我头疼又不得绷着面皮笑:“都是熟人了,大波一向口快心慈,潘悦不知道薛洋你是知道的?”我只能把薛洋推出来。 大波看着我,明显在说你脑子秀逗了哇? 我无视她,腆着脸求薛洋救场。 薛洋得意洋洋看了我一眼,十分满意我的态度,转身说:“你别想太多,悠悠喊我们来的,大伯从我认识她时就这性情,她们没有恶意。” 潘悦这才住了眼泪,目的达成。 团团有模有样学着幼儿园老师教育小朋友的架势:“你不乖,爱哭的小朋友大家都不喜欢,我都看见你哭几次了,我们又没欺负你……” 空气莫名的尴尬,我忙制止团团接下来的话,虽然童言无忌,可我不想她和潘悦之间留下不好的回忆。 大波显然越来越看不懂我,见我一直维护潘悦,她都不想再看我,一时无处撒的气全冲薛洋去了:“你这白眼狼跑来干什么,不怕我揍你?” 大波曾经从心底把薛洋当成好哥们,因为越真诚,所以越经不起背叛。 当初薛洋伤了我,大波一口气和他断绝往来,删了和他的一切联系方式。 后来,不管薛洋怎么同她讲好话,她都不肯告诉薛洋任何关于我的事。 因为有大波处处为我着想放消息,薛洋才一直找不到我,我和他才能几年不碰面。 团团一岁后,大波毕业从学校搬了出来时,她直说,我不管孩子的爸爸是谁,只要是你生的,我帮你养。 我的心被感动装的满满的,此生能遇到大波和莫轩,我上辈子一定拯救了宇宙。 薛洋风轻云淡笑笑,说:“我是来送你们回家的,你们不至于好赖不分吧?” 他伸手抱起团团在她小脸蛋上啄了一口,团团笑得像朵花儿一样,甜甜回亲了薛洋一口,还柔柔叫了声:“叔叔。” 大波醋意满满,酸溜溜问我:“你个没良心的,我看团团迟早要被那白眼狼拐跑,她和我从小就在一起,也不过这么亲,你就一点儿也不担心?” 担心有什么用,团团迟早要回薛家认祖归宗的。 我忍着心头酸涩,昧着良心说:“他是团团亲爹,和孩子亲不是很好嘛。” 大波给我额头一记爆栗,翻个白眼对口型:你是不是傻? 虽然我不想坐薛洋的房车回老家,但目前没有别的选择,我,大波,团团,薛洋和潘悦只能挤一个房车回d市。 说是挤,其实车里宽敞明亮,我们五个人在里面能坐能躺能喝茶,简直就是一个移动的小房子。 团团第一次坐房车,不断在车里跑来跑去探索,薛洋开车,大波睡觉,唯余我和潘悦默默相坐。 车里放着轻柔的古典乐,升降桌面上的花瓶里插着新鲜的香水茉莉。 潘悦为打破尴尬手忙脚乱煮了几杯咖啡,趁着递给我时搭话:“我没想到你能想通,愿意将孩子还给薛洋。” 如果没有热搜一事,也许我还会我还会考量,可现实给了我狠狠一记教训,我心里苦涩,低头收敛目光没说话。 潘悦见我不接话,自言自语说:“我其实也很喜欢团团,也很期待和她一起生活的日子,谢谢你。” 我摆摆手,就事论事说:“你也别谢我太早,团团接不接受你我可帮不上忙,还得靠你自己。” 潘悦放下咖啡杯,面上神情忧虑,我忙安慰她:“你也不必过分担忧,毕竟你和团团以后才是一家人,俗话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你多些耐心团团会接纳你的。” 她似又看到了希望,对我点头说:“嗯,我也奇怪,我一看到团团就倍感亲切,就想疼惜她,好奇怪。所以,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对她不好。” 我当然放心,只有我自己知道放心的原由。 我心里苦闷,大大闷了一口苦咖啡,想告诉潘悦一些旧事:“你知道吗?四年前,我去找过你三次,你都不在学校。” 潘悦微微一惊,然后晦涩说:“大概那时,我正跟着剧组全国各地取景拍电影。” “原来如此!”拍电影的事我是有所耳闻的。 那时,北艺大最轰动的新闻就是,世界知名导演要到北艺大,为他的新电影选女主演。 多少北艺大女孩子对这件事充满憧憬,跃跃欲试,都想一举成名,此后在娱乐圈影视圈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那时,我的班导一再嘱咐我,说我最大的竞争对手便只有潘悦,让我全方面准备 第40章 年少轻狂 如今说起这些陈年旧事,潘悦面色疲倦。 她苦笑说:“都怪自己年少轻狂,早知道当年会是那样,我是怎么也不会……”她没有说下去,只是早已泣不成声。 我不知该如何安慰她,只能拍拍她的肩。 她有些歉疚印干眼泪,忙说:“你看我,准备给团团做的果茶都忘了。”说完,她起身走开去拿水果。 我望着她的背影,一时有些愣神,常年跳舞,让潘悦脊背优美,可也许是心事过多,让她常常低头冥思,本美丽纤细的脖颈已生出淡淡的颈纹。 潘悦后悔了。 晨悠你自己呢? 我在心里问自己。 答案是没有! 我从没后悔养团团,虽然养她让我一无所有,让我众叛亲离。 虽然不后悔,但如今再也不敢那么冲动了吧,只有青春年少才敢那么义无反顾,不顾一切,不计后果。 望着车窗外飞驰而过的风景,我陷入回忆:多少个午夜梦回里,第一眼看到团团的模样那么清晰。 那是在薛洋生日后的第七或者第八个月,薛洋终于找到我练舞的偏僻教室,他堵住我,让我必须给他一个说法。 就算要分手,也得明明白白。 因为我一直躲着薛洋,换了所有联系方式,暑假整整两个月更是跑到了一个在沿海城市的姨妈家,上学后有老师和大波打掩护,他一直没有机会见到我。 他自己表演系里也有许多考试和各种活动,所以,我以为我能躲到毕业。 可是那日,我出去拿舞蹈服时,还是被他发现了,他追着我必须给他一个解释,为什么就突然不见他了。 我心里又恨又难过,最后被他追到道具楼,我无处可躲,最后干脆钻进了女厕。 我料想薛洋胆大包天,也不敢进女厕。 他果然没敢进来,我也没敢出去。 干耗了一个小时,就在我猜测薛洋应该已经离开时,我听到有急匆匆的脚步声跑进了女厕。 我吓坏了,以为是薛洋等到丧心病狂,连女厕也敢进了,我躲进最后的隔间里屏息凝神,一动不动等着他寻不到人就离开了。 可是,那人进了第一个隔间,许久未有声响。 就在我放松警惕以为人已经离开后,隔间的人发出些奇怪痛苦的呻吟声。 还是女的? 我僵在原地,进退两难。 在这偏僻的教学楼厕所,在这已经黑的夜,脑海里一些奇奇怪怪的画面让我忍不住捂住耳朵…… 可能半小时,也可能一小时,每一秒都让我感觉度日如年。 陡然扑面而来的浓烈血腥味让我紧紧捂住自己的口鼻,僵硬靠在冰冷的墙壁上,保持着一个姿势不敢大声喘气。 最前的隔间门被打开,我听到急促的脚步声跑出了女厕,直到脚步声彻底消失,我才松了口气,拖着早已麻木的四肢从隔间里面出来。 可出了隔间一瞬间,眼前的景象吓得我惊骇捂住嘴,我怕自己尖叫出声又将那人引回来了。 刺鼻的的血腥味充斥女厕每一个角落,那门敞开一指缝隙,满地的血水从里面汩汩淌出,斑斑血迹溅得到处都是,活生生一个凶案现场。 我吓得一个趔趄跌坐在地,死死瞪着那缝隙里的一片刺眼的暗红。 我想大叫,口里却怎么也发不出声,这时,那缝隙里有什么蠕动了一下。 还没死? 我压住心头的恐惧,扶住墙战战兢兢爬起身想跑出去喊人。 “哇”一声虚弱的婴儿啼哭传进我的耳朵,在这万籁俱静的狭小空间像一道晴天霹雳那么清晰。 似被那声音蛊惑,我恍恍惚惚竟然鼓足勇气,战战兢兢打开了隔间的门。 一团腥红的血肉里,一个皱巴巴满身血污的孩子虚弱蠕动着四肢,她的肚子上还连着脐带,脐带的另一端还连着一个肉袋一样的东西。 我吓坏了,扭身便跑,脚下踩到血水身体一歪,再次摔在了血泊中。 我狼狈爬起身,再次准备出去喊人,那婴儿又发出弱弱的一声啼哭。 我全身湿透了,分不清是汗还是血。 初冬的天,地板冰凉,我犹豫了。 这里和校医务室隔着几栋教学楼,还有几个操场,这大半晚,等我去叫了人来,这婴儿会不会已经被冷死。 一咬牙,我脱下自己的外套,也不知该从哪里下手,连着那婴儿和她身旁的东西一起包起来抱走。 冬天天气黑得早,加上已经快到宿舍熄灯时间,操场上打球的同学少,我绕着偏僻的路一口气跑到了医务室。 婴儿运气不错,校医那日刚好在加班整理档案,还未睡下。 她被我急促的敲门声惊到,打开门看到我的模样更是吓了一大跳问:“怎么回事,伤得这么严重?” 从我腰际往下,半身被暗红的血色浸染。 我将衣服打开,露出里面的婴儿说:“医生,你快救救她。” 校医毕竟有个七岁的孩子,她一看便明白了怎么回事。 “刚生的?” 惊诧之后扫视我全身一眼,忙去检查婴儿,她戴手套给床消毒,给婴儿剪脐带,给她洗后又找柔软的毛巾给孩子包上。 忙完这一切,她才皱眉说:“我里面有备用外套,你先把身上的衣服换掉,然后找你的导师来,我需要先打个电话,你看着孩子。” 万幸校医是个母亲,她做这一切都那么游刃有余,从容冷静。 先来的是我导师白雨景,她看到我又看了我身旁的婴儿一眼,一时语声惊颤:“你的?” 我急忙摆手辩解:“不是的不是的……” 校医搭话了:“老师,你这样问她,女孩子面皮薄她怎么会承认。” 我慌了,极力辩驳:“真不是我的,我是在厕所里发现这个娃儿滴!” 可能是太焦急,我连方言都说了出来。 导师身子一晃,闭眼扶头欲言又止,校医见她摇摇欲坠慌忙扶住她。 校长来后,询问了许多关于我发现孩子的问题,然后让校医将我和孩子送到最近的医院检查。 可我不去,不是我生的,我为何要检查。 经过一晚上的惊吓,校医说我脸色苍白,十分虚弱疲惫,需要输 第41章 往事如风(二) 我抱着孩子不敢回学校,导师白雨景快把我的电话给打爆了,她让我立马回学校,她在学校外面来接我。 校长查了那晚学校路上的监控,监控里只拍到两个人去过道具楼,我和薛洋,我百口莫辩。 白雨景女士痛心疾首对我说:“晨悠,你糊涂啊,你知道这几年我在你身上花了多少心血吗?你知道怀孕生子对于一个舞蹈生意味着什么吗?你这是自毁前程!” 我低着头看着怀里的孩子一言不发,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校长让我交代孩子的父亲是谁,那样就能让男方的家长来一起商量解决方案。 我怎么会知道是谁,又没人听我辩解,只能装聋作哑。 因为我的极不配合,校长说我现在的身体肯定不适合跳舞了,让父母来接我回去,这件事对学校校风影响十分不好,让我以病假休学。 最后在白雨景老师的一再请求下,学校保留了我的学籍。 白老师说我是个练舞的奇才,又从五岁开始上兴趣班学跳舞,她可怜我这么多年的辛苦训练一遭化为泡影,她希望我回家安顿好孩子,半年内继续回学校就读。 在等待我父母来学校接我回家时,我抱着孩子又逃了。 我实在没有勇气面对父亲。 我用身上仅剩的生活费租了一间宾馆,给孩子买了一小罐奶粉和尿不湿。 想到我见到她时那小小的一团,我给她取了小名团团。 那几天暗黑到生不如死的日子,让我如今回忆起来仍旧害怕。 不觉眼泪已从面庞滚滚而下,我慌忙端起冷掉的咖啡送到嘴边,掩盖自己的泪痕。 “怎么了?”薛洋和大波换了司机的位置,坐到我的身前。 “没事,只是想起了一些不好的往事。”眼见他的手即将握住我的手,我触电般缩回了放在桌上的左手。 他挑眉冷冷哼了一声,开始冷嘲热讽:“你现在真像一个为情郎守身如玉的痴情种。” 我不搭话,他讨了个没趣,在皮椅下翻出一盒乐高玩具,挥手招呼团团过来和他一起玩。 一天一夜的路程基本在潘悦和薛洋陪团团的欢声笑语中结束。 到家时,我留下潘悦和她独自说话。 潘悦以为我想反悔,不想把团团的抚养权交给薛洋,她挑眉:“你可不能反悔,不然,就是到了法庭上,你依然争不过薛洋。” 我哭笑不得,心里有苦难言,只得酸涩摆摆手:“你想多了,我既然同你们说要把团团的抚养权交给你们,自有我的理由,虽然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但过完年我一定会同你讲,我们只想安安静静过个春节而已。” 大波要回家看她的养父母,团团和薛洋这两日相处下来,难舍难分,小家伙也没那么讨厌潘悦了。 一切,似乎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除了莫轩。 这几日,他的电话总在通话中。 我琢磨着,这次回家就将团团的身世告诉他。 我猜不到他会是什么反应,心里也很忐忑。 当晚,我打电话给大波,告诉她团团的亲生父母是薛洋和潘悦时,她在电话里暴跳如雷,大喊:晨悠,你这个疯子! 也许,当初我真的很疯狂。 可有什么办法,校长查不到别人,我不认下团团,她就要被送去孤儿院。 孤儿院里什么样,大波常在我的耳边讲,我不会不知道,我没法把和我同病相怜的团团抛弃。 我那时唯一打电话请求大波做的事,就是晚上去道具楼蹲守,看谁会深更半夜回到那个女厕。 大波不负我所托,她终于等到潘悦从没有摄像头的花坛翻过,鬼鬼祟祟到达女厕,不过那已经是事发几日后。 大波去帮我办这件事时,并不知道我是要找孩子的亲生母亲,我告诉她,那晚有人看到我抱孩子出来,让她帮我看看那人究竟是谁。 知道团团是潘悦的孩子后,我心里也很矛盾。 潘悦一定是不想错过这次选电影主角的机会,毕竟这机会千载难逢,所以她躲着生下孩子不敢要她。 我一面揣摩潘悦的想法,一面想着把团团还给她。 但孩子的生父我依旧不知道是谁,只能猜测是薛洋。 我盘算着,就算潘悦当时害怕糊涂,事后应该是后悔了吧,不然她怎么会又回到那个女厕。 可一连三次我去找潘悦,她都不在学校,我只能继续带着团团,辛好后来有莫轩在,不然,只怕我和团团如今不知饿死在哪个街头。 ***** 这次父母见到我和团团回家很开心,母亲说她和父亲年纪大了,再也经不住离别的苦了,让我和团团就在家里住下。 父亲一头发白的头发里再也寻不出一根青丝,母亲也消瘦了许多。 我决定,这次无论如何,也要陪着他们。 母亲说自我走后,李健再也没往家里来过,是我对不起人家,如今回来了,需要买些礼物上门道歉。 我握住母亲的手,告诉她薛洋和李健骗婚的事。 为人师表一辈子的父亲从不骂脏话,这次勃然大怒,起身甩杯大骂这些混账,要去和他们拼命。 母亲和我急忙拉住了他,团团也小心翼翼抱住父亲的裤腿哀求:“外公,不要生气,团团怕。” 见她可怜兮兮的模样,父亲终于不忍心,缓缓坐下抱起团团。 傍晚,等父亲和团团吃过晚饭去广场上消食,我和母亲给院子里的花草浇水,我跪在了母亲身前。 母亲大惊,连忙要扶起我,问:“悠悠,你这是做什么,赶紧起来。” 我重重给钱母亲磕了一个头说:“妈,我该死,我欺骗了你们。” 母亲不明所以,还想拉我起身:“有话起来说,我是你妈,地上凉,我让你先起来。” 我愧疚磕下头说:“妈,其实团团不是我生的,她是我捡回来的。” 母亲目瞪口呆看着我,见我没有半分撒谎的迹象,一把抱住我,潸然泪下:“悠悠,我的傻女 第42章 翻了天 我小心翼翼告诉父母,团团的亲生父母已找到,我要将团团还回去时。 这次父亲没有犹豫,“啪”一个清脆的耳光结结实实扇在我的脸上。 我被这一巴掌扇得身子一晃,大脑嗡嗡作响。 父亲气得直发抖,问我:“你是不是翻了天了,无论天大的事都不和我商量,你是不是擅自做主?今天我不打死你,明天你还不得造反了!” 眼见父亲抓起手边的茶勺又向我砸下来,母亲哭着拦在我身前:“你别打悠悠了,她这些年过得还不够苦吗?” 父亲踹了凳子,一言不发背着手出了门。 母亲抱住我哭:“你这孩子,怎么这样任性,你说要养就养,说要还回去就还回去,你怎么能不和我们商量一下呢?” 我心里内疚,抱住母亲连连说:“对不起”,等母亲的情绪缓和些了,我才和她说明前因后果,还有各种利弊。 母亲叹息一声:“你长大了,有自己的主见,可你也该同我们商量一下的。” “嗯” 团团在卧室小睡,睡眼惺忪从里面出来,嘟着嘴问:“悠悠,地震了吗?” 母亲忙上去抱起她,哄着她:“团团乖,没有地震,是外婆不小心把凳子踢翻了,你还想睡吧,外婆抱着你睡。” 我随后慢慢跟着母亲走到卧室,发现她坐在床上一手轻柔拍着团团哄睡,一手偷偷抹泪。 “妈”我弱弱唤了一声。 母亲叹息一声,给团团掖好被角,心疼看了我的脸了一眼,从抽屉里拿出消肿的药,轻轻替我抹上。 “你爸这次是真的气坏了。”母亲很无奈。 “我知道!”我拉住母亲的手说:“妈,我去找爸,我会和他解释清楚的。” 母亲欣慰点点头。 我出了门,目光在广场上搜寻了一圈,跳广场舞的音乐吵得热火朝天,小朋友们追来赶去玩游戏,下棋的大爷东一桌西一圈,树底下说悄悄话的小年轻…… 春节将至,广场上的树都挂上了红纸灯笼,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没有父亲的身影。 我将手揣在衣服兜里,漫无目地往前走去。 走过熟悉的街口,曾经无数个早晨,我背着书包从这里走过,恍然如梦,那些无忧无虑的日子仿佛还在昨天。 一阵咒骂声传来:老头你找死,给我放手…… 死老头,你放手啊…… 我寻声望去,看到父亲和两个人扭打在一起。 父亲被两人合力压制在下方。 只感一股热血上头,我三步作两步奔了过去,顺手在地上捡了块断砖头大喊:“放开我爸!” 不敢犹豫,我抬手一砖头拍下,本钳制父亲手脚的那人闷哼一声松开手滚到一边。 我这才看清,是父亲死死拽着另一个人的领口,那人扭着怪异的姿势费力抬起头。 我吃了一惊。 李健? “死女人,你下死手,他要伤了我和你没完!”李健见那人趴在地上一动不动,担忧惶恐朝我喊,无奈自己挣脱不开。 “爸,怎么回事?”我见李健脸上青青紫紫,父亲眼镜的镜片也碎了一边,显然都没讨到便宜。 “你们这一家疯子,我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遇到你们,你问你家老头,神经病,见着我就打?”李健气急败坏地。 父亲显然不服气,气喘吁吁下仍旧扭着李健的领口不松手,还振振有词:“我就是为民除害,打死你们这些混蛋,让你们骗婚……” “你快放开我爸。”我将砖头举得高高的。 李健咬着牙嘣出几个字:“你眼瞎吗,是你家老头不放开我。” 我忙对父亲说:“爸,你先松手,我们先起来说,地上冰。” 脚下的人突然醒来抓住我的脚踝,我抬手给他后脑勺又来了一砖,他立马安静了。 李健撕心裂肺大吼,恨不能生吞活剥了我:“死女人,你故意的是不是,你是想拍死他吗?” 我忙扔了砖头,嘿嘿赔笑脸:“这次真不是故意的,谁知他突然吓我,应激反应,应激反应。” 父亲终于松开了李健,李健气势汹汹要和我算账,我忙指指地上的人,偷偷用脚尖将砖头踢远一些说:“你赶紧带你爱人去看看伤得重不重,人要紧。” 他骂骂咧咧扶起地上的人,狠狠将我和父亲剜了一眼,才一瘸一拐带人走了。 我松了口气,将坐在地上的父亲扶起身,忙问:“爸,他们伤到你哪里了?” 父亲将破掉的镜片用手指弹掉,重新架上鼻梁,看着我,突然如释重负地开怀大笑起来。 我紧张将他全身检查了一遍,问:“爸,你怎么了,是哪里疼吗?”不是我多疑,只是我从小到大,就没见过父亲这般敞怀大笑过。 父亲从地上爬起身,牵起我的手,带着我缓缓往回家的路走,他说:“我和你妈总觉得你是个孩子,刚才这一刻,你见我被人欺负,你那气血方刚的样子,比你爸年轻时还英勇。” 虽和大波在一起,面皮都混厚了不少,但第一次听到父亲这样直白的表扬我,我还是羞愧得脸面发烫。 “我老了,你也长大了,以后,你的事自己看着办吧。”父亲欣慰中透着心酸。 “爸,你还能一打俩,还年轻着呢。” 父亲反而越笑越大声,似乎要将所有不开心全部笑走,连脚步也轻快了许多。 我望着父亲在落日下挺得笔直的背影,百般滋味上心头。 他开心,我也开心。 这一刻,我在心里暗暗发誓:姐,要变成一个圆,为了爱我的人,纵然生活充满荆棘,我也要滚地更远! 父亲走了几步,见我没跟上,招呼我:“走,回家,找你妈。” “哎”我像小时候一样,雀跃上前挽住了父亲的胳膊。 晚上,趁团团睡着了,父亲和母亲难得和我多喝了几杯。 父亲竟然醉了。 母亲眼角含泪,笑着给我说:“你爸好多年没这么开心过了,他今天是真高兴啊。其实,这些年,左 第43章 思恋 第二天,我准备好礼物,和父母说想去看看姑妈一家人。 莫轩的电话怎么也打不通,我很担心他。 母亲也备了一份礼物,握住我的手,含泪交代我:“以前,是我和你爸思想太迂腐了,太过在意别人的说法。上次你姑姑来,她也有意成全你和莫轩。其实论起血亲,她是远亲,早和你爸过了三代人,也不怕近亲畸形的事……” 从母亲话里的意思,我大概了解他们曾经也担心我带着团团拖累莫轩,感觉对不起姑姑。 如今,团团就要回到薛洋家,父母就不觉得我会拖累莫轩了。 父母年事已高,从这两日的谈心中,我知道他们挺舍不得团团,也期盼有个孙儿承欢膝下。 用邻居阿姨的话说:人越老其实越害怕孤单,越来越希望有孩子陪在自己身边。 老人都害怕,有一天离开这个世界,只有自己孤孤单单一个人,连个送终的都没有。 我知道这些年自己很自私,从没为父母考虑过,所以,我决定长大,我要陪着他们变老,直到最后一秒! 一大早,薛洋就和潘悦来接团团出去玩。 他们提了礼物上门,客气又礼貌拜访我父母。 母亲忙里忙外,又是泡茶又是洗水果,热情招待了他们。 父亲戴着眼镜,一板一眼就像严厉的教导主任,严肃不多话。 我感觉他做好随时给薛洋上政治课的准备,但许多次话到了嘴边又克制住,偶尔薛洋请教他也不吝啬教导几句。 难得看到薛洋吃瘪的样子,我原本很想嘲笑他几句,在父亲一本严肃的目光下,我依旧很怂地放弃了。 “你们这么这么早?”我怀疑薛洋是不是在我们旁边住了酒店。 “我们现在就住在这里,这里有我家新的办公楼。”薛洋心情不错。 “哦”我心不在焉有一搭没一搭和他们聊着,心下巴不得他们赶紧走。 潘悦是懂察言观色的,她见我眼观鼻鼻观心的模样,立马拉着薛洋说打扰太久不好意思,接了团团就走。 团团抱着我的胳膊征求我的意见:“悠悠,我能和薛叔叔和潘阿姨出去玩吗?” “当然可以!”我笑眯眯揉揉她的呆毛。 小家伙回家几天在屋里也憋闷的慌,听说能出去玩早已迫不及待,飞奔扑入薛洋的怀抱。 我的笑透着酸涩无力,不达眼底的虚伪终于在他们走出大门那一刻崩不住了,只余温热盈眶。 母亲拉住我的手,满脸沧桑安慰我:“想哭就哭出来吧。” 我摇摇头,自己的选择的路就是爬着我也要爬完。 我能看出来,父亲其实很不喜欢薛洋,一来可能因为他是团团的生父,二来可能因为他联合李健对我骗婚的事。 但是他今日为了我和团团,我见他瞥了几次墙角的砖头,硬是忍住了没去捡。 原来我会用砖拍人是遗传。 送走他们后,我拎着大包小包出门,母亲在身后追了上来,将一张银行卡放在我手心里。 她和爸觉得我每次出门坐车十分不便,让我拿这卡里的钱去提一辆车。 我不肯要,母亲格外固执,非要我收下了银行卡她才回去。 我拗不过她,那卡拿在手里沉甸甸的,压得我心里难受。 我打的车到了,一辆黑色的奔驰。 我怀疑自己是不是弄错,拿出手机再三确认是这个车牌号没错了。 心里虽狐疑但我纠结下还是上了车,毕竟将近年关,车也不好打。 难道现在有钱人的兴趣如此特别了吗?开着豪车出来跑滴滴? 车镜里,司机戴着墨镜和口罩,将自己遮得严严实实,看不清模样。 我报了手机号和地址,他也只是简单“嗯”了一声。 果然,富人的娱乐,穷人不懂。 到了姑姑家,我下车开始拿东西,那司机也显得与众不同。 稳稳坐在车上,既不提示也不帮我拿礼物,等我把礼物全部搬下车,一句谢谢还未说完他一脚油门扬长而去。 怪人! 姑姑家是独栋小别墅,透过铁艺栅栏看到屋前的小花园打理得井井有条。 四周摆着造型雅致的盆景,几株紫薇树下种着些绿油油的蒜苗和小葱。 一团金渐层摊开它胖胖的身躯,在躺椅上懒懒晒太阳。 岁月静好。 按了半天门铃,依旧没有人出来开门,一条金毛冲我汪汪两口,又扭着屁股跑回角落里的狗窝。 好吧,太过静好! 我打开手机,拨打曾无数遍按下的号码,依旧是忙线。期待化为泡影,我的心却一片宁静。 我又给母亲打电话,母亲说:“不能啊,我今早给你姑姑打电话,她说她和你姑父都在家里,怎么可能没人。” 我抓住重点:“姑姑没说莫轩在家?” “这倒没有,不过,前一星期我和你姑姑视频通话时,见到过莫轩。”母亲不解问我:“难道莫轩没和你说他在哪里?” 我的心突然就悬了起来,忐忑不安说:“没事,妈,他们可能出去买东西了,我再等等。” 我丢了东西,正准备出去寻个车,隔壁别墅里出来个拄拐棍的老人,是位白发苍苍的婆婆。 面生得很。 我记得小时候,莫轩家隔壁住的是一对和姑姑年纪差不多的夫妻,他们家有个胖小子,总爱欺负莫轩。 想来这么多年过去,邻居早已换人。 她观察了我一会儿,扫了一眼我脚边的礼物好心问:“小姑娘,你找莫先生?” “是啊,婆婆,您知道他们去哪里了吗?”我焦急问。 老婆婆说,不久前,来了辆警车,将姑父和姑姑都带走了,如果我找他们有事,要么去她家坐着等,要么去警察局。 我有些发怔,怎么会被警察带走? 难道是姑父的食品厂出了问题? 一时,我忙拿出手机打车,订单一出就被司机抢单。 还是熟悉的车牌号! 这个司机原来就住在这附近,真巧。不过,住着别墅开着豪车还如此有 第44章 恋人 吃过饭,姑父和姑姑说他们公司里还有许多事需要打理,双双出了门。 莫轩拥着我,温软请求:“悠悠,陪我躺一会儿。” “好” 我拿了靠枕放在沙发上,冬日午后的阳光透过玻璃照进来,让人倍感惬意。 莫轩躺下张开手臂,我像个猫儿乖乖蜷进他怀里。 他修长的手臂环上我的腰,将我牢牢地拥住,棱角分明的下巴轻轻抵住我的头,柔声对我说::悠悠,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不单是我,你一定,不要离开我。 我昂起头轻声笑问:“什么叫你不是你?” 莫轩将我的头轻柔按回他胸膛上,霸道且迫切要求我:你答应我! “好,我答应你!”我无奈在他胸口上轻轻捶了一下。 莫轩抓住我不安分的手,温柔命令:“别动,让我睡一觉,我好困。” 他实在太累了,睡着后眉宇间锁着淡淡的愁。 暖暖的日光照在莫轩的脸上,他肉眼可见的憔悴了许多。 在我带着团团被父亲赶出家门后,那些最艰难黑暗的日子,我和莫轩不止一次在那狭小的出租屋内这么相拥而眠,什么都不用做,我们却是这个世界彼此唯一的依靠和温暖。 很多次,我想用一个具体的词来形容莫轩在我生命中的位置。 哥哥? 家人? 恋人? 保护神? 其实我自己都不知道,也许小时候我们是家人亲情,长大后他是我的保护神,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亲情变了质,发酵成了爱情。 莫轩的怀抱温暖又安全,闻着他身上淡淡的沐浴露和阳光的味道,我很快进入梦乡。 这一觉不知道睡了多长,我在一阵小声的争吵声中醒来,身旁空空如也。 那争执声时大时小,时而还伴有低声抽泣。 我眺目四极,落地窗外霞光满天,客厅里静悄悄的。 莫轩不在客厅,争执声是从姑姑家二楼书房传来的。 我小时候很多次来姑姑家和莫轩一起玩耍,对她们家的房子格局十分熟悉。 在包里拿了手机,我轻车熟路到了书房。 越靠近书房,里面传来的声音越大,姑姑,姑父和莫轩三人争执的声音清晰可见。 “言轩,你让我去,这么多年,我这心里一直愧对你啊。”姑姑悲切的声音不大。 我的脚步生生在书房门前刹住,姑父和姑姑从警车上下来的尴尬跃入脑海,我进退两难。 正在我纠结时,莫轩焦急的声音传来:“妈,你先起来。” 姑夫苍老的声音紧随其后:“言轩,你就成全她吧,这些年,你妈从没一天睡过踏实觉。” 然后是一阵窒息的沉默。 我扶着栏杆退了一步,正准备悄声离开,莫轩整理文件的声音传出来。 他开口了:“愧疚什么,我永远是你们儿子,事情没你们想的那么糟糕,也不是那个人说的那么简单。放心,我会处理好!” “莫轩!”姑姑似乎在挽留。 书房门被从里面打开,我拿着手机尴尬说:“我睡醒不见你,姑姑和姑夫回来了?” 莫轩回头望望里面,再面对我早已整理好表情,温柔说:“嗯,刚回来,你睡得熟我没叫醒你。” “你要出去?”我见他右手提着鼓鼓囊囊的公文包。 “有一个案子,有些急!”说完,他拉起我的手转身对姑父姑姑说:“妈,爸,晚饭我和悠悠就不在家吃了,我们去外面吃。吃完饭我会送她回家,你们吃完饭早些休息。” “好,你把悠悠招待好。”姑父跟了出来。 姑姑在房里没说话,我还未看清书房里的情形就被莫轩拉走了。 车上,好多书,我和莫轩并排坐,谁也没有先开口。 闲得无聊,我在一堆书里翻出一本,《要件审判九步法》,随手翻翻,发现书上的字我每一个都认识,连在一起我却不明白什么意思。 丢回原处,重新捞了一本。 《民法思维》,厚得像块砖,我打消了翻开它的欲望。 莫轩不动声色瞟了我一眼,唇角弯弯。 夕阳西下,红霞满天。 趁着路口红灯,我柔声问:“姑姑,她还好吗?” “没事!”莫轩目不转睛盯着红绿灯上跳动的数字,头都不侧。 沉默了一瞬,我问:“你……” 却是和莫轩同时开口,我们心有默契相视一笑。 我问:“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莫轩将车开到一个路边临时停车点,打开双闪,拉起手刹,熄火。 我问:“干嘛停车?” 这里既无饭店也无超市,离我回家也还有几里地。 莫轩从容从主驾坐到后座,打开车门,让我也上后座。 我被他这一气呵成的操作弄得一头雾水,上了车问他:“你是有话和我说?” 莫轩拢拢衣服正襟危坐,将我扶正面对他,然后自然又郑重其事说:我现在遇到了一个案子,确实很棘手,你帮我分析一下。 我煞有介事地点点头,大言不惭笑说:“行,看在你开口的份上,我勉为其难给你指点指点。” 莫轩说,从前有个老板,她为了一笔生意,设计得到了他想得到的东西,但是他伤害了别人。 别人为了报复他,偷了他的孩子扔到外面,那孩子被一对夫妻所救,还将他养大成人。但现在那个老板找到那个孩子,要认回他。 孩子不愿意,那老板就要以买卖婴幼儿的罪将夫妻俩告上法庭。 他问我:“你说那孩子该怎么办?” 莫轩说得风轻云淡,我却听得心惊胆战。 如果没有曲董来寻找我,他今日所说,我大概就真能当一个故事听了,可如今,我还怎么揣着明白装糊涂。 莫轩紧紧握住我的手,看着他期盼的眼神,我咬着唇,艰难开口:“你说的老板是钱董?” “你知道?”莫轩眼眸中有一丝慌乱。 我没有回答他,又问:“你说的夫妻是姑姑和姑夫,那个孩子就是你对不对?” 忧伤爬上 第45章 早知道 望着莫轩垂头痛苦的容颜,我双手捧起他的脸,心疼吻上他的眼。 本是安慰一吻,却被莫轩顺势压住我的后脑,鼻尖相抵。 他的呼吸变得急促,滚烫的气息喷在我的耳边。 我的心跳加速像坐过山车,空气中有种莫名的东西牵动我们彼此的心弦,然后狠狠扭在一起…… 莫轩的吻来得霸道且缠绵,一路火花带闪电。 他的唇很柔软,如激流将我包围淹没,我只能紧紧抱住他,迷失在他的体味里,在激流勇进中索取更多的空气和甜蜜…… 原来,我们是如此想念彼此。 ~~~ 我的脸臊得厉害,像滚开的水,可能因为动情,也可能是因为我的厚颜无耻。 一边觉得自己配不上他,一边又舍不得放手,还趁着人熟先下手…… 被莫轩抱着又亲又啃后,我反而觉得他如今像一个无辜的小白兔,在受伤时碰到了我这个什么什么兽。 这他喵的什么变态心理…… 收拾好情绪,我见莫轩耳朵红红的,不敢直视他的眼睛,依偎在他怀里小声说:“其实,我也有事瞒着你。” “嗯?”莫轩的声音突然低沉又性感。 “那个,团团不是我生的……” 我悄悄观察莫轩的表情,深吻后,他的唇色鲜艳欲滴,瓷白的肌肤上一层淡淡的红晕,瑞凤眼里藏不住的脉脉深情。 见我偷瞄他,他不禁勾唇莞尔一笑。 我的脸发烧得厉害,结结巴巴说:“她,她,她是潘悦和和薛洋,生的,生的孩子。” 莫轩敛了笑容,若有所思问我:“你说?” 我不敢看他的眼睛,弱弱说:“团团是潘悦和薛洋生的孩子。” 车里突然落针可闻,莫轩似乎要将我看穿,我忐忑他会发多大脾气时,却被他拥住,他好气又心疼骂我:“悠悠,你怎么这么傻?” 我心虚,低声下气说:“早知道养孩子这么难,我才没有勇气……” 他幽幽叹口气,无奈又宠溺:“傻姑娘,我该拿你怎么办?”说完轻轻在我额头啄了一下。 帮前男友养孩子,这事确实也只有傻子才能干得出来。 对莫轩这个骂,我自我感觉一点儿都不冤。 “你不怪我,怪我骗你?”我心虚,不敢大声问。 感到腰上莫轩搂着我的手又紧了些,他吻我的额头,叹息:“我怎么舍得。” “我打算把团团的抚养权还给薛洋。”我和莫轩商量。 我说出自己的顾虑:“一来是团团需要回到亲生父母身边,原生家庭有利于她成长,二来团团有先天再生障碍性贫血,如若以后需要手术,薛洋家医疗和资金都不愁,三来我一个单身带着她,保护不了她,还会招闲言碎语,对团团的心理成长不好。” 莫轩赞许说:“你真的成熟了,学会将事情考虑得全面了,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我得意洋洋表示:“要站在莫律师身边,不聪明怎么行。” 莫轩戏谑称,他其实早就知道团团是捡的,不是我生的了,只是不知道团团竟然是薛洋的孩子。 我惊叹他何时有了未卜先知的功能,十分崇拜问他:“你怎么知道团团不是我生的?” 莫轩笑而不语,耳朵却红了。 我纠缠了半天,他就是不告诉我,气得我后半程别扭不想搭理他。 我想过莫轩遇到了困难,只是没料到对手如此复杂强大。 莫轩派助理小张去调查当年的事,由于时间过去了二十多年,许多人证物证都不全了,十分困难。 说起来,钱董也是d市人。 二十多年前,房地产还是刚刚崛起的新产业。 对商机敏感的钱董嗅到了改革开放带来的红利,带着他所有身家南下闯荡。 一栋栋高楼如雨后春笋在大城市拔地而起,钞票也哗啦啦流进了房地产公司的口袋。 钱氏股份有限公司当年就是在这种大背景下一撅而起,甚至成为了众多房地产公司中的佼佼者。 当时,钱董在江城的小村庄看中了一块土地,准备开发海景别墅。 那块土地当时还是耕地,地里种着各种绿油油作物,是村民们赖以生活的饭碗。 听说钱氏想去征用土地,当时的村民并不同意,他们祖祖辈辈都在土地上劳作,对土地有根深蒂厚的感情。 于是,钱氏股份有限公司为了能顺利拿到这块土地,精心做了一个局。 他们先是在小村庄里,成立了一个海鲜公司,然后将一种海鲜炒成了天价。 村民们因高额回报争先恐后地下海去捞海鲜,种地微薄的收入反而瞧不上了,导致土地反而渐渐被荒废。 几年下来,土地荒着杂草丛生,闲着也是闲着,钱氏再去征收时就容易了许多。 根据国家的规定:征收耕地的补偿费用包括土地补偿费、安置补助费以及地上附着物和青苗的补偿费。征收耕地的土地补偿费,为该耕地被征收前三年平均年产值的六至十倍。 征收耕地的安置补助费,按照需要安置的农业人口数计算。需要安置的农业人口数,按照被征收的耕地数量除以征地前被征收单位平均每人占有耕地的数量计算。每一个需要安置的农业人口的安置补助费标准,为该耕地被征收前三年平均年产值的四至六倍。 但是,每公顷被征收耕地的安置补助费,最高不得超过被征收前三年平均年产值的十五倍。 而征收荒地,每亩只有极低的费用。 两种的费用相差了数十倍。 在钱氏的精心布局下,公司以最低的价钱拿到了小村土地。 当时,钱氏在江城打造的最贵海景别墅就在小村庄诞生,因风景秀丽,地理优越,房源一出就被有钱人抢购一空。 钱氏股份有限公司也赚得盆满钵满。 可商人的大利益后,毕竟是牺牲了大部分人的小利益得来的。 据说,当时定下小村庄土地时,十之八九的村民都签字拿钱,唯有一户老太太和他儿 第46章 戒指 老太太的儿子是海边人,自小十分熟悉水性。 可惜他这次本就抱着玉石俱焚的想法,他抱着婴儿落入安江河水后,随波逐流,一心求死。 安江河水湍急,眨眼便将老太太的儿子和婴儿带走吞没。 一天后,老太太的儿子尸首被打捞上岸,婴儿却不见踪迹。 经过警察专业调查后发现,老太太儿子掉入河中时,他手里抱的可能不是真婴儿,而只是那包着婴儿的空包被。 老太太的儿子是利用包被制造了一个他抱着婴儿逃跑的假象,让人以为他抱着婴儿落水。 因当事人已死,婴儿的下落成谜。 明白这是一个障眼法后,钱董倾尽人力将d市翻了个底朝天,也没能寻找到那个婴儿的下落。 至此,钱董开始在全市重金寻婴,却依旧一无所获。 但钱董夫人依然相信他们的儿子,尚在人世间。 当然,d市闹得轰轰烈烈的那一年,我还在娘胎萌芽,自然也不知晓这些过往。 如今,钱董夫妇要告姑姑和姑夫买卖婴儿,可老太太的儿子已死,想要推翻这个说法也是死无对证。 莫轩发愁,这件事对他来说也十分棘手。 据姑父说,姑姑当年为了要一个孩子,做了数次试管婴儿,失败了几次才成功,可是那孩子七个月时竟然胎死腹中,这事对当时的姑姑来说是如临深渊,是致命的打击。 姑姑的孩子在医院引产后,她精神颓靡,在医院住院三天不吃不喝,不言不语。 当时姑夫担心姑姑想不开,瞒着所有亲人,这事连我父母都不知道内情。 从医院里出来后,姑姑一蹶不振,整个人颓靡到半死不活。 姑夫为了让她宽心,打包了家里所有姑姑精心准备的婴儿用品,怕她触景生情,准备带姑姑去他遥远的东北家乡调解心绪。 他们一大早开车出门时,姑夫顺手收拾了房里的垃圾,到垃圾桶丢垃圾和婴儿用品时,发现垃圾桶里面传来婴儿微弱的啼哭,姑夫大惊下捡回了婴儿,提回了婴儿用品。 姑姑见到姑夫抱回婴儿后,眼里熄灭的光终于死灰复燃,她欣喜若狂抱住那婴儿再也不放手,说这就是他的孩子,是老天把她的孩子送回来了。 姑夫知道:捡到弃婴,应第一时间到当地公安部门报警。 查找不到亲生父母和其他监护人的婴儿,也一律由公安部门送交当地社会福利机构或民政部门指定的抚养机构抚养。 任何人不能私自收养弃婴或将弃婴转送他人。 如果姑姑想要领养弃婴,也必须到民政部门办理合法手续。 如若可以找到婴儿的父母,则需要劝导他们把婴儿领回家。 若父母不愿接婴儿回去,居委会应当出面进行诉讼,通过法律途径让婴儿的父母履行监护和抚养责任。 可姑姑太喜欢这个婴儿了,姑夫不敢再刺激她,只能暂时让她带着婴儿一同去乡下,再做打算。 当日凑巧他们走得早,老太太儿子刚将婴儿丢到垃圾桶就被姑夫捡走,他们直接开车离开了d市到千里外的姑父老家,所以,他们并不知道钱董寻找孩子的消息。 姑姑和姑夫回到d市已经是半年后,钱董重金寻儿的消息早已翻篇。 那时姑夫忙着打拼事业,早就将要去民政部门备案的事忘记干净,加上人口普查,婴儿已经上了户口,名叫莫言轩,此事,姑姑和姑夫自然不会再提。 许多阴差阳错下,事情走到今日。 姑姑和姑夫是有错的,他们犯了私自收养罪。 但钱董现在为了逼迫莫轩回到钱家,非要给他们加一个更重的罪名:拐卖婴儿。 莫轩如今为了寻找有利姑姑和姑夫的证据,每日忙得焦头烂额,自然心身俱疲。 我心疼他,却也帮不上忙。 因这事关系到姑姑和姑夫的声誉,此事越少人知道内情越好,我自然也不敢同父母讲。 莫轩需要去江城寻找更多对姑姑和姑父有利的证据,吃过饭,他要连夜去赶飞往江城的最后一班飞机。 我要去机场送他,莫轩不许。 他将我送到家门口后,我准备下车,莫轩却一把抱住了我,他说:“悠悠,等这件事结束,我们就把婚礼办了吧。” 我说:“好。” 他握住我的手舍不得松开,眼眸里深情藏不住,如雨后晚霞,五月的花,让人沉醉移不开眼。 “你等我回来。”他的声音是前所未有的真挚。 “好。” 我怕我不答应他,下一刻他会剖开他的心给我看。 他从包里摸出一个绒盒,打开后里面是一对铂金戒指,两只戒指组合在一起刚好是一颗完整的心,男左女右。 他打开我的手,将原先的钻石戒指取下:“这个我先替你收着,婚礼时再给你戴上,如今,你先戴这个。”说完,莫轩已经将戒指稳稳套在我手上。 他伸出手放在我手心,恳求:“悠悠,给我戴上。” 我将男戒稳稳戴在了莫轩手指上,将手指和他的放到一起,笑说:“这都谁发明的,一分开就只剩半颗心了!” 莫轩却无比慎重强调:“一定要等我!” “好”我有些无奈,明明莫轩是个理智聪明的大律师,一旦和我在一起有时候又变得有些孩子气。 只有小孩子才会相信口头诺言,成年人只相信合同。 他见我再三保证,这才放心开车离开去。 我站在风里,看着他的车影绝尘而去,等一个人,大概就是这样子。 莫轩离去的车和薛洋回来的车擦肩而过。 “悠悠,我们回来了!”团团抱着一个洋娃娃朝我飞奔而来,潘悦在她后面小心翼翼护着她,怕她跑得太欢摔了跤。 薛洋双手插在风衣外兜里,一步一拽,像只缅因猫,走得慵懒又随性。 “团团,今天玩开心了吧,回来这么晚?”我抱起小丫头,和她玩顶牛牛。 “开心,叔叔给我买了好多好吃的。”团团乐呵 第47章 邻居 “你还有啥事?”我挑眉。 薛洋沉声问我:“你打算什么时候让团团叫我爸爸?” 呃,这事,我确实大意了。 我想了想,和他商量:“你可以自己和团团说啊,她现在这么喜欢你,你可以试着慢慢让她习惯叫你爸爸……” 我越说感觉薛洋的脸色越黑,就像乌云压城,有暴风雨来临的预警。 我停断没说完的话,回想了一下方才自己说的话,没有什么禁忌或者不妥,有些不解看着他。 “你去和团团说。”薛洋几乎是嘣着牙。 “你是她爸爸,你自己去说!”我不服气,也不想示弱。 薛洋却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当场炸毛:“你不告诉团团我是她爸爸,却让她叫那狗屁轩轩爸爸,你什么意思,故意颜色我是不是?” 我想象:薛洋哄团团叫自己爸爸,团团却哭着喊着说轩轩才是我爸爸!的画面…… 薛洋的表情一定很精彩。 气氛有些诡异,潘悦和团团停止了嬉闹,诧异望着我和薛洋,我退后一步,心虚笑说:“这事,不是你想的那样,我……” 院门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父亲的声音打断了我的话:“我的孙女,她愿意叫谁爸爸就叫谁爸爸。你想让她叫你爸爸,你养过她一天吗?” 薛洋的脸青一阵白一阵,十分丰富,憋了半天才理屈词穷叫了一声:“叔叔。” 父亲冲团团招手:“团团,来外公这里,我们回家啰。” 团团雀跃投入父亲的怀抱,和薛洋潘悦做拜拜。 母亲出来劝薛洋:“薛少,你听阿姨一言,团团还小,她不懂这些,她只知道谁对她好她就叫谁爸爸,这事不能急,得慢慢来。” 薛洋借坡下驴这才换了笑脸:“阿姨说得对,是我心急了。” 潘悦将买给团团的一大包礼物递给母亲,然后挽了薛洋胳膊,上前打破尴尬:“晨悠,阿姨,时候不早了,那我们不打扰了,先回去了。明天见。” “拜!”我目光欢送。 晚上,团团在被窝里露出小脑袋,有些失落问我:“轩轩是不是不想要我了,怎么都不来看她我?” 我摸摸她的头,安慰她说:“轩轩这段时间特别忙,过段时间就来看你?” 团团眼里盛满星星:“真的?” 我说:“真的,悠悠什么时候骗过你?” 小家伙这才放心闭上眼睛,说要早点睡着,她就能梦到轩轩了。 ~~ 因潘悦和薛洋日日一大早来接团团,两人又高调开着豪车来来去去,不出几日,左右邻居都知道我家攀了一门富贵亲戚。 这两日家里突然宾客盈门,整得我们全家猝不及防。 父母喜静,素日里和我家往来稍微频繁的只有几家隔的近个的邻居,左边住着孤寡老人杨奶奶,今年已经七十多岁了。 听母亲说她二十多岁丧偶,一直未再婚配,年轻的时候也曾是学校的老师。 杨奶奶性格古怪,她在自己院子里的枣树下给他的亡夫立了一块碑,平日里碑前还会燃香摆果。 小时候,这一条街的小朋友都不敢去她家玩,说她人本来就凶,院子里有碑又害怕她家里有鬼。 可是我不怕,母亲有时候做了好吃的,会让我给杨奶奶端一些去。 杨奶奶好像不会笑,每次我送东西去,她总是坐在那窝枣树下看书,见我去了也是淡淡说句谢谢,就不再理我。 但我和莫轩喜欢她院子里的那树枣。 每年枣成熟时,一串串枣子沉甸甸压在枝头,等到枣开始由青泛红后,杨奶奶就会从她屋里拿出那根有些年头的竹竿,动作麻利敲打落下一院子的枣。 我喜欢和莫轩一起,撅着腚,欢呼雀跃去拾捡那一地的枣。 杨奶奶会送我家两筐枣,再挑选些品相好的做些红枣干,红枣泥之类的,余下的就让它堆在树根下慢慢烂掉变成枣树的肥料。 后来我去北艺大读书,数数已经有五年没去过她的院子了。 右边住着韩阿姨一家,韩阿姨和她丈夫都是公立小学在职老师,小时候,我还上过他丈夫周老师教的数学课。 可能是我在算数上没什么天赋,从小数学成绩不怎么好,连带数学老师也怕,每次见到周老师都躲着,更别说去他家玩了。 前面住着最爱八卦的段阿姨一家。 后面是一家军人家属,我只见过他们家的孩子魏梓墨。 魏梓墨就是父母口中的别人家孩子,从小成绩优异,科科第一,斯文儒雅,博学多识,虽比我只大了两岁,可我还在小学浑水摸鱼时,人家已经自学完初中的课程,跳级去上高中了…… 那时,父母还希望我去观摩他学习,然后沾一点天才的光,谁知,人家压根没空理我。 从那以后,我还自我怀疑了许久…… 这次回家,听父母说,魏梓墨如今已经是国防大学博士生,目前在搞科研,研究一些飞机大炮类的。 国之栋梁啊! 当然,这几日来我家的宾客,既没有前后段阿姨和魏梓墨,也没有左右杨奶奶和韩阿姨。 因我家住的这一片的房子位于d市老城,全是五十年代的自建二层小楼加独院,就这一条文化巷里进出差不多七八十户人家。 小孩子可能只对小孩子敏感,小时候除了和几家常在一起玩的小伙伴家有印象,其它的,大概只能算熟悉的陌生人。 像今日里来的王叔,张哥,毛姐,许婆婆,其实都只能说面熟。 张哥和毛姐就比较圆滑,提了礼物也不过是些牛奶坚果礼盒,只说大家都是多年的邻居,一定要多走动,都说远亲不如近邻云云…… 许婆婆就像是来指点江山的,说什么她小时候还抱过我,她吃的盐比我吃的米多,见得人比我听的还多,以后有不懂的一定要去请教她,左邻右居一定要互相帮衬…… 听得我想怼天怼地怼空气。 王叔就比较有意思,好像这么突然登门拜访不是他的本意,刚 第48章 腊八 春节眨眼就至。 腊月二十八,把面发,腊月二十八,贴年画,腊月二十八,洗邋遢。 我正将团团搂在怀里教她背民俗,母亲乐呵呵跑来:“乖乖,走,瞧瞧外婆给你做的新衣服,我们去试试合不合身。” 团团眼眸亮晶晶的,推开我欣喜问:“在哪儿呢,我要看,我要穿。” 大红色的年服,衣服和裙子上绣着喜庆的岁岁平安图纹,裙边坠上流苏,小啾啾上挂着吉祥结,团团被母亲一番拾掇,像年画上的福娃娃。 我对母亲的手艺赞不绝口,只恨自己读书少,夸人时不能口若悬河。 母亲被我夸的面红耳赤,笑说:“你这马屁精,也不知跟谁学的,赶紧来帮我干活。” 前些日子,天天都有邻居上门,母亲忙着招呼他们,年货一样都没来得及买。 父亲从房里出来,打算去置办些年货,邀请团团陪他同去。 小家伙第一次感受到过年的乐趣,对赶集充满期待。 我磨磨唧唧给薛洋打电话,让他和潘悦这两天休息一下(消停一下),不要来接团团,大家都能好好过个春节。 薛洋虽然不情不愿,电话里声音像被刨了祖坟,但好歹对我的要求是应下了。 我对做家务其实不怎么擅长… 好吧,其实是做的一塌糊涂,我自认为这不是我学艺不精,毕竟小时候忙着上学,长大后忙着谈恋爱。 就像我母亲,一辈子忙忙碌碌,为了一家起早贪黑,父亲还是会觉得一切都是她应该的。 谁规定女人就必须会干家务? 我一边用抹布在桌子上鬼画符一样走了个过场,又蹭到椅子上扫了阵秋风,然后去向我母亲邀功。 母亲无语又无奈:“真替我未来的女婿担忧,以后的家也不晓得被你糟蹋成狗窝还是猪窝。” 我拿着鸡毛掸子,腆着脸说:“妈,你这样说不对,你看我将这桌子椅子打扫得多干净。” 母亲一语中的,指着椅子下面:“是干净,你看那蜘蛛网……” “呦,你们娘俩打扫卫生呢?”段阿姨的嗓门还是那么洪亮,手里挎着一篮带泥土的白萝卜。 呦,段姨串门呢? 我调整好心态,却被母亲抢先热情接待了她:“妹子,什么风把你吹来了,快到屋里坐。” 段姨也不客气,大大咧咧跟自家一样,往椅子上随意一坐,将那菜篮往我擦得不怎么干净的桌子上一搁,开始叽叽喳喳。 听说了吗?咱们这片儿老区要拆了? 啊?听谁说得? 那边老李,他儿子在里面上班! 我感觉这唠嗑差点东西,后知后觉去屋里将瓜子端出来,大大方方给段阿姨手里塞了把瓜子。 我们这老房子,布局不好,不抗地震,配套设施也跟不上,拆了也好,什么时候拆呀? 你不知道?听说年后。 我没听说啊,不会是谣传吧? 看母亲在围裙上擦手,我忙殷勤递上瓜子小盘儿。 哎,听说是你家女婿的房地产公司来接的项目,你就别装不知情了。 女婿?是不是误会了? 怎么可能,听说他和你家悠悠二胎都多大了……… 这吃瓜怎么还吃到自己身上了? 我吐了一口瓜子皮儿,明里是数着白云(翻着白眼)打发时间,耳朵将她们的对话一字不漏听进来,这二胎一词传进耳朵,让我惊诧到瞳孔地震。 什么二胎?我一胎都还没生的呢吧? 当然,段姨的重点和我不在一个层次上,她缠着母亲要这弄清这老房子到底是棚改还是拆迁。 棚改和拆迁的补偿可不在一个价位上,好比麻布与貂皮的价值。 母亲为难说:这我可不知道啊! 段姨是怎么也不信的,转头问我:“悠悠,你跟阿姨透个风。” 我苦笑,我要知道,别说透风,炸了墙都行:“阿姨,我也没听说,要不,我给您问问?” 显然,我这张脸在段阿姨那里没什么诚信度,她转身又和母亲唠上了,走时在那桌子新落的土上放了两根白萝卜。 说是自家种的,无污染无农药,市场都买不到。 为了礼尚往来,母亲说什么也将种在院子墙角的葱给她薅了一把放回她菜篮。 母亲为了不欠人情,邻居送了礼物来,回去时她总要在家里搜刮一些东西给人家带回去。 如今家里除了那一地礼,真得已经家徒四壁。 我有种预感,这个年,要唱白毛女。 母亲终于弄懂左右邻居为何要来送礼,我也终于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不过这些暂时被我抛之脑后,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我去厨房将需要洗的锅碗瓢盆全部搬到院子里,有些比较精美的瓷器,母亲只有过年过节才会舍得拿出来用。 一不留神,碰到门框,最上面的缠枝花碟滑落,“啪”一声清脆在地面开花,四分五裂。 母亲“哎呦”一声,心疼看着那一地碎瓷片,皱眉对我说:“你还是一边待着去,我怕你洗完,我们全家都没了碗筷吃饭,我还要收拾一地碎片。” “妈,你也忒不相信人了。”我不服气。 母亲懒得理我,我自讨没趣,又腆着脸凑到她身边,巴巴问:“妈,你知道莫轩出生时,姑姑她们家住哪里吗?” 母亲看着这一院子的东西发愁:“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干笑:“不做什么,那我帮你洗碗。” 母亲护宝贝一样护着那些碗,妥协说:“这么多年,那老小区里的居民早就搬空了,你去干嘛?” “那个小区?” “就城东的佳成小区,那时,那小区里住的都是经济条件不错的家庭。” “哦” 母亲后知后觉想起来问:“你回来这么久了,奇怪,莫轩他怎么没来找你?” 我说莫轩接了个很麻烦的案子,还出差在外。 母亲叹了口气,自言自语说:“女人这辈子,害怕自己男人没出息,太出息了又不着家……” 我想,比起不着家,心不在更可悲吧。 和母亲打过招呼,我说去问薛洋拆迁的事,母亲直说:“快去快去,你答应了你段姨,就赶紧去问,不然,明天整个文化 第49章 不回来 在薛洋那里什么也没打听到。 到城东时,刚下车,离开车里的暖气我就被冷气袭面,寒风瑟瑟里我拢紧身上的羊绒大衣。 大衣兜里的手机突然振动起来,我打开,是莫轩。 莫轩。 悠悠,在干嘛呢? 逛街啊。 我想你了,你想我吗? 想啊! 有多香? 很想很想啊! 我也是。 电话里只余呼吸声,许久后莫轩说:“可是过年我不能回来了。” 我心漏了一拍,失落问:“事情进展不顺利啊!” “嗯” 我勉强扯扯嘴角,垂眸安慰他:“没事,错峰出行不拥堵,你过完春节再回来,挺好啊……” 心里某个角落却空落落的。 “你,难过了。”莫轩在电话里叹气:“还是这么口是心非。” “没有啊” 电话里沉默了一瞬,莫轩的声音再次传来:“你想要什么礼物,回来我给你带。” 我笑笑,看着马路上人来人往,说:“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要什么礼物啊。” 可我的声音,却像极了盼望家长回家的孩子,期待又敏感。 我自己都没发现,我每句话后面都有一个“啊”字。 “你啊!”这次莫轩没再问。 挂了莫轩的电话,我站在街边,看着熟悉的城市,来来去去陌生的面孔,茫然。 腊月的天,就算不下雨,依旧阴冷,没有莫轩在身边,这个城市便缺少了温度。 不知何时起,我已经习惯他像山一样,伫立在我身边为我遮风挡雨。 习惯,果然是个很可怕的东西。 我转着手指上的半颗心戒指,原来我的心和它一样,早已丢了一半在莫轩那里。 抬起头,望向天空,雾霭沉沉,莫轩那里是不是和我看到的一样? ~~ 寻到佳成小区时,它的模样与建渣只差一次爆破,围栏外处处写着:危险,请勿靠近。 我寻了个年纪较大的爷爷询问,这小区的人都搬去了哪里。 老爷爷叹口气说:各奔东西。 说了等于没说。 不过他走了几步又说:“你可以去社区问,这里的社区倒是还没变迁。” 我谢过老人,寻到社区,不过已经是午饭时间,管理档案的人不在。 一无所获,我叹了口气,安慰自己:要是那么容易查,莫轩早该有进展了。 出了社区,我在附近寻了家面馆,等待时,薛洋打了视频过来。 “你跑哪里去了,还不回家。”他语气不耐,冷冷问。 我看着他身后那株熟悉的黄果兰树干,惊问:“你怎么在我家院子里?” 薛洋不屑撇撇嘴,漫不经心说:“你妈请我来吃饭,你倒好,饭点了还不回家。” “我有事。” 团团闯入镜头里,调皮捣蛋说:“悠悠,快回来吃饭,叔叔他饿了。” 薛洋想制止她,却被她滑溜躲开,哈哈笑个不停。 薛洋窘迫挂了视频。 团团如今的性子也越来越随薛洋,像只狡猾的狐狸。 回程的公交很快,车上也没有什么乘客。 下了车,刚进文化巷,听到身后一声熟悉的声音:“悠悠。” 我没转身,眼里温热盈眶,我捂住自己的嘴。 腰被人搂住,我转身委屈说::骗子,你不是说不回来吗?”说完,眼泪不争气流下来。 莫轩抱着我,笑得像只偷了腥的猫:“我只是想给你个惊喜,别哭。”他温柔为我擦去眼角的泪滴。 我推开他,看他站在风里,果然气宇轩昂,自信的面上带着笑意。 “讨厌死了,你这人。”我说不清是欢喜还是甜蜜,说话声都带着情窦初开的娇羞。 女人很奇怪,在喜欢的人面前会不自觉真情流露,演都演不来。 时常觉得因为团团,我十九岁就逼着自己长大,去学会当一个妈妈,明明才二十多岁,却有一颗苍老的心。 有时回想我和莫轩相处的点点滴滴,就像老夫老妻,相敬如宾,相依为命。 我以为我们不会像小女生小男生一样谈情说爱,其实,也许只是时机没到而已。 其实我知道,他如今微妙的身份,和我隔着千山万水,他不提我也不会问,我舍不得莫轩,舍不得他给的温暖,舍不得他给的安全,更舍不得自己的心。 也许我的想法很自私,可是众生皆苦,唯有自渡。我又不是神仙菩萨,终究不能去普渡众生,何不让自己快乐,开心一天是一天。 如果我们不能改变环境,贪恋一点点触手可及的美好又有什么错呢。 我扑进莫轩的怀里,紧紧抱住他的腰,将头埋进他黑色羊毛大衣里,汲取他身上的温度。 “怎么了?”莫轩放下行李,抱住我的背。 “我开心啊!” 进院子里,母亲正在收拾菜叶,团团率先看到莫轩,她尖叫一声“轩轩”一头扎进他的怀里。 “团团。”莫轩一把抱起她,在空中飞了一个圈。 “轩轩,我好想你。”团团皱着鼻头,佯装生气。 莫轩在她脸上亲了一口:“我也想团团,看看我们小公主又长漂了。” “莫轩”母亲惊讶放下手里的活:“你这孩子,回来了怎么也不给舅妈说一声。” “舅妈,我刚下飞机,就过来了,还没来得及。” 父亲从屋里出来,看到莫轩抱着团团,笑说:“你小子儿大不中留,吃过饭赶紧回家,免得老莫又像个娘们叽叽歪歪。” 说完,父亲很自然的去门边将莫轩的行李箱提到屋里。 我无言尴尬,父母还不知道姑父母和莫轩的事,本是平常的一句玩笑话如今听在耳里却如针扎。我撒娇:“爸爸”打破尴尬。 莫轩放下团团,表情没有任何波澜,依旧是亲人久别重逢后的喜悦:“舅舅说的是。” 母亲拿着菜急急忙忙跑出了院子,我问父亲:“妈,干啥去。” 父亲狠狠睨了我一眼:“莫轩来了你不说,如今家里菜不够,你母亲去隔壁搬救兵。” 我们这里买菜 第50章 公的 母亲去段阿姨家借了些菜,又风风火火赶着炒了两份菜上桌。 一份小炒牦牛肉。 还有一份爆炒田螺。 我拿了碗筷出来,圆桌上大家都已经坐好了位置,母亲挨着父亲,团团一边挨着母亲一边挨着莫轩。 唯有薛洋和莫轩中间空着一个位置。 薛洋用看好戏一样的眼神戏谑瞧着我,意思:你坐还是不坐? 莫轩体贴将椅子摆好,温柔说:“来这里坐。” 我到大大咧咧到椅子上坐下,自然的把椅子往莫轩这边挪挪,薛洋自讨没趣,父亲招呼大家开饭。 薛洋夹了个田螺,在嘴里吸吮后,小声对我嘀咕“公的。” 我不信,疑惑看他,用几乎静音的音量问:“田螺还能吃出公母?” 莫轩也夹了一个,他尝了一口,“嗯”一声表示赞同薛洋的说法。 我哑然,小声问:“真是公的?" 好奇他们真能吃出公母来,我迫不及待夹了一个放到嘴里。 满口汤汁,什么也没有。 “空的?”我闷声说。 “哈哈哈”这次薛洋再也憋不住笑,连莫轩都忍俊不住。 我的样子一定是天真中透着清澈的愚蠢。 父亲不悦看着我们三人,薛洋识时务闭上嘴巴,可我自己却憋得很辛苦,越想越好笑,回头一口饭喷了出去,眼泪都笑了出来。 团团立马跑到厨房颠颠给我接来一杯水,一边学着大人拍着我的背,一边安慰我:“慢些,慢些。” 母亲疑惑夹了一个田螺,问:“味道不好吗?” 莫轩和薛洋忙说:“味道很好。” 母亲做的饭菜味道一向不差 ,父亲也夹了一个田螺尝尝,说:“这肉很嫩。” 这次我不敢再笑.,老实夹了一个先看了看,真的有肉。 “老李,老李。”段阿姨的声音真有隔山打牛一般的杀伤力,人还未进门,扯着嗓子先吼开了。 母亲连忙放下碗筷迎了出去:“段姐,快进来吃饭,我们也刚开始吃。” 团团见势一个溜滑下椅子, 一本严肃说:“来客了,我去给你们留客吃饭。” “团团。”我忙放下碗筷,就见母亲一手端着一碟菜,一手拉着段阿姨往屋里拽,团团抱着她的裤腿,拼命往屋里拉。 “唉,你看我老眼昏花,不中用了,说什么也做一点菜来给你们赔不是。”段阿姨狡猾在桌子上扫了一眼。 我们大家都起身相迎,莫轩加了一把椅子,我去加了碗筷,:“段阿姨,快请坐,快请坐。” 段阿姨说什么也不愿意,只是笑着解释说,:“我老眼昏花,把把处理好的壳和没处理的螺蛳混到一起了,说什么也要来给你们赔个不是。” 原来一场乌龙。 她说完,看着薛洋意有所指:“唉,老李,老李,这边是你的女婿吧?长的真是一表人才。以后咱们都是邻居了,贤婿可要多多照顾哈。” 我尴尬的咳嗽了一声。 薛洋且大言不惭接话:“应该的,应该的。” 段阿姨又看着莫轩,问我母亲:“这位是?” 母亲笑说:“这是莫轩,小时候和悠悠一起玩的,你不记得啦?” “哎呀,你别说这孩子,这长的风流倜傥,一表人才,一表人才呀,可有婚配?”段阿姨的嘴像倒豆子似的。 莫轩坦然自若地笑:“段阿姨,我已经定亲了。” 段姨惋惜的说:“那可惜了,定的哪家姑娘?” 空气一时无言尴尬。 团团适时萌萌喊:“段奶奶,吃饭饭。” 段阿姨这才想起团团,喜笑颜开说:“团团,你这个小机灵,段奶奶已经吃过了。” 他又对我们说:“不打扰你们吃饭了,我先回去了,老李,你来送送我。” 母亲将菜搁上桌,挽留段阿姨留下吃饭。 段阿姨说什么也不肯吃,小声嘀咕:“我就是来看看你女婿,免得日后相见不认识……” 他边说边拉着母亲出去了,然后隐隐的声音越来越小:“莫轩真的有婚配了?多好的小伙子啊,我家女儿咋就没这福气……” 插曲告一段落。 回首发现我的碗里多了许多料理好的螺肉。 我看到墨轩身前堆着小山一样的螺壳,忙小声窘迫跟他说:“我吃不完,够了够了。” 吃过饭,我帮母亲洗碗,莫轩在后面坦然自若的系了围裙过来帮忙。 我看着他的模样直笑,总有种逼着书生变庖丁的错觉。 母亲进来,对他说:“莫轩,你出去,陪舅舅说会话。” 莫轩说“好”,然后取下围裙出了厨房。 薛洋和团团在院子里捏泥人,我出去时,看到小圆桌上坐着造型粗糙的六个人儿,五颜六色,还有一个被挤变了型,大体能看出是个人。 团团嘟着小嘴,不甚高兴指给我看:“悠悠,你看我捏得我们一家人好不好看?” 我鼓掌:“团团捏的真好。” “可薛叔叔非说轩轩的人偶不好,给我压扁了。”她委屈巴巴。 我瞥了薛洋一眼:你忒么真幼稚! 作俑者在那里笑得一脸无害,恰时他的手机响起,他接了个电话。 “我父母来了, 他们想见团团。”语气有不可拒绝的底气。 我回头看看屋里和父亲下棋的莫轩,他点点头。 我和父母说了一声,又蹲下身,和团团保持平视,小心翼翼问她:“薛奶奶和爷爷想团团了,你愿意去看他们吗?” 团团眨巴着大眼睛,一脸童真问我:“你和轩轩陪我去吗?” 我心酸摇头,安慰她:“薛叔叔陪你去。” “悠悠有事要忙吗?好吧,那我就辛苦陪薛叔叔去一趟。”说完又神秘兮兮趴到我耳边说:“你是不是要和轩轩约会,放心,我很乖的,不会给你当电灯泡。” 说完一脸得意捂着嘴。 我啼笑皆非,这小滑头,那一点伤感全给她祸祸没了。 莫轩出来打开手机,递给薛洋:“薛洋,我们加个微信吧!” 我吃瓜在线,这是准备约架吗? 薛洋慵懒从兜里拿出手机,和莫轩扫一扫,眉眼不抬完事。 莫轩和母亲说去送送团团,四人前前后后出了院子。 父亲喝着茶,见我进 第51章 礼物 轩的脸在烟花的照耀下 ,忽暗忽明,一朵朵烟花在他眼眸中盛开。 他揽着我的肩,搂我入怀。 “悠悠,我从没想过有事瞒着你,不过,这次收集证据确实困难,唯一的目击证人,已被钱董接走了,我想着你也帮不上忙,知道反而跟着我担惊受怕。” 他身上很温暖,驱走了我一身寒气。 莫轩我将双手放进大衣里,隔着衣服放在他的双臂下取暖。 我问他:“那就没有办法了吗?” “除非那老人愿意出卖他的恩人,不过可能性不大。”莫轩发愁。 我贴着他的怀抱,贪婪吸收他的热气,突然脑洞大开:“你说我现在是不是在吸收你的阳气?” “嗯?”莫轩皱眉:“大过年的,你这小脑瓜都想什么呢?” “哈哈”我岔开话题:“不如,你明天带我去看看那个目击者吧。” “好。” 我像考拉一样挂在他身上,问他:“你说你没有事瞒着我,那个新闻热搜怎么没的?别骗我,那位太太追到车站求我放过他们。” 莫轩似笑非笑:“你想放过她?” “诬告的事就算了吧,其它的我也管不着啊。”我学团团眨巴眼睛装无辜。 “听你的就是。”莫轩在我脸颊上偷了一个吻。 回家时,路过杨奶奶的小院,门前贴着崭新的对联,我上前去敲门。 杨奶奶来开门,看到我和莫轩后不疾不徐,不惊不喜,说:“到屋里来坐。” 院子里的枣树叶子都掉光了,只余光秃秃的树干,零星几株茉莉也已经死去,一片颓败的模样。 但那块墓碑,依旧被打扫得一尘不染,因为常被人抚摸的缘故,墓碑边角都变得圆润… 和外面北风萧瑟相比,屋里开门暖气扑面,客厅里徐徐燃着一盆炭火。 杨奶奶还是当初的模样,岁月仿佛未曾在她脸上留下痕迹。 这大概便是佛学说的: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没有大喜大悲的生活,没有大起大落的人生,岁月也不能奈你何。 平心静气,没有期盼没有等待,没有爱恨过完一辈子,是杨奶奶选择的人生。 我有时和父母说起这样的生活很可悲,母亲说,你自认为很好的生活在杨奶奶眼里又何尝不是一出闹剧,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和自己的选择,不要用你的眼界去定义别人的人生。 杨奶奶给我和莫轩抬了凳子,和她一起围在火盆边烤火,她问:“何时回来的?” 我说:“有半月了。” “嗯”杨奶奶没再说话,从里屋里拿出一罐子东西放在小凳子上:“你几年没回家,这是我用今年冬枣晒的红枣干,你带回去吃吧。” “谢谢杨奶奶,我也有东西送你。”我将袋子里早就编织好的围巾拿出来,褐红色既不张扬还衬皮肤白皙,我去给她轻轻围上,然后整理好松紧。 杨奶奶用手摸了摸围巾,微不可见地扯了下嘴角,淡淡说:“很暖和。” 本蜷在椅子下的胖橘跳上杨奶奶的膝盖,“喵”了一声,懒懒寻个舒适的位置将自己团起来,打着呼噜。 我忍不住撸了它一下,它缓缓抬起头,圆圆的眼睛眯成一条缝,又“喵”了一声。 “大橘老了。”杨奶奶说:“和我一样,过一日少一日。” 莫轩将猫抱到自己怀里,揉揉它的头,摸摸它的肚子,大橘舒服伸长脖子,呼噜声越发大了。 莫轩笑:“您说它老了,可开心的时候它还是会和小时候一样呼噜。” “莫言轩。”杨奶奶看不出喜怒的瞟了他一眼:“长大了倒是爱说话了。” 莫轩笑:“杨奶奶,我小时候,不是不爱说话,是悠悠总把话抢着说完了。” 啧,这人怎么这样! “你这话说的好像我小时候话好多…”我娇嗔瞟了他一眼。 莫轩宠溺看我一笑,不和我计较,又问杨奶奶身体如何,家里过年的东西都备齐了,他不紧不慢的问,杨奶奶有一搭没一搭的回答,聊到夜半。 离开时,杨奶奶说:“结婚的时候,记得给我留杯喜酒。” 我轻轻抱住她,附耳小声说:“如果我们结婚只能请一个人,我们会请您。” 杨奶奶这回声音有了波动:“别瞎说。” 我和莫轩携手走出院子,看杨奶奶闩上门,我们相视一笑。 腊月二十九一大早,莫轩来接我,去看看那个唯一的目击者。 团团昨日在薛洋家不肯留宿,半夜十二点薛洋才将她送回来。 我顶着熊猫眼,化了个淡妆掩盖了疲态,团团还在睡。她昨晚说今日要和父亲去看社区联欢晚会,我便没叫醒她。 莫轩的车开到一栋郊区的小洋楼外,然后熄火。 “不是要去见目击者吗?”我问。 听莫轩说目击者是一位独居老人,生活条件十分艰苦,我不认为她能住上这么好的洋房。 莫轩下了主驾,在车里抱了一个纸箱下来,无奈说:“这房子是钱董给她安排的,我助理之前来拜访过两次,老人家连话都愿意和他说。” 我敲敲他抱着的纸盒,里面传来“噗呲噗呲”的爪磨纸板声。 “里面装的什么?”我好奇。 “别…” 我拉开扣着的盒盖,一团白影从盒子里弹跃出来,跳在地上,留给我一个漂亮的背影,像箭一样闪入了院子的杂草里。 “布偶?” 莫轩看着空盒沉默了一瞬,拉着我的手说:“走,去按门铃,寻猫。” 我自知理亏,老实被他牵着走,小声问:“你买猫来,是要送给这老人吗,你为何不将盒子封起来?” 莫轩笑而不语。 我去按下门铃,响了三遍都没人前来开门。 “怎么没人出来开门,难道不在家?” 莫轩脱了外套,矫健两步从围墙墩子上跳了进去,然后从里面给我打开了大门。 我惊诧笑:“疯狂,律师翻墙私闯民宅,算不算知法犯法…” 莫轩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