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清穿文里反向养崽》 1、第 1 章 明月是被热醒的。 她的眼睛还没有睁开，眉头就先皱了起来，一边想着她房间里的空调什么时候关的，一边闭着眼就伸手去摸自己睡前放在枕头边的遥控器。 结果没想到没摸到遥控器，反倒是把手背磕到了。 嗯？ 明月更加疑惑了，她床上什么时候有这样硬邦邦的东西了？ 不等她想出个所以然来，听到她闹出的动静的芳春便隔着帐幔轻声询问了一句：“格格，您醒了吗？” 明月：“……？？？” 格格？ 什么格格？ 不对！ 她房间怎么有人？ 想到这里，明月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一切不仅叫她震惊，更让她一下子想起了她失去意识前发生的事。 * 明月是猝死的。 作为一个小城镇出来的姑娘，她想要在大城市站稳脚跟，出人头地，能做的就只有拼命工作，努力奋斗，给自己杀出一条路来。 靠着自己的本事，明月确实是给自己杀出了一条路，只是没想到她前脚杀出了一条路，后脚又被“路”给反杀了。 接连熬了几个大夜终于把一个项目谈下来的明月还没有来得及享受胜利的果实，就先尝到了不好好爱惜身体的恶果。 倒在办公桌上的时候，明月以为自己就这么完了，没想到再次睁开眼，她竟然穿越了，穿到了几百年前一个旗人姑娘的身上。 起床后被两个婢女伺候着洗漱时，明月没有什么真实感，整个人就像是提线木偶似的，直到现在她伸手摸摸自己的心口，感受到这个身体里在“扑通”、“扑通”的心跳，明月总算是有了那么一点真实感。 真的是阿弥陀佛，谢天谢地。 “格格，您今早想吃什么？”芳春伺候完明月洗漱后便询问了她一句。 “不急。”虽然起得早，但是明月此时并没有多少饥饿感，而且比起吃早餐，她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她道，“我们先去给菩萨上柱香。” 明月觉得自己猝死后还能拥有第二次生命，肯定是受到了观音菩萨的保佑，所以必须得好好谢谢菩萨呀，不然的话明月觉得自己良心都要痛了。 因为有原主的记忆，所以明月不需要芳春和朱夏走在她前面给她带路都知道钮钴禄家的佛堂在哪里。 满人入关之前信奉的是萨满教，钮钴禄家自然也不例外，但是入关之后受到爱新觉罗家的皇帝们影响，家家户户也跟着信起佛来了，所以钮钴禄家有一个佛堂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明月带着两个婢女来到佛堂，看到给供奉在最中央的那尊观音像，然后怀着一颗感恩的心认认真真地给菩萨上了一炷香。 明月倒不是因为这次穿越才突然开始信佛的，事实上在穿越之前，她自己独居的房子里就供奉着一尊菩萨。 明月打小是跟着外婆一块生活的，老太太是佛教的信众，受到外婆的影响，明月长大之后是一边相信科学，一边供奉菩萨。 虽然这听起来很矛盾，但是在明月看来，两者完全不冲突，毕竟世界上还存在着一些科学都无法解释的事情呢。 再说了，明月觉得自己一个人在大城市生活和打拼，无亲无故的，有个靠山会更好。 而既然想要找靠山的话，那就干脆找个大的！ 于是明月就盯上了被她外婆信奉了一辈子的菩萨。 被老的盯完又被小的盯上的菩萨：“……” “芳春，再给我取一炷香来。”明月感谢完菩萨之后，又重新给菩萨上了一炷香。 虽然她现在换了新的身份却依然是她，但是明月不知道换了一个时空，菩萨还是不是她拜过码头的那个菩萨，所以为了保险起见，明月觉得自己得再拜一次。 正所谓一客不烦二主，明月在心底里对菩萨道，反正上辈子我们也合作得那么愉快了，那么这辈子也继续愉快地合作下去吧，菩萨。 被迫愉快的菩萨：“……” * 并不知道明月在跟菩萨玩强买强卖的芳春和朱夏两人见她一脸虔诚认真的模样，两人也不敢发出一点声音打扰到她，但是心底里却忍不住暗暗为自己的格格鸣不平。 在她们看来，她们格格出身好，相貌好，德行更是没得说，结果就因为受到了上一辈的连累，导致婚事不顺，这对她们格格来说实在是太残忍，太不公平了。 如果菩萨真的有灵的话，那么就请给她们格格一个如意郎君吧。 * 明月是一点都不知道芳春和朱夏两个丫头为她的婚事操碎了心，（单方面）和菩萨达成了合作之后，她整个人都神清气爽的。 带着芳春和朱夏一块回去的路上，明月也从原主的记忆中搞清楚了自己现在的新身份。 她现在是钮钴禄家的二格格，亲爹叫遏必隆，而生母是遏必隆的侧室舒舒觉罗氏，对了，她还有一个义父叫鳌拜。 明月：“……！！！” 等等。 是那个让少年康熙忍辱负重，最后被他一举歼灭的那个鳌拜吗？ 明月眨了眨眼睛，然后发现原主的这个义父还真的是她知道的那个鳌拜，当下明月就反应过来了，如果历史没有骗她的话，那么原主就是历史上康熙的第二任妻子——孝昭仁皇后？ 毕竟从原主的记忆中得知，虽然遏必隆不止“她”一个女儿，但是被鳌拜认作义女的，确实是只有原主一个。 不过……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现在已经是康熙十八年四月了吧？ 明月扭头跟芳春她们确认这件事，得知她没有记错之后，明月面上露出了一个严肃的表情。 历史上的孝昭仁皇后这个时候不仅早就当上了皇后，甚至都已经死了，而原主却依然待字闺中，现在她甚至在原主这个身体里活过来。 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她穿的压根不是正史里的清朝！ 想到这里，明月猛地停下了脚步，跟在她身后的芳春和朱夏两人要不是没有走神，这会儿只怕得直接撞上去了。 “格格，怎么了？”朱夏出声询问道。 “没什么。”明月像是在喃喃自语似的道，“我只是突然想再给菩萨上多一炷香。” 芳春和朱夏：“……？？？” 还上？ 菩萨饱了吧？ 两个丫头不知道明月今天为什么对菩萨这么热情，但是明月自个儿却知道得真真儿的。 她原本无所谓自己是不是穿到了正史里的清朝，因为她压根没想过原主还是个历史名人，可是等她知道了之后，她就庆幸自己穿的不是正史里的清朝，而是平行世界里的了。 正史里的孝昭仁皇后确实是很风光，虽然亲爹站错队，义父也倒台了，但是她依然能够登上皇后之位，甚至凭自己的本事得到康熙和孝庄文皇后的认可。 而这个世界里的钮钴禄氏呢？并没有正史里的风光，别说当上皇后了，甚至因为亲爹义父的连累，至今都没有嫁人，以二十岁的“大龄”成为钮钴禄家的老姑娘。 但是即便给明月选择的自由，那么她也宁愿选择穿成这个世界里的钮钴禄氏，而不是正史里的孝昭仁皇后。 毕竟孝昭仁皇后风光归风光，但是也很短命啊，当上皇后不过半年的时间就没了。 而且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正史里的孝昭仁皇后可是名副其实的工作狂，这可是另一个工作狂——雍正帝盖章承认的。 虽然明月之前……不对，是上辈子，虽然明月上辈子也被人戏称过是工作狂，但是如果有条件的话，那么她也乐意当一个蛀米大虫的。 但是问题是她不是没那个条件嘛，甚至连咸鱼都没办法当，只能撸起袖子加油干。 好在菩萨待她不薄，想到自己现在不用干活都能够过好日子，明月何止是想再给菩萨上多一炷香？她甚至想把菩萨喊过来，当面亲吻它！ 被强买强卖还差点被强吻的菩萨：“……” * “你们记得替我去打听一下要是想请一尊菩萨的话，得怎么请，上哪儿请，有没有什么讲究之类的。” 明月边走边跟芳春和朱夏两人道，虽然当初她房子里供奉着一尊菩萨，但是那压根不是她请回来的，而是她外婆去世之后，她就把她生前供奉的这尊菩萨给直接带回家了。 整个过程可以说是相当不讲究了。 “姐姐你可算回来了。” 明月刚跟芳春她们说完，还没进门，就见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从她的屋子里走了出来，一看到她就亲亲热热地凑了上来。 这是原主一母同胞的亲妹妹明如，今年十二岁，虽然和原主有着八岁的年龄差，但是姐妹两人的感情确实很不错。 所以一见到明月，不等她开口说什么，明如就像是一只小麻雀似的叽叽喳喳地说起话来了，“你上哪儿去了？我本来是想着过来和你一块用早膳的，结果谁知道扑了一个空，连芳春姐姐和朱夏姐姐也不在，问其他奴才，她们也一问三不知的。” “去了一趟佛堂，给菩萨上香了。”也不知道是受到原主的影响，还是因为见到明如那张和自己有几分相似的小脸，明月对她的亲近并不抗拒。 “今儿不是初一，也不是十五，好端端的怎么去上香了？”明如好奇地问道，“我刚刚还听到你进门的时候说想要请菩萨，姐姐你要请菩萨吗？为什么要请呀？我们家不是已经有了吗？” 明月闻言，忍不住笑了：“你哪儿来那么多问题？” “我那不是关心你嘛，姐姐。”明如大概也知道自己问得有点多，所以弯着眼睛冲明月露出了一个讨好似的笑容，然后道，“姐姐你要是真的想请菩萨的话，不用让芳春姐姐她们去问别人，你去问额娘就好了，额娘请过几次，该怎么请，上哪儿请，她肯定门清儿。” 明如这么一说，明月才想起来舒舒觉罗氏确实是信佛的，尤其是遏必隆去世之后，她更是在自己的院子里修了一个小佛堂。 “你要不说，我一时半会儿的还没有想起来呢。”明月道，“看来我是不必舍近求远了。” “姐姐你还没说你怎么一大早的跑去给菩萨上香。”明如跟着明月进屋之后，不忘打破砂锅问到底。 明月当然不可能跟她说真话了，随便扯了一个理由：“昨晚睡觉的时候做了一个噩梦，有点太吓人了，所以就想着去佛堂给菩萨上柱香。” 明月说这话是为了敷衍明如的，只是她不知道的是昨天晚上确实是有人做噩梦了。 比如说紫禁城里的那位天子。 2、第 2 章 今天的天气很好，有阳光，还有微风，但是乾清宫的气氛却紧张得很，就连外面扫地的小太监都知道康熙今天心情不好了，更何况是近身伺候的梁九功？ 但是知道归知道，梁九功却始终想不明白康熙不高兴的原因。 毕竟他仔细回忆了一下，昨儿也没有发生什么叫万岁爷动怒的事情啊，甚至因为太子殿下小小年纪的就知道关心亲爹而感到欣慰。 所以到底是哪儿出岔子了？ 因为想不明白这个问题，所以梁九功的害怕比旁人更甚，不过这并不是害怕康熙生气，而是害怕自己连康熙为什么生气都不知道。 毕竟他可是给人当奴才，不是给人当主子的。 只是梁九功大概想破脑袋都不可能想得到康熙今天之所以生气，是因为他昨天晚上做了一个梦。 一个噩梦。 康熙自幼勤奋好学，不论是四书五经，还是诗文佛经他不仅都有涉猎，而且不把它们学透还不罢休，甚至天文历法、地理风俗、算术几何等等他都非常感兴趣。 幼年时期，为了瞒过鳌拜的耳目，康熙也曾看过一些民间话本，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有朝一日会发现自己竟然生活在一个话本（小说）里面。 而话本的主角不是他，是日后会继承他皇位的第四子，也就是乌雅贵人所出，如今被养在佟贵妃膝下的那个承乾宫阿哥。 日后的康熙会不会如历史一般，对嫡子胤礽多加防范和打压暂时先不说，至少这会儿的康熙对小太子确实是一个慈父无疑。 且不说小太子刚满一周岁，康熙就将他立为储君，光是从去年冬天小太子不幸出痘，为了照顾病中的嫡子，向来勤政的康熙竟然舍得放下一切国家大事，全心全意地守在小太子的身边，直至他完全康复这件事中，就可以看得出来小太子在康熙心目中的地位是非同一般的。 原本按照康熙的设想，小太子既然是他选中的继承人，而且确实自幼聪慧，那么他自然会好好地栽培他，为他们大清培养出一个合格优秀的储君。 这样他就能够放心的把他们爱新觉罗家的江山交到他手上了。 只是康熙怎么也没想到他日后确实是放心的把江山交给了自己的儿子，但是这个儿子却不是他一开始选定的继承人。 这只是一个梦而已，其实康熙大可不必放在心上的，但是梦里的一切实在是太真实了，真实到与其说是一个荒诞的梦，倒不如说这是一次窥探到未来的机会。 然而得到这样一个机会的康熙不仅不高兴，他还差点被气死了。 册封的继承人日后会不孝弑逆，交托江山的继承人日后会宠妾灭妻，其余儿子囚的囚，死的死，没几个有好下场。 所以可以说康熙今天早上是被活生生给气醒的，醒来之后直到现在一回想起梦里发生的一切，康熙还是有点气不过。 关于这个梦里的一切究竟是真是假，康熙很快就有办法验证一二，但是在此之前，他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做。 “梁九功，去把太子给朕带过来。” 朕先打个儿子消个气！ 小太子：“……？？？” ****** 明如今日既然要在明月这儿和她一块用早膳，那么今天早上的早膳自然比平时的要丰盛一些。 平时四样，今天八样。 别看明月明如只是庶女，亲爹遏必隆也去世了，但是府上的人却没有几个敢欺负这对姐妹。 因为遏必隆去世之后，承袭他一等公的爵位的儿子不是旁人，正是和明月明如姐妹两人一母同胞的亲弟弟/亲哥哥法喀。 不过比起明月和明如，法喀显然更加亲近嫡母巴雅拉氏所生的那对儿女，至于原因，就得追溯到七年前遏必隆的一个骚操作了。 遏必隆总共有七个儿子，要说最喜欢的大概是最小，也是唯一的嫡子阿灵阿了，遏必隆和阿灵阿的生母巴雅拉氏属于老夫少妻组合，面对比自己小那么多，又给自己生了两个嫡出的孩子的娇妻，遏必隆自然多有怜惜。 如果遏必隆能够活得久一点的话，那么继承他爵位的毫无疑问肯定是阿灵阿了，然而事实上并没有所谓的如果。 遏必隆跟着鳌拜一块倒台之后，不过五年的时间就撒手人寰了，他去世的时候阿灵阿才四岁，便是遏必隆再喜欢这个嫡子，他也不可能越过那么多儿子把爵位留给阿灵阿的。 于是遏必隆一等公的爵位最后落到了法喀的头上，虽然那时候他才十岁，算不上大，但是遏必隆的庶长子和庶次子皆早卒，所以排行第三的法喀在那个时候已经算得上是遏必隆事实上的庶长子了。 把爵位给了法喀，那自己的娇妻和那一双儿女该怎么办呢？ 虽然说大清以孝治天下，但是法喀有自己的生母，即便巴雅拉氏是他的嫡母，只怕他对她的孝顺也是有限的。 于是为了巴雅拉氏和她那一双儿女着想，遏必隆想了一个办法，临死前将法喀的抚养权交到了巴雅拉氏的手上。 只要巴雅拉氏抚养过法喀，那么日后他就不敢不孝顺巴雅拉氏这个嫡母，更不可能不照顾四格格和阿灵阿这两个嫡出的妹妹和弟弟。 巴雅拉氏不是傻子，遏必隆既然把机会送到她面前了，那么她自然会花心思笼络法喀。 一开始法喀还拍着胸口跟舒舒觉罗氏她们娘仨保证自己肯定不会认贼作父的，可是时间一长，法喀和巴雅拉氏他们那边越来越亲近，和明月她们这边却越来越疏远了。 就连明如现在提起法喀，都不再亲昵地喊他“哥哥”，而是像称呼其他同父异母的兄长一样，直接喊他“三哥”了。 “姐姐，你说那边到底给三哥灌了什么迷魂汤呀？”明如吃着早膳，却突然问了明月这么一句。 虽然她没有明说，但是明月一下子就猜到了她口中所说的“那边”指的是巴雅拉氏他们那边。 明月回忆了一下原主的记忆，然后问她：“怎么？还记着四妹前两天抢了你一匹布的事儿？” 事情是这样的，前两天法喀回来的时候给家里的姐姐妹妹们都带了礼物——一人两匹布料。 如果按规矩分的话，那么自然平安无事，偏偏巴雅拉氏所出的嫡女明玉却多要了一匹，而且恰好还是明如看中的，明如自然气不过了。 但是更让明如伤心的是法喀得知此事之后，竟然帮着明玉，还说她比明玉大了几天，得多让着一点妹妹。 “我本来都忘了，结果她今早故意穿着新衣裳来我院子跟我嘚瑟。”明如扁着嘴道，“不就是一件新衣裳吗？瞎嘚瑟什么，当谁没有呢？” 那难怪今天她早膳都没吃就跑来她这边了。 明月一听，就知道明如被气到了，换做是她的话，自然不会被明玉这么拙劣的手段给刺激到了，但是明如不一样，她才十二岁，再加上类似的事情也不止发生过一次了。 明月从记忆中得知，一开始遇到这种事情明如还会不依不饶地闹，但是现在她却开始强行用“不就是一件新衣裳吗”来进行自我说服。 这是什么原因？ 不就是因为明如已经知道了自己不管怎么闹，都没有人会帮她撑腰吗？ 法喀不会，舒舒觉罗氏和原主也不会。 “没关系。”明月伸手摸摸明如的脑袋，“待会儿我让你出出气。” 嗯？ 原本听到明月前面一句话，明如还以为她就像往常一样劝她别往心里去，别跟明玉这样的人计较，但是听到她后面那句话，她却惊讶到瞪大了眼睛。 她没有听错吧？ 她姐姐竟然说待会儿让她出出气？ 这话怎么听着那么让人觉得难以置信呢？ 明如一边怀疑，一边又忍不住暗暗期待，心想万一呢？万一她姐姐没有骗她，真的打算让她找明玉出气呢？ 想到这里，明如连早膳都不想吃了：“姐姐，待会儿你怎么让我出气？” “先填饱肚子再说。”明月笑着看了一眼整个人都精神起来的明如，“该不会四妹气了你一下，就把你给气饱了吧？” “真要是这样的话，那还挺节约粮食的。” “姐姐你笑话我。”明如假装生气地瞪了明月一眼，下一秒却又笑开了，“好吧，我吃还不成吗？” 只是因为心里存着事，明如的心思都不在早膳上，明月就不一样了，她慢条斯理的，用汤匙舀了一颗馄饨，一口咬下去，皮薄馅鲜，再喝一口鸡汤，明月只觉得美味到灵魂都快要出窍了。 除了这碗鸡汤小馄饨之外，最让明月惊艳的就是那道沙琪玛。 明月在后世吃过不少沙琪玛，但是却没有钮钴禄家的大厨做出来的这么酥松绵软，大概是为了贴合原主的口味，并没有放太多的蜂蜜，因此吃起来甜而不腻，香浓可口。 难怪沙琪玛被满人带入关之后能够成为京城的固定四季糕点之一了，明月一边吃着一边心想道，这款属于满族的特色糕点确实是有它的美味之处。 等吃完早膳之后，明月一边让芳春去沏一壶茶来，一边让朱夏附耳过来吩咐了她两句。 朱夏有些意外地看了明月一眼，显然她已经隐约猜到她的意思了，但是她什么都没说，而是应了一声就出门了。 “姐姐，你跟朱夏姐姐说什么了？”明如好奇地问了一句。 “不是说了让你出出气吗？”明月道，“那我当然得让朱夏去准备准备了。” 明如闻言，眼睛噌的一声就亮了：“要准备什么？” 要准备什么？ 当然是让朱夏去准备让明如出气的家伙了。 3、第 3 章 今天一大早就成功的把明如给气到了，这让明玉的心情别提有多好了。 “待会儿记得给针线房的人送赏银。”明玉一想到明如被自己气得脸色都变了却还要故作无所谓的模样，就觉得今天的早膳都比往常的美味了不少。 “另外再叫她们赶工，赶紧把我另外的两身新衣裳先给做出来。” “放心吧，格格，赏银早就准备好了，等针线房的人拿到赏银之后，该怎么做，她们自然懂的。”腊梅作为明玉身边的大丫头，向来最知她的心思。 “到时候保准格格你的新衣裳穿了一轮了，才轮到三格格有新衣裳穿。” 明玉一听，果然高兴了，轻哼一声道：“我也不是什么霸道的性子，只是谁让我这个三姐姐到现在还没有认清现实呢？” “虽然三哥和她才是一个额娘生的，但是现在他可是我们大房的人，她还当是以前呢。” 明玉小的时候最看不顺眼的就是法喀和明如连枝同气的样子，如今风水轮流转，她自然得让明如尝尝这滋味了。 “格格，二格格那儿来人了。”翠竹一瞧见芳春来了，二话不说就连忙给明玉通报。 虽然说受到明玉的影响，腊梅和翠竹两人都不太把明如放在眼里，但是明月这位二格格却不一样。 谁不知道在出事之前，因为遏必隆的看重，明月在府上的待遇向来是独一份儿的？又有谁不知道在出事之后，因为遏必隆的心疼，谁也不敢轻慢明月？ 长年累月下来，别说是明月了，便是她身边伺候的芳春和朱夏，在其他奴才们眼里地位也和一般的丫头不一样。 明玉倒是不知道这个情况，闻言她皱了皱眉，有点想不太明白明月那边怎么会派人来她这边，尤其是见到芳春之后，听她说明月邀请她去她院子一趟，就更加让她觉得奇怪了。 “难道是明如跑去告状了？”明玉等芳春走后，忍不住猜测。 “那我们还要去吗？格格。”翠竹一听，也觉得有道理，这样一来，越发觉得二格格这次邀请是一场鸿门宴了。 “去，当然要去了。”明玉道，“难道我还会怕了她们不成？” 明玉确实不怕，虽然在她心里，明月不像明如那般好欺负，但是她深知她这位二姐姐向来爱息事宁人。 虽然明如才是她一母同胞的亲妹妹，但是为了她自个儿的名声，明玉不信她真的会偏帮明如。 再说了…… “三姐姐，你一大早跑来找二姐姐该不会是为了跟她告状吧？”明玉一到明月的院子，就先来了一个先声夺人，“我今早也是好心，要不是见你之前那么喜欢那匹布料，我也不会做好之后就第一时间穿给你看。” 明玉这话一出，明如气得脸色都要变了，她是不是好心，旁人不知道，她还能不知道吗？ 再说了，她要是真的好心的话，那么前两天见她那么喜欢那匹布料，她就不会硬生生把它从她手上抢走！ 明月眼角的余光扫到明如的反应，抢在她开口之前说话了：“四妹，你这话在我这儿说说就算了，要是换一个场合让外人听到的话，说不定就会觉得四妹你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明玉闻言，脸上的笑僵了一下。 明月假装没看到，继续开口道，“不过四妹你是好心我也是知道的，所以我特意让人从库房里给你和三妹各挑了两件首饰。” “法喀作为你们的兄长，都知道现在换季，你们该做新衣裳了，那么我这个做姐姐的，自然不能没有表示了。” 明月的话音刚落，就见朱夏十分配合地捧着一个托盘上前一步，托盘上放着四件首饰。 其他的还好，唯独其中一对和田玉手镯叫明玉眼前一亮。 虽然看起来这对和田玉手镯不像其他三件首饰那般看起来耀眼夺目，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对手镯玉质温润细腻，即便只是静静地躺在托盘上，却也隐隐透着几分水灵的生气。 可见这四件首饰当中，最为珍贵的定然是这对和田玉手镯了。 不过明玉瞧中这对和田玉手镯，倒不是因为它的值钱程度，而是因为她名字里带有一个“玉”字的原因，所以明玉向来爱玉。 “不急。”见明玉情不自禁地上前想要去选首饰，明月笑着拦住了她，“正所谓长幼有序，就算要选，也是明如先选。” 说完，明月扭头见明如看着自己，就冲着她点点头道，“去吧。” “姐姐，我想怎么选就怎么选吗？”明如有点不可置信地问道。 “当然，忘了我刚刚说的话了？”明月指的是用早膳的时候跟她说过的话。 明如一听，虽然有些不解明月今天怎么会一反常态，但是出气的机会就摆在她面前了，明如哪能错过？ 当下不给明玉开口的机会，上前就直接将她看中的那对和田玉手镯拿到手。 明玉见状，脸色异常难看，但是更加让她生气的是明如接下来竟然又拿了两件首饰，只剩下一件留在了托盘上。 “这不公平！”明玉脱口而出，“说好了一人两件的，二姐姐难道你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三姐姐欺负我吗？” “这叫欺负吗？”明月像是有些意外地看了明玉一眼，“明如这不是跟你学的吗？” “你要说不公平，那这话我不爱听了，前两天明如让了你一次，今天你让她一次，我觉得这很公平。” 明玉又不傻，刚刚她就隐约意识到情况有点不太对了，只是她怎么也没想到，她这位向来爱和稀泥的二姐姐今天竟然真的替明如出头了？ “这话你不爱听吗？”明月见明玉脸色难看，便很体贴地道，“那我换一个说法好了。” “前两天你抢了明如一次，今天明如抢回来，这很公平。” 说着，明月话锋一转，“不过当然了，我今天派人请四妹你过来，也不会为了跟你讲什么叫做‘公平’的。” 明月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将托盘上剩下的那件首饰拿了起来，放到明如手里之后，扭头看向明玉，“我是让我们家明如出出气的。” 虽然明玉比自己小那么多，但是明月却半点都没有欺负小孩子的愧疚感，毕竟在她看来，懂得利用法喀欺负明如，被告状了也懂得先下手为强的明玉可算不上是什么真正的小孩子。 “你！你们太过分了！”明玉被明月的这番举动给气得脸都红了，一大早攒下来的好心情顿时消失得烟消云散。 “我不会就这么算了！” 扔下这么一句话，明玉转身就跑了，至于明如？ 小姑娘手里捧着明月刚刚拿给她的首饰，看向她的眼睛都要变成星星眼了：“啊啊啊姐姐我太喜欢你了。” 天啊天啊天啊这也太爽了吧！ “姐姐我决定了，以后你让我往东，我绝对不去西；你说一，我绝对不说二。” 她以后就唯她姐姐马首是瞻了！ 明月笑了一下，她倒是不需要明如以后对她言听计从的，她道：“现在心里舒坦了吧？” “嗯嗯。”想到明玉刚刚被气跑了，明如现在心里何止是舒坦了呀？简直就像是三伏天里喝了一杯冰水似的，别提有多痛快了。 不过…… “姐姐，明玉被我们给气跑了，肯定会跑去跟嫡额娘告状的吧？”明如高兴完了，又开始担心后果了。 “难道明玉会去跟嫡额娘告状，你刚刚就不会那么干了吗？”明月反问。 “那肯定还会这么干呀。”明如张嘴就道，“机会难得，我管她事后会跟谁告状呢。” “那不就结了？”明月笑了笑，然后就见明如认同似的点点头道，“姐姐你说得对，那待会儿明玉要是真的跟嫡额娘告状了，姐姐你就把责任往我身上推。” 明如说着，拍拍胸口道，“就说是我非得要你这么做的，嫡额娘要打要骂，就冲我来。” “小丫头片子还挺讲义气的？”明月被小姑娘这副仗义的小模样给逗笑了，“不过犯不着，本来就是明玉先抢你的，她好意思跟嫡额娘告状，嫡额娘只怕也不好意思真的替她出头。” 顶多就是在别的事情上面找她们的茬罢了，因为后面这句话明月并没有说出口，所以信以为真的明如悬着的心一下子就落地了：“嘿嘿，那就好。” “我看明玉以后还敢不敢再抢我的东西，她抢我一次，我就抢她一次……”说到后面，明如有点底气不足地看了明月一眼。 倒不是怕明月不赞成她这么做，而是怕明月不给她撑腰。 “看我做什么？”明月道，“你是我妹妹，我还能不给你撑腰？” “姐姐你太好啦。”明如一下子就笑开了，伸手抱住明月的腰，然后道，“一开始我以为你会像以前一样劝我忍忍就算了。” 结果没想到她姐姐居然真的把明玉喊来让她出气了，明如觉得这一切简直就像是做梦一样。 “以前……我是觉得你有我这个姐姐，稍微出格一点点，都会受我连累。”明月从原主的记忆中得知她并非看不见自己妹妹受的委屈，一味劝她忍也是怕她步她婚事不顺的后尘。 “姐姐你才没有连累我。”明如迫不及待地开口道，“你是天底下最好的姐姐。” 遏必隆重男轻女，除了明月之外，就连明玉这个嫡女都没怎么放在心上，更别提明如这个庶女了，而舒舒觉罗氏也一心放在法喀身上，所以明如即便是两人最小的孩子，也没有在他们那儿享受过被宠爱的滋味。 但是现在她在她姐姐这里享受到了。 明如笑得美滋滋的。 * 明如是高兴了，但是明玉那边却被气炸了，从明月的院子离开之后，头也不回地往巴雅拉氏的院子奔去—— 她要她额娘帮她教训她们！ 4、第 4 章 有时候有句话确实说得很对，最了解一个人的不一定是这个人的朋友，有可能是这个人的敌人。 所以明如一下子就猜中了明玉的想法—— 她在她们这儿吃瘪了，就跑去找她额娘告状。 作为巴雅拉氏的第一个孩子，即便明玉不是儿子，但是在巴雅拉氏心目中还是有些地位的。 明玉正是因为知道这一点，所以才会想都不想就直接从明月的院子直接跑到巴雅拉氏的院子。 原本依照明玉的设想，她额娘知道了她被明月和明如那对姐妹欺负之后，肯定会替她教训她们姐妹俩的。 但是明玉怎么也没想到，等她告完状之后，她额娘竟然无动于衷。 “额娘？”明玉看着神色都没有什么变化的巴雅拉氏，一时之间有些不解，又有些委屈，“难道您舍得眼睁睁地看着我被欺负吗？” 巴雅拉氏自然是舍不得的。 遏必隆一死，巴雅拉氏这辈子除非是改嫁了，否则的话她就别想再有第三个孩子，但是她为什么要改嫁呢？ 即便现在的风气并不反对寡妇再嫁，但是按照巴雅拉家的家世，她二嫁压根嫁不到什么好人家。 所以巴雅拉氏在遏必隆没死之前就已经决定守一辈子的寡了，倒不是为了遏必隆守的，是为她自己守的。 因此不论是阿灵阿，还是明玉，对巴雅拉氏来说都是她的心头肉。 不过…… 巴雅拉氏抿了一口茶后看了明玉一眼，然后反问了她一句：“你这身衣裳我没见你穿过，是新做的？” 巴雅拉氏这个问题听起来似乎有点牛头不对马嘴的，但是却让明玉的表情僵了一下，突然有点后悔来之前没有先回自己的院子换衣裳了。 “是新做的。”没法否认的明玉只好承认下来，不等巴雅拉氏开口，她就道，“但是我也不是第一次抢明如的东西了，以往怎么不见二姐姐替她出头？” “额娘您说她们多过分？特意把我喊去就是为了羞辱我，她们这么做何止是不把我放在眼里？分明是连额娘您也不放在眼里。” “你那点小聪明别使我身上。”巴雅拉氏哪里会不知道自己的女儿是什么性子？所以自然一下子就听得出来她是想故意挑起她的怒火。 “我跟你说过了，别整日因为三瓜两枣的就去刺激明如，你这么做确实是气到她了，但是传出去你当你会有什么好名声吗？” 巴雅拉氏皱眉看着明玉，“以前的事情我就不说了，这次的事情你自己说说是不是你自找的？明月再怎么和稀泥，她也是明如的亲姐姐，她不帮她难道会帮你吗？” “既然招惹了明如，刚刚你就不该去明月的院子，这和送上门给人打脸有什么区别？” “你想让我替你出头，你倒是说说我能怎么替你出头？我拿这件事去教训她们姐妹俩的话，信不信她们就敢拿两天前的事情把我堵回来？” “你要是不想被人把你现在身上穿的这件新衣裳扒下来的话，你就把这个哑巴亏给我吃下去。” “额娘！”如果说明玉在明月那儿只是被气得脸红的话，那么现在她在巴雅拉氏的院子就是被自己额娘气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你到底还是不是我额娘了？” 没能从自己额娘这里得到安慰，反倒是被她训斥了一通的明玉丢下这么一句话，再一次被气跑了。 “格格。”翠竹见状，下意识地想要追上去，但是考虑到巴雅拉氏还没有发话，只能够硬生生地停下脚步，扭头看向巴雅拉氏。 “还愣着做什么？赶紧追上去看好格格。”开口的不是巴雅拉氏，而是她的奶娘吴嬷嬷。 巴雅拉氏的生母早逝，作为奶娘的吴嬷嬷则一直在她身边照顾她，因此巴雅拉氏很看重吴嬷嬷，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实。 所以即便开口的人不是巴雅拉氏，但是翠竹还是二话不说就赶紧转身跑出去追上明玉了。 “夫人，您说您这又是何必呢？”巴雅拉氏是自己奶大的，她是什么脾性，吴嬷嬷自然知道，“四格格还小，即便不懂事，还可以慢慢教的，哪里至于您这样疾言厉色地训斥一通？” 这话也就是吴嬷嬷敢说了，换做是别的奴才，可不敢这么跟自己主子说话，更不敢这样评价自己的小主子。 “明玉都十二岁了，要不是因为她月份比较晚，今年她都得参加选秀了。”巴雅拉氏从前对明玉多有娇惯，一来因为这是她第一个孩子，二来因为她是女儿。 但是她现在发现一味地娇惯明玉对她而言并非是什么好事，就拿这次的事情来说，暴露了她太多的缺点，她甚至想把一些小聪明用到她这个当额娘的身上。 这是巴雅拉氏不能够接受的。 “等法喀回府之后，让他来我这儿一趟。”巴雅拉氏当年没少费工夫笼络法喀这个庶子，但是她这么做可不是为了让他更孝顺她的。 在巴雅拉氏看来，如果不是遏必隆死得太早的话，一等公的爵位能有法喀的什么事儿？即便他承袭了爵位，巴雅拉氏也没有放弃把爵位给自己的儿子抢回来的念头。 所以这些年来，巴雅拉氏在养废法喀这件事情上面可以说是不留余力，但是这不代表她愿意赔上一个女儿的。 吴嬷嬷应了一声，想到明玉刚刚那个模样，她忍不住道：“夫人，四格格固然有做得不对的地方，可她说的话也未尝没有道理的。” “二格格和三格格敢这么对四格格，显然没有把您放在眼里。” “我懂你的意思，嬷嬷。”巴雅拉氏道，“你当我会放过那两个丫头吗？” 她自然不会。 “对了，夫人，奴才最近听到一些关于二格格的风言风语。”吴嬷嬷话音刚落，就见巴雅拉氏朝她看了过来，当下她凑近她耳边小声的把自己听到的说了出来。 等吴嬷嬷说完后，巴雅拉氏笑了起来：“看来老天爷也站在我这边了。” 她正想要教训那两个丫头，老天爷就把机会送到了她的面前来。 巴雅拉氏让吴嬷嬷附耳过来，轻声吩咐了她两句。 吴嬷嬷闻言，认真地点点头。 * 明月和明如来到舒舒觉罗氏的院子时，恰好撞上了准备出门的桂嬷嬷。 桂嬷嬷是舒舒觉罗氏身边的老人，虽然不是随着她一块入府的，但是据说她是在舒舒觉罗氏怀孕时被遏必隆调到她身边伺候她的，后来就一直待在她身边当差了。 “奴才见过二格格，见过三格格。”一见到明月和明如，桂嬷嬷的神色有些变化，只是不知道是因为有些意外她们这个时候过来，还是因为别的事情。 明月倒没有注意到这点，让桂嬷嬷起来后随口询问她：“嬷嬷这是要去哪儿？” “奴才的外甥来了，因为许久未见，所以夫人特意恩准奴才休息半天。”这当然是桂嬷嬷随口找的借口了，不过不论是明月还是明如，两人都没有怀疑。 和桂嬷嬷分开后，明月和明如继续往前走，很快的就见到了舒舒觉罗氏。 “你们怎么过来了？”和桂嬷嬷比起来，舒舒觉罗氏反倒是更加沉不住气，一见到两个女儿，一下子就暴露了自己的意外。 “额娘这话怎么说的？难道是不欢迎我和姐姐来给您请安吗？”明如年纪小，并没有察觉到舒舒觉罗氏有什么不对劲，明月却注意到了，看了舒舒觉罗氏一眼。 舒舒觉罗氏年轻时生得貌美，所以即便现在上了年纪，也依然是个美妇人，只是因为这些年长女婚事不顺，长子又认贼作父，使得舒舒觉罗氏的神色中总是多了几分忧愁，看着有几分愁苦相。 “我怎么可能不欢迎？”舒舒觉罗氏也知道自己的反应大了一点，所以很快的就冷静下来了，给自己找借口道，“只是你们来我这儿请安，却不去巴雅拉氏那边，传出去对你们的名声不好。” 从前舒舒觉罗氏不会这样直呼巴雅拉氏的姓氏的，可是自从自己的儿子被她“抢”了过去之后，她和巴雅拉氏可以说是直接撕破脸了。 这点明月从原主的记忆中也是知道的，所以对于她这个说辞，她一听就知道可信度不高。 不过明月并没有说什么，舒舒觉罗氏虽然是她这个身体的生母，但是她和她实在不熟，再则舒舒觉罗氏也是成年人，有事情不想让自己的孩子知道，明月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只要额娘院子里的人不随便乱说话的话，问题不大。”明月顺着舒舒觉罗氏的意思道，“毕竟明玉的问题也不少，嫡额娘不会乱来的。” “而且我们今日过来也不只是为了给额娘您请安的，也是有事想要询问您。” “什么事？”舒舒觉罗氏问完，就听到明月道，“我想给自己请一尊菩萨，因为不知道有什么讲究，所以特意来跟额娘您取取经。” 明月并不觉得自己说了什么不得了的话，可是舒舒觉罗氏听完之后，脸色竟然变得十分难看—— “明月，你是故意说这样的话来气额娘的吗？” 明月：“……？？？” 5、第 5 章 有人三句话就能够让女人为他花十八万，有人一句话就能够让明月被问懵。 她问她请菩萨有什么讲究，怎么就成了故意说这样的话来气她了？ 明月之前没有想起来舒舒觉罗氏信佛，那是因为她刚刚穿越过来，即便有原主的记忆，也不可能事事都知道得一清二楚的。 可是经过明如的提醒之后，明月就“想”起来了。 所以按理来说，舒舒觉罗氏听到她这话不应该是这么反应才对的，她朝着她看了过去，却见她脸上生气和伤心的神色不像是假的。 “额娘，您这说的是哪里话？”明如也一头雾水的，“姐姐想要请菩萨怎么就是气您呢？额娘您不是最信佛的吗？姐姐要是想请菩萨却问别人什么有什么讲究，那才是要气您吧？” 明如想不通，尤其是明月会来询问舒舒觉罗氏，完全是因为她的提醒，明如更不想明月无端被指责了。 因为明如的话，舒舒觉罗氏的神色微微有些变化，像是有些意外，又像是有点后悔。 “额娘。”一直注意着她的明月却突然出声问她，“您让桂嬷嬷去做什么了？” 明月原本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想诈一下舒舒觉罗氏的，没想到还真的让她诈出点东西来了—— 舒舒觉罗氏的反应有问题。 见就连明如看向自己的眼神都带着几分怀疑，舒舒觉罗氏别提有多后悔自己刚刚冲动了。 其实不怪舒舒觉罗氏刚刚一听到明月那么说反应就那么大，毕竟桂嬷嬷前脚刚出门，明月她们后脚就过来了，这意味着她们刚刚在很有可能碰面了。 而且舒舒觉罗氏又深知自己这个大女儿向来聪慧，打小就不是一个好糊弄的孩子，给她点蛛丝马迹，说不定她真的能把真相猜出个七七八八来。 只是舒舒觉罗氏没想到自己确实是猜中了，不过是只猜对了一半而已。 明月现在问出这句话，显然是在告诉舒舒觉罗氏她们刚刚确实是碰到了桂嬷嬷，但是她并没有猜出她要去做什么。 “额娘哪有让桂嬷嬷去做什么？”舒舒觉罗氏这话刚说出口，就听到明月道，“额娘您要是不想说的话，那么我现在就让人把桂嬷嬷带回来。” “不要。”舒舒觉罗氏脱口而出，见实在是瞒不下去了，她只能道，“你要是想知道的话，额娘告诉你就是了。” “最近不是又开始选秀了吗？然后外面就有人又提起你当年被撂牌子的事儿，还说……还说你至今都没有婚配，日后就只能常伴青灯了。” 明月：“……？？？” 还有这样的好事？ 明月有原主的记忆，她当然知道自己的情况了。 八旗人家的姑娘年满十三岁就得参加选秀的，这是硬性要求，但是原主参加选秀的时间很不巧，是在鳌拜和遏必隆先后落马之后才参加的。 受到他们的影响，原主在宫中参选的时候虽然没有遇到什么刁难，但是最后却被撂牌子了。 按理来说，即便鳌拜和遏必隆都倒台了，那么原主哪怕不能说不愁嫁，至少也不至于嫁不出去才对的。 毕竟当初不管是鳌拜还是遏必隆，都是想着把她送进宫去，所以打小对原主的教育就不马虎，更别提原主从小就是个美人胚子，大了也没有长歪，反倒是出落得愈发漂亮了。 那么原主为什么至今仍然还待字闺中呢？ 归根结底还是因为遏必隆。 对于原主这个二女儿，遏必隆大概是心里有愧的，所以哪怕原主被撂牌子了，他也没有觉得是她不争气，反倒是觉得她被自己这个当阿玛的连累了。 因此原主回来之后，遏必隆不仅没有迁怒原主，反倒是想着给原主找一门好亲事。 可是当时那个情况，遏必隆能给原主找到一门什么样的好亲事呢？ 他看得上眼的，人家不想冒着得罪康熙的风险娶原主；而没有这方面顾虑愿意娶原主的，他又觉得配不上原主。 或者说配不上他们钮钴禄家。 所以一来二去的，原主的婚事就被耽误了，直到现在二十岁了，依然还没有嫁人。 这件事对原主来说是一个打击，但是对明月来说就不是了，在她看来，有钱有闲，还没有老公，那简直不要太灵哦。 原本明月还想着，她现在没有嫁人，不代表她以后不用烦嫁人的事情，毕竟在二十一世纪想当一个不婚主义者都不容易，更何况是在几百年前的大清朝？ 但是舒舒觉罗氏现在说的这句话，却一下子把明月给点醒了—— 对啊，除了嫁人，她不是还可以常伴青灯吗？ 明月可一点都不觉得这是坏事，不过她并没有表露出来，因为对于她嫁人这件事，舒舒觉罗氏和遏必隆可以说是持相反态度的。 遏必隆是宁可让原主在家里当老姑娘，也不愿意让她随便下嫁，而舒舒觉罗氏呢？她却觉得有人愿意娶原主，只要条件不是太差的，那都可以嫁。 说不上遏必隆和舒舒觉罗氏两人的想法到底哪一个对原主更好，前者怕原主嫁差了，一辈子就毁了；后者怕原主一直不嫁，名声就毁了。 为了不刺激舒舒觉罗氏，明月没有把自己的真实想法说出来，而是问她：“所以您让桂嬷嬷去解决外面传的这些风言风语？” 不对，明月的话问出口之后，不等舒舒觉罗氏回答，她就反应过来自己猜错了，因为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她没理由瞒着她。 或者说刚刚的反应不可能是这样。 明月突然灵光一闪，“额娘，您该不会给我找了一门亲事吧？” 舒舒觉罗氏闻言，脱口而出：“还没有。” “还没有？”明月重复了一遍她这句话，“所以额娘您的意思是您是打算给我找一门亲事吗？” 舒舒觉罗氏：“……” 她就说给她大女儿一点蛛丝马迹，她就可以把事情猜出个七七八八来。 一看舒舒觉罗氏这个反应，别说明月了，就连明如都知道她说中了。 “额娘，您想给姐姐找一门亲事就光明正大地找呗，偷偷摸摸的做什么？又不是什么见不得的事情。”明如再是大大咧咧，这会儿也意识到自己额娘有问题了。 想到她平日里恨嫁女的态度，明如绷着一张小脸问她，“还是说额娘您听了外面传的那些风言风语之后，打算随便给姐姐找一个人，想让她赶紧嫁出去？” 真要是这样的话，那么她第一个反对！ “在你眼里，额娘就是这样的人吗？”舒舒觉罗氏被明如的话给气到了，“你姐姐也是从额娘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我要是真的为了堵住外面那些人的嘴而不管你姐姐下半辈子的幸福的话，你姐姐早就被我嫁出去了。” “那额娘您究竟让桂嬷嬷去做什么了？”明月当然没有怀疑舒舒觉罗氏有心要害自己了，毕竟她只是迫切的想把女儿嫁出去，而不是推女儿进火坑。 “我……我让桂嬷嬷去给你们舅母送钱了。”舒舒觉罗氏这话一出，明如就气鼓鼓地看着她，“额娘，您又给他们送钱？” 一个“又”字就可以听得出来舒舒觉罗氏给自己的弟妹，或者说给自己的娘家不止一次送钱了，以至于连最小的明如都有意见了。 在原主的记忆中，舒舒觉罗氏确实是一个标准的扶弟魔，舒舒觉罗家大概是因为看明白了这点，所以这些年来才会一次又一次地上门来打秋风。 原主并非是冷心冷肺的人，如果舒舒觉罗家真的有困难的话，那么她是不会反对舒舒觉罗氏接济娘家的，但是问题是他们压根没有那么困难。 “这次不一样。”舒舒觉罗氏先是反驳了明如一句，然后才转头对明月道，“你也知道你表妹今年要参加选秀，她打小就生得好看，就是家世拖了后腿而已。” “你舅母跟我说了，只要我们花点钱帮你表妹打点一下，让她能有一个好去处的话，以后她肯定不会忘了你这个表姐的。” “明月，咱们家也不缺这点钱，要是你表妹真的能给你找到一个如意郎君，那么花再多的钱也是值得的，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舒舒觉罗氏说得情真意切的，她并非只是为了劝明月，事实上她也是这么想的。 “嗯，是这个道理。”明月认同地点点头，舒舒觉罗氏闻言，脸上露出了一个笑，正想要开口说什么的时候，就见刚刚才认同她说的话的明月扭头就对自己的婢女道，“朱夏，你赶紧去追上桂嬷嬷，抢也要把钱给我抢回来。” 舒舒觉罗氏：“……？？？？？？” 6、第 6 章 “明月？”舒舒觉罗氏惊讶地看向自己的大女儿，“你不是也认同额娘说的话吗？” 所以为什么还要让她的婢女去把钱给抢回来？ “认同归认同，但是额娘我觉得您求错人了，我这里有一个更好的人选。”明月一边回答舒舒觉罗氏，一边冲着朱夏摆摆手，示意她赶紧追上去。 朱夏是明月的婢女，所以哪怕明知道舒舒觉罗氏不同意，她还是十分忠心地执行明月的吩咐。 朱夏二话不说就往外跑，速度快得让人想拦都拦不住，见状，舒舒觉罗氏虽然着急，但是她的注意力已经被明月刚刚说的话给吸引过去了。 “更好的人选？”舒舒觉罗氏问，“谁？” “菩萨啊。”明月道。 舒舒觉罗氏：“……？？？” 明月假装没看到舒舒觉罗氏脸上惊讶的表情，继续道，“拜得神多自有神庇佑，这句话不是额娘您常说的吗？” “以前你不是不信这个的吗？”舒舒觉罗氏反问她。 “现在我信了。”明月说，“额娘，我觉得您说的是有道理的，既然举头三尺有神明，那么我们有事相求，又何必求凡人？直接求菩萨不好吗？” “只要我们足够诚心诚意，相信菩萨早晚有一天会被我们感动，答应帮我们的。” 明月说得比刚刚的舒舒觉罗氏还要更加情真意切，看得舒舒觉罗氏这位佛教信徒都忍不住想要抓住她的肩膀摇她两下让她冷静一点，别这么封建迷信了。 “话是这么说没错。”舒舒觉罗氏总不可能说求神拜佛没用，毕竟现在就连皇帝每年都要祭天祀祖呢，她只能说，“但是我们不能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菩萨身上，不是吗？” “毕竟每天都有那么多人求菩萨，菩萨要是事事都答应的话，谁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轮到我们呢？” “那额娘您能保证我们求舅母和表妹的话，她们能很快就帮我找到如意郎君吗？”明月反问舒舒觉罗氏。 “额娘您自己也说了，表妹家世不好，所以即便有我们帮她打点，她也不可能有太好的去处。” “即便有很好的去处，她的身份也高不了，到时候她能认识什么人，给我介绍什么好的如意郎君？” “额娘。”明月看着舒舒觉罗氏道，“您不是说舅舅舅母他们都不是没良心的人吗？既然这样，那么别管我们有没有替表妹打点一切，她真的有大造化了，难道会不帮我们吗？” “真要是这样的话，那么他们可就丧良心了。” “毕竟这些年额娘您可没少往他们家里送钱，接济他们。” 原本听到明月前面说的话，舒舒觉罗氏还想要开口说两句的，但是听到她后面说的话之后，舒舒觉罗氏就一个字都说不出口了。 因为明月说的是事实，这些年她确实是没少往自己的娘家送钱。 在这件事情上面，舒舒觉罗氏是理亏的，因此见朱夏真的把她让桂嬷嬷给娘家送的钱给抢回来了，她也没说什么，但是听明月的意思要拿这笔钱去请菩萨，舒舒觉罗氏是万万不能同意的。 “现在外面的人都传你日后要常伴青灯了，你去请菩萨，传出去还有什么人家愿意和你相看？” 舒舒觉罗氏说得苦口婆心，明月听得恍然大悟—— 看来她不仅得去请菩萨，还得大张旗鼓地去才行。 舒舒觉罗氏：“……？？？” * 得亏舒舒觉罗氏没有读心术，不知道明月心中所想，不然的话她怕是得让自己的大女儿给气死了。 不过舒舒觉罗氏这会儿离被气死也不远了，因为她发现明月真的打算拿那笔钱去请菩萨。 “嬷嬷你说明月这孩子到底是真的信佛还是故意气我的？”舒舒觉罗氏在明月她们走后，忍不住问了桂嬷嬷一句。 “夫人，二格格她向来孝顺，又怎么会故意气您呢？”桂嬷嬷虽然很得舒舒觉罗氏的看重，但是并没有忘了尊卑。 且不说明月是不是真的气舒舒觉罗氏，就算真的是，桂嬷嬷觉得自己也说不得，而且说了舒舒觉罗氏也不会高兴的。 “你就帮着她说话吧，那孩子要真的是个孝顺的，今天也不至于干出这样的事情了。”舒舒觉罗氏嘴上是这么说的，但是显然并没有因为桂嬷嬷帮明月说话而生她的气。 她道，“说实在话，我真的宁可明月是故意气我。” 年纪轻轻做什么不好，居然搞迷信？ * 虽然从舒舒觉罗氏那里拿（抢）到了请菩萨的钱，但是请菩萨到底有什么讲究，明月并没有问出来。 于是回到自己的院子之后，她还是吩咐芳春她们替她去打听打听。 “格格您放心吧，这请菩萨又不是什么稀罕事，您想知道的话，奴才保准儿很快给您打听得一清二楚。” 芳春笑着应了下来，说完之后她像是什么想起似的，又道，“对了，格格，奴才刚刚打听到四格格跑去找大夫人告状了，只是后面是哭着跑回自己的院子的。” 芳春最后的那句话听得明如一愣一愣的，明玉会跑去跟巴雅拉氏告状，她一点都不意外，真正让明如意外的是—— “哭着跑回自己的院子？” “明玉哭了？” “奴才没有亲眼所见，但是据说四格格确实是哭着离开的。”芳春觉得就算说八卦的人夸张了些，但是总不可能无中生有的，要不然岂不是成了造主子的谣了吗？ 明如也是这么想的，当下就来劲了：“姐姐，你说我现在跑去看明玉的热闹还赶趟儿吗？” “你给我消停点吧。”明月都要被明如给逗笑了，“你忘了明玉早上刚从我们这儿被气跑的事儿了？你现在过去看热闹，也不怕把她气到对你动手？” 明月可不是在无的放矢，事实上按照明玉的性子，这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那我不去了。”明如想要去看热闹的念头一下子就被明月打消了，不过她还是很好奇，“只是嫡额娘到底跟明玉说什么了？居然能让她哭着离开？” 唉，可惜，她居然没有在现场。 明如有种痛失五百万的感觉。 “嫡额娘这是想狠下心肠来管教明玉了？”除了这个可能性之外，明月想不到别的原因，总不可能是明玉去告状，结果状没告到，反倒是做了什么事惹怒了巴雅拉氏吧？ “格格，您要是想知道的话，奴才去打听打听？”芳春见明月也好奇，便毛遂自荐道。 “别。”明月一口拒绝了，“这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你们别随便打听，别到时候打听不到不说，还让嫡额娘那边抓到了把柄。” 虽然哭着离开的是明玉，但是保不齐巴雅拉氏这会儿也赞了一肚子的火，正要撞枪口上了，也是一桩麻烦。 * 明玉回到自己的院子就扑在床上继续哭，仿佛不把自己这一年的眼泪流干就不罢休。 这叫一旁的翠竹和腊梅简直急得团团转。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格格怎么会哭得这般伤心？”腊梅忍不住问翠竹，后者张了张嘴，正想要开口说的时候，却被明玉阻止了。 “不许说！你敢说我就把你赶出去！”那么丢脸的事情，明玉哪里愿意让更多人知道？ “格格既然不让说，那翠竹你就别说了。”腊梅说完，就被明玉倒了一杯温水过来，“格格，您哭了这么久，嗓子肯定难受得紧，快喝口水润润喉咙吧。” 哭了这么久，喉咙难受不难受暂时先不说，反正明玉是有点哭累了，所以就顺着腊梅的话从床上起来，就着她手里的杯子喝了两口水。 喉咙经过温水的滋润之后，显然舒服了许多。 任何事情都讲究一个节奏的，喝了一杯水之后节奏被打断了，明玉也哭不下去了。 刚刚被巴雅拉氏兜头数落了一顿，明玉光顾着委屈了，这会儿冷静下来之后，她就开始后悔自己刚刚没有沉住气。 要是让明如知道她去找额娘告状，结果却哭着跑掉，那岂不是让她看她笑话了？ 这么一想，明玉更是后悔了。 “格格快擦擦脸。”翠竹在腊梅的吩咐下打了一盆水进来，把帕子打湿拧干后递给明玉。 明玉把脸上的泪痕都擦干净之后吩咐翠竹去大门口守着：“等三哥一回来，你就让他来我这儿。” 她额娘不帮她报仇，她不是还有一个三哥吗？ * 在外面的法喀可不知道家里的嫡母和嫡妹都在等着他回去，这会儿他正忙着呢。 “赶紧的，把你们打听到的都给我记下来。”十七岁的法喀明明出身高门，又是一等公，但是此时单脚踩在椅子上的桀骜模样反倒更像是个市井小混混。 “不是，我说法喀你要报仇就报仇，把人都查了个底朝天算怎么回事？”帮忙记的少年岁数比法喀小，但是看上去可比法喀要稳重许多。 “这不查清楚，我怎么知道他七寸在哪儿？”法喀道，“这叫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好家伙，我们三爷为了报仇，连兵法都用上了？”屋子里的另一个少年嬉皮笑脸地道，“看来被记在这本本上的那几个家伙惨咯。” “这可怪不了我。”法喀道，“谁让他们跑我面前来逞英雄了？” “想英雄救美也不打听打听我是谁？” 7、第 7 章 十三岁就承袭一等公爵位的法喀按理来说应该是婚恋市场的香饽饽才对的，毕竟遏必隆虽然犯了事，但是牵连不广，也不深。 要不然法喀当初也不可能承袭一等公的爵位，钮钴禄一族的其他人也不会平安无事。 但是其实真正疼女儿的人家压根就看不上法喀，哪怕他出身大族，但是他蠢啊，认贼作父还亲疏不分；哪怕他承袭一等公，但是他蠢啊，被人捧杀还把嫡母当好人；哪怕他相貌英俊，但是他蠢啊，都十七岁了竟然还吊儿郎当的，整日里只知道斗鸡走狗。 综上所述，即便法喀的外在条件再好，但是因为内核太蠢，所以即便他已经十七岁了也没有娶妻，甚至上了婚恋市场的黑名单了。 毕竟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法喀现在虽然是一等公没错，但是再过多几年，等巴雅拉氏的嫡子阿灵阿长大之后，爵位还是不是他的可就不一定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旁观者清，当局者迷，外人把这件事看得清清楚楚的，但是法喀本人却无知无觉的，没有娶妻也不着急，身上有差事也不好好干。 整日就知道混日子。 “好了，记完了。”奋笔疾书的少年在记完最后一个字之后，直接把毛笔一丢，“下次再有这样的事别喊我，手都要写断了。” “那可不行。”法喀伸手把他的小本本拿了起来看了一眼，然后笑道，“咱哥几个里面，就属苏海你字写得最好，一看就没有缺胳膊少腿的。” 苏海：“……” 他要是不会夸的话倒也不必硬夸的。 苏海无语地看了法喀一眼，倒也没有说什么，毕竟他跟法喀认识这么久，也习惯了。 “这人都查了个底朝天了，法喀你打算什么时候动手？”刚刚嬉皮笑脸的少年叫费扬古，此时他正一副蠢蠢欲动的模样，“只要你开个口，套麻袋还是捅刀子我都奉陪。” “急什么？”法喀把本子往怀里一塞，然后道，“等我好好琢磨琢磨，反正有的是你们卖力的时候。” 说完，法喀抬脚就往外走，边走边道，“今儿就散了，咱下次再聚。” “不是，他这是什么意思？”费扬古和苏海两人对视了一眼，“叫我打听消息，叫你记录我打听的消息，然后他把本子一拿就这么走了？” “不带这么用完就扔的吧？”说完，费扬古瞅了苏海一眼，然后道，“好歹你还得了法喀一句夸奖。” 他呢？ 他什么都没得到。 “怎么？你还盼着法喀夸你一句？”见费扬古竟然还嫉妒上了，苏海一脸无语地道，“信不信他要是真夸的话，肯定会夸你不愧是打听消息的一把好手，一看就是老娘们儿转世？” 费扬古：“……” 是法喀会夸的话。 * 法喀还不知道自己夸人的方式被自己两个兄弟给嫌弃得不轻，他伸手摸了摸放在胸前那个本子，想到上面记满了前几天得罪他的几个人的情况，法喀面前忍不住露出了一个得意的笑。 “爷，咱们现在上哪儿去？”跟在法喀身边的小厮叫小鼓，他是他奶嬷嬷的儿子，打小跟着法喀一块长大，两人的主仆情深厚。 “当然是回府了。”法喀如今身上不仅有爵位，而且还有官职，他是在护军营当差，给皇帝看大门的。 别小看了法喀这份工作，一般人还不一定能够给皇帝看大门呢。 要知道进入护军营之后，只有出身上三旗的八旗子弟才能够给皇帝看大门，至于下五旗的八旗子弟只能去给王公看大门。 而法喀这个时候之所以还在外面晃悠，完全是因为他今天正好轮休。 只是法喀怎么也没想到，就算今天他放假，也有人不让他闲着。 他刚进家里的大门，就先后被巴雅拉氏和明玉的奴才给拦下了。 因为巴雅拉氏是嫡母，所以即便是翠竹先把法喀拦下的，但是最后他还是先跟吴嬷嬷走了：“你先回去跟明玉说，叫她再等等，等我见完嫡额娘再去找她。” 就算给翠竹吃了熊心豹子胆，她也不敢跟吴嬷嬷抢人，只能够目送法喀他们离开，然后赶紧回去跟明玉禀报这件事。 “嬷嬷，今儿可是出什么事了？”法喀笑着询问了一句，他自从被巴雅拉氏笼络了过去之后，和大房的奴才也很亲近。 “唉，还不是因为前两天的事儿。”吴嬷嬷三言两语就把今天早上发生的事情跟法喀说了，不过言语之中她自然更偏向明玉了。 “四格格原本以为前两天的事情早就过去了，所以二格格一请，她便兴冲冲地过去，可谁知道竟被二格格和三格格羞辱了一番。” 吴嬷嬷叹气道，“都是自家姐妹，三爷你说二格格和三格格这么做，四格格怎么不难过？偏生夫人帮着二格格和三格格，说二格格最近遇到烦心事了，三格格也因为前两天的事情受了点委屈，让四格格别跟她两个姐姐计较。” “四格格的性格三爷你也是知道的，半点委屈都受不得，当场哭着就跑回自己的院子了。” “你说这事儿闹得……” 吴嬷嬷又“唉”了一声，“奴才也没想到三格格还记得前两天的事。” 听完吴嬷嬷的话，法喀的笑顿时就消失了，等见到巴雅拉氏之后，他先给她请安，然后道：“嫡额娘您放心吧，事情的来龙去脉嬷嬷都跟我说了，待会儿我就去跟二姐姐和明如好好说道说道。” “明玉比她们都小，她们做姐姐的，怎么可以欺负她？” 法喀的话让巴雅拉氏很受用，但是她并没有忘了自己的目的：“法喀，我今儿让嬷嬷请你来，不是想让你替明玉出气的。” “相反，我还得拦着你给明玉出气。” “嫡额娘？”法喀不解地看向巴雅拉氏，然后就听到她说，“明玉这孩子确实是被我们宠坏了，以为所有的兄弟姐妹都会像你这样让着她，殊不知人家让她是情分，不让她是本分。” “明玉这样的性子以后肯定会吃亏的，所以她说什么法喀你都别管了，我得好好掰掰她的性子，省得日后吃更大的亏。” “没必要吧？嫡额娘，我看明玉的性子就挺好的。”法喀一脸为难的模样。 “很有必要。”巴雅拉氏板着脸跟法喀道，“我是明玉的额娘，难道你觉得我会害她不成？” “我不是这个意思。”见巴雅拉氏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法喀只好答应下来了。 因为之前已经说好了，所以哪怕答应了巴雅拉氏，但是等从她院子离开之后，法喀还是去了一趟明玉的院子。 一见到法喀，明玉顿时就扁嘴：“三哥，你总算回来了。” “别哭别哭，我听说你都哭了一早上了？再哭下去咱们家怕不是得被淹了吧？”法喀这话一出，明玉撑不住“噗嗤”地笑了一声。 “哪有这么夸张？”明玉跺脚。 “笑了就好了。”法喀笑道，“多大的事儿啊，至于你哭那么久吗？” “三哥。”明玉瞪了法喀一眼，“你不疼我了吗？” “你是我妹妹，我不疼你疼谁？”法喀道。 “那你还说这样的话？”明玉一脸委屈地道，“今天二姐姐和三姐姐把我欺负惨了，我长这么大，都没有被人这么欺负过。” “三哥你要是真的疼我的话，你就帮我出这个气。” 平时明玉这么说，法喀肯定二话不说就答应下来的，可是今天他竟然犹豫了：“这……” 见明玉瞪着眼睛看着自己，法喀道，“我觉得二姐姐和明如确实不该欺负你，但是嫡额娘不让我替你出气。” “为什么？”明玉从翠竹那儿得知法喀回来之后先去了一趟巴雅拉氏那里之后，她就意识到不好了。 毕竟按照今天早上的情况，她额娘不大可能派人请她三哥过去，吩咐他帮她出头的。 “可能……可能嫡额娘觉得二姐姐和明如都没有做错什么吧？”法喀的话音刚落，明玉就道，“她们没有做错什么？难道是我做错了吗？” “哎，我不是这个意思，说不定嫡额娘也不是这个意思。”见明玉气得脸都红了，法喀连忙道，“要不这样吧？我偷偷给你出气？” “嫡额娘给我下死命令了，我总不好忤逆她。” 明玉闻言，脸上立刻就露出了一个笑：“还是三哥你最疼我。” “你好好的，可别再哭了。”法喀道，“三哥现在就去替你出气。” “去吧去吧。”虽然不能亲眼见到，但是一想到法喀答应帮自己出气，明玉总算是高兴了。 明如还想跟她抢三哥？ 想都不要想。 * 从明玉的院子离开之后，打听到明如就在明月那儿，法喀就直接直奔明月的院子。 法喀大步流星的，看上去气势汹汹，像是要去找明月和明如的麻烦似的。 钮钴禄府上的下人们见状，倒是不怎么觉得奇怪，毕竟半天的时间早就足够让早上的事情传得人尽皆知了，而法喀向来更亲近大房的人也不是什么秘密。 只是法喀这次真的不是来找麻烦的。 “姐姐你拿着。”法喀一见面，就把自己揣了一路的本子拿出来塞到明月的手上，然后道，“这里面记录的都是我给你物色好的未来夫婿人选的资料，你认真看看，好好挑一个。” 明月：“……？？？？？？” 他不是来找麻烦的吗？ 8、第 8 章 明月以为法喀是来找麻烦的，事实上何止是她，就连其他人也都是这么想的。 但是谁知道法喀那么不按套路出牌？ 手里拿着法喀塞给她的本子的明月看了他一眼，本来就有些茫然的脸在听到他说的话之后就显得更茫然了。 法喀说的每一个字她都认识，连在一起她怎么就有些听不太懂了？ 法喀突如其来的这一手，别说明月了，就连都准备好和他做斗争的明如都被他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什么未来夫婿人选的资料？” “你什么时候给姐姐物色未来夫婿了？” “没大没小。”法喀看了明如一眼，伸手拍了一下她的脑袋，“之前不喊我‘哥哥’就算了，现在连‘三哥’都懒得喊了吗？” “烦死人了。”突然被拍脑袋，明如气得忍不住给了法喀一爪子，冲他“哼”了一声之后道，“谁要喊你？你不是要来帮明玉出头的吗？我才没有你这样胳膊肘往外拐的哥哥！” 法喀并没有把明如的那点怒火放在眼里，他一点都不见外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一饮而尽之后道：“谁说我是来帮明玉出头了？” 嗯？ 不是来帮明玉出头的？ 一听到法喀这么说，明如就有些懵了。 “傻眼了吧？”法喀一看到明如这个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刚刚是不是打着我要是替明玉出头的话，你就动手把我打出去的主意？” “放心吧，我肯定不给你这个机会。” “你个小丫头片子，这辈子别想打到我。” 明如：“……” 虽然他不是来替明玉出头的，但是她更气了怎么办？ 见明如被法喀这不着调的话给气到都想要磨牙咬人了，一旁的明月伸手揽住了她，然后皱眉看着法喀道：“你确实不是来替明玉出头的，你是专门来气明如的吧？” 对着明如的时候，法喀一副没个正形的模样，但是对着明月这个姐姐的时候，他就不敢那么不着调了。 “姐姐，你要这么说的话，那就真的是冤枉我了，我今天来是为了解决你的终身大事的。”法喀扬了扬下巴，示意明月看看她手里拿着的、他给她的那个本子，然后道，“这可是我花了大力气替你物色到未来夫婿人选，不是我吹，至少甩额娘给你找的那些人八条街。” 毕竟这都是经过他亲自考察过的。 “你有这么好心？”明月还没开口，明如就忍不住出声质问了。 其实不怪明如对法喀这个当哥哥的这么不客气，实在是这几年法喀让她失望太多次了，以至于她对这个哥哥已经失去了任何的信心了。 “瞧你这话说的，姐姐是你的姐姐就不是我的姐姐了？”法喀也知道自己来这么一出，对明月她们来说是有点突然了。 他看着明月道，“姐姐，我是你看着长大的，我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知道吗？我害谁都不可能害你。” “这几年额娘总是操心你的婚事，而且一年比一年心急，等她听到外面那些风言风语的时候，肯定会病急乱投医。” 明月心想，是已经病急乱投医了。 “我就想着与其让额娘来给你选夫婿，倒不如我替你把把关，不管怎么说，我在外面行走，能认识得人，能打听到的东西肯定比额娘多。” 明月听了这么多，只问了法喀一个问题：“你是怎么把关的？” “额……”明月这话问得法喀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他道，“怎么把关的姐姐你就别管了，反正我可以跟你保证他们至少人品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法喀越是这么说，明月就越是好奇了：“你要是选择不说，那我就选择不信。” 法喀：“……” 以前他怎么不知道他姐姐还会耍赖？ “咳咳。”法喀清了清嗓子，在说和不说中间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开口了，“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嗯，我当着他们的面强抢民女了……” 说到这里，见明月的脸色沉了下来，法喀不知怎么的，心里莫名地觉得有些发慌，赶紧补充道，“是假的，姐姐，我只是当着他们的面故意演这么一出戏而已。” 稍微有点正义感的男子自然见不惯他的所作所为了，但是并不是所有知道他的身份之后仍然有勇气为一个民女出头的。 法喀当初为了让这出戏演得逼真一点，还故意找了一个出身戏班的姑娘，不仅生得好看，戏也演得好，再加上法喀本来就是出了名的纨绔子弟，所以当时在场的人并没有怀疑这仅仅只是一出戏而已。 “当时有四个人知道了我的身份之后仍然选择为那个姑娘出头，不过最后只有三个通过了我的考验。”法喀道。 “为什么？”完全听进去的明如已经忘了自己刚刚才被法喀气得想咬人了。 “因为事后他把那个姑娘带回家了。”法喀道。 “他是见色起意的登徒子吗？”明如皱眉问道。 “应该不是。”法喀道，“我看他应该只是见那个姑娘实在是太可怜了，一时心软而已。” “嗯？”那明如就不明白了，“心软难道是坏事吗？” “心软倒不是什么坏事。”法喀道，“但是想让我姐夫的人对我姐姐心软就好了，对别的女人心软什么？” 法喀强抢民女是他设置的第一关，民女事后感激恩人则是他设置的第二关。 “其他三人知道这个姑娘孤苦无依的时候，虽然同情她，但是也仅仅只是想着在钱财上接济她一下而已，但是另一个人就想着把她带回去安置她了。” “世上值得同情的姑娘家不少，他要是见一个，捡一个的话，那日子还怎么过了？” 所以这个人顺理成章地被法喀刷下来了。 “不过这本子上只有两个人的资料，因为还有一个已经娶妻生子了。” 法喀说完之后看向明月，“姐姐你好好看看，要是看得上的话，接下来我给你安排。” 别看他姐姐已经二十岁了，但是在法喀看来，他姐姐配他们当中的任何一个都绰绰有余。 “要是看不上呢？”明月问道。 “那我再给你物色物色。”法喀理所当然地道。 “你就不怕我看得上人家，人家看不上我？”明月又问道。 法喀脱口而出：“除非他们眼睛瞎了。” “就是。”明如难得的和法喀站在同一战线上，然后扭头对明月道，“姐姐你快看看本子里都写了什么，说不定我未来姐夫还真的就在他们两个当中。” 明月不仅没有看，反倒是把手里拿着的本子放了下来，然后看向法喀：“你既然心里还有我这个姐姐，那这些年你是怎么回事？” 明月也不傻，她看得出来法喀确实是关心她的，说的这些话也都是真的，那这样一来，就意味着法喀这几年对他们的疏远很有可能是有内情的。 法喀决定要帮明月物色未来夫婿的时候就知道肯定会有这么一天，但其实他不太想说。 这点明月也看出来了，所以她直接一句“你要是不说，那么以后也没必要替我物色什么未来夫婿了”就把法喀原本想说的话给堵了回去。 法喀挠头，他从前那个善解人意的姐姐上哪儿去了？ “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法喀道，“嫡额娘的手段姐姐你又不是不知道，与其逼得她狗急跳墙，倒不如顺水推舟。” 法喀扯着唇笑了一下，“反正我打小也不爱读书，如了她的意也没有什么损失。” 虽然法喀说得轻描淡写的，但是事实上当时的情况却十分凶险。 当时巴雅拉氏发现法喀是个硬骨头的时候，其实是想过对明月她们动手的，想着等法喀身边再无亲近的人之后，自然好收服。 只是巴雅拉氏还没有来得及动手，就发现法喀对他们大房的态度慢慢软化了，如此一来，她自然没必要对明月她们下手。 巴雅拉氏只当自己的办法奏效了，却不知道那是因为法喀无意间知道了她的阴谋，不得已才选择假装被笼络住的。 “这么重要的事情你为什么不跟我们说？”明月刚刚虽然有所猜测，但是亲耳听到法喀承认了，仍然感到意外。 因为在原主的记忆中，法喀这个弟弟并不是什么心思深沉之辈，甚至十三岁了还有一份初生牛犊的莽撞。 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原主压根没想过法喀亲近大房只是为了和巴雅拉氏虚与委蛇。 “跟你们说了也只是多几个人跟着担心而已。”那时候法喀觉得自己已经是个男子汉了，自然不想让舒舒觉罗氏她们跟着担惊受怕。 “反正事情都过去了，我们就不说了。”法喀道，“姐姐你还是先看看我给你物色的这两个人的资料吧，往日里我和这些人别说一块玩了，交道都没打过。” “所以为了拿到这两份资料，我可是废了九牛二虎之力。” 明月看了他一眼：“那你怎么不直接物色你身边玩得来的人？” “那怎么行？”法喀道，“跟我玩得来的，能有什么好东西？” 苏海：“……？？？” 费扬古：“……？？？” 9、第 9 章 法喀自认为自己不是什么好东西，跟他玩得来的人自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了，而小太子也觉得自己……的皇阿玛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呜呜呜皇阿玛坏！” “皇阿玛不疼保成了！” “等皇阿玛老了保成也要打他屁股！” …… 康熙来到慈宁宫的时候，还没有走进去，就在门口听到了里面的小太子在嗷嗷哭，心蓦地软了下来。 现在的康熙可不是历史上那个儿子多到都不值钱的他，现在他只有五个儿子，或者更准确一点来说，是现在他只剩下五个存活下来的儿子。 因此每一个儿子对康熙来说都是很珍贵的，而其中身为嫡子、被康熙一手养大的小太子就更加不用说了。 尤其是除了小太子之外，其他的四个阿哥，大的两个被康熙送出宫去交由信得过的大臣抚养，小的两个又实在是太小了，康熙都没见过几次面。 所以至今为止，唯一算得上是康熙看着长大的儿子就只有小太子一个。 在这样的情况下，康熙不可能不疼爱小太子这个唯一一个养在他身边的儿子，过去的四年多的时间里，康熙别说是对小太子动手了，他甚至连大声训斥他的事情都不曾做过。 所以现在听到小太子因为挨了他一顿打之后哭得这么惨，康熙这个老父亲又怎么可能不心疼？ 不仅心疼，甚至有点后悔打…… 得太轻了！ 康熙心疼不过三秒，就听到小太子最后那句话，顿时他心疼之症就不药而愈了。 “看来朕对你还是太心慈手软了，才会让你有机会挨了打还能跑来慈宁宫来找你乌库妈妈告朕的刁状。” 康熙一边说着，一边抬脚往里面走去。 他倒是想再继续待在外面听多几句他宝贝儿子的肺腑之言，但是考虑到小太子的“孝顺”程度，康熙真怕自己被他孝到忍不住在慈宁宫再赏他一顿男子单打了。 背后说人坏话没什么，但是背后说人坏话还被当场抓包，那就不一样了。 至少原本还蔫蔫地趴在榻上跟自己乌库妈妈告状的小太子一听到康熙的话，眼角的余光都没有来得及看到他，就吓得从榻上爬了起来了。 一边爬还一边“哎呦”“哎呦”的，因为小太子这一动，就牵扯到屁股上的伤了。 假如康熙没有听到小太子告自己的刁状，那么看到这一幕他自然会心疼了，但是现在？ 康熙十分铁石心肠地“哼”了一声，正想要开口说什么，就听到太皇太后道：“皇帝今天来哀家这儿，是专门当着哀家的面训斥哀家的乖曾孙的吗？” “保成别怕，有乌库妈妈在，乌库妈妈倒要看看有谁敢当着哀家的面动你一根汗毛。” 太皇太后不仅嘴上护着小太子，就连在行动上也像是老母鸡护崽儿似的，把自己的小曾孙护在自己的身后。 康熙：“……” 都说隔代亲，隔代亲，他怎么感觉他皇玛嬷亲错人了？ 要问康熙这辈子最佩服的女人是谁？那么肯定就是他的皇祖母太皇太后无疑了。 康熙能够走到今天，固然是因为他有这样的本事和天赋，但是同样的也离不开太皇太后的辅佐和教导。 只是平心而论，康熙虽然得到太皇太后不少的帮助，但是太皇太后不论是当年还是现在，对康熙这个孙子的态度都是严厉大过和蔼的。 其实也不奇怪，毕竟不论是当年的顺治帝，还是如今的康熙，都是幼年登基，且在他们登基的时候，内忧外患都极其严重。 在这样的情况下，太皇太后除了鸡娃，别无所选。 但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现在太皇太后年纪大了，心肠越发软了，而康熙这个孙子又能够独当一面，不再像他皇阿玛当初那样让她操心，因此太皇太后对着小太子这个曾孙的时候，是要多和蔼有多和蔼，要多宽容有多宽容。 康熙是个理智的人，他也很清楚世上大多事都是鱼和熊掌不可兼得的，所以他从来都没有因为太皇太后当年对他过于严厉而有什么不满的。 不过这不代表康熙这会儿看到太皇太后这么护着小太子会不羡慕的。 虽然只有那么一点。 “皇玛嬷，您是不知道保成他做了什么。”康熙在太皇太后面前自然不敢摆他的皇帝架子了。 “那你倒是跟哀家说说，保成他到底做什么了？至于你动手打他？”太皇太后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在她看来，康熙狠得下心肠对小太子动手，那么他自然是做了什么惹怒他了。 但是小太子是太皇太后看着长大的，虽然孩子还小，但是太皇太后相信他干不出什么混账的事情。 既然如此，那么康熙何至于对他下这样的狠手？ 康熙或许并没有真的下死手，但是虚岁才五岁的小太子细皮嫩肉的，哪里禁得住他的巴掌？ 即便屁股肉多也禁不住。 就是就是！ 仗着有太皇太后撑腰，小太子也敢冲着自己皇阿玛表示不满了。 看到他这个样子，康熙只觉得自己的手又痒了，他当然不可能把他做的梦说出来了，只能够把小太子背着他干的那些坏事都说出来。 其实康熙原本打小太子确实是因为梦里的他不孝弑逆，可是等小太子说漏嘴之后，康熙才知道现实生活中的他也不是以为的那般乖巧听话。 听到康熙说他中意的书画和古董被小太子毁坏的毁坏，打碎的打碎，太皇太后也不站在小太子这边了。 “这些事情真的是你做的？”太皇太后故意板着脸问小太子。 “是。”小太子弱弱地点头承认。 “那就是你做得不对了，保成。”太皇太后苦口婆心地跟他道，“既然做错了事情，那么你就该第一时间跟你皇阿玛坦白，向他认错，而不是选择隐瞒。” “你想想看你皇阿玛多疼你，就算他知道你弄坏那些东西，只要你选择坦白，他还会因为一些死物怪罪你不成？” 小太子一听，眼睛骤然一亮：“乌库妈妈，你的意思是说我做错了事只要跟皇阿玛坦白的话，皇阿玛就肯定不会罚我吗？” “那当然了。”康熙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太皇太后就一口应下了。 看着因为太皇太后的这句话而高兴得都忘了屁股上的伤的小太子，再看着笑呵呵地看着小太子，宠小曾孙宠得都没边儿的太皇太后，康熙觉得自己的脑袋有点疼。 他突然觉得自己确实是该再立后了。 * 同样头疼的人不止康熙一个，明月的脑袋也疼。 法喀并不是真的认贼作父，这对她们这一房的人来说固然是好事，但是对明月来说，就不完全是好事了。 因为自从和明月坦白了之后，法喀就加入了舒舒觉罗氏的催婚大军之中，并且把给她物色未来夫婿当做是当前最要紧的事情来做。 好不容易把舒舒觉罗氏挡回去结果又迎来法喀的明月：“……” 头疼。 非常头疼。 “姐姐你考虑得怎么样？”这不，法喀今天就积极地上门来询问明月的意见了，“要是没看上的话没关系，我再给你物色物色其他的。” “要不你跟我说说你的要求是什么？我循着你想要的方向找？” 明月：“……” 倒也不必这么积极的。 明月完全没想到自己穿越到大清前后不过四五天的时间，遭遇的催婚次数竟然比她上辈子还要多。 “这件事不急。”明月故意岔开话题，“你这几天来我这儿来得那么频繁，不怕嫡额娘那边的人发现了？” “不怕，他们发现就发现了。”法喀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被明月转移了，“当初我是年纪小，所以才处处受制于她，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我翅膀都硬了。” 更重要的是法喀发现他姐姐的翅膀好像也硬了。 原本法喀有心替明月物色未来夫婿，但是没想过那么快和她们坦白的，在他看来，等他把明月和明如都嫁出去之后，他再和巴雅拉氏翻脸都不迟。 只是法喀怎么也没想到，明月会突然一改之前的作风，为了之前一匹布的事情而选择给明如撑腰。 这样一来，法喀的想法自然发生改变了。 “既然如此，那么你的功课是不是该捡起来了？”明月突然一脸严肃地道。 本来是上门催婚没想到反过来被催学的法喀：“……？？？” 捡、捡什么？ 见法喀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明月道：“你当初放弃读书，是为了让嫡额娘放松警惕，但是现在既然打算不继续装下去了，那么功课不是应该捡起来吗？” “姐姐，我都十七岁了，都可以娶妻生子了。”法喀苦着一张脸道，他说他不喜欢读书那不是说说而已，他是真的不喜欢啊！ “而且我要是真的有读书这方面的天赋，那么当年我也不至于读得一塌糊涂了。”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俗话说得好，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明月道，“我现在立刻给你请几个师傅，让他们轮流争分夺秒，没日没夜地把你浪费的这几年时间都给追回来，说不定你真的能读出一条路的。” 什么路？ 黄泉路吗？ 一听到明月这话，法喀只觉得自己的头皮发麻：“别别别，姐姐你冷静一点，我真的不是读书的料。” “我不信，额娘跟我说了，以前给你求过签，签文说了你可是文曲星转世。”明月说着，像是不经意地道，“总不可能是签文有误吧？” “一定是。”法喀脱口而出，见明月的神色变得有些迟疑，他继续道，“姐姐你要是不信的话我们再去庙里求一次。” 计划通。 明月微微垂眸，掩下了眼底的笑意。 “那好吧。”明月假装勉为其难地道，“那我们明天就去。” 这会儿的法喀不知道明月在打什么如意算盘，就像明月也不知道今天她院子里发生的事情当晚就呈在康熙的御案上。 明天吗？ 康熙暗忖道。 10、第 10 章 自从明月穿越过来之后的几天里，天天都是大晴天，结果谁能料到今日她要和法喀一块出门，天气就由晴转阴，甚至飘起了小雨。 “既然下雨了，那么就别出门了吧？”舒舒觉罗氏自从知道了明月想要给自己请菩萨之后，就一直想要打消她这个念头。 可惜明月心如磐石。 这样一来，搞得舒舒觉罗氏都不确定明月到底只是为了气她，还是真的开始信佛了。 昨天突然得知明月和法喀姐弟两人要去广济寺，舒舒觉罗氏就想要阻止，只是他们姐弟两人翅膀一个比一个硬，再加上舒舒觉罗氏因为前几天想给自己弟妹送钱的事情而有些心虚，她想要阻止在明月和法喀面前也硬不起气来。 只是舒舒觉罗氏大概怎么也没想到眼见着自己没办法阻止明月和法喀姐弟两人了，老天爷竟然帮了她一把。 “待会儿雨要是越下越大的话，你们出门在外也不方便。”舒舒觉罗氏劝道，“真的要出门的话，那么等天气好再出门也不迟啊。” 不！ 她/他觉得那就迟了！ 不想嫁人/不想读书的明月/法喀听到自己额娘的话，异口同声地道：“别说下雨了，下刀子我也要去。” 话音刚落，明月和法喀就忍不住互相对视了一眼，很显然就连当事人自个儿也没想到他们在这件事情上面竟然如此默契。 “只是下点小雨而已，这算什么？”明月对舒舒觉罗氏道，“说不定这是老天爷特意给我们设置的考验，就想看看我们有没有这份诚意。” “姐姐说得对。”法喀认同地点点头道，“只要能够让菩萨看到我们的诚意，那么淋点雨算什么？” 舒舒觉罗氏：“……” 他们到底谁才是佛教信徒？ * 谁才是佛教信徒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明月和法喀两人最终还是冒雨出门了。 虽然法喀嘴上说只要能够让菩萨看到他们的诚意，淋点雨不算什么，但是在去广济寺的路上，为了不淋雨他都直接跟明月挤一辆马车了。 所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别看钮钴禄家失势了，法喀又不争气，但是钮钴禄家的家底厚呀。 遏必隆有两个父亲，亲爹额亦都是大清的开国五大臣之一，归附了□□努尔哈赤之后因为骁勇善战的原因，成为他手下的一员大将，跟随他打江山，死后不仅配享太庙，更是和鳌拜的伯父费英东列入努尔哈赤的神位左右。 而继父图尔格也是打小就跟着努尔哈赤出征，等皇太极登基之后，更是成为八大臣之一，备受皇太极的重用，死后和其父额亦都一样配享太庙。 没错，图尔格的亲爹也是额亦都，因为遏必隆的生母和硕公主穆库什在额亦都死后嫁给了继子图尔格，所以图尔格既是遏必隆的继父，也是他同父异母的兄长。 图尔格虽然另有亲子，但是穆库什既然嫁给了他，那么作为图尔格名义上的嫡子的遏必隆在他死后，自然能分到一部分家产了。 更别提遏必隆年轻时也没少跟随皇太极打仗，所以这么多年下来，他可是攒下了不少的家底。 所以不论是遏必隆失势之后，还是在法喀继承了爵位之后，明月的生活水平都没有什么变化。 吃穿不说了，出门乘坐的马车也比寻常人的要好很多，明月原本以为这个时候天然橡胶还没有流入中国，马车坐起来肯定颠簸得很。 结果谁知道坐上去却平稳得很，明月心想，这大概就是金钱的力量吧。 * 弘慈广济寺位于北京的西城区，因为清朝皇帝信佛的缘故，所以广济寺的香火向来旺盛。 不过大概因为今天下雨，又不是初一十五的缘故，所以明月和法喀两人抵达的时候，寺内的香客并不多，冷清得很。 明月和法喀两人倒是不介意，毕竟他们又不是来凑热闹的，在小沙弥的带领下，姐弟两人来到了佛像前。 “姐姐。”法喀从小鼓手里拿过签筒，见他冲自己微微点头，法喀顿时心里有底了，转身就把签筒交给明月。 明月没注意到法喀和小鼓在打什么眉眼官司，从他手里接过签筒之后便双手捧着跪在蒲团上，然后闭着眼睛一脸虔诚祈祷的模样。 大概过了一会儿，明月开始摇动手里的签筒，很快的就有一支灵签跌出了签筒。 因为法喀早就知道这个签筒被做了手脚，所以得知明月摇到了下下签，他是一点都不意外，明明心里暗爽，面上却露出了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哎呀，看来天命不可违，我果然是不适合读书。” 明月看了法喀一眼，然后开口道：“那看来是没办法了。” “是啊，没办法了。”法喀心情“沉重”地点头道。 明月继续道，“我遁入空门吧。” “行啊，姐姐你遁……嗯？？？”点头点到一半的法喀突然反应过来明月说了什么之后，立马来了一个急刹车，“姐姐你说什么？遁入什么空门？” “我觉得可能是菩萨觉得我不够诚心吧，所以才会求到下下签的。”明月一脸认真地跟法喀道，“为了让菩萨看到我的诚意，我愿意削发为尼，遁入空门。” “不至于！真不至于，姐姐！”法喀只是想让她打消让他继续读书的念头而已，不是想把自己的姐姐给赔进去的。 “怎么不至于呢？”明月道，“鸟欲高飞先振翅，人求上进先读书1。你也说了你翅膀硬了，那么这就证明现在正是你求上进的时候。” “我没办法把脑子分你一半，但是我可以帮你求神拜佛，让菩萨保佑你学有所成。” 法喀：“……” 他是不是被嫌弃脑子不好了？ 来不及反驳明月的法喀见她真的一副要立马原地剃度的模样，连忙开口道：“就算想帮我求神拜佛那也不用遁入空门吧？姐姐。” 明月眨了眨眼睛，然后道：“那我请一尊菩萨回去？” 请菩萨？ 想到外面关于明月的风言风语，法喀道：“请菩萨好像也不太好吧？” 明月道：“那我还是遁入空门算了。” “请请请，我们请菩萨。”法喀立马改口。 “行。”明月点头。 见明月这么果断，法喀的脑子里突然冒出了一个问号—— 等等。 他是不是被套路了？ 一想到这儿，别说是脑子了，法喀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 “梁九功，你说这钮钴禄家的格格是给法喀下圈套了？”等明月他们一行人离开之后，康熙才从墙后走了出来。 换做是别人的话，梁九功当然不会费口舌了，毕竟作为康熙身边的大红人，谁想让他说一句好话的话，那么可是得花不少银子的。 但是这位钮钴禄家的二格格不一样。 虽然梁九功不知道康熙什么时候对明月起了心思，但是如今宫中正选着秀女，皇上却特意出宫来广济寺，而且还偷偷摸摸地躲在一旁偷听人家姑娘说话。 就算是傻子也猜得到这位钮钴禄家的二格格定然是入了万岁爷的眼了。 于是梁九功就道：“想来钮钴禄家的格格也是爱弟心切。” 作为当事人的法喀还有些怀疑，但是作为旁观者，那康熙和梁九功看得可不要太明白—— 法喀就是被明月给套路了。 而且是被套路得明明白白的。 康熙听得出来梁九功在替明月说好话，他看了他一眼，不过并没有说什么，想到刚刚的事，他吩咐了梁九功一句，让他制造个机会分开明月和法喀，然后让小太子和明月单独碰面。 “嗻。”梁九功应声道。 11、第 11 章 “姐姐姐姐姐……要不然我们再考虑考虑吧？” 反应过来自己答应让明月请一尊菩萨的事情有点太草率的法喀二话不说就跟在自己姐姐屁股后面劝她改变主意。 倒也不是法喀舍不得出这一份请菩萨的钱，而是按照现在这种情况，明月就不适合请菩萨。 哪怕今天因为下雨的缘故，导致广济寺没有多少的香客，但是他们又没有提前做准备，肯定有人注意到他们今天来寺庙上香的。 有心人一打听，可不就知道了他们来这儿做了什么吗？ 这么一想，法喀想要劝住明月的想法就更加强烈了，“现在外面说闲话的人那么多……” “他们爱说闲话随他们说去。”明月九十九都拜了，就差这最后一哆嗦了，她还能打退堂鼓不成？ 绝对不可能。 “这些年来外面的人也说了你不少的闲话了，你不是一样该怎么就继续怎么过吗？”明月道。 “那怎么能一样？”法喀脱口而出。 “怎么不一样？”明月反问。 “姐姐，我是男子，你是女子，这就是最大的不一样了。”法喀理所当然地道，“而且我脸皮厚不怕人说，姐姐你也不怕吗？” 换做是从前的钮钴禄氏，或许不敢理直气壮地说“不怕”，因为明月从原主的记忆中得知她一直对于自己婚事不顺一事耿耿于怀，甚至她怀疑她的消失和她这些年来积累下来的压抑情绪脱不了关系。 但是现在站在法喀面前的是从后世穿越过来的明月，所以听到他这么说，她眼皮子都不眨一下地道：“不怕。” “我又不活在那些人的碎嘴皮子里。”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姐姐你现在不是正准备相看人家吗？”法喀低声跟明月道，“这知道的人明白你是为了我好，但不知道的人岂不是得误会你了？” “要是他们更愿意从别人口中了解我，那这样的人我还有认识的必要吗？”明月再次反问。 法喀：“……” 好像…… 确实没这个必要哈。 明明法喀是想说服明月的，结果没想到反过来险些被她给说服了，于是他只能够换一个说法：“就算是这样，我觉得我们也没必要急着请菩萨，姐姐你想想看，为什么当年额娘能够求一个上上签，今儿你却求了一个下下签？” “为什么？”明月问。 “我觉得很有可能是因为我们求签之前没给菩萨添香油钱。”法喀道。 明月：“……” 胆子可真够大的，她默默地瞅了法喀一眼，然后道，“这当着菩萨的面呢。” 法喀闻言，扭头看了一眼宝相庄严的菩萨，眨眨眼睛之后拉着明月往旁边走了几步，走到了菩萨的后面。 明月：“……” 背着菩萨就能够说这样的话了吗？ 没忘了自己身上还背着一个“封建迷信”的人设的明月顿时皱眉看着法喀道：“小孩子别乱说话，观音菩萨慈悲为怀，又岂是你说得那般市侩？” “那可不一定。”法喀张张嘴，正准备继续劝说明月，结果谁知道有小沙弥神色匆匆地赶过来告知他们的马突然发狂了。 “发狂了？”法喀愣住了，想到他们今天同乘一辆马车来广济寺，要是马出事了，他们可没法坐车回府。 于是法喀只能对明月道，“那我先去看看怎么回事，姐姐你别急着请菩萨，等我回来再说。” “好，你去吧。”明月冲法喀点点头，“小心点。” 法喀应了一声，然后带着小鼓在明月她们的目送下跟小沙弥离开了，等他们一走，明月扭头就去找庙祝让他帮忙请一尊菩萨了。 亲眼目睹明月痛快地答应法喀，又亲眼看到她痛快地阳奉阴违的朱夏：“……” 好家伙，她们格格还有两幅面孔呢。 * 身边少了法喀这个绊脚石，明月请菩萨的进展飞快，因为还要算明月的生辰八字，住宅方位等等，所以庙祝对她道：“如今正是吃樱桃的时候，若是格格不嫌弃的话，可以品尝一下鄙寺的酪樱桃。”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明月倒也不馋这一口，不过也不想就这么干等着，于是便在庙祝的建议下带着朱夏跟着一个小沙弥到了另一间屋子。 “奴才听说广济寺后面有一处樱桃林，如今正是樱桃成熟的季节，每年这个时候来上香的香客都会亲手摘一些樱桃回去。” 朱夏对明月道，“今儿也是不巧了，要是没下雨的话，我们也能去亲手摘几颗呢。” “往日里也没见你那么爱吃樱桃。”明月笑道。 “这不是爱不爱吃的事儿。”朱夏道，“这种在广济寺里的樱桃和别处的可不一样。” “哪儿不一样？”明月问。 “广济寺里中的樱桃可是听着经文长大的。”朱夏道。 “哦？”明月被朱夏给逗笑了，“那待会儿我可得好好尝尝这些经过佛教熏陶的樱桃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等小沙弥将酪樱桃送上来的时候，明月看了一眼，发现广济寺出品的樱桃看起来确实是颗颗如红玛瑙一般饱满，如酸奶般的鲜奶酪浇在樱桃上—— 雪白的奶酪，鲜红的樱桃，如同雪上的一抹红般叫人看着就心动。 明月尝了一口，眼睛顿时一亮，她不是一个爱吃甜的人，但是这道甜品却意外地合她的口味。 鲜奶酪淡淡的酸很好的中和了樱桃的甜，而樱桃的清甜也很好的中和了鲜奶酪的醇厚，这两者简直就是绝配。 明月也不吃独食，正准备让朱夏也坐下来和她一块品尝的时候，突然有人敲门了。 明月原本以为是法喀和小鼓寻过来了，但是谁知道门打开之后，外面站着的竟然是一个小沙弥和一个……小团子？ “打扰了，两位女施主。”小沙弥道了一句佛号，然后道，“小僧把小施主给你们送来了。” 给她们…… 送来了？ 明月和朱夏两人都有些意外：“小师傅你是不是搞错什么了？我们不认识这个孩子。” 听到朱夏的话，小沙弥愣了一下：“不认识？” 见明月她们点点头，他又低头看向小团子，不等他询问，就听到小团子奶声奶气地道：“我不认识她们。” 双方都这么说了，小沙弥想不信都不行，他虽然不知道哪儿出错了，却还是给明月她们道了一声抱歉，然后低头对小团子道：“小施主，那小僧再带你去找你的小厮吧？” “我累了。”小团子道，“你带他来找我吧。” “这……”小沙弥有点犹豫，但是见小团子都不见外地抬脚往屋子里走去，他只好跟明月和朱夏再次道歉，“麻烦两位女施主替小僧照顾小施主一会儿，小僧找到小施主的小厮很快就会回来的。” 明月和朱夏两人倒没有拒绝，一方面是觉得这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另一方面则是因为这个小团子长得未免有点太可爱了。 不满五岁的小团子白白嫩嫩的，五官生得极好，尤其是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格外的清澈有神。 只是小团子可爱确实是可爱，脾气就有点不太可爱了。 他大摇大摆地走到明月和朱夏面前，然后道：“我累了。” 可爱的小团子就算是趾高气昂的，那也是可爱的，再加上朱夏向来做惯了伺候人的活儿，所以一听到小团子的话，下意识地伸手要把他抱到椅子上。 只是朱夏还没有来得及这么做，就被明月拦住了，她低头看着小团子，然后道：“累了吗？所以呢？” 小团子因为明月的话，眼睛都瞪圆了，像是没想到她竟然会是这个反应。 也不奇怪，毕竟一周岁就被册封为储君的小太子打小就过惯了被周围的人精心伺候的日子了，这也就是在外面，要是在宫里，小太子走累了压根不用他开口，就有机灵的奴才把他抱起来了。 结果他现在都说自己累了，她居然还问他“所以呢”？ 小太子昂着小脑袋道：“所以你们还不赶快把我抱到椅子上？” 虽然从小太子的衣着打扮可以看得出来他的出身不低，但是明月哪里猜得到他的真实身份？ 在她的眼里，小太子就是哪家娇惯着长大的熊孩子。 对付熊孩子，那可不能惯。 明月道：“把你抱到椅子上没问题，但是你要说什么？” 说什么？ 小太子眨了眨眼睛，然后朝着明月张开双手，用他奶呼呼的嗓音跟她说了一句：“抱。” 明月：“……？？？” 她是这个意思吗？ 太可怕了，明月一边伸手把小太子抱到椅子上，一边心想，从前她只知道色令智昏，没想到还有萌令智昏这回事。 小太子可不知道明月心中所想，坐到椅子上之后，他的目光一下子就被桌子上的酪樱桃吸引了。 “我要吃。”小太子一点都不见外地道，压根没想过这道酪樱桃不是他的，因为他皇阿玛可是跟他说了，以后整个天下都是他的，那他现在吃几颗樱桃怎么啦？ 有问题吗？ 小太子觉得一点问题都没有。 不过想到明月不是自己的奴才，也没有自己的奴才那么机灵，所以说完之后，他主动朝她“啊”了一声。 看着等自己喂的小太子，明月：“……” 他是打算把恃萌行凶进行到底是吧？ “‘啊’什么？想吃自己动手。”明月道。 小太子的眼睛再一次瞪圆，他长这么大可没有人敢这么跟他说话哒。 小太子一边从椅子上站起来（因为手太短）探手去拿樱桃，一边气呼呼地道：“我要告诉我皇阿玛！” 皇阿玛？ 听到小太子这话，明月愣了一下，一旁的朱夏也一脸惊讶地看向小太子。 “你……”明月认真看了小太子一眼，从他的年龄她一下子就判断出他的身份了，“你是太子？” “哼~”小太子看到明月和朱夏两人的反应，又是得意又是傲娇地应了一声，然后扬着下巴奶声奶气地道，“后悔了叭？” “现在是不是想喂我了？” 这样的话他可以原谅她一次喔。 明月看着小太子……的嘴巴，心想她不仅不想，甚至想把他刚刚吃进去的那颗樱桃给抠出来。 小太子：“……？？？” 12、第 12 章 明月之所以能够从简单的一句“皇阿玛”中准确无误地猜到小太子的真实身份，原因很简单，因为小太子的年纪。 康熙现在膝下存活的儿子一只手都数得过来，年纪最大的七岁，如今养在宫外大臣府上，往下数就是不满五岁的小太子，然后是同样养在宫外大臣府上的，荣嫔所出的小阿哥，如今刚满两岁。 再往下的那两个小阿哥年纪更小了，小到和荣嫔所出的小阿哥一样尚未序齿，也尚未取名，仅仅只是用“承乾宫小阿哥”和“长春宫小阿哥”来代替。 正是因为明月对宫中小阿哥们的年纪都一清二楚，所以不怪她一下子就猜到了小太子的真实身份，但是这并没有什么值得高兴的。 她的心甚至因为不安而猛烈地跳动了一下。 小太子还想让她喂他吃酪樱桃？ 她不把他刚刚吃下去的那颗樱桃抠出来都算理智的了。 不是明月小气，又或者她因为康熙而迁怒小太子，而是她突然有点怀疑她今天会在广济寺和小太子遇上，有可能会是一场阴谋。 当然了，明月不认为这是一场针对自己的阴谋，她更加倾向于有人想要针对小太子，结果把她这个临时起意要来广济寺请菩萨的无辜人员给牵连进去了。 明月不觉得自己这是在疑神疑鬼，事实上认真想想确实是有很多值得让人怀疑的地方。 首先小太子在这样一个下雨天会出现在宫外的寺庙本身就不寻常，尤其是他现在只身一人，别说他是一国储君了，即便只是普通人家的孩子，也没有哪个大人会放心让一个不满五岁的孩子在陌生地方单独待着的。 其次刚刚那个小沙弥一见面就说他把小太子给她们送来了，刚刚明月没有多想，但是现在仔细回忆，又觉得这里也是一处值得怀疑的地方。 他为什么会把小太子准确无误地送到她们这个屋子？又是谁让他把小太子给她们送来的？ 还有法喀和小鼓…… 他们的马怎么会突然发狂的？ 越想，明月就越是发现更多值得怀疑的事情，甚至根据这些蛛丝马迹，她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是不是有人想要对小太子下毒手，但是又不想暴露自己，恰好撞上了前来求神拜佛的她，打算让她来当这个替死鬼？ 毕竟严格算起来，她和他们家跟康熙也确实算得上是有恩怨的，要说她怀恨在心因此而对小太子下手的话，也未尝说不过去。 想到这里，明月突然觉得背脊有点发寒。 什么叫细思极恐？ 明月觉得这就叫做细思极恐了，她这会儿不仅想把小太子刚刚吃进去的那颗樱桃抠出来，甚至也想给自己抠一个。 毕竟谁知道会不会一整碗的酪樱桃都有问题？ 小太子虽然没有读心术，但是他又不是傻子，眼见着明月盯着他（嘴巴）的眼神越来越严肃，越来越严肃，刚刚还很得意傲娇的小团子眨巴了一下眼睛，然后把扬起来的下巴默默地往回收。 “我都四岁了。” “又不是三岁小孩。” “我才不用人喂。” 小太子一边说着，一边自己伸手去拿樱桃，打算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结果谁知道他的手还没有碰到樱桃梗，明月就伸手把那碗酪樱桃直接拿开，拿到了小太子怎么伸手都碰不到的地方。 小太子：“……！！！” 好过分昂！ 他都这么委曲求求了！ 小太子又一次瞪圆了眼睛看向明月，那模样简直就像是一只炸毛的小鸡崽儿似的。 不对，明月的目光从小太子圆乎乎的脸蛋扫过，更正了一下，是一只炸毛的小肥鸡崽儿。 这只爱新觉罗家的小肥鸡崽儿正想要出声控诉明月的无情冷酷和无理取闹，结果话还没有说出口，就听到明月开口道：“太子殿下，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 “什么？”小太子奶呼呼地问。 “出门在外，不要随便吃陌生人的东西。”明月虽然觉得小太子确实是有点熊，但是也不至于因为他是个有点熊的孩子，就盼着他出事。 她是没有坏心眼没错，但是不代表所有人都没有坏心眼的。 “你就不怕这些东西被人下药了吗？”明月问。 “这些东西被人下药了？”小太子觉得自己长这么大，都没有哪天像今天一样把眼睛瞪圆那么多次了。 酪樱桃有没有人被人下药，明月也没法确定，但是为了保证安全，她询问了小太子今日是跟谁一块来广济寺的。 “跟我皇阿玛。”小太子虽然年纪小，但是在宫里面长大的孩子，又有几个是真的完全单纯的？ 至少才四岁的小太子已经听懂了明月所说的“下药”是什么意思了，再加上见到她一副严肃的模样，受她影响的小太子也忍不住跟着严肃起来了。 嗯，虽然四岁的小团子严肃起来也压根看不出和“严肃”这两个字有什么关系。 跟康熙一块来广济寺的？ 从小太子的口中得到答案的明月有点迟疑，难道是她想多了？虽然这是一个平行世界，有些事情已经发生了改变，但是康熙作为小太子的亲爹，他对他的疼爱那可以说是人尽皆知的。 远的不说了，只说去年年底小太子不幸出痘，向来勤政的康熙竟然选择了把所有的朝政都放下，一心一意待在小太子身边，陪他一起渡过难关。 这当中固然有康熙已经出过痘，不会再感染的原因，也固然有小太子身为大清的储君，安危之事非同小可的原因，但是这不能掩盖康熙作为一个父亲，担忧儿子的事实。 所以如果是康熙带小太子出宫的话，他会忽视他宝贝儿子的安全问题吗？ 不可能，但是偏偏小太子身边确实是连一个伺候的人都没有。 “朱夏，你去找皇……”明月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见朱夏二话不说地冲她摇头，“格格，奴才不敢。” 自从知道了小太子的真实身份之后，朱夏的腿都有点软了，现在让她一个人去找万岁爷？她哪里敢呀？ “那你留下我去？”明月倒也不介意亲自跑一趟，毕竟如果没事还好，但是如果有事的话，那么别管她是不是被牵连进来的，那肯定逃不掉的。 而且她现在知道了这个小团子就是小太子，那么即便他的小厮来了，她能放心地把他交出去就走人吗？ 虽然她确实想，但是考虑到这个小厮出门在外竟然敢让自己的小主子离开自己的视线，而且那么长时间，她就有点怀疑她的可信度了。 虽然明月自个儿也觉得自己似乎有点草木皆兵了，但是没办法，谁让小太子身份贵重呢，一旦出事的话她说不定得把小命也给搭进去了。 “奴才跑得快，还是奴才去吧。”朱夏深吸了一口气，带着几分壮士断臂的勇气道，她虽然害怕，但是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们格格冒险去找人。 “那你小心点。”明月叮嘱了朱夏几句，目送她离开之后，就把门给关上了。 “真的有人要害我吗？”坐在椅子上的小太子见明月这么警惕，有些不解，又有些害怕。 四岁大的孩子再是不懂事，还能不知道害怕吗？ “不知道。”明月摇摇头，“但是小心为上。” 她一边说着，一边寻找着屋子里有什么比较趁手的，可以防身的家伙，同时也有点后悔没有听舒舒觉罗氏的话了。 说不定今天真的不适合来广济寺。 可惜现在后悔也无补于事了，明月找了一圈，最后发现最适合防身的居然是她今天戴在头上的发簪。 取下来后握在手里之后，明月莫名地多了几分安全感。 一旁的小太子见状，也下意识地有样学样，伸手往自己的脑袋上摸了摸，结果什么趁手的防身家伙都没有摸着。 明月见状，饶是气氛有些紧张，她都忍不住“噗嗤”地笑了一声，直把小太子都笑恼了。 “大胆！” “我要告诉我皇阿玛！” 太过分惹！ 居然笑话他！ “太子殿下以为我想笑的吗？”这下轮到明月有样学样，学着小太子瞪圆了眼睛看着他道，“完全是被你可爱到的呀。” 小太子：“……？？？” 她她她她她…… 她怎么突然夸起人来了？ 刚刚还气鼓鼓的小太子听到明月的话，整个人就像是被针扎过的气球似的，气势一下子就扁了下来，他冲着她“哼”了一声，别别扭扭地道：“那就饶你一次。” 明月又想要笑了，但是这次她忍住了。 如果小太子只是哪家普通人家的孩子，那么说不定她还会继续逗逗他，但是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之后，她这个念头立马就打消了。 哪怕小太子再可爱。 一时之间，屋子里就安静下来了，直到有人敲响了房门。 明月一下子握紧了手里的发簪，向前走了两步，而小太子也下意识地靠近了明月，半个身子都藏在明月的身后。 “谁？”明月出声问道。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听出了明月语气里的警惕，门外的人沉默了片刻，然后才开口道：“是朕。” 朕？ 是康熙吗？ 听到这个自称，明月下意识地反应过来，而小太子已经从她身后蹦出来了：“是我皇阿玛。” 眼见着小太子二话不说就要去开门，明月连忙拉住了他，小声询问：“你确定吗？” “确定……吧？”小太子被明月问得不止回答的语气，就连脚下的步子都变得迟疑起来了。 因为耳力很好，所以即便隔着一扇门也把明月和小太子的话听的一清二楚的康熙：“……” 13、第 13 章 虽然康熙直接表明了身份，但是明月并没有完全相信，要知道世界上还有声音模仿这回事。 如果今天的事情真的是一个阴谋的话，那么来人准备充分一点都不奇怪。 但是康熙并非没办法隔着一扇门证明自己的身份的，只要他能够说出一些不为世人所知的事情，比如说小太子前几天因为在他龙床上尿床（等）而挨了一顿打什么的。 “是我皇阿玛是我皇阿玛是我皇阿玛没错了。”小太子一听到康熙说起这件事，立马羞得直接扑上去给自己皇阿玛开门。 再不开门的话小太子担心他皇阿玛会把他更多的糗事给说出来，呜呜呜那就更丢撵啦。 其实不止小太子觉得丢脸，明月也觉得有一点，当门从里面被打开之后，她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两个男子。 只一眼，明月就认出了为首的男子就是康熙。 明月才刚刚穿越到大清，按理来说她是不认识康熙的，但是谁让她有原主的记忆呢？ 明月这几天没有刻意去想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但是刚刚听到小太子提起他的皇阿玛，她的脑子里就忍不住浮现出遏必隆病逝的那一年，康熙前来钮钴禄府探病的事情。 虽然那时候遏必隆已经失势了，但是不论是额亦都还是图尔格都为大清立下过不少的汗马功劳，就连遏必隆本人也并非是没有功劳的。 要不然当初顺治帝去世之前，也不会选择遏必隆给康熙当辅政大臣了。 所以在遏必隆重病的时候，康熙还是出宫来探望过他。 认真算算，那已经是七年前的事情了，不过那时候的康熙并非是个孩子，而是一个少年，所以即便七年的时间过去了，他的模样也并没有发生什么太大的变化。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明月才能够一眼就认出面前这个面容清俊，身形挺拔的青年就是大清的天子。 “皇阿玛。”刚刚开门之前小太子还嫌弃自己的皇阿玛不干人事，当着外人的面就把他尿床的糗事给抖搂出来了。 但是一见到康熙本人，小太子就把那点嫌弃和委屈丢到九霄云外去了，扑上去抱住康熙的大腿就不放。 说到底小太子只不过是个不满五岁的孩子，突然遇到可能有人要害自己的事情，他怎么可能不怕？ 对着明月这个外人的时候，小太子还会假装一下，保持住自己作为储君的面子，但是等康熙这个大靠山来了之后，小团子一下子就不装了，抱着康熙的大腿就小嘴叭叭地说有人想要害自己。 虽然小太子挨了打之后，会跑去慈宁宫找太皇太后告自己皇阿玛的刁状，但是不能否认的是小太子最依赖的人还是康熙。 不仅仅因为小半年前他出痘时，康熙一直待在他身边无微不至地照顾他，更因为小太子打小康熙带大的。 孩子向来都是这样的，谁带大他就跟谁亲。 小太子这么依赖自己这个当阿玛的，康熙心里自然是高兴了，但是听到他这话，他面上不显，心底里却划过一丝尴尬。 说实在话，康熙真的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个模样的，他今天之所以出宫，还带上小太子，一方面确实是想要亲眼见见明月，而另一方面则是想看看明月和小太子是怎么相处的。 虽然做了那个梦之后，康熙气到忍不住动手打了小太子的屁股一顿，但是有一说一，康熙宁可它仅仅只是一个梦而已。 因为他始终没办法相信小太子日后会不孝弑逆。 但是经过证实之后，康熙没办法欺骗自己那仅仅只是一个梦，和未来没有任何关系了。 尤其是看到了太皇太后对小太子的宠溺之后，康熙越发觉得自己这个儿子需要一个能够管得住他的人。 但是想要找一个这样的人谈何容易？ 虽然小太子年纪小，但是身份贵重，满宫上下除了康熙这位亲爹，太皇太后这位亲曾祖母之外，也就只有太后这位便宜祖母有资格管他。 可是太后自知小太子不是自己的亲孙子，康熙又分外疼爱这位幼年丧母的嫡子，她又哪里愿意出面唱白脸？ 所以康熙觉得要是真的想找个人来管小太子的话，那么他再立后是最好的法子。 当然了，康熙想要再立后也不仅仅只是想给小太子找一个能管得住他的人，也想给自己找一位贤内助。 俗话说得好，男主外女主内，这样男女搭配，干活才能不累，康熙即便再有精力，也不可能前朝后宫都一手包办的。 如今暂时掌管六宫事务的人是佟贵妃，这不仅因为她是康熙的表妹，更因为她在六宫之中位分最高。 但是说到要再立新后，康熙第一个想到的不是佟贵妃，而是这辈子他只见过两面，在梦中却被他称作是“内廷之良佐”的第二任继后。 康熙当然不是盲目相信梦中的一切了，可是经过调查之后，他发现钮钴禄家的二格格确实很适合做一个贤妻良母，而今日一见，更是让他发现了资料中她并没有显露的另外一面。 聪慧，机敏，理智以及懂得如何拿捏人。 是的，虽然康熙不想承认，但是他儿子保成刚刚确实是被明月被拿捏住了。 并不知道刚刚的一切都被康熙尽收眼底的明月听到小太子跟康熙叭叭告状的时候，她就回过神来了，照着原主的记忆给康熙福了福身：“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不必多礼。”康熙让明月起身后道，“朕刚刚遇到了刚刚送保成过来的那位小师傅，一问之下才知道他把保成送错地方了。” 明月一听，顿时就明白自己刚刚摆乌龙了，想到小太子刚刚被自己吓到了，康熙来了又被她挡在了门外，明月道：“请皇上恕罪，是奴才大惊小怪了。” “无妨，你做得很好。”康熙虽然确实有那么一丁点的尴尬，但是实话实说，明月能这么警惕，在他这儿反倒是加分项。 “难怪你阿玛生前对你赞誉有加。” 康熙这话听得明月的眼皮子就是一跳，她能够认出他很大一部分原因得归功于他先自报身份，但是明月却没想到康熙竟然也认出她来了？ 当然了，明月也不敢确定康熙这是真的认出她了，还只是随口说说，客套一下的，于是她只能够不尴不尬地回了一句“谢皇上夸奖”。 大概康熙也是看得出来明月的尴尬和局促，想到自己今天来广济寺的目的已经达成了，便没有继续多待，很快的就带着小太子离开了。 他们一走，原本整个人都紧绷着的明月立马就放松下来了，虽然康熙刚刚的态度甚至算得上是温和，但是到底是当皇帝的，而且还是手上有实权的那种，因此自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 难怪一开始朱夏说她不敢去找康熙了，明月现在知道她为什么不敢了，她自认为自己不是胆小的人，但是刚刚和康熙站在一起的时候，她完全不复和小太子在一起时的轻松和自在。 而小太子则和明月完全相反，他和明月待在一起的时候，还得端着储君的架子，但是到了康熙的面前，他就跟寻常的四五岁孩子没有什么区别，牵着康熙的手一蹦一跳的，就像是一只活泼的小兔子似的。 康熙：“……” 什么活泼的小兔子，明明是缺心眼儿的小兔崽子。 刚刚当着明月的面，康熙没说什么，也算是给自己儿子留一点面子了，但是如今身边除了梁九功之外，再无旁人，于是康熙就肃着一张脸道：“你和钮钴禄家的二格格初次见面，也不知她好坏，你怎么敢吃人家的东西？” 要不是因为这一次的安排，康熙还不知道自己的儿子防备心居然这么低，而且身边都没有小太监伺候了，他居然也敢跟着一个素不相识的小沙弥离开？ “她是坏人吗？”小太子睁着大眼睛反问康熙。 “就算不是，你也不能随便吃陌生人的东西。”康熙道。 “喔。”小太子眨巴了一下眼睛，见康熙这么严肃，他也隐约意识到自己做错了，想到刚刚明月被自己的可爱给逗笑，小家伙当着康熙的面就伸手摸摸自己的小脑袋。 如果康熙不知道前情的话，他或许会对此一头雾水，但是谁让康熙刚刚在隔壁屋子把这一幕也看在了眼里呢？所以脸上严肃的表情再也撑不住了。 一看康熙被自己逗笑了，小太子立马就抖起来啦：“皇阿玛你不生气了对不对？是不是被我可爱到了呀？” 见不得小太子这么得意的康熙道：“朕是被你傻到了。” “……？” “……？？” “……？？？” 小太子眨巴了一下眼睛，反应过来康熙这话是什么意思的他扭头就要跑回去找明月—— 谁也不要拦着我！ 我要回去找她算账！！！ 14、第 14 章 小太子觉得他皇阿玛欺骗了他，那个女人就是个坏人！呜呜呜她笑话他傻还骗他是被他可爱到了！坏坏坏！ 还有他皇阿玛也坏坏坏！ 他都知道他被坏女人欺负了他还不让他去找她算账！ 呜呜呜呜大人没个好东西！ 康熙一边伸手把张牙舞爪着要冲回去找明月算账的小太子给抄了起来，一边感叹：“保成，你最近是不是又重了？” 怎么感觉坠手了那么多？ 小保成：“……？？？” 嗷嗷嗷他还是先找他皇阿玛算账吧！！！ * 明月并不知道康熙一句话就点燃了小太子对她的怒火，又一句话就把小太子对她的“仇恨值”拉回到自己的身上，她在屋子里待了一会儿之后，朱夏就回来了。 和朱夏一块过来的人还有法喀和小鼓两人。 “姐姐你没事吧？太子殿下呢？”可以看得出法喀是一路跑过来的，因为听他说话都带着几分气息不稳。 不过法喀显然顾不上这个，目光上下打量了明月一遍，确定她无碍之后才注意到屋子里并没有小太子的踪影。 见法喀是和朱夏一块回来的，所以明月不意外他已经知道了刚刚发生什么事了，听到他这么问，便摇摇头道：“我没事，太子殿下被皇上接走了。” 说着，明月就把自己摆乌龙的事情简单地说了一遍，“看来是我过分疑神疑鬼了。” “哪里是姐姐你的错？”法喀脱口而出，“事关重大，自然得小心再小心，换做是我的话，我也会怀疑当中是不是有问题的。” 法喀觉得明月这么小心才是对的，他道，“不过只是虚惊一场也是好事，要是太子殿下真的出了什么事的话，那么也是麻烦。” 虽然法喀相信自己的姐姐肯定没有谋害太子殿下的心，但是其他人就不一定了，而且太子殿下要是真的出了事儿，谁知道皇上会不会因此迁怒他姐姐甚至是钮钴禄家？ 所以法喀觉得现在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他道：“既然没事，那我们请完菩萨就先回去吧。” “说不定额娘说的是真的，今天我们可能真的不适宜出门。” 听到法喀这话，明月忍不住笑了一下，也不知道该不该说他们还真的是亲姐弟，想的事情居然是一样的。 不过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明月也确实是没心思继续待在广济寺了，反正她今天来这儿的目的已经达成了，现在打道回府也没什么关系。 * 虽然明月和法喀两人都觉得舒舒觉罗氏今天早上说的话似乎确实有那么一点道理，但是两人回到府上之后，并没有把之前在广济寺发生的事情告诉她。 一来省得她担心，二来怕节外生枝。 因为如果那个小沙弥不是误打误撞地把小太子送错了地的话，那么明月他们都不一定知道康熙和小太子今天来过广济寺。 他们两人可以说是天底下最尊贵的一对父子了，出行不说劳师动众，但是至少也得前呼后拥的，然而今日却格外的低调，可见他们是在微服私访。 明月他们不知道康熙他们今天来广济寺的目的，但是即便他没有封口，明月也不打算多嘴说什么，甚至让法喀他们也把嘴巴闭紧一点。 虽然法喀平日里看起来确实是不着调，但是他也是分得清孰轻孰重的，所以舒舒觉罗氏压根不知道明月和法喀姐弟两人今天去广济寺遇到了什么事。 当然了，舒舒觉罗氏也没心思去问他们姐弟两人今日去广济寺的所见所闻，眼见着明月真的请了一尊菩萨回来，她捂着心口一副快要心梗的模样。 “既然额娘不舒服，那我们就不叨扰了。”明月一边说着，一边对一旁的法喀使了一个“赶紧撤”的眼神。 准确无误地接收到明月的意思的法喀从善如流地跟着她一块告退了。 “他他他……他们姐弟俩这是真的想要气死我呀？”舒舒觉罗氏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摆出一副心梗的模样，明月和法喀两人竟然选择转身就跑。 她捂着自己的脑袋，这下她是真的被气到了。 明月和法喀从舒舒觉罗氏的院子“逃”出来之后，姐弟两人互相对视一眼，然后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姐姐你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法喀笑完之后问明月，要知道换做是从前的她，是绝对不会这么“不孝”的。 通常气额娘这种事情不是他做就是明如做。 “只是突然想通了一些事儿。”明月早就预料到法喀会这么问了，所以她镇定自若地道，“人生在世不过匆匆数十年而已，既然开心也是一天，不开心也是一天，那么为什么不开开心心地过每一天呢？” “而且额娘为了让我嫁出去，竟然都干出把希望寄托在表妹身上这么荒唐的事情，我要是再顺着她的话，谁知道她还会再做出什么事来？” 明月这话并非是危言耸听，她觉得按照舒舒觉罗氏嫁女心切的程度，她要是再像原主那样事事都顺从她的话，说不定哪天真的会被她随随便便嫁出去。 要知道在大清可是没有所谓的婚姻自由的，讲究的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明月的这个理由有理有据的，一下子就把法喀说服了，很显然他也明白自己额娘的糊涂程度。 “姐姐你会这么想就太好了。”法喀道，“咱们孝顺额娘归孝顺额娘，但是孝顺不等于要事事都顺从她，否则岂不是成了愚孝了？” 明月点点头，然后就听到法喀继续道，“不过姐姐你要是想避免额娘再干出什么荒唐的事情来，也不是没有办法的。” “姐姐你只要告诉我你想要找什么样的如意郎君，到时候我按照你的要求去找，总比额娘闭着眼睛帮你找要来得好。” 明月：“……” 好家伙，聊天的尽头就是催婚吗？ “你说的有道理，但是我觉得当务之急应该是你读书的事儿。”明月一本正经地道，“毕竟嫁人的事儿急不来，读书的事儿却不能等。” 法喀：“……” 好家伙，他催婚催着催着怎么反过来让人催学了？ * 如果说催婚是明月的死穴的话，那么催学就是法喀的死穴了，而且一戳一个准儿。 凭借着这一手精湛的戳死穴功夫，明月成功地把法喀戳得落荒而逃。 明月抱着请回来的那尊菩萨回到自己的院子之后，虽然已经到了该用膳的时间了，但是她还是选择先把菩萨安顿好。 照着庙祝的吩咐，明月选好了位置和方向，给菩萨安家之后，就让芳春取香来。 明月一边给菩萨上香，一边叮嘱菩萨记得要生生性性1的，千万别让她弟弟法喀真的找到什么合适的人。 “菩萨啊菩萨，我们现在既然是合作关系，那么就相当于同坐一条船了，你可千万得对我负责啊。” 菩萨：“……” “我这辈子能不能不嫁出去，都靠你了。” 菩萨：“……” “我要是嫁不出去，我就拿我的嫁妆给你塑金身，每天让你吃好香，但是我要是嫁出去了，我就得拿这份钱去养孩子，养男人，到时候你就只能吃糠咽菜了。” 菩萨：“……” * 和（把）菩萨聊（威）了（胁）一场（通）之后，明月就放心地去用膳了，她相信菩萨那么聪明，它知道该怎么选的。 然后第二天就有人上门来求娶明月了。 明月：“……？？？” 怎么回事？ 菩萨打算吃糠咽菜了吗？ 15、第 15 章 明月说要给菩萨塑金身，每日让她吃好香并不仅仅只是说说而已的。 毕竟她还想跟着菩萨一块吃香喝辣嘛，所以当然不能亏待了菩萨了。 所以第二天醒来之后，明月用完早膳就给菩萨上了三炷好香，至于塑金身…… 那就得再等等了。 一来因为明月现在囊中羞涩，作为钮钴禄家的二格格，她虽然和贫穷扯不上半毛钱的关系，但是也算不上是土豪。 尤其是她的那些嫁妆如今并不在她的手上，她暂时只有持有权，并没有使用权。 二来则是因为她只是请一尊菩萨都把舒舒觉罗氏气成这样了，要是让她知道她要给菩萨塑金身的话，只怕她真的能被气得一佛出世，二佛生天了。 然而明月不知道的是，舒舒觉罗氏昨天看到她真的请了一尊菩萨回来的时候，确实是气得脑壳都疼了，但是今天她却一反常态—— 恨不得替明月给菩萨塑金身！ 至于舒舒觉罗氏前后的态度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差，原因很简单，只因为今天竟然有人上门来提出要求娶明月。 舒舒觉罗氏：“……！！！” 菩萨竟然真的这么灵吗？ 舒舒觉罗氏都要惊了，但是反应过来之后面上立马就露出了一个笑：“弟妹，你说的是真的？” “那当然了，大姐，难道我还会骗你不成？”乌拉那拉氏一直都知道明月的婚事是舒舒觉罗氏的心头病，她心想那也是，会摊上这样一个女儿不忧心呢？ “这些年来大姐你都没少帮衬我们，对此我们一直都铭记于心，也想着要好好报答大姐你的，可惜我们爷不争气，家里的孩子又还小，可以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乌拉那拉氏拉住舒舒觉罗氏的手动情地道，“我们知道大姐你最忧心大外甥女的婚事，这几年我们也没少替她踅摸，可惜一直都找不到合适的。” “虽然说大外甥女不是我和她舅舅生的，但是也是我们夫妻两人看着长大的，她要是嫁得不好的话，那么别说大姐你和姐夫了，就连我和我们家爷也心疼哪。” 听到乌拉那拉氏这番话，舒舒觉罗氏心里头是既感动，又愧疚。 原本听底下的奴才来报说乌拉那拉氏登门了，舒舒觉罗氏的心还猛跳了一下——她以为她是因为前些天她没有把钱送过去，她特意上门来找她算账的。 但是谁知道一见面，乌拉那拉氏却喜气洋洋地跟她说有好事上门了，一问之下才知道她竟然替明月踅摸到了一个好人家。 至于前几天她没有让人送钱上门的事儿，乌拉那拉氏是半句都没有提一下。 这样一来，舒舒觉罗氏原本的心虚一下子就变成愧疚了。 “这……这……你们这么替明月着想，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舒舒觉罗氏反过来拉住乌拉那拉氏的手，高兴得眉眼间的愁苦都消散了几分。 “瞧大姐你说的，明月要是能嫁得好，不止你高兴，我和我们爷也高兴哪。”乌拉那拉氏和舒舒觉罗氏亲亲热热地坐在一起，跟她说一些掏心窝子的话。 “大姐，我和你也不是什么外人了，所以我也不说那些客套见外的话，我这大外甥女的情况呢，我不说你自个儿也清楚。” 乌拉那拉氏道，“不是她不好，咱家姑娘出身好，相貌好，学识好，走出去那都不知道甩其他姑娘多少条大街了，但是唯独一点不好，摊上了姐夫这个亲爹，鳌拜那个义父，要不然咱家姑娘的婚事能那么不顺吗？大姐你说对不对？” “可不是嘛，不是我这个人王婆卖瓜，自卖自夸，明月这孩子打小懂事，也招人喜欢，原本我想着三个孩子里面，最不用我操心的就是她了，结果没想到后边发生那样的事儿……” 说到这里，舒舒觉罗氏的眼眶都红了，她说，“如果是明月自己的问题的话，那么她嫁不出去，我养她一辈子又怎么样？” “但是现在问题是那压根不是明月的错，结果却叫这孩子承受了，弟妹你也是有孩子的人，你说哪个当额娘的遇到这种事情不担心？不心急？” 结果家里的三个孩子，从上往下，就没有哪一个理解她，反倒是个个都怪她。 “我懂，我都懂。”乌拉那拉氏把话说得很好听，“不过古人都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说不定我大外甥女的缘分就在这儿呢。” 说着，乌拉那拉氏就把自己介绍的这个人的情况跟舒舒觉罗氏说了。 “大姐，我跟你说，我给我大外甥女踅摸的这个人是我娘家的侄子，读书可是这个。”乌拉那拉氏说着，竖起了自己的大拇指，“十八岁就成秀才公了。” 舒舒觉罗氏一听，眼睛就是一亮。 之前说过了，舒舒觉罗氏择婿的条件和遏必隆相反，比起家世，她更看重对方的个人条件。 十八岁就成为秀才公，这个情况虽然算不上是什么天才，但是至少证明了对方在这方面是有天分的。 “那他现在……”舒舒觉罗氏追问下去。 “我这侄子原本继续考下去的话，那么这会儿肯定已经当上官了，但是这不是不巧嘛。”乌拉那拉氏叹了一口气道，“在他准备继续往下考的时候家里接二连三出事了。” 先是丧父，紧接着母亲又病倒了，好不容易救回来，身子却已经落败了，得精心养着。 “我那个嫂子知道自己拖累了自己的儿子，想让他别管她，但是我那个侄子可是个孝顺孩子，哪能撇下自己的额娘一心赴考？结果就硬生生地耽搁了好几年。” 舒舒觉罗氏也不傻，一听到这儿就明白了乌拉那拉氏的侄子至今仍然是个秀才公了。 十八岁的秀才公和二十几岁的秀才公可不是一个概念，而且要是已经二十几岁了…… “弟妹，那你这个侄子至今还没娶妻？”舒舒觉罗氏问。 “可不是嘛，这孩子一心想着给他额娘治病，连科考这样的大事他都能放下，更何况只是娶妻？” 乌拉那拉氏道，“也是巧了，我那嫂子之前一直都不见好，今年却慢慢有所好转了，眼见着身子骨越来越好了，我那嫂子就想着让我那侄子娶妻生子，继续科考。” “大姐，你别看我这个侄子中间这几年都没有再继续参加科考，但是这几年他也没有把读书这件事丢下，知识扎实得很，现在就等着在下一次科考中一飞冲天了。” “可是下一次科考在明年……”舒舒觉罗氏有点犹豫。 “话不是这么说的，大姐。”乌拉那拉氏道，“要是你现在同意这门亲事的话，那么等他明年高中的时候旁人只会说你慧眼识珠。” “我知道你担心什么，无非就是担心我那侄子明年考不上是吧？大姐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不出意外的话，我这个侄子肯定能考上的。” 乌拉那拉氏细细跟舒舒觉罗氏分析，“虽然说即便考上了，一开始也不可能当大官，但是谁不是一步一步往上走的？” “到时候我那侄子有本事，又有你们钮钴禄家的扶持，大姐你还怕他没前程吗？” “而且大姐你想想看，我大外甥女要是高嫁的话，没错，面子上是好看了，但是实际上呢？这种苦我是没怎么受过，大姐你也没有，但是大嫂的事儿，大姐你还记得吧？” 舒舒觉罗氏没有说话，但是她确实还记得，虽然她大哥和她不是一个额娘生的，但是当年看到她额娘糟践她大嫂，舒舒觉罗氏看着都不落忍。 乌拉那拉氏继续道，“但是明月要是低嫁的话那就不一样了，至少她未来婆婆不敢随便拿捏她，未来丈夫又得了钮钴禄家的扶持，哪里敢不好好地待我们明月？” 乌拉那拉氏拍拍舒舒觉罗氏的手背道，“大姐，咱们家嫁女儿也不是为了攀龙附凤，你说是吧？只要对方人好，孩子过得好就好。” 她这话算是说到舒舒觉罗氏的心坎里了，原本知道对方二十大几了还是秀才公的时候，她的心思就淡了一些，但是听乌拉那拉氏提起自己那个早逝的大嫂，她心思又动了动。 她问道：“弟妹，你那个嫂子是什么性情的人？” 乌拉那拉氏一听，就知道舒舒觉罗氏动心了，连忙道：“那是再和善不过的一个人了，我那嫂子说了，等新妇一进门，直接把管家的权利交出去。” “大姐你想想看，明月要是嫁过去的话，既没有妯娌小姑子，又不用担心婆媳关系，进门就当家，丈夫日后又会是个有大出息的，你说说这是不是一门好亲事？” 那确实是。 听到乌拉那拉氏这么说，舒舒觉罗氏嘴上没说什么，但是看面上的表情明显是动心了。 乌拉那拉氏也看得出来，当下想着打铁趁热，“大姐你要是没意见的话，我回去就给安排安排，至少让明月先见见我那侄子。” “婚姻大事可不是儿戏，要是明月没相中的话，那么这件事就作罢。” 乌拉那拉氏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舒舒觉罗氏自然连心底的那点犹豫都消失了，正打算开口答应的时候，一旁的桂嬷嬷却突然开口了。 “夫人，奴才觉得舅太太说得没错，婚姻大事不是儿戏，既然如此，不如先请二格格过来问问她的意见吧？” 16、第 16 章 桂嬷嬷虽然只是一个奴才，但是她在舒舒觉罗氏身边伺候这么多年了，在她面前还是拥有一定的话语权的。 尤其是当年桂嬷嬷刚到舒舒觉罗氏身边的时候，可没少给她出谋划策，这才使得不算得宠的舒舒觉罗氏能够顺利怀上三个孩子，还把这三个孩子平安地生下来。 因为这个，所以桂嬷嬷说的话舒舒觉罗氏一般都是听的，而且想到明月最近这些天有别于往常的态度，舒舒觉罗氏犹豫了一下还是道：“嬷嬷说的有道理，那就让人去请明月过来一趟吧。” 有了舒舒觉罗氏的这个允许，桂嬷嬷便连忙让人去明月的院子请她：“记得跟二格格说舅太太是上门来给她介绍亲事的。” 桂嬷嬷倒也不是存心和舒舒觉罗氏作对，也不是和乌拉那拉氏不对付，真要是这样的话，之前舒舒觉罗氏让她给乌拉那拉氏他们送钱的时候，她也不会照做了。 桂嬷嬷之所以突然赶在舒舒觉罗氏答应之前把话拦了下来，又让去请明月的人记得提这么一句话，单纯是觉得乌拉那拉氏说的这门亲事不一定是好亲事而已。 不管怎么说，明月到底是自己看着长大的，桂嬷嬷总不可能眼睁睁地看她进火坑。 “我知道了，嬷嬷。”被桂嬷嬷拉住叮嘱这么一句的小丫头认真地点点头，然后转身就快步朝明月的院子走去了。 小丫头或许不明白桂嬷嬷特意让她叮嘱的这么一句话是什么意思，但是明月却一下子就听明白了，桂嬷嬷这是在暗示她这有可能是一个坑。 毕竟前几年舒舒觉罗氏照常给娘家送钱的时候，怎么不见乌拉那拉氏那么好心给明月介绍好人家？现在一次不送钱，她就急吼吼地跑过来说要介绍？ 这里面要说没有问题，明月都不信。 不过明月知道这件事之后，并没有火急火燎地就往舒舒觉罗氏的院子赶，因为桂嬷嬷既然特意让人给她传了这么一句话，那么在她去到之前，她肯定会帮忙拦着不让舒舒觉罗氏答应乌拉那拉氏什么的。 所以明月一边不紧不慢地带着芳春去舒舒觉罗氏的院子，一边回忆了一下她这位舅母乌拉那拉氏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从原主的记忆中，明月得知这是一个很会说漂亮话的人，于是她心里就有底了。 果不其然，等明月见到乌拉那拉氏的时候，她就拉着她好一顿夸：“瞧瞧我们明月，真的是越长越俊了，这走出去有几家的闺女比得上我们明月哪？” 说着，乌拉那拉氏就笑着对舒舒觉罗氏道，“大姐，你说我怎么就没有你这个福气，生了个这么好的女儿呢？明月如果是我家姑娘的话，我也舍不得她那么早就嫁人。” “我辛辛苦苦养大的姑娘，哪能随随便便就这么便宜别人啊。” 谁都知道明月为什么至今还待在钮钴禄家里当老姑娘，但是乌拉那拉氏这么一说，却把她至今未嫁的原因归结为舒舒觉罗氏的不舍。 这话真不真诚暂时先不说，反正舒舒觉罗氏肯定是听得很高兴了，要不然她也不至于笑得合不拢嘴。 明月见状，突然有点明白舒舒觉罗氏为什么愿意亲近乌拉那拉氏，愿意把银子一车车地往舒舒觉罗家送了，归根结底是因为乌拉那拉氏能捧着她，能说些她爱听的话。 别看法喀继承了遏必隆的爵位，事实上因为长女迟迟未嫁，长子又“认贼作父”的缘故，导致舒舒觉罗氏就算走出去，也没有巴雅拉氏那么得脸面。 即便有人想要讨好，拍马屁，那都是冲着巴雅拉氏去的。 于是愿意拍自己马屁，又愿意用漂亮的话把难听的事实说好听的乌拉那拉氏就成了舒舒觉罗氏这儿的座上宾，成为她最贴心的弟妹了。 明月在心底里暗暗地叹了一口气，不过却没有表现在脸上，反倒是笑着道：“舅母你过奖了，其实不止是额娘舍不得我，我也舍不得额娘。” “额娘辛辛苦苦生我一场，养我一场，结果到头来我却要嫁出去孝顺别人家的父母，这对我额娘来说多不公平啊。” “瞧你这话说得。”乌拉那拉氏笑道，“只要你嫁得好，日子过得好，不用你额娘再担心你，那就是最大的孝顺了。” “你舅母这话说得在理。”舒舒觉罗氏面上的笑意更深了，不是因为乌拉那拉氏说的话，而是因为明月这突然软和的态度。 “只要你嫁得好，过得好，那就是对额娘最大的孝顺了。” 说着，舒舒觉罗氏没忘记自己喊明月过来的目的，便连忙把乌拉那拉氏给她踅摸到一个好人家的事跟她说了。 也不知道是真的为明月高兴，还是想向她证明自己的娘家人不是白眼狼，舒舒觉罗氏说得格外起劲：“我听了你舅母介绍的这个孩子，确实不错，虽然家境比不上我们，但是我们家嫁女儿也不是为了攀高枝儿。” “只要他人够好，够上进，那就行了。” “而且你舅母说了，到时候等你一进门，就可以当家做主，就算是你未来婆婆也不会随意拿捏你。” “至于那孩子，受我们扶持，他日后肯定不敢负你的。” 明月也没有着急着反驳，耐心地听舒舒觉罗氏说完之后她才开口问道：“家境比不上我们没什么，但是我想知道他们家的家境有多比不上我们？” “这……”乌拉那拉氏没想到明月知道这件事之后，第一个要问的问题不是对方的岁数、相貌，竟然是对方的家境。 但是这种事情是想瞒也瞒不住的，于是她只能尽量把话说得漂亮一些，“原本还颇为富裕的，只是他父亲出事之后，他为了救他额娘，就把家底都散出去了，但是我这个侄子他人很上进，再加上他额娘已经好得七七八八了，眼见着日子一天比一天好起来了。”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我才敢把他介绍给你的，要是前几年，我可是提都不敢提，毕竟他是我侄子没错，但是明月你也是我的外甥女。” “我总不可能给你介绍个孬的。” “我听明白了。”明月点点头，然后道，“所以舅母的意思是说他们家底都掏空了，现在穷得只剩下两个……不对，是一个半健康的身体是吧？” 乌拉那拉氏：“……” 这话怎么听得这么寒碜？ “话不是这么说的。”乌拉那拉氏现在反应过来了，她这位大外甥女可不像她大姐那么好糊弄，“明月你得往好的方面想，他们家境差了，那么到你面前是不是就不敢随便拿乔了？” “而且清贫只是一时的，等我那侄子考上了，你还怕他让你过不上好日子吗？” 一边的舒舒觉罗氏也跟着帮腔道：“虽然说对方的家境确实清贫了一些，但是明月你也不用怕嫁过去要过什么苦日子。” “咱们钮钴禄家嫁女儿，肯定不会寒碜的，如今我们府上做主的人可是你弟弟，你还怕法喀在嫁妆上面亏待你吗？” 这话舒舒觉罗氏说得可有底气了，毕竟她是知道自己这个儿子和他姐姐的感情有多好的，哪怕他“认贼作父”了，这些年他也不敢在他姐姐面前造次。 “大家都是这么觉得的吧？”明月突然问了这么一句，舒舒觉罗氏和乌拉那拉氏不明所以，却还是道，“这不是事实吗？大家当然是这么觉得了。” “那难怪了。”明月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我一进门就可以当家做主的。” “毕竟我嫁进去了，一家三口就我最有钱，我当家，岂不是得跟着一块喝西北风？” 舒舒觉罗氏：“……” 乌拉那拉氏：“……” 明月假装没看到自己额娘和舅母被自己噎住的模样，继续道，“至于说对方上进，有前途，这点我不能随便否认人家，毕竟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的，谁能够保证然后他不会飞黄腾达呢？是吧？” “对对对，就是这个理儿。”乌拉那拉氏连忙附和道。 “但是他什么时候能够飞黄腾达呢？”明月问道，“不会真的要三十年后吧？” “舅母，我现在二十岁了，三十年后我都五十了，那时候我都不知道自己是半截身子骨进了棺材，还是直接进了棺材。” “你说真要是这样的话，那么这个人还是什么好人选吗？” 见乌拉那拉氏的脸色变了变，明月继续道，“舅母你别嫌我现实，哪怕如今我嫁不出去，一辈子待在钮钴禄家当老姑娘，但是我阿玛当年给我留着的嫁妆够我吃三辈子有余了。” “而法喀就像额娘说得那样，他不会亏待我这个当姐姐的，哪怕我孤独终老，他也会让他的孩子给我养老送终。” “额娘。”明月扭头看向舒舒觉罗氏，“你总是盼着我嫁人，这没问题，但是我嫁人总得图点什么吧？” “现在舅母介绍的这个，图人？我见都没见过他，感情更谈不上了；图钱？他也没有哪；图势就更加不用说了。” “所以额娘您是想让我嫁人还是想让我去扶贫？” 舒舒觉罗氏：“……” 突、突然无法反驳。 17、第 17 章 乌拉那拉氏今天是兴冲冲地来钮钴禄府，然后灰溜溜地离开的。 其实要问乌拉那拉氏有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够牵成这条红线，她真的没有，毕竟她自己也很清楚，她这个侄子除了人比较上进，有一张长得不错的脸之外，其他的条件甚至算得上差了。 所以如果这条红线能够牵成的话那么自然是最好了，要是没有牵成的话，那么她也不亏，至少能够提醒一下舒舒觉罗氏她这个当舅母的是有把明月这个大外甥女的婚事放在心上的。 乌拉那拉氏虽然不清楚前几天舒舒觉罗氏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不给他们送钱了，但是她很清楚她对明月的婚事有多上心。 只要她表现一下，乌拉那拉氏就不信舒舒觉罗氏会无动于衷。 事实上事情一开始确实是如乌拉那拉氏所预想的那般发展，直到明月的到来。 一想到明月把她给她介绍亲事定性为是扶贫，乌拉那拉氏就既尴尬，又生气。 虽然她的理智告诉她明月这么说也没有说错，但是她的情感却不能接受，好歹她也是她的长辈吧？便是对这门亲事不满意，她又何必说这样难听的话？ “你说你那大外甥女还当自己年轻呢？和她一样岁数的姑娘不说都当额娘了，至少都已经嫁人了，哪里像她似的，二十岁了还留在家里当老姑娘。” 乌拉那拉氏一回到家里便摔摔打打的，借此来发泄自己心头的怒火。 在钮钴禄府上的时候，乌拉那拉氏不敢表现出来，但是回到自己家里，她就没什么好怕了。 “你这话也说得忒难听了一些。”听到妻子的话，富昌皱了皱眉头，“明月就算留在家里当老姑娘，那也不用你养，何必说这样的话？” “好哇你，为了一年到头见不到几面的外甥女你就这么跟我说话？你还有没有点良心了？”乌拉那拉氏在明月那儿受了一肚子气，如今回来又见富昌帮着明月说话，当下气得她都快喷火了。 “你嫌我说话难听？你当你那大外甥女刚刚说话好听吗？好歹我也是她的舅母吧？结果一口一个扶贫的，她这是在嫌弃我那侄子，还是在嫌弃我们家？” 一听到乌拉那拉氏这么说，富昌的表情就尴尬了一瞬，虽然打秋风这种事情他没少干，但是不代表他完全不要面子的。 “你是不是想多了？”富昌对乌拉那拉氏道，“而且这话你说是法喀说的，或者说是明如说的，我还信几分，但是你要说是明月说的……” “那怎么可能？” 没错，富昌每年见明月的次数确实是一只手都数得过来了，但是这个大外甥女是什么性情，富昌还是有几分了解的。 她不一定喜欢所有人，但是她绝对做不出当众让人没脸的事情。 “怎么就不可能了？”乌拉那拉氏道，“敢情你当我说的都是编出来的呢？” “从前我是没发现，你这个大外甥女居然还有这么牙尖嘴利的一面，嫌弃我介绍的人不好是吧？我倒要看看她日后能嫁个什么样的好人家。” 乌拉那拉氏在“好”字上咬重了音，“怕不会真的应了外面的风言风语，日后得常伴青灯吧？” * 乌拉那拉氏可以擎等着看热闹，舒舒觉罗氏就不行了，她反应过来之后看向明月的眼神都透着几分难以置信：“明月，你……你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以后不想嫁人了？” 明月原本是想要直接承认的，但是考虑到舒舒觉罗氏的性子，话到了嘴边她又咽了回去，改口道：“倒也没有不想嫁人，只是不想随便找个人嫁出去而已。” 才怪。 明月这话显然不是真心话，但是舒舒觉罗氏听了之后，神色果然没有那么紧绷了。 明月见状，就继续道，“额娘您认真想想，舅母介绍的这个人真的是一个好人选吗？” “他们要是真的有心娶妻的话，为什么不等高中了再娶？非得在这个时候娶？” 不是明月想把人想得太坏，而是他们的动机实在是太可疑了，难保不是打着赶紧娶一个媳妇回去帮忙照顾家中病弱老人的主意。 这个媳妇最好还是个有钱的，这样不仅家中的病弱老人有人照顾了，家里的经济负担也能够得以减轻。 别说什么嫁妆是女子的私产，只要她不愿意拿出来的，谁也勉强不了。 事实上真的等一家人都揭不开锅的时候，这个媳妇要是依然捂着嫁妆不愿意拿出来帮补婆家的话，只怕外人一人一口吐沫，也能把她淹死了。 明月把这样的道理掰开了，揉碎了跟舒舒觉罗氏说，她道：“额娘，没错，我确实有许多嫁妆，别说再多养两口人了，便是再来二十口我也养得起，但是我为什么要养呢？” “额娘，我刚刚说的话确实是不好听，但不是没有道理的。” “虽然说嫁出去的女儿，等于泼出去的水，但是我嫁得不好看，不照样连累您被人笑话吗？” “还是说你想着把我嫁出去之后，就当没了我这个女儿？” 舒舒觉罗氏脱口而出：“那当然不是。” “既然不是就好了。”明月拉着舒舒觉罗氏的手对她道，“额娘，我知道您盼着我好，我也不是故意要忤逆您的，只是要我随便找个人嫁了，我实在是不愿。” “好好好，额娘一定好好给你踅摸，绝对不会随便找个人把你嫁出去的。”舒舒觉罗氏现在当然得顺着明月了，生怕她一个想不开，真的打算常伴青灯。 真要是这样的话，只怕她想哭都找不到地儿了。 * 等明月“开诚布公”地和舒舒觉罗氏谈过一回之后，她就先回自己的院子了，她带着芳春前脚刚走，桂嬷嬷后脚就跟舒舒觉罗氏说：“夫人，奴才觉得二格格的话说的在理。” “而且二格格从前可是老爷最看重的女儿，这件事一直叫大夫人耿耿于怀，要是日后二格格嫁得不如四格格的话，岂不是叫大夫人笑话了？” 不得不说桂嬷嬷在舒舒觉罗氏身边伺候这么多年，对她还是很了解的，一听到她这么说，舒舒觉罗氏的表情一下子就严肃起来了—— 她觉得桂嬷嬷说的很有道理。 * 明月并不知道自己走后，桂嬷嬷帮了自己一把，不对，应该说又帮了自己一把，不过就算不知道，光是桂嬷嬷之前借小丫头的嘴提醒她那事就足够让明月领她的情了。 就连芳春在回去的路上都说了：“幸好有桂嬷嬷给咱们透风报信，要不然夫人一口答应下来，还不知道会不会生出什么事儿呢。” 比如说被那家人缠上什么的，这也并不是没有可能的，要是再传出点什么风言风语来，对她们格格更是不利。 “桂嬷嬷能给我们通风报信一次，不代表能给我们通风报信两次的。”明月心想，要是真的想解决问题的话，还是得从根源入手。 那要怎么做才能够打消舒舒觉罗氏嫁女心切的想法呢？ * 没嫁人的明月发愁，嫁了人的佟贵妃也有糟心事。 因为宫中如今没有正宫娘娘的缘故，所以不仅六宫事务都归佟贵妃打理，就连这次选秀也由她一手操办。 毕竟太皇太后年事已高，而太后虽然尚且年轻，但是向来是个不管事的，因此选秀的重担就压在佟贵妃的肩上了。 对此，佟贵妃倒是没有什么不满的，虽然因为选秀的事情让她劳心费神的，但是旁人想要受这一回累还没有机会呢。 所以这对佟贵妃来说即便是个负担，也是个甜蜜的负担。 不过唯独有一样——佟贵妃一想到这些入选的秀女当中有人会被选中，充盈后宫，她心里就不舒服。 “娘娘您何必跟这些人计较呢？她们就算被选中入了后宫又如何？顶了天也只是贵人而已，哪能和娘娘您相提并论？” 伺候佟贵妃的大宫女玛瑙最了解自己主子的心思，便笑着道，“谁不知道如今满宫上下和万岁爷情谊最深的人，非娘娘您莫属了？” 佟贵妃一听，面上自然而然地露出了一个笑，正准备说什么的时候，就见外面伺候的奴才匆匆走进禀报说：“娘娘，皇上来了。” “嚯”的一声，佟贵妃连忙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自从前几日皇上就没有再进后宫了，佟贵妃没想到康熙今天会突然驾临她的承乾宫。 当然了，更让佟贵妃没想到的是康熙这次来她这儿，还给她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18、第 18 章 “妾身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佟贵妃扶着玛瑙的手走出去迎接驾临承乾宫的康熙，等他喊“起”之后，她笑着道，“皇上今儿来得可太巧了，您今儿要是不来的话，明儿或者最迟后天，妾身也得去乾清宫找您了。” “看来朕今天过来，倒是替你省了一顿腿脚力气了？”康熙私底下和大臣们相处都并不严厉，更别提和嫔妃们的相处了。 尤其佟贵妃是自己的表妹，算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康熙和她相处起来自然更随和了。 对于这份特殊，佟贵妃向来是十分自得的，她知道宫里边的人背地里都在说她之所以能够坐上这个贵妃之位，归根究底只是因为她是皇上的表妹而已，压根和她本人没有什么关系。 还说什么如果没有了这层身份，她别说掌管宫权了，便是能不能当上贵人都够呛的。 毕竟佟家虽然是旗人，但是却是汉军旗，哪怕十年前康熙为了抬高自己母族的出身，把佟养正这一支从汉军正蓝旗抬至汉军镶黄旗，但是说到底也不过是汉军旗而已。 这些话佟贵妃刚开始听的时候还会气得要死，因为她出生在康熙登基那一年，又因为姑爸爸孝惠章皇后膝下只有康熙一个儿子，没有女儿，因此时常接她进宫小住一段时间。 所以可以说佟贵妃自打出生以来，就没有受过什么委屈，不管是物质上的，还是精神上的。 只是类似的话听多了，佟贵妃也就不放在心上了，就像她奶嬷嬷说的那样，那些人说这些话不过是心里泛酸，羡慕嫉妒她罢了。 任他们再怎么说，她也是大清第一位正式册封的贵妃，这份殊荣可是那些说酸话说得嘴皮子都要说破的人再怎么羡慕嫉妒都得不到的。 这么想着，佟贵妃是越发得意了，笑着回答康熙：“若是皇上不嫌妾身烦人的话，那么费再多的腿脚力气，妾身也是愿意日日去乾清宫见皇上的。” 佟贵妃落后康熙半步，随他一块走进正间，而玛瑙则是十分识趣地去给康熙上茶了。 等康熙坐下喝了一口茶之后，佟贵妃才主动出声道：“皇上，这届秀女已经进宫学了一段时间的规矩了，妾身认真观察了一下，发现其中有几位秀女不论是容貌还是规矩，都颇为出色，所以原本想着明日或者后日便去乾清宫问问您的意见，看看要不要把她们纳入宫中。” 佟贵妃主动跟康熙说这件事，倒也不是她那么大度，心里头一点都不泛酸，而是这件事早说晚说都是得说的，而且佟贵妃也有自己的野心。 虽然说如今后宫之中位份最高的人是自己，但是仅仅只是一个贵妃之位而已，并不足以让佟贵妃满足。 要知道贵妃之上还有皇贵妃、皇后。 如果康熙的元后仁孝皇后如今还活着的话，那么佟贵妃自然不敢打这个主意了，但是谁让仁孝皇后在生小太子的时候难产死了呢？ 如今后位悬空，佟贵妃自认为除了她之外，整个后宫上下没有人能够胜任。 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哪怕吃醋，佟贵妃也得把这次选秀的事情弄得漂漂亮亮的，好叫其他人知道她的本事。 她一边说着，一边示意珐琅将她拟好的名单取出来给康熙看。 只是让佟贵妃没想到的是珐琅还没有来得及去取那份拟好的名单，康熙就出声阻止了：“不必了，朕今日来承乾宫也是想跟你说这件事。” 佟贵妃闻言，有些不解，却还是耐下性子道：“皇上请讲。” “这次大选，后宫就不进人了。”康熙话音刚落，佟贵妃面上便露出了一丝惊讶的神色，“不进人了？” 这……这可是大好事儿啊！ 佟贵妃反应过来之后，嘴角的笑意差点掩饰不住，虽然因为有后位这根“胡萝卜”吊在自己的跟前，所以佟贵妃很快就把那份醋意压了下去，但是这不代表她听说康熙这次选秀不打算进人了心里会不高兴的。 虽然玛瑙那句话说的也对，即便后宫再进新人，她们也不可能和她相提并论的，但是不论怎么样，到底会分薄她的宠爱，要是再出现一匹类似宜妃她们这样的黑马的话，那么早晚会成为她的眼中钉，肉中刺的。 所以后宫能够不进人，那自然是最好的，不过…… “皇上，太皇太后那儿还盼着多抱几个曾孙、曾孙女呢。”佟贵妃说到子嗣这个话题，就显得有几分苦涩了。 她是康熙十五年入宫的，一入宫就封妃，两年后更是被册封为贵妃，在后宫之中可谓是风光无限。 可惜她的品级再怎么甩其他嫔妃八条街，她的肚子始终都没有任何的消息，要不是这样的话，她也不会抱养乌雅氏所出的儿子了。 虽然说就算养小猫小狗，时间长了也会有感情的，但是比起别人生的孩子，佟贵妃还是想自己生一个。 康熙倒是没察觉到佟贵妃那点苦涩，闻言就道：“放心，皇玛嬷那儿由朕去说。” 一听到康熙把这件事包揽过去了，佟贵妃顿时就松了口气，虽然她确实是盼着后宫不进人，但是不代表她有勇气拿这件事去跟太皇太后说的。 哪怕自己确实是皇上的表妹，与皇上亲近，但是佟贵妃始终不敢在太皇太后面前造次。 事情说完之后，康熙就问起小阿哥。 “他在后边睡着呢，算算时间这会儿也该醒了，妾身让奴才把他抱出来给皇上您瞧瞧？”佟贵妃收起了心底里的那份喜悦和苦涩，笑着问了康熙一句。 康熙点点头，没一会儿小阿哥就被他的奶嬷嬷抱出来了，佟贵妃起身从奶嬷嬷手里抱过小阿哥之后就凑到康熙面前对他道：“皇上您瞧瞧，小阿哥真是越长大越像您了。” 康熙看了一眼还在襁褓之中的小阿哥，他是去年十月底出生的，现在快满半岁了，模样长得像不像自己暂时不好说，但是一看确实是个身子骨壮实的孩子。 康熙格外疼爱小太子没错，但是不代表他对其他儿子不上心的，尤其是他现在子嗣算不上多，因此越发显得珍贵。 换做是几日之前，康熙看到这样一个健康的小阿哥，心里头自然是高兴的，可是如今他的这份高兴却掺杂了几分复杂。 一想到这个孩子日后会取代保成继承他的皇位，再想到他其他儿子因此囚的囚，死的死，康熙顿时觉得有些扫兴。 他知道拿以后的事情来惩罚现在什么都不知道的幼儿，确实是有点过分和离谱，但是康熙的心情倒是受到了影响。 因此在承乾宫坐了一会儿之后，他就起身离开了。 * 佟贵妃原本以为康熙今日来承乾宫会在她这儿用膳顺便留宿的，结果没想到事情说完话之后他竟然又要走了。 佟贵妃有些失望，但是底下的奴才打听到康熙从她这儿离开之后并没有去别的嫔妃那儿，而是去了慈宁宫，佟贵妃的失望立刻就烟消云散。 “这次后宫不进人，那等下次选秀至少得三年后了，趁着这段时间，我就不信我的肚子还没有消息。”佟贵妃一边说着，一边晃了晃手里抱着的小阿哥，然后低头对他道，“你可得争点气，给额娘带个弟弟来呀。” 小阿哥自然听不懂佟贵妃在说什么，只当她是在逗自己，“咯咯”地笑了出声，直笑得佟贵妃的心都软了。 这孩子如果是她亲生的，那该多好啊。 * 明月这两天心情不错，虽然她知道前两天舒舒觉罗氏被自己劝（唬）住了只是暂时的，早晚她都会故态复萌，但是她已经想到如何让舒舒觉罗氏短时间之内不会再惦记自己的终身大事了。 因为在明月看来，舒舒觉罗氏现在之所以一直盯着自己的婚事，一方面确实是因为她已经是大龄剩女了，虽然她不认，但是舒舒觉罗氏可不管她认不认。 而另一方面则是因为舒舒觉罗氏实在是太闲了，闲到她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到了她的身上。 明月觉得前者没法改变，后者还是可以努力努力的，给她找点事做她就没精力一直盯着她了。 只是不等她实施，法喀竟然又跑上门来了。 对于法喀的到来，明月有些意外，因为她逼他读书一事，他最近可都躲着她，现在居然主动上门了？ “姐姐，舅母是不是上门给你介绍了个破落户？”法喀一上门就直接单刀直入。 明月：“……” 她觉得真的应该给他找几个师傅了。 “舅母的娘家以前也不是什么名门望族，哪儿来的破落户？”明月纠正了法喀的话之后反问他，“这件事你是从哪儿知道的？” 要知道舒舒觉罗氏可是给知情人都封口了，就怕这件事传出去之后再添是非。 “外面都传开了。”法喀道，“还有人说男方马上就要来下聘，你们择日就要大婚了。” 不止这些，还有人说了一些更难听的话，只是法喀怕明月听了会难受，所以不敢在她面前说。 “姐姐，这该不会是真的吧？” “当然不是真的了。”明月道，“你要是不说，我甚至都不知道这件事。” “那……那是不是额娘背地里偷偷跟舅母说好的？”不怪法喀这么怀疑，事实上他太清楚自己额娘不靠谱的程度了。 “不可能。”明月把那天的事情大概跟法喀说了一遍，“额娘是很想把我嫁出去，但是又不是对我没有半分母女情，我都把事情掰开揉碎跟她说了，她哪里还会满意舅母的侄子？” 法喀是相信明月的判断的，听她这么说，他道：“既然如此，那么我现在马上派人去澄清。” 省得越传越离谱，越传越难听。 “等等。”见法喀说风就是雨的，明月连忙拉住他，“澄清是要澄清的，但是在澄清之前，得先查清楚是谁在里面搞鬼。” 19、第 19 章 “按理来说，知道这件事的人不多，除了舅母之外，就是我们这边和男方那边。” 明月用排除法首先排除了乌拉那拉氏把这件事泄露出去，“舅母他们一家是什么情况你也知道，要说舅母是真心待我好的，这点我不信，但是要说她特意把这件事情泄露出去毁我清誉的，我也不信。” 毕竟富昌他们一大家子认真算起来，真的全靠舒舒觉罗氏接济的，可以说舒舒觉罗氏就是他们的大金主了，所以即便前两天明月当着乌拉那拉氏把话说得那么难听，她当着舒舒觉罗氏和明月的面也是敢怒不敢言的。 当然了，这里面或许有一部分的原因是因为乌拉那拉氏自个儿也知道自己介绍的人条件确实不行。 所以要说乌拉那拉氏背着她们吐槽她，甚至是辱骂她，明月都觉得有可能，但是要说她为了泄愤，把这件事情透露出去，或者想着帮她的嫂子和侄子给她来硬的，明月却觉得可能性不大。 别看乌拉那拉氏一口一个“嫂子”“侄子”地称呼男方的人，但是要说他们的关系的话，那么明月敢打包票，肯定是不大亲近的，至少很少来往。 因为明月从原主的记忆中从未听她或者舒舒觉罗氏说过他们那对母子，所以乌拉那拉氏不可能冒着得罪舒舒觉罗氏这个大金主的风险而干出这种事情的。 “姐姐你的意思是问题出在了我们这边或者那家人那边了？”受到明月的影响，法喀急躁的心情也缓和了不少。 “格格，三爷，肯定不是奴才把这件事泄露出去的。”一旁的芳春闻言，连忙站出来证明自己的清白，“回来之后奴才连一个字都没有提起过。” “这点奴才可以给芳春证明。”朱夏也在一旁道，“奴才私底下问芳春了，结果她什么都没有跟奴才说。” 见明月和法喀都朝自己看了过来，朱夏又连忙补充了一句，“当然了，舅太太要给格格介绍一门亲事的事儿也不是奴才说出去的。” “我没有怀疑你们两个。”明月虽然不是原主，但是她相信芳春和朱夏两人对她的忠心。 要是连她们两个都信不过的话，那么明月都不知道自己身边还有什么值得信任的婢女了。 “当日舅母过来说起这件事的事情，除了我和芳春之外，就只有当时在额娘屋子里伺候的人知道。”明月仔细回忆了一下当时屋子里的情况。 除了舒舒觉罗氏和乌拉那拉氏之外，伺候的奴才就有桂嬷嬷和两个婢女，至于那个被桂嬷嬷遣去给她通风报信的小丫头也仅仅只是知道乌拉那拉氏上门给她介绍亲事了，至于男方的情况，她肯定是不知道的—— 因为她事前事后都没有进屋伺候。 “额娘屋子里伺候的奴才基本上都是经过桂嬷嬷□□的，按理来说不大可能有背主的，不过这个也说不准，所以绿芽和柳枝这两个丫头得查一下。” 这两个丫头就是当时在屋子里伺候的。 “看看她们是背主了，还是不小心说漏嘴，叫有心人听去了。”明月这么一说，法喀很快就反应过来了，“姐姐，你怀疑跟嫡额娘那边有关？” “你想想府上除了嫡额娘那边，还有谁会想看我的热闹？”明月倒也不是无缘无故就怀疑上巴雅拉氏的，她说，“嫡额娘是什么样的人，相信你也知道了，她这辈子就明玉和阿灵阿两个孩子，你觉得她会眼睁睁地看着明玉被我们欺负却无动于衷的吗？” 至于巴雅拉氏说什么这件事归根结底还是明玉做得不对在先，这些话明月觉得听听就算了，谁当真谁是傻子。 明月原本自打那天开始就防着巴雅拉氏出手呢，没想到她那边一直都没有动静，一心拘着明玉学规矩，仿佛真的像她所说那样，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如今突然闹出这样一件事，明月第一反应就是巴雅拉氏出手了。 法喀闻言，没有反驳什么，因为他知道明月说得在理：“姐姐你放心吧，我会派人查清楚的，还有那家人那边。” 提到乌拉那拉氏的嫂子和侄子，法喀的眉头忍不住皱了起来，“这件事最好和他们没关系，要不然我肯定会让他们知道想攀龙附凤也得看看他们有没有这个命！” “既然你都说这件事外面都传开了，那么急也没用。”明月怕法喀一个冲动真的干出什么无法挽回的事情来，便劝了他两句，“等查清楚了这个幕后黑手是谁之后再跟他算账也不迟。” “我听你的，姐姐。”法喀没有在明月这里待太久，和她商量好了事情要怎么处理之后，他就行动起来了。 男方和流言的来源都交给法喀去查，毕竟他经常在外行走，而且认识的人也多，至于绿芽和柳枝那边明月则交给朱夏去查。 “那这件事要让夫人知道吗？格格。”朱夏问明月，后者想想舒舒觉罗氏的性子，然后摇摇头道，“算了，要是她不知道的话那么暂时就先别让她知道了。” 省得她跟着担心。 一听到明月这么说，朱夏就知道她就算要查也得避着舒舒觉罗氏的人了。 * 明月个人是更倾向于巴雅拉氏的，觉得这件事有她的手笔，不得不说，明月猜得一点都没有错，这件事里面确实是有巴雅拉氏的影子。 事实上巴雅拉氏自从知道外面传着明月的风言风语之后，便想着借机生事了，只是这种事情也得看准时机，无缘无故的话即便传出去了，也只会让人怀疑是有人要对付明月而已。 而她是明月的嫡母，自然容易被人怀疑上了。 巴雅拉氏是想要给明月一个教训不假，但是没想过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毕竟她膝下还有两个孩子，一个没嫁，一个也没成家。 于是她只是先派人盯着舒舒觉罗氏那边，她了解她这个人，她一急就容易干蠢事，她就等着她出错，好抓她的小辫子趁机生事。 果不其然，真的叫巴雅拉氏猜中了—— 虽然舒舒觉罗氏事后给自己屋子里的奴才封口了，但是有些事情一旦发生了，那么只要愿意打听，多多少少肯定能打听到什么东西来的。 等巴雅拉氏知道乌拉那拉氏要把自己的侄子介绍给明月之后，她就让吴嬷嬷找机会把这件事情散播出去。 但是巴雅拉氏只是让吴嬷嬷把明月和乌拉那拉氏的侄子相看的事情说出去而已，并没有添油加醋，所以现在外面传明月和乌拉那拉氏的侄子都要谈婚论嫁了，巴雅拉氏知道之后也是一愣。 “嬷嬷，你让人把这件事散播出去的时候跟他们说清楚了吗？”巴雅拉氏拧着眉头问吴嬷嬷，“好端端的，怎么传成这个样子了？” “奴才说得一清二楚的。”吴嬷嬷也是有点想不明白，“谁知道这流言传着传着就变样了。” “啧。”巴雅拉氏一听，就有些不高兴了，这些天她拘着明玉学规矩，不止明玉吃了一肚子委屈，巴雅拉氏也憋了一肚子的火。 原本想着这次能趁机叫舒舒觉罗氏和明月栽一个大跟头，好叫她可以看一场热闹，结果谁知道千算万算，不如天算。 “嬷嬷，你说该不会是老天爷在帮着她吧？” 不然好端端的，流言怎么就传着传着变了样呢？ 虽然这样的流言听起来确实比巴雅拉氏让吴嬷嬷传的更厉害，但是正因为更厉害，所以反倒是显得这样的流言听起来太假了。 明月再怎么说也是钮钴禄家的二格格，即便她已经二十岁了，但是她的终身大事也不可能草率的，更别提私底下悄声无息地和别人谈婚论嫁了。 这事儿要是传出去的话，岂不是平白叫人怀疑是不是明月和对方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所以议亲才不敢叫人知道？ “夫人这说的是哪儿的话？老天爷要是有眼的话，要帮也是帮夫人您才对。”吴嬷嬷在一旁道，“依奴才所见，应该是有人也想要看二格格的笑话，所以听到我们散播出去的流言之后插一只脚进来。” “结果没想到弄巧成拙，不仅没能让二格格丢脸，反倒是搅和了我们的计划。” “也不知道哪儿来的蠢货，净干些蠢事。”巴雅拉氏到底是气不过，好好一个机会就这样叫人给破坏了，这叫巴雅拉氏如何能心平气和？ “夫人息怒。”吴嬷嬷在一旁劝道，“这日子还长着呢，日后不怕寻不到机会看他们那一房人的笑话。” 巴雅拉氏知道吴嬷嬷说得在理，而且事情已经发生了，再怎么生气也无补于事，倒不如想想接下来还能不能再找机会下手。 这不，还真的叫巴雅拉氏想到了一个下手的机会。 * 明月可不知道自己那位嫡母一计不成，再生一计，她只知道朱夏这边的调查没有进展，法喀那边却已经查到是谁散播她与乌拉那拉氏的侄子要谈婚论嫁的流言。 “是她？”明月愣了一下。 20、第 20 章 明月想过是巴雅拉氏，是乌拉那拉氏的嫂子和侄子，甚至想过是乌拉那拉氏本人，但是完全没想到散播谣言的人竟然是明玉？ “确定是她吗？”明月问。 “我确认过了。”法喀也有些意外，但是想到自己那么快就能够查到谣言的来源，他又觉得自己冤枉人的可能性很小。 “明玉大概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所以行事并不谨慎。” 虽然聪明的没有让自己身边伺候的丫头沾手，但是却把自己带有钮钴禄府标记的首饰送出去了。 “现在我们要怎么做？姐姐。”法喀问。 明月看了一眼他拿回来的首饰：“去见嫡额娘。” 既然事情是明玉做的，那么没道理瞒着巴雅拉氏吧？ 巴雅拉氏：“……” 瞒着她也行的。 从明月和法喀的口中得知坏她好事的那个蠢货竟然是自己的亲生女儿之后，饶是巴雅拉氏平日里涵养再好，这会儿都忍不住微微变了脸色。 “这不可能，三爷和二格格这是从哪儿听来的？”一旁的吴嬷嬷忍不住出声道，“四格格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事情呢？而且她这些天一直都在学规矩。” “一开始我也是不信的，好歹四妹妹和我也是一个阿玛生的，她又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呢？但是对方指认交代他这么做的人正是四妹妹她奶嬷嬷的儿子，而且对方还交出了带有咱们府上标记的首饰。” 明月一边说着，一边将首饰取了出来，“嫡额娘，吴嬷嬷，你们应该认得这个首饰是谁的吧？” 她们主仆二人看了一眼明月手上的首饰，好一会儿都没有说话。 很显然，她们认出来了。 “说吧，你想怎么做？”巴雅拉氏现在明白了，明月他们是有备而来的。 “我想怎么做取决于你们想怎么做。”明月既然把这件事捅到她面前了，就干脆和她开门见山，“嫡额娘也知道我的情况，即便嫁人，对方的条件也不可能太好，所以即便名声损了，对我的伤害也不大，大不了日后不嫁人就是了，反正阿玛给我留了不少嫁妆，法喀又不会不管我。” “但是嫡额娘……”明月看向巴雅拉氏，“真到了这一天的话，那我可就光脚不怕穿鞋的了。” 巴雅拉氏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她看了一眼明月，以及她身边的法喀，不怒反笑：“看来是我看走眼了。” 原以为她把法喀这个小兔崽子拿捏住了，没想到她终日打雁，叫雁啄了眼。 “嫡额娘没有看走眼。”知道巴雅拉氏这句话是对自己说的法喀道，“当年嫡额娘要不是火眼金睛，又怎么可能一眼就看出我不爱读书？” 大概这几天也意识到法喀这些年都在自己面前演戏，所以即便听到他这么说，巴雅拉氏也没有太生气：“外面的流言我会让人尽快澄清和平息，日后也不会让明玉再做出类似的事情。” 巴雅拉氏再想看明月的热闹，也没想赔上自己的女儿，但是她实在是太蠢了！ 等明月和法喀离开之后，巴雅拉氏冷着脸让人把明玉带过来。 “夫人息怒，四格格年纪还小，就算这次的事情做得不妥当，慢慢教就是了。”吴嬷嬷怕明玉一来，巴雅拉氏对着她就是一顿狂风骤雨般的责骂，于是赶紧做和事佬。 “她年纪小做事不妥当我不怪她，我是气她把我的话都当耳旁风了。”巴雅拉氏道，“我跟她说了让她认真学规矩，明月那边我会替她出气。” “结果呢，前脚答应我答应得好好的，后脚就自作主张，规矩没学好，阳奉阴违那一套她倒是给我玩得挺溜的。” 于是等明玉被奴才请过来的时候，就见到一个脸色不太好看的巴雅拉氏。 “额娘？”还不知道自己做的事情已经败露的明玉见状，关切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你的脸色怎么那么难看？” “我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巴雅拉氏道，“不就是拜你所赐吗？” “额娘您在说什么？” “我已经知道外面那些关于明月要和她舅母娘家的侄子谈婚论嫁的流言是你散播出去了。”巴雅拉氏话音刚落，就见明玉的脸色一变。 “额娘，您在说什么？”明玉不确定巴雅拉氏是不是在诈自己的，还想挣扎一下，“这些天我都在你眼皮底下学规矩，哪里有时间去做这样的事情？” “还想狡辩？”巴雅拉氏道，“明月和法喀已经把你收买人散播谣言的首饰当做证据拿到我面前了。” 闻言，明玉不敢再否认了：“我……我只不过是想帮额娘您添一把火而已。” “你那是帮我添火吗？分明就是帮倒忙。”巴雅拉氏实在是想不明白自己好好一个女儿，怎么会在自己的眼皮底下长成一个蠢货的？ “还有，你是从哪儿知道这件事的？”这也是巴雅拉氏想不通的地方，她自认为自己女儿没有这样的本事，可她竟然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知道这件事，还把男方的情况查得一清二楚的。 “是、是从吴嬷嬷那儿。”明玉道。 “嬷嬷？”巴雅拉氏扭头看向吴嬷嬷，后者愣了一下，她倒是没有否认，“奴才确实是和四格格说了。” 见巴雅拉氏的眉头皱了起来，吴嬷嬷连忙解释道，“夫人，奴才把这件事告诉四格格也是想着缓和一下你们母女之间的关系，想让四格格知道您还是疼她的。” 毕竟她看得出来，这些天四格格跟在夫人身边学规矩是学了一肚子的委屈和怨气，甚至把三爷这些天和二格格她们那边亲近一事怪在夫人头上。 觉得要不是夫人从中作梗的话，三爷也不会疏远她，更不会和二格格她们重归于好。 吴嬷嬷若是不知道就算了，明明知道她哪里愿意叫她们母女越走越远？ 只是吴嬷嬷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居然会好心办坏事，她连忙给巴雅拉氏跪下：“都怪奴才自作主张，还请夫人责罚。” “嬷嬷快起来。”巴雅拉氏自然不怀疑吴嬷嬷，想到她这么做的原因，扭头看向明玉，然后朝她招招手，“过来。” 见明玉神色怯怯地靠近自己，巴雅拉氏心里一软，继而把她拉到自己的怀里道：“明玉，额娘这些天待你那么严厉也是为了你好，你是从额娘身上掉下来的肉，难不成额娘还会害你？” 说着，巴雅拉氏就把自己这些年捧杀法喀，结果却被他骗了的事情跟她说了，“他倒是有本事在我眼皮底下演了这么多年，演得我都信了。” “被法喀骗了，我不生气，我只是难过我把自己的女儿给赔了进去。” 一想到这些天明玉为了法喀和自己斗气，巴雅拉氏总算有点体会到当年舒舒觉罗氏她们母女三人的感受了。 “额娘……”自从她被明月和明如欺负，她额娘却不帮她开始，明玉已经很久没有像现在这样被她额娘抱在怀里了，一时之间明玉只觉得自己的鼻子有些发酸。 “三哥、三哥他以前对我的好难道都是骗人的吗？”明玉不相信，但是她额娘却说得言之凿凿。 巴雅拉氏没有回答她，而是道：“明玉，你要记住一件事，法喀和明月、明如才是一个额娘生的。” 所以他对她的好即便不全是骗人，但是他始终是站在明月她们那边的。 “额娘。”这下明玉是忍不住了，眼泪扑簌簌地掉了下来。 * 明月和法喀姐弟两人倒是不知道闹这么一出，还叫巴雅拉氏有所收获——至少和明玉冰释前嫌了。 “姐姐，光是让她派人澄清和平息谣言，是不是有点太便宜她了？”出了这样的事，私底下法喀是不愿意再喊巴雅拉氏一声“嫡额娘”了。 “明玉本来就没多少脑子，她即便想故技重施只怕也没这个本事了。” “得防着她狗急跳墙。”明月倒不觉得自己亏了，她道，“当初你之所以受制于她，不就是因为你还小，家里也没个顶事的人吗？” “现在情况反过来了。”明月道，“明玉一天没出嫁，阿灵阿一天没长成，嫡额娘都不敢和我们硬碰硬。” 更别提他们现在还捏着明玉的把柄。 法喀一点就通，笑着道：“看来近几年我们都有太平日子过了。” 他刚说完，就见朱夏急吼吼地赶来禀报说舒舒觉罗氏出门了：“奴才听说是昨日突然有人给夫人下帖子邀请她一块去赏梅。” 想到外面传得沸沸扬扬的流言，再想到舒舒觉罗氏还被他们蒙在鼓里，明月和法喀两人互相对视一眼，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21、第 21 章 舒舒觉罗氏收到帖子的时候原本是不打算应约的，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以前遏必隆还没有失势，鳌拜的权势还如日中天的时候，整个钮钴禄府最风光的就是她了。 长女是鳌拜的义女，只等着长成后飞上枝头；长子在他两个兄长接连早卒后成为遏必隆名义上的“长子”，颇得看重。 于是作为明月和法喀的生母，舒舒觉罗氏即便只是遏必隆的侧室，但是不论是在钮钴禄府上，还是出门在外，都是人人艳羡的存在。 那时候的舒舒觉罗氏可爱出门了，但是自从遏必隆和鳌拜接连出事，哪怕后来法喀继承了爵位，舒舒觉罗氏也不再爱出门了。 因为那个时候法喀“认贼作父”，而明月又婚事受阻，曾经最让她骄傲，也最让她风光的两个孩子却落得这样的境地，舒舒觉罗氏哪里愿意再出门去看那些人幸灾乐祸的嘴脸？ 桂嬷嬷自打舒舒觉罗氏怀上第一胎的时候就在她身边伺候到现在，可以说不论风光还是落魄，她都陪她一路走来，最是了解舒舒觉罗氏的脾性。 所以桂嬷嬷原本以为舒舒觉罗氏会拒绝这份邀请的，但是谁知道她犹豫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决定应约。 舒舒觉罗氏虽然担心聚会上有人会拿明月和法喀两人的事情来看她笑话，但是她更担心明月和法喀姐弟两人的婚事。 明月就不用说了，法喀的情况也不太妙，他在外头的名声可差着呢。 经过乌拉那拉氏的一次介绍，舒舒觉罗氏已经清醒过来，知道她这个弟妹是指望不上了，而她又没有认识太多的人，所以想要给明月和法喀踅摸未来夫婿和未来妻子的话，只能靠自己了。 总不可能靠巴雅拉氏吧？ 基于这样的原因，舒舒觉罗氏今日选择了出门，只是她没想到抵达之后，竟然见到了里面竟还有往日里和她不对付的人——赫舍里氏。 这位赫舍里氏并非出身小太子的母族，她是佟国维的发妻，也是如今佟贵妃的生母。 舒舒觉罗氏风光的时候自然有人巴结讨好了，但是并非所有人都会巴结讨好她的，毕竟她再风光，也不过是侧室而已。 在赫舍里氏这样的正室眼里，所有的侧室不过是个玩意儿而已，作用就是供爷们儿玩乐，给爷们儿生孩子，至于其他时候，她们就该像死了一样安安静静的。 所以像舒舒觉罗氏这样风光盖过正室的侧室，是赫舍里氏最为不喜的，只可惜那时候佟家势单力薄，而康熙又尚未掌权，赫舍里氏再是不喜对舒舒觉罗氏也只能选择眼不见为净。 直到康熙掌权，佟家起势了，赫舍里氏再也不用掩饰对舒舒觉罗氏的不喜了，好几次在人多的场合都给了舒舒觉罗氏难堪，后来佟贵妃入宫，而明月却依然待字闺中，赫舍里氏更是看足了舒舒觉罗氏的笑话。 舒舒觉罗氏未尝不知道赫舍里氏为什么这么讨厌她，归根究底不过是因为佟国维的后院同样也有一个风光的侧室，赫舍里氏拿她没办法，只能挑她作践了。 但是知道也没用，到底是形势比人强，更别提佟家如今正是风光的时候，舒舒觉罗氏哪敢和她硬碰硬？ 甚至如果早知道赫舍里氏今日也在的话，舒舒觉罗氏定然不会前来应约的。 见赫舍里氏朝自己看了过来，舒舒觉罗氏的神经就下意识地绷紧，好在她只是看来她一眼，就收回了视线。 见她没有要找茬的意思，舒舒觉罗氏才松了一口气。 “几年没见，舒姐姐风采依旧哪。”博尔济吉特氏待舒舒觉罗氏倒是热闹，不仅一口一个“舒姐姐”地喊着，还主动拉着她的手道，“我原想着我们几年没见，还担心今日没法把舒姐姐你约出来呢。” 这位博尔济吉特氏出身蒙古，是富察·米思翰的继室，她刚嫁过来的时候与舒舒觉罗氏认识，两人之间有几分交情，就是不深而已。 但是至少在她失势的时候，博尔济吉特氏并没有落井下石，这也是舒舒觉罗氏今天愿意赴约的原因之一。 虽然她有些意外博尔济吉特氏待她的热情，但是舒舒觉罗氏感觉到她并无恶意，便按下疑惑笑着道：“瞧你说的，近几年我确实不爱出门了，但你又不是旁人。” “有舒姐姐你这话，日后我可是放开胆子给你下帖子了。”博尔济吉特氏为了表示和舒舒觉罗氏亲近，即便后面有她邀请的客人过来，她也拉着她一块。 和舒舒觉罗氏比起来，博尔济吉特氏的交友面确实更广，人缘也更好，哪怕这三年她因为要给丈夫米思翰守寡而没有出门，别人也没有忘了和她往日里的交情。 因为念着这份交情，所以旁人即便听闻了最近有关于明月的风言风语，当着博尔济吉特氏的面也没有给舒舒觉罗氏难看。 只是背地里忍不住犯嘀咕而已，要知道从前也不见她们俩关系这么好过。 不止其他人犯嘀咕，赫舍里氏也想不通，不过这并不妨碍她看舒舒觉罗氏的笑话。 正当博尔济吉特氏准备跟舒舒觉罗氏解释赫舍里氏她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的时候，赫舍里氏就朝着她们这边走了过来了。 博尔济吉特氏是知道她们两人之间的那点恩怨的，所以下帖子的时候并没有邀请赫舍里氏。 但是谁知道她们今日也正巧来这儿赏梅，两方人马这不刚好撞上了嘛。 博尔济吉特氏当时有心拒绝赫舍里氏，但是又不好真的得罪对方，只能盼着赫舍里氏这两年修身养性，别坏了她的好事。 可惜赫舍里氏是半点都不知道博尔济吉特氏的想法，走到舒舒觉罗氏的面前后，张嘴就是一顿恭喜：“我原本想着找个机会上门恭喜你呢，没想到今儿在这里遇上了，看来我们还是有点缘分的，既然如此，那么我就不用再跑一趟，在这儿就能够恭喜你了。” 赫舍里氏这番话说得舒舒觉罗氏一头雾水的，好端端的，她恭喜她什么？ 看到舒舒觉罗氏这个样子，赫舍里氏心想难不成她不知道这几天外面关于她女儿的流言？ 一想到这个可能，赫舍里氏面上的笑更明显了：“这嫁女儿可是大喜事，你们怎么办得没声没响的？我……” “谁说我要嫁女儿了？”舒舒觉罗氏不等她说完，就皱眉打断了她的话。 让她再说下去，她女儿的清白还要不要了？ “这外面都传开了呀。”赫舍里氏像是意外地看着她道，“现在谁不知道你女儿和你弟妹的侄子看对眼了，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了？” “怎么说你女儿好歹是钮钴禄家的格格，嫁人这么大的事儿都藏着掖着，这里边该不会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吧？” “佟二夫人这话说得过分了吧？”博尔济吉特氏见赫舍里氏越说越难听，忍不住出声打断道，“你也是有女儿的人，哪能干出嘴巴一张一合就脏人姑娘家清白的事儿？” “这明眼人都知道外边传的不过是谣言而已，人家正主都不当一回事儿，你倒是急吼吼地当真了？” 舒舒觉罗氏原先又急又气，甚至有些慌了神了，直到博尔济吉特氏仗义执言，她才勉强冷静下来。 “往日你对我冷嘲热讽便罢了，今日甚至空口白牙便污我女儿的清白，佟二夫人果真是好大的威风，也不知道是仗了谁的势，又是败坏了谁的名声。” 舒舒觉罗就像是一只护犊子的母兽一般瞪着赫舍里氏道，“我弟妹上门不过求我给她侄子寻一位好师傅指点指点他而已，传出来却成了我女儿与他看对眼了？我不知道是哪个烂心肝的干出这样的缺德事，也不知道是哪个没脑子的竟然听信了这样的谣言。” “你又何必那么生气，我打听过了你弟妹的侄子条件虽然不怎么好，但是你女儿的年纪也不小，这会儿要是再不嫁的话，难不成真留在家里做老姑娘吗？” “那又关你什么事？”舒舒觉罗氏即便知道明月年纪不小了，却不代表她愿意听到赫舍里氏这么说的，“我们爷临终前交代了，我女儿即便不嫁，她也能在钮钴禄家做一辈子的姑奶奶，所以就不劳你操心了。” “也不是没女儿的人，逮着别人的女儿操心是有什么毛病吗？” 赫舍里氏：“……” 匆匆赶来的明月和法喀：“……” 22、第 22 章 不得了啊不得了！ 明月和法喀两人得知舒舒觉罗氏出门的消息之后，第一时间就是选择追出来。 要是能半路把舒舒觉罗氏拦下来的话那么自然最好，要是拦不住的话他们至少也能守在舒舒觉罗氏的身边，省得她在突然知道外面那些谣言的时候因为冲动说出什么无法挽回的话。 明月和法喀都承认，他们确实是不太放心舒舒觉罗氏，他们压根没法推测出他们额娘知道那件事之后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但是他们现在知道了，舒舒觉罗氏做出了他们都没有想象过的反应—— 不仅没有当众慌了手脚，怯了心神，反倒是跟赫舍里氏据理力争，甚至毫不客气地喷了回去。 看到这一幕的明月和法喀都意外极了。 明月和法喀他们作为旁观者，仅仅只是觉得意外而已，而赫舍里氏作为被喷的当事人，则是震惊到无以复加的地步了。 要知道遏必隆是在康熙八年失势的，距今快十年的时间了，这十年里她见多了舒舒觉罗氏畏畏缩缩、敢怒不敢言的模样，早就忘了她当初风光时的模样了。 现在见她对自己怒目相视，半点不复失势后对着自己夹着尾巴做人的懦弱，震惊过后的赫舍里氏就是火冒三丈了。 “你……” “额娘。” 赫舍里氏的话还没有来得及说出口，就被明月和法喀两人喊舒舒觉罗氏的声音给打断了。 “你们怎么来了？”舒舒觉罗氏意外地看着他们姐弟两人。 “我和法喀今日本来就没事做，听说额娘您出来赏梅了，便想着过来凑凑热闹，待会儿您回去的时候也有个伴。”明月来到舒舒觉罗氏的身边，代替桂嬷嬷扶着她，然后笑着对一旁的博尔济吉特氏道，“还望富察夫人不要嫌弃我们姐弟二人不请自来。” “不嫌弃。”博尔济吉特氏大概能够猜到明月和法喀两人的来意，但是她却并不戳穿，“这是你们姐弟俩的一片孝心。” “舒姐姐，我可真羡慕你有这样一对孝顺的儿女啊。” 她后面这句话是对舒舒觉罗氏说的，后者一听，面上忍不住露出了一个笑：“小孩子家家的，当不起你的夸奖，再说了，你们家几个孩子待你也孝顺。” 别看博尔济吉特氏是继室，膝下只有一个李荣保是亲生的，但是另外三个不是她生的儿子也待她这个继母不错，即便米思翰去世，他们也没有欺负他们这对孤儿寡母，反倒是尊博尔济吉特氏为老夫人，更是把今年才五岁的幼弟李荣保当做是半个儿子来养。 既然几个便宜儿子厚待他们母子俩，博尔济吉特氏也不是不懂得礼尚往来的人，这不，才刚刚出了米思翰的孝期，她就想着帮三儿子马武续弦了。 马武是顺治十三年生人，虽然娶过一次妻，膝下还有发妻留下来的一个女儿，但是他出生将门之家，又是满洲大姓，更重要的是为人能文善武，因此还没出孝期，就已经有人跟博尔济吉特氏隐晦地提起过马武的婚事了。 博尔济吉特氏既然有心要给马武卖个好，自然会认真给他踅摸继室人选，正巧最近外面传着有关于明月的风言风语。 那些话她自然是不信的，不仅不信，她甚至想要给明月和马武牵红线，因为她认真想想，发现明月还真的是一个适合的人选。 原本她想着先跟舒舒觉罗氏接触接触，再进入正题的，没想到今日出来赏梅还多了一份意外之喜。 博尔济吉特氏看着明月那张花容月貌，见她虽谣言缠身，但是于人前却一副落落大方的坦荡模样，真的是越看越喜欢。 舒舒觉罗氏倒不知道博尔济吉特氏今日约她出来赏梅竟然还有这层意思，更不是第一面她就相中了明月，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她也没有心思再继续待下去了，和东道主说了一声之后，她便先和明月、法喀离开了。 博尔济吉特氏虽然有些不舍，却也理解她：“这次是我没安排好，叫舒姐姐你受罪了，改日我亲自上门再好好地给你赔罪。” “赔罪就不用了。”舒舒觉罗氏笑道，“你要是愿意登门的话，我一定扫榻相迎。” “那就这么说定了。”博尔济吉特氏和舒舒觉罗氏拉着手说了好一会儿话之后，两人才分开。 明月和法喀两人今天简直要对他们额娘刮目相看了，只是没想到舒舒觉罗氏一进马车，原本那副模样立马就撑不住了。 “天啊，吓死我了，刚刚幸好你们来得及时。”其实刚刚不管三七二十一怼了赫舍里氏一通已经花光了舒舒觉罗氏的勇气了，要是再来一个回合的话，她不一定赢得了。 所以明月和法喀的出现正是时候。 看到她这个模样，明月和法喀愣了一下，然后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们姐弟两人也进了马车，一个坐到她身边支撑着她，一个给她倒了杯茶，让她好定定惊。 “额娘您刚刚真的是太威武了！”法喀对舒舒觉罗氏竖起了大拇指，“佟二夫人的脸刚刚都绿了。” “哼。”舒舒觉罗氏道，“那也是她自找的。” “额娘，您刚刚当众说那些话，难道不怕我真的一辈子留在钮钴禄家当老姑娘吗？”明月问。 “就算你真的一辈子留在钮钴禄家当老姑娘，赫舍里氏她刚刚也不能那么说你。”舒舒觉罗氏虽然后怕，但是她并不后悔刚刚那么做。 她是嫁女心切没错，但是她知道再怎么样在外人面前她也得表现出一副自己女儿不愁嫁的态度。 因为只有这样，其他人才不可能轻慢自己的女儿。 不过…… 刚刚还掷地有声的舒舒觉罗氏说完之后皱了皱眉，看了明月一眼迟疑道，“你不可能真的一辈子留在钮钴禄家当老姑娘吧？” “那可不一定。”明月故意道，“不过额娘您想想看，以后等法喀娶妻了，明如嫁人了，他们各自有自己的小家，我要是也嫁人了，那不是只剩您一个人孤零零的吗？” “那倒不如我留在家里陪着您，以后我带您到处去玩，去吃各种好吃的，您要是愿意的话再陪您去看各地的风土人情，这不比您十年如一日都待在内宅里，面对那一亩三分地要来得有趣吗？” 舒舒觉罗氏：“……” 突、突然有点心动是怎么回事？ * 外面关于明月的谣言很快就消失了，一方面是因为巴雅拉氏让人澄清了，一方面则是因为今年的选秀已经进入尾声，不论是家中有姑娘参选还是没有的人家都一心关注着秀女们的前程。 要知道当今天子如今不过二十五岁，膝下子嗣不算兴旺，即便储君已立，但他们家姑娘要是能入宫，甚至能为皇上诞下一男半女的话，那么对他们来说那可真的是祖坟冒青烟了。 乌拉那拉氏也是这么盼着的，只不过她女儿最后没如她所愿进宫，而是被指给了裕亲王。 乌拉那拉氏原本有些失望，但是转念一想，裕亲王的子嗣比康熙还要单薄，若是她女儿进府后能给裕亲王开枝散叶的话，那么日后还怕没有前程吗？ 这么一想，乌拉那拉氏又兴奋起来了，对女儿道：“芷兰，你好好在家待着，我去给你姑爸爸报喜。” 只是乌拉那拉氏没想到自己刚到，就正巧撞上了从宫里来钮钴禄府宣旨的太监。 23、第 23 章 乌拉那拉氏嘴上是说来给舒舒觉罗氏报喜的，但是未尝没有带着几分想要来炫耀的心思。 虽然她女儿只是被指给裕亲王做格格，但是她的福气还在后头呢，哪里像明月，至今还待字闺中，眼光还那么高，指不定日后得砸在手里了。 还有法喀，在外头的名声可不怎么好听。 一想到这儿，乌拉那拉氏到了舒舒觉罗氏面前的时候，不仅腰板挺得比往日要直，就连说话的声音都比平时要大了许多。 “大姐，我今日来给你报喜了。”乌拉那拉氏还没进门，在屋子里坐着的舒舒觉罗氏便听到她的声音了。 虽然外面传明月和乌拉那拉氏她侄子的谣言，起因源于她登门来给明月介绍，但是从明月他们那儿知道了这件事是谁搞的鬼之后，舒舒觉罗氏倒也没有迁怒她。 事实上舒舒觉罗氏对自己娘家向来是很宽容的。 “是有什么好事发生吗？”她问。 “大姐你猜对了。”乌拉那拉氏都没有来得及坐下，就忍不住想要把芷兰要入裕亲王后院的喜事告诉舒舒觉罗氏。 只是她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就有奴才匆匆从外面跑了进来：“夫人，宫里来人了，说是奉了太皇太后的懿旨。” “太皇太后的懿旨？” 明月那边也知道了这个消息，见前来禀报的奴才点头确认，她虽然有些想不明白，却还是让芳春她们稍微给她收拾一下。 因为今日不出门，所以明月才洗了头不久，这会儿头发还披散着没完全干呢。 但是现在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所幸她身上穿的衣裳便是见人也得体，于是明月让芳春她们给她梳好头便匆匆往前院赶去。 明月到的不是最早的，但是也不是最晚的，见乌拉那拉氏也在，虽然有些意外，但是打了声招呼之后也没有跟她寒暄。 对此，乌拉那拉氏是一点意见都没有。 舒舒觉罗氏嫁给遏必隆，虽然是侧室，但是好歹跟着一块进过宫，见过一些世面，而乌拉那拉氏就不一样了，见宫里出来的太监那一身光是板着脸就让人不敢造次的气势，就足以让她犯怵。 等人都来齐了之后，太监吕梁才开始宣读太皇太后的懿旨。 跪在地上的明月虽然忍不住东猜西想的，但是却并没有走神，所以很快的她就听明白太皇太后的这道懿旨内容—— 她要宣她明日进宫一趟。 “谨遵太皇太后懿旨。” 不止明月这个当事人听得一脑袋问号，就连其他人也想不明白太皇太后怎么会无缘无故宣明月进宫。 法喀起身后就给吕梁塞了一个荷包：“辛苦谙达走一趟了。” 而小鼓也识趣地给其余的小太监每人塞了一个荷包：“辛苦辛苦了。” “国公爷客气了。”吕梁捏了捏荷包，发现里面薄薄的，面上却露出了一个笑，“慈宁宫不知道有多少人愿意这么‘辛苦’一遭呢。” 法喀闻言，心里就松了口气，对方这话至少证明太皇太后宣他姐姐进宫并非是什么坏事。 等送走了吕梁之后，面对舒舒觉罗氏和明如担忧的眼神，法喀摇摇头笑道：“没事，不是什么坏事，说不定是太皇太后她老人家念旧情，所以特意宣姐姐进宫见见的。” 这话别说明月了，就连舒舒觉罗氏和巴雅拉氏也不信，但是乌拉那拉氏和明如她们却信了。 乌拉那拉氏今日原本是想来炫耀一番的，结果谁能想到她话都没来得及说几句，太皇太后的懿旨就来了呢？ 一想到她老人家要宣明月进宫一趟，乌拉那拉氏心里就有点酸溜溜的，她这是什么运气啊。 对乌拉那拉氏来说，皇宫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够随便进的，哪怕她女儿马上要进裕亲王的后院了，可是她一日没被册封为侧福晋，她就没有机会进宫，更别提见太皇太后了。 结果明月一个老姑娘，婚事都没着落呢，竟然被太皇太后宣进宫了？ 如此一来，倒是打消了乌拉那拉氏原本想要跟舒舒觉罗氏炫耀的心思了，她觉得她这会儿就算有心想要给她报喜，她也没心听了。 事实上确实是这样，舒舒觉罗氏现在所有的心思都放在明月身上，见乌拉那拉氏找借口离开，她也没挽留。 “明日进宫后你万事小心。”舒舒觉罗氏拉着明月的手就叮嘱她几句，“唉，刚刚我怎么没想到问问那位公公我能不能也跟着一块进宫？” 见她想派人去追吕梁他们，明月连忙拦住了：“额娘，您别着急，我觉得法喀说的有道理，太皇太后想见我肯定不是什么坏事。” “您想呀，她老人家可是女中豪杰，心胸之宽，眼界之广，可是我们拍马都比不上的，别说我没有做错什么事碍到她的眼了，即便我真的无意中得罪了她，只怕太皇太后也不会跟我们这样的小辈计较的，更不会特意宣我进宫处置我了。” 舒舒觉罗氏被明月这么一安抚，也觉得她说的有道理，但是她实在好奇，无端端的，太皇太后怎么会起了宣明月进宫的心思？ 明月也在想，难不成是因为不久前她在广济寺碰到康熙父子的事情？ 除此之外，她实在想不到自己，包括原主近来和皇家有过什么接触了。 “菩萨啊菩萨，保佑我明天进宫平平安安，顺顺利利的。”明月回到自己院子后第一时间就是先去给菩萨拜拜，“到时候我偷我嫁妆给你塑金身啊。” 菩萨：“……” 明月不止现在拜菩萨了，就连第二天进宫之前也认认真真地给菩萨上了三炷香，然后才出门的。 * 知道明月今天要进宫，法喀也不去当值了，跟人换了班之后就送她进宫。 别看法喀名声不好，但是秦桧都有三个朋友呢，而且法喀出手大方又讲义气，很难有人能抗拒得了这样的朋友的。 毕竟上三旗的子弟也不是个个都像法喀那么阔的。 一路上怕明月紧张，法喀还刻意跟她说了一些轻松的话题，比如说她今日如果早出宫的话，他就顺便带她去皇城附近的一家酒楼吃饭。 “姐姐你别看醉香楼的规模不大，但是味道可是一绝。”法喀强烈推荐，“不少朝中大臣经常光顾他们这家店呢。” “放心吧，我是进宫又不是要去龙潭虎穴。”明月笑着反过来劝法喀别紧张，“你忘啦？要不是因为你在护军营当差，你进出紫禁城的次数指不定没我多呢。” 毕竟小时候的钮钴禄氏可是紫禁城的常客。 法喀想反驳明月，但是考虑到她马上就要进宫了，只能暂时忍下，等目送明月进宫之后，法喀突然反应过来：“我跟人换什么班啊我？我要是当值的话不是还可以跟着一块进去照顾一下吗？” 法喀突然被自己蠢到了。 * 明月带着朱夏刚进宫门，便见到早就在那儿候着的吕梁了。 “奴才吕梁见过二格格。”和昨日比，今日的吕梁看起来要热情多了，他也不用姓氏称呼明月，而是以她的序齿，听起来更亲近一些。 “吕谙达多礼了。”明月从他对她热情的程度大概能够窥到一丝太皇太后的态度，当下心神大定。 跟着吕梁来到慈宁宫后，明月等了一会儿才被一个嬷嬷带到了太皇太后的面前。 “奴才钮钴禄氏见过太皇太后，太皇太后万福金安。” 明月刚行完礼，就听到上首传来太皇太后的声音：“起来吧，你这丫头别的不说，规矩倒是还和小时候一样。” “谢太皇太后。”明月听不出她这句话的深意，但是俗话说得好，礼多人不怪。 “这都多少年没见了，抬起头叫哀家好好瞧瞧你都长什么模样了？”太皇太后话音刚落，明月便微微抬头，朝她看了过去。 在太皇太后的印象中，钮钴禄家的小格格还是个十岁出头的小丫头，虽生得好看，却也多少带着几分没有长成的青涩，因此看起来可爱大过好看。 但是十年过去了，昔日的小丫头已经长成了大丫头，眉眼依然漂亮，却少了几分青涩，就像春上枝头开得正好的玉兰。 “好一个漂亮的小格格。”太皇太后笑着夸道，“这一抬头，哀家觉得整个屋子都亮堂了不少。” 听到太皇太后这么夸自己，明月忍不住弯了弯眼睛，没有假谦虚地回一句“太皇太后过奖了”，而是礼尚往来地也回夸了一句：“太皇太后的风采也不减当年。” 明月这话倒也不仅仅只是拍马屁，要知道如今的太皇太后已经六十六岁了，放在后世不算什么，但是放在现在算得上是高寿了。 可是她看起来完全不像是已过花甲之年的老人，不仅说话中气十足，就连头上也没有几根白头发。 看起来更像是一个中年人。 太皇太后被明月这话逗笑了，她说的是真话还是在拍马屁，活了大半辈子的她不至于听不出来。 “快别站着了，坐下说话吧。”太皇太后宣明月今日进宫，其实也是存了要好好考察她的心思，毕竟康熙突然说想立后，又说已经确定人选了，太皇太后自然觉得诧异了。 虽然和明月还没有聊几句，但是就她这份进退有度的分寸，就足够让太皇太后给她打个不错的印象分了。 等明月坐下之后，太皇太后正准备开口，门外就传来请安声，紧接着就听到小太子奶声奶气的嗓音响起：“乌库妈妈，保成来看你啦。” 他一边喊着一边从外面跑了进来，等见到屋子里除了太皇太后和伺候的奴才之外竟然还多了一个明月，小太子顿时来了一个急刹车，眼睛一下子瞪圆了—— “是你？” “你个坏人！” 明月：“……” 菩萨是不是不想塑金身了？ 菩萨：“……” 第24章 第 24 章 康熙对小太子的期盼很高,自然望他成才，但是小太子现在还不满五岁，他也懂得揠苗助长的危害,所以这位小储君现在的日常以吃喝玩乐为主。 不过小太子年纪虽小，却也是有孝心的，几乎天天都跑来慈宁宫给太皇太后请安。 今天也不例外。 只是小太子没想到自己今天来慈宁宫给他乌库妈妈请安,竟然会在这里见到明月。 一见到明月,小团子就想起了当日在广济寺发生的事情,那简直就是奇耻大大大辱了。 哼！ 小太子鼓着腮帮子盯着明月看,眼睛里就像是燃着两簇火苗似的。 “奴才见过太子殿下。”明月又没有顺风耳,自然不知道那天康熙带着小太子离开的路上他们父子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了，见小太子一见到她就这个反应，还以为他在记着当初在广济寺她不知道他身份之前对他的“欺负”。 因此明月倒也没有什么心虚的,神态自若地给小太子行礼。 “哼。” 见明月规规矩矩地给自己行礼，以为她这是在服软的小太子立马就支棱起来了，“现在知道怕了？” 太皇太后一看到眼前这一幕,虽然有些奇怪自己的小曾孙对明月是这个态度,但是她还是开口道：“保成，不得无礼。” 小太子熊是熊了一点,但是也是个孝顺的孩子，听太皇太后这么说,他噘了噘嘴,然后端着储君的架子抬抬手，像模像样地道：“起身吧,不必多礼了。” “谢太子殿下。”明月倒也没有因为自己年长小太子这么多，却要反过来向一个小豆丁行礼请安一事觉得不满或者尴尬，主要是穿到这个封建的皇朝,明月不适应也得适应。 俗话说得好，入乡随俗嘛。 明月很看得开。 “保成给乌库妈妈请安。”小太子来到太皇太后跟前，乖乖地给她行礼，等她喊“起”之后，十分轻车熟路地就往太皇太后身上爬，挤在她身边坐下了。 “乌库妈妈昨天晚上睡得香吗？有没有梦到保成哦？”小孩子的嗓音软乎乎的，就像是一团似的，还透着甜，叫太皇太后这样的女中豪杰听了心都忍不住要化了。 “乌库妈妈一想到每天睡醒都能跟见到保成，每天晚上都睡得可香了，唯一的遗憾就是昨晚睡觉的时候没有梦到保成。”太皇太后笑着道。 “没事哒。”小太子可会安慰人了，“乌库妈妈你今天多看保成两眼，补上就行啦。” 小太子这话一出，别说是太皇太后了，就连一旁的明月和其他伺候的奴才听了面上都忍不住露出了一个笑。 换做是平时的话，小太子一来，太皇太后的注意力肯定都放在自己的小曾孙身上了，但是今天不一样，今天明月才是主角。 所以太皇太后和小太子说了两句之后，注意力都重新放回到明月身上。 “哀家也是前几天听皇帝说他之前带保成出宫去了一趟广济寺，没想到在寺里见到了你，所以才突然兴起宣你进宫的念头。” 太皇太后揽着小太子看向明月，“哀家突然下旨，没把你吓到吧？” 有的。 明月心里暗想道，她原本有猜测是不是那天小太子回宫之后身体有哪里不舒服，或者太皇太后知道了那天她和康熙父子在广济寺见过一面，她怀疑这里面有人为因素，所以才派人宣她进宫的。 但是进宫后见到太皇太后的态度，又见小太子身子无碍，明月的心才算是踏实了一些。 她道：“起初是有一点的，毕竟奴才多年未进宫，怕规矩生疏了，会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但是忆起幼年时太皇太后待奴才等一众小辈向来宽容慈爱，心里便觉得没什么好怕了。” 太皇太后闻言，哈哈大笑：“你这丫头倒是比小时候要会拍马屁得多了，你这么说的话，哀家是不宽容也得宽容，不慈爱也得慈爱了。” 听得出太皇太后并没有生气，明月也就不紧张了，不过被她识破了自己在拍马屁，明月冲着太皇太后笑笑，像是有些不好意思地道：“请太皇太后明鉴，奴才句句发自肺腑，并无半点拍马屁的意思。” 其实实话实说，明月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所谓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她以前工作的时候也不是没有拍过上司的马屁。 太皇太后如今虽然不是自己的上司，但是她位高权重，一个不慎不说能够要她小命，至少能决定她的命运，所以拍她的马屁，明月是拍得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 再说了，她拍的是马屁吗？ 不，她拍的是人情世故。 这点明月心知肚明，太皇太后都活成人精了，自然也一清二楚，但是不满五岁的小太子不知道呀，什么人情世故呀，他是一点都不懂。 一听到明月这么说，小太子就跟抓到她什么把柄似的，扭头就对太皇太后道：“乌库妈妈，她骗人，她就是在拍马屁。” 哼！ 这可骗不了他的火眼金睛。 小太子原本以为他的乌库妈妈和他一样，知道自己被明月给骗了，肯定会找她算账的，但是谁知道他乌库妈妈听了，竟然只是摸摸他的脑袋，然后笑着说了他一句：“傻孩子。” 小太子：“……？？？” 怎么又笑他傻了？ 小太子瞪大了眼睛，一脸想不通地看看太皇太后，又看看明月，然后小家伙抱着自己的胳膊板着小脸问明月：“你是不是给我皇阿玛和乌库妈妈都下迷魂汤了？” 这下轮到明月意外地瞪大了眼睛，这话可不兴说啊。 “不知太子殿下这话从何说起？”明月承认自己是给太皇太后拍马屁了，但是不至于到下迷魂汤的地步，至于康熙那边就更是无稽之谈了。 “我都知道了。”小太子奶声奶气地道，“你上次不是被我可爱到了，你是被我傻到了对不对？” “我当着皇阿玛的面摸了一次脑袋，他就说是被我傻到了。” 听到小太子这话，明月回忆了一下两人上次在广济寺见面时发生的事情，很快就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事了。 明月一边在心底里骂了康熙两句，一边开口对小太子道：“奴才觉得太子殿下做同一件事情，却得到两种不一样的看法，归根结底是因为奴才知道前因后果，而皇上却不知道。” 见小太子听她说完之后，一副半信半疑的模样，明月打铁趁热，“太子殿下要是不信的话，不如我们现在做个实验？” “怎么做？”小太子问。 “同样的事情太子殿下先单独做一次给太皇太后看。”明月道。 “我就再信你一次。”小太子说完，就当着太皇太后的面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摸完之后，他看向太皇太后，太皇太后…… 嗯，太皇太后觉得看着确实是有点傻不拉几的。 小太子：“……” 好了，乌库妈妈不用说了。 他好像看懂了。 “现在我们再把前因补充一下。”明月用三言两语跟太皇太后解释了一下当时的危急情况，“因为奴才当时搜遍了屋子都没有找到趁手的家伙，就只好拿头上戴着的发簪来防身了。” 说着，明月伸手摸了一下脑袋，将自己今日头上戴着的发簪取了下来，小太子见状，也有样学样地往自己的小脑袋上摸了摸。 当时明月看到这一幕，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现在太皇太后看到情景重现的这一幕，反应和当初的明月是一模一样的。 小太子睁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问太皇太后：“乌库妈妈，你也是被保成傻到了吗？” “瞎说，乌库妈妈明明是被我们保成可爱到了。”太皇太后倒也不是故意哄小太子，事实上确实是被他有样学样的小模样给逗笑了—— 太可爱了。 “是吗？”小太子眨巴了一下眼睛，他想他乌库妈妈总不可能是骗他的吧？事实上他也确实是挺可爱哒。 萌而自知的小太子一想到这儿，小眉毛就要飞起来了，那难道是他皇阿玛骗他了？ 那…… 那要是他皇阿玛骗了他的话，那么是不是说他也冤枉人家啦？ 小太子一边想着，一边偷偷地瞅了明月一眼，突然觉得有那么一点不好意思，他刚刚还喊她“坏人”了。 明月倒是不知道小太子在想什么，他是不是知道自己冤枉她了，又是不是对此觉得不好意思，她统统没放在心上。 虽然小太子是储君，也同样是身份地位都远高于她，但是鉴于他年纪实在是太小了，以至于明月对他完全没有那种对待康熙和太皇太后的敬畏。 简单一点来说，小太子对明月的杀伤力趋近于无，那么她自然没有那么关心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形象了。 说句现实一点的话，他是储君没错，但是她既不当官又不在他手下讨生活的，她管他对她印象如何呢。 所以来这么一遭情景重现，明月的目的只是为了让太皇太后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而已，瞧瞧她老人家对小太子的态度，就知道她是个护犊子的。 明月夸太皇太后是女中豪杰，那并不是给她戴高帽，事实上这位确实是个了不起的女强人，别管她和多尔衮的那点花边新闻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至少她儿子确实是坐上了龙椅，一手培养辅佐的孙子更是开创了康乾盛世的大局面。 所以对于这样的人物，明月是真不想招她眼。 “皇帝回来之后只跟哀家说了在广济寺遇见你的事，倒没有跟哀家说这里边还发生了这样的事儿。”太皇太后道。 “那应该是皇上怕说出来之后，太皇太后您会担心。”明月说完，太皇太后露出了一个不置可否的表情，她怎么觉得她那个孙儿不把这件事告诉她，并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呢？ 依照自己对康熙的了解，太皇太后觉得他特意隐瞒这里面的事很有可能是丢脸而已。 虽然太皇太后当时不在现场，也不知道康熙是怎么安排的，但是她总觉得会闹这样一个乌龙，康熙“功”不可没。 “而且也是奴才小题大做，才会摆乌龙了，要是让太皇太后您知道了，平白叫您担心一场，奴才也过意不去。” 太皇太后因为明月的话而笑了笑：“不怪你，毕竟保成的身份不一般，而且姑娘家出门在外，多点警惕心总是好的。” 虽然闹了一个乌龙，但是至少证明了明月即便被养在深闺，也并非是那种过分天真单纯的人。 天真的人不是不好，单纯的人也没有什么不对，只是不太适合入宫，更不适合当皇后而已。 事实上在仁孝皇后去世三年之后，太皇太后就建议过康熙再立一个新后，毕竟康熙还年轻，而小太子又尚且年幼，他总不可能一直不立后的。 现在后宫的人不算多，皇子皇女也还小，一时半会儿的没有皇后或许暴露不出什么问题来，但是时间一长，那就不一样了。 可是立后的事因为种种事情被耽搁下来了，太皇太后原本想过康熙是不是因为念着仁孝皇后，所以才迟迟不愿意立后的。 但是转念一想，她这个孙儿又不是什么痴情种子。 康熙如今已经是一个合格的皇帝了，太皇太后没办法把自己的意愿强加在他身上，他不愿意再立新后，太皇太后也不能强迫他。 主要是强迫不了。 太皇太后原本想着，也不知道她这个孙儿什么时候能够想通，她都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了。 结果冷不丁的，康熙就突然过来跟她说他打算立后了。 太皇太后：“……” 虽然这不是什么坏事，但是是不是有点太突然了？ 因为康熙在这之前实在是没有任何的铺垫，以至于太皇太后有一种他要立后是因为心血来潮的缘故，虽然她知道这种可能性不大，但是始终不放心。 所以昨天才会派人带着她的懿旨去一趟钮钴禄府，现在见到亲眼见到明月，太皇太后待她并没有什么不满的。 不过…… “哀家听闻你那日去广济寺是和你弟弟一块去请菩萨的？”太皇太后问。 “回太皇太后的话，是的。” “怎么想到要去请菩萨了？”太皇太后像是闲聊似的道，“小姑娘家家的，就该活得鲜活些，那么年轻就沾染了佛性，人生难免会少了几分趣味。” “您高看奴才了。”明月笑着道，“奴才是俗人一个，哪有那个佛性？不过是不久前奴才发现自个儿既无功劳，又无功德，生活却比大部分的人都要好，觉得除了祖上荫庇之外，也多亏了菩萨的保佑，所以就想着请一尊菩萨回来好好供奉。” “虽然说菩萨的信众很多，不一定看得上我那点孝敬，但是好歹也是我的一份心意。” “原来是这样？”太皇太后笑着道，“哀家还以为你是因为听到前阵子那些风言风语，一时受不住打击，真的打算要吃斋念佛，常伴青灯呢。” “奴才确实是有打算常伴青灯的。”明月道，“不过吃斋的话可能就有点做不到了，毕竟奴才重口腹之欲。” 说到这里，明月像是有些不好意思似的笑了笑，然后继续道，“而且奴才有这个打算，并不是受风言风语的影响，毕竟奴才不觉得自己命不好，相反，奴才觉得自己命挺好的。” “哦？这话怎么说？”太皇太后问。 “太皇太后您想呀，女子一辈子最无忧无虑的时光是不是都在出嫁之前？出嫁之后就不一样了，即便嫁得再好，该操心的还是得操心，要是嫁得不好的话，那么就更遭罪了。” 明月道，“所以能一辈子不嫁人，待在家里当老姑娘，怎么能说这不算是好事呢？” “再加上家里的弟弟妹妹愿意给奴才养老，额娘虽忧心奴才的未来，但是现在已经慢慢改变态度了，而且还有足够的、保证奴才日后衣食无忧的嫁妆……” “太皇太后您说奴才的命是不是也挺好的？” 明月原本只是为了数给太皇太后听的，但是自己数着数着，就忍不住想笑了。 因为她真的觉得自个儿的命不错。 明月的这番话是不是发自肺腑的，旁人看不出来，太皇太后还是能够看出来的，她看着她道：“你的想法倒是和其他人不太一样。” 明月的情况，太皇太后不说了如指掌，也有七八分了解的，她原本以为婚事不顺的事会将明月打击得不轻，谁知道今日一见，她的情况却比她想象中的要好。 而且她能够用这样的角度去看待自己婚事不顺的事情，也可以看得出来她并不是那种心思重，爱一条路走到黑的人。 相反，她为人比她想象中的要豁达得多了。 明月假装没听出太皇太后这句话里头的深意，扬唇笑道：“不如意事常□□，可见所有人都一样，既然如此，奴才又何必只抓住一件不如意的事不放，甚至为此浪费自己的时间呢？” “毕竟人生苦短。” “你这么想，哀家倒是不奇怪你活得没有愁苦之色了。”太皇太后说到这里，话锋突然一转，“那照你这么说，哀家当初嫁给太宗皇帝，你觉得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明月：“……？？？” 这是她能回答的问题吗？ “奴才不敢妄言。”明月道。 “无妨，论关系，你喊哀家一声舅祖母也使得。”毕竟明月的祖母穆库什和太宗皇帝皇太极是兄妹关系，而太皇太后作为太宗皇帝的妻子，论辈分的话，明月确实应该喊她一声“舅祖母”。 “所以就当我们娘俩私底下闲话家常。” 明月：“……” 这还能当的吗？ 明月是真不想说，但是太皇太后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她只能够硬着头皮道：“是好事，还是坏事，其实只有太皇太后您自个儿能够评判，因为那是您的人生。” “如果非得要奴才说的话，奴才只能说太皇太后您肯定是生来便注定不凡的，因为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1” “哦？”太皇太后道，“那你的情况不是也挺符合的吗？” “是挺符合的。”明月并不否认，“但奴才选择了躺平。” “躺平？” “就是不接招。”明月解释道，“命运想扼住奴才的喉咙就扼吧，不影响奴才吃饭就成。” 太皇太后一听，就被明月的解释给逗笑了，她道：“多年没见，你这丫头说话倒是比以前要有趣得多了。” 看到太皇太后这么反应，明月就知道自己这关过了，当下忍不住暗暗长舒一口气。 明月觉得自己之前猜测的都不对，太皇太后宣她今日进宫，是不是因为她把自己去广济寺请菩萨的事情跟前段时间外面流传着的那些关于她的风言风语联系到了一起，所以怀疑她有可能因此而对皇家不满甚至怨恨？ 虽然明月不觉得这样的小事值得太皇太后特意宣她进宫一趟，但是天地良心，她可从来没有对皇家有过什么不满，更别提是怨恨了。 别说是她，就连原主都没有。 明月完全是因为觉得成王败寇，没什么好说的，而原主则因为是土著，天生对皇权就有敬畏之心。 但是她（们）没有不仅得自己知道，明月觉得还得让皇家的人知道，别管太皇太后是不是真的是因为这个原因宣她进宫的，也不管她刚刚真的只是随口一问，还是想试探她的，但是逮着机会了，明月觉得得好好地表露一下自己的心迹。 要不然她刚刚也不会当着太皇太后的面说那么多了。 明月正准备开口，外面就传来了奴才的通报声—— 是康熙来了。 明月愣了一下，虽然没想到康熙会过来，但是转念一想，史书有记载康熙对孝庄文皇后的孝心，他这个时候会出现在这儿似乎也不奇怪。 再加上也不是第一次见康熙了，因此明月倒也不紧张，起身就给走进来的康熙行礼。 小太子也从椅子上滑了下来，奶声奶气地给康熙请安：“保成见过皇阿玛，皇阿玛吉祥。” 大概是刚下朝就直接过来慈宁宫的，所以康熙身上还穿着朝服，和当日在广济寺仅穿素雅常服的他比起来，今日他这一身装束要显得更有威严些。 不过他的态度却和当日并无两样，依然是疏远中透着几分随和。 “不必多礼。”康熙一边说着，一边顺手拉起小太子，然后上前给太皇太后请安。 “皇帝有心了。”太皇太后这话说得意味深长的，没错，康熙确实是孝顺，对太皇太后这位皇祖母更是没话说，这么多年来除了出门在外，只要在宫里，便日日都会来慈宁宫给她请安，而且风雨无阻。 当然了，凡事都有例外。 就像今天这样的情况，康熙他即便要来慈宁宫请安，也不用选这个时候的，他完全可以等午后再来。 康熙假装没有听懂太皇太后的弦外之音，笑着转移话题道：“朕刚刚在门外就听到皇玛嬷您的笑声了，看来您和钮钴禄家的格格相谈甚欢了？” “这丫头说话确实有趣。”太皇太后倒也没有想要当着明月的面让康熙下不来台，顺着他的问题道，“哀家还记得她小时候是个持重的性子，当时好像才这么高吧……” 太皇太后伸手比划了一下明月那时候的高度，“就像个小大人似的，说话做事都一板一眼的。” “没想到这么多年没见，反倒是越长越活泼了。” 明月：“……” 这是好话吗？ 因为听不出太皇太后语气里有阴阳怪气的成分在，所以明月暂时先把她这话当做是好话来听了。 明月不了解太皇太后，但是康熙还能不了解吗？听到她这么说，他就知道她对明月大致是满意的。 “皇玛嬷，您现在相信朕的眼光了吧？”等明月走后，康熙先让奴才把小太子带下去，然后单独和太皇太后聊明月的事情。 “哀家原也没有怀疑，只是有些想不通你怎么会突然想要立她为后而已。”太皇太后道，“哀家还以为你就算想要立后，也会立贵妃。” “皇玛嬷说笑了，朕虽然看重佟家，但也分得清孰轻孰重。”康熙道，“而且论身份、论条件，钮钴禄氏都比贵妃合适。” 钮钴禄氏不管怎么说也是满洲大姓，而佟家再贵，那也是新贵而已。 “依照她的品性，朕觉得将保成交给她抚养也合适。” “那丫头看着确实不错，这些年也是受连累了。”太皇太后这点是不否认康熙的判断的，“但是人会变，月会圆，皇帝，你能保证她入主中宫之后，还能保持这样的性子吗？” 权势这玩意儿是沾着毒的。 这点太皇太后深有体会，当初她、孝端文皇后还有敏惠恭和元妃同在太宗皇帝的后宫时，因为同样来自科尔沁，又是姑侄关系，便说好了要互相扶持的。 结果到了最后还不是分道扬镳，反目成仇？ 可见在权势面前，就连嫡亲的姐妹都靠不住，更何况是没有血缘的母子？ “过去事已过去了，未来不必预思量2。”康熙道，“皇玛嬷，谁也不知道将来会怎么样，换一个人不一定能比她更好的。” “看来你是决意要立钮钴禄家的丫头做皇后了？”太皇太后问他。 “孙儿确实不打算改变主意。”康熙道。 太皇太后就笑：“看来兜兜转转，这丫头最后还是落入咱们爱新觉罗家了。” 康熙一听，顿时也跟着笑了。 他知道太皇太后这话是什么意思，因为当初他择后的时候，太皇太后在明月和仁孝皇后中间犹豫过，最后即便鳌拜极力阻止，仍然选择了和他年龄相仿的仁孝皇后作为他的皇后。 后来明月参加选秀，康熙既然选择了让她回去自由婚嫁，那么自然没想过他们只见能有什么缘分，但是谁知道几年后，因为一个梦，重新将他们两人联系到了一起。 如果这个时候明月已经嫁人，那么即便她被梦中的他肯定了，他也不会打她的主意的。 但是偏偏明月至今还待字闺中。 是啊，偏偏钮钴禄氏至今还待字闺中！ 佟贵妃自打知道了康熙也去了慈宁宫之后，表情就有些不太好看。 其实佟贵妃并非是今天才知道明月要入宫的，事实上她昨天就知道了，毕竟她如今代为掌管六宫事务，膝下又养着如今宫里除了小太子之外的唯一一个小阿哥，自然有人愿意替她效犬马之劳了。 所以太皇太后前脚才刚派吕梁去钮钴禄府给明月宣旨，后脚就有奴才拿这个消息来承乾宫向她示好了。 太皇太后可不是太后，而自己也不是正儿八经的后宫女主子，所以即便知道了这个消息，佟贵妃不好意思，也不敢去慈宁宫跟太皇太后打听什么。 如果说佟贵妃知道太皇太后召见明月的时候，仅仅只是不解和好奇的话，那么等她知道了康熙刚刚也去了慈宁宫，她就莫名地生出了几分紧张和不安。 就连她都知道了太皇太后今天召见钮钴禄氏，皇上有可能会不知道吗？ 不可能。 但是既然他知道，为什么明知道钮钴禄氏在慈宁宫，他还要过去？ “娘娘，奴才觉得您可能是想多了。”玛瑙见佟贵妃连早膳都吃不下了，便劝她，“要是皇上和太皇太后有意让钮钴禄氏进宫的话，那么何必拖到现在？早些年就让她进宫。” “娘娘，玛瑙说得在理。”翡翠也劝道，“皇上当初既然撂了钮钴禄氏的牌子，那么自然是无意让她进宫的，更别提她现在都已经是老姑娘了，皇上又怎么可能看得上她？” 别看翡翠自己也二十岁出头了，至今也没嫁，但是她觉得自己是因为进宫当了宫女的原因才没有嫁出去的，和明月不一样。 明月可是自打被撂牌子之后就一直是自由身，结果拖到现在都没有嫁出去，可见问题肯定是出在她身上。 翡翠说完，就见玛瑙看了她一眼，眼神还有几分怪异，她觉得奇怪，但是见玛瑙只看了她一眼就收回目光了，翡翠只好把这份好奇暂且摁下了。 其实玛瑙看她那一眼并没有任何的意思，只是有些意外她会说出这样的话而已，但是转念一想，翡翠是后来才小选进宫的，压根就没见过明月，也难怪她说出这样的话。 玛瑙打小跟在佟贵妃身边，自然见过明月，哪怕现在有几年没见了，却也能够想象得到她要是没长歪的话，现在定然是已经长得很漂亮了。 只要生得漂亮，二十岁算什么？ 太宗皇帝的敏惠恭和元妃不就是因为生得漂亮，所以即便嫁过人了，依然被太宗皇帝纳入后宫，还给了她无上的宠爱吗？ 玛瑙能够想得到的事情，佟贵妃自然也想得到，她甚至想得更多，尤其是听底下的奴才来报说明月是由梁九功送出宫的，就更加让她脸色难看。 “本宫了解皇上，他若是无意的话，又怎么会让梁九功送钮钴禄氏？” 好歹也得避一下嫌。 别说了解康熙的佟贵妃意识到他让梁九功送明月不太对劲了，就连不了解康熙的明月也觉得有点古怪。 “姐姐。”法喀送明月进宫之后，就一直没有离开，一见到明月出来了，就连忙迎了上来。 看到跟在明月身后的除了朱夏之外竟然还有梁九功，法喀惊了一下，但是很快就反应过来了，“梁谙达，辛苦你陪我姐姐走这一趟了。” 说着，法喀就给梁九功赛了一个荷包，别觉得奇怪，毕竟他今天都要送明月进宫了，自然会随身携带能够打赏人的荷包了。 只是让法喀没想到的是，他准备的荷包竟然用在梁九功身边了。 虽然法喀不是在康熙身边当差，甚至不是在御前行走，但是梁九功可是康熙身边的大太监，法喀虽然没有多少接触，但是不代表他认不出他来的。 “国公爷实在是太客气了。”按照梁九功现在的身份地位，他可不是什么人的荷包都收的，但是法喀给的这个荷包，梁九功倒是收得爽快。 归根究底，不过是因为他在康熙身边当差，比其他人要更早知道康熙对明月起了什么样的心思。 原本梁九功只是以为康熙想将明月收入后宫而已，但是现在见太皇太后都出马把关了，他突然有了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测—— 万岁爷该不会是想立钮钴禄家的格格为后吧？ 不怪梁九功这么想，实在是康熙的态度太过于引人遐想了，如此一来，梁九功对明月和法喀的态度自然得有所改变了。 换做是以前的话，就算法喀是一等公，梁九功也没怎么把他放在眼里，因为他知道他这个爵位完全是靠祖上的，和他本人没什么关系。 但是今时不同往日了，要是他真的猜对了的话，那么明月就是未来国母，而法喀就是未来国舅了。 梁九功虽然没想着要怎么巴结他们，毕竟他主子是康熙，但是如果能交好的话，对他也没有任何的坏处。 所以把这个分寸拿捏得很好，既表示了对明月和法喀的热情，又不会显得过分谄媚。 不过即便如此，也足够让法喀意外了，因为梁九功平时对他这种人就算没有到眼睛长到头顶上的程度，但是也绝对没有那么好态度的。 所以法喀实在是太好奇了，明月刚刚在宫里究竟发生了什么？梁九功对他们的态度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转变？ 但是这一切暂时还不能问出口，因为梁九功虽然只是把明月送到宫门口就算完成任务了，但是太皇太后派来的两个宫女还得陪他们回一趟钮钴禄府。 因为太皇太后给明月赏赐的东西有点多，朱夏一个人根本抱不过来。 “这些都是太皇太后赏赐给你的？姐姐。”法喀问。 “嗯。”明月点点头。 “那……那太皇太后也太客气了吧？”倒不是法喀觉得太皇太后为人很抠，而是她给明月赏赐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多到有点不寻常。 法喀不是那种眼皮子浅的人，再加上从小到大他都锦衣玉食，所以太皇太后的这份赏赐落在他的眼里，只会让他觉得有古怪而已。 不像明玉，一看到今日不仅能进宫见太皇太后，甚至还带了那么多的赏赐回来，她压根想不到那么多，只觉得嫉妒，嫉妒得眼睛都要红了。 “额娘，二姐姐她带了很多赏赐回来了，怎么会这样？”明玉扭头就跑回去找巴雅拉氏，“好端端的，太皇太后为什么对她那么好？” 明玉实在是想不通，她出生的那一年，遏必隆虽然还没有失势，但是等她长大一些，有了记忆的时候，遏必隆已经跟着鳌拜倒霉了。 受他们连累，明月自然不再是北京城最让人艳羡的姑娘了，所以明玉长大之后虽然知道一些以前的事情，但是她一直觉得自己才是钮钴禄府上最尊贵的格格。 毕竟她额娘才是阿玛的嫡妻，而且最受阿玛的宠爱。 原本对于遏必隆更加疼爱明月一事，就足够让明玉耿耿于怀了，现在见太皇太后那样的人物竟然也对明月另眼相待，这就更加叫她嫉妒了。 “你说她还带了赏赐回来了？”巴雅拉氏问。 “嗯。”明玉点头，“而且还不少呢，还有两个宫女帮忙拿。” 巴雅拉氏一听，顿时就觉得事情有点超出她的预料了，见明玉在一旁一副气不过的模样，她对她道：“既然你知道那些都是太皇太后赏赐的，你可别动歪脑筋。” 巴雅拉氏还算了解自己的女儿，她向来是自己得不到，别人也别想得到的性子，类似的事情从前她也不是没有做过，抢不过明如的东西她就干脆毁了。 只是以前那些东西和现在这些太皇太后赏赐的可不一样，一旦被恶意损坏了，明玉就算不用掉脑袋，只怕也得没半条命。 怕明玉不知轻重，巴雅拉氏继续道，“否则出了事，我可没办法像上次那样保住你了。” 巴雅拉氏以己度人，如果明月他们刻意毁坏了太皇太后赏赐给自己的物品，她会替他们隐瞒吗？ 肯定不会的。 因为她怕这件事被人捅出去之后，自己落得一个包庇的罪名。 经过上次母女两人一次开诚布公的谈心之后，明玉和巴雅拉氏总算重归于好了，所以听到巴雅拉氏这么说，明玉虽然有些不高兴，但是也明白她额娘说的是对的。 因为她不会害自己。 见明玉真的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巴雅拉氏心里有些欣慰，但是想到明月的事情，她的心就忍不住往下沉。 她是一点都不希望明月能够得到太皇太后的赏识，更不希望她再跟皇家有什么联系的。 巴雅拉氏宁可明月一辈子在钮钴禄府上当老姑娘，否则她要是得势的话，那么法喀身上的爵位只怕她没那么容易抢回来了。 “姐姐，这些都是太皇太后给你的赏赐吗？”明如知道明月今天要进宫，但是她没有跟着法喀一块去送她，而是留在家里陪舒舒觉罗氏一块等。 虽然之前因为舒舒觉罗氏总是接济娘家，又甚至干出一些糊涂事，导致明如对她这个额娘生了许多气。 但是自从听说了她当着所有人的面为了明月怒怼赫舍里氏的事情之后，明如就对舒舒觉罗氏大大地改观了。 而且再怎么说这也是自己的额娘，明如便是之前再气她，那也是爱她的，所以知道她担心明月，怕她一个人在家里等会胡思乱想，所以就干脆留下来陪她了。 见明月点头承认，明如就连忙扭头对舒舒觉罗氏说：“额娘，您看这都是太皇太后给姐姐的赏赐，那么就证明太皇太后对姐姐肯定没有什么不满了，您就把心放回肚子里吧。” 明如原本以为自己这么说，舒舒觉罗氏就会放心，甚至会高兴的，但是谁知道她听完了之后，却带着几分紧张地问明月：“太皇太后怎么会无缘无故给你赏赐那么多东西的？” 见到舒舒觉罗氏这个反应，别说是明月了，就连明如都觉得奇怪。 “额娘，您不高兴吗？”明月问舒舒觉罗氏，其实刚刚穿越过来的时候，哪怕她是她这个身体的生母，但是明月对她也并不亲近的。 直到那天她亲眼见到舒舒觉罗氏当着众人的面维护她之后，她才慢慢认同了她。 “太皇太后能给你赏赐，额娘当然不会不高兴了。”舒舒觉罗氏也就是见那两个宫女离开了，所以才敢说实话，“额娘只是有些害怕而已。” 怕当年的事情再一次发生。 如果是十年前的话，那么见太皇太后给明月这么多赏赐，舒舒觉罗氏只有高兴的份，但是十年之后，已经被当年的事情给吓破胆的舒舒觉罗氏可是半点都不想和皇家沾边了。 诚然，太皇太后要是满意明月的话，那么说不定能够给她指一门好婚事，这样她日后就不用再愁明月嫁不出去的事情了。 但是谁不知道皇家的人翻脸比翻书还快呢？ 明月至今还待字闺中的事情，固然是受到父辈的连累，但是在舒舒觉罗氏的心目中，皇家也不是清白的。 只不过她不敢怨恨皇家而已。 所以太皇太后再次表现出对明月的另眼相待，舒舒觉罗氏不仅不觉得高兴，甚至怕历史重演。 经历过从前的大起大落，舒舒觉罗氏已经不盼着明月高嫁了，她就希望她下半辈子能够平平淡淡的，人生不要再起什么波澜了。 “放心吧，额娘。”明月没想到比起前程，舒舒觉罗氏更担心自己，她笑着宽慰她道，“从前的事情大概率是不可能再发生的。” “毕竟义父死了，阿玛也不在了，我现在身上也就只有‘钮钴禄’这个姓氏稍微不普通一点而已。” 明月说完，不止舒舒觉罗氏，就连法喀和明如都忍不住看了一眼明月……的脸。 他们觉得明月身上除了姓氏之外，那张脸也是不普通的。 而且不是一般的不普通，是相当不普通。 想到刚刚是梁九功送明月出宫的，再想到梁九功对他的态度，当着舒舒觉罗氏和明如的面，法喀没有多嘴提这个，但是等明月回自己的院子时，他就跟了上去。 等到了明月的院子，法喀让朱夏和小鼓他们把太皇太后给的赏赐放好之后，就先退下。 “姐姐，你进宫的时候除了太皇太后之外，还见到了皇上吗？”法喀开门见山地直接问道。 “不止，还有太子殿下。”明月实话实说，主要是这个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那……那太皇太后今天让你进宫，该不会是和皇上有关吧？”法喀的眉头皱了起来。 明月想要斩钉截铁地说一句“不是”的，因为一开始在慈宁宫见到康熙，她并没有怀疑什么。 毕竟明月不是真正的古人，对她来说，和陌生的男人见面并不是一件什么稀奇事儿，尤其是当时太皇太后也在，自然不需要过分避嫌了。 但是想到康熙后面主动提起让她端午也进宫陪陪太皇太后，一块热闹热闹，明月就觉得有点不太对劲了。 如果明月已经嫁人了，那么她自然不会多想了，可是她现在还没有，所以不怪她想多。 当然了，明月是很希望真的只是自己想多了，康熙没别的意思，只是单纯见她和太皇太后相处愉快，所以想拿她给太皇太后尽孝而已。 毕竟明月不想嫁人，更不想进宫啊。 没错，康熙确实是长得不错，但是他可是皇帝，有后宫佳丽三千的皇帝，所以如果可以选择的话，她是疯了才会想要进康熙的后宫的。 是单身不够快乐，还是不用跟别人共用一个男人不够香？ 所以到了最后明月只能这么回答法喀：“我只能说，我希望太皇太后让我今天进宫，和皇上没有任何关系。” 法喀也不傻，一听明月这么说就知道她已经意识到其实她今天被太皇太后召见，很有可能和康熙脱不了关系。 但是…… “为什么？这也太突然了吧？”法喀脱口而出，说完之后，他突然想起一件事，“姐姐，难道是因为不久前皇上在广济寺见了你一面。” 所以起了心思？ 这不大可能吧？ 皇上是这样见色起意的人吗？ 法喀觉得有点难以想象，毕竟康熙向来给人的印象都是勤政爱民的好皇帝，结果现在和见色起意的登徒子挂上钩，也难怪法喀不敢相信了。 如果换做是别人这么对他姐姐的话，那么法喀肯定二话不说就去打爆对方的脑袋，但是现在这样做的人是康熙，法喀……法喀只能在梦里打爆康熙的脑袋了。 没办法，不是法喀太怂，而是这种事情实在是有点过分大逆不道。 知道自己姐姐有可能被康熙看上了，法喀第一个想法可不是高兴，虽然康熙的条件比起他给他姐姐选的两个未来夫婿人选确实是要好很多。 但是如果让法喀选的话，那么他并没有那么希望明月嫁给康熙，或者说进康熙的后宫。 因为如果明月是嫁给他给她选的其中一人的话，那么她日后在婆家受欺负了，他这个当弟弟的好歹可以找上门去给他姐姐撑腰。 但是如果进了康熙的后宫又受了委屈的话，法喀再是头铁也不可能冲到康熙面前教训他，再放话警告他一定要对自己姐姐好一点吧？ 而且法喀也知道他们钮钴禄府今时不同往日了，而康熙的后宫又有一位佟贵妃，同样都是康熙的表妹，但是明月和佟贵妃要是真的发生冲突的话，法喀可不敢保证康熙会站在他姐姐这边替她撑腰的。 所以综上所述，法喀并不觉得康熙是明月的好归属。 “算了，车到山前必有路。”明月见事情都还没有发生，法喀就愁到不行，就忍不住道，“说不定真的只是我们想多了，人家皇上压根就没有这个意思。” 到时候不仅是自作多情，而且还庸人自扰。 法喀不认同明月这个说法，虽然他尚未娶妻，但是没吃过猪肉，还能没见过猪跑吗？更别提他也是男子，如果他对一个姑娘没意思的话，绝对不会主动开口让人家姑娘多来家里陪陪自己的长辈的。 不过法喀也明白明月的意思，她这么说一来怕自己担心，二来这种事情如果从他们这边传出去的话，难免会生是非。 既然皇上和太皇太后都没有把这件事情说破，那么他们就当做没事发生好了。 法喀对明月道：“那端午进宫的时候，姐姐你自己小心些。” 毕竟到时候明月要面对的就不仅仅只是太皇太后，甚至就不仅仅只是太皇太后，康熙和小太子这几个人了。 “放心吧。”知道法喀担心自己，明月冲他笑笑，“再怎么说我也是受皇上的邀请进宫陪太皇太后过端午的，算起来也是太皇太后的客人了，应该没有什么不长眼的人会来找我的麻烦。” 真要是这样的话，岂不是打康熙和太皇太后的脸了吗？ 只是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一想到自己这位钮钴禄家的老姑娘会突然出现在宫里，和太皇太后他们一块过端午，明月就可以想象得到宫里以及进宫参加端午宴会的人会是什么反应了。 这会儿已经出宫的明月自然不知道不用等到端午，她要进宫陪太皇太后一块过端午的消息就已经传开了。 因为太皇太后在和康熙谈完正事之后，就派人去了一趟承乾宫。 “嬷嬷，你是说太皇太后邀请了钮钴禄氏进宫一块过端午？”佟贵妃还没有从康熙明知道明月在慈宁宫，他仍然这个时候过去，以及还让梁九功送明月出宫这两件事的打击中走出来，就又迎来了一个暴击。 “是。”慈宁宫的嬷嬷应了一声，“所以太皇太后特意让奴才来一趟承乾宫，麻烦贵妃娘娘您到时候给钮钴禄格格安排一个位置。” 太皇太后也不是特意要派人来戳佟贵妃的心的，而是宴会的位置都是提前安排好的，现在临时要请明月进宫来参加端午宴会，那么必然得再多加一个位置。 这就得跟佟贵妃说一声了，因为这次端午宴会同样是由她操办的。 “本宫知道了。”佟贵妃暗暗深吸一口气，不敢把自己的真实情绪表露在脸上，就怕这个嬷嬷瞧见了回去跟太皇太后告她的状。 “只是钮钴禄氏怎么说也是外人，到时候她的位置……” 佟贵妃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然后就听到那位嬷嬷道，“太皇太后说了，钮钴禄格格到底是她邀请进宫来参加端午宴会的，所以就把钮钴禄格格的位置安排在她的旁边就好了，这样也方便她们说话。” “既然太皇太后早有安排，那么自然最好了。”佟贵妃笑着道，“那就劳烦嬷嬷回去禀报太皇太后一声，本宫一定会把这件事办妥当的。” 慈宁宫的嬷嬷应了一声，见自己已经把太皇太后的吩咐都转达了，而佟贵妃又没有别的事情，那么她就直接跟她告退了。 “翡翠，送送嬷嬷吧。”佟贵妃这话一出，翡翠就识趣地上前，状似亲热地凑到那位嬷嬷身边，一边扶着她往外走，一边跟她寒暄。 等翡翠和慈宁宫的嬷嬷都走远了之后，佟贵妃脸上的笑才落了下来，旋即她伸手一扫，直接把桌上的茶杯都给扫落在地。 “娘娘，您小心手。”玛瑙见状，连忙上前抓起佟贵妃刚刚动手的那只手，“没烫伤吧？” 好在现在天气热了，底下的奴才都不敢上太热的茶上来，所以佟贵妃的手才没有受伤。 “娘娘您说您，再是生气也没必要拿自己的身子来作践啊。”玛瑙自幼就在佟贵妃身边伺候，所以这样的话旁人不敢说，她却敢。 “你说本宫能不生气吗？”佟贵妃道，“太皇太后这么做，和直接打本宫的脸有什么区别？” 只是佟贵妃生气归生气，却知道太皇太后既然派人通知她了，那么事情就没有回旋的余地。 于是佟贵妃深吸一口气，然后对玛瑙道，“把太皇太后邀请钮钴禄氏进宫过端午的事情给本宫传出去。” 她倒要看看钮钴禄氏能不能在宫里过一个舒坦的端午。 第25章 第 25 章 承乾宫的奴才做事还是很有效率的,很快的，住在咸福宫的博尔济吉特氏就知道了太皇太后要邀请钮钴禄家的二格格进宫来过端午了。 “你说的是真的？”博尔济吉特氏听到自己的宫女高娃带回来的消息，有些惊讶又有些难以置信。 她不是不知道太皇太后昨天派奴才去钮钴禄府宣明月今天进宫一趟,但是宣明月进宫一趟，和特意邀请她进宫一块过端午，意义可不一样。 别看博尔济吉特氏是康熙十六年才入宫的，但是她作为康熙的表妹，太皇太后的侄孙女,知道的事情可不少。 所以她既知道明月的身份,又知道她之前发生的那些事情。 在这样的情况下知道这件事，博尔济吉特氏觉得这完全不能怪她这么惊讶。 “是真的,格格。”高娃是跟着博尔济吉特氏一块进宫的,从前习惯了称呼她做“格格”,即便如今已经进宫两年的时间了，私底下她依然更习惯这样称呼她。 “奴才听说贵妃娘娘都已经让人给钮钴禄家的二格格添位置去了。” 听到高娃这么说,博尔济吉特氏总算是相信这个消息的可信度了：“难不成姑奶奶想让钮钴禄家的二格格进宫？” “可是要想让钮钴禄家的二格格进宫，当年干脆让皇上把她收入后宫就是了，怎么拖到现在？” “我听说钮钴禄家的二格格现在也有二十岁了吧？” “姑奶奶和皇上到底是怎么想的？” 博尔济吉特氏的问题一个接一个地蹦出来，可惜没有一个是高娃能够回答她的。 好在博尔济吉特氏也不是非得要高娃回答她，一股脑把问题给倒出来之后,就连忙让高娃她们给她收拾一下,她要去一趟慈宁宫见太皇太后。 虽然马上就要端午了,但是依照博尔济吉特氏的性格，不问到答案,她从今天晚上开始就别想睡了。 高娃和乌兰太清楚自己的主子是什么样的性子了，所以一听到她这么说，压根没有想过劝她什么,而是手脚利索地就把她收拾好，然后跟着她一块去慈宁宫。 说起来，整个后宫大概只有博尔济吉特氏一个人有这样的勇气和底气了，哪怕是位分最高的佟贵妃，都不敢像博尔济吉特氏那样知道这件事之后直接跑去慈宁宫找太皇太后打听。 不过也是，佟贵妃的位份再高，她和太皇太后都没有什么血缘关系，博尔济吉特氏就不一样了。 “姑奶奶。” 博尔济吉特氏一来到慈宁宫，都还没有进门，就直接喊了起来，等见到太皇太后之后，连忙上前给她行礼，“娜仁见过姑奶奶，姑奶奶吉祥。” 一看到博尔济吉特氏，太皇太后就忍不住笑了：“浑喊什么？” 博尔济吉特氏的父亲是达尔罕亲王和塔，而和塔的父亲则是太皇太后嫡亲的哥哥满珠习礼，因为兄妹两人年纪相仿的缘故，所以自幼关系最好。 因为这一层关系，所以太皇太后待博尔济吉特氏也多了几分纵容，否则的话博尔济吉特氏也不敢在慈宁宫这样放肆了。 “这儿又没有外人在，我喊‘姑奶奶’不显得我们娘俩亲近嘛。”博尔济吉特氏一点都不见外地凑到太皇太后身边坐下，原本她还想委婉一点，先找点别的话题聊聊，再循序渐进的。 结果她自己也没想到，屁股一坐下，她的嘴巴就忍不住把明月的事情给问出来了。 博尔济吉特氏：“……” 她是真的打算委婉一点的。 但是没想到她嘴巴还是个急性子。 太皇太后：“……” 她看不止她嘴巴是个急性子吧？ 太皇太后扫了博尔济吉特氏一眼，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反问了一句：“打哪儿听来的？” 博尔济吉特氏眨了眨眼睛，然后伸手一指：“是高娃打听回来的。” 高娃：“……” 她就知道她们格格靠不住。 见太皇太后朝自己看了过来，高娃连忙回答道：“回太皇太后，奴才是出去给贵人打水的时候听到外面的奴才在议论的。” 太皇太后知道高娃没有那个胆子欺骗自己，当下微微颔首，一下子就知道这件事是从哪里传出去了。 除了承乾宫的佟贵妃之外，也没谁了。 对此，太皇太后谈不上生气还是不生气，她只知道康熙即便要立后，也没想要立佟贵妃为后不是没有道理的。 除了因为她出身佟家之外，更因为她这个性子压根就不适合当皇后。 别的不提，就拿这次的事情来说，既然她已经派人通知佟贵妃这么做了，那么就代表这件事没有回旋的余地。 既然没有回旋的余地，那么佟贵妃要是聪明的话，那么自然是先把事情办得妥妥当当的，即便是心里不舒服或者吃醋，事后再跟皇帝透露几分就是了。 到时候看在她那么懂事，又有操办端午宴会的功劳上，皇帝肯定会补偿她的。 结果佟贵妃倒好，她让她给钮钴禄家的丫头安排位置，她事情还没办，反倒是先把这件事给透露出去了。 太皇太后知道佟贵妃为什么敢这么做，因为她并没有让她保密，所以即便她真的要追究，佟贵妃也有的是理由搪塞。 太皇太后自然不会因为这样的小事去追究佟贵妃了，但是对于她这样使小聪明的行为，她是十分看不上眼的。 “所以姑奶奶，您和皇上真的打算让钮钴禄家的二格格进宫吗？”博尔济吉特氏倒没有想那么多，毕竟她这个人向来是只关心八卦，却不关心八卦背后的东西。 对此，太皇太后只给博尔济吉特氏回了四个字：“无可奉告。” “别呀，姑奶奶您就跟我说说吧，我保证肯定不往外传。”博尔济吉特氏道。 “你的保证可不值钱。”太皇太后哼笑一声，“谁不知道你的嘴巴没把门？” 前脚跟她说的事情，后脚就有可能传得人尽皆知的，这样的人别说口头上跟太皇太后保证了，就算她给她立字据，太皇太后都觉得没什么可信度。 “姑奶奶您这么说就太叫人伤心了。”博尔济吉特氏道，“我是那样的人吗？” 她这话一出，别说是太皇太后了，就连高娃她们那些奴才看向博尔济吉特氏的眼神都像是在反问她—— 不是吗？ 博尔济吉特氏：“……” 她们反应这么一致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太皇太后不愿意正面回答博尔济吉特氏，倒也不仅仅只是因为她是大喇叭，也因为她好奇心实在是太重了。 别管她说是打算让明月进宫，还是没打算让明月进宫，她肯定有一大堆问题等着她，所以太皇太后就干脆什么都不说，反正等过几天封后的圣旨一下，她就什么都知道了。 没能从太皇太后那儿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博尔济吉特氏郁闷极了。 不止她这位博尔济吉特氏郁闷，另一位博尔济吉特氏——富察夫人也郁闷。 她原本想给明月和自己的继子马武牵红线的，原本想着马武刚出孝没多久，而明月又因为父辈的原因迟迟都找不到如意郎君，便想着事情不用那么着急。 结果她怎么也没想到不过转眼的功夫，事情就发生了变化。 先是明月被太皇太后宣进宫，再是被太皇太后邀请进宫一块过端午。 富察夫人从这两件事情里面敏锐地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她替马武相中的未来妻子好像……要飞了。 “不过也不一定。”富察夫人对马武道，“说不定太皇太后只是心血来潮而已，等端午的时候我进宫一趟，替你看清楚究竟是什么情况。” “有劳额娘替儿子费心了。”马武对明月是很满意的，但是如果她真的被康熙看中要入宫为妃的话，马武或许会有些失望，但是不至于到大失所望的地步。 毕竟说到底，他从未见过明月，满意的只有明月的身份和教养而已。 “没事，这是我该做的。”富察夫人道。 明月要进宫过端午这件事，可以说是搅乱了众人的一池春水了，她也预料到自己进宫那天肯定会很引人注目的，只是没想到等真的进宫后，众人对她的关注程度比她想象中的还要高。 坐在太皇太后身边的明月看着底下的人或隐晦，或明目张胆的打量和关注，顿时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人形西洋镜似的。 饶是明月在穿越之前也算是见过不少大世面的人，面对这样的情景也觉得难受。 太难受了，简直就是在活受罪。 得亏这样的话明月只是在心里头想想而已，并没有真的说出来，否则叫其他的嫔妃听了去，只怕不是骂明月“身在福中不知福”，就是觉得她在炫耀了。 毕竟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够坐到太皇太后身边的，即便博尔济吉特氏私底下在太皇太后那儿待遇不错，但是在这样的场合，她也得乖乖坐在自己贵人的位置上。 其他人就更加不用说了。 所以对于明月竟然如此得太皇太后的青眼，其他的嫔妃们除了羡慕嫉妒之外，不少人更是生出了不少的危机感。 这位钮钴禄格格那么得太皇太后的重视，她要是进宫的话，不仅位份不可能底，只怕宠爱也不可能少的。 至少一开始肯定不可能少的。 更别提她还姓钮钴禄，这可是满洲大姓。 一想到这儿，不少人就坐不住了，可惜她们离明月的位置并不近，便是想打听、试探点什么，也不方便。 倒是佟贵妃挺方便的。 作为后宫之中位份最高的那一个，佟贵妃的位置自然是最靠前的，因此和明月搭话也是最方便的。 当然了，也是最不突兀的，因为佟贵妃和明月算得上是旧相识了，小时候不仅一块玩过，甚至一块用过膳。 “这么多年没见了，本宫倒是忘了你的口味了。”佟贵妃在一旁噙着笑对明月道，“不知钮钴禄格格是否吃得惯宫里的膳食？” “贵妃娘娘客气了。”明月虽然有原主的记忆，但是原主和佟贵妃也多年没接触了，所以对于她来说，佟贵妃就和陌生人没太大的区别。 “宫中的膳□□美，奴才自然并无吃不惯的道理。” 见明月到了自己面前不仅得行礼请安，而且还得一口一个“奴才”的自称，佟贵妃心里别提有多快活了，心中的不满和沉闷也消散了不少。 要问佟贵妃从前最不喜欢的人是谁，康熙的元后仁孝皇后仅仅只能排第二，因为她最不喜欢的人是明月。 这还得从小时候说起。 佟贵妃的阿玛是孝康章皇后嫡亲的兄长，所以论血缘关系，自然是佟贵妃和康熙更亲近了，但是幼年进宫的时候，只要明月一出现，宫里的奴才都更加巴结讨好明月，而不是她这位皇帝嫡亲的表妹。 就连在太皇太后那儿，明月的存在感都比自己高。 这一切皆因明月有一个叫鳌拜的义父。 正是因为这些原因，所以佟贵妃打小就不喜欢明月，后来她选秀被撂牌子，而她却进宫了，佟贵妃不知道多高兴。 尤其是她现在已经是风光的贵妃了，而明月却依然待字闺中、没人要的老姑娘，这更叫她得意。 原本佟贵妃以为她会一路风光下去，而明月则会落得一个孤独终老，常伴青灯的悲惨下场，结果谁能想到一个猝不及防的，太皇太后竟然宣明月进宫了？ 看着现在还被邀请进宫一块过端午的明月，佟贵妃是一边享受她对自己的恭敬，一边又担心康熙和太皇太后真的打算让明月进宫。 到时候就算她位份比她低，佟贵妃觉得自己看着也会不舒服。 佟贵妃一边纠结着，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和明月闲聊，坐在上首的康熙见了，倒是奇怪她们两人小时候关系有这么好吗？ 康熙看不出来佟贵妃的那点小心思，太皇太后倒是看出来了，毕竟她老人家火眼金睛的，又是上上一届的宫斗冠军，佟贵妃那点心思落到太皇太后眼里，实在是太明显了。 不外乎是穷人乍富的心理，太皇太后不觉得奇怪，倒是明月这不卑不亢的态度叫她挺满意的。 虽然让明月进宫过端午的事是康熙提的，但是最后拍板的人却是太皇太后，她这么做其实存了一部分考察明月的心思，也想看看她是不是真的像她所说的那般豁达。 毕竟太皇太后见过太多嘴上说得漂亮，一遇到事儿就露怯的人了。 明月倒是不知道太皇太后在想什么，但是对于佟贵妃的心思，她倒是猜到一二。 毕竟佟贵妃宣誓主权的味儿实在是太冲了，明月就算是傻子也听得出来。 一想到原主和佟贵妃之间的恩怨，再想到自己有可能要进康熙的后宫，日后有可能要在佟贵妃这样的人手下讨生活，明月就觉得脑壳有点疼。 烦人，她这辈子就想当一个普普通通的有钱老姑娘怎么就那么难？ “哀家原本还担心你们这么多年没见了，感情都淡了，没想到再次见面，居然这么能聊。”太皇太后见佟贵妃不知道“分寸”二字怎么写，便出声打断道，“看来日后你们肯定处得来。” 佟贵妃：“……！！！” 谁要和她处得来？ 佟贵妃原本想着待会儿试探一下的，但是谁知道猝不及防的，太皇太后竟然说了这样一句话。 虽然她并没有明说，但是她这句话四舍五入和直接承认明月会进宫有什么区别？ 哪怕佟贵妃早就猜到了这个可能，但是这会儿听到太皇太后这么说，她还是有点接受不了。 这要不是还有一点理智在的话，只怕佟贵妃就撑不住自己面上的表情了，不过她虽然没有当场脸色大变，嘴角的笑也僵硬了不少。 “听太皇太后的意思，看来日后我们宫里要多一个姐妹了。”佟贵妃说完，看向明月，“从前本宫喊你一声‘钮钴禄姐姐’，没想到以后该轮到你喊本宫一声‘姐姐’了。” 确实，佟贵妃的年纪比明月小，小时候进宫的时候，她确实是喊明月一声“钮钴禄姐姐”，但是等明月进宫之后，她们的称呼就得换过来了。 不管明月的年纪比佟贵妃大多少，只要她位份比佟贵妃低的话，那么她就只有喊对方一声“姐姐”的份。 “这话说早了。”太皇太后看了佟贵妃一眼，语气淡淡地道。 佟贵妃并没有听懂太皇太后这句话的真实含义，还以为是因为康熙还没有册封明月，她现在说这话不合适。 但是她以为她愿意说这话吗？ 佟贵妃面上不敢对太皇太后不恭敬，不仅仅因为她的身份摆在那儿，更因为康熙对太皇太后向来孝顺，连带着佟贵妃等一众嫔妃在太皇太后面前也不得不跟着孝顺起来。 但是私底下佟贵妃对太皇太后却有不少的怨气，不仅仅因为这次的事情。 所以听到太皇太后这么说，她嘴上说“太皇太后说得是”，心里却想到如果可以的话，她宁可一辈子不听钮钴禄氏喊她一声“姐姐”。 真当她稀罕吗？ 佟贵妃是怎么想的，明月懒得去猜了，总归是心情不太美妙，但是心情不太美妙的人又何止佟贵妃一个？ 她心情也不美妙。 太皇太后这一开口，对明月来说有好处也有坏处，好处就是另一只靴子终于落地了，而坏处则是结果并不是她想要的。 她好不容易才说动她额娘一丢丢，都已经准备好奔向美好的单身生活了，结果猝不及防的，窜出了康熙这只拦路虎。 明月看了一眼面上带笑，但是看向她的眼神就像是刀子似的佟贵妃，再看了一眼底下坐着的、康熙的后宫，一想到日后要和她们成为同事，明月觉得自己的脑壳又开始疼了。 好不容易等到宴会结束，明月简直归心似箭，哪怕明天还要继续来皇宫，但是能逃离一刻是一刻。 可惜有人不想让明月那么顺利地离开，她们都还没有走到宫门口，半路就被人截住了。 “这不是太皇太后今日的座上宾，钮钴禄家的格格嘛。”一个身穿碧蓝旗装的女子扶着宫女的手拦住了明月她们的去路。 明月抬眸看了一眼对方的模样，一下子就认出了对方的身份——是僖嫔赫舍里氏。 虽然明月一眼就看得出来对方拦住自己绝对是不怀好意的，但是她没有忘了自己现在在规矩森严的皇宫里，更没有忘了自己学到的规矩。 所以明月飞快地扫了僖嫔一眼之后便和朱夏她们一起给她行礼了，明月今日进宫身边只带了朱夏一人，但是大概怕她们主仆两人在宫里不习惯，所以太皇太后特意派了前两日随明月她们一块出宫的其中一个宫女到她身边伺候。 僖嫔去过慈宁宫给太皇太后请安，虽然不一定认得慈宁宫的每一个奴才，但是她认得出这个宫女今天一整天都待在明月身边，可见她肯定是慈宁宫的奴才。 所以僖嫔开口道：“你们两个先退下，我有事和钮钴禄格格说。” 朱夏和那位宫女一听，下意识皱眉，宫女出声道：“回僖嫔娘娘，太皇太后特意吩咐过，要奴才把二格格平安送出宫去的。” 虽然她这句话里面并没有一个字在拒绝僖嫔，但是在僖嫔听来，却是字字都在拒绝她。 当下僖嫔眉头一拧：“怎么？拿太皇太后来压我吗？难道太皇太后除了吩咐你把钮钴禄格格平安送出宫之外，还吩咐了你不允许钮钴禄格格在半路上与人说话吗？” 太皇太后自然没有这样吩咐过了。 宫女明知道僖嫔这是在故意抠字眼，但是俗话说得好，官大一级压死人，更别提僖嫔比宫女大不止一级了。 她可是一宫主位。 “你们先退下吧。”明月知道僖嫔不会轻易善罢甘休了，她就干脆如了她的意。 “格格。”朱夏不放心明月，但是明月却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 于是最后朱夏和那个宫女只能先退下。 见自己开口她们无动于衷，明月一声令下，她们却唯命是从，僖嫔的脸色不太好看：“钮钴禄格格还没进宫，说话都比我这个一宫主位还要好使了。” “这要进宫了那还得了？” 见明月还福着身，她拿帕子掩住嘴巴笑了笑，“我听说钮钴禄格格入宫选秀的时候规矩学得最好，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见识一番呢？” 万福礼并不难学，但是想要长时间地维持万福礼却不容易，毕竟没多少人能够长时间维持弯腿屈身的姿势的。 明月也不例外。 当然了，咬咬牙或许能够坚持多一段时间，但是她为什么要咬咬牙坚持呢？ 又凭什么呢？ 明月今日进宫可以说是难受了一整天了，尤其是从太皇太后那儿得知自己不出意外的话，日后就要进宫的噩耗，就更是让她心力交瘁。 现在僖嫔又拦住了自己回家的路，还想要使下作的手段磋磨自己，明月……嗯，明月不想忍了。 她想，是不是因为她这两次进宫都表现得太好了，所以反而让太皇太后满意？ 要是她表现得不好呢？ 脑子里突然冒出这个想法的明月有点蠢蠢欲动，只是不等她做什么，就听到僖嫔突然带着几分慌乱地喊了一声“皇上”。 不等明月反应过来，她就听到身后有人朝她靠近，下一秒，一只骨节修长的大手便握住了她的右手手臂，然后稍稍一用力，就把她整个人扶了起来。 明月转头，就看到康熙正微微皱着眉。 第26章 第 26 章 “皇上？” “妾身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僖嫔原本想要折腾明月的时候可是笑得很开心的,但是现在她是笑都笑不出来了。 僖嫔怎么也没想到康熙这个时候会突然出现在这里，更没想到他会看到刚刚那一幕，当下又是急，又是懊悔。 要是早知道会这样,那么她就不听佟贵妃的吩咐跑来找明月麻烦了。 没错,僖嫔跑来找明月麻烦并不是因为她和她有仇，或者脑子进水了,因为羡慕嫉妒明月今日的风光而想着趁着她进宫之前先欺负她一把。 她单纯是因为奉旨来找明月麻烦的。 僖嫔很清楚，依照明月的身份,她要是真的进宫的话，那么位份至少和她平级,康熙不可能让她只是当个贵人甚至连贵人都不如的。 不是因为康熙对明月多有感情，而是钮钴禄这个姓氏就摆在那儿。 但是明月进宫之后,位份再高有可能高得过佟贵妃吗？ 不仅佟贵妃认为不可能,就连僖嫔也觉得不大可能，所以她是该听从佟贵妃的吩咐,还是不听从呢？ 要是听从的话，或许会得罪明月，但是肯定能讨好佟贵妃；要是不听从的话，不一定能够讨好明月,但是一定会得罪佟贵妃。 这么分析下来,该怎么做僖嫔自然有判断的。 但是僖嫔哪里想到自己能倒霉到这种程度？还没有来得及折磨明月，就先让康熙看见了。 不对,除了康熙之外，还让小太子也看见了。 看到从康熙身后走出来的小太子，僖嫔继续道：“妾身见过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吉祥。” 别看僖嫔论辈分是小太子的庶母，但是储君位高权重，这也是僖嫔到了小太子面前得乖乖行礼的原因。 连僖嫔都尚且如此，那么跟着她一块来的奴才就更加不用说了，呼啦啦地跪了一地。 康熙暂时没有理会他们，任由他们跪着，他将明月扶起来之后看了她一眼，见她脸色正常，这才松开刚刚扶起她的手，背在身后。 明月刚刚才生出了一丝蠢蠢欲动的、想要搞事情的心思，结果没想到还不等她付诸行动，康熙他们就出现了。 看到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康熙，明月一下子冷静下来了—— 这会儿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的想法有多冲动。 如果她不知道康熙和太皇太后的想法之前故意表现差劲的话，那么尚且还好，可是现在太皇太后都近乎直白地表态了，她却故意搞事情的话，只怕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毕竟她前脚才刚表态自己没有怨恨皇家，后脚就那么抗拒进康熙的后宫。 到时候只怕他们不是怀疑她之前没有说实话，就是怀疑她看不起康熙了。 不论他们怀疑哪个，对明月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 这么一想，明月倒是有点庆幸康熙他们出现得这么及时了，没让她一时冲动做出了什么无法挽回的事情。 明月暗暗松了一口气，意识到自己这会儿和康熙站得有些太近的她下意识地往后倒退了一步，拉开了两人的距离之后正准备给康熙请安，结果却被拦住了。 “不必了。”康熙拦住了明月之后，低头看向地上跪着的僖嫔，沉声问道，“僖嫔，你刚刚在做什么？” “妾身……妾身……” 僖嫔虽然是第一个注意到康熙他们来了，但是她并不能确定康熙他们是什么时候来的，因为她当时大部分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明月的身上。 所以现在听到康熙这么问，僖嫔第一反应不是狡辩，而是在犹豫应该怎么说。 毕竟一个闹不好，她就容易在康熙那儿落得一个满嘴胡言的糟糕印象。 只是僖嫔不知道该怎么说，小太子却知道，他奶声奶气地替僖嫔回答了康熙：“皇阿玛笨笨，僖嫔娘娘刚刚在欺负人呀。” 他都看出来了，他皇阿玛居然没有看出来？ 小太子仰着小脑袋看向康熙，“皇阿玛，你是不是老眼花花呀？” 康·二十五岁·熙：“……” 虽然是老眼昏花不是老眼花花，但是不会说话可以不说的。 眼角扫到一旁的明月似是飞快地勾了一下唇角，康熙额角的青筋跳了一下，低头对小太子道：“大人说话，小孩子不要插嘴。” “好叭。”小太子表面上是屈服了，毕竟这是他皇阿玛，但是心底里却觉得他皇阿玛都是大人了，居然一点都不懂得虚心纳纳。 跪在地上的僖嫔因为心虚的缘故，所以一直头都不敢抬，因此并没有注意到康熙刚刚的情绪变化，听到他这样“训斥”小太子，还以为他是站在她这边替自己说话的。 当下僖嫔就有底气了，说话的声音都镇定了不少：“太子殿下误会了，妾身刚刚并没有在欺负人，只是见到钮钴禄格格一时过于高兴，所以才忘了马上让她起身的。” 僖嫔一边说着，一边回忆了一下自己刚刚和明月的对话，虽然她确实是有找她麻烦的打算，但是她都还没有来得及实施，康熙和小太子他们就来了。 所以认真说起来的话，只要皇上愿意站在她这边的话，那么她就没什么好怕的。 僖嫔这番话要是对一个三岁小孩说的话，兴许能够骗过去，但是在场的人当中，年纪最小的小太子都已经四岁了。 就连他听到僖嫔这么说之后，都奶声奶气地说“皇阿玛，我觉得她在骗人”，更别提是康熙了，他用鼻子想都知道僖嫔没有说实话。 “朕没有记错的话，你与钮钴禄氏并非是旧相识。”康熙这话一出，就差直接明说僖嫔刚刚找的借口站不住脚了。 “回皇上的话，妾身虽然和钮钴禄格格并无交情，但是一想到日后要和钮钴禄格格做姐妹，妾身心里便欢喜得很。”僖嫔笑着道，“这不，宴会一结束，妾身就想着先来和钮钴禄格格认识一下。” 僖嫔这话一出，且不说康熙信不信，反正明月算是听明白了，敢情僖嫔还是佟贵妃的马前卒？ 因为明月可以确定，太皇太后当时和她们说那番话的时候，别说离那么远的僖嫔了，便是离得比较近的康熙都不一定听得到。 而太皇太后身边的奴才是不大可能出卖她的，朱夏更没理由背主了，所以僖嫔之所以知道她日后要进宫，唯一的解释就是佟贵妃告诉她的。 明月：“……” 她都还没有进宫呢，这么快就开始玩起宫斗了吗？ “皇阿玛。”小太子拉住康熙的手对他说，“我觉得僖嫔娘娘又在骗人。” 虽然僖嫔姓赫舍里，小太子的生母仁孝皇后也姓赫舍里，但是僖嫔和仁孝皇后压根没有任何关系，那么和小太子自然也没有任何的关系了。 所以不怪在这件事情上面，小太子压根不给僖嫔面子。 明月听到小太子这话，默默地在心底里给他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没错，她也是这么觉得的。 虽然明月不知道小太子是性情向来如此，还是故意在帮她，但是她都觉得他今天真的是格外的可爱，格外的招人喜欢。 “你想和钮钴禄格格认识一下不是不行，但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你先回去把规矩学好一点再来吧。”康熙对僖嫔说完这句话之后，对身后的梁九功道，“你回去给僖嫔找一位教习嬷嬷，好好教教她规矩。” “皇上！”一听到康熙这话，梁九功都尚且还没有来得及回答，僖嫔就迫不及待地开口了。 她顾不上自己刚刚的心虚，抬头就朝着康熙看了过去，目光楚楚可怜的，“请皇上原谅妾身一次，妾身回去之后一定会好好学规矩的。” 要是真的让梁九功送一个教习嬷嬷过来的话，那么日后她的脸面往哪儿搁啊？ 要知道整个后宫还没有出现过一个因为规矩不好而被康熙要求“回炉重造”的嫔妃，僖嫔要是真的“有幸”成为第一个的话，那么日后别管会不会还有第二个，只怕她都得成为众人口中的笑柄了。 可惜僖嫔再是如何楚楚可怜，康熙都没有要改变主意的意思。 看着康熙头也不回地带着明月和小太子他们离开，留在原地的僖嫔直接跌坐在地上。 “娘娘快起来吧，地上凉。”刚刚康熙他们还在的时候，僖嫔身边的奴才不敢说话，但是等康熙他们一走，两个宫女就连忙膝行两步扶起僖嫔。 要知道僖嫔一直都想要怀上孩子，所以格外看重自己的身体，知道自己体寒，夏日里别说常吃冰饮了，便是冰块都少用。 换做是平时的话，僖嫔哪里会这样直接坐在地上？不说地上有寒气，光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坐在地上也不好看啊。 但是现在僖嫔却什么都顾不上了。 她想要讨好巴结佟贵妃没错，但是压根没有想过自己还得付出这样的代价。 在后宫之中，因为自己够争气，又早早的抱上了佟贵妃这条大腿，所以僖嫔这些年在宫里可没少得罪人。 一想到康熙要她重新学规矩的事情传出去之后自己会成为后宫其他人茶余饭后的笑柄，僖嫔就悔得肠子都青了。 要是早知道今日不宜找人麻烦，她说什么也不会听从佟贵妃的吩咐跑来找钮钴禄氏的茬啊。 “怎么办？这件事要是叫人知道了，我岂不是得被荣嫔她们笑死？”僖嫔道。 “娘娘，要不……您去找贵妃娘娘吧？”僖嫔的宫女给她出主意，“这次的事情认真说起来，娘娘您也是代贵妃娘娘受过的。” “要不是贵妃娘娘有意要折腾钮钴禄格格，娘娘您也不会无缘无故跑来和钮钴禄格格结仇。” 僖嫔一听，觉得确实是有几分道理，虽然她现在去找佟贵妃，叫她知道了真相之后不出意外会怪她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但是好歹她也是她的人，念在她这几年都唯她马首是瞻的份上，佟贵妃总不可能真的眼睁睁地看着她成为众人笑柄的。 毕竟她丢脸了，佟贵妃面上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一想到这儿，僖嫔就连忙让自己的宫女扶起自己，脚步匆匆的就往佟贵妃的承乾宫赶了。 “朕前两日邀你进宫陪皇玛嬷过端午，原是想着一块热闹热闹的，倒没想到叫你受委屈了。”康熙突然开口道。 明月微微一愣。 原本康熙带着小太子突然出现就已经叫明月有些意外了，后来康熙居然铁石心肠地处置僖嫔，更是让她觉得奇怪—— 明月虽然没关注过康熙后宫的事情，但是僖嫔在没有子嗣的情况下依然能够在上一次大封中被册封为一宫主位，可见她多多少少是有点受宠的。 所以康熙最后要是选择护着僖嫔，明月都不会觉得意外。 但是偏偏他没有。 康熙不仅没有包庇僖嫔，现在甚至跟她说出这样的话，这叫明月简直是想不通。 难不成她不仅穿越了，而且还穿书？甚至穿成了书中的女主角？ 如果不是因为这样的话，明月实在是想不明白康熙为什么对她是这个态度，总不可能真的像法喀说的那样，他是因为在广济寺见了她一面，然后就见色起意了吧？ 真的要是这样的话，别说法喀一个土著了，就连明月一个穿越的都不太能接受。 她抬眸看了康熙一眼，见他看向自己的眼神正常得很，便按下了心头的疑惑，开口道：“皇上言重了，奴才还没来得及谢谢皇上您刚刚的仗义执言。” 明月不是软柿子，虽然她刚刚冷静下来了，没打算搞事情，也知道真正想要找她麻烦的人不是僖嫔而是佟贵妃。 但是那又怎么样呢？ 僖嫔既然替佟贵妃做事，那么和她自然是蛇鼠一窝的，她既然想着讨好佟贵妃而不怕和她结仇，那么明月又怕什么呢？ 虽然僖嫔刚刚并没有动她分毫，但是她想折腾她的心是真的，既然如此，那她又怎么会替她遮掩？ 也正好让康熙知道知道，她可不是什么软和的性子，做不来什么别人欺我谤我辱我，我却忍他让他由他的事情。 她就是这样斤斤计较，又不肯吃一点亏。 他要是想让他后宫太平的话，最好别让她进他的后宫。 然而明月不知道康熙想要的不是一个处处依附他的宠妃，而是一个能够成为他贤内助的皇后，就像康熙并不知道明月这么说的真实目的。 听她这么说，康熙不仅没有怪她揭穿僖嫔刚刚的虚情假意，反倒是有点欣赏她不怕事的性子。 见康熙不怒反笑的明月：“……？？？” 不等明月想明白康熙为什么是这个反应，她就突然听到两声奶呼呼的“咳嗽”声。 “咳咳。”小太子用他十分拙劣的演技清咳了两声，等明月低头朝他看了过来的时候，小家伙抬头挺胸，一副等着明月谢他的模样。 说实在话，要是换做是明月还不知道小太子的真实身份之前，看到他这个样子，明月肯定见不得他这么嘚瑟的，便是后面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她也很难顺着他的心意。 但是现在不一样。 虽然处置僖嫔的人是康熙，但是刚刚仗义执言的人却不止康熙一个，想到小太子刚刚一而再，再而三地帮自己说话，明月笑着对他道：“还有太子殿下，奴才也要谢谢太子殿下刚刚的直言不讳。” “不客气。”被感谢了，小太子不仅心里觉得美滋滋的，嘴角的笑都要忍不住了，却偏偏要故作矜持，愣是装出一副不在意的模样来。 “我看你就是个纸老虎，欺负我的时候不是挺厉害的吗？怎么遇上僖嫔娘娘就蔫啦？”小太子越说，越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刚刚你就应该拿出欺负我的气势来。” 听到小太子左一句“欺负”，右一句“欺负”的，明月都不敢转头去看康熙的脸色了，谁不知道这是个护犊子的？ 不过护犊子也好。 明月前两天当着太皇太后的面不敢承认自己欺负小太子，但是今天当着康熙的面她却改变主意了，十分干脆地承认了下来：“从前确实是奴才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太子殿下。” 承认了之后，明月假惺惺地跟康熙道，“奴才甘愿受罚。” 不要大意地处罚她吧。 最好罚她永远都别进宫，一辈子留在家里当老姑娘！ “不知者不罪，上次广济寺的事情不怪你。”康熙却显得格外的宽容，不宽容也不行，毕竟这是他即将要册立的皇后，圣旨都已经写好了。 再则上次在广济寺发生的事情，康熙全程都看在眼里，明月到底有没有欺负小太子，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这么想着，康熙低头看了小太子一眼，然后道，“保成，你要朕今天陪你走这一趟，难道是为了说这些的吗？” 康熙刚刚及时出现，是特意陪小太子走这一趟的？ 明月因为康熙的话而愣了一下，她低头朝小太子看了过去，就见小家伙脸上的表情已经变得有些微微尴尬了，尤其是对上她的视线，他的耳朵竟然“腾”的一下红了起来。 “……不是。”小太子小小声地回了康熙一句，然后避开明月的视线，用不大的声音说，“上、上次是我怪错你啦。” 小太子上次从广济寺回来之后，一直因为明月“笑话”自己傻的事情而耿耿于怀，别看他是小孩子，但是他也是有自尊的。 而且他长这么大，还没有被人笑话过自己傻呢。 所以前两天小太子在慈宁宫突然见到明月的时候，才会脱口而出的就说她是坏人。 本来小太子不会因此而内疚的，因为在他的心里面，明月就是坏人呀，可是弄清楚了之后，小家伙才知道自己冤枉明月了。 当时在慈宁宫的时候，知道自己怪错明月的小太子显得十分的不好意思，但是让他亲口跟明月道歉，他又拉不下这个脸。 还是那句话，虽然他是小孩子，但是他也是要面子的好不好？ 只是小太子虽然要面子，可他也自诩自己是男子汉大丈夫了，总不能冤枉了人家姑娘却当做没事发生吧？ 所以这才导致了康熙带着小太子撞见了僖嫔找明月麻烦的现场。 当着明月的面主动承认了自己的错，这让小太子显得有些尴尬和不好意思，他微微低着头，右脚忍不住在地上蹭了两下，然后用他奶呼呼的嗓音道：“对不起喔。” 如果对方不是明月的话，那么护犊子的康熙即便要小太子承认错误，也不会让他跟对方道歉的，这有损他一国储君的颜面。 但是对方是明月的话，那么情况就不一样了。 在康熙看来，等他和明月大婚之后，她就是小太子的皇额娘了，儿子跟母亲道歉，那是再稀松平常不过的事情。 不对劲！ 不对劲！ 非常不对劲！ 见小太子跟自己道歉，康熙不仅没有不高兴，反倒是一副乐见其成的模样，明月心底里的问号是一个接一个地往外冒。 小太子倒是没有想那么多，他知道自己做得不对，但是…… 小家伙突然抬起小脑袋对明月道：“但是皇阿玛才是罪魁头头喔。” 说完，小太子乜了康熙一眼，那表情就像是在说—— 轮到你道歉了喔皇阿玛。 康·罪魁头头·熙：“……” 他的屁股又想挨揍了是不是？ 小太子有那个胆子想让康熙给自己道歉，明月可没有那个胆子听康熙给自己道歉，找了个借口婉拒了康熙和小太子的十八相送，就带着朱夏她们先走了。 看着明月她们走远的背影，小太子突然扭头冲着康熙“哼”了一声，然后道：“明明皇阿玛也错了，居然不说对不起。” “朕还轮到你教朕做事了？”康熙呼噜了一下小太子的脑袋。 烦人。 小太子噘了噘嘴：“皇阿玛一点都不虚心纳纳。” 一听到小太子说“虚心纳纳”就想到他刚刚说的“罪魁头头”，当下康熙又是好笑，又是无语。 “你说你学成语，怎么老是只学一半？”康熙虽然没有让小太子正式读书，但是他平时读书的时候也会把儿子带上，顺便再教教他。 也不求他真的能学到什么，只是想让他被知识熏陶一下而已。 结果谁知道小太子几乎所有的成语都只学一半，怎么说呢，反正他现在的情况是被知识熏陶了，但是不多而已。 “因为我是小孩子呀，皇阿玛。”小太子可聪明了，都学会拿康熙刚刚的话来堵他的嘴，“学一半就够了，学全部有点累。” 康熙：“……” 今天又是手痒想打儿子的一天。 康熙明明记得在他做那个梦之前，小太子在他面前总是表现出一副乖巧听话的模样的，怎么他在做了那个梦，打了他屁股一顿之后，他就越来越会气人了？ 难道是真面目被他知道之后，就打算破罐子破摔了？ “你就气朕吧。”康熙一边牵着小太子往回走，一边开口道，“反正等钮钴禄氏进宫之后，朕就把给你启蒙的任务交给她。” 小太子：“……？？？” 别以为他小就以为他听不懂喔。 “皇阿玛。”小太子看着康熙道，“我是让你虚心纳谏，不是让你虚心纳妾喔。” 康熙：“……” 虽然这次说对了“虚心纳谏”，但是“虚心纳妾”是什么？ 想到明月今天进宫的情况，康熙觉得也不用等端午之后再宣布册立她为新后了。 于是他对小太子道：“朕不是让钮钴禄氏进宫为妃，朕是要立她为皇后。” 小太子：“……？？？” 第27章 第 27 章 暂时不说这一边的小太子听到康熙说他是要立明月为后之后是什么反应,先说另一边的明月—— 由慈宁宫的宫女把她们主仆二人送到宫门口之后，明月就带着朱夏坐上了钮钴禄家的马车，伴随着马蹄的哒哒声,赶在夜色降临之前回到了钮钴禄府。 “是我姐姐回来了。”原本守在门口的明如听到马车声,探头一看发现是早上送明月出门的车夫,便连忙让自己的丫头先去告诉舒舒觉罗氏一声。 “姐姐，你可算回来了。”明如一见马车停了下来，便连忙迎了上去，“怎么样？累不累？宫里有人找你麻烦吗？” “你这小嘴叭叭的，是一点气口都不给我留啊。”明月一下马车，就听到明如那张小嘴跟机关枪似的,哒哒哒的就把问题一股脑给突突出来了。 当下忍不住笑了一下,因为她想起了自己穿越过来第一次见到明如时的场景。 这一笑，积压在明月心里一整天的难受突然消散了一些。 “现在给你留了。”明如伸手挽住明月的手,见她神色正常，她才总算是放心了一些,“姐姐你是不知道，你今天进宫一天，额娘就在我耳边唠叨了一天。” “现在我耳朵还嗡嗡的，总感觉额娘还在我身边唠叨。” 听到明如这话,明月直接笑出了声,用她没有挽住的另外一只手摸摸她的脑袋，然后道：“那真的是辛苦我们明如了。” “不辛苦不辛苦。”明如弯着眼睛冲明月道，“只要姐姐你待会儿跟我说说宫里头都是怎么过端午的，我就不辛苦。” 宫里过端午和民间的可不一样，民间是只有五月初五这一天才过端午，而宫里呢,却是从五月初一一直到五月初五，连续五天都在过端午。 明月因为出生得早，比较占便宜，小时候就进过宫过过端午了，而明如不一样，她出生得晚，等她长大了一些，钮钴禄家的辉煌也不在了，更别提原本那些殊荣了。 所以不怪明如那么好奇，因为她压根就没有进过宫过过端午。 别说明如没有，明玉即便是钮钴禄家的嫡女，她也没有，因为她出生得比明如还要晚一些。 所以知道明月从宫里回来了，明玉其实也想过去问问她宫里都是怎么过端午的？是不是很热闹？ 但是想到她们的关系都已经闹僵了，明玉便是再想知道，她也拉不下这个脸。 “要是现在还和以前一样就好了。”明玉忍不住暗暗嘀咕了一句，她说的以前当然不是最开始的时候，而是法喀宠着她，明月也让着她，明如怎么也争不赢她的时候。 得亏明玉这话只是在私底下说的，而不是当着巴雅拉氏的面，要不然的话她肯定会因为自己的女儿眼皮子这么浅而被气得不轻了。 “嬷嬷。”巴雅拉氏问自己的奶嬷嬷，“你说我谋划这么多年的事情，最后该不会落得一个一场空的下场吧？” 巴雅拉氏谋划什么那么多年了？ 当然是法喀身上的爵位了。 明明眼见着一切都朝她预料的方向发展的，结果谁知道一个不留神，情况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先是明月一改之前的温吞性子，再是法喀那个小兔崽子露出了本来的面目。 巴雅拉氏原本以为这已经是最坏的情况了，谁知道现在明月还入了宫里头那位老祖宗的眼。 太皇太后是什么样的人，巴雅拉氏没怎么接触过，不太了解，但是从她的人生经历中可以知道这并不是一个简单的人。 巴雅拉氏相信，她绝对不会无缘无故就请明月进宫的，更不可能无缘无故就邀请她一块进宫过端午。 唯一的解释就是她看上了明月，想要让她进宫。 否则的话，太皇太后他们不可能做出这么引人遐想的事情。 “夫人，这事情一天没有尘埃落定，那就代表着肯定会有变数的。”吴嬷嬷对巴雅拉氏道，“您忘了，当初大家伙不是都以为二格格才是最有机会入主中宫的那一个吗？” 结果呢？ 被册立为皇后的人是赫舍里氏，而原本最有机会的人如今却依然待字闺中，成为嫁不出去的老姑娘。 所以在吴嬷嬷看来，凡事不到最后一刻，谁都没法打包票的。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我这心里就是有些不安。”说实在话，巴雅拉氏不怕明月不嫁人，也不怕明月嫁人，她只怕明月嫁得太好，婆家会成为法喀的助力。 “要是早知道明月还有机会入宫的话，早两年我就不该翘起手擎等着看那边的热闹。” 要是她搭一把手，把明月给嫁出去的话，两年后的今天她还用得着面对这样的局面吗？ 两年前的明月虽然年轻了两岁，但是按照她的情况，她就算嫁人，也不大可能嫁进多有权势的人家里面。 只是话又说回来，两年前明月没有嫁出去，人人都以为两年后她的行情肯定更加不好了，就连巴雅拉氏也是这么认为的。 结果谁知道她竟然还有这样的造化——居然会被太皇太后给看上了呢？ “明月要是真的进宫了的话，不得宠还好，但要是得宠的话，那么别说阿灵阿能不能从法喀手上把爵位抢回来了，只怕就连明玉的婚事也会被她拿捏住。” 谁让明玉今年不够年龄参加选秀，只能够等下一次呢？ 而等明玉参加下一次选秀的时候，说不定还是明月主持的。 吴嬷嬷想劝巴雅拉氏不要那么悲观，但是转念一想，又觉得她这么担心不是没有道理的。 因为皇上和太皇太后要二格格进宫，目的总不可能是为了糟践她吧？ 不止吴嬷嬷是这么想的，明月也是这么想的。 “所以认真想想的话，就算我要进宫了，开局的情势还算不错的。”这次当着舒舒觉罗氏和明如的面，明月就选择了实话实说。 其实之前明月之所以选择不跟舒舒觉罗氏和明如说实话，主要是觉得一切都是她的猜测，舒舒觉罗氏胆子不大，明如年纪又小，没必要说出来让她们跟着担惊受怕。 要是她猜的不对的话，那么岂不是平白叫她们跟着担心了一场？ 但是这次不一样了，从太皇太后和康熙那儿，明月已经知道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那么她进宫已经成了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既然如此，那么就没必要再瞒着舒舒觉罗氏和明如了，总不好叫她们等真的见到圣旨了才知道这件事。 现在跟她们说，也算是提前跟她们打预防针了。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可怎么突然就要你进宫了？”舒舒觉罗氏和法喀的想法差不多，没觉得明月这个时候进宫是什么好事。 毕竟他们钮钴禄家大不如前了呀，换做是当年，即便明月只是进宫当妃子而不是皇后，舒舒觉罗氏都不至于那么担心。 因为有遏必隆和鳌拜给她做靠山，还怕宫里的人会欺负她吗？ 可是现在明月进宫，她可就没有什么靠山了。 “额娘，这不是还有我吗？我给姐姐当靠山就是了。”法喀在一旁宽慰舒舒觉罗氏的心。 “你呀？得了吧。”舒舒觉罗氏虽然看重法喀，但是她也不能昧着良心说自己的儿子多有出息，“你别闹出什么烂摊子来拖你姐姐的后腿就好了。” 法喀：“……” 他额娘是不是有点太瞧不起人了？ “从明儿起我就给自己请师傅。”法喀掷地有声地道。 他这话一出，别说舒舒觉罗氏了，就连明月和明如姐妹两人都带着几分诧异的目光朝他看了过去。 “三哥，你说的是真的吗？” “不会是骗人的吧？” “我怎么那么不信呢？” 何止是明如不信，明月也不太相信，毕竟有的人说自己不爱读书，那可能是因为各种原因而不得不被迫“不爱”读书，但是法喀说自己不爱读书，那他是真的不爱读书啊。 “法喀，你这是为了我要发愤图强，认真读书吗？”明月突然觉得有点感动。 “谁说我要读书？”法喀反问道，“我是要请教我拳脚功夫的师傅。” “我都想好了，我得把我的身手练好，这样等姐姐你进宫之后，有人欺负你的话你跟我讲，我上她们娘家打人去！” 明月：“……” 她要收回刚刚的感动！ 明月不是一个爱钻牛角尖的人。 一件不如意的事情发生了，对明月来说只有两个做法，要么改变它，要么接受它。 前者明月是做不到了，毕竟这不是二十一世纪，而是皇权至上的大清，那么明月能做的只有后者。 虽然明月不想在佟贵妃手下讨生活，也不想跟那么多女人共用一个男人，但是往好的方面想，至少她现在进宫，开局不至于是地狱模式。 因为康熙和太皇太后让她进宫，肯定是因为有利可图，而她身上有什么值得让康熙和太皇太后惦记的呢？ 明月认真地想了想，觉得有可能是因为她出身钮钴禄家。 就像历史上的孝昭仁皇后，她确实是很有本事，也很优秀，但是她最终能够入主中宫，明月却觉得最根本的原因并不是因为这些。 而是因为她出身钮钴禄一族，而康熙铲除鳌拜，打击他的余党势力不过是因为想要真正掌握朝政大权而已。 所以有人死了，但是更多人还活着。 明月不知道明明历史已经出现偏差了，为什么她这个钮钴禄氏依然要进宫，但是她参考了孝昭仁皇后的经历，再结合实际情况，她认为自己即便是进宫，也会得到优待的。 因为康熙当初解决了鳌拜以及顽固党羽之后，并没有对以满洲镶黄旗为首的八旗将领以及其他的勋旧老臣赶尽杀绝，而是选择了安抚和施恩。 对他们都尚且如此了，明月不觉得康熙会不放过她一个弱质女流，这倒不是说她觉得康熙有多仁慈，而是她觉得康熙作为一个皇帝，以他的格局，他是不屑于拿一个姑娘家开刀立威的。 这么一想，明月倒是觉得进宫这件事不是那么难接受了，反正宫里又不需要她怎么表现，家里又不用她怎么上进，她就当是换一个地儿继续躺平呗。 挺好的。 闭着眼睛躺在床上的明月想到康熙那张脸，心想男德他虽然是没有了，但是好歹男色还是有的。 不至于下不去嘴。 康熙：“……” 因为说服了自己接受日后要进宫的事实之后，明月第二天进宫时的状态都好了不少。 毕竟她昨天还不知道原因，心里七上八下的。 但是并非所有人都像明月这样的，比如说佟贵妃，她就一夜没睡好，所以今天就显得有些憔悴了。 哪怕有胭脂水粉做遮掩，但是明眼人一眼就看得出来。 不至于吧？ 明月看了一眼佟贵妃，见她这个模样，有些意外。 在她看来，佟贵妃昨天从太皇太后那儿得知她要进宫的事虽然有些失态了，但是好歹还稳得住，不至于当场找她麻烦。 按理来说，一个晚上过去了，她应该接受了这个事实才对的，毕竟她一个当事人都接受了，佟贵妃有什么好接受不了的？ 康熙又不是没有后宫的人。 明月不知道的是，其实佟贵妃原本是已经接受了，因为不接受也没办法，这件事完全是康熙和太皇太后说了算，她压根没有商榷的余地。 而且她额娘说的也没错，就算明月真的进宫了，那日后也是要在她手下讨生活的，不仅如此，她以后每次见到她，都得给她行礼请安，一辈子都得向她低头。 听到赫舍里氏这么一说，佟贵妃倒是觉得明月进宫这件事不是那么难接受了，虽然她也知道她额娘这么说，完全是为了宽慰她而已，但是她说的也确实有道理。 “额娘，您放心吧，皇上要纳钮钴禄氏，自然有他的道理，我不会任性行事的。”佟贵妃当时是这么回答赫舍里氏的。 赫舍里氏一听，自然觉得欣慰了，她也是见今天太皇太后对明月的态度不对劲，所以才特意在出宫之前私底下和佟贵妃见上一面的。 就怕她任性行事，惹恼了康熙和太皇太后。 现在见佟贵妃这么懂事，赫舍里氏当然是松了一口气了，但是见自己女儿出嫁之前还是个娇气的丫头，进宫不过短短几年时间却变得这么识大体了，赫舍里氏这个当额娘的，怎么可能不心疼？ 她不能怪康熙，不能怪太皇太后，那么她就只能怪后宫的其他嫔妃以及即将要进宫的明月了。 “委屈我儿了。”赫舍里氏握住佟贵妃的手道，“不过好在日后你为尊，钮钴禄氏为卑，她得看你的脸色过日子。” 赫舍里氏这么一说，佟贵妃心里就痛快了不少，面上也带出了一个笑。 可惜等赫舍里氏一出宫，另一位赫舍里氏——僖嫔带着坏消息来到承乾宫的时候，佟贵妃就怎么也笑不出来了。 她怎么也没想到僖嫔居然会那么倒霉，找明月麻烦的时候竟然被康熙和小太子撞见了。 不仅没能折腾到明月，僖嫔反倒是搬起石头砸到自己的脚。 “你没有在皇上面前说漏嘴吧？”佟贵妃一个厉眼扫了过去，僖嫔连忙摇头道，“请娘娘放心，皇上应该是只当妾身吃醋了，所以才故意去找钮钴禄氏麻烦的。” 听到僖嫔这么保证，佟贵妃才松了一口气。 底下的僖嫔见出了事，佟贵妃第一反应是只顾着自己，心里难免有些不舒服，但是转念一想，又觉得这是人之常情，再加上她还得靠佟贵妃，只能按下了这份不舒服。 “娘娘，您看在妾身这几年都对您忠心耿耿的份上，您就替妾身跟皇上求求情吧？”僖嫔道，“真的等梁公公把教习嬷嬷送到妾身这儿来的话，那妾身日后还有什么脸面出门？又怎么继续为娘娘您效犬马之劳？” 僖嫔前面的话说得再好听佟贵妃都没有放在心上，但是最后一句话确实是说到点子上了。 “本宫也不是不念旧情的人，这次的事情本宫就试着舍下脸面帮你劝劝皇上，但是可一不可再，要是再有下次的话，本宫可不会帮你说话了。” 佟贵妃答应帮僖嫔，一方面是不想寒了她的心，日后少了一个帮手，而另一方面则是想借此机会请康熙来承乾宫一趟。 别看佟贵妃在后宫之中位份最高，但是到底不是正儿八经的女主子，所以可没有什么每逢初一十五，康熙就会来她寝宫留宿的规矩。 事实上自从仁孝皇后去世之后，每逢初一十五，康熙都没有到谁的寝宫留宿过，所以佟贵妃心想僖嫔虽然把事情办砸了，也并非一点用处都没有的。 要是今天晚上能让皇上到她这儿留宿的话，她也算是给她做出点贡献了。 只是当天晚上康熙别说是在承乾宫留宿了，甚至是佟贵妃派人去乾清宫请他，都没有把他请到承乾宫。 被佟贵妃派去乾清宫请人的大太监李东虽然没有把康熙给佟贵妃带回来，但是却把康熙的话给她带回来了。 “皇上说，宫里的教习嬷嬷不少，娘娘您这儿有需要的话，皇上他……他会派人给您送来的。” 李东说完，脑袋立马就垂了下去，可见他很清楚佟贵妃听了这话肯定要不高兴的。 果不其然，佟贵妃一听便一拍桌子：“好她个赫舍里氏，还敢跟本宫打包票说瞒皇上瞒得好好的，简直就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佟贵妃又不傻，一听康熙这话就知道了他不仅猜到了她派人去请他的来意（之一），更知道了僖嫔为什么要去刁难明月了。 当下佟贵妃又急又气，同时也有些伤心，“本宫与皇上多年的情分，竟然比不上一个钮钴禄氏。” 在佟贵妃看来，既然康熙已经知道了僖嫔是她的人，听她的吩咐办事了，那么看在她的面子上，他总该原谅她一次的。 可他不仅没有，甚至还让李东给她传这样的话…… 佟贵妃不介意宫里再多一个嫔妃，但是她介意康熙竟然对明月这么上心。 上心到竟然连她的面子都不顾。 正是因为如此，所以佟贵妃才会一夜都没有睡好，也才会今天一见到明月，脸色比昨天还要难看。 要知道昨天佟贵妃还有心思跟明月假意寒暄，实则显示自己的身份和地位，而今天她就没有这样的心思了，她甚至连理都懒得理会明月一下。 因为刚出了僖嫔的事情，她就算对明月再不满也不能做什么。 但是等着吧，佟贵妃看向明月，在心里冷冷道，等她进宫了，她有的是机会叫她知道她的厉害。 对此，明月倒是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好的，因为她和佟贵妃的关系也没有那么好，寒暄什么的，能省就省吧。 而且比起佟贵妃，她觉得还是裕亲王妃更好相处。 裕亲王府的事情明月也听说了一些，裕亲王是康熙的兄长，比他还要大一岁，结果膝下的子嗣却比康熙要少得多。 而裕亲王妃原先是给裕亲王生过一子一女的，而且都是裕亲王的嫡长子和嫡长女，结果两个孩子一个五岁的时候夭折了，一个三岁的时候也没了。 接连没了两个孩子，对裕亲王来说打击不小，对裕亲王妃来说打击更大。 因为两个孩子夭折了，裕亲王妃就什么都没了，可裕亲王却还有一个庶福晋所出的庶子。 正是因为知道裕亲王府的情况，所以见到裕亲王妃的时候，明月才有些意外。 因为她以为自己会看到另一个“舒舒觉罗氏”，却不料裕亲王妃面上也没有多少愁苦之色，眉眼间反倒是透着几分坚毅。 这下明月有点理解太皇太后为什么会更喜欢这位孙媳妇了，因为她老人家也是这样的人。 而和明月交谈了一会儿的裕亲王妃也明白太皇太后为什么会对这位钮钴禄格格另眼相待了，关于明月的传闻她听说不少，知道得越多，裕亲王妃就越是佩服，拉着明月就和她约好等端午过完之后，她们在宫外再聚。 “你们俩在说什么？那么热闹？”太皇太后没想到一个不留神的功夫，明月和裕亲王妃两人就聊得这般火热了。 “回皇玛嬷的话，孙媳和钮钴禄格格一见如故，约好了日后多聚聚呢。”裕亲王妃在太皇太后面前也不拘谨，笑着就回了她的话。 一旁的太后闻言，笑道：“皇额娘，看来这钮钴禄格格合该和我们是一家人，瞧瞧皇帝还没有让人宣旨，她们这对准妯娌倒是好上了。” 妯娌？ 准妯娌？ 听到太后用这个合称来称呼自己和明月，裕亲王妃愣了一下，倒也不是她看不起佟贵妃等人，而是按照规矩，能够和她、还有恭亲王妃她们合称为妯娌的，除了已逝的仁孝皇后之外，就只有未来的皇后了。 这难道是皇额娘的口误？ 还是他们都误会了？ 裕亲王妃当然也猜到了太皇太后这几天异常的举动背后的目的了，她和明月相处过后，不认为她比不上宫里的那位佟贵妃。 但是她怎么认为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坐在龙椅上的那位是怎么想的。 所以和其他人一样，裕亲王妃也认为明月如果要进宫的话，那么位份肯定不可能比佟贵妃高了。 谁让那位才是皇帝的嫡亲表妹呢？ 但是这会儿听到太后这么说，裕亲王妃又有点不确定了，她最是知道她这位嫡婆婆的性子，平时就不是一个爱说话的性子，尤其是在公开的场合，更是能少说一句就绝对不多说一句的。 所以她突然开口这么说，裕亲王妃确定她肯定是受到了太皇太后的指点，至于她那句“准妯娌”是不是照着太皇太后的意思说出来，裕亲王妃就不确定的。 因为太后她来自蒙古，即便嫁进爱新觉罗家这么多年了，满语也不会说几句，汉语就更加不用说了。 不像太皇太后，她嫁给太宗皇帝的时候甚至都没有入关，结果除了蒙语和满语之外，汉语也是说得十分溜。 所以裕亲王妃怀疑太后这话存在口误的可能性也是不奇怪的，她正想着，就听到太皇太后笑道：“既然你也是这么认为的，那哀家看择日不如撞日了。” 说着，她看向康熙，“皇帝，趁着今天这个好日子，不如就跟大家公布这个好消息吧。” “那就依皇玛嬷的意思。”康熙的话音刚落，身后的梁九功便做了一个手势，底下的人都安静了下来，紧接着索额图和李霨一前一后走了出来，跟在其身后的太监手捧封册。 看到这一幕，佟贵妃的眼皮子猛地一跳，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如果仅仅只是让钮钴禄氏进宫的话，何必弄得这么隆重？甚至让两位大学士作为宣读的正、副使？ 然而不等佟贵妃多想，当索额图从李霨册文内容。 “……朕惟道法乾坤、内治乃人伦之本……1” 同样跪在地上的明月也突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当听到索额图读到“以册宝立尔为皇后2”的时候，明月突然暗暗道吸一口冷气—— 不祥的预感成真了？？？ “……钦哉。”索额图念完册文后，见全场鸦雀无声，他一点都不意外，只是见明月也愣住了，他不得不提醒她一句该谢恩了。 谢恩？ 明月抬头朝康·克妻界扛把子·熙看了过去，她真的是谢谢他全家啊。 欲哭无泪.jpg 第28章 第 28 章 “不可能！这不可能！” 哪怕刚刚佟贵妃心里已经有不祥的预感了,但是当真的听到康熙要册立明月做皇后的时候，她仍然觉得难以置信。 这怎么可能呢？ 皇上竟然要立钮钴禄氏做皇后？ 那、那她呢？ 皇上这么做，将她的颜面置于何地？又将他们彼此之间的情谊置于何地？ 虽然康熙并没有亲口承诺佟贵妃日后会封她为后,甚至就连暗示都没有,但是在佟贵妃看来，这个问题他们彼此之间早就形成默契了。 要不然他也不会让她成为后宫之中唯一的一位贵妃,更不会把管理六宫的权利都交给她。 佟贵妃一直以为只要等到时机成熟,康熙自然会立她为后,让她成为他的妻子的。 毕竟现在的情况和当年不一样了。 当年康熙立赫舍里氏做皇后,佟贵妃虽然失望,但是也可以理解，因为那时候鳌拜权势遮天,她即便是康熙嫡亲的表妹,但是她当不当皇后,佟家都会尽全力支持康熙的。 赫舍里家就不一样了。 而且佟贵妃也清楚，当年即便没有赫舍里氏,也会有其他人的，唯独不会是她。 因为她年纪比明月还要小，太皇太后既然以明月年幼的理由婉拒了鳌拜而选择了赫舍里氏作为康熙的皇后，那么自然不可能选择她了。 毕竟那时候还不到和鳌拜撕破脸的时候。 没能成为康熙的发妻，佟贵妃虽然觉得惋惜，但是一想到自己日后会成为康熙的妻子，那点惋惜很快就烟消云散了。 在佟贵妃看来,即便她没能成为康熙的发妻，但是她只要她能当上康熙的妻子，长长久久地陪伴在他身边，那她就比仁孝皇后要幸福得多了。 但是现在她听到了什么？ 皇上要立后了,可惜那人却不是她！不仅不是她，而且还是她一直讨厌、一直忌惮的钮钴禄氏！ 佟贵妃顾不上规矩，抬头越过跪在她前面的明月朝着上首的康熙看了过去，可是…… 可是他没有在看她。 他眼里并没有她。 “娘娘。”跪在佟贵妃身后的玛瑙见她整个人就像是被抽掉了浑身的力气似的跌坐在地，连忙膝行两步伸手撑住她。 在佟贵妃身边伺候这么久，玛瑙最是了解她，怕她现在一时之间接受不了明月被册立为皇后的事实而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撑住她的同时，玛瑙还不忘小声地劝她几句。 玛瑙因为伺候佟贵妃，所以离她最近，这个时候尚且可以安慰她和劝住她，但是作为佟贵妃的生母，赫舍里氏现在却只能够眼睁睁地看着佟贵妃当众失态而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暗暗祈祷玛瑙能够劝得住佟贵妃。 在场的人并不是只有玛瑙和赫舍里氏才注意到佟贵妃失态了，裕亲王妃也注意到了，不过她并没有戳穿。 这并不是因为裕亲王妃和佟贵妃的关系好，所以她愿意替她遮掩，不愿意看她笑话，而是裕亲王妃分得清孰轻孰重。 再怎么样佟贵妃都是康熙的贵妃，也是他的表妹，俗话说得好，不看僧面看佛面，而且裕亲王妃作为皇家福晋，自然有责任和义务维护爱新觉罗家的颜面了。 所以裕亲王妃就当做是没看到似的，等明月谢恩之后她笑着对太后道：“敢情皇额娘您早就知道这回事儿了？也不提前跟儿媳说一声，这样的大好事儿，让儿媳也能早点跟着一块高兴高兴。” “难怪我觉得和你这么投缘呢，看来果然就像皇额娘说的那样，我们合该是一家人了。”裕亲王妃这句话是对明月说的，虽然这话听起来像是在拍马屁，但是也确实是裕亲王妃的真心话。 “你呀，别把人吓着了。” 太皇太后对裕亲王妃说完这句话之后，就朝着明月招招手，等她走到自己跟前之后对她道，“原本哀家和皇帝商量好了，等端午过去之后再宣布册立你为后的旨意，但是谁知道昨儿宴会结束之后，皇帝就跟哀家说既然都要宣布了，那么就没必要拖到端午之后了。” “一开始哀家还以为是皇帝心急，结果后来才知道出了僖嫔那档子事儿，也是我们考虑不周，叫你受委屈了……” “太皇太后言重了。”明月不等太皇太后说完，便连忙出声道，“其实认真说起来，昨儿也没有受什么委屈，因为皇上和太子殿下来得很及时。” 太皇太后就笑道：“不管怎么说，提前宣布也是好的，这样你进宫也能松快些。” 可不是么，别看只是下了圣旨，还没有来得及大婚，事实上圣旨一下，明月就是板上钉钉的未来皇后了。 这样一来，她进宫就没有几个人能让她请安行礼了。 这对明月来说，确实是好事一桩，第一次进宫还好，除了太皇太后和康熙、小太子之外，来回的路上明月都没有碰到需要她行礼的人。 但是这两天进宫就不一样了，需要她行礼的人有多少呢？夸张一点来说，一块砖头砸过去，起码能砸到七八个需要她行礼的人。 按理来说明月应该高兴才对的，但是一想到康熙的克妻体质，明月就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因为她觉得落到她头上的压根不是什么后位，而是一颗定时炸弹。 历史上康熙一共有几位皇后？ 一共三位、不对，包括靠儿子上位的德妃，总共有四位皇后。 第一任皇后因为生小太子难产，一十岁出头就没了；第一任皇后当妃子的时候活得好好的，结果当上皇后半年的时间也没了。 第三任皇后更惨，只当了一天的皇后就没了，虽然康熙册立她为皇后的时候孝懿仁皇后已经病得很重，甚至应该到了病入膏肓的地步，要不然康熙也不会想到用冲喜这个办法。 但是考虑到康熙的克妻体质，明月十分怀疑历史上的孝懿仁皇后到底是真的没有扛住，还是被康熙的这一顿冲喜直接给冲没了？ 至于第四任皇后，平平安安地当了四十多年的德妃，一朝康熙驾崩，荣登圣母皇太后的宝座，成为康熙的皇后之后，不过半年的时间也没了。 这四个活生生的例子就摆在面前，叫明月想不犯怵都难。 在场那么多人当中，没有一个人是像明月这样从后世穿越过来的，所以他们自然没人知道明月在想什么，更没人知道明月对自己被册立为皇后一事的真实态度是什么了。 他们只看到明月即便得知自己被册立为皇后之后仍然保持冷静，并没有因此而欣喜若狂，甚至喜极而泣，别管她这是强装出来的，还是真的如此从容不迫，但是她这个表现至少比佟贵妃要高出一截了。 有心人刚刚在索额图念完册文之后，早就忍不住去关注佟贵妃的反应了。 其实说来也不怪佟贵妃那般自信，其他人虽然不认为康熙日后一定会册立佟贵妃为后，但是和佟贵妃一样，他们也认为明月即便进宫，位份也肯定在佟贵妃之下的。 但是谁能想到康熙竟然会立明月为后呢？ 这和让明月进宫为妃完全是两个概念。 只是即便是两个概念，也即便在场不少人都对此大吃一惊，可是看到佟贵妃这个反应，不少人摇头的摇头，看笑话的看笑话。 “快瞧瞧我们那位贵妃娘娘的脸色，哎呦可真好看，太好看了。”荣嫔起身后捂着嘴对坐在她下首的惠嫔道，“没想到今日最好看的一个节目竟然是贵妃变脸。” 坐在荣嫔下首被迫听她笑话佟贵妃的惠嫔：“……” 她是不是以为自己遮住嘴巴就没有人知道她在幸灾乐祸了？ 知道什么叫掩耳盗铃吗？ “你悠着点吧，省得被贵妃娘娘知道了收拾你。”惠嫔一边说着，一边挪了挪屁股，远离了荣嫔一点，生怕被她连累。 不用问她也知道佟贵妃这会儿肯定因为钮钴禄氏被封为皇后一事而正处在情绪极度不稳定的状态中，谁要是撞上的话，那么就真的是直接撞枪口上了。 “我怕什么？有本事她找皇上算账，找未来皇后娘娘算账去呀。”荣嫔嘴上是这么说的，但是面上幸灾乐祸的表情到底是收敛了一点。 没办法，明月既然被册立为皇后，那么佟贵妃肯定是收拾不了她了，谁让她位份比人家低呢？但是佟贵妃想要收拾她那还是很容易的，谁让她位份比佟贵妃低呢？ 不过…… “诶，你看咱们这未来的皇后娘娘是个好相处的性子吗？”荣嫔对于明月要当皇后一事倒是接受良好，其实不止荣嫔，后宫大部分的嫔妃都是可以接受的。 怎么说呢，对于她们来说，即便不是明月当皇后，也会是佟贵妃或者其他人，反正不可能是她们。 大概是因为荣嫔她们都不像佟贵妃那么有野心，又那么有信心吧，所以立后的事情发生之后，她们不像佟贵妃那样觉得难以接受。 不仅不觉得，甚至还有心思看佟贵妃的热闹。 “那就不好说了。”惠嫔她们虽然进宫的时间早，甚至比仁孝皇后还要早，但是和明月确实没怎么相处，再加上这么多年过去了，谁知道明月是个什么样的性子？ “只盼着是个好相处的吧。”惠嫔道。 惠嫔这话一下子就得到了荣嫔的赞同，同时她还突然想到了一件事：“你说皇上和皇后娘娘大婚的话，我们的儿子是不是也得进宫祝贺？” 听荣嫔这么说，惠嫔也突然反应过来了—— 她们两人的儿子都被康熙送出宫去交由信得过的大臣抚养了，每年只有逢年过节的时候才会回来一趟，所以荣嫔和惠嫔虽然是两个小阿哥的生母，但是一年到头，她们能见自己儿子的次数一双手都数得过来。 虽然现在端午还没有结束，但是荣嫔和惠嫔一想到等到康熙和明月大婚的时候，自己的儿子也有机会进宫，他们母子多一次见面的机会，两人就忍不住高兴起来。 “也不知道皇上和皇后娘娘的婚期定在什么时候，我昨儿给保清量了尺寸打算给他做件小衣裳的。” 惠嫔道，“要是赶得及的话，我做好就不叫人送出宫去了，等保清进宫的时候直接亲手送给他。” “我也打算给我儿子做一套夏装。”荣嫔道，“听你这么说，我倒是盼着皇上和皇后娘娘早日大婚了。” 这样不至于等她们亲手把做好的夏装送出去的时候，天都冷了。 明月：“……” 她们倒是比她心急哈。 昨天进宫的时候，哪怕她那时候是太皇太后的座上宾，但是为了安全起见，明月是能和太皇太后她们待在一起，就和太皇太后她们待在一起。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哪怕明月并不想做这个皇后，但是不可否认的是封后的圣旨对她来说就是一道护身符，至少能替她抵御百分之九十九对她有恶意的妖魔鬼怪。 再加上明月也需要时间让自己冷静一下，所以她和太皇太后他们说了一声，便先带着朱夏她们去更衣了。 明月原本以为封后的圣旨一下，应该没有什么人会来找自己的麻烦了，却不料在她准备回去的时候，居然在半路上碰到了佟贵妃。 “你很得意吧？” 佟贵妃本来就是为了明月而来的，所以一见到她便上前拦住了她。 昨天被僖嫔拦，今天又被佟贵妃拦的明月：“……” 她们都是属虎的吧？ 拦路虎的虎。 说实在话，明月很意外佟贵妃这个时候会来拦她，她以为这个时候最不想见到她的人就是她了。 毕竟她没有忘记佟贵妃昨天是怎么在她面前摆谱的，她相信佟贵妃也没有忘记。 所以明月弯了弯嘴角道：“不及某人。” 佟贵妃确实没有忘记，因为她一下子就听懂了明月这四个字里面的讽刺意味，当下面上那副强装出来的、若无其事的模样就有些挂不住了。 “你别太得意了，钮钴禄氏。”佟贵妃现在确实是不想见到明月，事实上不止明月，所有人她都不想见。 哪怕她没有读心术，她也能够大概猜得到底下坐着的那些人都在想什么，无非就是想看她的笑话。 但是佟贵妃的理智还在，她很清楚她这个时候要是落荒而逃了，这几年她掌管六宫所积攒下来的威严将会一扫而空，也会在外人眼里落得一个不堪重负的形象。 所以她不仅不能逃，还不能躲明月。 她得让所有人知道，即便钮钴禄氏被封为皇后，她也不会怕她。 明月：“……” 看出来了。 “这话该我跟你说才对。”明月看向佟贵妃，然后道，“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刚刚被册立为皇后的人不是你吧？” “你……” “别你呀我的了。”明月继续道，“僖嫔昨天才刚刚得了一个教习嬷嬷，你该不会是也想要吧？” 说着，明月冲佟贵妃微微一笑，“你要是也想要的话，我可以替你跟皇上说一声。” 明月这番话是笑着跟佟贵妃说的，佟贵妃听了却压根笑不出来，不仅笑不出来，甚至火冒三丈。 “好一张利嘴。”佟贵妃道，“本宫早就知道你昨日那副知书达理的模样是装出来了，现在一被册立为后，你就原形毕露了是不是？” 说着，佟贵妃冷哼一声，“小人得志。” “真该让皇上和太皇太后来看看你这个样子，好叫他们知道你人前人后两个模样。” 听到佟贵妃这么说，明月不仅没有生气，反倒是忍不住笑了一下。 “你笑什么？”佟贵妃拧眉。 “笑你人前人后八个模样也好意思笑我。”明月微微一扬眉，“你这叫五十步笑百步吧？” 说完，不等佟贵妃说什么，明月又摇摇头道，“不对，应该是百步笑五十步才对。” “毕竟我人前人后才两个模样，不像你，都八个了。” “你……简直欺人太甚了。”佟贵妃想过多年没见，明月的脾性肯定多多少少会有些变化的，但是她怎么也没想到，她居然变得如此牙尖嘴利。 “本宫告诉你，就算你被皇上册立为皇后，也别以为能骑在本宫头上作威作福了。”佟贵妃寒着一张脸对明月道，“本宫与皇上之间这么多年的情分可不是你随便就可以取代的。” “真的吗？” “我不信。” 明月就跟一个杠精似的，“你和皇上之间有那么多年的情分，他还不是立我为后了？” “你……” “唉。”明月假装想不通地叹了口气，“你说怎么就不是立你为后呢？” “立你为后那不就没我什么事儿了吗？那该多好呀。” 明月原本只是单纯想气佟贵妃的，结果越说越觉得是这么一个理儿，以至于说到最后语气显得格外真挚。 只是不管明月的语气再怎么真挚，在佟贵妃听来都像是在讽刺，当下她那张俏脸是一阵青一阵白的。 要是换做从前的话，那么佟贵妃还能反驳回去，可是康熙册立明月为皇后的事情实在是太打佟贵妃的脸了，所以她这会儿即便想要反驳明月，她也底气不足。 明月并不知道佟贵妃此时所想，她只知道如果康熙是立佟贵妃为后的话，那么就真的没她什么事了，她还可以继续快乐地当一个有钱的老姑娘。 虽然这么想好像有点希望渺茫，但是万一呢？ 于是明月一脸认真地对佟贵妃道：“要不你去跟皇上建议一下？” 佟贵妃：“……！！！” 欺负人！ 这太欺负人了！ 第29章 第 29 章 明月最后一句话到底有没有欺负人不好说,反正佟贵妃最后是被明月给气走的。 “她这人怎么听不懂好赖话呢？” 明月无语，明月郁闷，明月想不通,她刚刚的建议多么真心实意，佟贵妃怎么就不领情呢？ “格格,您刚刚说的是真的？”朱夏听到明月的嘀咕，忍不住好奇地问了她一句,“您不是故意要气贵妃娘娘的吗？” 那必须不是啊。 明月瞅了朱夏一眼,虽然她嘴上什么都没说,但是朱夏什么都看不明白了。 但是…… 为什么啊？ “格格，您不想当皇后吗？”好在朱夏还知道这里是皇宫不是自家院子，所以这话她只敢凑到明月耳边小小声地问她。 就怕隔墙有耳。 “你不懂了。”明月也不知道该怎么跟朱夏解释,很多话都是不能宣之于口的。 但是不管明月想不想，她即将要入主中宫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了，而且除了她这个知情人以及巴雅拉氏和明玉之外,钮钴禄家乃至钮钴禄氏一族的人都高兴疯了。 自从出了当年那档子事之后,他们钮钴禄氏一族便迅速地沉寂了下去，哪怕康熙当年并没有玩连坐那一套，但是出了这样的事，他们哪里敢随意冒头？几乎都是夹着尾巴做人。 现在康熙突然册立明月做皇后，别管这里面有没有阴谋，但是在钮钴禄氏一族的族人们看来，这就相当于当初的事情彻底翻篇了,康熙打算重新启用他们了。 这对他们来说怎么可能不是好事？ 不仅是好事,而且还是大好事。 所以明月人都还没有出宫，她被册立为皇后一事早就插上了翅膀飞出了紫禁城的红墙，传得人尽皆知了,等她回到钮钴禄府的时候，舒舒觉罗氏他们和钮钴禄氏一族的族人们已经高兴了一轮了。 说实在话，明月穿越过来有一段时间了，还是第一次见到钮钴禄府这么热闹。 好在族人们都算有分寸，就算有心要讨好明月，也知道她刚刚从宫里回来，肯定累了，所以并没有在钮钴禄府待太久，见了明月之后和她聊了两句，在她那儿留下一个印象之后便接二连三地起身告辞了。 “当年你阿玛出事之后，他们可是个个跟避瘟神似的避我们，现在倒好，一见你被封后了，就一个个马不停蹄地赶来巴结讨好。” 说到这里，舒舒觉罗氏忍不住轻哼一声，“一群跟红顶白的家伙。” 嫌弃完那些族人之后，她又拉住明月的手笑得见牙不见眼的，“额娘早就说了，我们明月不比别的姑娘差，肯定也会有好姻缘的。” “看来我说得没错，瞧，这好姻缘不是来了吗？” 封后的消息一传来，舒舒觉罗氏原本是不相信的，不是她看低自己的女儿，而是按照他们家的情况，明月被封后的可能性很小。 但是再三确认是真的之后，舒舒觉罗氏就有一种被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砸了个正着的感觉，整个人都晕晕乎乎的。 等见到钮钴禄氏一族的族人们都备上厚礼上门恭贺的时候，舒舒觉罗氏更是有一种三伏天喝了一杯冰水的感觉，整个人都畅快极了。 别以为她不知道这几年看他们娘几个笑话的人不止是外人，还有不少的族人也在背地里看他们的笑话。 他们看他们笑话的时候大概没想到还有风水轮流转这回事吧？一想到钮钴禄氏一族今年有姑娘送进宫去参加选秀，结果没一个入宫，反倒是明月被封后了，舒舒觉罗氏就忍不住笑出了声。 “额娘，您昨日不是还不想我进宫的吗？”明月这话刚问出口，就连忙被舒舒觉罗氏捂住了嘴巴，“这话可不许再说。” “而且额娘昨日不想，那是因为怕你进宫了被欺负，家里没人能给你撑腰，但是今天知道你进宫是去当皇后的，那额娘还怕什么？” 舒舒觉罗氏松开捂住明月嘴巴的手，然后美滋滋地笑道，“任她佟贵妃再厉害，还敢欺负到你头上？” “她要是真的敢这么做，你再怎么收拾她那都是理所当然的事儿。” 明月笑道：“额娘，您昨儿还说佟贵妃可是皇上嫡亲的表妹呢。” “再嫡亲日后能亲得过你这个妻子吗？”舒舒觉罗氏拉住明月的手对她道，“从皇上这些年的行事作风中可以看得出来，他不是一个不重规矩的人。” “而且皇上自幼学习汉文化，他又怎么可能不懂妻妾不分则家室乱1的道理？” “所以明月你别怕，日后你进宫了只要守着规矩不犯大错，那么佟贵妃她们就别想骑在你头上作威作福。” “而且别忘了，咱们钮钴禄氏一族也不是没人的。” 刚刚舒舒觉罗氏为什么不把那些上门来巴结讨好的族人赶走？因为她很清楚独木难支的道理。 如果明月不进宫的话，那么舒舒觉罗氏觉得不和他们来往也没什么，反正有法喀这个一等公给明月撑腰就行了。 但是明月如果要进宫，而且还是进宫当皇后的话，那么情况就不一样了。 单单只靠一个法喀的话，是不够的，佟贵妃她们这些嫔妃后面都背靠一个家族，舒舒觉罗氏觉得自己女儿自然也不能吃亏了。 以后的事情谁也说不准，就算舒舒觉罗氏是明月的生母，她也不敢打包票自己的女儿进宫之后会顺顺利利，但是即便明月日后有失势的一天，而现在这些凑上来的族人会像当年一样又一次背弃他们，那也都是以后的事情了。 舒舒觉罗氏觉得总不可能为了以后不一定会发生的事情，现在选择拒绝钮钴禄氏一族的亲近。 “当然了，明月日后你能用他们，但是却不能信他们。” 明月明白舒舒觉罗氏的意思，在她眼里，用八个字就可以完美诠释他们和其他族人们的关系—— 以利相交，利尽则散2。 因为昨天一道封后圣旨，明月今天就不用再进宫了，所以她一觉睡到自然醒。 醒来的时候还因为今天有别于前面两天的匆忙和火急火燎，以至于让她有点怀疑前两天，包括封后一事到底是真的发生了，还是仅仅只是她做了一个梦而已。 可是等她洗漱完，整个人都清醒过来之后，明月才想起来那不是一个梦。 看着身边的人个个都因为她封后一事而喜气洋洋的模样，明月想起了迅哥儿的一句至理名言——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我只觉得他们吵闹。 这要不是因为康熙太能克妻，明月也不至于觉得给他当妃子都比给他当皇后要好。 但是这件事并不以明月的意志为转移的，既然封后的圣旨已下，那么紧接着自然就是择吉日行纳采礼了。 这件事不需要明月操心，如果遏必隆还在世的话，那么就是由他率领钮钴禄氏一族的子弟出面，现在他不在了，那也没关系，明月还有法喀这个亲弟弟。 等纳采礼结束之后，明月就开始在家中待嫁了。 “六月初六？这日子是不是有点太赶了？”舒舒觉罗氏得知宫中已经为明月和康熙选好了大婚的吉日之后，想到只剩下一个月不到的时间，明月就要出嫁了，显得有几分不舍。 明明之前明月一直待字闺中的时候，舒舒觉罗氏是恨不得第二天就给她找个如意郎君把她嫁出去的，结果现在得知婚期之后，她反倒是舍不得明月出嫁了。 明月张张嘴，正准备宽慰舒舒觉罗氏的时候，就听到她道，“不过六月六确实是个好日子，六六大顺嘛。” 明月：“……” 很好，看来她额娘不需要她安慰了。 六月初六这个日子是不是真好，明月不知道，她只知道六月初六这天的天气是真热呀。 即便屋子里已经放了盛有冰块的木桶了，但是因为屋子里的人不少，而身上穿着的朝服又过于厚重严实，以至于明月热得都不想说话了。 没错，明月出嫁穿的并不是大红嫁衣，而是象征着一国之母身份的皇后朝服。 除此之外，她还得佩戴凤冠和耳饰、朝珠，就连脚上穿着的都得是朝靴。 这些东西都往身上穿的结果就是明月感觉自己硬生生地被压矮了五公分。 一般女儿出嫁的时候，母亲都会待在身边陪同的，可是明月出嫁这一天，舒舒觉罗氏几乎没有时间陪在她的身边。 等她有时间了，宫里的使臣又捧着封册和金印来到了钮钴禄府，等把这两件皇后的象征物交到明月手中之后，她就得出嫁了。 忙碌了大半天的舒舒觉罗氏直到这一刻，才总算有时间难过了，怕误了吉时，她也不敢拉着明月唠唠叨叨的，反正该说的话昨天夜里她已经跟她说了。 在明月临出门之前，舒舒觉罗氏只来得及拉住她的手跟她说了一句“以后要好好的”，便送她出嫁了。 康熙和明月两人的大婚基本上是按照汉族的传统婚礼进行的，但是其中也穿插着一些满洲的特色。 比如说明月上轿之后，前后带领和跟随的都是大臣的夫人，总共十一位，前面四位，后面七位，且全都是骑马而行的。 至于两侧，自然是由内侍和侍卫护送了，至于明月的随从则紧跟其后。 独自一人坐在轿子里的明月听到外面传来的热闹，有点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要嫁人了。 在穿越之前，因为父母的原因，明月压根没有考虑过结婚的事情，穿越之后因为原主的情况让她有了选择的余地，所以明月也没打算要嫁人。 只想跟着菩萨吃香喝辣。 结果谁知道菩萨那么不靠谱，不仅没能保佑她单身一辈子，反倒是让她嫁给了克妻界的扛把子康熙。 明月：“……” 就离谱。 菩萨让她再活一次的目的难道是想看她再英年早逝一次吗？ 菩萨：“……” 不过话又说回来，康熙也不是没有优点的，至少他出手是真的阔绰。 相当阔绰的那种，因为明月昨天才知道康熙给她的聘礼光是黄金就有两万两了！ 两万两黄金是什么概念？ 明月算了一下，大清的一斤是十六两，后世一斤是500克，也就是说现在的一两相当于后世的31.25克。 因为穿越前明月有买金的习惯，所以她记得很清楚自己穿越之前金价在每克三百八十元至三百九十元左右，哪怕明月取最小的三百八十元，现在的一两黄金也相当于后世的一万一千八百七十五元了。 而明月的聘礼是两万两黄金，也就是说她有两万个一万一千八百七十五元。 相乘之后，明月相当于有两亿三千七百五十万人民币，更别提还有一万两白银，绫罗绸缎和汗血宝马等等价值不菲的聘礼。 原本宁可做康熙的妃子也不想嫁给他当皇后的明月知道了自己有多少聘礼之后，觉得，嗯……当皇后也还行。 毕竟如果只是当妃子的话，那么是一个铜板的聘礼都没有的。 康熙并不知道因为自己出手大方，总算是讨了明月的欢心，但是当他用秤杆稳稳地掀起红盖头后，见到明月弯着唇冲他笑时，康熙面上也不自觉地跟着露出了一抹浅笑。 “什么叫郎才女貌，天造地设，我们今日总算是有幸见到了。”裕亲王妃作为康熙的嫂子，而康熙与裕亲王这位兄长又向来亲近，所以在这样大喜的日子里，裕亲王妃开玩笑似的打趣明月和康熙一句，并不显得唐突和逾规越矩。 其他人见康熙并无不悦，便大着胆子也跟着夸了两句。 虽然她们这样夸确实是有几分拍马屁的嫌疑，但是事实上看着这样的康熙和明月，她们还真的没法说两人不登对。 一个神采英拔，一个天姿国色，等两人同坐一处饮合卺酒的时候，这个画面别提有多赏心悦目了。 难怪古人云，秀色可餐，明明都已经到了用膳的时间了，结果忙碌了一天的裕亲王妃一行人看到这一幕，哪里还记得自己饥肠辘辘？ 这要不是到了她们该退场的时候，裕亲王妃她们甚至还不想走呢。 康熙倒是不知道裕亲王妃她们的依依不舍，等她们都退下之后，他微微侧头看向坐在自己身侧的明月，恰好她也扭头朝他看了过来，两人目光对视的那一瞬间，都先微微一愣，旋即忍不住笑了起来。 “今儿忙了一天，累了吧？”康熙出声问了一句。 明月看了他一眼，见他这句话并不是客套似的随口问问，便点点头道：“是有些累了。” 说完，明月反问他，“皇上呢？也累了吗？” 像是没想到明月的回答会这么坦诚，康熙微微扬了一下眉头表示意外，却并不讨厌明月的这份坦诚。 “朕还好，就是有些饿了，朕让人先传膳？”康熙问。 明月点点头，凤冠上的翠凤也跟着在珠宝华叶之间晃动了一下翅膀，仿佛间像是要振翅欲飞一样。 还真别说，明月真的是饿了，因为穿上朝服，戴上凤冠之后，明月连坐着都不能乱动，更别提更衣这样的大工程了。 所以这一整天她东西没吃两口不说，就连渴了也只能用清水润润嘴唇，今天一整天补充水分最痛快的，还是刚刚和康熙饮合卺酒的时候。 这点康熙倒是没想到，还是等奴才提膳过来，他和明月都落座之后，他见她不是先吃东西，而是先喝水，他才意识到比起饭菜，她现在更需要水。 “刚刚你该直接跟朕说的。”康熙见明月仰头便将杯子里的水一饮而尽，便知道她渴得厉害，于是不用奴才动手，主动给她又倒了一杯水。 “私底下没外人的时候，倒也不必太守着规矩。” 听到康熙这话，明月也不急着喝他给她倒的这杯水，主要是刚刚那一杯已经够她解渴了，她朝康熙看了过去，问他：“真的吗？” 见康熙点点头，明月就继续问道，“那我可以先把凤冠摘下来吗？” 太重了，明月感觉自己脖子都快要压断了。 从第一眼看到这一顶凤冠的时候，明月就开始犯怵了，因为它顶高四重，上用大东珠一，下三重贯东珠三，刻金为三凤，凤各饰东珠三，冠前左右缀金凤七3。 光是看着都觉得它很有分量了，更别提戴在头上。 “还有这耳钳。”也太重了。 明月还是穿越过后才知道满洲还有一耳三钳的风俗，何为一耳三钳？就是一只耳朵得带三只耳环，两边加起来就是六只耳环了。 明月今日就是带了三对耳环，这三对耳环都是一模一样的，是金龙衔东珠的造型，同样是不仅看起来很有分量，戴起来也很有分量。 同样都是大婚，作为新郎的康熙这一身装束看起来可比作为新娘的明月要轻便许多了，他刚刚确实是说了让明月私底下不用太守规矩，只是他没想到他前脚刚说完，后脚明月就真的不守规矩了。 “去吧。”康熙发现自己对明月的了解似乎出现了一些偏差，他犹记得她小时候似乎是一个格外守规矩的小姑娘。 这点和她的义父鳌拜完全相反，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当初尚且年少的康熙才没有因此而迁怒明月。 当然了，这并不是说康熙发现明月现在比起小时候似乎没那么守规矩了，他就对她产生了什么恶感。 他只是觉得有些意外而已，同时也多了几分新鲜感。 明月不知道自己顺着杆子爬导致“自己”的人设崩了，不过就算知道了，她也还会照样这么做的。 她不知道在历史已经发生改变的情况下，她这位康熙继后会不会像正史里的她一样，也是当上皇后半年的时间就香消玉殒了。 如果她真的只剩下半年的时间，明月当然不愿意委曲求全地活着了，毕竟她都要死了，当然是先顾着自己痛不痛快了。 要是她能够打破康熙克妻的魔咒的话，那么她更加没必要在他面前装模作样了，毕竟康熙也不是短命的人，她总不可能在他面前装足几十年吧？ 这样她这辈子指定把自己活活累死。 所以明月再三考虑，还是觉得应该让康熙从一开始就稍微了解一下自己的真实性子。 而且也是康熙自己说的，让她私底下不用太守规矩。 “格格，这样做皇上真的不会恼吗？”芳春可不知道明月心中所想，见她提前把凤冠和耳钳都摘下来，她有些担心地问道。 “皇上是男子汉大丈夫，说话自然一言九鼎的。”明月知道芳春担心什么，便笑道，“而且屋子里的人不多，这件事要是传出去了，倒是省得我去查谁是人谁是鬼了。” 听明月这么说，芳春倒是放心了一些，和朱夏两人手脚麻利地给她拆下凤冠和耳钳后，取了扁簪替明月把头发梳起来后添上了绒花做点缀。 摘下了凤冠和耳钳之后，别说明月了，就连康熙都可以感觉到她似乎轻松了不少，眉眼间的神情都透着几分轻快。 “让皇上久等了。”明月出来后见康熙并没有动筷，就先微微福身冲他赔罪。 “等等也无妨。”康熙让明月坐下后道，“朕不想日后和皇后忆起我们大婚当天一块吃的第一顿膳食，皇后的回忆里没有朕，只有累脖子的凤冠和坠耳的耳钳。” 明月因为康熙这带着三分暧昧的话而感到有些意外，在今天之前她和康熙接触过几次，虽然僖嫔为难她那次他们有了肢体接触，但是康熙给她的印象依然是十分守礼。 就像是一个端方持重的君子一样，没什么不好的，就是让人有距离感。 现在他说这样的话，距离感好像一下子就被打碎了，两人的距离一下子拉近了不少。 那种感觉就像是书里的人突然变得有血有肉起来。 不知怎么的，明月突然有点想笑，她也真的就笑了起来，弯着眼睛看向康熙。 虽然明月什么都没有说，仅仅只是笑着看着自己，但是见她那双眼眸亮晶晶的，就像是天边熠熠生辉的星子一般，嘴角的笑甜滋滋的，让康熙不由自主地想到了蜜桃。 此时明月和康熙两人之间的气氛正好，别说梁九功了，就连芳春和朱夏她们都看得出来，心里正暗暗为她们格格高兴的时候，门口突然出现了一个探头探脑的小太监，神色看起来似乎有几分焦急。 芳春和朱夏她们不认识这个小太监，梁九功却认识，一看到他这个样子，眉头就忍不住皱了起来—— 这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第30章 第 30 章 “你这小兔崽子,作……作甚呢？” 梁九功偷偷溜出来训斥了小太监一句，正准备说“作死”，眼角就扫到一片红,想起今日是明月和康熙两人的大婚，于是他就把后面那个字给咽了回去，改口了。 “不知道今儿是皇上和皇后娘娘的大喜之日吗？要是坏了好事，可没人救得了你。” 这个小太监叫梁宝,和梁九功不仅是同姓，而且还是一个地方出来的，虽然梁九功幼年就进宫了，对家乡印象很淡,但是那儿到底是自己的根儿,所以知道梁宝是自己的同乡之后,对他也有几分照拂。 事实上如果不是有心照拂梁宝的话,那么这会儿梁九功也不会提点他这么一句。 其他奴才不知道康熙对明月究竟是什么态度，大多数都处在观望的状态，但是梁九功作为康熙的近侍,别人不知道的事情他能不知道吗？ 他可是知道礼部之前拟定的聘礼名单可不是现在这样的，虽然同样都是皇后，但认真算起来的话,明月是继后，所以礼部根据这样的情况,拟定聘礼名单时是根据当初仁孝皇后的那份聘礼名单进行了一定程度上的削减。 原本礼部以为康熙会采纳的，就连梁九功也是这么认为,毕竟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康熙对小太子的看重，为了巩固小太子的地位，康熙势必得压一压明月甚至她日后所出的子女。 毕竟就算明月是继后,她所出的子女也像小太子一样是正统，是嫡出。 但是让梁九功和礼部的人觉得意外的是，他们拟定的这份聘礼名单竟然被康熙打回来了，并且言明一切规格照着当初的来。 虽然知道这件事的人并不多，但是梁九功恰好就是其中一个。 所谓上行下效，康熙对明月的这份看重都已经直接摆到台面上来了，那么作为奴才的梁九功等人又哪里敢不把明月这位新后放在眼里？ “哎哟梁哥哥，小的哪能不知道今日是皇上和皇后娘娘的好日子？换做是别人的话，再怎么闹，小的也不敢把事情拿过来打搅皇上和皇后娘娘啊，可……可这不是因为闹起来的人是太子殿下嘛。” 梁宝也是没办法，他怎么可能不知道洞房花烛夜是大喜之日的重头戏？又怎么可能不知道这要是被破坏了，他这个来报信的人容易招来皇后娘娘的不喜？ 但是……但是这不是没办法么，那可是太子殿下，谁不知道皇上最看重和最疼爱这个儿子？ 一听到梁宝提到小太子，梁九功就知道他为什么冒着被明月不喜的风险跑来了：“太子殿下怎么了？” “太子殿下吵着说要和皇上、皇后娘娘一块用膳。”梁宝道，“嬷嬷和小太监轮流哄他都哄不住。” “那太皇太后那儿？”梁九功没提太后，是因为他知道太后向来是个不管事的，而且她也没有带过小太子，祖孙两人向来不亲近。 “梁哥哥，您忘了皇上忧心太皇太后累了一天，来坤宁宫之前就把太皇太后送回慈宁宫的事儿了？”梁宝道，“嬷嬷他们哪敢把太子殿下往太皇太后那儿送？” 不怕吵到太皇太后，叫皇上知道了生他们的气吗？ 谁不知道皇上待太皇太后向来孝顺？ “真哄不住太子殿下？”梁九功折回去之前忍不住又问了梁宝一句，后者苦着脸冲他摇摇头，“真能哄得住我们也不敢来打搅皇上和皇后娘娘呀。” 梁九功一听，也觉得有道理，别人他不知道，梁宝他还不知道吗？他是没胆子收人钱在这个时候搞破坏的。 于是梁九功折回去之后，见康熙递给他一个询问的眼神，他也不敢隐瞒，用简单的三言两语就把事情说了。 “既然如此，那么就把太子带过来吧。”明月说着，扭头看向康熙，“不知皇上意下如何？” 明月倒不是想做什么慈母，只是想到她上次被僖嫔找麻烦的时候，小家伙可没少帮她，而且知道自己错怪她了，还愿意主动跟她低头认错，可见他不是一个是非不分的熊孩子。 就冲这一点，明月就不讨厌他。 所以听梁九功说小太子闹着要来和他们一块用膳，明月第一反应不是觉得他这在故意找事。 康熙看了明月一眼，然后点头道：“那就照皇后说的去办。” 虽然他当初看走了眼，并没有发现小太子藏在他乖巧面具下的淘气，但是就连明月这样和小太子接触没几次的人都觉得他这么做不像是在故意找事，更别提康熙这个亲爹了。 事实上小太子确实不是来找事情的，他被自己的奶嬷嬷带着来到坤宁宫的东暖阁，见到明月和康熙之后，乖乖地给他们行礼。 “保成见过皇阿玛和皇额娘，皇阿玛吉祥，皇额娘吉祥。” 可能因为明月和康熙今日大婚的缘故，所以小太子今日的装束也十分的喜庆，只是比起他那一身喜庆的装束，他那双红通通的眼睛显得更加引人注目。 “起来。”康熙也注意到了小太子那双哭红的眼睛，有点心疼又有些不悦地皱眉道，“好端端的，你哭什么？” “我才没有哭。”小太子起身后听到康熙这样戳穿自己，立马否认道，“是刚刚风太大，迷了我的眼睛而已。” 他现在可是五岁的男子汉了，他怎么会哭？ “行，是风太大，迷了你的眼睛。”康熙也不在这件事情上面和小太子纠缠，问他，“那你刚刚不吃饭闹什么？” “皇阿玛坏。”小太子听到康熙这么“质问”自己，顿时就不高兴了，他扁扁嘴道，“自己和皇额娘一块用膳，不带保成。” 康熙：“……” 这是能带的吗？ 被小太子这样控诉的康熙脸上的表情有点无语，但是这样的话他又不能说出口，不是怕伤了小太子的心，而是他很清楚他要是这么说的话，那么他肯定会问“为什么不能带”。 至于为什么不能带，康熙好意思跟一个五岁的孩子解释吗？ 不好意思。 于是康熙只能道：“你不小了，也该学会一个人用膳了。” “不要。”小太子摇摇头，“我学不会哒。” “你不学怎么知道学不会？”康熙问。 “那么难我怎么学得会喔？”小太子理所当然地道。 “哪里难了？”康熙又问。 “皇阿玛那么大个人了都学不会，这还不难吗？”小太子说。 康熙：“……” 并不知道自己皇阿玛被自己成功噎住的小太子一点都不见外地喊奴才给他搬椅子过来，他也要上桌吃饭了。 “快点快点，我饿得能吃一头牛了。”小太子是真的饿了，换做是平时的话，小家伙往椅子上一坐，就翘起双手等奴才喂他吃饭了。 别看小太子过完今年的生日之后都已经五岁了，但是动手能力真的不怎么样，至今都鲜少自己动手吃饭的。 这也不奇怪，时下的孩子夭折率十分高，任何一个风吹草动就能够轻而易举地夺走他们的小命，所以贫苦人家就不说了，但是富贵人家养孩子都是比较娇贵的。 简单地用十四个字概括，那就是—— 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五岁了还不会自己动手吃饭不算什么稀奇事，有的孩子五岁了还以人奶为主食，因为在时人的概念里，人奶的营养价值更高。 有的孩子甚至五岁了都没有怎么下过地亲自走路，上哪儿都是由奶嬷嬷或者奴才抱着走，简直就像是长在他们身上一样。 所以这样一对比，小太子勉强还算强一点，至少他愿意主动走路，嗯，虽然有人抱着走更好；也会动手吃饭，嗯，虽然暂时只会用勺子。 “都吃吧吃吧。”小太子可以说是一点都不客气了，别看他是在坤宁宫出生的，但是他对坤宁宫一点印象都没有。 所以可以说这里对小太子而言是一个陌生的地方，但是来到这里之后，小家伙一点都没有到别人地盘上的拘谨感，甚至还反客为主地招呼明月和康熙一块用膳了。 看到小太子这个模样，明月忍不住笑了一下，一旁的康熙却莫名地觉得有点丢人，尤其是见小太子吃饭真的一副能吃进去一头牛的架势。 这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这个当爹的平日里是怎么刻薄这个亲儿子的，但是天地良心，康熙刻薄自己都不会刻薄这个宝贝儿子。 当然了，康熙在觉得有点丢人之余，又觉得有点好奇。 康熙既然决定了要立明月为后，那么自然是盼着小太子和她能够和睦相处的，毕竟他都已经打算好了，等和明月大婚之后，就把小太子交给她抚养。 一来因为名正言顺，一来因为康熙也信得过“自己”的眼光。 所以明月在宫外待嫁的时候，康熙在宫里也没有闲着，怕小太子对明月这位新额娘有什么抗拒的心理，康熙私底下给他做过沟通工作了。 只是…… 他的沟通工作做得有这么好吗？ 见小太子不仅不用人提醒，乖乖喊明月做“皇额娘”，而且还一点都看不出他对她这位新额娘有什么抗拒的，康熙觉得欣慰之余又难免觉得有些好奇。 小太子可不知道自己皇阿玛在想什么，玩了一整天的小家伙没到饭点都饿了，更别提用膳之前他还被“风眯了一下眼睛”，现在正是急需补充能量的时候。 所以小太子这会儿正咔咔干饭，而明月则就着小太子咔咔干饭的模样干饭。 她觉得以后等她想起她和康熙大婚当天第一次一块用膳的场景时，她的回忆里可能确实是没有了累脖子的凤冠和坠耳的耳钳，但是可能也没有康熙了。 只剩下一个在咔咔干饭的小团子。 这绝对是她这段记忆里最浓墨重彩的一笔。 康熙：“……” 康熙是一个慈父没有错了，知道小太子哭闹着要和他们一块用膳，不然就不吃，立马就心疼了，但是康熙心疼小太子，小太子这个“大孝子”可不一定心疼他皇阿玛了。 原本康熙觉得吧，小太子这饭吃了，人是不是就该走了？ 结果猜怎么着？ 小太子不走了！ “皇阿玛，我今天晚上要和你们一块睡。”小太子说得理直气壮，一点都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康熙一听，拧眉：“你回去自己睡。” 虽然小太子现在是跟康熙一块在乾清宫住的，但是爷俩并不是一块睡的，小太子有自己的独立住处，平时基本上都是自己一个人睡的。 可以说，康熙和小太子一块用膳的次数比他和小太子一块睡觉的次数要多得多了。 “我不。”小太子奶声奶气地道，“皇阿玛，你不是说保成以后要有皇额娘了吗？那保成要和皇额娘一起睡。” “保成都没有和皇额娘一起睡过觉。” 说完，小家伙耷拉着脑袋，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康熙闻言，想到自己这个儿子自幼丧母，心里确实是有些心疼，于是他道：“那你先回去洗漱，瞧你玩了一天，都出汗了吧？浑身黏黏糊糊的，洗干净了再过来。” “好哒！” 见康熙答应了，原本还跟霜打的茄子似的小太子高兴地一扬脑袋，冲着康熙点点头后立马就让自己的奶嬷嬷抱自己回去洗漱了。 “皇阿玛等我喔。” 临走前小太子还不忘跟康熙说这句话，后者冲他点点头，目送着他离开之后给梁九功使了一个眼色，让他去关门上锁（bhi）。 康熙太了解自己的儿子了，他玩了一天，又没有睡午觉，现在吃饱喝足，再洗一个舒服的热水澡，他别说有精神再来一趟坤宁宫了，怕是还没有走出浴桶，他就已经跟周公见上面了。 明月倒是不知道还有这么一出，她沐浴更衣出来之后见屋子里已经没有小太子的踪影了，还以为他是自己乖乖离开的，哪里知道小家伙是被自己亲阿玛忽悠走的？ 对此，康熙倒是不觉得自己做得不地道，毕竟今天晚上是他和明月的洞房花烛夜，留小太子一块用膳就算了，真的留他一块睡的话，这对明月不好，对小太子不好。 当然了，对他也不好。 刚刚洗漱好的康熙来到榻前，看着不施脂粉却别有一番出水芙蓉般动人的明月，眸色渐深，他道：“我们安置吧。” 说罢，他伸手勾住她的腰肢，然后两人齐齐倒在了榻上。 正所谓春宵一刻值千金1。 康熙并非是急色之人，念及明月是第一次，再加上也是两人的第一次，所以他给尽耐心，直到明月渐入佳境之后他才放开了手脚。 明月一开始还尚有理智可言的，可是当理智被撞飞后，她的一切就完全遵从自己的本能了。 被翻红浪，鸳鸯交颈。 康熙与明月云雨一番之后，虽然还没尽兴，但是见她累得手指都抬不动了，也只能鸣金收兵。 明月实在是太困了，直到第一天醒来忆起睡前发生的事情时，她才体会到了康熙这份在床笫之间的体贴。 说实在话，明月对康熙的技术还是很满意的，要不是因为昨天她实在是太累了，她不介意和他再赴巫山的。 不过也好在康熙的那份体贴，这才让明月今天不至于起不来身。 因为今日要去给太皇太后以及太后请安敬茶，所以明月和康熙两人起身洗漱更衣之后，没有多加耽搁，就先同行前往慈宁宫。 等明月和康熙两人抵达慈宁宫的时候，除了太皇太后和太后之外，还有一众太妃早就已经在此等候了。 康熙早就是慈宁宫的常客了，对这里以及对在这里居住的人并不陌生，而明月虽然除了太皇太后和太后之外，对其他的太妃们都没有什么印象，但是她面上并不显慌乱，与康熙一前一后上前分别给太皇太后和太后敬茶。 虽然明月和康熙对于在场的人来说都是晚辈，但是作为帝后，能让他们两人敬茶的就只有太皇太后和太后两人，至于其他的太妃，今日来这里就是陪衬的。 太皇太后喝过明月敬的茶之后，她并没有长篇大论地告诫她作为皇后该怎么做，不该怎么做，因为她老人家年轻时也没有当过皇后，直接一跃成为了太后。 她只是叮嘱了明月两句，让她和康熙好好相处，尽早为爱新觉罗家开枝散叶。 明月低眉顺眼地应了下来，能和康熙好好相处的话，她肯定会和他好好相处的，但是给他开枝散叶什么的，明月觉得这件事离她太远了。 等轮到给太后敬茶的时候，她虽然做过皇后，但是她向来是个不管事的，而且康熙又并非是她的亲生子，所以对明月这么便宜儿媳妇，她也没有摆什么婆婆架子。 麻溜地喝下明月敬的茶之后，就让她和康熙好好相处，尽早为爱新觉罗家开枝散叶。 明月：“……” 她是不是重复了一遍太皇太后的话？ 是的，太后就是照葫芦画瓢，跟明月重复了一遍太皇太后跟明月说的话。 不论是太皇太后还是康熙，他们都已经习惯了太后这个不善言辞的闷葫芦性子了，所以倒也不奇怪她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至于明月…… 见康熙和太皇太后都反应如常，她就知道自己慢慢习惯就好。 等明月给太皇太后和太后敬完茶，再和其他太妃见过礼之后，太皇太后就道：“行了，知道你们待会儿都有事要忙，就先回去吧，不必在哀家这儿耽搁了。” 明月并没有一口答应下来，而是扭头看向身侧的康熙，见他并未拒绝，她才和他一起谢过太皇太后，然后与他一起离开慈宁宫。 只是两人并没有一起回坤宁宫，康熙对明月道：“你先回去，朕晚些再去与你用膳。” “好。”明月应了一声，便在慈宁门和康熙分开走。 等回到坤宁宫之后，明月也没时间闲着，因为以佟贵妃为首的嫔妃们即将要来坤宁宫给她这位新上任的皇后请安了。 芳春和朱夏两人在明月待嫁的那段时间里，紧急学习了一些宫中的礼仪，但是到底不比那些经过严格训练的宫女，所以明月也没有让芳春和朱夏先去插手宫里的事情，而是让她们伺候自己，至于给待会儿来请安的佟贵妃等人备茶这件事，明月就交给内务府分配到她宫里来的两位一等宫女了。 “比起芳春和朱夏，你们两个算得上是宫里的老人了，各位嫔妃有没有忌口的，想来你们更清楚，所以这事儿就交给你们去办了。” 明月昨天就给这两位新来的一等宫女分别取名为素秋和清冬，关于她们的来历，以及是否清白，明月暂时并不知道，但是她谅她们也不敢在当差的第一天就给她整幺蛾子。 所以明月很放心把这件事交给她们去办。 素秋和清冬连忙应了一声，两人并不知道明月心中所想，但是见她愿意用自己，有心想表现的两人自然不会让明月失望了。 “去吧。”明月挥挥手，让素秋和清冬两人先下去之后，便让芳春和朱夏两人一个给她拆头上戴着的首饰，一个去小厨房给她提膳食。 “让小厨房先做点简单的，让我垫垫肚子。” 虽然昨天晚上吃了一顿，但是睡前和康熙做了一场一人运动，那点东西早就消化了。 待会儿除了佟贵妃她们要来给她请安之外，小太子他们也要来给她敬茶，明月可不想饿着肚子进行接下来这两项事宜。 为难自己的肚子不说，要是中途突然饿得肚子咕咕叫，那更是尴尬。 “奴才这就去。”朱夏主动接下这个任务，只是她刚出门没多久，却又折了回来。 “怎么了？”明月问。 “娘娘，惠嫔娘娘求见。”朱夏道。 明月有些意外：“她有说是什么事吗？” “说了。”朱夏点点头，然后附到明月的耳边小声地跟她说了惠嫔的来意。 明月听完之后，脸上露出了一个意外的表情。 第31章 第 31 章 明月确实是挺意外的,因为朱夏跟她说，惠嫔是来向她请罪的。 奇了怪了,她和惠嫔近日无仇,往日无怨的，她跑来向她请什么罪？ 明月心里面是这么想的，嘴上也就这么问朱夏了。 “惠嫔娘娘没有明说。”朱夏摇摇头，然后问明月,“那您要见她吗？娘娘。” “见吧。”明月道,“你去把惠嫔请进来,然后再去小厨房给我提点吃的。” “好。”朱夏应了一声,然后就转身出去，没一会儿就把惠嫔和她的宫女荷香请进来了。 “臣妾见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奴才见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惠嫔和荷香被朱夏带进东暖阁之后,主仆两人不敢东张西望,等走到明月跟前后,便齐齐行礼。 “起来吧。”明月扫了一眼惠嫔和她的宫女,她也没有跟她寒暄,而是开门见山地直接问道，“我听朱夏说你是来向我请罪的？” “是。”惠嫔答道。 “因为什么事儿要来请罪？”明月又问。 “因为太子殿下昨日来坤宁宫用膳一事。”惠嫔知道明月并没有多少时间接见自己，因为她自己也知道明月待会儿不仅要接受她们一众后宫嫔妃们的请安,还得接受皇子皇女们的敬茶。 所以惠嫔也没有拐弯抹角的，直接就把自己的来意给说出来了。 听到惠嫔这么说，明月看了她一眼，她昨天不是没有想过小太子突然吵着要和他们一块用膳这件事是有古怪的，但是见小太子来了之后并没有闹事，仅仅只是单纯的和他们吃了一顿饭之后就乖乖离开（bhi）了,明月就暂时先把这件事放下了。 她原本是想着先把目前的事情解决了，再去查小太子的事情的，只是明月怎么也没想到，她都还没有来得及派人去查，惠嫔就主动上门负荆请罪了。 惠嫔一五一十的把昨天发生的事情都跟明月说了。 昨日是明月和康熙两人的大婚，那么惠嫔和荣嫔两人的儿子自然也要进宫祝贺的，惠嫔说：“因为今儿还要给皇后娘娘您请安敬茶，所以太皇太后昨日特意允许保清他们昨天在宫中留宿。” 惠嫔和荣嫔两人知道这个好消息之后，那可不得了了，都快高兴疯了。 这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昨日大婚的人是她们两个。 其实也不怪惠嫔和荣嫔两人这么高兴，毕竟儿子是她们亲生的，当年为了他们可以平安长大，她们才忍痛让他们出去暂居在大臣们的家中。 看到两个孩子在宫外都健康长大了，惠嫔和荣嫔心里不是不高兴的，毕竟作为经历过丧子之痛的母亲，她们两人最大的心愿就是孩子可以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 但是那可是从她们身上掉下来的肉，惠嫔和荣嫔一年到头能见他们的次数，一双手都数得过来，所以她们怎么可能不想他们？ 尤其是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儿子待外人都比对自己这个亲额娘要更亲近，惠嫔和荣嫔两人心里就更加不是滋味了。 所以太皇太后昨日开恩，允许保清他们兄弟两人都在宫中留宿，惠嫔和荣嫔才会那么高兴。 结果这一高兴，就坏事了。 “皇后娘娘您不知道，以前保清他们进宫，常常宴会结束他们就得出宫了，我们压根就没有多少和孩子独处的机会，所以昨日知道保清他们能够在宫中留宿，臣妾和荣嫔就想着把各自的孩子带回自己的宫里，单独和孩子吃顿饭，陪陪他们。” 惠嫔说到这里，抬眸看向明月道，“请皇后娘娘明鉴，臣妾和荣嫔当时真的没有坏心的，只是不料我们两人的谈话竟然不小心被太子殿下听了去。” “当时臣妾和荣嫔都没有多想，毕竟我们又不是在说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可是等太子殿下哭闹着要来坤宁宫和皇后娘娘你们一块用膳的事情传到我们耳边的时候，臣妾才知道坏事了。” 说着，惠嫔给明月福身请罪，“是臣妾和荣嫔给皇后娘娘您添麻烦了。” 等惠嫔说完之后，明月总算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她看着在她面前表现得极为谦卑恭敬的惠嫔，微微一扬眉。 “这件事我知道了。” 明月没说罚惠嫔她们，也没有这件事和她们无关，让她不要放在心上，只是道，“你先退下吧。” 惠嫔闻言，虽然有些意外，但是也没说什么，而是应了一声，就先带着自己的宫女退下了。 “主子，您说皇后娘娘她信了您说的话吗？”荷香等走远了之后，才轻声询问自己的主子。 正巧，等惠嫔带着荷香退下去了之后，芳春也问了明月同一个问题：“格格……不对，娘娘，您相信惠嫔娘娘说的话吗？” “相不相信不重要。”明月道，“重要的是你觉得她为什么那么急吼吼地赶过来和我说这个？” “额。”芳春认真地想了想，然后道，“大概是觉得娘娘您事后肯定会知道这件事的，与其到了那个时候再来给娘娘您赔罪，倒不如主动一点，争取您的宽大处理？” “奴才觉得不是。”一旁的朱夏持不同的意见，“娘娘您想呀，惠嫔娘娘刚刚自己都说了，是她和荣嫔娘娘聊天的时候不小心被太子殿下听说的，这才导致了有后面的事情发生。” “假设惠嫔娘娘说的是真的，她为什么不和其他嫔妃一块给您请安之后再和您请罪？非得赶在这个时候来？而且只有她自己一个人来？” 朱夏道，“所以奴才觉得惠嫔娘娘她有可能是想踩着荣嫔娘娘跟您表现自己。” 芳春一听，觉得有点不大可能，她说：“如果惠嫔娘娘真的是这么打算的话，她难道不怕娘娘真的治她的罪吗？” “哎呦我的芳春姐姐，你怎么那么天真哪？”朱夏笑着戳了戳芳春的脑袋，“你刚刚不是都听着吗？惠嫔娘娘可没有说自己和荣嫔娘娘是故意给娘娘添堵的，她们是无心之失。” “而且太子殿下昨天虽然闹了一下，但是到底没有把事情闹大，娘娘要是真的因此治了惠嫔娘娘她们的罪的话，传出去岂不是坏了咱们娘娘的名声？” 到时候别人不一定会同情惠嫔娘娘和荣嫔娘娘，但是肯定会觉得她们娘娘胸襟狭窄，为人苛刻的。 朱夏这么一说，芳春觉得好像也有道理：“哎呀，这怎么那么复杂啊？” 这才进宫的头一天呢，就发生这样的事情了，真叫人头疼。 “那您现在打算怎么做？娘娘。”朱夏问明月。 “先不管。”明月没怎么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别管惠嫔说的是真话也好，说的是假话也罢，她是有目的，还是没有目的，明月觉得自己都可以用一招对付，那就是以不变应万变。 “我们才刚刚进宫，对宫里的人，对宫里的事都不太了解，不着急的事情不要着急着处理，因为心急容易出错。” 听到明月这么说，不管是芳春还是朱夏，都受教地点点头，觉得她们娘娘说的确实有道理，不是有句话是这么说的嘛，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所以芳春和朱夏两人就没有再想这件事了，专心伺候明月用早点，朱夏更是把自己在小厨房打听来的消息都跟明月说了。 比如说小厨房里有多少个大师傅，每个大师傅又擅长做什么菜色，甚至他们之前是在哪儿当差的，朱夏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这才多久的功夫啊？朱夏你就打听得这么清楚了？”明月有些意外地看向朱夏，“看来果然是有两把刷子。” “多谢娘娘夸奖。”朱夏先是像模像样地给明月福了福身，然后自己也撑不住笑了，“其实也不是奴才能干，而是小厨房的人都想在娘娘您面前露脸呢，所以那儿的人才会一见到奴才去小厨房，就有意无意的把这些事透露给奴才知道。” 小厨房的人不过是因为知道朱夏是明月身边的心腹，所以才会待她那么热情的。 也是，坤宁宫的御厨和御膳房的御厨可不一样，虽然同样都是御厨，但是坤宁宫的御厨进了坤宁宫的门，那么自然就是坤宁宫的人了。 除非他们有心要背主，否则的话他们不趁着明月刚刚嫁进来的时候就好好表现，站稳脚跟的话，那还等什么时候？ 再等黄花菜可都要凉喽。 毕竟坤宁宫的小厨房可不止一个御厨。 小厨房的人有心借自己的口把他们的情况都告诉明月，朱夏自然不会拦着，她可是知道她们主子现在可重口腹之欲了。 素秋和清冬两人虽然和芳春、朱夏一样，都是明月身边的一等宫女，但是素秋和清冬两人深知自己和芳春、朱夏她们是不一样的，也比不得她们在明月心目中的地位。 不过素秋和清冬两人并不气馁，一心想要在明月面前好好地表现表现，然而她们怎么也没想到，明月愿意给她们这个机会，佟贵妃却不愿意。 素秋和清冬两人分工合作，很快就根据各位嫔妃的情况备好了茶，只等嫔妃们到齐来给明月请安了。 结果谁知道等了又等，其他人都来齐了，佟贵妃却迟迟不见人影。 素秋和清冬两人知道这件事之后，互相对视了一眼，虽然她们都没有开口，但是从彼此的眼神中她们已经对方的想法和自己一样了。 都认为佟贵妃这是故意的。 确实，佟贵妃就是故意的。 她怎么可能不记得今天要去坤宁宫给明月请安？但是记得不代表她要去的，或者说记得不代表她要准时去的。 佟贵妃是康熙十五年进宫的，一进宫就位列妃位，而那时候康熙的后宫并无活着的高位嫔妃，更没有皇后。 可以说佟贵妃一进宫，就是后宫之中位份最高的那一个，哪怕她不是中宫之主，但是因为她掌管六宫的缘故，所以在后宫之中，从来都只有别人给她请安的份，没有她给别人请安的理。 佟贵妃都已经习惯这种情况了，现在后宫之中突然多了一位皇后，自己还得按规矩去给她行礼请安，这叫佟贵妃一时之间哪里接受得了？ 哪怕她不是今天才知道明月要入主中宫，也已经做了大半个月的心理建设了，但是真的到了这一天，她仍然没办法说服自己乖乖地去坤宁宫给明月请安。 “娘娘，咱们这是不去坤宁宫给皇后娘娘请安吗？”见时间都要到了，佟贵妃依然她们主子没打算去给皇后请安吧，她今儿又早早地起来了，甚至都已经梳妆打扮好了，但是要说她们主子有打算去给皇后请安吧，现在却依然是不紧不慢的，一点要赶紧出门的意思都没有。 “谁说不去了？”佟贵妃道，“等皇后娘娘派人来请，本宫自然就会去。” 佟贵妃嘴上喊着“皇后娘娘”，但是从她的语气里却听不出半点她对明月的尊重。 确实，要是佟贵妃真的尊重明月这位皇后娘娘的话，这会儿就不可能还待在自己的寝宫慢悠悠地吃着早膳，等着明月派人来请她去坤宁宫请安了。 “可……可皇后娘娘要是不派人来请呢？”翡翠虽然是佟贵妃的宫女，但是她并不明白佟贵妃哪里来的底气，笃定明月一定会派人来请她去坤宁宫。 “她不可能不派人来的。”佟贵妃道，“本宫可是皇上亲封的贵妃，又替皇上打理六宫，不论是看在皇上的面子上，还是看在本宫手里的宫权份上，皇后肯定会派人过来请本宫的。” “再说了，皇后大婚头一天，本宫就不去给她请安，你觉得钮钴禄氏面上能好看吗？” 佟贵妃并非是盲目自信，她敢在明月大婚的头一天就跟她叫板，自然有她的底气。 尤其是她比明月早进宫三年，又比她早管理六宫两年，即便明月才是皇后，但是佟贵妃认为她比不上自己和康熙的情分，也比不上自己对六宫的掌控。 基于以上的原因，佟贵妃自然老神在在了，对于自己压明月一头的事更是有十拿九稳的把握。 然而…… “佟贵妃还没来？”用完早点的明月听到素秋来报，便问道，“也没有派奴才过来说一声吗？” “没有。”素秋摇头。 “那就不等她了。”明月一听这话，哪里猜不到佟贵妃这是想要给她来一个下马威？ 不止明月猜到了，其他前来坤宁宫给明月请安的嫔妃们也猜到了，她们原本还想着佟贵妃要和明月斗法的话，那么她们这些小虾米今日肯定也得跟着受罪了。 尤其是宜嫔，见佟贵妃的位置至今还空着，差点想骂人了。 她是今年四月被把出喜脉的，宜嫔还没有来得及为自己有孕的事情高兴多久，就被随之而来的孕吐给折磨得不轻。 再加上现在已经是六月份了，孕妇本身就体温高，撞上大夏天更是难受，原本她想着来坤宁宫快快给明月请完安之后，就赶紧回自己的翊坤宫。 结果佟贵妃现在迟迟不来，她的愿望怕是得落空了，如此一来，宜嫔不想骂人就怪了。 只是谁也没有想到佟贵妃虽然迟迟没来，明月却没打算因为她而延迟请安的时间。 等时间一到，早已经到坤宁宫正殿等候的嫔妃们就见到了她们日后的女主子。 “臣妾/奴才见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因为今天是后宫的嫔妃们第一次给明月请安，所以自然要隆重一些，原本佟贵妃在的话，是应该由她带领一众嫔妃们给明月三跪九叩的。 这是清人至敬之礼1。 但是佟贵妃今天没来，那么就只能由七嫔之首的安嫔带领一众嫔妃们给明月行三跪九叩礼了。 比起心不服、口也不服的佟贵妃，安嫔等一众嫔妃们对明月倒是服气不少，至少表面上她们对明月都很服气。 也是，康熙突然立明月为后，受影响最大的人并不是她们，哪怕中宫之位悬空，她们上边依然有一个佟贵妃压着她们，既然她们没法反超佟贵妃，成为中宫之主，那么明月当这个皇后，她们就算有意见也没有佟贵妃的意见大。 再加上她们可不像佟贵妃那样有底气，面对明月这位皇后都不犯怵，所以第一次来给明月请安，当然没有谁敢闹什么幺蛾子了。 就连僖嫔也不敢。 开玩笑，僖嫔现在都恨不得明月忘了她这个人，哪里敢跳出来闹幺蛾子？ 要知道当初僖嫔之所以敢找明月的麻烦，无非就是认定了她即便入宫，位份也会比佟贵妃低，所以才敢奉命去刁难明月的。 但是谁知道康熙下了一道封后圣旨，明月一跃成为中宫之主—— 位份不仅比她高，也比佟贵妃高。 如此一来，僖嫔自然要夹着尾巴做人了。 只可惜僖嫔想安安静静地当个透明人，却有人不想让她如愿。 “僖嫔今日怎么跟个鹌鹑似的，话都不说了？”荣嫔给明月请完安坐下之后，眼角扫到僖嫔，就忍不住出声道，“往日里去承乾宫给贵妃娘娘请安的时候，僖嫔你不是挺能说的吗？” “怎么到了皇后娘娘的坤宁宫，你就安静下来了？怎么？是到了皇后娘娘这儿，僖嫔你就不想说话了吗？” 见荣嫔一番话就让明月把注意力转移到自己身上的僖嫔：“……！！！” 她今天想当鹌鹑碍着她什么事了？ 用得着她像麻雀似的多嘴？ 第32章 第 32 章 得亏荣嫔不知道僖嫔在想什么,要是知道的话，说不定会回她一句一模一样的句式—— 她今天想当麻雀碍着她什么事了？ 要问荣嫔为什么突然找僖嫔麻烦，那当然是有缘故了,从前僖嫔仗着自己有佟贵妃这个大靠山,可没少得罪人。 虽然同样都位列嫔位，但是嫔与嫔之间,还是有区别的,七嫔之中，以安嫔为首，紧接着是敬嫔、端嫔，而荣嫔位列第四，接着才是惠嫔、宜嫔,最后是僖嫔。 按照这样的排位顺序，位列最末的僖嫔应该敬着前面六人才对的,可是偏偏僖嫔位列最末，身后的靠山却最大,以至于前面的六人或多或少的都在僖嫔那儿受过气。 其中荣嫔属于“或多”的那一拨。 从前佟贵妃当道,整个后宫她最大,有她给僖嫔做靠山，荣嫔拿僖嫔没办法,但是现在明月入主中宫了，有她这位正儿八经的女主子在,佟贵妃还不得哪儿凉快哪儿待去？ 而且荣嫔可是记得僖嫔在明月进宫之前可是找过明月麻烦的，虽然那时候荣嫔不知道康熙要立明月为后,但是见僖嫔转脸就被康熙“赐”了一个教习嬷嬷，她立马就意识到明月要是进宫的话，她有可能是唯一一个可以和佟贵妃掰手腕的人。 事实证明她的猜测还是保守了,明月进宫了那是直接压了佟贵妃一头。 要是佟贵妃今天拿乔，明月又真的如她所愿派人去承乾宫请她过来请安的话，那么荣嫔说不准就不会找僖嫔麻烦了。 但是谁让明月没有呢？ 她不仅没有派人去承乾宫请佟贵妃过来，甚至时间一到就直接出来接受一众嫔妃们对她的请安。 明月这样不怕事的态度有没有鼓舞了坤宁宫上下的奴才暂时先不说，反正是极大地鼓舞了荣嫔，于是首当其冲的就是和她近日有仇，往日有怨的僖嫔了。 “马佳氏你少血口喷人了！”僖嫔被荣嫔这极具污蔑性的话惊得险些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谁说我到了皇后娘娘这儿，我就不想说话了？” 这话说出去，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对皇后娘娘多有意见呢。 虽然僖嫔之前因为得了一个教习嬷嬷的事情确实是有几分迁怒明月的，哪怕当初确实是她主动找明月麻烦，但是僖嫔既不能怨恨“赐”她教习嬷嬷的康熙，又不敢找指使她找明月麻烦的佟贵妃算账，于是她只能怪在明月头上了。 原本僖嫔还想着依照佟贵妃对明月的不满，等她进宫之后她肯定要倒霉了，到时候她就跟着踩她两脚，也算是给自己报仇了。 结果谁能想到康熙居然会越过现成的佟贵妃，直接立明月为后？ 所以僖嫔现在对着明月是一点脾气都没有了，尤其是自己的大靠山不在这儿，僖嫔当然得夹着尾巴做人了。 “那你倒是说呀。”荣嫔故意道，“这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嘴巴今天被缝上了呢。” 僖嫔：“……” 她现在是真的很想把马佳氏的嘴巴给缝上！ 僖嫔对荣嫔怒目相视，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的话，荣嫔现在怕是已经死了不止一次了。 “我这不是被皇后娘娘的气势折服，怕乱说话得罪了人，所以才不敢造次吗？”僖嫔暗暗深吸一口气之后给自己扯了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 “瞧你这话说得，不知道的人还以为皇后娘娘是个苛刻的人。”荣嫔就像是在吃鱼似的，不断地给僖嫔挑刺。 “我可没有这个意思。”僖嫔反唇相讥，“所谓仁者见仁，智者见智，荣嫔会这么说，该不会自己本来就是这么想的吧。” “一派胡言。”荣嫔扭头就跟明月表明清白道，“皇后娘娘，臣妾可没有这么想，您可千万别听僖嫔她胡说八道。” “不信您问问惠嫔，之前皇上下旨封您为后的时候，臣妾可高兴了，昨儿您和皇上大婚，臣妾高兴得还多吃了两碗饭呢。” 刚刚才跟明月坦白了的惠嫔：“……” 刚刚才从惠嫔那儿得知她们昨天为什么高兴的明月：“……” 不过别管荣嫔昨天究竟是为了什么高兴得多吃了两碗饭，但是她当着所有人的面说这样的话，显然是在拍自己的马屁了。 原来现实和电视剧还是有区别的。 明月以为现实中的宫廷生活就跟电视剧里演的似的，人人说话多半都是藏着掖着的，仿佛不多拐几个弯就不会说话一样。 哪怕是要拍马屁，也会拍得隐晦一些，含蓄一些。 结果是她想多了，荣嫔一张嘴，不管是怼人还是拍马屁，都可以说是要多不隐晦，有多不隐晦，要多不含蓄，有多不含蓄。 不过想到后世有的董事长亲自带人上门抢公章，有的董事长亲自翻墙窃取商业机密等等诸如此类并不高大上的真实商战例子，明月又觉得荣嫔这样直白好像也没有那么让人意外。 “好了。”明月既没有计较荣嫔找僖嫔的麻烦，也没有顺势教训一下僖嫔，她只是道，“诸位比我更早进宫侍奉皇上，宫里的规矩怕是比我都懂，所以别的话我也不多说了，只希望日后大家能够和睦相处。” 一众嫔妃起身朝明月福身道：“谨遵皇后娘娘训示。” 明月倒没有大摆皇后的架子，因为后宫之中像佟贵妃那么头铁的人可不多，所以没这个必要，她只是简单地说了两句今天的请安就算是结束了。 紧接着就是小太子和大公主等一众皇子皇女们前来给明月这位嫡母敬茶了，先男后女。 虽然小太子并非是他们一众兄弟当中年纪最大的一个，但是鉴于他是储君，所以他是第一个给明月敬茶的。 “保成给皇额娘请安，皇额娘请喝茶。” 已经五岁的小太子口齿伶俐的，给明月敬茶并没有出什么岔子，接下去的保清年岁比小太子还要大，虽然对明月这位皇额娘十分陌生，但是已经懂事的他昨日经过惠嫔的耳提面命，他也完成得很好。 再往下的小阿哥就不行了，荣嫔所出的小阿哥今年满打满算才两周岁，说话还不算太利索，最小的小阿哥今年年初在刚刚出生的，到现在也才四个多月大而已。 所以前者是磕磕绊绊地给明月敬完了茶，后者直接待在奶嬷嬷的怀里，由奶嬷嬷替他给明月请安敬茶。 原本还有一个乌雅贵人所出的小阿哥该来给明月敬茶的，但是佟贵妃自己都没来，又怎么可能让人把小阿哥给抱来坤宁宫？ 于是今天来给明月敬茶的皇子应到五人，实到四人，而皇女那边的情况也一样，应到四人，实到人。 不过这是情有可原的，因为最小那位公主是上个月月底才出生，到今天甚至还不满一个月，所以别说是她了，就连小公主的生母郭常在也因为正在坐月子，所以今天并没有来坤宁宫给明月请安。 其余个到场的公主年纪最大的虚岁满八岁了，往下的两个一个六岁，一个五岁。 除了大公主之外，其余的两个公主面对明月都显得有点怯生生的。 这倒是可以理解，一来因为小的两个公主年纪比较小，二来因为她们一个是荣嫔所出，一个是布常在所出，都跟自己生母一块生活，养得比较娇气些。 大公主就不一样了，她不是康熙的亲生女，生父是恭亲王常宁，自幼被抱到宫中抚养，虽然有太皇太后这位亲曾祖母在，但是说到底还是寄人篱下。 所以比起两个妹妹，大公主不仅更加懂事，性情也更加坚韧，小小年纪就已经有了一个小大人模样。 等一众皇子皇女们都轮流给明月敬完茶之后，今早的“见面会”总算是结束了，明月让一众嫔妃们都先回去，至于一众皇子皇女，明月就让他们的生母或者养母一并带走了，至于养在乾清宫的小太子和养在慈宁宫的大公主…… “我让素秋和清冬送你们回去吧。”明月道。 她这话一出，懂事的大公主倒是没有反对，规规矩矩地给明月福身，谢她派人相送，而小太子的态度却和大公主相反了，他一点都不乐意明月派人把他送回乾清宫。 其实何止是小太子不乐意？芳春和素秋她们这些当奴才的也不乐意。 从昨天小太子干脆地称呼明月做“皇额娘”，今天又乖乖地给她敬茶请安的事情，芳春她们看得出来小太子对明月这位新额娘是亲近大于抗拒的。 这对她们主子来说可是好事呀！ 谁不知道小太子在康熙心目中的地位？又有谁不知道小太子未来前途光明？在芳春她们看来，明月要是能够和小太子好好相处，处出一份母子情来的话，那么对她来说、对坤宁宫来说，那都是百利而无一害的事。 只是素秋和清冬因为刚到明月身边伺候，还没有摸清楚她的性子，所以两人都不敢轻易开口，而芳春和朱夏两人则是因为对明月忠心，哪怕不认同她的做法，当着外人的面时，她们也不会和明月唱反调。 当然了，虽然芳春和素秋她们因为各自的顾虑而没法开口，但是小太子就没那么多顾忌了，张嘴就拒绝了明月的这份“好意”。 “我才不要。”小太子打小就被宠着长大，可不是会委屈自己的人，“大哥他们都可以跟自己额娘在一起，保成为什么不可以？” “保成现在也是有皇额娘的人了。” 别看小太子打小有康熙疼，有太皇太后宠，但是没额娘的孩子和有额娘的孩子始终是不一样的。 很小的时候他还不懂有额娘和没额娘的区别，直到见到了平时对他客客气气的庶母们一见到自己的孩子时那脸上发自内心的笑容，小家伙就明白了。 小太子不缺穿的，但是他没有额娘给他缝制的小衣服；小太子也不缺人伺候，但是他也没有额娘会在他跑累了的时候给他喂水，在他玩出了一身汗的时候给他擦汗。 没有就没有吧。 原本小太子想着，反正他还有皇阿玛，他还有乌库妈妈，他才不稀罕呢。 哼。 可是有一天，他皇阿玛跟他说，他以后也有额娘了，新的额娘会把他当自己亲生的一样照顾，一样疼爱。 原本嘴上还说着不稀罕有额娘的小太子：“……！！！” 惊、惊喜来得有点快哇。 不得不说，小太子的想法和其他的小孩子还是不一样的，大概因为从小就不缺人疼爱，也没有人在他耳边灌输后娘都是坏的观念，再加上康熙给小太子画了将近一个月的大饼，以至于小太子对明月这位新额娘充满了期待。 可是谁来告诉他—— 以前他没有额娘的时候，奴才们只能把他往乾清宫送就算了，现在他都有额娘了，为什么新额娘还要让奴才把他往乾清宫送呀？ 小太子皱着眉头看向明月：“皇额娘，你是不是还没有适应你现在也是有儿子的人啦？” 看着完全把自己当做是她儿子的小太子，明月：“……” 小孩子的适应能力这么强的吗？ 强不强的，暂时先不说，反正芳春她们对于这件事是乐见其成的，朱夏大着胆子道：“娘娘，既然太子殿下想留下来，您就答应吧。” 也正好趁机培养一下母子感情啊。 并不想培养什么母子感情的明月：“……” 明月能让人把小太子送回乾清宫，但是却没有办法让人把小太子丢回乾清宫，除非她是不想好好过了，否则的话嫁人后的头一天她实在没必要得罪康熙和太皇太后。 “你既然不想回乾清宫，那就留下吧。”明月说完，扭头看向大公主，“既然太子留下了，你也别着急着走了，干脆留下一块用早膳好了。” 说着，明月问她，“对了，你用早膳了吗？” “回皇额娘的话，还没有。”大公主摇摇头，她知道今天是第一天给明月请安，自然不敢耽搁了，哪怕明明时间还挺松动的，但是她怕自己来晚了，还是提前从慈宁宫出发。 对大公主来说，少吃一顿早膳只是小事而已，但是给明月请安迟到了，那可是大事。 这些话大公主并没有说出口，但是明月大概也能够猜得到了，因为她小时候也有过寄人篱下的经历，所以对于大公主的心思，她即便不能说猜得透透的，但是至少能猜个七八成。 “那就一起吃吧。”明月见大公主的神经绷得紧紧的，冲她笑了笑，然后道，“不用拘谨，你瞧我也没有头六臂，不吓人是吧？” 听到明月这么说，大公主忍不住笑了一下，在她这样亲切里又透着几分幽默的态度中，大公主总算是放松了一些。 “皇额娘宽和慈爱，自然是不吓人。” 才二十岁的明月：“……” 她确实不吓人，但是她这个形容就有点吓人了。 虽然昨天已经嫁人了，今天也已经是九个孩子的额娘了，但是明月没有想到自己年纪轻轻的，竟然和“慈爱”这个词扯上了关系。 她一直觉得这个词用在她外婆那个年纪的人身上还差不多。 这要不是怕吓到大公主，明月都想摸摸她的脑袋，然后跟她说一句—— 夸得很好，以后不要再夸了。 而一旁的小太子见明月和大公主如此相谈甚欢，小家伙也忍不住想说一句—— 问得很好，皇额娘怎么不问他了？ 见明月和大公主说完，就打算走了，小太子立马就急了：“皇额娘，你不问我吗？” “问什么？”明月问。 “问我有没有用早膳哇。”小太子说完，就一脸期待地看着明月，一副等她问他的模样。 明月：“……” 要不她还是让人把他丢回乾清宫吧？ 看到小太子这个模样，明月突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她觉得待会儿用早膳的时候，他可能不会那么太平了。 果不其然，还真的叫明月给猜中了。 小厨房的大师傅们可不知道小太子和大公主两人留在坤宁宫用早膳的真相，他们只当是因为明月想要笼络小太子和大公主，营造一个慈母形象。 既然如此，那么他们当然不能拖明月的后腿了。 小厨房的大师傅们为了向明月表现自己，个个可以说是铆足了劲，拿出了自己的看家本领。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小太子就发现自己在坤宁宫吃到的第一顿早膳，竟然比他这几年在乾清宫、在慈宁宫吃到的膳食都要好吃！ 当然了，这也有可能是因为心理作用，因为…… “不用你来。”小太子见自己的奶嬷嬷要喂自己吃，他伸手就把她推开了，自己握着勺子道，“我自己来。” 小太子也不是不会自己动手吃饭的人，所以他这么说，奶嬷嬷也没有强求，不过她也没有退下，而是站在小太子的身边，随时准备给他夹他想吃的东西。 结果…… “皇额娘，我要吃那个。”小太子用勺子指着摆放在明月面前的马蹄糕，茶黄色的马蹄糕呈半透明状，明月用筷子夹起时，它微微晃动了一下，明显透着韧性。 “谢谢皇额娘。”用碗接过马蹄糕之后，小太子用勺子将它“切”成两半，舀起其中一半送入口中，几乎不用怎么使劲，马蹄糕就在口中化了，舌尖顿时尝到了一股香甜。 “皇额娘，我还要吃那个。”小太子又指了指大公主面前放着的那碟饽饽。 明月看了小太子一眼，然后还是给他夹了一个饽饽。 说实在话，明月确实是没打算做什么慈母，也没打算跟小太子培养什么母子感情，这并不是因为她讨厌小太子，也不是因为她知道历史上小太子的结局，觉得对他再好最后也白瞎。 而是因为明月还惦记着康熙克妻的事情。 她是不想过分参照历史的，但是她明明都没有进康熙的后宫，最后却依然成为了他的皇后，这让明月很难不去在意这件事。 在这样的情况下，明月愿意夹这两筷子，完全是因为小太子刚刚那句“保成现在也是有皇额娘的人了”让她动了恻隐之心。 但是一次两次就算了，第次见小太子明明想吃自己面前摆着的、自己伸手就能够舀的到的食物，却非得让她帮忙夹，明月就不打算惯着他了。 “太子。”明月看向小太子，“你知道得寸进尺的人会有什么下场吗？” 上一秒还因为有额娘可以“使唤”而美滋滋的小太子：“……？？？” 第33章 第 33 章 小太子觉得事情好像和他皇阿玛说的不太一样,不是说他有了皇额娘之后，就会多一个人疼他，爱他,照顾他,多一个人对他千依百顺的吗？ 怎么这才夹了两筷子，她就那么凶啦？ “皇额娘。”小太子仰着小脑袋看向明月,然后奶声奶气地道，“我觉得你这样做得不对。” “怎么就做得不对了？”明月问道。 “一个好额娘不是这样做的。”小太子道。 听到他这么说,明月忍不住想笑：“你给人当过额娘吗？你就知道一个好额娘该怎么做？” “没有。”小太子摇摇头，然后道,“但是我知道我想要一个什么样的额娘呀。” “那你听说过一句话吗？”明月问。 “什么？” “现实和想象是有差别的。”明月道。 小太子：“……” 但是这差别是不是有点太大了呀？ 小太子握紧手里的勺子，小眉头皱得紧紧的，一副想要反驳明月,但是又不知道应该怎么反驳她的模样。 看到小太子这个小模样，明月这个当便宜额娘的没什么反应，一旁的奶嬷嬷林氏反倒是心疼坏了。 小太子是她看着长大的,因为进宫给小太子当奶嬷嬷的缘故,林氏一年到头都见不到自己亲儿子几面,所以她几乎把自己一腔母爱都倾注在小太子身上。 原本康熙要立明月为后林嬷嬷觉得这还是好事,这样一来又多了一个人疼爱小太子，他也不至于跟没娘的孩子似的。 虽然说画龙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但是林嬷嬷眼见着昨天是明月和康熙的大喜日子，明月居然也愿意让小太子和他们一块用膳,就以为别管明月心里是怎么想的，但是至少明面上她肯定会善待小太子。 结果现在见明月这么对小太子，林嬷嬷便认定了她昨天的大度和包容不过是装出来的,想要在康熙面前留个好印象而已。 现在康熙不在了，她这个后娘就原形毕露了。 果然不是亲生的就不是亲生的，林嬷嬷在心底里想到，她之前的想法果然还是太天真了。 只是林嬷嬷对明月不满，却不敢说出来，只能够压在心底里，毕竟她没有忘了自己就算照顾了小太子几年，她也只是个奴才而已，而明月即便今天才开始给小太子当额娘，那她也是皇后，是主子。 林嬷嬷觉得自己没能替小太子说话，有点愧对了他，只能在行动上对他更好一些。 林嬷嬷出声道：“太子殿下，您想吃这个，奴才替您夹吧。” 说着，林嬷嬷拿起公筷就要给小太子夹他想吃的那道点心。 看到林嬷嬷这么无微不至地照顾小太子，他不过是皱皱眉就忙不迭地哄他，明月微微挑了挑眉头，但是她什么也没说。 反倒是小太子直接拒绝了林嬷嬷：“不用，我自己来。” 他又不是吃不到，他就是想让他皇额娘给他夹而已，结果谁能想到她给他夹了两筷子就不给他夹啦？ 哼。 不夹就不夹，小太子用自己的勺子舀了一块，张开嘴嗷呜地吃了一口，他自己能搞定。 见小太子终于安生下来了，明月也就能好好用膳了，她知道大公主拘谨，所以用膳的时候也没有怎么关注她，反正大公主也不小了，自理能力可比小太子要强得多。 再说了，再不济还有她的奴才呢。 不得不说，明月这么做确实是让大公主自在许多，她从前和明月不认识，哪怕端午前后她进过宫，大公主和她也没有怎么接触过。 她原本还担心自己和明月相处不好，也怕自己哪里做得不好会惹来明月的不高兴。 毕竟她不仅不是明月亲生的，甚至不是康熙亲生的，哪怕贵为公主，但是大公主也知道自己和两个妹妹……甚至包括刚刚出生没多久的那个小妹妹都是不一样的。 因为这份不一样，大公主这几年在宫里都过得有些小心翼翼的。 或许有的人想要别人的关注，甚至享受别人的关注，但是大公主绝对不是这些人当中的一份子，因为别人的过分关注对于大公主而言，就是一个负担。 所以大公主十分喜欢明月对她的这份随意，她一点都不觉得自己被忽视，被怠慢了。 可是大公主自己不觉得，她的宫女小翠反倒是替她鸣不平。 从坤宁宫离开之后，小翠就道：“公主，您说皇后娘娘刚刚是不是故意的？”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大公主皱眉。 “您看啊，明明您和太子殿下都和皇后娘娘一块用膳，怎么皇后娘娘只给太子殿下夹吃的？”小翠道。 “那是二弟弟开口让皇额娘夹的。”大公主觉得这没什么问题，她没说的是，她觉得如果不是二弟弟主动开口的话，皇额娘说不定甚至都不想动那两筷子。 “可皇后娘娘既然给太子殿下夹了，不是也应该给公主您夹吗？”小翠她道，“同样都不是皇后娘娘亲生的，她怎么还区别对待呀？” “难不成是因为公主您不是储君，所以皇后娘娘才更加偏着太子殿下的吗？” “住嘴，这话也是你能说的吗？”大公主怎么也没想到小翠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要是传了出去，不止你得被治罪，就连我也落不得一个好。” 虽然这话不是大公主说的，她甚至没有这样想，但是小翠是她的贴身宫女，在其他人眼里，她的一言一行都代表她。 所以到时候要是真的叫人知道了，焉知不会让人觉得是她在编排皇额娘？ 一想到这里，大公主就肃着小脸对小翠道：“这话不要再说了，我觉得皇额娘很好，我在坤宁宫也没有受什么委屈。” “奴才就是替您觉得不值而已。”小翠被大公主这样一训斥，面上既有些后怕，又有些委屈，“晋姨娘要是知道这件事的话，指不定得多心疼您呢。” 小翠口中所说的“晋姨娘”是大公主的生母晋氏，她是恭亲王的庶福晋，膝下除了大公主之外，她还生过两个女儿，分别是康熙十三年和康熙十五年生的。 只是小女儿在康熙十七年的时候就夭折了，现在身边只剩下一个不满五岁的二女儿。 大公主她是刚出生没多久就被抱到宫中抚养的，按理来说应该和生母没太多感情才对。 因为晋氏是庶福晋，即便她生了大公主，她也不像恭亲王妃她们一样逢年过节就可以进宫。 所以出生至今，大公主见晋氏的次数可以说是少之又少，这还是太皇太后怜惜这个在自己身边长大的曾孙女，才特意开恩让她们母女两人有机会见面的。 虽然次数不多，但是生母对自己的慈爱是大公主在这冰冷的紫禁城内为数不多的慰藉了。 别看大公主总是一副小大人的模样，但是到底只比大阿哥大两个多月而已，还是个孩子，怎么可能不渴望父母的疼爱？ “这些事没必要让姨娘知道，省得她担心，她在府上的日子也不好过。”大公主想到上次晋氏派人来信说二妹妹身子骨不好，总是病恹恹的，平日里给二妹妹多请几次大夫，都叫恭亲王妃说嘴，更别提想要给二妹妹炖点补品让她补补身子了。 大公主见自己生母的次数少，见嫡母恭亲王妃的次数倒是不少，她虽然说是继室出身，但是一进门就给恭亲王诞下了一个嫡长子，再加上为人有手段，在府上很是说一不二。 所以大公主并没有怀疑晋氏的话，毕竟恭亲王妃的勤（抠）俭（门）是人尽皆知的事。 “等回去了你替我找上回那个人吧，我再给姨娘送点钱，这样她和二妹妹的日子也不至于过得那么拮据了。”大公主深知自己这辈子几乎没有什么可能待在自己生母身边尽孝了，等她再大些，肯定是要远嫁蒙古的，到时候她别说和自己生母见面了，便是通信的机会都少。 毕竟京城离蒙古实在是太远，太远了。 所以大公主就盼着自己的二妹妹能够活下去，哪怕她以后也要嫁人，但是至少在她长大之前的这些年里，她都能够陪在她们生母身边。 “好。”小翠一口就答应下来了，“要是晋姨娘知道公主您这么孝顺的话，一定会很欣慰的。” 大公主用完早膳之后就从明月的坤宁宫离开了，但是小太子却并没有。 问他不想见康熙吗？他说自己跟他皇阿玛已经恩断绝绝了。 “怎么就恩断义绝了？”明月有点好奇，昨天一块吃饭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 一个晚上的时间而已，他们父子俩就恩断义绝了？ “皇阿玛坏。”一说到康熙，小太子就想起了昨天晚上的事情，立马就气呼呼的，“他都答应让我和你们一块睡了，结果说话不算话。” 他昨天晚上还是一个人在乾清宫睡的！ 小太子要是不说的话，明月还不知道这件事，毕竟她当时在沐浴，事后康熙也没有刻意跟她提起，以至于现在听到小太子这么说，明月才知道昨天晚上还有这么一回事。 “你要是继续留在坤宁宫的话，那可没有人陪你玩了。”明月道。 “不是还有你吗？”小太子理所当然地道。 “我还有事情做。”明月道。 小太子一听，震惊到眼睛都瞪大了：“还有什么事情能比我还重要哇？” 那可太多了。 明月被小太子这个震惊的反应给逗笑了，说实在话，这孩子自恋的程度真的出乎她的意料。 不过想想又觉得很正常，毕竟从几次见面中她可以看得出来康熙和太皇太后他们对小太子的重视和疼爱，更别提身边伺候的奴才们个个都把小太子当小祖宗似的伺候。 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也难怪小太子会有这种想法了。 不过明月不管小太子有什么想法，她待会儿确实是没有时间陪他玩，在明月看来，见见她手下新组成的班子成员，可比陪小太子玩重要得多了。 明月之前还是姑娘家的时候，身边除了芳春和朱夏之外，还有四个在院子内伺候的小丫头。 现在明月当上了皇后，供她使唤的人就更多了，多到什么程度呢？ 光是给明月制作衣裳鞋袜的宫人就有一百五十个。 没错，就是一百五十个，这还不包括近身伺候明月的宫女，平日里浇花、纺线、打扫院子、浆洗衣物等等的粗使婆子等等。 对了，还有太监。 “不用让他们全部都来。”明月没想到自己新的班子成员有那么多，所以想要每一个人都见的话那是不可能了，明月只能够让他们领头的过来。 “趁着现在太阳还不算太毒辣，就让他们到院子那儿集合吧。”明月手上有一份素秋递到她面前的班子成员名单，她把需要过来集合的人勾了一下，就让素秋和清冬两人去召集。 素秋和清冬两人应了一声，对于明月都指使她们做事一事，她们是一点怨言都没有。 她们不怕明月使唤她们，就怕她念着和芳春、朱夏的主仆情，不打算重用她们。 不过素秋和清冬两人想想也觉得不大可能，因为明月进宫带的人不多，如果她只重用芳春和朱夏她们的话，那么最后只怕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明月自己也是给人打过工的，太清楚素秋和清冬两人在想什么了，所以她压根不担心自己这么做，会让素秋和清冬两人觉得偏心芳春和朱夏。 “你自己在屋子里玩，还是跟我一块出去见见人？”明月等素秋她们离开之后，扭头问一旁的小太子。 其实她也不懂小太子怎么那么待得住，在她的印象中，像他这个年纪的孩子正是好动，也正是需要玩伴的时候。 除非是孩子太内向，或者太粘父母，否则的话他们是不太待得住的。 而小太子明明不是内向的孩子，和她这个便宜额娘也是刚认识不久，怎么就那么粘人了？ 明月想不通。 “和你一起。”小太子当然不要自己留在屋子里了，一个人待在屋子里能有什么好玩的？ 再说了，他留下来是为了玩吗？ 他就是为了和他皇额娘待在一起呀。 可惜就算和明月待在一起，小太子也得不到她几分关注。 一旁的林嬷嬷见状，弯腰凑到小太子身边小声问他：“太子殿下，您要是觉得无聊的话，奴才带您去惠嫔娘娘那儿，和保清阿哥一块玩吧？” 换做是平时的话，小太子可能会心动的，因为宫里的孩子不多，能和他玩一块的就更少了，小太子只有在逢年过节的时候才会见到和他年纪相仿的大哥。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平时都没有生活在一起，很久才见一次面的缘故，小太子他们哥俩的关系反倒是挺好的。 至少能玩到一块去。 但是这会儿小太子几乎想都不用想，就摇头拒绝了：“不要。” 他还要留下来想想怎么培养他皇额娘做一个好额娘呢。 明月：“……？？？” 好家伙，她都没有想要培养他做一个好儿子，他居然反过来想把她培养成一个好额娘？ 明月并不知道小太子的雄心壮志，她这会儿的注意力都放在她的班子成员上，这些人明月几乎都是不认识的，除了坤宁宫的太监总管。 “奴才吕梁见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没错，坤宁宫新上任的太监总管就是当初奉了太皇太后的懿旨，前去钮钴禄府宣旨的太监吕梁。 “吕谙达快起来吧。”明月笑道，“没想到我们还有这样的缘分。” “不敢当不敢当。”吕梁一边起身一边道，“娘娘喊奴才的贱名即可。” 当初明月妾身未明的情况下，吕梁都不敢在明月面前装腔作势，如今明月已经成为中宫之主了，他就更加不敢了。 他道，“之前太皇太后让内务府的人给娘娘您挑伺候的宫人，她老人家见奴才这老胳膊老腿的还有些力气，便派了奴才来坤宁宫为娘娘您效力。” 吕梁这是在跟明月说明自己会被调来坤宁宫当差的缘故，他嘴上说自己“老胳膊老腿”的，但是事实上吕梁并不老，看起来就只有三十岁出头的模样。 “娘娘您日后有什么需要奴才做的，尽管差遣，奴才虽然本事不大，但是好歹在宫中生活了小二十年，宫里头的事儿多少也知道一点的。” “有你这句话，那我就放心把坤宁宫交到你手上了。”明月半认真半开玩笑地道，“日后要是出了什么事，那我可得找你算账了。” “娘娘请放心，奴才定不会叫您失望的。”吕梁虽然确实是太皇太后派来坤宁宫当差的，但是事实上如果他自己没有这个意愿的话，那个时候他又怎么可能露头？ 吕梁这个年纪确实算不得大，他很清楚自己要是继续留在慈宁宫的话，他可没有多少出头的机会。 太皇太后老了，也习惯了用老人，他要是不自己争取的话，那么等他真的上了年纪了，想要再争取那就晚了。 太监和宫女是不一样的，宫女到了适当的年纪还可以出宫嫁人，哪怕梳起不嫁，也能去一些大户人家给人当教习嬷嬷。 而太监几乎一辈子只能够老死在宫里，如果年轻时攒下足够的养老钱那还好一些，要是没有的话，老了那可就凄凉了。 吕梁不想自己日后落得这样一个下场，恰逢康熙要立明月为后，他就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明月不知道吕梁的想法，但是从他的话中，她可以感受到他的诚意，如此一来，她自然愿意给吕梁这个机会了。 除了吕梁之外，明月还见了其他的宫人，另外还给十六个二等宫女也取了名。 因为自己身边四个一等宫女的名字里包含了春夏秋冬，为了方便记忆，明月给这十六个二等宫女也按照季节以雨、露、霜、雪取名。 例如春雨、夏雨、秋雨、冬雨。 明月当时取名的时候没多想，等取完了之后她才突然反应过来，这十六个二等宫女的名字都是雨字头的。 雨为水，水为财，明月心想，她该不会要发大财了吧？ 明月日后会不会发大财暂时先不说，反正佟贵妃这会儿正在承乾宫发脾气。 “钮钴禄氏她疯了吧？”居然无视她直接让其他嫔妃和皇子皇女给她请安敬茶？ “娘娘，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玛瑙也没想到明月会这么做，这样一来尴尬的人就是她们了。 佟贵妃皱眉，片刻后她想到了一个办法。 第34章 第 34 章 不是没有人想过明月有可能会直接无视佟贵妃,接受后宫嫔妃和一众皇子皇女们的请安和敬茶。 佟贵妃想过，玛瑙翡翠也想过，但是她们主仆几人怎么没想到明月真的会这么做,因为在她们看来，这个可能性极小。 最有可能的是明月硬着头皮和佟贵妃死撑,真要是这样的话，那么到了最后即便明月没有派人来请，佟贵妃也依然愿意主动去坤宁宫的。 因为佟贵妃这么做的目的就是想要落明月的面子而已，她要让她知道即便她已经贵为皇后了,但是她不想给她脸的时候，她照样可以不用给她脸。 当然了,明月要是露怯了，自己撑不住派人来承乾宫请她去请安的话，那么就更好了，佟贵妃心想,到时候满宫上下的人都该知道即便中宫之位不属于她，那她也照样是后宫之中的第一人。 佟贵妃这个如意算盘打得不可谓不响，她也认定了明月会为了宫权,甚至为了在康熙那儿的印象而妥协的。 反正她不是皇后,明月才是，那么需要严以律己的人是明月，需要宽以待人的人也是明月。 佟贵妃设想过自己如果有朝一日登上后位的话，她会想做一个什么样的皇后？她当然是想要做一个像长孙氏那般的贤后了。 佟贵妃以己度人，以为明月也肯定是奔着这个方向努力的，结果谁能想到她猜错了明月的想法，把自己套进去了。 “反正又不止我们娘娘和小阿哥没去坤宁宫给皇后请安，郭贵人和翊坤宫的小公主不是也没有去吗？”翡翠在一旁宽慰了一句。 “你说的这些话站得住脚吗？”玛瑙皱眉道,“谁不知道郭贵人没去坤宁宫是因为还在坐月子，翊坤宫的小公主则是因为刚出生没几天？” 可她们娘娘和小阿哥是一个在坐月子，一个刚出生没几天吗？ 玛瑙觉得翡翠要是不会说话的话，可以不说的。 但是一旁的佟贵妃却被翡翠这句话一下子点醒了，叫她想到了一个好办法。 “本宫觉得翡翠说得有道理。”佟贵妃紧皱着的眉头舒展开来，“今儿没有去坤宁宫请安敬茶的人又不止本宫和小阿哥。” “郭贵人和她生的小公主是事出有因，难道本宫和小阿哥就不能是事出有因吗？” “就说小阿哥早上起来不舒服，本宫为了照顾他这才误了时间的。”佟贵妃说着笑了一下道，“得亏钱嬷嬷前两天回来了。” 佟贵妃口中所说的“钱嬷嬷”是谁呢？是佟家的人特意给她寻来调养身子的。 佟贵妃康熙十五年进宫，现在已经有年的时间了，肚子却一直都没有动静，如此一来何止是佟贵妃着急？她背后的佟家也同样着急。 别看佟家现在是天子母族，又得康熙的看重，但是佟家的人可是很有忧患意识的，佟家是靠什么一跃成为京城新贵的？ 不就是因为当初的孝康章皇后生下了康熙吗？ 佟家的人有本事吗？或许是有的，但是如果当初继承皇位的人不是康熙而是裕亲王或者恭亲王的话，那么如今风光的可就不是佟家而是董鄂家或者陈图塞尔家了。 尝过一次甜头之后，佟家哪里舍得放弃这样的机会？虽然老天爷不一定会一直眷顾一家人，但是万一呢？ 当然了，这会儿佟家的人想得还没有那么长远，在康熙如此看重和疼爱小太子的前提下，没有几个人会觉得下一任皇帝不是小太子。 佟家的人就是想让佟贵妃早日诞下一男半女，让佟家和皇家的关系得以更加紧密一些。 所以在去年佟贵妃的肚子依然没有传出任何好消息的时候，佟家就私底下替她踅摸了一个擅长调养妇人身子的嬷嬷，然后通过内务府送到了佟贵妃的身边。 还真别说，这个钱嬷嬷还是有几分本事的，虽然一年的时间过去了，佟贵妃依然没有传出喜信，但是她确实感觉自己身子好了许多。 最为明显的一点就是去年冬天她不至于睡觉的时候一不抱汤婆子就手脚冰凉。 等乌雅贵人所生的小阿哥抱到自己身边之后，佟贵妃发现钱嬷嬷还有另外一样本事，那就是照顾孩子。 佟贵妃之前可是听说过了，刚出生的孩子身体好的尚且好一些，但是身子骨弱一些的，可是会经常这儿难受，那儿不舒服的。 佟贵妃原本是没发现钱嬷嬷这个本事的，毕竟宫里的孩子不多，直到那拉常在生的那个小阿哥隔差五的请太医，佟贵妃才总算是直观地感受到钱嬷嬷的这个本事了。 因为有钱嬷嬷在，承乾宫因为小阿哥请太医的次数可以说是一双手都数得过来。 不是佟贵妃不紧张小阿哥，而是因为有些小问题不用太医出马，钱嬷嬷就可以搞定。 因为这个，佟贵妃可是被康熙和太皇太后称赞过的，所以她越发信任钱嬷嬷。 一听到佟贵妃这么说，玛瑙和翡翠就知道她的意思了，虽然这个理由说出去不一定有人信，但是没关系，反正别人就算不信，也没有人敢真的跑到她们娘娘面前来戳穿。 佟贵妃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她一边派人请钱嬷嬷过来，一边让玛瑙和翡翠给她改变一下妆容。 “不用打扮得太光鲜亮丽，让本宫看起来憔悴一些。”毕竟做戏做全套，佟贵妃总不好顶着一副容光焕发的模样出门。 “娘娘，您这是打算去坤宁宫吗？”翡翠一边给佟贵妃摘下头上戴着的首饰，一边出声询问。 “去坤宁宫做什么？”佟贵妃道，“本宫要去的是乾清宫。” 她现在要是去坤宁宫的话，岂不是告诉所有人她输得一败涂地了？ 佟贵妃才不干这样的事。 于是在乾清宫的康熙很快就见小太监进来通报说佟贵妃求见。 康熙闻言，扬了扬眉头，询问一旁的梁九功：“今早后宫嫔妃去给皇后请安，可是出了什么事了？” 虽然说皇帝结婚也是有婚假的，但是康熙不是那种儿女情长的人，而且他很清楚自己立明月为后的原因，所以即便有婚假，他也没有选择一整天都待在坤宁宫和明月相处，而是回到了乾清宫。 至于他和明月分开之后，坤宁宫发生了什么事，康熙还真的不知道。 他既然立明月为后，自然是信得过她的，正所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回皇上的话。”还真别说，这件事梁九功真的知道，因为他已经提前跟梁宝打过招呼了，让他记得多盯着点坤宁宫那边。 梁九功让梁宝盯着坤宁宫倒不是想要抓明月的小辫子，而是他根据自己对佟贵妃的了解，总感觉今天早上的请安不会很太平。 果不其然，还真的叫他猜中了。 趁着给康熙换茶的间隙，梁九功就从梁宝的口中得知了今天早上坤宁宫发生的事情，要是康熙不问的话，那么梁九功犯不着主动说，但是康熙要是问的话，他也不会替佟贵妃藏着掖着。 用简单的言两语就把佟贵妃和承乾宫小阿哥今天早上没有去坤宁宫给明月请安和敬茶一事说了，康熙听完之后哪里不知道佟贵妃这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康熙原本以为这么久了，佟贵妃总该接受了明月要入主中宫的事实，哪知道她今天冷不丁的就来这么一手。 康熙原本想让佟贵妃直接回去的，但是想了想，还是让人把她请进来。 佟贵妃也并非是完全没脑子的人，她很清楚自己拿小阿哥不舒服这个理由当借口，骗不了其他人，更骗不了康熙。 所以佟贵妃一进门，就把姿态放得很低。 “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吉祥。” “起来吧。”康熙看了佟贵妃一眼，装作什么事都不知道一样问她，“来乾清宫找朕，所为何事？” 虽然康熙让自己起来了，但是佟贵妃却依然跪在地上没有动弹，她道：“臣妾是来请罪的，皇上。” “哦？”对于佟贵妃登门的理由，康熙像是有些意外似的，“好端端的，你来请什么罪？” “按照规矩，今日臣妾原本是应该带小阿哥去坤宁宫给皇后娘娘请安敬茶的，但是臣妾没想到小阿哥一觉醒来竟然哭闹不止。” 佟贵妃一边说着，一边用帕子擦擦眼角，“皇上您也知道小阿哥虽然不是臣妾所生，但是他刚出生便抱到臣妾身边，臣妾早就把他视若亲子了。” “一见到小阿哥这个样子，臣妾顿时吓得六神无主，也是臣妾管理不当，身边的奴才竟一个都没有提醒臣妾今日要去给皇后娘娘请安敬茶。” “等小阿哥停止哭闹的时候，臣妾才反应过来已经错过去给皇后娘娘请安敬茶的时间了。” 康熙听到佟贵妃这番话，他既没有说信，也没有说不信，只是问她：“那你这会儿怎么来乾清宫找朕了？” 真的要去请罪的话，难道不是应该去坤宁宫吗？ 后面这句话康熙并没有问出口，但是佟贵妃却听出来了，她扬起脑袋看向康熙，似是有些娇嗔地道：“皇上，您又不是不知道臣妾和皇后娘娘打小就不对付，臣妾要是自己一个人去坤宁宫给皇后娘娘赔罪的话，那得多丢人哪？” 佟贵妃并没有一味地逞强，到了康熙跟前的时候，她不介意跟他示示弱。 虽然佟贵妃看不起自己庶妹的生母，但是她不得不说她确实是有点本事的，要不然她既不是她阿玛后院最漂亮的那一个，也不是最有才情的那一个，怎么却最得她阿玛的宠爱呢？ 无非就是她懂得在她阿玛面前示弱罢了。 如果非得要向一个人低头的话，那么佟贵妃当然更愿意向康熙低头而不是明月了。 她看向康熙道：“皇上，您就陪臣妾去一趟坤宁宫吧？到时候臣妾肯定主动给皇后娘娘斟茶道歉的。” 佟贵妃说得真情实感的，为了勾起康熙对她的怜惜之情，她说完之后又喊了他一声“表哥”。 佟贵妃原本以为康熙就算不会直接答应她，也会想一个折中的法子帮自己一把的，但是谁知道她说完之后，康熙神色不变地道：“既然你与皇后自幼认识，那么自然知道皇后她并不是一个苛刻的人。” “你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跟皇后说了，想必皇后也不会怪你今日没有准时去坤宁宫请安的。” 这是她会不会怪她的问题吗？ 佟贵妃没想到康熙居然会这样婉拒了自己，她不甘地开口道：“可是皇上，臣妾想您陪臣妾一块去坤宁宫，替臣妾壮壮胆儿。” 佟贵妃是想让自己去给她壮壮胆吗？ 未必吧。 康熙没有明说而已，不代表他猜不出来佟贵妃的心思，她这个时候来乾清宫跟他说这些，无非是想要让他给她撑腰罢了。 换做是别人的话，康熙不介意给佟贵妃撑腰，但是如果是明月的话，那么就算了吧。 康熙昨天才刚刚跟明月大婚，他对明月又没有任何的不满，又怎么可能做出大婚头一天就帮其他人打明月的脸这种事？ 这只能够说佟贵妃实在是高估了自己和康熙的情分，又低估了他对待妻妾有别的态度了。 见康熙对自己的话无动于衷，佟贵妃的心一下子就凉了，哪里还听得进去康熙让她自己去坤宁宫给明月赔罪的话？ 佟贵妃从乾清宫离开之后并没有去坤宁宫，但是不久后康熙倒是去了。 因为午膳的时间到了。 从梁九功的口中，康熙知道了小太子给明月敬完茶之后就一直留在坤宁宫，所以在这里见到他，他并不意外。 反倒是小太子，一见到康熙就气呼呼地冲他“哼”了一声，不仅不喊他“皇阿玛”，甚至连安都不请了。 可见小家伙记性还是很好的，至少过了这么久了，他都没有忘了自己要跟他皇阿玛恩断绝绝的事情。 康熙见状，明知故问道：“保成你这是怎么了？” 怎么了？ 他还好意思问他怎么了？ “皇阿玛你说话不算话。”小太子瞪着一双大眼睛看着康熙，口齿伶俐地把昨天晚上的事情拿出来控诉康熙。 “皇阿玛坏！” “骗保成！” “不是你自己睡着了吗？”康熙可不承认这个罪名，他一本正经地道，“那朕怎么好意思让奴才把你抱来抱去？” 听到康熙这么说，小太子一脸惊奇地看着他，然后奶声奶气地道：“皇阿玛，你也会不好意思？” 康熙：“……” 天不打，他就想上房揭瓦了是吧？ 第35章 第 35 章 小太子是不是三天不打,就想上房揭瓦明月不知道，她只知道她之前压根没想到他们父子两人私底下的相处是这般父“慈”子“孝”的。 这可真的是大大出乎明月的意料了。 虽然她不知道康熙会不会因为她目睹他被自己的亲儿子怼到哑口无言而给她记上一笔，但是她现在转身就走也来不及了,只能上前福身给康熙请安行礼。 康熙显然不至于那么小气，或者说他的脸皮不至于那么薄，哪怕当着明月的面被自己的儿子怼了，他的面上也没有流露出半分尴尬或者不自在的神色。 他“唔”了一声,然后上前两步伸手扶起了明月：“皇后不必多礼。” 他也没有说“让你见笑了”这样客套的话，而是换了另外一句略显亲昵的话，“保成这孩子就是这般不好管教,日后就得让皇后你受累了。” 明月不知道康熙这话是不是场面话，但是考虑到康熙对小太子的疼爱，她就当场面话来听了：“皇上说笑了,太子乖巧听话，哪里像是不好管教的孩子了？” “就是就是。”小太子可听不出来明月说的是不是场面话，反正一听到她这么说,小家伙立马就一脸得意地道，“皇额娘都说我乖巧听话了,皇阿玛少冤枉人。” 康熙扫了一眼一口一个“皇额娘”地喊着明月的小太子,然后道：“你皇额娘觉得你乖巧听话,那是因为和你相处不久。” “等相处久了,她自然就会知道你是真乖巧还是假乖巧，真听话还是假听话了。” “想当初，朕不就是这样被你给骗了吗？” 哦？ 一听到康熙这么说,明月就有点好奇了，她还以为小太子在康熙面前一直都是这么熊的，可是现在听他的意思,是之前不是这个样儿的？ 不过明月并没有让康熙展开说说，而康熙也让小太子在他皇额娘面前留了一点颜面，没有把他以前做过的一些淘气事情给说出来。 因为今天是明月嫁进来的头一天，所以康熙坐下之后，饮了一口茶就问起她今天早上过得怎么样。 “内务府给你派来的奴才使唤得可还趁手？”康熙道，“若是不趁手的话，只管让内务府的人才给你换一批过来。” 明月不知道康熙这番话是随口那么一说的，还是故意替她这个新上任的皇后敲打奴才的——没看到屋子里伺候的素秋和清冬两人听到康熙这话，面上的表情都绷紧了几分么？ 但是不管是什么原因，明月都领康熙的这份情，她笑道：“皇上放心，臣妾也不是爱委屈自己的人，若是真的有用得不趁手的话，臣妾自然不会硬着头皮用下去。” “那就好。”康熙微微颔首，正想开口继续说什么，就听到小太子在一旁用一种难以置信的语气道，“这还要皇额娘亲自换？” 虽然小家伙的嗓音奶呼呼的，但是这也藏不住他语气里的震惊和嫌弃。 康熙扭头看向小太子，后者压根不看他了，直接仰着小脑袋看向明月，拍着胸口对她道：“皇额娘，要是有谁对你不敬，你跟我讲喔，保成帮你教训他们。” 说着，小太子晃了晃自己攥紧的小拳头，努力表现出一副可以帮明月出头的可靠模样。 明月：“……” 好家伙，他这是当着亲爹的面踩着亲爹表现自己吗？ 明月下意识地看了康熙一眼，却见他面上并没有一丝不高兴的表情，相反，听到小太子这么说，他还勾了勾唇—— 明月觉得康熙这会儿笑了，肯定不是因为对小太子的亲爹滤镜太厚，以至于被他这样“踩着上位”都觉得欣慰，而是在心底里琢磨着怎么让小太子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这么想着，明月又看了小太子一眼，见他完全没有注意到他皇阿玛的这个笑，顿时在心底里同情起他来了—— 可怜的崽。 不过明月也就在心底里同情了他三秒而已，然后道：“那我就先谢谢太子你了。” “不客气。”小太子满不在意地挥了挥手，然后还给他皇阿玛投去一个得意的小眼神。 明月：“……” 反派是不是死于话多她不知道，但是她知道大“孝”子肯定是“死”于嘚瑟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康熙的“宽容”给了小太子足够的勇气，在接下来的用膳时间里，小太子可没少踩着康熙表现，一会儿给明月“夹”菜，一会儿又让明月喝汤记得小心烫。 可以说想要拿自己皇阿玛全方位地衬托自己这个便宜儿子有多体贴。 小太子这么做的下场就是用完午膳之后，就被他皇阿玛带回乾清宫了。 “不不不，我要继续留在皇额娘这里。”小太子拒绝了，一方面是因为他这会儿对明月这个新额娘正感兴趣，而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他又不傻。 刚刚他才把他皇阿玛给得罪了，现在跟着他会乾清宫，那不就相当于羊入口口了吗？ 不干！ 这样的傻事他才不干呢！ 可惜小太子怎么反对也没有用，他皇阿玛单手把他抄起来之后，直接强制性把他带走了。 惨，太惨了。 看着小太子一副像是撞上了人贩子似的抗拒模样，明月在心底里给他鞠了一把同情的眼泪，然后挥挥手送他们父子两人离开了。 “娘娘，您要先睡个午觉吗？”朱夏陪着明月送走了康熙和小太子之后，一边扶着她进屋，一边出声询问她。 “要。”明月昨天晚上并没有休息好，不仅因为身边多了一个人，更因为坤宁宫的床她也没睡习惯。 再加上今天早上又那么早起来，应付了那么多人，刚刚要不是因为怕失礼的话，明月都想打哈欠了。 所以对于康熙要带小太子回乾清宫这件事，明月是举双手双脚赞成的。 等回到东暖阁后，明月也不管自己刚吃饱没多久，等芳春她们把她头上的首饰摘了下来之后，她把外衣换了下来就直接上床了。 而朱夏很细心，在芳春给明月解头发的时候，她就已经把明月叮嘱她们带进宫里来的枕头取出来，替换了原本床上放着的瓷枕。 明月穿越到大清之后，要问有什么不习惯的，那么枕头绝对是其中之一了。 硬邦邦的瓷枕在夏天枕起来确实是很凉快，也不容易乱发型，但是明月睡了一次之后，发现实在是太受累了。 反正明月爱干净，忍受不了几天才洗一次头，更忍受不了头发盘起来之后一直维持着不拆，所以睡瓷枕的好处对明月来说四舍五入相当于没有。 她还是觉得棉芯枕头睡得舒服。 明月把脑袋枕在棉芯枕头上之后，没一会儿的功夫就已经睡着了，可见她确实是困到不行了。 转眼大半个时辰过去了，刚刚睡醒的明月还有些晕晕乎乎的，直到素秋打水进来给她洗了把脸之后，她整个人才像是灵魂归位了。 六月份的下午是很热的，好在屋子里放了冰块，总算没那么热。 睡醒后明月也没有出门，而是选择了去给菩萨上香。 虽然它并没有保佑自己单身一辈子，但是明月也不至于一下子就对它失去信心的，顶多就是有点怀疑它的办事能力而已。 “菩萨啊菩萨，你已经让我失望过一次了，总不好再让我对你失望吧？”明月双手合十，“我的要求也不高，保佑我长命百岁就好了。” 她已经英年早逝过一次了，没必要再让她体验多一次英年早逝的滋味吧？ 明月可不确定自己再早死一次，还有没有机会穿越的。 明月在心底里默念了几句之后，便拿起一旁的签筒就开始摇签，片刻后，一支灵签从签筒里掉了出来，明月伸手捡了起来，定睛一看—— 竟然是一支下下签。 明月眨了眨眼睛，把自己刚刚摇到……不对，把刚刚自己从签筒里掉出来的下下签重新放回了签筒里，然后起身后一本正经地道：“做人没必要那么迷信。” 好歹在穿越前她也是社会主义的接班人，自然得崇尚科学，相信科学了。 已经见识过明月选择性迷信的芳春：“……” 第一次见识到的素秋：“……” 明月前脚才说“做人没必要那么迷信”，后脚就让芳春赶紧给她找一个全是上上签的签筒。 素秋和明月不熟，自然不敢开口说什么了，但是芳春不一样，她在明月身边伺候了这么久，主仆两人的情分自然是不一般的。 至少芳春听到明月这么说，还敢打趣她：“娘娘，您刚刚不是才说了‘做人没必要那么迷信’吗？” “所以我让你找一个全是上上签的签筒啊。”明月理直气壮地道，“这样我就能把命运都掌握在自己手里了。” 所以这还不叫不迷信吗？ 芳春：“……” 虽然但是，她竟无法反驳。 虽然朱夏刚刚并没有跟着明月一块进去拜菩萨，但是听她对芳春的吩咐，朱夏就懂了明月刚刚肯定是没有求到好签了。 所以朱夏也没有问明月刚刚拜菩萨的事情，而是拿别的事情来转移她的注意力：“对了，娘娘，您说今天晚上的家宴贵妃娘娘会出席吗？” 明月昨天作为新娘子，除开出嫁在路上的那段时间之外，不是待在自己的闺房，就是待在坤宁宫的东暖阁，所有的宴会都和她无关。 但是今天晚上就不一样了，今天晚上的家宴明月和康熙一样，都是主角，是肯定要联袂出席的。 至于佟贵妃会不会参加，那么明月就不好打包票了。 “谁知道呢。”明月道，“那毕竟是皇上的表妹，皇上要是愿意纵容她，说不定她真的有那个底气不参加。” “贵妃娘娘是皇上的表妹，娘娘您也一样是啊。”朱夏可见不得明月这样“妄自菲薄”，她道，“而且谁不知道贵妃娘娘今天早上是灰溜溜地从乾清宫离开的？” “你这话说得跟你亲眼见到似的。”明月笑着调侃了朱夏一句。 “娘娘。”朱夏跺脚，对于明月这种抓不住重点还“嘲笑”自己的举动表示不满，“奴才只是觉得夫人她说的或许是对的，皇上并非是那种宠妾灭妻的人。” 大概朱夏也知道坤宁宫虽然是明月的寝宫，但是到底隔墙有耳，所以最后那句话她说得极小声。 说完之后她赶紧说下一句，“您看皇上中午来咱们这儿用午膳的时候，不是也没有替贵妃娘娘说话吗？” 在朱夏看来，如果康熙真的偏心佟贵妃的话，那么今天中午他来坤宁宫的时候不会不替佟贵妃说情的。 可是他真的没有，甚至提也没提。 朱夏说到这个，明月也觉得有点意外，听素秋她们向她禀报说在她和小太子他们用早膳的时候就去了一趟乾清宫的时候，她就猜测过康熙今天中午来用午膳的时候会不会跟她提佟贵妃的事。 后来虽然没有，但是明月也没有多想，因为她实在是太困了，脑子转得都比平时要慢许多，自然没心思分析康熙为什么提都不提佟贵妃的事了。 她不信佟贵妃都去了一趟乾清宫了，康熙还不知道今天早上她和小阿哥都没有来坤宁宫请安敬茶的事。 明月不认为康熙和自己的情分比他和佟贵妃的还要深厚，所以明月猜测要么他就真的像她额娘说的那样，是个看重妻妾之分的人，要么他就是单纯的想要试探她一下。 不过暂且不论康熙究竟是因为什么原因提也不提佟贵妃的事情，单单是佟贵妃今天早上去了一趟乾清宫却无功而返一事，明月就觉得她如果不傻的话，肯定会参加今天晚上的家宴的。 不要问明月为什么知道佟贵妃无功而返，虽然她“笑话”朱夏，但是她很清楚佟贵妃今天早上即便不是灰溜溜地离开乾清宫，那么她也绝对不会是踌躇满志地离开的。 从佟贵妃这个反应，明月大概可以猜测得到结果是什么。 果不其然，当天晚上的家宴，佟贵妃如期而至。 碍于佟贵妃往日的威风和她如今的地位，倒是没有人敢到她面前说什么风凉话，但是私底下看她笑话的人可不少。 “亏得我以为我们这位贵妃娘娘多有本事呢，敢情也不过是绣花枕头罢了。”端嫔掩嘴笑道，“中看不中用，任她往日再威风，到了皇后这位真佛面前，还不照样是龙得盘着，是虎得卧着？” “谁说不是呢。”敬嫔道，“我猜呀，大概是贵妃自己也没想到皇后今日会无视她，更没想到皇上会站在皇后那边。” 要不然佟贵妃又怎么可能敢在第一次给明月请安这样的重要时刻闹事？ “结果傻眼了吧。”敬嫔都有点“佩服”佟贵妃的脑子了，她道，“今儿可是皇上和皇后大婚的头一天，再怎么样他也不可能落皇后的面子呀，也不知道贵妃是怎么想的。” “大概是顺风顺水久了吧。”端嫔猜测道，“贵妃进宫的时候，仁孝皇后都去世了，后面又掌管六宫事务，在后宫里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 虽然说是一人之下，但是这个“人”可是已经不在了。 “你说到掌管六宫事务我倒是想起一件事了。”敬嫔开口道，“按理来说，皇后既然嫁进来了，那么贵妃手上的宫权肯定要交回给皇后的吧？” “那当然了。”端嫔下意识地开口道，“除非是皇上下旨，否则的话容得了贵妃不交吗？” 以后的事情谁也说不准，但是就今天的情况看来，端嫔觉得康熙不可能下旨让佟贵妃继续掌管六宫事务的。 一来因为佟贵妃名不正言不顺的，二来因为这样简直和打明月的脸没什么区别。 “确实容不得贵妃不交，但是你忘了贵妃拿了两年的宫权吗？她会那么轻易交出去？要是交出去能不给皇后使绊子？” 敬嫔这么一说，端嫔顿时就反应过来了，依照佟贵妃的性子，以及她和明月的恩怨，她觉得敬嫔十有八九是说中了。 真要是这样的话，那么她们可得擎等着看热闹了。 端嫔和敬嫔两人说话的音量并不大，更别提佟贵妃的位置和她们还有点距离了，所以除了她们以及两人的宫女之外，并没有人知道她们之间的对话。 其实有没有听到端嫔和敬嫔两人之间的对话，对佟贵妃来说并不重要，因为她不在意，尤其是当明月和康熙两人陪着太皇太后和太后出现的时候，佟贵妃的注意力更是没办法分到其他人、其他事情上面了。 而明月并没有注意到佟贵妃的目光，因为她一出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她的身上，以至于佟贵妃那丁点的关注，压根没法引起明月的注意。 直到家宴开始了，佟贵妃却一反常态的没有找麻烦，明月这才注意到她。 不过也就注意了那么一下而已，很快的，明月的注意力就被其他人吸引走了。 今天晚上既然是家宴，那么来的除了后宫的嫔妃和皇子皇女之外，自然就只有爱新觉罗家的宗室了。 明月自认为自己的记忆力不错，但是一下子要认识那么多人，她也有点受不了了。 一旁的康熙见状，轻笑一声道：“倒也不用每个都记得那么清楚，让你的奴才都记住就好了。” 反正明月现在是皇后，只要对方认得她就好了，至于她认不认得对方，倒也不是太打紧的事情。 因为一般来说不太认得的，几乎都是不太亲近的亲戚。 明月没想到康熙居然当众教她怎么偷懒，略带几分惊讶地看了他一眼，像是有些难以置信地道：“皇上，没想到你居然是这样的人？” 不等康熙说什么，明月就弯了弯眼睛，“太合我意了。” 说罢，明月扭头对身后的朱夏和素秋道，“皇上的话你们听到了吧？虽然我有点不忍心，但是谁让这是皇上的吩咐呢？” 康熙闻言，笑了一下道：“你就得了便宜还卖乖吧。” 康熙当日下旨要立明月为后，让不少人都觉得震惊，而此时见他当众与明月如此亲昵，更是让他们感到意外。 而其中不乏后悔与明月疏远了的人。 因为康熙对明月溢于言表的看重，所以在今天晚上的家宴上，并没有人敢闹什么幺蛾子。 等家宴结束了之后，太皇太后和太后婉拒了康熙的相送，他没有强求，而是携明月一块回坤宁宫了。 回到坤宁宫之后，明月和康熙两人也没有多说什么，而是分别先去洗漱了。 明月洗漱的时间长一些，等她重新回到卧房的时候，康熙早就洗漱好了。 看着洗干净坐在榻上等自己的康熙，明月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一种两人身份互换的感觉。 “皇后这是在笑什么？”康熙的突然出声，才叫回过神来的明月反应过来她刚刚被自己的想象给逗得直接笑出声了。 她在笑什么，那当然是不能说了，明月怕自己说了，会让康熙恼羞成怒，只能随便扯一个理由：“没什么，臣妾只是突然想起皇上刚刚在家宴上教臣妾偷懒的事罢了。” 明月说的是不是真话，康熙不知道，但是他也没有追问下去，而是顺着她的话道：“怎么？没想到朕还会做这样的事？” “确实没想到。”虽然明月知道康熙也是有血有肉的凡人，但是没有这样接触过的话，她大概永远不知道私底下他还有这样的一面。 “朕也没想到你和保成一样，也是个小没良心的。”康熙说着，伸手点了点明月的鼻子。 他这个动作不带任何的□□，却亲昵到有些暧昧。 原本在屋子里伺候的奴才见状，便纷纷退了出去，把空间都留给这对正当新婚的帝后。 翌日，明月是被康熙起身的动静给闹醒的。 见明月眼底有些乌青，康熙便伸手压住了打算起身的她，温声道：“你继续睡吧，皇玛嬷那边已经免了你这两天的请安了。” “臣妾还要伺候皇上您更衣呢。” 明月嘴上是这么说着的，但是身体却很诚实地顺着康熙的手劲躺了回去。 对她如此心口不一的表现，康熙觉得好笑。 但是想起昨天晚上的事，康熙也就由她了。 因为康熙的纵容，明月多睡了半个时辰，醒来后整个人都神清气爽许多。 在芳春等人伺候她洗漱的时候，清冬突然从外面进来了：“娘娘，荣嫔娘娘求见。” 明月：“……？？？” 不会也是来请罪的吧？ 第36章 第 36 章 芳春等人今天的心情很好。 这点明月是醒来之后发现的，一开始她还没注意到，直到坐在镜台前透过铜镜看到站在她身后替她梳头的朱夏笑盈盈的，扭头一看，发现一旁替她取来衣裳的芳春和素秋嘴角也各自噙着一抹笑。 明月当下就好奇了“你们这一大早的，是全捡着金子了吗” 怎么个个笑得这么开心 ”娘娘，这可比捡着金子还要开心哪。”朱夏笑着道，”您是不知道，今天早上皇上离开的时候可是特意叮嘱奴才们了，叫我们不要太早把您吵醒。” “皇上这是心疼娘娘您呢。” 朱夏这么一说，一旁的芳春和素秋两人便忍不住露出了一个与有荣焉的笑容。 可以说除了真心为明月好的家人之外，她们是最希望明月和康熙感情好的人，尤其是芳春和朱夏. 这不仅仅因为她们处于一种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更因为她们陪在明月身边这么多年，怎么可能不盼着她和夫婿夫妻恩爱，琴瑟和鸣? 虽然这仅仅只是新婚的开始，谁也不知道未来会怎么样，但是现在最起码开了一个好头，芳春她们是盼着明月能够长长久久的好下去的。 明月“……” 他那是心疼吗 她怎么觉得他是心虚呢 明月第一次觉得男人太身强力壮了也不是什么好事，第一天晚上大概顾及到她是第一次，所以收敛了许多，可到了第二天晚上他就不做人了。 所以听到朱夏这么说，明月就想翻白眼。 只是她的白眼还没有翻出来，清冬就先从外面进来了，她给明月福身后道∶“娘娘，荣嫔娘娘求见。” 明月觉得这个场景似乎有点眼熟，昨天差不多这个时候是不是也发生过? “她不会也是来请罪的吧”明月问。 “荣嫔娘娘没说。”清冬道。 “那…”明月刚想说“那就请她现在外面等等”，但是转念一想，她今天起晚了，各宫的嫔妃马上就要来坤宁宫给她请安了，这中间也没多少时间能匀给荣嫔。 于是话到了嘴边，明月就改口道，“那就请她进来吧。” ”娘娘，奴才还没有给您打扮好呢。”朱夏提醒了一句，她怕明月这样衣衫不整地接见荣嫔会有损她身为中宫之主的威严。 “没事。”明月不在意，没有人规定皇后就必须得时时刻刻都威严的，而且荣嫔要是真的因为她衣衫不整，不够有威严就不把她当皇后来敬重的话，那么她得怀疑她进宫这么久还能活到今天是不是因为傻人有傻福了。 事实证明荣嫔真的没有那么傻，虽然有句话叫“先敬罗衣后敬人”，但是这句话显然只适用在不认识的人身上。 荣嫔不认识明月吗 她认识。 荣嫔不知道明月的身份吗 她知道。 所以见到明月都没有打扮好就接见自己，荣嫔第一反应不是觉得她作为皇后的威严碎一地了，而是觉得明月是不是把她当自己人了 明月”……” 不怪荣嫔会这么误会，毕竟时下的人都讲究亲疏有别，一般在不太亲近的人面前，都会更加注重着装打扮的，除非是足够亲近，否则的话外人怎么可能见到对方披头散发，衣衫不整的一面? 明月不知道荣嫔所想，她只知道今天的她看上去是不是有点太热情了。 ”臣妾见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一进门给明月请安的时候还是很正常的，但是明月让她起身后，就慢慢地变得有点不太正常了。 明月原本想要问荣嫔特意来求见是不是有什么要事的，结果她的话都还没有来得及问出口，荣嫔就主动开口道“皇后娘娘，要不让臣妾来伺候您梳洗吧” 明月“……” 眼见着荣嫔并不是说说而已，而是真的上前来打算给自己梳洗，明月出声道∶“不必了，这些事让朱夏她们做就好了，你坐着吧。” 朱夏默默点头，心想上门就上门，不带上门抢工作的。 ”皇后娘娘，臣妾的手艺其实还是不错的。”以为明月是因为这个原因拒绝自己的荣嫔开口道。 荣嫔这话说的是不是真的，明月不知道，她也不去深究，她道∶“和手艺没关系，你好歹是一宫主位，我让你给我梳洗这成什么了” “皇后娘娘您果然心善。”荣嫔一听这话，当下就给明月拍起了马屁，其实这种事情并不少见，在寻常人家里面，妾室不仅得伺候正妻梳洗，还得伺候她用膳，甚至给她打帘子。 明月这会儿说的是不是真心话暂且不说，但是她把话说得这么漂亮，荣嫔怎么可能不领她的情? 荣嫔这一领情，马屁是一个接一个地往外拍。 “好了好了。”明月心想别拍了别拍了，再拍下去马屁股都要被荣嫔给拍肿了。 她看向荣嫔，问她，“你今儿这么来找我，难道是为了请罪的?” ”请什么罪?”听到明月这么问，荣嫔都愣住了，”皇后娘娘，您这话从何说起?” 荣嫔心想她这两天也没做错什么吧，哪里需要来向皇后请罪了? “哦”明月闻言，微微一扬眉，想到惠嫔昨天早上提前来坤宁宫见她时说的那些话，她故意道，“惠嫔昨日在请安之前来找我请罪，说你们两个闲聊的时候不小心让太子听到了你们的对话，所以后面他才在我和皇上的大喜之日就哭闹着要和我们一块用膳的。” 荣嫔的记性倒也没有那么差，一听到明月这么说，她一下子就想起来是怎么回事了。 想起来之后荣嫔就想问惠嫔是怎么回事 好端端的，怎么就突然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了而且揽就揽，她怎么也不跟她说一声 荣嫔现在的想法和之前的朱夏是一样的，心想惠嫔这么做难不成是想踩着我在皇后娘娘面前表现 不怪荣嫔这么想，因为明月都说了惠嫔是昨天早上跟她请罪的，这都一天一夜过去了，她都没有跟她提个醒儿，这不是想瞒着她是什么 为什么要瞒着她 那肯定是想要踩着她在明月面前表现了。 这么一想，荣嫔就气死了，一边在心底里暗暗骂惠嫔一句不厚道，一边张嘴就想要亡羊补牢。 虽然和惠嫔相比，她请罪的速度是慢了，但是总比死不承认要强吧? 只是荣嫔的话还没有来得及说出口，她就听到明月继续道∶“如果太子只是当天想和我们一块用膳的话，那就罢了，可是我昨天才知道原来太子当天还想和我们一块睡的。” 荣嫔”……” 和、和他们一块睡 荣嫔被明月这话给惊得不轻，当下到了嘴边的话立马就被她给咽了回去∶“这和臣妾没关系，皇后娘娘，臣妾绝对没有想要整幺蛾子，破坏您和皇上的洞房花烛夜。” 可不是么，荣嫔又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怎么可能干出这样胆大包天的事情? 她在宫里面既不是最有家世的那一个，又不是最得宠的那一个，她巴结明月这位新皇后都来不及，怎么可能干出这样得罪人的事 更重要的是这件事即便真的做成了，对她也完全没有任何好处。 所以荣嫔情真意切地跟明月道，“皇后娘娘您要相信臣妾，就算给臣妾十个胆子，臣妾也不敢做出这种事情的。” 原本荣嫔是想要认下自己这个无心之失的，但是一听到还有这样的内幕，荣嫔哪里还敢认了? 毕竟小太子前天晚上要在坤宁宫用膳和在坤宁宫留宿完全是两个概念。 ”我倒是想要相信你，但是惠嫔昨日就来向我请罪了，而且言辞恳切，并无推卸责任的意思，而你……” 说到这里，明月皱了皱眉，然后才继续道，“不仅拖到了今日，甚至我不主动提起，你都当没这回事儿，这很难让我不怀疑是不是惠嫔确实是无心之失，你却是有意而为之呢?” “不不不，那当然不是了。”荣嫔听明月这么说，立马就坐不住了，“皇后娘娘您明鉴，臣妾怎么会有意而为之呢” “那我就不知道了。”明月说，“要不是惠嫔说，我本来是不知道还有这么一件事的，所以惠嫔主动来说，我很难不相信她真的没有坏心。” “有，她肯定有的，皇后娘娘您别被她那副老实的模样给骗了。”眼见着局势对自己越来越不利，荣嫔的汗都要出来了。 她努力回忆了一下当天那段时间里发生的事情，她作为当事人，她当然知道自己肯定没有存什么坏心思了，那惠嫔呢 当时她们两个站在同一个位置，都是背对着小太子的，所以按理来说，惠嫔除非是后脑勺长眼睛了，否则的话她是不可能知道小太子什么时候出现在她们身后的。 但是她们不知道，有人知道啊! 荣嫔突然想起来了，“是赫舍里夫人，太子殿下的郭罗妈妈。” 见荣嫔突然提到第三个人，明月有些意外地看向她∶“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明月这会儿的意外是真的，并非是装出来的，因为她完全没想到这件事情竟然还牵扯到小太子的母族。 “当时赫舍里夫人也在场，她那个位置是可以看到太子殿下进来的，也能看到太子殿下一直在听我和惠嫔说话，但是她并没有出声打断我们，或者提醒我们。” 直到荣嫔她们自己发现了，才知道小太子一直站在她们后面。 k ”娘娘，您觉得荣嫔娘娘说的话是真的吗?”等荣嫔带着自己的宫女离开之后，朱夏问了明月一句，“还是她只是想推卸责任而已” ”就算想推卸责任，也不大可能把赫舍里夫人牵扯进来吧?”芳春觉得荣嫔的话还是有一定的可信度的，“那可是太子殿下的郭罗妈妈。” “那可不一定。”朱夏始终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谁知道这惠嫔娘娘和荣嫔娘娘两人是不是联手唱双簧了” “素秋，清冬，你们两个觉得呢?”明月问一旁没有开口的两人。 素秋和清冬互相对视一眼，然后素秋先说∶“回娘娘的话，奴才觉得荣嫔娘娘要是心思深沉之辈的话，她也不至于折损那么多小阿哥。” 日后有没有人能够打破荣嫔的记录暂时先不说，反正现在她确实是那么多嫔妃当中，给康熙生育子嗣最多的嫔妃。 没有之一的那一种。 除了现在还活着的二公主和养在宫外的小阿哥之外，荣嫔还生了四个儿子，其中一个还是康熙的第一个儿子承瑞，可惜四个孩子都没有活过五岁，其中长华小阿哥更是活了一天就天折了。 这不可能因为个个皇子都体弱，真的要是这样的话，那么与他们一母同胞的二公主和小阿哥怎么却这么健康？ 素秋这话就相当于说荣嫔不可能有那个心计和惠嫔联手唱双簧，算计明月了。 而清冬则说∶“奴才听闻荣嫔娘娘向来不与比自己位高的嫔妃结仇。” 明月一听这话，立马懂了，清冬的意思是说荣嫔不一定会欺软，但是肯定怕硬，也就是说她就算想推卸责任，也不大可能把脏水往赫舍里夫人身上泼。 那就是说荣嫔说的很有可能是真的，至于这里面是不是真的有赫舍里夫人的手笔，那么这就有待考证了。 不过这不急，明月暂时先把这件事放一边了，因为想要知道赫舍里夫人有没有在里面插一脚并不是什么难事，之后再慢慢查就是了。 明月现在还得接受后宫嫔妃们的请安。 是的，虽然太皇太后和太后免了明月这几天的请安，但是后宫的嫔妃依然要准时来向她请安。 明月一边往外走一边心想道，看来后宫嫔妃也不是那么好做的，天天得那么早来坤宁宫打卡，要是到了冬天怕是更受罪。 “臣妾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吉祥。” 明月刚走到正殿，早就已经到齐的嫔妃们便纷纷起身行礼请安，等明月坐下喊了一声”起”之后，她们才起身，在明月的允许下重新坐回到椅子上。 明月的目光扫了一眼底下坐着的嫔妃们，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到了佟贵妃身上。 说实在话，佟贵妃今天会来坤宁宫给自己请安，明月算不上意外，因为从昨天发生的事情里，她都大概可以看得出康熙是怎么想的了，明月不信作为当事人的佟贵妃，她还能不知道康熙的态度是什么 既然知道，那么佟贵妃今天会和其他人一样来坤宁宫，自然而然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皇后娘娘一直看着臣妾，可是臣妾身上有什么不妥之处?”佟贵妃又不是木头，怎么可能感觉不到明月落在她身上的目光 要是换做是以前的话，佟贵妃自然不会对明月这么客气了，但是谁让今时不同往日呢? 对于康熙昨天明明知道自己的意思，但是却依然拒绝了陪同她一块去坤宁宫一事，佟贵妃不是不伤心，不是不委屈的。 她自恃自己和康熙情分深厚，原以为再怎么样，他也不会舍得叫她颜面扫地的。 但是谁知道在他眼里，她这个陪伴了他快三年的贵妃，竟然比不上才刚刚进宫不过一天的皇后。 康熙这么做，自然让佟贵妃没办法继续在明月面前摆出一副嚣张的模样了。 “不是。”明月笑着道，“我只是以为贵妃你今天又不来坤宁宫请安而已。” 明月在“又”字上稍微咬重了一些音，然后继续道，“刚刚清冬说除了郭贵人之外，人都来齐了，我还当她在说笑呢。 小人得志! 太小人得志了 听到明月这番阴阳怪气的话，佟贵妃的脸都红了，一半是气的，一半是尴尬的。 其实在索额图当众宣读封后圣旨那天，佟贵妃就知道明月是一个表里不一的人，私底下的她压根没有她明面上看起来的那般温婉贤淑，知书达理. 但是佟贵妃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会儿当着众人的面，她竟然也敢把自己小人得志的一面暴露出来，难不成她真的以为自己坐上了皇后之位之后，就万事大吉了吗? 佟贵妃一会儿觉得明月不可能那么蠢，一会儿又巴不得明月就是这么蠢。 但是别管明月是真蠢还是假蠢，反正佟贵妃是真的被她这番话给气得不轻，她暗暗地深吸了一口气，然后道“皇后娘娘说笑了，昨日没带小阿哥来坤宁宫给您请安敬茶是因为小阿哥醒来便不舒服，臣妾一时心急，便忘了还有这件事。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请安都已经结束了。” 好在佟贵妃并不傻，把责任都揽在了自己的身上，并没有说出责怪明月不派奴才去承乾宫通知她一声就直接接受后宫嫔妃们和一众皇子皇女们的请安和敬茶。 因为佟贵妃用鼻子想也知道她要是真的把这些话说出口的话，那么丢脸的人只会是她而已。 所以佟贵妃压根没想过继续再在这些事情上面掰扯，而是想要快刀斩乱麻地结束这件事，她起身对明月道，“臣妾今日才给皇后娘娘您正式请安，还望皇后娘娘您大人有大量，原谅臣妾一次。” 说罢，佟贵妃便往旁走了两步，然后当着明月的面跪下了。 没有人知道佟贵妃是怎么想的，但是底下的嫔妃们见她竟然真的把三跪九叩礼给明月补上，个个是惊得目瞪口呆的。 她们在场的人可都是比明月要更早进宫的，所以接触佟贵妃的机会可比明月多得多，所以她们比明月要更清楚佟贵妃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正是因为更清楚，所以这些嫔妃们才更震惊。 任谁也没有想到向来高傲的佟贵妃竟然真的会给明月行三跪九叩之礼，她们都以为昨天佟贵妃虽然丢了一次脸， 但是好歹把这件事给躲过去了。 只要事后佟贵妃再想法子含糊过去，难不成明月还能真的硬叫人摁着她给自己行三跪九叩之礼不成 所有人都是这么想的，包括明月。 不过明月惊讶归惊讶，佟贵妃既然愿意给她行三跪九叩礼，那么她自然是受得起的。 她既然总说她小人得志，她总不好白担这个名声吧? 再说了，明月可没有忘记封后前佟贵妃对自己的刁难和使的绊子。 明月原本以为佟贵妃主动补上昨天的请安已经是她的极限了，没想到她后面还给了她一个惊喜。 第37章 第 37 章 ”娘娘，贵妃娘娘那么爽快的把宫权主动上交给您，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阴谋?”芳春出声问道。 没错，继主动给明月补上三跪九叩礼之后，佟贵妃又给了明月一个惊喜，那就是她十分干脆的就把她手上的宫权直接交回给明月了。 这本来不是一件多么稀奇的事情。 毕竟明月是中宫之主，整个后宫正儿八经的女主子，由她掌管宫权，打理六宫事务那是再名正言顺不过的事情了。 佟贵妃之前之所以能够掌管六宫事务，不过是因为那时候后位悬空罢了。 只是依照佟贵妃的性子和处事作风，她居然能够这么痛快地交出宫权，这就使得原本不是一件多么稀奇的事情变得稀奇起来了。 于是不止是一众后宫嫔妃，就连芳春她们都在怀疑佟贵妃这么做肯定是不安好心的。 ”你怎么也学了朱夏那一套了”明月不意外自己身边的人会问出这样的问题，她只是意外第一个问出这个问题的人居然是芳春。 “嗯”芳春被明月这话问得一头雾水的，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 ”疑心病变重了。”明月笑着道，看来这紫禁城还真的是一个大染缸呀，短短不过一天的时间，芳春就开始向朱夏靠拢了。 明月明明记得朱夏在钮钴禄府的时候，并不是一个爱怀疑人的人，但是不知道是不是陪她经过几次宫，见过几次嫔妃们真实的、丑陋的嘴脸，以至于她现在见着谁都下意识地、别管有理没理，反正先合理怀疑一波。 惠嫔她怀疑，荣嫔她怀疑，现在佟贵妃她也怀疑。 当然了，明月也没说这样不好，朱夏的疑心病重总比傻白甜要来得好很多。 但是明月万万没想到芳春这么快就受朱夏影响了，因为她之前是一个习惯性把人往好的方面想的人。 “因为朱夏跟奴才说了，这宫里头多得是想要看娘娘您笑话的人，我们作为您的奴才，当然不能拖您的后腿了。”芳春老老实实地道。 要是她们真的拖了娘娘的后腿的话，那么当初她们还不如不跟着一块进宫呢。 “唉，辛苦你们了。”明月伸手拍拍芳春的手臂，她现在突然有点怀疑带芳春和朱夏两人进宫是不是一件正确的事情了。 虽然明月刚刚穿到大清不久，但是她穿越过来这些天里都是芳春和朱夏在照顾她的，这两个姑娘不仅忠心，而且处处为她着想。 明月记得当初在广济寺的时候，她让朱夏去找康熙她都吓得要命，结果得知太皇太后下懿旨，让她进宫，朱夏却主动提出要陪她一块进宫。 明明那时候她并不知道那趟进宫究竟是福是祸的。 “娘娘您这说的是什么话”芳春的眼睛都瞪圆了，“娘娘您辛苦了才是。” 虽然在府上的时候和巴雅拉氏还有明玉她们不对付，但是人员不多，算计也多不到哪里去。 哪里像在宫里，人员多，算计也多，这才进宫多久?遇到的事就不算少了，时间一长，那肯定会更多。 芳春和朱夏两人虽然高兴明月能够嫁给康熙，成为大清最尊贵的女人，但是她们也心疼她日后得管着那么多不省心的小安。 尤其是这些小妾里面不仅有佟贵妃这样和康熙沾亲的，还有和太皇太后沾亲的，得宠的，以及为康熙孕育了子嗣的等等等等。 所以即便康熙现在对明月不错，朱夏觉得她们也得要有忧患意识，而芳春听朱夏这么一说，也觉得有道理。 再说了…… 虽然芳春之前没有陪明月进过宫，亲眼见到佟贵妃对明月的刁难和算计，但是经过昨天的事情，芳春哪里不知道佟贵妃对明月既是不满又是不服 所以她觉得自己会怀疑佟贵妃没憋什么好屁那可太正常了。 “芳春说的是。”朱夏在一旁道，“娘娘您可得小心点，贵妃娘娘交权交得这么干脆，这里边肯定有古怪。” ”管她的。”明月道，”就算有古怪，大不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了。” 明月又不傻，哪里不知道佟贵妃很有可能会给她挖坑? 如果她只是进宫当妃子的话，那么就算了，掌管六宫事务一事和她就不沾边儿，她懒得费那个劲儿给自己揽活。 但是她现在是进宫当皇后，哪怕明月还想继续当咸鱼，她觉得自己也得当一条有实权的咸鱼。 要不然的话，谁知道她这条咸鱼会不会当着当着，就成了砧板上的鱼肉了? 所以别管佟贵妃在打什么主意，既然她敢把宫权交回来，明月自然敢接。不接才是傻子好伐 k 荣嫔觉得惠嫔就是把自己当成是一个傻子了。 如果她不是把她当成是一个傻子的话，又怎么会在背后捅了她刀子之后，当着她的面时还能够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 说真的，如果荣嫔没有从明月那儿得知惠嫔干过什么事情的话，那么说不定她真的不会怀疑什么，因为惠嫔现在的模样看起来和往常一模一样，压根没有任何的区别。 但是世上没有所谓的如果，荣嫔已经从明月那儿得知惠嫔背刺过自己了，所以现在看到她面对自己的时候脸上一点心虚的表情都没有，荣嫔是既气自己没有带眼识人，又气惠嫔不是人。 ”你今日是怎么了”惠嫔还什么都不知道，见荣嫔的脸色不对，她问道，”我知道贵妃娘娘主动上交宫权确实是一件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的事情，但是你也不至于震惊到这会儿还回不来神吧?” ”我震惊的何止是贵妃娘娘的事儿”荣嫔因为惠嫔的话而回过神来，然后意有所指地道，”我今日可是知道一件比这个还要更加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的事情。” “什么事比贵妃娘娘这事儿还要不可思议?”惠嫔并不是一个好奇心重的人，但是听到荣嫔这句话，惠嫔的好奇心想不重都难了。 ”原来世上真的有人表面一套，背后一套，明明干了坏事，表面上还能装得跟个没事人似的，亏得她还生了一副老实巴交的模样，真的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哪。” 荣嫔张嘴就道，“你说这人脸皮那么厚，往她脸上扎针是不是连针都扎不进去?” 惠嫔觉得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总感觉荣嫔这话似乎是冲着她说的。 “你这话说的是谁怎么没头没尾的”惠嫔问。 “我说的是谁，她心里有数。”荣嫔道。 惠嫔这么一听，顿时就明白自己刚刚的不是错觉，荣嫔这话确实是冲着她说的，但是…… 为什么呢 “我干什么坏事了要遭你这顿劈头盖脸的骂。”惠嫔平日里不爱与人结怨而已，但是也不是没脾气的人。 无缘无故的被荣嫔这样当着脸，就差指名道姓地骂了一通，惠嫔不生气就怪了。 本来荣嫔就生气了，见惠嫔还有脸生气了她就更生气了。 “你还好意思问我你干什么坏事了”荣嫔也不怕跟惠嫔撕破脸了，小嘴叭叭的就把她从明月那儿知道了惠嫔跟明月请罪的事情给说了出来。 “你的如意算盘打得可真响呀，不跟我打一声招呼就主动去跟皇后娘娘请罪，你倒是得了好印象了，还在皇后娘娘那儿洗脱了嫌疑。” ”我呢现在被皇后娘娘怀疑是包藏祸心，意图破坏她和皇上的大喜之日。” “乌拉那拉氏，你说我跟你什么仇什么怨，你要这样陷害我?” 惠嫔听完荣嫔的话，整个人都愣住了“你，你去找皇后娘娘了” ”怎么就你能去找皇后娘娘吗”荣嫔绷着一张脸看着惠嫔道，”我和你认识这么久了，我是真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啊。” 惠嫔被荣嫔的话挤兑得脸一阵青一阵白的，但是她也顾不上别的了，问荣嫔∶“那你把赫舍里夫人当时也在场的事情跟皇后娘娘说了吗” “当然说了。”荣嫔道，“不说我不得被你害死呀。” 惠嫔∶“…” 现在到底是谁害死谁 + 什么叫千算万算，不如天算，惠嫔总算是知道了。 其实惠嫔比荣嫔要更早意识到赫舍里夫人当时所在的那个位置是可以清楚地知道小太子是什么时候进来的，当时她猜到了赫舍里夫人肯定是想要做什么。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就发生了小太子哭闹着要去和明月、康熙一块用膳的事情。 但是当时惠嫔什么都没有说，即便到了明月面前请罪的时候，她也没有把这件事说出来。 为什么 原因很简单，惠嫔既想要讨好明月，但是又不想掺和进这些事情里面，得罪小太子的母族。 惠嫔原本想得很好的，她主动去跟明月请罪，话里话外的把责任揽在自己（和荣嫔）的身上，如果明月是个宽宏大量的人，那么自然会原谅她（和荣嫔）的无心之失，甚至很有可能会对她有一个好印象。 但是如果明月因为前天晚上的那点不愉快而迁怒于她（和荣嫔）的话，那么对惠嫔也没有太大的损失。 因为她相信明月早晚会知道罪魁祸首是谁，到时候对于她（和荣嫔）这（两）个被迁怒的人，明月心里多多少少肯定是有点愧疚心理的。 这样一来，惠嫔就可以顺理成章地利用明月的这份愧疚心理促成保清回宫的事情了。 是的，惠嫔做那么多，唯一的目的就是为了让自己的儿子能够早日回宫。 保清如今的年纪不算小了，他还没有满月就被抱到内务府总管戴佳氏嘎鲁的家中抚养，到现在已经有七年的时间了。 当初孩子还小，惠嫔就算再怎么想念儿子，也不敢动一丝让他回宫的心思，但是保清现在已经七岁了，不仅养得壮实，而且也已经种痘成功了，如此一来，惠嫔自然是日日盼着儿子回到自己身边了。 可惜康熙没提起过这件事，太皇太后也没有，哪怕惠嫔知道他们不可能让保清一直养在宫外的，见状也不免忧心。 要不然惠嫔也不至于想了这么一个招。 只是惠嫔没想到自己会出师不利———明月当时听她说完之后既没有说不怪她，也没有要迁怒她的意思。 好在惠嫔沉得住气，哪怕明月使用了拖字诀，她也觉得自己能稳得住局面。 结果好家伙，她在这边稳住局面，荣嫔在另一边直接把她的局面给掀翻了。 不开玩笑地说，惠嫔现在想捶死荣嫔的心都有了。 但是不行，惠嫔现在还得赶到明月面前亡羊补牢。 ￥ 因为荣嫔过于诚实的缘故，导致惠嫔到了明月面前不得不被迫诚实。 当然了，惠嫔的这个诚实是掺有水分的，至少她不可能真的把自己对明月的算计给说出来，只能说自己是怕得罪小太子的母族，所以才不敢言语的。 明月没信惠嫔这话，但是她也没有戳穿她，和她虚与委蛇两句之后，就让她先回去了。 惠嫔见状，默默地在心底里叹了一口气，她原本还想提一下保清回宫的事，但是转念一想，现在不是提这个的好时候，于是惠嫔只能把话给咽回去了。 “惠嫔娘娘真的是奇奇怪怪的。”芳春道，“她怕得罪太子殿下的母族，难道不怕得罪娘娘您吗 都说县官不如现管，赫舍里夫人就算是太子殿下的郭罗妈妈，她的手也不可能伸到皇上的后宫来针对惠嫔娘娘吧 连芳春都觉得惠嫔这套说辞有古怪了，那么其他人就更加不用说了。 “她不是不怕得罪我，她是不想把她对我的算计说出来而已。”明月认真琢磨了一下，觉得惠嫔肯定是隐瞒了一些对她的算计。 “惠嫔娘娘想算计您什么”芳春忍不住问，就连素秋她们也扭头看向明月。 “不大可能是想与我为敌。”明月排除了这个可能性，因为她和惠嫔近日无仇，往日无怨的，总不可能因为她当上了皇后就想针对她。 毕竟就算不是她当皇后，也不可能是惠嫔。 那…… “可能是想巴结我”明月琢磨了一下这个可能性有多大，“但是真的想巴结我不是更应该把赫舍里夫人供出来吗’ 但是惠嫔没有。 明月把自己代入了惠嫔的角色，然后发现一下子就豁然开朗了。明月和惠嫔接触不多，对她了解不深，但是对她的情况倒是挺了解的。 惠嫔虽然是最早进宫的那一批人，但是算不上是得宠的，家世也一般，要不然晋升的时候她在七嫔之中也不会只排第五了，也不会在生下保清之后七年内也没有再传出好消息。 毕竟从惠嫔所生的两个儿子的出生年份可以看得出来，她并不是不容易怀孕的体质。而对嫔妃来说，重要的大概就是两样东西了，一是宠爱，二是子嗣。 明月心想，惠嫔这个情况应该不会再想着求宠爱了吧?要是求子嗣的话……惠嫔本来就有，只不过不在宫里而已。 想到这儿，明月微微一扬眉头，她好像知道了惠嫔所求了。 坤宁宫这边因为佟贵妃的不按常理出牌，今天的请安好歹给了明月一点惊喜，而另一边的太和殿却因为康熙威严甚重，以至于诸王百官上表朝贺时无人敢乱来，使得颁诏天下这个流程走得顺利又平淡。 结束之后康熙去了一趟慈宁宫，见到了太皇太后。 对于康熙的来意，太皇太后大概也猜到了几分∶“皇帝，你可是为了皇后抚养保成一事而来? ”皇玛嬷果然洞若观火。”康熙笑着小小的拍了一下太皇太后的马屁，“您也知道保成这孩子聪慧是有的，就是没有把心思放在正事儿上面，现在正是需要一个可以对他严加管教的人来抚养他。 “你既然说保成聪慧是有的，那么又何必那么早就逼他上进”太皇太后道，“保成的情况和你、和你皇阿玛不一样，他现在有你这位皇阿玛在上边顶着，替他撑起这片天，你何不让他多轻快两年” 太皇太后不是不知道惯子如杀子的道理，也不是不知道康熙对小太子的期望甚高，但是她觉得康熙和小太子这对父子完全是不一样的性子。 可能是因为经历造就了性格，太皇太后犹记得当年的康熙还是个默默无闻的小皇子时，就已经展露出了他勤奋好学的一面。 如果要用后世的一句话来形容当年康熙的学习情况的话，那就是只要学不死，就往死里学。 这话不是一句夸张句，在康熙十七八岁的时候，他就曾经因为读书过于勤奋而导致咯血了，就着他都不肯放下。 而小太子呢 一看到书就想打瞌睡，把书收起来他就立马精神抖擞的。 就以上这种情况都不知道发生了多少次了，每发生一次，康熙就能被气一次。 都说旁观者清，当局者迷，作为旁观者，再加上有过一个爱和自己作对的不孝子，太皇太后觉得小太子慢慢地变成现在这个厌学的样子，有可能是因为康熙逼迫太甚了。 人都是有逆反心理的，小孩子也有。 太皇太后把这种可能性跟康熙说了之后，她道∶“哀家觉得玄烨你与其逼着保成读书上进，倒不如想想办法勾起他对读书的兴致。 ”你也知道如果保成自个儿对读书有了兴致的话，那么到时候都不用你撵着，他自己每天都能兴冲冲地去读书了。” 听到太皇太后跟他分析的话，康熙沉思了片刻，然后道“皇玛嬷，您这话说得不无道理。”康熙虽然没有听说过“兴趣是最好的老师（1）”这句话，但是他知道什么叫做”知之者不如好之者，好知者不如乐知者（2）”。 遥想当年康熙那么发奋读书，一方面是想着出人头地不假，一方面也确实是因为他喜爱读书，哪怕到了现在，也哪怕国事繁忙，康熙也从来没有放弃过读书这件事。 ”既然如此，那么让皇后抚养保成一事就暂时先缓缓。”太皇太后对康熙道，”皇后到底不是保成的生母，她若像你这般把保成逼得太紧，易生嫌隙。 康熙知道太皇太后有意替小太子找理由，但是她说的这句话也不是没有道理的，于是康熙只能暂时先摁下自己的想法。 只是康熙怎么也没有想到，没过几天，向来厌学的小太子竟然从坤宁宫哭着跑到他面前来说他要读书了。 康熙∶”……” 第38章 第 38 章 时间拨回到一个时辰之前。 自从小太子在明月和康熙大婚的当天来过坤宁宫用过一次膳之后，他就跟认准了地方似的，隔三差五的就来坤宁宫用膳。 明月不信小太子不知道自己不是他的亲额娘，但是小家伙每次来坤宁宫的态度就跟回到自己亲额娘的地盘一样，一点都不见外。 不仅在坤宁宫不见外，在明月面前对着她这个便宜额娘也不见外。 就像现在这样——— 小太子是从外面进来的，他刚从大门进来，就直接拐进了东暖阁，都还没有见到明月，就先在院子里喊起来了“皇额娘，皇额娘，保成来啦” 小孩子的嗓音稚嫩中透着奶气，在院子里响起来的时候，仿佛就连夏日的暑气都消散了半分。 刚满五岁没多久的小太子压根不用别人来帮忙，一路跑到东暖阁的门口后，自己扶着一旁的门边，就跨过高高的门槛，然后继续以刚刚飞奔的速度跑到明月的面前。 “保成给皇额娘请安，皇额娘安安。” 小太子也不知道是偷懒，还是因为刚刚跑太多了，以至于累到他只能够给明月行了一个掺了水分的礼。 “起来吧。”明月见小太子的脸蛋红得跟小苹果似的，就知道他肯定是晒到的，她说，“那么热的天，你就该在慈宁宫待着。” ”现在外面的日头那么毒辣，你也不怕晒到中暑” 当然了，明月更好奇的是依照太皇太后那么疼爱小太子的性格，她老人家怎么舍得让这小家伙顶着大太阳从慈宁宫一路来到坤宁宫的 虽然明月进宫也没有多少天，但是她已经发现了一件事，那就是太皇太后比康熙还会宠孩子。 康熙对着小太子的时候，还知道说个“不”字，但是太皇太后对着小太子的时候，全程不是“好好好”，就是“没问题”。 明月∶“…” 这就是传说中的无脑宠吗 见识到了见识到了。 不过太皇太后愿意怎么宠小太子那是她的事，明月是压根不敢插手，也不想插手。 怎么说呢，毕竟她是个后妈是吧?如果小太子是她亲生的，那么明月自然可以理直气壮地插手孩子的教育问题了，不论是她想要当虎妈还是猫妈，别人都不会说什么，顶多在背地里质疑她的育儿方式罢了。 但是偏偏没有如果。 明月都已经可以想象得到，如果真的由她教育小太子的话，那么她严厉一点，肯定会有人说”不是亲生的果然就不是亲生的”，要是宽容一点，也肯定会有人说“不是亲生的果然就不是亲生的”。 没错，只要不是亲生的，那么干什么都不对，干什么都容易让人说嘴。 明月不是那种会太在意别人言论的人，要是她真心想要抚养小太子的话，那么别人说再多她也不在意，但是偏偏明月没这个想法。 开玩笑，她都决定了这辈子要当条咸鱼了，被迫当康熙的皇后虽然已经打乱了她的计划了，但是她总不可能破罐子破摔，把抚养小太子的事情往自己身上揽吧? 所以对于自己当了皇后之后，康熙依然没有开口要自己抚养小太子一事，明月不仅没有任何的不满，甚至巴不得康熙一辈子别开这个口。 反正她算是看明白了，小太子在这个紫禁城里面就不缺照顾他的人，她一个便宜额娘就别上赶着给自己没事找事了。 ”我要回来陪皇额娘你一块吃饭呀。”小太子说得理所当然的，然后仰着小脑袋问明月，“皇额娘，我要是因为回来陪你吃饭，然后被太阳晒到中暑了，你感不感动呀?” 明月“……” 不敢动不敢动 ”别，千万别。”明月也不知道小太子为什么会突然冒出这样的想法，但是不管怎么样，明月必须得说，“你想想看你皇阿玛和乌库妈妈那么疼你，爱你，要是知道你真的被太阳晒到中暑的话，他们得多伤心啊” 他们一伤心，她不就得倒霉吗? 明月简直不敢想象小太子哪天要是真的因为来坤宁宫陪她一块吃饭，结果导致在半路上被大太阳晒到中暑的话，康护犊子熙和太皇·护犊子ps·太后会怎么对待她这个“罪魁祸首”。 明月觉得，非必要她还是不要随便试探康熙和太皇太后的底线了。 “那皇额娘你伤心吗”小太子问明月。 ”伤心伤心，肯定伤心。”明月心想，她怕现在不伤心，以后就不止是伤心了，”所以以后你中午还是在你乌库妈妈那儿用膳吧，真要是想来坤宁宫吃饭的话，等太阳下山了再来。” ”那不行。”小太子摇摇头，奶声奶气地道，”以后我中午还是要来陪皇额娘一块吃饭。” 不等明月说什么，小太子就继续道，“皇额娘你放心叭，我不会晒到中暑哒，有嬷嬷给我打伞呢。” ”而且乌库妈妈也同意了喔。” 听到小太子说前面的那些话，明月尚且还好一些，直到她听到他最后说的那句话，明月的眉头一下子挑了起来。 太皇太后居然会同意 不是说明月不知道小太子现在来她坤宁宫吃饭肯定是经过了太皇太后的同意的，而是她有点意外太皇太后会答应小太子以后都让他中午来她坤宁宫陪她吃饭。 这里面是不是有点古怪 明月在心底里琢磨着这件事，倒是一旁的芳春等人就已经开始高兴起来了。 虽然芳春她们并没有嫁过人，也没有给人当过娘，更没有给人当过后娘，但是她们太清楚“后娘难为”是什么意思了。 做得好那都是应该的，没功劳的，但是如果哪里做得不好，或者说不够好的话，那么肯定惹人闲话。 尤其是小太子身份不一般，稍有差池，她们娘娘的名声肯定受损的。 所以给小太子当后娘，并不是一个轻松活儿。 但是即便不是一个轻松活儿，芳春她们还是希望明月能够抚养小太子的，因为她作为中宫之主，不仅掌管六宫事务是名正言顺的事情，就连抚养小太子那也是理所当然的事儿。 如果康熙和太皇太后不愿意让明月抚养小太子，在芳春她们看来这才不是什么好事。 因为这四舍五入不就相当于告诉所有人，皇上和太皇太后都不信任她们娘娘，所以才不愿意把太子殿下交给她们娘娘抚养的吗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芳春她们这会儿听到小太子最后的那句话，个个都情不自禁地笑了，纷纷为明月感到开心。 本来太子殿下就亲近她们娘娘了，现在太皇太后又愿意让太子殿下和她们娘娘亲近，那么她们娘娘抚养太子殿下的事岂不是指日可待了 明月”……” 不不不，应该说是迫在眉睫了。 朱夏她们能够想得到的事情，明月动动脑筋自然也能够想得到，但是天地良心，哪怕她真的给小太子当了后妈，她也没想过要亲自抚养他。 所以太皇太后怎么会突然生出这样可怕的想法的 难道她不怕她佛口蛇心嘴甜心苦两面三刀表面一套背后一套不是个好东西吗? 想到太皇太后要是真的起了让她抚养小太子的心思，明月就有点麻爪了，难不成为了当一条咸鱼，她还得先当一回恶毒后妈吗? 这么想着，明月默默地看了小太子一眼。 ￥ 小太子并不知道自己的皇额娘为了不抚养他，无所不用其极，甚至准备都给自己立恶毒后妈的人设了，小家伙现在还没有放弃把明月培养成一个合格而优秀的额娘的想法。 洗手的时候不要奴才抱，要明月帮；洗脸的时候不要奴才擦，要明月帮；吃饭的时候不要奴才喂，要明月帮…… 总之小太子是做什么事情都不要奴才插手，就要明月帮。 结果…… 小太子要洗手但是不够高，够不着洗手盆怎么办? 要明月抱他去洗手 那是不可能的，明月直接让奴才把洗手盆端下来，然后道∶“放地上吧，这样太子你肯定能够够得着了。” 小太子“……” 一众奴才们”……” 最后小太子被迫蹲在地上洗手。 小太子要洗脸但是力气不够，拧不干帕子怎么办? 要明月给他拧干帕子甚至温柔地帮他擦脸 那是不可能的，明月看着向她求救的小太子，佯装出一副惊讶的模样道∶“不是吧不是吧?太子你是三岁的小孩吗居然连帕子都拧不干” 小太子“……” 一众奴才们“……” 最后小太子使出了吃奶的劲儿拧干了帕子之余还主动给自己擦脸，以证明自己不是三岁的小孩子了。 小太子要吃饭但是刚刚拧帕子把力气都拧“干”了，现在没力气拿勺子吃饭怎么办? 要明月亲自给他喂饭 那是不可能的，明月用银筷给自己夹了一块荷叶鸡，用荷叶包裹着做好的荷叶鸡斩块后放进用青玉雕刻成荷叶状的碟子里呈上桌，既美观，又给人一种清凉的感觉。 大小适中的一块荷叶鸡入口，皮脆肉嫩，一口咬下去，满嘴都是荷叶的清香，叫人吃着格外的爽口，一点都不腻人。 直到把嘴里的荷叶鸡咽下肚之后，明月才道“既然太子你没力气了，又不让嬷嬷喂你，那就等等吧。” ”等什么”小太子奶声奶气地问。 ”等力气。”明月道。 小太子“……” 一众奴才们“……” 最后小太子……最后小太子不干了，小家伙看着明月道“皇额娘，你就不能喂我吗” “你又不是三岁的小孩子了。”明月道。 ”我…”小太子张了张嘴，这是一个他没法反驳的事实，不过……”我现在可以减两岁的。” 等皇额娘给他喂完饭之后，他再把减掉的两岁加上去。 明月“…” 她该夸他算数还整挺好的吗 “你要减两岁，那我减十七岁?”明月心想，小太子能够为了有人喂饭甘当三岁小孩，她也能够为了不给人喂饭甘当三岁小孩的。 “皇额娘坏。”小太子扁扁嘴，他只是年纪小而已，又不傻，怎么可能听不出来明月的拒绝? 他用奶呼呼的嗓音控诉着明月的“恶行”，“保成没力气了也不给保成喂饭，保成的肚子要被饿坏啦。” “没那么容易坏的。”明月也不傻，小太子是真的力气都拧“干”了，还是假装自己的力气被拧”干”了，难道她还看不出来吗? 所以小太子不吃饭怎么办多半是装的，不搭理就好。 省得越搭理越来劲儿。 明月自觉自己已经洞察到了太皇太后的想法，所以更加不能对小太子太好了。 本来他就亲近她，要是她在对他好一点，让他更粘她的话，那么她岂不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了? 为了杜绝这种可能性的发生，明月决定自己要把冷酷无情进行到底。 小太子”……” 他皇额娘好狠的心哟。 小太子犹记得自己在他皇阿玛、乌库妈妈那儿的时候，他要是哪天少吃两口饭了，他们都担心得要命，生怕他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了?是不是饭菜不合胃口了?甚至是不是在哪儿受委屈了? 结果到了他皇额娘这儿，他一口饭都没有吃，她居然一点都不担心??? 这个和他想象中的母爱好不一样喔。 “其实也可能很容易坏哒。”小太子问明月，“难道我饿坏了，皇额娘你不心疼吗?” “心疼啊。”明月脸不红心不跳地道，“但是我现在也饿，一饿就容易饿坏肚子，难道太子你想让我饿坏肚子吗” “不想。”小太子摇摇头，然后道，“可是、可是书里的额娘不是这样的。” ”哦?”明月一听到小太子这话，就问他，”那太子你跟我说说，书里的额娘都是怎么样的?” “书、书里的额娘…”曾经一看到书就打瞌睡的小太子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有朝一日竟然会发出“书到用时方恨少（1）”的感叹。 不对，小太子这种情况不能说是方恨少，因为小家伙他是压根没有半点知识储备呀。 所以哪怕小太子明知道书里的额娘肯定和明月不一样，他也没办法举例。 “既然太子你说不出来，那我跟你说说书里的儿子都是怎么样的吧。”明月不一定认同《二十四孝》里面的所有故事，但是这不妨碍她拿出来忽悠小太子。 “你听说过卧冰求鲤的故事吗”明月问。 小太子摇摇头，然后就听明月给他大概地讲解了一下这个故事，小太子听完，奶声奶气地评价道“这个王祥好笨喏，他不会把冰砸开吗?为什么要用自己的身体去把冰融化呀?” ”王祥笨不笨的，那就见仁见智了。”明月对此并不加以评价，而且她跟小太子说这个故事也不是为了跟他讨论这个问题。 她道，“太子你看，同样都是继子，王祥的继母大冬天的想吃活鲤鱼，王祥就立马卧冰求鲤；而我大夏天的想吃一顿饭，你却还想我饿着肚子来喂你。” 说着，明月悠悠地叹了一口气，然后问小太子，“你好意思吗?” 小太子“…” 他想说他好意思的，但是他说不出口。 qaq + 小太子是个聪明的孩子，他其实已经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劲了，但是偏偏因为知识库存严重不足的缘故，导致他没法反驳（反pua）回去。 这叫什么 这叫吃了没文化的亏呀。 最后小太子还是没能成功地让明月给自己喂上饭，反倒是明月成功地让小太子哭着跑出了坤宁宫。 当然了，这个时候明月是不知道的，因为小太子离开的时候还好好的，当着他皇额娘的面，小家伙还是要点面子的嘛。 直到走出了坤宁宫的门，小家伙才嗷嗷哭，可伤心，可委屈了。 从坤宁宫一路哭到了乾清宫，本来小太子以为康熙在昭仁殿的，听说他现在在弘德殿，便哭着拐了个弯，往弘德殿冲了。 “皇阿玛!呜呜呜皇阿玛!” 康熙正在弘德殿与讲官张英讨论吏治之道的时候，忽然听闻外面传来小太子带着哭腔的声音，惊得他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顾不上别的，三步并两步往外走，然后就在门口撞上了冲进来的小太子。 一看到自己的宝贝儿子嗷嗷哭，康熙的脸色大变，“保成……” 他正想要问发生什么事了，就听到扑到他怀里的宝贝儿子一边哭一边道“皇阿玛我要读书保成要读书” 康熙”……” 小太子的一句话，不仅让康熙把原本到了嘴边的话都给咽了回去，还让他惊讶到差点当场失态。 上一秒康熙还想要愤怒发问这是谁干的 下一秒康熙的愤怒就烟消云散了，甚至还想夸一句∶干得漂亮。 天知道这两年因为小太子不爱读书的事儿，康熙都头疼成什么模样了?作为一个热爱读书的人，康熙始终没办法理解世界上为什么还会有不爱读书的人 明代的文人李诩说的那句“人可一日无食，但不可一日无书；一日无书，百事荒芜”，可以说是完全道出了康熙的想法。 言归正传，角管小太子为什么不爱读书，但是他现在愿意主动要读书了，康熙还是很高兴的。 ”好好好，保成既然想要读书，那么皇阿玛一定满足你。”康熙抱起小太子，第一次在自己宝贝儿子哭得那么惨的时候笑得那么开心。 明月事后知道了小太子哭着从坤宁宫离开的事情了，还知道他是一路哭到乾清宫的。 所以得知康熙今天晚上要来坤宁宫，明月难得的，心里有些打鼓。 她是不后悔自己的决定，只是没想到小太子的承受能力那么弱，如果能重来的话…… 好吧，她还会这么干。 大不了再收着点，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明月心想，反正康熙再生气也不可能动手打人吧? 明月都已经做好了面对康熙怒火的准备了，但是谁知道一见面，康熙的心情居然很不错? 不对，应该说很好才对。 “皇后不必多礼了。”康熙甚至不等明月福身，便上前两步伸手将她拉了起来，然后目光含笑地看着她，“皇后你用心良苦了。” 明月“……” “朕就知道你不会让朕失望的。” 明月”……” “日后朕可以放心的把保成交给你抚养了。” 明月“……”？？？ 第39章 第 39 章 康熙他是在说反话吗? 是了，一定是的，他如果不是在说反话的话，难不成是被气到神志不清了吗? 想到这里，明月对康熙道“皇上您别说笑了，等太子从坤宁宫离开之后，臣妾才知道他是哭着离开的。” ”臣妾自知自己做得不对，还请皇上责罚。” 说着，明月就想挣开康熙握住她的手，给他福身请罪。 只是康熙压根不给明月这个机会，不仅没有松开握住她的手，甚至握紧了一些，然后道∶“皇后你帮了朕一个大忙，朕现在要是反过来责罚你的话，那么朕岂不是成了忘恩负义的小人了?” 她帮了他一个大忙 明月越听越糊涂，她抬眸朝康熙看了过去，见他的神情正常，不像是被气昏了头的模样，顿时是既好奇，又不安。 “皇上您就别卖关子，跟臣妾直说了吧。”明月实在是猜不到康熙这演的是哪一出，她原本以为小太子就这样哭着从坤宁宫离开，康熙对她这个罪魁祸首即便不打不骂不罚，也没有什么好脸色才对的。 结果明月万万没想到，康熙的反应完全出乎她的意料。 尤其是想到康熙刚刚的那句“日后朕可以放心的把保成交给你抚养了”，明月心中的不安就更甚了。 ”朕怎么不知道你还是个急性子?”和明月比起来，康熙显然是要悠哉许多了，他拉着她一边往屋里走去，一边温声道，“你听朕慢慢跟你说。” 康熙当时虽然因为小太子主动表示自己要读书而高兴，但是他不至于乐昏了头，事后他就从小太子……的奴才们口中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在知道真相之前，康熙必须得承认三件事———— 首先，他没想到小太子竟然是明月弄哭的；其次，他没想到小太子居然会因为这样哭了；最后，他没想到这样居然能够让小太子愿意主动读书。 “保成不愿意读书这件事，一直都叫朕颇为头疼，现在不用朕逼着，他自个儿就嚷嚷着要读书，你说你这是不是帮了朕一个大忙” ……” ”……” ”……” 听完康熙说的话之后，不开玩笑地说，明月整个人都懵了，她今天之所以对小太子这么冷酷无情，不就是因为生怕太皇太后真的打算把小太子交给她抚养吗? 结果她认认真真、矜矜业业、辛辛苦苦地把一个恶毒后妈冷酷无情的形象建立起来之后，居然误打误撞地帮了康熙一个大忙，让他决定日后把小太子都交给她抚养了? 明月仍然不死心地问他“皇上，您真的不是在说反话吗” 见到明月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康熙的心蓦地一软，他对她道∶“朕虽然疼爱保成，但并不是那种是非不分的人。” 康熙误以为明月这个反应，是没想到他竟然会明白她的良苦用心，于是他的语气越发温和了。 “朕知道你这个身份，在处理保成的事情上面有时候确实是会有些尴尬，也容易招惹外人的闲言碎语，但是朕当日既然选择了立你为后，让你成为保成的皇额娘，那么自然是信得过你的。” ”朕原本想着再过些时日，等你和保成相处久了，有了一点感情基础之后，朕再与你说说朕的打算的，只是没想到你倒是比朕还要心急。” 康熙说着，看向明月的目光都带上了几分笑意，“朕当日果然没有看错人，为了让保成好，你甚至都不惜唱白脸。” ”你放心，朕也不会让保成误会你，疏远你，更不会让他辜负你对他的这份慈爱之心的。” 虽然康熙觉得按照小太子现在的反应和态度来看，他确实是不大可能因为这个原因而误会明月，疏远明月，但是他觉得归他觉得，该说的还是要说的。 明月”…… i 什么都别说了 她想死! 不 打死明月，她都想不到事情竟然会朝着她想象的相反方向发展，更想象不到她进宫之后踩的第一个坑，竟然是自己给自己挖的! “皇上，要不您再考虑考虑吧”顶着康熙赞许中掺杂着几分欣慰的目光，明月只觉得自己头皮都要发麻了，“臣妾觉得自个儿不太适合抚养太子。” ”一来太子身份贵重，二来臣妾又没有给人当过额娘，又哪里知道该怎么抚养孩子呢?” 虽然明月拒绝的根本原因确实是因为她嫌麻烦，但是她现在说出口的这些拒绝理由，并非是没有道理的。 再说了，明月可不认为自己比康熙还要有本事，毕竟历史上的康熙在没有孝诚仁皇后和孝昭仁皇后的帮忙下，不仅依然顺利地把小太子养大成人，甚至将他养大成才了。 即便最后继承皇位的人并不是小太子，但是这也并不能否认他曾经是一个出色的继承人，更不能否认康熙在培养儿子这一块，确实是有点东西哈。 “皇后你何必妄自菲薄”康熙虽然没听说过什么叫做“不管白猫黑猫，抓住老鼠就是好猫（1）”，但是这个道理他还是懂的。 而且康熙也不管究竟是他当初跟小太子说的那些话起了作用，还是小太子和明月真的有这个缘分，总之他现在看到的是明月确实是能够给小太子带来正面的影响，而小太子也确实是亲近她。 前者还好，后者那可是十分难得了。 康熙不是不知道他后宫的嫔妃们这几年确实是有人有意无意地接近小太子，讨好小太子，甚至就连佟贵妃也不例外。 她们这么做，倒不是起了心思，想要抚养小太子（当然了，佟贵妃除外），毕竟她们也知道，除非她们当上了皇后，否则的话她们哪里有资格抚养元后所出的嫡出太子? 所以她们亲近小太子，甚至讨好小太子，都仅仅只是因为他是康熙最疼爱的、也是最看重的一个儿子。 她们想要借由和小太子亲近这件事在康熙面前露脸，得到他的另眼相待。 后宫嫔妃们的这点心思康熙不是不知道，但是他压根没有在意，因为他知道是人都会有自己的小心思的，只要她们那点小心思无伤大雅的话，那么在康熙这儿就无足轻重了。 而小太子他也不在意后宫嫔妃们对自己的讨好，这大概是因为他身边多的是讨好他的人吧，所以对小太子来说，这没什么特别的，因此后宫之中也并没有谁因为讨好了小太子而得到他和康熙的另眼相待。 正是因为以上的这些原因，所以康熙才会觉得小太子亲近明月，甚至亲近到被她“欺”哭了也不舍得不再理她这件事十分的难得。 更难得的是明月这位继母对小太子的那份心意。 康熙为什么从小太子的奴才那儿知道了真相之后，没有怀疑是明月故意对小太子使坏，故意欺负他甚至觉得这一切都是明月对小太子的一番良苦用心 原因很简单，因为康熙觉得小太子本身就不是一个很容易讨好，也不是一个很容易被人糊弄的孩子，所以他在这样的情况下依然选择亲近明月，很明显就是因为他感觉到明月对他是没有坏心的。 虽然小太子才五岁，但是在康熙看来，越是心思纯粹的孩子，就越是有趋吉避凶的直觉。 他们分辨善恶的本能，说不定比一般大人都要厉害。 “凡事都有第一次，而且把保成交给你抚养，朕很放心。”当着明月的面，康熙是一点都不掩饰自己对她的信任。 ”朕平日里忙于国事，而皇玛嬷又年事已高，朕不忍心再叫她操劳，而且……皇玛嬷平时对保成溺爱过头了，朕知道她老人家是心疼保成自幼没了额娘，但是过分溺爱孩子，于保成而言并非是什么好事。” “这些话，朕也就只能当着你的面说说了。” 见康熙都跟自己推心置腹了，明月很清楚抚养小太子一事她推是不可能推掉了，只是…… “皇上，您也说了皇玛嬷向来溺爱太子，那她老人家舍得把太子交给臣妾抚养吗?”明月道，“您能硬得下心肠，皇玛嬷可不一定。” “这个你就放心吧。”康熙一听明月的话，就知道她的意思了，康熙道，“皇玛嬷之前也跟朕说过，怕你对保成太过严厉，会让他对你生嫌隙。” “但是事实证明保成那孩子还是很亲近你的，由此可见皇玛嬷的担忧是多虑了。” ”所以你不用担心皇玛嬷会因为你对保成过于严厉而对你有什么意见，事实上皇玛嬷也是盼着保成好的，她只是没法硬起心肠来对保成而已，不会不允许别人硬起心肠来对保成的。” 当然了，太皇太后只是不会不允许别人硬起心肠来对小太子，不代表她会允许任何人硬起心肠来对小太子。 而身为康熙继后的明月，就是在太皇太后允许的人员范围内。 康熙既然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那明月能怎么办呢? 只能含泪应下了，因为再推脱下去就有点不礼貌了。 “既然皇上信得过臣妾，那么臣妾便试试吧。”明月不得不给康熙提前打预防针，“只是臣妾不得不把丑话说在前头。” “你说。”康熙道。 ”臣妾知道皇上您疼爱太子，若是您哪天见不惯臣妾对太子那般严厉，从而倒戈相向的话……” 那么就别怪她撂担子不干了。 明月太清楚小孩子就是名副其实的小人精了，虽然她没有过这样的经历，但是她当年工作的时候听她同事说过，她当妈之后最不喜欢她婆婆的一点就是每次她教训孩子的时候，她婆婆总是在旁边护着孩子。 这样不仅导致孩子觉得妈妈是坏人，奶奶是好人，甚至都开始不怕妈了。 因为一闯祸，孩子的奶奶就会护着他，而她同事又不可能真的跟老人争执，毕竟她婆婆年纪也大了。 明月是不怕小太子日后不怕自己的，因为她也不需要自己在他心目中有多少威信，她这么说，只是省得康熙自己先受不了了，她继续唱白脸不是，放弃唱白脸也不是。 “你放心。”康熙倒是没有猜中明月的心思，以为她是担心自己中途反悔，让她一个人成了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的。 所以康熙跟明月保证道，“朕不会撇下你一个人的，反倒是担心哪天你对保成心软了，只留下朕一个人孤立无援。” 那不可能。 明月心想，对孩子仁慈，那不是对自己残忍吗? k 明月和康熙两人就像是一对无良父母似的，凑在一起互相约定好了谁也不能拖谁的后腿，谁对小太子心软谁就是小狗（bhi）。 小太子“……” 什么仇什么怨 等说好了之后，康熙就询问起明月今天早上请太医的事情“可是身子不舒服太医怎么说” ”没有。”明月摇摇头，随便找了一个借口，”近日天儿有些太热了，臣妾向来怕热，用冰用得有些多，芳春她们担心臣妾用太多冰伤身子，臣妾一想，干脆请个太医来给臣妾请个平安脉了。” 其实不是，明月完全是因为担心自己的身体状况，趁着今天有时间，就请太医来给她把把脉。 好在宫里的皇帝也好，妃嫔们也罢，哪怕身子无恙，隔三差五也要请一次平安脉，这个规矩可以说是深得明月的心了。 因为接下来的半年时间里，她得时时刻刻关注自己的身体情况，省得出现了什么问题没能及时解决。 若是没有清平安脉这个规矩的话，那么明日隔三五差就要请一次太医，那也大张扬了一些，但是现在有了这个规矩，那情况就不一样了。 ”你的奴才担心的不无道理。”作为一个养生达人，康熙也不建议明月用那么多冰，尤其是女子大多体寒，再用冰块降温的话，对身子妨碍更大。 ”夏天自然发发汗也不是一件坏事。”康熙这也算是给明月一个良心建议了，毕竟不止明月担心自己的寿命问题，康熙也一样。 如果他没有做那个梦，不知道明月只当了半年皇后就会去世的话，那么康熙自然不会做什么了，但是他既然知道了，那么他就不可能什么都不做。 没有哪个男人喜欢背上克妻的名声的。 皇帝也不例外。 所以趁着这个时候，康熙就跟明月提起了他给她选了一个太医的事情∶“王世林之前是给朕请平安脉的，他医术不错，日后就让他专门负责给你请平安脉吧。” 康熙没有说的是这个王世林不仅医术不错，而且对医治奇难杂症更是有一手。 单单只是靠一个梦，康熙实在没办法得知明月是怎么死的，而且他也派人调查过明月的健康状况，发现她身子好得很，一点暗疾都没有。 所以明月为什么当了皇后半年之后就去世了，康熙倾向于她是出了什么意外或者突发恶疾。 前者他没办法保证，后者他倒是可以提前做好预防准备。 明月一听，眼睛顿时忍不住弯了起来，冲着康熙问∶“皇上您说的是真的?” 虽然明月贵为皇后，但是康熙才是这大清的主人，所以不用想也知道，医术最高明的太医肯定都集中在康熙身边了。 现在他愿意把集中在他身边的太医拨一个给自己，明月因为被迫要接下抚养小太子这个任务而有点不痛快的心情总算是有点好转了。 也不是明月那么好哄，而是她很清楚自己目前的处境，也很明白康熙的身份意味着什么。 所以她宁可调整自己的心态，也不愿意跟没办法反抗的现实拧着来。 那样难受的只会是她自己而已。 重新再活一次，明月可是很珍惜自己的小命的。 “那当然是真的，难不成在皇后的眼里，朕还是个吝啬鬼不成?”康熙确实不是一个小气的人，不说明月现在帮了自己一个大忙了，就算是没帮这个大忙之前，康熙对明月也是很大方的。 当然了，这当中有一部分的原因是因为康熙对明月还是稍微有那么一点愧疚的。 因为他做了那个预示未来的梦，明知道明月给他做了半年皇后之后就会去世，他依然选择立她为后——虽然没有证据表明明月不给他当皇后就能长命百岁。 所以当初他才会把礼部拟定给明月的聘礼名单给打回去，让他们照着当初给仁孝皇后的规格给明月下聘。 只是康熙不知道的是，正是因为他对明月的这份大方，所以才让赫舍里夫人在他和明月大婚的当天起了想搅和他们的心思。 + 赫舍里夫人当年亲眼看着自己的女儿嫁给了康熙，原以为自己会亲眼看着她诞下太子，亲眼看着她成为皇太后的。 但是她没想到仁孝皇后红颜薄命，诞下小太子之后就撒手人寰了。 赫舍里夫人很清楚，康熙作为皇帝，他不可能日后都不再立后的，便是寻常人家的丈夫丧妻了，十有八九也会选择续弦。 所以赫舍里夫人原本以为自己可以很坦然地接受康熙再立新后的，尤其是康熙又不是在仁孝皇后去世没多久就直接再立皇后。 可是当赫舍里夫人听说了聘礼的事之后，她就忍不住替自己的女儿鸣不平了，尤其是见到小太子被康熙教得那么亲近新后——明月都还没有嫁进来，他就巴巴地盼着了————心中更是不忿。 要不然赫舍里夫人再怎么样，也不可能在明月和康熙的大婚之日动歪心思的。 事后赫舍里夫人确实是有些后悔自己的一时冲动，但是想到此事无人知晓，她又暗暗松了一口气。 “你真当没有人知道当日是你怂恿太子殿下闹事的吗”噶布喇从宫里回来之后，便直接来到自己嫡妻的院子。 他一开始质问她的时候，赫舍里夫人还不愿意承认，见状，噶布喇也不给她留什么面子了，“为此皇上已经警告我了。” “这次也是看在仁孝皇后的面子上，所以皇上才不追究的，再有下一次的话，你当皇上真的能够再轻拿轻放” 噶布喇是真的没想到赫舍里夫人在帝后的大喜之日竟然干了这样的事情，要是早知道她会干出这样失心疯的事，当日他说什么也不会让她进宫的。 ”皇上知道了?”赫舍里夫人脸色一变，她和噶布喇做了这么多年的夫妻了，她当然知道他没必要在这种事情上面开玩笑。 一时之间，她既是尴尬，又是不安。 ”太子殿下好端端的，突然闹着要和皇上皇后一块用膳，你以为皇上事后不会派人调查是怎么回事吗”噶布喇道，“不止是皇上，我想只怕现在就连皇后也知道这件事了。”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噶布喇的头就有点痛。 虽然按照辈分，噶布喇是康熙的岳父，但是他可没那个胆子在康熙面前摆岳父的架子。 毕竟那可是大清的天子。 所以康熙当日决定让仁孝皇后的叔父，也就是索额图为正使，宣读封后的圣旨时，不论是索额图本人，还是噶布喇都没有任何的异议。 一是因为不敢，二是因为没有他们反对的余地，三是他们本来也没想要反对。 康熙这样选择，明显就是想让他们元后一脉和新后友好相处————这点噶布喇和索额图是不反对的。 因为没有钮钴禄氏，也会有别人，他们不可能拦着让康熙一辈子不再立后的，所以他们并没有因为明月是新后，就打算和她交恶。 毕竟明月如今无子，她是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对付小太子的，相反，她肯定巴不得和小太子培养出母子情。 至于明月日后会不会有自己的儿子，那都是以后的事情了。 再说了，明月能生，难道他们就不能让她不能生吗? 一想到原本的大好局面就因为赫舍里夫人的一时冲动给毁了，噶布喇指着自己的嫡妻，都气到说不出话了。 最后只能丢给她八个大字——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第40章 第 40 章 明月并不知道噶布喇等人对自己的算计，但是对于康熙想让钮钴禄氏一族和赫舍里氏一族和谐相处一事，她倒是知道得一清二楚。 明月用鼻子想也能够想到康熙的想法，不外乎是担心自己两个妻族要是别苗头，斗起来的话，不仅对朝堂上的局势不利，就是对小太子本人也是不利的。 别看明月在后宫，小太子又尚且年幼，还未入朝，但是钮钴禄氏一族和赫舍里氏一族在前边”打”起来的话，明月和小太子又怎么可能不受影响 一旦受影响的话，他们之间本来就薄弱的“母子情”哪怕会瞬间分崩离析。 明月一直以来都不太清楚康熙究竟是为了什么硬是要娶她这个“老姑娘”做皇后的，要说是因为容貌的话，明月觉得太扯了，毕竟进宫之后她就发现了，后宫的嫔妃就没有哪个长得不好看的。 要说因为家世的话，明月觉得钮钴禄家也就剩下一个姓氏厉害了一点，至于旁的，倒不至于厉害到要康熙许出去一个皇后之位的程度。 等嫁进来之后，明月隐隐约约猜到了那么一点点，直到今日跟康熙的一番对话，她总算是闹明白了。 康熙立她为后，或许还有别的理由，但是更多的是觉得小太子需要一个额娘了。 既然如此，那么康熙当然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钮钴禄氏一族和赫舍里氏一族不对付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明月觉得自己说得不够准确，康熙不是觉得小太子需要一个额娘，而是觉得小太子需要一个严厉的额娘。 想到康熙不仅支持，甚至怂恿她对小太子要严厉一点，不要随随便便就对他心软，明月就忍不住在心底里为小太子鞠了一把同情的眼泪。 然后决定严格按照康熙的要求执行。 小太子“……” k 小太子从坤宁宫哭着跑去乾清宫一事当天不用半个时辰，就已经在宫里传开了。 听闻此事的人自然想要打听打听究竟是所为何事了，乾清宫那儿她们是不敢随意打听的。 毕竟一个闹不好，她们就会犯了康熙的忌讳。 于是想打听的众人只能够把力气都花在坤宁宫了。 原本以为明月才刚刚嫁进来没多久，哪怕她再有本事，也不可能将坤宁宫篱笆扎得太牢的，但是谁知道新任坤宁宫太监总管吕梁为了向明月证明自己的本事，可以说是使出了十八般武艺了。 如此一来，外人想要打听坤宁宫的事情并非完全打听不到，只是能打听到的都是一些边边角角的事情而已。 就像这次一样，她们再怎么打听，也始终打听不到小太子究竟是为什么哭着从坤宁宫离开的，又究竟是何人把他弄哭的 前面一个问题不好说，但是后面一个问题其他人大概也能够猜得到，非明月莫属了。 毕竟除了坤宁宫的女主子之外，坤宁宫上下有哪个有胆子敢弄哭小太子? 后宫的一众嫔妃原本以为按照康熙对小太子的疼爱程度，哪怕和明月现在正处于新婚期，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康熙也不可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但是谁知道康熙当天不仅没有派人去坤宁宫训话，当天晚上更是一如往常地去坤宁宫。 ”皇上不是最疼太子的吗?这回怎么就跟换了个人似的?”佟贵妃本来就视明月为眼中钉，肉中刺，所以对于坤宁宫的一举一动别提有多关注了。 再加上承乾宫是除了宜嫔的翊坤宫之外，离坤宁宫最近的地方，所以佟贵妃是最早知道小太子哭着从坤宁宫离开的那一波人之一。 佟贵妃不见得有多喜欢小太子，毕竟她入宫这么久了，也不见得小太子有多敬重她这位庶母，再加上他是仁孝皇后所生的，佟贵妃能真的喜爱他就奇了怪了。 但是她不喜欢小太子，不妨碍她希望康熙因为小太子而教训明月。 因为比起小太子，佟贵妃更加厌恶明月。 可惜佟贵妃从中午盼到太阳下山，都没盼到康熙派人训斥明月，得知他又去了坤宁宫，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从前康熙偏心小太子的时候，佟贵妃生气，现在康熙不偏心小太子了，佟贵妃更生气。 因为小太子是输了没错，但是她也没赢啊，不仅没赢，而且还输得更难看了。 “皇后娘娘到底是刚刚嫁进来，皇上即便对她有所不满，也不可能当众训斥她，把事情闹开的。”玛瑙在一旁给出了最合理的解释，“娘娘您想想看，皇上前脚再娶了皇后娘娘，后脚就申饬她的话，皇后娘娘面上不好看，难道皇上面上就好看了?” “这俗话说得好，人前教子，人后教妻，这件事要是真的是皇后娘娘做得不对的话，那么皇上就算要教训皇后娘娘，也只会关上来门教训的。” 敞着门开教妻，那不是平白无故叫人看笑话吗 佟贵妃一听，也觉得有道理，而且她了解康熙这个人，别管心里面是怎么想的，面上绝对不会轻易将自己的真实情绪透露出来。 这么一想，佟贵妃就有点期待见到第二天的明月了。 只是…… 第二天，坐在底下的佟贵妃看着依然一副神清气爽模样的明月，一脑子的疑惑，心想难道皇上昨天晚上没有申饬她吗 佟贵妃不愿意相信，事实事实摆在眼前，她想她真的是小瞧钮钴禄氏了，没想到她背地里居然有这样的本事，竟然能够哄得住皇上不找她算账 明月并不知道佟贵妃心中所想，她昨天晚上和康熙并没有妖精打架，今天早上醒来自然是神清气爽了。 虽然明月和康熙现在还处于新婚阶段，但是没有人规定新婚阶段的夫妻是需要天天妖精打架的。 等佟贵妃她们都给自己请安之后，想到待会儿她们还要去慈宁宫给太皇太后和太后请安，明月也没有让她们在她这儿耽误太多的时间，便让嫔位以上的嫔妃们跟着她一块去慈宁宫了。 来坤宁宫这儿给明月请安，和去慈宁宫给太皇太后和太后请安是不一样的，区别在于只要是康熙的嫔妃，即便只是庶妃而已，也能够来坤宁宫给明月请安；但是想要去慈宁宫给太皇太后和太后请安，那么位份就至少得是一宫之主才行了。 毕竟太皇太后和太后作为长辈，她们都上了年纪了，再怎么喜爱热闹，也不可能每次都一大帮人乌泱泱地去慈宁宫给她们请安的。 只明月一个人去就有点太冷清了，妃位以上才能去的话也不够热闹，因为满打满算康熙的后宫就只有佟贵妃一个位列妃位以上，再加上嫔位的嫔妃们那还差不多。 人数算不上多，但是加上明月和佟贵妃也有快十个人了。 不对，是有十个人了，因为博尔济吉特氏也一块去了。 真的要按照规矩来的话，博尔济吉特氏是没资格去慈宁宫给太皇太后和太后请安的，因为她即便一入宫就享受了嫔级待遇，但是在位份上依然是个贵人而已。 说到这里不得不提一下佟贵妃为什么能那么得意了，她也确实是有这个得意的资本的，因为博尔济吉特氏不仅是太皇太后的侄孙女，同样也是康熙的表妹，但是她康熙十六年进宫的时候是个贵人，到现在依然是个贵人而已。 哪里像佟贵妃，一进宫就位列妃位，第二年就被封为贵妃，在后宫之中风头无两。 言归正传，博尔济吉特氏虽然只是个贵人而已，但是她怎么说也和太皇太后、太后沾着亲，因此她要随着嫔位以上的嫔妃们去慈宁宫请安，并没有人会说什么。 毕竟都说了，这紫禁城既是天底下最讲规矩的地方，同时也是最不讲规矩的地方。 “臣妾参见太皇太后，参见太后娘娘，太皇太后万福金安，太后娘万福金安。” 明月领着一众嫔妃们来慈宁宫请安也有几次经验了，所以这会儿她是得心应手的。 ”都起来吧。”太皇太后道，”辛苦皇后你日日带人来慈宁宫给哀家请安了。” ”皇玛嬷您说的这是什么话?”明月起身后听到太皇太后这话，出声道，“且不说皇上日日都来慈宁宫给您和皇额娘请安，便是太子也是一日不落的，臣妾现在不过是来给您和皇额娘请了几次安而已，哪里担得起辛苦这两个字了” 佟贵妃也觉得明月担不起。 明明在钮钴禄氏嫁进来之前，代为掌管六宫事务的她也是一日不落地带一众嫔妃们来慈宁宫请安的，怎么不见太皇太后说她辛苦了?现在钮钻禄氏不过刚嫁进来，只请了几次安而已，太皇太后就说她辛苦了 佟贵妃在心底里埋怨的时候可记不起来当初太皇太后可是亲口婉拒过她的，毕竟她不是正儿八经的中宫之主，让嫔妃们去承乾宫给她请安就算了，好歹说是为了掌管六宫事务。 但是等嫔妃们给她请安之后，她又带着一众嫔妃们来给她请安算怎么回事? 太皇太后对着小太子有耐心，对着康熙勉强有耐心，但是对着佟贵妃的时候就没有了，见她听不懂她的弦外之音，还一心沉浸在自己大权在握的兴奋当中，太皇太后也就不管她了。 爱来请安就来请安吧，反正平日里慈宁宫也确实是安静了些。 太皇太后不知道佟贵妃心中的不满，或者说就算知道她也不在意，毕竟佟贵妃能在其他人面前逞威风，难不成还能在她面前逞威风不成? 那大清龙椅上先是坐着她的丈夫，然后是她的儿子，现在是她的孙子，日后会是她的曾孙，所以太皇太后需要在意佟贵妃是怎么想的吗 压根不需要。 太皇太后让众人坐下之后，笑着对明月道“这担不担得起的，你说了不算，哀家说了才算。” “在哀家看来，皇帝孝顺，保成孝顺，皇后你也一样孝顺。”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太皇太后这话是在抬举明月了，换做平时的话，她们自然不会觉得意外，但是今天不一样—— 在场的人都没有忘了昨天小太子的那档子事。 既然就连明月这个刚进宫没多久的人都知道太皇太后是护犊子ps了，更别提其他入宫这么久的嫔妃们了。 现在眼见着太皇太后对明月的态度和往常一样，这就让她们有些意外了。 有的人想，难不成昨天太子哭着从坤宁宫离开和皇后没有关系? 有的人则想，难不成太皇太后是不知道太子昨天哭着从坤宁宫离开? 有的嫔妃已经意识到昨天的事情似乎和她们想象中的有所出入了，比如说惠嫔。 一开始惠嫔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还在想难不成明月是因为知道了赫舍里夫人在她大婚当日的所作所为，所以忍不住迁怒了小太子? 虽然她觉得这个可能性不大，因为明月看起来不像是那么没脑子的人，但是她和明月到底相处不久，她也不太了解她的为人究竟是怎么样的。 惠嫔当时心想，要是皇后真的忍不住迁怒了太子的话，那么她这么做可是落了下乘了。 但是今日一看，惠嫔就知道她猜错了。 然而有的嫔妃却愣是要一条路走到黑，比如说佟贵妃。 没看到康熙训斥明月就算了，现在就连太皇太后都没有给明月甩脸色，佟贵妃心里怎么高兴得了 于是一个没忍住，佟贵妃就开口道“太子殿下确实是个孝顺的孩子，天天来慈宁宫给太皇太后和太后娘娘请安就不说了，皇后娘娘进宫之后，太子殿下也是一天不落地去坤宁宫陪皇后娘您用膳。” ”太子殿下对您有这份孝心，真的是羡煞旁人了。” 听到佟贵妃对自己说这样的话，明月第一反应不是得意，也不是高兴，而是狐疑。 虽然表面上她和佟贵妃并没有真正的撕破脸，但是谁不知道她们两人现在的关系用四个字来形容，那就是水火不容 所以明月觉得佟贵妃说这么多，都不是重点，重点在后边呢。 果不其然，下一秒明月就听到佟贵妃继续道，“只是皇后娘娘也别辜负了太子殿下对您的这份孝心，咱们满宫的人都知道皇上和太皇太后向来疼爱太子殿下，且不说太子殿下有没有做错什么了，便是真的有哪儿做得不太好的地方，皇后娘娘你也不必对他过于严厉，毕竟太子殿下还小呢。” 明月也不着急着打断佟贵妃，等她说完了之后她才开口问道“谁说我对太子过于严厉了” 被明月这样“质问”，佟贵妃也半点都不慌，当然了，她面上也没有流露出半分幸灾乐祸的神色，而是微微蹙着眉，像是不太赞同那样道∶“这不是谁说的，而是大家都知道了。’ ”太子殿下这些天日日都到您的坤宁宫用膳，次次都是高高兴兴地离开的，唯昨天，他从坤宁宫一路哭到了乾清宫。 说着，佟贵妃就露出了一副心疼小太子的模样，“可怜见的，太子殿下长这么大，怕是都没有哭得这么厉害过。” “仁孝皇后在天有灵，只怕也得心疼死了。” ”便是皇后娘娘您旧时和仁孝皇后有不和，但是太子殿下总归是无辜的。” 佟贵妃的这番话，尤其是最后两句，简直暴露了她恶毒的心思。 谁都知道小太子是仁孝皇后生的，明月也知道，但是几乎没有什么人会到明月面前说这个，因为明月在不在意不重要，重要的是别人觉得明月一定会在意。 如果佟贵妃仅仅只是点出了小太子是仁孝皇后生的就算了，偏偏她后面又说她和仁孝皇后从前不和。 这四舍五入不是相当于暗示别人，小太子昨天或许什么事情都没有做错，仅只是因为他生母是仁孝皇后，所以才被她给迁怒了吗 ”我怎么不知道我和仁孝皇后旧时不和”明月倒没有因为佟贵妃说的这些话就慌乱失措，她看着她道，“仁孝皇后是不在了，但是我还活着呢。” “当着我的面，贵妃你嘴皮子上下一碰就敢造出一个是非来，背着我的时候，只怕你是更加变本加厉了。” 说完，明月转头看向太皇太后，然后道，“皇玛嬷，太子虽然不是我亲生的，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我对他就会起什么坏心思。” 说着，明月正想要解释小太子昨天之所以会哭着从坤宁宫跑去乾清宫的原因，结果太皇太后就抬抬手阻止了，她道“皇后你不必说了，内情如何皇上已经跟哀家说过了。” 要是没说过的话，太皇太后今日怎么可能对明月的态度如常? 她说完看向佟贵妃，语气淡淡地道，”既然你说大家都知道了，怎么哀家不见有所谓的大家拿着这件事质疑皇后” “这后宫之中，除皇后外，你位份最高，也得给底下的嫔妃们做个表率，别跟个长舌妇似的，见风就是雨的。” 太皇太后这话不可谓不严厉，佟贵妃一听，脸色瞬间大变，偏偏因为太皇太后的身份摆在那儿，佟贵妃不敢反驳，只能够起身认错道“臣妾知错了，请太皇太后息怒。” 太皇太后摆摆手，她不是不知道佟贵妃的心思，换做别的事情，她或许不至于把话说得这么难听，但是谁让佟贵妃一时冲动，竟然想着拿小太子做筏子呢? 后宫有争斗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太皇太后作为过来人，用鼻子想也知道让后宫的嫔妃们个个都亲如姐妹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但是太皇太后也是有底线的，佟贵妃想要拿她当枪使，这不是直接撞枪口上了吗? k 虽然佟贵妃挨骂了，丢人了，但是明月一点都不同情她，毕竟这都是她自找的。 从慈宁宫出来之后，明月扭头看向佟贵妃∶“皇玛嬷的话你也听到了吧?” “日后就别总跟个长舌妇似的，见风就是雨的。” 说完，成功见到佟贵妃气到变脸之后，明月更加神清气爽地坐上轿辇离开了。 回到坤宁宫之后，芳春她们照常给明月摘下头上的首饰，伺候她换回常服。 ”刚刚真是痛快极了。”朱夏面上露出了一个畅快的笑，”奴才看贵妃日后还敢不敢再胡说八道，污蔑娘娘您。” 那当然是还敢了，明月心想道。 “待会让各处管事都来坤宁宫一趟。”明月吩咐道。 ”娘娘您总算要见他们了吗”朱夏先是一喜，然后发愁，”但是这个时候见他们，不就让贵妃逮着给您使绊子的机会吗” “逮吧。”明月笑了笑，心想她还怕她逮不着呢。 第41章 第 41 章 别说朱夏听不明白明月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了，就连素秋和清冬都听不太明白。 反倒是芳春一下子就看出了明月的心思“娘娘，您是不是盼着贵妃给您使绊子呀” 除了这个原因之外，芳春实在是想不到明月刚刚说的“逮吧”到底是什么意思。 听到芳春这话，朱夏她们齐齐扭头看向明月，见她没有否认，她们都有点意外，机灵的清冬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了“所以娘娘您刚刚在慈宁宫门口是故意气贵妃的” “就是想激怒她，然后刺激她给您使绊子” 清冬这话除了朱夏之外，芳春和素秋听不太明白，因为今天早上跟着她一块去慈宁宫请安的是朱夏和清冬。 “我只是重复了一遍皇玛嬷说的话而已。”明月这话既没有承认，但是也没有否认。 反正事情她确实是做了，至于其他人怎么理解那就是其他人的事情了。 而芳春她们的理解就是明月确实是故意气佟贵妃的，就是为了让她给她使绊子，但是…… 为什么呢 别说刚刚到明月身边伺候的素秋和清冬了，就连伺候了明月那么久的芳春和朱夏两人都想不明白。 她们这个时候难道不是应该防着佟贵妃使绊子吗?怎么反过来刺激她，让她使绊子了? 芳春她们想不通，但是这并不妨碍她们执行明月的吩咐，倒是吕梁知道了明月今天打算召见各处管事的时候，隐隐约约猜到了她的想法了。 不过吕梁什么都没有说，而是想了想，找来自己的副手，根据明月的吩咐，如此这般地叮嘱了他们两句之后，就让他们去通知各处的管事，巳初前带上账本到坤宁宫集合。 ￥ 把事情吩咐下去之后，明月就没有再管了，因为她这会儿饿得肚子都开始叫唤了。 明月是早上卯初一刻起身的，也就是五点十五分，梳妆打扮都得花上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等后宫嫔妃们给她请安之后，再带着她们一块去慈宁宫请安，这加起来少说也得花上一个半小时的时间了。 明月可以在坤宁宫不多留前来请安的嫔妃，但是去到慈宁宫之后，她总不能匆匆请了个安就走人的。 真要是这么干的话，那么她就不是去尽孝，而是去得罪人了。 毕竟请安只是一个由头而已，事实上她们去慈宁宫就是陪太皇太后和太后唠唠家常，解解闷的。 这一套下来，个把小时就这么悄悄流逝了，等明月回到坤宁宫之后，辰初都快要过去了。 哪怕明月见嫔妃们之前已经吃了点东西垫垫肚子，但是这会儿早就消化了，毕竟吃得少。 所以这会儿一见到刚刚端上桌的艇仔粥，明月的注意力就忍不住被它给吸引了。 艇仔粥是什么时候有的，明月不知道，但是她知道现在肯定没有艇仔粥，不论是之前在钮钴禄府的时候，还是现在在紫禁城里，都没有哪个大师傅听说过什么叫做艇仔粥。 既然他们连听都没有听说过，那么也就别指望他们会做了，好在能够进宫当御厨的大师傅都是有两把刷子的，而且艇仔粥的做法也并不难，只是需要多一点处理食材的时间而已。 因为艇仔粥的配料多，水里游的，陆上跑的，就差一个天上飞的了。 不过需要的食材再多也没关系，因为小厨房里面多的是打下手的小太监，只要他们提前处理好配料，再提前熬制好一锅浓稠的白粥，那么只要明月想吃艇仔粥，小厨房就能够用最短的时间给她做出一碗来。 就像现在这样。 “皇额娘，你在吃什么”小太子跑来坤宁宫给明月请安之后，注意力也一下子就被那碗热腾腾的艇仔粥给吸引了。 “般仔粥。”明月道。 “没听过。”小太子诚实地摇摇头，然后又问明月，“好吃吗?皇额娘?” “皇额娘不好吃，艇仔粥还是挺好吃的。”明月问他，“你要吗?” 如果明月说“不好吃”的话那就算了，但是她都说了“挺好吃的”，那么小太子还有可能不要吗 那显然是不可能的，小家伙立马道“要。” 于是明月就让朱夏给小太子也盛了一碗，小家伙看着自己面前摆放着的这碗艇仔粥，里面的食材之多，让他不由地想到了同样食材很多的腊八粥。 当然了，腊八粥是甜口的，但是这个艇仔粥却是咸口的。 因为喝粥本来就是要用勺子，所以小太子更加不用奴才喂他了，自己拿起勺子就舀了一口，噘着小嘴吹了两下，用嘴唇碰碰发现不太烫之后，他才就着勺子嗦了一口。 明明没有吃到任何的海鲜，入嘴的只有又绵又滑的粥而已，但是因为食材里的鲜早就被浓稠的白粥给吸收了，所以小太子这会儿鲜得眼睛都瞪圆了。 再搭配上艇仔粥里的生鱼片、油条丝、叉烧丝、烧鸭丝、蛋丝、鱿鱼、浮皮、瘦肉等等丰富的食材一块吃，哪怕小太子吃得额头都冒汗了，他也舍不得放下勺子。 因为真的太好吃啦。 “皇额娘，这个是馔子吗?”小太子舀起艇仔粥里还没有完全泡软的油条问明月，见她点头他才奶声奶气地道，“原来馒子还可以这样吃呀” 小太子原本以为香香脆脆的馔子才是最好吃的，没想到泡在粥里变得不那么脆口了，居然也好吃。 好吃当然是好吃了，但是他今天这么早来坤宁宫就是为了来吃个早膳的吗? 小太子今天会来坤宁宫，明月一点都不觉得意外，让她意外的是他今天来得这么早而已。 因为平时他都是差不多到了午膳时间才来的。 更让明月意外的是小太子今天虽然来得早，但是居然不是来找她麻烦的? 昨天康熙虽然没有明说，但是明月已经大概猜到了，小太子之所以突然萌生了要读书的念头，并不是因为他一下子明白了知识的重要性，他只是单纯的不想再吃没文化的亏罢了。 明月还听说小太子昨天在乾清宫可是临时抱佛脚了，有没有成功抱上暂时不好说，但是她以为他今天来坤宁宫是打算来一雪前耻的。 结果…… + 就在明月和小太子正美美地享用着美味的早膳时，却不知道她的一句吩咐，差点让某些人成了热锅上的蚂蚁，开始团团转了。 ”皇后娘娘让我们到坤宁宫集合，还得带上账本?”有人听了仍然不信，拉住前来通知的人追问了一句。 ”没错。”王朋同样是进宫已经有些年头的太监了，巧了这不是，他和吕梁一样是不甘心还没有出头就这样沉寂下去，于是在内务府准备给坤宁宫的新主子选新的奴才班子时，王朋花了一些银两买通了内务府的人，把自己的名字塞了进去。 原本按照他的履历，他是够格当坤宁宫的太监总管的，结果谁知道半路杀出个程咬金，王朋只能被迫屈于吕梁之下，给他当副手了。 虽然这个结果不尽王朋所愿，但是怎么着，在坤宁宫待着也比在太妃的宫里伺候要强得多，至少明月如初升的太阳，而不像太妃，都已经是落日的黄昏了。 而且在吕梁手下当了一段时间副手之后，他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是比不上吕梁，就拿这次的事情来说，吕梁已经隐隐约约猜到明月的想法了，王朋却依然还有些想不太通。 显然在察言观色这方面，王朋是比不上吕梁了。 好在王朋虽然隐隐有几分和吕梁较量的意思，但是并非是不分事情轻重的人，吕梁既然把事情交代给他去做了，他自然不会拖后腿。 ”这可是皇后娘娘亲口吩咐的，难不成孙公公觉得我还会假传皇后娘娘的懿旨不成?”王朋一边说着，一边朝着坤宁宫的方向拱了拱手。 “这话不是严重了嘛。”孙天奇虽然心底里恨不得捶死王朋这个拿着鸡毛当令箭的家伙，面上却不得不冲着他挤出了一个笑，“叫什么孙公公这就见外了，王哥哥你喊我一声孙老弟就是了，好歹我们以前也有点旧交情不是” 说着，孙天奇悄悄地给王朋塞了一样东西，“这可是我近日里楚摸到的一个上好的鼻烟壶，我记得王哥哥你也喜欢这玩意儿是吧” “那怎么好意思”王朋皱了皱眉头，欲要把孙天奇塞过来的鼻烟壶退回去。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王哥哥你要是不收，那不是跟老弟我见外吗?”孙天奇能憋屈死，从前王朋没有在坤宁宫当差的时候，哪次见着他不是左一句“孙哥哥”，右一句“孙哥哥”地喊着的? 孙天奇原以为两人的关系就这么一辈子定死了，结果谁知道王朋摇身一变，成了坤宁宫的太监，再见面，他得喊对方一声”哥哥”了。 这能不叫人糟心吗 然而孙天奇是觉得糟心了，王朋却畅快得很，一番你来我往的推让后，王朋最后”被迫”收下了这个鼻烟壶，然后看了孙天奇一眼，道∶“别说我不提点你一下，咱们皇后娘娘可是深得皇上的喜爱和信任，昨儿的事你知道吧?皇上到了咱坤宁宫，没教训咱们皇后娘娘不说，还决定把太子殿下交给咱皇后娘娘抚养了。” ”你说，就皇上对咱们皇后娘娘的这份看重，他容得了底下的人跟咱们皇后娘娘对着干吗?” 说着，王朋意味深长地冲孙天奇笑了笑，直把后者笑得心都凉了。 他哪里听不出来王朋这是搬出康熙来给明月这位新上任的皇后娘娘当靠山?正是因为听得出来，所以孙天奇才觉得棘手了。 虽然他觉得王朋那话说得不太中听，但是确实是这么一个理儿。 等王朋一走，孙天奇的心腹就凑上来问他∶“那咱们现在怎么办呐?皇后娘娘那边咱得罪不起，可贵妃娘娘那边也不是什么等闲之辈啊。” 难怪有一句古话叫做“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他们现在可不就成了被殃及的池鱼了嘛。 孙天奇想了想，想了又想，最后还是决定老实点，不跟明月对着干了。 “把咱们的账本带上。”孙天奇心想，他跟王朋也是打过交道的人了，知道他不是一个烂心肝的，既然收了他的礼，总不可能点一条黑路给他走。 而且从前六宫事务确实是由佟贵妃打理，她也确实是风光得很，但是谁不知道那是因为中宫之位悬空 如果明月入主中宫之后，康熙依然让佟贵妃打理六宫事务的话，那么孙天奇自然二话不说继续巴着佟贵妃了，但是问题是现在明月一入宫，即便是佟贵妃在康熙那儿都得靠边站了，那他要是继续一条道走到黑的话，会不会把自己走进死胡同里，再也走不出来了? 所以经过慎重考虑之后，孙天奇决定顺从自己的内心，不跟明月对着干，反过来向她投诚。 “全带上吗”心腹问。 “你脑子呢”孙天奇拍了一下对方的脑袋，趁机发泄一下刚刚在王朋那儿积攒下来的怨气，”当然是只带上我在任这几年的，全带上你是想害皇后娘娘还是想害我?” 不对，可能害不着皇后娘娘，全害在他身上了。 毕竟他要是真的把所有的账本都带上了，皇后娘娘不得认为他是想搞事情，为难她?这样皇后娘娘不给他记一笔就怪了。 然而等孙天奇让自己的心腹抱着账本跟着他一块到了坤宁宫的时候，却发现想让皇后娘娘记一笔的人还真不少哇。 大 “娘娘，各处的管事都到齐了。” 等明月和小太子用完早膳之后，清冬才进来告诉明月一声。 明月一听，都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就听到旁边的小太子问∶“皇额娘，你又要见人吗?” “是啊。”明月反问他，“怎么是想要我陪你玩吗” 小太子也没有说是或者不是，只是像个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用他奶呼呼的嗓音抱怨道∶“皇额娘，你怎么那么忙喔?” 每次不是要做这个事情，就是要做那个时间，根本就没有时间陪他玩。 ”大人都是这么忙的。”明月随意找了一个理由敷衍他之后道，“所以你乖乖地自己玩，要是嫌无聊了那就去找你大姐姐她们玩。” 惠嫔和荣嫔两人的儿子在明月大婚的第二天给她敬茶之后，当天就出宫了。 所以现在宫里能陪小太子一块玩的，就只剩下他那些姐姐妹妹们了。 至于两个弟弟 一个在喝奶，一个也在喝奶。 水 找大公主她们玩是不可能找大公主她们玩的，哪怕真的无聊，小太子也不去。 倒不是小家伙和他的姐姐妹妹们关系不好，而是吃饱喝足之后，小太子终于想起来他今天来坤宁宫的目的了。 可惜明月有事情要忙，那小太子能怎么办呢 只能够等一下再找明月算账了。 没错，小太子今天那么早就跑来坤宁宫当然不是为了和明月一块用早膳了，他是来找她算账哒。 小太子昨天在乾清宫寒窗苦读（并没有），终于知道历史上确实是有一个叫王祥的人，也知道《二十四孝》里面确实是有卧冰求鲤这个故事，但是他皇额娘可没有跟他说，原来王祥的继母是坏的。 因为不知道王祥的继母是坏人，所以小太子昨天以为是王祥知道了自己继母大冬天的想吃鲤鱼，所以才卧冰求鲤的。 但是现在知道了王祥的继母是坏人，那么她大冬天的是真的想吃鲤鱼还是想折腾王祥呀? 同样的道理，那他皇额娘昨天大夏天的是真的想吃一顿饭还是想看他饿肚子? 如果是前者的话那就算了，但是如果是后者的话…… 小太子握紧了小拳头，那就太过分了昂。 ￥ 明月也没有让芳春她们再给她打扮，而是穿着常服便直接出来见各处的管事了。 不过明月刚走出来，就发现比起各处的管事，他们各自带来的那些账本更加吸引人。 原因无他，只因为账本实在是太多了，多到有的人甚至是用大木箱装过来的，而且一装甚至是两大箱。 明月扫了一眼站在两大箱账本前的人，经过素秋的提醒之后，她才知道对方是管宫中一应膳食的。 “奴才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别管是想要向明月投诚的，还是想要和明月对着干的，给明月行礼的时候，个个都是一副规规矩矩的模样。 ”都起来吧。”明月坐下后，才让各处的管事起身，然后道，”各位也知道，本宫这个皇后刚当上不久，对宫里的情况并不了解，所以在正式接受宫权之前，少不了得跟各位打听打听。” “这样既方便本宫了解各位的职务，也方便本宫厘清各处的情况。” 各处管事齐声应“是”，然后就听到明月问他们，“只是本宫怎么觉得有的人不太想配合呢?” 明月的语气是轻描淡写的，因此听起来似乎没有多少的威慑力，至少在后面偷看的小太子听来是一点威胁力都没有。 “皇额娘为什么这么说”小太子扭头问自己的奶嬷嬷。 林嬷嬷看了一眼，然后小声地回答小太子“回太子殿下，奴才想皇后娘让各处管事带账本来坤宁宫，是想尽快了解各处的账目情况，只是您看，有的人带了正常量的账本来，有的人却带了两大箱子的账本，可见有的人是不想太配合了。” 小太子一听，气得又握紧了小拳头“这些狗奴才居然敢欺负皇额娘” 太过分了昂! 见小太子一副气到恨不得替明月出头的模样，一旁的林嬷嬷∶“……???” 太子殿下是不是忘了他今天是来找皇后娘娘算账了 + ”请皇后娘娘息怒。”带着两大箱账本来的钱大忠一听明月这话，就知道是冲着自己来的，立马跪地道，“不是奴才不想配合皇后娘娘，只是来传话的奴才说得不清不楚的，只说让奴才带上账本来坤宁宫。” “奴才不确定皇后娘娘您想知道什么时候的账目，便想着保险起见，干脆把所有的账本都带上了，这样方便皇后娘娘您更全面地了解咱们的账目情况。” 当然了，这里面有没有他的一点私心那就不好说了。 钱大忠一跪，其他的几个管事也跟着跪下了，说辞都和钱大忠一模一样的。 “这样吗”明月道，“那看样子是本宫错怪你们了，本来本宫只是想了解你们在任时的账目的，没想到你们还有这份心，那么就辛苦你们了。” 钱大忠等人”……” 不等他们反应过来明月这话是什么意思，芳春她们就上前给各位管事手里都塞了一本账本。 钱大忠等人“……” “这是本宫特意让人制作的账目明细表格，你们照着这个格式，把你们今天带来的所有账本都重新整理一遍吧。” 钱大忠等人”……” 所有账本 都重新整理一遍 只带了自己在任时的账本的孙天奇”……” 那个鼻烟壶果然没白送啊哈哈哈哈 不 除了孙天奇之外，各处管事离开坤宁宫的时候，那表情就跟如丧考妣似的，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当然了，心情是要多后悔有多后悔。 尤其是带了两大箱子账本的钱大忠，原本是想着给明月使绊子的，结果好家伙，明月没有被绊倒，他先把自己给摔了个四脚朝天。 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这就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这次钱大忠第一次和明月打交道，他万万没想到这位女主子做事居然是这么不按套路出牌的。 + 小太子也没想到明月居然会这么做，所以当明月再见到小太子的时候，就见他一双眼睛都亮晶晶地看着自己“天啊，皇额娘你太厉害啦。” “我本来还担心他们欺负你呢，现在我可以把心放到屁股里啦。” 明月“……”？？？ 第42章 第 42 章 本来见小太子那么关心自己,明月还是有点感动的，但是听完他说的话之后，明月沉默了片刻,然后伸书啊。” 但凡他有个幼儿园文凭（bhi）,他也不至于把“把心放到肚子里”说成“把心放到屁股里”了。 明月不说读书这回事还好，一说小太子就想起来自己今天来坤宁宫的目的啦。 “皇额娘你昨天是不是故意哒？”小家伙眼睛一瞪，叉着腰奶凶奶凶地质问着明月。 “什么故意的？”明月假装听不懂地反问他。 “就是、就是你不给我喂饭呀。”小太子皱皱鼻子，“王祥的继母是坏哒，所以她才大冬天的想要吃鲤鱼，去折腾王祥。” “皇额娘你呢？你不给我喂饭是想要看我饿肚子吗？” 明月反问小太子：“你有没有想过还有另外一种可能呢？” “什么？”小太子问。 明月道：“那就是我不给你喂饭，就是单纯的不想给你喂饭呢？” “为什么？”小太子想不明白，他甚至有点伤心,“皇额娘是不喜欢保成吗？” 原本小太子是想要来找明月算账的，也想过如果明月昨天不给他喂饭不是因为她真的饿了，而是因为她想要看他饿肚子的话他肯定会很生气的。 但是现在听到明月说她不给他喂饭,只是单纯的不想给他喂饭,小太子压根来不及生气，因为他只觉得伤心和委屈。 原来皇额娘不喜欢保成吗？ 为什么？ 保成又不是坏孩子。 小太子小小年纪就已经长得很好看了，粉雕玉琢，唇红齿白,在眉心中间点一个红点，他都能当菩萨坐下的小仙童了。 长得这样好看的一个小家伙突然扁着嘴,一脸既伤心又委屈巴巴的模样，别说是带小太子从小带到大的林嬷嬷了，就算是芳春她们几个丫头看到了，都忍不住想要谴责自己的娘娘太过于冷酷无情了。 怎么能对着那么可爱那么招人喜欢的太子殿下说不给他喂饭就是单纯的不想给他喂饭呢？ “错啦。”明月假装没有看到周围的人对她投来的、谴责的目光,低头对小太子道，“我是因为太喜欢你了，所以才不给你喂饭的。” 小太子：“……？？？” 一旁的奴才们：“……？？？” 是他们听错了还是她说错了？ 什么叫“我是因为太喜欢你了，所以才不给你喂饭的”？ 这话别说是小太子一个五岁的孩子了，就连一旁不止五岁的奴才们都听不懂是什么意思。 只是这些奴才们都不敢问出口，唯独小太子敢：“皇额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自己想想看，世界上给你喂饭的人是不是很多？”明月问小太子。 小家伙想了想，发现还真的是诶，林嬷嬷这些伺候他的奴才就不说啦，他皇阿玛，还有他乌库妈妈他们都给他喂过饭。 而且还不止一次。 但是这和皇额娘不想给他喂饭有什么关系喔？ 小太子心里面是这么想的，嘴上也是这么问的。 “当然有关系了。”明月脸不红心不跳地道，“因为我想成为保成心里最特别的那个人。” “……！” “……！！” “……！！！” 原来皇额娘这么做是因为想要成为他心里面最特别的那个人吗？ 一听到明月的这句话，小太子脸上的伤心啊，委屈啊，一下子全都消失不见了，那双大眼睛立马又变得亮晶晶地看着明月，小嘴一咧，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根去了。 哪怕小太子一句话都没有说，但是明眼人一眼就看得出来他这会儿高兴到都到了心花怒放的地步了。 林嬷嬷：“……” 芳春等人：“……” 原来不止女人吃甜言蜜语那一套，男人也吃吗？ 嗯，虽然这个男人只有五岁。 小小年纪的小太子不知道什么叫做“女人的嘴，骗人的鬼”，也不知道什么叫做“越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小家伙只知道自己现在的心情就像是背后插上了一双翅膀似的，扑棱扑棱几下，他都快要飞起来啦。 “太子殿下，皇后娘娘说的话您都信了？”林嬷嬷陪小太子离开坤宁宫的时候，忍不住问了小太子一句。 “为什么不信？”小太子理所当然地道，“我觉得皇额娘说得很有道理哇。” 她因为太喜欢他了，所以才想要成为他心里面最特别的那个人，这不就跟他太喜欢她了，所以想要成为她心里面最喜欢的那个儿子一模一样吗？ 自恋值x的小太子压根不会觉得明月说太喜欢他了是一句谎话，哪怕她是他的继母，小家伙都觉得她喜欢自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林嬷嬷：“……” “那太子殿下您不□□后娘娘不给您喂饭吗？”林嬷嬷问。 “本来是气的。”小太子非常诚实地道，“但是皇额娘喊我保成诶。” 一下子就不气了，甚至还有点高兴。 也是神奇了。 林嬷嬷一看到小太子这个模样，顿时恍然大悟—— 她明白了，太子殿下他这是栽了！ 而且还栽得透透的！ 同样栽在明月身上的人何止是小太子一个？钱大忠等人不是一样在明月身上栽得透透的吗？ 可以说，今天去坤宁宫的各处管事，除了孙天奇之外，其他的无一“生还”。 “惨。” “实在是太惨了。” 孙天奇当着钱大忠等人的面不敢乱说话，还得捂住自己差点笑得牙花子都露出来的嘴巴，生怕叫钱大忠等人看到了。 他也不是怕他们，就是吧，他怕他们心理素质太差，还没忍到离开他们就直接在坤宁宫门口联手群殴他了。 这个时候即便他身手再好，但双拳难敌四手对吧？ 更何况他身手还不好。 所以一走出坤宁宫的门，孙天奇跟钱大忠等人打了一声招呼，就带着心腹跟后面有狗在追似的飞一下就溜了。 溜走之后，孙天奇就肆无忌惮了，嘴上说着同情钱大忠等人的话，面上的表情可不是那个意思。 虽然同样也是要把账本都重新整理一遍，虽然同样工作量也不小，但是和钱大忠他们相比，孙天奇就觉得他这点工作量四舍五入可以相当于没有了。 俗话说得好，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同样的，没有对比，就不够痛快。 有了钱大忠他们做对比，哪怕也要重新把账本整理一遍，孙天奇都觉得事情不至于那么难以接受了。 心腹点点头：“确实是挺惨的，皇后娘娘还让人把大家带来的账本数量都登记了，也就是说杜绝了他们偷工减料的机会。” “咱们就这几本账本重新整理一遍都不是什么轻松的事儿，更别提他们那么大几箱的账本了。” 孙天奇听了自己心腹的话，扭头看了他一眼：“你以为我是说他们要重新整理那么多账本很惨？” “不是吗？”心腹反问。 “一部分吧。”孙天奇道，“更大一部分是钱大忠这次不仅得罪了皇后娘娘，还把其他人都拖下水了。” “你信不信，要不是有钱大忠的怂恿，其他人也不敢真的这样和皇后娘娘对着干？” 毕竟皇后是谁？ 那可是中宫之主。 而他们又是谁？ 他们只是个奴才而已。 孙天奇正是因为太明白这个道理了，所以听了王朋的话之后他认怂才会认得这么快的。 至于明月会不会计较他在佟贵妃手下干活的时候捧着她，巴结她，说实在话，孙天奇真的不太担心，因为那时候六宫事务确实是由佟贵妃打理的，别说他们这些奴才了，其他的娘娘小主又有几个不是捧着佟贵妃，巴结佟贵妃的？ 所以孙天奇不认为明月这位女主子会没有这样的容人之量。 言归正传，孙天奇是奴才，其他几位管事也同样是奴才，孙天奇能够想到的事情，其他几个管事不可能想不到的。 或者说他们当中不可能没有一个人想得到，但是为什么偏偏他们的做法和孙天奇完全相反呢？是因为他们少了一个王朋点拨吗？ 不，是因为他们多了一个钱大忠的怂恿罢了。 “不用问我猜都猜得着钱大忠是怎么怂恿其他几个的了，无非是告诉他们要团结一心，再说什么法不责众。”孙天奇啧啧两声，“那几个屁股本来就不干净，被钱大忠这么怂恿，头脑一热可不就照着他说的去做了吗？” 心腹闻言，刚想说他的屁股不是也不干净吗？但是考虑了一下说这话的后果之后，他果断地换了一个问题：“钱公公这是收了贵妃娘娘多少的好处啊？这么卖力地帮着她跟皇后娘娘对着干？” 虽然周围都没有人，但是为了警惕隔墙有耳，心腹还是刻意把话压低了些。 孙天奇又扭头看了自己的心腹一眼：“又是谁告诉你钱大忠这么干是因为贵妃娘娘的吩咐？” “不、不是吗？”心腹都懵了。 不是贵妃娘娘指使的，难道钱公公一个奴才还敢跟皇后娘娘对着干？ “说不是也不准确。”孙天奇道，“我可以确定的是贵妃娘娘肯定是指使了钱大忠给皇后娘娘使绊子的，但是今天这事儿，钱大忠很有可能是为了自己才跟皇后娘娘对着干的。” 心腹摇摇头，一脸听不懂的模样。 孙天奇顿时“啧”了他一声，那模样特别的嫌弃，但是谁让他现在心情不错呢？所以他有耐心跟自己的心腹解释。 “钱大忠从前仗着是贵妃娘娘的人，可没少干中饱私囊的事儿，如果登上后位的人是贵妃娘娘，或者和贵妃娘娘亲近的人，那么他自然可以高枕无忧了，但是现在谁让登上后位的那一位和贵妃娘娘不和呢？” 孙天奇道，“你当钱大忠把所有的账本都拿去坤宁宫是为了贵妃娘娘跟皇后娘娘作对呢？他那是想着皇后娘娘要是真的查账的话，告诉她贪的人可不止他一个。” “往前数的奴才，不是仁孝皇后的人就是太皇太后的人。” 一个死了，一个还活着。 “你觉得皇后娘娘是能翻出仁孝皇后的人来清算，还是能翻出太皇太后的人出来清算？” 心腹一听，顿时就明白了孙天奇的意思了：“您的意思是钱公公现在是想把能拖下水的人都拖下水，池子浑浊了，皇后娘娘就抓不住鱼了是吗？” “差不多是这个理儿吧。”孙天奇道，“所以你说其他人是不是恨死钱大忠了？听信了他的话，结果没想到皇后娘娘不按套路出牌。” “后面是什么情况不好说，反正第一回合他们是输得一塌糊涂了。” 原本想要给明月挖坑，结果没想到自己把自己给埋了。 心腹这下是完全听明白了，但是听明白之余，他又发现了一件事，那就是从孙天奇的这些话里面，他好像把自己跟钱大忠他们都分成两拨人了。 诚然，心腹也知道孙天奇之前和钱大忠的关系很一般，毕竟当初要不是孙天奇有本事，他这个位置早就被钱大忠的人给抢了，因为钱大忠在佟贵妃那儿还是挺得脸了。 但是孙天奇和钱大忠的关系不好，不代表和其他几个管事的关系也不好的，虽然没有很亲近，但是至少是客客气气的，而且也默认他们是一拨人。 但是现在从他的语气用词可以听得出，他把自己从他们那个小团体抽出去了。 那么问题来了—— 王朋提点孙天奇是不是谁安排的？ 明月也在问吕梁这个问题，而吕梁也大方承认了。 “没错，是奴才让王朋去提点一下孙天奇的。” 明月一听，没有夸奖他或者批评他，而是继续问他：“为什么是孙天奇？” “他和钱大忠有旧仇。”吕梁把自己的理由给说了，“而且据奴才观察，这几个管事里面，就数孙天奇没那么贪。” 仅仅只是凭着这两点，吕梁就觉得孙天奇向明月投诚的可能性最大。 吕梁说完，明月就忍不住笑了起来：“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 明月确实是让各处的管事带着账本来坤宁宫的，但是她并没有吩咐奴才去点拨谁，不是明月没想到，而是她对这几个管事都不熟。 如果都不了解他们，她又怎么可能知道该从哪儿入手？又怎么知道该对谁下手？ 不过明月不了解他们，不代表吕梁不了解。 明月还记得吕梁跟她说过，他在宫里生活了小二十年，宫里头的事情他都知道一点。 他是不是真的知道，明月不知道，但是她现在知道了，他确实是知道一点。 吕梁要是对孙天奇他们的事情一无所知的话，他也不可能吩咐王朋那么做。 当然了，更让明月惊喜的是吕梁居然能够猜到她的心思，然后适时给她打辅助。 “侥幸而已。”吕梁倒是显得很谦虚，这也是实话，因为他不确定自己猜测的对不对，他能够确定的只是他这么做并不会拖明月的后腿而已。 “运气好也是一种本事。”明月并不吝啬对吕梁的夸赞，因为她知道他这样的人，给他赏银倒不如多夸他两句，肯定他的能力。 当然了，这并不是说明月不用给赏银的。 作为一个新晋富婆，明月出手并不吝啬，作为曾经的打工人，她也太清楚想要马儿跑，就得让马儿吃草的道理。 所以吕梁很快的就得了一份赏银，当然了，王朋也有份，明月用实际行动告诉其他人，只要给她做事的人，她是一个都不会亏待的。 小太子蹦蹦跳跳地从坤宁宫来到乾清宫之后，没有直接进门，而是趴在门边上探出一个小脑袋往里边望了望。 见康熙没有接见大臣，而是一个人在处理奏折，便咧着嘴奶声奶气地喊了一声：“皇阿玛” 康熙处理政务的时候是不喜欢有人打扰的，嗯，小太子除外。 没办法，小家伙在他皇阿玛那儿实在是太得宠了，得宠到什么程度呢？曾经一边哄着被噩梦吓醒的小太子，一边跟大臣们商量国家大事。 别说其他庶出的皇子了，便是当初康熙第一个嫡子承祜小阿哥都没有这样的待遇。 也不是因为别的，因为那时候仁孝皇后还在世，康熙不需要既当爹又当妈。 所以不怪康熙在那么多孩子当中最疼爱，也最看重小太子，虽然这当中有一部分的原因是因为他是儿子，又是嫡子，还是他立下的储君，但是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这是一个他倾注了最多心血的孩子。 哪怕他是庶出，哪怕他不是储君，甚至哪怕他不是儿子，但凡康熙花了同样的心血在他身上，这个孩子在他心里面照样是最特别的。 所以处理政务的时候突然被小太子打断了，康熙也并没有生气，而是很自然地抬头朝门口望了过去，然后就看到了门边上突然“长”出了一颗可可爱爱的小脑袋。 “在门口傻站着做什么？还不进来？外面不热吗？”别看现在是早上，但是六月的早晨温度已经很高了。 听到康熙这话，小太子就蹦蹦跳跳地从外面进来了。 一看到小太子这个走路方式，康熙就知道小家伙现在的心情有多愉悦了。 那就奇怪了。 康熙微微扬了扬一边的眉毛，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他这宝贝儿子去坤宁宫之前是说他要去找他皇额娘算账的吧？ 这账是怎么算的？ 怎么算完账之后就这么开心了？ 康熙的好奇心一下子就被勾起来了，可惜他不问，小太子也没有要说的意思，他只是蹦到康熙的面前之后，给他行了一个不伦不类的礼就扑到他的怀里问他：“皇阿玛，皇玛嬷打过你吗？” 虽然康熙的亲妈是已逝的孝康章皇后，但是小太子出生的时候她都不在了，所以他口中所说“皇玛嬷”指的当然是现在的太后了。 “没有。”康熙摇摇头，心想亲妈都没有打过，他问他，“为什么这么问？” 难不成他皇额娘打他了。 不怪康熙会这么怀疑明月，实在是小太子这话问得奇怪，但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太可能。 小家伙要是挨打了，现在怎么可能这么高兴？ “真哒？”小太子的眼睛一亮，然后扭头就让梁九功给他拿一个鸡毛掸子来。 梁九功看了康熙一眼，得到他同意后真的去找了一个鸡毛掸子来。 小太子拿着手里的鸡毛掸子，然后一脸兴冲冲地对康熙道：“皇阿玛，我马上就可以成为你心里最特别的人啦。” 康熙：“……？？？” 第43章 第 43 章 小太子最终并没有成为康熙心里面最特别的那个人,反倒是康熙成为了小太子心里最特别的那个人。 小太子：“……！！！” 特别残忍的那个特别！ 被康熙摁在他的腿上打屁股的小太子嗷嗷叫：“我错啦我错啦我错啦。” “皇阿玛饶命呜呜呜饶命。” “坏坏坏皇阿玛坏。” 第一句是认错，第一句是求饶，第三句就开始骂爹了,康熙听到小太子的这三句话,都还没有来得及心疼他，就生生被他给气笑了。 “是皇阿玛坏还是你坏？”康熙伸手又打了小太子的小屁股一下,他觉得自己算是很仁慈了,这历来都是只有老子打儿子的,哪有儿子打老子的？ 虽然小太子刚刚并没有打着康熙,但是鸡毛掸子他都拿在手里了,康熙觉得这四舍五入和打了有什么区别？ 所以现在他只是用手打他屁股几下,没有把小太子刚刚找梁九功要的鸡毛掸子用在他身上已经算是很慈父的行为了。 然而小太子一点都不觉得,他觉得他皇阿玛的手就跟鸡毛掸子似的,打在他的屁股上可疼可疼啦。 所以…… “皇阿玛坏！皇阿玛坏！皇阿玛最最坏！” 小太子表示他可是男子汉大丈夫，他是绝对不可能轻易屈服哒！ 具有强烈抗争意识的小太子握紧了小拳头就要从康熙的腿上挣扎着起来，结果他的两只扑棱的小脚脚都还没有来得及碰到地面，就被康熙又摁回到自己的腿上。 小太子……小太子就好气。 他皇阿玛实在是太过分了昂！ 他他他…… 他欺负小孩儿！ qaq 小太子昨天是哭着从坤宁宫跑到乾清宫的，今天就不一样了,他是从哭着从乾清宫跑到坤宁宫的。 明月：“……” 该说不说，这孩子是挺能跑的。 如果小太子是从别的地方哭着跑来坤宁宫的,明月说不定还得担心一下,但是从乾清宫哭着跑来坤宁宫的话，明月觉得好像也没必要担心什么。 毕竟那可是小太子亲爹的地盘,依照着康熙疼爱小太子的程度，他还能叫小太子受委屈了不成？ 他真的能！！！ 小太子要是知道明月在想什么的话，肯定会为自己皇阿玛“正名”的。 “皇额娘，皇阿玛他欺负小孩儿。”小太子一见到明月,就跟见到自己的靠山似的，扑上去就嗷嗷告状，“他打人，皇阿玛他打我。” 被小太子抱住大腿的明月闻言愣了一下：“你皇阿玛打你了？” “嗯嗯。”小太子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这不可能吧？”明月不太相信，因为谁不知道康熙最宝贝小太子这个儿子了？ “真哒，真真哒。”小太子严肃着一张小脸跟明月道，“皇额娘你不要被皇阿玛给骗了，他打起小孩来可心狠手辣了。” 明月听到小太子这么说，第一反应是想笑，因为她突然发现了华点—— 小太子居然没有把“心狠手辣”说成是“心狠辣辣”？ 那么问题来了，所以小太子平时是故意的吗？ 明月心里面是这么想的，嘴上也是这么问的，直把小家伙问得有些发愣。 “皇额娘，这个是重点吗？”小太子的眼睛瞪得圆圆地看向明月，“重点是皇阿玛他打我，皇额娘，难道你不心疼吗？” 小太子表示自己皇额娘的这个反应不在他的意料之内。 “心疼，可心疼了。”明月就跟哄女孩子的渣男似的，嘴巴甜到不行，可惜一听就是不走心的（然而小太子听不出来），她问小太子，“但是你皇阿玛为什么打你？” 小太子：“……” 这个问题他可不可以跳过？ 小太子冲着明月眨了眨眼睛，企图萌混过关，可惜明月压根不吃他这一套。 她拉着小太子坐下，一边让芳春她们打水进来给小家伙洗脸，一边对他道：“保成你要是不跟我说的话，我怎么替你做主呢？” 众所周知（并没有）小太子是听不得别人（其实只有明月一个）喊他“保成”的，她一喊，他就完全没有抵抗力啦。 小家伙原本还想要在明月面前维持一下自己的形象的，结果一听到明月喊自己“保成”，小太子顿时就跟醉奶似的，脑子都晕晕乎乎的，哪里还记得什么形象不形象？张嘴就把明月想知道的事情都说了。 在听到小太子说他跟梁九功要鸡毛掸子打康熙的时候，明月笑呵呵的；在听到小太子说他这么做是想要成为康熙心里面最特别的那个人的时候，明月依然笑呵呵的；在听到小太子说他被康熙制服之后跟他说这套理论来自自己这里的时候，明月笑……笑不出来了。 “你跟你皇阿玛说了你打他是因为你想要成为他心里面最特别的那个人？”明月问。 “是的呀。”小太子点点头。 “你还跟你皇阿玛说了是我告诉你想要成为一个人心里面最特别的那个人就要不走寻常路？”明月又问。 “是的呀。”小太子再次点点头。 见明月的脸色好像有点不太对劲，小太子歪着脑袋看着她，可可爱爱地问她，“肿么了吗皇额娘？” 肿么了吗皇额娘？ 你皇额娘现在想打肿你的屁股了还好意思问肿么了肿么了？ 明月看着一脸天真无邪的小太子，默默地深吸了一口气，要不芳春她们还是先别打水了吧？也给她拿一把鸡毛掸子过来。 小太子：“……？？？” 最后明月当然是没有真的让人拿鸡毛掸子过来了，也没有真的对小太子动手。 且不说明月是不是会动手打孩子的人，就算她真的想这么干，别说林嬷嬷他们了，只怕就连芳春她们也会拼命拦着她不让她干出这种类似于自掘坟墓的事情。 那不能打小太子还能打谁？ 康熙吗？ 于是等康熙这天照例来到坤宁宫的时候，就发现明月看向自己的眼神似乎有点不太一样了。 这个时候康熙并没有意识到明月心里面藏着一个大逆不道的想法，见她看自己的眼神不太对，便笑着问她：“怎么这么看朕？是保成今天来找你告状了？” “皇上也知道？”明月这话刚问出口，就知道自己问了一个蠢问题了，因为按照康熙对小太子的紧张程度，小家伙从他乾清宫哭着离开，他又怎么可能不派人盯着？ 果不其然，听到明月这么问，康熙就道：“保成跑的时候，朕让梁九功派人去盯着了。” 原本康熙以为小太子会哭着跑去慈宁宫找他乌库妈妈告状的，因为这种事情小家伙又不是没有做过。 但是让他没想到的是小太子居然选择往坤宁宫跑，要知道他和明月认识不过两个多月的时间，而真正相处更是这小半个月的时间而已。 结果小太子受了委屈要找人告状，居然第一时间想到去找明月。 从这一点就可以看得出来小太子对明月的喜欢和亲近，甚至说信任比康熙想象得还要多得多。 这就有点出乎康熙的意料了。 “确实是来找我告状了。”明月点点头，“临走前还让我记得帮他做主。” “他还好意思让你帮他做主？”康熙问道。 “我觉得这个暂时可以先放一放。”明月道，“在帮他做主之前，我想先告个状。” “哦？”康熙饶有兴致地问明月，“皇后你想跟朕告状？告谁的状？” 康熙原本以为明月是想要跟他告小太子的状，结果谁知道他刚问完，就听到明月道：“您的。” “跟朕告朕的状？”康熙笑了，倒没有不高兴，或者感觉被冒犯了，他只是觉得好奇，“说来听听，皇后想告朕的什么状？” “皇上昨天说过希望我能够当一个严母，严格管教太子对吧？”明月反问康熙。 “对。”康熙点头。 “而且皇上希望我严格管教太子的同时，还能够维持和太子的关系对吧？”明月再问康熙。 “没错。”康熙继续点头。 “那我前脚才找了个理由，方便日后严格管教太子的同时又不会让我们的关系变恶劣，后脚皇上您怎么就拆我的台了？” 明月一边说着，一边对康熙投去了一个哀怨的小眼神，那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拖后腿的人似的。 康熙：“……？？？” “你的意思是朕当时就该让保成拿鸡毛掸子打朕？”康熙被明月这一状给告得都有点没话说了。 明月抬头望望天：“太子年纪小，力气又不大，打了……应该也不疼吧？” 康熙：“……” 这话她有本事看着他说。 “朕拿鸡毛掸子打你一下试试？”康熙这话一出，明月立马就不望天了，她瞪圆了眼睛看向康熙，“跟弱女子动手，可不是大丈夫所为。” 明月和康熙相处有一段时间了，她知道他不是那种真的会跟女人动手的男人，而康熙也知道明月知道这点，所以看到她现在这副活像是一只受惊的猫儿似的模样，他忍不住笑了，故意道：“朕可以暂时不做一会儿大丈夫的。” 明月：“……” 她终于知道小太子当初说“我现在可以减两岁的”到底是跟谁学的了。 见明月一副被自己噎住的模样，康熙笑着摇摇头，然后牵住她的手，拉着她往屋子里走：“你这不是想告朕的状，是怕朕来找你算账是吧？” 所以选择了先下手为强。 一开始听到明月要状告他的内容，康熙确实是有点反应不过来，甚至觉得有点不讲道理，但是转念一想，康熙又觉得自己认识的明月不是这样的人。 那么她为什么会这么说呢？ 康熙联想到小太子今天去乾清宫干的“好事”，一下子就猜到明月这么做的原因了。 “在你的眼里，朕是这么小气的人？”康熙看了明月一眼，后者立马严肃着一张脸道，“当然不是了，皇上您心胸宽广，又豁达大度的，又怎么可能是个小气的人呢？” 才怪。 明月默默地把最后两个字藏在了嘴巴里面没有说出口，毕竟历史上的康熙小气起来，可是连宝贝儿子的仇都记的，所以不怪她这么小心翼翼。 康熙是自己的丈夫没错，但是明月没有忘了他还是一位皇帝。 这么明显拍马屁的话，康熙自然是听得出来了，对于明月的这份小心翼翼和慎之又慎，康熙其实可以理解的。 就是稍微有点头疼而已，因为康熙发现了，哪怕他在明月面前表现得再怎么温和无害，她依然不能完全信任自己。 这也正常，康熙没办法跟明月说实话，只能够选择循序渐进那一套了。 “朕既不心胸宽广，也不豁达大度，但是对你，朕不得不心胸宽广，也不得不豁达大度。”康熙嘴角噙着一抹笑看向明月，“毕竟朕还要哄着皇后你替朕带孩子呢。” 前面的话还好，康熙最后一句话直接把明月给逗笑了，她当然知道他这么说是有意让她放松一些了，所以明月乜了他一眼问他：“真的？” “真的。” 明月故意问他：“那我可以拿鸡毛掸子打您吗？” 康熙就笑，心想今天他非得挨鸡毛掸子一下才算完是吧？ “不可以。”康熙摇摇头，见明月的表情变得有些失望，他想了想，然后道，“你要是真的想拿鸡毛掸子打人的话，朕让梁九功站着给你打？” 跟在明月和康熙后面的梁九功：“……？？？” 他做错了什么？ 梁九功有没有做错什么暂时先不说，反正明月觉得康熙做得就挺好的。 今天她让各处的管事来坤宁宫集合一事，她不知道康熙知不知道，但是根据她的猜测，他十有八九是知道的。 毕竟钱大忠他们今天早上来坤宁宫的时候那么大阵仗，而她又没有刻意让人瞒住这件事，想来大半天的时间过去了，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人大概都已经知道了今天早上的事情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康熙想要不知道这件事都有点难，毕竟他不刻意打听，梁九功以及一众乾清宫的奴才也照样会充当康熙的耳目的。 结果康熙今天晚上来坤宁宫的时候，并没有向她问起这件事，更没有要在这件事情上面指手画脚的意思。 这就很讨明月的喜欢了。 上辈子还是打工人的时候，明月就非常不喜欢老板对她的工作指手画脚的，这不仅仅让她觉得对方在捣乱，更让她觉得对方是不信任自己的工作能力。 刚入职的时候，明月没有跟老板讲这件事，因为那时候她没这个资格，直到她站稳了脚跟之后，她就忍不住了。 好在她那个老板为人还算不错，对她提出的这点要求并没有生她的气，反而是满足了她。 不过人比人，比死人。 明月原本觉得自己上辈子的老板是挺不错的，但是遇到这辈子的“老板”之后，她发现康熙好像比自己上辈子的老板还要不错。 因为康熙既然说了后宫交给她打理，那么他就真的没有插手过，不论是之前佟贵妃的事情，还是现在各处管事的事情。 如果换做是别人的话，或许会觉得康熙这样的不闻不问是不关心人，但是在明月看来，康熙的做法深得她心。 她可太喜欢把事情交代了就当隐形人，翘起双手什么都不管的老板了。 康熙并不知道自己无形中讨了一次明月的欢心，他只觉得两人这天晚上的晚膳吃得十分愉快。 虽然说夏天因为酷热的天气容易让人失了胃口，但是一来屋子里有冰块，一来今天晚上吃的可都是开胃的菜。 不论是干香酥嫩的生爆盐煎肉，还是风味独特的兰花肚丝，甚至就连简单的青椒滑蛋都好吃到让人停不下筷来。 其实说实在话，别看明月和康熙两人身份尊贵，但是两人私底下真的不是天天都吃山珍海味的，都是一些家常菜更多一些。 倒也不是两人简朴，而是天天吃海珍海味也会吃腻的，更重要的是有句话说得很好，那就是最美味的食物，往往都是用最简单的食材做出来的。 所以今天晚上的这顿晚膳，不论是明月，还是康熙，两人都吃得十分满足，当然了，让两人更满足的是这天晚上他们一起度过了一个既愉快又酣畅淋漓的美妙之夜。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昨天去慈宁宫给太皇太后和太后请安的时候，佟贵妃被太皇太后当众训斥了一番之后自觉失了颜面，以至于第一天来坤宁宫请安的时候，佟贵妃格外的老实。 虽然明月知道她不可能一直老实下去的，但是佟贵妃现在既然摆出一副老实的模样了，明月自然不可能找她麻烦了。 她巴不得佟贵妃一直都老实下去呢，后宫最好太太平平的，谁也别搞事情。 可惜后宫想要太太平平的那是不可能了，只是风平浪静了几天而已，这天芳春就匆匆跑了进来，神色看起来十分的慌张，她甚至来不及给明月请安就直接道：“娘娘，储秀宫出事了。” 第44章 第 44 章 储秀宫的一宫之主是安嫔李氏,除了她之外，还住着贵人那拉氏，以及那拉贵人所出的小阿哥。 因为小阿哥年纪尚幼,所以并没有取名，为了方便区分，宫中的人一律称呼其为储秀宫小阿哥。 现在出事的人正是这位还在襁褓之中的储秀宫小阿哥。 “储秀宫的奴才来报说储秀宫小阿哥突然发热了，而且还出现了呼吸困难的情况。” 芳春说完,明月的眉头就皱了起来,出声询问道：“储秀宫的人请太医了吗？” “请了。”芳春道。 “那我们现在过去吧。”明月没有忘记自己现在的身份，虽然她只见过储秀宫小阿哥一次面，就是她和康熙大婚的第一天他由奶嬷嬷抱着给她请安敬茶的时候,但是她现在既然贵为皇后,那么即便储秀宫小阿哥不是她生的,那也照样是她的便宜儿子。 他现在生病了，明月自然不可能当做没这回事，而且她也实在是觉得奇怪，大夏天的，储秀宫小阿哥怎么会发热的？ 明月抵达储秀宫的时候,太医院的太医还没有到,这倒不是因为安嫔先派人去坤宁宫,再派人去太医院请太医，而是太医院外班房的位置距离储秀宫比较远。 “臣妾参加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奴才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明月一到，储秀宫的主子和奴才便呼啦啦地跪了一地，明月抬手让所有人都起来之后问安嫔：“小阿哥的情况如何了？” “回皇后娘娘的话，小阿哥的情况不太好,他的身子烫得很，刚刚还吐过一回了。”安嫔的眼圈红红的，娥眉微蹙，面上的神情透着几分惴惴不安，她这个模样看起来不仅不显半分狼狈，反倒是透着几分楚楚可怜的动人。 看到安嫔这个模样，明月忍不住分散了一下心神想到，她现在终于知道安嫔为什么会成为七嫔之首了。 从安嫔的姓氏就可以看得出来了，她并不是满人，没错，安嫔是个汉人，其父是因为属吏侵饷案而被罢官的正一品总兵官刚阿泰，其祖父是明朝第一位投降后金的边将李永芳。 太宗皇帝在天聪五年建立汉军旗的时候，将李永芳及其一脉抬进了正蓝旗，从此李永芳及其子孙便成为了汉军正蓝旗人。 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安嫔在康熙十年的时候才能通过八旗选秀进宫，成为康熙的嫔妃。 别看安嫔只是汉人而已，但是在七嫔之中，她和康熙的关系是最近的。 因为安嫔的祖父李永芳当年向后金投降后，不仅得□□努尔哈赤的重用，而且还迎娶了他的孙女，也就是第七子阿巴泰的大女儿为妻，成为了抚顺额驸。 也就是说，按照辈分来说，康熙还是安嫔的便宜舅舅，哪怕他们年龄相仿。 很难说康熙当初让安嫔成为七嫔之首的时候有没有考虑到这一点，但是不管怎么说，这都足以证明安嫔得宠了。 毕竟安嫔既不是满人，又没有给康熙生过孩子。 明月的注意力也就分散了那么一下而已，很快就专注回储秀宫小阿哥身上了，哪怕明月没有学过医，但是见过小阿哥之后也能够看得出来他确实病得不轻。 勉强算五个月大的孩子连坐都不会坐，更别提说话了，因为没法用语言表达自己的难受，小阿哥只能靠哭的，偏偏他呼吸又困难，因此他是一难受就哭，一哭就难受，形成了一个恶性循环。 明月又不是铁石心肠的，看到这一幕又怎么可能不揪心，一边让奶嬷嬷赶紧哄小阿哥，一边让素秋赶紧去看看太医来了没有？再去催催。 “别哭了。”明月这话不是对小阿哥说的，孩子那么小，说了他也听不懂，所以明月这话是对小阿哥的生母那拉贵人说的。 明月刚刚来到储秀宫的时候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直到进到屋子里之后才发现难怪刚刚只有安嫔一个嫔妃在外面给她请安了，原来那拉贵人一直都待在屋子里陪小阿哥。 明月当然不会怪罪那拉贵人的不规矩了，看到她因为小阿哥生病的事情不仅哭得嗓子都哑了，就连眼睛都红肿得不成模样，明月免不得要感叹一句“可怜天下父母心”。 虽然明月上辈子并没有那么幸运，能够拥有一对慈爱的父母，但是她并没有一竹竿打翻一船人，她相信世界上仍然还有爱孩子的父母的。 只是她不够幸运，所以才遇不到而已。 “小阿哥肯定能吉人自有天相的，别到时候小阿哥好了，你反而倒下了。”明月既是宽慰那拉贵人，也是提醒她。 因为那拉贵人原本并不止储秀宫小阿哥一个儿子的，她在康熙十四年也生了一个小阿哥，就是康熙的第九子万黼。 可惜万黼小阿哥在今年正月的时候就不幸夭折了，当时那拉贵人肚子里正怀着第一个孩子，知道这个噩耗之后她大受打击，哪怕最后平安诞下了小阿哥，但是母子两人最后还是受到了影响。 要不然储秀宫小阿哥也不会自出生起隔差五的就请太医了，而那拉贵人也不至于生完孩子都快五个月了，不止精神就连身体都没有恢复过来。 “承皇后娘娘您的贵言了。”那拉贵人不是不知好歹的人，见明月没有计较自己的不规矩，反倒是出声宽慰自己，那拉贵人心里一阵感动。 哪怕再担心自己的儿子，那拉贵人也知道明月说的话在理，所以她擦了擦眼泪，努力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 明月是第一个来到储秀宫的，第一个是博尔济吉特氏，因为她就住在储秀宫隔壁的咸福宫。 博尔济吉特氏之所以一开始没来，是因为她以为储秀宫这次请太医就和之前一样，都是一些小问题而已，没必要特意跑一趟。 后来听说明月也来了，博尔济吉特氏这才匆匆忙忙的让奴才给她上妆换衣裳——本来博尔济吉特氏今天都不打算出门了，既然在自己的寝宫里待着，她自然是选择怎么舒服怎么来了。 继博尔济吉特氏之后，各宫的嫔妃自然陆陆续续地敢到储秀宫了，不过这会儿别说是明月了，就连安嫔都没有耐心应酬她们，等太医终于到了之后，明月甚至都不等他行礼就道：“行了，先去看看小阿哥的情况吧。” 既然明月都这么说了，太医自然不敢耽搁，起身就随着奴才往里走。 清朝的太医院和明朝一样，也是有分科的，现在这个太医就是擅长小方脉科的，又因为这小半年他没少来储秀宫给小阿哥看病，所以他对他的情况不说了如指掌，至少也是比其他人都要清楚的。 所以给储秀宫小阿哥确诊之后，太医便直接开方子，让自己的药童去抓药后，他就上手在小阿哥的鼻子上按摩了几下。 谁也不知道太医是怎么弄的，但是神奇的是他给小阿哥按摩了几下之后，小阿哥的鼻子就通了一些，呼吸没有那么困难了。 “你照着我这个方式在小阿哥的迎香穴持续按摩，记住，力气不需要太大。”太医教会了奶嬷嬷缓解小阿哥因为鼻塞导致呼吸困难的症状之后，他就起身往外走，准备去给明月回话。 虽然明月并没有亲眼见到太医是如何医治小阿哥的，但是她注意到了太医进去没多久，小阿哥就不再扯着嗓子哭了，可见这位太医确实是有两把刷子的。 “小阿哥怎么样了？”明月问。 “回皇后娘娘的话，小阿哥他是得了热伤风，奴才已经给小阿哥检查过了，除了发热、鼻塞之外，小阿哥的喉咙也有些发炎，好在情况不算太严重，奴才已经替小阿哥缓解了鼻塞的症状，也让药童去抓药了。” 太医倒没有跟明月掉书袋，而是用普通人都能听得懂的话回答她。 “所以小阿哥现在没什么大碍了？”明月又问。 “暂时没有。”太医也不敢打包票，不过这点明月倒是可以理解，并没有苛刻，而是继续问他怎么样才会得热伤风。 从太医口中知道答案之后，明月皱眉，因为他说小阿哥之所以会热伤风很有可能就是因为一热一冷导致的，换做其他的成年人也容易中招，更别提本来就体弱的小阿哥了。 但是问题是小阿哥怎么会一热一冷？ 明月看向安嫔，问她：“这几天你有带小阿哥出门吗？” 她为什么问安嫔而不是问小阿哥的生母那拉贵人呢？ 原因很简单，因为孩子虽然是那拉贵人生的，但是小阿哥出生没多久就被抱到了安嫔的膝下，由她抚养。 “臣妾没有。”安嫔听到明月这么问自己，就知道她怀疑小阿哥的病和自己有关系了。 安嫔连忙替自己澄清，“因为小阿哥身子不好的缘故，所以平日里臣妾并没有随便带他出门，尤其是这些天那么热，臣妾更是不敢抱他出门了。” 可以说除了六月初七那天安嫔要带小阿哥一块去坤宁宫给明月请安敬茶之外，小阿哥压根没有出过储秀宫，平时都是养在屋子里的。 这点不止储秀宫的奴才，就连其他的人也能够给安嫔作证。 毕竟她要是真的抱小阿哥出过门的话，不可能满宫上下都没有一个人见过的。 那既然安嫔没有把小阿哥带出门过，那么他是怎么热到的？ 明月刚刚小阿哥的屋子时，里面的温度是不高的，因为放有冰块。 “是冰块不够用吗？”明月问安嫔，后者道，“这……郎嬷嬷昨天跟臣妾说内务府没给小阿哥送冰块，臣妾本身是不太怕热的，怕小阿哥热到了，就先把自己的冰块拨了一份给小阿哥用。” “臣妾原本见小阿哥没事，就想着没必要把事情闹大，只是没想到也就一天的时间而已，小阿哥就病成这样了。” 安嫔显然十分内疚，眼圈一下子又红了。 以前佟贵妃看到安嫔这个模样的话，肯定是看不顺眼的，但是今天她竟然选择帮安嫔说话。 “这事儿怎么能怪你呢？要怪就应该怪漏送冰块的奴才。”佟贵妃开口道，“说来也是气人，储秀宫这儿是漏送了小阿哥的冰块，臣妾那儿前两天也有人送少了份例，这可是臣妾进宫这么久第一次遇到这种事。” 说着，佟贵妃看向明月，然后道，“臣妾知道皇后娘娘您是刚刚接手六宫事务，打理起来难免会有疏忽的地方，臣妾也体谅皇后娘娘您，只是这件事传出去的话，只怕有损皇后娘娘您的名声。” “而且往臣妾那儿送少了份例倒还好，没出什么大岔子，但是小阿哥这儿就不一样了，就因为漏送了冰块，结果害得小阿哥遭了这样的大罪，真的是可怜见的。” 安嫔也不傻，一听到佟贵妃这话，就知道她不是单纯替她说话，而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不止安嫔听出来了，就连明月也听出来了，她看了佟贵妃一眼，然后目光落到了其他的嫔妃们身上，问她们：“除了贵妃和小阿哥这两处，你们谁那儿也遇到类似的情况？” 底下的嫔妃们听到明月这么问，下意识地互相对视了一眼，都没有哪个人敢先回答。 因为她们都看出来了，佟贵妃这是想要跟皇后斗法呢。 其实她们当中确实是有人也遇到了类似的情况，但是当时她们并没有想太多，也没有闹出来，因为情况都不严重，而且事后她们也得到了补偿，那就更加没必要说出来了。 因为说出来谁知道会不会得罪皇后？ 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出现这些情况的嫔妃们多多少少都从那些奴才们的口中得知就是因为皇后娘娘不久前让各处的管事照着她给的账本重新整理一遍，各处管事抽调人手去办这事儿，才会导致人手不足，频频出现各种问题的。 这些嫔妃们一听，心想那还能闹出来的吗？闹出来那不是打皇后娘娘的脸了？ 原本这些嫔妃们都是这么想的，但是现在她们却觉得自己之前想得有点太简单了。 因为佟贵妃是谁？ 她可是皇上的表妹，在后宫之中又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贵妃娘娘，且不说内务府的人是不是都向皇后娘娘倒戈了，即便是，难道他们敢轻慢贵妃娘娘吗？ 尤其是她们又不是不知道佟贵妃是什么性子的人，要是内务府的奴才真的因为向明月投诚了而怠慢她的话，佟贵妃有可能忍到今天才开口吗？ 显然没可能，不闹个天翻地覆只怕都不罢休。 所以这些嫔妃们用鼻子想都能够想得到她们这几天被内务府怠慢一事，背后肯定是藏着猫腻的。 只是佟贵妃这胆子是不是有点太大了？为了给皇后使绊子，竟然把手伸到了皇上的子嗣身上？ 佟贵妃并不知道其他的嫔妃们在想什么，见她们个个畏于明月的威严而不敢吭声，眉头顿时一皱，然后对僖嫔使了一个眼色。 虽然当初因为奉了佟贵妃的命令去找明月的麻烦一事，导致僖嫔不仅在康熙那儿露相了，而且还“喜提”教习嬷嬷一位导致成为了宫中众人茶余饭后的笑柄，但是僖嫔并没有因此而和佟贵妃拆伙。 不仅没有，她甚至抱佟贵妃的大腿抱得更紧了。 这是很好理解的事，因为僖嫔已经把明月给得罪了，所以她除了继续抱佟贵妃的大腿，别无选择。 毕竟她总不可能反过来巴结明月的，因为她这么做不一定能够巴结和讨好明月，但是一定可以得罪佟贵妃。 明月她是得罪不起，但是佟贵妃难道她就得罪得起吗？ 同样得罪不起怎么办？ 僖嫔只好继续一条道走到黑了。 注意到佟贵妃给自己使的眼色，虽然僖嫔心里有些不愿，但是她不得不配合佟贵妃，第一个出声道：“回皇后娘娘的话，臣妾这儿也遇到了类似的情况。” 僖嫔这句话并没有撒谎，只是她没有说的是她知道内务府为什么会怠慢她。 僖嫔一开口，和她一样住在长春宫的庶妃张氏也跟着说话了，只是看得出来她并不想站出来“指证”内务府怠慢她的。 但是没用，张氏住在长春宫，受僖嫔管，她要是不照着她吩咐办事的话，只怕她接下来的日子会不太好过。 俗话说得好，县官不如现管。 看着两两站出来承认自己这几天确实是被内务府怠慢过的嫔妃，明月的神色并没有太大的变化，语气也是一如既往的平和：“本宫也是没想到，不过短短几日而已，在本宫的眼皮底下，宫中竟然出现了这么多岔子。” “来人。” “把各处管事给本宫带来储秀宫。” 说着，明月扭头看向储秀宫的主子，“安嫔，你不介意把储秀宫借给本宫断一场官司吧？” “不介意不介意。”安嫔能说什么？她只能连连摆手道，“皇后娘娘您想借什么，尽管拿去。” 虽然小阿哥生病了并非自己所愿，但是安嫔很清楚，自己既然作为小阿哥的养母，那么没有照顾好孩子就是她的错。 她的责任比那拉贵人还要大，因为孩子生下来就抱到她膝下了，要不然安嫔刚刚也不至于那么紧张不安—— 她就是怕小阿哥的情况太严重，自己会被连累得不轻。 可是现在的情况看来，安嫔却觉得自己的事情似乎出现了转机。 只要皇后和佟贵妃斗起来的话，那么不管她们谁赢谁输，她都有可能逃过一劫。 所以明月现在要召见内务府的人，安嫔又怎么会阻止？ 她巴不得真的是佟贵妃想要对付明月，所以故意让内务府的人这么干的，又或者明月为了整治各处的管事，结果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总之她们当中只要有一个人倒霉，那么她就逃过一劫了。 安嫔在心底里如是想到。 安嫔只是不阻止而已，佟贵妃却是举双手双脚赞成把各处的管事请来储秀宫。 事实上就算明月不主动开口让人把各处的管事带来储秀宫，佟贵妃也会想办法让明月这么干的。 毕竟她想要让明月倒霉也不一天两天的事情了，之前没找到机会就算了，现在难得有一个机会，佟贵妃又怎么可能会放过？ 别管内务府的奴才们究竟是不是真的为了完成明月吩咐的任务而导致人手不够，出了这样的乱子，反正事实就是储秀宫小阿哥确实是因为内务府的奴才没有及时送冰块来而导致得了热伤风。 哪怕太医刚刚说了小阿哥病得不重，但是谁知道会不会因此而落下病根？让小阿哥本来就不算健康的身子雪上加霜？ 佟贵妃心想，这件事情一出，别管皇上之前有多看重钮钴禄氏，太皇太后又有多看好钮钴禄氏，之后她在他们心目中的形象只怕得要大打折扣了。 佟贵妃是知道康熙和太皇太后有多看重爱新觉罗家的子嗣的。 明月确实是派人去请各处的管事了，但是最先来到储秀宫的并非是各处的管事，而是不请自来的康熙。 看到康熙突然出现在储秀宫，在场的人都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之后连忙起身给康熙行礼。 “臣妾见过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奴才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康熙并没有在意这些请安，脚步不停地往里走，等走到明月面前时，他才一边伸手扶起明月，一边让其他人起身。 佟贵妃原本见到康熙出现在储秀宫她是很高兴的，可是这会儿见到康熙待明月这么亲密，心里就很不是滋味。 她在想，同样都是皇上的女人，是妻是妾难道区别真的那么大吗？ 那他现在来储秀宫，到底是关心小阿哥？还是想要替钮钴禄氏撑腰呢？ 正当佟贵妃胡思乱想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奴才的通报声—— 各处的管事带来了。 佟贵妃一听，顿时精神一振，目光朝门口看了过去。 第45章 第 45 章 “小阿哥情况如何了？”康熙坐下之后就扭头询问在自己身边落座的明月。 明月便将太医刚刚回复她的话大概地复述一遍给康熙听：“太医说了,小阿哥很有可能是因为一时的一热一冷才导致感染热伤风的。” 说着，明月又把自己一开始的怀疑说了，“不过安嫔说了这几日她都没有让人带小阿哥出门，反倒是小阿哥身边的奶嬷嬷跟她说了一件事,原本按照小阿哥的份例,他不至于没冰块用的，只是昨天内务府的人送冰块时漏了小阿哥的一份,导致小阿哥昨日没冰块用。” “虽然安嫔知道之后把自己的拨了一份给小阿哥,但是谁也没想到小阿哥还是遭罪了。”明月一边说着,一边看向了康熙，“臣妾刚刚已经派人去把各处的管事都带来储秀宫了，皇上要是不忙的话，待会儿不如也留下来听听内务府的人是如何说的？” 明月的语气不疾不徐的,听得康熙的眉宇都疏朗了几分，他微微颔首，目光在明月的脸上转了一圈，见她的妆容和他平时在坤宁宫见到的她并没有太大的差别，便知道她一听到这个消息就匆匆赶来储秀宫了。 明月不知道康熙心里在想些什么,但是被他这样注视着,她也并不心虚。 其实要说明月完全不知道后宫这几天在她的眼皮底下出了那么多岔子,那肯定是骗人的。 毕竟即便她不盯着各处的管事,吕梁和王朋他们也会替她盯着。 因为受了怠慢的嫔妃们没有一个站出来要她主持公道，明月自然也就当做没这回事了，她不是想要坐视不管，也不是想要纵容内务府的人这般行事，而是她知道时机没成熟。 只是明月没想到内务府的人竟然敢这么大胆，把手都伸到皇子身上了？ 不对,应该说是佟贵妃竟然敢这么大胆？ 明月微微垂眸，觉得事情有点古怪，正当这个时候，各处的管事被带来储秀宫了。 和佟贵妃一眼，明月也朝着门口看了过去。 其实不止明月和佟贵妃，包括康熙在内的其他人，在各处管事进来之后，注意力都不约而同地放到了他们的身上。 突然成为万众瞩目的那一个……不对，是那几个，钱大忠等人的心一下子就提了起来，给康熙等人行礼的时候，神色愈发恭敬。 在钱大忠等人行礼后，康熙没有喊他们起身，而是转头看向一旁的明月：“皇后你来问？” 既然康熙这么说，明月也不拒绝，对着他点了点头后看向跪在地上的钱大忠等人。 “负责宫中各宫冰块份例的人是谁？”明月出声问道。 “回皇后娘娘的话，是奴才邓兴。”其中一位管事出声道。 “想必带你们来储秀宫的人已经提前告知你们发生了什么事了，现在小阿哥因为你们内务府的人漏送了冰块，导致害了病。”明月看向邓兴，“你说这该当何罪？” “皇后娘娘息怒。”邓兴连忙给明月磕了一个头，“若是真的是内务府的人漏送了冰块，导致小阿哥生病，那么自然是死不足惜，就连奴才这位管事也难逃其责，但是……但是这件事真的是冤枉啊，皇后娘娘。” “储秀宫小阿哥是皇上的子嗣，生来尊贵，便是给奴才天大的胆子，奴才也不敢怠慢小阿哥。”邓兴道，“所以奴才记得很清楚，昨日奴才已经派人来储秀宫给小阿哥送过冰块了。” 虽然储秀宫小阿哥的生母只是一个小小的贵人而已，又不像小太子一样得康熙的疼爱和看重，但是不管怎么说，那都是康熙的子嗣，真正的天潢贵胄，龙子凤孙。 尤其是谁不知道储秀宫小阿哥生来体弱，稍微一点风吹草动就能出事？ 所以在这样的情况下，邓兴哪里敢让人怠慢储秀宫小阿哥？除非他是想死或者不想活了。 都说紫禁城里的奴才是最会捧高踩低，跟红得也不假，但是即便如此，这也不代表他们是傻的。 什么样的人可以苛刻，什么样的人可以怠慢，他们是知道的，什么样的人不能苛刻，什么样的人不能怠慢，他们也是知道的。 听到邓兴这么说，明月不置可否，而是微微侧头看向安嫔，后者对上明月的视线，连忙解释道：“皇后娘娘，臣妾没有说谎，郎嬷嬷真的跟臣妾说内务府的人昨日没有给小阿哥送冰块，臣妾的宫女们都可以给臣妾作证。” “安嫔说笑了。”敬嫔出声道，“既然是你的宫女，又怎么能给你作证呢？” “那还不是你想让她们说什么，她们就得说什么？” 虽然敬嫔这话听起来确实像是在找茬，但是仔细想想也不是没有道理的，后世有人犯了罪，其父母和配偶因为身份的特殊性尚且不能作为人证，更何况是完全听从主子吩咐的奴才？ “敬嫔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最先开口的人竟然不是作为当事人的安嫔，而是佟贵妃，她拧着眉头看向敬嫔道，“难不成你觉得安嫔她会昧下小阿哥的冰块，害得小阿哥生病吗？” “臣妾没这个意思，只是听到安嫔这么说，提出合理的猜测罢了。”敬嫔是不敢和佟贵妃硬碰硬的，但是现在明月在这儿，康熙也在这儿，敬嫔难免生出了几分胆子，不软不硬地顶了佟贵妃一句，“平日里臣妾还以为贵妃娘娘您不喜欢安嫔呢，没想到出了事，您倒是护安嫔护得紧。” “你……”当众被敬嫔这样讽刺，佟贵妃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坐在上首的明月出声道：“好了，贵妃你的意思是觉得撒谎的是内务府的人？” “臣妾只是觉得安嫔不可能害小阿哥而已。”佟贵妃觉得明月刚刚的打断分明就是故意的，因此语气听起来硬邦邦的，目光和底下跪着的邓兴对上之后，她若无其事地转开了。 邓兴见状，一颗心“咚”的一声往下沉。 佟贵妃觉得安嫔不可能害小阿哥，那么四舍五入不就相当于说她觉得是他们害得小阿哥生病的吗？ 虽然邓兴之前被钱大忠怂恿跟明月对着干的时候确实是存了几分私心，但是不可否认这几年他对她也算是忠心吧？结果现在出了这档子事，皇后都还没有给他定罪，她就迫不及待地落井下石了？ 这是怕他死得不够透透的吗？ 一时之间邓兴是既愤怒，又心寒。 其实不止邓兴如此，就连钱大忠他们几个管事也有几分兔死狐悲之感，虽然现在倒霉的人不是他们只是邓兴而已，但是佟贵妃的所作所为实在是让人失望。 这叫他们日后还怎么为她效力？ 佟贵妃也并不傻，其实她也知道自己这么对邓兴，容易让其他管事对自己心寒，但是她现在顾不得这么多了。 佟贵妃实在是太想要看明月倒霉了，尤其是当着康熙的面，所以如果牺牲掉一个邓兴就可以将明月管理六宫不当的罪名砸瓷实的话，那么佟贵妃觉得这笔买卖很划算。 哪怕自己会因此而失掉一些人心的话，佟贵妃也在所不惜。 于是事情就变得有趣起来了，邓兴效忠的人明明是佟贵妃，结果最想让他死的人也是佟贵妃。 这真的不可谓不讽刺。 邓兴自己也没有想到，最后能救他的人居然不是他一直效忠的佟贵妃，而是他几次三番要与之作对的明月。 但是邓兴实在是顾不上别的，因为他还不想死，所以连忙给明月磕头道：“请皇后娘娘明鉴，奴才说的都是真的，奴才可以对天发誓，若有半句虚言的话，就叫奴才不得好死。” 明月自然知道邓兴是佟贵妃的人了，也知道在此之前他也跟着佟贵妃跟她作对过，但是这并不妨碍她现在给邓兴一个自救的机会。 明月扭头看向康熙：“皇上，臣妾见他说得这般诚恳，不如让小阿哥的奶嬷嬷过来一趟，和邓兴当面对质？” “可。”康熙道。 “让小阿哥身边的郎嬷嬷过来一趟。”明月扭头对素秋吩咐道。 素秋应了一声，便转身去了小阿哥的屋子，不用一会儿的时间，便带着郎嬷嬷回来了。 “安嫔，这就是你说的郎嬷嬷吗？”明月问。 “回皇后娘娘，她就是郎嬷嬷。”安嫔道。 明月微微颔首，然后问郎嬷嬷：“你昨日可是曾向安嫔禀报说内务府的人漏送了小阿哥的冰块，导致小阿哥没冰用了？” “回、回皇后娘娘的话，是、是奴才说的。”郎嬷嬷也不知道是胆子小还是心虚，回答明月的时候眼神有些闪躲，整个人看起来有些畏畏缩缩的。 “但是内务府的人说记得很清楚，昨天明明给小阿哥送冰块了。”明月道，“这个你怎么解释？” “奴、奴才不知道。”郎嬷嬷连忙摇头，“要是内务府的人真的给小阿哥送冰块了，小阿哥又怎么可能会没有冰用？” 邓兴听到郎嬷嬷的话，看向她的眼神仿佛恨不得把她给吃了，毕竟要不是她胡说八道的话，他今日怎么会落得如此田地？ 明月听了郎嬷嬷的话，没说相信，也没说不相信，只是道：“本宫假设你说的都是真的，那么内务府的人既然漏送了小阿哥的冰块，你为什么不去找内务府的人要？” 说着，明月看向安嫔，“她一个奶嬷嬷不去找内务府的人要，尚且可以解释她是怕得罪内务府的人，但是安嫔你作为一宫之主，难不成你也怕得罪内务府的人吗？” “不是。”安嫔连忙摇头道，“臣妾只是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罢了，而且郎嬷嬷也说了，这几日各宫各处都出现了漏送或者送错的情况，也没有谁站出来向内务府讨要一个说法。” “所以、所以臣妾也就想着干脆从自己那儿拨一份冰给小阿哥用了。” “‘郎嬷嬷也说’？”明月抓住了安嫔这番话里的重点，“你的意思是郎嬷嬷没说的话，你并不知道各宫各处这几日都出现这样的情况吗？” 安嫔点点头：“郎嬷嬷不说的话，臣妾还真的没发觉。” 毕竟安嫔平日里自觉和其他的嫔妃们都说不到一处去，再加上这几日天气实在是太热了，所以给明月和太皇太后、太后请完安之后，她就直接回储秀宫，没有再出去了。 明月一听，心里就有底了，然后看向郎嬷嬷：“本宫也不问你为什么要对安嫔这么说了，本宫只问你一个问题，既然你说内务府的人昨天没有给小阿哥送冰的话，那么领冰的登记册上为什么会有你的签名？” “这不可能！”郎嬷嬷下意识地开口道，“昨日领冰……” 的时候压根没有要她签名，所以领冰的登记册上哪来她的签名？ 后面的这些话郎嬷嬷都没有说出口，因为前面几个字一说出口，她就知道要糟了！ 果不其然，下一秒她就听到明月道：“确实不可能，因为本宫是诈你的。” 领冰根本不需要签名，更没有所谓的领冰登记册。 “说。”明月伸手一拍桌子，“你既然领了冰为什么要谎称内务府的人没有给小阿哥送冰？” 明月前面一直都和颜悦色的，突然变脸不仅吓得郎嬷嬷跌坐在地，就连坐在她旁边的康熙也被她突然拍桌子的举动给唬了一跳。 他这个皇后，凶起来还挺凶的。 并不知道康熙也被自己吓到的明月拧着眉看向郎嬷嬷，再是铁石心肠的人看到储秀宫小阿哥刚刚的模样都会不忍心，更别提明月又不是铁石心肠的人。 如果小阿哥的这场病只是一个意外的话，那么就算了，毕竟意外这种事情，谁也说不准的。 但是现在看来，小阿哥这次遭罪，分明就是人为的，那么自然不能当做没事发生了。 “奴才冤枉啊。”郎嬷嬷还想嘴硬，可惜康熙压根不给她这个机会，冷着脸道，“要是不想说，直接送慎刑司。” 康熙一句话，直接叫郎嬷嬷吓白了脸，谁不知道慎刑司是宫里最可怕的一个地方，别说不无辜的人了，便是无辜的人进去一遭，少说也得没半条小命。 于是原本还想矢口否认的郎嬷嬷再也不敢存什么侥幸心理了，老老实实的就把真相说出来。 其实也不是多么复杂的事情，郎嬷嬷之所以明明领了冰却谎称内务府的人漏送，不过是因为领回来的冰被她们两个奶嬷嬷分着用了。 虽然小阿哥才将将五个月大，但是作为皇子，他的待遇可比他的奶嬷嬷们要好太多了。 作为奴才，郎嬷嬷她们的份例中不包括冰块的，所以她们想要用冰的话，要么她们就蹭小阿哥的，要么她们就自己花钱买。 后者郎嬷嬷她们是不考虑了，毕竟冰块可不便宜，她们哪里舍得自己花钱买？于是就蹭小阿哥的。 她们蹭就算了，还把原本分给小阿哥的冰块往自己屋里拿，这个拿了，另一个也要拿，毕竟不拿觉得自己吃亏了嘛。 因为一直没人告发，所以郎嬷嬷她们的胆子就大了起来了，尤其是听闻最近几天内务府频频出了岔子，郎嬷嬷她们更是觉得她们的机会来了。 于是昨天直接昧下了小阿哥的那份冰块，转头就跟安嫔谎称是内务府的人没有送冰块过来。 郎嬷嬷她们虽然不是直接伺候安嫔的，却也了解她的性子，知道怎么说能把她糊弄住，只是让郎嬷嬷她们没想到的是她们竟然那么点背，就那么一会儿功夫，小阿哥就病倒了。 等郎嬷嬷说完，真相便大白了。 整件事和明月无关，和佟贵妃无关，和内务府无关，只是因为两个刁奴起了贪念，才导致小阿哥害了病的。 等郎嬷嬷被拉下去之后，安嫔就连忙起身给明月和康熙跪下了：“是臣妾管理不力，识人不清，才害得小阿哥被两个刁奴欺负，请皇上和皇后娘娘恕罪，臣妾日后定然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再次发生了。” 安嫔原本是打着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主意的，结果谁知道最后的结果居然是鹬蚌相争，渔翁倒霉！ 如果错在内务府，或者郎嬷嬷她们是被谁收买的，那么她尚且逃得过去，可是现在查清楚了，内务府的人没有错，郎嬷嬷她们也并非是被人收买了，仅仅只是因为起了贪念而已。 如此一来，安嫔除了认错别无选择。 毕竟小阿哥抱到她膝下由她抚养，结果她却让他在自己眼皮底下被两个刁奴如此欺负，而她甚至全然不知。 明月没有说话，而是看向康熙，毕竟这也是他的宠妃之一，是该放她一马，还是追究其责，明月觉得还是让康熙决定吧。 然而康熙并不知道明月心中所想，见她听完安嫔的话却扭头看向自己，他像是有所不明地看向她，那样子仿佛像是在问—— 怎么了吗？ 没怎么了。 明月看明白康熙的意思，便开口道：“这次的事情安嫔你确实要负一部分责任，皇上信得过你，才会选择把小阿哥抱到你膝下交给你抚养，可你显然辜负了皇上对你的这份信任。” “虽然你是无心的，但是小阿哥到底因为你识人不清，管教不严而害了病，所以本宫现在罚你半年俸禄，禁足一个月悉心照顾小阿哥，你可有异议？” 异议什么的，安嫔当然是不敢有了，现在事实明摆在那儿，也得亏小阿哥病得不重，否则的话她这位养母又怎么可能仅仅只是罚半年俸禄，和禁足一个月？ 只是安嫔没有异议，康熙却有。 他道：“罚半年俸禄是应该的，禁足一个月悉心照顾小阿哥就不必了。” 听到康熙这话，明月面上的表情就淡了一些，并不是因为康熙当众驳回她对安嫔的处罚，也并不是吃醋了，而是没想到小阿哥都病成这样了，康熙还舍不得罚安嫔禁足一个月？ 康熙并没有注意到明月的表情，他继续道，“安嫔既然照顾不好小阿哥，那就暂时先把小阿哥抱到坤宁宫由皇后你先代为照顾吧。” 明月：“……？？？” 安嫔：“……？？？？？？” 康熙这话一出，其他人暂时先不说，明月和安嫔两人都懵了，尤其是安嫔，她原以为在明月和康熙两人之间，对她更冷酷无情的人应该是明月才对的。 结果谁知道真正对她冷酷无情的人竟然是康熙？ “皇上。”安嫔抬头看向康熙，那双漂亮的眼睛里一下子盈满了泪水，显得格外的楚楚可怜，“臣妾知错了，皇上，您不要把小阿哥从臣妾的身边抱走。” “臣妾日后一定会好好照顾小阿哥的，您就再给臣妾一个机会吧。” 虽然安嫔确实是因为小阿哥生来体弱一事而对他有几分嫌弃，但是她进宫都已经有八年的时间了，她不算是不得宠的人，肚子却迟迟都没有动静，可见她这辈子想要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亲生骨肉是微乎其微的事情了。 既然自己没得生，那么她想要养孩子的话，只能够抱养别人生的。 在发生这件事之前，她以后或许还会有再抱养其他孩子的机会，但是在发生这件事情之后，安嫔就确定了，她想要再抱养一个孩子的机会就跟她自己生一个一样，微乎其微。 也就是说，小阿哥现在是安嫔这辈子唯一一个有机会养在膝下的孩子了，康熙要是把他抱走的话，她不止这辈子都别再想抱养孩子了，只怕也别想挽回自己在康熙心里一落千丈的形象。 所以这由得安嫔不害怕吗？ 可惜康熙并不会因为安嫔的这份害怕而改变主意，从太医那儿确定小阿哥现在可以跟他们一块离开储秀宫之后，康熙就让人把小阿哥抱上，然后对明月道：“朕和你一块先回坤宁宫。” 啊？ 啊。 明月都不知道作何反应了，换做是其他没有生育的嫔妃，突然从天而降一个儿砸说不定会很高兴的，但是明月可高兴不起来。 不是明月嫌弃小阿哥身子不好，而是…… 一个小太子就够她头疼了好吗？ 可惜这个时候明月也没法当众和康熙唱反调，只能任由素秋抱着小阿哥和他们一块回坤宁宫了。 而小太子早就在坤宁宫候着了，一听说明月和康熙回来了，连忙屁颠屁颠地跑了出来迎接他们。 结果刚跑出来，就看到康熙和明月……以及被明月抱在怀里的小阿哥，小太子的眼睛顿时瞪圆—— 皇额娘都还没有抱过他！！！ 第46章 第 46 章 储秀宫小阿哥原本是由素秋抱出储秀宫的,但是在回坤宁宫的路上，就改为由明月抱着了。 因为明月回来的时候是坐着步辇的，而素秋她们得靠两条腿走回坤宁宫,明月自认为自己不是一个苛刻的上司,所以即便不太会抱孩子,也让素秋把小阿哥交给她来抱了。 也好在小阿哥现在快满五个月了，不像刚出生时浑身都软趴趴的,再加上他现在睡着了,所以明月抱起来不至于跟抱个炸弹似的。 不过在康熙看来也差不多了，看着明月那一点都不熟练的抱孩子手势，他笑了笑，回到坤宁宫之后,他不让素秋她们从明月手里抱过小阿哥。 明月：“……？？？” 她奇怪地看了康熙一眼，然后就听到他说：“我们日后也是要有孩子的，皇后你就先抱抱他当做是练手吧。” 明月：“……！！！” 好端端的,讲这么可怕的事情做什么？ 虽然已经嫁人了,但是明月可没有想过生孩子的事情，至少短时间之内她是不会去想的,毕竟她头上还悬着一把刀呢。 所以明月假装没有听到康熙这话，抱着小阿哥转头就往东暖阁走。 康熙倒是不知道明月的真实想法，见状还以为她是不好意思了，当即笑笑,也不计较她走在自己前边了,然后抬脚跟上了明月的脚步。 只是康熙是笑了，小太子却笑不出来！ 看着明月……怀里抱着的小阿哥，小太子那双眼睛亮得惊人，仿佛是有两团火在他那双大眼睛里面燃烧似的,火势旺盛得仿佛下一秒就会直接从眼睛里喷出来了。 “皇额娘，你抱着的是谁？”小太子甚至都顾不上给明月和康熙行礼，就迫不及待地“质问”出声了。 小家伙生气了，小家伙愤怒了，小家伙要嘤嘤哭了，他皇额娘都没有抱过他怎么能抱别的小孩儿？ 难过！ 吃醋！ 不高兴了要！ 回答小太子的不是明月，而是跟在明月后面进来的康熙，他道：“怎么跟你皇额娘说话的？朕是这么教你规矩的吗？” 听到康熙这话，小太子撅了撅嘴巴，显然是有点不高兴，也有点不服气了，但是好在小家伙也并不是真的不懂规矩的孩子，想想自己刚刚跟明月说的那句话确实是有点没规矩。 于是小太子就扁着嘴跟明月道：“我错了，皇额娘。” 道完歉之后，小太子就在康熙的虎视眈眈中乖乖地给他和明月两人行礼了：“保成给皇阿玛请安，给皇额娘请安，皇阿玛安，皇额娘安。” “起来吧。”康熙到底还是那个疼爱小太子的慈父，轻斥了他一句之后，见他乖乖跟明月道歉了，这会儿又用奶呼呼的嗓音给他们请安，康熙心里头的那点不悦就慢慢消散了。 不过该说的话还是要说的，康熙等小太子站起来之后温声对他道，“保成你也不小了，你皇额娘是你……” 康熙对小太子的谆谆教诲仅仅只是起了一个头而已，就被迫中断了，因为小太子压根没有要听他谆谆教诲的意思，站起来之后就屁颠屁颠地跟在了明月的屁股后面，和她一起往正殿走去。 徒留自己一个人在原地的康熙：“……” 鸡毛掸子呢？ 梁九功赶紧把上次那把鸡毛掸子给朕拿过来！ 小太子并不知道晚膳还没有开始，他就在他皇阿玛那儿给自己预定了一份“藤条焖猪肉”，这会儿他正缠在明月的身边追问她：“皇额娘，你抱着的到底是谁呀？” “为什么要你抱着他？” “这就要问你皇阿玛了。”明月一路把储秀宫小阿哥抱到正殿旁的东次间后，就将他放到了罗汉床上。 虽然现在时值盛夏，但是罗汉床上仍然铺有一层柔软的、薄薄的软垫，因为罗汉床是用紫檀木做的，质量可以说是邦邦硬，因此哪怕是夏天，明月都得让人在上面铺一层薄薄的软垫，防止磕伤。 正是因为罗汉床上都铺有柔软的垫子，所以明月才敢放心地把小阿哥放上去，毕竟小孩子实在是太脆弱了，什么都没铺就让他躺上去的话，明月都担心把他膈伤。 听到明月这么说，小太子扭头就问跟着他们后面进来的康熙，换做是平时的话，康熙还是很乐意回答小太子的。 可惜这会儿他只想赏他一顿“藤条焖猪肉”，压根不想回答他的问题。 小太子见状，眨巴了一下眼睛，然后道：“皇阿玛，这小孩儿该不会是你和皇额娘从别人家偷来的叭？” 明月：“……？？？” 康熙：“……？？？” “偷小孩儿是不对的，皇额娘皇阿玛你们赶紧把人家的小孩儿送回去叭。”小太子言辞恳切，语气激动，看向明月和康熙两人的眼神就像是看着一对不懂事的父母似的。 明月：“……？？？？？？” 康熙：“……？？？？？？” 眼见着小太子一副要亲自动手把罗汉床上的小阿哥抱起来给人送回去，离得最近的明月连忙伸手拦住了：“这不是偷的，你先别上手。” 一个五岁大的孩子能够抱得住一个约莫五个月大的婴儿吗？明月不知道，但是她觉得非必要还是不要尝试吧。 毕竟小太子要是一个没抱稳，直接把小阿哥给摔了的话，那就真的是罪过了，尤其是小阿哥本来就体弱，现在又生着病。 对了，说到生病，明月在储秀宫的时候是问过太医热伤风会不会传染的，所谓的热伤风就是风热感冒，她对感冒的印象就是会传染，但是听太医说了之后才知道风热感冒是不会传染的。 这也是明月看到小太子靠近小阿哥的时候并不阻止的原因，毕竟如果真的会传染的话，那么别说让小太子靠近小阿哥了，短时间之内明月都觉得小太子别来坤宁宫为妙。 哪怕小太子的身体素质不错，但是生病这种事情是很难说的，谁知道会不会一下子就中招了？ 言归正传，明月现在拦着小太子，一方面是为了小阿哥好，一方面也是为了小太子好，但是小太子可不是这么想的，见明月拦着不让自己上手，小太子别提有多嫉妒啦—— 这是什么品种的小孩儿喔？ 值得皇额娘那么宝贝吗？ 他碰碰都不行？ 小太子虽然听了明月的话把自己的双手收了回去，但是不死心的他还是忍不住踮了踮脚探头看了一眼在罗汉床上躺着的小阿哥，想要看看他到底有什么“魅力”竟然能够把他皇额娘都给“勾”去了。 结果看完之后，小家伙忍不住撇撇嘴：“长得也就还好呀，又没有多好看。” 所以他皇额娘为什么那么宝贝他喔？ 明月听到这话还好，倒是一旁的康熙闻言，忍不住上手撸了小太子的脑袋一下，然后道：“这是你弟弟，哪有当哥哥的像你这样说弟弟的？” “这是我弟弟？”小太子似乎很吃惊，眼睛都不自觉瞪大了。 “你忘了？”康熙看了小太子一眼，然后道，“他洗三的时候朕不是还带你去看过他吗？你当时还说他像小猴子。” 康熙这么一说，小太子就想起来了，其实不怪小家伙不认得储秀宫小阿哥这个弟弟，主要是因为他们兄弟两人见面的机会并不多。 储秀宫小阿哥因为身体不好的原因，平时都待在储秀宫里的，而储秀宫是安嫔的寝宫，小太子和她又不亲近，自然不可能往储秀宫跑了。 虽然在明月和康熙大婚的第二天安嫔带过储秀宫小阿哥一块到坤宁宫给明月请安敬茶，但是当时小太子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明月的身上，就连前一天和自己玩得不错的保清都没有怎么注意，更别提被奶嬷嬷抱在怀里的储秀宫小阿哥了。 所以不怪小太子刚刚都看到小阿哥长什么模样了，还没有认出他的身份来，谁能苛求一个五岁大的孩子能够牢牢记住一个只见过两三次面的人呢？ 哪怕这个人是和他同父异母的弟弟。 不过正是因为小阿哥是小太子同父异母的弟弟，所以从康熙的口中想起了他的身份之后，小太子眨了眨眼睛之后就十分干脆地问康熙：“那我可以不要这个弟弟吗？皇阿玛。” 康熙：“……” “你不想要这个弟弟是想要挨打吗？”康熙反问小太子。 小太子：“……” 这样的阿玛不能要了！ 小太子觉得他皇阿玛再也不是以前那个疼爱他的皇阿玛了，小家伙扭头就去找明月，朝她张开双手：“皇额娘，我也要抱。” 刚刚才抱了小阿哥一路的明月：“……” 他是生怕她歇着是吧？ “好端端的，抱什么抱？”虽然小阿哥并不重，回来坤宁宫的路上明月也是坐着步辇的，但是这并不代表她抱小阿哥的时候没有受累的。 毕竟她不会抱小孩儿，刚刚抱小阿哥的时候她生怕把孩子给摔了，以至于仿佛全身的力气都集中在自己的双手，直到把孩子放下的那一刻，明月才发现自己的双手酸软到不行。 现在她就想好好放松一下自己的双手，小太子想要抱抱？ 找他皇阿玛去吧。 明月心里面是这么想的，嘴上也是这么说的，哪怕当着康熙的面。 明月不一定猜得准小太子求抱抱的心思，但是康熙是一猜一个准儿—— 保成肯定是吃醋了。 作为一手带大小太子的阿玛，康熙很了解自己儿子的心思，毕竟明月嫁进来之后，小太子不仅出乎意料的很快就接受了明月这个继母，甚至还那么粘她。 如果这都不能表达小太子对明月的喜欢和亲近的话，那么康熙也无话可说了。 正是因为康熙了解自己的儿子，所以他才理解他为什么这个时候向明月求抱抱，不过…… 康熙看了明月一眼，见她双手确实是累得不轻，他就低头对小太子道：“来吧，皇阿玛抱。” 康熙一边说着，一边朝小太子张开了双手准备给他一个抱抱，抚慰他受伤的心灵。 结果康熙怎么也没想到，他朝小太子张开了双手，小太子一扭小身子，直接避开了他张开的双手。 “我才不要。”又不是没有被皇阿玛抱过，这有什么好稀罕的呀？ 小太子表示十分嫌弃。 康熙：“……” 这样的儿子也不能要了！ 不得不说，康熙和小太子确实是亲父子了，小太子要明月抱，明月不想抱他，他却不死心，非得要明月抱；康熙要抱小太子，小太子不想给他抱，他却不死心，非得要抱小太子。 于是画面就变成了小太子一边朝明月求抱抱，一边拒绝康熙的抱抱，而康熙则一边拒绝小太子的拒绝，一边强行要抱小太子。 被小太子抱着大腿不放的明月：“……” 该说他们真不愧是亲父子吗？ 身上多少都沾点祖传的不死心。 明月休息够了，就询问起康熙有关于储秀宫小阿哥的安排：“皇上，您是打算给小阿哥换一个养母吗？” 康熙当时在储秀宫说的那句“暂时先把小阿哥抱到坤宁宫由皇后代为照顾”是不是随口说说的明月不知道，但是她知道自己把他这句话当真了。 如果在没法拒绝的前提下，只是代为照顾小阿哥一段时间自然比要一直照顾他来得好很多了。 听到明月这么问，康熙沉默了片刻，他扭头看了一眼在罗汉床上睡着的小阿哥，然后突然反问明月：“皇后，你想养着他吗？” 明月：“……？？？” 他认真的吗？ 明月看向康熙，不等她开口，小太子就急吼吼地代替明月回答了，他说：“不想！皇额娘她才不想！” “朕是问你皇额娘，又不是问你。”康熙早就知道自己这个宝贝儿子虽然年纪小，但是占有欲可强着呢，只不过从前他是对他这个皇阿玛有占有欲，现在这份占有欲转移到他皇额娘身上了。 “问皇额娘就是相当于问我呀。”小太子才不管这个呢，他扭头看向明月，“皇额娘你跟皇阿玛说，你是不是不想养他？不要怕，保成给你撑腰。” 小太子表示，只要他皇额娘说不想养，其他的一切都好说，他皇阿玛要是真的生气的话，大不了……大不了他又去他乌库妈妈那儿告他皇阿玛的状。 康熙：“……” 哪天不孝他一下就不舒服是吧？ 明月冲小太子笑了一下，然后对康熙道：“皇上您实在是太高看臣妾了，这不是臣妾想不想养小阿哥的问题，而是臣妾能不能养好小阿哥的问题。” 听到明月这么说，康熙哪能不知道她的意思？其实突然那么问明月，康熙也只是一时兴起而已。 因为那个梦，所以康熙是知道储秀宫小阿哥这个儿子最后是没有长大成人的，但是康熙并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夭折，又是怎么夭折的，直到今天知道了储秀宫发生的事情之后，康熙才有些猜测—— 梦里他这个儿子是不是因为养母的疏忽，才导致他还没长大成人就夭折了？ 康熙为什么会认为储秀宫小阿哥是年幼夭折而不是长大后出意外去世的呢？原因很简单，因为他从梦里知道如今养在佟贵妃膝下的那个儿子日后序齿第四，而排在他后面的则是宜嫔如今肚子里怀着的那个儿子。 所以如果储秀宫小阿哥不是在幼年夭折的话，他不可能没有序齿的。 在今天之前，康熙哪怕想要改变这个儿子的命运，他也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因为小阿哥有可能真的是因为他的体弱而夭折的。 就像他前面夭折的那些孩子一样。 但是在今天之后，康熙却觉得自己好像找到了一个可以改变他命运的办法，是不是给他换一个养母，是不是严令禁止底下的奴才奴大欺主，他这个儿子就不至于年幼夭折了？ 现在的康熙可不是历史上后期的他，他现在的儿子还没有多到不值钱的地步，所以哪怕最疼爱的是小太子，康熙也不希望看着其他儿子夭折的。 这个道理安嫔也是懂的，所以眼睁睁地看着康熙让奴才抱上小阿哥之后和明月头也不回地离开时，安嫔才会浑身的力气就像是被人抽走似的，要不是有宫女在一旁搀扶着，只怕她已经失态地跌坐在地上了。 要知道安嫔向来是最要脸面的，像现在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这般失态可以说是很罕见了。 必须实话实说一句，安嫔现在这个模样看起来确实是挺可怜的，但是在场同情她的人却没有几个。 刚刚还替安嫔说话的佟贵妃现在看向她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晦气东西似的，骂了一句“真没用”之后，便扶着翡翠直接离开了。 可不是么，佟贵妃原本以为今天能够看到明月倒霉的，结果现在倒好，明月不仅没有倒霉，反倒是平白无故得了一个便宜儿子。 哪怕康熙刚刚说了只是让明月暂时代为照顾小阿哥，但是在佟贵妃看来，谁知道明月会不会照顾着、照顾着、就把小阿哥照顾成自己的养子了？ 就像世界上没有几个人会嫌钱腥一样，佟贵妃觉得世界上也没几个人会嫌“儿子”多的，哪怕不是自己亲生的，但是只要养好了，跟自己亲生的有什么区别？ 不要以为佟贵妃这么想是因为她没有生过儿子，所以才会想要养别人生的，事实上即便她现在膝下有一个亲生骨肉，她也愿意再养几个养子。 毕竟养好了，那就是自己亲生儿子的助力了。 所谓以己度人，佟贵妃是这么想的，自然理所当然地觉得明月也是这么想的了。 所以佟贵妃能给安嫔这个白送一个儿子给明月的人好脸色吗？肯定是不能的，尤其是佟贵妃原本也没有多喜欢安嫔。 佟贵妃离开之后，其余的嫔妃们也陆陆续续地离开了，敬嫔也是不同情安嫔的，想她和安嫔一样都是康熙十年进宫的，也同样都是康熙十六年被册封为嫔的。 结果安嫔位居七嫔之首，而她只能跟在她屁股后面，这就算了，两人同样是没有生过孩子，偏偏安嫔能够“捡”那拉贵人的小儿子来养，而她却至今都没有养育过一个孩子。 别看敬嫔之前几次说过安嫔就算“捡”了一个养子也是个小病秧子，事实上她是很羡慕的。 正是因为如此，所以见安嫔明明有机会当一个“母亲”却不珍惜，敬嫔能同情她？ 她都想骂人了，真的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同样不同情安嫔的人还有端嫔她们，但是她们不同情安嫔而已，对于储秀宫小阿哥的生母那拉贵人还是挺同情的。 尤其是荣嫔，别看她平时嘴巴不饶人，这会儿见那拉贵人哭得眼睛都肿了，难免心生几分同情，出声宽慰道：“虽然小阿哥被皇后娘娘带回去照顾了，你少了许多见他的机会，但是总归比继续留在储秀宫要来得好很多。” 荣嫔这些年总共生了六个孩子，结果只有一子一女活下来了，所以面对同样有过丧子经历的那拉贵人，荣嫔难免有几分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觉。 那拉贵人像是有些意外平日里都没有搭理过自己的荣嫔现在居然会跟自己说这样的话，因此反应迟钝了一些，愣了一下才对她福了福身，然后道：“谢荣嫔娘娘。” 荣嫔跟那拉贵人说这些话，也不是为了得到她一句感谢的，所以她摆了摆手，就带着自己的宫女离开了。 因为位份的原因，惠嫔只能走到荣嫔的后面，所以她对那拉贵人说的话，她全都听到了。 惠嫔不用猜也知道荣嫔为什么会跟那拉贵人说这些话，其实平时她们两人能够走得近一些，不仅仅因为两人的儿子都养在宫外的大臣家中，也因为两人都经历过丧子之痛。 惠嫔虽然只夭折过一个儿子，但是小儿子都七岁了，自己每年能见他的次数却一双手都数得过来，而荣嫔虽然夭折了四个儿子，剩下一个儿子还被养在了宫外，但是好歹还有一个女儿陪在身边，和她一起度过这么多年。 认真论起来的话，也不知道究竟是谁更加不幸了。 不过惠嫔没有像荣嫔那样对那拉贵人多说什么，只是离开的时候冲她点点头，便离开储秀宫了。 安嫔现在连其他嫔妃们对自己的态度都顾不上了，又哪里顾得上别的？她扭头问自己的宫女：“玳瑁，怎么办？皇上他是不是从此就厌恶我了？” “娘娘，您别自己吓自己，皇上……皇上今儿也是因为郎嬷嬷她们的所作所为太生气了，所以才说这样的话的。”哪怕玳瑁心里也悬着，但是现在见安嫔这个样子，她自然不能刺激她了。 玳瑁只能够捡好听的话对安嫔说，“您刚刚不是也听到了吗？皇上只是让皇后娘娘暂时代为照顾小阿哥而已，也就是说皇上没打算让小阿哥一直养在坤宁宫。” “可……可皇上他还会把小阿哥还给我吗？”安嫔死死地抓住玳瑁的手问她，就像一个溺水的人抓住一根浮木似的，“我知道我之前对小阿哥疏忽了，但是我会改的，真的，我以后肯定会当一个好额娘，把小阿哥照顾得好好的。” 那早干嘛去了？ 听到安嫔的话，玳瑁心里面是很想这么问她的，她在安嫔身边伺候这么久了，不是不知道自己的主子是什么性格，也不是不知道她嫌弃小阿哥的身子不够健康。 但是该说的话她都说了，偏偏安嫔听不进去，那玳瑁能怎么办呢？她只是个奴才而已。 再则玳瑁也实在是没想到郎嬷嬷她们的胆子居然这么大，竟然敢这样对小阿哥。 一想到郎嬷嬷她们这么做有自己主子的一份“功劳”，玳瑁就觉得有点不太妙了。 不过这些话当然是不能说了，否则那不是火上浇油吗？玳瑁只能够继续说些好话哄着安嫔。 储秀宫的这些热闹，明月是看不到了，在她委婉地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之后，康熙倒没有强令明月要一直照顾小阿哥，只是道：“那就让小阿哥暂时住在坤宁宫吧，等他病好了之后再给他选一个好去处。” 明月一听，暗暗松了一口气，然后就让素秋她们去给小阿哥准备一个屋子。 别管小阿哥的病什么时候好，哪怕他只是在坤宁宫住一个晚上，明月也得让人给他收拾出一个屋子来。 虽然明月不想一直养小阿哥，但是既然答应让他暂时住在坤宁宫了，自然不会在这方面苛刻他了。 一旁的小太子原本还因为明月对康熙的拒绝而高兴的，结果高兴没一会儿，就听说小阿哥暂时要住在坤宁宫，当下小家伙的眼睛又瞪圆了—— 他都没有在皇额娘这儿住过！！！ 小太子好生气，小太子好委屈，小太子趁着他皇额娘和皇阿玛说话的时候，偷偷跑了出去，然后把自己的小太监喊了过来。 “四喜，我有一件事要吩咐你去做的。”别看小太子在明月他们面前一副孩子气十足的模样，但是在自己的奴才面前，他还是稍微有那么一丢丢太子殿下的架势的。 至少小家伙板着小脸跟四喜说话的时候，四喜不敢真的把他当一个五岁大的孩子一样来对待：“太子爷您尽管吩咐，不论是要奴才上刀山还是下火海，奴才都没二话。” “行。”小太子点点头，然后奶声奶气地道，“待会儿我把皇额娘和皇阿玛引开，然后你把那个小孩儿给我偷出去扔掉。” 四喜：“……！！！” 第46章 第 46 章 储秀宫小阿哥原本是由素秋抱出储秀宫的,但是在回坤宁宫的路上，就改为由明月抱着了。 因为明月回来的时候是坐着步辇的，而素秋她们得靠两条腿走回坤宁宫,明月自认为自己不是一个苛刻的上司,所以即便不太会抱孩子,也让素秋把小阿哥交给她来抱了。 也好在小阿哥现在快满五个月了，不像刚出生时浑身都软趴趴的,再加上他现在睡着了,所以明月抱起来不至于跟抱个炸弹似的。 不过在康熙看来也差不多了，看着明月那一点都不熟练的抱孩子手势，他笑了笑，回到坤宁宫之后,他不让素秋她们从明月手里抱过小阿哥。 明月：“……？？？” 她奇怪地看了康熙一眼，然后就听到他说：“我们日后也是要有孩子的，皇后你就先抱抱他当做是练手吧。” 明月：“……！！！” 好端端的,讲这么可怕的事情做什么？ 虽然已经嫁人了,但是明月可没有想过生孩子的事情，至少短时间之内她是不会去想的,毕竟她头上还悬着一把刀呢。 所以明月假装没有听到康熙这话，抱着小阿哥转头就往东暖阁走。 康熙倒是不知道明月的真实想法，见状还以为她是不好意思了，当即笑笑,也不计较她走在自己前边了,然后抬脚跟上了明月的脚步。 只是康熙是笑了，小太子却笑不出来！ 看着明月……怀里抱着的小阿哥，小太子那双眼睛亮得惊人，仿佛是有两团火在他那双大眼睛里面燃烧似的,火势旺盛得仿佛下一秒就会直接从眼睛里喷出来了。 “皇额娘，你抱着的是谁？”小太子甚至都顾不上给明月和康熙行礼，就迫不及待地“质问”出声了。 小家伙生气了，小家伙愤怒了，小家伙要嘤嘤哭了，他皇额娘都没有抱过他怎么能抱别的小孩儿？ 难过！ 吃醋！ 不高兴了要！ 回答小太子的不是明月，而是跟在明月后面进来的康熙，他道：“怎么跟你皇额娘说话的？朕是这么教你规矩的吗？” 听到康熙这话，小太子撅了撅嘴巴，显然是有点不高兴，也有点不服气了，但是好在小家伙也并不是真的不懂规矩的孩子，想想自己刚刚跟明月说的那句话确实是有点没规矩。 于是小太子就扁着嘴跟明月道：“我错了，皇额娘。” 道完歉之后，小太子就在康熙的虎视眈眈中乖乖地给他和明月两人行礼了：“保成给皇阿玛请安，给皇额娘请安，皇阿玛安，皇额娘安。” “起来吧。”康熙到底还是那个疼爱小太子的慈父，轻斥了他一句之后，见他乖乖跟明月道歉了，这会儿又用奶呼呼的嗓音给他们请安，康熙心里头的那点不悦就慢慢消散了。 不过该说的话还是要说的，康熙等小太子站起来之后温声对他道，“保成你也不小了，你皇额娘是你……” 康熙对小太子的谆谆教诲仅仅只是起了一个头而已，就被迫中断了，因为小太子压根没有要听他谆谆教诲的意思，站起来之后就屁颠屁颠地跟在了明月的屁股后面，和她一起往正殿走去。 徒留自己一个人在原地的康熙：“……” 鸡毛掸子呢？ 梁九功赶紧把上次那把鸡毛掸子给朕拿过来！ 小太子并不知道晚膳还没有开始，他就在他皇阿玛那儿给自己预定了一份“藤条焖猪肉”，这会儿他正缠在明月的身边追问她：“皇额娘，你抱着的到底是谁呀？” “为什么要你抱着他？” “这就要问你皇阿玛了。”明月一路把储秀宫小阿哥抱到正殿旁的东次间后，就将他放到了罗汉床上。 虽然现在时值盛夏，但是罗汉床上仍然铺有一层柔软的、薄薄的软垫，因为罗汉床是用紫檀木做的，质量可以说是邦邦硬，因此哪怕是夏天，明月都得让人在上面铺一层薄薄的软垫，防止磕伤。 正是因为罗汉床上都铺有柔软的垫子，所以明月才敢放心地把小阿哥放上去，毕竟小孩子实在是太脆弱了，什么都没铺就让他躺上去的话，明月都担心把他膈伤。 听到明月这么说，小太子扭头就问跟着他们后面进来的康熙，换做是平时的话，康熙还是很乐意回答小太子的。 可惜这会儿他只想赏他一顿“藤条焖猪肉”，压根不想回答他的问题。 小太子见状，眨巴了一下眼睛，然后道：“皇阿玛，这小孩儿该不会是你和皇额娘从别人家偷来的叭？” 明月：“……？？？” 康熙：“……？？？” “偷小孩儿是不对的，皇额娘皇阿玛你们赶紧把人家的小孩儿送回去叭。”小太子言辞恳切，语气激动，看向明月和康熙两人的眼神就像是看着一对不懂事的父母似的。 明月：“……？？？？？？” 康熙：“……？？？？？？” 眼见着小太子一副要亲自动手把罗汉床上的小阿哥抱起来给人送回去，离得最近的明月连忙伸手拦住了：“这不是偷的，你先别上手。” 一个五岁大的孩子能够抱得住一个约莫五个月大的婴儿吗？明月不知道，但是她觉得非必要还是不要尝试吧。 毕竟小太子要是一个没抱稳，直接把小阿哥给摔了的话，那就真的是罪过了，尤其是小阿哥本来就体弱，现在又生着病。 对了，说到生病，明月在储秀宫的时候是问过太医热伤风会不会传染的，所谓的热伤风就是风热感冒，她对感冒的印象就是会传染，但是听太医说了之后才知道风热感冒是不会传染的。 这也是明月看到小太子靠近小阿哥的时候并不阻止的原因，毕竟如果真的会传染的话，那么别说让小太子靠近小阿哥了，短时间之内明月都觉得小太子别来坤宁宫为妙。 哪怕小太子的身体素质不错，但是生病这种事情是很难说的，谁知道会不会一下子就中招了？ 言归正传，明月现在拦着小太子，一方面是为了小阿哥好，一方面也是为了小太子好，但是小太子可不是这么想的，见明月拦着不让自己上手，小太子别提有多嫉妒啦—— 这是什么品种的小孩儿喔？ 值得皇额娘那么宝贝吗？ 他碰碰都不行？ 小太子虽然听了明月的话把自己的双手收了回去，但是不死心的他还是忍不住踮了踮脚探头看了一眼在罗汉床上躺着的小阿哥，想要看看他到底有什么“魅力”竟然能够把他皇额娘都给“勾”去了。 结果看完之后，小家伙忍不住撇撇嘴：“长得也就还好呀，又没有多好看。” 所以他皇额娘为什么那么宝贝他喔？ 明月听到这话还好，倒是一旁的康熙闻言，忍不住上手撸了小太子的脑袋一下，然后道：“这是你弟弟，哪有当哥哥的像你这样说弟弟的？” “这是我弟弟？”小太子似乎很吃惊，眼睛都不自觉瞪大了。 “你忘了？”康熙看了小太子一眼，然后道，“他洗三的时候朕不是还带你去看过他吗？你当时还说他像小猴子。” 康熙这么一说，小太子就想起来了，其实不怪小家伙不认得储秀宫小阿哥这个弟弟，主要是因为他们兄弟两人见面的机会并不多。 储秀宫小阿哥因为身体不好的原因，平时都待在储秀宫里的，而储秀宫是安嫔的寝宫，小太子和她又不亲近，自然不可能往储秀宫跑了。 虽然在明月和康熙大婚的第二天安嫔带过储秀宫小阿哥一块到坤宁宫给明月请安敬茶，但是当时小太子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明月的身上，就连前一天和自己玩得不错的保清都没有怎么注意，更别提被奶嬷嬷抱在怀里的储秀宫小阿哥了。 所以不怪小太子刚刚都看到小阿哥长什么模样了，还没有认出他的身份来，谁能苛求一个五岁大的孩子能够牢牢记住一个只见过两三次面的人呢？ 哪怕这个人是和他同父异母的弟弟。 不过正是因为小阿哥是小太子同父异母的弟弟，所以从康熙的口中想起了他的身份之后，小太子眨了眨眼睛之后就十分干脆地问康熙：“那我可以不要这个弟弟吗？皇阿玛。” 康熙：“……” “你不想要这个弟弟是想要挨打吗？”康熙反问小太子。 小太子：“……” 这样的阿玛不能要了！ 小太子觉得他皇阿玛再也不是以前那个疼爱他的皇阿玛了，小家伙扭头就去找明月，朝她张开双手：“皇额娘，我也要抱。” 刚刚才抱了小阿哥一路的明月：“……” 他是生怕她歇着是吧？ “好端端的，抱什么抱？”虽然小阿哥并不重，回来坤宁宫的路上明月也是坐着步辇的，但是这并不代表她抱小阿哥的时候没有受累的。 毕竟她不会抱小孩儿，刚刚抱小阿哥的时候她生怕把孩子给摔了，以至于仿佛全身的力气都集中在自己的双手，直到把孩子放下的那一刻，明月才发现自己的双手酸软到不行。 现在她就想好好放松一下自己的双手，小太子想要抱抱？ 找他皇阿玛去吧。 明月心里面是这么想的，嘴上也是这么说的，哪怕当着康熙的面。 明月不一定猜得准小太子求抱抱的心思，但是康熙是一猜一个准儿—— 保成肯定是吃醋了。 作为一手带大小太子的阿玛，康熙很了解自己儿子的心思，毕竟明月嫁进来之后，小太子不仅出乎意料的很快就接受了明月这个继母，甚至还那么粘她。 如果这都不能表达小太子对明月的喜欢和亲近的话，那么康熙也无话可说了。 正是因为康熙了解自己的儿子，所以他才理解他为什么这个时候向明月求抱抱，不过…… 康熙看了明月一眼，见她双手确实是累得不轻，他就低头对小太子道：“来吧，皇阿玛抱。” 康熙一边说着，一边朝小太子张开了双手准备给他一个抱抱，抚慰他受伤的心灵。 结果康熙怎么也没想到，他朝小太子张开了双手，小太子一扭小身子，直接避开了他张开的双手。 “我才不要。”又不是没有被皇阿玛抱过，这有什么好稀罕的呀？ 小太子表示十分嫌弃。 康熙：“……” 这样的儿子也不能要了！ 不得不说，康熙和小太子确实是亲父子了，小太子要明月抱，明月不想抱他，他却不死心，非得要明月抱；康熙要抱小太子，小太子不想给他抱，他却不死心，非得要抱小太子。 于是画面就变成了小太子一边朝明月求抱抱，一边拒绝康熙的抱抱，而康熙则一边拒绝小太子的拒绝，一边强行要抱小太子。 被小太子抱着大腿不放的明月：“……” 该说他们真不愧是亲父子吗？ 身上多少都沾点祖传的不死心。 明月休息够了，就询问起康熙有关于储秀宫小阿哥的安排：“皇上，您是打算给小阿哥换一个养母吗？” 康熙当时在储秀宫说的那句“暂时先把小阿哥抱到坤宁宫由皇后代为照顾”是不是随口说说的明月不知道，但是她知道自己把他这句话当真了。 如果在没法拒绝的前提下，只是代为照顾小阿哥一段时间自然比要一直照顾他来得好很多了。 听到明月这么问，康熙沉默了片刻，他扭头看了一眼在罗汉床上睡着的小阿哥，然后突然反问明月：“皇后，你想养着他吗？” 明月：“……？？？” 他认真的吗？ 明月看向康熙，不等她开口，小太子就急吼吼地代替明月回答了，他说：“不想！皇额娘她才不想！” “朕是问你皇额娘，又不是问你。”康熙早就知道自己这个宝贝儿子虽然年纪小，但是占有欲可强着呢，只不过从前他是对他这个皇阿玛有占有欲，现在这份占有欲转移到他皇额娘身上了。 “问皇额娘就是相当于问我呀。”小太子才不管这个呢，他扭头看向明月，“皇额娘你跟皇阿玛说，你是不是不想养他？不要怕，保成给你撑腰。” 小太子表示，只要他皇额娘说不想养，其他的一切都好说，他皇阿玛要是真的生气的话，大不了……大不了他又去他乌库妈妈那儿告他皇阿玛的状。 康熙：“……” 哪天不孝他一下就不舒服是吧？ 明月冲小太子笑了一下，然后对康熙道：“皇上您实在是太高看臣妾了，这不是臣妾想不想养小阿哥的问题，而是臣妾能不能养好小阿哥的问题。” 听到明月这么说，康熙哪能不知道她的意思？其实突然那么问明月，康熙也只是一时兴起而已。 因为那个梦，所以康熙是知道储秀宫小阿哥这个儿子最后是没有长大成人的，但是康熙并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夭折，又是怎么夭折的，直到今天知道了储秀宫发生的事情之后，康熙才有些猜测—— 梦里他这个儿子是不是因为养母的疏忽，才导致他还没长大成人就夭折了？ 康熙为什么会认为储秀宫小阿哥是年幼夭折而不是长大后出意外去世的呢？原因很简单，因为他从梦里知道如今养在佟贵妃膝下的那个儿子日后序齿第四，而排在他后面的则是宜嫔如今肚子里怀着的那个儿子。 所以如果储秀宫小阿哥不是在幼年夭折的话，他不可能没有序齿的。 在今天之前，康熙哪怕想要改变这个儿子的命运，他也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因为小阿哥有可能真的是因为他的体弱而夭折的。 就像他前面夭折的那些孩子一样。 但是在今天之后，康熙却觉得自己好像找到了一个可以改变他命运的办法，是不是给他换一个养母，是不是严令禁止底下的奴才奴大欺主，他这个儿子就不至于年幼夭折了？ 现在的康熙可不是历史上后期的他，他现在的儿子还没有多到不值钱的地步，所以哪怕最疼爱的是小太子，康熙也不希望看着其他儿子夭折的。 这个道理安嫔也是懂的，所以眼睁睁地看着康熙让奴才抱上小阿哥之后和明月头也不回地离开时，安嫔才会浑身的力气就像是被人抽走似的，要不是有宫女在一旁搀扶着，只怕她已经失态地跌坐在地上了。 要知道安嫔向来是最要脸面的，像现在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这般失态可以说是很罕见了。 必须实话实说一句，安嫔现在这个模样看起来确实是挺可怜的，但是在场同情她的人却没有几个。 刚刚还替安嫔说话的佟贵妃现在看向她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晦气东西似的，骂了一句“真没用”之后，便扶着翡翠直接离开了。 可不是么，佟贵妃原本以为今天能够看到明月倒霉的，结果现在倒好，明月不仅没有倒霉，反倒是平白无故得了一个便宜儿子。 哪怕康熙刚刚说了只是让明月暂时代为照顾小阿哥，但是在佟贵妃看来，谁知道明月会不会照顾着、照顾着、就把小阿哥照顾成自己的养子了？ 就像世界上没有几个人会嫌钱腥一样，佟贵妃觉得世界上也没几个人会嫌“儿子”多的，哪怕不是自己亲生的，但是只要养好了，跟自己亲生的有什么区别？ 不要以为佟贵妃这么想是因为她没有生过儿子，所以才会想要养别人生的，事实上即便她现在膝下有一个亲生骨肉，她也愿意再养几个养子。 毕竟养好了，那就是自己亲生儿子的助力了。 所谓以己度人，佟贵妃是这么想的，自然理所当然地觉得明月也是这么想的了。 所以佟贵妃能给安嫔这个白送一个儿子给明月的人好脸色吗？肯定是不能的，尤其是佟贵妃原本也没有多喜欢安嫔。 佟贵妃离开之后，其余的嫔妃们也陆陆续续地离开了，敬嫔也是不同情安嫔的，想她和安嫔一样都是康熙十年进宫的，也同样都是康熙十六年被册封为嫔的。 结果安嫔位居七嫔之首，而她只能跟在她屁股后面，这就算了，两人同样是没有生过孩子，偏偏安嫔能够“捡”那拉贵人的小儿子来养，而她却至今都没有养育过一个孩子。 别看敬嫔之前几次说过安嫔就算“捡”了一个养子也是个小病秧子，事实上她是很羡慕的。 正是因为如此，所以见安嫔明明有机会当一个“母亲”却不珍惜，敬嫔能同情她？ 她都想骂人了，真的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同样不同情安嫔的人还有端嫔她们，但是她们不同情安嫔而已，对于储秀宫小阿哥的生母那拉贵人还是挺同情的。 尤其是荣嫔，别看她平时嘴巴不饶人，这会儿见那拉贵人哭得眼睛都肿了，难免心生几分同情，出声宽慰道：“虽然小阿哥被皇后娘娘带回去照顾了，你少了许多见他的机会，但是总归比继续留在储秀宫要来得好很多。” 荣嫔这些年总共生了六个孩子，结果只有一子一女活下来了，所以面对同样有过丧子经历的那拉贵人，荣嫔难免有几分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觉。 那拉贵人像是有些意外平日里都没有搭理过自己的荣嫔现在居然会跟自己说这样的话，因此反应迟钝了一些，愣了一下才对她福了福身，然后道：“谢荣嫔娘娘。” 荣嫔跟那拉贵人说这些话，也不是为了得到她一句感谢的，所以她摆了摆手，就带着自己的宫女离开了。 因为位份的原因，惠嫔只能走到荣嫔的后面，所以她对那拉贵人说的话，她全都听到了。 惠嫔不用猜也知道荣嫔为什么会跟那拉贵人说这些话，其实平时她们两人能够走得近一些，不仅仅因为两人的儿子都养在宫外的大臣家中，也因为两人都经历过丧子之痛。 惠嫔虽然只夭折过一个儿子，但是小儿子都七岁了，自己每年能见他的次数却一双手都数得过来，而荣嫔虽然夭折了四个儿子，剩下一个儿子还被养在了宫外，但是好歹还有一个女儿陪在身边，和她一起度过这么多年。 认真论起来的话，也不知道究竟是谁更加不幸了。 不过惠嫔没有像荣嫔那样对那拉贵人多说什么，只是离开的时候冲她点点头，便离开储秀宫了。 安嫔现在连其他嫔妃们对自己的态度都顾不上了，又哪里顾得上别的？她扭头问自己的宫女：“玳瑁，怎么办？皇上他是不是从此就厌恶我了？” “娘娘，您别自己吓自己，皇上……皇上今儿也是因为郎嬷嬷她们的所作所为太生气了，所以才说这样的话的。”哪怕玳瑁心里也悬着，但是现在见安嫔这个样子，她自然不能刺激她了。 玳瑁只能够捡好听的话对安嫔说，“您刚刚不是也听到了吗？皇上只是让皇后娘娘暂时代为照顾小阿哥而已，也就是说皇上没打算让小阿哥一直养在坤宁宫。” “可……可皇上他还会把小阿哥还给我吗？”安嫔死死地抓住玳瑁的手问她，就像一个溺水的人抓住一根浮木似的，“我知道我之前对小阿哥疏忽了，但是我会改的，真的，我以后肯定会当一个好额娘，把小阿哥照顾得好好的。” 那早干嘛去了？ 听到安嫔的话，玳瑁心里面是很想这么问她的，她在安嫔身边伺候这么久了，不是不知道自己的主子是什么性格，也不是不知道她嫌弃小阿哥的身子不够健康。 但是该说的话她都说了，偏偏安嫔听不进去，那玳瑁能怎么办呢？她只是个奴才而已。 再则玳瑁也实在是没想到郎嬷嬷她们的胆子居然这么大，竟然敢这样对小阿哥。 一想到郎嬷嬷她们这么做有自己主子的一份“功劳”，玳瑁就觉得有点不太妙了。 不过这些话当然是不能说了，否则那不是火上浇油吗？玳瑁只能够继续说些好话哄着安嫔。 储秀宫的这些热闹，明月是看不到了，在她委婉地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之后，康熙倒没有强令明月要一直照顾小阿哥，只是道：“那就让小阿哥暂时住在坤宁宫吧，等他病好了之后再给他选一个好去处。” 明月一听，暗暗松了一口气，然后就让素秋她们去给小阿哥准备一个屋子。 别管小阿哥的病什么时候好，哪怕他只是在坤宁宫住一个晚上，明月也得让人给他收拾出一个屋子来。 虽然明月不想一直养小阿哥，但是既然答应让他暂时住在坤宁宫了，自然不会在这方面苛刻他了。 一旁的小太子原本还因为明月对康熙的拒绝而高兴的，结果高兴没一会儿，就听说小阿哥暂时要住在坤宁宫，当下小家伙的眼睛又瞪圆了—— 他都没有在皇额娘这儿住过！！！ 小太子好生气，小太子好委屈，小太子趁着他皇额娘和皇阿玛说话的时候，偷偷跑了出去，然后把自己的小太监喊了过来。 “四喜，我有一件事要吩咐你去做的。”别看小太子在明月他们面前一副孩子气十足的模样，但是在自己的奴才面前，他还是稍微有那么一丢丢太子殿下的架势的。 至少小家伙板着小脸跟四喜说话的时候，四喜不敢真的把他当一个五岁大的孩子一样来对待：“太子爷您尽管吩咐，不论是要奴才上刀山还是下火海，奴才都没二话。” “行。”小太子点点头，然后奶声奶气地道，“待会儿我把皇额娘和皇阿玛引开，然后你把那个小孩儿给我偷出去扔掉。” 四喜：“……！！！” 第47章 第 47 章 小太子口中所说的那个“小孩儿”是谁呢？ 他是康熙的儿子,是大清的皇子，是四喜得罪不起的人。 所以一听到小太子说要他去把储秀宫小阿哥偷出去扔掉，四喜差点……不对,是直接给小太子跪下了。 “太子爷您就饶了奴才吧,要是让皇上知道奴才这么干的话，奴才的小命可就保不住了。”四喜要不是因为对他爹实在是没感情，这会儿都恨不得给小太子表演一个什么叫哭得就跟死了爹似的。 小太子看向四喜,然后道：“你刚刚不是说不论我要你上刀山还是下火海，你都没二话吗？” “是。”四喜点头道,“奴才去上刀山或者下火海不一定会没命,但是要是照着太子爷您说的那样把储秀宫小阿哥偷出来扔掉的话，奴才是一定会没命的。” “奴才死不足惜,但是奴才还想在太子爷您身边多伺候您几年啊。” 四喜说完，生怕小太子还没有打消这个想法,连忙转移话题,“其实太子爷您为什么要奴才把储秀宫小阿哥偷出来扔掉呢？虽然皇后娘娘刚刚确实是抱了他，但是奴才相信，太子爷您在皇后娘娘的心目中的分量，肯定是比储秀宫小阿哥要重得多的。” 可不是么,皇后娘娘嫁进来大半个月的时间了,见储秀宫小阿哥的次数一只手都数得过来，可是和他们太子爷呢？那可是天天都见。 所以要论有感情的话，那么当然是跟他们太子爷有感情了。 “那有什么用？”小太子气呼呼地道，“皇额娘还不是抱了他？还让他在坤宁宫住。” 就好气喔！ 虽然小太子从康熙那儿知道了储秀宫小阿哥是自己的弟弟,但是在他看来，这哪里是什么弟弟呀？分明就是他的敌人！ 他就是来跟他抢皇额娘哒！！！ “储秀宫小阿哥能在坤宁宫住，太子爷您也可以啊。”四喜听到这里,终于知道他们太子爷为什么反应这么激烈，甚至想让他把储秀宫小阿哥偷出来扔掉了，敢情是继“皇后娘娘抱了储秀宫小阿哥”之后，又一次受到刺激了？ “太子爷您想想看，储秀宫小阿哥那么小，既不会走路，又不会说话的，他在皇后娘娘面前还能表现得比您更好吗？”四喜对小太子道，“所以在奴才看来，储秀宫小阿哥在坤宁宫住不一定是坏事。”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红花还需绿叶衬。 在四喜看来，他们太子爷就是那朵红花，而储秀宫小阿哥显然就是那片绿叶了。 尤其是这片“绿叶”还不满五个月大，是个只会哭闹的“绿叶娃娃”，哭闹得多了，皇后娘娘受得了吗？ 要是受不了的话，再看到他们太子爷的时候，可不就自然而然地越看越顺眼，越看越喜欢么？ 小太子听了四喜的话之后，觉得…… 好像还挺有道理的哈。 于是小太子也不坚持要四喜把储秀宫小阿哥偷出去扔掉的事了，扭头就跑去找康熙和明月：“皇阿玛皇额娘，我也要在坤宁宫住。” 这不是小太子第一次说要在坤宁宫住了，在明月和康熙大婚的当天小家伙就跟他皇阿玛提出过想要在坤宁宫过夜的意愿，康熙当时是答应了他，事后小家伙才知道自己被忽悠了。 甭管康熙事后是如何解（狡）释（辩），但是在小太子看来，自己就是被糊弄啦。 所以这会儿听到康熙答应让他在坤宁宫住，小太子第一反应不是高兴，而是怀疑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扭头看向明月，眼巴巴地看着她问她：“可以吗？皇额娘？我也想在坤宁宫住。” 因为知道小太子吃醋心疼儿子而选择答应的康熙：“……？？？” 他就多余心疼他！ 一旁的明月见状，忍不住想笑，这就是传说中的“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吗？ 明月忍着笑对小太子点点头道：“你想住就住吧，我让芳春她们给你收拾屋子。” 明月拒绝给小太子喂饭，不代表她会拒绝让他入住坤宁宫的，因为前者需要她动手，后者只需要她动嘴而已。 所以小太子想要在坤宁宫住完全没问题，反正坤宁宫的屋子多，以及小太子就算要在坤宁宫住，他也住不久的，因为小家伙年满六岁之后，就得搬进毓庆宫住了。 也就是说小家伙顶了天也只能够在坤宁宫住十一个月左右的时间而已，这还不包括小太子哪天会在坤宁宫住烦了，决定包袱款款跑回乾清宫和他皇阿玛作伴。 “真的吗？”小太子见明月点头答应了，先是一愣，紧接着立马高兴得蹦起来了，“太好啦。” 见小太子高兴得都笑得见牙不见眼的，康熙都不知道是该笑好，还是该气好了。 都说天子一言九鼎，金口玉言，结果现在他在他儿子这儿说话居然没可信度了？ 小太子：“……” 为什么没可信度了难道他皇阿玛心里没数吗？ 小太子的记性好着呢，虽然更惯着他的人是康熙而不是明月，但是现在在小家伙的心里面，说话更算数的人肯定是他皇额娘而不是皇阿玛了。 毕竟他皇额娘暂时还没有做出什么答应了他却没做到的事情。 小太子压根不管他皇阿玛是怎么想的，得到明月的允许之后，小家伙就非常高兴地带着自己的奴才回乾清宫收拾自己的东西，打算从今开始就入住坤宁宫啦。 只是小太子是高兴了，林嬷嬷却高兴不起来，看着小太子兴冲冲地让奴才们给他收拾行李，一副恨不得把自己全部东西都搬去坤宁宫，打算在坤宁宫长住的模样，林嬷嬷就忍不住拉住四喜问他：“我只是半天没跟着太子殿下而已，太子殿下怎么就要搬去坤宁宫住了？” “哎呦嬷嬷您又不是不知道太子爷有多喜欢皇后娘娘，这不，见储秀宫小阿哥被抱到坤宁宫暂住了，太子爷知道之后可不就是吃味了么？于是就闹着要一块到坤宁宫住了。” 四喜并没有把小太子之所以会动了想要在坤宁宫住的心思还有自己的一份功劳的事儿跟林嬷嬷说，因为他可太清楚林嬷嬷对明月的态度了。 要是让她知道的话，还不得被她迁怒？ 只是四喜不说，不代表他能够逃过一劫的，因为下一秒林嬷嬷就迁怒道：“那你怎么不知道劝着点？” “我怎么劝啊？嬷嬷，难不成我还能拦着不让太子爷去坤宁宫住？”四喜觉得林嬷嬷这波迁怒实在是有点太不讲理了，他道，“再说了，皇上都已经让皇后娘娘抚养太子爷了，那么太子爷就算要到坤宁宫住，那也无妨吧？” “难道您觉得皇后娘娘还会苛刻了太子爷不成？” 不是四喜对明月的人品有信心，而是他对她的脑子有信心，在他看来，除非明月是失心疯了，否则的话她怎么可能在刚当上皇后没多久就对小太子下手？ 是嫌自己坐着的后位太硌屁股了吗？ “你懂什么？后宅的女人会的阴私可多着呢，有的是让人吃了哑巴亏还没法往外说的法子。”林嬷嬷道，“再说了，就算皇后娘娘不会背地里搞小动作，那太子殿下住在乾清宫和住在坤宁宫能一样吗？” 前者可是只有太子殿下一个人有这个殊荣，后者就不一定了，瞧，现在储秀宫小阿哥不就住进坤宁宫了吗？ 哪怕住得不久，也意味着他们太子殿下并不是唯一一个在坤宁宫住过的皇子，更别提皇后日后很有可能也会有自己的儿子，到时候就更加没有什么特殊性可言了。 但是在乾清宫住就不一样了，别说其他嫔妃生的皇子了，就算是皇后日后所出的嫡子，都不一定能够住进乾清宫，除非皇后和元后一样，生孩子的时候遇上难产了。 就这样，皇上都不一定会把皇后难产生下来的儿子抱到乾清宫亲自抚养，谁让这前面还有一个太子殿下呢？ “这一不一样的也不是咱们这些当奴才说了算的。”四喜道，“太子爷觉得在坤宁宫住得开心，那就在坤宁宫住呗，要是住得不开心了，太子爷不是还能回到乾清宫住吗？” 又不是在坤宁宫住了之后就不能再回乾清宫了。 “你当皇后娘娘到时候会那么轻易就让太子殿下回乾清宫住？”林嬷嬷开始阴谋论了，她倒不是觉得储秀宫小阿哥生病这件事是明月做的，她只是觉得明月肯定是利用了这件事让小太子从乾清宫搬到了坤宁宫住。 至于明月这么做有什么好处？ 那好处可太多了。 别的不说，任何感情都是处出来的，父子情也不例外，一个在自己身边长大的儿子和一个在别人身边长大的儿子，当爹的会更亲近哪个，答案不言而喻了吧？ 现在小太子搬去坤宁宫住，和明月相处的机会是多了，但是反过来和康熙相处的机会不就少了吗？更别提等小太子满六岁之后就得搬去毓庆宫住。 所以留给小太子和康熙朝夕相处，同吃同住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要是康熙因为想小太子，所以隔三差五就跑去坤宁宫见他的话，那对明月的好处就更大了。 毕竟等明月和康熙大婚满一个月之后，康熙除了初一和十五之外，就不是一定要到坤宁宫留宿的。 这些话林嬷嬷并没有说出口，但是四喜照着自己对她的了解，大概也能够猜出来了，对此，四喜只能说自己无话可说了。 四喜知道林嬷嬷并非故意想要让明月和小太子不和，她只是担心小太子对明月的这份信任和亲近会错付而已，但是即便如此，他也不得不说一句—— 她真的太杞人忧天了，而且总爱把事情往最坏的方面想。 四喜心想，皇上那么疼爱太子爷，难道他对太子爷的关心会比林嬷嬷要少吗？ 不过这些话四喜并没有跟林嬷嬷说，因为他知道说了也没用，只是想着要是林嬷嬷继续以这样的心态待在太子爷身边的话，没被皇上和皇后娘娘知道就算了，要是被他们知道的话，她还能有好果子吃吗？ 小太子并不知道林嬷嬷和四喜两人背着他都说了些什么，让奴才把自己的东西都收拾好了之后，小家伙就屁颠屁颠地往坤宁宫去，见林嬷嬷也要一起，小太子有些奇怪：“嬷嬷，你不是说你今天有些难受吗？”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小太子刚刚去坤宁宫的时候，林嬷嬷才会没有跟在他的身边。 “多谢太子殿下的关心，奴才休息了一会儿之后觉得好多了，可以陪您一块去坤宁宫的。” 林嬷嬷其实还是有些难受的，但是一想到小太子要搬去坤宁宫住，而小太子身边又没有几个像她这样有警惕心的奴才，林嬷嬷哪里还坐得住？ 即便是不舒服也要跟着一块去，就怕她不在小太子身边的时候，他让明月或者坤宁宫的奴才给欺负了都没人知道。 小太子是不知道林嬷嬷的担心，但是他是很亲近这个奶嬷嬷的，所以见她想要陪他一块去坤宁宫住，小太子压根就没有拒绝，不过…… 小家伙仰着小脑袋看了林嬷嬷一眼，突然问她：“那嬷嬷你现在可以照顾人吗？” 林嬷嬷以为小太子是不相信她的话，就连忙点头跟他保证道：“可以的，太子殿下您放心吧，奴才现在浑身都是劲儿。” “那太好啦。”小太子弯着眼睛笑道，“那嬷嬷你跟着我们一块去皇额娘那儿住吧。” 于是林嬷嬷也背上包袱跟着小太子一块去坤宁宫了，原本她觉得自己来坤宁宫是身负重任的——她必须一天十二时辰都跟在太子殿下身边保护他、照顾他。 结果林嬷嬷没想到他们才刚刚来坤宁宫，她就听到小太子给明月请安之后对她道：“皇额娘，你是不是还缺了一个照顾那个弟弟的人喔？” 林嬷嬷：“……！”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你看林嬷嬷怎么样？”小太子十分卖力地向明月推荐自己的奶嬷嬷，“皇额娘，林嬷嬷她照顾小孩儿照顾得可好啦，你把那个弟弟交给她照顾的话，她肯定能把他照顾得白白胖胖，健健康康哒。” 林嬷嬷：“……！！” 推荐就推荐，倒也不必替她立军令状吧？ 明月听到小太子的话，看了他一眼，又看了林嬷嬷一眼，她又不傻，怎么可能没看到林嬷嬷脸上几乎掩饰不住的诧异？ 可见小太子向她推荐她一事，林嬷嬷事前肯定是不知道的。 不过除了这个之外，明月还注意到了林嬷嬷的脸色和平时不太一样，考虑到平日里总是跟在小太子身边伺候的她刚刚却没有和小太子一块来坤宁宫，明月大概已经猜到一点了。 “不用了，林嬷嬷看起来似乎有些不太舒服？”明月前面半句话是对小太子说的，后面半句话则是问林嬷嬷的。 林嬷嬷虽然总觉得明月是恶毒后娘，背地里没少防着她，但是这会儿她不得不说明月这话说得真的是深得她心。 林嬷嬷正想要点点头承认，结果没想到她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小太子就抢着回答道：“没有呀，皇额娘你看错啦，林嬷嬷她自己刚刚都说了，她现在浑身都是劲儿。” 林嬷嬷：“……！！！” 敢情太子殿下刚刚在乾清宫问她还可不可以照顾人的真实目的是为了让她能够给皇后当苦力？ 虽然明月当时并没有在场，也不知道内情如何，但是依照她这些天来对林嬷嬷的了解，以及她现在听到小太子这话之后的反应，明月已经可以确定一件事，那就是小太子真的很爱“沟渠”了。 因为这显然又是一次“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的真实写照。 哈哈哈哈…… 明月差点笑死。 小团子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他只不过是怕他皇额娘照顾储秀宫小阿哥照顾得太辛苦太累了，所以才想着把自己的奶嬷嬷贡献出去，为母分忧罢了。 小太子可不承认自己是因为不想让明月亲自照顾储秀宫小阿哥，也不承认是因为自己吃醋了。 虽然他皇额娘同样的也没有亲自照顾过他！ 明月：“……” 别看小太子年纪不大，但是醋劲可不小，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小家伙不太喜欢储秀宫小阿哥这位同父异母的弟弟了，偏偏因为不想明月把注意力都放在储秀宫小阿哥身上，小家伙愣是临时充当起一位友爱弟弟的好哥哥。 当明月想看看素秋她们有没有给小阿哥收拾好一间屋子的时候，小太子立马冲出来表示：“皇额娘，让我来。” 当明月想帮小阿哥把把关，再替他物色两个奶嬷嬷的时候，小太子又立马冲出来表示：“皇额娘，让我来。” 当明月想要探探小阿哥的额头看看他喝完药之后有没有退烧的时候，小太子又又立马冲出来表示：“皇额娘，让我来。” …… 总之不管明月想对储秀宫小阿哥做什么，小太子只有一个反应，那就是立马冲出来对明月说一句“皇额娘，让我来”。 于是这天在坤宁宫里，小太子成为了所有人当中最忙碌的那一个，为了让自己皇额娘和臭弟弟保持距离，小家伙一副哪怕把自己的腿都跑细了也在所不惜的架势。 于是等康熙晚些再次来到坤宁宫的时候，就发现小太子今天晚上的饭量似乎是平时都要大一些。 “怎么？你皇额娘宫里的膳食格外的香吗？”不知道前情的康熙当然不知道小太子这天晚上饭量突然增大的真实原因了。 不仅不知道，康熙甚至都猜不到。 因为康熙即便不知道小太子不久前还存了让自己的奴才四喜把储秀宫小阿哥偷出去扔掉的心思，他也看得出来小家伙不太喜欢这个弟弟。 作为一个阿玛，康熙当然希望自己的儿子们都能够和睦相处，兄友弟恭了，尤其是小太子和其他兄弟关系好的话，那么对他来说绝对是利大于弊的。 俗话说得好，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可见一段关系和谐的兄弟情/父子情在面对关系生死存亡的大事时有多重要。 更何况孤掌难鸣，独木难支，对此康熙是深有体会的，所以他盼着其他的儿子都能够和小太子和睦相处，日后能辅助他一起治理大清的江山。 不过康熙到底是个慈父，尤其是面对才五岁的宝贝儿子，康熙实在是舍不得勉强他委屈自己去喜欢其他的兄弟。 孩子还小呢，再大一点就好了。 康熙是这么对自己说的，但是谁能想到小太子今天竟然给了他这么大一个惊喜呢？ 从明月口中得知小太子是因为照顾小阿哥照顾了小半个下午，才导致这样饥肠辘辘的，康熙意外极了。 “皇后你没骗朕？”康熙问明月。 “当然没有了。”明月没说的是她隐瞒了小太子这么照顾小阿哥的前因，她笑着看向小太子道，“在今天之前，我可真没想到我们保成居然还有当好哥哥的潜质呀。” 一听到明月又喊自己“保成”了，小太子顿时觉得今天晚上的饭菜又香了不少，明明那双眼睛因为明月的一句话，就比天上的星星都要明亮了，偏偏小家伙还要故作矜持地说了一句：“也就还好啦。” 看到这一幕，康熙显然意识到小太子今天下午化身好哥哥照顾小阿哥这件事背后肯定是有他所不知道的隐情的，于是膳后背着小太子的时候他就询问了明月。 明月并没有瞒着康熙，同时经过这一下午的时间，她也已经意识到小太子对她这位皇额娘的占有欲有多厉害了。 康熙听完明月说的话之后，顿时有种既意外，又不意外的感觉，他道：“朕早该想到除此之外，保成不大可能会主动去照顾小阿哥了。” “其实我觉得感情都是培养出来的。”明月看向康熙，她道，“太子自幼生活的环境里就没有一个和他一块长大的兄弟，这对他来说不是什么好事。” 明月跟康熙这么说，也不是她想要多管闲事，而是人心都是肉做的，小家伙这段时间那么粘她，又处处表现出亲近她、喜欢她的模样，明月又怎么可能完全无动于衷？ “朕知道。”康熙点点头，想起了梦中小太子和保清的关系，眸色暗了暗，哪怕保清自出生后便常年待在宫外，但是那可是他第一个立住的儿子，在康熙心里怎么可能一点分量都没有？ 而小太子就更加不用说了，那是他亲手带大的宝贝儿子，在他心目中的地位不言而喻。 这样的两个儿子最后闹得反目成仇，哪怕现在事情还没有发生，但是光是想到那个梦，康熙就觉得心痛。 于是他对明月道，“朕打算接下来把保清他们哥俩都接回宫里来，到时候就辛苦皇后你了。” 明月：“……？？？” 不是。 等等…… 到时候就辛苦她了是什么意思？ 并不知道自己两个兄弟即将回宫和自己相亲相爱（相爱相杀）的小太子洗完白白之后，抱着自己的枕头跑到了东暖阁，趁着明月和康熙都没有回来之前，直接爬上了他们的床，打算和他们的床锁死。 回来看到这一幕的明月和康熙：“……” “三个人睡太挤了。”康熙企图把小太子哄走。 “那皇阿玛你回乾清宫睡吧。”小太子道。 康熙：“……？？？” “也不是不行。”明月道。 康熙：“……？？？？？？” 第48章 第 48 章 当天晚上小太子并没有如愿,当然了，康熙也没有如愿。 他们父子两人当天晚上是被明月“赶”出东暖阁的，当他们爷俩一起躺在明月让人给小太子收拾出来的屋子里时,小太子气呼呼地道：“都怪你，皇阿玛。” “让你回乾清宫睡你不回,搞得我也被皇额娘赶出来了。” 他来坤宁宫住是为了和他皇阿玛一块睡觉的吗？如果来坤宁宫了他还是和他皇阿玛一起睡觉的话，那么他和住在乾清宫有什么区别呢？ 完全没有！ 所以小太子就好气哦,觉得他皇阿玛真的是干啥啥不行,拖他后腿第一名。 康熙：“……” 到底是谁拖谁的后腿？ 还有…… “什么叫‘也’？”康熙乜了小太子一眼,然后道，“你是被你皇额娘赶出来的,朕可不是。” “要不是担心你第一次来坤宁宫睡会害怕,朕会和你在一起？” 听到康熙这话,小太子撇撇嘴,然后奶声奶气地道：“皇阿玛少冤枉人了,我会害怕的吗？” …… 这天晚上康熙睡到半夜就听到一阵呜呜声，紧接着一个睡前还臭屁地表示自己完全不会害怕的小团子就一个劲儿地往自己的怀里钻。 康熙：“……” 他倒是不害怕一个给他看。 明月可不像康熙那么“惨”，不仅自己一个人独占一张大床,甚至不用半夜起身来哄孩子，因此一觉醒来，明月整个人都精神得很。 洗漱过后，坐在镜台前让芳春她们给她梳妆的时候,明月先是询问起储秀宫小阿哥的情况。 “怎么样？小阿哥昨天晚上换了个地儿,睡得好吗？有没有又烧起来了？”明月知道有些人是会认床的，但是她不知道几个月大的孩子会不会也会认床。 “没有，小阿哥睡得可香了。”回答明月的是朱夏，她一边给明月梳着头一边道,“娘娘您和太子殿下昨儿给储秀宫小阿哥选的两个奶嬷嬷尽职得很，原本她们是轮流给小阿哥守夜的，但是不知道是不是被郎嬷嬷她们的事儿吓破胆了，昨天晚上两人都守在小阿哥身边，没有回去自己的屋。” “这样不行，得让她们轮着来。”明月相信经过了昨天的事情，内务府的人肯定会尽量选一些老实安分的奶嬷嬷过来的，毕竟再出一次像郎嬷嬷她们那样的事情，到时候被牵连的人肯定不止照顾小阿哥的人了。 内务府也难逃其责。 明月倒不是不喜欢老实安分的奶嬷嬷，但是就怕她们老实安分到甚至有点过于胆小，就像朱夏刚刚说的事情一样，听起来两个奶嬷嬷确实是对储秀宫小阿哥很上心，很尽职，但是她们要是两个都同时守夜的话，白天她们确定能够有足够的精力照顾好小阿哥吗？ “你待会儿……算了，让芳春去吧。”明月想了想，芳春比朱夏要适合一些，“芳春你待会儿去跟小阿哥的两个奶嬷嬷说一声，只要她们尽心尽职照顾好小阿哥，我会把她们的表现看在眼里的，等小阿哥病好之后，我自然有赏。” “但是她们要是为了表现而耽误了正事，甚至连累了小阿哥受罪的话，那么不等我出面，只怕皇上第一个就饶不了她们。” 等芳春记下了自己的话之后，她又询问起康熙和小太子父子两人的情况。 说真的，对比不能说话的小阿哥，明月真的不太担心康熙和小太子，因为他们爷俩不仅会说话，而且位高权重的，别说坤宁宫了，只怕整个紫禁城都找不出一个敢怠慢他们父子两人的奴才。 结果明月没想到自己的话才刚问出口，朱夏她们就忍不住笑了，这一下子就勾起了明月的好奇心了。 “你们笑什么？”明月问。 “夜里太子殿下哭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认床的缘故。”昨天晚上刚好轮到朱夏和素秋两人给明月守夜，所以她们知道得最清楚，“听说皇上半夜起身哄了好一会儿才把太子殿下哄好，早上起身去上朝的时候还让奴才准备了一杯浓茶。” 一大早起床为什么要喝浓茶？ 答案不言而喻了，显然就是因为没有休息好呗。 “梁九功没让小厨房的人顺便给皇上做点早点？”明月听到朱夏她们这么说，也愣了一下。 “没有，皇上赶时间呢。”素秋道。 “那他也不怕醉茶。”明月嘴上是这么说的，但是心底里可半点都不同情康熙。 开玩笑，哪个突然被加工作量的打工人会同情万恶的上司呢？ 反正明月是不会了。 一想到康熙半夜要起床来哄孩子，明月就忍不住想笑，心想活该，遭报应了吧？ 好端端的，又想叫她给人当妈，当妈就当妈吧，反正按照规矩，保清他们确实是该喊她一声“皇额娘”，但是喊她“皇额娘”不代表她得养他们是吧？ 就像现在宫里明明不止小太子一个孩子，包括大公主在内的其他公主皇子同样都是喊明月一声“皇额娘”的，为什么只有小太子一个人需要明月养？ 因为其他的孩子都有他们的养母或者生母养着，明月这个皇额娘只需要隔三差五的在嘴上关心一下就够了，也不需要做太多。 因为做得太多不一定是好事，说不准人家养母或者生母怀疑她跟人抢孩子呢。 所以昨天晚上听康熙那么说之后，明月第一反应就是他又给她找事了。 惠嫔不得宠，膝下只有保清一个儿子，能不紧张吗？而荣嫔呢，也失宠了，生了五个儿子现在只剩下一个，那不得当眼珠子似的护着？ 结果康熙现在一开口就让她日后对两个孩子多上心些，她要是真的这么做了，惠嫔会怎么想？荣嫔又会怎么想？ 所以在明月看来，这完全就是一个费力不讨好的活儿，干得好了，给自己找麻烦，干得差了，还是给自己找麻烦。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明月昨天晚上才会以“小太子第一次在坤宁宫留宿可能会认床”为理由，直接把康熙一并“赶”出东暖阁的。 只是明月没想到自己还有“乌鸦嘴”的潜质，居然一语成谶了。 虽然储秀宫小阿哥已经被抱到了坤宁宫，安嫔不用再照顾小阿哥了，但是禁足还是要禁的。 于是今天来坤宁宫给明月请安的人又少了一个，不过安嫔平日里也不是那种爱说话的人，所以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也不少。 和往常一样，一众嫔妃们给明月行礼请安之后，明月就让她们坐下，然后目光扫视了一眼底下坐着的嫔妃们，特意在膝下有儿/女的嫔妃们身上多停留一会儿。 紧接着明月才开口道：“昨天储秀宫发生了什么事，本宫相信在座的各位是再清楚不过，所以本宫也就不再赘述了。” “只一点，本宫不希望安嫔的事情再次发生，不管你们是生母也好，是养母也罢，但是既然皇上同意把孩子养在你们膝下了，那么自然是基于对你们的信任的。” “要是叫本宫知道因为你们的疏忽，不重视，导致宫里的小阿哥和小格格们遭罪的话，那么你们也不必再抚养孩子了。” “省得你们自个儿觉得委屈，还得连累孩子遭罪。” “臣妾不敢。”等明月说完，佟贵妃等人连忙站起来福身道，“谨遵皇后娘娘教诲。” 其他暂时还没有抚养子嗣的嫔妃们就先不说了，膝下有儿/女的嫔妃们实在是没法理解安嫔的做法和想法。 荣嫔倒还好，她现在膝下养着的二公主是自己亲生的，她一个当亲娘的，总不可能刻薄了自己的亲生女儿。 而其他膝下有儿/女的嫔妃们养的却不是自己亲生的，佟贵妃膝下养着乌雅贵人所出的小阿哥，惠嫔膝下养着自己宫里的布答应所出的三公主，宜嫔除了自己肚子里这个还没生出来的之外，膝下还有一个郭贵人所生的小公主。 郭贵人是宜嫔同族的姐妹，因为这份关系，宜嫔自然不会亏待郭贵人和她所出的小公主了，而佟贵妃和惠嫔两人甭管对自己膝下养着的孩子是不是真心的，但是至少她们干不出让奴才苛刻他们的事。 因为这种事情一旦传出去的话，她们的名声可就得臭了，这对一心想要当皇后的佟贵妃来说不是什么小事，对不想连累自己儿子的惠嫔来说同样也不是什么小事。 既然不敢，那就都起来吧。 明月让佟贵妃她们坐下之后，她就看向宜嫔，询问她的情况：“如今你有孕在身，你宫里又有一个在坐月子的郭贵人和还没有满月的小公主，底下的奴才可有怠慢的地方？” 见宜嫔像是要起身回答，明月直接伸手往下压了压，示意她坐着回话就行。 既然如此，宜嫔也就不勉强了，她道：“回皇后娘娘的话，臣妾宫中一切正常，大概是因为臣妾和郭贵人比较走运，正好内务府的人每次出差错的时候臣妾和郭贵人都没有撞上。” 宜嫔这话说得有点阴阳怪气的，但是别误会，她这份阴阳怪气不是冲着明月去，而是冲着内务府，或者说冲着内务府背后的佟贵妃去的。 在明月当上皇后之前，六宫事务都是由佟贵妃打理的，如果她是个宽和大度的性子倒也还好，偏偏佟贵妃最爱拈酸吃醋，所以在她手底下讨生活，得宠的嫔妃多多少少都被佟贵妃借内务府的手使过绊子。 宜嫔可不是逆来顺受的性子，从前不敢跟佟贵妃硬碰硬那不是因为位份低又无子嘛，可是如今她已经是一宫之主，肚子里又怀着孩子，尤其是宫里又有了正儿八经的女主子，那她可不怕得罪佟贵妃了。 “你那哪里是走运，分明就是你的性子够泼辣，内务府的人不敢得罪你而已。”荣嫔就在一旁笑话她。 对此，宜嫔也不生气，她道：“真要是因为这个原因的话，那我倒是情愿自己性子泼辣些了，也省得受那些冤枉气。” “宜嫔你这话倒是显得本宫无能了。”明月道。 “皇后娘娘，臣妾可不是这个意思。”宜嫔出声解释道。 “本宫没有要怪你的意思。”明月说，“内务府的人这几天频频出错确实是事实，追根溯源也是本宫让各处的管事把账本都重新整理一遍，才导致他们人手不够，出了乱子的。” 明月在上边说着，佟贵妃她们一众嫔妃就在下边听着，谁也没有吭声，就连向来爱找明月麻烦的佟贵妃也学精乖了，明白了一个道理—— 想要找钮钴禄氏的麻烦不是不行，但是她的麻烦不是那么好找的。 那怎么办呢？ 钮钴禄氏的麻烦不好找就不找了吗？ 那当然不是了，佟贵妃觉得既然不好找，那就慢慢找。 在明月身上吃了几次亏之后，佟贵妃总算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换做是以前的话，听到明月这么说，佟贵妃早就蹦出来顺着明月说的话指责她干得不好了，但是现在她居然也跟其他嫔妃似的，安静地听着。 不得不说，这确实是挺让人侧目的。 不过明月并没有管这个，而是继续道：“所以本宫昨天夜里想了很久，觉得要是再让内务府这般出岔子的话，指不定哪天会捅出个大篓子来。” “为了避免这种事情的发生，本宫决定让各处的管事继续重新整理账本，但是不允许他们再随意调用内务府的人。” 明月这话一出，底下的嫔妃们听得都惊了，如果她们没有理解错的话，她的意思是让各处的管事接下来专心处理账本重新整理一事，至于内务府的其他事宜，他们一概不用再管？ “皇后娘娘，这样的话他们重新整理账本得重新整理到猴年马月呀？”佟贵妃这下是不想开口都不行了，昨天因为邓平的事情她已经让人寒心了，现在面对明月要夺各位管事的权她要是不开口说两句的话，那么她就真的连人心都要失去了。 再加上佟贵妃也压根不想让明月夺那些管事们的权，虽然她怂恿他们和明月作对，但是这并不意外她乐意“牺牲”掉他们的，尤其是牺牲得一点价值都没有。 “而且他们这一走，岂不是群龙无首了？到时候内务府岂不是更乱了？” “贵妃，你把他们看得太重要了。”明月看了佟贵妃一眼，然后道，“他们是管事没错，没了他们底下的奴才也确实容易乱成一锅粥，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没了他们，内务府就转不动的。” “在钱大忠他们重新整理账本的这段时间，本宫会从内务府提拔几个人起来暂时代替他们，相信这样一来，各宫各处就不会再出现这样那样的岔子了。” 那必须的。 其他的嫔妃们听到明月这话，个个在心底里暗想道，皇后娘娘提拔起来、暂时代替钱大忠等人的人肯定不可能是钱大忠他们的心腹。 既然如此，那么他们还会替钱大忠他们跟皇后娘娘作对吗？ 不仅不会，他们甚至会为了巴结皇后娘娘，而选择把事情都办得漂漂亮亮的，这样一来，他们不仅讨好了皇后娘娘，甚至站稳了脚跟。 这样即便等钱大忠他们把账本都重新整理好了，他们能不能继续当这个管事还是个未知之数呢。 毕竟新管事要是对皇后娘娘忠心，又有本事的话，那么皇后娘娘为什么还要继续让钱大忠他们这些帮着贵妃娘娘一块给自个儿使绊子的人在自己手下做事呢？ 这个道理其他嫔妃们懂，佟贵妃也懂，所以她的脸色并不好看。 因为她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那就是她之前怂恿钱大忠他们利用明月让他们重新整理账本一事闹出来的麻烦，竟然成为了明月的垫脚石—— 帮她达到了排除异己的目的。 这…… 这不就意味着他们之前做那么多，全都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吗？ 明月训诫了一番之后，见小太子还没有起身，便直接带着佟贵妃她们一并到慈宁宫给太皇太后和太后请安了。 储秀宫小阿哥一事，错在郎嬷嬷她们两个奶嬷嬷，安嫔也有失察职责，但是作为皇后，到了太皇太后和太后两人的面前，明月还是得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 也不仅仅只是这一桩，还有内务府这几天到处出岔子一事，明月也得到太皇太后面前请罪。 好在太皇太后是个明事理的，太后更不是一个爱为难人的，听到明月这么说，太皇太后就道：“这如何怪得了你？皇后你进宫也才大半个月的时间而已，要是真的要怪，也怪不到你的头上。” 那怪得到谁的头上？ 我的吗？ 佟贵妃听到太皇太后这话，忍不住在心底里嘀咕了两句，其实太皇太后这话压根不是故意说给她听的，但是她才刚被太皇太后训斥过，再加上太皇太后本来就不太喜欢她，所以佟贵妃很难不疑心她这话是故意说给她听的。 毕竟在明月进宫之前，打理六宫的人是她。 太皇太后不知道佟贵妃误会了，当然了，她老人家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在意，活到她这把年纪了，难道还怕自个儿孙子的妾室对自己有意见吗？ 太皇太后压根没在怕的，开口让苏麻喇把明月扶了起来。 苏麻喇作为太皇太后的陪嫁侍女，陪着太皇太后经历了几十年的风风雨雨，可以说不止在慈宁宫，就算是在整个紫禁城，她的地位也是不一般的。 尤其是在太宗皇帝建立清朝的初期，苏麻喇曾经参与设计清朝的开国冠服，甚至在康熙年幼的时候，苏麻喇还担任过他的启蒙老师。 所以太皇太后让苏麻喇来扶明月，这就意味着她确实没有因为昨天储秀宫小阿哥的事情而迁怒她。 明月有苏麻喇扶，佟贵妃她们那些嫔妃们就没有人扶了，个个只能够自己站起来。 “皇后你刚刚接手六宫事务，一切都还不熟，哀家不会过分苛责你的。”太皇太后这话就相当于给明月吃了一颗定心丸，她道，“皇上信得过你，把后宫的事务都交给你打理，哀家自然也信得过你。” “孙媳一定不会愧对皇玛嬷您和皇上对孙媳的这份信任。”明月既然吃了定心丸，那么礼尚往来的，她自然也得给太皇太后打个包票了。 “皇后你做得够好了。”太后也在一旁开口道，“想想我当年，真的是完全托了有一个好婆婆的福了。” 太后当年是真的没有管过六宫事务，哪怕她当过皇后，但是就冲着世祖爷和太皇太后的关系，以及他对蒙古的态度，都可以想象得到太后当时即便贵为皇后，日子也算不上有多好过。 尤其是当时全族都对她寄予厚望，盼着她能够诞下一位皇子，使得他们博尔济吉特氏和爱新觉罗家的关系变得更加紧密。 可惜这样的事情她的堂姑姑——世祖爷的废后没有做到，她的妹妹——如今的淑惠妃没有做到，而她也同样没有做到。 “那看来儿媳和皇额娘一样，也有这样的好福气。”明月笑着对太后道，“同样都有一个好婆婆。” 太后听到明月这句拍马屁的话，眨了眨眼睛，扭头看了太皇太后一眼，然后道：“皇额娘，您可没有儿媳那么有福气，有一个这样会说话的儿媳妇了。” “是，哀家没这样的福气。”太皇太后乜了太后一眼，然后道，“你多有福气呀，有一个这么会说话的儿媳，哀家就不一样了，哀家的儿媳不仅不会说话，还气人得很。” 太后可不仅仅只是太皇太后的儿媳妇，更是她的侄孙女，所以听到太皇太后的话，太后压根就不害怕，反倒是十分认同地点点头，然后道：“皇额娘您这话倒是没有说错。” 太皇太后：“……” 她还真的好意思承认？ 明月回到坤宁宫的时候，小太子已经醒了，一看到她，小家伙连忙迎了上来：“保成见过皇额娘，皇额娘吉祥。” “起来吧。” 明月顺手把小太子拉了起来，然后问他，“刚醒吗？” “醒了有一会儿啦。”小太子奶声奶气地道，抓住明月的手站起来之后他并没有松开她的手，仰着小脑袋见明月没有拒绝，小家伙就笑嘻嘻地拉住明月的手不放。 “用早膳了没？”明月问。 “没有哦。”小太子摇摇头，“我等皇额娘回来一块吃。” “不饿吗？”明月又问。 “不饿。”小太子又摇摇头，明月见状，就不再说什么，而是让芳春去小厨房提早膳，“对了，你有什么想吃的也可以让四喜他们跟小厨房说一声，叫他们给你做。” 明月这句话是对小太子说的，见他点点头之后，她又让素秋去库房准备几份礼：“是给几位太妃和福晋赔礼的，其中给恭靖妃、端顺妃、淑惠妃和宁谧妃的礼厚一些，笔什赫额捏福晋和塞母肯额捏福晋的礼次些。” 之前说过了，清朝的后妃制度是直到康熙朝才逐步完善起来的，因此别看笔什赫氏和塞母肯氏被人称呼为福晋，但是事实上她们确实是世祖爷的嫔妃。 其中笔什赫氏更是为世祖爷生育最多子女的人，除了皇长子牛钮之外，皇三女和皇五女都是由她所出，只是三个孩子都在幼年的时候就夭折了。 而塞母肯氏也一样，所出的皇八子永干阿哥也是还没长大成人便夭折了。 两人在世祖爷在世期间都不是得宠的人，所以直到世祖爷去世，笔什赫氏和塞母肯氏的位份仍然只是庶妃而已。 “到时候素秋你不必询问各位太妃和福晋身边伺候的奴才，最近内务府的人有没有怠慢过她们，只管替我赔礼就是了。” 于是咸安宫这天突然变得热闹起来了。 自从世祖爷去世之后，作为他的嫔妃，恭靖妃等人都一律住进了位于西华门内的咸安宫。 大概是因为守寡的缘故，所以恭靖妃等人很少出现在人前，再加上一朝天子一朝臣的，康熙登基后有了后宫，宫里的奴才有可能放着现役的娘娘主子们不巴结，跑来巴结她们这些退役的娘娘主子们吗？ 所以咸安宫向来冷清，哪怕其中的宁谧妃膝下的儿子裕亲王已经长大成人，也娶妻生子了，但是她也照样没有多少机会享受天伦之乐。 毕竟不论是裕亲王还是裕亲王妃，他们都不可能经常进宫的，更别提带孩子进来让宁谧妃享受一下含饴弄孙的快乐了。 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当素秋带着六个宫女穿过断虹桥，从咸安门浩浩荡荡地来到咸安宫的时候，咸安宫就像是一面平静的湖水叫人突然扔了一块石头进去似的，迅速的就引起了一阵波澜。 这几天内务府闹的那点小动作几位太妃和福晋不是不知道，但是正所谓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内务府的人没有把手伸到她们这儿，几位太妃和福晋自然是擎等着看热闹了。 只是恭靖妃等人没想到明月居然会派自己的宫女过来跟她们赔罪，等素秋向几位太妃和福晋转述了明月的意思，再把赔罪礼送上之后，便带着其余六个宫女离开。 “皇后这是误会内务府的人也怠慢咱们了？”端顺妃一边翻了翻素秋她们替明月给她们送来的赔罪礼，一边问道。 “皇后这是想让所有人都觉得内务府的人连咱们都怠慢了。”比起端顺妃，恭靖妃的反应倒是要更快一些。 没错，她们确实都已经过气了，也没有什么值得别人巴结的地方，但是这并不代表内务府那帮狗奴才敢随便轻慢她们的。 笔什赫额捏福晋和塞母肯额捏福晋就暂时先不说，四位太妃当中恭靖妃出身蒙古，是多罗郡王博罗特的女儿；端顺妃同样出身蒙古，是一等台吉布达希布的女儿；而淑惠妃也是出身蒙古，是镇国公绰尔济的女儿，也就是太后的妹妹。 巧了这不是，三位太妃同样都是姓博尔济吉特，她们只是来自不同的部落而已。 就冲着这个姓氏，内务府的奴才们哪里敢糟践她们？俗话说得好，不看僧面看佛面。 至于宁谧妃，她倒不是姓博尔济吉特，而是姓董鄂，不过她和孝献皇后董鄂氏并无关系，她曾祖父是后金开国五大臣之一的董鄂·何和礼，曾祖母则是□□努尔哈赤的嫡长女固伦端庄公主，更别提宁谧妃还是裕亲王的生母。 要知道裕亲王可是康熙最看重和最信任的兄弟，就冲着这一点，内务府的人不会，也不敢怠慢宁谧妃。 所以明月现在因为内务府的事派人来给她们赔礼，要么她是不知情，要么她是打算给内务府的人生摁一个罪名。 比起前者，恭靖妃觉得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那不是给内务府的人泼脏水吗？”端顺妃问。 “人家皇后可没有明说。”恭靖妃就笑道，“皇后只是担心咱们被内务府的人怠慢了，所以连忙派自己的宫女上门来赔礼。” 淑惠妃问：“皇后这么做的目的只是为了给内务府的人泼脏水？” 同样的问题芳春也问明月了，当然了，她没有问得那么直接，但是意思明月却听出来了，她笑着摇摇头：“我没事给内务府泼什么脏水？” 她这么做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让内务府的人知道因为钱大忠等人的办事不力，导致她这位皇后不仅得费力气替他们收拾烂摊子，还得舍下这张脸去替他们赔礼。 “你说我都做到这个地步了，嘎鲁好意思不同意我提拔几个人暂时来顶替钱大忠等人的位置吗？”明月反问芳春。 芳春不明白：“就算娘娘您没有这么做，难道嘎鲁大人会反对您提拔几个人暂时顶替钱大忠他们吗？” “至少表面上是不会。”明月道，“背地里就不一定了。” “你觉得如果嘎鲁提拔起来暂时就是他们的人，那么我做那么多有什么意义呢？” “娘娘您的意思是你打算把提拔的事交给嘎鲁大人去做？”别说芳春了，就连朱夏和清冬都诧异地看向明月。 “那不然呢？”明月反问，“难不成我还得自己挑？” 那她不是给自己揽活儿吗？ “您不怕嘎鲁大人背地里动歪脑筋吗？”朱夏问。 “他真要这么做你知道这叫什么？”明月反问。 “我知道。”不知什么时候混过来的小太子举着手奶声奶气地道，“这叫不识抬举不知好歹厚颜无耻臭不要脸。” 明月：“……” 这词汇量整得还挺丰富？ 第49章 第 49 章 “你怎么过来了？”明月朝小太子招招手,小家伙立马屁颠屁颠地跑到明月的面前，奶声奶气地对她道，“我来喊皇额娘你一块去用早膳哇。” “行,那我们现在去用早膳吧。”明月也知道自己耽搁得有点久了，起身一边往外走一边对小太子道，“之前听你皇阿玛说你自幼聪慧,我还不太相信,以为你皇阿玛是因为你是他儿子，他才怎么看你,怎么觉得你好,没想到他说的居然是真的？” “那当然是真的啦。”小太子拍着胸口跟他皇额娘夸自己，“我多聪明呀。” “是挺聪明的。”明月认同地点点头，然后问小太子,“所以刚刚那些话你是从哪儿学到的？” 听到明月这么问,小太子眨巴了一下眼睛,然后仰着小脑袋小心翼翼地看了明月一眼，反问她：“皇额娘，我刚刚说的不对吗？” “没有不对。”明月道，“我只是好奇你从哪儿学来那么多骂人的话？” 明月要这么说的话，小太子就不慌啦。 小家伙立马支棱了起来,磕巴都不打一下就把康熙给出卖了：“从皇阿玛那儿啊。” 康熙？ 明月低头看了一眼小太子,面上的表情因为他的话而显得有几分意外——明月倒不是意外康熙会骂人,而是意外康熙居然会当着小太子的面骂人？ 虽然明月没有当过父母，但是她大概知道每一个爱孩子的父母都不会当着孩子的面说出一些、或者做出一些孩子不该听、或者不该知道的话或者事情。 依照康熙对小太子的期许,明月觉得他是想着把小家伙往风光霁月这个方面培养的。 小太子却误会了明月这一眼的意思了，以为她是不相信自己说的话，连忙道：“我说的是真哒,皇额娘。” “皇阿玛可会骂人了。” 他也只是学了一点皮毛而已。 当然了，小太子也不是故意要学的，就像康熙也不是故意要教的，当时的情况是小太子不小心误闯了康熙骂人的现场，毕竟那时候小家伙就住在乾清宫，除了康熙之外，他是第二个能够在乾清宫自出自入的人。 当时奴才已经很快就把小太子抱出去了，但是谁能想到小家伙的记性那么好呢？他皇阿玛说了多少句骂人的话，他就记住了多少句他皇阿玛骂人的话。 明月听到这话，就忍不住笑了，他皇阿玛是不是可会骂人了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小太子是可会学人骂人了。 “以后这些话可不能随便乱说了。”明月拿起薄如白纸的荷叶饼卷了烧鸡丝和豆芽后蘸了蘸甜面酱，继而送入口中，绵软而有弹性的荷叶饼外层被透着浓郁酱香的甜面酱浸润了，里层裹着的烧鸡丝酥香鲜美，豆芽清甜爽口，吃起来既香又鲜还不腻人，哪怕是炎炎夏日，也叫人吃着胃口大开。 “好的哦。”小太子学着明月给自己也卷了一个，一口咬下去，把小家伙香得眼睛都忍不住弯起来了，然后奶声奶气地道，“这个好吃，皇额娘，我待会儿可以把它带去慈宁宫给乌库妈妈吃吗？” “可以，待会儿让小厨房重新再准备一份就是了。”既然小太子对太皇太后有这份孝心，明月当然不会阻止了，不过…… “只给你乌库妈妈带吗？不给你皇阿玛也送一份？” “不用了。”小太子小手一挥，理所当然地道，“反正皇阿玛每天都会回来用膳哒，晚上再让小厨房的人给他做就好啦。” 好啦？ 那好吧。 既然人家宝贝儿子都这么说了，明月自然不会再让小厨房也被康熙准备一份了，反正他贵为天下至尊，难道还会缺这么一口吃的吗？ 小太子和明月一块用完早膳之后，小家伙把嘴巴一擦，从椅子上蹦下去就要去慈宁宫给他乌库妈妈和皇玛嬷请安了。 “太子刚用完早膳，去慈宁宫的路上别让他跑，慢慢走就好。”明月想到小太子平日里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的架势，忍不住叮嘱了林嬷嬷一句。 她不怕别的，就怕小家伙刚吃饱就从坤宁宫跑去慈宁宫，直接给自己跑出了一个肠扭转来。 即便后果没那么严重，小太子也得遭罪。 “要是太子嫌慢的话，你们就直接抱他过去，总之别让他跑，知道吗？” 明月不是没有察觉到林嬷嬷对自己的防备，但是她压根没放在心上，毕竟林嬷嬷是小太子的奶嬷嬷，而她却是小太子的继母，这自古以来就没少发生继母迫害继子的事情。 她敢说自己没有要谋害小太子的意思，但是林嬷嬷敢信吗？ 不过林嬷嬷对她再怎么防备，也只敢埋在心里，不敢表露出来，至少不敢表露得太明显，所以明月对此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她又不是人民币，怎么可能做到让人人都喜欢她？再说了，即便她真的是人民币，但是世界上也不缺几个视金钱如粪土的人。 看在林嬷嬷对小太子忠心耿耿，又不会仗着自己是小太子的奶嬷嬷就在她面前闹什么幺蛾子的份上，明月觉得还是可以容忍她对她的这点防备的。 当然了，更重要的是容忍林嬷嬷对她的这点防备可比把人赶走要来得容易许多了。 林嬷嬷还不知道自己的心思早就被明月看透了，毕竟她一直以为自己在明月面前掩饰得很好的，就像现在听到她这么说，林嬷嬷即便心里不痛快，但是面对明月的时候，她的神情依然是恭敬的。 至于林嬷嬷为什么心里不痛快？那当然是因为—— “回皇后娘娘的话，太子殿下今天一大早起床便命奴才继续留在慈宁宫照顾储秀宫小阿哥，直至储秀宫小阿哥康复为止。” 这就是林嬷嬷心里不痛快的缘故了，她一心为着小太子，结果小太子一心让她帮他“盯”着储秀宫小阿哥，别叫他趁着他不在的时候讨好了他皇额娘。 林嬷嬷：“……” 敢情她来坤宁宫是为了帮太子殿下争宠来了？ 明月闻言，也有点哭笑不得，低头看了小太子一眼，然后就见小家伙笑得一脸单纯地对她道：“皇额娘你放心吧，有林嬷嬷在，她肯定能照顾好弟弟，不用你操心哒。” 明月：“……” 就冲着他说的这句话，她就知道他是真单纯还是假单纯了。 不过明月也没有计较这个，反正给林嬷嬷十个胆子，她也不敢怠慢储秀宫小阿哥的，相反，为了能够尽快回到小太子身边当差，她肯定是最盼着储秀宫小阿哥尽快好起来的那个。 所以小太子这么说，那就让林嬷嬷去照顾储秀宫小阿哥吧。 “既然是太子的一番心意，那么小阿哥就交给林嬷嬷你多照顾了。”明月这话一出，林嬷嬷心里更不痛快了—— 敢情皇后不怕她给她使绊子？ 好吧，虽然她确实不敢。 等小太子带着好吃的离开了坤宁宫之后，明月就接见了以嘎鲁等人。 嘎鲁姓戴佳，他从康熙七年开始，便被康熙提拔为内务府总管，后来惠嫔所出的保清小阿哥更是被抱到了嘎鲁的府上，由他们抚养。 由此可以看得出康熙有多重用嘎鲁，又有多信任他了。 但是嘎鲁并没有仗着康熙对他的这份重用和信任就自得自满起来，相反，他依然保持着原来的谦卑，到了明月面前的时候，对她亦是恭敬有加。 不论是第一次来拜见明月的时候，还是现在给明月请安的时候。 不过明月可以感觉得到今天的嘎鲁和之前第一次见面时的他还是有点不一样的，有哪儿不一样呢？ 明月不用仔细琢磨，就能够感觉得到今天的嘎鲁比起第一次见面时的单纯恭敬，今日还多了几分亲近。 可见内务府不是没有聪明人的，而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心，明月一句要提拔几个人暂时取代钱大忠等人的职务，嘎鲁磕巴都不打一下，就应了一声好；明月说把这件事全权交给他，嘎鲁也二话不说的就以一句“包在奴才身上”就应承下来了。 “那日后就得劳烦大人你了。”明月笑着道。 “皇后娘娘您言重了。”嘎鲁一脸“不敢当”的模样，“能为皇后娘娘您效力，是奴才的福气。” 当然了，这样的“福气”嘎鲁原本是不想要的，但是现在他是不想要都不行了。 原本嘎鲁以为明月前面做那么多，是为了收拾/收服各处管事而已，就像当初的佟贵妃那样。 但是谁知道明月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钱大忠等人压根不是她的目标，他才是！ 也是，钱大忠等人再能耐，不也是在他手底下当差吗？按照皇后娘娘那样牌面的人，她要是只想着跟这些虾兵蟹将掰扯，那不是在自降身份吗？ 至于明月为什么要绕这么一大圈，而不是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主动跟他摊牌，嘎鲁认真想了想，倒也猜到了明月的想法了。 她是皇后没错，但是没本事的皇后和有本事的皇后是不一样的，前者可以用阳奉阴违那一招把人当傻子糊弄，后者可不行了。 嘎鲁不是对明月有什么意见，也不是想着要和她作对，但是仅仅只因为她是皇后，他就得对她忠心耿耿，言听计从，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嘎鲁心想，当初皇后娘娘大概就是因为看穿了这一点，所以才会有接下来的事情发生。 原本见明月派素秋带着六个宫女浩浩荡荡地去了一趟咸安宫，嘎鲁以为明月是想要给他一点颜色瞧瞧，不仅是想让他知道知道一下她的厉害，也想要挫一挫他的威风。 但是等来到坤宁宫之后，嘎鲁才发现自己想错了，不仅小瞧了明月这位女主子的手段，也低估了她的胸襟了。 她明明有机会叫他栽一个跟头，好踩着他立威、扬名声的，但是偏偏她没有。 明月是想要提拔人暂时顶替钱大忠等人的位置没错，但是却把提拔人的权利交给了他，这相当于向其他人表明她不信任钱大忠等人，却依然信任他。 在这样的情况下，嘎鲁会像朱夏她们担心的那样，在背地里动歪脑筋吗？ 那肯定是不会的。 不仅不会，他还得卖力地完成明月交给他的这件事，这样才能对得起明月对他的这份信任，同时也才能坐得稳他现在这个内务府总管的位置。 “我现在总算是知道那位贵妃娘娘和咱们这位皇后娘娘差在哪儿了。”嘎鲁离开了坤宁宫之后，面上的神色并没有太过于严肃，不仅如此，甚至还透着几分轻松。 他道，“咱们这位皇后娘娘就有即便算计了人、还能叫人对她生不出半分怨气的本事。” 可不是么，嘎鲁明知道明月的算计，却因为她最后给了自己选择的余地，导致不仅没有对她生怨，反倒是有点感激她的高抬贵手。 哪怕明月不高抬贵手，嘎鲁也有办法解决这次的危急，但是这样一来，他和明月势必要撕破脸，把关系闹僵的。 嘎鲁很清楚，他虽然得康熙的信任和重用，但是明月是康熙的枕边人，她要是吹点枕头风的话，谁知道他会不会哪天就从内务府总管的位置上被她吹下来了？ 嘎鲁觉得自己这不是杞人忧天，而是他自己也是男人，可太清楚男人的德性了。 再则妻子就一个，可奴才就不止一个了，嘎鲁心想，没了他，多的是能干内务府总管的人。 一想到这里，嘎鲁就忍不住对自己的心腹感叹一句：“皇后娘娘的这份容人之量，我自愧不如。” 换做是他的话，他可不一定会那么轻易就放过一开始就对自己不忠的人了。 要是明月知道嘎鲁对自己的夸赞的话，肯定会告诉他—— 不，这哪里是什么容人之量，她不过是想要躺平而不想撸起袖子自己干罢了。 如果明月现在不是咸鱼心态的话，那么她自然是选择拿嘎鲁开刀，再施恩其他的虾兵蟹将，这样自己当老大了。 哪怕内务府总管的人选是由康熙升补的，但是当中也并非没有可操作的空间。 但是偏偏明月这辈子只想要躺平，所以她自然得反着来了，毕竟她收服了嘎鲁这个头头，甭管其他的虾兵蟹将被她收拾得怎么样，嘎鲁都会替她扫尾的。 而且她越是重用他，越是把更多的事情都交给他去办，嘎鲁就越是觉得她信任他，越是把她吩咐的事情办得漂漂亮亮的。 如此一来，可不就形成了一个良性循环了吗？ 解决了一桩大事之后，明月打算一鼓作气把小公主的满月酒一事也一并解决了，结果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乐极生悲，见完嘎鲁等人之后，明月来月事了！ 换上月事带靠坐在罗汉床上的明月一脸的生无可恋，上辈子来大姨妈的时候，哪怕不太舒服，好歹有卫生巾或者卫生棉，但是一朝穿越到清朝，哪怕当上皇后了，她也只能用月事带。 秋天或者冬天尚且还好一些，但是大夏天的用月事带，那滋味别提了。 毕竟现在的月事带可不像后世的卫生巾那样轻薄透气。 唯一让明月感到庆幸的是原主的身体比她想象的要好很多，至少来月事的时候不会腰酸肚子疼，顶多是有些不太舒服而已。 “那就让吕梁替我去一趟掌仪司一趟，问问小公主的满月宴准备得怎么样了？”明月本来想让掌仪司的人过来一趟的，谁知道突然来月事了，只能将这件事交给吕梁去办了。 “娘娘您放心吧，这掌仪司的人要是不傻的话，肯定不可能把小公主的满月宴搞砸的。”素秋以为明月是不放心掌仪司的人，毕竟钱大忠他们才刚刚闹事了。 但是她觉得掌仪司的人再是脑子进水了，也不大可能在小公主的满月宴上使绊子，毕竟掌仪司的人又不是佟贵妃的人，而小公主的满月宴是她们娘娘当上中宫之主之后第一次操办的宴会，掌仪司的人要是想闹幺蛾子的话，岂不是相当于和她们娘娘作对？ 对了，还相当于得罪了宜嫔娘娘。 “我也不是担心这个。”明月道，“不管怎么说我也是小公主的嫡母，她的满月宴我总不好不过问一下的。” 其实就是做点面子工程罢了，毕竟小公主的满月宴该怎么操办，该按照什么规格操办，那都是有规定的，照着规矩操办就是了，完全没有需要明月发挥的地方。 过问了小公主的满月宴之后，明月顺便再问了问储秀宫小阿哥的病情：“太医给小阿哥看过了吗？” “看过了。”回答的是朱夏，“太医说小阿哥已经退烧了，按照小阿哥现在的情况可以不用继续吃药，但是娘娘您要是不放心的话，可以给小阿哥再多开一天的药。” “既然可以不用吃药那就不吃吧。”虽然朱夏只是转述了太医的话，但是明月一下子就听明白了太医的意思，他是倾向于小阿哥不用再喝药的，但是又怕她觉得不放心，或者别的什么原因，所以又给出了另外一个选择。 但是明月还是挺相信太医的医术的，毕竟按照他们万事夸大三分的德行，既然太医都给出了可以不用继续吃药这个选择，那么就意味着小阿哥确实可以不用再继续喝药了。 明月不想养储秀宫小阿哥而已，但是也不至于因为怕担责，就干出这样丧良心的事，她道，“小阿哥还那么小，喝太多药只会把肠胃都喝坏了。” “再则小孩子的胃口就那么大，喝了药哪里还能再喝奶？总不能把药当奶来喝。” “娘娘果然是菩萨心肠。”清冬在一旁小小地拍了明月一记马屁，后者被逗笑，“嘴巴这么甜是想要加月银吗？” “当然不是了。”清冬立马严肃着一张脸道，“奴才可是句句都发自肺腑的，可不是为了拍娘娘您的马屁，当然了……” 说到这里，清冬面上严肃的表情一变，冲着明月笑得有几分谄媚，“如果娘娘您要是想给奴才加月银的话，奴才也是不拒绝的。” 大概是因为长得好看的原因，所以哪怕清冬笑得有几分谄媚，也一样让人觉得好看。 “加加加。”有钱的明月大方得很，一旁的朱夏等人见状，个个笑着给明月拍马屁，直把明月拍得都忘了自己因为来月事而不太舒服的肚子了。 明月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皇帝都愿意开后宫了，传宗接代是一个原因，但却不是唯一的一个原因。 毕竟有谁不想一大堆既漂亮又香香软软的姑娘围绕着自己呢？ 反正明月是挺想的。 因为来月事，明月动也不想动，没事做的她干脆让林嬷嬷把储秀宫小阿哥抱了过来。 吸取了昨天抱小阿哥的“教训”，明月没有从林嬷嬷的手里接过小阿哥，而是让她把他放到罗汉床上，然后笑着伸手轻轻地戳了戳小阿哥的小脸蛋。 还真别说，白白嫩嫩的小团子看着确实是挺可爱的。 昨天见小阿哥在储秀宫哭得那么凶，明月还担心他是个爱哭闹的孩子，没想到是她多虑了，解决了鼻塞的问题之后，小阿哥也就是只有喝药的时候才会哭一下，而且还是呜呜哭。 听着叫人觉得怪可怜的。 当时明月听了觉得这是个小可怜，现在不哭了，被她戳了戳脸蛋之后还冲她露出一个无齿的笑，明月又觉得这是个小可爱了。 托后世信息发达的福，明月即便没有养过孩子，也知道不要经常戳小孩子的脸颊，容易刺激到他们的口腔神经，让他们养成流口水的习惯。 所以明月轻轻地戳了一下之后就收手了，改为摸摸他的小手，紧接着就被小阿哥用他肉乎乎的小手握住了她的手指。 “小阿哥这是喜欢娘娘您呢。”芳春在一旁笑着道。 “瞧你这话说得。”明月乜了芳春一眼，“有谁会不喜欢你家娘娘我吗？” 这本来就是明月私底下和自己的婢女说笑而已，谁知道居然被进门的康熙和小太子听到了，当下明月就觉得有点尴尬，因为她说这么臭屁的话似乎有点“崩人设”了。 明月装作若无其事地从罗汉床上坐起来，正想要给康熙行礼时，就听到小太子奶声奶气地道：“当然没有啦，我肯定很喜欢皇额娘你哒。” 明月：“……” 闭嘴吧。 小太子不知明月的尴尬，仰头就朝康熙看了过去：“皇阿玛你呢？” 刚刚还在看明月尴尬的康熙：“……” 他确实该闭嘴了。 第50章 第 50 章 明月和康熙两人就跟玩接棒似的,一个尴尬完，就轮到了另外一个尴尬。 而作为罪魁祸首的小太子，却压根不知道自己的皇阿玛和皇额娘现在最想做的事情就是直接给他来一个手动禁言。 “不是说你饿了吗？怎么还有力气说那么多话？”康熙没有回答小太子的问题，而是直接转移了话题。 “我是肚子饿而已,又不是嘴巴饿。”小太子理所当然地回了康熙一句,不过后面倒是没有再揪着这个问题不放了,因为他发现了躺在罗汉床上的储秀宫小阿哥！ 好家伙，他让林嬷嬷帮他盯着,她就是这么盯着的吗？ 小太子原本以为有了他的叮嘱，林嬷嬷会替他严防死守,绝对不让明月和储秀宫小阿哥多接触的,结果他们都在罗汉床上一块玩儿了。 小太子：“……” 别问,问就是吃醋。 好在储秀宫小阿哥太小，现在连米糊糊都吃不了,只能够喝奶，所以到了晚上用膳的时候,小家伙就被他的奶嬷嬷抱下去了，只剩下小太子和明月、康熙一块用膳。 哼，被皇额娘抱过又怎么样？ 哼哼,和皇额娘在罗汉床上一块玩儿又怎么样？ 他才是可以和皇额娘一块用早膳、午膳、晚膳的那！个！人！ 在储秀宫小阿哥被他的奶嬷嬷抱走的前一秒，小太子丢给他一个格外冷艳高贵（bhi）的小眼神，就像是在说—— 小样儿？ 还想跟我争？ 看到这一幕的明月：“……” 看到这一幕并且觉得有点丢人的康熙：“……” 打死康熙,他也想象不到小太子对明月这位继母居然会这么喜欢，又这么有占有欲,当初他给小太子画大饼的时候，一部分的原因是怕他不接受明月，一部分的原因则是怕他因为广济寺一行的事对明月有不好的印象。 但是一个多月前的康熙哪里想象得到一个多月后的小太子不仅超级喜欢他的皇额娘,还幼稚到跟一个不到五个月大的孩子争宠？ 康熙觉得有点丢人，又觉得有点吃味。 敢情他有了皇额娘之后，他这个皇阿玛就成了明日黄花了吗？ 明月当然不知道小太子那么爱吃醋，是跟他皇阿玛学的了，用完晚膳之后，明月就跟康熙说起了后天小公主的满月宴。 “到时候会在翊坤宫举行，因为宜嫔现在正怀着孩子，郭贵人又做不了主，所以我已经让掌仪司的人多盯紧一些，省得到时候出了什么乱子。”明月道。 康熙微微颔首，然后道：“这些事皇后你做主就好。” 说着，想到了从明月身边伺候的宫女那儿得知她今天来月事了，康熙又补充了一句，“掌仪司从前也操办过几位公主的满月宴，皇后你让他们照着之前的规格办就好，倒不必多费心神，你的身子要紧。” 康熙也不是真的那么重色轻女，一方面他是见过有的女子因为来月事而痛得脸色惨白的模样，哪怕明月的情况看起来似乎没有那么糟糕，但是康熙也看得出来她今天可比平时要少了几分活力，可见来月事对她而言也是有影响的。 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康熙记得梦里的她在给他当了半年的皇后之后便香消玉殒了，所以哪怕明月看起来健健康康的，太医给她请过平安脉之后也说她的身子无恙，但是在康熙的认知里，明月是和脆弱这两个字挂上钩的。 康熙是娶了明月没错，但是并不想让她和他只做了半年夫妻，两人就天人永隔。 明月倒是不知道康熙时时刻刻关心自己身体的真实原因，但是她可以感受得到康熙对她的关心的，当下就笑道：“瞧皇上您这话说得，等小公主长大之后也得喊我一声‘皇额娘’的，她满月宴那么大的事，我要是过问都不过问一下的话，那能说得过去吗？” “皇额娘。”康熙都还没有来得及开口，一旁的小太子就先说话了，他靠在明月的身上仰着小脑袋用他奶呼呼的嗓音问她，“我也喊你‘皇额娘’哦，那我的满月宴你过问了吗？” 明月被小太子这突如其来的一问给直接问懵了，反应过来之后忍不住笑了一下，然后道：“你满月那会儿，我还不是你的皇额娘呢。” 所以她上哪儿去过问他的满月宴？ “那你现在是我的皇额娘啦，我是不是可以再举办一个满月宴哇？” 不然的话继储秀宫小阿哥之后，他还得又输给翊坤宫小公主？ 见小太子争宠吃醋到这个份上，作为亲爹的康熙除了觉得丢人还是觉得丢人，他道：“你五周岁的生日都过了，还举办什么满月宴？” 超龄满月宴吗？ “举办……举办……”小太子掰着他肉乎乎的小手指算了算，一年有十二个月，他满五周岁了，也就是说有五个十二个月。 五个十二个月是多少个月呢？ 小太子认真地数了数，数完之后再加上两个月，然后对康熙道，“下个月三号就可以举办我六十二个月的满月宴啦。” 康熙：“……” 明月：“……” 好家伙，还真有他的。 不管是明月还是康熙，两人都被小家伙的一句“六十二个月的满月宴”给无语得不要不要的，不对…… 明月在心底里默算了一下，然后发现小家伙居然真的没有算错：“看来太子你不仅记性好，算术也好得很呀。” 五岁的小孩子能不能做一百以内的算术题明月不太清楚，但是她对小太子的学习情况也是很清楚的，因为小家伙不爱学习的缘故，再加上有太皇太后护着，小太子五岁之前都没有认真上过学。 哪怕是在她这儿受到了刺激，决定要发愤图强，那也不过是短短几天的时间而已，半个月都没有。 结果小太子就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靠心算就算出了下个月三号他就刚满六十二个月？ 这小家伙是真聪明呀。 “那当然了。”被明月这么夸奖，小太子立马挺起他的小胸脯，脸上那得意的小表情可是怎么藏也藏不住。 藏不住就对了。 一旁的康熙听到明月和小太子两人的对话，反应过来的他微眯着眼睛看向自己的儿子，突然开口问道：“那朕教你九九歌的时候，你怎么愣是学不明白？” 康熙口中所说的“九九歌”其实就是后世的九九乘法口诀，它的起源很早，可追溯到春秋战国时期，不过那时候的九九歌和现在的不一样。 大概在南宋之前，九九歌是和后世反过来的，从“九九八十一”开始，直到“二二如四”结束，但是在南宋之后，就发现了变化，不仅在按照数学从小到大的排列顺序上加上了“一一得一”，而且还把“九九八十一”放在了最后。 也就是说后世的九九乘法口诀和现在的九九歌是一模一样的。 听到康熙的话，刚刚还冲明月笑得一脸得意的小太子眨巴眨巴了一下眼睛，然后转身就往外跑，小家伙一边跑一边道：“弟弟肯定喝完奶了，我去看看他吧。” 至于他皇阿玛刚刚问的那个问题？ 刚刚好像有一股大风吹了进来，他什么都没有听到喔。 小太子是真的亲近储秀宫小阿哥还是假亲近，康熙这个当亲爹的还能不知道吗？他虽然没有起身去追他，却也气得有点想磨牙。 “这小子，书还没有读几天，倒是学会偷懒了？”康熙一看小太子这个反应，哪能不知道他九九歌教了这么久他愣是没学会的缘故是什么？ 无非就是想偷懒罢了。 “可能是学皇上你的吧。”明月在一旁笑着道。 “学朕？”康熙不解。 “我第一次参加家宴的时候，皇上不是还教我怎么偷懒吗？”明月笑得眉眼弯弯的。 听到这儿，康熙终于明白明月的意思了，当下故意板着脸道：“好啊你，当日才当了一回小白眼狼，现在又拿这件事取笑朕了？” “取笑当今天子，你可知道该当何罪？” 明月却知道康熙并没有真的生气，所以她倒也不慌，反倒是瞪大了眼睛像是有些意外地对他道：“不是吧不是吧？皇上您贵为九五之尊，又是男子汉大丈夫，竟然会和我这样的小女子一般见识？” 康熙：“……” 这话说得，他要是和她“一般见识”的话，他就枉为九五之尊，也不是男子汉大丈夫了是吗？ 康熙和明月相处得越久，就越是觉得她和他想象中的不太一样，确实，她如他阔别重逢第一眼所见那样，不是一个会娇惯孩子的人，但是在广济寺看到她的时候，康熙怎么也不会想到她还会有这样凶巴巴、又牙尖嘴利的一面。 想到他和小太子刚进门时她对她的丫头们说的那些话，康熙在心底暗道，好像确实没有人会不喜欢她这样的姑娘。 明月原本以为小太子说下个月三号想要举办一次他六十二个月的满月宴只是嘴上说说而已的，没想到等参加完翊坤宫小公主的满月宴之后，小太子居然又跟明月提起了这件事。 倒不是小家伙突然稀罕起什么满月宴了，他是单纯羡慕小公主的满月宴是自己的皇额娘（让人）操办的而已。 一想到自己的满月宴不是自己的亲额娘操办的，也不是自己现在的皇额娘操办的，小太子就觉得自己好可怜喔。 明月：“……” 确定不是在装可怜吗？ 看到小家伙一边努力装出一副可怜的模样，一边又偷偷用眼角的余光瞄她，想要观察她的反应，明月忍不住想笑。 小太子要是实在想举办一个属于他的、六十二个月的满月宴也不是不能满足他的，不过…… “这话你跟我说没用，你得让你皇阿玛也同意才行。”明月说着看了小太子一眼，果不其然就看到小家伙因为她这句话而把自己的小脸都皱了起来了。 小太子为什么会有这个反应呢？ 还不是因为前两天他在康熙面前露了马脚——明明九九歌不仅会背，而且还背得滚瓜烂熟的，结果却为了偷懒，偏偏在康熙面前装自己愣是学不会——当时小太子是逃过一劫了，可惜他忘了世界上还有一个成语叫做“秋后算账”的。 所以小太子想要再举办一次“满月宴”？没问题，但是问题是他得先让康熙同意才行。 “皇额娘，你不能帮我跟皇阿玛说一下吗？”小太子眼巴巴地看着明月。 “那不行。”明月摇摇头，“你皇阿玛说的话我要听，但是我说的话你皇阿玛可不一定会听的。” “谁说哒？”小太子可不信明月这句话，他说，“皇额娘你不让皇阿玛跟你一起睡，他就真的乖乖跟我睡了。” 这可一点都不像他皇额娘说的那样——她说的话他皇阿玛不一定会听。 在小太子看来，他皇阿玛可听他皇额娘说的话啦，简直就到了言听从从的地步。 因为来月事而和康熙分床睡的明月：“……” 但凡换一个和康熙分床睡的理由，她也不至于被小太子误会都没法跟他解释。 不过到了最后，小太子六十二个月的满月宴还是没能成功举办，因为刚刚换月，纯亲王隆禧就传来病重的消息。 纯亲王是世祖爷的第七子，和康熙虽然不是同父同母的嫡亲兄弟，但是因为世祖爷的儿子本来就不多，活下来的就更少了，所以康熙和其他几个兄弟的关系都挺不错的。 尤其是纯亲王年纪最小，偏偏又因为早产的缘故导致一直都病恹恹的，所以康熙几个当哥哥的平日里都格外爱护这个弟弟。 原本纯亲王虽然一直都汤药不离身，但是好歹活到了十九岁，不仅娶了尚之隆的大女儿尚佳氏，而且在今年的四月底尚佳氏还传出了好消息，不出意外的话，他今年年底就可以当上阿玛了。 所有人都认为纯亲王的情况会慢慢有所好转的，包括康熙在内，哪怕下半辈子依然要汤药不离身，但是那又怎么样呢？ 皇家并不缺这份钱养着纯亲王。 但是谁能够想到眼见着纯亲王的日子慢慢地好起来了，却突然传来他病势沉重的消息？ 知道这个消息之后，别说住在宫外的裕亲王和恭亲王了，就连康熙也出宫探望。 “七弟如何了？”明月见康熙出宫探病回来之后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样，忍不住问道，“太医怎么说？” 明月和纯亲王这个小叔子不熟，见面的次数也少，但是她记得那是一个模样十分俊秀的青年，虽然因为长年服药导致他的气色看起来不太好，但是在他身上，她却看不到半分消极厌世的情绪。 所以得知他病重的消息，明月自然忍不住关心一下了。 “不太好。”康熙摇摇头，“隆禧的身子本来就不好，有些病在其他人那儿就只是小病一场而已，但是在隆禧那儿却容易成大灾难。” 想到太医跟他说的那些话，康熙面上的神色就变得有些不太好看。 虽然康熙和纯亲王这对兄弟相差足足六岁，但是比起小自己三岁的恭亲王，康熙确实更喜欢纯亲王这个最小的弟弟。 要不然康熙也不会一得知纯亲王病重的消息，便马不停蹄地出宫去探望了。 “朕听太医他们的意思，隆禧要是能够撑得过去的话倒还好，之后再慢慢调养回来就好了，倒是要是撑不过去的话……” 后面的话太医们当时没有对康熙说，而康熙这会儿也没有对明月说，但是不论是这会儿的明月，还是当时的康熙，都听明白了这话是什么意思了。 正是因为都明白是什么意思，所以明月和康熙两人的心情才会变得有些沉闷：“没事的，七弟他吉人自有天相，再说了七弟妹现在肚子里还怀着他的孩子，就就冲着他们娘俩，七弟也肯定能够撑下去的。” 明月这番话说出口，也不知道只能够安慰康熙，还是能够宽慰自己，但是现在除了说这样的话之外，明月也没有别的能帮得上忙的办法了。 “希望如此吧。”康熙的情绪始终高涨不起来，沉默了一会儿之后道，“对了，出了这样的事，过两天就别给保成举办什么‘满月宴’了。” 康熙虽然疼爱小太子这个儿子，但是他也觉得这个时候给他举办什么“满月宴”实在是不太妥，不仅因为他实在是没心思，也因为这样传出去对小太子的名声也不好。 “放心吧，太子又不是不懂事的孩子。”明月把小太子今天跟她说的事情都跟康熙说了，“知道七弟生病的消息，太子就主动跟我说过两天他不要办什么‘满月宴’了，说等他七叔好了之后，再邀请他进宫来参加他六十三个月的‘满月宴’。” 听到明月这话，康熙终于笑了一下，眉头都疏朗了一些，然后他就听到明月继续道，“不止太子的‘满月宴’要取消，我打算再过段时间才让我额娘和妹妹进宫来。” “保成的‘满月宴’本来就是小孩家家的游戏，你额娘和妹妹进宫来见你却是正经事，没必要让她们再过段时间才进宫来见你。” 康熙说的这是一个原因，还有另外一个原因，“本来大婚一个月后你的娘家人就该进宫来看你的，现在临时换了一个时间，你额娘他们不得担心你？” “我给额娘他们写封信就是了，他们可以理解的。”明月既然做出了这样的决定，自然不会因为康熙劝两句就改变主意了，她道，“而且额娘他们又在京城住，想要见面还是很容易的。” 说着，明月看了康熙一眼，故意道，“只要皇上不要觉得既然逾期了，就干脆等中秋节才让我额娘和妹妹进宫见我就好了。” “朕可不是这么没良心的人。”康熙伸手牵起明月的手，拉着她一边往里走一边道，“再说了，朕要是真的敢这么做的话，难道不怕皇后把朕‘赶’出去，不给朕进屋吗？” 明月听到康熙这“污蔑人”的话，顿时朝他甩了一个眼刀子过去。 虽然她确实是干过这样的事情，但是她有正当理由，她就可以不承认自己当时是一心想把他赶出去的。 和明月想的一样，有了她的解释之后，即便进宫见女儿的日子被迫延后了，舒舒觉罗氏也是一点意见都没有。 “额娘，我还以为您会失望呢。”明如在一旁好奇地道。 “你懂什么？”舒舒觉罗氏道，“你姐姐又不是因为别的原因，才让咱们延期进宫的，而是因为纯亲王得了重病，在这样的情况下，你姐姐就算想让咱们进宫，咱们也不能进。” 谁不知道康熙亲近纯亲王这个弟弟呢？ 纯亲王一生病他就二话不说出宫探望了，虽然这里面或许真的有一部分的原因是因为纯亲王比裕亲王和恭亲王都要脆弱，但是这也是因为康熙足够重视纯亲王这个弟弟。 否则的话只怕病死康熙也不会出宫亲自祭奠一番了。 “走走走，咱们去给菩萨上柱香，叫它保佑纯亲王一定要平平安安的，可别真的腿一蹬……” 舒舒觉罗氏说到这里的时候，不用别人提醒，她就先“呸呸呸”了几下，改口道，“瞧我这张嘴，纯亲王吉星高照，又有皇上亲自上门探视，肯定能否极泰来的。” “额娘，您跟纯亲王是有亲吗？”明如倒不是盼着纯亲王出事，只是舒舒觉罗氏这个样子实在是叫她觉得意外。 “你姐姐嫁给皇上之后，咱们不就是有亲了吗？”舒舒觉罗氏白了明如一眼，她知道她的意思，但是有些话她可不能明说呀。 她总不能说自己盼着纯亲王平平安安的原因是怕他这一出事，会连累自己的女儿明月吧？ 谁都知道纯亲王的身体一直都不好，但是谁也知道没准他能够病恹恹地过完一辈子，现在明月和康熙才刚刚大婚不满一个月的时间，就传出纯亲王突然病重的消息，这这这…… 舒舒觉罗氏很难不担心纯亲王要是真的没扛过去的话，对自己女儿的名声会不会有损害。 别以为舒舒觉罗氏在宫外就不知道明月在宫里的情况了，哪怕明月报喜不报忧，她也照样有办法知道宫里的消息。 所以舒舒觉罗氏能不盼着纯亲王平平安安的吗？ 毕竟他能够平安，明月才能够避免一次被人泼脏水的机会。 只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实在让舒舒觉罗氏搞不清楚菩萨到底是听到了她的祷告还是没有？ 第51章 第 51 章 太皇太后现在已经六十六岁了,在这个平均年龄不满五十岁的清朝，她已经算得上是一个名副其实的高龄老人了。 这也是康熙为什么和太皇太后因为小太子一事意见不同的时候却不敢一意孤行的原因，因为就怕气到老太太。 哪怕太皇太后年轻时确实是一个女强人,巾帼不让须眉,但是她现在已经上了年纪,康熙仍然记得当初因为三藩一事和太皇太后发生争执,导致老太太被自己气晕过去的事情。 那是国家大事，康熙不愿意轻易让步，但是在小太子的事情上面,康熙却不愿意再和太皇太后据理力争。 说到底,康熙并没有忘记太皇太后当年对自己的养育之情和辅佐之恩。 言归正传,康熙怕太皇太后又一次被自己气晕过去，就连小太子的教育问题他都舍得让步，那么他又怎么可能让太皇太后知道纯亲王的事情？ 他不怕太皇太后知道了之后受不住这个刺激吗？ 所以即便康熙出宫去探望纯亲王了,可是也没有谁敢在太皇太后面前嚼舌根,因为大家都知道康熙为什么选择让所有人闭嘴。 要是太皇太后真的因为谁走漏了消息导致知晓了纯亲王病重的消息而出事的话,他们有几颗脑袋够掉？ 只是太皇太后是老了没错,她却没有老成老糊涂,这天等明月带着佟贵妃她们给她和太后请完安之后，太皇太后直接先把佟贵妃等人“赶”走,只留下了明月一个人。 换做是平时的话，佟贵妃肯定会不服气了,但是她又不傻，她用鼻子想也能够想得到太皇太后现在特意只留明月一个人，十有八九是因为纯亲王病重的事情了。 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那么佟贵妃又怎么还会不服气？ 她可太服气了。 佟贵妃在康熙身边这么久，自然知道他除了子嗣之外,最关心的就是太皇太后了，既然他选择给所有人封口，自然是不希望太皇太后知道，可是太皇太后为人佟贵妃也是有些了解的，她老人家可不是个好糊弄的。 要是太皇太后逼问钮钴禄氏的话，她是说好呢？还是不说好呢？ 前者肯定会得罪皇上，后者自然是得罪太皇太后了。 一想到这里，佟贵妃的心情就十分好，离开慈宁宫的步子都比平时要轻快不少。 “真该让皇上来瞧瞧佟贵妃这会儿的德性。”跟在佟贵妃身后的荣嫔自然也注意到了她这会儿有别于平时的轻快步伐了，忍不住跟自己的宫女咬耳朵，“要不是我知道佟贵妃没那么通天的本事，我都得怀疑纯亲王的病是不是她闹出来的了。” “娘娘慎言。”荣嫔的宫女哪能想到佟贵妃都没有走远，她们娘娘就敢说这样的话？ 也不怕被佟贵妃或者被佟贵妃的耳目听到，到时候这又是一场官司了。 “慎言慎言，你就只会说这两个字是吧？”荣嫔乜了自己的宫女一眼，然后道，“小心哪天你娘娘我直接给你改名叫‘慎言’算了。” 荣嫔的宫女也是不怕她的，反倒是笑盈盈地道：“要是娘娘您自个儿不觉得丢人的话，那么让奴才改名为‘慎言’也是未尝不可的。” 荣嫔：“……” 反了天了！ 谁家的宫女敢这么光明正大地取笑主子的？ 荣嫔被自己的宫女气得磨牙，却拿她没办法，因为她总不可能真的给她改名叫“慎言”的，试想一下一个大喇叭身边有个宫女叫“慎言”，这传出去不是得叫人笑话吗？ 虽然荣嫔不知道“大喇叭”是什么，但是很显然她也知道自己的德性是什么样的。 跟在荣嫔后面的惠嫔：“……” 既然知道，那还不闭嘴？ 眼角扫到落在倒数第二的僖嫔蹭呀蹭呀，就快蹭上来的时候，惠嫔突然转身出声问道：“僖嫔走得这么急，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惠嫔的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僖嫔听到，也足以让走在她前面的荣嫔主仆两人听到。 她们回头，就见原本该走在倒数第二的僖嫔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越过了宜嫔，就快要和惠嫔并肩而行了。 当下荣嫔的脸色就不太好看：“僖嫔你走这么急，是想上赶着去投胎吗？” 她倒也不傻，可不信僖嫔是因为有什么急事所以才走到宜嫔前边的，毕竟宫中的规矩摆在那儿，所以荣嫔一下子就猜到了僖嫔的用意了—— 无非就是想偷听她们主仆两人说话，好去向佟贵妃邀功。 “荣嫔你说话也忒难听了一点。”僖嫔虽然理亏，但是荣嫔到底不是明月，哪怕她排位比她靠前，僖嫔也是不怕她的。 尤其是现在明月被太皇太后留在了慈宁宫，而佟贵妃却在前边，僖嫔更是觉得荣嫔不足为惧了，“我不过是有要事想和贵妃娘娘禀报罢了，反倒是荣嫔你的反应怎么那么大？” “怎么？刚刚是在说贵妃娘娘的坏话怕被我听到吗？”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僖嫔你该不会是平时背地里说人坏话说多了，所以才觉得谁凑在一起说话就是说人坏话吧？”荣嫔的反应倒是快得很，虽然她刚刚确实是在说佟贵妃的坏话，但是她不承认—— 诶，她就是不！承！认！ 她能拿她怎么着？ “就算你有要事想跟贵妃娘娘说，那也得遵守规矩，正所谓无规矩不成方圆，你也不想连累贵妃娘娘被人笑话底下的人都这么不懂规矩吧？” 荣嫔狠狠地怼了僖嫔一通之后，不给她反驳的机会，便扶着自己宫女的手先走了。 气得在原地的僖嫔脸色不太好看，偏偏她又不敢真的和荣嫔发生冲突，毕竟这里还是慈宁宫，是太皇太后的地盘。 于是僖嫔只能够瞪了一眼刚刚出声的惠嫔：“我听说惠嫔你这些天不是和荣嫔闹不和么？怎么？因为臭味相投又凑做一堆了？” “你有这么好的口才，不在皇后娘娘面前表现一番可真的是太可惜了。”惠嫔并没有因为僖嫔的话而动怒，丢下这句话之后，便抬脚离开了。 走到徽音左门时，就看到前走一步的荣嫔主仆两人在门口站着，惠嫔看了她们一眼，就听到荣嫔道：“我这个人不止记仇，也是记恩的，刚刚的事算我欠你一个人情了。” 惠嫔闻言，笑了一下：“怎么？还记着之前的事情？” “我不该记着吗？”荣嫔瞪了她一眼，然后道，“你虽然有理由，我也理解，但是这不代表我能当做没事发生的。” 荣嫔作为一个额娘，她当然能够理解惠嫔为了让自己的儿子尽快回宫，回到自己的身边而使点手段了，但是一码事归一码事。 荣嫔觉得惠嫔当初但凡给她吱一声，她也不至于跟个傻子似的，“算我看走眼了。” 惠嫔就笑道：“你看走眼也不止这一次了。” 荣嫔皱眉，不解地看向惠嫔：“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惠嫔心想，她的意思是她又看走眼了呗。 惠嫔觉得荣嫔又看走眼了，而另一边的太皇太后也觉得自己看走眼了。 她今天特意把明月留下来确实是为了纯亲王一事，哪怕康熙想尽办法要把纯亲王病重的消息瞒住，不让太皇太后知道，可是太皇太后在这个紫禁城里住了几十年了，每一朵花，每一根柱子都有可能是她的耳朵。 只是太皇太后怎么也没有想到，等佟贵妃她们走了之后，她都还没有来得及问明月，或者来还没有来得及诈她，她就先主动交代了。 “皇玛嬷，您是想知道七弟的事情是吗？” 太皇太后看了明月一眼，哪怕觉得有些意外，但是她也没有表现出来，只是道：“怎么？哀家这个老婆子想知道，你就能跟哀家实话实说吗？” “皇玛嬷您要是想知道的话，孙媳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明月一点都不在意太皇太后这话语气里对她的冷淡，继续道，“虽然皇上也让孙媳封口了。” “那你还敢跟哀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太皇太后反问。 “因为皇上当时是跟皇后说的，而我现在不是皇后，只是您的孙媳而已。”明月是自从太皇太后开口要她留下来那一刻，她就知道康熙想让她瞒住太皇太后的事情是肯定瞒不住了。 当然了，明月是不建议瞒着太皇太后的。 不是因为明月不如康熙对太皇太后孝顺，而是她觉得她老人家这辈子经历了那么多的风风雨雨，那么多的挫折和悲痛都没能将她击垮，可见她是一个心性多么坚韧的人。 这样一个女强人，哪怕她已经上了年纪了，也没有必要把她当做是一个脆弱的人来对待。 正所谓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1。 明月觉得这句话用在太皇太后身上再适合不过了，她从来没有因为太皇太后现在慈眉善目，含饴弄孙而忘记她曾经叱咤风云过。 所以纯亲王病重一事，明月觉得应该让太皇太后知道，如果她和纯亲王这个孙子关系一般的话，那么她自然不会多伤心；如果她和纯亲王这个孙子关系很好的话，那么她早知道一天，他们祖孙两人说不定就能够少一点遗憾。 就像当初她和她外婆。 明月的外婆是得病去世的，她知道的时候，老太太已经时日无多了，留给她们祖孙两人相处的时间少得可怜，那时候的明月既是后悔，又是恨。 既是恨自己没有发现，又是恨外婆所谓的为她好。 即便死亡是无法避免的，但是为什么不让她更早一点知道呢？这样她就能多陪伴她一段时间，哪怕是让她多见她几面也是好的。 太皇太后比康熙想象的要坚强，比所有人想象的都要坚强，从明月的口中得知了纯亲王病势沉重的消息之后，她老人家仅仅只是皱了一下眉头而已。 然后明月就听到这位坚强的老太太说：“哀家要出宫一趟。” 明月：“……” 虽然但是，完全在她的意料之内。 “好。”明月点点头，没有阻拦，只是给了一个建议，“但是皇玛嬷，我们偷偷出宫吧？” 太皇太后扭头看了明月一眼，后者给了她一个可怜的表情：“皇玛嬷，我都站在您这边了，您总不会忍心看着我那么快就落入皇上的‘魔爪’吧？” “哀家还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呢。”太皇太后道。 “孙媳倒是想。”明月心想，但是谁让她嫁的是皇帝而不是一个普通人呢？ 看在明月现在和自己是一条船上的人，太皇太后倒是没有驳了她的建议，当然了，更重要的是太皇太后也了解自己那个孙子的性子，要是叫他知道的话，他不一定答应让她出宫一趟去探望纯亲王的。 所以等康熙知道的时候，明月和太皇太后早就已经出宫了。 “皇后她怎么敢？”康熙一直以为明月和自己是一伙儿的，得知她偷偷带着太皇太后出宫了，康熙先是不信，继而就是生气了。 可惜明月现在不在自己面前，康熙再生气也没法骂她，只能够指着梁九功他们的鼻子骂，“朕养你们有何用？皇后都带着太皇太后出宫了，你们现在才知道？” “要是太皇太后和皇后有个什么好歹的话，朕饶不了你们！” 梁九功等人：“……” 就很无辜！ 但是这话梁九功等人敢说出口吗？ 当然是不敢了，于是众人只能跪地求康熙息怒：“万岁爷您消消气儿，皇后娘娘她不是鲁莽之人，而太皇太后她老人家就更是女中豪杰了，再加上纯亲王府离宫里不远，太皇太后和皇后娘娘肯定会平安无事的。” 毕竟想也知道太皇太后和皇后娘娘要出宫去纯亲王府是临时起意的，没几个人知道，再加上太皇太后和皇后娘娘又不是心大之人，她们出宫即便不想大张旗鼓，也肯定不会不带侍卫就出宫的。 别说没人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组织一场精密的刺杀行动了，即便真的有人，只怕他们还没组织起来，太皇太后和皇后娘娘就已经抵达纯亲王府了。 北京城到底是天子脚下，若是这里都不安全的话，那么天底下还有安全的地方吗？ 梁九功如此这般地说了一通，总算是把康熙说消气了，他点点头道：“你说得对。” 梁九功暗暗松了一口气，结果这口气还没有完全松完，就听到康熙继续道，“所以太皇太后和皇后要是出了什么事，朕唯你是问。” 所有人：“……！！！” 梁公公可真的是大大的大好人啊！ 梁九功：“……？？？” 他是纯纯的大冤种吧？ 明月也好，太皇太后也罢，她们知道她们出宫这件事情肯定是瞒不了康熙太久的，不过这会儿两人并没有想那么多。 正如梁九功所言，纯亲王府离紫禁城并不远，所以明月和太皇太后出了宫门之后，很快的就抵达纯亲王府了。 因为明月和太皇太后两人是临时起意的，再加上低调行事，直到来到纯亲王府的门口，纯亲王妃才知道她们两人驾临他们府上了。 一时之间纯亲王妃既觉得惶恐，又觉得受宠若惊：“皇玛嬷、皇嫂，是我来迟了。” 听到底下的奴才说明月和太皇太后驾临他们府上的时候，纯亲王妃第一反应是不信的，毕竟太皇太后和皇后跟皇帝不一样，不可能说出宫就出宫的。 但是纯亲王妃转念一想，又觉得这天底下大概没几个人有胆子同时冒充太皇太后和皇后的。 于是明月和太皇太后就见到了大着肚子却脚步匆匆地赶出来迎接她们的纯亲王妃了。 “七弟妹你慢些。”明月不用太皇太后出声，便连忙开口阻止了纯亲王妃，一边扶着太皇太后往里走就一边对纯亲王妃道，“都是一家人，不必那么见外了，我和皇玛嬷出宫来就是为了探望七弟的，怎么样？七弟今日的情况有所好转了吗？” 纯亲王妃也不是拘泥之人，闻言也不假客气了，和明月一左一右扶着太皇太后，一边回答道：“辛苦皇玛嬷和皇嫂走这一趟了，太医说了，爷的情况没有怎么好转，但是好歹没有再继续恶化下去。” “考虑到爷的身子，他们也不敢对爷下什么重药，只能够继续观察看现在开的药能不能让爷好转。” 听着纯亲王妃介绍纯亲王的情况，明月她们很快的就来到了前院，见到了正好清醒的纯亲王。 虽然因为皇帝开始学习汉文化，导致满人也开始讲究起男女七岁不同席的规矩，尤其是明月和纯亲王两人不仅是嫂嫂和小叔子的关系，而且年龄还相差不大，更是需要避忌的时候。 但是鉴于明月和纯亲王又不是私底下单独见面，而且又有太皇太后和纯亲王妃在，倒是不用太过在意这回事。 和自己的福晋一样，纯亲王见到出现在他们府上的明月和太皇太后也是一脸惊讶的模样，见他想要下床给她们请安，太皇太后就出声阻止了：“好了，都什么时候了？还讲究这些？皇玛嬷和你嫂子还缺你一个请安吗？” “七弟，你就不必下床了，你要是真想给皇玛嬷和我请安的话，等你好了，再给我们请安也不迟。”明月看了纯亲王一眼，然后就发现现在的他比她上一次见到的他要憔悴不止一分半分。 也是，本来纯亲王的身子就不太健康，现在又病势沉重，难怪脸色看起来那么难看了。 知道自己和纯亲王没多少感情，而太皇太后又是专门出宫来探望纯亲王的，所以明月并没有在屋子里多待，而是找了个借口就和纯亲王妃先离开了。 把空间都留给了太皇太后和纯亲王这对祖孙。 纯亲王因为生病，所以脸色不好看，而纯亲王妃的脸色也没有好看到哪里去，明月安慰性地拍拍她的手：“七弟妹你现在肚子里还怀着一个，得多保重身子才是。” “多谢皇嫂的关心，我会的。”纯亲王妃伸手摸了摸自己隆起的肚子，然后道，“说实在话，要不是因为肚子里还怀着这个孩子，我只怕也撑不下去了。” 纯亲王今年才十九岁，纯亲王妃的年纪比他还要小，堪堪十七岁而已，两人成亲的时间不算长，但是感情却很好。 在出嫁之前，纯亲王妃知道按照纯亲王的身子，她随时都有可能当寡妇的，但是那时候纯亲王妃只想着只要在纯亲王去世之前，她能够诞下一男半女就好了。 可是经过这一年多以来的相处，纯亲王妃和纯亲王有了感情之后，她的想法就改变了，她甚至想过如果没有肚子里的孩子的话，那么他这次要是不幸病逝了，她也不想苟活了。 “会好的。”明月看着面前的纯亲王妃，心情蓦地觉得有些沉重，因为她记得历史上的纯亲王是英年早逝的，也记得他的孩子继承了他的爵位没两年就夭折了。 至于历史上的纯亲王妃到底活了多久，活得怎么样，明月并不知道，因为历史并无记载。 可是现在看着面前的这个纯亲王妃，明月突然有了答案。 纯亲王妃并不是一个过分多愁善感的姑娘，纯亲王的身子和病情确实是让她揪心，但是她并没有放任自己过多地沉浸在无休止的担忧和悲伤之中。 明月宽慰了她两句之后，纯亲王妃很快的就收拾好心情了，擦了擦脸上的泪之后对明月笑了笑，然后道：“让皇嫂您见笑了。” 说完，纯亲王妃又道，“皇上前两天来咱们府上已经很让我们受宠若惊了，没想到皇嫂您和皇玛嬷今日也会来探望我们爷，这叫我们做小辈的，怪不好意思的。” “而且也实在没想到，皇上会答应让您和皇玛嬷出宫来咱们府上。” 没想到吧？ 明月心想，没想到就对了，因为康熙压根就不知道。 明月对纯亲王妃笑了笑，正准备说什么的时候，就听到纯亲王府的下人突然来报说康熙和小太子也来了。 “……！” “……！！” “……！！！” 这来得是不是有点太快了？ 明月差点条件反射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虽然她最后还是忍住了，但是脸上的表情就变得有些不太好看了。 “皇嫂？”纯亲王妃注意到明月的反应，有些不解地问道，“您怎么了？” “没什么。”明月摇摇头，心想纯亲王府应该是有后门的吧？ 纯亲王府确实是有后门，但是明月没有跑，也不是不想跑，而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看着面若冷霜地带着小太子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康熙，明月眨了眨眼睛，然后给他行礼道：“给皇上请安。” 当着纯亲王妃的面，康熙并没有落明月的面子，但是纯亲王妃又不傻，一看康熙这个表情，想到他们和明月她们又是前后脚才来的，纯亲王妃一下子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了。 在康熙的暗示下，纯亲王妃很快就告退了，但是一出屋子，她就连忙替明月去向太皇太后求救。 “你们两个也出去。”康熙对小太子和梁九功道，都说人前教子，人后教妻，康熙便是对明月再有不满，也不可能当着小太子的面训斥她的。 可惜小太子护母心切，一听到康熙这话，二话不说就拒绝了：“皇阿玛，我不要。” 可惜小太子不乐意也没用，康熙给梁九功使了一个眼色，他就连抱带扛的，直接把小太子给弄走了。 等小太子和梁九功一走，康熙就冷着脸对明月道：“钮钴禄氏你……”好大的胆子。 康熙的话还没有完全说出口，就见明月麻溜儿地往下一跪，“我错了，皇上，要打要骂都随您。” “你……”康熙哪能想到明月认错不仅认得这么干脆，而且还认得这么有诚意？ 膝盖一弯，是说跪就跪。 当然了，康熙的反应也快，明月的膝盖都还没有碰到地面，就被他下意识地一把拉住给拉了起来了，“你这是做什么？是想要给朕使苦肉计吗？” “不是。”才怪。 明月颔首低眉地道，“臣妾这是想让皇上您息怒而已。” 虽然她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但是到底是冲动了。 “你明知道这么做会惹朕生气，还明知故犯？”康熙把明月拉起来后便继续冷着脸看着她道，“你还有没有把朕放在眼里了？” “臣妾不止把皇上放在了眼里，还放在了心里。”明月已经从康熙那一拉中明白了他的态度，她开口道，“臣妾知道皇上您不想让皇玛嬷担心，也肯定不会让她出宫的。” “可皇玛嬷态度坚决，而且她老人家也不是那么容易糊弄的，所以与其让事情闹到皇上您面前，让您和皇玛嬷发生不愉快的话，臣妾宁可自己擅自做主，将七弟的情况告诉皇玛嬷，还答应陪皇玛嬷出宫。” “这样一来，您和皇玛嬷之间就不必发生不愉快，至于您因此而心里有气的话……” 说到这里，明月抬眸看向康熙，微微下垂的眼角莫名透着几分楚楚可怜的感觉，“尽管往臣妾身上撒吧，臣妾受得住。” “你呀。”康熙再开口时，语气软化了不少。 门外想冲进来“救”明月的小太子：“……” 门外死命拦住小太子不让他冲进去的梁九功：“……” 收到纯亲王妃的求救信号打算来打救明月的太皇太后：“……” 第52章 第 52 章 其实康熙自己也很清楚,他们想要完全瞒着太皇太后关于纯亲王病重的事情是不可能的，毕竟他们家的老太太和别人家的老太太是不一样的。 别人家的老太太含饴弄孙或许是因为她们只能含饴弄孙了，而他们家的老太太含饴弄孙则单纯是因为她想含饴弄孙了而已。 但是谁要是把她当做只能含饴弄孙的老太太的话,那么真的是寿星公上吊——嫌命长了。 所以明月在太皇太后面前瞒不住纯亲王病重一事,康熙其实是不怪她的，真正叫他生气的是她竟然瞒着他偷偷和太皇太后一块出宫去纯亲王府。 当然了,康熙深知这不可能是明月主动提议的，一定是太皇太后担心纯亲王这个孙子,所以才想要出宫一趟。 明月劝不住,正常，但是她劝不住，难道就不能偷偷派人来乾清宫告诉他一声吗？ 哪怕他也劝不住,他好歹能够和她们一块出宫不是吗？ 而不是被她们两个蒙在鼓里,等她们都离开紫禁城了他才知道这码事。 原本康熙都已经想好了,等来到纯亲王府见到明月之后,就得狠狠地教训她一下,叫她知道事情的严重性,省得她仗着这次没事,下次还敢继续胆大妄为。 然而教训的话甚至都来不及说，康熙就被明月一通认错的话给砸了一脸。 教训是该教训的，康熙心想道，省得她跟保成一样,三天不打，就上房揭瓦，但是她说的也有道理，而且她这么做也都是为了让他避免和皇玛嬷发生不愉快的争执…… 康熙看向明月，面上的冷若冰霜是再也维持不下去了,他问她：“朕刚刚有没有拉疼你？” 哪怕康熙是背对着自己的，但是小太子不用看他皇阿玛脸上的表情，光是听到他跟他皇额娘说话的语气，他就听得出来他皇阿玛这会儿已经消气了。 居然这么快就消气了？ 小太子表示震惊，小太子表示不可思议，小太子表示自己学到了。 “臣妾要是说疼的话，皇上您是不是就不生气了？”明月弯着眼睛问康熙，说实在话，别说小太子觉得震惊了，明月也觉得挺震惊的—— 敢情狗狗眼真的这么好使吗？ 明月既然要陪太皇太后一块出宫，那么自然得换一身衣裳的，回到坤宁宫的明月不仅换一身不显眼的旗装，还临时给自己换了一个眼妆。 明月原本是想着预防万一的，但是她真没想到康熙还吃这一套。 啧啧，男人啊。 康熙：“……” 他当然不知道自己被明月在心底里腹诽了一遍了，听到她这么说，康熙反问她一句：“真要那么怕疼的话，刚刚也敢说跪就跪？” 这地上多硬啊，即便现在不是冬天，但是明月要是真的直接跪下的话，她那双膝盖怕是得受罪一段时间了。 “臣妾这不是赌皇上您会不会心软嘛。”明月又不是傻子，她能不知道康熙刚刚要是没伸手拉她的话，她这双膝盖直接跪在地上会有多受罪吗？ 她当然知道了。 但是知道也得这么做呀，她要是不对自己狠一点的话，这次的事情能那么容易过关？ 当然了，明月原本以为自己的这双膝盖怎么样也得受一回罪的，结果她没想到康熙压根没有她想象的那么无情。 明月很清楚，康熙当时还生着她的气的，但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仍然下意识地伸手拉住自己，可见他再怎么生她的气，也是有限的。 “朕刚刚要是没心软呢？”康熙问明月。 “那臣妾就老实认错喽。”明月道。 “那朕刚刚要是心软了，但是没及时拉住你呢？”康熙又问。 “那臣妾可能要骂人了。”明月道。 康熙：“……” 这就是传说中的“给三分颜料就想开染坊”吗？ 康熙简直要被明月这股诚实劲儿给逗笑了，他不是不知道明月这话里头有几分开玩笑的成分，但是吧…… 他总感觉这确实是她干得出来的事儿。 康熙今天带着小太子一块来纯亲王府确实是为了明月和太皇太后，但是既然已经来纯亲王府了，他也不可能不去见见纯亲王。 “皇兄，别让保成进来了，省得我这副病容吓到他。”纯亲王仅仅只是跟康熙说了一句话而已，喉咙涌上的痒意却叫他忍不住咳了起来。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康熙自然不会同意了，反正纯亲王这个病不会传染人，“你要是真的怕吓到保成的话，那就赶紧好起来，日后也少些生病。” “这样既吓不到保成，也不用让皇玛嬷那么担心你。” “我知道我这个身子劳烦皇玛嬷多挂心了，也是我的不孝。”纯亲王虽然被康熙给“训”了，但是他并没有任何的不开心，因为他知道他皇兄这是在关心他。 而关心他的人并不止康熙一个，小太子一进来就屁颠屁颠地走到纯亲王的床前，给他七叔请安之后，奶声奶气地问他：“七叔，你的病下个月之前能不能养好哇？” “七叔也不知道。”纯亲王不仅不知道下个月之前他的病能不能养好，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活到下个月。 “不可以不知道喔。”小太子摇摇头，然后抓住纯亲王的手对他道，“七叔你一定要在下个月之前把你的病养好才行。” “为什么呢？”纯亲王好奇地问道。 “因为你下个月之前还没有把你的病养好的话，那么我六十三个月的‘满月宴’岂不是又不能举办了？” “要是不能举办的话，那我就只能举办我六十四个月的‘满月宴’啦。” 说着，小太子眼巴巴地看着纯亲王，继续道，“七叔，我六十三个月的‘满月宴’能不能举办，就看你啦。” 突然肩负重任的纯亲王：“……” 完全没想到小太子催他下个月之前一定要养好病的原因竟然是为了让他下个月的六十三个月的“满月宴”可以顺利举行，一时之间纯亲王既是觉得好笑，又是觉得感动。 他知道小太子这么说并不是一心只想着他的“满月宴”，不关心他这个七叔，要是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他何必执着于要邀请他参加他的“满月宴”呢？ 按照小太子得宠的程度，只要他闹着要举办，他总能如愿的。 偏偏他没有闹，不仅把他这个月本来可以举办的六十二个月“满月宴”推迟到了下个月，而且他下个月之前要是还没有把病养好，小太子甚至可以再继续延期。 “好。”纯亲王摸摸小太子的脑袋，然后笑道，“为了让你六十三个月的‘满月宴’可以顺利举行，七叔肯定赶在下个月之前就把病养好，好吗？” “那我们拉钩钩。”小太子朝着纯亲王伸出了自己的小尾指，和他的勾在一起之后小家伙用他奶呼呼的嗓音道，“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谁变谁是小狗喔。” “好。”纯亲王依着小太子，“谁变谁是小狗。” 明月他们探望完纯亲王之后，便启程回宫了。 纯亲王和纯亲王妃两人都知道他们能够出宫一趟已经是不容易的事情了，而且按照他们现在的情况，也不好留他们一块用膳，于是由纯亲王妃做代表，替纯亲王送一送太皇太后他们。 等纯亲王妃送完太皇太后他们，重新回到前院的时候，就见太医们又聚在了纯亲王的床前。 以为纯亲王的病情有变化的纯亲王妃脚下步子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福晋。”纯亲王妃的婢女连忙扶住她，神色里充满了担忧。 “没事儿，福晋你别担心。”纯亲王一看自己妻子的这个反应，就知道她误会了，他朝她招招手，示意她到自己身边来后道，“爷只是想让太医们再把把脉，看看要不要再换一个药方。” “爷，您……”纯亲王妃看向自己的丈夫，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之前太医一直没有换药方，一方面确实是因为怕纯亲王的身子遭不住，而另一方面则是因为纯亲王也不愿意换药方。 纯亲王挥挥手，示意其他人都先退出去之后，他才拉住纯亲王妃的手，示意她坐下，然后才对她道：“爷之前一直不愿意换药方，其实也是怕自己真的经不住，再过几个月你肚子里的孩子就要出生了，爷这个当阿玛的还没有亲眼见过他呢，甚至还不知道他究竟是个小阿哥，还是个小格格。” “所以爷就想着太医开的药方药性温和一点就温和一点吧，哪怕治不好爷的病，只要能叫爷再活多几个月，能够亲眼看到我们的孩子出生，爷也算是死而无憾了。” “爷……”纯亲王的一番话，叫纯亲王妃听得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那您现在怎么想到换药方了？” “因为爷发现，还有那么多人都盼着爷继续活下去的。”纯亲王笑道，“皇玛嬷和皇嫂甚至背着皇兄，偷偷跑出宫来探望爷，保成也盼着爷参加他六十三个月的‘满月宴’呢。” “还有福晋你就更加不用说了。”纯亲王握住了自己福晋的手，然后道，“然后爷就突然发现，原来爷说自己只要能再多活几个月，能够亲眼看到我们的孩子出生，爷就死而无憾了这话其实是假的。” “如果不能和福晋你长长久久地过一辈子，如果不能亲眼见到我们的孩子长大成人，爷是死不瞑目的。” “所以爷就想着拼一回。”纯亲王看着纯亲王妃道，“成了，爷和你做一辈子的夫妻，和你一起养大我们的孩子，要是败了……” “要是败了，我会好好把孩子生下来，代替你看着他长大成人，如果是个小阿哥的话，我会给他选一个贤妻，如果是个小格格的话，我会求皇玛嬷他们让她留京，等他/她儿孙满堂的时候，我再去找爷，到时候爷可别嫌弃我是个白发苍苍的老婆子。” 纯亲王妃知道纯亲王最不放心的就是自己和肚子里的孩子，所以她愿意替他把他没说出口的话说出来，也真的愿意这么做。 看着面上挂着笑说这番话的纯亲王妃眼泪却扑簌簌地掉，纯亲王深吸了一口气，突然觉得喉咙有些堵得慌。 片刻后，他哑着嗓子道：“不嫌弃，爷怎么会嫌弃你？” 历史上的纯亲王是在康熙十八年七月十五日不治而薨的，可是这个世界里的纯亲王哪怕病得极重，在太医的一剂猛药下去，身子竟然渐渐的有所好转，如同枯木逢春一般。 直到七月二十日，太医们宣布纯亲王的身子已经大好，后续只需要精心调养即可。 且不说纯亲王和纯亲王妃两人听到太医这么说是什么反应，反正明月从康熙那儿知道纯亲王已经脱离了危险之后，就忍不住笑了起来：“那可太好了。” 康熙看得出来明月确实是为纯亲王和纯亲王妃高兴的，但是让他想不明白的是她对这件事的关心程度。 “皇后你和七弟妹从前有旧交情吗？”康熙问明月。 “没有。”明月摇摇头，她和纯亲王妃差着三岁呢，别看这个差距不大，但是俗话说得好，三岁一代沟，更别提明月当初的情况又那样，除了幼年时交好的几个手帕交之外，她再无亲近的小姐妹。 “怎么那么问？”明月问康熙。 “没什么，只是看你那么为七弟他们高兴，还以为你和七弟妹有旧交情。”康熙倒没有瞒着，也不怕自己这么说会让明月误会自己误会她。 因为康熙很清楚明月和纯亲王没有什么交情，哪怕他们两人的年纪比她和他要更加相仿，但是纯亲王自幼就体弱多病，很少出现于人前，而明月就更加不用说了，鳌拜一心想让她嫁给他，当他的皇后。 所以明月小时候即便时常入宫，也不大可能有机会和纯亲王有什么接触，更别提相处了。 康熙心想，鳌拜哪怕到死大概也没想到他的义女有朝一日竟然真的成为他的皇后吧？ 而且还是他心甘情愿求娶的。 “瞧您这话说得，就算我和七弟妹他们没有旧交情，我还不能为他们高兴吗？”明月乜了康熙一眼，只是她嘴上是这么说的，心里也明白康熙觉得奇怪不是没有道理的。 但是明月没办法跟他解释原因。 她能怎么解释呢？ 解释她那么关心纯亲王的病，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希望他能够改写自己的命运？ 不，她根本没法跟康熙这么解释，只能道，“再说了，七弟病好了，皇玛嬷就不用再那么担忧，太子也不用再心心念念的，就连皇上您也不用再寝食难安，所以您说我不该高兴吗？” “我呀，盼着七弟这次之后否极泰来，长命百岁的。” 因为这样就说明他的命运是可以改变的，那她的也一样。 后面的这句话明月并没有说出口，所以康熙当然不知道她的真实想法了，仅仅只是听到她说的这番话，康熙心里就难免有些触动。 他不是不知道明月有可能因为他们那么担心纯亲王的病情，所以才故意表现出那么关心他的样子，但是康熙却觉得她不是这样的人。 他可以感觉到，她的关心也好，高兴也罢，都是发自肺腑的。 康熙目光含笑地看着明月，看着看着，他突然发现了不太对劲的地方：“你的眼睛怎么好像不太一样了？” 明月：“……？？？” 明月本来不想说的，但是康熙非得问，于是她就只能够实话实说了，可是谁知道他却不信—— 除非明月重新再画一次给他看。 单纯的明月真的以为康熙只是想见识一下中国四大邪术之一的化妆术而已，于是她就重新画了一个无辜又楚楚可怜的狗狗眼妆。 然后…… 当天晚上的明月就在榻上被不单纯的康熙折腾得不轻。 明月：“……！！！” 她给自己画什么狗狗眼啊！ 她给他画还差不多！ 他个狗男人！ 也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明月对于康熙把自己折腾得不轻一事气得想咬人，芳春她们几个丫头却高兴得要命。 因为明月和康熙大婚满一个月之后，康熙就不必非得在坤宁宫留宿了，但是因为纯亲王病重的一事，康熙在和明月大婚满一个月之后并没有要翻其他嫔妃的绿头牌的意思。 当然了，其他的嫔妃也不敢因为这事儿闹起来，即便是佟贵妃也一样，谁不知道纯亲王不仅是康熙的弟弟，也是太皇太后的孙子？ 好不容易等纯亲王病好了，康熙却没有去其他嫔妃的寝宫，而是直接来坤宁宫，甚至还在这儿留宿了，可见万岁爷心里还是装着她们娘娘的。 如此一来，芳春等一众坤宁宫宫女又怎么可能不替明月高兴呢？ 不止芳春她们替明月高兴，舒舒觉罗氏也一样。 “姐姐你是不知道，额娘之前让人打听宫里的事，没想到打听来打听去都是佟贵妃找你麻烦的事，急得额娘嘴巴都长泡了，哪怕哥哥跟她说你在宫里好得很，没事儿，她都不信。” 明如一个多月没见到明月了，不知道有多想她，一见到她就凑到她面前小嘴叭叭地把舒舒觉罗氏这一个多月来的担惊受怕都跟她说了。 “额娘您现在亲眼见到姐姐了，总该相信哥哥说的是真的吧？” “信了信了。”舒舒觉罗氏也是过来人了，一个女人婚后的日子过得好不好，那是肉眼都可以看得出来的。 舒舒觉罗氏进宫之前的一切担心，在见到白里透红的明月时，都消失不见了，尤其是等小太子过来给明月请安时，对明月那种毫不掩饰的亲近，更是叫舒舒觉罗氏终于可以放下那颗悬着的心了。 真可谓是应了那句话，养儿一百岁，长忧九十九，明月没嫁人的时候，舒舒觉罗氏愁，明月嫁给康熙之后，舒舒觉罗氏依然愁。 毕竟皇家和普通人家不一样，明月还没嫁进去，康熙就已经有一大堆的嫔妃了，庶子庶女也不少，更要命的是仁孝皇后还留下了一个嫡子。 舒舒觉罗氏都不敢想象明月嫁进去之后得怎么处理这些关系。 既怕其他嫔妃找明月的麻烦，又怕小太子不喜欢明月这个继母，真要是这样的话，那么明月嫁人还不如不嫁呢。 “看到你过得这么好，额娘也算是放心了。”等小太子走后，舒舒觉罗氏拉着明月的手对她道，“之前听说纯亲王病重的事儿，额娘还担心你会受连累呢。” “嗯？”明月不解地看向舒舒觉罗氏，问她，“额娘，七弟病重又怎么会连累到我？” 又不是她让他生病的。 “姐姐，额娘的意思是你才刚刚嫁进爱新觉罗家，要是纯亲王就……的话，外面的人会说话很难听。”明如已经十二岁了，这个年纪说大不大，但是说小也不小，她自然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了。 尤其是在宫里，那么坤宁宫是明月的寝宫，她也怕隔墙有耳的。 明月一听，顿时觉得哭笑不得的，她道：“额娘，您这是不是有点过于担心了？” 纯亲王是她的小叔子，又不是她的丈夫，哪怕他这次真的那么不幸，没有扛过去的话，外人也不可能说他是被她这个没见过几面的嫂子克死的吧？ 她要是真的自带克人技能的话，离她最近，天天和她见面的人不应该最先出事吗？ “这是额娘过于担心吗？”舒舒觉罗氏看了明月一眼，然后道，“这分明是妖魔鬼怪太多了，真要发生了那样的事情，谁知道会不会有人为了毁你名声，故意往你身上泼脏水？” “放心吧，额娘。”明月反握住舒舒觉罗氏的手，笑着宽慰她道，“你女儿我那么聪明，有人要是真的想往我身上泼脏水的话，焉知最后不会落得一个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下场？” 为了避免舒舒觉罗氏继续在这个话题上打转，明月就询问起她关于法喀娶妻的事。 “法喀的婚事，额娘您有什么想法吗？”明月道，“毕竟法喀的年纪也不小了。” “可不是么。”舒舒觉罗氏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转移了，“偏偏他一点都不急。” “那我找个机会自己问他吧。”明月倒没想过要自作主张。 “行。”舒舒觉罗氏知道他们姐弟感情好，她劝不住法喀说不定明月劝得住。 只是接下来明月压根找不到机会，因为翌日，一场突如其来的地震席卷了整个北京城。 第53章 第 53 章 康熙十八年七月二十八日这一天,一大早起床的明月心情很不错，因为康熙昨天晚上已经答应了明月，让她今天可以和法喀见上一面。 不过见面的地方是在乾清宫。 虽然法喀是明月同父同母的亲弟弟,但是到底是个外男，而康熙的后宫又不止明月一个人,因此即便康熙同意,明月为了避免节外生枝,也觉得她去乾清宫和他见面，总比法喀来坤宁宫和她见面要来得好。 其他嫔妃们并不知道这件事，见明月一副心情很好的模样,还以为她是因为昨天见到了自己的额娘和妹妹，再加上康熙昨天晚上又在她那儿留宿，所以心情才那么好的。 一时之间,有人羡慕，也有人嫉妒。 毕竟不是每个进宫的嫔妃都可以轻易见到娘家人的，位份高一些的还好，至少在每年的元旦,也就是春节以及端午、中秋的时候可以和娘家人见上一面,但是一些位份低的,她们就没有这样的资格了。 当然了,像明月这样嫁给康熙一个月后就可以见娘家人的，在场的嫔妃们是一个都没有这样的资格。 包括佟贵妃在内。 因为这是只有皇后才有的殊荣。 其实多见一次娘家人还是少见一次娘家人,佟贵妃不至于那么在意的，真正叫她觉得嫉妒的是明月能够得到这份殊荣,而她却得不到。 除非哪天她当上皇后了。 明月进宫这么久，早就习惯了佟贵妃在请安的时候隔三差五的对她投来各种奇奇怪怪的目光了，所以她选择了直接无视。 等到了给太皇太后和太后请安的时间,明月便起身带着一众嫔妃一块去慈宁宫。 不同的是这次明月还带上了小太子。 这是小太子昨天晚上强烈要求的！ 平时小家伙起得晚，通常明月带着嫔妃们去给太皇太后她们请安的时候他才起床，但是自打从明月那儿得知她今天要去乾清宫见她的弟弟法喀，也就是他的新舅舅，小家伙就强烈表示他也要一块。 为此，他还叮嘱了四喜今天一定要提前喊他起床，他要和他皇额娘一块去给乌库妈妈和皇玛嬷请安，这样他就可以和她一块回来，用完早膳之后一块去乾清宫见他的新舅舅了。 但是一众嫔妃们都不知道明月今天要去乾清宫见法喀，又怎么可能知道小太子今天怎么会和她们一块去给太皇太后和太后请安？ 嫔级以下的嫔妃们自然是没资格去慈宁宫了，她们只能够站在坤宁宫门口目送着明月他们离开。 等明月他们走远了之后，突然有人开口道：“皇后娘娘今日带太子殿下一块去慈宁宫给太皇太后和太后娘娘请安，怎么没把小阿哥也带上呀？” 虽然现在宫里除了小太子之外，不止一个小阿哥，但是在场的人都听得出来，对方说的这位“小阿哥”是如今还养在坤宁宫的储秀宫小阿哥。 同样的，在场的人也都听得出来对方这句话是说给储秀宫小阿哥的生母那拉贵人听的。 关于小阿哥因为安嫔的不上心导致他被刁奴害得生病一事，有人同情那拉贵人，但也有人嫉妒她。 因为小阿哥虽然病了一场，但是却因祸得福被明月抱回了坤宁宫，虽然康熙并没有下旨从此让明月抚养小阿哥，可是小阿哥已经在坤宁宫住了一个月有余的时间了，谁知道他会不会住着住着就从“储秀宫小阿哥”住成了“坤宁宫小阿哥”了？ 真要是这样的话，那拉贵人不得跟着沾光？ 毕竟她是小阿哥的生母，哪怕小阿哥不是她养大的，但是这份母子情分也是割不断的。 这会儿有人说这样的话，分明就是想要笑话那拉贵人，即便她儿子被养在坤宁宫，也是不受明月重视的。 但是那拉贵人也不知道是因为生性怯弱，还是因为不知道对方这话是故意说给自己听的，听到这话，她微微把脑袋垂了下去，一声不吭的。 对方见状，顿时有种一拳头打进棉花里的憋屈感。 “主子，您说易庶妃那是想做什么？想要故意挑起那拉贵人对皇后娘娘的不满吗？” 在回去承乾宫的路上，乌雅贵人的宫女琴儿不解地道，“谁不知道小阿哥被皇后娘娘抱到坤宁宫之后养得好好的，听说自打上次病了一场之后，除了请平安脉之外就没有再叫过太医呢。” “而且皇后娘娘也仁慈，允许那拉贵人时不时地去坤宁宫见小阿哥一面，这可比贵妃娘娘要好得多了。” 最后的那句话琴儿是刻意压低了嗓音说的，毕竟她自己也很清楚这样的话要是传到佟贵妃耳朵里的话，她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这话别说了。”乌雅贵人知道琴儿是为自己抱不平，因为她所生的小阿哥被抱到佟贵妃身边之后，也不知道她是不是怕她和小阿哥母子连心，对她是严防死守的。 哪怕乌雅贵人也住在承乾宫，但是她能够见她所生的小阿哥的次数却少之又少。 “奴才知道了。”琴儿没有违背乌雅贵人的意思，而是转移了话题，“不过主子您说那拉贵人会上当吗？” 毕竟皇后娘娘确实是只带了太子殿下去慈宁宫，而没有把储秀宫小阿哥也带上。 “她当然不会了。”乌雅贵人说得十分笃定，听得琴儿一愣，她记得她们主子和那拉贵人没多少交情，也没什么来往的，她怎么就那么笃信那拉贵人不是一个白眼狼呢？ 因为要和明月一块去见法喀，所以在慈宁宫请安的时候，面对太皇太后的挽留，小太子忍痛（并没有）拒绝了。 “今天不行哦，乌库妈妈。”小太子拒绝道，“待会儿我要和皇额娘一块去见新舅舅。” 虽然被小太子拒绝了，但是听到小曾孙那奶呼呼的嗓音，太皇太后是怎么也生不起气来。 她看向明月，然后就听到明月提起了自己今日要去乾清宫见法喀一面的事情：“主要是为了法喀的婚事，我额娘昨日进宫跟我说了，法喀对这件事都不上心，在家时我和法喀的感情好，所以我就打算见见法喀，问问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这娶妻确实是人生大事，该上心点才对。”太皇太后倒没有不满明月昨天见了娘家人，今天又要见娘家人，反倒是点点头道，“要是真的想娶妻的话，让皇帝指婚就是了。” “毕竟那是他的小舅子。” 明月一听，顿时就笑了：“回去孙媳就跟皇上说这话。” 明月和小太子两人回到坤宁宫的时候已经是辰正一刻了，明月照例向林嬷嬷询问了小阿哥的情况。 是的，哪怕小阿哥现在的病已经好了，但是小太子依然让林嬷嬷继续待在小阿哥的身边照顾。 对此，林嬷嬷已经麻木了。 得知小阿哥一切都好之后，明月问小太子：“待会儿真的要跟我一块去乾清宫吗？” “是的呀。”小太子点点头，然后问明月，“皇额娘，你不想带我去吗？” “没有，只是不想你和你的新舅舅多接触而已。”明月道。 “为什么？”小太子不解。 “怕你跟他学坏了。”明月心想，毕竟法喀他是真不爱读书，要是同样不怎么爱读书的小太子和他接触得多了，明月都不敢想象到最后是小太子带动了法喀，还是法喀影响了小太子。 前者那是好事，后者就不一定了。 “新舅舅是个坏蛋吗？”小太子的眼睛都瞪圆了。 “嗯。”明月点点头。 “那我更要去看看了。”小太子激动地道，“我长这么大，除了皇阿玛之外，都没有见过什么坏蛋呢。” 明月：“……” 康熙：“……” 小太子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那明月能怎么办呢？ 只能用完早膳之后把小太子也一并带去乾清宫了，因为康熙在接见大臣，明月和小太子两人也没有去打搅他们，而是在梁九功的带领下去到了昭仁殿。 这里是康熙平日里读书的地方，也是小太子最不喜欢的一个地儿，但是今天不一样，因为期待见到坏蛋新舅舅，小太子就压下了心底里对昭仁殿的不喜。 “皇后娘娘，太子殿下，你们先在这里等着，奴才这就派人去把小国舅请过来。” 梁九功知道明月和小太子两人在康熙心目中的地位和分量，所以哪怕康熙并没有格外吩咐，他也不敢怠慢这两位。 “有劳梁谙达了。”明月等梁九功离开之后，扭头看了一眼一旁坐也坐不稳的小太子，笑话他，“怎么？你那张椅子咬你屁股呀？” 被明月笑话了，小太子有点不好意思，但是他实在是对法喀好奇，于是从椅子上蹦了下来，略过明月的问题道：“我去看看新舅舅什么时候来。” 说着，小太子就要往外跑。 小家伙就是在乾清宫长大的，他对这里的熟悉程度可比她要高得多，所以明月也不怕他在这里跑动会出事。 但是谁知道意外这种事情就是说不准的，小太子刚跑出去几步就摔倒了—— 他不是平地摔，而是被地面突如其来的晃动导致摔倒在地的。 突然摔倒在地上的小太子有点懵，他甚至都顾不上疼，因为他完全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但是小太子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明月却清楚得很—— 这是地震了！ “赶紧跑！” 明月顾不上其他，嚯的一声起身后一边喊醒屋子里一些还在发懵的奴才，一边抱起摔倒在地的小太子，然后在素秋和清冬一左一右地保护下奋力往外冲。 小太子已经吓懵了，才五岁的孩子压根没有见过地震，更不知道地震是什么，但是看到在地震的震动下，昭仁殿顷刻间变得一片狼藉，有的奴才被震下来的书架砸伤，有的奴才因为摔倒还没来得及站起来就被后面逃命的人从身上踩踏了过去，小太子下意识地伸手搂紧了抱住他的明月。 如同溺水的人抱着一根救命浮木似的。 直到见到了康熙，小太子才“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一边喊着“皇阿玛”一边要往他怀里扑去。 “没事了，没事了。”康熙见状，几乎是用奔的速度来到明月面前，接过她怀里的小太子。 一边抱着他，温声安抚他两句，一边用关切的目光看向明月问她，“没受伤吧？明月。” “没有。”明月并没有注意到康熙对她的称呼变了，她的注意力仍然放在了刚刚的那场地震中，“你呢？也没事吧？” “没事，幸好朕刚刚准备出门去找你和保成，所以地龙翻身的时候，朕很快就脱离危险了。”康熙当时从弘德殿出来之后，第一反应就是往昭仁殿这边跑。 因为他知道明月和小太子两人就在这里。 哪怕康熙做过一个预见未来的梦，但是不代表他清楚地记得未来发生的每一件事的，因为他记得的，都是梦里提到过的。 而这场地龙翻身，梦里并没有提及，所以康熙一无所知。 在来昭仁殿的路上，康熙在想，明月的身子向来不错，她又怎么可能当上他的皇后不过半年时间就去世了呢？ 如果她的离世和健康无关的话，那么难道是因为出了什么意外？ 而这场地龙翻身，会是那个意外吗？ 康熙一路上想了很多，直到来到昭仁殿见到平安无事的明月，他才彻底松了一口气。 他没有说的是，当地龙翻身那一刻，他担心明月比担心小太子更甚，不是康熙重妻轻儿，而是他知道小太子活在了他的后头，可明月却没有。 “待会儿你和保成别乱跑，皇玛嬷和皇额娘那边朕已经派人过去了，谁也不知道待会儿还会不会再一次地龙翻身，你和保成待在空旷的地方更安全。” 虽然康熙紧张明月和小太子的安危，但是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他作为一国之君，不可能只待在自己的妻儿身边，而不顾其他人和其他事的。 “这个时候我怎么能待着不动？”明月并没有接受康熙的提议，他听得出来他确实是在关心她（他们），但是明月也很清楚自己作为皇后的义务和责任。 “前边的事情得你去忙，后边的事情我总不好也压在你的身上。”明月对康熙道，“待会儿让保成跟着我吧，我会照顾好他的。” 明月也知道自己这么说相当于给自己揽麻烦，但是这个时候她总不可能把小太子甩给康熙的。 哪怕他才是他的亲爹。 康熙张了张嘴，正准备开口说什么的时候，就见怀里抱着的小太子挣扎着要从他身上下来，一边抽抽搭搭地道：“皇阿玛你去忙吧，我跟着皇、皇额娘就好，你放心，我、我会照顾好皇额娘哒。” 听到小太子这话，明月既觉得有点感动，又觉得有点好笑，主动伸手牵起了小家伙的手，然后冲康熙点点头：“你听保成都这么说了，你赶紧去忙吧，后宫的事情交给我就是了。” “那朕让梁九功跟着你去吧。”康熙知道明月这么做才是对的，他虽然担心她和小太子的安危，但是这个时候她要是不站出来稳定人心的话，后宫只怕得乱了。 康熙深深地看了明月一眼，然后道，“万事小心。” “皇上你也多保重。”明月没有拒绝康熙的好意，对他点点头之后，弯腰就抱起了小太子。 “皇、皇额娘……”小太子平日里怎么央明月，她都不肯抱他，结果今天不仅主动抱他了，还主动抱了他两次，这叫小家伙顿时有点受宠若惊了。 不过…… “你快放我下来吧，我可以自己走的。” 小太子虽然年幼，又被吓得不轻，但是他知道发生了这种事情，他皇阿玛会很忙，他皇额娘也肯定会很忙的，他还小呢，不能帮他们的忙，但是他可以照顾好自己，不给他们添麻烦的。 “别乱动。”明月伸手拍了一下小太子的屁股，“就你那小胳膊小腿的，还不如我抱着你走快。” 明月现在开始庆幸自己今天出门换上了绣花鞋，而不是花盆鞋了。 和康熙想象的一样，此时的后宫确实是已经乱了，刚刚如地动山摇般的动静，吓得一众后宫嫔妃们花容失色，运气好的在奴才的护送下平安地逃出生天，但是并非所有人运气都这么好的。 有些运气差一点的，不是被东西砸到，就是在地龙翻身的时候因为没站稳而摔伤了，还有因为穿着花盆鞋逃命却崴到脚的。 总之幸运的人都是相似的，倒霉的人却各有各的倒霉1。 “素秋你现在立刻去一趟翊坤宫，看看她们那边是什么情况。” 毕竟翊坤宫里除了宜嫔这位怀着孩子的孕妇之外，还有一个刚坐完月子的郭贵人以及一个刚过完满月的小公主。 “清冬你往慈宁宫跑一趟，要是太皇太后她们都平安的话，尽量请她们过来。” 明月觉得慈宁宫除了奴才之外，三个主子老的老，小的小，唯一算得上年轻的太后又是个不管事的性子，再加上谁也不知道会不会还有第二次地震，所以明月觉得还是让她们过来和她们集合最好。 “四喜你的脚程快，往太医院跑一趟。” 地震后出现人员伤亡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越是这个时候就越是需要医护人员的时候。 明月一边疾步如飞，一边有条不紊地把自己的安排都一一吩咐下去，得令的素秋、清冬和四喜正要执行明月的吩咐，就听到她道：“你们路上小心些，要是再有余震的话，你们也别想着我的吩咐，先保命要紧。” 要是他们三个真的因为她的吩咐而在路上出了什么事甚至丢掉性命的话，那么明月得愧疚一辈子了。 “放心吧，娘娘您和太子殿下也万事小心。”素秋他们心中有所触动，尤其是打小就被送进宫当太监的四喜。 因为刚刚才经历了这么可怕的事情，他们不是不害怕的，因此这个时候就显得明月的关心格外的叫人感动了。 明月他们和素秋他们分开之后，便匆匆往坤宁宫赶，赶回去之后明月发现坤宁宫的情况比她想象的要好太多了。 并不是说这里没有人受伤，或者说没有遭受到太大的破坏，而是这里的秩序并没有明月想象中的糟。 吕梁和朱夏他们都站出来维持秩序了。 “娘娘！” 一看到明月回来了，坤宁宫上下的奴才们就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似的，吕梁和朱夏他们更是松了一口气。 “娘娘您没事就好。”不说朱夏和芳春了，就连只跟了明月不到两个月的吕梁等人都是真心想要在明月手下做事的，所以看到她平安，他们悬着的那颗心总算是落地了。 这也算是这场灾难下最值得让他们高兴的事情了。 “现在情况怎么样？”明月问道，“小阿哥呢？有没有受伤？” “娘娘您放心吧，小阿哥没有受伤，倒是林嬷嬷……”朱夏停顿了一下，然后才继续道，“地龙翻身的时候，林嬷嬷恰好在照顾小阿哥，也是因为有她拼命护着，所以小阿哥才得以安全的，她自己倒是被震下来的花瓶砸伤了。” 朱夏因为林嬷嬷对明月的防备，对她很是不喜，她也知道林嬷嬷对于自己到坤宁宫却要照顾小阿哥一事有不满，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见她为危险当头却这般拼命护着小阿哥，朱夏难免对她有所改观。 “林嬷嬷伤得怎么样了？”小太子连忙出声问道。 “回太子殿下的话，林嬷嬷的脑袋被砸伤了，具体情况不太知道，太医还没来，但是奴才等人已经替她先止血了，现在林嬷嬷的意识还算清醒。”朱夏道。 “保成你去看看林嬷嬷，顺便照顾好你弟弟。”明月回到坤宁宫就把小太子放了下来，“梁谙达你就跟着保成吧。” 明月同意让梁九功跟着她回来，也是为了小太子身边多个人照顾而已。 至于明月，她自己身边多的是可以照顾她的人。 梁九功也知道这个道理，所以很快就答应下来了。 “可是皇额娘……”小太子没有忘了他现在的任务是照顾他皇额娘呢。 “没有可是。”明月蹲下来看着小太子，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保成，现在只有你能帮我了，只要你把自己和弟弟照顾好，就是对我最大的照顾。” 小太子也知道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见明月和他说得这么认真，便冲她点点头：“皇额娘你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自己和弟弟的。” “乖了。”明月摸摸小太子的脑袋，让梁九功护送他去找小阿哥他们之后，便对自己的人吩咐道，“吕梁，你对宫里的情况熟悉，现在给我能辟出几个安置点来就辟出几个安置点来，唯一的要求是足够空旷。” “然后分成四部分，一部分用来安置没有受伤的嫔妃和皇子皇女，一部分用来安置受伤的嫔妃和皇子皇女，剩下的分别安置受伤的宫女和太监。” “王朋、李续，你们两个奉我的旨意分别去东、西六宫统计受伤的人员，安排他们到各自的安置点。” “至于没有受伤的奴才，除了近身伺候主子的那些之外，一律参与救治伤患的工作。” “暂时这么多了，先行动起来吧。” 吕梁、王朋和李续闻言，应了一声便赶紧带人去执行明月的吩咐了，但是很快的，清冬那边带回来了一个坏消息，素秋那边的情况也不妙。 第54章 第 54 章 太皇太后在地震时因为摔倒碰撞,右手骨折了，太后和大公主情况好一些，两人只是受到了惊吓而已,而翊坤宫那边宜嫔因为受到了惊吓，动了胎气,郭贵人和小公主倒是没有受伤，但是小公主同样受到了惊吓,这会儿正啼哭不止。 接连得到两个坏消息,叫明月的脸色不由地沉重了一些,她先问了清冬关于太皇太后的伤势：“慈宁宫那边有太医吗？太皇太后现在的状态如何？” “太皇太后的状态还行，地龙翻身过去之后,苏麻喇姑1立刻就派人去请太医了，奴才赶到慈宁宫的时候，太医正好给太皇太后包扎。” 清冬知道时间紧急，她也不敢啰嗦，尽量用最简洁的言语回答明月，“奴才跟太皇太后转达了娘娘您的意思之后，太皇太后让奴才转告娘娘您，暂时不用担心她们那边的情况,让您专心处理后宫的事情就行,晚些她们会过来这些和您会合的。” 从清冬的这些话里面，明月提取到了三个重要的信息—— 首先，她那个婆婆确实是不顶事；其次,虽然她婆婆不顶事，但是好在还有一个能顶事的苏麻喇；最后，她那个婆婆的婆婆并没有怪她没有亲自去慈宁宫。 知道这三个信息之后，尤其是后面那两个,明月顿时就松了一口气，然后询问起素秋关于宜嫔和小公主的情况。 “宜嫔那边……”明月张了张嘴，话到了嘴边又被她咽了回去了，她道，“算了，我直接过去看看吧。” “对了，四喜请的太医到翊坤宫了吗？” 明月让朱夏转告梁九功，让他照顾好小太子和小阿哥之后，便带着素秋和清冬一块去翊坤宫去。 好在坤宁宫离翊坤宫近，穿过增瑞门，经过夹道，就来到翊坤宫了。 明月算了一下时间，宜嫔这个肚子大概就是四个多月到五个月大，虽然说不属于孕期中危险的前三个月和后三个月，但是一个孕妇在怀着孩子的时候突然遇上了一场地震，情况可想而知，几乎不可能很好的。 果不其然，等明月见到宜嫔的时候，就见她脸色煞白地坐在椅子上，整个人虚弱地半靠在一个宫女身上。 明月看了一眼那个宫女，她知道她是宜嫔身边的心腹，叫柳枝，宜嫔几乎每次去坤宁宫给她请安的时候，都是带这个丫头的。 “奴才见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谁也没有想到明月这个时候会来翊坤宫，因此见到她的那一刻都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之后连忙给明月行礼。 宜嫔见到明月，也打算起身，见过被明月拒绝了：“你安生坐着吧，你现在什么情况你不知道？” 虽然明月这话听起来有些冲，但是宜嫔不是不知好歹的人，她听得出来明月这话没有半分的恶意，于是便出声谢过了明月。 “怎么样，宜嫔的情况？”明月看向太医。 “这……”太医看了宜嫔一眼，有些犹豫，正想着该怎么说的时候，就听到宜嫔道，“太医你就说实话吧，不管是什么情况，我也得知道。” “说罢。”明月也觉得宜嫔有知情权。 “宜嫔娘娘受惊吓过甚，隐隐有几分要流产的迹象……”太医说到这里的时候，宜嫔的脸色一变，下意识地伸手抱住自己微微隆起的肚子。 “太医，你一定得帮我保住这一胎。”宜嫔迫不及待地出声道。 光看宜嫔的升职经历，她确实是挺得宠的，因为是包衣出身的缘故，宜嫔并没能参加大选，而是通过小选进宫当上了宫女。 不过宜嫔并没有当太久的宫女，就被康熙临幸了，同年在康熙大封后宫的时候以新宠的身份一跃成为七嫔之一的宜嫔。 按理来说，宜嫔既然这么得宠，那么想要怀孕那是很简单的事情才对的，可偏偏一年又一年，宜嫔的肚子始终没有动静。 要不然郭络罗家也不会想着送宜嫔的姐妹郭贵人进宫，给康熙开枝散叶了。 好不容易在今年四月，宜嫔的肚子终于传出好消息，为了肚子里这个不知道是男是女的孩子，哪怕前三个月孕吐得再厉害，宜嫔都忍了。 只要能够让她平安地诞下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叫她吃再多的苦都没关系。 可是现在太医却告诉她，现在她有流产的迹象？ 那岂不是说她肚子里的孩子要保不住了？ 这个消息宜嫔肯定是接受不了的，她盼了这么久的孩子，她甚至都没有把他生下来，没有见过他，没有抱过他，没有亲过他，结果她就要失去他了？ 明月也没想到情况会这么严重，但是她认真回想了一下，历史上的宜嫔一辈子生了三个儿子，虽然夭折了一个，但是绝对不是第一个孩子。 而第一个孩子和四阿哥序齿是连着的，也就是说宜嫔这一胎很有可能保得住。 这么想着，明月就对太医道：“太医，宜嫔这一胎不论是男是女，那都是皇上的子嗣，你尽全力保住他，需要什么只管提，只要宜嫔这一胎，你就是头等的功臣，到时候不论是我还是皇上都会重赏你的。” “对对对，皇后娘娘说得对，太医只要你能帮我保住这一胎，我也不会亏待你的。”宜嫔紧随其后道。 明月和宜嫔两人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太医只能够尽全力保住宜嫔肚子里的孩子：“奴才待会儿就写个方子让药童去抓药，宜嫔娘娘接下来除了喝保胎药之外，最重要的就是静养。” 要是宜嫔再受到惊吓的话，能不能保住肚子里的孩子，太医是真么说不准了。 而明月听到太医的话，第一反应就是觉得宜嫔接下来想要静养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因为谁也不知道这场大地震什么时候又会再来。 不过这个时候明月并没有把这样的话说出来让宜嫔泄气，而是询问太医：“按照宜嫔现在这个情况，她适宜走动吗？” “回皇后娘娘的话，宜嫔娘娘暂时不要走动比较好。”太医给了一个保守的建议，“如果非得要走动的话，也得等宜嫔娘娘喝完保胎药，奴才给她把过脉确定她无事了，才能走动。” “行，那太医你就赶紧去写药方让药童去抓药吧。”明月吩咐完太医之后，扭头对宜嫔道，“那宜嫔你就暂时留在翊坤宫，等喝了保胎药之后确定没事了，再去离你这儿最近的安置点安置。” “去的时候别坐辇轿，知道吗？为了预防万一，让你的丫头扶着你走过去，哪怕走得慢一点也没事。” “臣妾知道了，多谢皇后娘娘。”宜嫔这话说得真心实意的，她又不傻，自然听得出来明月为什么强调让她走着去安置点而不是坐辇轿了。 无非就是怕在去安置点的路上倒霉地遇到第二个地龙翻身，那时候她要是坐在辇轿上的话那么就糟糕了—— 直接摔下来她肚子里的孩子想要保都保不住。 明月不是一定要叮嘱她这件事的，毕竟她没有叮嘱，她就算出事了也怪不到她的头上。 因为出了这样大的事情，明月作为中宫之主本来就已经够忙了，她少叮嘱一句也没有人会怪她什么，反而是会觉得她这个当事人自己不上心。 毕竟肚子里的孩子是她的不是明月的。 该叮嘱宜嫔的，明月全都叮嘱了，怕她待会儿喝完保胎药可以走动之后不知道安置点在哪儿，明月还特意点了一个宜嫔的宫女跟她们一块走，让她去认路。 至于郭贵人和小公主，明月就一并把她们先带走了，因为看郭贵人现在一副心思挂在女儿身上的模样，只怕留她下来也照顾不了宜嫔。 虽然郭贵人和宜嫔是同一个阿玛生的，但是脾气却南辕北辙，如果说宜嫔是一朵带刺的玫瑰，那么郭贵人就是一朵在风中摇曳的小百花了。 咳，当然了，明月并没有骂郭贵人的意思，而是她的气质和安嫔是属于同一挂的，都是那种楚楚动人的柔弱模样。 不同的是郭贵人的五官比安嫔要寡淡一些，看起来更小家碧玉一些。 “对了，长春宫的僖嫔和张庶妃、易庶妃已经去安置点了吧？”明月走到一半的时候突然想到了住在长春宫的三个嫔妃，扭头问了柳枝一句。 没错，和明月她们一块离开就是宜嫔身边的柳枝。 “回皇后娘娘的话，僖嫔娘娘她们已经去了。”柳枝因为明月特意来翊坤宫一趟，又那么关心宜嫔，因此对她的问题有问必答，态度好到不行。 事实上如果不是宜嫔动了胎气，暂时无法移动的话，那么在王朋过来西六宫动员他们都去安置点的时候，翊坤宫上下都跟着一块走了。 “那就好。”明月点点头，等到了距离翊坤宫最近的一个安置点时，果然就在那儿见到了僖嫔、张庶妃和易庶妃。 她们宫里的奴才有没有受伤，明月不知道，但是看到她们三人，她就知道她们运气很好，一个都没有伤到。 确实，说来也是巧了，地龙翻身的时候，僖嫔和张庶妃、易庶妃三人都带着各自的奴才待在屋子外，因此危险到来的时候，她们反而是最安全的那一个。 明月看了僖嫔她们一眼之后，就收回视线了，她看了一眼现场的情况，见吕梁都安排得井井有条的，明月暗暗点了点头，然后将西六宫的嫔妃们都召集了起来。 说来也是巧，除了明月刚刚带过来的郭贵人所出的小公主之外，西六宫的嫔妃们膝下都没有抚养别的皇嗣。 本来安嫔膝下养着储秀宫小阿哥的，但是谁让她自个儿不珍惜呢，导致养子被人抱走不说，自个儿也惹来了康熙的厌恶。 明月把她们都召集起来也不是为了别的，只是为了叮嘱她们几句，现在是非常时期，如无必要的话不要随便走动，更不要随便回自己的寝宫，哪怕是到了晚上。 “那晚上我们上哪儿去就寝？”僖嫔第一个问出声，其他的嫔妃们也个个看向明月。 “就在安置点这儿。”明月话音刚落，就见僖嫔她们几乎个个都变了脸色。 “这、我们怎么能在这儿就寝呢？”僖嫔也不是故意要和明月唱反调，而是她真的觉得她们不能在安置点这儿就寝。 不能沐浴就算了，这么多人待在一起，还怎么睡得着呀？更别提安置点里不仅有嫔妃和皇嗣，还有那么多的宫女太监。 不止僖嫔是这么想，就连安嫔也忍不住拧起了眉头，倒是博尔济吉特氏出声道：“怎么就不能了？现在可是特殊情况。” “她说的没错。”明月不给僖嫔开口的机会，她道，“非常时期当然得非常对待了，现在谁也不敢保证不会再有第二次的地……龙翻身，你们要是回寝宫休息的话，你们能保证地龙翻身的时候你们能够再一次平安吗？” 这次地龙翻身，所幸是在白天，如果是在半夜的话，那么受伤遭罪的绝对不止那么少人。 明月这话说得不是没有道理的，就连僖嫔也不能打包票要是再有一次地龙翻身的话，她能够那么幸运地躲过去。 见她们都没有再说什么，明月就道，“特殊时期，就算有什么困难，大家也克服克服。” “另外晚上睡觉的时候都警醒一些，别睡得太沉了。” 听到明月这么说，在场的嫔妃们应了一声，安嫔趁机询问了明月一句：“皇后娘娘，不知道小阿哥的情况如何了？他有受伤吗？” 明月看了安嫔一眼，她看起来是一脸关心的模样，但是经过上次的事情之后，她是不敢再轻易相信她了。 她不知道安嫔被禁足这么久，究竟是真心悔过了，还是想装个样子让康熙知道，但是明月还是回答了她的问题，不是为了她，而是为了一边也在巴巴地看着自己的那拉贵人。 “小阿哥没事，就是受到了一些惊吓而已。” 听到明月这话，那拉贵人顿时松了一口气，看向明月的眼神透着几分感激的光。 安嫔也连声谢过明月，确定小阿哥没事之后，她也没有再问什么了。 明月并没有在这边逗留太久，不过她刚走没几步，就被博尔济吉特氏追了上来：“皇后娘娘请留步。” “怎么了？”明月回头看了她一眼，然后就听到博尔济吉特氏问她关于太皇太后和太后的情况。 明月想到博尔济吉特氏和太皇太后她们的关系，就大概地跟她说了一声，说完之后道：“你放心吧，皇玛嬷那边有苏麻喇姑和皇额娘她们照顾，没事的，晚点我会去把她们一并请过来。” 听到明月这么说，博尔济吉特氏悬着的心总算是放松了一些，她很清楚自己虽然是进了康熙的后宫，但是认真算起来的话，太皇太后和太后才是她的靠山。 所以博尔济吉特氏自然是不希望太皇太后和太后她们出事了。 当然了，博尔济吉特氏也不至于这么功利，她会担心太皇太后和太后也不仅仅只是因为这个原因。 在博尔济吉特氏向明月询问慈宁宫的情况时，僖嫔也向郭贵人打听：“怎么只有你和小公主来安置点这儿？宜嫔呢？” 宜嫔对着僖嫔的时候可以不客气，毕竟她排位在她前面，但是郭贵人就不行了，她位份比僖嫔低，性格又没有宜嫔那么强势，见僖嫔问了，她只能乖乖回答。 “姐姐还在翊坤宫，太医说了她现在不能随便走动，得喝完保胎药之后，情况稳定些，晚点才会来安置点。”郭贵人道。 “那你们怎么会和皇后娘娘一块来的？”僖嫔又问。 “皇后娘娘去翊坤宫看我们了，知道我照顾不了姐姐，就让我带着小公主先和她一块来这边。”郭贵人回答道。 “皇后娘娘去翊坤宫看你们了？”僖嫔看向郭贵人，后者不明白她说得那么清楚，僖嫔什么还要再问一遍，但还是点点头道，“是。” “没事了。”僖嫔摆摆手，因为她刚刚只顾着问郭贵人，倒是不知道博尔济吉特氏和明月说过话，她现在抬头望去，只看到明月离开的背影。 僖嫔问自己身边的宫女：“咱们西六宫这边有安置点，东六宫那边是不是也有？” “应该是的。”僖嫔的宫女画眉点点头道，“娘娘您看贵妃娘娘她们都没在这儿，应该是东六宫那边也有安置点。” 僖嫔一听，开口道：“走，我们现在去东六宫那边的安置点。” “现在？”画眉的眼睛一下子就瞪大了，“可是娘娘，皇后娘娘刚刚不是让我们不要随意走动吗？” 现在皇后娘娘一走，她们就要违背她的意思？ 画眉提醒自己的主子，“娘娘，现在看管这个安置点的王朋可是皇后娘娘宫里的人。” 言下之意要是让他看到的话，他岂不是会禀报给皇后娘娘？ “谁说我们是随意走动了？”僖嫔反驳画眉的话，“我这是有要紧的事情要跟贵妃娘娘禀报。” 只是僖嫔嘴上是这么说的，却知道画眉的话不无道理。 一旁的易庶妃闻言，连忙站出来道：“僖嫔娘娘，您要是信得过奴才的话，奴才替您打掩护？” 易庶妃是僖嫔宫里的人，她向来不得宠，只能够看僖嫔的脸色看过日子，因此向来巴结她。 这要不是因为巴结僖嫔的话，易庶妃早上的时候也不会故意在坤宁宫门口说那样的话给那拉贵人听了。 是她想要挑起那拉贵人对明月的不满吗？ 不是，是僖嫔。 听到易庶妃这么说，僖嫔的眼睛一亮，她对于她宫中的两个庶妃都是不满的，一个不得宠，另一个虽然生了两个女儿，但是都早夭也不得宠。 这让僖嫔想要效仿佟贵妃抱养一个低位嫔妃的孩子都效仿不了。 原本她寄托于今年选秀的新人的，但是谁知道康熙一句“今年后宫不进人”直接断了僖嫔的希望。 不过易庶妃虽然不得宠，肚子比她的还要不争气，但是胜在人够听话，也够忠心，比起木讷的张庶妃，僖嫔当然更喜欢处处讨好自己的易庶妃了。 僖嫔给了易庶妃一个赞赏的眼神，然后就跟她商量要她怎么去给自己打掩护了。 僖嫔看明月离开的方向，就知道她待会儿应该是要去东六宫的，为了避免和她撞上，僖嫔当然不能现在就直接离开了。 而是在安置点等了好一会儿之后，她才让易庶妃去给自己打掩护，然后僖嫔带着画眉偷偷地溜了出去。 在场的嫔妃们都不是瞎子，有心留意的自然注意到僖嫔和易庶妃两人的动向，博尔济吉特氏皱眉：“赫舍里氏这是想要去做什么？皇后娘娘刚刚不是说了吗？如无必要不要随便离开，而且还这么狗狗祟祟。” “格格，是鬼鬼祟祟不是狗狗祟祟。”高娃在一旁纠正了博尔济吉特氏。 “高娃。”博尔济吉特氏扭头看了自己的侍女一眼，“我们不是一个汉文师傅教的吗？怎么教你的和教我的不一样？” 高娃：“……” 有没有可能是她记错了而不是汉文师傅教的不一样？ 高娃没有开口，但是她把话都“写”在她的脸上了，博尔济吉特氏看了一眼，望了望天，然后继续刚刚的话题：“赫舍里氏肯定是想干什么坏事，走，我们也去。” 去哪儿？ 当然是去找皇后娘娘告密了。 僖嫔并不知道博尔济吉特氏想要多管闲事，在易庶妃的掩护下，她和画眉很快地离开了安置点，往东六宫那边去。 为了避免和明月她们撞上，僖嫔她们一路都很小心，等她们在东六宫这边的安置点见到佟贵妃的时候，明月她们再就来了又走了。 “你来这儿做什么？”佟贵妃拧眉看向僖嫔，说话的语气不太好，主要是因为佟贵妃太倒霉了，明明地龙翻身的时候屋子里不止她一个人，结果玛瑙和翡翠她们这些当奴才的没受伤，佟贵妃却因为花盆鞋太高，一个没站稳直接崴到脚了，这会儿脚脖子肿得她难受。 既然不好受，佟贵妃的语气自然好不到哪里去了。 “娘娘，臣妾有事想向您禀报。”僖嫔也习惯了佟贵妃的臭脾气了，哪怕心里不舒服也没有摆在脸上。 她凑到佟贵妃耳边小声地嘀咕了两句，听得后者眉头一时紧皱，一时舒展的。 “你说的是真的？”佟贵妃看向僖嫔，后者道，“不信娘娘您可以派奴才去打听一下。” 第55章 第 55 章 僖嫔跟佟贵妃嘀咕了两句什么呢？ 她跟佟贵妃说,她怀疑明月没有去慈宁宫，更没有把太皇太后、太后和大公主接过来。 僖嫔为什么会这么说呢？ 因为她推算了一下时间门，以及坤宁宫和慈宁宫的距离,发现明月如果有去慈宁宫的话，那么她不可能那么快去翊坤宫见宜嫔她们的，更不可能那么快来巡视西六宫和东六宫的安置点。 至于明月是不是真的没有把太皇太后、太后和大公主都接过来,僖嫔并不能够完全确定，哪怕她在西六宫的安置点没有见到她们，在东六宫的安置点也没有。 但是谁知道她们会不会在其他的安置点呢？ 比如说坤宁宫的安置点。 可是万一……她是说万一，万一就连在坤宁宫的安置点都没有太皇太后、太后和大公主的踪影呢？那么这不就是一个能够让佟贵妃好好表现的机会吗？ “娘娘，皇后娘娘平日里待我们不薄,要是皇后娘娘忘了太皇太后她们，或者说是为了处理后宫的事情而暂时把太皇太后她们放在了后头的话，那么我们不是很应该替她分担，替她排忧解难吗？” 僖嫔在“不薄”二字上咬重了音，然后继续对佟贵妃道,“而且谁不知道咱们万岁爷待太皇太后向来孝顺，娘娘您这个时候能够陪在太皇太后她们身边的话，皇上知道了肯定会夸娘娘您有孝心的。” 听到僖嫔最后一句话，佟贵妃果然心动了，她不是真心想要陪在太皇太后她们身边的,尤其是她现在脚都崴了,哪儿都不想去,但是她现在确实是想要在康熙面前好好地表现一下。 如果没有明月这位中宫之主的话，那么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哪怕她受伤了，崴脚了,那么后宫大大小小的事务也该由她处理才对的。 偏偏世界上没那么多如果，明月已经是真正的中宫之主了，所以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她能站出来主持大局，而她却因为崴了脚，只能够“安分”地当个废人。 佟贵妃能甘心吗？ 自然是不甘心的。 但是明月管事，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哪怕她和明月的情况互换一下——明月崴到了脚而她毫发无损——那么她想要夺权都顺利一点。 偏偏是她崴到了脚，而明月却毫发无损，这就很气人了，佟贵妃心想，老天爷怎么就那么不开眼呢？反正这次地龙翻身也得死人的，多她钮钴禄氏一个不也不多吗？ 僖嫔带来的这个消息，对佟贵妃而言可以说是给了她一个新思路—— 她想要好好表现的话也不一定得站出来主持大局吧？ 佟贵妃一边派人去坤宁宫打听，一边心想正所谓鱼和熊掌不可兼得，钮钴禄氏既然要站出来主持大局，那么自然没法分身亲自照顾太皇太后她们的。 既然如此，那么看在钮钴禄氏平日里待她“不薄”的份上，佟贵妃觉得自己确实是应该替她分担，替她排忧解难了。 这么一想，佟贵妃就决定了，待会儿不管奴才打听回来的消息是太皇太后她们还在慈宁宫，还是已经去了坤宁宫的安置点，她都得去这么一趟。 明月并不知道都发生地震这么大的事情了，佟贵妃和僖嫔居然还有心思搞小动作，不过没关系，她很快就会知道了。 从东六宫那边的安置点回到坤宁宫的时候，还没进门，明月就被早在门口等候的小太子扑了个满怀：“皇额娘，你终于回来了。” 虽然明月离开的时间门并不算太长，但是刚刚才发生了那么可怕的事情，小太子现在正处于极度不安的情绪中，哪怕身边围绕的都是熟悉的人，但是小家伙还是没安全感。 否则的话他也不会得知明月离开了坤宁宫之后，就让小阿哥的奶嬷嬷抱着他，跟着他一块到门口等着明月回来了。 也就是说明月离开了坤宁宫多久，小太子就带着小阿哥在门口翘首以盼了多久。 明月本来是不知道的，但是梁九功一说，她就知道了，当下伸手胡噜了一下小太子的脑袋，然后道：“就这么站着不累呀？还是怕我不回来了？” 他当然不是觉得站着不累了，也不是怕明月不回来，他是怕他皇额娘回不来而已。 不过这样的话小太子并没有说出口，哪怕他年纪还小，可也知道这样的话有点太不吉利了，所以小家伙最后只是冲明月露出了一个傻乎乎的笑。 直把明月笑得积压在心上的阴霾都吹散了不少。 一边牵着小太子往安置点走去，明月一边询问他有没有照顾好小阿哥，有没有给太皇太后、太后和大公主准备好安置的必需品。 “有哦，皇额娘，我把弟弟照顾得好好的。”小太子拍着胸口跟明月道，“还有乌库妈妈、皇玛嬷和大姐姐的东西我也让人准备好啦，等她们来了之后就可以直接入住了。” 说着，小家伙好奇地问明月，“皇额娘，今天晚上我们大家都要在这里睡吗？” “是哦。”明月学着小太子的语气回了他一句，然后道，“因为在屋子里面睡不安全。” “我知道。”小太子奶声奶气地道，“因为屋子里面的东西太多了，地龙翻身的时候会很危险。” “对，保成说得没错。”明月点点头，然后就听到小太子问她，“那我们要在外面睡多久呀？皇额娘。” 这个嘛，明月给不了小太子一个准确的答复，因为她对这一场地震压根没有什么印象，既不知道它什么时候发生，也不知道它什么时候结束。 最后明月只能够对他道：“希望不用太久。” “皇额娘别怕。”听到明月的话，小太子握紧了她牵住自己的手，仰着小脑袋对她道，“保成会保护你的。” 这话听得人怪高兴的。 明月的嘴角忍不住往上扬了扬，然后对小太子道：“不止是我，等我们待会儿去把你乌库妈妈、皇玛嬷和大姐姐都接来之后，你也得保护她们。” “没问题。”小太子一口答应了下来，“你们的安全都包在我身上了。” 虽然小家伙年纪不大，但是口气倒是不小。 明月在坤宁宫的安置点休息了一会儿，喝了两杯子润润喉咙之后，就打算一鼓作气去慈宁宫把太皇太后她们都接过来。 虽然太皇太后让清冬回来告诉她，让她不用惦记着她们那边，她们晚些会自己过来的，但是明月想了想，还是他们过去把人接回来比较好。 如果她现在正忙着，没时间门的话那就没办法了，但是她现在暂时忙完了，总不好什么都不做就这么坐着干等太皇太后她们自己过来。 且不说她们三个老的老，小的小，太皇太后还伤着呢。 只是明月还没有来得及出门去慈宁宫，博尔济吉特氏就先来坤宁宫了。 “起来吧，怎么过来了？”明月让博尔济吉特氏和她的宫女起身后，询问她们，“是有什么事吗？” “回皇后娘娘的话，臣妾是有事要禀报。”博尔济吉特氏倒也不啰嗦，小嘴叭叭的就把易庶妃给僖嫔打掩护，让僖嫔和她的宫女从安置点溜出去的事情跟明月说了。 “僖嫔溜出去了？”明月愣了一下，“她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吗？” “是不是有什么要紧的事臣妾不知道，但是臣妾瞧她的样子像是要干什么坏事似的。”博尔济吉特氏说着，想到僖嫔主仆两人离开的方向，又补充了一句，“僖嫔应该是要去找贵妃娘娘。” 见明月看向自己，博尔济吉特氏就解释道，“因为臣妾看僖嫔离开的方向不是回自己的长春宫，而是要去东六宫那边。” 僖嫔和东六宫那边的谁关系最好呢？ 那当然是佟贵妃了。 这点明月也是知道的，所以觉得博尔济吉特氏这么猜测也不无道理，但是她们能做什么坏事呢？ 明月实在是想不到，也想不通，心想这才刚刚经历了一场地震，很多人甚至都还没有回过神来，僖嫔（和佟贵妃）怎么就有心思干坏事了？ 明月按下了心底里的疑惑，然后对博尔济吉特氏笑笑道：“我知道了，待会儿我和保成要去慈宁宫接皇玛嬷她们，你要一起去吗？” 明月邀请博尔济吉特氏，主要是因为她知道她和太皇太后她们的关系近，感情也好，要是换做是别的嫔妃的话，明月不一定会开这个口的。 “可以吗？”博尔济吉特氏没想到自己来给明月通风报信居然还有这样的好处，当下小鸡啄米似的点头道，“要要要。”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尤其是得知太皇太后的手骨折了，博尔济吉特氏不亲眼见她们一面，她都不太放心。 当然了，这话博尔济吉特氏并没有说出口，她只是性子有点直而已，但是又不傻，哪怕她和太皇太后她们的血缘近，但是人家明月才是太皇太后正儿八经的孙媳妇。 她作为康熙的嫔妃，当着明月的面说这样的话那不是容易讨人嫌吗？ 博尔济吉特氏懂的，她也拎得很清，她是不想做妾的，但是不想做都做了，那能怎么办呢？ 只能认了呗。 反正她来大清又不是为了争宠，而是为了养老而已。 “皇额娘，我们去接乌库妈妈她们，把弟弟也带上吧？”小太子拉了拉明月的手。 明月低头看了小太子一眼，虽然他嘴上什么都没有说，但是明月看到他脸上的表情，就可以猜得到他为什么这么提议。 无非是经过了刚刚的那场地震，使得小家伙不放心把小阿哥一个人留在坤宁宫的安置点。 可见小太子虽然一开始很抗拒小阿哥，但是相处久了，对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多多少少还是有点感情的。 于是明月也没有拒绝，点头就答应了：“对了。” 提到小太子同父异母的弟弟，明月就想起了一件事，扭头对梁九功道，“劳烦梁谙达回乾清宫一趟，跟皇上说让他派人出宫一趟去打听一下两位小阿哥的情况，如果可以的话，干脆把他们都接回宫里来吧。” 这是明月去东六宫的安置点见到惠嫔和荣嫔的时候，两人哀求明月的一件事。 荣嫔和惠嫔两人都在这次地震中受了伤，回过神来之后最担心的自然是养在宫外的儿子了，平时还好，哪怕她们挂念孩子，至少知道他们是平安的。 但是现在不一样，现在发生了这种事情，哪个当娘的会不担心？尤其是两个孩子一个七岁，一个才两岁，惠嫔和荣嫔担心都得担心死了。 因此哪怕明知道明月现在正是忙碌的时候，她们也不得不求她帮她们跟康熙递一句话。 “还有，顺便跟皇上说一声，太皇太后她们那儿有我照顾，他安心处理前面的事情就好。” 明月吩咐的这两件都是重要的事情，梁九功也拒绝不了，应了一声准备离开的时候就听到明月又道，“谙达回去之后就留在皇上那儿吧，他那边正是需要人手的时候。” “哎。”梁九功应了一声，他也意识到了，自己在明月这边就是个带娃娃的作用。 得知太皇太后等人果然没有在坤宁宫的安置点，佟贵妃一下子就支棱起来了，哪怕脚已经肿了起来，也扑不灭她心里那团想要好好表现的火。 在东六宫安置点这儿，佟贵妃的位份最高，她要走，压根没有人拦得住她，当然了，也没人赶拦她。 只是其他人实在是想不明白，都到这个时候了，佟贵妃她们怎么还不消停？ 这个问题不止敬嫔她们想问，太皇太后她们也想问。 “既然脚受伤了，那么就该好好歇着，这么大老远的跑来，也不怕伤上加伤？”太皇太后都活到这把年纪了，平日里佟贵妃是真心孝顺自己的还是装出来的，她能够感受不到？ 但是有句话说得好，看破不说破，佟贵妃既不是太皇太后正儿八经的孙媳妇，又不是她的晚辈，没被太皇太后放在心上，那么她是真孝顺还是假孝顺，老太太自然不会在意了。 但是现在发生了这种事情，佟贵妃的脚都受伤了还大老远地跑来慈宁宫，太皇太后总不可能表现得过于冷漠。 哪怕她明知道她来意不单纯。 佟贵妃却不知道太皇太后心中所想，见她今日对自己的态度比平时要温和了一些，以为是自己带伤前来探望这一举动打动了她。 “这怎么能行呢？”佟贵妃摇摇头道，“出了这样的事情，臣妾很该来慈宁宫探望您和太后娘娘的。” “还有大公主……”佟贵妃微微侧头看向一旁的大公主，“刚刚地龙翻身的时候吓坏了吧？太医怎么说？有没有给你开安神药？” 大公主确实是吓坏了，哪怕地龙翻身已经过去了一段时间门了，但是她仍然有点回不过神来，小脸还是白白的。 “谢谢贵妃娘娘的关心，太医已经给我开安神药了。”大公主说着，就礼尚往来地关心起佟贵妃的伤，“贵妃娘娘您的伤要紧吗？” “不要紧，就是不小心崴了一下，太医已经上药了，养养就好。”佟贵妃的话音刚落，一旁的僖嫔就开口道，“怎么会不要紧呢？臣妾可是听说了，太医叮嘱了贵妃娘娘您得静心休养才行的，要是一个没养好的话，您的脚容易留后遗症。” “哪有这么夸张？我自己的情况我知道得很。”佟贵妃反驳了僖嫔一句之后，对太皇太后她们笑笑道，“其实臣妾的伤真的不严重，确实是需要静养，但是也没那么容易留后遗症。” “不管容不容易，你都得好好养伤才是，你还年轻，要是真的留下什么后遗症的话，遭罪也是你自己。”太皇太后说完，又问起了养在她膝下的那个小阿哥，“地龙翻身的时候，孩子没受伤吧？” “没有。”佟贵妃摇摇头，“当时奶嬷嬷正抱着他出去晒太阳，因此躲过一劫。” “那二公主和养在惠嫔那儿的三公主呢？”太皇太后问完了曾孙就问其他两个曾孙女。 “二公主在地龙翻身的时候，因为一个躲避不及，被摔下来的瓦片划伤了手臂，但是好在伤口不深，太医已经给她止血了，三公主就幸运一些，也毫发无损，只是受到了惊吓而已。” 佟贵妃虽然脚受了伤，而且也不需要站出来主持大局，但是东六宫的情况她还是知道的，毕竟她来慈宁宫之前就已经预料得到太皇太后肯定会问她这个了，所以早就让玛瑙去打听清楚了。 “那宜嫔肚子里的孩子和郭贵人所出的小公主呢？都还好吗？”太皇太后这个问题是问僖嫔的。 因为她记得她住西六宫那边。 别看太皇太后自从康熙娶妻之后，就没有再管过他后宫的事情，但是老太太记性好得很。 “回太皇太后的话，小公主和郭贵人还好，都只是被吓到了，但是宜嫔的情况不怎么好。”僖嫔没想到太皇太后会突然问她关于翊坤宫的事情，但是好在她还真的知道翊坤宫的情况。 于是便细细地回答了太皇太后，“皇后娘娘带小公主和郭贵人去安置点的时候，臣妾从郭贵人的口中得知宜嫔因为惊吓过度，导致肚子里的胎儿有些不稳。” 至于有多不稳，有没有流产的迹象，僖嫔就没有说了，因为她看太皇太后这会儿因为受了伤导致精神不太好，要是再听到这样的坏消息，她怕她的身体受不住。 真要是这样的话，那么她可得倒霉了。 “太皇太后您放心吧，臣妾听僖嫔说了，皇后娘娘已经去翊坤宫见过宜嫔了，也让太医尽全力保住宜嫔这一胎，宜嫔和她肚子里的孩子肯定会没事的。” 佟贵妃用一种不经意的语气透露了明月去过一趟翊坤宫的事情之后，就把话题转回到太皇太后的身上，“太皇太后，臣妾听皇后娘娘说，为了安全起见，让我们今天晚上都不要进屋休息，不知道您和太后娘娘，还有大公主是怎么打算的？你们打算今天晚上在这个安置点休息吗？” 说着，佟贵妃环视了一眼四周的情况，然后对太皇太后道，“要不然太皇太后你们和臣妾一块回东六宫的安置点吧，到时候臣妾还可以帮忙照顾您和太后娘娘，还有大公主。” “不用了。”太皇太后摇摇头，拒绝了佟贵妃的好意，“皇后已经派人来接过我们了，晚些我们会直接去坤宁宫。” 比起东六宫的安置点，太皇太后当然更愿意去坤宁宫那儿了，倒不是她和明月感情太好，而是小太子就在坤宁宫。 “这样吗？”佟贵妃笑了笑，然后道，“臣妾见皇后娘娘巡视了东、西六宫的安置点之后就回坤宁宫了，还以为太皇太后您和太后娘娘，还有大公主今天打算在这里安置呢。” 佟贵妃这话不仅让太皇太后她们听得一清二楚，就连带着小太子他们一块来慈宁宫的明月也听得一清二楚。 行吧，她现在终于知道佟贵妃和僖嫔两人到底想干什么坏事了，敢情是来慈宁宫给她上眼药了？ 佟贵妃和僖嫔是背对着门口的，但是周围的奴才呼啦啦地跪下给明月他们请安的时候，她们不用回头也知道他们来了。 当下僖嫔的脸色一僵，脸上不由地露出了一个心虚的表情。 倒是佟贵妃的脸色并无异常，在翡翠的搀扶下起身给明月行礼。 “既然脚伤了就不必多礼了。”明月一边对佟贵妃道，一边抬抬手示意其他人起身，然后带着小太子他们上前给太皇太后和太后请安。 “乌库妈妈，你的手疼不疼呀？保成给你呼呼。”小太子一看到太皇太后的左手夹上了夹板，顿时心疼到不行。 “本来还有些疼的，但是被保成这么一呼呼，乌库妈妈就不疼了。”太皇太后对小太子说话时的语气温和中透着对他的慈爱。 “那保成再给乌库妈妈你呼呼。”小太子说着，就使劲儿地又往太皇太后受伤的手呼了呼。 太皇太后见状，一颗心越发软了。 明月则看向佟贵妃：“幸好贵妃你刚刚不是说‘臣妾见皇后娘娘巡视了东、西六宫的安置点之后就回坤宁宫了，还以为皇后娘娘不再管你们呢’，要不然的话我还以为你在给我上眼药呢。” 佟贵妃正要说话，就听到小太子奶声奶气地问明月：“这不是一个意思吗？皇额娘。” 佟贵妃：“……！！！” 第56章 第 56 章 佟贵妃以前不太喜欢小太子,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的生母是仁孝皇后，更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这孩子不好哄。 在康熙选定明月,让她入主中宫之前,佟贵妃一心想要当上康熙的皇后，如此一来，她自然有心想要和小太子拉近关系了。 毕竟佟贵妃很清楚康熙对小太子的看重,也知道自己不论是当上皇后之前,还是当上皇后之后，和小太子搞好关系总是利大于弊的。 但是问题是—— 小太子实在是太难搞！ 佟贵妃刚进宫的时候,小太子才两岁,按理来说这个年纪的孩子是最好哄的，再加上仁孝皇后生他的时候难产去世了，他打小就是个没娘的孩子,那他能跟谁最亲近？ 当然是谁带他,他亲近谁了。 佟贵妃原本也是想走这个路线的，可惜小太子压根不给她机会,以至于来回几次之后，佟贵妃就没那个耐心了,尤其是她那时候虽然想着要当康熙的皇后,也想着生一个自己的孩子呢。 结果谁能想到三年之后，她想做的事情一件都没有做成呢？ 一没当上康熙的皇后,二没生下一个自己的孩子，三没和小太子搞好关系。 反观明月,除了“没生下一个自己的孩子”这件事之外，其他的两件事都做到了！ 明月要是没有和小太子搞好关系的话，那么他刚刚至于帮着明月说话吗？ 一想到这里，本来只是不太喜欢小太子的佟贵妃现在是像讨厌明月一样的讨厌他了。 这小兔崽子,实在是太气人了！ 哪里气人了？ 这小兔崽子太招人喜欢了好吗？ 要是佟贵妃敢把心里话说出来的话，明月肯定得把这句话直接“砸”她脸上去，她现在觉得全天下都找不到一个比小太子更招人喜欢的孩子了好吗？ 别说佟贵妃了，就连明月也没想到小太子居然会在给太皇太后受伤的手呼呼的时候突然抽空给佟贵妃补了一刀。 对此，明月只想说一句—— 真的是干得漂亮！ 明月胡噜了一下小太子的脑袋：“不是要给你乌库妈妈呼呼吗？认真点。” 虽然被明月说了，但是小太子可是注意到他皇额娘给了他一个赞扬的眼神哒，当下小太子美滋滋地继续给太皇太后呼呼。 小太子是美滋滋了，佟贵妃的心情却一点都美不起来，她怎么也没没想到自己居然能这么寸，明月他们早不来，晚不来，刚好在她故意给她上眼药的时候就出现了。 是的，佟贵妃承认自己确实是在上眼药，她也知道自己跟太皇太后她们这么说，太后和大公主或许听不出来，但是太皇太后肯定会听得出来的。 但是那又怎么样呢？ 佟贵妃还是照样要说，因为她说的确实是事实，又不是故意编造的，明月确实是巡视了东、西六宫的安置点之后就直接回坤宁宫而不是来慈宁宫。 太皇太后听了，难道心里不会觉得不舒服吗？ 佟贵妃觉得哪怕太皇太后明知道她在上眼药，但是对于她说的话也不可能左耳进，右耳出，完全不上心的。 只是佟贵妃承认自己上眼药，不代表想要让明月他们撞见的，尤其是明月和小太子现在还联手把这事儿给说破了。 偏偏即便如此，佟贵妃也没法说什么，直到见到康熙也来到慈宁宫，佟贵妃才暗暗庆幸刚刚撞见她上眼药的人是明月他们而不是康熙。 康熙是从回到他那儿的梁九功口中得知明月他们来慈宁宫接太皇太后他们的事情，想到局面暂时稳住了，他就直接从乾清宫赶来了慈宁宫。 见到太皇太后受伤的手，康熙一脸愧疚的模样道：“皇玛嬷，是孙儿不孝。” “说什么傻话呢。”太皇太后却不把自己受伤的手放在心上，她道，“出了这样的事，你要是敢第一时间门跑来找哀家的话，小心哀家拿大扫帚把你赶回去。” 太皇太后不是在说什么场面话，她嘴上是这么说的，心里面也确实是这么想的，如果康熙真的那般意气用事的话，那么和他皇阿玛有什么区别？ 太皇太后并非是一般的老太太，她一生理智大于情感，所以她不会怪康熙出了这样的事情之后没有第一时间门奔到她这位皇玛嬷的身边来照顾她。 因为这个时候她的身边不缺照顾的人，但是大清缺一个能主持大局的。 康熙闻言笑了笑，因为他知道他皇玛嬷并没有撒谎，这确实是她能够干出来的事情。 所以康熙也没有再纠结这件事，关心了太后和大公主之后，他就扭头看向明月：“辛苦你了，皇后，梁九功已经跟朕说了，幸好有你的提醒，不然的话朕都忘了派人去把保清他们接回来。” 康熙这话并没有撒谎，突然发生地龙翻身这样的大事，他就连宫里的孩子都没有怎么想起来，又怎么可能想得到宫外的两个儿子呢？ “也是荣嫔和惠嫔两人挂念孩子的安危，特意求我的。”明月倒没有把这份功劳往自己身上揽，事实上最牵挂宫外两个小阿哥的，除了他们的生母之外，还有谁呢？ “要不是她们特意提起，我都险些忘了这件事了。”明月没见过两个小阿哥几面，但是她确实是他们名义上的嫡母，按理来说她不用荣嫔和惠嫔求到她面前，就该想起这件事的。 虽然明月不想按理说，但是也没办法，只能对康熙道，“也是我失职了。” “真要论失职的话，朕首当其冲。”不得不说，康熙还是挺会说话的，听到明月这么说，没有站在她的对面说什么“不怪你”之类的话，而是和她站在一边，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 一旁的僖嫔还好，佟贵妃却看得一颗心又酸又涩的，她就是见不惯康熙在她面前对其他女人好。 可偏偏这个女人不是别人，正是康熙的皇后，而她仅仅只是康熙的嫔妃而已。 康熙倒不知道佟贵妃在想什么，哪怕他知道她向来是个爱拈酸吃醋的性子，但是现在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他哪里有心思去想那些事情？ 不过佟贵妃到底是自己的表妹，如果她不在这儿的话就算了，既然在自己跟前了，康熙总不可能不关心一句的，尤其是佟贵妃的脚还受伤了。 “既然受伤了，怎么不好好待着？” 原本差点被酸成柠檬精的佟贵妃一听到康熙这句关心的话，情绪顿时高涨起来：“谢皇上的关心，臣妾是想着出了这样的事情，您和皇后娘娘肯定很忙的，其他的事情臣妾没法帮上忙，只能替您和皇后娘娘多照顾太皇太后和太后娘娘，尽尽孝心了。” “也是臣妾不争气，要不是地龙翻身的时候崴到了脚，臣妾还能再帮皇后娘娘多分担一些事情呢，叫她不至于那么辛苦。” 听听，听听，这话不是说得挺漂亮的嘛。 明月扫了佟贵妃一眼，虽然嘴上什么都没有说，但是面上的表情就像是在惊讶—— 原来你也会说人话呀？ 佟贵妃：“……” 所以说她不喜欢钮钴禄氏不是没有道理的！ 佟贵妃被明月的这个表情给刺激得不轻，但是她深知自己不能再冲动了，她不介意自己在太皇太后那儿的形象，但是她很在意自己在康熙心目中的形象的。 尤其是经过刚刚的事情之后，佟贵妃也知道了明月不是那种逆来顺受的性子，她刚刚不过是背着她说她的坏话，明月都敢当众把这件事说破，她现在要是当着康熙的面再上眼药的话，佟贵妃可不知道明月会干些什么。 而且佟贵妃很清楚，康熙希望她懂事一些，识大体一些。 果不其然，不知道前情的康熙听到佟贵妃这么说，冲她微微颔首：“你有这份心就好了。” 佟贵妃听得出康熙对自己的满意，当下面上忍不住露出了一个笑，一扫刚刚被明月和小太子说穿的尴尬。 站在太皇太后身边的小太子看看康熙，又看看佟贵妃，最后看向明月，见她什么话都不说，小太子觉得奇怪—— 皇额娘为什么不把刚刚的事情跟皇阿玛说呀？ 小家伙想不明白，但是没关系，他皇额娘不说，他说！ 于是在去坤宁宫安置点的路上，小太子就就凑到康熙的耳朵边小小声地把刚刚佟贵妃跟太皇太后说明月坏话的事情跟他说了。 说完，小太子很认真地对康熙道：“皇阿玛，贵妃娘娘坏。” 小太子要是不说的话，康熙还真的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不过…… “你听得出来贵妃在说你皇额娘的坏话？”康熙看了小太子一眼，直把后者看生气了，“皇阿玛，你是不是当我傻呀？” 连好话坏话他都分不出来吗？ “你觉得贵妃背着你皇额娘跟你乌库妈妈说她的坏话不好？”康熙问小太子。 “是非常不好。”小太子强调了不好的程度。 “那你现在不是背着贵妃跟朕说她的坏话吗？”康熙道。 “那不一样。”小太子奶声奶气地道，“贵妃娘娘那是胡说道道，我可没有。” 说着，小太子挺起胸口对康熙道，“我是在保护皇额娘。” 康熙闻言，笑了笑：“好，朕知道了。” 虽然康熙这么说了，但是小太子还是不满意，他道：“皇阿玛，你应该说‘好，朕也会保护你皇额娘’才对。” 他皇阿玛怎么那么不会做人丈夫哦？ 愁人。 突然被小太子甩了一个嫌弃的小眼神的康熙：“……？？？” 明月不当着康熙的面戳穿佟贵妃的真面目，并不是因为她对佟贵妃心软，或者她不想康熙夹在她们中间门不好做人，而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显得佟贵妃给她上眼药的事情实在是太微乎其微了。 康熙忙，明月同样也忙。 哪怕现在没有再地震了，但是谁知道这份平静能够维持多久呢？ 明月必须考虑如果再次地震的话，应该采用什么样的紧急保障措施。 事实上明月的担心并非是杞人忧天，地龙翻身后的北京城仅仅只是平静了大半天的时间门而已，当夜幕降临之后，京师再一次发生地龙翻身。 是夜，连震三次！ 经历了可怕的一夜之后，翌日天亮后，平安活下来的众人以为噩梦就这样过去了，结果谁知道这一天的正午又发生了一次地龙翻身。 这次的震感可比夜里的三次要强烈得多，如同昨天巳时的第一场地震一般，无数房屋倒塌，官民死伤不可胜计。 八月初一的子时，复震如前，之后数日余震不断，八月二十五日的晚上又发生了两次大震。 这场大地震持续时间门之长，波及范围之广，不仅举朝震惊，更是带来了巨大的破坏。 可以说短短一个月的时间门，北京城积尸如山，哭声震天，其中作为震中地带的平谷、通县情况更加严重，伤亡人数数以万计。 作为女眷，哪怕明月是一国之母，她也没办法参与朝政的，但是没办法参加朝政，不代表明月对于外面的情况一无所知。 从吕梁打听回来的消息里，明月得知了康熙是如何应对这场大地震的，在第一次地龙翻身后，他便迅速从自己的内库中拨款赈恤灾民，再号召官绅富民踊跃捐资助赈，甚至当天就下罪己诏，将地龙翻身的责任全部揽在自己身上。 现在的康熙并非是当日那个被鳌拜欺压得手上半点实权都没有的小皇帝，他如今在朝中威严甚重，以至于他救灾的命令下达后，前后不过两个时辰，不论是人员、还是拨款甚至是物资都已经迅速到位。 不得不说，即便如今的大清不论是社会制度还是生产力都不如后世先进，但是他们确实已经拥有了一套较为完善的社会保障体系。 从吕梁那儿得知康熙这个月来下达的各项旨意后，明月简直是想不佩服康熙都不行了，他制定的灾后救援策略不仅清晰、全面，甚至格外的有温度。 “那难怪咱们都没有听说外面发生难民□□的事情。”朱夏听说康熙不仅发放银两和粮食，还下旨帮灾民修建房屋，顿时就明白了发生了这样的大灾难，为什么外面没有传来有灾民制造□□的事情了。 毕竟对于老百姓而言，只要能够帮他们重建家园，让他们能够重新拥有一个安身立命之所，那么他们一般是不可能冒着掉脑袋的风险去干与朝廷对抗的事情的。 “可不是么。”明月对于朱夏的想法深以为然，毕竟她上辈子就是普通的小老百姓一个，最是知道小老百姓是怎么想的。 于是康熙就发现了，他再次见到明月的时候，他这个皇后看他的眼神似乎有点过于热情了。 “这是怎么了？”康熙这段时间门为了赈灾的事情，可以说是忙得脚打后脑勺了，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可见这段时间门他是既吃不好，也睡不好。 从发生地震到现在，前后快三个月的时间门了，康熙见明月的次数屈指可数。 因为后宫有明月这位中宫之主坐镇，对她的本事，康熙是十分信任的，因此这两个多月的时间门，康熙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前朝和赈灾的事情上面，对后宫的事情一无所知。 当然了，对明月的事情也一无所知。 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见明月这个样子，康熙才一时之间门猜不到她的意思。 “难道是有什么事情有求于朕？”大概是因为现在的情况逐渐好转，康熙的神经也没有再像之前那样紧绷了，面对明月的时候，甚至还有心思开个小玩笑。 “没有。”明月冲着康熙摇摇头，然后道，“我只是觉得……您确实是一个好皇帝。” 听到明月这样直白的夸赞，康熙愣了一下，片刻之后，罕见的有些不好意思了。 其实康熙从小到大受到的夸赞可以说是数不胜数，尤其是他当上皇帝之后，底下给他拍马屁的臣子可以说是没有一万个，也有九千九百九十九个了。 往常面对那些人近乎拍马屁式的夸赞，康熙从来不会觉得不好意思的，有的臣子为了拍康熙的马屁，那可是什么肉麻话都敢说，可康熙当时听到那些话的时候，可以说内心毫无波动，甚至有点想笑。 而现在，明月仅仅只是一句简单而直白的夸赞而已，却一下子击中了康熙的心。 因为他听得出来明月说这句话时的语气是真诚的，不是为了拍他的马屁，也不是为了讨好他，她就像是突然有感而发一样地说出这样一句话。 “朕如果真的是个好皇帝的话，上天也不会用这样一场大灾难来谴责朕的政治有失了。”康熙这句话才刚刚说完，就听到明月张嘴就道，“胡说八道。” 康熙抬眸朝明月看了过去，就见她拧着眉头道，“谁说这次地龙翻身的原因是因为你政治有失了？” “不少人。”康熙十分诚实地道，“外面还有人说朕德不配位。” “你不配难道说的人配吗？”明月心想说这些话的人真的是好大的脸哦，别的事情她暂时不提了，单单就这次的这件事，明月完全不觉得错在康熙。 作为大清的皇帝，明月相信康熙比任何人都不希望发生这场大地震的，但是事情不发生都已经发生了，康熙并没有想着推卸责任，而是沉着冷静地制定一系列救援策略，成功地稳定住了民心。 明月相信，换成其他人不一定能够做得比康熙更好了，结果现在还有人说他德不配位？甚至说这场大地震是因为康熙政治有失招来的？ “你别听那些人瞎说。”明月知道康熙在大地震发生没多久之后就已经下罪己诏了，但是她原本以为那些只是历代皇帝们的危机公关处理方式而已。 康熙也不例外。 但是现在听到康熙这么说，明月都有点惊讶了—— 不是吧不是吧？ 康熙不会真的觉得是因为他这个皇帝当得不好，所以才发生这场大地震的吧？ 明月心里面是这么想的，嘴上也就这么问出来了。 虽然明月嫁给康熙的时间门不长，但是通过这段时间门的接触和了解，明月不认为康熙是这样容易自我怀疑的人。 结果谁知道康熙听到她这么问，居然真的冲她点点头，然后道：“要不是这样的话，朕实在想不通大清为什么会突然遭遇这样的大灾大难。” 那是因为地球上的板块与板块之间门互相挤压碰撞导致的呀。 正确答案明明都已经到了嘴边了，偏偏因为康熙没有一个初中文凭，以至于明月不得不把话咽了回去，改口道：“皇上，你……” “你少迷信一点吧。” 挺大个老爷们儿，玩什么不好玩封建迷信那一套？ 康熙：“……” 当初去广济寺请菩萨的人是谁？ 康熙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默默地看了明月一眼，后者不知道怎么的，一下子就明白了他这个眼神是什么意思。 想到自己屋子里供奉的那尊菩萨，明月眨了眨眼睛，然后道：“皇上，我拜菩萨不代表我是迷信的。” “反正在我看来，这次的地龙翻身和你完全没有任何的关系，并不是因为你这个皇帝做得不好，所以大清才会有这场大灾难，相反，因为有你，所以大清在这场大灾难之后，才能够得以迅速地恢复过来。” “所以对于那些说那种话的人，你就当他是在放屁好了，完全不必放在心上的。” 明月说完之后，康熙忍不住笑了一下，也不知道是因为明月的这番安慰，还是因为她为了安慰自己连“放屁”这样粗俗的话都说得出来。 总之康熙听完明月这么说之后，看向她的目光都是带着笑意的，他像是不确定似的跟她确认：“这些都是你的真心话吗？” “你真的是这么想的？” “不认为这场大灾难是上天为了谴责谁？” “是。” “真的。” “不认为。” 康熙问了明月三个问题，明月就给了他三个回答。 “好。”康熙像是确认完毕似的，对明月点点头，然后道，“记住你今天说的话。” 明月略带几分不解地看向康熙，不等她把自己的疑惑问出口，康熙就突然靠近了她，然后伸手抱住了她。 明月愣了一下，因为对她而言，康熙已经不是陌生人了，相反，两人的身体熟悉得很，所以她并没有下意识地抗拒他这个拥抱。 紧接着明月就听到康熙温声对她道，“朕也不相信上天是为了谴责谁所以才有这场大灾难的。” 第57章 第 57 章 不相信就对了,所以他是把她的话给听进去了？ 明月皱皱眉头，心想但是为什么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想不明白的明月等康熙走后，就把吕梁喊了过来：“外边是有什么传言吗？” “娘娘您是指？”吕梁不确定明月想知道关于哪方面的传言。 “就是和这次地龙翻身有关的。”明月道。 “这……”吕梁犹豫了一下,然后才开口道,“外边确实是有一些风言风语,说万岁爷德不配位，所以大清才遭此大难。” 明月闻言，眉头一下子就皱了起来：“可是有人想要趁机闹事？” 不怪明月这么怀疑，主要是她看过康熙制定的灾后救援策略，难得的是他深知底下的官员并非个个都是清廉之人，所以赈灾的银两和物资走到哪儿,哪儿就会有康熙派下去监督视察的亲信。 虽然这样并不能完全保证每一两银子，每一份物资都到灾民们的手上，但是至少大大地减少了官员贪污，以及弄虚作假的可能性,更好地保障了灾民们的利益。 在这样的情况下，除非是一些别有用心的人，否则的话又怎么可能还会有人把这次大地震的原因归结到康熙身上？甚至闹得人尽皆知？ 现在可不是后世，说错话可不仅仅只是关几天大牢那么简单,一个闹不好可是要全家都一起掉脑袋的。 所以一听到吕梁这么说,明月第一反应就是觉得有人想要趁机闹事了,毕竟后世能够有行走的五十万,现在怎么就不能有行走的五十两了？ “那是当然了。”吕梁张嘴就道,“皇上对这次赈灾的事情多上心啊,这些奴才们都是有眼见的，但凡皇上少重视一分，底下的老百姓就得多受罪十分。” 吕梁这句话并不是夸张句,事实上真的是这样的，要不是有康熙的三令五申，要不是有他的强硬态度，要不是有他的紧迫盯人，底下的官员绝对不会那么矜矜业业，尽忠职守的。 简单一点来说，但凡康熙不那么爱民，这次大地震的伤亡人数绝对不仅限于此。 “娘娘您放心吧，邪不压正，天底下的老百姓也不是傻子，不会那么容易被人糊弄的。”吕梁怕明月担心，就宽慰她道，“那些黑心肝的人迟早得遭报应的。” “可不是么，老天也是不开眼，怎么没趁着这次地龙翻身把这些烂心肝的人一并给收了，省下来的粮食说不定能让其他无辜的灾民们多吃几口呢。” “朱夏这话说得实在，一想到说这些话的人说不定还领着朝廷的银两和粮食就气人。” “娘娘您别担心，皇上肯定能把这件事处理好的，那些趁机闹事的人也不过是秋后蚂蚱了，等皇上腾出手来，他们一个也别想逃。” …… 大概是怕明月担心康熙，所以朱夏她们个个轮番宽慰明月，直把明月宽慰得想笑，她道：“早知道你们那么会安慰人，刚刚皇上离开的时候我就应该让他把你们都带上。” 多听听这些话，就能少自我怀疑几分了。 别看明月刚刚安慰起康熙时，小嘴叭叭的，但是认真论起来的话，她真的没有那么担心康熙。 毕竟她可是知道历史的人诶，哪怕这是一个平行世界，但是她相信作为重要人物的康熙，只要他的成长过程没有太大变化的话，那么他的未来也不会和历史发生太大的偏差的。 因为人的性格一旦养成，那是很难改的，要不然也不会有一句话叫做“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了。 所以明月相信历史上的康熙遇到了这种事情能解决，那么现在的这个康熙也一样可以。 既然如此，那么明月还担心康熙什么呢？哪怕他现在或许会有些迷茫，会有一些自我怀疑，但是总归会过去的。 所以比起一个劲儿地担心康熙，明月觉得还不如利用这个时间干一些实事，比如说支援康熙对灾民施粥赠药的善举。 “皇玛嬷，皇上跟我说了，因为地龙翻身的事，京城最近出现了许多的饥民，再加上现在已经是九月底，十月马上就要来了，天一冷，肯定会有很多人生病的，所以他已经让人着手施粥赠药的事情了。” 明月从康熙那儿知道了这件事情之后，心里面就有了一个想法了，为此特意来找太皇太后，向她询问意见，“粥也好，药也好，这些确实都是饥民们目前需要的，但是想要平安地度过接下来这个冬天，我想他们还缺少能够保暖的衣物，所以我就想着看看能不能效仿皇上，动员朝中大臣们的女眷踊跃捐款捐物。” “这确实是个好办法。”明月能够想到的事情，太皇太后自然也能够想到了，所以她是支持明月的。 “皇玛嬷您也这么觉得？”明月像是惊喜似的看向太皇太后，然后对她笑得有几分过（不）于（怀）热（好）情（意）。 太皇太后都老成精了，又怎么可能看不出来明月的想法，她道：“哀家怎么觉得你今天登门，不是为了来询问哀家的意见，而是来打哀家的主意？” “这怎么可能呢？皇玛嬷”明月矢口否认，“孙媳可不是这样的人。” 说着，明月话锋一转，“不过呢，孙媳是觉得皇玛嬷您向来慈悲为怀，所以您肯定会支持给灾民们捐款捐物的对吧？” 太皇太后：“……” 好家伙，敢情是上门“打劫”来了？ 太皇太后乜了明月一眼，然后道：“为了从哀家的钱袋子里挖钱，你真是什么话都说得出口啊。” 还她向来慈悲为怀呢，太皇太后心想，这四个字和她有什么关系吗？ “天地良心，皇玛嬷，这可是孙媳的心里话呀。”明月也不和太皇太后分开坐了，直接凑到她身边坐下，亲亲热热地挽着她没有受伤的右手，笑着道，“自打我嫁给皇上之后，皇玛嬷您既没有刁难我这个新进门的孙媳妇，又没有因为我对保成严格而给我脸色看。” “还有最近这段时间，明明我没有多少时间待在您的身边照顾您，可是您也没有说我什么，甚至在贵妃给我上眼药的时候，还护着我，替我说几句。” “所以在我心目中，皇玛嬷您绝对是天底下最最和蔼可亲的长辈了。” “没有之一的那种。” 太皇太后并不是一个容易因为别人几句拍马屁的话，就高兴到分不清东西南北的人，毕竟自从当上太后之后，太皇太后就没少听底下的人拍自己的马屁，等当上太皇太后之后，情况就更甚了。 远的不说，光是康熙后宫的嫔妃们，就没少拍太皇太后的马屁，但是太皇太后对她们说的好话，向来都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 因为她们夸她的那些话，太皇太后没听过一百次，也听过九十九次了。 总的来说，就是对方夸得不走心，这样一来，太皇太后听得不走神都算好了。 但是明月不一样，虽然太皇太后也很清楚她这是在拍她的马屁，但是因为明月每一句话都拍得具体，拍得实在，以至于一向不怎么爱听别人拍马屁的太皇太后居然被明月“拍”得挺舒服的。 于是“稀里糊涂”的就答应了明月要支持她给灾民们捐款捐物了。 “那太好了。”明月笑着道，“孙媳就先替广大的灾民们跟皇玛嬷您道一声谢了，有了您的支持，我相信肯定会有更多的人加入我们一块做善事的。” 太皇太后笑着看了明月一眼，其实即便她不拍她的马屁，她也会支持她这么做的，也会配合她捐款捐物，太皇太后相信明月也知道，但是即便知道，她也愿意拍她马屁，让她高兴些，这就是明月的孝心了。 太皇太后不是那种不分好赖的人，明月既然有心孝顺她，那么她这么做长辈的自然得慈爱晚辈了。 于是太皇太后就随口问了明月一句：“那你打算怎么动员朝中大臣的女眷，以及她们答应捐款捐物之后要怎么将这些东西发放给灾民们吗？” 太皇太后问完，就见明月又对她露出了一个过（不）于（怀）热（好）情（意）的微笑，太皇太后：“……” 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不其然，下一秒太皇太后就听到明月道：“实不相瞒，皇玛嬷我正头疼着这个问题呢，您也知道，我身边的奴才除了吕梁他们资历稍微老一点之外，其他的几个丫头都是没怎么经过事儿的。” “我有心培养她们，可也知道没法揠苗助长，所以我就想着跟皇玛嬷您借一个人。” “苏麻喇？”太皇太后问道。 明月一听，顿时一拍手道：“天哪，皇玛嬷，我们也太心有灵犀了吧？” 太皇太后：“……” 这份心有灵犀的默契她可不想要。 明月假装没有看到太皇太后脸上的那份“嫌弃”，继续道：“所以皇玛嬷您会答应我的对吧？一定会的，您放心，等苏麻喇姑到我那儿之后，我一定会好好对她，不会累着她的。” “我知道皇玛嬷您习惯了苏麻喇姑的伺候，但是我跟您保证，等事情结束之后，我肯定会马不停蹄地把苏麻喇姑给您还回来的，保准不会让她在我那儿多耽搁一秒钟。” 明月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那太皇太后还能不把苏麻喇借给明月吗？ “苏麻喇，你怎么看？”太皇太后并没有直接回答明月，而是扭头询问一旁苏麻喇的意见。 对太皇太后来说，苏麻喇不仅仅只是她的侍女那么简单，她们主仆二人风雨同舟了几十年，感情早就超越了一般的主仆情了。 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太皇太后哪怕不拒绝明月，也会先询问苏麻喇的意见。 而苏麻喇的意见自然是没有意见了，虽然她的年纪比太皇太后还要大一岁，如今也是六十七岁的人了，但是身子骨却健朗得很，哪怕这几个月因为太皇太后受伤，又因为频繁地龙翻身的缘故，苏麻喇比平时要忙碌和操劳许多，但是整个人却一点都不显疲态。 相反，还精神奕奕的。 明月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才敢开口跟太皇太后借苏麻喇，毕竟如果苏麻喇的身体不好，受不了疲累的话，明月怎么敢随意开口跟太皇太后借人？ 别说是穿越之后了，光是穿越之前，明月也知道苏麻喇在太皇太后和康熙心目中的地位。 “只要皇后娘娘不嫌奴才年迈，脑子不如年轻人活泛，那奴才自然愿意为皇后娘娘分忧的。”苏麻喇这辈子只忠心于太皇太后这个主子，谁对她的主子好，苏麻喇自然就对谁投桃报李了。 “苏麻喇姑您可千万别说这话。”明月一边摇头一边摆手道，“我从皇玛嬷的钱袋子里挖的钱还没有完全进我口袋呢。” 明月这话一出，别说是苏麻喇了，就连太皇太后都忍不住笑了。 成功地从太皇太后那儿得到了精神上的支持和物质上的支持之后，明月信心大增。 “娘娘，我们不回去吗？”和明月从太皇太后那儿出来之后，见明月要走的方向不是回去的路，朱夏好奇地问了一句。 “回去什么呀？现在还不能回去。”明月一本正经地道，“你们娘娘我可不是一个厚此薄彼的人，老婆婆那儿的马屁我拍了，正儿八经的婆婆那儿我当然不能落下了。” “娘娘，您这是冲着给太后娘娘拍马屁去的吗？”朱夏忍不住吐槽了一句，“您是惦记上了太后娘娘的钱袋子了吧？” 一旁的清冬捂嘴笑，明月却乜了朱夏一眼，然后道：“朱夏，我发现你这丫头是越来越不会说话了，学学人家清冬，瞧，人家怎么就不多嘴？” 被明月点名了，清冬就笑着道：“娘娘，奴才觉得朱夏姐姐说得挺对的。” 明月：“……” 不活了，谁家的丫头一个比一个气人呀？ 这下明月就改为乜清冬了，然后道：“小心我连你们的钱袋子也惦记上。” “那不用您惦记。”朱夏笑着道，“虽然奴才不是朝中大臣的女眷，但是给灾民们捐款捐物这样的善事，奴才也是愿意做的。” “虽然能捐的不多，但是奴才也希望能尽绵薄之力。” “奴才也是这么想的。”清冬冲明月点点头，“虽然能捐的也不多，但是好歹是我们的一番心意。” 清冬她们也不是为了拍明月的马屁，所以才这么做的，但是经历了这次的事情之后，她们发现比起许多人，她们真的太幸运了。 不仅在这场灾难中保全了性命，而且衣食无忧的。 明月闻言，笑着看了自己两个丫头一眼，然后对她们竖起了大拇指：“好样的。” 明月一开始并没有把主意打到朱夏她们这些宫女身上的，因为她很清楚她们即便每个月都有固定工资，但是并不高，不仅如此，有的人还得补贴自己的家里，有的人还得拿来孝敬上司。 而每个宫女至少得在二十五岁才有机会出宫，这个年纪放在这个时候可不小了，即便能嫁人，很大概率也是给人当继室，要是不嫁人的话，那么养老问题就得自己解决了。 如此一来，明月哪里会打她们钱袋子的主意？ 当然了，朱夏她们要是有心想主动给灾民们捐款捐物的话，那么明月也不会阻止的，反正她们日后是嫁人还是不嫁人，明月也都不会亏待她们的。 在明月想着不会亏待朱夏她们的时候，太皇太后也在跟苏麻喇说着康熙不会亏待明月的事。 “哀家这个孙子哀家最了解，底下的奴才要是想逼他的话，那是不可能的。”太皇太后想起这两□□堂上发生的事情，说话的语气就忍不住多了几分嘲讽，“再说了，钮钴禄氏这个皇后可是皇帝亲自选的。” “他们现在要把这次地龙翻身的原因归结在钮钴禄氏身上的话，也得看皇帝答不答应。” 毕竟这件事要是真的让他们干成了的话，那岂不是说明康熙当初自个儿有眼无珠？ 这样打脸的事情康熙会干吗？ 一旁的苏麻喇道：“只怕不止皇上不答应，主子您也不会答应吧。” 太皇太后看了苏麻喇一眼，就听到她继续道，“奴才伺候了您这么多年了，怎么可能看不出来您对皇后娘娘满不满意？” “她这几个月的表现确实不错。”太皇太后说了一句公道话，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她才觉得康熙不可能亏待明月的。 当然了，这也是她答应将苏麻喇借给明月撑场面的原因之一。 是的，太皇太后已经猜到了明月为什么会向她借苏麻喇了，其中一个原因肯定是为了防止佟贵妃跟她唱反调。 别看佟贵妃的位份在明月之下，但是她背后站着的却是康熙的母族，佟家对康熙自然是忠心耿耿了，但是他们对康熙的这份忠心，并不会因为明月是康熙的皇后，就对她爱屋及乌的。 因为怕是不止佟贵妃，就连佟家的人也觉得明月的这个皇后之位是从佟贵妃手上抢走的。 唱反调？ 佟贵妃这次当然不会和明月唱反调了。 “给灾民们捐款捐物？这可是大好事啊，你回去跟皇后娘娘说，明日本宫一定准时到。”佟贵妃难得对坤宁宫的奴才态度这么好，以至于素秋都忍不住怀疑佟贵妃是不是中了什么邪了。 不过怀疑归怀疑，素秋并没有表露在脸上，而是给佟贵妃福了福身后道：“既然如此，那么奴才就先行告退了。” 得到了佟贵妃的允许之后，素秋就带着两个小宫女先行离开。 等她们一走，翡翠就忍不住问佟贵妃：“娘娘，您说皇后娘娘是不是因为知道前朝有官员弹劾她，所以才特意想出这么一个法子来自救的？” “是不是的不重要，重要的是钮钴禄氏要是以为这样真的能自救的话，那么就大错特错了。” 佟贵妃一边说着，一边露出了一个笑，可见她现在的心情很好。 也是，佟贵妃本来就讨厌明月，现在马上就可以看到她倒霉了，她怎么可能会心情不好呢？ 作为佟贵妃的宫女，玛瑙和翡翠自然是盼着她得偿所愿了，不过…… “娘娘，奴才刚刚听说皇上去了一趟坤宁宫。”玛瑙忍不住提醒了佟贵妃一句，“皇上这个时候去坤宁宫，情况是不是和我们想象的不大一样？” “皇上真的去了坤宁宫？”佟贵妃脸上的笑因为这个消息而收敛了一下。 “千真万确。”玛瑙道。 “皇上怎么这个时候去坤宁宫了？”佟贵妃皱眉，想到明月这段时间来的表现，她忍不住生出了一个怀疑，“难不成皇上对钮钴禄氏心软了？” 玛瑙和翡翠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都没有说话，然后就听到佟贵妃自己否认了自己的猜测，“不可能呀，这次地龙翻身造成那么大的伤亡和损失，这可是大清有史以来的第一遭，皇上要是对钮钴禄氏心软了的话，那么岂不是让罪名都落到他头上了？” 那怎么可能呢？ 不止佟贵妃是这么想的，就连一开始上书弹劾明月这位皇后不贤不德才让大清遭此灾殃的官员陈碌也是这么想的，正所谓大丈夫何患无妻，在他看来，康熙既然有意想要成为一位名留千史的明君，那么身上自然是不能有任何污点的。 可偏偏在他在任期间，却发生了这种震惊朝野的大灾难，哪怕康熙极力安抚民心，民间仍然有不利于他的传言在散播。 任谁都看得出来，康熙这些天的心情不好——并非是因为地龙翻身，而是因为民间的传言——于是这位想要讨好康熙的官员便灵机一动，想到了帮他找一个替罪羔羊。 那么谁来当这个替罪羔羊呢？ 想了想，陈碌觉得明月这位新皇后就很适合。 一开始上书弹劾明月的时候，陈碌还有些忐忑不安的，甚至都已经做好了跪地求饶的心理准备了，但是谁知道康熙仅仅只是训斥了他两句而已，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能够入朝为官的人，多少都有点心眼在身上，一看到康熙这个态度，陈碌就知道有戏了。 而不少的官员见状，也跟风弹劾起明月来。 短短不过三天的时间，弹劾明月的奏折就如雪花般纷至沓来，堆满了康熙的御案。 “皇上，该上朝了。”梁九功提醒道。 “走吧。”康熙道，“把这些奏折都带上。” 第58章 第 58 章 今日的早朝和往日没有太大的变化,唯一的不同大概就是有不少的官员看起来似乎比往日要亢奋一些。 不对，是亢奋许多。 看到这一幕，噶布喇暗暗皱眉,低声问了索额图一句：“三弟,你是不是做了什么？” 关于这几天官员们齐齐上书弹劾明月的事情噶布喇当然知道了，但是他并没有参与其中。 毕竟噶布喇可不是陈碌那种愣头青，他不仅为官多年，而且还给康熙当过岳父,他自然清楚龙椅上坐着的那位是什么样的性子了。 虽然一开始见康熙对陈碌上书弹劾明月一事仅仅只是口头上训斥两句就没有下文了表示不解，但是噶布喇不至于像陈碌那样，见康熙的态度并不严厉便以为他真的打算顺水推舟，将这次地龙翻身的原因推到明月身上。 哪怕地龙翻身之后的这两个多月里面,噶布喇没有见过明月,但是却从各个渠道知道了她这两个多月来的表现,平心而论,噶布喇不认为有几个内宅女子能够做得比明月更好了。 她的冷静，她的从容以及临危不乱,在这次的地龙翻身中完美地展现了出来,噶布喇很清楚，这样的女子正是康熙想要的皇后。 所以在这样的情况下,康熙怎么可能愿意推明月出来当自己的替罪羔羊？ 皇上这么做肯定是另有目的的，这点是噶布喇笃定的,因此他也私底下叮嘱了索额图不要插一脚进去。 事实上即便康熙没有别的目的,真的想把责任推到明月的身上，让她代替自己成为大清的罪人，噶布喇都觉得他们不适合多嘴说什么，更别提跟着上书弹劾明月了。 因为他们赫舍里氏一族是仁孝皇后的娘家人,而明月是康熙的现任皇后，关系本来就有些尴尬，更别提仁孝皇后还留下了小太子这个嫡子，也就是意味着他们之间是有利益冲突的。 所以在噶布喇看来，他们最好袖手旁观，什么都不干——不管康熙的目的是什么。 噶布喇作为索额图的兄长，他很清楚自己这个弟弟是什么性子，所以他才会特意叮嘱他不要插手这件事，但是现在看样子，他似乎没有把他的叮嘱听进去。 “大哥，你可别冤枉我，我可什么都没有做。”索额图面对噶布喇的询问，轻描淡写地道，“顶多不过是看到有人想要像陈碌那个蠢货一样犯蠢，我没有阻止而已。” “你只是没有阻止那么简单吗？”索额图是说得轻松了，噶布喇听到他的话却眉头都要皱了起来，“你明知道皇上不严惩陈碌肯定是有原因的，你还插一只脚进去，就不怕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大哥，富贵险中求的道理你难道不知道吗？”索额图反问了噶布喇一句。 知道，噶布喇当然知道富贵险中求的道理了，但是他还知道有一句话叫做“惹火烧身”。 “那你就不怕这场富贵你没命享吗？”噶布喇这句话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他向来知道索额图为人激进，性子也乖张，若非他是兄长，又是小太子正儿八经的外祖父，只怕也压不住索额图这个弟弟。 不对，是已经压不住了。 想到索额图对待自己的态度，和屡次阳奉阴违的做法，噶布喇心想，他们阿玛还是走得太早了，但凡他能够活久一点，索额图也不至于像现在这般不服管教。 索额图不是噶布喇肚子里的蛔虫，但是他一看他这个表情，就大概猜到他这个大哥是怎么想了。 对此，索额图嗤之以鼻，明明都是索尼的儿子，凭什么他因为序齿靠后就得听他的话，唯他马首是瞻？ 索额图心想，他现在已经是四十三岁的人了，不是三岁的孩子，不是需要服从管教的年纪。 索额图没有回答噶布喇的那个问题，而噶布喇也没有再问索额图什么，因为从他脸上的表情，他已经猜到他的想法了。 正如索额图了解噶布喇那样，噶布喇也了解他—— 他不怕没命享这场富贵，他只怕抓不住机会谋这一场富贵。 索额图不傻，噶布喇能够想到的事情他会想不到吗？但是他仍然暗地里搞小动作，怂恿更多人上书弹劾明月，这是为什么？ 是单纯想要把明月的名声搞臭，甚至将她搞下台吗？ 不，索额图的目的压根就不是明月，他只不过是想要借助这件事情排除异己罢了。 别看小太子嫡亲的外祖父是噶布喇而不是索额图，但是在朝堂之上，势力更大的人显然是索额图而不是噶布喇。 只是索额图在朝堂之上的势力比噶布喇更大，不意味着他一家独大的，如今朝中有人和他权势相侔，那就是纳兰·明珠，可惜两人就像是天生的冤家一般，因为不和而互相仇轧——经常不是索额图排挤明珠的人，就是明珠构陷索额图的人。 这次愣头青陈碌上书弹劾明月一事不是索额图带头的，更不是他策划的，但是这并不妨碍他利用这件事情将明珠的人清出朝堂。 正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索额图心想，明珠再是厉害，也不可能控制得住他底下那些人心底里的贪婪。 可不是么，朝中一些大臣如陈碌一般，见康熙对有人上书弹劾明月一事的态度那么宽容，一下子就像是海里的鲨鱼嗅到了血腥味似的，奔涌而至。 谁不知道这几个月来因为地龙翻身的事情，康熙之前的好心情一扫而空？在这样的时候民间竟然传出一些不利于康熙的话，这无疑是雪上加霜。 眼见着前几日康熙的脸色一天比一天差，在朝中当差的文武百官们哪个不心惊肉跳，头皮发麻的？ 生怕自己一个倒霉，就成了康熙的出气筒，到时候怕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没人救得了他们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发现了一个（似乎）能讨好康熙的办法，不少人自然蜂拥而至了。 尤其是继陈碌之后，康熙对待上书弹劾明月的人态度越来越宽和，这更让他们觉得自己猜中了康熙的心思，在这样的情况下，除了脑子能够保持十分清醒，以及对康熙有七八分了解的人之外，又有几个人还能保持头脑清醒？ 确实是没几个。 康熙坐在龙椅上，看着底下站着的文武大臣们，然后开口道：“这几日朕收到一大堆弹劾皇后的折子，其中还有人建议朕废后的，朕想知道你们对此有什么看法？” 废后？ 康熙这话音刚落，底下的文武百官们就忍不住微微抬头，互相跟左右对视了一眼，虽然嘴上都没有说话，但是脸上的表情可丰富了，仿佛都在想—— 这是哪位猛人干的？ 虽然上书弹劾明月的人不少，但是弹劾到要康熙把明月给废掉的人真的没几个，毕竟他们大部分的人都很清楚，推明月这位皇后出来不过是给康熙受过的。 是的，这就是所谓的“冤枉你的人，比你还知道你有多冤枉”1。 所以大部分的人都只是选择往明月身上泼脏水，往她头上栽罪名，至于最后该怎么处置，那就是康熙的事情了。 见朝中没人说话，康熙皱了皱眉头，像是不悦地道：“怎么？你们都不赞成朕废后吗？” 正所谓锣鼓听声，听话听音，朝中的文武百官听到康熙这句话，似乎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 难道皇上他是想要废后吗？ 这个念头一旦从心底里冒出来，他们就越发觉得康熙这话是这个意思，要不然的话他不是应该问“怎么？你们都赞成朕废后吗”才对的吗？ “回皇上的话。”在别人还在思忖着康熙这句话的深意时，陈碌就率先出列回话了—— 没错，又是陈碌！ 也不知道是不是尝到了“猜中”康熙心思的甜头，眼见着这几天越来越多人跟风学他上书弹劾明月，生怕自己“第一个上书弹劾皇后”的功劳被人夺走的陈碌便寻思着干脆来一个大的—— 直接让康熙废后。 只是陈碌怎么也没想到，他写好的折子还没有来得及递上去，居然就有人抢先他一步请求皇上废后了？ 那怎么行？ 陈碌心想，这份功劳怎么着他也不会让给别人的！ 于是在一众重臣们都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发表自己的言论之前，陈碌就迫不得已地跳了出来表明自己的态度了，“奴才认为皇后确实该废。” “奴才听闻自从皇后入主中宫之后，先是宫中的小阿哥生病，再是纯亲王病重，紧接着又发生地龙翻身，可见就连上天都认为钮钴禄家的女儿不堪为后，才会让皇家、大清频频传出噩耗，以此来警示皇上。” “奴才恳请皇上即日废后，以保宫中皇嗣的安全，以及大清江山的世代延绵！” 陈碌说完，便跪在地上以头抢地。 听完陈碌说的话之后，其他人是怎么想的，索额图不在意，他只想问问他大哥是怎么想的。 平日里总说他激进，他再激进有陈碌这个愣头青激进吗？ 别人只是上折子建议皇上废后而已，好家伙，他一开口就直接让皇上废后了，索额图心想，这已经不是一般的激进了，这是相当激进啊。 “朕记得你，你就是陈碌是吗？”康熙这句话刚问出口，陈碌就连忙把脑袋抬了起来，带着几分激动地看向龙椅上坐着的康熙，“回皇上的话，奴才正是陈碌。” 陈碌万万没想到，康熙居然记得他是谁，甚至还念得出他的名字，可见他上书弹劾皇后是有用的，陈碌心想，要是没有这桩事的话，只怕万岁爷还不知道朝中有他这个人。 一想到这儿，陈碌一颗心都要火热起来了。 顶着陈碌灼热的目光，康熙面不改色地从龙椅上站了起来，然后顺着台阶一步一步往下走，来到了陈碌面前。 他低头看着他，然后道：“朕还记得，你是第一个向朕弹劾皇后的。” 康熙说完这句话，突然抬脚往陈碌的肩膀上一踹，将他整个人都踹到摔倒在地后他才冷声道，“谁给你的胆子胆敢弹劾皇后，不仅将地龙翻身的责任推到皇后的身上，现在还胆敢怂恿朕废后？” “你信不信朕先废了你这个混账东西！” 康熙自幼习武，他这一脚踹下去，陈碌觉得自己的肩胛骨都要被他一脚踹碎了，然而他完全顾不上肩膀上的痛，以最快的速度从地上爬起来之后跪地求饶：“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 “奴才知错了，请皇上恕罪！” 陈碌压根没有想到康熙说变脸就变脸，如果说三天前康熙只是随便训斥了他两句，他只是觉得自己大概猜中了康熙的心思的话，那么康熙现在一脚踹了过来，陈碌是十分肯定自己惹恼了他。 当下陈碌把脑袋磕得“砰砰”响。 康熙没有管，而是抬头看向其他的官员，沉声问道：“有谁还想要朕废后的？” 康熙没有踹陈碌一脚之前，都没有哪个愣头青敢站出来了，更何况是现在？ 他们又没有人嫌命长。 于是个个异口同声道：“奴才不敢。” “不敢？”康熙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似的，笑了一下，“朕看你们敢得很。” “皇后乃一国之母，是朕的妻子，与朕夫妻一体，你们今日敢上书弹劾皇后，要朕废后，明日你们是不是就敢把朕从那张椅子上拉下来，自立为王？” “请皇上息怒，奴才万万不敢！” 康熙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在场的人有谁还敢站着？自然是呼啦啦的跪了一地。 “梁九功。”康熙喊了一声。 “奴才在。”梁九功连忙应道。 “把折子都拿上来。”康熙道。 “嗻。”梁九功应了一声，不敢耽搁，连忙就把康熙来上朝之前让他都带上的折子统统都搬了上来。 “这些上书弹劾皇后的折子，朕每一份都看过了，名字也都记下来了。”康熙看着跪了一地的文武百官，面上没有什么表情，“朕只说一次，既然民间有传言这次地龙翻身是因为朕政治有失，那就给朕查他个水落石出，看看是谁制造谣言企图扰乱民心，别想着图方便，把脏水往皇后的身上泼。” “朕今天不会废后，日后也不会有废后的一天。” 至于建议甚至怂恿他废后的人？ 康熙直接让他们滚蛋！ 上折子建议康熙废后的礼部侍郎和当众怂恿康熙废后的陈碌没有什么好下场，至于其他上书弹劾明月的官员们也好不到哪里去。 康熙自然不可能将他们全部革职了，但是进了他的黑名单，他们还能指望自己有平步青云，官运亨通的一天吗？ 想都别想，能保证自己坐稳屁股下面的这个位置就算不错了。 只是前朝的动荡并没有传到后宫去，此时的明月甚至不知道这几日康熙收到的折子，十个有七个都在弹劾她的。 因为不知道，所以明月对于佟贵妃今日竟然没有捣乱，而是格外配合她一事表示好奇。 明月当然不是盼着佟贵妃找自己的麻烦了，真要是这样的话，她也不会跟太皇太后借苏麻喇了，但是佟贵妃的格外配合，明月又很难觉得很正常。 难不成太皇太后的威力这么大吗？ 明月心想，隔着苏麻喇都能跟把佟贵妃给镇住？ 别说是明月了，就连其他的嫔妃们多多少少也觉得奇怪，按照佟贵妃平日里对明月的不满，得知她要组织兼动员朝中大臣的女眷们给灾民们捐款捐物，佟贵妃哪怕不搞破坏，不是也会想要分一杯羹才对的吗？ 要不然岂不是全成了明月的功劳了？ 荣嫔忍不住开口道：“皇后娘娘果然是慈悲为怀，臣妾也愿意出一份力，追随皇后娘娘您一块做善事，帮助那些灾民们平安地度过这个冬天。” “臣妾想，宫里的姐妹们大概都是和臣妾一样，不会不支持皇后娘娘您这么做的，贵妃娘娘您说是吧？” 换做是以前的话，荣嫔当然不会当众这么跟佟贵妃说话了，谁让佟贵妃的位份在她之上，而荣嫔又向来是个注（怯）重（大）尊（压）卑（小）的？ 但是今时不同往日，之前地龙翻身的时候，荣嫔因为担心宫外的儿子，所以和惠嫔求了明月，想让她给康熙带句话。 谁知道明月不仅把话带到了，还让康熙把人给带回来了！ 因为谁也不知道这场大地震什么时候才会彻底结束，所以宫外的两个小阿哥被接了回来之后，就一直留在了宫里，分别由他们各自的生母照顾。 如此一来，荣嫔怎么可能不感激明月？ 现在她是唯明月马首是瞻，就连得罪佟贵妃也在所不惜。 当然了，可以不得罪佟贵妃还是尽量不得罪的，可是现在不是没办法嘛。 “荣嫔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佟贵妃自然知道荣嫔现在成了明月的哈巴狗了，她一点都不意外，本来她就想巴结明月了，现在明月还把她儿子给接了回来，她能不讨好明月就怪了。 “难道你觉得本宫会不支持皇后娘娘吗？” “臣妾不是这个意思。”荣嫔倒也不敢真的和佟贵妃硬碰硬，听她这么说就道，“只是除了皇后娘娘之外，您的位份最高，臣妾自然不好代表你了。” 对于荣嫔这样的解释，佟贵妃报以一声冷哼，不过她显然没有要和她计较的意思，而是直接扭头对明月道：“臣妾觉得皇后娘娘您这个提议很好，这样一来既可以帮到那些灾民，又可以帮到皇后娘娘您，一箭双雕，臣妾又怎么会反对呢？” “又可以帮到我？”明月微微一扬眉头，“贵妃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臣妾只是心疼皇后娘娘您而已。”佟贵妃道，“自从地龙翻身之后，皇后娘娘您的付出臣妾等人都是亲眼所见的，但是谁知道就这样还得被人弹劾您是这次地龙翻身的罪魁祸首。” 说着，佟贵妃露出了一个义愤填膺的表情，“所以皇后娘娘您想借此机会来平息外面的谣言，堵住那些人的嘴，臣妾是十分支持的，您放心，臣妾一定会帮您动员更多的大臣家中的女眷捐款捐物的。” 明月听完佟贵妃说的话，顿时恍然大悟—— 她这下明白了康熙昨天为什么突然对她说那些话了。 不是他相信了外面那些人的胡言乱语，而是他担心她相信，所以他才会让她记住自己说过的那些话。 同样的，明月也一下子明白了佟贵妃今天为什么会这么配合了，不是在灾难面前她放下了对她的成见和不满，而是想要看她的笑话而已。 “贵妃你有这份心，自然是好的。”明月笑着看向佟贵妃，“但是我动员你们和大臣家中的女眷捐款捐物，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帮助灾民们平安度过这个冬天而已。” 明月问心无愧，但是她也必须得解释清楚，省得做了好事还得被人泼脏水。 “皇后娘娘您何必跟臣妾等人这么见外呢？这里又没有外人。”佟贵妃才不信明月的话，她道，“就冲着皇后娘娘您平日里待臣妾等人的宽和，我们也是十分愿意配合您的。” “瞧你这话说得，我和贵妃你的关系如此，你都相信我，那么我有什么理由不相信皇上呢？” 明月哪怕从佟贵妃这里知道了自己被弹劾的事情，她也并不惊慌，因为康熙昨天的态度给了她十足的底气，“我相信皇上并非是昏庸之人，我也相信皇上会证明我的清白，既然如此，我又何必多此一举，画蛇添足呢？” 佟贵妃闻言，正欲开口，门外就突然传来一道男声：“既然皇后如此相信朕，那么朕怎么好意思让皇后失望？” 佟贵妃循声望去，就见康熙大步从外面走了进来，他神情轻松，嘴角还噙着一抹笑意，明明这里有一屋子的人，可他进来之后那双眼睛却只看得见明月一个人。 第59章 第 59 章 “臣妾见过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奴才见过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康熙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来的，但是一进来,一屋子的人，别管原来是坐着的，还是站着的,都呼啦啦地（起身）朝他屈膝行礼。 康熙穿过一众嫔妃宫女，来到明月的面前一边伸手扶起她一边道：“都起来吧。” “皇上怎么这个时候来了？”明月觉得有些好奇,因为这个时候康熙即便不是在上朝,也是刚下朝，一般来说都是要继续留在乾清宫处理朝政的。 所以明月被康熙扶起来之后，忍不住多嘴问了一句。 “朕要不是这个时候过来,还不知道原来皇后对朕如此信任。”康熙笑着看向明月，想到她刚刚底气十足地说她相信他会证明她的清白，脸上的笑意就忍不住加深了。 说完，康熙就转头看向其他起身的嫔妃，然后开口道，“最近这几天确实是有官员上书弹劾皇后，甚至企图将这次地龙翻身的原因归结到皇后身上,但那些不过是无稽之谈罢了,涉事的官员已经被朕革职查办了。” 康熙说到这里,就扭头看向明月,跟她解释道,“昨天朕没有跟你说，是怕你担心而已，原本想着今天把事情处理好了再告诉你，倒没想到贵妃的消息这般灵通。” 最后这半句话康熙是对着佟贵妃说的,虽然消息灵通不是什么骂人的话，但是用在这里，显然就不是在夸人了。 佟贵妃显然也知道这点，所以听到康熙这么说之后，脸上的表情僵了一下，片刻后才缓和了过来，柔声道：“皇上说笑了，臣妾的消息要是足够灵通的话，也不会知道事情已经解决了。” “是臣妾误会皇后娘娘您了，还以为您刚刚那么说只是跟我们见外而已，没想到您是真的不知情。” 是啊，佟贵妃哪里知道明月压根不知道这件事呢？尤其是康熙昨天才来了明月这儿一趟。 如果说明月刚刚那么说，佟贵妃还能够怀疑她是在嘴硬，那么现在见康熙也这么说了，佟贵妃不愿意相信也不得不相信，在今天之前，她是真的不知道自己被群臣上书弹劾的事情。 当然了，同样让佟贵妃不得不相信的还有康熙竟然选择了帮明月证明清白，而不是顺水推舟让她成为自己的替罪羔羊。 她的名声难道就那么重要吗？ 比他自己的还要重要？ 佟贵妃很想这样问康熙的，可是她问不出口，因为现在的情况不需要康熙回答，佟贵妃都知道他给出的答案一定不是她想要的。 “看来皇上这是心疼咱们皇后娘娘呢。”一旁的荣嫔赶紧开口笑道，“也难怪皇后娘娘刚刚从贵妃娘娘那儿知道这件事之后那么笃定皇上您会帮她证明清白了。” “这大概就是汉人说的‘情比金坚’吧？”博尔济吉特氏的汉文学得一般般，虽然能进行普通的日常交流，但是再深一点的就不会了，为了避免闹笑话，平时很少说成语诗句。 没想到现在难得说一句话，还真的叫她说准了。 当着康熙的面，就算是佟贵妃也不敢表现出对明月的不恭敬，更何况是其他的嫔妃？ 见荣嫔开头，博尔济吉特氏接棒拍明月和康熙两人的马屁，其他的嫔妃别管是吃醋还是嫉妒什么的，嘴上也都把话说得很漂亮。 尤其是敬嫔和端嫔，一个说“皇上和皇后娘娘夫妻和睦，真可谓是我们大清之福”，另一个说“皇上和皇后娘娘的感情这么好，想来我们很快就可以听到好消息了”。 平时不管是敬嫔还是端嫔，这两人都不怎么会拍明月的马屁的，哪怕明月是后宫的女主子，但是她们觉得她们好歹也是一宫之主，是后宫里正儿八经的主子，没必要在明月面前把姿态摆得那么低。 她们不得罪她就行了，不至于要巴结她，拍她马屁的。 但是今时不同往日了，如今明月膝下除了小太子之外，还养着一个小阿哥，之前康熙说过的话她们没有忘记——明月只是暂时照顾小阿哥而已。 那么这不就意味着她们也有机会成为小阿哥的养母吗？毕竟她们都是一宫之主，有资格抚养皇嗣的。 而安嫔虽然抚养过小阿哥一段时间，但是她要是照顾得好的话，小阿哥也不至于被郎嬷嬷她们怠慢，更不至于被抱到坤宁宫了，所以她能够重新抚养小阿哥的可能性不大。 哪怕她最近也在极力表现自己了，但是敬嫔和端嫔都觉得她的威胁性不大，比起安嫔，敬嫔和端嫔都觉得对方才是自己最大的威胁。 然而她们不知道的是，对她们而言最大的威胁是博尔济吉特氏才对。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康熙这个时候来找明月，肯定是有事情要跟她说了，所以别管乐意不乐意，佟贵妃等人都没有在坤宁宫多待，很快的就起身告退了。 等一众嫔妃们一走，明月就对康熙道：“臣妾还没谢过皇上您替臣妾证明清白呢。” 说着，她朝他福了福身。 康熙倒也不傻，虽然明月是在道谢，但是他也听得出来她语气里是带着几分怨气的，他单手扶起她后道：“朕昨天不是想故意瞒着你的，只是怕你知道了不好受而已。” “皇上不止是自己瞒着我吧？”明月站起来后看向康熙，“还让吕梁也瞒着我对吗？” 明月从佟贵妃口中得知自己被人上书弹劾的事情之后，不仅反应过来了康熙昨天为什么说那些话，也反应过来了吕梁肯定是受人指使，刻意瞒着她这件事了。 至于是受什么人指使？ 那还用得着问吗？肯定就是康熙了，要不然的话吕梁也不至于有那么大的胆子瞒着她。 康熙是一直都很欣赏明月的聪明，但是现在吧…… “你偶尔不那么聪明也挺好的。” 听到康熙这话，明月差点忍不住想要冲他翻白眼了：“我那么聪明都被皇上你蒙在鼓里了，要是不那么聪明的话，岂不是给你卖了还得帮你数钱？” 明月不是不知道康熙这么做很有可能确实是为了她好，怕她担心，也怕她不好受，更怕她吓着了，但是康熙的这种为她好，不是明月想要的。 大概是性格使然，明月比较独立，很多事情她希望自己掌握主动权，而不是像这次的事情这样，佟贵妃都到她面前说了，她才知道。 “不至于，朕怎么可能卖了你？”康熙听得出来明月的不满，他并没有不高兴，而是意识到自己这次确实是有点好心办坏事了。 想到刚刚他进门前听到佟贵妃跟明月说的那些话，要不是她反应快的话，说不定真的会被人误会她动员朝中大臣的女眷们为灾民捐款捐物一事是藏有私心的。 “你放心，再有这样的事情，朕一定不瞒着你。”自知理亏的康熙把姿态放得很低，而明月并非是得理不饶人的人，康熙的做法她固然不喜欢，但是他并不存在什么坏心思，所以明月也没有揪着不放，而是乜了康熙一眼，“你还想再有这样的事情呀？” 反正她是不想了，不管是地震，还是被群臣上书弹劾，都不是什么好事，明月巴不得一辈子就只经历这么一次。 “也是。”康熙一听到明月说话的语气有所松动，就知道她没再生气了，就笑笑附和道，“都不是什么好事，这辈子就没必要再有这样的事了。” 说着，康熙故意问明月，“不再生朕的气了吧？” “烦人。”明月这下忍不住了，直接丢了一个白眼过去，明知故问还不是烦人吗？ 康熙见状，不怒反笑，笑得一旁的明月也绷不住自己脸上的严肃表情，跟着笑了起来。 都说父子没有隔夜仇，其实夫妻也一样，尤其是康熙愿意低头认错，那么这件事自然很容易就翻篇了。 本来明月打算晚些去乾清宫找康熙谈动员大臣家中的女眷捐款捐物一事，没想到计划赶不上变化——既然康熙先来坤宁宫了，那么明月就干脆趁机跟他谈起了这件事。 说起来，明月这也算是拾人牙慧了，因为地震刚发生没多久的时候，康熙就动员过朝中的大臣和民间的富商们为灾民们捐款。 “我想着到时候把女眷们捐款捐物的明细都登记下来，给她们每个人准备一份特别定制的谢礼当做留念，然后从中挑选最有善心的几位加以表彰，同时还让她们参加明年的亲蚕礼。”明月说着，看向康熙，“你觉得如何？” 康熙一听，立马就反应过来了，他这位皇后还是个名副其实的掏钱小能手啊。 只不过不是从自己的钱袋子里掏钱，而是从别人的钱袋子里掏钱，而且康熙相信这些女眷一定很心甘情愿地让明月从她们的钱袋子里掏钱的。 为什么这么说呢？ 因为明月实在是太会拿捏人心了。 康熙并不知道明月给每一个捐款捐物的女眷准备的谢礼是什么，但是特别定制这四个字就足够吸引人了，更别提还是一国之母让人特别定制的。 到时候哪怕这份谢礼并不贵重，甚至有点普通，那些女眷们也不会嫌弃的，因为它代表的是一份荣誉，是一份表彰。 而能够参加明年的亲蚕礼，这对一众女眷们的吸引力就更大了，因为不是所有的女眷都可以参加的，除非她们有诰命在身。 清朝的“诰命制度”和唐朝、宋朝等几个朝代是不一样的，在清朝，诰命夫人已经成了一种定制了，只要是二品以上官员的妻子或者母亲，都可以统称为诰命夫人。 不像唐宋时期那样，除了得丈夫/儿子给力之外，妻子/母亲也必须得是德才兼备的，才有资格被封为诰命夫人。 丈夫或者儿子是二品以上官员的女眷或许不会觉得能够参加明年的亲蚕礼一事很有吸引力，因为她们本身就可以参加。 但是对二品以下官员的女眷而言，就非常有吸引力了，而且她们要是真的可以参加的话，那么就区别于那些原本就有资格参加明年亲蚕礼的诰命夫人了。 因为她们是靠自己拿到这个机会的，并非因为她们的丈夫或者儿子，如此一来，她们面上更加有光。 当然了，或许有人会因为爱惜钱财而不舍得出这份钱，争这个机会，但是十个人当中只要有超过半数的人舍得的话，那么就证明了明月的这个办法是可行的。 “朕觉得可以提前祝贺你圆满成功了。”康熙笑着道。 事实证明这两种经过后世检验的吸金办法确实是好使，不过短短数日的时间而已，就筹集到了一笔十分可观的善款，物资也十分足够帮助一部分的灾民度过这个寒冷的冬天。 “皇额娘，我也把我以前穿不了的衣服都捐出去吧？”小太子对自己的身份没什么概念，见其他人在明月的动员下都把一些自己的旧衣旧物捐出去，小太子也想到了自己那些穿不了的衣服。 “你有这份心就好了，但是你以前穿不了的那些衣服没办法捐出去。”明月道。 “为什么？”小太子问。 “因为我们的衣服和其他人是不一样的，大部分都是有各自的规格，而这些衣服除了我们自己之外，其他人是不能穿的。”明月这么解释，小太子就明白了，他道，“那我可以捐银子吗？” “当然可以啦。”明月笑着看向小太子，“那你有银子吗？” 明月这话把小太子给问住了，小家伙为什么看到别人捐款捐物，第一反应是想要捐物而不是捐款呢？ 原因很简单，因为小太子长这么大，就没见过几次银子，而他的这个身份，在紫禁城这个跟红是一张通行证，想吃什么，想要什么，张嘴就行，压根不需要打赏奴才。 所以现在明月这么问，小太子还真的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银子，不过没关系，小家伙眨了眨眼睛，然后奶声奶气地道：“皇阿玛有，我去找皇阿玛要。” “那这样是算你捐款还是朕捐款？”康熙刚进门就听到明月和小太子的这段简短对话，当下就是无语，又是好笑。 “再说了，就算朕有，你要朕就一定要给你吗？” “皇阿玛，不要那么小气嘛。”小太子说，“你的不就是我的吗？” “那你的呢？”康熙反问。 “我的？”小太子叉着腰理所当然地道，“我的就是皇额娘的” 哎呦。 一听到小太子这么说，康熙是什么反应暂时不说，反正明月可高兴了，伸手摸了摸小家伙的脸蛋：“看来平时没白疼你。” 听到明月这话，小太子咧着小嘴笑得更开心啦。 看着开开心心就像亲母子似的明月和小太子，康熙的心里忍不住冒酸水了：“那看来朕平时是白疼这臭小子了。” 别人家的儿子都是娶了媳妇忘了娘，而他的儿子倒好，有了额娘不要爹。 不过康熙嘴上是这么说的没错，实际上心底里对于小太子这么亲近明月一事也是十分乐见其成的，而说到小太子这个儿子，就不得不提另外几个儿子了。 之前说过了，因为地龙翻身的缘故，被养在宫外的保清兄弟俩被接回宫里来之后就一直养在各自的生母膝下，这几个月来，虽然康熙才是保清他们的亲爹，但是和他们见得更多的人却是明月。 毕竟两个小阿哥年纪还小，一直都在后宫生活，见明月这位皇额娘的次数自然比见康熙那位皇阿玛要多得多了。 而养在坤宁宫的储秀宫小阿哥就更加别说了，所以康熙想要知道几个儿子的情况，问明月就最合适。 “我正想和你说这个呢。”明月扭头看向康熙，“之前你说过想把保清他们接回来住，那这次他们回来就不再出宫了吧？” “不了。”康熙摇头道，“保清都七岁了，正是要读书的时候，小的那个也干脆继续在宫里住吧。” “那就好，这几天荣嫔和惠嫔总想从我这儿得到确切的回复，可你没说，我也不好回答她们。”明月知道她们为什么担心孩子会再次被送出宫，因为自从九月二十九日那一场强余震过去之后，这一个月内没有再发生过余震，可见地龙翻身的阴霾已经渐渐散去了。 保清已经七岁了，所以惠嫔的情绪还好一些，因为她自己也知道作为康熙的庶长子，他不可能再继续养在宫外的。 但是荣嫔生的小阿哥就不一样了，他现在才两岁多，康熙很有可能会决定让他继续养在宫外的。 明月自己要是孩子爹的话，那么她直接答应下来就是了，但是谁让她不是，康熙才是呢。 不过现在有康熙这句话，等荣嫔和惠嫔再问的时候，明月也知道该怎么回她们了。 “既然让保清他们回宫里住，那趁着这次大修葺，我让人把南三所也里里外外修葺一遍？”明月问康熙，毕竟保清七岁了，即便要回来宫里住，也不可能一直和惠嫔住在一起的。 “嗯。”康熙点头，“顺便把北五所也收拾一遍。” “我知道。”明月道，“之前和皇玛嬷也聊过这件事了，二公主马上就六岁了，到时候就可以和大公主一块住进北五所去。” 按理来说大公主应该已经入住北五所才对的，但是太皇太后怜惜她这个曾孙女，怕她一个人住在北五所太孤单了，所以就硬是留她在慈宁宫多住几年。 想着等其他公主也大了，再一块入住北五所。 康熙向来孝顺太皇太后，再加上公主又不像皇子，娇惯些也无所谓，所以就没有反对。 “我也马上就六岁啦，皇额娘我也要和大姐姐她们去北五所住吗？”小太子好奇地问。 “你不用，你六岁了去毓庆宫住。”明月道。 “可是我不想去。”小太子巴巴地看着明月道，“我可以一直跟你一块住吗？皇额娘。” 明月还没有回答，康熙就在一旁道：“不可以。” “烦人。”小太子撅着小嘴气呼呼地看着康熙，然后学着他刚刚说的话，“看来平时白疼你这个臭小子啦。” 小家伙这话一出，明月直接被逗笑了，而康熙则气到手痒—— 他一天不气他就难受是吧？ “你信不信朕现在立刻就把你丢去毓庆宫让你自己一个人住？”康熙原本以为自己这么说，能够吓住小太子的，结果谁知道小家伙听了之后，默默地瞅了他一眼之后道，“别闹，皇阿玛你乖。” 康熙：“……” 这次地龙翻身导致紫禁城内多处宫殿被毁坏，想要修葺的话也是大工程，所以这会儿大家都还是住在了安置点。 不过就算宫殿修葺好了，明月也不建议那么快搬进去住，尤其是现在怀着孩子的宜嫔。 说到宜嫔，也不知道该说她运气好，还是运气不好了，说她运气好吧，宫里没有哪个嫔妃像她这样，怀着孩子的时候遇到这样的大地震；但是要说她运气不好吧，遇上这样的大地震了，宜嫔肚子里的孩子却依然保住了。 “宜嫔现在的肚子已经很大了，因为孕期怀得不稳的缘故，太医说她很有可能会早产。”明月跟康熙商量，让宜嫔最好在安置点生孩子和坐月子。 明月的顾虑康熙也懂，所以他直接答应下来了：“照你说的做就是了。” 明月点点头，然后就听到康熙继续道，“你也别光顾着别人，自己的身子也要多加留意，别太累了。” “好。”明月应了一声，对自己的健康问题，明月当然很上心了，但是让她别那么累，那是不可能的。 明月原本想得挺好的，收服了嘎鲁之后可以安心地当她的咸鱼，结果计划赶不上变化，一场大地震，让明月忙得跟陀螺似的。 好不容易进入了十一月，京城依然保持着平静，结果宜嫔又早产了。 因为早就有这个心理准备，所以翊坤宫的奴才来禀时，明月还算稳得住，换了一身衣裳，披上斗篷就准备出门了。 “娘娘，您要不再吃两口吧？”见明月刚动筷子就要赶着去翊坤宫，芳春她们都心疼了。 “不用了。”明月拒绝了，她觉得自己应该是有点感冒了，要不然今天也不会没什么胃口。 然而明月今天不止没胃口，等到了翊坤宫见到宫女从产房里端出的一盆盆血水，明月甚至有点恶心想吐。 第60章 第 60 章 儿奔生来娘奔死,只隔阎王半张纸1——简单的一句话就概括了女人生孩子的不容易。 明月上辈子没有当过妈妈，这辈子也没有生过孩子，但是不代表她不知道女人生孩子就像是从鬼门关前走一遭一样危险。 所以即便宜嫔不是自己的嫔妃，肚子里怀着的也不是自己的孩子,但是明月还是心甘情愿地走这一趟的。 “你们派人去请太医了吗？”在去翊坤宫的路上明月询问了来坤宁宫报信的奴才。 因为早就从太医那儿得知宜嫔这一胎十有八九会早产,所以产房也好，接生嬷嬷也罢,明月早就让人准备好了,还让接生嬷嬷住进了翊坤宫外的安置点，所以明月不担心这一时半会儿的,找不到给宜嫔接生的人。 但是太医不一样,哪怕不是单独相处,可说到底是外男，总不可能一天十二时辰都待在翊坤宫的,所以明月才会有此一问。 “这……”翊坤宫的奴才被明月问得都愣住了，因为他也不确定，只能道，“回皇后娘娘的话，柳枝姐姐只让奴才来坤宁宫跟您禀报。” 这几个月来,明月对宜嫔和她肚子里的关心柳枝她们几个宫女是看在眼里的，虽然一开始她们也有些防备明月,怀疑她的用意，但是时间一长，哪怕是宜嫔也感受到了明月的这份关怀背后没什么恶意，所以柳枝才会在宜嫔一发动的时候，就第一时间派人去坤宁宫禀报明月。 明月一听，就知道这个小太监也不知道翊坤宫的人有没有请太医了,虽然明月知道宜嫔是个有主意的人，但是这到底是她第一次生孩子，再加上因为地龙翻身的事，导致宜嫔这几个月怀得艰难，担心她一时之间慌了神忘了这回事，明月就让清冬往太医院跑一趟。 等到了翊坤宫之后，明月就发现翊坤宫上下的奴才都因为宜嫔早产的事情而乱了手脚，别说请太医了，要不是接生嬷嬷还算稳得住，只怕柳枝等人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除了柳枝等人之外，其他的奴才都先出去。”明月看到这乱糟糟的一幕，眉头下意识地皱了起来，“宜嫔现在怎么样了？” 明月后面这句话是问柳枝的。 “回皇后娘娘的话，接生嬷嬷说娘娘是第一次生产，可能没那么快把孩子生下来。”柳枝一看到明月过来了，整个人就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似的，不怪柳枝这么慌，不仅仅因为宜嫔早产了，也因为宜嫔是吃着午膳时突然腹痛发动的。 虽然柳枝并没有明说，但是明月已经听出来了，她们怀疑宜嫔的膳食被人动了手脚。 “派人盯着宜嫔吃过的那些膳食了吗？”明月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一桩事。 “已经派人盯着了。”柳枝点点头。 “那好。”明月也不是太医，没法自己去检查，只能等太医来，她问柳枝，“派人去通知皇上和太皇太后他们了吗？” “还没有。”柳枝摇摇头，她们都被宜嫔早产以及疑似被人动了手脚一事吓得六神无主了，哪里还记得派人去通知康熙和太皇太后他们？ 于是明月就派人去通知康熙和太皇太后以及太后，他们三人来不来翊坤宫明月就不知道了，但是佟贵妃等人倒是很快就过来了。 毕竟明月这位中宫之主都来翊坤宫了，其他的嫔妃哪里还待得住？自然得来一趟表示一下自己的心意的。 明月并没有把人赶走，且不说宜嫔早产本来就是一件危险的事情了，就说翊坤宫的奴才怀疑有人在宜嫔的膳食里动了手脚一事就不是什么小事。 哪怕明月心里坦荡荡，她也不得不留几个人在这儿作证。 “皇后娘娘，宜嫔的情况如何了？”佟贵妃的屁股刚坐到翊坤宫的奴才给她搬的椅子上，就出声询问明月，“都说七活八不活的，宜嫔怎么正巧就撞上了呢。” 佟贵妃这话一出，还留在屋子里伺候明月和一众嫔妃的翊坤宫奴才们个个脸色都不太好看，不知道是被佟贵妃说的话给吓到，还是觉得她这话说得不中听。 可不是么，宜嫔现在正在里面生孩子，生死未卜，结果佟贵妃在外面却说这样的话，她这是生怕宜嫔早产还不够惨是吧？ “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本来明月就不太舒服，屋子里的人一多，她更是觉得难受，结果佟贵妃还在说这样不着调的话，明月当下一个眼刀子甩了过去，“你日后也会有怀孕生子的一天，到时候你乐意自己在里面拼死拼活地生孩子，外面的人却在说风凉话吗？” 明月都不知道佟贵妃是怎么想的，她不是向来知道康熙看重子嗣吗？宜嫔这一胎要是保不住的话，她就不怕她这句话会传到康熙的耳边，叫他听了对她印象大跌？ 再说了，宜嫔有多看重她这一胎宫中又不是什么秘密了，她要是真的痛失爱子的话，佟贵妃就不怕被宜嫔记恨上，认为孩子是被她“咒死”的？ 毕竟失去孩子的母亲通常是没有多少理智的。 被明月训斥了一句，佟贵妃倒是没有再说什么风凉话了，倒不是她一下子良心发现，而是她反应过来，哪怕康熙和宜嫔现在不在这儿，但是周围都是翊坤宫的奴才，他们肯定会把她说过的话告诉宜嫔的，依着她们之间的恩怨，佟贵妃一点都不怀疑宜嫔转脸就会拿这些话去康熙那儿上眼药。 毕竟这种事情佟贵妃自己也干过，所谓以己度人，佟贵妃自然不敢再说下去了。 连佟贵妃都吃瘪了，其他的嫔妃哪里敢在这个时候再说什么风凉话？她们又不傻，一眼就看出来今天的明月不太好惹，她们可不像佟贵妃，既有贵妃的身份，又和康熙是表兄妹。 明月不知道其他嫔妃在想什么，但是她们不给她找事就好，等太医来了之后，明月就让他赶紧去检查一下宜嫔的膳食。 其实明月觉得宜嫔的膳食被人动手脚的可能性不大，毕竟宜嫔那么看重自己的肚子，入口的膳食她自然是小心再小心了，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宜嫔她们既然有这个怀疑，明月当然不可能拦着不让太医检查了。 但是好在明月的猜测是对的，宜嫔的膳食并没有任何的问题，太医给她把脉之后，也确定了她体内没有任何催产的药物，她只是单纯早产了。 闻言，明月暗暗松了一口气，只是她的好心情并没有维持太久，看着柳枝她们从产房里端出来的一盆盆血水，明月的眉头忍不住皱了起来，她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感觉自己现在每呼吸一口空气都带着血腥味的，当下明月有些反胃。 “娘娘，您没事吧？”请到太医之后，清冬自然回到了明月的身边了，她为人细心，见明月看到那一盆盆血水时眉头都皱了起来就知道不太妙了，果不其然，下一秒就看到明月有些作呕，当下目光担忧地看向她。 “没事。”明月等这股恶心的劲儿缓过去之后，才开口让嫔级以下的嫔妃们暂时先回去。 既然宜嫔不是因为膳食被人动了手脚才导致早产的，那么就没必要留那么多人在翊坤宫了。 一来帮不上什么忙，二来人太多，屋子里闷得明月头晕想吐。 如果说刚刚在坤宁宫没胃口的时候明月只是怀疑自己是不是感冒了，那么这会儿她可以确定了，自己确实是中招了。 大概是因为昨天晚上睡觉的时候因为嫌热把被子踹开了，所以感冒了？ 明月不确定，但是可以确定的是她这几个月确实是累得不轻了，地震之后的第一个月，她累到月经甚至都停了，那时候芳春她们还以为她是怀孕，结果请太医来把脉才知道她是累到的。 这件事不仅明月还记得，清冬她们也还记得，所以明月现在说她没事，清冬她们是一点都不相信。 她们可没有忘记明月平日里胃口挺好的，但是今天的胃口却差了点，早上用早膳的时候也只是随意吃了几口而已。 清冬她们知道明月是皇后，这个时候她得在翊坤宫坐镇，不能像其他嫔妃一样提前离开，但是清冬她们打定主意了，等明月回去之后，一定得给她请太医，看看她到底是怎么了。 不止清冬她们关心明月到底是怎么了，就连刚刚看到明月作呕那一幕的佟贵妃等人也想知道。 别说是有过孩子的端嫔等人了，便是肚子没有开怀过的佟贵妃等人一看到明月恶心想吐，第一反应也是怀疑她是不是有孕了？ 明月倒是没有想到这么多，她喝了一口茶把那股恶心劲儿给压下去之后，就让翊坤宫的奴才别把屋子里的门户都关得那么紧。 虽然说现在是冬天，外面很冷，但是门户一点都不开的话，屋子里人多本来就闷，再加上那些血腥味，不把人熏晕就怪了。 明月带着佟贵妃她们在翊坤宫枯坐了有近两个时辰的时间，宜嫔才总算平安地诞下了一个小阿哥。 “好，赶紧让人去给皇上、太皇太后和太后娘娘报喜。”明月也觉得高兴，一方面是新生儿的诞生总是让人高兴的，而另一方面则是因为终于不用再继续枯坐下去了。 不过九十九步都走了，明月也不差最后一哆嗦了，让人去给康熙他们报喜讯之后，她就向接生嬷嬷询问宜嫔和她所生的小阿哥情况。 “回皇后娘娘的话，宜嫔娘娘这一胎虽然是早产，但是生得还算顺利，宜嫔娘娘本人没什么太大的问题，就是小阿哥……”接生嬷嬷说到这里的时候停顿了一下。 “小阿哥怎么了？”明月脸上的喜色收敛了一些，“可是有什么问题？” “没有没有。”接生嬷嬷连忙摇头道，“奴才的意思是小阿哥因为是早产的原因，所以看起来比满月的孩子要瘦弱一些。” 其实岂止是一些？和足月的孩子比起来，新生的小阿哥就像一只可怜的小猫咪似的，就连哭声都是细细弱弱的，听着叫人觉得可怜。 明月直接就让太医过来给小阿哥瞧瞧，宜嫔这一胎前半段时间她几乎没怎么关心，更别提插手了，但是后半段时间却几乎都是明月在管的，所以明月自然希望这个孩子健康了。 这个太医就是一直给宜嫔保胎安胎的那个，对宜嫔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情况最了解，民间说的什么七活八不活的，在学医的人看来就是一句屁话。 胎儿在母亲肚子里待的时间越接近足月，自然是发育得越全面的，因此宜嫔这一胎太医就担心她七个月就早产了，好在一步一步总算迈过了八月的大关。 如此一来，宜嫔肚子里的孩子能够活下来的可能性自然更大了。 太医给小阿哥把脉后也是这么对明月说的：“小阿哥是早产的，又因为在宜嫔娘娘肚子里时有过险些流产的风险，所以身子骨比一般足月的孩子要弱，但是只要精心养几年，小阿哥就能和寻常的孩子无异了。” “行。”从太医这儿得到了准话，明月就放心了，然后让人把太医的这番话转述给宜嫔听，“就跟宜嫔说让她好好养身体，小阿哥那儿自有太医和奶嬷嬷照顾。” 叮嘱了一番，确定宜嫔和她所生的小阿哥都没事之后，明月就放心离开了。 明月一走，其他嫔妃们自然不会继续在翊坤宫待着了。 这大冬天的，在别人宫里待上两个时辰，哪怕屋子里有炭冷不着，那也是受累的事儿。 因为这又不是宴会，宜嫔在里面生孩子呢，哪怕这孩子跟自己没半点关系，但是她们总不能在外面嘻嘻哈哈地说笑吧？ 没看佟贵妃一开口说错话都被皇后娘娘撅回来了吗？ 所以这两个时辰，她们真的是在干坐而已。 “你说皇后娘娘是不是怀上了？”虽然宜嫔已经生了一个小阿哥了，但是对端嫔来说，她还是更关心明月的肚子。 “你连孩子都生过了，问我一个没生过孩子的？”敬嫔觉得端嫔这话问得有点伤人了。 “瞧你，多心了是吧？我是认真地跟你在说这件事。”端嫔道，“你说皇后娘娘要是真的怀上了，那我们抚养小阿哥的机会是不是更大了？” “别想了。”敬嫔一句话直接戳破了端嫔的美梦，“你还没看明白了，皇后娘娘分明是想把小阿哥交给博尔济吉特氏抚养，就算她真的怀上了，我们也没门儿。” “可是博尔济吉特氏只是个贵人而已。”端嫔不服道，“她有什么资格抚养小阿哥？” “这有没有资格的，哪里轮得到我们说？”敬嫔看了端嫔一眼，然后道，“再说了，给博尔济吉特氏晋升一下是什么难事吗？皇上嘴皮子上下一碰就搞定了。” 还是那句话，谁不知道康熙孝顺太皇太后呢？ 哪怕看在太皇太后的面子上，康熙至少在位份上肯定不会亏待了博尔济吉特氏，顶多就是时间问题而已。 这真的是名副其实的论娘家强大的好处了。 敬嫔这话说得端嫔都泄气了：“那我们岂不是没机会了？” “除非博尔济吉特氏自己不想抚养小阿哥了。”敬嫔是这么回答她的，但是—— 这可能吗？ 敬嫔是这么问端嫔的，直把后者问得更加泄气了，因为平心而论，换做是她有机会抚养一个小阿哥的话她有可能放弃吗？ 那当然是没可能了。 尤其是经历了世祖爷那一朝的事情之后，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康熙是肯定不可能让一个蒙古出身的嫔妃诞下皇嗣的，尤其是这位蒙古嫔妃和太皇太后她们的关系还那么亲近。 没错，太皇太后现在确实是很疼爱小太子，其他的曾孙捆在一起都不一定能够比得上，但是谁知道博尔济吉特氏要是真的诞下一个有科尔沁血脉的小皇子的话，太皇太后的态度会不会依然不变？ 所以这有可能是博尔济吉特氏这辈子唯一一次能够抚养孩子的机会了，她十有八九不可能放弃的。 “娘娘，那难道我们一点机会都没有了吗？”等和端嫔分开之后，敬嫔的宫女忍不住问她，“奴才听说小阿哥被皇后娘娘养得可好了。” “是养得挺好的。”敬嫔道，“要不然我也不至于那么卖力地打击董氏的士气了。” “娘娘。”敬嫔的宫女瞪大了眼睛看向她，“您刚刚是故意的？” 那当然是故意了。 敬嫔和端嫔的关系虽然不错，但是谁让小阿哥只有一个呢？博尔济吉特氏是她的竞争者没错，端嫔不照样也是吗？ 明月倒是不知道敬嫔的那点算计，关于小阿哥的去处，其实明月和康熙早就有打算了，安嫔那边是不可能再让她抚养小阿哥了，荣嫔和惠嫔膝下都有儿有女，这两人可以排除，当时宜嫔怀着孩子，也不适合抚养孩子，于是就只剩下敬嫔、端嫔和僖嫔三人。 这当中端嫔因为生过孩子比敬嫔和僖嫔两人都有优势，明月原本以为康熙会把小阿哥交给端嫔抚养的，再不济也是敬嫔，毕竟她得宠。 但是谁知道康熙直接跳过了这三位有资格抚养小阿哥的嫔妃，打算把孩子交给博尔济吉特氏来抚养。 只不过就像端嫔说的那样，博尔济吉特氏现在只是贵人而已，哪怕享嫔级待遇，她也不是一宫之主，现在真的要把小阿哥交给她养的话也名不正言不顺的。 所以康熙打算给博尔济吉特氏晋升之后再把小阿哥交给她抚养，这样也算是奖励她这几个月来这么关心和照顾太皇太后和太后。 明月对此本来是没有什么意见的，反正就算小阿哥暂时养在坤宁宫也不需要她亲自带，但是现在不行了，因为太医来了一趟之后，确定明月真的是感冒夹滞，也就是肠胃感冒。 这是会传染人的，如此一来，明月哪里还敢让小阿哥再和她待在同一屋檐下？ 本来冬天就是一个容易受凉感冒的季节，小阿哥现在虽然被养得很好，但是小孩子的免疫力本来就是比较弱。 所以为了保险起见，明月打算提前把孩子送到博尔济吉特氏那边，至于小太子，明月觉得他这几天也不要来坤宁宫了，省得被传染。 对于明月这两个决定，芳春她们都是没有任何意见的，但是对于她不吃药这个决定，她们却不赞成。 “娘娘，您都病了，怎么可以不吃药呢？”芳春她们苦口婆心地劝明月，“虽然药是苦了一点，但是苦口良药呀。” “那是苦了一点吗？”明月乜了芳春她们一眼，她当然知道良药苦口的道理了，但是这是不是有点太苦了？ 明月想到上次因为经期停了，太医给她开的那些调理的药，苦得她喝的时候差点想骂人了。 所以如无必要，明月绝对不想再喝药。 “让太医给我拿点调理肠胃的药丸就好了。”明月上辈子又不是没试过肠胃感冒，哪怕她不是学医的，她也知道症状轻的话肠胃感冒是可以自愈的。 见芳春她们仍然不赞成，明月干脆问太医，“按照我现在的症状，是不是可以暂时不用吃药？” 可以确实是可以的。 王世林在明月身边当她的专职御医也有一段时间了，自然知道这是一个谨慎的主儿，只是没想到这次病了，她居然不打算第一时间吃药。 明月不知道王世林心中所想，见他也说可以了，就对芳春她们道：“你们看，王太医也说可以暂时不用吃药了。” 明月对自己的身体有数，而芳春她们虽然担心，却也知道她们只是奴才而已，没办法强迫明月吃药，尤其是王世林还给明月背书了，于是她们只能祈祷明月真的可以不药而愈。 其实倒也不是完全不用吃药，调理肠胃的药丸还是要吃一点的，明月吃完就先睡下了。 于是等小太子回来的时候，就得知明月病了，暂时没办法照顾他和小阿哥，他们得搬出坤宁宫的事。 “皇额娘病了？”小太子顿时急切地问道，“那她病得怎么样了？我要去看看她。” 芳春她们连忙拦住了，因为明月睡前已经吩咐过她们别让小太子靠近她，省得把他也传染了。 小太子自然不依了，而一旁的林嬷嬷听说明月病了，觉得有点奇怪—— 皇后娘娘要是真的病了，坤宁宫为什么没有人熬药？ 第61章 第 61 章 明月这一觉睡得很沉,醒来的时候外面的天都黑了。 因为屋子里烧了炭的缘故，所以哪怕明月只穿着里衣，她也不觉得冷,从床上坐起来之后,她也没有喊人,只是静坐着发呆。 因为刚刚醒来的明月脑子还有些昏昏沉沉的，一时之间竟然有种不知今夕是何年,亦不知自己身在何处的恍惚感。 “醒了？”正当明月坐在床上发呆的时候,屋子里突然响起了一道男声，她下意识地转头，就见帐幔被人从外面掀开,紧接着明月就看到了康熙。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康熙是从小太子那里知道明月生病了的消息的，知道她已经睡下了,他也没有着急着来坤宁宫，而是召见了王世林。 从他那里知道了明月的具体病情后，康熙就知道小太子为什么会被“赶”出来了,也知道小阿哥为什么会被送走了。 康熙是赞成明月的做法的，所以他来坤宁宫就没有把小太子带上，因为他太了解这个儿子了,惯会蹬鼻子上脸，真的带他来坤宁宫的话，他肯定会闹着见明月的,见到了肯定会闹着留下的。 为了杜绝这种情况的发生,康熙觉得自己直接拒绝小太子来坤宁宫就好了。 明月张了张嘴想回答，却发现自己的喉咙难受得很，顿时连话都不想说了。 康熙认识明月这么久，每次见她都是一副精神奕奕的模样,哪怕是地龙翻身的那段时间，她忙得都晕头转向了，但是那双眼睛却始终都明亮得很，里面仿佛藏着蓬勃的生气。 哪里像现在这样，整个人就像是霜打的茄子似的，蔫蔫的，小模样看起来怪可怜的。 康熙转身就去给明月倒了一杯温水，递给她后等她喝完，他才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还好没发烧，怎么样？饿了吗？” 喝了一杯水之后，明月的喉咙显然舒服很多了，听到康熙这么问，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然后冲他点点头：“饿。” 可不是饿了么，明月今天早上醒来的时候，早膳没吃几口，中午的时候又因为宜嫔生孩子的事情导致午膳也没吃上几口，这一天下来，铁打的人都受不了了，更何况明月还不是铁打的？ “那想吃什么？”康熙问明月。 麻辣烫酸菜鱼水煮牛肉烤羊排…… 康熙的话一问出口，明月的心里面立马就闪过一串串的菜名，可惜想吃的她这会儿一个也吃不了，最后明月只能道：“给我来碗鸡汤小馄饨吧。” “你这会儿肠胃不好，换成清汤的吧。”康熙既然知道了明月的病情，那么她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他大概也知道。 像酸的辣的刺激性大的食物当然是不能吃了，而鸡汤虽然不算，但是明月这会儿的肠胃正是虚弱的时候，还是吃清淡些好。 “好叭。”明月也知道自己现在的情况，倒也没有为了满足自己一时的口腹之欲，而不把自己的健康当一回事。 但是听到康熙让朱夏叮嘱小厨房连胡椒和葱花都不要放，明月就有点不乐意了，胡椒……好吧，胡椒属于刺激性食物，不能吃，但是葱花也不能吃吗？ “葱花可是灵魂。”明月觉得吃小馄饨也好，吃汤粉也罢，不放葱花那都是没灵魂的。 “有了灵魂的话你可得吃药了。”康熙问明月，“朕把王世林喊来？” 就好气哦。 明月一听到康熙这赤果果的威胁，立马就气鼓鼓的，看向他的眼神可谓是带着分嫌弃，分不满以及四分愤怒！ 他这个时候来坤宁宫是为了欺负她的吗？ 这当然不是了。 看到明月这副模样，康熙不知道怎么的，突然有点想笑，他清了清嗓子，然后故作严肃地道：“朕原本想着你既然病了，那么就暂时找个人帮你管着后宫的事，让你松快几天的……” 康熙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见原本还对她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明月眼睛一弯，冲他露出了一个笑，直把康熙笑得险些绷不住脸上严肃的表情。 他就没见过比她更会变脸的姑娘。 明月又不傻，怎么可能猜不出来康熙这是故意的？但是那又怎么样呢？就算是故意的，她也上钩。 毕竟就算是打工人，能放假的又有几个愿意上班呀？ 反正明月是不愿意了，哪怕只是暂时把打理六宫的事务交出去，明月也不嫌弃。 “不知皇上您找了谁帮忙？”明月假装没有看到康熙那戏谑的眼神。 “苏麻喇姑。”康熙只是想找个人帮明月分担一段时间的宫务而已，并不是想要找个人跟她争权，所以康熙压根就没打算找佟贵妃她们。 “那实在是太麻烦苏麻喇姑了。”明月上一秒嘴上是这么说的，下一秒就问道，“待会儿我就让人去一趟皇玛嬷她们那儿，跟苏麻喇姑交接一下工作吧？” 听到明月这话，康熙终于撑不住笑了出来，他伸手呼噜了一下她的脑袋，就像她胡噜小太子的脑袋似的：“现在天色那么晚了，等明天吧。” 说着，就见明月不信任似的看了他一眼，康熙笑道，“放心，朕说话算数。” 而且他都已经跟苏麻喇说好了，自然没有反口的机会。 之前就说过了，康熙没打算只和明月做半年夫妻的，从王世林那里得知明月之所以病倒，和这段时间累到了有关，既然如此，康熙哪里放心让她继续忙下去？ 更别提带病打理六宫的事务了。 康熙在明月这里还是有几分可信度的，一想到从明天开始就可以放几天假，明月高兴得连没有灵（葱）魂（花）的清汤小馄饨都不嫌弃了，再加上她也真的是饿了，所以下五除二，一碗清汤小馄饨很快就下肚了。 这要不是因为不舒服，明月指不定还想再吃半碗。 “保成怎么样了？没闹吧？”明月吃饱喝足之后，才想起了自己临睡之前吩咐芳春她们的事儿。 她醒来这么久都没有听到小太子的声音，可见芳春她们真的将她的吩咐执行到底——直接把小太子往他皇阿玛那儿送了。 “那小子怎么可能没闹？”康熙摇摇头道，“不过也不是真的不懂事，保成说了，让你好好养病，等你病好了，他就马不停蹄地搬回来。” 明月笑，问他：“你确定保成不是说‘马不蹄蹄’地搬回来吗？” 一听到明月这话，康熙也跟着笑了。 到底是在生病中，所以明月即便刚睡醒没多久，但是吃完那碗没有灵魂的清汤小馄饨之后，她又上床休息了。 明月知道，自己现在正是需要休息的时候，而康熙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并没有闹她。 第二天醒来之后，明月就让朱夏和素秋两人一个去一趟太皇太后那儿，一个去一趟博尔济吉特氏那边。 去太皇太后那边自然是为了跟苏麻喇姑交接工作的事情了，其实也没什么好交接的，接下来唯一的大事大概就是宜嫔所生的小阿哥的洗礼了。 而去博尔济吉特氏那边的原因当然是为了看看小阿哥在她那儿住得怎么样了，明月提前把孩子送过去只是怕传染他而已，不是想着把他当包袱往博尔济吉特氏那儿一扔就翘起双手万事不管的。 明月倒也不强求博尔济吉特氏能够把小阿哥照顾得无微不至的，那不科学，毕竟博尔济吉特氏既没有生过孩子，又没有养过孩子，而且瞧着性子还有几分活泼。 简单一句话总结，就是不是那种会照顾小孩的人。 好在博尔济吉特氏虽然不会照顾小孩，但是却也知道自己能够越过一众有资格的嫔妃抚养小阿哥，是康熙对她的特别照顾，也知道这大概是她这辈子唯一一次能够抚养孩子的机会了，所以博尔济吉特氏对此很上心。 知道自己没有经验，她也不瞎掺和，瞎指挥，而是继续由小阿哥的奶嬷嬷们照顾他，她就在一旁学着怎么照顾孩子。 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即便换了一个地方，小阿哥昨天晚上也睡得很好，毕竟身边都是他熟悉的人。 “那太好了。”素秋笑着道，“来贵人您这儿之前，娘娘还担心昨天把小阿哥送到您这儿送得太匆忙了呢。” 是有点匆忙了，但是博尔济吉特氏不是那种得了便宜还卖乖的人，哪怕现在跟她说这话的人是素秋，博尔济吉特氏也不敢嘴上没把门儿。 不过既然说到明月了，那么博尔济吉特氏当然得关心一下她的病情了，其实不止她一个人关心，宫里的不少嫔妃们也都关心着呢，尤其是佟贵妃。 “钮钴禄氏要是真的有孕的话，那么老天爷真的是不开眼了。”要问宫里谁最不希望明月有孕，那么佟贵妃肯定是其中一个了。 除了因为佟贵妃本身就不喜欢明月之外，也因为明月本身就是皇后，要是真的有孕的话，那么她的地位只怕会越来越稳固了。 如果她十月怀胎后平安诞下一个小阿哥的话，那么他同样都是康熙嫡出的儿子，而要是生下的是一个小公主的话，那么说不定更加讨康熙的欢心。 别看皇女不如皇子金贵，但是小太子现在才五岁，和明月所生的孩子本来就不是同父同母的，为了保证小太子储君之位的牢固，他和同样嫡出但是不同母的弟弟自然是年龄相差越大越好了。 也就是说，不论明月生儿子也好，生女儿也罢，对她来说都是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情，这样一想，佟贵妃能高兴吗？ 她巴不得明月怀孕这事儿是个大乌龙，否则的话……否则的话…… 否则的话佟贵妃都不知道该气明月怎么那么幸运，还是该气自己的肚子怎么那么不争气了。 明明她进宫的时间比明月早，要是她赶在她前面传出好消息的话，那么她的脸往哪儿搁？ 本来宜嫔昨天平安生下一个小阿哥的事情已经足够让佟贵妃恼火了，毕竟她向来看不惯宜嫔一个宫女出身的，居然能那么得宠，一跃成为一宫之主不说，现在还生下一个小阿哥。 结果谁知道让人恼火的事情一件接一件，佟贵妃心想，趁着过两天的洗礼，她得好好确定一下钮钴禄氏到底是怀孕了，还是真的生病了。 同样想搞清楚这件事的人还有林嬷嬷，原本对于小太子搬去坤宁宫住的事情她是很不喜欢的，对明月的防备心也重。 但是这会儿她巴不得小太子再搬去坤宁宫住，因为只有这样，她才能近距离地观察明月究竟有没有怀孕。 可偏偏小太子被明月“赶”回乾清宫了，而小太子又被康熙哄住了，这两天真的不打算回坤宁宫，她要是想要见到明月的话，只能等洗礼那天。 于是到了洗礼这天，明明宜嫔所生的小阿哥才是主角，结果明月才是最受人瞩目的那一个。 明月哪能想到自己身边的人一个都没有怀疑她有孕，外面的人却怀疑得一个比一个起劲？尤其是在洗礼那天没有在她身上闻到半点药味，仿佛更加确定她真的是有孕了。 “一定是怀孩子了。”端嫔说得十分笃定。 “为什么？”敬嫔问，“我听皇后娘娘今天说话的声音都发闷的，一看就知道是病了。” “就是因为皇后娘娘病了，所以才更加确定她怀孕了。”端嫔说得有理有据的，她说，“要是皇后娘娘没有怀孕的话，那么她生病了怎么不吃药？” “肯定是因为肚子里有孩子了，怕喝药伤到孩子，所以才宁可扛着不吃药的。” 虽然敬嫔没有怀过孩子，虽然敬嫔也没有学过医，但是她觉得端嫔说得还挺有道理的，毕竟有孕的人本来就应该多加小心，更别提众人皆知，孕期前个月是最需要注意的时候。 所以…… 皇后娘娘真的怀孕了？ 一时之间，敬嫔都不知道是该羡慕还是该嫉妒了，尤其是想到小阿哥已经抱到了博尔济吉特氏那边，也就是说哪怕她背地里打击了端嫔的士气，她最终也没能如愿。 对于这件事，安嫔同样备受打击。 自从小阿哥从她身边抱走之后，安嫔没有一刻不在后悔，之后她处处表现出对小阿哥的关心，也无非是希望让明月和康熙他们知道，她真的改过自新了。 可是偏偏不管是明月还是康熙，都没打算再给她一次证明自己能够当好一个养母的机会。 一想到这儿，安嫔就忍不住生出几分对明月的怨恨了。 她倒是不敢怨恨康熙，毕竟安嫔自幼生活在这个皇权至上的封建社会，更别提她祖上还是个汉人，若是流露出半分对康熙、对皇家的不恭敬，对他们来说都容易形成灭顶之灾。 于是安嫔只能够将所有的不满、愤怒，全都迁怒到明月的身上，尤其是得知她现在十有八九是怀孕了，更是嫉恨。 安嫔甚至在想，将小阿哥交给博尔济吉特氏抚养这件事，到底是康熙起意的，还是明月怂恿的？ 要知道在明月入主中宫之前，安嫔在一众嫔妃当中算是比较得宠的那一拨，可是偏偏明月一进宫，就什么都变了。 这让安嫔很难不怀疑明月是不是在里面搞什么小动作了？要不然她不信康熙怎么一下子就对她那么绝情了？ 那拉贵人不知道安嫔心中所想，但是见她脸色不好，怕自己留下来会被她迁怒，只能出声道：“安嫔娘娘您要是没什么吩咐的话，我就先回去了。” “那么急着回去做什么？”回过神来的安嫔看了那拉贵人一眼，想到她之前因为小阿哥被抱到了坤宁宫，没少去那儿探望小阿哥，安嫔冷笑道，“之前你不是说皇后心底好吗？她要是真的心底好的话，怎么不成全你和小阿哥的母子情，让你亲自抚养小阿哥，反倒是把他交给了博尔济吉特氏抚养？” 那拉贵人假装听不懂安嫔后面那些话，弱弱地道：“如今天冷了，我想给小阿哥多做两件衣裳。” 那拉贵人不愿意听，不代表安嫔不愿意说的：“给小阿哥多做两件衣裳？我看哪，指不定皇后就是记恨你一心只想着小阿哥，对她却没点表示，所以才不把小阿哥交给你亲自抚养的。” “否则晋升你为嫔和晋升博尔济吉特氏为嫔不一样吗？” 当然不一样了。 那拉贵人心想，虽然她和博尔济吉特氏同样都是贵人，但是博尔济吉特氏是太皇太后的侄孙女，论关系，她能喊皇上一声“表哥”，但是她行吗？ 她不行，所以那拉贵人并没有把安嫔那些挑拨离间的话放在心上，不过等她回去之后，确实是想给明月做一件东西。 “其实安嫔娘娘有一点说得没错，我嘴上说着感谢皇后娘娘把小阿哥照顾得这么好，结果却一点实际行动都没有，我这样真的有点丧良心了。” 那拉贵人咬了咬唇，“不过给皇后娘娘做什么东西，我得再想想，总得送得有诚意一些，这样才不枉皇后娘娘照顾小阿哥这么久。” 那拉贵人的宫女双喜也觉得自己的主子说的有道理，“那奴才和您一块想吧？” “行。”那拉贵人笑了笑，“不过也不急，咱们慢慢想。” 只是那拉贵人嘴上是这么说的，但是等真的想到了要给明月做一个手笼时，她熬夜也想着赶工把手笼尽快做好。 所谓的手笼，其实就是冬天的暖手之物，两边开口，供人把手塞进去取暖。 一般来说，手笼是用棉花或者毛皮做成的，就像那拉贵人自己用的那个就是用棉花做的，但是想到明月是中宫之主，而且对自己又有大恩，那拉贵人咬咬牙，还是拿出了一笔银子交给双喜，让她去一趟广储司替她买一块上好的皮子来的。 买回来之后，也不用双喜帮忙，那拉贵人打算自己亲手做：“这样才能显得出我的诚意来。” 毕竟给小阿哥做的衣裳她都是自己亲手做的，那轮到送给明月的手笼，她又怎么好意思假手于人？ 双喜倒也知道自己的主子是个固执的性子，也明白她这么说有道理，可是眼见着天都黑了，那拉贵人还打算继续缝制手笼，双喜就忍不住道：“主子，要不等明天再继续做吧？您身子本来就不好，再加上现在天寒地冻的，您继续做的话，您身子受不了的。” “没事。”那拉贵人摇摇头道，“大不了等明天我再好好休息。” 说着，那拉贵人打了一个哈欠，让双喜把屋子里的蜡烛点亮一点之后，就让她跟自己说说话，省得她越来越困，没办法再继续做下去。 双喜没法，只好陪着那拉贵人熬夜了，一边注意着蜡烛，一边想有什么事情能和她说的。 这一想，还真的叫她想到了一件事：“主子，您知道奴才今天去广储司的路上遇到谁了吗？” “谁？” “太子殿下身边的那个林嬷嬷。” “怎么遇上她了？”那拉贵人好奇，“她也去广储司吗？” “不知道。”双喜摇摇头，“奴才只是在路上碰到她的。” “碰到就碰到了，这有什么好奇怪的。”那拉贵人笑道，“林嬷嬷本来就在宫里当差，你遇到她那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遇到林嬷嬷确实不是什么稀奇事儿，但是奇怪的是她当时看奴才的眼神怪怪的。”双喜回想了一下当时的情景，然后道，“还问奴才要去哪儿，像是审犯人似的。” “没事吧？”那拉贵人听到这儿才有些担心地看向双喜，“你今天回来的时候怎么不说？” “没事。”双喜摇摇头，“奴才那不是怕主子您担心嘛。” 虽然林嬷嬷只是个奴才，可她是太子殿下身边的奴才，不仅她惹不起，她们主子也一样惹不起。 既然如此，那还不如不说。 现在之所以跟那拉贵人说起，是她看到她手上缝制的皮子时突然想到的，又想起了林嬷嬷今天古古怪怪的反应，才忍不住跟自己主子提了一下。 “主子，您说林嬷嬷她是不是去干什么坏事了？不然当时看到奴才的时候怎么反应那么大？” 知道双喜没事，那拉贵人就不怎么想和她继续聊林嬷嬷的事了，只丢给她四个字：“闲事莫管。” 行吧。 知道自己主子是这个性格的双喜只好闭嘴了，找其他不敏感的话题跟她说，直到天色渐亮，手笼终于做好了。 双喜一脸高兴，可是目光触及那拉贵人发白的脸色，她又笑不出来了。 第62章 第 62 章 明月一觉睡到了大天亮。 虽然是在生病,但是因为不用再管宫务，明月这几天过得别提有多轻松了，就像现在这样—— 睡醒的明月不用去想其他琐碎的事情,也不用去给太皇太后和太后请安,等芳春她们给她洗漱好之后，简单地梳好了头发之后,明月就开始慢悠悠地用早膳了。 明月的病现在已经好得七七八八了,她第一时间让小厨房给她做一份带葱花带胡椒的鸡汤小馄饨！可惜等鸡汤小馄饨真的端上桌之后,明月却只吃了两口就不吃了。 因为有灵魂的鸡汤小馄饨也比不上小蒸笼上摆放着的一颗颗洁白晶莹的虾饺，酥烂松软的凤爪,色鲜味美的干蒸烧卖,爽脆可口的牛百叶等等等等。 一顿美味的广式早茶吃得明月心满意足的,再喝一口清香浓郁的碧螺春,明月觉得用川渝人民的一句话来说,那就是巴适得很。 素秋和清冬还好,她们是在明月进宫之后才跟在她身边的，对她在宫外的生活一概不知，但是芳春和朱夏两人却不一样,她们一直陪在明月身边,自然知道自从进宫之后,明月忙了不少了。 尤其是地龙翻身之后,明月忙得可以说是一日不得闲。 后宫里面的长辈、嫔妃、皇嗣、还有一大帮的太监宫女，每一个人、每一件事都在明月的管辖范围内,所以可以想象得到明月这几个月有多累了。 所以哪怕眼见着明月都好得差不多了，芳春她们也没舍得开口劝明月早日把宫权捡起来。 毕竟感情都是相互的，明月待她们好，她们自然也念着明月。 芳春和朱夏不开口,素秋和清冬两人自然也不会和她们唱反调了，事实上在明月身边待了小半年的时间了，她们早就认定了明月这位主子。 同样的，她们也了解了她们这位主子的性情，所以与其说素秋和清冬不会和芳春她们唱反调，倒不如说她们不会和明月唱反调。 “娘娘，接下来您想做什么呢？”等剩下的膳食都被小太监收下去之后，素秋问明月，“听书？打牌？下棋？还是赏花？” 明月想了想，决定还是听书吧，因为她今天不想动脑子。 “那不知娘娘您今儿想听什么？”素秋面上挂着一个笑，“是前儿听的《徐霞客游记》吗？” 不怪素秋笑得这么开心，因为四个宫女当中，素秋的模样虽然不是最出色的，但是却拥有一把好嗓子，而且文化素养也比其他三个要高，具体表现为识字最多。 于是明月想听书的时候，都是由素秋念给她听的。 “嗯，就它了。”明月很清楚自己这辈子不可能像上辈子那样自由了，别说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就是提前计划好的一场旅行她都不一定能够拥有。 毕竟这个社会对女性实在是不太友好。 但是没办法亲身去走遍大江南北，也没办法亲自去领略大清的大好河山，明月对外面的世界依然是向往的，她想，借着徐霞客的视角去领略一下各处大山名川的风光也是好的。 只是素秋今日甚至来不及给明月念书，就有奴才进来通报说那拉贵人求见。 自从地龙翻身之后，明月就取消了嫔妃们每日来给她请安的环节，哪怕如今已经平静下来，不再像之前那样时不时地就发生余震了，明月也没有马上就恢复嫔妃们的请安。 所以这段时间明月这儿很安静，一般来说只要没事的话，嫔妃们也不会特意来坤宁宫一趟的。 除了那拉贵人。 因为她所生的小阿哥之前养在明月的膝下，明月并没有阻止那拉贵人来探望小阿哥，所以这段时间，那拉贵人隔三差五就会来一趟坤宁宫。 明月并不讨厌那拉贵人，因为她并非是那种得寸进尺的性子，哪怕明月允许她来探望小阿哥，她也并没有过分，而是把探望小阿哥的频率控制在一个既满足了自己的思子之情，又没有打扰到明月的正常生活的范围内。 而且那拉贵人很懂得避嫌，从来不会在康熙有可能会出现在坤宁宫的时间段内过来，因此即便是芳春她们几个丫头也不会因为那拉贵人经常来坤宁宫而对她生厌。 不过…… “小阿哥不是已经抱去咸福宫了吗？那拉贵人怎么还会来咱们这儿？”朱夏好奇，不过见明月同意见那拉贵人，她还是乖乖地出门去迎接。 “臣妾见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金安。”那拉贵人带着双喜见到明月之后，便恭敬地福身行礼，双喜则紧随其后，“奴才见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起来吧。”明月用一身石榴红的旗装换下了她刚刚那一身半新不旧的家常服，旗装上的红映着她那张不施粉黛的脸蛋，不仅显得她肤色白，更显得她气色好。 和她比起来，那拉贵人的脸色就要差很多了，这是明月看那拉贵人第一眼就发现的。 “你的脸色怎么那么难看？”明月没法忽略那拉贵人的脸色，出声询问，“可是遇到什么事儿了？” 明月甚至在想，这难道就是那拉贵人今天来坤宁宫的原因？ “没有。”那拉贵人冲着明月摇摇头，然后转身从双喜手中捧着的木盒里取出她连夜缝制好的手笼，上前两步走到明月跟前后对她道，“这是臣妾给皇后娘娘您做的手笼，还望皇后娘娘您不要嫌弃。” “好端端的，怎么想到给我做手笼了？”明月带着几分诧异地看了那拉贵人一眼，第一反应是难道她有事有求于她？ 结果也不知道那拉贵人是不是看穿了明月的想法，带着几分着急地解释道：“臣妾没有别的意思，给皇后娘娘您做这个手笼其实只是单纯的想要感谢您而已。” “小阿哥被您抱到坤宁宫之后，身子养得一天比一天健康，臣妾对此无以为报，便想着如今天冷了，给娘娘您做一个手笼，也算是臣妾的一点小心意了。” “希望娘娘您别嫌弃。” 说着，那拉贵人就将手里捧着的手笼送到了明月的面前。 她既然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明月也不好不接，不过…… “你说错了，小阿哥能养得这么好，哪里是我的功劳？不过是新来的奶嬷嬷照顾得好而已。”明月倒没有把功劳往自己身上揽，因为小阿哥也好，小太子也罢，她都没有怎么照顾。 “皇后娘娘您谦虚了。”那拉贵人道，“臣妾知道照顾小阿哥的是奶嬷嬷她们，但是如果没有娘娘您的上心，奶嬷嬷她们又怎么可能会那么卖力地照顾小阿哥？” “所以于情于理，臣妾都应该好好感谢您才对的。” 明月笑了一下，倒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因为她感觉自己要是再继续否认下去的话，那拉贵人能够说出更多夸赞的话。 她把话题转移到了她手上拿着的这个手笼上，明月摸了摸它的针脚，发现整齐严密得就像是机器缝制出来的一样：“没想到你的女红这么好。” 那拉贵人被夸得有点不好意思：“臣妾也就只有这一样能够拿得出手了。” “这何止是能够拿得出手？”明月夸她，“换做是我的话，得再练几年才能够缝出这么严密整齐的针脚。” 不论是明月本人也好，还是钮钴禄氏本人，都不是擅长女红的人，所以明月这么说，倒也不怕引来芳春和朱夏两人的怀疑。 “你有心了。”明月当着那拉贵人的面试了一下这个手笼的大小，发现刚刚好，手伸进去的时候，就像是陷入了一团柔软暖和的云朵里似的，舒服得很。 明月再抬头看向那拉贵人，忍不住再问了一句，“你的脸色这么差，真的没事吗？” “真的没事。”那拉贵人摇摇头，“多谢皇后娘娘的关心，臣妾只是有些休息不够而已。” “休息不够？”明月一听，隐隐猜到她脸色不好的原因了，“你该不会是熬夜缝制这个手笼吧？” 那拉贵人冲明月笑笑，却没有否认。 “何必呢你？”从那拉贵人那儿得到答案之后，明月顿时觉得自己手里拿着的这份礼分量不轻了，她道，“下次别这样了，你要是因此累倒了的话，那么我怎么过意得去？” 这话可是明月的真心话，毕竟她可是知道那拉贵人的身子不太好，北京的冬天本来就冷，更别提晚上的时候，哪怕屋子里烧着炭，大冬天的熬夜也是一件伤身的事情。 所以等那拉贵人带着她的宫女离开之后，明月就让芳春去她的库房取一份东阿阿胶给那拉贵人送去。 “一想到那拉贵人的脸色，这份礼我就拿得烫手。”明月拿着手里的手笼道。 “娘娘您何必这么过意不去？”朱夏见不得明月如此，她道，“说到底，小阿哥能够被养得这么好，娘娘您确实是有一份功劳的，那拉贵人作为小阿哥的生母，想要感谢您那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 听到朱夏这话，明月就忍不住笑了，她道：“我也就是那么一说而已，你倒也不至于巴巴地赶来护犊子。” 明月知道朱夏不是那么刻薄的人，她这么说也只是为了她而已，所以明月就接着道，“我虽然觉得这手笼拿着烫手，但是也不会因此而觉得良心不安。” “朱夏你是不是把我想得太好了？” 最后这句话明月是笑着说的，听得朱夏也忍不住笑了，但是她却还是很认真地道：“娘娘您本来就很好，哪里用得着奴才去想？” 朱夏这话一出，素秋她们犹豫都不带犹豫一下，直接点头附和她的话道：“朱夏说得没错。” “再也找不到比娘娘您更好的人啦。” 在素秋她们看来，要不是明月心底好，又待人宽和的话，后宫里的主子奴才们哪里能够过得像现在这般好？ 别的不说，单单是在地龙翻身中意外受伤的那些太监和宫女们，要不是因为有皇后娘娘的开恩，他们怎么可能得到及时的治疗以及事后的妥善安置？ 就冲着这一点，哪怕是没有受伤的太监和宫女都念着皇后娘娘的这份好。 哪怕他们各自为主，但是谁不希望管理后宫的女主子是个宽和心善的呢？ 宽和心善的明月在那拉贵人走后，决定不听书了，她道：“给我拿针线和皮子过来我也打算自己做一个手笼。” 倒不是嫌弃那拉贵人做的手笼不好，事实上要是不好的话，她也不会现在还拿着不放了，明月单纯的想自己动手做一个看看。 素秋和清冬待在明月身边的时间短，并不知道自己这位主子的女红如何，还以为她刚刚跟那拉贵人说的话只是在谦虚而已。 唯独朱夏知道她们娘娘刚刚并没有在谦虚—— 她的女红确实不咋地。 不过也是，明月在遏必隆出事之前是钮钴禄家的掌上明珠，哪怕在遏必隆出事之后，她的待遇也一切如常，因此日常生活里压根不需要她自己动针线。 而且哪怕康熙学习汉文化，可明月到底是满人家的姑娘，不会女红算不得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所以一听到明月这么说，朱夏就道：“娘娘，别拿皮子了，咱们做另外一种款式的吧。” 比如说棉花的那种。 不是朱夏舍不得拿一块皮子出来给明月玩（糟蹋），主要是她女红本来就不好了，何必给自己添加难度呢？ 在布料上下针怎么着也比在皮子上下针要来得轻松一些。 后面这些话朱夏虽然没有说出口，但是明月听出来了！ “你这不是小瞧人吗？”明月先是瞪了朱夏一眼，然后扭头对素秋道，“那就拿布料不拿皮子吧。” 毕竟她针线活儿确实不好哈。 朱夏她们一听，忍不住笑了，世界上像她们娘娘这样那么听劝的人可不多了。 虽然明月这个人很听劝，但是看得出来她在女红这方面确实是没有多少天赋了，忙活了一个早上，速度慢不说了，缝出来的线迹还格外的有个性。 简单一点来说，就是歪七扭八的。 偏偏明月还挺有兴致的，用过午膳之后又拿出来继续缝了，等终于大功告成的时候，一个白天的时间就这样没了。 当然了，明月一点都不觉得可惜，反正今天本来也没事做，用一个白天的时间换一份成就感，她觉得可太值得了。 明月上辈子没怎么动过针线，一来不会，二来也没这个时间，有需要了直接花点钱让小区里的阿姨帮忙就是了，省时间又美观。 但是自己动手做过一遭之后，明月发现做手工的过程还挺治愈的，等把成品做出来之后，明月的心情就和上辈子签了订单一样，满足又有成就感。 不过…… 明月压了压手里刚刚做好的手笼，看着从缝合的接口处窜出来的棉花，她眨了眨眼睛，然后暗戳戳地把窜出来的棉花重新塞了回去，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可这一幕被一旁的芳春等人看到了，鉴于明月这位主子向来平易近人，以至于她们“扑哧”一声，忍不住都笑了出来。 明月：“……” 这是不是有点太不给面子了？ 不等明月“教训”她们几句，门外就传来奴才的通报声—— 康熙来了，小太子也来了。 小家伙在乾清宫那边住了几天，终于是住不下去了，得知明月的病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这次别管康熙怎么说，他都要跟着来。 来就来吧，康熙也知道能安分待这么多天，已经是小太子的极限了。 来的路上小太子还是紧跟着康熙的，结果等到了坤宁宫，小家伙就直接把他皇阿玛的手一甩，撒开腿就直接往里面跑了。 “皇额娘皇额娘……”小太子跟个小炮弹似的直接冲到了明月的面前，因为一个刹车不稳，直接撞进了明月的怀里，小家伙趁机抱住明月对她道，“保成好想你哦，皇额娘。” “感受到了。”明月心想她要不是坐着的话，只怕刚刚得被他给撞飞了，她捏了捏小家伙的胳膊，然后道，“看来你这几天在乾清宫的伙食不错呀。” “不是说想我想得都吃不下饭了吗？” 小太子眨巴了一下眼睛，然后奶声奶气地道：“是的呀，但是我怕我吃不下饭，皇额娘你会担心，所以只好勉强自己多吃几口了。” 小家伙说得情真意切的，结果下一秒就被他皇阿玛给拆台了。 “那可真的是好‘勉强’啊。”康熙一边走一边道，“让你少吃两口你还嚷嚷着要跟你乌库妈妈告朕的状。” 小太子撅嘴，他皇阿玛可真的是一天比一天烦人了。 “皇额娘，你别听皇阿玛的，我可想你啦，想得肚子都饿了，所以才会多吃几口的。”小太子对明月道，“皇阿玛坏，多几口都不让我吃。” 康熙：“……” 他那是不让他吃吗？ 他那是怕他吃撑了。 康熙没有跟小太子这个“大孝子”计较，而是看向明月：“看来今天的精神不错？还有兴致做女红？” 明月刚刚做手笼的针线、布料和棉花还没有收走呢。 “没想到你的针线活还不错。”康熙拿起一旁放着的手笼看了看，夸了明月两句，“什么时候给朕做一个？” 明月眨了眨眼睛，虽然有点不好意思，但是她不得不澄清道：“皇上，那个是那拉贵人给我做的。” 康熙：“……” 有点尴尬。 康熙装作若无其事的把手里拿着的手笼放下，然后问明月：“那你做的呢？” 明月也知道自己做成什么样，所以刚刚才会一听说康熙他们来了，第一反应把自己做的手笼藏在身后的，可康熙现在都问出口了，明月只好把原本藏在身后的手笼拿了出来：“这个才是我做的。” 刚刚慢了自己皇阿玛一步的小太子这次抓住机会了，甚至都还没有怎么看清楚明月做的手笼，彩虹屁便先拍为敬了：“哇，这个就是皇额娘你做的吗？做的也太好了吧？我就没有看过……额。” 小太子看清楚了明月手里拿着的手笼后，脱口而道，“会露棉花的手笼？？？” 别说小太子懵了，康熙都有点意外明月的成品会是这样，见小家伙拍马屁拍到马腿上了，他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大概知道刚刚进门前，屋子里的人为什么笑得那么欢了。 这下尴尬的人轮到明月了，她先是没好气地看了康熙一眼，然后低头对小太子道：“你没看过就对了，因为这个是我新发明的。” “嗯？”小太子好奇地看向明月，“新发明的？” “嗯嗯。”明月脸不红心不跳地道，“这是一个既可以保暖，又可以玩的手笼，觉得无聊了，可以把里面的棉花抽出来玩，玩完了再塞回去，继续用来暖手。” “瞧，这是不是一举两得？” 小太子听完明月这话之后，他没有说话，而是对着她伸出了一只手。 “什么意思？”明月问。 小太子的意思是：“皇额娘，我都五岁啦，你怎么还把我当三岁小孩儿来哄喔？” “赶紧的。”明月对一旁的康熙道，“把他抱回乾清宫。” 短时间之内她不想再看到任何一个五！岁！的小孩儿。 “啊啊啊啊我不要我不要！”康熙都还没有让人上手呢，小太子就先吱哇乱叫起来了，一边叫一边抱住明月的腰不放，仰着小脑袋看着她道，“我错了皇额娘，你这个发明真的太厉害了，简直世界第一无敌厉害，可以说是此物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见1哪。” 小家伙一边吹彩虹屁一边还摇头晃脑的，别说，小模样还挺可爱的。 明月被逗笑。 “皇额娘，你不生保成的气了吧？”小太子巴巴地看着明月，事实证明小家伙不仅识时务得很快，顺竿儿爬的速度也很快，“那保成是不是可以不走啦？今天晚上也可以留下来睡？” “你属猴的吧？”明月笑话他。 “不是哦。”小太子用他奶呼呼的嗓音纠正明月，“我是属虎哒。” 说着，还学着老虎冲明月“嗷呜”了一声。 明月扬唇笑了一下，正想说什么的时候，腹部传来的一阵绞痛叫她不自觉地拧起了眉头。 “皇额娘？”小太子愣了一下，见明月伸手摁着自己的肚子，他扭头看向康熙，可康熙已经顾不上安抚他了，看着明月身下漫开的猩红，他一边上前抱起明月，一边疾声道：“传太医！” 第63章 第 63 章 突如其来的变故,叫在场的所有人都懵了。 不过除了反应最快的康熙之外，其他人的反应也不慢，尤其是梁九功,几乎在康熙喊出“传太医”这三个字的同时，他就二话不说转身往外跑了。 老天爷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梁九功都快要崩溃了,之前因为地龙翻身的事情,万岁爷的心情就一直处于一种低压的状态,好不容易情况好转，又出现愣头青陈碌意图讨好万岁爷结果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一事。 本来宜嫔娘娘平安诞下一个小阿哥，这是喜事一桩,谁知道这个时候皇后娘娘又病倒了,哪怕王太医已经再三跟万岁爷保证娘娘并无大碍，他的心情也不怎么美妙。 梁九功不是康熙本人，自然不知道他为什么对明月的病那么挂心了,哪怕这仅仅只是一场小病而已。 现在皇后娘娘的病好不容易好得七七八八了，结果却突然发生这样的变故，梁九功都不敢想象明月要是真的出事了的话，康熙会是什么反应了。 梁九功只能够暗暗祈祷明月什么事都没有，最好只是虚惊一场而已。 梁九功期盼的事情，何尝不是芳春她们希望的？明月突然在她们面前出事，叫芳春她们一下子都慌了,而小太子更是吓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嬷嬷，是、是我把皇额娘撞成这样的吗？” 小太子没有忘记自己刚刚进来的时候，是直接往他皇额娘怀里撞的，更没有忘记他皇额娘刚刚摁着肚子神情痛苦的那一幕，看到明月原本坐着的那个位置上留下的那一滩猩红,小太子都后悔死了。 “怪我，都怪我！” “这和你没关系，太子殿下。”今天是林嬷嬷陪着小太子来坤宁宫的，只是她没想到居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当下神色既是震惊，又是疑惑。 可惜现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明月的身上，就连小太子也因为被吓得六神无主，而没有注意到林嬷嬷脸上的表情。 小太子不仅没有注意到林嬷嬷脸上的表情，他甚至都没有在注意听林嬷嬷的话，一心只想知道他皇额娘究竟怎么了？ 这个问题不仅小太子想知道答案，康熙他们也一样想，可惜在王世林来之前，谁也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不，被康熙抱到卧房内的榻上放下的明月心想，她或许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比如说她突然来月事什么的。 来月事？ 把明月放到榻上后，听到她这么说的康熙低头看了她一眼，拧着的眉头还透着几分急躁和关切，他不是没经人事的愣头青，康熙知道明月这种情况确实有可能是因为来月事了，但是…… “朕记得你不是今天来月事的。”康熙的眉头并没有舒展开来，“而且你平时来月事也不会这么难受。” 明月：“……” 他知道的是不是有点太多了？ 明月完全没想到康熙不仅记住了自己来月事的时间，还是记住了自己来月事时的状态，刚刚她肚子一阵绞痛的时候，明月压根没有注意到康熙当时是什么表情的，但是此时她却可以清楚地看到他脸上不加掩饰的、对她的关切和担心。 明月的心有些触动。 她伸手握了握康熙的手，然后出声道：“从七月底开始，我的月事来得本来就不规律，而且之前来月事不会那么难受，不代表以后来月事都不会那么难受的。” 毕竟女生每一次来月事的情况都取决于她那段时间的身体状况，明月甚至试过因为来月事前的一天喝了几口冰可乐，导致她第二天大姨妈造访的时候肚子痛得她肠子都悔青了—— 她前一天就不该喝那几口冰可乐的。 康熙到底是男子，对女子的事情自然没有那么了解了，听到明月这么说之后，哪怕没有完全放下心来，康熙也不像刚刚那么急躁和忧虑了。 只是他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反手握住了明月的手，陪着她一起等王世林的到来：“还是让王世林来给你请个脉。” 让王世林来给她请个脉没问题，身体是自己的，谨（怕）慎（死）的明月当然比康熙更加在意了，不过…… 能不能让她先去换一身衣裳顺便换上月事带？ 梁九功太清楚明月如今在康熙心目中的地位和分量了，所以出了这样的事情，梁九功压根不敢假手于人，自己一路狂奔，把当值的王世林直接拉到了坤宁宫。 王世林在明月身边当她的专职御医已经有几个月的时间了，这几个月足够让他了解明月的情况，在来坤宁宫的路上听梁九功说明月突然出现腹痛，继而身下出血的症状之后，王世林就觉得不太对劲。 等到了坤宁宫给明月把脉之后，王世林就确定了明月突然如此确实是有古怪。 “太医，我皇额娘怎么了？”小太子的耐性不如康熙他们那么足，见王世林给明月把脉了好一会儿都不开口，他就迫不及待地开口问了。 王世林收回给明月把脉的手之后，第一时间并没有回答小太子，而是看向了康熙。 毕竟小太子才五岁，王世林不确定康熙愿不愿意让他小小年纪的就知道世界上还有月事这码事儿。 康熙一看王世林这个样子，就大概猜到是怎么回事了，他道：“说罢。” 要是不让小太子知道的话，康熙都怀疑他是不是得一直沉浸在自己害得明月如此的懊悔当中了。 “皇后娘娘她是突然来月事了。”康熙既然不阻止，那么王世林自然是实话实说了。 小太子年纪小，或许听不懂什么是月事，但是在场的其他人都知道，一听到明月刚刚那样仅仅只是因为来月事了，个个都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尤其是梁九功，这几个月他作为离康熙最近的人，他实在是怕了他的低气压了，要是明月出事了的话，那么梁九功用鼻子想也能够想得到自己接下来的日子不好过了。 所以皇后娘娘只是来月事的话那么实在是太好了。 前一秒梁九功才这么想着，后一秒他就听到一句“但是”从王世林的嘴里冒出来。 众所周知，“但是”之前说的话都是毫无意义的1，这句话梁九功他们虽然没有听说过，但是这个道理他们还是懂的。 因此众人原本才刚刚放下的一颗心，因为王世林的一句“但是”又猛地提了起来，个个看向王世林，迫切地想从他口中知道他在“但是”什么？ 王世林也没有卖关子，直接就把自己的发现给说出来了：“但是奴才却发现皇后娘娘这次的月事并非是顺其自然来的，而是受到了药物的刺激。” 说着，王世林询问了明月，“不知皇后娘娘这两天可是服用过什么活血化瘀的药物？” 活血化瘀的药物？ 听到王世林这么问，明月和芳春她们想都不用想就直接摇头否认了，因为明月的病既然好得七七八八了，那么她自然没有再服用过任何的药。 哪怕是调理肠胃的。 所以明月也好，芳春她们也罢，都可以很确定明月这两天都没有吃过什么药。 “那就奇怪了。”王世林对自己的判断是很有信心的，他不认为这中间会有出现误诊的可能性，于是王世林就细细询问了明月这两天都吃过什么东西，甚至接触过什么东西。 因为有些药物，并非是只有入口了才会发挥作用的，有些是只要接触了，同样能够影响人的身体。 芳春她们作为明月的贴身宫女，对此自然是最清楚了，她们一一把明月这两天吃过的东西都列了出来，可惜当中没有一样是含有活血化瘀的作用的。 “不知皇后娘娘可有用熏香的习惯？”王世林又问。 “没有。”朱夏摇摇头，“娘娘平日里不爱用熏香，尤其是冬天，她觉得屋子里本来就不够透气，再用熏香的话她会觉得难受。” 比起用熏香的话，明月更爱在屋子里摆放一些果盘或者鲜花。 在王世林跟着朱夏她们去检查她这两日接触过的物品时，明月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 就算王世林没有明说，她也意识到了她突然来月事并非是意外而已，而是被人下药了。 “别担心。”明月能够想到的事情，康熙自然能够想到了，他握住明月的手安抚她道。“朕一定会把这个人揪出来的。” 明月现在的心情是如何的，暂时且不说，反正康熙此时的心情是震怒的，他完全没想到在他的眼皮底下，明月竟然会被人下药了，哪怕从王世林的口中得知这个药物对明月的刺激仅仅只是让她月事提前到来而已，但是这并不足以让康熙息怒和放心。 因为一日不把这个人揪出来，那么就意味着明月一日有再被人下药的机会。 这一次只是让明月的月事提前到来而已，但是下一次呢？ 还有，对方的目的真的只是让明月的月事提前到来吗？ 明月也在想着康熙的这个问题，她问他：“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孕妇要是食用了活血化瘀的药物，很有可能会有流产的风险，对吗？” 她知道康熙对医学有一定的了解。 “对。”康熙点点头，所谓闻弦歌而知雅意，一听到明月这么说，康熙很快就反应过来了，“你的意思是对方对你下药，是为了想让你流产？” 可，她不是没有怀孕吗？ “你知道吗？在我生病这几天，宫里不少人都怀疑我不仅仅只是生病了而已。”明月看向康熙，“毕竟有谁会生病了不吃药呢？除非是怀孕了，怕伤到肚子里的孩子。” 明月掌管着六宫事务，经过上次的事情之后，吕梁已经被明月警告过一次了，哪怕她知道他有胆子瞒着她前朝的事情，一定是受到了康熙的指使。 但是他是她的人，而不是康熙的，即便是怕违抗皇命，她也不希望吕梁真的把她瞒得严严实实的。 所以宫里流传着这样的传闻时，最近想要将功赎罪的吕梁第一时间就把这件事告诉了明月。 明月当时得知这件事的时候，她还笑得挺开心的，上辈子就是个普通人的她没想到这辈子还能够体验一把女明星的“快乐”——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就被人各种解读。 但是明月到底不是真正的女明星，不可能因为宫中有人怀疑她有可能怀孕了，她就发文解释的，尤其是她解释了别人还不一定会相信。 既然如此，那么明月想着就干脆等她病好了，大大方方地站在她们面前时，谣言自然不攻自破了。 毕竟一个人真的怀孕了还是没有，在日常中还是能够看得出来的。 但是这会儿明月是笑不出来了—— 她完全没想到宫里居然有人会因为这尚未得到证实的谣言就对她下药。 “我现在真庆幸自己不是真的有孕。”明月道。 明月的话让康熙积攒在心口的怒火烧得更加旺盛了，他明白她的意思，和明月一样，他也庆幸她这次不是真的怀孕了，要不然…… 要不然在他们都没有见过一面的情况下，他们就得失去他们的第一个孩子。 康熙不是第一次经历丧子之痛了，他知道这样的经历对于任何一个父母来说都是锥心之痛，所以他希望明月一辈子都不要经历这种事情。 如果说康熙的怒是内敛的，那么小太子的怒则是表露在外的，他已经五岁了，有些事情他不懂，但是明月和康熙的这番对话他却是听懂了。 “皇阿玛，一定要把这个人揪出来！”小太子握着小拳头，气得仿佛下一秒就要跟人干架似的，“我们不要放过他！” 居然敢伤害他皇额娘，还害得他以为是自己伤害了他皇额娘。 小太子握住明月另一只手，扁着嘴地看着她道：“皇额娘，我说过要保护你哒，可是我没有做好。” 小家伙的眼睛明亮而清澈，看向明月的眼神里充满了内疚，仿佛下一秒就有眼泪要掉下来似的。 看到小太子这个模样，明月的心蓦地一软，她这会儿想要伸手摸摸他的脑袋，可惜两只手都被他们父子两人各自握住了，于是明月只能够反握住小太子握住她的那只手，冲他笑笑：“没关系，这次是皇额娘自己不小心。” 明月平日里不爱惯着小太子，但是这个时候她却不愿意他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 因为这件事本来就和他无关，他无需内疚和自责。 可惜这个人并非是那么容易揪出来的，因为王世林跟着朱夏她们去检查了一遍明月这两日接触过的物品，包括那拉贵人今日送给明月的那个手笼，都没有任何的发现。 对于这个答案，康熙自然是不满意了，他不相信后宫之中有人能够有这样通天的手段，居然能够悄声无息地在明月身上下药而不留下任何的蛛丝马迹。 明月也不相信，既然暂时没有任何的发现，那么就干脆用排除法。 因为生病的缘故，再加上天冷，所以明月这两天可以确定自己是没有踏出坤宁宫半步，也就是说她一定是在坤宁宫里面中招的。 “劳烦王太医给我几个丫头把个脉，看看她们是否也受到过药物的刺激。”明月这话一下子打开了王世林的思路。 世界上能够活血化瘀的药物多得很，但是不是每一样能够活血化瘀的药物它的用途、用法、适用人群都是一样的。 而明月和芳春她们年纪相仿，唯一的区别大概就是她已经嫁人了，而芳春她们还是黄花大闺女。 王世林给芳春她们一一把脉，确定她们并没有受到药物的刺激之后，心里面已经有了怀疑的对象了。 “奴才有一个问题想问皇后娘娘。”王世林问，“奴才刚刚随朱夏姑娘她们去检查皇后娘娘您这两日接触的物件时，发现罗汉床上摆放着一些还没有收拾的针线布料和棉花，请问皇后娘娘今日可是碰过针线了？” “今日我一时兴起，就做了一个手笼。” “请问皇后娘娘做手笼的时候受伤了吗？” “不小心被针扎了两下。”明月说着，反问王世林，“你是觉得药物是通过我手上的伤口进入体内的？” “回皇后娘娘的话，奴才确实有这个怀疑。”王世林道，“世上有一样中药叫小藏红花，它的作用和藏红花一样，都是用于活血化瘀的，但是它和藏红花不一样的是，它不能直接入口服用，而且它还有一个神奇之处，那就是只对已婚的妇人起作用。” 之前说过了，康熙之所以把王世林推荐给明月，就是因为他擅长奇难杂症，所以世上许多稀奇古怪的病和药他都知道不少。 “照你这么说的话，那么怀疑的范围可以缩小很多了。”明月道，“今日除了那拉贵人送的手笼之外，我接触最多的就是我自己做的那个手笼，可是王太医你刚刚不是检查过了吗？它们并没有任何问题。” “如果是小藏红花的话，那么奴才需要再检查一遍。”王世林道，“劳烦皇后娘娘让人给奴才打一盆清水进来。” 明月闻言，看了芳春一眼，后者连忙去打清水。 等清水打进来之后，王世林一边把明月的手受伤之后碰过的针线、布料、棉花和手笼都逐一放进水里，一边跟他们解释。 这小藏红花虽然不是无色无味的，但是气味消散得很快，所以如果有人用它来害人的话，那么确实不容易让人发现。 如果想要知道物品有没有沾上小藏红花，那么就只有一个办法，用清水浸泡。 只要是沾上了小藏红花的，别管是用什么方式沾上，下水之后清水上都会多出一些漂浮物。 王世林将针线、布料和棉花泡进水里的时候，清水没有发生任何的变化，直到他将那拉贵人送的手笼浸泡到清水里之后，情况和他刚刚说的完全吻合—— 清水上多出了一些漂浮物！ 这有点出乎众人的意料了，虽然现在证实了问题确实是出在那拉贵人送的手笼上，但是她为什么要对明月下药呢？ “梁九功，你去一趟储秀宫。”康熙沉声吩咐道，想知道究竟是那拉贵人对明月下药，还是有人借那拉贵人的手对明月下药，让她来一趟就知道了。 然而梁九功去了一趟储秀宫之后，并没能把那拉贵人请来，他只把那拉贵人的宫女双喜给带回了坤宁宫。 知道事态严重，梁九功给康熙他们行礼之后，不等他们主动询问便将原因告知康熙他们：“皇上，皇后娘娘，奴才去到储秀宫之后才知道那拉贵人也请太医了，经过太医的诊断，确定那拉贵人中毒了，太医正在给那拉贵人止血。” 听到梁九功带回来的消息，明月的眉头忍不住皱了起来，然后看向双喜，问她：“那拉贵人中毒是怎么回事？” “奴、奴才也不清楚。”看得出来双喜是被那拉贵人中毒的事情给吓到了，神情惊慌不安，“主子今天从坤宁宫回去之后，因为太累了，她就上床休息，还吩咐了奴才没事不要喊醒她。” 可是眼见着天色都要暗了，那拉贵人还没有醒来，怕她一整天都没吃东西会受不了，双喜就想着把她喊醒，让她先吃点东西再继续睡。 “可是……可是谁知道奴才一掀开帐幔，就看到主子的床上都是血。” 双喜当时都吓傻了，要不是那拉贵人当时胸口还有起伏，她都以为她已经死了。 明月闻言，扭头看向王世林，后者像是猜到了明月要问什么似的，冲她点点头道：“接触小藏红花久了的妇人确实是会出现中毒的情况，大出血是症状之一。” 明月闻言扭头看向双喜，她道：“王太医已经证实了，那拉贵人送我的那个手笼是被人下了药的，所以我才会出事，那拉贵人才会中毒。” “而你作为那拉贵人的宫女，不可能碰都没有碰过那个手笼，可你为什么一点事都没有？” 突然被怀疑的双喜瞪大了眼睛：“这药不是奴才下的，真的和奴才没关系，奴才、奴才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有事。” 说着，双喜的目光突然看到了小太子身后的林嬷嬷，见她回避自己的视线，她一下子想起了昨天的事情，连忙指着她道，“是她，一定是林嬷嬷！” 双喜的突然指证，吓得林嬷嬷“扑通”一声就跪下了：“奴才冤枉啊！” 第64章 第 64 章 虽然明月因为没有怀孕的缘故,再加上接触不久，所以即便受到了药物的刺激，也仅仅只是月事提前了而已,并没有中毒,更没有流产。 但是谋害皇后可是死罪,林嬷嬷怎么敢认？ 林嬷嬷不敢认，双喜自然也是不敢了,她知道明月的怀疑是对的，她确实是接触过那拉贵人做的那个手笼——原材料甚至是她亲自去广储司帮那拉贵人买回来的——但是奇怪的是她居然一点事儿都没有！ 别说是明月了,双喜觉得如果换做是她的话，她也会这么怀疑，因为她自己也没办法解释自己为什么会一点事情都没有。 但是双喜敢对天发誓,她真的是清白的，她没有对明月和那拉贵人下药，害得她们出事的出事,中毒的中毒。 如果不是她的话，那么会是谁呢？ 双喜觉得林嬷嬷的嫌疑很大。 “奴才昨天帮主子去广储司买皮子的时候，在路上就碰到了林嬷嬷。”双喜把林嬷嬷当时见到她时的反应和神态都大概跟明月他们说了一遍,“林嬷嬷当时的反应很奇怪,奴才明明不是太子殿下身边伺候的宫女,可林嬷嬷见到奴才的时候，却跟审犯人似的审问奴才要去哪儿,要去做什么。” 双喜能够百分百地确定林嬷嬷就是下药的人吗？她当然不能确定了,但是即便不能确定,双喜也得说出来—— 因为林嬷嬷的嫌疑大一分，她的嫌疑就少一分。 而且事实上林嬷嬷的嫌疑确实是很大。 明月她们听完双喜的话之后，就转头看向林嬷嬷,明月问：“林嬷嬷，双喜说的可是真的？” 如果是真的话，那么林嬷嬷的反应确实是很奇怪，就像双喜说的那样，她又不是在小太子身边伺候的宫女，那么她去哪儿，要做什么，林嬷嬷为什么那么关心？ 或者说在意更准确一点。 “回、回皇后娘娘的话，她说的是真的。”对此，林嬷嬷没办法否认，因为明月只要派人一查，就能够查得出来这件事，所以否认不会让她洗脱嫌疑，反倒是会让她加重嫌疑。 “但是奴才真的没有下药，请皇后娘娘明鉴，奴才可以对天发誓，如果是奴才下药的话，那么就让奴才死无全尸，死后下十八层地狱。” 现在和后世不一样，时人对神佛是有敬畏之心的，他们相信举头三尺有神明，再加上皇家信佛的缘故，导致许多人都相信作恶多端的人死后都是要下地狱的。 所以林嬷嬷这样发誓，不可谓不毒。 可是林嬷嬷能发誓，双喜自然也可以：“奴才也可以发誓，如果这件事真的是奴才做的话，那么就叫奴才没好下场，死后永堕畜生道，生生世世不得为人。” 听得出来，林嬷嬷和双喜两人发誓是一个比一个狠，这从侧面说明两人撒谎的可能性不大。 尤其是双喜。 明月一开始并没有怀疑双喜的，刚刚说那样的话也不过是为了诈她而已，毕竟如果双喜真的是幕后黑手的话，那么她不会不知道小藏红花对她不起作用是很正常的事情。 因为她还是未嫁的黄花闺女，可是她刚刚的反应可不像是知道的样子。 当然了，这不排除双喜只是一枚棋子，真正的幕后黑手不是她，可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双喜刚刚被她怀疑的时候也不会一副被她问懵了的模样了。 而林嬷嬷…… 明月看向她：“如果真的不是你下药的话，那么你昨天遇到双喜的时候，为什么问她去哪儿，还问她去做什么？” “奴、奴才……”刚刚喊冤喊得飞快的林嬷嬷这会儿面对明月询问的问题时，却开始支支吾吾起来了。 “还有在遇到双喜之前，你去了哪儿？去做了什么？”明月怀疑这才是林嬷嬷昨天遇到双喜的时候，像审犯人似的审问双喜的原因。 明月进一步的询问，更让林嬷嬷卡壳了，一旁的小太子见状，简直急死了：“嬷嬷你说呀，你不是说你没有下药吗？那赶快告诉皇额娘你为什么要那么做，又去了哪里，做了什么呀！” 小太子是不愿意相信林嬷嬷会下药害明月的，毕竟这是照顾了他五年的嬷嬷，这五年来，林嬷嬷对他的照顾是无微不至，在小太子心里面，林嬷嬷和其他的奴才是不一样的。 “奴才……奴才……”明月的追问也好，小太子的催促也罢，都让林嬷嬷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不说吧，她身上的嫌疑没办法解除，可要是说吧…… 林嬷嬷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梁九功，你带人去搜查她的住处。”康熙直接吩咐道，他不管林嬷嬷究竟是不是被冤枉的，只要她有嫌疑，那么康熙就不可能放过。 哪怕林嬷嬷是小太子的奶嬷嬷，也哪怕林嬷嬷这五年里把小太子照顾得很好。 “嗻。”梁九功应了一声之后，便迅速离开，而林嬷嬷听到康熙的这个吩咐后，哪怕极力控制，但是从她的眼神中也可以看得出她的慌乱和不安。 注意到这一幕的明月：“……” 她想不怀疑她都难了。 事实上林嬷嬷慌乱和不安不是没有道理的，因为梁九功带人去了一趟她的住处搜查之后，竟然从她的住处找到了一瓶可疑的药粉。 经过王世林确认之后，里面装的确实是磨成粉的小藏红花。 “嬷嬷？”小太子难以置信地看向自己的奶嬷嬷，“你……是你对皇额娘下药的？” 刚刚得知明月不是因为自己那一撞而出事之后，小太子心底里的愧疚感确实是少了许多，可是他怎么也没想到，明月出事和他没有直接关系，却有间接关系。 “为什么？”小太子简直无法想象对他最喜欢的皇额娘下药的人竟然是自己的奶嬷嬷。 “不是奴才，太子爷您要相信真的不是奴才对皇后娘娘下药。”林嬷嬷觉得自己现在真的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你说不是你，那你的住处为什么会有小藏红花？”明月看向林嬷嬷，“你不要告诉我你这是打算给自己用的。” “奴才……” “明明谋害皇后的罪名不小，林嬷嬷你要是清白的话，为什么不说实话呢？”明月道，“除非你觉得说了实话之后，你要承担的后果比谋害皇后还要严重。” “所以……” “难道你真正想谋害的人是太子甚至是皇上？” “不是！奴才没有！”林嬷嬷被明月这样怀疑，连忙出声否认。 “如今证据确凿，你要是仍然不想说的话，那么就去一趟慎刑司。”比起明月和小太子，康熙的手段那就显得冷硬和无情许多了。 他并非看不出来这里面有古怪，也并非看不出来林嬷嬷十有确实是没有对明月下药，可是在她住处里确实是搜出了一瓶小藏红花，而她对自己昨日的行踪也讳莫如深。 所以康熙觉得明月猜测的很有道理，林嬷嬷一定隐瞒了更重要的事情。 上一个想要做顽固抵抗的郎嬷嬷因为一个“慎刑司警告”，已经把自己做的事情给撂了，而现在的林嬷嬷也不例外。 没有哪个奴才愿意去一趟慎刑司的，对他们而言，去一趟慎刑司的可怕程度甚至超过直面康熙的怒火。 因为后者大不了就是一个死，而前者却有本事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在这样二选一的情况下，林嬷嬷不得不主动交代：“奴才没有想要谋害太子殿下和皇上，也没有对皇后娘娘下药，这瓶小藏红花是……是别人给奴才的。” “这个别人是谁？”康熙问。 “是……是索相的人。”林嬷嬷这话一出，康熙的脸色没变，小太子的表情却绷不住了，“不可能，叔祖父怎么可能给你这样的药让你害皇额娘？” 小太子这话也不知道是在否认林嬷嬷说的话，还是在说服自己。 “在翊坤宫小阿哥的洗三礼结束那天，有一个宫女找上了奴才，她自称自己是索相的人，然后塞给了奴才一瓶小藏红花，她说……她说索相不希望有人会动摇太子殿下的储君之位。” 有谁能够动摇小太子的储君之位呢？ 最有可能的当然是明月诞下的嫡子了。 “你确定对方就是索相的人吗？”明月问林嬷嬷。 “不确定。”林嬷嬷摇头。 “那你为什么不把这件事情上报给我？或者告诉保成呢？”明月看向林嬷嬷的眼神有些冷，“因为就算你不确定对方是不是索相的人，你也觉得她说的话有道理是不是？” “所以哪怕你有怀疑，但是你还是收下了那瓶小藏红花；所以哪怕你不确定对方究竟是谁的人，但是你也照样赴约。” 说着，明月轻笑一声，“林氏，你对保成可真的是忠心耿耿啊。” 有点脑子的人都听得出来明月这句话绝对不是在夸赞林嬷嬷，事实上也确实不是，明月下一秒就收起了脸上的笑，“但是你知不知道，你这份自以为是的忠心耿耿有可能会害了保成？” “大清储君的奶嬷嬷对继后下药，意图让继后流产，你觉得这件事传出去之后保成还有什么名声可言吗？” 明月的话叫林嬷嬷忍不住变了脸色，她做这么多一心是为了小太子的，可是如果真的像明月所说的那样，她不仅没能帮到他，反而是害了他的话…… 林嬷嬷终于知道害怕和后悔了。 “奴才当时没想那么多。”林嬷嬷开口道，“对方把药给了奴才之后，并没有让奴才想办法给皇后娘娘您下药，而是说想到办法之后再行动。” “昨日她就约奴才去一趟广储司，说是有要事商讨，可是等奴才去到广储司之后，久久都没有看到她，在回去的路上没想到会遇到双喜，因为看她像是要去广储司，不确定她是不是也是索相的人，所以奴才才会主动询问她的。” 林嬷嬷这会儿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她可不含糊了，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说得清清楚楚的，可是…… “你还记得那个自称是索相派来的宫女长什么模样吗？”明月问林嬷嬷。 “当时天色已经很晚了，奴才记不太清楚她长什么模样。”林嬷嬷道，“不过她要是站在奴才面前的话，奴才可以认出她来的。” “你知道宫里有多少宫女吗？”明月道，“再说了，谁知道你说的这个宫女究竟是真实存在的，还是仅仅只是你自己杜撰出来的？” “这一切不过是你的一面之词而已。” “奴才说的是真的。”林嬷嬷万万没想到自己已经实话实说了，明月竟然不相信自己说的。 “还是那句话，这不过是你的一面之词而已。”明月扭头看了康熙一眼，后者像是读懂了她的意思似的，开口吩咐一旁的梁九功把林嬷嬷关押下去。 “皇上饶命啊！”林嬷嬷以为明月他们认定了自己就是幕后黑手，当下呼天抢地地喊冤起来，“奴才真的是无辜的，皇后娘娘！” 可惜不论是明月还是康熙，他们对此都无动于衷，等林嬷嬷被人拉下去之后，明月看向明显没刚刚那么慌乱的双喜：“虽然说林嬷嬷的嫌疑很大，但是这不代表你们完全没有嫌疑的。” 一听到明月这话，双喜顿时一个激灵，原本放下的心一下子又悬了起来：“皇、皇后娘娘？” 明月问双喜：“那拉贵人怎么会突然想到给我做一个手笼的？” “是、是安嫔娘娘先提的。”担心明月真的怀疑上她和那拉贵人，双喜就连忙把安嫔那天讽刺那拉贵人的话都说了出来，“贵人回去之后觉得安嫔娘娘说的不是没有道理，就寻思着亲手做样东西给皇后娘娘您当做是谢礼。” “本来贵人想给皇后娘娘您做一身旗装的，后来又觉得这个天气做手笼比较合适，所以就让奴才去一趟广储司买皮子给皇后娘娘您做手笼。” 说着，想到那拉贵人为了给明月做手笼，熬了一夜还害得自己中毒了，双喜忍不住又道，“皇后娘娘，我们主子真的是无辜的，而且要不是因为有您的话，小阿哥也不会被养得那么好，所以我们主子有什么理由会对您下药呢？” 是啊，那拉贵人有什么理由对她下药呢？ 明月也在想这个问题，她和康熙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之后，一边派梁九功和王世林去一趟储秀宫，前者去把安嫔请来坤宁宫，后者去确定那拉贵人的情况。 一边派吕梁去一趟广储司，找到卖皮子给双喜的人，再检查一下是除了双喜买到的那张皮子沾了小藏红花，还是其他皮子包括布料也沾上了。 虽然没有十足的把握，但是明月和康熙大概可以确定林嬷嬷是被人利用和冤枉的。 诚然，林嬷嬷确实是有对明月下药的动机，而且从她收下那瓶药，以及隐瞒这件事的举动可以猜得出来，如果明月真的有孕了，而且真的威胁到小太子的话，那么林嬷嬷确实很有可能真的会对她肚子里的孩子下手。 明月不认为林嬷嬷是个聪明人，但是索额图呢？ 他是个蠢货吗？ 明月觉得不是，而且依照小太子对赫舍里氏一族的重要性，明月觉得他们——包括索额图——肯定不会利用小太子以及他身边的奴才对她下手的。 因为一旦事情暴露了的话，付出的代价可能是小太子的名声以及康熙对他和赫舍里氏一族的态度。 所以索额图他们即便要下手，也绝对不可能急于一时，因为这个时候他们有十足的把握确定她怀孕了吗？又有十足的把握确定她怀的是小阿哥吗？ 要是都没有的话，那么索额图他们何至于如临大敌？ 排除了林嬷嬷之后，目前剩下的怀疑对象就剩下安嫔和那拉贵人了。 要是按照明月和她们两人的关系来判断的话，安嫔对她下手的可能性更大。 别忘了，储秀宫小阿哥就是从安嫔那儿抱到坤宁宫的，这几个月来安嫔没少在明月的面前表现，可惜她再怎么表现，也改变不了小阿哥马上就要成为咸福宫小阿哥的事实。 所以安嫔有理由对明月下手吗？ 那可太有理由了。 但是…… “臣妾冤枉啊，皇上！”突然被梁九功“请”来坤宁宫的安嫔甚至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下一秒就被告知自己有谋害皇后的嫌疑，吓得安嫔的脸一下子就白了。 “臣妾和皇后娘娘近日无仇，往日无怨的，臣妾又怎么会谋害她呢？再说了，皇上您是了解臣妾的为人的，臣妾平日里连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又哪有那个胆子害人呀？” 安嫔这话说得水分有多大，明月就姑且不说了，但是从她遇到事了第一反应找康熙这点可以看得出来，哪怕她真的因为小阿哥一事对明月生了怨的话，最有可能也是到康熙面前装可怜，博同情而已。 但凡安嫔有谋害明月的胆子，她这几个月也不至于除了在明月面前表现之外，再无其他动作了。 明月看向安嫔，然后道：“根据双喜的口供，在坤宁宫小阿哥洗三那天，你是故意讽刺那拉贵人的？还说我不把小阿哥交回给她亲自抚养，是因为我记恨她对我没点表示？” “安嫔，你是不是想借刀杀人，故意在那拉贵人面前说那样的话，刺激她步入你的圈套？” “不不不，臣妾没有！”安嫔听到明月这么说，虽然她自个儿也觉得好像有这个可能，但是她真的是清白的，“臣妾真的是冤枉的，要不是那拉氏自个儿说她要回去给小阿哥多做两件衣裳，臣妾又怎么会想到说那样的话？” “冤不冤枉的，只有你自己最清楚。” 说着，明月看向另外一个被“请”来坤宁宫的小太监，他是广储司的人，是负责打理皮子和布料的，昨天就是由他卖了一张皮子给双喜。 明月看了他一眼，突然问道，“你呢？你也觉得自己是被冤枉的吗？” “奴才……奴才……”小太监吓得脸上的血色全无，不等他否认，就听到明月道，“你想好了再说，要是想撒谎的话，小心我把你往慎刑司送。” 明月发现了，“慎刑司”这三个字可太好用了，从郎嬷嬷到林嬷嬷再到如今的小太监，无一例外的一听到这三个字就脸色大变。 “奴才招！奴才全都招！”小太监跪在地上道，“是、是有个宫女给奴才塞了钱，说等那拉贵人的宫女来广储司买东西的时候，在东西上抹点药。” “对方有说等那拉贵人的宫女来广储司买什么东西吗？”明月问。 “没有。”小太监摇摇头，“只说不是皮子就是布料，让奴才找机会将药抹上去就行。” “那你知道对方是什么人吗？”明月再问。 小太监依然摇头：“奴才瞧着眼生，不像是从前见过的。” 因为那拉贵人中毒的原因，所以并没有来坤宁宫，在王世林回来之前，明月和康熙两人就着目前的线索做了一个排除—— 虽然暂时不确定是谁收买了广储司的小太监，让他在皮子上抹药的，但是可以确定他是拿钱办事的，而安嫔，虽然有借刀杀人的可能性，但是仅仅只是为了报复明月的话，那么她为什么把林嬷嬷也牵扯进来？ 而且这些天也并没有发生什么大事刺激到安嫔。 虽然有人怀疑明月怀孕了，但是并没有得到证实；虽然小阿哥被抱到了咸福宫，可安嫔也不是最近才知道自己能够重新抚养小阿哥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所以我觉得不大可能是安嫔做的。”明月跟康熙说起了自己的分析。 “你觉得那拉氏的可能性更大？”康熙问明月。 “我想不到那拉贵人有什么理由对我下手，但是她身上确实是有几处疑点。”明月道，“还有我最怀疑一件事，得王太医回来给我答案。” “如果证实了我的怀疑是对的，那么那拉贵人肯定不无辜，但是如果证实了我的怀疑是错的，那么我很有可能就冤枉她了。” 就目前明月发现的，有关于那拉贵人身上的几处疑点，都不足以证明小藏红花一事和她有关。 去储秀宫的王世林很快回来了，经过他的诊断，可以确定那拉贵人确实因为小藏红花中毒了，而且确实是大失血，但是王世林却在从中发生了一个问题。 “皇后娘娘，您的怀疑是对的。” “那拉贵人确实有问题。” 第65章 第 65 章 明月在出事之前是没有怀疑过那拉贵人表里不一的,一方面是因为两人之间没有什么利益冲突，另一方面是因为那拉贵人总是在她面前表现得十分恭敬有礼的模样，所以在没有出事之前,明月又怎么会怀疑她呢？ 当然了,明月承认她对那拉贵人是有滤镜的,她始终记得当初储秀宫小阿哥出事的时候，那拉贵人那副心疼焦急的模样,也始终记得她每次来坤宁宫探望小阿哥时看向他的眼神都是爱意满满的。 从小到大没有感受过母爱的明月觉得一个爱孩子的母亲大概就是那拉贵人这个模样了，所以明月之前允许那拉贵人可以来坤宁宫探望小阿哥,与其说是对那拉贵人宽容，倒不如说是对一个爱孩子的母亲宽容。 但是明月忘了，一个母亲爱孩子,不代表她就是牲畜无害的，明月承认自己看走眼了。 在摘下那一层滤镜之后，明月发现了那拉贵人身上的几个疑点—— 疑点一,双喜说是因为安嫔先讽刺那拉贵人，所以她才想到要亲手给她做一个手笼，答谢她这段时间对小阿哥的照顾的。 在明月的了解中,那拉贵人并不是那种没有情商的傻白甜,这点从她每次来坤宁宫都避开康熙有可能会来的时间段就可以看得出来。 也就是说那拉贵人这么久都没有想过亲手做点什么答谢她,不是她没有想到，很有可能是她压根没想过要亲手做点什么答谢她。 疑点二,安嫔承认自己讽刺了那拉贵人,但是却说是那拉贵人先提起她要回去给小阿哥做两件衣裳,所以她才顺势说明月没有让那拉贵人亲自抚养小阿哥是因为她对她没有一点表示的。 从安嫔和那拉贵人的对话顺序可以看得出来，即便一开始确实是安嫔在找茬，但是中间有可能是那拉贵人主导了这场对话的结果。 也就是说双喜认为是安嫔引导那拉贵人给明月做手笼这个说法是不太成立的,更有可能是那拉贵人顺水推舟引导安嫔说出她想让她说出口的话。 疑点三，那拉贵人熬夜给明月做手笼这件事实在是有点过分有诚意了。 还是那句话，那拉贵人既然是个有分寸的人，那么她怎么可能用伤害自己健康的方式答谢明月？她要是真的因此而病倒了的话，那么对明月的名声岂不是有碍？ 在明月看来，那拉贵人这么做实在是有点太急切了，毕竟冬天又不是马上就要过去。 当然了，以上的三个疑点都是明月自己猜测的，并没有任何实际性的证据，并不足以证明那拉贵人真的是在贼喊抓贼，可是王世林带回来的消息却可以证明至少那拉贵人是不无辜的。 明月刚刚复盘整件事的时候就发现了一个至关重要的点，那就是时间问题。 明月虽然今天一整天都在做针线活，但是鉴于她过分小心的原因，所以她早上是没有受伤的，下午要不是因为一时走神，她也不至于刺了自己一下。 那个时候大概是申正时分，之后她受伤的手确实是碰了几次那拉贵人送的手笼，约莫一个时辰之后，她的月事就提前来了。 而那拉贵人那边，按照双喜的说法，她是通宵给她做这个手笼，直到天色渐亮的时候才做好的。 众所周知，冬天昼短夜长，明月询问过芳春她们，今天是卯正左右天色才微微亮的，也就是说那拉贵人大概是在这个时候才把手笼做好。 明月假设那拉贵人是在即将做好手笼的时候才不小心被针刺伤了手的，那距离她把手笼拿到坤宁宫送给她已经过去了至少一个时辰的时间。 因为明月今天用完早膳见到那拉贵人的时候，已经是辰正时分了。 也就是说那个时候那拉贵人的身体应该是有异样的——明月一开始也觉得自己只是来月事了，但是只要时间一长，就很容易发现这个出血量有点不对劲——但是那拉贵人并没有表现出来。 当然了，明月不是那拉贵人，不知道她每次来月事的情况，所以这个并不能证明那拉贵人明知道这个手笼有问题的。 但是！ 王世林说过了，只有接触小藏红花久了的妇人才有可能会出现中毒的情况，也就是说要么就是那拉贵人的手被刺伤的时间比明月假设的要提前许多；要么就是明月假设的时间没问题，那拉贵人是回去之后才长时间接触了小藏红花。 前者意味着那拉贵人明知道手笼有问题，依然把它送给她；后者意味着不仅那拉贵人明知道手笼有问题，甚至那拉贵人本人也有问题。 因为双喜已经说了，那拉贵人回去之后因为太累了，就直接上床休息，这样一来，就说明除非那拉贵人是自己主动接触的，否则的话她不可能中毒的。 “奴才按照那拉贵人失血的情况推算了一下她出血的时间，不会超过一个时辰。” 有了王世林的这句话，明月可以确定自己对那拉贵人的怀疑并没有冤枉了她。 不过…… 为什么呢？ 明月来到了储秀宫见到那拉贵人之后对她道：“我实在是想不到你对我下药的理由。” 明月自认为自己并没有哪里不对劲那拉贵人的地方，所以对于她给自己下药，甚至为了摆脱自己的嫌疑而不惜拿自己的身子作为代价一事，表示十分不解。 那拉贵人不是不想狡辩，可是当她知道明月因为做针线活不小心刺到手导致被小藏红花刺激到月事提前到来之后，她就知道自己没法狡辩了。 刚刚被抢救回来的那拉贵人脸色还很苍白，毕竟她刚刚实实在在的大出血了一回，可是在她的脸上却找不到一丝惶恐或者后悔的神色。 “臣妾没想害您的。”那拉贵人对明月道，“臣妾只是想让您继续抚养臣妾的儿子而已。” 那拉贵人的计划原本不是这样的，她是想着将沾有小藏红花的手笼送给明月，然后她伪装自己因为不小心沾上了小藏红花导致中毒，继而大出血，这样既可以曝光手笼有问题，又可以洗脱自己的嫌疑。 因为那拉贵人的身子本来就不算太好，一场大出血即便不足以要她的命，也足以让她元气大伤，如此一来她身上的嫌疑就减轻许多。 “所以你就拖林嬷嬷下水？”明月问她，“你觉得出了这样的事情，我就会对保成起嫌隙，改为抚养你生的孩子？”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直接给我下药，毁了我的身子呢？”明月看向那拉贵人，“这样我日后生不了孩子，又对保成起了嫌隙，不是会更加一心一意抚养你生的孩子吗？” 那拉贵人微微垂眸，轻声道：“臣妾说了，臣妾没想要害您的。” 要不然她也不会选择用小藏红花这种药了。 “是吗？”明月却不相信那拉贵人的这句话，她道，“你是没想要害我？还是不想要我霸占你的孩子？” 那拉贵人抬眸看向明月，像是不明白她在说什么似的。 明月对此却视若无睹，继续开口道：“你想要我继续抚养你的孩子，是因为我的地位高？还是因为我日后很有可能会有属于自己的孩子？” “我觉得应该是后者吧。” “我在想，你为什么会不希望博尔济吉特氏抚养你的孩子呢？虽然她现在只是贵人而已，但是很快她就会成为一宫之主，看在太皇太后和蒙古的份上，日后皇上会给她一个妃位也不是不可能的。” 明月道，“所以跟着博尔济吉特氏，你的孩子前程也并不会太差，那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我认真地想了想，终于让我想到了一个可能，那就是你知道博尔济吉特氏这辈子都不可能有自己的孩子，这就意味着她如果抚养你的孩子的话，一定会全心全意地照顾他，爱护他，把他当做是自己的孩子一样来对待。” “这对小阿哥来说不是坏事，但是对你来说却不是好事对吗？” “因为孩子不是谁生的就一定和谁亲，他们很有可能是谁养的就和谁亲，等时间一长，哪怕博尔济吉特氏只是养母而已，但是在小阿哥心目中，她的地位也和你这个生母没差，甚至比你这个生母还要重要。” “这个结果不是你想要的。”明月看着那拉贵人，“恰好这个时候传出我疑是怀孕的消息，你就觉得正是你出手的好机会对吗？” “引导安嫔说出你想要她说的话，派人冒充索相的人接近林嬷嬷，再派人给广储司的小太监塞钱，让他故意在皮子上抹上药，甚至不惜拿自己的健康作为代价。” 明月道，“为了让我继续抚养小阿哥，也难为你做那么多了。” 听完明月的一番话，那拉贵人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她和明月相处了这么久，她原本以为自己足够了解她的，结果事实证明明月之前对她不设防而已，不意味着她在事情败露之后仍然可以把她当傻子糊弄的。 明月之所以执着于今天一定要来一趟储秀宫见那拉贵人一面，无非就是想要从她这里证实自己的猜测而已。 哪怕那拉贵人并没有亲口承认，但是明月知道，她说中了她的心思，既然如此，那么她就没有再留下来的必要了。 明月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转身就要往外走，只是刚走两步，她就停了下来回头看了那拉贵人一眼，她问她：“你那么聪明，所以当初郎嬷嬷她们在你眼皮底下怠慢小阿哥的事情，你真的是一无所知吗？” 见那拉贵人因为自己的话而愣了一下，却并没有反驳，明月一时之间不知道是该觉得小阿哥可怜，还是该觉得自己瞎了眼。 “从今天开始，我改名吧。”从储秀宫出来之后，明月对康熙道，“以后我就叫‘有眼无珠’了。” 康熙一开始是不同意明月来储秀宫见那拉贵人的，一来是因为明月到底是受到了小藏红花的刺激，哪怕王世林给她看过了，说妨碍不大，但是康熙仍然觉得她得好好休养一下。 二来则是因为康熙知道明月对那拉贵人向来宽和，结果好心没好报，不仅没得到那拉贵人的感激，反倒是被她背刺了，哪怕明月没有明说，但是康熙也知道她现在的心情肯定好不了。 可是明月坚持要来，那康熙只能够陪着她一块来储秀宫了。 他不知道明月刚刚和那拉贵人说了什么，但是见她还有心思说这样的话，康熙就笑了一下，握住明月的手上了肩辇之后，便对她道：“那拉氏不是个好的，你没必要为了她伤神。” “她刚刚跟我说，她没想要害我。”明月扭头看向康熙，对他道，“我以前是不是表现得有点太蠢了，事情败露了她还想着继续骗我。” “你以前那不是蠢，不过是把人想得太好了而已。”康熙道，“你要是蠢的话，你也不会那么快就发现那拉氏的不对劲了。” “感觉就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脉似的。”明月笑笑，但是这个笑容就像是山间的薄雾遇到太阳似的，很快就消失不见了，“我以为那拉贵人至少还是很爱小阿哥的。” 但是事实证明她想多了，那拉贵人最爱的人其实是她自己，要不然她也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小阿哥被郎嬷嬷她们怠慢却不主动说出来了。 明月回想起这件事，突然想到了当初郎嬷嬷她们那么大胆苛刻小阿哥的冰块，甚至用完了之后还敢在安嫔面前撒谎，企图把黑锅扔给内务府的人，这里面是不是也有那拉贵人的手笔？ 毕竟小阿哥被郎嬷嬷她们怠慢的事情以这种方式被爆出来，那么那拉贵人既可以揭露了安嫔的真面目，将小阿哥救出“火海”，又不用担上告发主位娘娘的罪名，名声依然是清清白白的。 不得不说，明月打通了任督二脉（bhi）之后，推理能力和直觉确实是厉害了不少，要不然她也不会仅凭那拉贵人早就知道小阿哥被郎嬷嬷她们怠慢一事，就将当初那件事的真相猜了个七七八八的。 事实上当初郎嬷嬷她们没有选择花一笔钱解决问题，而是想着把黑锅推给内务府的人，确实是因为那拉贵人派人暗地里给郎嬷嬷她们指了一条“明路”。 明月觉得自己有眼无珠，小太子又何尝不是这么觉得的？ 小家伙压根没有想到明月这次被人算计，这里面还有自己奶嬷嬷的事儿。 明月和康熙离开坤宁宫去了储秀宫之后，小太子就去见了林嬷嬷了，看着无微不至地照顾了自己五年的奶嬷嬷，小太子忍不住问她：“为什么？嬷嬷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太子殿下，您相信奴才，奴才真的是被冤枉的，皇后娘娘那儿的药不是奴才下的。”林嬷嬷以为小太子和明月他们一样，都认定了她是幕后黑手，因此一听到小太子这么问，她就连忙喊起冤来。 “我知道不是你下的，我也知道你这次是被冤枉的。”这点小太子已经从他皇额娘还有皇阿玛那儿确认了，他不得不承认，知道这次的事情和林嬷嬷无关的时候，他确实是狠狠地松了一口气。 别看小太子才五岁，但是他已经知道如果这件事真的是林嬷嬷、或者说真的是赫舍里氏一族做的话，意味着什么了。 可是…… “但是下一次呢？”小太子看着林嬷嬷，问她，“下一次你能保证你真的是被冤枉的吗？” “奴才……”林嬷嬷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她现在知道小太子刚刚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做的真正意思是什么了。 “嬷嬷，皇额娘对我很好，你也看得到的不是吗？”小太子实在是没办法理解林嬷嬷为什么会对明月有那么大的防备心，“还有皇阿玛，他是我的亲阿玛，退一万步讲，就算皇额娘要害我，难道皇阿玛会坐视不管吗？” 小太子觉得不会的，所以康熙当初给他画大饼的时候，小太子才会那么容易就接受了明月这位新额娘，一方面确实是因为康熙的大饼画得好，而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小太子相信康熙不会给他选一个坏额娘。 “太子殿下，您年纪小，还不懂人心易变的道理。”林嬷嬷忍不住道，“没错，皇后娘娘现在确实是对您很好，就算她要害您，皇上也绝对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的，可是等皇后娘娘有了自己的孩子之后，您能保证她还会像现在这样对您好吗？还有皇上……” “为什么民间的人总爱说‘有了后娘就有后爹’？就是因为自古以来发生了太多这种事情了，所以大家才会这么说的。” “就像太子殿下您之前读的那个‘卧冰求鲤’的故事，王祥的后娘固然是个坏的，但是亲爹未必是个好的，要不然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亲生骨肉被一个后娶的婆娘给糟践？” 林嬷嬷越说，越觉得自己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的，尤其是他们太子殿下还那么亲近皇后娘娘，那么信任皇后娘娘，要是哪天皇后娘娘真的起了坏心思的话，他们太子殿下岂不是防不胜防？ 即便除了康熙之外，小太子还有别的亲人和长辈，但是林嬷嬷却觉得远水救不了近火，她得守在他们太子殿下身边，防止哪天皇后娘娘对他起了坏心。 看着认准了明月日后很有可能会对他不好的林嬷嬷，小太子什么话都没有说，转身就走了。 “太子爷，您别伤心，林嬷嬷她为人比较固执，她只是一时半会儿没想明白而已。”四喜这个时候可不是在替林嬷嬷说话，他只是想宽慰小太子而已。 他太知道他们太子爷有多喜欢皇后娘娘这个新额娘了，可偏偏林嬷嬷却做了这样的事情。 哪怕小太子没有明说，四喜也猜到了他这会儿心里肯定不好受了。 都怪林嬷嬷，四喜在心里头想到，没事做那么多小动作做什么？知道的人知道她是关心太子爷，这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是收了别人的钱，刻意来离间太子爷和皇后娘娘的感情呢。 “你呢？”小太子问自己的小太监，“四喜，你也觉得皇额娘以后有了自己的孩子之后会对我不好，甚至会害我吗？” “这……”四喜哪里敢替明月打包票？他道，“那么久以后的事情奴才可猜不着，可是奴才觉得吧，皇后娘娘以后有可能会因为有了自己的孩子对您不好，但是皇后娘娘也很有可能有了自己的孩子之后一样对您很好啊。” “这都是说不准的，不过奴才觉得既然皇上和太皇太后他们都信得过皇后娘娘，也放心让她抚养您，可见皇后娘娘为人再坏，也坏不到哪儿去。” 不得不说，四喜这番话可以说是一言惊醒梦中人了，小太子现在确实是很喜欢明月，也很亲近她，但是要他给她打包票的话，他又没有这个本事。 但是他做不到，不代表他皇阿玛和乌库妈妈做不到呀。 所以小太子决定了—— 他不要林嬷嬷伺候了。 “真不要了？”康熙原本也打算把林嬷嬷从小太子身边调走的，毕竟发生了这种事情，康熙实在是不放心让她继续留在自己的宝贝儿子身边。 “真不要了。”小太子坚定地摇摇头，然后抬头看了明月一眼，又把小脑袋低了下去，“嬷嬷她不会害我，但是不一定不会害皇额娘。” “低着头做什么？”明月胡噜了小太子的脑袋一下，“你又没有做错事。” “皇额娘，你不怪我吗？”小太子仰着小脑袋巴巴地看着明月。 “好端端的，我怪你做什么？”明月见小太子因为她的这句话咧开嘴笑了，她也忍不住露出了一个笑。 “那……那皇额娘你今天做的那个手笼可以送给我吗？”小太子问。 “嗯？”明月不明白话题为什么一下子跳到她做的那个手笼上了，不过她可没有忘记小太子之前的不赏脸，“你要来做什么？” “大哥他们的额娘都会给他们做衣服鞋子，我什么都没有。”小太子扁着嘴，说得可怜兮兮的，“我现在好不容易也有额娘了，我也想要额娘做的东西。” 明月听到这话，心里一软，然后就听到小太子继续道，“要不然皇额娘你哪天没了，我岂不是想要都要不到？” “……？” “……？？” “……？？？” 她真的要谢谢他哈。 确实是有被孝到。 第66章 第 66 章 看着说得一脸认真的小太子,明月默默地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扭头就对康熙道：“皇上，要不然你给你的孝顺儿子再换一个娘吧？” 这样“孝顺”的好大儿她是真的无福消受了。 “啊啊啊啊我才不要我才不要。”小太子又被明月的话吓得吱哇乱叫起来了,他伸手抱住明月的腰不放,奶声奶气地道,“皇额娘，我才不要又换一个新额娘。” 小太子当然知道明月不是自己的亲额娘了,但是那又怎么样呢？他喜欢这个皇额娘，才不想换另外一个人来当他的新额娘。 “是啊,都说童言无忌。”一旁的康熙也帮忙劝道，“你要是实在觉得生气的话，朕让梁九功把鸡毛掸子给你拿来,你打他一顿出出气就是了。” 原本以为康熙帮自己说话的小太子：“……？？？” 认真的吗？ 这是亲爹吗？ 大孝子保成听到他皇阿玛这么说之后，扭头就对明月道：“皇额娘，要不然我给你换一个新丈夫吧？” 康熙：“……” 他是不是真的想挨一顿鸡毛掸子？ 小太子最后有没有挨那一顿鸡毛掸子暂时先不说,反正那拉贵人做的事情是传开了。 不论是意图谋害皇后，还是企图攀扯太子的母族，都不是什么小罪名,哪怕并没有得逞,但是当天康熙还是下旨将那拉贵人贬为庶妃,打入冷宫，其父骁骑校昭格夺官,一族发放宁古塔。 被贬为庶妃,打入冷宫,对于这个结果那拉氏其实早有预料，但是让她没办法接受的是自己的阿玛被夺官，一族被发放宁古塔。 “不,皇上不能这么做。”刚刚才经历了一场大出血的那拉氏脸色苍白，身子虚弱，但还是挣扎着起身要去找康熙和明月他们求情。 “这件事和我阿玛他们无关，他们都是无辜的。” “主子您冷静一点。”双喜见那拉氏那么激动，连忙上前安抚她，“出了这样的事情，皇上和皇后娘娘正在气头上，又怎么会因为您一两句话就对老爷他们网开一面？” 听到双喜这么说，那拉氏脸上终于流露出了后悔的神色：“我……我没想到会连累我阿玛他们的。” 哪怕康熙下旨赐死她，那拉氏都不会后悔，毕竟在决定做这件事情之前，她就知道一旦失败的话，她会面临什么样的处罚。 但是那拉氏怎么也没有想到康熙会让她继续活着，代价却是她阿玛被夺官，一族被发放宁古塔。 其实那拉氏骨子里算得上是一个自私到甚至有点冷血的人，这点从她宁可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亲生儿子遭罪，也不愿意自己站出来控诉安嫔对小阿哥不上心就可以看得出来。 但是对于自己的父母，那拉氏却做不到这样狠心，原因很简单，因为那拉氏入宫数年，哪怕和自己父母再也没有见面的机会，但是他们对她的爱护之心却一如既往。 哪怕那拉氏不得宠，哪怕那拉氏没能提携家里，但是她阿玛额娘每年还是会给她送一笔钱，以维持她在宫里的生活。 要知道骁骑校算不上什么大官，不过是个正六品小官而已，所以可以想象得到那拉氏的阿玛每年的俸禄都不会高到哪里去。 就这样，昭格他们还是坚持每年都给那拉氏送一笔钱，由此可见那拉氏的父母对她的拳拳父母心了。 也是因为感念父母对自己的这片爱护之心，那拉氏在得知明月要把小阿哥交给博尔济吉特氏抚养的时候，她才会选择铤而走险的。 一开始那拉氏并没有想那么多，一心只想着揭露安嫔的真面目，后来小阿哥被明月抱回坤宁宫暂时抚养，那拉氏才开始慢慢地起了心思。 在那拉氏看来，宫中的嫔妃没有一个人比明月更适合抚养小阿哥，因为她不仅抚养小阿哥一个皇子，还抚养着小太子。 这就意味着明月肯定更重视小太子，小阿哥只能够排在小太子后面，要是等她有了自己的孩子之后，小阿哥的位置还得再靠后。 这没什么不好的，对那拉氏而言，明月越看重小太子，自己所生的孩子，那么就越有利于自己和小阿哥培养母子感情。 但是那拉氏怎么也没想到，明月明明已经把小阿哥抱到自己宫里抚养了，竟然还想着要给他再重新找一个养母。 虽然因为地龙翻身的缘故，导致这件事被推迟了，但是那拉氏看得出来，小阿哥被送出坤宁宫是迟早的事情。 除非是发生了什么事，导致明月改变主意。 那拉氏最近一直在找机会，没想到机会真的就这样送上门了，她不确定明月是不是真的怀孕了，但是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是一个好机会。 那拉氏多次到坤宁宫探望小阿哥，和林嬷嬷自然有些接触，所以她看得出来她对小太子的爱护，以及对明月的防备。 于是那拉氏就抓住了这点，利用她达成自己的计划，她知道林嬷嬷不大可能会真的对明月下药的，毕竟她也没办法确定明月是不是真的有孕了，但是只要她愿意收下那瓶药就好。 只要林嬷嬷收下那瓶药，那么那拉氏的计划就算完成一半了。 但是那拉氏怎么也没想到，因为明月突然心血来潮的想要做一个手笼，导致了她全盘计划都毁于一旦。 更让那拉氏怎么也没想到的是，她原本想要一心找机会报答自己的父母的，结果却连累他们落得如此下场。 一时之间，那拉氏肠子都要悔青了。 看到那拉氏这个模样，安嫔的心里别提有多痛快了：“果然多行不义必自毙，亏得我还当你是个好的，没想到是会咬人的狗不叫。” “你阿玛额娘有你这样的女儿，真的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了。” 安嫔作为储秀宫的主位娘娘，她当然知道那拉氏这些年来全靠自己的父母接济，在宫里的日子才能够过得算不错了。 可惜那拉氏不干人事，不仅害得自己被贬为庶妃，打入冷宫，就连自己的阿玛额娘也没得一个好。 宁古塔那是什么地方？ 一旦被发放过去，日子不好过是一定了，身子弱一点的说不定得丧命。 当然了，安嫔并不同情那拉氏的父母，她更同情自己，她这是造了什么孽，居然让自己的宫里住着这样一个白眼狼？ 安嫔自认为自己对那拉氏还算不错的，不像其他的主位娘娘，隔三差五的就要给自己宫里的嫔妃立规矩，甚至是找她们的麻烦。 结果那拉氏是怎么“报答”她的？ 她自己谋害皇后，攀扯太子，还想拉她下水。 一想到这儿，安嫔看向那拉氏的眼神就跟淬了毒似的，她也不算太傻，明月能够想到的事情安嫔也能够想到，她甚至想得更多。 比如说郎嬷嬷她们因为要照顾小阿哥的原因，几乎是没怎么出储秀宫的，那么她是怎么知道那几天内务府的人到处出岔子呢？ 除非是有人故意透露给她知道的。 当时的安嫔想不到这个，事后也没有怀疑过那拉氏，但是今天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之后，安嫔就不得不怀疑当初的事情是不是有那拉氏的手笔。 “但凡你当初安分一点，别想着攀高枝，现在也不至于落得一个鸡飞蛋打，害人害己的下场。”安嫔这么说，是以为那拉氏当初闹那么一出，是想要给自己的儿子换一个身份更高的养母。 对此，那拉氏并没有做出任何的辩解，她看向安嫔，突然开口问她：“你想拥有一个自己的亲生骨肉吗？” 安嫔愣了一下：“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当然想要拥有一个自己的亲生骨肉了，安嫔和那拉氏一样，都是康熙十年经过八旗选秀进宫的，论得宠程度的话，安嫔自然胜过那拉氏了。 可惜进宫这么多年，那拉氏孩子都生了两个了，而安嫔的肚子却始终都没有任何的动静。 尤其是她现在失了宠，且不说日后有没有机会复宠，即便有，她年岁上来了，指不定很快又会再次失宠。 所以与其指望皇上的宠爱，倒不如生一个能够让自己老有所依的儿子。 安嫔虽然很少和太妃们接触，但是有儿子的太妃，和没儿子的太妃待遇大有不同这点安嫔是知道的，就像裕亲王的生母宁悫妃，哪怕依然还住在宫里，但是因为有裕亲王和裕亲王妃隔三差五的关心和慰问，宫里的奴才哪个敢怠慢她？ “你以为我能够连续生两个儿子，真的只是因为运气好吗？”那拉氏反问安嫔，然后道，“只要你答应帮我阿玛和额娘他们打点好去宁古塔的一切，确保他们能够平安抵达，我就将生儿子的秘方交给你。” “你疯了吗？”安嫔听到那拉氏提这个要求，立马就拒绝了，“现在谁不知道你干的那些事儿？所有人都不敢沾边，你却叫我帮你阿玛额娘他们打点好一切？” 要知道安嫔不久前才因为那拉氏的算计，导致险些被冤枉成是谋害明月的凶手，现在真相大白了，她却替害她的那拉氏帮助她阿玛额娘平安抵达宁古塔？ 这事儿传出去不得让人怀疑谋害明月有她的一份“功劳”吗？甚至让人怀疑那拉氏不过是她的替罪羔羊而已。 安嫔不想惹祸上身，丢下一句“你想都别想”就匆匆离开了。 双喜看向那拉氏，却发现她脸上并没有一丝失望的神色，确实，那拉氏并不失望，因为她知道即便安嫔现在拒绝了她，但是她很快会想通，改变主意的。 因为那拉氏知道，安嫔确实是想要拥有一个自己的亲生骨肉，但凡她心里头不是还存着这样的想法，当初她就不可能对小阿哥那么不上心。 因为出了那拉氏这档子事儿，明月当天晚上就通知各宫的嫔妃明天一早准时到她的坤宁宫。 “昨天的事情相信大家都有所耳闻了，我希望各位能够引以为戒，不要为了那点子私心，干出无法挽回的错事。”明月看着底下坐着的嫔妃们，严肃地道，“否则到头来只会害人害己，甚至连累家中的父母和手足。” “臣妾谨遵皇后娘娘的教诲。”以佟贵妃为首的一众嫔妃们福身道。 “起来吧。”明月并不确定一众嫔妃们是不是真的把自己的话给听进去了，但是她也并不太关心，因为她很清楚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这个道理，想让后宫的嫔妃们因为那拉氏的这件事就彻底安分下来，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反正明月已经把该说的话都说了，有人愣是不听，她也没办法。 “说来那拉氏可真的是名副其实的白眼狼，皇后娘娘您对小阿哥多好啊，把他从安嫔那儿‘救’了出来，还把他养得白白胖胖的，甚至允许那拉氏隔三差五地来坤宁宫探望，结果那拉氏居然还不感念皇后娘娘您的恩情，居然想要下药来谋害您，简直其心可诛。” 荣嫔作为明月的头号拥趸（荣嫔自封的），出了这样的事情，她自然是第一个站出来替明月骂那拉氏几句了。 虽然荣嫔这么说确实是有几分讨好明月的意思，但是事实上她也确实是觉得那拉氏太白眼狼了，但凡她有点良心的话，她也不至于干出这样的事情。 甚至还想把小太子也牵扯进来，这不是作了大死吗？荣嫔觉得那拉氏肯定是吃了好几斤的熊心豹子胆了，要不然的话她也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荣嫔要拍明月的马屁，安嫔没什么意见，但是她拍马屁就拍马屁，扯她下水算几个意思？ 还把小阿哥从她那儿“救”了出去，怎么？她那儿是龙潭还是虎穴啊？她之前不就是对小阿哥稍微不上心了一点而已吗？至于这么埋汰她吗？ 安嫔心里面是这么想的，但是嘴上却不敢说出来，说到底，安嫔自己也知道在这件事情上面她并不占理，要不然的话她这会儿不得跟荣嫔好好地掰扯掰扯？ “要臣妾说，也是皇后娘娘您太纵容那拉氏了。”佟贵妃在一旁开口道，“但凡当初您不是那么‘心软’的话，又怎么会纵得那拉氏这般不知道天高地厚？” 在这件事情上面，佟贵妃当然是站在明月这边了，但是她多少有点觉得明月是自作自受的。 不怪佟贵妃的怨气大，主要是明月当初这么做，满宫上下倒是说她好人，说她心善了，结果却衬得她格外的刻薄和霸道。 因为佟贵妃膝下养着的小阿哥是乌雅贵人所出的，乌雅贵人如今还在承乾宫住着，可惜因为佟贵妃的阻拦，她一个月下来，见小阿哥的次数可以说是少之又少。 佟贵妃这么做本来是无可厚非的，毕竟她把乌雅贵人的儿子养在自己膝下，自然是盼着孩子和她亲近，把她当亲额娘一样对待了，结果偏偏出了明月这个另类—— 把小阿哥抱回自己宫里抚养了，居然没想着把孩子留下来，干脆自己抚养，甚至大方地允许那拉氏到坤宁宫探望小阿哥，不在他们母子之间当丑人。 结果现在好了吧，好心没好报，佟贵妃在心底里轻哼，看她钮钴禄氏日后还敢不敢随便当什么老好人。 “贵妃娘娘这话说的不对。”博尔济吉特氏开口反驳道，“皇后娘娘心软又不是什么坏事，况且这件事做得不对的人明明就是那拉氏，要怪就应该怪那拉氏没有良心，不懂得知恩图报。” “可不是么，说来我们大家伙儿都让那拉氏给骗了，都当她是个什么好人，结果她是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则一鸣惊人啊。”端嫔仍然记得当初在储秀宫的时候，见那拉氏因为小阿哥的事哭得那么惨，她没少同情她，甚至临走时还宽慰了她几句。 结果没想到啊，难怪古人云：画龙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1。 “说来安嫔你和那拉氏同住在储秀宫，她在你的眼皮底下生活了这么久，她是什么样的人，你居然一点都没有察觉到吗？”端嫔笑着问了安嫔一句。 安嫔：“……” 这个时候不提她能死是不是？ 刚刚被荣嫔踩了一脚已经够让安嫔不高兴了，但是又被端嫔给讽刺了一番，更是叫她恼火。 她想，她们不就是看她现在失宠了，所以才敢这么对她的吗？但凡换做是以前，她们在她面前不得夹着尾巴做人？ 想到这里，原本坚定地拒绝了那拉氏的安嫔不禁有些动摇了，她想帝王的宠爱总是靠不住的，如风一般，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倒不如生一个儿子来得可靠。 “说来也是皇后娘娘您吉人自有天相，要不是您提前知道了手笼里被抹上了小藏红花，也不会戳穿了那拉氏的阴谋，叫她没法得逞。”惠嫔其实是早就知道了那拉氏不像她表面上看起来那么无害的，要不然之前她也不会跟荣嫔说她又一次看走眼了。 因为知道那拉氏不是个善茬，所以当初分寝宫的时候，惠嫔就任由安嫔将那拉氏“抢”去她的储秀宫。 虽然那拉氏在康熙那儿不得宠，但是在一众嫔级以上的嫔妃们眼中可是名副其实的香饽饽，毕竟那时候她已经生了一个儿子，肚子里又怀着一个。 偏偏那拉氏只是贵人而已，所以她要是住进了谁的寝宫，那么她的孩子自然而然的就会由那个寝宫的主位娘娘抚养了。 但是比起已经生了一个儿子，又怀着一个的那拉氏，惠嫔宁可选择只生了一个女儿，同样算不上得宠的布答应。 反正惠嫔又不是没有儿子，只不过是儿子没有养在自己膝下而已，她自然不像安嫔她们那些没有生育过的嫔妃一样，那么想抚养一个小阿哥了。 只是惠嫔再是怎么知道那拉氏不如她表面上看起来的那般无害，她也不会想到她的胆子居然这么大。 所以惠嫔说明月吉人自有天相倒是出自真心的，她觉得如果明月这次没有发现那拉氏的真面目，反倒是叫她得逞了的话，日后只怕会栽一个更大的跟头了。 毕竟人都是有侥幸心理的，那拉氏这次要是尝到了甜头，她绝对不会想着就此收手，反倒会助长了她的野心，叫她下次敢干出更大的事情来。 明月倒没有想那么多，但是她也同意惠嫔的这句话，虽然她因为做手笼倒是手被扎了两针，但是却意外地发现了那拉氏的阴谋，也算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了。 小孩子的情绪总是来得快，去得也快，昨天晚上经过康熙的一顿开解之后，小太子对于要送走林嬷嬷一事，总算是释然了。 就像他皇阿玛说的那样，林嬷嬷不是不好，只是不适合再待在他身边照顾他了。 “四喜，林嬷嬷的前车之鉴摆在那儿了，你可不要步她的后尘哦。”小太子可不想把自己身边的人一个个送走。 说到底，衣不如新，人不如故。 “太子爷，您放心吧，奴才绝对不会干出那样的事情。”四喜也不傻，他如果真的是林嬷嬷那样的人，他早就被她洗脑和她“狼狈为奸”了。 在他看来，林嬷嬷就是太把自己当一回事了，没错，她确实是奶过太子爷，也很得太子爷的看重，但是说到底，他们都只是奴才而已。 人家皇上和太皇太后什么都没有说呢，她就急吼吼地冲上去要护主，也不问问人家太子爷是不是真的需要她护。 而且四喜知道自己的情况和林嬷嬷不一样，她被送走了还能回去和丈夫孩子团聚，可他一个没了根儿的，真要被送走了，那他肯定没什么好下场。 所以四喜当然不会让自己步上林嬷嬷的后尘了。 “记住你说的话。”小太子换好衣裳之后，就让四喜把明月昨天晚上送他的那个手笼拿出来。 “走，咱们去慈宁宫给乌库妈妈她们请安。” 顺便跟他的好大哥和好址果冻小说网 第67章 第 67 章 小太子已经是慈宁宫的常客了。 和他的皇阿玛一样,小太子来慈宁宫给太皇太后和太后请安已经成了家常便饭的事情了，过去的五年里，小家伙在慈宁宫待的时间大概只比他在乾清宫待的时间要少而已。 所以按理来说,别说是太皇太后和太后,以及她们近身伺候的奴才了,只怕就连慈宁宫的花花草草对小太子今天的到来都应该习以为常才对的。 但是偏偏小太子今天来到慈宁宫之后，就受到了极大的关注。 其实不怪慈宁宫的众人这般没有见过什么世面,主要是那拉氏的所作所为现在满宫上下就没有哪个人是不知道的，大家在讨论那拉氏究竟吃了多少熊心豹子胆,才敢干出这样胆大包天的事情时，也有不少人觉得林嬷嬷真的是昏了头了。 但凡林嬷嬷不是昏了头，她又怎么可能干出这么糊涂的事情？ 明明那个时候除了皇后娘娘、王太医和芳春她们四个丫头之外,其他人根本没有十足的证据可以证明皇后娘娘真的是怀孕了，所以林嬷嬷至于急吼吼的就要替自己的主子铲除异己吗？ 且不说皇后娘娘很有可能没有怀孕，即便真的怀孕了,她一定能够平安地怀胎十月吗？即便平安地怀胎十月，她能够一朝分娩就诞下一个小阿哥吗？ 对吧？ 大部分的人也不是盼着明月不好，而是想用事实说话而已。 退一万步讲,即便皇后真的诞下了一个小阿哥,同样也是万岁爷的嫡子,但是有谁能够确定万岁爷真的会喜新厌旧？甚至干出“有了后娘就有后爹”的这种事情？ 没有人能够确定的，因为很有可能万岁爷会因为皇后娘娘诞下了一个属于自己的儿子,怕太子殿下受了委屈反而更加疼爱偏心他。 这不是没有可能的,毕竟整个紫禁城的人有谁不知道康熙有多疼爱小太子这个儿子？ 而作为小太子身边的奴才,林嬷嬷却看不透这一点，固执地认为天底下的后娘没有一个是好的，即便现在是好的,后面也会变坏。 所以即便大家都知道林嬷嬷是被人利用的，她并没有谋害明月，但是对于她被送走一事，却没有几个人同情她。 哪怕她出发点是为了小太子好，但是在紫禁城里当奴才，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要拎得清。 拎不清的奴才不仅害己，也害人。 慈宁宫的众人原本以为今日会见到一个闷闷不乐，甚至备受打击的小太子的，因为他们知道林嬷嬷能够在小太子身边站稳脚跟，这意味着在他心里面多少是有点分量了。 毕竟小孩子嘛，看重一个人基本上是因为亲近对方而不是因为对方有什么本事，或者能给自己带来什么利益。 但是让慈宁宫众人意外的是，今日的小太子看起来神采奕奕的，小步伐轻盈而欢快，任谁也看得出来他今天的心情很好。 这可和他们想象的不太一样。 “难道太子殿下已经说服了皇上，不让他把林嬷嬷送走了？”其他人只能够这么猜测，否则的话他们也想不到小太子今天的反应为什么会是这样。 别说是慈宁宫的奴才们了，就连太皇太后今日见到这样生龙活虎的小太子，意外之余也有点松了口气。 “乌库妈妈，皇玛嬷，保成给你们请安”小太子因为怀里抱着一个手笼，导致给太皇太后和太后请安时，姿势有点不伦不类的。 不过很显然，不管是太皇太后还是太后，两人都没有跟小太子计较的意思，反倒是将注意力都放在了他怀里抱着的那个手笼上。 “这是哪来的手笼？”太皇太后好奇地问道，她看着那个尺寸也不像是小太子用的。 “这是皇额娘亲手给我做的哦。”小太子带着几分炫耀的语气道，刻意地在“亲手”这两个字上面加重了音。 什么？ 你说这个手笼明月一开始是打算给自己做的？ 小太子表示不听不听，既然他皇额娘已经把这个手笼送给他了，那么四舍五入就相当于是他皇额娘亲手给他做的啦。 太皇太后不仅智商高，情商也是相当的高，她从手笼的尺寸看出了小太子的这句话肯定是掺有水分的，但是作为一个疼爱曾孙的乌库妈妈，太皇太后显然不会轻易拆穿小太子。 而是配合着他道：“真的吗？来，给乌库妈妈瞧瞧，没想到你皇额娘也有这份本事。” 太皇太后虽然年纪大了，但是记性却依然好得很，就比如说她还记得在鳌拜和遏必隆还没有倒台之前，明月作为紫禁城里的常客，和康熙见过面的次数不少，但是每次见面，都格外的守规矩。 哪怕那个时候鳌拜和遏必隆极力撮合明月和康熙，但是明月私底下并没有给康熙送过什么手帕啊，香囊之类的，自己亲手做的小物件。 那个时候的太皇太后和康熙一样，以为明月也是因为守规矩，直到现在她也一样是这么认为的，直到她从小太子的手里接过了那个明月亲！手！做的手笼，看到上面歪七扭八的缝合线迹之后，太皇太后可疑地沉默了。 她突然有点怀疑，当年的明月之所以没有私底下给康熙送一些她亲手做的手帕和香囊，真的是因为守规矩吗？ 或者说，真的仅仅只是因为守规矩吗？ “这个真的是你皇额娘亲手做的？”太皇太后同样的，也在“亲手”这两个字上面加重了音。 “当然啦。”小太子点点头，“皇额娘说了，这个可是她第一次，亲手做的手笼。” “昨天晚上皇阿玛也在呢，他还跟我抢，可惜没有抢过我哦。” 说到这里，小太子更加得意了，小家伙并没有跟他乌库妈妈说，他皇阿玛之所以那么幼稚地跟他抢这个做工不怎么样的手笼，是因为他一心想要给他皇额娘换一个新丈夫。 因为在小太子看来，原因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 一想到康熙跟自己抢这个手笼，结果明月最后却把这个手笼送给自己，小太子高兴的呀，就跟天上掉馅饼似的。 “那看来你皇额娘还是更疼你的。”太皇太后也曾经担心过明月是否会亏待小太子，也曾担心她是否能够胜任皇后这个身份。 但是她老人家的做法和林嬷嬷不一样，在不确定之前，她不会出手干预，也不会因为虚无缥缈的猜测而对明月竖起高高的防备墙，更不会对小太子说明月的坏话。 因为太皇太后觉得自己应该相信康熙的眼光，也应该相信小太子的直觉。 但凡明月不是个好的，康熙不会放心地把自己最宝贝的儿子交给明月抚养；但凡明月存了坏心，小太子也不会那么亲近和喜爱明月。 “乌库妈妈也是这么觉得的吗？”小太子仰着小脑袋看向太皇太后，然后弯着眼睛道，“保成也是这么觉得的哦。” 太皇太后昨天晚上没有在现场，自然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了，但是见小太子这么开心，她也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 不管康熙昨天晚上是真的想跟小太子争这个手笼，还是为了安慰他，在太皇太后看来都不重要，就像小太子想的那样，结果才是最重要的。 一旁的太后还不知道太皇太后看完这个手笼之后受到了什么冲击，但是很快她就知道了—— 当太后从太皇太后的手里拿过那个手笼，见到它竟然还会跑棉之后，太后忍不住笑了。 不是笑话明月的针线活不咋地，而是觉得明月和她们合该是一家人，因为她也好，太皇太后也罢，她们婆媳两人的针线活也不咋地。 至于究竟有多不咋地，简单一点来说，大概就是同样是让她们做手笼的话，她们也会做到跑棉的程度。 小太子可不知道太后在笑什么，当然了，太后也没有说出口，因为她看得出来小家伙真的很喜欢明月（给他）做的这个手笼，既然如此，那么她何必说一些不中听的话惹小太子不高兴呢？ 再说了，凭她的女红，太后觉得自己也没资格笑话明月。 太皇太后和太后两位长辈的配合，让小太子一下子满足了他那颗想要跟人炫耀的心。 但是当小太子跟第三个人——也就是他的好大哥保清炫耀的时候，就遭遇了滑铁卢。 毕竟大阿哥现在已经七岁了，具有一定的判断力，不像两三岁的孩子那么好糊弄。 就像昨天晚上的小太子那样，一听到明月当时给他说的那个离谱的解释，他第一反应就是告诉他皇额娘他已经五岁了，不要把他当三岁的小孩子来哄。 大阿哥也一样，在小太子把手笼递到他面前跟他炫耀的时候，他问出口的第一句话和太皇太后是一样的：“这是哪儿来的手笼？” 不等小太子说是明月亲手给他做的，大阿哥就接着道，“手工也太差了吧？瞧，这里的棉花还露出来了。” 说着，大阿哥皱了皱眉头，有点难以想象做工这么差的手笼为什么会出现在小太子的手里。 对于小太子这个弟弟，小的时候大阿哥没什么印象，哪怕每年都会进宫，但是因为小孩子都不太记事，所以通常见过一面之后，下次再见面，大阿哥依然不太记得小太子是谁。 但是等年纪大一些之后，大阿哥就没有那么容易忘记小太子了，当然了，也没有那么容易忽略自己和小太子之间的差别了。 以前大阿哥不知道自己明明比较大，为什么要对比自己小的，是自己弟弟的小太子行礼请安，后来他知道了，因为小太子是大清的储君。 所以哪怕他在辈分上占便宜，他也得给他行礼请安。 以前大阿哥不知道明明自己和小太子一样都是他们皇阿玛的儿子，为什么他要被送出去养，而小太子却不一样，后来他知道了，因为小太子是大清的储君。 所以哪怕同样怕立不住，但是他皇阿玛不会选择把小太子送出宫去让人抚养，而是自己亲自抚养。 这些种种的区别对待，叫小小年纪的大阿哥很难不嫉妒小太子这个弟弟，他是刚出生就没了额娘没错，可是他出生至今的七年里，他的生命中也没有多少关于父母的痕迹。 小太子是很值得同情，但是大阿哥觉得自己也并没有多幸福。 这就导致了大阿哥现在每次见到小太子这个弟弟的时候，心情都很复杂，说讨厌吧好像也不至于，但是要说喜欢吧…… 哼，他才没有喜欢他，大阿哥在心底里想到。 不过…… 大阿哥看了一眼小太子手里的手笼，然后再看向他的眼神就透着几分同情了，大阿哥没想到他这个弟弟就算在宫里生活，日子也不太好过。 至少他在嘎鲁家住的时候，还没有人敢拿做工这么差的东西给他用。 想要炫耀反倒是被大阿哥同情的小太子：“……？？？” 不等小家伙搞清楚他大哥这个眼神是什么意思的时候，他就听到他说：“我让我额娘给你重新做一个手笼吧？” 大阿哥没有别的意思，主要是他额娘的女红确实是很好，这点从大阿哥现在身上穿着的衣裳就可以看得出来。 说实在话，要是惠嫔的女红不好的话，她和荣嫔也不可能隔三差五的就想要给自己的儿子做衣裳了。 对于大阿哥的好意，小太子并不领情，他气呼呼地冲他“哼”了一声，然后道：“你额娘做的手笼做工才差，我这个是我额娘给我做的，不知道有多好！” 说完，小太子又冲大阿哥“哼”了一下，他决定了，他今天要讨厌他大哥一天！ 别看小太子一开始对这个手笼也不太感冒，但是因为经历了昨天晚上的事情，亲眼看到明月在自己面前被人算计了，哪怕最终王世林确定因为接触的小藏红花不多，所以明月的身体并无任何的损害，就是这次月事会量大一些而已（这点王世林并没有当着小太子的面说），但是小太子依然意识到一个道理，那就是真的没有人知道明天和意外究竟哪个会更先到来1。 所以小太子不仅分外珍惜明月这个皇额娘，也分外珍惜他皇额娘亲手做的这个手笼。 哪怕这个手笼确实是有点其貌不扬，甚至还跑棉，但是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手笼是他皇额娘亲手做的！而且这个手笼还救了他皇额娘一命！ 光是冲着后面这两点，就足以让这个手笼变得弥足珍贵起来了，小太子也因此对它有了一层厚厚的滤镜，所以他怎么可能愿意听大阿哥“诋毁”自己的手笼？ 原本听到小太子一开口的那句话时，大阿哥是不高兴的，觉得他这简直是不识好人心，但是听完小太子后面说的话之后，大阿哥的那点不高兴就变成了尴尬。 他哪里想到这个做工奇差，还会跑棉的手笼居然是出自他那位漂亮又温柔的嫡母之手？ “这可是这个世上独一无二的一个手笼，就算是我皇额娘，她也做不出来一模一样的第二个来。”小太子扬起下巴对大阿哥说，“而且它还可以用来玩呢。” 小太子把明月昨天晚上忽悠她的话说给大阿哥听，然而大阿哥真的不是两三岁的小孩儿了，哪怕他为自己刚刚说过的话感到不好意思，但是不意味着他会被小太子忽悠过去的。 不过没关系，大阿哥没有被小太子忽悠过去，后面来慈宁宫的三阿哥却成功地被他的好二哥给忽悠住了。 现在才两岁半的三阿哥继承了生母荣嫔姣好的五官，显得小小年纪就透着几分秀气，尤其是这个年纪的孩子都是不留头的，也就是说小阿哥也好，小格格也罢，发型都没差。 因为这个原因，所以小太子原本是有点“嫌弃”三阿哥这个弟弟太像妹妹了，但是从今天开始，他再也不“嫌弃”他啦！ 见三阿哥瞪大了一双眼睛专注地看着自己，随着他的讲解小脸上时而露出惊叹，时而露出喜欢的表情，小太子顿时满足到不行。 他单方面宣布，他的好三弟以后就是他最好的兄弟了！ “二哥哥，我要”才两岁半的三阿哥哪里有什么审美可言呢？对他来说，一件物品好不好看不重要，重要的是好不好玩儿。 很显然，三阿哥觉得小太子手里拿着的那个能跑棉的手笼好玩。 本来小太子没那么大方的，但是刚刚不是在大阿哥那儿遭遇了滑铁卢了嘛，三阿哥现在的捧场，弥补了小太子刚刚受伤的小心灵。 因此他现在也舍得把自己手里的手笼拿给三阿哥玩，当然了，小太子不忘叮嘱三阿哥：“你可别玩坏了。” “这可是我皇额娘亲手给我做的手笼。” 三阿哥年纪小，当然听不懂小太子后面这句话的含义了，一旁的大阿哥却听懂了，心想这有什么了不起的，他现在穿的这身衣裳还是他额娘亲手给他做的，他说什么了吗？ 五岁的小太子和两岁半的三阿哥玩一个跑棉的手笼玩得很开心，他们甚至跟玩打地鼠似的，一人一次轮流看谁揪出更多露出来的棉花。 而七岁的大阿哥在一旁看着，脸上的表情就像是在说“哼，弟弟们真幼稚”。 然而幼不幼稚的，小太子不管，三阿哥就更加不管了，小家伙只要有同龄人陪他一块玩，就算给他一块石头三阿哥也能够玩得很高兴的。 不过不得不说揪棉花这个小游戏对小太子和三阿哥来说确实是挺好玩的，甚至具备了一定的刺激性，比如说自己发现了一处窜出来的棉花，结果却被对方抢先揪掉了。 “啊啊啊啊！”三阿哥急得都喊起来啦，“我先看到的。” “没用哦。”小太子一点都没有要谦让比自己小两岁半的弟弟的意思，“是我先揪掉的。” 笨死了。 刚刚还嫌弃两个弟弟幼稚的大阿哥不知道什么时候凑到了小太子和三阿哥的身边，对于三阿哥这种一有发现就恨不得告诉对家的举动，大阿哥表示真的是太愚蠢了。 换做是他的话，他肯定不会干出这么笨的事情来。 “看来让保清他们都回宫是对的。”太皇太后她们坐在一旁，并没有打扰小太子他们玩耍，更没有戳穿大阿哥的口是心非。 从前小太子来慈宁宫给她们请安的时候，也不见得他不开心，但是那种开心和现在这种是不一样的。 而且太皇太后最疼爱小太子这个小曾孙没错，但是大阿哥和三阿哥他们同样是自己的曾孙，太皇太后又怎么可能不盼着他们兄弟和睦？ 俗话说得好，兄弟同心，其利断金，太皇太后也盼着日后小太子登基之后，大阿哥他们如同裕亲王和恭亲王他们辅佐康熙一样，辅佐小太子治理大清的江山，使国祚绵长了。 但是太皇太后看得出来，或许是因为大阿哥已经懂事了，不像三阿哥那样仍然处于懵懂无知的年纪，所以他对小太子这个兄弟是有一定的抗拒心理的。 太皇太后对此不至于多发愁，她觉得兄弟感情都是可以培养的，瞧，在游戏面前，保清哪里还记得自己对保成的心结？一心只想着参与进去了。 小太子是成功地勾起了大阿哥的兴趣，可惜却没让他玩，不仅没让大阿哥玩，也不再让三阿哥玩了。 因为玩着玩着，小太子突然发现，他皇额娘说把棉花揪出来玩完之后可以再重新塞回去这话是假的！ 根本塞不回去。 看着被自己和三阿哥玩过之后就“瘦”了一大圈的手笼，小太子傻眼了。 “不玩了不玩了。”小太子把手笼抱回自己的怀里，“再玩下去我皇额娘亲手给我做的手笼就只剩下个套子啦。” 三阿哥也玩累了，倒也没有什么不满的，倒是一旁甚至都没有来得及上手的大阿哥有点失望，他觉得他和小太子来一场的话，他肯定能比他揪出更多的棉花。 “保清，今天去慈宁宫给你乌库妈妈她们请安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吗？”见大阿哥回到延禧宫之后有点魂不守舍的，惠嫔忍不住出声询问。 哪怕大阿哥已经回宫一段时间了，惠嫔依然怕他不适应，也怕他在慈宁宫那儿受到了冷落。 毕竟宫里疼爱小太子的人何止是康熙一个？ 太皇太后一样疼爱。 “没有。”大阿哥摇摇头，看向惠嫔问她，“额娘，您可以给我做一个手笼吗？” 惠嫔刚想说“当然可以”的时候，就听到大阿哥继续道，“做工不要那么好的。” 惠嫔：“……？” “要跑棉的。” 惠嫔：“……？？” “能不能用不重要，重要是能玩的。” 惠嫔：“……？？？” 第68章 第 68 章 虽然大阿哥一下子提了好几个要求,但是其实总结起来就一句话，那就是做一个和他皇额娘做得一样差的手笼就行。 明月：“……？？？” 他这礼貌吗？ 如果明月知道惠嫔母子两人这场对话的话，那么她一定会跟大阿哥说这句话的,但是她不知道,所以这句话明月只能够跟小太子说了。 和惠嫔一样,看到去慈宁宫请安回来的小太子一进门就耷拉着小脑袋，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明月忍不住问道：“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当然了，明月虽然好奇,但是倒不至于像惠嫔那样担心小太子在慈宁宫是不是受到了冷落。 毕竟哪个小阿哥在慈宁宫都有可能受到冷落，唯独小太子不可能。 果不其然，小太子闷闷不乐的原因并不是因为他在慈宁宫受到了冷落,而是…… 小太子扬起小脑袋看向明月，然后把自己藏在身后的手笼拿了出来，扁着嘴跟明月道：“皇额娘,手笼里的棉花揪出来之后就塞不回去了。” 当然塞不回去了，她昨天晚上也不过是随口说说而已的，难道他真的相信吗？ 明月原本是想这么说的,结果话到了嘴边,她才突然发现不对劲的地方—— “等等,你今天去慈宁宫给你乌库妈妈她们请安的时候，还把这个手笼也带上了？” 小太子冲着明月点点头,用他的小奶音可可爱爱地道：“是的呀。” 呀你个大头鬼！ 明月被小太子这个回答气得脑袋有点疼,她不死心地问他：“那你跟你乌库妈妈她们说了这个手笼是我做的吗？” “说了呀。”依然是小太子可可爱爱的小奶音,“我还跟大哥还有三弟说了，怕他们没听见，我还说得超大声哒。” 说着,小太子邀功似的伸出了五根手指对明月道，“而且我一共说了五遍哦。” 确保让每个人都清楚地记得这个手笼是他皇额娘亲！手！给他做的！ 明月：“……” 怎么？ 难道他还想让她夸他吗？ “可真有你的。”明月这句话简直就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似的，虽然她并不太介意自己的女红那么差，但是不代表她想让全世界都知道她女红这么差的好吗？ “有你这个孝顺儿子，真的是我的‘福气’啊。” 小太子完全没有听出来明月这句话背后的真实含义，还真以为明月在夸自己，小太子顿时笑得跟地主家的小傻儿子似的：“我会孝顺皇额娘哒，让皇额娘福气满满。” 看到小家伙冲着自己笑得一副天真无邪的模样，明月都不知道自己该气好，还是该笑好了。 最后她还是忍不住笑了，然后伸手胡噜了一下小太子的脑袋：“算了，你还是去孝顺你皇阿玛吧。” 她愿意把这份“福气”给康熙。 但凡她这个便宜儿子对她不孝一点，她的形象都不至于毁得这么快。 “那不行。”小太子一本正经地拒绝了明月，他说，“我要孝顺皇额娘。” “那你皇阿玛呢？”明月故意问他，“你不用孝顺你皇阿玛吗？” “用的。”小太子点点头，然后道，“不过皇阿玛随便孝顺一下就好啦。” 反正他皇阿玛打人那么疼，一看就是不太需要儿子孝顺的人。 得亏康熙不在这里，既不知道小太子说了什么，也不知道小太子想了什么，要不然的话康熙一定后悔昨天晚上那顿还是打得轻了。 虽然明月的女红不好，但是画技倒是不错的，她在纸上画出了一件衣服的模样，然后就交给底下的人帮她赶工出来：“记得让她们到时候不要填充棉花，填充洗干净的鸭绒。” “鸭绒？”针线房的人听到芳春转述了明月的要求之后，都愣了一下，她们不明白明月为什么会提出这样的要求，因为她们从未听说过鸭绒还可以替代棉花保暖的。 “对。”芳春其实也想不明白明月为什么会提这样的要求，但是她无条件相信明月，觉得她这么说肯定是有她的道理的。 “行，那我们会尽快把这件衣服赶出来的。”针线房的人倒不至于像芳春那样无条件地相信明月，但是她们作为奴才，既然主子有吩咐，她们照做就是了。 然而让针线房的人没想到的是，洗干净的鸭绒保暖性居然比棉花要好很多。 “而且这衣服还不像棉服那样厚重。”针线房的人把做好的羽绒服送过来的当天，明月带上羽绒服就直接去了一趟乾清宫。 等见到康熙之后，她也没有卖关子，而是单刀直入开始跟他说明自己的来意，顺便跟他介绍羽绒服的好处。 简单一点来说，明月今天来乾清宫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来卖安利的。 康熙换上了明月带来的羽绒服在原地活动了一下，发现这衣服确实就像她所说的那样，轻薄之余保暖性也很高。 “你怎么想到用鸭绒代替棉花的？”康熙看向明月，问她。 “就突发奇想。”明月随便找了一个借口敷衍康熙，她其实是昨天做手笼的时候突然想到羽绒服的，她问康熙，“皇上，你觉得这衣服能够推广出去吗？” 听到明月这话，康熙忍不住笑了一下：“朕怎么觉得你这句话像是暗示朕帮你推广出去呢？” “皇上果然英明神武。”明月先是小小地拍了一下康熙的马屁，然后道，“其实我是这么想的，虽然我们筹集到的善款和衣物，再加上施粥赠药可以帮助难民们度过这个冬天，但是这个冬天过后，他们依然需要继续生活的，可是这次地龙翻身，他们损失惨重，尤其是那些为了一口吃的，不惜离开家乡逃难来到京城的老百姓。” “所以我在想，能不能趁着这个冬天，让他们解决温饱之余，还能赚点小钱，为明年谋求一个好的开始。” 原本因为明月的那句彩虹屁，康熙看向她的目光里含着几分戏谑，毕竟他们大婚这么久了，他这位皇后可是鲜少拍他的马屁的。 除非是有求于他的时候。 可是等听完明月说的话之后，康熙看向她的目光里不再含有戏谑的成分，而是颇为郑重其事地道：“皇后不愧是朕的贤内助。” 康熙原本以为明月会想到发动女眷们的力量，想出那样的法子来支援灾民已经是很不错了，没想到为灾民们筹集到了善款和物资之后，她甚至想到了这个冬天过后，灾民们，尤其是逃难来京城的灾民们接下去的日子要怎么过。 虽然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能够在这场大灾难下存活下来已经是很幸运的一件事了，但是就像明月说的那样，因为这场地龙翻身，他们损失惨重。 生活在底层的老百姓即便侥幸保住了性命，想要重新开始新的生活也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这点康熙自己也是清楚的，但是他没想到明月和自己居然想到一块去了，一时之间心里面难免有些动容。 然而康熙前脚才夸了明月是自己的贤内助，后脚他就发现自己这个贤内助打算当甩手掌柜了。 “主要是因为我相信皇上您身边多的是能干事的人。”明月心想，她只是来给广大灾民们提供一个发财（bhi）的路子而已，至于别的，她觉得可以完全交给康熙让人去办。 她相信依照康熙的性子，他绝对不会允许有人在这件事情里面动手脚，剥削灾民们的利益的。 既然如此，那么明月就没有什么好担心了。 “就这样吧，我也不打扰皇上你处理政务了。”把该说的事情都说了，明月也就没打算继续留下来了。 不过走没几步，明月就突然想起一件事，把脚步停下来之后，她扭头看向康熙：“皇上今天晚上来坤宁宫吗？” 嗯？ 听到明月这句近似于邀宠的话，让康熙忍不住扬了扬眉头，当然了，康熙并没有误会什么，一来他知道明月不是这样的人，二来他也知道明月不需要这样做。 所以康熙就直接问了：“有事？” “我和保成说好了，今天吃锅子。”明月道，“皇上你要是来的话，我们就多一个饭搭子，更热闹一点。” 沦为饭搭子的康熙：“……” 他很想很有骨气地说“不去”的，可惜康熙的嘴巴还是很诚实的：“既然如此，为了让你和保成吃得尽兴一点，朕是不去不行了。” 康熙把话说得这么好听，明月不由地弯着眼睛笑了笑，冲康熙福了福身道：“那么臣妾今天晚上就和保成在坤宁宫恭候皇上您的大驾了。” 难得见明月还有这么俏皮的一面，康熙也忍不住笑了：“回去的路上小心些，朕今晚会早点去的。” 康熙说到做到，天色还没有暗的时候，他就提前抵达坤宁宫了。 因为康熙没有让人通报，所以等奴才把门帘打开的时候，屋子里的明月和小太子两人才发现康熙来了。 “皇阿玛。”小太子一见到康熙，扭头就朝他跑了过来。 “怎么没让奴才通报？”明月也上前朝康熙走了过去，只是还没有朝他走近，就被康熙拦住了。 一起被拦住的人还有小太子。 “别过来，朕身上的寒气重，省得冷到你们。”康熙一边说着，一边伸手解开身上的裘服交给梁九功，然后走到炉子那边烤烤手，散散身上的寒气。 “就是怕你们听到通报之后还得往外跑一趟，就干脆不让奴才通报了。”康熙这个人，寡情，也多情。 如果是他不在意的人，那么在他心里就跟路边的花花草草没有什么区别，但是如果被他放在心上了，那么他就会事事为对方考虑。 就像现在这样简单的一件小事，难道从前冬天他去其他嫔妃的寝宫时，她们冒着寒风步行到门口迎接康熙的时候不觉得冷吗？ 当然不是了，可是那时候康熙压根不会去关心这个问题，若是宠爱一些的，或许还会问上一句，至于不得宠的，康熙甚至都没有留意。 而现在对待明月，康熙甚至都不用问她往外跑一趟接他会不会觉得冷，直接就不让她往外跑这一趟了。 可见在康熙心目中，明月和其他嫔妃是不一样的。 如果说一开始维护明月，仅仅只是因为她是他的皇后，是他的妻子，他才对她格外不同的话，那么经过这小半年的相处，康熙对明月的这份特殊，就不仅仅只是因为她的这个身份了。 更因为她这个人。 毕竟康熙和明月虽然大婚的时间不长，认真算起来的话还不满半年的时间，但是两人一块经历的事情可不少，尤其是还一同经历了大清开国以来第一场重量级的大灾难。 明月欣赏康熙在面对灾难时沉着冷静、反应迅速的一面，康熙又何尝不是这样？ 比起吓得哭哭啼啼，方寸大乱的嫔妃，康熙对地龙翻身那一天，明月抱起小太子转身就走的那一幕至今都印象深刻。 也是在后来，康熙才从小太子口中得知原来那天在昭仁殿的时候，他曾经因为地龙翻身而摔倒在地，是明月第一时间来到了他的身边抱起了他，带着他一块逃出生天的。 所以当康熙第一时间赶到昭仁殿的时候，才会看到小太子待在明月的怀里。 那时候康熙没有多想，以为明月是为了安抚受惊的小太子才抱他的，却没想到真相原来是这样。 但凡明月对小太子有一点点坏心，或者说对大清储君这个位置有点野心的话，在那场地龙翻身当中，她就没必要那么果断地救起小太子。 所以康熙对于林嬷嬷担心的事情嗤之以鼻。 “怎么样？想好了今天晚上要吃什么了吗？”康熙把手都烤暖和了，才上前牵起明月的手往里走去。 “还有我还有我。”小太子见康熙只牵明月不牵自己，顿时就不乐意了。 “来。”康熙朝小太子伸出了自己另外一只空着的手。 明明刚刚康熙不牵自己的时候，是小太子自己不乐意的，结果现在康熙准备牵自己了，小太子又不想让他牵了。 “算了，我要皇额娘牵。”说着，小太子屁颠屁颠地绕过康熙跑到明月那边，主动伸手牵起了她另外一只空着的手。 康熙：“……” 不是说小孩子七八岁才狗都嫌吗？ 怎么他们家这个五岁就有这个迹象了？ 明月可没有管康熙和小太子这对冤家父子的官司，听康熙这么问，她就道：“想好了，我和保成这一个下午什么都没有干，净想着今天晚上要吃什么了。” “对了，今天晚上还有一个新鲜玩意儿叫你们尝尝。”明月笑着道，“我可是提前一段时间叫小厨房的人尝试做的，今儿终于把它给做出来了。” “听你的意思，这新鲜玩意儿做起来还不简单？”听明月这么一说，康熙也懒得跟小太子计较了，反正他一天逮着机会能气他八百回，回回都得跟他计较的话，康熙能把自己累死。 而且现在比起和小太子计较，康熙更好奇明月说的新鲜玩意儿指的是什么。 “确实不算太简单。”毕竟明月也是依靠着她不太清晰的记忆，复述给小厨房的人让他们做出来的，除此之外，切割的工具还得让他们另行想办法。 当然了，明月也没有亏待小厨房的人，等他们真的把她想要的东西整出来之后，明月就给他们发赏钱了。 说实在话，小厨房里的人，上至大师傅，下至打下手的小太监们可太喜欢明月这个出手大方的主子了。 不论是他们自个儿做菜做得好，还是完美地复刻了明月想吃的菜，反正只要让明月吃得高兴了，赏钱那是绝对少不了的。 当然了，偶尔他们也会收到来自康熙给的赏银。 小厨房的人可是听说了，自从万岁爷经常来坤宁宫用膳留宿之后，胃口都有点被他们给养刁了的意思，具体表现为他在坤宁宫用膳的胃口可比在乾清宫用膳的胃口要好得多。 对此，小厨房的大师傅们得意之余，却一点都不觉得意外，这倒不是因为他们觉得他们的厨艺比乾清宫的大师傅们好很多，而是他们为求平稳，花样肯定不比他们多了。 更别提小厨房的大师傅们还有明月这个这么会吃，又好吃的主子时常“鞭策”他们的厨艺和创意。 言归正传，明月让小厨房的大师傅们想办法复刻出来的食材不是别的，正是肥瘦相间，薄如纸片的肥牛了。 上一次吃锅子的时候明月就想吃了，可惜那时候让小厨房的人想办法做出来都来不及，只能等下一次了。 好在小厨房的大师傅们给力，没让明月等太久。 “这个就是你说的新鲜玩意儿？”康熙坐下后，看着奴才们一一端上来的食材原料，目光一下子就被从未见过的肥牛给吸引了过去。 上一次在坤宁宫和明月吃这样原汁原味的锅子时，康熙和小太子还有点不习惯，尤其是小太子，看到底下的奴才把一碟碟生肉、生肠、生虾滑等等看起来并不美观的新鲜食材端上桌的时候，小太子的小脸都快皱成包子了。 结果等小太子吃嗨了之后—— 哎，真香。 经历过上一次的视觉冲击之后，这次再看到那些并不美观的新鲜食材，小太子的反应就没有那么大了，不过他和康熙一样，注意力也很快的就被肥牛给吸引了过去。 和那些肠子生肉什么的比起来，粉粉嫩嫩，卷成一卷卷叠在雪白的碟子上，像是一座小塔山似的，看着格外的漂亮，也格外的赏心悦目。 小太子表示，他喜欢这个新鲜玩意儿。 “皇额娘，这个是什么？”小太子好奇地问。 “肥牛。”明月道，“可好吃了，待会儿我涮给你们尝尝。” 等水开了之后，明月一连夹了两块肥牛下锅，为了照顾到每个人的口味，明月特意让人打了一个鸳鸯锅，一边是她爱吃的麻辣锅底，一边是养生达人康熙和年纪小最好不要吃辣的小太子吃的清汤锅底。 明月这会儿涮肥牛就是在清汤锅底里涮的，两块肥牛一下锅，滚烫的汤底一下子就让它们变了色，待原本的红白色全部都消失之后，这就意味着它可以吃了。 “来，尝尝看好不好吃。” 明月给康熙和小太子一人夹了一块，“嫌淡的话稍稍蘸点酱油就可以了。” 康熙尝了一口，眉目都舒展开来了，而小太子更是直接嚷嚷出来：“好吃好吃哎，皇额娘，这个肥牛好鲜哦。” “还嫩嫩的，而且还好薄哇。” “我还要我还要。” 小太子的捧场实在是太给力了，叫明月都忍不住笑了，她扭头看向康熙，对他道：“听到你儿子说的吧？他还要，你给他涮。” “是我儿子，难道不是你的？”康熙看了明月一眼。 “这个时候可以不是的。”明月表示，美食面前没亲情。 事实证明，明月不是例外的那一个，因为小太子年纪太小，怕他烫着了，所以他想吃什么都是康熙帮他涮的，明月偶尔打个辅助。 结果等碟子上只剩下最后两块肥牛的时候，明月和康熙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然后一人夹起了一块放进锅子里涮熟了之后，两人直接往自己嘴巴里塞。 等着投喂的小太子：“……？？？” 欺负小孩儿他们的良心不会痛的吗？ 明月和康熙两人不仅良心不会痛，吃锅子还吃得美滋滋的，至于小太子……好吧，他也吃得挺欢的，毕竟除了肥牛之外，还有许多好吃的。 等明月他们吃饱喝足之后，外面的天色早就已经黑了，明月饱得都不想动弹，倒是小太子还有精力：“皇额娘，你不是说吃饱了要给我一样新玩具吗？是什么？” “朱夏，去把我书房里的牛皮纸拿来。”明月吩咐了一声，朱夏就把她想要的东西拿来了。 “皇额娘，这不就是一张纸吗？”小太子看着朱夏送上来的牛皮纸，没看出来它和“新玩具”这三个字有什么关系。 “这是一张纸没错，但是同时它也可以是一张很好玩的纸。”明月故作玄虚地道。 能有多好玩？ 这句话不仅写在了小太子的脸上，也写在了康熙的脸上。 明月见状，故意道：“你们还真别不信，待会儿等你们见识到了，说不定就爱不释手了。”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康熙和小太子这对父子一脸“我们绝对不可能这么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第69章 第 69 章 明月笑了笑,她扬了扬自己手里的牛皮纸，然后道：“我可以让这张纸飞起来哦。” “飞起来？”小太子的眼睛一下子瞪大，好奇心一下子就被明月给勾了起来,“皇额娘,怎么飞起来？” 明月也没有再卖什么关子,低头就当着康熙和小太子的面用那张牛皮纸折了一个最基本，最简单的纸飞机,然后当着他们父子两人的面，冲着“机头”哈了一口气之后,利用手腕力气将纸飞机扔了出去，紧接着让康熙和小太子都意外的一幕发生了—— 纸飞机并没有顺着抛物线落地，而是真的飞起来了！ “哇！”小太子的目光随着在半空中飞翔的纸飞机移动,小手却忍不住抓住了身边的康熙对他道，“真的飞起来了，皇阿玛！” 皇阿玛知道。 皇阿玛也是有眼睛的。 和小太子比起来,康熙的反应就要淡定许多了，不像小太子，纸飞机飞起来了,他激动,纸飞机落地了,他也照样激动。 “哎呀，掉了掉了。”小太子撒开抓住康熙的手,然后跑上去把落在地上的纸飞机捡起来,然后学着明月刚刚捏纸飞机的手势,冲着“机头”哈了一口气，就将自己手里的纸飞机给扔出去。 可惜纸飞机并没有像刚刚明月扔的那样乘风飞了起来，而是咻的一下直接“坠机”了。 小太子傻眼了,连忙扭头看向明月，可怜巴巴地向她求助：“皇额娘” “过来。”明月朝小太子勾勾手。 小太子见状，立马捡起纸飞机就屁颠屁颠地跑到明月身边，然后任由明月握住自己的手，教自己怎么捏住纸飞机。 “来，冲着‘机头’哈一口气。”明月话音刚落，就见小太子乖乖地照做，然后她教他利用手腕的力量，顺风将手里的纸飞机给扔了出去。 这一次是成功的。 “飞起来了飞起来了！”小太子看着纸飞机真的再一次在半空中飞翔，一双眼睛亮得就跟黑夜里的星星一样，稚嫩的小脸上写满了惊喜和激动。 这个时候的小太子早就忘了自己刚刚还一副“我绝对不可能这么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了，因为他现在就像是一副没见过什么世面的样子，拉着明月开始化身十万个为什么。 “太神奇啦，它为什么会飞起来的？” “皇额娘，为什么你扔出去它就会飞起来，我扔出去就飞不起来？” “为什么扔之前要先冲着鸡头‘哈’一口气？” “还有为什么是叫鸡头？” “会飞的难道不是鸟吗？为什么不叫鸟头？” …… “以前我怎么不知道你这么能问问题？”明月笑着胡噜了一下小太子的脑袋，然后道，“是‘机头’不是‘鸡头’，机会的‘机’，因为它叫纸飞机，所以它的头部就叫‘机头’了。” “那为什么它要叫纸飞机哇？”小太子继续发问，“我觉得应该叫纸飞鸟才对。” 能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发明的人说它叫纸飞机，那它就叫纸飞机呗。 “少跟我抬杠。”明月道，“你还想不想知道怎么让纸飞机飞起来了？” 正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小太子立马就冲着明月露出了一个甜滋滋地笑：“我当然想知道啦，皇额娘，你就告诉我吧。” “飞之前要对机头哈一口气究竟是为了什么哇？难道是要对它吹一口仙气？” 明月被小太子的这个说法给逗笑了，她道：“因为纸飞机太轻了，如果不哈一口气直接扔出去的话，它在空中飞行的时间就会短很多，但是哈一口气就不一样了，我们哈出来的气会让机头变得湿润，有重量，让整个纸飞机可以保持平衡。” 其实就是和空气动力学有关，可是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这个时候还没有人研究空气动力学呢。 “至于扔出去的时候，不要用手臂的力量，要学会利用手腕的力量。” 明月尽量用一些小孩子能够听懂的话来跟小太子解释，当然了，她也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可以解释的，就比如说她没办法解释纸飞机为什么能飞？ 因为明月没办法跟小太子解释什么是三角翼的升力原理。 好在小太子也不是非得要打破砂锅问到底，比起搞清楚纸飞机能飞的原理是什么，小家伙现在更感兴趣的是他怎么做才能够让纸飞机飞起来，以及怎么做才能够让纸飞机飞得更久。 他要尽快学会，然后明天去慈宁宫炫给他大哥和三弟看！ 一旁的康熙不想表现得跟他儿子似的，一副没见过什么大世面的模样，但是当明月让朱夏再拿牛皮纸过来，当着他们的面又重新折了一个和刚刚那个不太一样的纸飞机，并且这个纸飞机飞出去之后在半空中绕行一圈竟然重新飞回明月的手里时，康熙就有点按捺不住了。 小太子更是顾不上自己手上拿着的那个纸飞机，两眼放光地盯着明月手里的那个：“皇额娘，你那个纸飞机怎么和我这个不一样？” “当然不一样了，这个叫双翼回旋纸飞机。”明月道，“它的特点就是会在半空中回旋一周，然后飞回来。” “太神奇了。”小太子一副蠢蠢欲动的模样，他问明月，“皇额娘，可以给我玩你那个双翼回旋纸飞机吗？” 听到小太子这么问，明月尚且没有来得及开口回答他，一旁的康熙就先替她拒绝了小太子了：“不行，保成，皇阿玛不是教过你做事情最忌讳的就是三心二意吗？” “既然你想学会怎么让纸飞机飞起来，以及让它飞得更久，那么你就应该专注练习，别看到别的新奇就转移注意力。” 听到康熙这么说，小太子虽然有点不乐意，但是最后还是点点头道：“好叭。” 小太子平时气人的时候是真气人，但是他并非是听不进去劝的，至少他知道他皇阿玛这么说并没有错，想要做成一件事的话，那么专心是必须的。 于是小太子就冲着自己手里拿着的纸飞机哈了一口气，正准备将它扔出去的时候，就见他皇额娘刚刚折出来的双翼回旋纸飞机又飞出来了，在半空中回旋一周之后重新回到他皇……皇阿玛的手里？？？ “皇阿玛！” 小家伙一下子瞪大了眼睛，他突然有点意识到他皇阿玛刚刚为什么会跟他说那番话了，根本不是因为那番话有道理，而是因为他自己也想玩双翼回旋纸飞机！！！ “你太过分了昂！” “朕过分什么？”面对小太子的控诉，康熙显得格外的淡然和沉稳，“难道朕刚刚说的话没有道理？” 康熙一边反驳小太子的时候，还一边伸手将手里的双翼回旋纸飞机扔了出去，似乎达成目的之后他压根不怕被小太子知道他的真实意图。 对此，小太子冲着康熙就“哼”了一下，有道理归有道理，但是这并不能掩饰他皇阿玛的用心险恶！ 小太子表示，他皇阿玛果然是不太需要儿子孝顺的人！ 还记得康熙和小太子一开始的反应吧？ 当明月说“但是同时它也可以是一张很好玩的纸”时，他们爷俩都一脸“能有多好玩”的模样；当明月说“待会儿等你们见识到了，说不定就爱不释手了”的时候，他们爷俩更是一副“我们绝对不可能这么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结果他们一个比一个没见过世面，一个比一个觉得自己手里的那（纸）张（飞）纸（机）好玩。 一旁的明月见状，都忍不住笑了。 其实没见过世面的何止是康熙和小太子这对父子？一旁的芳春等人都看得目不转睛的，要不是因为康熙还在这儿，摄于他的威严，她们都忍不住想要围到明月的身边问她这个纸飞机怎么折了。 尤其是那个双翼回旋纸飞机，实在是太神奇了吧，飞出去之后居然次次都能跟飞回到自己的手上，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芳春和朱夏两人更是好奇，以前她们怎么不知道她们娘娘还有这个本事？ 那当然是因为以前的“她”不是她了。 虽然这是正确答案，但是芳春她们要是真的这么问明月的话，那么明月也不可能真的就把这句话说出口的。 等夜色渐晚，即便小太子仍然想要继续玩纸飞机也没办法，因为他是时候该去睡觉了。 “再不睡的话，你明天还能起得来，去慈宁宫找你大哥和三弟炫耀吗？”明月一句话直接掐住了小太子的命门。 他刚刚之所以想要迅速上手，不就是为了第二天可以去慈宁宫，当着他大哥和三弟的面前狠狠地炫耀一下吗？ 明天他要是起不来的话，那么岂不是白白浪费一个机会了？ 不过…… “皇额娘，今天晚上我可以和你一起睡吗？”小太子觉得今天晚上的皇额娘可真温柔哇，对他超有耐心的，就像当初发生地龙翻身的那天一样。 “不可以。”直接帮明月拒绝小太子的依然是康熙，“你都多大了？还要和你皇额娘一块睡？” “皇阿玛，我才五岁。”小太子奶声奶气地道。 “是五岁半。”康熙道。 小太子撅嘴：“五岁半也不大哇。” “不大也不行，赶紧回去睡，忘了你皇额娘身子不舒服了？”康熙这话一出，小太子才想起来好像确实是还有这么一回事，难怪今天晚上他皇额娘的麻辣锅底吃起来都不太麻也不太辣了。 “那好叭。”小太子其实已经从康熙那儿简单地知道了月事什么意思了，但是小家伙仍然没办法把“流血”和“正常生理现象”这两个词联系在一起。 在小太子的认知里，只有受伤才会流血的，所以一听到康熙提起明月不舒服的事情，小太子就不再执着于要和他皇额娘一块睡了。 “那我回去睡了哦，皇额娘你好好休息。”小太子拉着明月的手对她说完之后，就像个小大人似的对一旁的芳春等人叮嘱道，“芳春姐姐你们照顾好皇额娘，晚上睡觉的时候不要让她踢被子哦。” 听到小太子叮嘱的内容，芳春她们都忍不住笑了，但是见他这么关心明月，她们做奴才的，还是很替自己主子高兴的，个个笑着对他福了福身道：“奴才会的，太子殿下放心吧。” 小太子像模像样地点点头，然后转身就走，然而走没两步他就发现不对劲的地方了，他停了下来扭头看向动也没动的康熙，问他：“皇阿玛，你不走吗？” “朕今天晚上就留下来了，你自己回去睡吧。”康熙理所当然地道。 小太子：“……？？？” 明月：“……？？？” 别说小太子了，就连明月都对康熙的这个回答表示意外，他不是也知道她现在正是不方便的时候吗？ 也不知道是明月的这个眼神实在是太明显了，还是康熙和她心有灵犀，反正和明月对视了一眼之后，康熙就笑着低声对她道：“放心，朕什么都不做。” 明月闻言，顿时乜了他一眼，心想他要是想做什么的话，那么她就不止是想骂人了，信不信她锤爆他狗头？ 一看到明月这个表情，康熙脸上的笑意就更浓了，他问她：“你刚刚是不是在心里骂朕了？” 明月一脸无辜的样子：“我可没有，皇上你别冤枉人。” “就是，皇额娘怎么会骂人呢？”小太子力挺明月，然后扭头就对她道，“皇额娘，既然皇阿玛冤枉你，你今天晚上就不要和他睡。” “你一天不气朕你就不舒服是不是？”虽然康熙当初立明月为后的其中一个原因就是为了小太子，但是现在他是越来越觉得这个儿子有点多余了。 小太子才不怕康熙呢，冲着他“哼”了一下，然后道：“谁让皇阿玛你明知道皇额娘身子不舒服，你还冤枉她。” “你不心疼皇额娘，我还心疼呢。” 听听小太子这话，明月当即就开口道：“也就是我现在不舒服了，要不然说什么我今天晚上也要让你留在我这儿睡。” 一听到明月这句话，哪怕小太子最后还是没法留下来，但是他还是咧着嘴，笑得跟地主家的小傻儿子似的。 一旁的康熙见状，二话不说就手动送小太子离开了，等“烦人”的小电灯泡终于离开之后，康熙看向明月，他问她：“皇后，朕记得你当初不是说过你要严厉对待保成的吗？” “我有说过吗？”明月又对着康熙露出了一个无辜的表情，然后自问自答似的摇摇头道，“我不记得了，应该没有说过吧。” 康熙当下就笑了，不是因为明月说的这些话，而是因为她脸上那个无辜的表情，他道：“朕确定了，你刚刚就是在心里骂朕是不是？” 明月闻言，眨了眨眼睛，然后打了一个哈欠，一边转身一边道：“困了，我先去睡了，皇上你自便吧。” 看着明月就这样忽略了自己的问题，转身就要回卧房，留在原地的康熙气也不是，笑也不是。 “朕现在在她面前是一点大清天子的威严都没有了是不是？”康熙这话一问出口，梁九功就连忙出声道，“这是好事儿啊，万岁爷，这证明了皇后娘娘和您亲，不见外，没把您当做是高高在上的皇帝，而是把您当做是最亲近的枕边人了。” 梁九功待在康熙的身边这么多年了，他还能不知道他这会儿是生气了，还是没生气吗？ 再说了，什么话康熙爱听，什么话康熙不爱听，梁九功不说十分了解，至少也有七八分了。 果不其然，一听到梁九功这么说，康熙笑骂了他一句：“皇后是偷偷给你塞银子了吗？你这么替她说话？” “哪能呀，皇上。”梁九功赔笑道，“奴才这句句都是肺腑之言，再则皇后娘娘本来就是和您最亲近的人，她哪里用得着给奴才塞银子，让奴才替她说话？” 说着，梁九功主动给康熙递台阶，“万岁爷，如今天色也不早了，明儿还要早朝呢，奴才让人送水进来伺候您沐浴吧？” “去吧。”康熙顺着台阶就下来了。 要不说梁九功是康熙身边的第一红人呢，芳春她们虽然因为跟在明月身边的原因，导致见康熙的次数并不少，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她们敢在康熙面前放松下来的。 哪怕当着明月的面时，康熙并没有动过怒，更没有拿他所谓的大清天子的威严来吓唬过的人，但是芳春她们心底里仍然保持着对康熙的敬畏。 这没有什么不好的，只是这就注定了再发生像刚刚的事情时，芳春她们可不敢像梁九功那样站出来解围。 眼见着梁九功简单的几句话就能够化解了康熙被明月“丢下”的尴尬，芳春她们几个丫头对梁九功的崇拜之情可谓是如同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别看梁九功已经不算是个真正的男人了，但是对于芳春她们几个丫头崇拜的眼神还是很受用的。 “梁爷爷您喝茶。”朱夏非常识趣地给梁九功倒了一杯茶，“皇上沐浴还要点时间呢，您先喝口茶暖暖身子。” 其实梁九功一直都在屋子里伺候，哪里需要喝什么茶暖身子？但是朱夏这份识趣还是让梁九功很高兴的，他一边笑着接过一边道：“叫什么梁爷爷，我伺候皇上，你们伺候皇后娘娘，这么喊岂不是平白把辈分喊远了？” 朱夏一听，就知道梁九功有意接她递出去的橄榄枝了，当下笑着改口道：“既然如此，那么我就喊您一声‘梁哥哥’好了。” “像您说的，您伺候皇上，我们伺候皇后娘娘，合该是一家人才对，日后咱们有什么做得不够妥当的，还望梁哥哥您不吝指教。” “好说好说。”梁九功道。 明月嘴上说自己困了，可是等康熙沐浴好去到卧房时，她仍然没有睡着，不过她依然闭着眼睛，假装自己已经睡着了的模样。 可惜一眼就被康熙看穿了，他站在床边看着“睡”得格外端庄规矩的明月，忍不住笑了，他道：“别装了，朕知道你没睡着。” 明月：“zzz……” “朕不跟你计较你有没有在心里骂朕的事了。”康熙道。 明月：“zzz……” “这可是你逼朕的。”见明月仍然要将装睡进行到底，康熙就笑着俯身靠近了她，然后伸手放在了她的腰上。 明月：“……！！！” “好了，我不装了。”意识到康熙想做什么的明月再也装不下去了，立马睁眼投降。 看到明月目光清明，康熙就知道自己刚刚的猜测是对的：“朕倒是盼着你再嘴硬一点。” “那不行。”明月道，“一不小心芳春她们又得进来换被褥了。” 毕竟她现在来大姨妈。 她从床上坐了起来，微微抬头看向站在床边的康熙，问他，“皇上今天晚上真的要在我这儿睡吗？” “朕都站在你面前了，这还能有假？”康熙反问。 “可是这不合规矩。”明月微微拧着眉，一副替康熙着想的模样，“而且臣妾也怕害皇上你生病了。” 明月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本草纲目》中是这样形容女子的月事的：“女人入月，恶液腥秽，故君子远之，为其不洁，能损阳生病也。” 时人对月事的观念如《本草纲目》中的相差无几，都认为是污秽，要不然也不会有女子来月事，就得和丈夫分房睡的规矩了。 当然了，明月不认同这个观点，但是她挺想自己一个人睡的，毕竟一个人睡那么大一张床，那得多爽呀？ 然而康熙也不知道是看穿了明月的想法，还是没有，听到她说完后，他道：“没事，朕不怕。” 明月：“……” 她觉得他可以怕一怕的。 可惜康熙没有读心术，没读出明月此时的心里话，直接就上了床。 在床上躺下之后，康熙并没有直接闭目酝酿睡意，而是微微侧过身面向明月，问她：“今日怎么想到要给保成一样新玩具？” 话音刚落，康熙就见明月顿时给了他一个哀怨的小眼神。 康熙：“……？？？” 第70章 第 70 章 “你还好意思问？”明月不仅给了康熙一个哀怨的小眼神,还给了他这么一句哀怨的话。 听得康熙茫然之余，又忍不住想笑：“朕……朕应该挺好意思的？” 康熙认真回想了一下，这里面应该没有他什么事才对吧？ 明月被康熙这句回答给逗笑了,她也学着他微微侧过身和他面对面,然后道：“你这个时候不是应该问‘朕怎么就不好意思问了’才对的吗？” 康熙闻言,笑了一下，平日里他自称“朕”的时候,并没有觉得这个字有什么问题，但是现在从明月口中说出,这个自称莫名的多了几分可爱。 “大胆。”康熙佯怒似的“训斥”了明月一句，但是他眼底的笑意却泄露了他的真实情绪。 “怎么？皇上还想治我的罪不成？”明月当然知道“朕”这个自称，在秦以前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可是自秦始皇起就作为皇帝的专用自称了。 “不敢。”康熙笑道，“朕要是真的敢治你的罪的话，只怕第一个不放过朕的人就是保成,第二个就是皇玛嬷了。” 小太子就不说了，太皇太后现在对明月这位孙媳妇也是满意得很，要不然老太太也不会舍得让出自己的心腹婢女苏麻喇给明月“差遣”了。 明月觉得如果孝康章皇后还在世的话,那么即便她和她有什么婆媳问题,康熙大概率是能够解决的,听听他这话说得有多漂亮。 不过这样的话明月并没有说出口，因为孝康章皇后已经不在了,这对康熙来说是一个伤痛,明月再没有情商也知道什么话可以拿来开玩笑,什么话不可以。 于是明月就将话题转移到了小太子的身上，她道：“按理来说，这话我应该听着很感动才对的,但是一想到‘罪魁祸首’就是保成，我就感动不起来了。” “这话是什么意思？”康熙好奇地问完之后，顺着他们的对话往回倒，康熙就想起了他最开始问明月的那个问题，他问，“难道是保成缠着要你送他一样新玩具？” “那倒不是。”明月道，“不过要不是因为保成的话，我今天也不至于绞尽脑汁地想到底要送一个什么样新奇好玩的玩具给他了。” 天知道明月都多久没有玩玩具了？ 又天知道明月都多久没有折纸飞机了？ 她花了一个上午的时间才终于确定了要送小太子一件什么样的新玩具，以及成功回忆起来双翼回旋纸飞机是怎么折的。 明月甚至来不及等康熙问她，她就主动说了，“你知道吗？保成前两天偷偷拿着我做的手笼去慈宁宫跟皇玛嬷他们炫耀就算了，他还刺激到大阿哥让惠嫔也给他做一个手笼。” “而且得是做工奇差、会跑棉的手笼。” “我原本还不知道这件事的，还是保成今天从慈宁宫回来跟我说我才知道，原来惠嫔足足花了两天的时间才勉强做好了一个满足大阿哥要求的手笼。” “我就说惠嫔这两天看我的眼神怎么怪怪的，敢情还是你儿子干的好事儿。” 说到这里，明月又给了康熙一个哀怨的小眼神，她应该庆幸惠嫔不是一个多嘴的人，要不然的话她的形象只怕被毁得更彻底了。 康熙：“……” 别人都是父债子偿，怎么到了他这儿就变成子债父偿了？ 不过听完明月说的话之后，康熙总算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了，也总算是知道了明月为什么突然说要送一样新玩具给小太子了。 敢情是希望这么丢脸的事情赶紧翻篇是吧？ 其实也不仅仅只是因为这么简单的一个原因而已，明月也是想要在太皇太后和大阿哥他们那儿稍微挽回一下自己已经支离破碎的形象的。 说实在话，自从第一天知道小太子拿着她做的手笼去了一趟慈宁宫跟太皇太后他们炫耀之后，明月就已经后悔了——后悔自己因为一时心软，真的把手笼送给了小太子。 要不然的话，她女红不好的事实也不至于被小太子闹得人尽皆知。 原本明月以为这件事随着小太子炫耀够了，就结束了，毕竟他第二天再去慈宁宫请安的时候，就没有再带上那个手笼了。 不是因为小太子不想要再炫耀，而是已经“瘦”了一大圈的手笼实在是禁不起小太子的再次炫耀了。 但是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件事并没有完全结束，直到今天小太子从慈宁宫回来，她才知道了他和大阿哥还有阿哥今天在慈宁宫居然又玩起了比赛揪棉花的小游戏。 至于小太子没有带手笼他们怎么玩？ 没关系，小太子没带，大阿哥带了！ 一想到小太子今天还夸她厉害，说同样都是做手笼，她只需要一天的时间就可以把手笼做好，惠嫔却得要两天，明月尴尬地都快抠出一座紫禁城来了。 “说实在话，我都不敢想象大阿哥要是真的把保成对着我说过的这些得意话带回去跟惠嫔说的话，她会有什么样的反应了。” 她可是听荣嫔说过，惠嫔的女红在一众嫔妃当中，那可是数一数二的，结果因为她和小太子，惠嫔就被自己的儿子要求做一个走线歪七扭八，做完之后还会跑棉的手笼。 做这样一个手笼且不说会不会委屈了惠嫔的手艺，反正明月觉得是委屈了惠嫔了，因为做完之后因为时间问题还得被小太子觉得她不如她厉害。 听着明月絮絮叨叨地跟自己吐槽着小太子，诉说着自己的担忧，康熙不仅没有觉得不耐烦，反而听得津津有味的。 大概是因为高处不胜寒，又或者是因为自身经历的原因，虽然康熙嘴上没说，但是事实上他私底下挺喜欢和明月这种带着人间烟火气的相处。 他道：“朕记得惠嫔的女红确实不错。” 至于怎么记得的，康熙就觉得没必要说了，他目光含笑地看向明月，然后道，“不过在朕看来，明月你的女红也不差。” 就是稍微再练练就好了，在康熙看来，明月也就是平时少做针线而已，要是她有心想要学的话，怎么可能学不好？ “少来。”明月一听到康熙的这句夸赞，第一反应不是高兴，而是提高了警惕，“别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会答应给你做个香囊了。” 不怪明月反应这么大，那天晚上明月将自己第一次亲手做的手笼送给了小太子之后，康熙就曾怂恿明月给他做一个香囊。 那明月能答应吗？ 必须是不能的，她要是答应的话，那岂不是给自己找麻烦？ “你这人怎么防备心这么重？朕夸你难道是为了这个吗？”康熙道。 “那很难说了。”明月心想，毕竟她初入职场的时候也不是没有试过被老板夸着夸着，就突然增加了工作量的事情。 现在她已经不是初出社会的小菜鸟了，康熙想要对她也使用这一招的话，没门儿！ 毕竟她也是经历过几任老板的人了，老板的那点招数，她不说摸得一清二楚，那至少也是有七八分了解的。 她才没那么容易上当。 见明月一副严防死守，油盐不进的样子，康熙又是好笑，又是无奈：“你怎么就那么不乐意做一个香囊给朕？” “换做是其他的嫔妃的话，她们肯定二话不说就答应下来了。” “那你让其他的嫔妃们给你做就是了。”激将法对明月也没用。 “可朕只想要你做的。”康熙道。 明月看了康熙一眼：“真的？” 以为明月被自己这句话打动的康熙点点头，一脸真诚地道：“真的。” “那你继续想吧哈哈哈哈。”明月才不上当。 康熙：“……？？？” 明月这个回答简直让康熙气也不是，笑也不是。 大概是因为记着昨天晚上被明月连续拒绝数次，甚至最后一次还被她戏耍的仇，所以康熙第二天在坤宁宫醒来之后，脸色有点臭。 虽然说昨天晚上有奴才给明月和康熙两人守夜，但是他们不是站在明月他们的床边守夜的，所以他们并不知道这对天底下最尊贵的夫妻昨天晚上睡前都说了什么。 在这样的情况下，饶是梁九功再厉害，他也不敢在摸不准脉的时候开口说什么的。 但是梁九功不敢说什么，明月却敢，见芳春被康熙的臭脸吓得给她梳头的手都抖了，她忍不住轻笑一声：“别怕，皇上这脸色不是摆给你们看，是摆给我看的。” 芳春：“……！！！” 那还不如摆给他们看呢。 芳春觉得她们当奴才的惹康熙不高兴了，总比明月惹康熙不高兴要来得好，毕竟前者顶多就是被罚而已，后者却有可能会面临失宠的风险。 芳春可不认为自己一下子就想到了失宠有点言过其实了，毕竟她可没有忘记偌大的后宫里，除了她们娘娘之外，还有不少的嫔妃呢。 虽然她们不至于个个都像佟贵妃那样仗着自己出身佟家，又与皇上有亲，甚至打理过几年六宫事务就跟她们娘娘明着暗着地作对，但是芳春知道，她们个个肯定是盼着分她们娘娘的宠的。 因为皇上只有一个，正所谓僧多粥少，她们娘娘得到的宠爱多了，那么其他的嫔妃们得到的自然就少了，她们想要更多的宠爱，除了从她们娘娘这儿抢，还能上哪儿抢去？ 毕竟现在整个后宫最得宠的人就是她们娘娘了。 明月倒不知道芳春想了那么多，说完这句话之后，她透过梳妆的镜子看了康熙一眼，还冲她露出了一个笑。 完全没有把明月给吓到的康熙：“……” 他这张臭脸算是白摆了。 康熙现在确定了，自己在明月面前，果然是一点大清天子的威严都没有了。 小太子比他皇阿玛可要幸运得多了。 康熙昨天晚上花招百出，结果都没能说动明月亲手给他做一个香囊；小太子今天早上醒来，拿着牛皮纸跑来找明月让她教他折双翼回旋纸飞机，她就一口答应了。 不仅答应了，她甚至还主动提出陪他一块去慈宁宫。 “真的吗？皇额娘。”小太子一脸惊喜地看向明月。 “我都答应你了，还能有假的吗？”明月笑着说完，就见小家伙高兴地欢呼了一声，“太好啦，这样我就不用担心待会儿折错了。” 真要是这样的话，那么他岂不是有点太丢脸了？ 小太子昨天晚上虽然在康熙玩双翼回旋纸飞机的时候知道了他皇阿玛的险恶用心，但是小家伙愣是咬牙坚持继续连续他扔纸飞机的技术，没有心二意地跑去玩双翼回旋纸飞机。 这就导致了小太子知道双翼回旋纸飞机长什么样，但是却不知道它怎么折。 原本小太子是想着临时跟明月学一下的，要是学会了，待会儿在慈宁宫的时候就顺便跟他大哥（和弟）炫耀一下；要是没学会的话，那么也没关系，就留着，等他请（炫）安（耀）完回来之后再跟他皇额娘学。 学会了第二天再去慈宁宫跟大阿哥他们炫耀。 “走走走，皇额娘那我们赶快去慈宁宫。”小太子让四喜把牛皮纸都带上，然后拉住明月的手就要和她一块出发去慈宁宫。 已经十二月的北京城冷得呵气成霜，明月带着小太子一路从坤宁宫来到慈宁宫，裸露在外的肌肤冷得都有点僵了。 等到了室内后，明月和小太子不约而同地舒了一口气，果然还是室内的温度更加可爱。 “快先喝口茶暖暖身子吧。”太皇太后有点意外明月今天会和小太子一块来她的慈宁宫，“怎么样？身子没什么大碍吧？” 太后也在一旁道：“要是不舒服的话不用硬撑，大家都是一家人，身子重要。” “多谢皇玛嬷和皇额娘的关心，我的身子没什么大碍了。”明月喝了小半杯茶暖暖身子之后，才笑着道，“先前因为生病，本来就有一段时间没来慈宁宫给你们请安了，没想到后面又发生了那拉氏的事情，这才一直拖到了今天。” “这也不是你想的。”太后看了明月一眼，见她的脸色看起来并不憔悴，小脸甚至比原来要圆润了一些，就知道她这些天在坤宁宫养得不错了。 她道，“身子养好了就行，之前因为地龙翻身的事情，你忙得脸上的肉都掉了，现在长回来了，整个人看起来气色都好了很多。” “那也得是皇玛嬷和皇额娘你们心疼我，才让我有机会把这些肉养回来的。”明月这话听起来虽然有点拍马屁的嫌疑，但是其实也是她的真心话。 但凡太皇太后和太后这两个长辈不把孙媳妇/儿媳妇当人看待，甚至还打算当牲口似的来使唤的话，明月是绝对没有机会把肉养回来，还一连休息这么多天的。 其实太后知道自己没多少功劳，但是这并不妨碍她听到明月这么说之后，笑得合不拢嘴，还跟太皇太后炫耀：“皇额娘，有个会说话的儿媳妇可真不错。” 太皇太后：“……” 她还好意思跟她炫耀？ 太皇太后一辈子只有世祖爷一个儿子，但是儿媳妇却有两个，一个是现在的太后，而另外一个则是静妃——世祖爷的废后。 可惜这两个儿媳妇，一个比一个不会说话，所以太皇太后这辈子还真的没有享受过被儿媳妇拍马屁的滋味。 太后可不知道自己成功地炫到了太皇太后了，跟她炫耀完之后，太后就拉着明月跟她说那拉氏的事情：“那是个没良心的，你把她儿子抱到坤宁宫之后养得多好啊，她居然反过来对你下药，那拉氏她就不是个好东西。” 虽然这件事情已经过去几日了，但是当着明月的面骂起那拉氏的时候，太后依然义愤填膺得很。 其实不怪太后反应这么大，一来她本来就更亲近明月，二来她自己也曾经是皇后，自然看不惯那些不安分的嫔妃了。 “那拉氏确实不是个好东西，但是她也已经得到了她应得的处罚了，所以皇额娘您也不用为了她生气，省得气坏了您的身子，那岂不是得不偿失吗？”明月反过来宽慰太后两句。 “你不生气吗？”太后问明月。 “也生气的。”明月又不是圣人，怎么可能一点火气都没有？“但是意义不大，气过就算了。” “那拉氏于我而言，也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人，所以她的背叛对我来说，不足以叫我为此伤心，顶多就是觉得自己有点识人不清而已。” “所以没必要再把时间和情绪都浪费在她的身上。” “这才是聪明人的做法。”一旁的太皇太后开口道，“哪像你，一提起那拉氏就生气。” 太后很无辜地道：“那我是生气嘛。” 一旁的明月闻言，忍不住笑了起来。 对于大人们之间的谈话，小太子并不感兴趣，他现在正翘首以盼，等着大阿哥和阿哥来慈宁宫呢。 今天大阿哥和阿哥来得很巧，直接在徽音左门就遇上了，所以他们今天是一起抵达慈宁宫的。 “你们终于来了？”小太子一看到他两个兄弟，连忙就迎了上去，“我等你们好久哦。” 大阿哥也不是第一天认识小太子了，听到他这么说，见他还这么热情，大阿哥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他肯定又有东西想要跟他炫耀了。 果不其然，等大阿哥和阿哥他们给太皇太后她们依次请安之后，就见小太子迫不及待地从四喜那儿把牛皮纸拿了出来。 “这是什么？”小太子问。 “这不就是一张纸吗？”大阿哥看了一眼，没有看出这张牛皮纸有什么特别的。 “这是一张纸没错，但是同时它也是一张很好玩的纸哦。”小太子学着明月昨天晚上故弄玄虚的语气，说了一句和她说过的、差不多的话。 而大阿哥的反应就和昨天晚上的小太子差不多，不同的是他比小太子要直接很多，直接问出口了：“能有多好玩？” “好玩到能让你爱不释手。”小太子继续卖关子，一旁的明月看着都快让他给笑死了。 他这是昨天晚上被她打脸了，现在想要在他大哥那儿找补回来是吧？ 然而别管小太子是不是有这个意思，但是他成功了，当他学着明月的方式折出了一个纸飞机之后，当着大阿哥的面，小太子就拿出了自己练了一个晚上的扔纸飞机技术，冲着“机头”哈了一口气之后，灵活地运用手腕的力量将手里的纸飞机扔了出来，然后—— 纸飞机乘风而起。 大阿哥：“……！！！” 飞、飞起来了？ 看着原本再普通不过的一张牛皮纸经过小太子的折叠之后，现在竟然像是一只小鸟似的，居然能够在半空中飞起来，大阿哥的眼睛都瞪圆了。 阿哥更是“哇”的一声，小手都忍不住拍了起来。 “这是怎么做到的？”太后忍不住问了出口，别看她已经快四十岁的人了，但是对于新奇的事物就跟小孩子似的，充满了好奇心。 别说是太后了，就连已经开始讲自尊心的大阿哥也难逃纸飞机的魅力，第一时间就冲到了小太子的身边问出了和太后一模一样的问题。 小太子没有回答大阿哥，反而是问他：“怎么样？是不是很好玩？” 大阿哥想要嘴硬，但是他对纸飞机实在是好奇，于是只好老实地道：“是很好玩。” “是我皇额娘教我的哦。”小太子一脸得意的道，“我皇额娘还会做更好玩的纸飞机呢，飞出去还会主动飞回自己手里来。” 说完，小太子拉着大阿哥往明月那边跑，“皇额娘，你折一个双翼回旋纸飞机给大哥看看。” 让他见见世面。 后面这句话小太子并没有说出口，但是明月听出来了，笑着从四喜那儿取了一张牛皮纸之后，当着他们的面快速地折了一个双翼回旋纸飞机。 当明月捏着它将它扔出去后，众人发现这个纸飞机果然就像小太子刚刚说的那样—— 在半空中飞行一圈之后，重新又回到明月的手里了！ 大阿哥：“……！！！！！！” 这这这、这也太神奇了吧？ 这下别说是太后了，就连太皇太后也露出了惊讶的表情，语言贫瘠的阿哥更是只能用“哇”“哇”“哇”来表示自己的震惊。 看到大家的反应，小太子得意得就像是这个双翼回旋纸飞机是自己折出来似的，正想要跟大阿哥炫耀的时候，就突然见他大哥一脸崇拜地看着他皇额娘：“皇额娘，您可以教我折这个吗？” 小太子：“……？？？” 那是他皇额娘！ 第71章 第 71 章 地龙翻身之后,大阿哥就和三阿哥一起被康熙派人从宫外接回宫里来了，因为那段时间余震不断，宫里的正常秩序全都被打破了,所以即便进宫已经有一段时间,但是大阿哥也好,三阿哥也罢，见明月这位嫡母的次数都不多。 匆匆几次见面,明月留给大阿哥的印象除了漂亮之外就是温柔，当然了,前几天好多了一个女工不好……额，是女红非常不好。 虽然大阿哥承认和小太子他们玩揪棉花这个游戏的时候确实是玩得很开心，但是他到底是七岁的孩子了,审美观还是没有那么容易被小太子带偏的。 他不可能因为揪棉花好玩，就昧着良心夸明月的女红好。 不过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亲眼看着明月当着他们的面折出双翼回旋纸飞机之后,她在大阿哥心目中的形象瞬间变成两米八了！ 这天底下女红好的人可不少，但是会折双翼回旋纸飞机的却只有他皇额娘一个！ 当然了，大阿哥心想,要是他皇额娘愿意教他的话,那么天底下会折双翼回旋纸飞机的人又多了他一个了！ 光是想想,大阿哥就忍不住高兴。 “不行不行！”明月都还没有来得及回答大阿哥，小太子就连忙开口打碎了大阿哥的美梦了,他一边说着,还一边上前来挤走大阿哥,像一只护鸡崽儿的小母鸡似的张开双手把明月护在自己的后面，不让他靠近明月。 “我皇额娘还没有教我折双翼回旋纸飞机呢，怎么可以先教你？”小太子在“我皇额娘”这四个字上面咬重了音,企图告诉大阿哥这是他！的！皇额娘，不是他的！ 小太子在明月答应陪他一块来慈宁宫的时候是很高兴的，在明月做出了双翼回旋纸飞机叫大阿哥惊叹到两眼放光的时候是很得意的，但是眼见着大阿哥想要赶在他前面让明月教他折双翼回旋纸飞机，小太子就高兴不起来，也得意不起来了。 “可是皇额娘也是我的皇额娘啊。”大阿哥理所当然地对小太子道，那怎么不可以先教他？ 三阿哥因为年纪小，所以听不太懂小太子和大阿哥两人之间的对话，但是他正是爱学说话的时候，所以等大阿哥说完，三阿哥就奶声奶气地道：“也是我的皇额娘哇” 小太子：“……？？？” 见小太子被大阿哥和三阿哥的话给整得一脸懵逼的样子，一旁的太后忍不住笑了起来：“保成，难道你不知道这件事吗？” 虽然大阿哥和三阿哥见明月的次数不多，但是他们每次见她的时候，难道他都没有听到他们都是一口一个“皇额娘”地喊明月的吗？ 听到是听到了，但是在小太子看来，那就是喊喊而已的，论亲难道不是他和他皇额娘最最最亲吗？ “皇额娘”小太子扭头看向明月，可怜巴巴地道，“我都只有你一个额娘，你怎么不可以只有我一个儿子呀？” 小太子这跟问渣男似的语气问得明月想笑，她道：“这个你应该去问你皇阿玛比较好。” 毕竟包括他在内的，她所有的便宜儿子都是他皇阿玛亲生的。 小太子一听，对他皇阿玛气不打一处来，明明都是不太需要儿子孝顺的人了，还生那么多儿子做什么？ 康熙：“……？？？” 别管小太子有多不乐意，但是事实就是明月除了是他的皇额娘之外，也确实是大阿哥和三阿哥，甚至是还没有出现在这里的其他几个小阿哥的皇额娘。 所以小太子想要跟她学怎么折双翼回旋纸飞机的话，明月会教他，大阿哥想要学的话，明月也不会拒绝他。 反正就捎带手的事儿，毕竟除了小太子和大阿哥之外，太后也想学。 明月这位正儿八经的婆婆可以说是童心未泯了，能飞的纸飞机她好奇，能回旋的纸飞机她更好奇，见小太子和大阿哥他们都想要跟明月学怎么折双翼回旋纸飞机，太后也表示自己想要学。 于是明月就干脆现场开班了，她倒没有想过要藏着掖着，一来她挽回形象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或者简单一点来说，该装的bility她已经装完了，二来不论是纸飞机还是双翼回旋纸飞机，那都不是她原创的。 原创者都不介意和大家分享，她一个受益者有什么好介意跟大家分享的？ 没能成为第一个跟明月学折双翼回旋纸飞机的人，这件事已经足够让小太子心痛到仿佛没了一个亿了，所以和大家一块跟着明月学怎么折双翼回旋纸飞机的时候，小太子学得最认真，也最卖力—— 他决定了，他要成为第一个学会折双翼回旋纸飞机的人！ 不得不说，小太子还真的是有两把刷子的，明明大家都是一样学的，明月并没有偏心哪一个，偏偏小太子就是学得最快的那一个。 三阿哥就不用说了，才两岁半的孩子就是来凑数的，而太后呢，她的情况比三阿哥好，但是也只是好那么一点点而已，因为太后的记性是真的不怎么好。 一步一步跟着明月来折的时候没有什么问题，可是等她自己动手折的时候，她经常不是步骤错了，就是直接跳过了某个步骤。 反倒是小太子和大阿哥这对同父异母的亲兄弟，跟着明月学了一遍之后就开始尝试自己动手折了，没想到这一尝试，还真的叫小太子独立折出了一个双翼回旋纸飞机。 当小太子拿着自己亲手折的这个纸飞机扔出去，回旋一周后重新飞回自己的手里，他心底里的那种成就感简直要爆棚了。 “我成功啦，皇额娘！”小太子高兴得直接在原地蹦了起来，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根了。 “怎么样？我是不是很厉害呀？皇额娘”小太子手里拿着刚刚飞回自己手里来的双翼回旋纸飞机，仰着小脑袋对着明月就是一副求夸赞的小模样。 “厉害厉害。”明月是知道小太子的脑子好使的，但是见他只学一遍就能够完全独立地折出一只双翼回旋纸飞机来，并且“试飞”成功，还是让明月有点意外的。 她伸书的好苗子。” “……？” “……？？” “……？？？” 明月的一句话，瞬间就让刚刚笑得比春天的花儿还要灿烂的小太子现场被她表演了一下什么叫做“笑容逐渐消失”。 虽然被明月刺激过一次之后，小太子甚至干出了哭着跑去乾清宫跟康熙说他要读书的事情，但是小家伙骨子里还是不怎么爱读书的，所以一听到明月这么说，小太子还能够维持自己脸上的笑容就奇了怪了。 小家伙撅着嘴对明月道：“皇额娘，我原本还想把我第一次亲手做的双翼回旋纸飞机送给你的。” 结果她居然说了这么可怕的话，难道她都不怕他听了之后会做噩梦吗？ “但是现在我有点不想送给你了。”说着，小太子还一副不高兴的样子冲着明月“哼哼”了两声。 “这样子吗？”明月像是意外似的瞪大了眼睛，然后故意一下子笑了出来，“那太好了，我原本就不想要。” 小太子：“……？？？” “皇额娘！”小太子要被明月这副庆幸的模样给气坏啦，“你太过分啦，怎么还能笑得这么开心哇？” “哈哈哈哈……” 见小太子被气得跳脚之后，现在笑得那么开心的人何止是明月一个？一旁的太皇太后和太后都忍不住笑了，大阿哥更是，本来因为他学折双翼回旋纸飞机的进程没有小太子那么快一事，大阿哥有点闷闷不乐的。 毕竟他可是大哥诶，学东西的速度居然还没有小太子这个弟弟快，这让他这个当大哥的面子往哪儿搁？ 大阿哥原本正埋头苦折，想要以最快的速度赶上小太子，结果双翼回旋纸飞机还没有折出来，大阿哥就被小太子吃瘪的事情给逗笑了。 三阿哥不太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这并不妨碍他看到那么多人在哈哈大笑，他也有样学样起来，跟着一块“哈哈”起来。 一下子沦为“笑柄”的小太子不乐意了，明明刚刚说现在有点不想送给明月的人是他，结果现在硬是要把自己手里的纸飞机送给明月的也是他。 “不用那么客气了。”明月摆出一副十分抗拒的模样，“你还是收回去吧，这是你自己第一次亲手做的纸飞机，那么有纪念意义，留给你自己好了。” “不行，皇额娘你必须收！”小太子愣是要往明月的手里塞，态度十分强硬。 “行吧行吧。”明月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我收就是了。” 小太子：“……” 他皇额娘好气人哦。 虽然小太子觉得他皇额娘今天有点气人，但是回坤宁宫的路上，他还是忍不住主动牵起了明月的手—— 没办法，虽然他皇额娘是气人了一点，但是他还是好喜欢她哦。 毕竟这可是他皇额娘 早上从坤宁宫去慈宁宫的路上，明月和小太子都是坐辇轿的，但是在回去的路上，因为太阳已经出来了，明月想着长时间待在屋子里面也不太好，就干脆带着小太子走着回去。 虽然北京城的冬天很冷，但是阳光照在身上还是挺舒服的，明月带着小太子经过乾清宫的时候，两人决定拐进去探望一下康熙。 这个时候康熙已经下朝了，正在弘德殿处理政务，得知明月和小太子两人来了，他脸上难掩意外：“你们这是刚从慈宁宫请安回来的？” “是呀，皇阿玛。”小太子冲着康熙点点头。 “怎么想到来乾清宫了？”康熙基于明月每次没事都不会来乾清宫的规律，所以一看到她带小太子来了，第一反应就是她有事找他。 “来看看你忙不忙。”这次回答康熙的是明月，她说着，目光从康熙的身上转移到他身前的御案上，上面一左一右都摆放着奏折，看得出来，少的那一边是批阅好的，而多的那边则是等待康熙批阅的。 明月道，“看来皇上你今天是很忙了。” “怎么？是想留下来给朕打打下手吗？”康熙笑着问明月。 “不是哦。”小太子伸出了右手的食指冲着康熙摇了摇，然后道，“我和皇额娘只是单纯来看看皇阿玛你忙不忙的。” “看到你这么忙，我和皇额娘就可以放心地回去玩折纸啦。” 康熙：“……？？？” “敢情你们是专门来乾清宫气朕的是吧？”康熙简直要被小太子这话给气笑了，见明月居然没有反驳，就知道小太子说的是真的。 他们来乾清宫真的只是单纯来看他的热闹而已。 “哪有？”明月道，“我们是知道皇上你日理万机，辛苦了，所以特意来乾清宫慰问你一下的。” “现在慰问完了，我们也不打扰你了，你继续忙吧，我们就先回去了。” 说完，明月还真的挥一挥衣袖，带上小太子就走了，只留下短暂地被慰问了一下的康熙在原地又好笑，又无语。 “他们娘俩可真的是有够得闲的。” 然而康熙这话就有点说得不对了，小太子姑且不说，反正明月是从今天开始就没法再继续得闲了。 因为从今天开始，她就得重新上班啦。 明月：“……” 这可真的是一个让人悲伤的消息。 虽然明月当了小半个月的咸鱼之后，发现不用上班的日子可真够快乐的，但是打理六宫事务这件事本来就是她的责任和义务，之前是因为生病的原因，才临时拉了苏麻喇做壮丁，暂时代替她打理宫务。 因为那拉氏的事情，苏麻喇又帮着明月多打理了几天，现在明月的月事虽然还没有结束，但是身体已经没有大碍了，在这种情况下，明月也不好意思再麻烦苏麻喇了。 毕竟那都是快七十岁的老太太了，哪怕身子骨足够硬朗，但是明月还真的没办法把人家当老黄牛似的来使唤。 所以明月决定今天去慈宁宫给太皇太后和太后请安，一方面是为了挽回自己的形象，而另一方面则是感谢苏麻喇这段时间以来对她的帮助。 明月重新打理六宫事务之后，之前悠闲轻松的日子就一去不复返了，尤其是接下来有两件大事要忙。 一件是宜嫔所出的小阿哥即将满月，一件是康熙十九年的新年马上就要到了。 对于明月来说，后面那件事才是重中之重，但是对于宜嫔来说，自己儿子的满月宴肯定比新年要更重要了。 毕竟新年每年都有，可是她儿子的满月宴，这辈子就只有那么一次而已。 再加上这个孩子是宜嫔心心念念盼来的，哪怕刚怀上他的时候，因为孕吐把宜嫔折腾得不轻，好不容易等孕吐过去了，又遇上了地龙翻身这样的事情。 为了保胎，那段时间宜嫔可以说是没少吃苦，生他的时候更是没少遭罪，但是即便如此，宜嫔并没有迁怒过肚子里的孩子，把他生出来之后就对他如珠如宝的。 但是宜嫔再怎么对自己的儿子如珠如宝，她也知道自己儿子的这次满月宴没办法办得多盛大，多隆重。 一来因为小阿哥的出身算不上高，二来因为地龙翻身才刚刚过去。 天子脚下还聚集了那么多的灾民，这个时候皇家当然得以身作则了，宜嫔可是打听清楚了，今年的除夕宴和明年的新年宴，明月都没有打算大搞特搞。 这样一来，哪怕宜嫔再宝贝自己的儿子，也知道不可能，也没办法在这个时候出风头了。 “那真的是委屈咱们小阿哥了。”荷香在一旁道，在她看来，虽然她们小阿哥确实比不上小太子那么尊贵，但是不管怎么说，她们娘娘向来得宠。 正所谓子凭母贵，怎么着，小阿哥的满月宴都不可能办得这么“寒酸”才对的。 “这话你在我面前说说就好了。”宜嫔拧着眉对自己的宫女道，“要是传出去的话，说不定又是一桩官司。” 毕竟小阿哥的满月宴是明月操办的，她身边的宫女觉得委屈了小阿哥，叫有心人听去再添油加醋的话，谁知道传到明月的耳边会不会成了她不满意她给她儿子操办的满月宴？ “奴才知错了。”荷香原本以为自己那么说能拍宜嫔的马屁，结果没想到拍到马腿上了。 “我这一胎多亏了皇后娘娘出手相助，要不然的话我都不知道能不能撑到平安生产那天。”宜嫔很清楚自己这个脾气可没少得罪人，得宠时也没少招人嫉恨，所以后宫之中想要看她倒霉的人绝对不在少数。 要是没有地龙翻身这个意外的话，那么宜嫔倒是不怵，她有的是时间布置一个安全的待产以及生产环境。 可偏偏一个意外，打破了宜嫔所有的布置，再加上动了胎气，导致那几个月宜嫔觉得日子格外的难熬。 要不是有明月出手的话，仅仅只凭她身边这几个丫头，以及一个护不住她还得拖她后腿的妹妹郭贵人，宜嫔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成功保住自己肚子里的孩子，以及自己的这条命。 “娘娘您放心，奴才出去之前一定不会乱说话的。”荷香一听宜嫔这话，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说的那句话为什么会拍到马腿上，认错的姿态更加诚恳了。 “起来吧。”宜嫔低头看了一眼被自己抱在怀里的小阿哥，经过将近一个月的喂养，现在的小阿哥看起来可比刚出生时的那天要健康许多了。 小胳膊小腿的，都跟着有劲起来，看得宜嫔别提有多高兴了。 “我这个人恩怨分明，皇后娘娘于我有恩，我自然不能恩将仇报了。” 荷香起身后，为了弥补自己刚刚的过失，她主动跟宜嫔禀报了一件事，后者听了，眸光闪闪。 正如宜嫔所说，她这个人恩怨分明，明月于她确实有恩，但是有的人于她就确实有仇了。 比如说佟贵妃。 “你说的是真的？”宜嫔问荷香。 “千真万确啊，娘娘。”荷香对宜嫔点点头，“奴才也不敢拿这样的事情哄骗您。” 宜嫔一想也觉得有道理，她道：“你再继续给我盯着。” 她倒要看看佟贵妃想做什么。 宜嫔还没搞清楚佟贵妃想做什么，她儿子的满月宴就如期而至了。 虽然没办法办得有多隆重，但是小阿哥到底是皇子，所以他的满月宴办得也不算寒酸，顶多就是简朴了一点而已。 不过大家都知道具体情况是因为什么，所以倒也没有人拿这件事笑话宜嫔，毕竟宜嫔那张嘴，利得很。 谁敢讽刺到她跟前，她绝对敢当众撅回来，半点面子都不给的那种。 就连佟贵妃都领教过了，所以宫里头还真的没有哪位勇士敢在今天这个宜嫔的大好日子里找她晦气。 毕竟今天她们要是丢脸了的话，那么就不止宫里的嫔妃们知道了，因为今日不少的宗室女眷也都来了。 没胆子找宜嫔的晦气，那么一堆女人聚在一起能说什么呢？ 不是聊衣服首饰，就是夸今天满月宴的小主角了。 今天来参加满月宴的宗室女眷都知道小阿哥是早产的，在洗三礼那天她们还见过他，犹记得他当时哭得跟猫儿叫似的，没想到不过一个月的时间，小阿哥就壮实了不少。 “看来小阿哥肯定能平安长大的。”裕亲王妃并没有上手抱小阿哥，而是隔得远远地瞧了一眼，就笑着对明月道。 “二嫂既然喜欢孩子，怎么不抱抱小阿哥？”明月可是知道时下有一个说法，那就是妇人多抱抱孩子，就很容易有孕的。 这个说法到底是不是真的不好说，反正明月看后宫的嫔妃们是挺相信的，要不然也不会个个都想要去抱抱小阿哥了。 “不了。”裕亲王妃摇摇头，然后对明月道，“对了，皇后娘娘，我今儿入宫，把小舒舒觉罗氏也带上了。” 谁？ 第72章 第 72 章 一开始听到裕亲王妃说到“小舒舒觉罗氏”的时候,明月还没有反应过来她说的人是谁，但是很快的，明月就想起来了—— 裕亲王妃所说的“小舒舒觉罗氏”就是半年多以前被指给了裕亲王当格格的,她的表妹。 裕亲王妃之所以在她表妹的姓氏前面缀上一个小字,原因无他,只因为在她入府之前，裕亲王府上就已经有了一位舒舒觉罗氏了。 “怎么把她带进宫了？”明月看向裕亲王妃,其实说实在话，她们三人之间的关系是有点尴尬的。 因为明月和裕亲王妃成了正儿八经的妯娌,偏偏裕亲王府上的小舒舒觉罗氏是明月的表妹，和裕亲王妃是天然对立的妻妾关系。 如果明月和她们两人的关系都不好，或者说只和其中一个人的关系好,那么还好一些，可偏偏明月和裕亲王妃相处得不错，从原主的记忆中得知原主和小舒舒觉罗氏也相处得挺好的。 好在裕亲王妃也知道明月的这份尴尬,为了避免她难做人，所以平日里和她来往的时候并没有特意提起过她。 不得不说，裕亲王妃是很会做人了。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听到裕亲王妃说她今天把小舒舒觉罗氏也带进宫了,明月才会觉得意外,她问她：“是出了什么事了吗？” “没有，你别紧张。”裕亲王妃笑道,“是小舒舒觉罗氏主动跟我提起的,说想要进宫来拜见你一下,我想着你们既然是表姐妹，又这么久没见了，所以就答应把她也带上了。” “只是她的身份摆在那儿,我也不好直接把她带到你的跟前来。” 毕竟现在能够出现在明月跟前的人，除了后宫的嫔妃之外，基本上都是各位宗室的福晋。 虽然整个后宫除了明月之外，包括佟贵妃在内的嫔妃们都是妾室之流，但是佟贵妃她们这些妾室和小舒舒觉罗氏这个妾室是不一样的。 具体表现为不少宗室福晋见到佟贵妃她们还得行礼请安，小舒舒觉罗氏要是跟过来的话，那么就只有给所有人行礼请安的份。 所以裕亲王妃不把小舒舒觉罗氏直接带过来，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看在明月的面子上，也是为了明月的脸面。 毕竟小舒舒觉罗氏现在是裕亲王府上的一个格格没错，但是同时她也是明月嫡亲的表妹，小舒舒觉罗氏丢脸，明月面上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别看明月是至高无上的中宫之主，但是在后宫之中仍然有和她不对付的嫔妃的。 考虑到这一点，裕亲王妃才做出这样的安排。 明月不是不懂好赖的人，听完裕亲王妃这么解释之后，她笑着道：“有劳二嫂替我考虑得这么周全了。” 虽然裕亲王妃即便真的把小舒舒觉罗氏直接带到她的跟前来，明月也不担心丢脸，毕竟佟贵妃她们敢逮着机会笑话她的话，她这张嘴也不是个摆设。 但是裕亲王妃能够这么为自己考虑，明月也不能不承她这个情。 “举手之劳而已。”裕亲王妃道，“人是我决定要带进宫里来的，总不好给娘娘你添麻烦。” “二嫂，你和皇后娘娘这是在聊什么呢，聊得这么开心。”另一边的恭亲王妃和身边的人闲聊之后，扭头看到明月和裕亲王妃两人凑在一起有说有笑的，忍不住出声道，“同样都是妯娌，皇后娘娘你可不许厚此薄彼啊。” “瞧五弟妹你这话说得，难道不是你跟其他人聊得火热，都顾不上我和二嫂吗？怎么就成了我厚此薄彼了？” 明月四两拨千斤，直接被恭亲王妃栽在她身上的黑锅给推回去，“五弟妹你可不厚道，来，必须得罚你一杯才行。” 说着，明月给朱夏使了一个眼色，“快给咱们恭亲王妃给满上。” 朱夏的胆子向来大，尤其这还是明月吩咐的，当下她连忙上前就照着明月说的给恭亲王妃满上了一杯酒。 “赶紧的，五弟妹，你该不会是不给嫂子我这个面子吧？”明月这话一出，算是直接把恭亲王妃给架在那儿了。 虽然恭亲王妃的年纪比明月大一些，也比她要更早嫁进爱新觉罗家，但是没办法，谁让康熙排行第三，而恭亲王却排行老五呢？ 所以哪怕明月年纪比恭亲王妃小，嫁进爱新觉罗家的时间也没有她长，但是论辈分明月是嫂子而恭亲王妃是弟妹，而且论身份明月是皇后而恭亲王妃仅仅只是一个王妃而已。 也就是说明月让朱夏给恭亲王妃倒的这杯酒，她是想喝也得喝，不想喝也得喝。 裕亲王妃看到恭亲王妃那副骑虎难下的模样，说实在话，心里觉得蛮痛快的。 虽然裕亲王不是排行老大，但是因为笔什赫额捏福晋所生的牛钮阿哥早卒的缘故，所以裕亲王可以说打从出生起，就成为世祖爷实际上的长子了。 而裕亲王妃作为裕亲王的福晋，嫁给他之后自然也成为其他几个妯娌的“长嫂”了，可惜这个身份并没有给裕亲王妃带来多少实际上的好处。 相反，因为是“长嫂”的缘故，所以她得让着恭亲王妃这个弟妹，平日里还不能和她多计较，否则的话就是她小气，不够大量，没点“长嫂”气度。 裕亲王妃的出身不算高，其父明按涂最高的官职也不过是正四品的二等侍卫而已，但是即便如此，裕亲王妃出嫁前在家中也是颇为受宠的，毕竟她是西鲁克家第一个孩子，哪怕是女儿，意义也是不一样的。 所以在这样的情况下，难得见恭亲王妃吃瘪了，裕亲王妃能不觉得心里痛快吗？ 恭亲王妃没想到自己平日里在裕亲王妃那儿百试百灵的招数到了明月这位嫂子这儿，却失灵了，见明月虽然笑意盈盈，但是态度坚决的模样，恭亲王妃不得不拿起杯子喝下这杯酒。 “既然皇后娘娘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又怎么好意思不喝？” 恭亲王妃仰头喝下这杯酒之后，还是忍不住开口道，“说来也是我唐突了，没想到皇后娘娘这么较真儿，开不得玩笑。” 恭亲王妃以为自己这么说，明月就会觉得不好意思了？ 不好意思，明月真不会觉得不好意思，听到恭亲王妃这么说，她还颇为赞同地点点头，然后道：“没想到我和五弟妹交情不深，五弟妹对我倒是了解。” “没错，我这个人就是比较较真儿，不太能开得起玩笑。” 恭亲王妃：“……” 话都让她说了，那么她还能说什么？ 什么都不能说的恭亲王妃决定闭嘴了，她发现了，她这位新嫂子可不像二嫂那么好性子，更不像原来的仁孝皇后那么注重名声。 她想要拿着以前那一套去占她的便宜的话，只怕是行不通了。 何止是行不通啊，不惜自黑的明月可谓是把恭亲王妃的这条路给堵得死死的。 “我现在算是学到了。”见恭亲王妃偃旗息鼓，不再找麻烦了，裕亲王妃笑着对明月道，“早知道可以这么对付五弟妹的话，从前我也不至于白吃那么多亏。” “二嫂你早该学会了。”明月道，“要我说，你就是太好性儿了，对付五弟妹这种人，太给她脸是不行的。” “只会让她蹬鼻子上脸。” “谁要是跟你说什么多让让她没什么，吃亏是福，你就问他这样的福气打包送他要不要？” 明月这话一出，裕亲王妃就忍不住笑了，明月见状，问她：“怎么？二嫂，真叫我说中了？真的有人跟你说吃亏是福？” “嗯嗯。”裕亲王妃点点头，然后道，“是我额娘跟我说的。” 明月：“……” 当她没说。 明月眨了眨眼睛，企图把这尴尬的一瞬间给眨走，然后道：“令堂……嗯，也是个好性儿的人。” 反正换做是她的话，她是绝对不会跟自己的女儿说这样的话，毕竟她生她出来，是为了受别人气的吗？ 裕亲王妃倒没有计较明月这话夸得违心，其实她也知道她额娘为什么会这么劝她，并不是因为她额娘真的好性儿，或者说有什么毛病，就乐得见自己的女儿受气。 而是因为她额娘一方面知道恭亲王妃的性子就是个混不吝的，跟她计较太多只会有份，而另一方面则是因为裕亲王妃膝下空虚。 其实裕亲王妃也曾经有过儿女双全的机会的，她和裕亲王的夫妻感情不错，尤其是刚大婚那会儿，第二年就诞下裕亲王的第一个孩子，那是一个小格格，生于康熙十年。 要是她如今还活着的话，那么她比大公主还要大十个月左右。 可惜裕亲王妃的第一个女儿在康熙十四年就夭折了，那时候她才五岁，等不及见裕亲王妃肚子里的弟弟一面。 因为在同年的十二月诞下了和裕亲王的嫡长子昌全，这才叫裕亲王妃能够走出丧女之痛，不再沉溺在悲痛之中无法自拔。 可惜这个孩子和裕亲王妃他们的母子/父子缘浅，在他们身边待了不到两年的时间，他就夭折了。 接连失去两个孩子，一下子带走了裕亲王妃的精气神，自此她没有再传出过任何的好消息，哪怕裕亲王在康熙十六年年中的时候又当阿玛了，可是这个孩子并不是裕亲王妃所生的，生母是庶福晋杨氏。 裕亲王妃的额娘心疼自己的女儿，但是再心疼，她也知道儿子才是一个女人的底气，这也是她劝自己女儿不要和恭亲王妃太计较的、最重要的一个原因。 因为裕亲王妃的额娘不仅仅是一个额娘，同样她也是一个婆婆，她太清楚裕亲王妃要是再无所出，还因为和恭亲王妃斤斤计较而导致名声受损的话，那么她的婆婆宁悫妃肯定更加看她不顺眼了。 裕亲王妃要是真的这么做了的话，宁悫妃会不会更加看她不顺眼姑且不说，反正刚刚才吃瘪的恭亲王妃这会儿是真的看明月和裕亲王妃这两个嫂子不顺眼了。 见她们还凑在一起有说有笑的，恭亲王妃忍不住暗暗撇嘴，心想得意个什么劲儿，她们一个大婚这么久至今没有传出好消息，只能给人当后娘，一个倒是儿子女儿都生过了，可惜生一个死一个，还不如一个不生。 就这样，她们还有心思在那傻乐呵。 恭亲王妃这辈子最得意的，除了嫁给恭亲王之外，就是生下他的嫡长子永绶。 同样都是继室，但是恭亲王妃觉得自己可比明月要幸运得多了，至少她嫁给恭亲王的时候，他虽然已经娶过妻，还有妾室，但是至少当时他膝下空虚，别说儿子了，就连女儿都没有。 哪里像明月，一嫁给康熙就直接喜当娘，除了庶子庶女之外，还有小太子这位元后留下来的嫡子。 另外叫恭亲王妃觉得自己幸运的是当时在她怀孕的时候，庶福晋晋氏也传出了好消息，那时候恭亲王妃还担心最后她生了一个女儿，而晋氏却生了一个儿子。 或者即便她生了一个儿子，也会落后于晋氏，被她所出的庶长子压一头。 但是谁知道最后先分娩的人是恭亲王妃，她如愿诞下了一个儿子，而十几天后，晋氏则如恭亲王妃所愿，诞下了恭亲王的庶长女，也就是如今的大公主。 看来老天爷也是站在她这边的。 虽然自从生了永绶之后，恭亲王妃再无所出，但是她也并不失望，毕竟如今还活着的妯娌当中，除了她之外没有人膝下有子。 不对，纯亲王妃前几天也顺利诞下了和纯亲王的嫡长子，恭亲王妃不再是她们几个妯娌当中唯一一个有儿子的人了。 不过也没关系，恭亲王妃心想，纯亲王妃平时看起来柔柔弱弱的，纯亲王就更加不用说了，名副其实的病秧子一样，就算生了儿子又怎么样？ 说不定很快就会步上裕亲王妃的后尘，到时候那么多妯娌当中，依然只有她独领风骚。 恭亲王妃这么想的时候，压根不觉得自己的想法有多恶毒，一心只想着将其他的几个妯娌都踩在脚下。 明月可不知道恭亲王妃还有这样的野心，既然知道了小舒舒觉罗氏也一块进宫了，明月就没有在翊坤宫多待，很快的就带上裕亲王妃她们打算先走了。 “皇后娘娘不再多坐一会儿吗？”宜嫔作为小阿哥的生母，今天可以说是大出风头了，毕竟她可是知道不少人都盼着她出了月子依然见不得人，也盼着她儿子养不活的。 可是她宜嫔才不会叫那些贱人如愿呢。 刚出月子的宜嫔看起来仍然有些丰腴，但是却并不显得难看，反倒是多了几分风情，而小阿哥这一个月养得有多好，从其他女眷们的夸奖中就可以听得出来了。 “不了，还有一些事。”明月婉拒了，宜嫔是个聪明人，知道不是因为自己招呼不周才导致明月和裕亲王妃提前离场的，她便放心了，然后带着小阿哥恭送明月和裕亲王妃她们。 “跟在裕亲王妃身后的那个人是谁？”明月作为中宫之主，而宜嫔又是今日的主角之一，自然走到哪儿都引人注意了。 不过佟贵妃觉得更加引人注意的是跟在裕亲王妃身后的那个身影，看样子不是裕亲王妃身边的丫头，反倒像是他们府上的小妾。 但是这种场合，裕亲王妃无端端的怎么会带一个小妾来？ “应该是小舒舒觉罗格格？”玛瑙的记性很好，提醒了佟贵妃一句，“娘娘您忘了吗？皇后娘娘有一个表妹半年多以前被皇上指给了裕亲王。” “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佟贵妃道，“那应该就是皇后的表妹了。” 说着佟贵妃有点后悔，自己怎么没早发现小舒舒觉罗氏也在，要是早发现的话，说不定她还能当众看钮钴禄氏的笑话。 不过…… 小舒舒觉罗氏今儿跟着裕亲王妃进宫找钮钴禄氏，难不成是有什么事儿？ 不怪佟贵妃这么想，主要是作为格格，要是没有和明月的那层关系的话，除非小舒舒觉罗氏格外得宠，叫宫里的主子破例召进宫，否则的话她是没有资格进宫的。 这点明月也知道，所以不止佟贵妃好奇，她也很好奇小舒舒觉罗氏怎么会主动跟裕亲王妃提出想要进宫来拜见她的。 “表姐，大半年的时间没见，您看起来气色可真不错。”当着裕亲王妃的面时，小舒舒觉罗氏不敢造次，只能和她一样称呼明月为“皇后娘娘”。 但是裕亲王妃一走，她就和从前一样，直接称呼明月做“表姐”了。 虽然小舒舒觉罗氏住在宫外，但是这不代表她对宫里的事情一无所知的，尤其是那拉氏意图谋害皇后，攀扯储君母族一事又不是什么小事，所以她自然有所耳闻。 “当时我听说的时候都被吓出了一身冷汗，好在表姐你福气大，才没叫那拉氏得逞，否则的话还不知道会被她害成什么样呢。” “你有心了。”明月不意外所有许久没见她的人一见到她就会提起这件事，毕竟这确实不是什么小事，不关心好像也不太好。 明月都可以想象得到等过年的时候，舒舒觉罗氏她们一进宫也会跟她提起这件事了。 “你呢？在裕亲王府待得怎么样？”明月主动关心起她的生活，“在之前的地龙翻身中有受伤吗？” 其实明月知道是没有的，因为裕亲王妃知道小舒舒觉罗氏是她的表妹，所以事后进宫见到她的时候，有稍微跟她提起过她的情况。 明月现在问，也不过是故意找话题而已。 毕竟原主和小舒舒觉罗氏的关系不错，不代表她和她的关系也不错的。 “多谢表姐的关心，我很幸运，地龙翻身的时候我刚好在屋子外面，所以没有受伤，就是住处被毁得有点严重，不过我们王妃已经让人给我修葺好了。” 小舒舒觉罗氏说完，明月微微颔首：“那就好。” 说完，明月见她对着自己有点欲言又止的样子，就直接问她，“怎么？是有什么难处吗？” 明月想，难道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她才主动跟裕亲王妃提出想要进宫来拜见她的？ “没有没有。”小舒舒觉罗氏听到明月这么问，第一反应就是否认，但是犹豫了一下，她还是忍不住道，“表姐，其实我今天进宫来拜见您，是因为我们王妃的。” “哦？”明月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小舒舒觉罗氏道：“我们王妃她是个好人，今年除了我之外，索尔托氏也是新进府的，一开始她仗着自己比我先入府，没少欺负我，还是王妃知道了之后，替我出面教训了索尔托氏，她后面才不敢那么嚣张的。” 明月没在裕亲王府生活过，不知道她说的是不是真的，但是按理来说应该也不会假，毕竟如果是假的话，那么小舒舒觉罗氏今天进宫就不是来跟她夸裕亲王妃，而是来找她告状了。 “二嫂她确实是个好性子的人，而且也讲规矩。”明月道。 “我们王妃确实讲规矩，可惜我们府上有的人却不讲规矩。”小舒舒觉罗氏说着说着，就义愤填膺起来，“表姐你知道吗？我们府上的杨氏仗着她所生的小阿哥现在是我们王爷唯一的子嗣，而且还是唯一的小阿哥，就耀武扬威起来，甚至就连我们王妃也不放在眼里。” “有好几次我们王爷都去正院了，结果杨氏就拿小阿哥当借口，硬生生地把王爷给勾去了她院子，表姐，你说杨氏这么做难道不是很过分吗？” 过不过分的，明月暂时不评价，她就是比较好奇：“你跟我说这个，难道只是想让我替你们王妃抱不平？” “不是。”小舒舒觉罗氏摇摇头，她道，“表姐，我是觉得杨氏之所以敢那么不把我们王妃放在眼里，无非就是仗着她自己给王爷生了一个儿子而已，也是仗着我们王妃她膝下空虚。” “所以我想，只要我们王妃自己也有儿子的话，那么杨氏她肯定不敢这么嚣张的。” “有道理。”明月点点头，然后道，“可是儿子不是大白菜，不是想有就能够有的。” “还是说你有什么生孩子的秘方？” 明月是知道裕亲王妃其实还是想要自己再生一个的。 “表姐，我哪有什么生孩子的秘方呀？真的要有的话，我还能跟你藏着掖着？”小舒舒觉罗氏说着，抬头看了明月一眼，然后道，“其实我是感念我们王妃平日里对我的好，所以想要给她出一份力的。” 明月：“……？？？” 等等。 她想要怎么出这份力？ 第73章 第 73 章 明月觉得自己隐约猜到了小舒舒觉罗氏今天想要拜见她的原因了,但是她并没有直接把自己的猜测说出口，而是问她：“你想怎么给你们王妃出这份力？” “就……”小舒舒觉罗氏没想到她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明月竟然还会这么问她,她忍不住又看了她一眼,不知道她是真的没有听懂她的意思,还是在故意装傻。 但是不论是前者还是后者，小舒舒觉罗氏既然决定了今天要进宫来拜见明月,而且都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正所谓开弓没有回头箭,小舒舒觉罗氏硬着头皮也得继续说下去。 “就我愿意把我生的孩子交给我们王妃养。” 其实在小舒舒觉罗氏说她要给裕亲王妃出一份力的时候，明月就已经猜到了她要怎么给裕亲王妃出这份力了，她仍然选择打破砂锅问到底,不过是想要给小舒舒觉罗氏一个机会，让她打消这个念头而已。 但是明月哪里想到小舒舒觉罗氏已经打定主意一条道走到黑了？ “你愿意把你生的孩子交给你们王妃养？”明月脸上的笑意淡了下去，“你现在怀孕了吗？” “没有。”小舒舒觉罗氏摇摇头。 “那你知道你什么时候会怀孕吗？”明月又问。 小舒舒觉罗氏继续摇头,不过她道，“只要我们王妃答应助我一臂之力的话，我想我肯定能够很快怀孕的,表姐。” “也就是说你现在打算空手套白狼是吗？”明月微微扬起一边的眉头,见小舒舒觉罗氏因为她这句话而变了脸色,明月视若无睹，继续道,“你是不是当我傻？” “表、表姐？”没想到明月会说翻脸就翻脸的小舒舒觉罗氏愣住了,“我真的是打算帮我们王妃的,我……” 明月抬抬手，制止了小舒舒觉罗氏继续往下说，她道：“你究竟是真的打算帮你们王妃,还是打算帮你自己，你心知肚明。” “你说你们王妃只要答应助你一臂之力的话，你很快就可以怀孕的，那么也就是说，你现在还没有怀孕，要么就是因为你失宠了，要么就是因为你压根就不得宠是吧？” “否则的话你哪里需要你们王妃助你一臂之力呢？” “你自己就可以助你一臂之力了。” 明月的话叫小舒舒觉罗氏的脸色顿时一阵青一阵白的，可见就算明月没有完全说中，也猜得七七八八了。 当下明月冷笑一声：“既然如此，那么你怎么说得一副你帮了你们王妃的样子？你们王妃要是真的答应，那么也是她帮了你，而不是你帮了她。” 从前原主还觉得小舒舒觉罗氏和她的额娘不一样，现在在明月看来，她们母女俩简直就是如出一辙。 乌拉那拉氏就是这样的，明明是上门来打秋风，结果她偏偏把话说得极其好听，别的不说，只说上次选秀的事情。 明明是乌拉那拉氏不想出那份钱帮小舒舒觉罗氏打点，想让舒舒觉罗氏当冤大头，结果她也不明说，偏偏扯什么为明月打算的幌子哄骗舒舒觉罗氏，想要从她的手里挖到钱。 但凡不是明月及时知道阻止了的话，只怕舒舒觉罗氏给了乌拉那拉氏这份钱还得对她感恩戴德的。 而小舒舒觉罗氏现在完全把她额娘的这番做派给学了过去，明明是她想要利用裕亲王妃帮她获宠，结果当着她的面却说得她跟朵白莲花似的善良无害。 “可是……可是孩子是我生的呀。”小舒舒觉罗氏道。 “你生了吗？”明月道，“你连怀都没有怀。” 明月觉得自己说小舒舒觉罗氏空手套白狼真的没有说错她，她现在肯定在裕亲王那儿得不到什么宠爱，所以才会把主意打到裕亲王妃身上的。 毕竟作为当家主母，而且裕亲王妃和裕亲王的感情也不错，要是她向裕亲王举荐小舒舒觉罗氏的话，只要小舒舒觉罗氏不是太扶不上墙，接下来她肯定会受宠一段时间的。 哪怕是看在裕亲王妃的面子上。 如果小舒舒觉罗氏真的那么幸运，在这段时间传出好消息的话，那么肚子里的孩子分分钟就是她下半辈子的依靠了，而要是小舒舒觉罗氏的肚子仍然不争气的话，那么她有什么损失吗？ 什么都没有，白得一段受宠的日子。 所以小舒舒觉罗氏这还不算空手套白狼的话，那么怎么样才算？ “表姐……”小舒舒觉罗氏没想到从前对她说话温声细语的明月今天竟然会对她这般疾言厉色，她看着她，目光含泪，“您要是不帮我的话，那么就真的没有人能够帮我了。” “你这句话倒是没有说错。”明月认同地点点头，见小舒舒觉罗氏看向自己的眼神多了几分光彩，她又道，“但是我为什么要帮你吗？” “在你决定把我当枪使的时候，你就别想指望我会帮你了。”明月既不是冤大头，又不是人间行走的舍利子。 换做是原主的话，或许看在和小舒舒觉罗氏这么多年的表姐妹情份上，会帮她一把，或者给她指一条明路，但是穿越过来的明月和小舒舒觉罗氏这位便宜表妹有什么姐妹情可言吗？ 压根没有。 讲真的，真的要论感情的话，明月觉得她和裕亲王妃的感情更好一点，所以她在看清楚了小舒舒觉罗氏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之后，又怎么可能答应帮她坑裕亲王妃？ 没错，在明月看来，她要是答应帮小舒舒觉罗氏游说裕亲王妃的话，那么四舍五入就相当于坑她了。 毕竟裕亲王妃要是真的有心想要抱一个庶子到自己膝下抚养的话，那么她何必舍近求远？ 杨氏所生的小阿哥不就是一个现成的吗？ 哪怕如小舒舒觉罗氏而言，杨氏仗着自己所生的小阿哥是裕亲王目前唯一还活着的孩子而作妖，得罪了裕亲王妃，她不想要养杨氏的儿子，可裕亲王妃就只剩下小舒舒觉罗氏一个选择了吗？ 她看未必。 明月觉得裕亲王妃真的有心这么做的话，小舒舒觉罗氏反而不是一个最好的选择，不是因为小舒舒觉罗氏这个人心不诚，日后容易作妖，而是因为她有她这个表姐。 但凡裕亲王妃想要保住她们之间的妯娌情，就一定会尽量减少她们有可能会发生矛盾和冲突的因素的。 小舒舒觉罗氏原本以为明月即便知道了她的真实想法之后会骂她，也绝对不会不帮她的，毕竟她知道明月是真的把她当做妹妹一样看待，还时常因为她有那样一个阿玛和额娘而同情她。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小舒舒觉罗氏才敢找上明月，才敢跟明月把话说得这么直接。 但是小舒舒觉罗氏万万没想到明月知道了她的真实想法之后不仅骂她了，而且还表示不会帮她，甚至还跟裕亲王妃直说了！ “二嫂，日后你不用再带小舒舒觉罗氏一块进宫了。”等见到裕亲王妃之后，明月直接跟她明说，“日后就当我没了这个表妹。” “这……” 裕亲王妃没想到自己只是走开一会儿，让明月和小舒舒觉罗氏这对表姐妹私底下说些私密话而已，怎么说着说着，连表姐妹都没得当了？ “表姐！”小舒舒觉罗氏更是大惊失色，她完全没想到明月会这么跟裕亲王妃说，她不是不知道，裕亲王妃在府上之所以对她有几分照顾，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看在明月的份上。 现在明月当着裕亲王妃的面这么说，岂不是断了她回裕亲王府的后路？ “我错了，您就当我刚刚是胡说的好不好？是我胡说八道惹您生气了，您别跟我计较。” 小舒舒觉罗氏一边说着，一边眼泪盈满了眼眶，这副模样看起来别提有多可怜了。 然而落到明月的眼里，却不显得可怜，只显得可恨。 “你不要把自己说得那么可怜，衬得我那么霸道不讲理。”明月看向小舒舒觉罗氏的眼神冷淡得就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似的，她道，“你既然说你刚刚是在胡说八道的，那你敢当着二嫂的面说你刚刚是怎么胡说八道的吗？” 明月的话音刚落，小舒舒觉罗氏的脸色变了变。 说到底，小舒舒觉罗氏算不上多有城府的人，她现在也才十来岁而已，在裕亲王府因为有裕亲王妃的几分照拂，她也没有经历过什么可怕的宅斗。 所以她那点小伎俩用来糊弄糊弄一下真心疼爱她的人还差不多，想要糊弄明月？ 想都别想。 至于裕亲王妃，更没有那么容易被糊弄过去了，她听到明月这么说之后，隐约猜到了她和小舒舒觉罗氏闹翻的原因肯定和自己脱不了关系。 小舒舒觉罗氏无话可说，明月就让朱夏把她“请”下去。 小舒舒觉罗氏倒是不愿意走，因为她怕自己一走，明月就把刚刚的事情告诉裕亲王妃了，她在裕亲王府已经不得裕亲王的宠爱了，要是再得罪了裕亲王妃的话，只怕她的日子就没法好过了。 看到小舒舒觉罗氏这个样子，明月既是好笑，又是无语，敢情她也知道裕亲王妃要是知道了她想做什么的话会生她的气？那她刚刚怎么还敢当着她的面说那些话？甚至怂恿她替她跟裕亲王妃开这个口？ 明月自从穿越过来之后就没有和小舒舒觉罗氏怎么接触过，对她的印象全都是源于原主的记忆，所以和她自然没有多少的感情了。 原主的记忆并不能影响明月的情感，就像她一开始对舒舒觉罗氏这个生母一样，明月也是没有多少感情的，直到亲眼看到她为了维护自己的名声而强势起来和佟贵妃的生母赫舍里氏吵起来时，明月才真正的被舒舒觉罗氏打动，从心底里把她当做是自己这辈子的母亲。 而小舒舒觉罗氏今日这一出，不仅没有打动明月，反倒是打碎了她原本在她（原主）心目中善良单纯的形象。 “我这个表妹……”明月当着裕亲王妃的面时，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刚刚的事情跟她说了，“总之二嫂你日后不用看在我的面子上再照拂她什么了，路是她自己选的，以后的日子会过成什么样，也是她该的。” 如果可以的话，明月也不想对小舒舒觉罗氏赶尽杀绝，但是她既然起了这样的心思，如果她不跟裕亲王妃明说的话，明月担心后面会出什么岔子，甚至让小舒舒觉罗氏利用起她来哄骗裕亲王妃。 虽然明月知道只要裕亲王妃冷静一点，她一定会上当的，但是她觉得这种可能性还是杜绝一下比较好。 而且明月也实在是不想裕亲王妃步上自己的后尘，明明是一时的好心，结果却被白眼狼反咬一口。 “原来是这样。”裕亲王妃当然没有怀疑明月这是在骗自己了，因为小舒舒觉罗氏刚刚的反应明显就是有问题，只是…… 裕亲王妃抬眸看向明月，笑着对她道，“不过我没想到皇后娘娘你会选择站在我这边。” “这都没想到？”明月佯怒道，“看来刚刚在小阿哥的满月宴上，我不仅得罚五弟妹一杯，还得罚二嫂你一杯才行。” 明月这话叫裕亲王妃听得忍不住笑得更欢了，其实她这么说不是没有缘故的，因为小舒舒觉罗氏既然被指给了裕亲王当格格，后面明月又被康熙立为皇后，和自己成为了正儿八块的妯娌，那么裕亲王妃当然得派人私底下打听小舒舒觉罗氏的为人以及和明月的关系了。 从打听到的消息中，裕亲王妃可以得知舒舒觉罗氏很拉拔自己的娘家，而明月对小舒舒觉罗氏这个表妹也是有几分姐妹情的。 正是因为如此，所以见小舒舒觉罗氏入府之后没有怎么作妖，裕亲王妃也愿意看在明月的份上多照拂小舒舒觉罗氏几分。 但是裕亲王妃没想到自己的好心喂了狗，更没想到明月会舍弃和小舒舒觉罗氏十几年的表姐妹情，反而站在自己这边替她说话。 “好，这杯先记下了，等日后有机会的话，我再给皇后娘娘赔这杯酒。”裕亲王妃并没有在坤宁宫多待，从明月那儿知道了她和小舒舒觉罗氏的对话内容之后，她很快就带着小舒舒觉罗氏离开了。 再见到裕亲王妃的时候，小舒舒觉罗氏忍不住观察她脸上的表情，想要从中猜测出明月到底有没有把她跟她说过的事情跟裕亲王妃说。 “怎么了？”裕亲王妃对于小舒舒觉罗氏的观察心知肚明，但是她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问她，“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没有。”小舒舒觉罗氏摇摇头，从裕亲王妃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来，她只好出声试探，“王妃，不知道表姐她有没有跟你说什么？” “你说皇后娘娘呀？”裕亲王妃道，“我还想反问你到底胡说八道了什么话，惹得皇后娘娘那么生气呢，你不是跟我说了是想来拜见皇后娘娘的吗？” “怎么说着说着，你就把皇后娘娘惹恼了？” “我和皇后娘娘认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她这么生气。” 小舒舒觉罗氏一听到这话，再看裕亲王妃面上的表情不像是装出来的，顿时暗暗松了一口气，她想，她表姐刚刚果然是因为一时生气，所以才说了那些气话的。 她不可能真的不管她的。 确定了这件事之后，小舒舒觉罗氏整个人都放松了许多，面对裕亲王妃的询问她也应对自如了一些：“回王妃的话，我也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惹恼了表姐。” “可能……可能是我不会说话吧，表姐觉得不中听就不高兴了。” “这样吗？”裕亲王妃也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有信，她道，“别管你跟皇后娘娘说了什么，但是你惹恼了她这是事实。” “我原本想着今年出了这么多事，过年的时候允许你们见见娘家人的，但是现在看来还是不必了。” 一听到裕亲王妃这么说，小舒舒觉罗氏张了张嘴想要反驳，但是想到自己跟明月说的那些话，她又不敢开口说什么了。 因为小舒舒觉罗氏怕自己一提，会勾起裕亲王妃想要知道她到底说了什么话惹恼了明月的。 这样她就真的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虽然出了小舒舒觉罗氏那档子叫人恶心的事情，但是明月的好心情并没有因此而受到影响。 这点芳春她们可以作证，因为明月还有心思让小厨房的人做一些新鲜吃食。 “皇额娘，你在吃什么好吃的？”小太子拉着康熙的手一进门，就闻到了一股香喷喷的食物香味，当下也顾不上他皇阿玛了，把他的手一甩，屁颠屁颠地就跑到了明月的跟前，目光情不自禁的就被摆放到桌上的两样新鲜吃食给吸引了。 离得越近，小太子闻到的香味就越浓了。 “为了一口吃的，你连皇阿玛都不要了？”突然被自己的宝贝儿子给扔下，而且还是因为一口吃的，康熙顿时觉得自己的这颗心拔凉拔凉的。 “皇阿玛，你上次吃肥牛的时候你忘啦？”小太子不服气，扭头对康熙道，“你还不是连我这个儿子也顾不上惹？” 所以不要五十步笑一百步哦。 康熙：“……” 小孩子的记性太好也不是什么好事。 自知理亏的康熙直接转移了话题，问明月：“你又让小厨房的人捣鼓出什么好吃的来了。” “辣鸡翅和薯条。”明月今天突然想吃垃圾食品了，所以特意让小厨房的大师傅给她炸的。 别看这两样小吃的做法没什么难度，但是做出来可好吃了。 不仅闻起来香，吃起来更香，等康熙和小太子都洗手回来之后，明月才开动。 小太子先是拿起一根薯条，照着明月说的蘸了一下红红的番茄酱，被炸得外酥里糯的薯条裹上酸酸甜甜的番茄酱之后，吃得小太子眉毛都飞起来了。 “哇，皇额娘好好吃哦。”小太子咔哧咔哧地吃完薯条之后，又伸手拿了一只辣鸡翅，一口咬下去，炸得金黄的脆皮香香脆脆的，里面的鸡肉又嫩又滑，虽然说是辣的，但是却辣得刚刚好，既不会叫人觉得不够过瘾，又不会让人辣到受不了。 如果是薯条只是好吃到让小太子的眉毛都要飞起来的话，那么辣鸡翅就好吃到让小太子的眉毛都要掉下来啦。 “太香了，皇额娘你怎么想到土豆和鸡翅还可以这样吃的哇？”没有哪个小孩子能够抗拒得了辣鸡翅和薯条的，小太子也不能够。 “是不是很好吃？”即便康熙现在就在面前，但是吃起辣鸡翅和薯条来，明月也是直接用手拿的，压根没有想要在康熙面前维持什么形象。 也是，明月嫁给康熙也有半年的时间了，随着彼此的深入接触和了解，一开始知书达理的形象早就碎得七七八八了。 过去这半年的时间里，明月曾经有无数次可以挽回自己形象的机会的，但是她都放弃了。 因为时时刻刻摆着皇后的架子实在是太累了，反正爱咋滴咋滴吧，康熙总不可能因为这个就休了她。 “不是很好吃，是太太太好吃啦。”小太子那颗想要跟大阿哥他们炫耀的心又开始蠢蠢欲动起来了。 他大哥和三弟他们有吃过这！么！好吃的鸡翅和土豆吗？ 哼，他敢保证肯定没有 ︿︿ 和小太子相比，康熙对垃圾食品的喜爱程度就没有那么高了，各尝了一点之后，他就一边拿帕子擦手一边笑着看明月和小太子吃。 “皇后今天的心情很好？”康熙笑着问明月。 明月点点头，她心情当然好了，因为今天是十二月六日，从她嫁给康熙那天到今天刚好满半年的时间，而她现在还活得好好的！吃嘛嘛香！ 这说明了什么？ 这说明了她不大可能会像历史上的钮钴禄氏那样，当上皇后半年之后就挂掉了。 “既然你今天的心情很好，那不如答应给朕做一个香囊？”康熙趁机道。 明月顿时乜了康熙一眼：“你怎么还没有打消这个念头啊？” “这不是因为没收到吗？”康熙道，“朕现在的心愿就是想收到你亲手做的香囊。” “这个心愿很好。”明月道，“换一个就更好了。” 康熙道：“那给朕生一个孩子？” 明月：“……？？？” 做！ 她现在立刻做它个十个八个！ 康熙：“……？？？？？？” 第74章 第 74 章 今天这个日子对于明月来说意义不一般,而对于宜嫔来说也同样是她和小阿哥的好日子。 因为今天是小阿哥的满月，也是她出月子的好日子。 按理来说，康熙今天应该来翊坤宫留宿才对的,毕竟宜嫔不是那些不得宠的嫔妃,又刚刚给康熙生了一个小阿哥。 但是让宜嫔万万没想到的是天色都黑了,康熙并没有来翊坤宫的打算，反倒是带着小太子去了坤宁宫。 “娘娘,说不定皇上只是送太子殿下去坤宁宫而已。”见宜嫔知道这个消息之后，脸上的笑意就散了,一旁的柳枝忍不住出声宽慰道。 柳枝和荷香作为最早到宜嫔身边伺候的宫女，她们最是清楚自己主子的性格，虽然宜嫔的出身不算高,在成为康熙的嫔妃前更是和乌雅贵人她们一样当过宫女，但是因为很快得宠，同年更是成为一宫之主,因此宜嫔对于自己得宠的事实一直都很是得意和自傲的。 其实不止宜嫔，就连柳枝和荷香她们原本也以为今天既然是宜嫔和小阿哥的好日子，那么康熙怎么说也应该来一趟翊坤宫才对的。 “你不用说这些话来安慰我了。”宜嫔出声道,“皇上要是有心要来翊坤宫的话,那么他大可让奴才送太子殿下去坤宁宫。” “何必自己亲自送过去？” 毕竟康熙要是亲自去一趟坤宁宫的话,那么他还能转身离开吗？要是他真的这么做的话，那岂不是在落明月的面子？ 宜嫔不是那种不懂得感恩的人,她知道明月对自己有恩,她当然不可能盼着明月丢脸了,但是这不代表她希望自己丢脸的。 宜嫔都可以想象得到，宫里的其他人知道了康熙今天晚上去了坤宁宫而不是她的翊坤宫的话，她们会有什么反应了。 尤其是佟贵妃,她这会儿肯定是在她的承乾宫看她的笑话。 不得不说，宜嫔还是很了解佟贵妃的，得知康熙带着小太子去了坤宁宫，她就忍不住笑道：“老天果然是长眼的，不会叫郭络罗氏那个贱人那么得意。” 佟贵妃喜欢明月吗？ 她当然不喜欢了，但是同样的她也不喜欢宜嫔，尤其是宜嫔今天真的是拉足了佟贵妃的仇恨，以至于现在得知康熙今天晚上去了坤宁宫她第一反应不是生气，也不是吃醋，而是直接笑话起宜嫔来。 “本宫倒要看看，等郭络罗氏真到了失宠那一天，她还怎么得意。”说着，佟贵妃忍不住“哼”了一声，巴不得这一天早点到来。 要知道从前得宠的人并非只有宜嫔一个人，但是最叫佟贵妃不喜欢的却是她，因为比起其他得宠的嫔妃，宜嫔对她这位贵妃实在是太无理，也太不恭敬了。 明明那时候佟贵妃位份最高，而且还掌管着六宫事务，其他的嫔妃不论是看在她的身份还是她手上的权力，或多或少都不敢和她正面起冲突的。 偏偏宜嫔就不一样，她要是敢找她麻烦，她就敢给她撅回来。 所以佟贵妃能喜欢这样的宜嫔吗？ 她当然不喜欢了。 明月也不喜欢，不过她是不喜欢生孩子不是不喜欢宜嫔。 见康熙换一个心愿居然是想让她给他生一个孩子，明月表示不就是想要一个香囊吗？ 她做就是了。 “你不想给朕生孩子吗？”康熙不是傻子，见明月听他说完之后居然选择了沉默，一下子就猜到了她的想法了。 当着小太子的面时，康熙并没有和明月继续这个话题，可是等到了晚上要上床就寝的时候，康熙就忍不住问起了明月这个问题。 “唔。”明月原本以为这个问题当时过去了，就算过去了，没想到康熙还会拿出来重新问她，没办法再糊弄过去的明月只好道，“不是不想给你生孩子，我只是不怎么想生孩子而已。” 听到明月这么说，康熙没有失望，也没有生气，因为他听得出来她说的是真的，她并不是因为对他有什么意见或者不满，所以不想给他生孩子。 单纯只是不怎么想生孩子而已，可是…… 为什么呢？ 康熙不明白，他问明月：“你为什么不怎么想生孩子？” 在康熙看来，两个人成亲了，那么生儿育女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吗？而且女子要是不生育的话，日后怎么办？ 康熙虽然不是女子，但是他也知道对于世上大部分的女子而言，儿女才是她们的底气和寄托。 “生孩子太危险了。”明月实话实说，“宜嫔怀孕的时候遇上了地龙翻身的事情，不仅险些保不住肚子里的孩子，就连自己也快没了半条命。” “她生小阿哥那天，我就坐在外面，听到她在里面痛到惨叫，她的宫女还把一盆盆的血水往外端……” 说到这里，明月不自觉地抖了抖身子，她是真的被生孩子这件事情给吓到了，而且是知道得越多，越害怕的那种。 难怪有句话叫做无知者无畏呢，多多少少还是有点道理的。 “宜嫔那只是个例外。”康熙知道宜嫔生产那天，明月是去了翊坤宫的，也知道她在翊坤宫一直待到宜嫔平安诞下小阿哥之后才回来。 但是康熙并不知道明月那天居然被吓到了。 他侧过身，伸手揽住明月，轻轻地抚拍了一下她的手臂，然后道，“你看后宫那些嫔妃，有几个怀孕的时候像宜嫔那样遇上地龙翻身呢？” “没遇上地龙翻身，她们生孩子也不容易啊。”明月道，“要不然别人怎么会说女人生孩子就像是半只脚踏进鬼门关？” 可见就算女人在怀孕期间平平安安的，没遇上什么天灾，但是到一朝分娩那天，她们也得遭大罪。 “再说了，生孩子多疼呀。”明月一想到自己上辈子不小心刷到的科普小视频，以及身边已婚已孕的同事跟自己分享她们生孩子时的各种经历，立马就打起了退堂鼓。 “娇气。”康熙笑着道。 明月听到康熙这个评价就不服气了：“你不娇气你生？” 康熙直接被明月给逗笑了：“这话说得好像朕说朕生，朕就能生似的。” “真不公平。”明月撇撇嘴。 “公不公平的暂时先不说，你真的不想生孩子吗？”康熙问。 明月摇摇头，她道：“你不是把保成交给我抚养了吗？我觉得这辈子只养保成一个孩子也没什么不好的。” 明月觉得按照小太子对她的态度，只要以后不出什么意外的话，那么等他顺利登基之后，自然不会亏待她这个便宜额娘的。 康熙当初把小太子交给明月抚养的时候，可没有想过有一天她会因为抚养小太子而不想生孩子的。 “难道你不想生一个属于我们的孩子吗？”康熙低声诱哄道，“他可能是个小阿哥，也可能是个小格格，他会既长得像你，也长得像朕，等他长大一些还会喊你‘额娘’，会像个小牛皮糖似的粘着你，把你当做他的全世界。” “少给我洗脑。”明月连忙转身背对着康熙，“我才不想。” 康熙不放弃，从背后抱着明月对她道：“不行，你再想想看，再想想说不定就想了。” 明月再想想是不是真的就想生孩子了暂且先不说，反正第二天等后宫的嫔妃们来坤宁宫给明月请安的时候，是真的有人想要找宜嫔的麻烦了。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昨天应该是翊坤宫小阿哥满月的好日子吧？”僖嫔的屁股刚一坐下，就迫不得已地找起了宜嫔的麻烦，“但是我怎么听说皇上昨天晚上是在皇后娘娘这儿留宿啊？” “难道是我听错了？” “僖嫔你当然没听错了。”端嫔开口道，“我也听说了皇上昨天晚上是在坤宁宫留宿的。” “那不就奇了怪了吗？”僖嫔看笑话似的看向宜嫔，“宜嫔，可是你做错了什么事得罪了皇上，所以皇上昨儿晚上才会不去你翊坤宫的？” 僖嫔和端嫔两人一唱一和，摆明了是看宜嫔的热闹了，不过宜嫔也不是好惹的，张嘴就道：“我才是奇了怪了，脚长在皇上的身上，皇上想去哪儿自然能去哪儿，我可不敢做皇上的主，难道端嫔和僖嫔你们两个敢吗？” 她们当然不敢了，这天底下只有皇上能做得了别人的主，有谁能做得了皇上的主？ 端嫔和僖嫔两人听到宜嫔的话，脸色微变，正准备说什么的时候，外面有人通报说佟贵妃到了。 佟贵妃一来，在场的嫔妃们都得起身迎接，等给她请安之后，一行人才能够重新落座。 “怎么一下子安静了？”佟贵妃见其他嫔妃们落座之后都不出声，她主动开口道，“刚刚本宫进门的时候，还听到你们聊得挺热闹的。” “回贵妃娘娘的话，也没什么，只是我们刚刚聊到皇上昨儿晚上来坤宁宫留宿的事情，宜嫔好像有点不太高兴了。” 僖嫔作为佟贵妃的跟班，别人能够不回答她，她当然不能了，再说了，僖嫔也盼着佟贵妃替她找回场子呢。 “这样吗？”佟贵妃显然猜到了僖嫔她们刚刚是在看宜嫔的笑话了，所以她才会不高兴，但是佟贵妃却假装不知道，故意对僖嫔道，“那就是你们不对了，僖嫔，明知道昨天是宜嫔和小阿哥的好日子，结果皇上却来坤宁宫而没去翊坤宫，本来这就叫宜嫔难受了，你们还当众提起这件事，这不是直接戳人家宜嫔的心吗？” 别看佟贵妃这会儿一口一句僖嫔她们的不对，但是傻子都听得出来她这话是冲着看宜嫔的笑话去的。 俗话说得好，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可佟贵妃就像不知道这个规矩似的，直接就把宜嫔的脸面给揭了下来。 “贵妃娘娘说的是。”僖嫔冲着佟贵妃点点头，然后扭头对宜嫔道，“那真的是对不住了，宜嫔，没想到我们刚刚说的话那么戳你心窝。” 宜嫔闻言，暗暗地深吸了一口气，正准备说什么的时候，就听到佟贵妃道：“既然僖嫔都道歉了，宜嫔你也别小气吧啦地揪着不放，要不然传出去别人不得说你肚量小呀？” 宜嫔简直要被佟贵妃这话给气笑了，听她这么说，敢情她只剩下原谅僖嫔一个选择了？要是不原谅僖嫔的话，她就小气吧啦肚量小？ “托贵妃娘娘你的福，臣妾的好名声也所剩不多了，既然如此，那么也不怕再多一个肚量小的坏名声。”宜嫔冷笑一声，然后道，“而且这样的话从贵妃娘娘你口中说出来，难得不觉得讽刺吗？” “咱们后宫之中，要论小气吧啦肚量小，贵妃娘娘你得第二的话，可没有人敢争第一。” 佟贵妃不给宜嫔脸面，宜嫔觉得自己又何必给佟贵妃面子？ 巧了这不是，佟贵妃擅长揭短，宜嫔表示自己也擅长，她又不是第一天进宫的人了，难不成佟贵妃以为她不知道她以前都干过什么“好事”吗？ 宜嫔这话一出，底下不少的嫔妃都忍不住笑了，其中荣嫔表示虽然她也不喜欢宜嫔，但是她不得不承认她这句话确实没说错。 整个后宫，那么多嫔妃当中，真的要论小气的话，佟贵妃排第二，没有人敢争第一。 因为最小气的人不就是她吗？ “放肆。”佟贵妃伸手一拍桌子，指着宜嫔道，“宜嫔谁给你的胆子，居然敢污蔑本宫？” “是污蔑还是实话实说，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大家知。”宜嫔可不怕佟贵妃生气，她轻哼一声，然后道，“臣妾劝贵妃娘娘还是大度些好，虽然你位份比臣妾高，又是皇上的表妹，但是别忘了，这个后宫可不是你的天下，也没有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规矩。” “皇后娘娘到。” 也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真的那么凑巧，明月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等佟贵妃被宜嫔里里外外损了一遍之后，明月才出现。 当然了，在佟贵妃看来这绝对不仅仅只是巧合而已，钮钴禄氏分明就是故意的。 世上哪有那么多的巧合？ 但是即便佟贵妃心里面是这么认为的，见到明月的时候她仍然要起身给她行礼。 “臣妾见过皇后娘娘，给皇后娘娘请安。” 明月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之后，才让佟贵妃等一众嫔妃们起身：“都坐下吧。” “谢皇后娘娘。” 不得不说，佟贵妃这次还真的是猜中了，明月之所以出来得这么巧就是故意的，故意等宜嫔损完佟贵妃之后她才出来。 明月觉得这不能怪她偏帮宜嫔，虽然她刚刚并没有在场，但是不论是僖嫔和端嫔两人找宜嫔麻烦，还是佟贵妃想看宜嫔的笑话，明月全都知道。 毕竟素秋她们一直帮她盯着前面。 但凡佟贵妃她们换别的理由跟宜嫔打嘴炮，明月都不会插手，但是谁让她们句句话都扯上她的坤宁宫呢？ 明月只是暂时不在而已，不是死了。 她知道佟贵妃肯定会觉得她刚刚那个时间点出来是故意的，但是那又怎么样呢？事实上明月压根不怕佟贵妃知道。 “皇后娘娘你是不是有点太偏心了？”明月既然压根不怕自己知道，佟贵妃自然也不会替她藏着掖着了，“怎么净帮着宜嫔呢？再怎么说，臣妾也算是代你受过了。” “贵妃你这话从何说起？”怎么佟贵妃就代她受过了？她被宜嫔损了一通难道不是因为她嘴贱吗？ “昨儿是宜嫔的好日子，结果皇上昨天晚上却来坤宁宫留宿，宜嫔可不就攒了一肚子的火吗？刚刚趁机发泄到我们的身上。”佟贵妃看向明月，然后道，“难道臣妾和僖嫔等人这还不算代你受过吗？” 说完，不等明月开口说什么，佟贵妃又道，“当然了，也有可能是臣妾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毕竟宜嫔怀孕那段时间，皇后娘娘你可没少照拂宜嫔，要不是因为有你的话，宜嫔还不一定能够平安诞下她的孩子呢。” “所以昨天晚上皇上没有去翊坤宫而是来了你的坤宁宫又算得了什么呢？便是日后皇上都不去翊坤宫只来皇后娘娘你这儿，臣妾想宜嫔应该也不会有什么怨言吧？” 任谁也听得出来佟贵妃这话是故意的，为的就是挑拨离间明月和宜嫔两人的关系。 正如佟贵妃所言，宜嫔怀孕那段时间，可没少受明月的照拂，但是对于一个没有什么家世的嫔妃来说，宠爱是她唯一向上爬的阶梯，她能说不要就不要吗？ 宜嫔也知道佟贵妃的用心险恶，别管她心里面是怎么想的，但是明面上宜嫔却能够把话说得足够漂亮：“那当然了，皇后娘娘可是中宫之主，又是皇上的妻子，帝后恩爱于我们大清而言那可是天大的好事，臣妾能有什么怨言呢？” “再说了，如今臣妾位份有了，儿子也有了，要是再不满足的话，那么岂不是有点太贪心了？” 说着，宜嫔笑着看向佟贵妃，“贵妃娘娘您说是吧？臣妾想，您的想法应该和臣妾是一样才对的，毕竟臣妾是妾，您也是妾。” 如果说宜嫔前面说的那些话还能够叫佟贵妃保持冷静的话，那么她最后四个仿佛加重了音的字，就足够让佟贵妃变了脸色了。 没错，谁都知道佟贵妃这位贵妃娘娘再“贵”，那也只是妾室而已，比不上明月那位中宫之主，但是这样的话有谁敢当着佟贵妃的面说呢？ 偏偏宜嫔就敢。 不仅敢，还一口一个“妾”地称呼佟贵妃，可以说是直接拿着小刀往佟贵妃的心里扎了，毕竟谁不知道在康熙下旨立明月为后之前，佟贵妃可是眼巴巴地盼着当皇后的？ 可惜佟贵妃不仅没能如愿，甚至只能够眼睁睁地看着明月当上了皇后，压自己一头。 “贵妃娘娘您怎么不说话了？”宜嫔假装不知道自己说的话有多刺激佟贵妃，见她脸色都变了，她心底里别提有多痛快了，“难道是觉得臣妾说的不对吗？” “不可能吧，臣妾和您一样都是妾，按理来说想法应该差不多才对的。” “够了！”佟贵妃被宜嫔左一句“妾”，右一句“妾”给气得脸色铁青，“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原来贵妃娘娘您还懂这个道理啊？”宜嫔心想，她还以为佟贵妃觉得她不说话会有人把她当哑巴，所以她才小嘴叭叭个没停呢。 明月忍不住笑了一下，她不得不承认看到宜嫔怼佟贵妃的时候，她确实是觉得挺痛快的。 一旁的佟贵妃看到明月脸上的这个笑，气得火冒三丈的：“皇后娘娘如此不公，就不怕愧对皇上对你的信任吗？” “贵妃你这番做派都不怕愧对皇上册封你为贵妃的信任，我怕什么？”明月乜了佟贵妃一眼，然后道，“面子是别人给的，脸是自己丢的，明明是你先找宜嫔的麻烦，现在吵不赢人了就说我拉偏架？” “你不觉得丢人吗？” 丢人，太丢人了。 坐在底下的其他嫔妃听到明月这话，都忍不住暗暗点点头，就连一开始也跟着找宜嫔麻烦的端嫔也觉得佟贵妃的脸还真大，吵架吵输了居然想着找明月的麻烦？ 她是气糊涂了，还是脑子不清醒了？ 皇后娘娘有比宜嫔好欺负吗？ 明月当然没有比宜嫔好欺负了，不说她本来就不是逆来顺受的性子，只说明月的身份地位就在自己之上，这就注定了佟贵妃没办法随意欺负明月。 但是明月的身份地位在佟贵妃之上，宜嫔可没有。 知道明月拉偏架，所以在坤宁宫的时候佟贵妃就偃旗息鼓了，但是等请安结束之后，佟贵妃却在宜嫔回翊坤宫的必经之路上拦下了她。 “今日天气正好，本宫想请宜嫔去御花园一块赏赏花，宜嫔不会不给本宫这个面子吧？”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佟贵妃这是不怀好意了，宜嫔不傻，自然也知道，她原本想要拒绝的，但是转念一想，她突然改变了主意。 第75章 第 75 章 “好啊。”宜嫔张嘴就道,“既然贵妃娘娘您盛情邀请了，臣妾又怎么会不给这个面子？” “那就走吧。”佟贵妃上了辇轿，率先走在前头,她也不怕宜嫔不跟上来,一来因为她答应了,二来跑得了和尚却跑不了庙。 宜嫔能够躲得了她一次，还能躲得了她两次、三次甚至更多？ 不止佟贵妃是这么想的,宜嫔也一样，既然不可能完全躲开,那么应了她这个约又如何？ “娘娘，您真的要跟着贵妃娘娘去御花园吗？”荷香忍不住担忧道，“贵妃娘娘她分明就是不怀好意的。” “我知道。”宜嫔道,“贵妃刚刚在坤宁宫吵不赢我，还被皇后娘娘说了一通，现在正是怒火中烧的时候。” “皇后娘娘是中宫之主,贵妃再是嚣张跋扈也没法把气发泄到她的身上，但是我就不一样了。” “我位份比贵妃低，她自然可以想怎么拿我出气,就怎么拿我出气。” 谁让佟贵妃的位份确实是在她之上呢？ “那娘娘您怎么还答应跟贵妃娘娘一块去御花园？”荷香实在是想不明白,这不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吗？ “咱们的翊坤宫是西六宫，而贵妃的承乾宫却在东六宫,平日里从坤宁宫离开,我们压根不会和贵妃遇上,这会儿她特意跑到这边来拦住我，可见她态度有多坚决了。” 宜嫔看向自己的宫女，反问她,“所以你觉得这是我想躲就能够躲开的吗？” 荷香一听到宜嫔这么说，顿时就明白她为什么选择答应佟贵妃一块去御花园了，不是因为宜嫔胆子大，而是因为她看出了佟贵妃的态度。 “那怎么办？奴才要去坤宁宫禀报皇后娘娘吗？”荷香这会儿唯一想到的、能帮她们娘娘的人，除了明月之外，就没有别人了。 “不用。”宜嫔摇摇头，对荷香道，“我们暂时什么都不用做。” 暂时？ 荷香听懂了宜嫔这句话里的重点，她抬头看了她一眼，见宜嫔对着自己点点头，荷香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了—— 她们娘娘心里头已经有了成算了。 既然如此，那么荷香就放心了一些，只是还是会忍不住好奇，她们娘娘究竟想做什么？ 宜嫔究竟想做什么？ 她想做的事情实在是太简单了，只是单纯的想要利用佟贵妃吸引康熙的注意力而已。 昨天是宜嫔和她所生的小阿哥的好日子，可是康熙却偏偏没有去翊坤宫而是去了坤宁宫，宜嫔念及自己怀孕时，明月对自己的照拂，并没有如佟贵妃她们所愿，在今天来坤宁宫请安的时候找明月的麻烦。 不得不说，宜嫔之所以这么选择，有一部分原因也是不想让佟贵妃她们看她和明月的笑话。 但是宜嫔不想让佟贵妃她们看笑话归不想让佟贵妃她们看笑话，这不代表她对昨天发生的事情就真的可以心无芥蒂地接受的。 坐上辇轿的宜嫔看着走在前面的佟贵妃，微微垂眸敛下了眼底的精光，她不能当白眼狼，跟明月计较昨天的事情，但是这不意味着她不能够利用佟贵妃的。 反正这是她自己撞上来的，宜嫔心想，佟贵妃不是想要找她麻烦吗？那么她就给她这个机会。 佟贵妃并不知道宜嫔答应和她来御花园一趟的时候，就已经打定主意要利用她了，她只觉得今天的宜嫔……不对，应该说是离开了坤宁宫的宜嫔似乎要温顺许多，不再像刚刚在坤宁宫那般嚣张。 “本宫还以为宜嫔你真的有那样的胆子，天不怕地不怕呢。”佟贵妃看着在自己面前低眉顺眼的宜嫔，忍不住轻哼一声，“敢情离开了坤宁宫，没有皇后给你撑腰，你总算知道什么叫毕恭毕敬了？” “贵妃娘娘请臣妾来御花园，如果只是为了跟臣妾说这些话的话，那么恕臣妾没法再继续奉陪了，因为臣妾宫里还有事。”宜嫔道。 “你急什么？”佟贵妃见宜嫔的眉头都皱了起来，就知道她这会儿正是不痛快的时候了。 不痛快就对了，佟贵妃在心底里想到，郭络罗氏要是心里头痛快了，那么她还怎么痛快？ “该让你走的时候，本宫自然会让你走，还是说咱们宜嫔娘娘眼高于顶，眼里只看得见皇后娘娘一个，而不把我这个贵妃放在眼里了？” 说着，想到宜嫔刚刚左一句“妾”，右一句“妾”地扎自己的心，佟贵妃就气不打一处来，“虽然说本宫也只是一个妾而已，但是到底是贵妃，位份在你之上。” 那个“妾”字就像是从佟贵妃的牙缝中挤出来似的，可见她对这个字，以及对说过这个字的宜嫔怒气有多大了。 宜嫔微微垂眸，出声道：“臣妾不敢。” “哼。”佟贵妃也不知道是信了宜嫔这话还是没有，但是看到她这个样子，她心里头到底是舒服了一些，然后开口道，“如果本宫没有记错的话，宜嫔你是宫女出身的对吧？” “想来也是学过怎么伺候人的，那正好，翡翠她们这两天手不太舒服，今儿就由你来伺候本宫吧。” 佟贵妃这话一出，宜嫔顿时柳眉倒竖：“贵妃娘娘你说这话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臣妾虽然做过宫女，但是如今可是皇上的嫔妃，便是皇后娘娘都不曾作践过臣妾，贵妃娘娘这般未免有点欺人太甚了。” “本宫如何欺人太甚了？”佟贵妃看了宜嫔一眼，半点都没有把她的怒气放在眼里，反正这里除了宜嫔的人之外，剩下的都是她的人，她也不怕被人知道。 “难道宜嫔你这么娇贵，本宫堂堂一个贵妃，连使唤你给本宫倒杯茶都使唤不动？” 宜嫔默默地深吸一口气，然后起身就给佟贵妃倒了一杯茶，递到她面前时，也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佟贵妃的手还没有接住那杯茶，茶杯就从宜嫔的手中滑落，直接掉在了地上，不仅滚烫的茶水洒了出来，就连茶杯都碎了一地。 “郭络罗氏！”虽然佟贵妃因为穿得厚，所以不论是茶水还是茶杯的碎片都没有伤到她，但是佟贵妃仍然被她吓了一跳，起身就指着她气道，“你是故意的！” “贵妃娘娘这说的是哪儿的话？臣妾又怎么可能是故意的呢？”宜嫔道，“你也知道臣妾已经多年不当宫女了，习惯了被人伺候，又怎么还记得如何伺候人呢？” “所以才会一时不小心，把茶杯给摔了，要不这样吧，要是贵妃娘娘不嫌弃的话，臣妾再给你倒一杯茶如何？” 宜嫔嘴上是这么问的，但是在佟贵妃听来，她就像是在说—— 要是贵妃娘娘不怕死的话，臣妾再给你倒一杯茶如何？ 那佟贵妃还能让宜嫔再伺候她吗？ 当然不能了，以为佟贵妃难道不怕宜嫔下一杯茶不是直接摔在地上，而是直接摔到她的身上吗？ 不过不再让宜嫔伺候，不意味着佟贵妃会放过宜嫔的，她冷笑道：“既然宜嫔也知道刚刚是因为你一时的不小心，那么别说本宫不给你一个将功赎过的机会，就罚你亲手把这一地的碎片给捡起来。” “伺候人的活儿你不会，打扫的活儿你总该会了吧？” 看到宜嫔心不甘、情不愿却依然只能蹲下身去捡碎片，佟贵妃心里头别提有多高兴了，当看到宜嫔的手不小心被碎片划伤的时候，佟贵妃心里更觉得痛快。 假惺惺的“关心”了宜嫔两句之后，佟贵妃就带着自己的宫女扬长而去，只留下受伤的宜嫔和她的宫女在御花园。 “娘娘您手受伤了，让奴才帮您止血吧。”荷香连忙把自己的手帕取了出来要给宜嫔止血，没想到却被她拒绝了。 “不用。”宜嫔道，“这会儿把血止了，那么这场戏还怎么唱下去？” 说着，拒绝了荷香给自己止血的宜嫔用自己没受伤的那只手挤压着她那只被划伤的手，旋即将手上的血统统都抹到了自己的旗装上。 巧的是宜嫔今天穿的正是浅色的旗装，因此鲜红的血抹上去之后，显得格外的引人注目。 除了宜嫔和她的宫女，以及佟贵妃和她的宫女之外，没有人知道刚刚御花园里发生了什么，其他人只知道先是佟贵妃得意洋洋地带着奴才离开，紧接着就是浑身是血的宜嫔被自己的宫女搀扶回翊坤宫。 “浑身是血？”这四个字实在是有点过于骇人听闻了，以至于明月听到的时候都懵了，“真的假的？你们在夸大其词吧？” “不晓得，反正小东子是这么说的。”朱夏道，“按理来说确实不大可能，贵妃娘娘再嚣张，也不可能把宜嫔娘娘弄得浑身是血。” “更别提宜嫔娘娘也不是好欺负的人。” 确实，明月暗暗点头，心想但凡换一个人，说不定都有点可信度，不过小东子是她的奴才，总不可能夸大其词来哄骗她的。 毕竟被拆穿了他也得不到什么好处。 明月问朱夏：“宜嫔呢？她从御花园离开之后直接回自己的寝宫了？” “嗯嗯。”朱夏点头，“小东子是这么说的。” 那明月懂了，宜嫔之所以浑身是血，想来这里面肯定是另有内情了，否则的话按照宜嫔的性子，她怎么可能选择息事宁人？ 不让佟贵妃脱一身皮都算她手软了。 “既然宜嫔没有来让我主持公道，那么暂时就当不知道这件事吧。”明月虽然有责任维护后宫的和平和安宁，但是这不代表她事事都想要掺和进去的。 “是。”朱夏等人刚应了一声，前去慈宁宫给太皇太后和太后请安的小太子就回来了，除了他之外，还有大阿哥和三阿哥。 “儿子见过皇额娘，皇额娘万福金安。” 以小太子为首的哥仨进门后见到明月，就异口同声地给她行礼，除了年纪最小的三阿哥之外，小太子和大阿哥请安都请得有模有样的。 “免礼。”让小太子他们都起身之后，明月好奇地问，“今儿你们哥仨怎么一块来我这儿了？” 平时小太子他们去慈宁宫给太皇太后和太后请安之后，都是选择各回各家，各找各妈的，所以今天见大阿哥和三阿哥居然跟着小太子一块来坤宁宫，明月当然觉得意外了。 然而明月这话问出口，小太子没有回答她，大阿哥也没回答她，最后反倒是年纪最小的三阿哥回答了明月，他奶声奶气地道：“因为二哥哥说有好吃的哇。” 说着，小家伙居然还吸溜一声，仰着小脑袋看向明月道，“皇额娘，我要好吃哒。” 好吃的？ 听到三阿哥的话，明月微微一扬眉头，然后目光落到了小太子和大阿哥两人身上，然后就见他们小哥俩居然齐齐不好意思了？ 大阿哥确实是不好意思了，已经七岁的他觉得自己都是个大孩子了，结果居然因为一口吃的，跟着小太子一块来坤宁宫。 可是…… 可是谁让小太子刚刚在慈宁宫的时候，把他吃到的辣鸡翅和薯条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的，害得大阿哥不得不屈服于自己的口腹之欲。 而小太子同样觉得不好意思，至于原因？ 当然是因为他明明在炫耀这件事情上面栽了跟头，结果今天去到慈宁宫之后居然又按捺不住自己那颗蠢蠢欲动的、想要炫耀的心了。 最后的结果当然是让小太子成功地炫耀到了，同时也让明月知道了这件事。 小太子原本想得很好的，他就只是炫耀而已，但是他万万没想到因为他把辣鸡翅和薯条夸得太好吃了，以至于三阿哥吵着要来坤宁宫吃好吃的，而大阿哥居然也跟了上来。 小太子：“……” 他大哥变了！ 为了一口吃的他大哥脸皮都变厚了！ 其实真正“脸皮厚”的是才两岁半的三阿哥，毕竟这个年纪的孩子哪有什么面子和尊严可言的？虽然他和明月这位嫡母其实算不上很熟，但是三阿哥是个名副其实的自来熟，哪怕来坤宁宫的次数不多，但是到了坤宁宫之后，他也一点都不害怕，甚至都不见外。 和三阿哥相比，七岁的大阿哥就显得有些拘谨了，毕竟已经懂事的他很清楚明月的身份意味着什么。 坐在坤宁宫里等着小厨房的人把好吃的送上来的那段时间，大阿哥甚至有点后悔自己的一时冲动了。 他想不就是一口吃的吗？就算再好吃，又能好吃到哪里去呢？ 直到小厨房的人把辣鸡翅和薯条都做好端上来之后，大阿哥一一尝过之后，他才发现外脆里嫩的辣鸡翅和外酥里糯的薯条好吃到天上去了。 还有手抓饼，如薄纸般千层百叠的外层烧得金黄酥脆，连同里面的生菜、鸡柳和番茄酱一块咬下去，美味到明明已经用了早膳的大阿哥这会儿吃得根本停不下来。 而三阿哥这会儿也不用自己的奶嬷嬷喂了，双手捧着一颗圆乎乎的蛋黄酥就开始啃起来。 黄橙橙的酥皮上点缀着几粒黑芝麻，一口咬下去，豆沙的甜和蛋黄的咸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种独特的口感，让人吃起来甜而不腻，咸而不齁。 几乎只用了一口，这颗蛋黄酥就一下子俘虏了三阿哥这个小豆丁的心了。 “呜呜呜好吃好吃”三阿哥啃蛋黄酥啃得鼻尖上都沾着酥皮，他扭头对小太子道，“二哥哥，我拿我额娘跟你换皇额娘叭？” 他也好想要一个会折好玩的纸飞机，还会做好多好吃的额娘哦。 且不说小太子听到三阿哥这话是什么反应了，只说刚进门的荣嫔听到自己儿子这话，气得都想给他一个完整的童年了。 “臭小子，为了一口吃的你连额娘都不要了？”荣嫔是得知三阿哥从慈宁宫离开之后，跟着小太子一块来了坤宁宫，怕他不懂事会得罪明月，所以才特意带着自己的女儿从钟粹宫匆匆赶来坤宁宫的。 结果三阿哥有没有得罪明月，荣嫔不知道，她只知道她儿子现在是得罪她了！！！ 跟着荣嫔一块来坤宁宫的二公主忍不住捂嘴笑了，小姑娘同样对明月这位嫡母不太熟，但是却还是跟着荣嫔上前，落落大方地给明月行礼了。 “女儿见过皇额娘，给皇额娘请安。” “快起来吧，正好我让小厨房的人做了几样新鲜的小吃，你和你的哥哥弟弟们一块尝尝。”明月朝二公主招招手，小姑娘下意识地看了自己额娘一眼，见她点头，她才笑着朝明月走了过来，然后和小太子他们坐在一块。 “三阿哥给你添麻烦了，皇后娘娘。”荣嫔虽然被三阿哥刚刚的话给气到了，但是她并没有忘记自己带着二公主来坤宁宫的目的。 “没有，他们小孩子家家的，能给我添什么麻烦？”明月不想养孩子而已，倒不至于不欢迎其他皇子皇女来她坤宁宫玩的。 “你那么着急着带二公主来我这儿，该不会是怕三阿哥在我这儿受欺负了吧？”明月皱着眉道。 换做是一开始的时候，荣嫔或许会被明月吓到，但是她现在和明月已经相处了半年的时间了，知道她们这位皇后娘娘不是个严肃的性子，因此一听到她这话，就知道她是故意吓唬她的。 当下荣嫔就笑道：“哪有的事儿？对别人臣妾或许放心不下，但是对皇后娘娘您，臣妾有什么放心不下的？” 从储秀宫小阿哥……不对，现在应该称呼为咸福宫小阿哥了，从咸福宫小阿哥的事情中，荣嫔就看得出来明月对抚养别人生的孩子没有什么兴趣，她想，当初要不是皇上主动提起的话，只怕皇后娘娘就连太子殿下也不想抚养吧？ 虽然这样的猜测毫无证据，但是荣嫔的直觉告诉她，事实肯定和她猜测的没有太大的出入。 既然如此，那么荣嫔当然很放心地让三阿哥来坤宁宫和明月多接触了，毕竟和明月这位嫡母关系好的话，对三阿哥百利而无一害。 也就是明月嫌麻烦了，要不然荣嫔肯定天天带着自己的那双儿女一块来坤宁宫给明月请安。 “我放心不下。”明月都没有来得及开口说什么，一旁的小太子就奶声奶气地道，“荣嫔娘娘，待会儿你赶快把三弟带走叭，没事不要让他再来我皇额娘这儿啦。” 只是来一次就想拿他额娘跟他交换皇额娘，让他再多来几次的话，他岂不是要直接跟他抢皇额娘了？ 想到这里，小太子连忙伸手抱住了明月的腰，仰着小脑袋对她道，“皇额娘你放心，谁拿他额娘来跟我换你，我都不会换哒。” 因为没有一个人的额娘比他的额娘还要好哇。 “我只要你一个皇额娘” 明月听到小太子这么说感不感动就不好说了，反正一旁的荣嫔听了之后就觉得十分感动了：“皇后娘娘您平时都是怎么养孩子的？怎么把太子殿下养得这么好？” 明明不止她们知道小太子不是明月生的，就连小太子自个儿也知道明月不是他的亲生额娘，但是那又怎么样呢？ 瞧瞧小太子这会儿对明月这位皇额娘的那股稀罕劲儿，瞧得荣嫔都眼热，都稀罕起来了。 难怪别人都说人比人，气死人了，可不是么，瞅瞅小太子，再瞅瞅为了一口吃的，连嫡亲的额娘都能够换了的三阿哥，荣嫔心里酸得哦，就跟活生生吃了一颗柠檬似的。 “要不臣妾拿自家这个傻儿子跟您换换吧？”荣嫔看了一眼抱着明月，亲热得跟亲母子俩似的小太子，再看了一眼打她进来都没有正经看过她一眼，埋头一顿苦吃，吃得跟花脸猫似的三阿哥，荣嫔心塞得很。 “额娘不要。”三阿哥还没反应，二公主就连忙出声阻止了，“真的要换的话拿女儿跟太子弟弟换吧。” 皇额娘这里的辣鸡翅薯条手抓饼和蛋黄酥可真好吃。 还没来得及感动的荣嫔：“……？？？” 第76章 第 76 章 荣嫔听到二公主说“额娘不要”的时候,还以为她是因为和三阿哥姐弟情深，舍不得她拿她弟弟和明月做交换。 荣嫔原本想要对二公主说：“傻孩子，额娘是开玩笑的,哪怕你弟弟再傻,额娘也舍不得拿他去跟皇后娘娘交换。” 毕竟三阿哥那可是从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啊。 可惜荣嫔的这些话都还没有来得及说出口,就听到了二公主后面的那句话，顿时荣嫔就明白了—— 不是她儿子傻,不是她女儿傻，是她傻！！！ 她要是不傻的话,又怎么会那么单纯，差点被她女儿给感动了呢？ “不要不要！”荣嫔甚至都来不及对二公主所说的话做出任何的回应，一旁抱住明月的小太子就嚷嚷出声,“我皇额娘才不会跟你换呢，你死了这条心叭，二姐姐。” 说着,小太子扭头看向明月，“对叭？皇额娘，你一定不会拿我去跟荣嫔娘娘换二姐姐或者三弟的对不对？” 明月原本想要逗逗小太子的,但是转念一想,她又打消这个想法了,伸手胡噜了一下小家伙的脑袋，然后道：“对,我还等着你长大孝顺我呢,现在拿你去跟荣嫔换,岂不是亏了么？” 虽然明月这个回答充满了功利意味，但是小太子听了，还是高兴得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根了,他冲着明月点点头，然后道：“对哦，所以皇额娘你要继续养我，不然你就亏啦。” “因为我长大之后肯定会很孝顺你哒。” “就算不孝顺皇阿玛也要孝顺你。” 小太子这话不仅成功地逗笑了明月，还让一旁的荣嫔等人都忍不住笑了，而二公主看向自己这位太子弟弟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狠人似的—— 厉害厉害。 二公主也能说自己长大之后肯定会很孝顺明月，不让她做亏本生意，但是二公主可说不出来不孝顺康熙也要孝顺明月这话。 毕竟已经六岁的二公主已经知道她的阿玛和普通人家的阿玛是不一样的，他不仅是他们的阿玛，更是大清的天子。 “后面这句话不用说出口的。”明月笑着对小太子道，“记在心里就好了，省得让你皇阿玛知道之后吃醋。” 明月这话听起来像是要教小太子私底下更孝顺她一样，别说她是小太子的继母了，就算她是小太子的亲生额娘，这话她也不该说的。 就像荣嫔敢对二公主和三阿哥说让他们长大之后要孝顺自己，但是从来不敢对他们说让他们长大之后一定要比孝顺康熙更孝顺她。 哪怕她比康熙对两个孩子付出更多的心血和精力，荣嫔也不敢这么说，就怕传到康熙或者有心人的耳朵里，这就成了她不满康熙，挑唆皇子皇女和康熙的父子/父女不和的证据。 所以一听到明月跟小太子说的这句话，荣嫔第一反应是朝着两边看了过去，因为除了明月的宫女，以及她带来的宫女之外，还有被允许进屋伺候的、三个小阿哥的奶嬷嬷。 荣嫔自然不用担心三阿哥的奶嬷嬷了，那是她儿子的奴才，她自然有办法让她闭上自己的嘴，不要把不该说的话说出去。 但是小太子和大阿哥两人的奶嬷嬷那张嘴，荣嫔就没办法让她们闭上了，尤其是小太子的奶嬷嬷。 自从那拉氏的所作所为暴露了之后，不仅她倒霉了，就连一直在小太子身边伺候的林嬷嬷也被送出了宫。 虽然林嬷嬷确实是在小太子身边伺候了最久的奴才，但是不代表没有了他，小太子身边就没有适合的奶嬷嬷伺候的。 很快的，康熙就把曾经照顾过小太子的舒穆禄氏就被召进宫，从此小太子身边就多了一位舒嬷嬷。 这位舒嬷嬷是什么性子，荣嫔不知道，但是如果她又是另外一个林嬷嬷的话，荣嫔就觉得情况有点不太妙了。 对明月来说。 但是其实荣嫔是多虑了，经过林嬷嬷的事情之后，哪怕康熙有心想要给自己的宝贝儿子再补上一个奶嬷嬷，事前他肯定会让人打听清楚舒嬷嬷的性子和为人的。 毕竟上次的事情查清楚之后，虽然证明了林嬷嬷并没有真的参与进谋害明月的事情里面，但是她收下了那瓶小藏红花粉，这就意味着她起了对明月不利的心思，指不定什么时候她就会把那瓶药用在明月身上。 因为这样可能存在的危险性，林嬷嬷才被赶出了宫，所以康熙又怎么会允许另一个“林嬷嬷”出现在小太子的身边？ 事实上舒穆禄氏这位奶嬷嬷和林嬷嬷确实不大一样，她比林嬷嬷要拎得清太多了，不像她一样，仗着自己奶过小太子就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完全忘了自己作为奴才的身份和本分。 如果明月这位继母真的对小太子不好的话，那么舒嬷嬷不会坐视不管；但是如果明月真心对小太子的话，舒嬷嬷也不会为了日后不知道会不会发生的、一些虚无缥缈的怀疑就对明月竖起防备。 这对明月不公平，也对小太子和明月的相处无益处。 就像现在这样，如果换作是以前的林嬷嬷的话，那么她听到明月对小太子说这样的话，一定会怀疑她居心不良，甚至怀疑她是不是想要趁机挑拨小太子和康熙之间的父子情，为自己未来的孩子铺路之类的。 但是舒嬷嬷并没有她听得出来明月这是在跟小太子开玩笑，因为类似的话她也曾经跟自己的孩子说过。 所以荣嫔担心舒嬷嬷会是第二个“林嬷嬷”，可以说是白担心了，但是明月却将她这个反应看在了眼里，记在了心里。 如果荣嫔没有带二公主来坤宁宫的话，那么明月自然是陪在小太子他们几个小阿哥身边了，但是既然现在荣嫔带着二公主来了，明月就让二公主和小太子他们一块玩儿，而她则带着荣嫔到了另一边。 明月这个举动可以说是深得荣嫔的心了，因为她接下来想要跟明月说的话可不适合让小孩子们听。 “娘娘，您听说了贵妃娘娘和宜嫔的事情了吗？”荣嫔的屁股才刚坐下，连茶都没有来得及喝一口，就忍不住先开口了。 “如果你是说宜嫔和贵妃一块去御花园，结果却浑身是血地回到翊坤宫这事儿的话，那么我听说了。”明月喝了一口茶，茶水的清香一下子带走了口腔里残留的食物香味。 “臣妾也猜到您肯定也听说这件事了。”荣嫔说着，忍不住“啧啧”了两声，然后道，“没想到宜嫔为了争宠，对自己还真的狠得下这个心啊。” “争宠？”明月看向荣嫔，然后就听到她点点头道，“对啊，就是争宠，不然皇后娘娘您以为宜嫔怎么会把自己弄得那么狼狈？” “我猜到了这里面肯定是有内情的。”明月道，但是当时她并没有把这件事和争宠扯上关系。 或者说明月当时来不及细想这件事情的内情究竟是什么，毕竟小太子他们回来得实在是有点太及时。 “肯定有内情了。”一说到八卦，荣嫔整个人都来劲儿了，她道，“皇后娘娘您想呀，宜嫔是什么人？就算贵妃娘娘的位份在她之上，也不是说欺负宜嫔就能欺负的。” “从前您还没有入宫的时候，哪怕掌管六宫事务的人是贵妃娘娘，宜嫔对上贵妃娘娘的时候也是不怵的。” 很难说宜嫔一开始究竟是真的不怵，还是假装不怵，但是不得不说正是因为她态度强硬，所以在她得宠的时候，哪怕是佟贵妃，也不敢真的出手打压宜嫔。 因为没有十足的把握，她不仅不能把宜嫔打压下去，反倒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这种事情佟贵妃又不是没有经历过，那时候她刚被册封为贵妃，又掌握着宫权，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原本以为整个后宫的嫔妃都会对她唯命是从。 结果谁知道宜嫔压根不吃她这一套，哪怕拼着两败俱伤的风险也要跟佟贵妃硬碰硬。 俗话说得好，狭路相逢勇者胜，佟贵妃自认为自己是瓷器，而宜嫔只是缸瓦而已，她当然不愿意拼着两败俱伤的风险去打压宜嫔了。 在佟贵妃看来，宜嫔还不够格。 然而别管佟贵妃是怎么想的，事实就是她在大权在握的时候都没能够把宜嫔打压下去，那么佟贵妃现在有可能让宜嫔吃那么大一个哑巴亏吗？ 荣嫔觉得可能性不大，她道：“所以依臣妾看来，贵妃娘娘肯定是被宜嫔给利用了，皇后娘娘您瞧好吧，不出意外的话，皇上今天晚上肯定会去翊坤宫的。” 而这就是宜嫔的目的了。 要不然依着宜嫔的性子，她怎么可能让外人看到她“浑身是血”的狼狈模样？ 荣嫔说得笃定，显然是对于自己对宜嫔的了解很有把握了，但是说完之后，她才反应过来明月不一定想要听到她说这件事的，当下她看向明月的眼神就透着几分尴尬。 “额，其实也不一定，毕竟皇上那么繁忙，不一定会知道御花园今天发生了什么事的。”荣嫔嘴上是这么说的，但是她忍不住在心底里否认了自己这个说法。 因为这有可能呢？ 除非宜嫔把这个消息死死捂住了，但是她要是真的这么做的话，之前就不可能把自己“浑身是血”的事情闹得人尽皆知了。 即便皇上没有主动打听，荣嫔想，宜嫔也肯定会想办法把这个消息传到皇上耳边的。 “要不然咱们想办法拦住这个消息传到皇上那儿？”荣嫔给明月出主意。 “为什么要拦住？”明月对于荣嫔这个建议忍不住笑了，她道，“昨日我无意抢宜嫔的风头，但是今日我要是真的这么做的话，那么就相当于跟宜嫔撕破脸了。” 毕竟昨天的事情认真算起来，真的不怪明月，别说她因为昨天是她嫁给康熙半周年的日子而沉浸在自己还活着的兴奋当中，就算昨天只是再普通不过的一个日子，没有任何的纪念意义，明月也不会主动把康熙往翊坤宫“赶”。 因为明月由始至终都没有想过做一位贤惠的皇后，更没有想过名留千史。 皇后的身份于明月而言，只是一份职业而已，她可以为了这份职业而付出时间和精力，但是她不会为了这份职业而做出违背自己个人意愿的事情。 很显然，对于明月来说，为了刷名声，而把康熙推给别的女人，这种事情是违背了她个人意愿的。 当然了，明月是不会主动把康熙推给别的女人没错，但是这不代表她会主动把康熙从别的女人那儿抢回来的。 因为明月对康熙这位枕边人并没有任何的占有欲，她道：“而且宜嫔不是向来得宠吗？这次她还平安地给皇上添了一个小阿哥，既有功劳，又有苦劳，便是没有今天这一出，只怕皇上今天晚上也会去翊坤宫的。” 其实明月现在认真回想了一下，她也没有想通康熙昨天晚上为什么会带着小太子出现在她的坤宁宫，甚至在她这儿留宿。 不过没有想通也没关系，明月觉得依照康熙的性子，只要宜嫔没有失宠的话，那么今天晚上康熙肯定不会再让宜嫔颜面扫地的。 毕竟为了让康熙去一趟翊坤宫，宜嫔甚至都不惜伤害自己的身体了。 听到明月这话，荣嫔顿时“哎呦”了一声，她道：“皇后娘娘您说什么呢？跟您比起来，宜嫔那算哪门子的得宠？” 荣嫔这话算不上是拍马屁，因为有心的人早就发现了，康熙自从和明月大婚之后，一次绿头牌都没有翻过。 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这半年的时间里，明月完完全全是备受康熙独宠的。 虽然这里面有很大一部分的原因是因为一开始的第一个月，康熙为了表示对明月这位新皇后的重视而一个月都留宿坤宁宫，旋即又发生纯亲王病重，京师等多个地方发生地龙翻身，无数灾民涌入京城等等的各种事情，导致康熙并没有心思翻绿头牌。 但是不管怎么说，这半年的时间里确实是只有明月一个人得到了康熙的宠爱，所以荣嫔才会觉得跟明月比起来，宜嫔那儿压根算不上得宠。 毕竟宜嫔升职的速度再快，能比直接当上皇后的明月快？ 毕竟宜嫔再是得宠，能比半年独得圣宠的明月更得宠？ 要是都没有，那怎么能够跟明月相提并论呢？ 荣嫔觉得自己现在也就是因为失宠了，没有再想过争宠的事情，所以才能那么淡然地接受这个事实，甚至跟明月这个当事人说起这件事。 不得不说，荣嫔确实是挺了解宜嫔的，为了万无一失，她确实是想尽办法让康熙知道了今天御花园发生的事情，而明月也同样是挺了解康熙的，知道这件事之后，康熙确实决定了今天晚上去翊坤宫。 就像明月说的那样，宜嫔经历了那么可怕的地龙翻身，仍然平安地诞下了一个小阿哥，给爱新觉罗家添丁了，她是既有功劳，又有苦劳。 而且…… 康熙也并非是不知道昨天晚上他应该去翊坤宫的，只不过他心里挂念着明月，也知道昨天是一个特殊的日子，所以他才选择了去坤宁宫。 之前说过了坤宁宫和翊坤宫是离得很近的，翊坤宫就在坤宁宫的左手边，明明康熙昨天去坤宁宫的时候大大方方的，不怕宜嫔知道，但是今天要去翊坤宫的时候，他却突然觉得奴才们闹出的动静有点大了，担心会惊动明月。 其实康熙自己心知肚明，只要他去翊坤宫，那么明月不是现在知道，晚点也会知道的，他想藏着掖着，不叫她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但是即便如此，在这一刻他仍然有一种不自在的感觉。 这种不自在感在去到翊坤宫，见到出门来迎接他的宜嫔时，更是达到了顶峰。 这不对劲，康熙很清楚自己这种状态是不正常的，毕竟宜嫔是他的嫔妃，还给他生了一个儿子，他来她这儿是天经地义、理所当然的事情。 他不该为此觉得不自在的。 康熙压下了这点不太对劲的情绪，目光落到了宜嫔的手上——她的右手食指已经包扎好了，看不见伤口有多大，有多深，但是可以确定的是她受伤的事情并非是空穴来风。 “朕听说你和贵妃在御花园发生争执了？”康熙进到屋子里后，刚落座就询问起宜嫔，“怎么样？伤得重不重？” “皇上您要是不知道这件事的话，您就不会来翊坤宫见臣妾是不是？”宜嫔对着康熙娇嗔道，“看来臣妾生了一个孩子之后，果然成明日黄花了。” 不得不说长得好看的人，就算假装生气也是好看的，很难说宜嫔那么得宠的原因是因为什么原因，但是不得不承认，长得好看肯定是原因之一。 “看来今天的事情果然是你故意让人传到朕的耳边了？”康熙对于后宫嫔妃们的争宠手段不能说了如指掌，但是至少还是有点了解的。 毕竟男人的思维方式和女人再不一样，康熙也是有脑子，会思考的。 不过大部分时候，康熙对于后宫嫔妃们的一些争宠手段都采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做法，只要不过分，康熙觉得那都无伤大雅。 毕竟男人嘛，懂的都懂。 “臣妾要不是这么做的话，皇上您怎么可能还记得臣妾呀？”宜嫔当着康熙的面，倒是承认了自己使手段了，她道，“昨儿晚上您去了皇后娘娘那儿，结果今儿臣妾去请安的时候，可是被贵妃她们狠狠地笑话了一通。” “臣妾不管，皇上您可得补偿臣妾。” “所以朕今天晚上不就来你这儿了吗？”康熙显然也知道昨天晚上的事情确实是叫宜嫔受委屈了，要不然的话他也不会明知道宜嫔今天是在使苦肉计，却还是如她所愿地来到翊坤宫。 康熙去翊坤宫，确实是如宜嫔所愿了，但是这并非是小太子所愿。 虽然这半年的时间里，康熙并非每天都来坤宁宫用膳和留宿，但是一般来说，没有意外的话他是不会一个人单独在乾清宫的。 毕竟一个人用膳又哪里比得上他们一家三口那么热闹呢？ 所以小太子这天晚上听说康熙不来坤宁宫了，他第一反应是康熙有事情要忙：“皇阿玛好辛苦哦，那么晚了还要处理奏折吗？” 这…… 听到小太子这么问，却没有人回答他，因为她们都心知肚明，康熙这会儿根本不是在乾清宫处理奏折，他是去了翊坤宫。 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土著，芳春她们当然知道想要让康熙从此一心一意地对她们的娘娘那几乎是不太可能的事情了，毕竟那可是皇帝，合理合法拥有三宫六院的皇帝。 但是作为明月的宫女，哪怕再不可能发生的事情，芳春她们也盼着能够发生在明月的身上。 毕竟在她们看来，她们娘娘那么好，难得不值得皇上真心以待吗？ 小太子并不知道芳春她们正在为明月抱不平，但是小家伙从她们的沉默中却敏锐地意识到事情可能和他想象的发生偏差了。 “皇阿玛不是在乾清宫处理奏折吗？”小太子奶声奶气地问道。 “你皇阿玛他呀，现在有事要忙。”明月并没有回答小太子这个问题，而是打算含糊过去，“看来今天晚上就只能我们两个一块撑台脚1了。” “我知道了。”小太子一脸恍然，“皇阿玛他是不是和别的娘娘在撑台脚？” 明月：“……” 反应有点太快了。 “哼。”小太子不高兴地撅嘴，“太过分啦，皇阿玛他不守妇道。” 明月被逗笑了：“你皇阿玛是男的。” “这不重要。”小太子仰着小脑袋看着明月，对她道，“皇额娘，我帮你把皇阿玛薅回来叭？” 明月：“……？？？” 那你皇阿玛会被你孝死的。 明月正准备拦住小太子，结果没想到吕梁却匆匆跑来禀报说出大事了。 第77章 第 77 章 “娘娘,太和殿失火了。” 吕梁作为坤宁宫的太监总管，虽然之前因为配合康熙隐瞒明月关于她被群臣上书弹劾一事而遭到明月的点名批评，但是不得不说吕梁确实是很有本事的,短短半年的时间,就足以让他在坤宁宫站稳脚跟了。 然而此时的吕梁却失去了他作为坤宁宫太监总管平日里的沉稳和淡然,虽然吕梁并没有明说，但是从他脸上的表情,明月敏锐地猜测到太和殿的火势应该不会小了。 “好端端的，太和殿怎么会失火的？”这个问题一问出口,明月就知道自己犯傻了，吕梁又不在太和殿当差，他又怎么知道太和殿为什么会失火？ 于是不等吕梁回答,明月又问起了别的问题，“现在太和殿那边是什么情况？有人通知皇上了吗？八旗火班的人有没有展开救火行动？” 不止是后世才有消防员的，事实上古代也有,毕竟从古至今多的是以木结构为主的建筑，因此防火自然成为至关重要的一件事，关于消防员的出现,最早可以追溯到黄帝时期,称之为“火政”,不过专职的消防队则在宋朝才出现，称之为“军巡铺”。 而明朝是没有专业救火队的,一旦紫禁城发生火灾的话,那么主要是由禁军负责救火,偏偏明朝时期，紫禁城的火灾频发，最严重的一次火势席卷了半个紫禁城。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明朝的火灾惨案给吓到了,所以世祖爷在世时便在紫禁城内成立了一支专业救火的队伍，也就是明月口中所说的八旗火班。 八旗火班一共设有八处，里面的人员全都是由满、蒙、汉的八旗子弟组成的，每一旗总共有九十一个人，一般来说他们是不需要出动八旗火班的所有人员去参与救火的，除非是发生重大火灾的时候。 比如说现在。 从吕梁的口中，明月得知太和殿现在的情况很不妙，因为整个八旗火班的人员都已经全数出动了，而康熙那边也已经有人去通知了。 “奴才听说皇上已经赶去太和殿那边了。”虽然说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但是出了这样的事情，康熙即便是万金之躯也不得不前往太和殿。 明月皱了皱眉头，然后低头对小太子道：“你自己乖乖待在坤宁宫，饿了自己先用膳，我现在去一趟太和殿。” “皇额娘，我也要去。”小太子第一时间反对，他拍着胸口对明月道，“我可以保护你的。” “皇额娘暂时不用你保护。”明月摸摸小太子的脸蛋，“太和殿那儿现在肯定很乱的，带你一块去的话我和你皇阿玛还得分出心神来照顾你。” “所以你待在坤宁宫是最好的。” “乖，我很快回来的。” 小太子很想说他不用皇阿玛和皇额娘照顾，但是话还没有说出口，他就想到了自己现在才五岁，哦，错了，准确一点来说是才五岁半，确实是一个需要别人照顾的年纪。 于是小太子只好把原本想说的话给咽了回去，抓住明月的手对她道：“那皇额娘你自己小心一点，也让皇阿玛小心，不要受伤了。” 虽然小太子长这么大也没有经历过什么火灾，但是他从明月和吕梁以及旁边的人脸上的表情就可以猜测得到一定是发生很严重的事情了。 “好。”明月应了一声，让舒嬷嬷她们照顾好小太子之后就让吕梁带上坤宁宫的太监就出发前往太和殿了。 太和殿是紫禁城里三大殿之一，从明永乐四年开始建设，一直到明永乐十八年才建成，这座花了十四年才建成的大殿在第二年，也就是明永乐十九年就发生了一场火灾，直接烧毁了包括太和殿（那时候叫奉天殿）在内的前三殿。 此后数年间，太和殿多次发生火灾，最后一次是在明崇祯十七年，也就是明朝灭亡之后，不过这次不是因为意外或者天灾，而是被李自成放火焚毁的。 据说当时除了武英殿、建极殿、英华殿、南薰殿、四周角楼和皇极门1没有被焚毁之外，紫禁城内所有的建筑都无一幸免。 世祖爷入关定都北京之后，第二年就开始花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来重建紫禁城，这三十多年来，紫禁城内一直都没有出现什么大岔子，没想到今年下半年，一场地龙翻身直接让紫禁城内的大部分建筑都遭到了破坏。 除了太和殿。 太和殿的建筑足够坚固，以至于在那一场震惊帝都的大地震中并没有遭到太大的破坏，不久前明月和康熙谈及起不久后的新年宴席时，还笑称老天爷还是有心让他们过一个好年的。 因为新年那天，康熙不仅要在太和殿接受文武百官的朝贺，还得在这里给王公大臣赐宴，招待各个少数民族的王公和外国使节。 结果好嘛，明月和康熙前脚才感叹起太和殿幸好没有在那场大地震中遭到太大的破坏，后脚太和殿就发生火灾了。 而且灾情不小。 明月带着吕梁他们甚至都还没有靠近太和殿，就能够感觉得到他们越是往前，温度就越高，此时太阳已经下山了，但是抬头望去，仍然能够看得到太和殿的方向正火光冲天。 “你怎么来了？”比明月要提前抵达太和殿的康熙很快的就发现了匆匆赶来的明月，他上前朝她走了过去，直接拉起了准备给他行礼的明月。 虽然明月是皇后，是这个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但是她的活动范围只仅限于后宫，也就是说除了去慈宁宫给太皇太后和太后请安之外，乾清门以北的内廷才是明月的活动范围，而乾清门以南则属于外朝——比如说三大殿——这不是明月可以随意踏足的地方。 不过很显然，康熙这个时候对明月问出这句话，并不是因为觉得这里不是她可以随意踏足的地方，而是因为这里不安全。 康熙道，“这里有危险，你应该待在坤宁宫的。” “我知道。”明月收回了手，既然康熙不用她行礼，她也没有执着于这些繁文缛节，“但是我听吕梁的意思太和殿的情况有些严重，整个八旗火班都出动了，但是火势还没有得到控制是吗？” 其实后面的这个问题明月不用问康熙就已经知道了，因为太和殿的火势如果得到了控制的话，这会儿也不至于火光冲天。 “是。”康熙知道明月不是柔弱的菟丝花，他虽然不赞成她这个时候来太和殿，但是既然来了，他也没有把她赶回去，见明月把坤宁宫的太监们都召集了过来一块参与救火，他道，“你的反应倒是迅速。” “我知道这里现在肯定缺人手了。”明月知道自己坤宁宫的太监比不上八旗火班的专业救火员，至少他们是经过专业训练的，但是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 哪怕坤宁宫的太监们没法冲进火场去救火，但是至少能够帮八旗火班的人运送水。 “知道太和殿的起火原因吗？”明月扭头问康熙。 “肯定是佟贵妃干的！” “一定是她让人放火的！” 宜嫔今天花了那么多的心思，甚至不惜靠伤害自己来换取康熙的怜惜，自然不仅仅只是想让他来翊坤宫吃顿饭那么简单了。 宜嫔希望康熙今天晚上能够在翊坤宫留宿，她迫切的想要恢复她往日的风光。 其实宜嫔自己也很清楚，她没有傲人的家世，能够在这个后宫之中平步青云的唯一法宝就是康熙的宠爱了。 之前因为怀相不好的原因，宜嫔没有想过争宠的事情，因为她知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2，如果她真的因为地龙翻身导致肚子里的孩子保不住的话，那么她或许可以赢得康熙一时的怜惜，但是仅此而已。 因为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是被人害的，而是因为天灾。 这就意味着康熙怜惜她的时间不会太长，因为他还有更多的国家大事等着他去操心，他不可能陪着她一块沉浸在失去孩子的悲痛中。 毕竟宜嫔肚子里的孩子是她第一个，也是目前来说唯一一个孩子，但是对康熙来说却不是。 而且十月怀胎，是母亲在怀，而不是父亲，所以这就注定了宜嫔要是真的失去这个孩子的话，康熙不大可能和她一样悲痛的。 好在最后孩子保住了，虽然是早产的，但是宜嫔还是把他照顾得很好，所以宜嫔才有心思在出了月子之后的第二天就开始争宠。 但是宜嫔怎么也没想到，本来一切都顺顺利利的，她也能够成功地把康熙留在翊坤宫，她都打算好了，今天晚上得和康熙度过一个美妙的夜晚。 结果一场大火，不仅烧毁了太和殿，同时还把宜嫔想要的、美妙的夜晚给烧没了。 如果是别的嫔妃想要玩截胡的话，那么宜嫔尚且可以努努力，把康熙留在翊坤宫，但是现在是太和殿失火，发生了这种事情，哪怕宜嫔再不情愿，她也知道自己在这个时候得懂事一点。 否则的话别说争宠了，只怕还得惹恼了康熙，这就得不偿失了。 但是宜嫔的懂事只维持到康熙离开之前，等康熙一离开，她脸上的表情就有点撑不住了。 她不知道太和殿发生火灾的真相是什么，但是宜嫔严重怀疑是佟贵妃干的！ “她肯定是反应过来今天她被我利用了，所以才想了这么一个损招来把皇上喊走的。” 从宜嫔的这几句话就可以听得出来她确实是被气得不轻了，要不然的话她也不会说出这样毫无根据的话。 一旁的柳枝跟荷香等人听到宜嫔这些话，她们倒没有理智地跟她分析她说的这些话可能性有多大，因为柳枝她们都知道宜嫔现在只是想找一个人发泄一下她的情绪而已。 很显然，佟贵妃就是一个很合适的人选。 佟贵妃倒是不知道宜嫔在愤怒之下，居然把太和殿失火的黑锅扣到了她的头上，不过就算知道了，佟贵妃也不会生气。 因为她现在实在是太痛快了。 “老天爷果然是有眼的。”佟贵妃笑着跟自己的宫女道，“郭络罗氏那个贱人想要利用本宫争宠，没想到老天爷居然给她来这么一出吧？” 佟贵妃今天在御花园整治宜嫔的时候，因为过于高兴而忽略了宜嫔的反常，直到她回到承乾宫，才隐隐意识到不太对劲。 但是那时候已经晚了，因为宜嫔“浑身是血”地从御花园离开一事已经传开了，当下佟贵妃就反应过来自己被宜嫔利用了，气得她当时恨不得跑去翊坤宫找宜嫔算账。 但是不行，因为她在御花园的时候确实是欺负宜嫔了，她的手也确实是因为听她的吩咐，收拾碎落一地的碎片而割伤的，佟贵妃很清楚她要是上门去找宜嫔算账的话，她并不占理。 不仅不占理，甚至还得再被宜嫔泼脏水，说她欺人太甚——前脚才“害”得宜嫔受伤了，后脚还跑去她的寝宫找她麻烦，这不是欺人太甚是什么？ 佟贵妃原本想好了，她得想个办法教训一下宜嫔，让她知道她也不是那么好利用的。 但是佟贵妃哪里想到她甚至都来不及出手，老天爷就“帮”她出手了，一想到宜嫔今天算计了那么多，甚至不惜把自己弄伤，结果却落得这样一个结果，佟贵妃觉得自己都快要笑掉大牙了。 “可不是么。”一旁的翡翠出声道，“可见老天爷也知道宜嫔今天的事情做得不够厚道，所以才让她落得这样一个竹篮打水一场空的结果的。” “宜嫔这次丢脸丢大了。”就连玛瑙也忍不住笑道，“辛辛苦苦忙活了一早上，结果皇上在翊坤宫还没把椅子坐热就走了。” 作为宫女，玛瑙很清楚祸从口出这个道理，所以她不说感激这次的火灾，只是笑话宜嫔的人算不如天算。 虽然包括佟贵妃在内的人都知道康熙这次是因为有事才从翊坤宫离开的，并不是因为厌恶了宜嫔，所以不代表他日后不会再去翊坤宫的。 但是那又怎么样呢？ 哪怕宜嫔以后会继续得宠，但是今天能够看到她丢脸，佟贵妃已经觉得十分痛快了。 “说实在话，要不是不合适的话，本宫还真的想感谢这次太和殿失火的罪魁祸首了。” 很显然，佟贵妃还是有点脑子的，知道自己这句话说得确实不合适，所以她压低了嗓音，只有离她最近的玛瑙几个丫头听到了而已。 不过佟贵妃就算想感谢这次太和殿失火的罪魁祸首，她暂时也不知道对方是谁，而这个时候明月却知道了。 是康熙告诉她的，罪魁祸首居然是六个在御膳房当差的、负责烧火的太监。 “因为在御膳房用火不当，所以才导致火灾的发生？”明月回忆了一下御膳房和太和殿的距离，然后脸上露出了一个不太相信的表情。 “那六个太监是这么说的。”康熙也觉得有点匪夷所思，他道，“朕已经让梁九功先将这六个太监关押下去了，到时候会有人审问他们。” 至于是什么人审问他们？ 用鼻子想也知道肯定是慎刑司的人了。 对于太和殿这场大火，康熙是十分恼火的，之前的地龙翻身是天灾就算了，毕竟天灾这种事情没有人可以控制的，但是这次太和殿的大火分明就是因为。 尤其是马上就要过年了，结果临近年关却发生了这样一件叫人不愉快的事情，康熙想不生气都难了。 对此，明月是可以理解的，毕竟地龙翻身的阴霾已经渐渐消失了，在朝廷的帮助下，受灾的难民们也不再像一开始那样慌乱无措，反而井井有条地朝着新生活前进。 一切都在变好。 结果在这种情况下，太和殿却突发大火…… 明月扭头看了一眼太和殿，明显看得出来经过八旗火班的抢救，太和殿的火势小了许多，但是从烧毁的程度看来，接下来的除夕以及新年，就别想用这里给王公大臣们赐宴了。 “既然火势小了，那我先回去吧。”明月想了想，然后对康熙道，“接下来设宴的事情你也不用太担心，太和殿暂时用不上了，还有别处呢。” 康熙听得出来明月这句话带着几分安慰的意思，当下就笑道：“朕有你这个贤内助，很多事情还真的不用太担心。” 想到明月如今身边除了朱夏和素秋两个宫女之外，再无其他的奴才，康熙就道，“让吕梁带人送你回坤宁宫吧，省得路上叫人冲撞了。” 毕竟明月现在在外朝，不是在内廷。 “火还没有扑灭，就让他们继续留下来帮忙吧。”明月考虑到朱夏和素秋都是丫头，就道，“只让吕梁一个跟我回去就行了。” 好歹在紫禁城内，而且太和殿出了这样的事情，到处都有人，明月还真的不太担心有人趁乱搞事情。 “不行。”康熙拒绝了，“还是多叫几个人送你回去，朕比较放心。” 这次太和殿失火的原因虽然查到了，但是具体真的是无心之失还是故意为之，尚且没有定论，在这样的情况下，康熙哪里放心只让吕梁、朱夏和素秋三个奴才护送明月回坤宁宫？ 俗话说得好，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真的要是不小心出了事的话，康熙觉得到时候他真的是后悔都来不及了。 “算了，反正这里的火势也得到控制了，朕干脆和你一块回坤宁宫。” 康熙觉得自己继续留下来好像也没有什么作用，于是干脆把太和殿的事情都交给了梁九功处理。 反正梁九功作为康熙身边最得用的奴才，自然不可能仅仅只是因为他会看眼色和会拍马屁了，他的个人能力还是很不错的。 要不然依照康熙的性子，他绝对不可能重用一个没用的人。 “走吧，这个点你还没用膳，肯定是饿了。”康熙和明月搭伙吃饭都有半年的时间了，但凡康熙只要不是完全不用心的话，他自然能够掌握明月的用餐时间和习惯。 明月默默地瞅了康熙一眼，她一开始拒绝让更多的人护送她回坤宁宫的原因真的不是为了让康熙亲自送她回去的。 然而不管怎么样，留守在坤宁宫的小太子看到明月和康熙两人一块回来的时候，他还是很高兴的。 几乎一听到外面有奴才给明月和康熙请安的声音，小家伙就连忙从屋子里面跑了出来，一叠声地喊着“皇阿玛”和“皇额娘”。 “你们总算回来啦？”小太子像是一个小炮弹似的，直接冲到了明月和康熙的面前，一把抱住了明月的腿，然后扬起小脑袋看向她和康熙，“没有事吧？皇额娘，皇阿玛，你们有没有受伤哇？” “没有，一点事都没有。”明月看着穿得单薄的小太子，一边拧眉一边伸手将他抱了起来，将他裹在自己的大氅里，“倒是你，跑那么急做什么？外边那么冷，你也不怕冻到了？” 明月话音刚落，就见舒嬷嬷已经拿着小太子的披风追了出来了。 可见小家伙刚刚跑得太快，压根不给舒嬷嬷先给他穿戴好御寒的装备。 “因为我担心皇额娘和皇阿玛呀。”小太子虽然不是第一次被明月抱在怀里了，但是小家伙还是觉得美滋滋的，搂着明月的脖子笑得跟一只掉进了米缸的小老鼠似的。 不过等进了屋子之后，小太子就没有再粘着明月了，改为跟在康熙的屁股后面。 “怎么？这会儿眼里终于见得到朕了？”康熙不想吃醋的，但是想到小太子刚刚嘴上说着担心他和明月，结果眼里却只看得到明月一个，身为老父亲的康熙心理很难平衡。 “不要嬉皮笑脸的，皇阿玛你严肃点。”小太子绷着小脸看着康熙道，“你知道错了吗？” 康熙：“……？？？” 他怎么就错了？ 康熙心里面是这么想的，嘴上也就这么问了，小太子一听，眼睛都瞪圆了：“皇阿玛你都让皇额娘伤心了，你还问你怎么就错了？” 明月：“……？？？？？？” 她怎么就伤心了？ 第78章 第 78 章 也就是因为明月不在场,没有听到小太子这句话了，但凡她要是听到了，肯定会打破砂锅问到底—— 她作为当事人,她怎么就不知道她伤心了？ 不过明月不在场而已,但是康熙在,听到小太子这么说，他微微一愣,然后问他：“朕怎么让你皇额娘伤心了？” 康熙嘴上是这么问的，但是其实心底里已经隐约有了一个答案了,他只是有些难以置信而已。 “你还好意思问？”小太子继续瞪圆了眼睛看向康熙，“你今天晚上不来坤宁宫陪皇额娘用膳，反倒是和其他娘娘用膳,皇额娘难道不会伤心的吗？” 她有伤心吗？ 康熙回忆了一下刚刚和明月的见面，他发现她不论是神情还是态度都和平时没有什么两样，哪怕他最后选择送她回坤宁宫,康熙也不见明月表现得有多高兴。 所以康熙对于小太子这句话很难不存疑。 “嗨呀，我说的是真哒。”小太子见康熙不相信自己说的话，急得都要跳脚了,“皇额娘她只是没有表现出来而已,但是她心里肯定是很难过哒。” 康熙问他：“既然你皇额娘没有表现出来,那你怎么知道？” 他当然知道啦，小太子心想,因为他也一样哇,他知道他皇阿玛去和其他的儿子女儿用膳的时候,小太子也是好难过的，因为他觉得自己的皇阿玛被人抢走了。 虽然抢走他皇阿玛的人和他一样，都是他皇阿玛的孩子,但是小太子不管，他就是不高兴，就是吃醋。 小太子想，他遇到了这种事情会是这种心情，那么他皇额娘遇到这种事情，心情应该也和他一样才对的。 “我就是知道。”小太子仰着小脑袋看着康熙道，“皇阿玛，是你了解皇额娘还是我了解皇额娘呀？” 康熙被小太子的这句话给逗笑了：“这话应该是朕问你才对吧？” 他能比他更了解他的枕边人吗？ “皇阿玛，你不听保成言，小心吃亏在眼前哦。”小太子对于康熙不相信自己的判断，并且嘲笑自己的判断一事表示很不高兴，“不过也没关系，皇阿玛你要是对皇额娘不好的话，还有我呢，我会对皇额娘超好哒。” “你怎么对你皇额娘超好？”康熙问他。 “我可以给皇额娘换一个丈夫哇。”大孝子保成又一次上线了，“换一个对皇额娘好的、不会让她难过的丈夫。” “到时候皇阿玛你想和哪个娘娘用膳就和哪个娘娘用膳叭。” 小太子摆摆手，一副完全不在意的样子。 康熙：“……” 他现在不想和哪个娘娘用膳，他现在就想赏他这个好大儿一顿藤条焖猪肉。 还没用晚膳就先挨了一顿打的小太子哭唧唧地跑去找明月告状了：“皇额娘，皇阿玛坏，好端端的，他又打我屁股。” 一个“又”字可以说是很有灵性了。 “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明月听到小太子的告状，笑着问他，“你又干什么事情惹你皇阿玛生气了？” 很好，明月这个“又”字也用得十分有灵性。 倒也不是明月不帮着小太子，而是这半年的时间足够让她了解康熙有多疼爱小太子这个儿子，以及小太子这个儿子对康熙有多“孝顺”了。 一般来说康熙嘴上说要打小太子，他不一定会真的打，但是他哪天要是真的动手给小太子一个完整的童年了，那就意味着他被小太子这个宝贝儿子气得不轻了。 “我没有哇。”小太子才不承认这顿打是他活该挨的，他对明月道，“我只是跟皇阿玛说，要他对皇额娘你好一点，他要是对你不好的话，还有我呢。” “我会给皇额娘你换一个疼你的新丈夫哒。” “然后皇阿玛他就打我了。” 那难怪你皇阿玛打你了。 听完小太子的话之后，明月忍不住笑了，她胡噜了一下小家伙的脑袋，然后道：“你可真的是你皇阿玛的好大儿呀。” 虽然明月不知道小太子怎么就突然跟康熙聊起这个话题，但是不得不说她对小太子的这份孝心还是挺受用的。 且不说小家伙能不能真的给她换一个新丈夫吧，但是至少他有这份心意，甚至冒着自己屁股受罪的风险跟他皇阿玛说了这样的一番话，这让明月觉得自己这半年也不算是白养他了。 好吧，虽然这半年明月也没怎么养小太子，但是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小家伙实在是有点太招人喜欢了。 这么孝顺的儿子，她不介意再多两个。 小太子可不知道“好大儿”这三个字的真实含义是什么，仅仅只是从字面上理解这三个字的小家伙抱着明月的腿，用他奶呼呼的嗓音道：“不是哟，保成是皇额娘的好大儿才对。” 于是明月又一次被小太子逗笑。 鉴于好大儿（小太子自认的）实在是太孝顺了，所以为了奖励他这份孝心，这天晚上用晚膳的时候，明月对小太子格外的照顾。 要知道平时明月和小太子一块用膳的时候，基本上都是鼓励他自力更生的，毕竟小太子这个年纪说大不大，但是说小也不小了，完全有足够的能力自己吃饭。 既然可以自己吃饭了，那么她为什么要喂他呢？ 明月对小太子这么“冷酷无情”，倒也不是因为他不是自己亲生的，当然了，或许有一部分是因为这个原因？明月也不能完全确定，总之她养小太子的方式，完全参照她外婆当年养她的方式。 老太太是疼她，也是爱她的，但是老太太从来不娇惯孩子，她说当年他们夫妻两人就是因为太娇惯女儿，也就是明月的妈，所以才养出了一个自私自利的白眼狼。 大概是吸取了第一次养孩子的教训，总之老太太在抚养明月这个外孙女的时候，不再像当初对自己女儿那样，对明月千依百顺的。 明月没有当过妈，也没有养过孩子，她不知道她外婆的这种育儿方式对不对，但是她想了想被老太太用这种方式养大的自己，又觉得老太太这种育儿方式说不定真的是有用的。 于是明月就照葫芦画瓢，毕竟她对小太子确实没有什么坏心，更没有想过把他从储君的位置上拉下来，然后送自己的儿子上位。 且不说她这辈子会不会生一个儿子，就算真的生了一个儿子，他也不是只有当皇帝这条路可以选的。 言归正传，正是因为明月平日里连给小太子夹菜都少，今天这顿晚膳她却那么照顾自己，顿时把小太子美得都找不到北了。 看来他果然应该好好地孝顺他皇额娘，当他皇额娘的好大儿。 这会儿的小太子大概完全忘记了自己当初的雄心壮志——想要把明月培养成一个合格而优秀，处处符合自己心意的慈母了，短短不过半年的时间而已，小家伙现在一心只想着给明月当一个孝顺的好大儿。 为此小太子甚至不惜选择“牺牲”他皇阿玛。 康熙并不知道随着明月在小太子心目中的分量越来越重，他在自己宝贝儿子那儿已经越来越没有地位了。 毕竟每个人的心就那么大，自然不可能把每个人都装进自己的心里，更不可能每个装进自己心里的人分量都一样了。 总是有轻有重的。 不过知不知道的，暂时都不太重要了，虽然康熙刚刚被小太子气得不轻，但是他知道这件事——小太子重新给明月选一个新丈夫——他是干不成的，所以“赏”了小太子的屁股两巴掌之后，康熙就把这件事抛之脑后了。 他的注意力几乎都放在了小太子说的另一件事——明月因为他今天晚上去了翊坤宫而伤心——上面，康熙本能地觉得小太子这话说得不对，因为在他看来，明月是一个理智大于情感的人。 所以她会因为他今天晚上去了一趟翊坤宫而拈酸吃醋吗？ 这件事如果放在佟贵妃她们身上的话，康熙倒不会怀疑什么，但是放在明月身上，他就有点不确定了。 毕竟康熙观察了一下明月，发现她和平时好像没有太大的区别，不对，好像今天晚上的胃口更好一些。 难道是因为他今天晚上重新回来坤宁宫和他们一块用膳，所以她心情好，胃口才这么好？ 明月：“……？？？” 得亏明月不知道康熙心里面在想什么，要不然的话她肯定会告诉他—— 他想多了。 她今天晚上的胃口那么好，完全是因为她饿了。 毕竟平常这个时候，她早就已经吃完晚饭了，今天就是因为太和殿失火这件事，才导致明月用膳时间被延后，所以她这会儿胃口不好就怪了。 尤其是小厨房的大师傅今天晚上还做了酸菜鱼，这道重庆江湖菜源于后世，这会儿的厨子还不知道草鱼和酸菜还可以这样做。 不过经过明月的点拨之后，大师傅们倒是很快的就把她想吃的酸菜鱼做出来了，片成薄厚适中的鱼片吸收了酸菜的酸和泡辣椒的辣之后，吃起来别提有多开胃了。 再加上明月爱吃的油豆腐和豆芽，仅仅只是一道酸菜鱼就足够让明月吃下三碗饭了。 当然了，明月也知道自己的胃口有多大，并没有因为好吃就把自己吃撑了，真要是这样的话，难受的还是她自己。 用完晚膳之后，已经是戌正三刻，将近亥初时分了，平时这个时候小太子都已经消化完，上床休息了。 结果今天因为要等明月（和康熙），小家伙这会儿才刚刚填饱肚子，就困得开始猛打哈欠了。 等不及让小太子完全把肚子里的饭菜给消化，明月就让舒嬷嬷先带他回屋休息了。 “在我没有回来之前，你们应该劝保成先用膳的。”明月对一旁的芳春等人道，这样小家伙现在也不至于刚吃饱就得去睡觉了。 “奴才们劝了，可惜太子殿下态度坚决，非得说等娘娘您回来了才一块用膳。”芳春她们表示自己也很难做，尤其是小太子还说他怕自己先用膳了，等明月回来之后只能一个人孤零零地用膳，他得陪着她。 芳春她们是明月的宫女，一心只为了她，听到小太子这么说，她们更加没法劝了。 后面这些话芳春她们并没有说出口，不是不想让明月知道小太子的孝心，而是康熙现在也在这儿，清冬她们担心她们真的这么说的话，会让康熙以为她们这是在故意内涵他。 真要是这样的话，那么可就得不偿失了。 毕竟别管康熙今天晚上是不是先去翊坤宫的，但是最后他还是选择陪明月回来坤宁宫，而不是重新返回翊坤宫，这对芳春她们而言，可不就证明了哪怕宜嫔娘娘曾经很得宠，哪怕宜嫔娘娘不久前才为皇上诞下了一个小阿哥，但是在皇上的心目中，还是她们的娘娘更有分量吗？ 对此，芳春她们是十分高兴的，为她们的娘娘感到高兴。 只是芳春她们不知道的是，就算她们不说，仅仅只是凭她们透露的一两句口风，康熙也已经猜到了小太子坚持等明月回来才一块用膳的目的了。 左右不过心疼他皇额娘今天晚上没有他这个皇阿玛陪着一块用膳。 康熙道：“保成还挺心疼你这个皇额娘的。” “怎么？羡慕嫉妒了吗？”明月必须得承认一件事，那就是和康熙大婚的时候，她没有想过小太子会那么容易就接受她这个便宜额娘的，更没有想过小太子现在对她就跟对待亲生母亲似的。 “确实是挺羡慕嫉妒的。”康熙看着明月道，“保成在用膳之前，还因为朕今天晚上去翊坤宫的事情替你抱打不平呢。” “嗯？”明月因为康熙的这句话愣了一下，她扭头看向他，“保成因为你去翊坤宫的事情替我抱打不平？” 康熙点点头。 明月笑了，她道：“难怪我说保成怎么会突然让你对我好一点呢。” 敢情是小家伙因为他皇阿玛“不守妇道”一事跟他进行谈判了？ “你很高兴？”康熙问。 “那当然高兴了。”明月笑道，“保成这么孝顺，换你你不高兴？” 换他的话，他当然高兴了，康熙心想，但是现在的问题不是没有换他嘛。 康熙看了明月一眼，然后道：“原本见保成进屋之后都跟在朕的屁股后面，朕还以为他是终于想起来还有朕这个皇阿玛了，结果没想到张嘴就问朕知道错了没有。” 一听到康熙描述的这个画面，明月就忍不住想笑，她道：“往好的方面想，至少皇上你也得偿所愿了不是吗？一开始你还怕我和保成相处不来。” 明月并没有多想，以为康熙跟自己吐槽小太子的偏心行径单纯只是因为他这个老父亲吃醋了，所以心理不平衡。 哪里想到康熙说那么多，其实是想要试探她究竟是不是真的如小太子所言，因为他今天晚上去了翊坤宫而伤心难过？ 见康熙听完自己说的话之后不出声，明月就继续道，“其实皇上你不必把保成说的那些话放在心上，他现在也就是个小孩子而已，哪里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要不然世界上也不会有“童言无忌”这个成语了。 “你放心吧，等明天我找个时间跟保成好好说说，他那么聪明，道理肯定能够听懂的。” 康熙听到明月这么说之后，按理来说他应该高兴才对的，毕竟他当初之所以立明月为后，也不是因为什么男女之情，单纯只是相信她能够成为自己的贤内助而已。 事实证明在这一方面明月确实是做得很好，哪怕她的性子不是如他想象中的那般温顺，但是她足够善良，也足够豁达，因此即便明月有点小脾气，但是在康熙看来也是可爱的。 可以说，经过这半年时间的相处，康熙对明月这位皇后是满意的，甚至是欣赏的，可是这会儿对于明月的理智和豁达，康熙却有点满意不来，更别提欣赏了。 真奇怪，康熙心想，见明月真的不像小太子说的那样，因为他今天晚上去翊坤宫而伤心难过，他心里头居然觉得有点小失落。 明月可不管康熙心里头失不失落的，等梁九功来坤宁宫禀报说太和殿的火已经完全扑灭之后，她就放心地先睡了。 至于慎刑司的人有没有从那六个烧火的太监那儿撬出一些有用的信息来，明月倒不怎么心急。 反正人都落到慎刑司的手上了，而且一落就是六个，明月并不担心他们六个人都出什么意外，毕竟这六个烧火的太监要是真的被人杀人灭口了，那么反而说明这次太和殿失火不仅仅只是一场意外那么简单了。 康熙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早早地就上榻就寝了。 等一觉醒来，康熙就从梁九功那儿得知了慎刑司的人审问的结果—— 没有阴谋，不是故意的，这仅仅只是一起因为用火不当导致损失惨重的火灾而已。 “皇上早上的脸色肯定不好看吧？”明月醒来之后也从朱夏她们的口中得知了这个结果，想到马上就要过年了，本来康熙还想着利用新年的喜气冲冲这半年的晦气，结果谁能想到临近年关竟然发生了这样倒霉的事情。 “嗯嗯。”朱夏点点头，然后道，“当时就连梁公公也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就怕一不小心就成为康熙的出气筒。 明月可以想象得到这个画面了，毕竟伴君如伴虎嘛，虽然在她看来康熙并不是一个暴君，但是俗话说得好，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1。 那可是掌握所有人生杀大权的皇帝，他一生气，身边伺候的奴才又怎么可能不怕。 “对了，待会儿别忘了给吕梁他们发赏银。”明月虽然是吕梁他们的主子，他们对她言听计从那是应该的，但是明月没有忘了吕梁他们即便是奴才，但是他们也都是活生生的人。 既然是活生生的人，那么他们自然有自己的思想的，哪怕再忠心，当主子的也不可能跟周扒皮似的使劲压榨他们。 这样容易让他们对她心生不满。 反正明月也不缺钱，所以在打赏奴才这方面，明月永远出手大方。 “放心吧，娘娘，肯定忘不了。”芳春在一旁笑道，“昨儿奴才就已经猜到了您今天肯定要打赏吕公公他们的，所以早就准备好银子了。” 明月点点头，然后吩咐素秋一声，让她去通知内务府的人，今天上午来坤宁宫一趟。 素秋应了一声。 明月梳洗好之后，就出去见佟贵妃她们一众嫔妃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吃到了昨天请安时的教训，佟贵妃今天在请安的时候居然没有主动开口笑话宜嫔，或者挑拨宜嫔和明月的关系。 佟贵妃都不敢冒头了，其他的嫔妃们就更加不敢当着明月的面乱来了，毕竟明月连佟贵妃的面子都不给，她们可不敢奢望明月会给她们面子。 明月可不管嫔妃们是怎么想的，但是见她们今天这么听话，她还是乐见其成的，毕竟她也不想每天都跟佟贵妃打嘴仗。 跟嫔妃们都说了昨天太和殿失火的事情之后，明月又跟她们说了平日里要注意防火的一些事宜。 “我也不多说什么，反正各宫的主位娘娘回去之后记得叮嘱自己的奴才注意用火安全，要知道水火无情，一旦出事的话，后果可比这次太和殿失火要严重得多了。” “远水救不了近火这个道理，我相信在座的各位都懂的。” 整个后宫可以说花多树多草多，唯独水不多，更别提八旗火班当值的地方离后宫也远。 因为太和殿失火就是昨天的事情，哪怕在场的嫔妃们昨天晚上并没有去到现场，却也知道太和殿的那场火烧得有多大，所以哪怕是和明月不和的佟贵妃，这会儿也没有把她的话当做耳旁风。 可唯独有一位嫔妃心不在焉的。 第79章 第 79 章 在坤宁宫请安结束之后,佟贵妃等人便陆续离开了，不过其余的嫔妃们并不着急着回自己寝宫，因为她们知道昨天发生了那么多事情,佟贵妃不可能放过宜嫔的。 哪怕她当着明月的面不笑话宜嫔,不代表背着明月的时候也放过她的。 果不其然，后面出来的嫔妃们一眼就看到了最先离开的佟贵妃此时还逗留在坤宁宫的宫门口，顿时几乎个个都是眼睛一亮—— 好家伙，又有热闹看了。 然而作为即将被佟贵妃找茬的宜嫔满脑子只剩下三个字—— 真晦气。 不过并非所有人都有心情留下来观看佟贵妃和宜嫔大战三百回合的，至少安嫔没有这个心情。 刚刚在坤宁宫给明月请安的时候，安嫔就已经开始心不在焉了，旁人都把明月的话听了进去，唯独她一个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不过安嫔如此,并不是因为不把明月放在眼里,或者对自己的小命并不重视，单纯只是因为她害怕被人发现自己派人去给那拉氏的阿玛额娘他们打点好了去宁古塔的一切。 没错,就如那拉氏所笃定的那般,哪怕安嫔一开口义正词严地拒绝了她，但是事后她肯定会改变主意的。 果不其然，在那拉氏去到冷宫的第二天晚上,安嫔就带着自己的宫女悄悄地来到了冷宫和她见面了。 安嫔原本想要和那拉氏讨价还价的,她想那拉氏当时只提出要她帮她阿玛额娘他们打点好去宁古塔的一切，很有可能她不知道冷宫的生活有多难熬。 等她知道了，她说不定就会改变主意的。 对于安嫔来说，她派人偷偷接济那拉氏，总比派人偷偷给那拉氏的阿玛额娘他们打点一切要来得简单容易一些。 毕竟安嫔进宫也有八年的时间了，在后宫里面多多少少还是有点人脉势力的,可是宫外的一切，她就只能够仰仗自己的娘家了。 安嫔并不想惊动自己的娘家人。 原因很简单，因为安嫔的生父刚阿泰在顺治十一年就因为属吏侵饷案被罢官，继而很快就在家中去世了。 刚阿泰一死，安嫔和她的生母在家中的待遇就一落千丈，要不是康熙十年时安嫔入宫，继而得宠，她的生母戴佳氏在婆家的日子只怕都没办法好过起来。 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安嫔才希望那拉氏改变主意，换一个要求，毕竟她现在膝下抚养的小阿哥被抱走，自己也失了宠，安嫔没办法保证她能够说服自己宫外的亲人答应帮她替那拉氏的阿玛额娘打点好去宁古塔的一切。 谁让那拉氏犯下的罪行过于严重呢？据说就连那拉氏生母的娘家，以及平日里和昭格走得比较近的亲戚好友都恨不得和他们撇清关系，更别提素日里和他们没有什么交情的李家人了。 如今李家的当家人释迦保是安嫔的堂兄，他的父亲巴颜和安嫔的父亲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哥俩虽然是同一个爹，但是因为不是同一个妈生的，所以关系向来不和。 父辈关系如此，安嫔和释迦保这位比自己年长快二十岁的堂兄就更加没有什么兄妹情可言了，要不然刚阿泰去世之后，戴佳氏和安嫔她们孤儿寡母的日子也不至于过得那么差。 可惜那拉氏即便住进了冷宫，她也没有改变主意，于是迫不得已，安嫔只能够咬咬牙，硬着头皮给自己的堂兄传话，希望他能够帮她一把。 其实让人把话传出去之后，安嫔没有多少信心释迦保会答应帮自己的，毕竟她早就看穿了她这个堂兄唯利是图的性子了。 当初她没有参加选秀之前，他压根不管她和她额娘的死活，直到她入选进宫之后，释迦保才总算正眼看她这个堂妹了，尤其是在她被册封为七嫔之首的时候，他更是巴结她，善待她额娘。 可惜自从传出她失宠的消息之后，释迦保对她的态度就大不如前了，安嫔知道她这个堂兄是怎么想的，无非是觉得她进宫多年，至今都没有诞下一个小阿哥，现在更是失宠了，就懒得再在她身上花心思和钱财了。 毕竟释迦保的亲生女儿也长成了，不出意外的话就会参加下一次的大选。 一个是没多少感情的堂妹，一个是自己的亲生女儿，释迦保会更加看重谁，答案不言而喻。 然而让安嫔没有想到的是，释迦保最后居然真的答应了帮她一把。 按理来说，既然释迦保答应了帮忙，安嫔应该能放心才对的，可偏偏她却悬着一颗心，一方面既担心被人发现了他们背地里支援那拉氏的阿玛额娘，而另一方面则担心那拉氏给的生子药会不会有什么副作用。 “娘娘，您觉得那拉氏她真的有什么生子药吗？”安嫔的宫女芍药也是知道安嫔和那拉氏私底下进行的交易的，毕竟她是安嫔的心腹，安嫔总不可能连她也瞒着。 但是芍药怎么觉得这种事情有点不靠谱呢？ 毕竟据她所知，那拉氏的娘家也不是什么大家族，祖上更是没有出过什么厉害的人物，这样的人家居然有那么珍贵的生子秘方？ 这可能吗？ 芍药把自己的猜测跟安嫔说了一通之后，然后道，“奴才怎么感觉那拉氏就是拿这个当幌子，骗您想办法给她的阿玛额娘打点而已？” “我也有想过这个可能。”安嫔道，“毕竟那拉氏的娘家是什么情况，我和她在储秀宫住了这么久，我还能不知道吗？” “但是问题是那拉氏确实是生了两个儿子。” 这才是最能说服安嫔的理由。 “可是……”芍药看着安嫔道，“后宫那么多娘娘，也不止那拉氏一个人生了两个儿子呀，当初的仁孝皇后生了两个儿子，惠嫔娘娘也生了两个儿子，荣嫔娘娘就更加不用说了，生了五个儿子一个女儿，要是真的有人有生子药的话，那么奴才觉得荣嫔娘娘有还差不多。” “话不是这么说的。”安嫔当然知道后宫之中生孩子，或者说生儿子最多的人是荣嫔而不是那拉氏了，但是问题是—— “荣嫔当初有多得宠你又不是不知道，而且她能生那么多孩子，很有可能就是民间所说的易孕体质。” 关于这个，安嫔也是有所耳闻的，但是当时的安嫔并不觉得羡慕嫉妒，虽然说时下的人都讲究多子多福，但是安嫔可是听她额娘说过了，女人要是连续生孩子可是很伤身体的。 所以哪怕知道荣嫔是易孕体质，安嫔也从不羡慕，直到八年来，她肚子一直都没有动静，安嫔才开始羡慕嫉妒起荣嫔来。 她的要求也不高，只让她能够生一个儿子她就心满意足了。 可惜就连这么一个小小的要求，老天爷都不满足她，要不然的话安嫔哪里会想着用旁门左道来让自己怀上孩子？ “但是那拉氏不一样，她向来不得宠，难得被皇上翻一次绿头牌那都是祖坟冒青烟了，结果就这样她居然能生两个孩子，而且两个都是儿子。” 这要说里面没点古怪的话，安嫔才不信，毕竟一次能够一次就中还可以说是运气好，但是两次都能跟一次就中，安嫔可不信这仅仅只是运气好那么简单了。 再说了，那拉氏要是真的运气好的话，她能进宫那么久都不得宠？ 她要不是生了两个儿子的话，只怕她这会儿还跟生了两个女儿的张氏一样，至今还只是庶妃而已。 芍药这么一听，又觉得好像有点道理，不过…… “既然如此，那么娘娘您这几天怎么都魂不守舍的？” “我只是有点担心而已。”对着自己的心腹，安嫔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芍药你说服用了那拉氏的生子秘方之后，生下来的孩子是不是会不健康的？” 不怪安嫔会这么想，因为那拉氏总共生过两个儿子，两个儿子都是生来体弱，万黼小阿哥四岁就夭折了，夭折之前也是隔三差五就请太医的，而现在的咸福宫小阿哥呢，养在储秀宫的时候也是三天两头就生病。 要不然当初的安嫔也不会不把小阿哥当一回事了，毕竟那可是皇子，而安嫔又没有自己的孩子。 她就是觉得小阿哥会像他哥哥万黼小阿哥那样活不久，所以才懒得把心思放在他身上。 安嫔确实是很想生孩子，尤其是她现在失宠了，日后还不知道有没有复宠的可能性，要是没有的话，那么她必须得生一个儿子，这样才能够保障她日后的生活。 毕竟只要有了儿子，她在皇上那儿就会有一些香火情。 但是安嫔再想要生孩子，也不想生一个体弱的孩子，她始终记得万黼小阿哥和咸福宫小阿哥还在储秀宫的时候，因为隔三差五就要吃药的原因，安嫔总感觉储秀宫每天的空气都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药味。 安嫔不希望自己真的生了一个儿子的话，自己的孩子会步上万黼小阿哥他们哥俩的后尘。 对于安嫔担心的这一点，芍药也没有办法跟她保证肯定不会有问题，她道：“奴才不知道，不过奴才觉得娘娘您自个儿得想清楚，毕竟咱们都没有听说过这世上还有什么生子秘方的。” 真的要是有的话，那么世上还有那么多妇人会因为生不出孩子而苦恼吗？ 正所谓财帛动人心，在芍药看来，要是世界上真的有所谓的生子秘方的话，那么一些贫苦人家或许接触不到，但是一些富贵、甚至是尊贵的人家呢？ 他们愿意花钱还买不到这个所谓的生子秘方吗？ 所以芍药仍然觉得那拉氏手上的生子药有点不靠谱，哪怕安嫔说的那些也确实是有点道理，可是生孩子这种事情本来就是顺其自然的，强求而来的谁知道会不会出什么问题呢？ 芍药当然是盼着安嫔好了，毕竟她是她的奴才，她们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但是芍药再怎么盼着安嫔好，她也不敢怂恿、或者说不敢支持安嫔以这样旁门左道的方法来怀上孩子。 要是孩子生下来没事的话那还好，但是一旦生出来的孩子是有问题的，那么芍药很清楚自己肯定没好下场的。 所以安嫔要问芍药的话，那么芍药肯定是不会支持的。 但是芍药不支持，安嫔就会改变主意吗？ 她和芍药从坤宁宫回到自己的寝宫时，还没有进门，就突然听到了一阵小孩子“哈哈”笑的声音—— 那是咸福宫小阿哥的笑声。 安嫔扶着芍药的手扭头，就见咸福宫小阿哥被他的奶嬷嬷抱着从咸福宫的方向朝她们这边走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奴才们逗他了，反正小阿哥是笑得挺开心的。 小阿哥当初在她储秀宫的时候有笑得这么开心吗？ 安嫔回忆了一下，好像是有的，但是却没有笑得这么大声过，甚至有时候就连哭，都是小小声的。 因为他体弱到根本没有那个力气哭得那么大声，哪怕那时候他已经很难受了。 “奴才见过安嫔娘娘，安嫔娘娘吉祥。” 抱着小阿哥出门的奶嬷嬷等人没想到会在这里撞上安嫔，虽然她们都知道从这边走容易和安嫔碰上，但是谁能想到真的就这么巧呢？ 安嫔却没有管奶嬷嬷她们在想什么，她看了一眼被她们抱在怀里的小阿哥，他被明月他们从她寝宫抱走的时候还不满五个月，如今却快满十个月了，不仅看起来胖乎了许多，也健康了许多。 要是安嫔今天是第一次见小阿哥的话，只怕压根想象不到他曾经是一个体弱多病的孩子。 “娘娘。”芍药见安嫔看奶嬷嬷怀里抱着的小阿哥看得都出了神了，忍不住出声提醒了她一下。 毕竟她再这么看下去的话，咸福宫的奴才们只怕会怀疑她们娘娘想要抢孩子了。 其实抢孩子倒不至于，回过神来的安嫔让奶嬷嬷她们起身后，她也没有和她们多说什么，只是又看了小阿哥一眼，就扶着芍药的手先走了。 “吓我一跳，看安嫔娘娘刚刚看小阿哥的眼神，我还以为她想要把小阿哥带回储秀宫呢。”抱着小阿哥的奶嬷嬷刚刚可真的是提着一颗心了。 虽然当初小阿哥在储秀宫的时候她还没有在他身边伺候，但是她可是很清楚她们为什么会成为小阿哥的奶嬷嬷的。 所以不怪奶嬷嬷她们对安嫔没有什么好印象，更不怪她们提防她。 “谁说不是呢。”跟着出门的小宫女小声道，“咱们还是赶快走吧，要不然安嫔娘娘真的有心想要把小阿哥带回储秀宫的话，咱们也没办法。” 毕竟那好歹是一宫之主，可不是她们这些奴才可以随意反抗的。 听到这话，奶嬷嬷也觉得有道理，连忙抱着小阿哥走了，奶嬷嬷边走边想到，看来日后就算小阿哥吵着要出门，她们也得先让人打探一下路况才行。 避免再次出现这样的情况。 安嫔可不知道咸福宫的奴才防她跟防什么似的，回到储秀宫之后，她就做出了一个决定—— 她觉得自己还是得铤而走险一次。 哪怕服用了那拉氏给的生子药之后，生出来的孩子会体弱多病，但是这不意味着她养不大他的。 看看当初瘦弱得跟一只小猫似的咸福宫小阿哥，现在不是一样也健健康康，精精神神的吗？ 安嫔想，只要到时候她尽心尽力的，肯定不会让她的儿子步上万黼小阿哥的后尘的。 有的人一门心思想要生儿子，哪怕用一些旁门左道也在所不惜，而有的人运气好，刚嫁人不久就怀上了孩子，一朝分娩还诞下了纯亲王的嫡长子。 自从纯亲王扛过了七月份的那个大劫之后，纯亲王妃不再日日为他担心，郁结一疏，身子自然也跟着好起来了，于是在十一月末就平安诞下了她和纯亲王两人的第一个孩子。 虽然在怀孕期间，纯亲王妃因为纯亲王病重一事而有一段时间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但是好在她身子健康，对肚子里的孩子影响不大，足月出生的嫡长子嗓门大，一听他的哭声就是个健康的孩子。 对此，别说是纯亲王和纯亲王妃这对亲爹亲妈了，就连他们身边伺候的奴才都忍不住替他们夫妻两人感到庆幸。 毕竟纯亲王的身子骨摆在那儿，谁都不敢保证孩子不会受他阿玛影响的。 七月份的时候，纯亲王都以为自己这次肯定难逃一劫了，但是谁知道他不仅平安活下来了，还能够亲眼看到自己的孩子出生，因此向来低调的纯亲王难得张扬一次，在自己嫡长子满月这一天，大摆满月宴。 谁都知道康熙疼爱纯亲王这个弟弟，要不然当初他病重的时候，康熙也不会两次出宫探望了，因此纯亲王要给自己的嫡长子摆满月宴，爱新觉罗家的宗亲们就不说了，就是不少的文武大臣也携眷上门恭贺。 看到白白胖胖的小阿哥，一些已经有孕的女眷都忍不住笑着上前说要蹭蹭纯亲王妃的福气，日后生一个和他们家小阿哥一样健康壮实的孩子。 别人要是夸自己的孩子可爱，漂亮什么的，纯亲王妃或许不至于那么高兴，但是一听到别人夸自己的孩子健康壮实，纯亲王妃就别提笑得有多开心了。 她看了一眼带头说这话的人，经过自己嬷嬷的提醒，她知道那是明珠家已经出嫁的大格格，心想果然是有其父必有其女，明珠在朝中是出了名的会说话，没想到他女儿也继承了她父亲的这个本事。 “福晋。”纯亲王妃正在心里头感叹的时候，她的丫头就从外面进来，笑着跟纯亲王妃道，“宫里头来人了。” 纯亲王妃一听，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 原本对于纯亲王想要大摆满月宴一事，纯亲王妃是有点顾忌的，因为地龙翻身一事，宫里就连接下来的除夕新年都不打算大办了，想着一切从简。 尤其是不久前，太和殿还失火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纯亲王妃觉得他们要大办他们孩子的满月宴，似乎有点不合时宜。 但是因为纯亲王坚持，纯亲王妃也只能够由他了，原本她还担心宫里头怪罪，但是现在听说宫里头来人了，纯亲王妃悬着的那颗心终于落地了。 宫里当然没有怪罪纯亲王和纯亲王妃了，因为康熙他们都知道他们一家三口的不易，也大概能够猜得到纯亲王为什么坚持给自己的孩子大办满月宴。 所以在这一天，明月虽然没有办法出宫参加纯亲王和纯亲王妃的嫡长子的满月宴，但是还是派人随着乾清宫的奴才一块去给他们送礼了。 这天晚上康熙照常来到坤宁宫，跟明月说起纯亲王的事情时忍不住感叹道：“其实在隆禧病重的那段时间，朕一度以为自己得失去这个弟弟了，没想到他真的扛过来了。” “太医也说了，隆禧扛过了这一关，日后只要不出什么大岔子的话，想要寿寝正终那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说到这里，康熙忍不住笑了笑，可见他是很为纯亲王感到高兴的。 “那可太好了。”不止康熙，明月也很高兴纯亲王能够避开自己的死劫，虽然她和他这个小叔子感情不算深，但是因为在历史上他们两人都是英年早逝的命，因此明月对纯亲王就有一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觉。 现在他避开了自己的死劫，没有让自己的孩子成为遗腹子，而她也活下来了，没有当了半年皇后就去世，一想到这儿，明月脸上的笑意就忍不住加深了。 见明月笑得眉眼弯弯的，康熙心里忍不住一动。 其实他不止为纯亲王能够活下来一事而感到高兴，他同样的也庆幸明月也活下来了，这样让他不至于再一次丧妻，也让他不至于失去她。 一想到这儿，康熙额情不自禁地加深了脸上的笑意。 一时之间，坤宁宫的气氛正好。 而另一边，赶在新年之前，安嫔也如愿拿到了生子药，但是想到那拉氏跟她说过的话，安嫔的心又沉了沉。 第80章 第 80 章 纯亲王府的满月宴刚结束,马上就是除夕夜了。 这天，清冬照着明月的吩咐，取了一些特制钱和彩绳回来,放到明月面前的时候清冬问：“娘娘，您是打算自己亲手编压岁钱吗？” “嗯。”明月也是这两天见芳春她们替她准备压岁钱的时候才想起来原来清朝给孩子的压岁钱和后世是不一样的,或者更准确一点来说，是一些讲究的人家给孩子的压岁钱和后世是不一样的。 后世是直接把现金放进红包里面,然后给小孩子,而这会儿讲究的人家却是用彩绳将特制钱穿起来，编成龙形送给孩子，让他们在睡觉之前将编成龙形的压岁钱置于床脚。 所谓的特制钱其实就是仿制品，和通行钱是不一样的，而这些讲究的人家之所以不用通行钱，而选择用特制钱的原因很简单,因为特制钱可以在上面刻一些常见的吉祥话。 比如说长命百岁,比如说吉祥如意，又比如说福禄寿喜等等等等。 总之所有美好的祝福都可以刻在上面。 所以也难怪一些讲究的人家会选择用一些特制钱来当压岁钱了，毕竟对于这些讲究的人家来说,美好的祝福比一点钱财更重要。 明月回忆了一下原主的记忆,发现在“她”还没嫁人的时候，每年都会收到长辈给的、用特制钱变成龙形的压岁钱，尤其是她额娘舒舒觉罗氏，每年给三个孩子的压岁钱都是她亲手编的。 因为这个,所以明月才想着给小太子也编一份压岁钱。 虽然一开始明月并不想给小太子当后娘,并不是对小太子有什么意见，单纯只是她不想走上养崽这条不归路而已。 但是谁能够想到呢，当初在广济寺见到的那个还有点熊的小太子给她当了便宜儿子之后,那是一天比一天贴心，一天比一天招人喜欢。 人心都是肉长的，经过半年多时间的相处，明月对小太子这个便宜儿子也从一开始的抗拒到现在的接受了。 毕竟孩子这么乖，让她当妈也不是不行的，尤其是无痛当妈。 也正是因为已经接受了小太子这个便宜儿子，所以想起原主前二十年收到的压岁钱全都是自己的额娘亲手编的，明月才想着趁着今天有时间，打算赶工编好一份压岁钱，等到了除夕夜的那天晚上就给小太子。 明月心想，虽然她的针线活儿确实做得不咋地，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所有的手工活儿她都做得不咋地的对吧？ 动手之前明月是这么想的，对自己的动手能力也有一定的信心，但是等她真的动手之后…… 看着明明每一步都跟着清冬做，结果做出来之后完全不成型的压岁钱，明月：“……” 有没有一种可能是清冬教得不够好？ 就差直接手把手教明月编压岁钱的清冬：“……？？？” 以后她不叫清冬了，她改名叫窦娥吧。 虽然明月想要把锅扣到清冬的头上，但是她自己也很清楚，清冬教得够好了，确实是她的动手能力不怎么好。 不过明月并没有那么快就选择放弃，而是打算把编得不成型的压岁钱拆了，重新再跟着清冬编一遍。 然而明月才刚刚把编好的压岁钱拆了，外面就有奴才通报说康熙来了，当下明月只能够暂时把拆好的特制钱放下，起身去迎接康熙。 “臣妾给皇上请安。” “奴才给皇上请安。” 就连明月都坐不住了，更别提清冬她们几个丫头了。 “都起来吧。”康熙刚进门，就伸手解开自己身上披着的大氅，扔给梁九功之后，伸手拉起了明月。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康熙拉着明月往里走的时候，没一会儿就看到了散落在炕桌上的特制钱和彩绳了，几乎刚一问出口，康熙就猜到了明月她们刚刚在做什么了。 康熙又问，“在编压岁钱吗？” “是啊，刚好今天闲来无事。”明月扭头看向康熙，问他，“皇上以前有编过吗？” 如果换做是别的男人，明月或许不会问这个问题，但是这可是康熙，他对小太子的疼爱明月不仅是有所耳闻，也是亲眼所见的，所以她觉得如果康熙以前有给小太子亲手编过压岁钱的话，那么倒也不足为奇。 “没有。”康熙摇摇头，虽然他确实是很疼爱小太子，当年不仅选择把他接到乾清宫自己亲自抚养，甚至在他遭遇天花的时候，还放下了所有的政务选择陪在他身边，和他一起渡过难关。 但是康熙到底是个男人，再疼爱小太子这个丧母的嫡子也没有细心到那种程度，再加上这几年来大清并不太平，用“日理万机”来形容康熙政务繁忙的程度一点都不夸张。 所以康熙每年都有给小太子压岁钱，但是每一年的压岁钱都是底下的奴才编的。 康熙别说给孩子们编压岁钱了，他甚至压根没有动过这个念头。 “那皇上要试着编一下？”明月给康熙发起了邀请，“我打算给保成编一个特别一点的压岁钱。” “特别一点的？”康熙看向明月，然后就见后者冲他点点头，开口道，“是啊，大家给孩子编压岁钱都是编成龙形的，我打算照着保成的生肖给他编一只小老虎。” 康熙一听，顿时就忍不住笑了，他道：“保成收到肯定很高兴。” 虽然听起来似乎龙比虎要更加威风，但是康熙可以确定，等小太子收到虎形的压岁钱时，肯定会更加高兴。 一方面是因为他第一次收到编成虎形的压岁钱，而另一方面当然是因为这个虎形的压岁钱是他皇额娘亲手编的了。 经过这半年多的时间，康熙已经完全确定了明月在小太子心目中的地位和分量了，毕竟为了孝顺明月，小太子连他这个亲爹都可以不要。 如此一来，康熙还能不知道明月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和分量吗？ “那你要不要给保成也编一个？”明月在罗汉床上坐下之后微仰着脑袋笑着问康熙，还伸出了两根手指对他道，“到时候保成就能够收获双倍开心。” 站在罗汉床边上的康熙低头看向明月，和她目光对上的那一瞬间，唇角的笑意忍不住多了几分柔情，他道：“好，朕也给保成编一个。” 连明月这个便宜额娘都舍得花时间给小太子准备一个小惊喜了，那么康熙这个亲爹又怎么可能不舍得？ 于是清冬老师原本只教明月一个学生的，现在又多了一个。 娘娘说的果然没有错，机会都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清冬一边教明月和康熙如何编虎形的压岁钱，一边在心底里暗暗想到，要不是她被分到坤宁宫的时候想着娘娘日后有可能会想着给太子殿下或者自己所生的孩子编压岁钱的话，她也不会提前花钱跟别人学习怎么编压岁钱。 要是她当初没有学习怎么编压岁钱的话，这会儿哪有机会给她们娘娘和皇上当一回“师傅”？ 这可是天底下最尊贵的一对夫妻了，清冬心想，除了她之外大概没有人同时教过他们吧？ 一想到这里，清冬就觉得这件事够她吹一辈子了！ 哎呀，真的是越想越美。 清冬在心底里暗暗得意着。 也不知道是因为有过一次经验了，还是因为这次身边有康熙和自己一块跟着清冬学习怎么编压岁钱，明月这次编出来的压岁钱可比刚刚那个要好太多了。 多到什么程度呢？ 清冬看向明月的眼神都有点怀疑她第一次编的时候是不是压根没有上心了，要不然怎么可能前后两次编出来的压岁钱差别这么大？ 被怀疑的明月：“……” 第一次倒也没有那么不上心，只是没有这次用心而已。 毕竟刚刚只有明月一个人跟着清冬学而已，这次不一样，还多了一个康熙。 明·一生要强的中国女人·月可不想输给康熙。 于是花了两次的机会，明月终于编出了一个成型的虎形压岁钱，和康熙编好的对比了一下之后，明月笑着道：“我觉得还是我编的好看一点。” 康熙被明月这话给逗笑了，作为堂堂男子汉大丈夫，哪怕康熙再有好胜心，他也不会和自己的妻子争这个的，他点点头道：“确实，保成肯定更喜欢你编好的压岁钱。” 明月：“……” 搞什么，这么谦让，这不衬得她得失心重么？ “你编的……也好看啦。”明月这话一出，康熙又要被她给逗笑了，这么孩子气的明月…… 嗯，挺可爱的，康熙心想，就跟保成一样。 明月：“……？？？” 还不知道自己只花了一秒钟的时间，自己的辈分在康熙那儿就降到和小太子同一辈的明月看着自己编好的虎形压岁钱，越看明月就越舍不得把它送出去了。 “我真羡慕保成。”明月忍不住开口道。 “嗯？”康熙闻言，好奇地看向明月，问她，“羡慕保成什么？” “羡慕保成有一个像我这么好的额娘哇。”明月故意学着小太子的语气说这话，但是其实她心里面也确实是这么想的，因为她上辈子活了二十几年，别说收到自己的母亲亲手给她编的压岁钱了，她甚至就连一封来自母亲给她的红包都没有收过。 所以明月能不羡慕小太子吗？ 她上辈子要是能像小太子一样有一个像她这么好的便宜妈，哪怕是后妈她也会很高兴的。 可惜她没有那个命，二十几年都没有收过亲爹亲妈给她的一封红包，等外婆去世之后，更没有人会在除夕夜那天晚上给她一封红包，叮嘱她要压在枕头下压祟驱邪了。 明月不在意那封红包里面塞了多少钱，她想要的只是那份心意而已。 可惜她上辈子收不到，这辈子大概也收不到了，因为她今年已经嫁人了，按照规矩，即便是她这辈子的生母舒舒觉罗氏也不会给她准备压岁钱的。 毕竟嫁了人就不再是小孩子了嘛。 想到这里，明月在心底里暗暗地叹了一口气，但是很快的她就抛之脑后了，毕竟她也不是那种悲春伤秋的性子，正所谓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明月觉得自己死了还能够再活一次已经是很幸运的事情了，所以没办法收到压岁钱就不收吧，反正她也不是那么想要收到啦。 虽然明月越看越舍不得把自己亲手做的虎形压岁钱送出去，但是这个也只是想想而已，等到了除夕这天晚上，在小太子他们一众皇子皇女给自己拜年的时候，明月还是把自己亲手做好的压岁钱给了小太子。 “新的一年要平平安安，无灾无难的。” 明月摸摸小太子的脑袋，直把小家伙摸得眼睛都弯成了两轮月牙，抱着明月给他的压岁钱，小太子点点头，奶声奶气地道：“保成会哒。” “皇额娘放心，保成最听话了。” 小太子一边说着，一边拍着自己的小胸脯给明月做保证。 等小太子给明月拜完年之后，大阿哥他们也陆陆续续地来给明月拜年，同样都是自己的便宜儿子和便宜女儿，明月当然也有给他们准备压岁钱了。 还差三个月就满三岁的三阿哥可不知道压岁钱是什么东西，他只记得自己去过坤宁宫几次，每次在那儿皇额娘都会让人给他（们）做好吃的。 所以明月把压岁钱给三阿哥之后，小家伙顿时以为这也是什么好吃的，二话不说就当众拆了荷包，然后就看到了从里面倒出来的、用特制钱编成的一条小蛇。 “咦？”站在三阿哥身边的二公主看着自己弟弟从荷包里倒出来的压岁钱，一脸好奇的样子，“怎么是蛇不是龙呀？” 一旁的大公主眨眨眼睛，然后道：“我记得三弟弟好像是属蛇的。” 嗯？ 听到大公主这话，刚刚才收到明月给的压岁钱的皇子皇女们纷纷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荷包，大阿哥他们年纪比三阿哥要大，可不好意思当众拆开自己的压岁钱来看。 但是小太子却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因为他太想知道自己收到的是不是和自己生肖一样的压岁钱啦。 所以小家伙二话不说就拆开荷包，把自己的压岁钱倒出来—— 是一只用特制钱编成的小老虎。 小太子的眼睛噌的一声就亮了起来：“是我的生肖，我是属虎哒。” 见小太子的压岁钱也是他的生肖形状，二公主和三公主她们就有点忍不住了，连忙把自己的也拆开来看了一下，然后姐妹两人都忍不住笑了。 因为她们两人的压岁钱一个是一只小牛，一个和小太子一样是一只小老虎。 “谢谢皇额娘”年纪相差整整一岁的二公主和三公主看到自己的压岁钱之后，忍不住又跟明月道了一声谢。 虽然二公主和三公主不是一个额娘生的，但是她们却有缘得很，两人都是五月初六那天出生的，不同的是二公主是康熙十二年的五月初六，三公主是康熙十三年的五月初六。 因为这样的缘分，所以二公主和三公主这对小姐妹的关系可好了。 “不客气，你们喜欢就好。”明月差点被两个小姑娘甜甜的笑给甜晕过去了，她道，“不止是我给你们的压岁钱，就连你们皇阿玛给你们的压岁钱也和往年不一样哦。” 别说是二公主和三公主了，就连小太子他们听了，也忍不住拆开康熙刚刚被他们的荷包，把压岁钱倒了出来—— 果然也是编成了他们的生肖。 这就跟明月说的那样，收到两份不一样的压岁钱，孩子们就收获了双倍开心。 就连年纪最大的大公主和大阿哥也忍不住跟弟弟妹妹一样，打开了明月和康熙给自己的荷包看了一眼，发现里面装着的果然是他们的生肖。 顷刻间，脸上的笑意都浓了几分。 “皇额娘。”原本还很高兴的小太子忍不住凑到明月的身边小小声地对她道，“大家都收到编成自己生肖的压岁钱了。” “是啊。”明月点点头，然后低头看着他问道，“保成你也收到了，开心吗？” “开心。”小太子说完，又忍不住道，“但是又有点不开心。” “哦？”明月明知故问，“为什么又有点不开心？” 小太子撅嘴，因为他没想到原来大家的压岁钱都和往年不一样，他还以为……他还以为在皇额娘心目中，他的地位会不太一样的。 但是这话小太子并没有直接说出口，因为他感觉这样好像有点不太好，可是他真的好想自己在他皇额娘那儿的地位和别人不一样哦。 因为他皇额娘在他这儿的地位也是和别人不一样哒。 “那我要是告诉你一个秘密，你的那点不开心会不会就消失不见了呢？”明月不会读心，但是她从小太子的表情中也能够读出他心里头的想法。 “什么秘密？”小太子虽然吃醋，但是好奇心被勾起来了，他也是控制不住的。 毕竟八卦是人的天性，老人小孩都不例外。 “只有你收到的压岁钱才是我和你皇阿玛亲手编的哦。”明月故意压低了嗓音凑到小太子耳边对他道。 她刚一说完，小太子的眼睛就是一亮，嘴角都无意识地咧到了耳朵根：“真的吗？皇额娘你说的是真的？” 真的只有他收到的压岁钱才是他皇额娘和皇阿玛亲手编的吗？ “皇额娘难道还会骗你吗？”明月反问道。 “额。”小太子眨了眨眼睛，然后奶声奶气地道，“皇额娘你不是骗过我好多次吗？” 明月：“……” 骗过是骗过，但是没有好多次吧？ 明月正想要开口说什么，就见小太子手一挥，继续奶声奶气地道，“但是没关系，我相信皇额娘这次肯定没有骗我。” 就算是骗他…… 嗯，大不了他也跟着他皇额娘骗他自己喽。 “这次真没骗你。”小太子都把自己的心里话“写”在自己的脸上了，明月想假装看不到都不行。 “我知道哇。”小太子忍不住伸手抱了一下明月，然后美滋滋地道，“谢谢你皇额娘。” 他可太喜欢今年收到的压岁钱啦，他决定了，这是他这辈子收到过的，最喜欢的压岁钱。 被小太子抱了一下的明月心里一软，虽然一开始她确实是有点舍不得把自己亲手做的虎形压岁钱送给小太子，但是这会儿吧，她又觉得这个压岁钱送得挺值的。 “不客气。”明月拍拍小太子的后背，“也去谢谢你皇阿玛吧，你皇阿玛给你的压岁钱也是他第一次亲手做的。” “嗯嗯。”小太子冲着明月点点头，然后从她这边跑到了康熙那儿对他道，“皇阿玛谢谢你。” “不……”客气。 后面的两个字康熙甚至都来不及说出口，就见他宝贝儿子跟完成任务似的，只跟他说了这么一句就转身朝太皇太后她们跑了过去。 很显然，小家伙是找他乌库妈妈她们炫耀去啦。 康熙：“……” 他宝贝儿子好像短暂地谢了他一下。 “明年朕不给保成亲手做什么生肖压岁钱了。”跟着明月一块回到坤宁宫的康熙仍然有点气不过。 他可以接受自己的宝贝儿子偏心，但是他能不能不要这！么！偏心？ 这都偏到天边去了。 得亏康熙这话没有说出口，要不然的话明月肯定会回他一句—— 这不都是跟你学的吗？ 论偏心可没有人比得上康熙了。 这倒是实话，事实上康熙不止对小太子这个儿子偏心，对明月也挺偏心的。 康熙朝梁九功看了一眼，后者连忙把自己往袖子里揣了一个晚上的荷包取了出来，然后悄悄地递给了康熙。 因为是背对着康熙的，所以明月并没有注意到他们主仆两人的小动作，笑着对康熙道：“保成还小呢。” 毕竟小家伙偏心的人是她，明月觉得自己怎么着也得替他说说好话吧？ “那你呢？”康熙问。 “什么？”明月不解地回头，然后就见康熙笑着将自己手里的荷包递到了她的面前。 明月看了一眼康熙手里的荷包——和他们给小太子他们装压岁钱的荷包是一样的。 明月愣了一下，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在她脑海里面飞快地闪过—— 这里面…… 该不会装着康熙给她的压岁钱吧？ 不等明月问出口，康熙就拉起明月的一只手，然后把自己另一只手里的荷包放到她的手上：“朕也盼着你新的一年平平安安，无灾无难的。” 明月握着手里的荷包，抬眸看先康熙，突然道：“所以明年我也不给保成亲手做什么生肖压岁钱了。” 没错，现在可以叫她墙头草·月了。 第81章 第 81 章 明月这突然一转的话锋,叫康熙听着格外的顺耳。 可不是么，虽然保成是他们的孩子，但是他们才是夫妻,是睡在一张床上的枕边人，老是帮着保成做什么？就应该站在他这边，和他统一战线才对。 不过康熙心里面是这么想的,嘴上却问道：“这话不怕叫保成听了去？” “不怕。”明月摇摇头,然后道，“因为我现在改姓了。” “哦？”康熙做出了一副愿闻其详的模样，然后就听到明月一本正经地道，“以后皇上你叫我墙头草氏就好了。” 康熙直接被明月逗得大笑起来：“墙头草氏？” 她那个脑瓜子是怎么想的？ “哪有人这么自己骂自己的。” 明月闻言，拍拍自己的胸口道：“这不就是吗？” 说完，明月伸手当着康熙的面把荷包打开,然后将里面的压岁钱倒了出来，里面果然有一只用特制钱编成的小猪。 那是钮钴禄氏的生肖，当然了,也是明月的。 上辈子的明月就是属猪的。 看着自己手里拿着的这只“小猪”，明月的眉眼都染上了散不掉的笑意，她真的没有想到自己今年的除夕夜居然能够收到一份压岁钱,她本来都已经接受了自己这辈子和压岁钱无缘的这个事实了。 结果康熙居然给了她这么一个惊喜。 明月握着手里的“小猪”,然后抬眸看向康熙问他：“你怎么想到给我压岁钱的？” “压岁钱不是只给小孩子的吗？”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明月压根没有想过康熙居然会给她也准备了一份压岁钱。 “你不是羡慕保成吗？”康熙看着明月,目光因为染上了笑意而变得格外的柔软，“不必羡慕,以后每一年朕都给你压岁钱。” 听到康熙这话，明月愣了一下，片刻之后她开口问他：“皇上你……想当我额娘吗？” 原本以为明月是被自己感动了的康熙：“……？？？” 他什么时候想当她额娘了？ 康熙又笑了,但是这次他不是被逗笑的，他是单纯被明月给气笑了：“你……” “哎呀，别你呀我呀的了。”明月其实也知道康熙肯定没有这个意思，她只是…… 嗯，只是对煽情有点过敏而已，她一手拿着康熙给她的压岁钱，一手主动拉住康熙的袖子，冲他笑得有点甜，“反正谢谢你的压岁钱了。” 说着，想到康熙刚刚说过的话，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没忍住问出口，“所以你刚刚说的是真的吗？” “什么？”康熙反问。 他故意的！ 明月和康熙好歹同床共枕半年多的时间了，她对他不说十分了解，也有七八分了，他这会儿是真的没听明白她在问什么，还是故意装作没听明白她在问什么，难道明月还能分不清楚吗？ 但是…… 想到自己手里还拿着的那只“小猪”，明月最后还是很没骨气地又问了康熙一遍，这次她把话说得更明白了：“以后每一年你都给我压岁钱？” “这个嘛……”康熙因为刚刚被明月给气到了，这会儿故意拿乔吊她的胃口，“就得看你的表现了。” 一听到康熙这么说，就明月那脾气她能忍？ 当下就乜了康熙一眼，还冲着他“哼”了一声，直把康熙哼得都忍不住笑了：“你是小猪变的吧。” 这么能哼哼。 明月：“……！！！” 虽然她是属猪没错，但是说她是小猪变的就有点过分了吧？ “其实我不止会骂人，我还会打人的。”明月冲着康熙挥了挥自己攥紧的拳头，“皇上，您也不想大年三十儿的就挨揍吧？” “朕只是跟你开个玩笑而已，那么生气做什么？”康熙笑着伸手包住了明月的拳头，拉了下来之后道，“朕一言九鼎，既然说了以后每一年都会给你压岁钱，那么自然说到做到。” 明月甩开康熙的手，原本想要“哼”他一下的，但是想到他刚刚说的话，又默默地把那一声“哼”咽了回去，改为对康熙翻一个白眼：“谁稀罕呢。” 说完，明月就先进卧房换衣裳了。 今天晚上的除夕宴虽然是家宴，但是明月的打扮可一点都不随意，脑袋上戴的，脖子上挂的，身上穿的，一个比一个重。 等进了卧房把这一身的“装备”都卸了下来之后，明月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心情更是好得不得了。 后面这点康熙可以确定，因为他换好衣裳出来之后，就见明月坐在镜台前一边给自己卸妆，一边嘴里还轻轻地哼着歌。 明月在哼着什么歌，康熙并不知道，因为这个旋律对他而言太陌生了，但是他可以听得出来明月此时的心情非常好。 他走到明月的身后开口道：“朕之前给你写了福字怎么不见你这么高兴？” 忘了说，满洲人的新年风俗其实并不是给压岁钱，而是送福字，每年在除夕之前，康熙都是亲自写福字，除了小太子他们之外，康熙还会给一些老臣或者在今年有突出表现的大臣送福字，以表示对他们的鼓励。 在这个皇权至上的封建朝代，哪位大臣收到康熙这位大清天子亲自书写的福字，那可是至高无上的荣耀，说是光宗耀祖都不为过。 哪怕他们收到之后不会为康熙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但是至少也会想着再接再厉，争取下一年也能够收到康熙亲手写的福字。 毕竟今年拿到了，明年却拿不到的话，那就不仅仅只是丢脸而已了，更意味着那一年康熙都对其工作并不满意。 “这不一样。”明月心想道，虽然她这辈子的身份是满洲人，但是她骨子里可是地地道道的汉人，上辈子也只收过压岁钱，没有收过福字，所以比起福字，她收到压岁钱当然更加高兴了。 但是这些话明月能够跟康熙说吗？ 那当然是不能了，关于她穿越的事情，这辈子除了她本人之外，明月只敢跟菩萨说。 所以当康熙问她“哪儿不一样”的时候，明月随口就找了一个理由：“收到你亲手写的福字的人可不止一个两个，可收到你亲手编的压岁钱的人也就一个两个而已。” 所以是不止一个两个人能够收到的、康熙亲手写的福字更加珍贵，还是只有一个两个人能够收到的、康熙亲手编的生肖压岁钱更珍贵呢？ 那当然是后者更珍贵了。 一听到明月这个回答，康熙忍不住笑了，他故意道：“谁告诉你朕送给你的压岁钱是朕亲手编的？” 除了他还有谁？ 明月知道康熙是故意这么说的，但是按照她对他的了解，明月哪怕不用康熙亲口说，她也知道她收到的这个“小猪”压岁钱肯定是康熙亲手编的。 原因很简单，只因为康熙是一个爱事事追求完美的人，一件事他不做就算了，一旦决定要做的话，他就绝对不会选择敷衍了事。 如果康熙那天没有来坤宁宫和明月一块跟着清冬学习如何编压岁钱的话，那么明月相信即便他心血来潮地想要给她压岁钱，也只会叮嘱底下的奴才给她多编一份而已。 但是没有如果可言，那天康熙就是来坤宁宫和明月一块跟着清冬学了，而且明月也知道康熙已经学会编压岁钱了，在这样的情况下，康熙决定也给明月压岁钱的话，他绝对不会假手于人。 毕竟在明月已经知道了他会编压岁钱的情况下，康熙给明月的压岁钱如果不是他亲手编的话，那么即便有诚意，那也是不多的。 到时候明月即便因为收到压岁钱而高兴，但是这份高兴也会大打折扣。 所以明月可以很确定，康熙给她的生肖压岁钱肯定是他亲手编的，那他为什么不承认，反而要这么问呢？ 明月也猜到了康熙的目的，无非就是想逗她而已，但是明月会上当吗？ 她当然不会了。 明月不仅假装没猜到康熙的打算，还故意道：“难道不是吗？” 她扭头看向康熙，面上露出了一个失望的神色，然后叹了一口气道，“看来是我误会了，我还以为皇上你给我的压岁钱是你亲手编的呢，还想着你对我有这份心意，我总不好一点表示都没有。” “你打算怎么表示？”康熙问。 “当然是亲手给皇上你做一个香囊呀。”明月道，“皇上你不是一直都想要我给你做一个香囊嘛。” 康熙：“……” “没想到是我自作多情了。” 康熙：“……” “既然皇上你给我的压岁钱不是你亲手编的，那我就没必要亲手给你做一个香囊了。” 康熙：“……” 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这就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咳咳。”康熙清清嗓子，将明月的目光吸引过来之后他严肃着一张脸道，“其实有必要的。” “嗯？”明月故意问他，“为什么有必要？” “因为朕给你的压岁钱确实是朕亲手编的。”虽然明月当时说羡慕小太子有一个像她那么好的额娘时因为是学了小太子的语气，使得她这句话多了几分玩笑的意味，但是康熙注意到她的神色有一瞬间是落寞的。 可见明月只不过是用开玩笑的语气说出她心底里最真实的想法。 康熙不知道明月为什么会发出这样的感叹，毕竟他能查到的都只是明月这辈子的事情，对于她的上辈子，他一无所知。 但是不知道归不知道，这并不妨碍康熙第二天回到乾清宫之后，给自己找了一个“师傅”，教他怎么用特制钱编出一只“小猪”来。 和明月相反，越是接近年关，康熙就越得闲，因为打从腊月二十日开始，康熙就封印了。 一旦封印，那就意味着康熙开始放大假了，除非是有紧急军情，否则的话康熙不用上朝，不用批阅奏折。 这也是康熙有心思背着明月偷偷给她编一只“小猪”做压岁钱的原因。 虽然康熙说得十分严肃，但是明月听了却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然后故意对着康熙露出了一个怀疑的表情：“真的吗？我不信。” 说完，明月自个儿就撑不住，又笑了起来了。 谢天谢地，爱新觉罗家并没有除夕守夜的习俗，所以这天晚上明月把康熙给她的生肖压岁钱置于自己的床脚之后，就早早地上床休息了。 明月上辈子过春节，用一句话来形容那就是每逢佳节胖三斤，毕竟过年了，明月再怎么工作狂也不可能这个时候继续工作的，而再周扒皮的老板也不可能这个时候薅明月去工作。 所以不论是读书的时候，还是出社会了，一年当中春节可以说是明月最悠闲的时候了。 但是这辈子过春节就不一样了，当然了，这会儿可没有春节这个说法，自从汉武帝开始，正月初一就被称之为元旦。 至于后世农历正月初一称之为“春节”，公历一月一日称之为“元旦”，那是辛亥革命之后的说法了。 言归正传，明月从原主的记忆中得知宫里过年那可是一件遭罪的事情，事实证明，这话倒是不假。 因为宫里过年，是从除夕夜那天晚上设宴一直到正月十五那天才算结束的。 作为紫禁城的女主人，明月和康熙一样，那都是宴会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这就导致了明月想要偷懒摸鱼都不行。 “很累吧？皇后娘娘。”裕亲王妃嫁给裕亲王已经有小十年的时间了，也就是说她过年进宫来参加这样的大型宴会已经有小十年的时间了。 即便如此，裕亲王妃还是没能适应这样高强度的宴会模式，更别提今年第一次以女主人的身份在宫里过年的明月了。 裕亲王妃都注意到了，明月笑得脸都快要僵了。 “是太累了。”明月在这一刻无比清楚地认识到，当皇后也不容易呀。 “且有得熬呢。”裕亲王妃即便到现在都没有适应，但是总比明月这个新人要来得好一些，还有心情开玩笑。 “别这样，二嫂。”明月侧过头对裕亲王妃道，“给我一点希望。” 裕亲王妃被明月这话给逗笑了，纯亲王妃刚一扭头，就听到了裕亲王妃的笑声，笑着问道：“皇后娘娘，二嫂你们在说什么有趣的事情吗？” “在说现在整个北京城都知道你们纯亲王府多了一个小阿哥了。”明月笑着调侃了纯亲王妃一句。 “何止呀。”裕亲王妃也跟着调侃道，“现在整个北京城的人还知道咱们七弟有多看重咱们七弟妹，还有咱们七弟妹生的小阿哥。” 可不是么，要不是因为看重的话，纯亲王又怎么会坚持把他和纯亲王妃的嫡长子的满月宴办得那么隆重？ “哎呀，皇后娘娘，二嫂你们就别打趣我了。”自从知道了宫里并没有怪罪他们把小阿哥的满月宴办得那么热闹之后，纯亲王妃也就不再因为这件事情担心了。 这会儿被明月和裕亲王妃打趣，纯亲王妃也只是觉得不好意思而已，她道：“真要说看重的话，我觉得皇上那才叫看重皇后娘娘您。” “刚刚我可是听太子殿下说了，皇上在除夕夜的时候也给了皇后娘娘您压岁钱是吧？而且还是皇上自个儿亲手编的。”说着，纯亲王妃故意露出一副羡慕嫉妒的样子道，“我们爷再看重我，也没有皇上对皇后娘娘您的那份心意。” “七弟妹这话倒是没有说错。”刚刚才跟着明月打趣纯亲王妃的裕亲王妃一听到这话，立马掉转枪头来打趣明月了，“我和我们爷成亲这么多年了，每年的除夕他可没有想过给我压岁钱，更别提亲手编了。” 真的是货比货得扔，人比人得死呀，当然了，因为现在是新年，再加上宫里忌讳多，所以裕亲王妃并没有把这句话说出口。 不过没关系，意思她已经表达出来了。 “二嫂，你立场坚定一点。”明月故意板着脸道，“咱们妯娌俩不该团结一致，一门心思地打趣七弟妹才对吗？” “不对不对。”纯亲王妃不等裕亲王妃回答，就连忙摇头道，“论招人羡慕，还是皇后娘娘您更招人羡慕，所以二嫂还是咱们团结一致，一门心思地打趣皇后娘娘吧。” 后面的话纯亲王妃是对裕亲王妃说的，直把后者说得认同地点点头：“七弟妹你这话倒是没说错。” 裕亲王妃看向明月，“皇后娘娘您既得皇上的看重，太子殿下又那么孝顺您，确实是您更加招人羡慕。” 裕亲王妃这话是带着七分玩笑，三分认真说出来的，虽然可能因为正处于新婚燕尔的状态，所以康熙这会儿对明月还是比较稀罕的，但是听到小太子说康熙私底下竟然亲手编了一个生肖压岁钱给明月，在裕亲王妃看来，这就不仅仅只是因为新婚燕尔那么简单了。 毕竟在场已经嫁人的女眷哪个没有和自家爷有过新婚燕尔的阶段？但是哪个女眷在和自己丈夫新婚燕尔的时候收到丈夫亲手编好的压岁钱？ 反正裕亲王妃没有，很显然，纯亲王妃也没有。 更难得的是明月嫁给康熙之后，竟然和小太子相处得这么融洽，不知情的人要是瞧见明月和小太子两人相处时的状态，压根不会怀疑她们是继母和继子的关系，只会以为他们娘俩是亲生的。 说实在话，原本裕亲王妃没有想过抚养庶子的，因为在她看来，不是亲生的都养不熟，但是看到明月和小太子的相处之后，裕亲王妃的想法难免有些动摇。 因为裕亲王妃也不知道自己这辈子还能不能再怀上第三个孩子了，而她现在虽然还算得宠，但是裕亲王妃很清楚，她不可能一辈子都得宠的。 既然如此，那么她为了确保自己日后的生活，只能赶在成为明日黄花之前尽快怀上一个儿子，或者…… 抱一个庶子到自己膝下抚养。 不过话又说回来，裕亲王妃会羡慕明月得宠，又有小太子的孝顺，但是仅此而已，不像有些人，不仅羡慕，而且还格外的嫉妒。 比如说恭亲王妃。 上次在翊坤宫小阿哥的满月宴上，恭亲王妃就在明月那儿撞板了，但是她这个人向来是记吃不记打的，毕竟她不像裕亲王妃那样，上边有一个正儿八经的婆婆，而太后这位婆婆又是个软柿子，也就是太皇太后在这儿了，要不然恭亲王妃都不一定把她放在眼里呢。 这会儿见明月她们有说有笑的，又想到小太子刚刚透露的事情，恭亲王妃忍不住开口道：“二嫂这话说得没错，虽然咱们家永绶是我亲生的，但是真的要论孝顺的话，那么还真的比不上太子殿下对皇后娘娘您的孝顺。” “我长这么大，还没有见过比太子殿下还要更孝顺的孩子呢，早知道皇玛嬷您那么会教孩子的话，孙媳当年舔着脸也得把咱们永绶往皇宫里送，叫皇玛嬷您好好地教教他。” 太皇太后不怎么喜欢恭亲王妃这个爱财又抠门的孙媳妇，但是对于永绶这个曾孙倒是挺喜欢的，毕竟他是太皇太后第一个立住的曾孙，哪怕长在宫外，太皇太后不常见到，但是在她这儿也是有点地位的。 所以看在这个大曾孙的份上，太皇太后也愿意给恭亲王妃这个面子，开口道：“永绶可是好孩子，你对他也别太严格了。” “不敢不敢。”恭亲王妃笑着道，“孙媳只是想着让他多向太子殿下学习学习而已。” 说着，恭亲王妃扭头看向明月，“不过太子殿下能这么孝顺，有一部分原因也是受到皇后娘娘您的影响吧？您对皇玛嬷的孝心，咱们都是看在眼里的，就是不知道皇后娘娘您什么时候再给咱们皇玛嬷添一个小曾孙了。” 敢情在这儿等着我呢？ 恭亲王妃一开口，因为及时把话题转到太皇太后那儿，明月还以为她只是单纯想要拍太皇太后的马屁而已。 但是谁知道她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呀，拍太皇太后的马屁是假，找她的麻烦是真。 明月嫁给康熙这么久，不是没有被催生过，但是那仅限于康熙私底下对她“催生”而已，像今天这样当众被催生，明月还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 她看向恭亲王妃，见她表面关心，实则暗存看热闹的心思，便眉头一挑。 明月此时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恭亲王妃的身上，因此并不知道刚刚离开没多久的小太子又折了回来，听完恭亲王妃的话后小脸都皱成了包子。 第82章 第 82 章 小太子长这么大,因为有康熙的疼爱，还有太皇太后的保护，所以可以说前五年除了没有生母在身边这个遗憾之外，小太子的人生几乎是很完满的。 毫不夸张地说,小太子就是在蜜罐里长大的,不管是冲着他的身份，还是他背后的两个大靠山,都没有人敢仗着他年幼就欺负他,甚至没有人敢在他面前对他阴阳怪气的。 所以突然跑回来的小太子即便听完了恭亲王妃说的话，可是他也听不出来这些话里头的机锋。 在小太子听来,恭亲王妃说的这些话好像没有太大的问题，甚至乍一听好像都是好话，因为恭亲王妃不仅当众夸了他,也夸了太皇太后，还夸了明月。 但是小家伙不傻，他从现场那些女眷们的反应可以看得出来恭亲王妃说的这些话肯定没那么简单，所以小太子的脸才会皱成包子的。 他抬脚正要往里面跑，结果就听到明月开口了：“我也想孝顺皇玛嬷的，但是又怕我有了孩子之后，皇玛嬷会喜新厌旧,只喜欢我的孩子不喜欢我了。” 说着,明月扭头看向太皇太后,然后开口道，“皇玛嬷您也知道,孙媳打小就没有玛嬷疼，您那么疼孙媳，在孙媳心里您就跟我自个儿的玛嬷没有什么区别了。” 明月这话倒不算是夸张,因为原主的亲祖母穆库什在崇德二年的时候干了一件蠢事，怂恿甚至说主动策划了一出混淆皇室血统的事件——穆库什和图尔格（也就是原主的亲祖父）所生的女儿嫁给褚英的三子之后因为迟迟都没有孩子，所以就将女仆所生的女儿充当自己的亲生骨肉。 事情败露之后，穆库什被废，不再是和硕公主了，就连图尔格被免职，原本夫妻感情就不好的两人当年碍于努尔哈赤还在世，不得不维持表面的和平，可是这件事败露的时候，努尔哈赤已死，图尔格自然不可能再容忍穆库什了，于是在同年夫妻两人就和离了。 穆库什虽然是皇太极的妹妹，但是两人只是同父异母的兄妹而已，压根没有多少感情可言，尤其是她竟然干出混淆皇室血脉这样的事情，所以哪怕穆库什被迫和图尔格和离，皇太极都没有出面。 于是最后穆库什最后回了娘家，由她同父同母的嫡亲兄弟巴布泰和巴布海共同赡养，一直到顺治十六年，穆库什去世。 穆库什虽然和图尔格和离了，但是遏必隆到底是她的亲生儿子，她总不可能因为和丈夫和离，就对自己的亲生儿子从此不闻不问的。 只是穆库什去世那一年，正好是原主出生的那一年，所以在原主的记忆里，压根就没有穆库什这位亲祖母的存在，更别提感受过她的疼爱了。 所以明月当众这么说，虽然肉麻是肉麻了一点，但是说的也不算是假话。 “又胡说八道。”这半年多时间以来，太皇太后不是白当明月的皇玛嬷的，别的不说，至少她早就习惯了明月拍她的马屁了。 哦，不对，太皇太后回忆了一下，明月好像说这叫彩虹屁，不是马屁。 总而言之，正是因为明月平时没少对自己说好话，所以这会儿当众听到明月说这样肉麻的话，太皇太后也没有任何的不适，反倒是板着脸斥了她一声，“哀家是那样的人吗？” 虽然太皇太后这会儿是板着脸的，但是只要眼睛不瞎的人都看得出来她这不是真的生气了，要不然眼里也不会含着笑意。 而且任谁也看得出来太皇太后和明月的关系不错，甚至说是很好，因为她反驳了明月的话——不会因为她以后生了孩子，就只喜欢她的孩子而不喜欢她——这个意思四舍五入不就相当于直接承认她现在是喜欢明月这个孙媳妇的吗？ 虽然从太皇太后派出自己最信任的侍女苏麻喇配合明月动员朝中大臣的女眷们捐款捐物这件事情，她们也猜得出来两人的关系不错，但是那时候还会有人在想是不是因为给灾民们捐款捐物这件事情太过重要，事关百姓，所以太皇太后才愿意让苏麻喇配合明月的。 但是现在亲眼见到太皇太后对明月的态度这么亲昵，又亲耳听到两人对话间那种熟稔的语气，除非是想要自欺欺人了，否则的话没有人会认为明月和太皇太后的关系不好的。 说实在话，明月一个二十岁都还没有婚配的老姑娘能够嫁给康熙，任谁都觉得这不仅仅只是天上掉馅饼那么简单了，分明是老天爷拿着馅饼往明月的嘴里塞。 但是嫁得好不代表能够处得好的，都说后娘难做，康熙和太皇太后对小太子的看重和疼爱都是摆在明面上的，明月要是不能处理好和小太子这个金尊玉贵的继子的关系，那么她即便嫁得再好，在宫里的日子只怕也不会好过到哪里去了。 除非康熙真的应了民间的那句话，有了后娘就有后爹。 但是这个可能性不太大，别忘了，还有太皇太后这位老祖宗在宫里坐镇呢。 结果明月偏偏处好了和小太子的关系，不仅得了康熙的宠爱，而且就连太皇太后对她也很满意…… 想到这里，不少人都朝着噶布喇的夫人看了过去。 赫舍里夫人看到眼前这一幕，心里自然是不高兴了，心想如果她女儿还活着的话，现在还有钮钴禄氏什么事儿？ 见到小太子亲近明月，康熙宠爱明月，而太皇太后也接受了明月，作为仁孝皇后的生母，赫舍里夫人难免觉得属于自己女儿的一切都让明月给抢去了。 但是赫舍里夫人并不傻，哪怕她心里面真的是这么想的，她也不敢真的当众找明月的麻烦，甚至她都不敢把自己的情绪摆在自己脸上。 这不仅仅因为噶布喇在她进宫之前已经叮嘱过她了，更因为太皇太后的态度就摆在那儿。 赫舍里夫人很清楚，她要是把她的真实情绪都流露出来的话，那么很容易被人抓她的小辫子的。 明月可不知道其他的女眷是怎么想的，更不知道赫舍里夫人认定了她鸠占鹊巢，她听到太皇太后的话之后笑着道：“当然不是了。” “那皇玛嬷我们可说好了，以后我要是有了孩子的话，您可不能见异思迁。” 明月一句“见异思迁”直接把太皇太后给逗笑了：“你当哀家这个老婆子是什么薄情郎、负心汉呢？” “没有没有。”明月和太皇太后说完之后，她就转头看向恭亲王妃，“说来真的是多亏了五弟妹你了，要不是有你提起这一茬的话，我还没法从皇玛嬷那儿得到一个准话呢。” “这会儿听皇玛嬷说即便我以后有了孩子，她也照样喜欢我，我这颗心呀，总算是落地了。” “为了感谢五弟妹你的‘帮忙’，你放心，以后我要是有孩子了，肯定第一时间派人跟你道喜。” “皇后娘娘您客气了。”恭亲王妃完全没想到事情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在她看来，太皇太后虽然不是明月的婆婆，而是她婆婆的婆婆，但是家里哪个做长辈的，不盼着人丁兴旺的？ 而明月要是不得宠就算了，偏偏她嫁给康熙都已经半年多的时间了，唯她一人得宠而已，在这样的情况下，明月的肚子却一点动静都没有，恭亲王妃原本以为太皇太后会对明月有所不满的。 要不然的话恭亲王妃也不会想着当众挑起这个话题了，她想得很好，以为明月一听到这个话题会心虚，也以为太皇太后哪怕想要维护爱新觉罗家的面子，不会当众让明月难堪，言语之中也肯定会透露出几分来的。 但是谁知道明月压根不心虚，太皇太后也十分配合明月，于是这就显得挑起这个话题的恭亲王妃就像是一个上蹿下跳的小丑似的。 不仅没能让明月丢脸，反倒是让自己被人看了笑话。 因为明月下一秒就开口道：“哪有？分明是五弟妹你谦虚了，毕竟这样的事情除了你之外，也没有人能够‘帮到’我了。” “像二嫂还有七弟妹，她们都和我一样有着相同的顾虑和担心，不像五弟妹你就没有这样的烦恼了。” 恭亲王妃：“……？？？” 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是讽刺她是四个妯娌当中唯一一个不受太皇太后喜欢的人吗？ 明月：“……” 摆明了呀。 既然恭亲王妃一开始就想着找她的麻烦，那么明月又何必给她面子？她不就是想让她当众丢脸吗？ 那她也让她当众丢脸好了，这很公平，要是恭亲王妃觉得不公平的话…… 嗯，那明月只能够甩出晓明哥的名言—— 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 连恭亲王妃那种脑子的人都听得出来明月摆明了讽刺她，太皇太后这样老成精的又怎么可能听不出来？ 但是太皇太后并没有说什么，更没有为恭亲王妃抱不平，这倒不是因为太皇太后爱面子，不想让外人看到他们的家丑，而是她觉得明月讽刺得挺到位的。 别看太皇太后只有四个已经长成了，也娶妻生子的孙子，但是孙媳妇可不止四个，而是六个。 而且这六个都是正儿八经的。 除了康熙有过两次大婚之外，恭亲王也娶过两次，但是前任恭亲王妃却不像仁孝皇后一样，时不时的还会被人提起，这一方面是因为前任恭亲王妃不像仁孝皇后一样，还留下子嗣，而另一方面则是因为恭亲王对自己的元配压根没有什么感情，因此在恭亲王府里没有人会多嘴提起，在宫里也没有人会随便提及一个去世的人。 但是没有人提及，不代表前任恭亲王妃就没有人记得的，至少太皇太后还记得自己这位早逝的孙媳妇。 认真说起来，前任恭亲王妃也并没有很优秀，更没有为爱新觉罗家开枝散叶，但是和现任的恭亲王妃相比，太皇太后又觉得前任恭亲王妃简直不要太好。 别的不说，至少不会像现在的恭亲王妃似的，处处得罪人。 太皇太后太清楚再亲密无间的兄弟只要娶妻生子之后，就会有各自的家庭，感情要是不维系的话，早晚会疏远。 如同她那些兄弟一样。 可惜这个道理恭亲王妃就像不知道似的，加上已逝的仁孝皇后，恭亲王妃总共有四个妯娌，但是她和哪个妯娌相处融洽吗？ 并没有。 一个妯娌相处不来可以说双方的原因，甚至是对方的原因，但是两个、三个、四个妯娌都相处不来，那么究竟是妯娌们的原因，还是恭亲王妃自个儿的原因，太皇太后觉得答案不言而喻了。 所以太皇太后觉得不怪她不喜欢恭亲王妃这个孙媳妇，实在是因为恭亲王妃让人喜欢不起来。 然而恭亲王妃可不会这么想，她只会觉得太皇太后不喜欢自己，单纯是因为她的家世比不上其他的几个妯娌而已。 要不是因为这样的话，太皇太后又怎么会不喜欢她？恭亲王妃自认为自己算得上是爱新觉罗家的功臣了，至少她给恭亲王开枝散叶，还把孩子养住了。 哪里像其他几个妯娌？ 要么生的全都夭折了，要么生了还不知道立不立得住，要么肚子现在都没有一点动静。 结果偏偏太皇太后只喜欢她们而不看重她，在恭亲王妃看来，这不就是狗眼看人低么。 不过恭亲王妃哪怕是个棒槌，也知道太皇太后是她不能得罪的人，不仅仅因为她身份贵重，更因为她还是个长辈。 所以哪怕因为太皇太后眼睁睁地看着她被明月讽刺却无动于衷一事而感到气愤和不爽，恭亲王妃也只能够把这些情绪压在心底。 恭亲王妃是成年人，她想要控制自己的情绪还是比较容易的，但是小太子就不行了。 虽然他一开始听不懂恭亲王妃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是小家伙已经想要冲进去保护自己的皇额娘了。 结果没想到他皇额娘轻轻松松的几句话，就把恭亲王妃给解决了。 毫无用武之地的小太子：“……” 想要保护皇额娘好像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哦。 不过恭亲王妃虽然被明月三言两语就解决了，但是小太子还是好气的，他想了想突然转身就跑了，并没有惊动其他人。 “太子爷，咱们要去哪儿？”今天只有四喜一个人跟在小太子的身边，他年纪比小太子大，不像自己的主子那么单纯，所以恭亲王妃说那些话的目的是什么，小太子没有听出来，四喜可是听出来了。 无非就是讽刺皇后娘娘至今都没有传出好消息而已。 呸！ 四喜在心底里啐了恭亲王妃一口，心想她那不是咸吃萝卜淡操心吗？他们皇后娘娘生不生孩子，什么时候生孩子管她什么事儿啊？用得着她操心吗？ 跟在小太子身边的四喜平日里没少和明月接触，他觉得他们这位皇后娘娘可以说是人美心善的代表了，所以压根没法接受恭亲王妃找明月的麻烦。 也不怕遭报应。 四喜在心底里骂了这么一句，然后紧接着问了小太子一句，“是要去皇上那儿找他告状吗？” “当然不是了。”小太子奶声奶气地道，“我自己会给皇额娘报仇！” 一边说着，小家伙还一边握着了自己的小拳头，至于他想怎么给自己的皇额娘报仇…… 那当然是妻债夫偿了。 小太子带着四喜直接跑去保和殿——这会儿的保和殿可热闹了，小太子因为人小个矮，所以没法一眼就找到恭亲王在哪儿，只能先跑去他皇阿玛那儿。 “保成见过皇阿玛。”小太子先是给康熙请安，等他喊“起”之后就转头开始寻找恭亲王。 “你这是在找谁？”康熙很好奇，原本见小太子朝他跑了过来，还以为他是想要找他的，可没想到他只是给了行了一个礼就不搭理他了。 不仅不搭理他，甚至还嫌弃他碍手碍脚的。 小太子头都没回地朝他皇阿玛摆摆手：“不要打扰我办正事儿哦，皇阿玛。” 虽然小家伙的嗓音奶声奶气的，但是听在康熙的耳朵里，却一点都不觉得可爱了。 只觉得气人。 他这“孝顺”儿子是新年也不忘气他是不是？ 康熙正准备开口说什么，结果小太子压根不给他这个机会，找到恭亲王的位置之后，立马就像一只炮弹似的一下子就冲了出去。 不过小太子并没有第一时间就跑去找恭亲王，而是先去找大阿哥：“大哥。” 小太子一见到大阿哥，他也没有拐弯抹角的，张嘴就道，“我们去给五叔敬酒叭？” 敬酒？ 大阿哥看了一眼不满六岁的小太子：“二弟，你现在还不能喝酒。” “我知道哇。”小太子开口道，“所以我们以茶代酒敬五叔就好了。” “那二伯和七叔呢？”大阿哥见小太子两次都只提到恭亲王，一下子意识到不太对。 “得一个一个来，我们先去敬五叔叭。”小太子这话要是哄三阿哥他们的话或许哄得住，但是大阿哥比小太子都大，这话哪里哄得住他？ “你真的只是去给五叔敬酒？”大阿哥心想，哪有去给叔伯敬酒的时候，跳过最大的和最小的，专门给中间的敬酒的？ 这不是专门找中间的麻烦，就是不把最大的和最小的放在眼里。 大阿哥想了想，觉得前者的可能性更大，那么问题来了—— 五叔什么时候得罪二弟了吗？ 大阿哥的性子直，既然已经猜到了，那么他就没办法藏着不问出口。 小太子也诚实得很，点点头就道：“得罪啦。” 反正夫妻一体，五婶得罪了他不就相当于五叔得罪了他吗？ “所以大哥你就说你帮不帮我叭。”小太子叉着腰看向大阿哥，明明是来求人帮忙的，但是小家伙一点求人帮忙的姿态都没有。 烦死了。 看到小太子这个样子，大阿哥气得要死，结果一张嘴却道：“我不帮你还能帮谁？” 正所谓打虎还得亲兄弟，上阵须教父子兵1，虽然大阿哥也没有那么喜欢小太子这个弟弟，但是好歹是一个阿玛生的，总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被欺负都不管吧？ 虽然这会儿欺负小太子的是他们的长辈恭亲王。 恭亲王：“……？？？” 但凡他知道真相，都得喊一声冤。 可惜恭亲王什么都不知道，见小太子和大阿哥带上不满三岁的三阿哥还有说话都说不清楚的承乾宫小阿哥越过裕亲王直接来给他敬酒，恭亲王顿时笑歪了嘴。 “哎呀，这怎么办呢？”恭亲王看着面前的小太子等人，然后扭头对一旁的裕亲王道，“二哥，这可不是我主动的，是侄儿们喜欢我，非得先给我敬酒的。” 虽然恭亲王说得为难，但是明眼人一眼就看得出来他这是在得意呢。 裕亲王也不是小气的人，虽然他不知道小太子他们怎么会绕过他先给恭亲王敬酒，但是他还是和气地笑笑道：“得了吧，既然侄子们都来给你敬酒了，你还不赶紧喝？” “喝喝喝。”恭亲王见裕亲王没有生气，立马就接受小太子他们给自己敬酒了。 恭亲王的酒量不错，哪怕小太子他们哥四个轮流给他敬酒，他也不显半点醉意，等他喝完之后，原本以为小太子他们就去给裕亲王和纯亲王他们敬酒的，结果没想到他们直接跑了。 不等恭亲王他们想出个所以然来，就见小太子和大阿哥他们又把永绶他们几个堂兄弟带来了。 “五叔，我把永绶哥哥他们带来给你敬酒了。” “来来来。”不就是多几个小孩多几杯酒嘛，仗着酒量好的恭亲王来者不拒。 然后小太子和大阿哥趁着永绶他们给恭亲王敬酒的时候，又去把宗亲家的孩子们都喊过来了，然后是从蒙古远道而来的小客人，最后小太子和大阿哥他们就连大臣们的儿子们都没放过。 看着一窝蜂涌到自己面前来敬酒的孩子们，恭亲王：“……？？？” 第83章 第 83 章 四个孩子来敬酒,恭亲王没在怕的，八个孩子来敬酒，恭亲王也没在怕的,但是十六个孩子、三十二个孩子、甚至更多的孩子一窝蜂地涌来给自己敬酒,恭亲王表示自己就算是酒葫芦转世他也遭不住啊。 如果说恭亲王一开始因为小太子和大阿哥他们跳过了裕亲王第一个给自己敬酒的时候他是高兴到笑歪了嘴的话,那么这会儿他是笑都笑不出来了。 而且…… 恭亲王又看了一眼围着自己的孩子们，他虽然算不上是什么绝顶的聪明人，但是他也不是傻子，好端端的,小太子和大阿哥他们突然组织那么多孩子过来给他敬酒……不对，恭亲王严重怀疑这是灌酒,所以他怎么可能不怀疑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古怪,或者有什么误会？ 恭亲王朝小太子和大阿哥这对小哥俩招招手，示意他们过来之后问他们：“两个好侄儿，可是五叔有哪儿做得不对的地方，得罪你们两个了？” 除此之外，恭亲王实在是想不到别的、关于小太子和大阿哥两人召集了那么多孩子来对他实施灌酒计划的原因。 “真要是五叔有哪儿做得不对的,你们尽管跟五叔讲,五叔不是那种做错事儿不肯认的人。”恭亲王这句话倒也没有强行往自己脸上贴金，事实上他确实是这样的人。 别看他们几兄弟里面,纯亲王是最小的那一个，但是真的要论成熟程度的话，恭亲王才是垫底的那一个。 纯亲王大概是因为自幼体弱多病的缘故,所以小小年纪他就很早熟懂事了,相反恭亲王因为年纪和康熙还有裕亲王比较接近的原因，所以自幼他们一起玩耍、一起读书、一起长大，都已经习惯了自己是弟弟的角色了,所以哪怕他底下有比他更小的弟弟，恭亲王也没有个当哥哥的样儿。 这样的恭亲王有不好的一面，但是同时也有好的一面，别的不说，至少他在小太子他们这些侄儿面前就没有太摆着长辈的架子，要不然他当着侄儿们的面也说不出这样的话，更干不出自己真的做错事了就给侄儿们道歉的事情了。 不过…… 小太子和大阿哥两人对视了一眼，然后扭头看向恭亲王，对他摇摇头后道：“没有哇，五叔你怎么会这么想哒？” 大阿哥抿抿嘴没有说话，因为这儿不是他的主场，除此之外也因为大阿哥本身也不知道恭亲王到底是干了什么事情得罪了小太子。 所以秉承着多说多错，少说少错的原则，大阿哥把自己当哑巴了。 一听到小太子这奶声奶气的话，恭亲王都没有注意到自己脸上的表情都柔和了许多，但是他并没有完全相信他的话，而是进一步跟他确认：“真的没有？” “真的没有哇。”小太子摇摇头。 “那你和你大哥怎么带那么多孩子过来给五叔我灌……敬酒？”恭亲王一个嘴快，差点把自己怀疑小太子他们的真实意图给说出来了。 小太子的耳朵尖着呢，虽然恭亲王改口改得很快，但是他一下子就听到了那个“灌”字，顿时眼珠子滴溜溜地一转，然后冲着他露出了一个天真无邪的笑容：“因为我们都喜欢五叔呀。” “我跟他们说啦，五叔可是我们大清的巴图鲁，厉害着呢，他们一听可崇拜你啦五叔，所以都想着过来给你敬个酒，以表示对你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的敬仰之情。” “五叔。”说到这里，小太子仰着小脑袋巴巴地看着恭亲王问他，“你一定拒绝大家的敬酒，让大家失望的对不对？” 对对对。 对对对。 对对对对对对对。 听到小太子给自己吹的彩虹屁，恭亲王那个高兴呀，都高兴到昏了头了，这个时候他好意思说不对，好意思让他们失望，好意思拒绝他们的灌……不对，是好意思拒绝他们的敬酒吗？ 恭亲王当然不好意思了！ 他想，孩子们都涌来给他敬酒，那可都是出自对他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的敬仰之情啊！ 被小太子忽悠来给恭亲王敬（灌）酒的孩子们：“……” 不是，他们都来给恭亲王敬酒完全是出自小太子说这里有人自称自己千杯不醉，他们打算前来试探一下的好奇心而已。 不过小太子不说，大阿哥不说，前来敬（灌）酒的孩子们都不说，恭亲王压根无从得知，还美滋滋地以为小太子说的都是真话，笑着对围着自己的孩子们道：“太子殿下已经跟我说了，你们都来吧。” 都来向我表示你们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的敬仰之情吧！ 恭亲王后面的这句话并没有说出口，所以在这群孩子们听来，他就像是在说—— 你们都来吧，你们有本事把我灌醉算你们厉害！ 那这还得了？ 原本只是为了满足自己好奇心的孩子们见恭亲王如此大言不惭，顿时就摩拳擦掌的，想要给他一点颜色瞧瞧，好叫他知道他们的厉害！ 看到孩子们个个激动得都恨不得抢着来给自己敬（灌）酒，原本还有点怀疑的恭亲王这下完全相信了—— 他们真的是因为对他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的敬仰之情（恭亲王：重要的话必须重复三遍）所以才对他这么热情的！ 恭亲王又一次笑歪了嘴。 一旁的裕亲王和纯亲王：“……？？？” 他是傻子吗？ 谁要说不是的话，裕亲王和纯亲王都不能相信。 “二哥。”纯亲王见恭亲王还真的是对每一个向他敬（灌）酒的孩子都来者不拒的，他忍不住扭头看向裕亲王问他，“你猜太子殿下他们跟五哥说什么了？” 没有顺风耳的纯亲王因为距离的原因，在这样吵闹的环境里压根没有办法听到小太子他们跟恭亲王说了什么。 正是因为没有办法听到，所以纯亲王心里头才好奇得很。 “能说什么？”裕亲王不愧是和恭亲王从小玩到大的兄弟，一看到自己五弟这个样子，他就把真相猜得不离十了，他道，“你五哥这个样子一看就知道被人灌汤了。” 纯亲王一听，忍不住笑了：“敢情五哥还吃这一套？” 裕亲王看了纯亲王一眼，没有说话，但是脸上的表情就像是在说—— 你看他那个样子像是不吃这一套的人吗？ 看明白裕亲王脸上这个表情含义的纯亲王笑着点点头，心想确实是不像，不过真要是这样的话，纯亲王又忍不住好奇小太子他们给恭亲王灌了什么汤了。 裕亲王和纯亲王两人因为离得近，好歹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不像康熙，因为离得远，不仅听不见小太子他们跟恭亲王说了什么，甚至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原本康熙想让梁九功去打听一下的，但是转念一想，他又改变主意了，反正今天晚上得带保成回坤宁宫，到时候再问他也未尝不可。 这样一想，康熙就把这个问题留到了宴会结束，回到坤宁宫才问小太子。 康熙在坤宁宫留宿这么多次，这里早就有不少他的衣裳了，因此和明月一样，一回到坤宁宫，康熙就第一时间去换了家常服。 换好衣裳之后，康熙才开口问小太子：“你五叔得罪你了？” 康熙了解自己的宝贝儿子，虽然他熊是熊了一点，气他这个皇阿玛的时候也不手软，但是绝对不是一个没礼貌的孩子，尤其是裕亲王和纯亲王他们还是小太子的叔伯。 所以康熙不相信小太子如果真的要敬酒的话，他会带着大阿哥他们直接跳过裕亲王，忽略纯亲王，只给恭亲王一个人敬酒。 再说了，要论亲近的话，小太子其实是和纯亲王这个七叔关系最好的，所以哪怕小太子真的不懂事，没礼貌，只选一个人敬酒的话，那么他也只有可能是只跟纯亲王敬酒而不是恭亲王。 所以康熙笃定，一定是恭亲王做了什么惹恼了小太子，所以他才想到了用这样的办法来“报复”恭亲王这个长辈了。 小太子眼珠子一转，然后口是心非地道：“没有哇，皇阿玛你在说什么？我怎么一点都听不明白呀？” 当着大阿哥的面，小太子承认得那叫一个没有心理负担，但是当着康熙的面，那就不一样了。 因为小太子自己也很清楚，恭亲王那是长辈，而他哪怕是储君，但是在辈分上，他也只是一个晚辈而已。 如果恭亲王只是爱新觉罗家的远亲，那么尚且还好说一点，但是恭亲王和康熙可是同一个阿玛生的，哪怕已经是旁支了，却也是很亲近的旁支。 所以小太子当然不敢在康熙面前承认恭亲王得罪自己了，因为他一承认，不就相当于承认他刚刚在宴会上的所作所为是在“报复”恭亲王吗？ 所以不承认，打死……唔，打死他大哥他也不承认。 刚刚才无条件站在小太子那边，帮他“报仇”的大阿哥：“……？？？” 也就是大阿哥不在场，不知道小太子在想什么了，要不然的话他不得说一句他真的是他的“好”弟弟呀？ “你心虚了。”康熙还能不了解自己的宝贝儿子？但凡他是真的被人冤枉的话，他就不至于是这么反应，所以康熙可以确定了—— 恭亲王真的是得罪了小太子。 于是康熙又问，“你五叔怎么得罪你了？” 小太子继续睁着他那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康熙，一脸无辜地道：“皇阿玛你到底是说什么呀？我都说没有了哇，五叔怎么会得罪我呢？” “还跟朕装？”康熙忍不住伸手戳了戳小太子的脑门，然后道，“你要是不说的话，朕就直接让梁九功去打听了。” 小太子一听，顿时就泄气了，因为他知道如果他皇阿玛真的让梁九功去打听的话，他肯定能把真相打听出来的。 所以小家伙虽然不乐意，但是最后还是开口道，“好叭，说就说，谁怕谁呀？” 然后小太子就撅着嘴把自己要“报复”恭亲王的原因跟康熙说了，说完之后怕康熙觉得他没大没小的，小太子又道，“可不是我想要找五叔报仇的，但是谁让五婶欺负我皇额娘呀？” “我可是我皇额娘的儿子，我不给皇额娘报仇，那我岂不是愧为人子？” 康熙倒是没想到慈宁宫今天还上演了这么一出“好戏”，想到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也不怪小太子会找恭亲王“报仇”了。 不过…… 康熙看了小太子一眼，然后板着脸问他：“你这个时候想到你不给你皇额娘报仇的话，你愧为人子，那你气朕的时候怎么没想到惹朕生气，你也愧为人子？” “那不一样。”小太子理所当然地道，“大家都说‘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阿玛你能活那么久，气你一下又不会把你气死哒。” 康熙：“……” 还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是不是有点太看得起他了？ 康熙听到小太子说的这个理由，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笑还是该气。 “被你这么一天天地气下去，朕还能有万岁万岁万万岁的那一天？”康熙心想，能活到五十岁他就阿弥陀佛了。 小太子一想，觉得好像也有道理哦，于是他一脸认真地对康熙道：“你放心叭，皇阿玛，等你死了我会照顾好自己和皇额娘哒。” “一定不会让你死不瞑目，抱恨黄泉哒。” 康熙：“……？？？” 鸡毛掸子！ 赶紧把鸡毛掸子给朕拿过来！ 康熙心想，但凡哪天他早死了，那肯定是被他这个“孝顺儿子”给气死的，这也太气了。 “这会儿你倒是能把成语都说对了？”康熙磨牙，而小太子压根听不出来他皇阿玛这句话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朝他“嘿嘿”地笑了两下，然后问他，“我是不是很厉害呀？皇阿玛。” 康熙：“……” 厉害。 可把你厉害坏了。 康熙心想要不是大过年的不好打孩子，他一定得让他再尝一尝藤条焖猪肉。 反正在筵宴上他光顾着给他五叔灌酒，也没有心思吃东西了。 同样在筵宴上没有心思吃东西的人何止是小太子一个？明月也一样，毕竟她得忙着应酬呢。 于是她在回来之前就已经吩咐了小厨房熬好了一锅白粥，等她换好衣裳，卸完妆出来之后，白粥和切好的辣豆角、酸菜丝和萝卜丁已经端上桌了。 “你们肚子饿吗？饿的话一块吃吧。”明月一声招呼，康熙和小太子两人也跟着她一块落座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两天大鱼大肉吃多了，这会儿看到这样简单的白粥和小菜，康熙和小太子两人居然觉得挺可口的。 虽然小太子年纪小，不太能吃辣，但是辣豆角夹到碗里被白粥一泡，辣味就减弱了许多，吃起来只有一点点辣，完全在小太子的接受范围内。 被熬得开花的白粥吃起来又软又绵，搭配爽口开胃的小菜一块吃，简单的一餐叫明月他们吃出了山珍海味的感觉。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会儿即便拿山珍海味来和明月他们换，只怕他们也不乐意换。 谁让现在白粥小菜更得明月他们的青睐呢？ 简单地小吃一餐之后，明月就问康熙和小太子：“刚刚你们爷俩在说什么？怎么我出来的时候感觉气氛不太对的？” “没有哇，很对呀，皇额娘。”小太子仰着小脑袋冲着明月露出了一个笑，然后道，“我可是帮你报仇了哦，皇额娘。” “帮我报仇？”明月一脸不解地看看小太子，又看看康熙，然后问他，“你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了？” 康熙：“……？？？” 这又和他有什么关系？ 康熙脸上的表情有点无语，他道：“保成知道你被五弟妹欺负了，所以特意找五弟帮你报仇。” “嗯呐。”小太子点点头，既然已经被康熙知道了，那么他也不怕让明月知道啦，他挺着小胸脯对明月说，“我说过啦，我会保护皇额娘哒，肯定不会让人欺负你。” 明月一听，就问小太子是怎么帮她“报仇”的，知道了来龙去脉之后，她忍不住笑了起来：“你怎么能想到这样的办法？” 小太子认真地想了想，然后一本正经地道：“可能是因为我太聪明了，皇额娘。” 这下别说是明月了，就连刚刚对小太子没好气的康熙都忍不住被他逗笑了。 虽然他说的好像也是实话，但是他不会觉得脸红的吗？ 明月胡噜了一下小太子的脑袋，心想不行了，下一个除夕她还是继续亲手给他编一个生肖压岁钱吧。 这么孝顺的儿子，不对他好一点明月觉得自己的良心都会痛了。 等就寝的时候，康熙问明月：“五弟妹是怎么找你麻烦的？” “也没什么。”明月原本没打算跟康熙说这件事的，反正最后丢脸的人又不是自己，那么还有什么好说的？ 但是明月没想到当时小太子居然在场，亲眼目睹了整件事之后竟然想着帮她“报仇”，还闹得康熙都知道了。 既然康熙都知道了，那么明月也就没有瞒着他了，她道，“大概是五弟妹觉得自己一进门就给五弟生了一个儿子，而且还是嫡长子，所以就觉得自己有多厉害，在我面前高人一等吧。” 不止在她面前高人一等，在裕亲王妃的面前也一样，在纯亲王妃面前就更加不用说了。 不过明月分得清楚恭亲王妃在她和裕亲王妃两人面前高人一等的原因和对纯亲王妃的是不一样的，对着纯亲王妃的时候，她单纯是觉得自己辈分在纯亲王妃之上了。 而对着她和裕亲王妃这两个嫂子，恭亲王妃的优越感完全来自于她有一个儿子。 康熙闻言，皱了皱眉头，他作为恭亲王妃的大伯子，和她这个弟妹自然没有怎么接触过了，更别提相处，所以他还真的不知道她是这样的一个人。 “这有什么好厉害的？”康熙想不明白，对他而言，他从来不觉得生孩子这件事是评判一个女人厉不厉害的标准。 明月是没有生过孩子，但是在康熙的心里，她可比许多的女子们都要厉害得多了，既聪慧又有本事，难得的是有一份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从容和冷静。 想到这里，康熙伸手握住明月的手对她道，“在朕的心目中，世上没有几个女子能与你相提并论。” 明月：“……” 虽然她承认自己是挺优秀的，但是康熙这么夸会不会有点夸张了？ 见明月听到他的话没有开口，康熙问她，“你不信朕说的吗？” “没有不信。”明月开口道，“我只是等着你再多夸几句。” 虽然夸张是夸张了一点，但是还真别说—— 夸得人心里还挺高兴的。 康熙：“……？？？” 他应该说不愧是她吗？ 康熙原本是有许多话想要夸明月的，结果听她这么一说，他突然什么话都夸不出来了。 还在等着被夸的明月：“……？？？” 虽然康熙当天晚上并没有把明月夸满意，但是他并没有忘了恭亲王妃找明月麻烦这件事，和小太子一样，康熙也没想过找恭亲王妃“报仇”。 于小太子而言，恭亲王妃是婶婶，而于康熙而言，恭亲王妃是弟妹，即便她找明月麻烦，他们也不好真的找她“报仇”。 于是只能让恭亲王妻债夫偿了。 “传朕旨意。”第二天从坤宁宫离开的康熙吩咐梁九功道，“接下来招待蒙古王公的事情就交给恭亲王了。” “替朕告诉恭亲王，务必得让蒙古王公们感受到我们大清的热情，让他们有宾至如归的感觉。” “嗻。”梁九功一听，顿时就明白了康熙想要折腾恭亲王了，毕竟招待蒙古王公们只有一件事要做，那就是陪他们喝酒—— 只要喝不死，就往死里喝。 今天才刚醒酒就接到这道旨意的恭亲王：“……！！！” 第84章 第 84 章 “不可能！” “我不信！” “梁九功你是不是假传圣旨？” 从恭亲王这脱口而出的句话里面就可以听得出来他此时此刻有多难以置信了,可不是么，招待蒙古王公们可不是一个轻松活儿，往年都是他、裕亲王和纯亲王哥仨轮流带着其他的堂兄弟一起招待的。 毕竟这些从蒙古来的王公是出了名的能喝,而且是一个比一个能喝,恭亲王的酒量放在他一众兄弟当中算是不错的了，但是放在一众蒙古王公里面，那完全就是个弟弟而已。 真·弟弟的那种。 所以从前招待蒙古王公们的任务是落到裕亲王,恭亲王和纯亲王的肩上，当然了，鉴于纯亲王打小就身体不好，所以真正担起这份重任的是裕亲王和恭亲王,纯亲王也只有在两个哥哥都撑不住的时候才会被推出来挡酒。 单纯字面上的意思，毕竟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纯亲王的身体不好,所以就算要劝酒，蒙古王公们也不敢对纯亲王下手。 谁不知道康熙同父异母的兄弟也就剩下这么几个了？要是真的因为劝酒害得纯亲王出事的话,这个责任谁背得起？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即便招待蒙古王公们不是一个轻松活儿,恭亲王也没有太怂,反正一左一右还有一个哥哥和一个弟弟陪他一块扛呢。 结果现在所有的重担直接压在他的肩上？ 恭亲王在心底里掰着手指算了一下现在距离蒙古王公们离京的时间,然后觉得接下来十几天要是真的由他一个人招待蒙古王公们的话，他会死的！ 真的！！！ “哎呦王爷，这话可不兴说啊。”一听到恭亲王这话，梁九功吓得连忙否认道，“就算是给奴才八百个胆子,奴才也不敢假传圣旨呀！这可真的是皇上亲口吩咐奴才的，一个字奴才都没有往里头添。” 这话恭亲王也不是不相信，毕竟梁九功除非是除了熊心豹子胆了,否则的话谁给他的胆子敢假传圣旨？ 但是问题是—— 如果梁九功没有假传圣旨的话，那为什么呀？ 恭亲王实在是想不明白，康熙为什么会突然下这样一道旨意？ “五弟，你往好的方面想，说不定皇上这是看重你啊。”裕亲王得知接下来十几天他都不用招待蒙古王公，高兴得早上多吃了个饽饽，结果成功地把自己给撑到了。 到这会儿还没有消化呢，他一边忍着肚子里的饱腹感，一边拍着恭亲王的肩膀对他道，“所以接下来的十几天你得好好表现，这样才能不愧对皇上对你的信任。” “二哥说得没错，我相信你可以的，五哥。”另一边的纯亲王虽然不至于高兴到把自己吃撑了，但是脸上的笑容也是透着一股子轻松劲儿，他道，“你一定不会让我们失望的，对吗？” 对对对，对你个大头鬼！ 今天的恭亲王已经不是昨天的他了，今天的恭亲王绝对不会因为裕亲王和纯亲王两人简单的几句好话就被迷得七荤八素的，毕竟接下来十几天要是真的由他自己一个人招待蒙古王公们的话，他真的会死的！ “二哥，七弟，我们是好兄弟对吗？”恭亲王一手拉住勾住裕亲王的肩膀，一手拉住纯亲王的手臂，一脸情深义重地准备给他们灌汤，企图唤醒他们的良知，好打救他这个兄弟。 结果谁知道今天的恭亲王不爱喝汤，裕亲王和纯亲王也不爱喝，他们一个肩膀往下沉，躲开了恭亲王的手，一个把手往后一缩，挣开了恭亲王的手，然后哥俩拉开了和恭亲王的距离。 裕亲王是这么说的：“五弟，我们是好兄弟没错，但是这件事我们真帮不了你。” 而纯亲王是这么说的：“是啊，五哥弟弟我能做的只有帮你备多一点解酒药了。” 说完，不等恭亲王说什么，裕亲王和纯亲王两人二话不说就直接转头走人，他们知道恭亲王想说什么，但是—— 答应是不可能答应的。 倒不是裕亲王和纯亲王真的一点兄弟情都没有，眼睁睁地看着恭亲王“去死”都不帮他，而是他们真的没有办法帮。 昨天晚上裕亲王和纯亲王这对哥俩已经各自从自己的福晋那儿知道了昨天慈宁宫里发生的事情，在不知道的时候，他们也猜不到小太子他们的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但是当他们知道了之后，顿时就明白了小太子他们拉那么多孩子过来给恭亲王敬酒哪里是因为他们喜欢他？ 分明就是小太子想要“报复”恭亲王而已。 毕竟裕亲王和纯亲王也都不是外人了，他们少和明月接触，不太了解明月是什么样的人，但是却知道明月和小太子的感情很好。 好到什么程度呢？ 裕亲王和纯亲王两人在昨天之前的判断是不一样的，但是昨天之后他们统一了—— 好到小太子为了给明月“报仇”，就连对恭亲王这个亲叔叔下手都毫不手软的程度。 “真没想到太子殿下能和皇后娘娘相处得这么好。”离开了恭亲王的视线之后，裕亲王忍不住跟身边的弟弟感叹了一句。 “谁说不是呢？”纯亲王也跟着感叹了一句，“不过话又说回来，这样可见皇后娘娘确实是很好了，要不然太子殿下也不会真心接受皇后娘娘，知道她被五嫂欺负了还出面给她报仇。” 那确实是。 裕亲王在心底里暗暗点头，他和明月没什么接触，对她的了解大部分源自自己的福晋，小部分源于自己的格格小舒舒觉罗氏。 裕亲王妃没有说过明月的坏话，小舒舒觉罗氏更是没有了，她也不敢，再加上之前发生了地龙翻身的事情之后，明月妥善地安置了宁悫太妃（等人），没有因为她们是太妃，住得远便把她们抛之脑后。 因为以上种种，裕亲王对明月不仅没有什么偏见，还颇有几分好感。 纯亲王就更加不用说了，他还念着明月去年和太皇太后来他的府上探望他一事，虽然他事后也知道主动提出要来纯亲王府探望他的人不是明月而是太皇太后，但是明月支持太皇太后是事实，偷偷带着太皇太后来纯亲王府也是事实。 所以纯亲王自然把这件事记在心上了。 “不过看样子，你五哥是不知道昨天慈宁宫发生了什么事了。”裕亲王想到恭亲王刚刚的反应，还有他居然妄想他们帮他一块招待蒙古王公们，可见恭亲王这会儿还不知道自己哪儿得罪了康熙。 顶多是知道自己已经得罪人了。 “不知道也正常。”纯亲王开口道，“五嫂总不可能主动跟五哥说她找皇后娘娘的麻烦了。” 更别提纯亲王还听自己的王妃说，主动找皇后娘娘麻烦的五嫂不仅没有成功，反倒是让自己成了个笑话，所以纯亲王觉得哪怕恭亲王妃有这个胆子，她也没那个脸主动跟恭亲王提起这件事。 恭亲王妃不说，恭亲王不主动打听的话，他上哪儿去知道这件事呢？ 是啊，只要她不说，也不让她身边的人说，王爷上哪儿去知道慈宁宫发生的事情呢？ 恭亲王妃昨天见恭亲王喝得醉醺醺的，她并没有多想，以为他是因为招待蒙古王公们所以才喝醉的，可是今天知道了康熙对他委以“重任”之后，她顿时就反应过来了。 尤其是恭亲王妃私底下跟恭亲王的奴才打听，知道了他昨天喝醉酒的原因之后，恭亲王妃更是心虚。 虽然她不知道小太子昨天明明都已经离开了慈宁宫了，为什么还知道当时发生的事情，也不知道康熙今天对恭亲王委以“重任”是不是因为明月跟他告状，他打算效仿自己的儿子给自己的皇后出气，但是恭亲王妃知道一件事，那就是千万不能够让恭亲王知道昨天她在慈宁宫找过明月的麻烦。 要是让他知道他昨天会遭罪，接下来十几天也会遭罪是因为她主动找明月的麻烦的话，那么她肯定没好果子吃的。 于是接下来明月就发现了，恭亲王妃似乎变乖了许多，具体表现为见到她的时候都不敢像之前那样明着暗着地找她麻烦，有时候两人目光对上的时候，她居然还会冲她笑笑。 虽然这个笑看上去并不谄媚，但是明月看得出来恭亲王妃这是在赔笑。 真是奇了怪了，明月忍不住在心底里暗暗嘀咕了两句，实在是没想明白恭亲王妃怎么一下子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难不成是因为之前找她麻烦不成反被打脸，所以才一下子学乖了？ “皇后娘娘您不知道吗？”纯亲王妃带着几分好奇地看向明月。 “知道什么？”明月问。 “皇上昨儿下旨让五哥接下来一个人招待蒙古王公们，这摆明了是替您出气呀。”纯亲王妃虽然和纯亲王的感情好，自己也有儿子，但是她也不得不承认，她确实是有点羡慕明月了。 丈夫对她好，继子又把她当亲娘对待，纯亲王妃想，等皇后娘娘日后再生几个孩子的话，那么她就不仅仅是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了，更是天底下人人都羡慕的女人。 明月可不知道纯亲王妃在想什么，就连她不知道舒舒觉罗氏带着明如进宫来见她的时候也打着催生的主意。 因为之前在翊坤宫小阿哥摆满月宴的那一天出了小舒舒觉罗氏那档子事，所以明月都已经做好心理准备，等舒舒觉罗氏新年进宫的时候会跟她提起小舒舒觉罗氏的事情，甚至明月都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舒舒觉罗氏会开口让她帮小舒舒觉罗氏一把。 不怪明月会这么想，主要是她越了解自己这辈子的母亲，就越是知道她是个耳根子软的人。 从前她在钮钴禄府上和舒舒觉罗氏一块住的时候，她尚且可以拉住她，不让她被乌拉那拉氏牵着鼻子走，但是自从她嫁给康熙之后，她们母女俩一个在宫外，一个在宫里，不仅没有住在一块，见面的次数也少了许多。 这样就意味着她不知道舒舒觉罗氏在宫外的情况，舒舒觉罗氏也不知道她在宫里的情况。 前者还好，明月可以向法喀打听，后者就不一样了，舒舒觉罗氏容易因为信息不对等的原因而被“乌拉那拉氏”哄骗。 这里的乌拉那拉氏之所以要打双引号，是因为它指的不仅仅只是乌拉那拉氏本人，更多的是像乌拉那拉氏这样的人。 不过即便如此，明月也可没有时时刻刻挂念着舒舒觉罗氏的情况，更没有时时刻刻向法喀打听什么，主要是她已经嫁人了，这辈子不出意外的话她得在宫里终老，她每年能见舒舒觉罗氏的次数一只巴掌都数得过来。 在这样的情况下，明月再担心舒舒觉罗氏会不会又被“乌拉那拉氏”牵着鼻子走，她也只能够选择放手。 因为没有同住在一个屋檐下，明月没办法看住舒舒觉罗氏，这个重任只能够落在法喀的身上、明如的身上、甚至桂嬷嬷的身上。 然而让明月没想到的是，这次舒舒觉罗氏见到她之后，居然提都没有提小舒舒觉罗氏一句，不对，她提了一句。 舒舒觉罗氏说：“当初你们舅母还觉得芷兰去裕亲王府当格格是一件好事，说盼着她进门就开枝散叶，这样就不愁日后没好日子过了。” “结果现在芷兰没怀上孩子不说，就连过年这样的大喜日子，你们舅母她们都没有办法进裕亲王府见芷兰一面，唉，我原本还觉得一年只能见明月你几次面太少了，对比一下你们舅母和芷兰，我们一年还能见几次面已经算得上很好了。” 果然什么都是比较出来的，没有对比，舒舒觉罗氏就不会觉得她每年还能见明月几次面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 明月听到舒舒觉罗氏说完这些话之后，一下子就猜到了她为什么没有跟她提小舒舒觉罗氏的事情，更没有开口让她帮小舒舒觉罗氏了，因为她压根就不知道还有这么一件事。 明月觉得自己找个时间得多谢一下裕亲王妃了，她知道如果不是她出手的话，指不定这件事就容易捅到舒舒觉罗氏的面前，害得她们母女两人在大过年的起争执。 一旁的明如不想气氛被舒舒觉罗氏搞得那么沉重，就笑着打趣道：“那额娘您现在还不多对我好一点？再过几年我就得嫁人了，要是能留在京城是最好，要是不能的话，您一年都未必能够见我一面呢。” “浑说什么呢。”舒舒觉罗氏一听到明如这话，果然从沉重的气氛中抽身出来，她伸手拍了明如一下，“才多大的人就说嫁人了？也不嫌害臊？” 明如一听，顿时“嘿嘿”一笑，她道：“额娘您也太难伺候了，姐姐之前不说嫁人，您说她慢性子愁死人，我现在说嫁人，您又说我不嫌害臊。” 说着，明如“啧啧”了两声，“看来给您当女儿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呀。” 明如这话一说出口，舒舒觉罗氏都被逗笑了，明月朝她招招手，等她来到自己面前后，她笑着拉她在自己身边坐下之后，伸手拍拍她的手对她道：“辛苦你了，明如。” 这下舒舒觉罗氏不仅想笑，她还想生气，当然了，不是真的生气。 她佯怒道：“难怪说儿女都是父母上辈子欠下的债，看来我上辈子欠你们的债不少，要不然这辈子也不会被你们姐妹俩联手挤兑了。” 舒舒觉罗氏这话一出，明月和明如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然后忍不住笑了起来。 舒舒觉罗氏既然不是真的生气，看到自己两个女儿搂在一起笑得开怀，她脸上也忍不住露出了一个笑。 “额娘您放心吧，有我在，以后肯定会让明如留在京城的。”明月表示别的不说，在这件事情上面她还是很有话事权的。 因为满、蒙、汉的八旗姑娘都得参加年一次的选秀，而每年一次的选秀是由皇后住持的。 巧了这不是，明月心想我就是皇后呀，这四舍五入不就相当于她可以直接决定明如的婚事了吗？ 明月搂着明如的肩膀对她笑道，“到时候我一定给你选一个如意郎君。” 明如是明月来到这个世界之后，第一个见到的至亲，而且她在钮钴禄府上住的时候，明如对她这个姐姐维护得很。 感情都是相互的，明如对她好，明月自然也会反过来对她好了。 “跟姐夫那样的吗？”明如笑着问明月。 “不得了啊你个小丫头片子。”明月捏了捏明如的鼻子，然后道，“这才多久没见，你居然都学会打趣我了？” “哪有？”明如不承认，“姐夫对姐姐你的好那都已经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了，这不就是名副其实的如意郎君吗？” “明如这话倒是没有说错。”说实在话，半年多以前的舒舒觉罗氏压根想象不到半年多以后的今天会是这样的。 想到明月这会儿不仅嫁人了，而且嫁得那么好，舒舒觉罗氏心里是止不住的欣慰，不过她觉得唯一遗憾的一件事是—— “明月，你和皇上的感情那么好，你的肚子还没有动静吗？” 在舒舒觉罗氏看来，康熙这半年多除了坤宁宫哪儿都没有去（芳春她们跟舒舒觉罗氏透露的），明月的肚子应该是有动静才对的。 并没有的明月：“……” 突然不想多谢裕亲王妃了。 大过年的她还是跟她额娘起一下争执（bhi）吧。 “没有。”明月摇摇头，然后道，“额娘，我这才嫁人多久啊？这事儿不急。” “怎么能不急呢？”舒舒觉罗氏觉得明月这个心态不对，“这翻年你都二十二岁了，额娘在你这个年纪都生了你弟弟了。” “二十一二十一。”明月纠正舒舒觉罗氏的话，“怎么就二十二岁了？” 年轻人不爱整虚岁那一套。 “行行行，二十一岁就二十一岁。”作为一个（上了年纪的）女人，舒舒觉罗氏大概能够理解明月纠正她的原因，她道，“那二十一岁你额娘我在这个年纪也怀上你弟弟了。” 所以二十一岁算小吗？ 在后世算小，但是在这个时候可不算了，因为再过几年哪怕不算是人老珠黄，那也离失宠不远了。 正所谓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女人也是有花期的，要是不能趁着这个花期把机会抓住的话，以后想后悔都来不及了。 “哎呀额娘，您的情况和姐姐又不一样。”明如作为明月的头号拥趸，连忙出声支援她，“您二十一岁的时候都嫁给阿玛多久了？姐姐这才刚嫁人半年多的时间而已。” “照着姐姐这会儿得宠的程度，您还怕姐姐的肚子没有动静呀？说不定明年就能抱着一个小阿哥或者一个小格格给您拜年了。” 真不愧是我妹。 明月给了明如一个赞赏的眼神，然后对舒舒觉罗氏道：“额娘，明如说得没错，而且怀孩子这种事情不是也得看缘分的吗？” “这可强求不来。” 不！ 谁说强求不来的？ 明月和舒舒觉罗氏她们这对母女在聊着怀孕的事情，而在另一边的承乾宫，佟贵妃也和自己的额娘赫舍里氏在说着怀孕的事情。 “你的肚子还是没有动静吗？”赫舍里氏不想给自己的女儿压力，但是整个佟家的希望都压在佟贵妃的身上，赫舍里氏想不问，佟国维都不会答应。 佟贵妃摇摇头，赫舍里氏见状，虽然早就有所预料了，但是仍然觉得有些失望，她道：“难道是钱嬷嬷不管用吗？要不要额娘再帮你寻别的嬷嬷？” “不用了，额娘，钱嬷嬷很好。”佟贵妃心想，她的身子都已经被钱嬷嬷调理得七七八八了。 “哪儿好了？”赫舍里氏开口道，“要是真的好的话，你怎么会至今都没有怀上孩子？” 佟贵妃闻言，伸手摸了摸肚子的肚子，然后突然问赫舍里氏：“额娘，您听说过生子药吗？” 第85章 第 85 章 什么？ 生子药？ 听到佟贵妃的这句话,赫舍里氏整个人先是一愣，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之后扭头左右看了一眼，确定在场的人都是她们的人之后,赫舍里氏才出声问她：“你这是从哪儿知道还有生子药这回事儿的？” 哪怕这里是承乾宫，哪怕在场的都是自己人,但是赫舍里氏把这句话问出口的时候还是刻意压低了声音。 一副生怕隔墙有耳的模样。 一看到赫舍里氏这个样子,佟贵妃也忍不住压低了声音：“所以额娘您真的听说过生子药？” “那您知道生子药的秘方吗？” “你也太看得起额娘了，额娘上哪儿去知道生子药的秘方？”赫舍里氏开口道,“不过我确实是听说过世上是有生子药的。” 赫舍里氏虽然和小太子的母族是一个姓氏，但是并不是同一支的，她的祖上可不像索尼的父亲硕色和叔叔希福那样，凭着出色的语言天赋（熟练运用满蒙汉三族语言和文字）得到努尔哈赤和皇太极他们的重用。 入关之后,以索尼为首的赫舍里氏又扛起了父辈们的大旗，继续推进赫舍里一族的地位,尤其是在仁孝皇后嫁给康熙之后，赫舍里一族的地位更是达到了一个空前的巅峰状态。 不过索尼他们这一支的风光和赫舍里氏他们那一支无关，要不是自己的小姑子,也就是康熙的生母孝康章皇后诞下大清第四任皇帝,佟家走上了一条飞黄腾达的青云路，赫舍里氏也不可能跟着水涨船高起来。 不过赫舍里氏是因为已经嫁到了佟家，自己的女儿又当上了贵妃，所以她才风光的，和她的娘家无关，她的娘家要不是出了赫舍里氏这个有出息的外嫁女,只怕也和大部分的满人家庭一样，默默无闻，平平无奇了。 言归正传,如今大清建立不过四十四年，康熙也不过是入关后的第一任皇帝，距离平定三藩之乱取得阶段性的胜利也不过短短一年的时间而已。 都说乱世出英雄，在这样的环境下赫舍里氏的娘家依然没有出现一个有出息的先辈或者后辈，可见他们有多默默无闻，又有多平平无奇了。 所以赫舍里氏只听说过生子药却没有见过，甚至没有生子药的秘方实在是太正常了，她道：“你也知道额娘的娘家没有一个有出息的，额娘要不是嫁给你阿玛，沾了佟家的光，额娘这辈子只怕也没有多少见世面的机会。” “这生子药额娘是以前参加宴会时听人提起过的，谁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只说是前朝某个得宠的妃子流传下来的，可具体是哪个得宠的妃子也没有人知道，所以大家对生子药这玩意儿可以说是半信半疑。” 说相信，那是因为知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说不相信，那是因为觉得就算无奇不有，生孩子这种事情也不能强求的。 “那额娘您怎么不早跟我说世上还有生子药？”佟贵妃原本以为自己的额娘不知道生子药这玩意儿了，毕竟她要是知道的话，那么见她这么多年都没有怀上孩子，怎么没有跟她提起过？ 但是佟贵妃没想到赫舍里氏不仅知道，而且是早就知道了。 “你当这生子药是什么好东西吗？”赫舍里氏道，“我听说服用了生子药生下来的孩子多多少少都是有些问题的。” 佟贵妃进宫三年……不对，再过多几个月那都是四年了，这么久了她的肚子始终都没有任何的动静，佟贵妃着急，佟家着急，作为佟贵妃的额娘，赫舍里氏难道不着急吗？ 她当然着急了。 尤其是她自己就是女人，她太清楚男人的德性了，没有一个是靠得住的，恩爱的时候当你是个宝，不恩爱的时候当你是根草。 民间贫穷人家的男人都有花花肠子，更何况是富贵人家里有钱又有势的男人？ 而康熙是谁？ 那可是天底下最尊贵的男人，不仅仅只是有钱有势而已，哪怕赫舍里氏对自己的女儿再有信心，她也不敢保证佟贵妃能够一直都得宠的。 既然男人靠不住，那么就只能够生孩子，以后靠孩子了。 赫舍里氏也认为佟贵妃最好是生一个自己的亲生骨肉，那可比她现在养在膝下的承乾宫小阿哥要来得靠谱得多了，但是生孩子这种事情真的是看缘分的。 赫舍里氏并不赞成佟贵妃依靠生子药。 不对…… 赫舍里氏突然反应过来：“你怎么知道生子药的？你手上有？” 她问这句话的时候目光紧盯着佟贵妃不放，她很了解自己的女儿，见她听她这么问的时候，脸色微微一变，赫舍里氏就知道自己说中了—— 她手上真的有生子药。 “没有，真没有。”佟贵妃摇摇头，见赫舍里氏一脸的不相信，她继续道，“我说的是真的，额娘，我手上真的没有生子药。” 赫舍里氏也没说相信还是不相信，只是问她：“那你告诉我，你是从哪儿知道生子药的？” “是……是从那拉氏那儿知道的。”换做是别人的话，佟贵妃不一定会实话实说，但是如果是赫舍里氏的话，那么她就觉得没必要瞒着了。 毕竟这可是生她养她的额娘，这辈子要说谁最不会害她的话，那么肯定就是她额娘无疑了。 “那拉氏？”赫舍里氏一开始并没有反应过来佟贵妃说的“那拉氏”是谁，毕竟她不是后宫的嫔妃，平时接触到的人和佟贵妃是不一样的。 直到佟贵妃提醒她是已经被打入冷宫的那位曾经的那拉贵人，赫舍里氏才反应过来，“原来是她啊？” “从前怎么没听说你和她关系好的？” 想到那拉氏被打入冷宫的罪名，赫舍里氏的脸色微微一变，“她上次栽跟头的事情……和你无关吧？” “额娘您说什么呢？”佟贵妃哪里想到她这么一提醒，赫舍里氏居然会这么怀疑她？“上次的事情要是真的和我有关的话，你当我现在能在这里坐得好好的吗？” 佟贵妃又不傻，她是盼着明月出事没错，可是如果没有完全的把握，她是不会对明月出手的。 真当佟贵妃不怕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呀？ “和你无关就好。”赫舍里氏把悬着的心放下之后问佟贵妃，“那你怎么会从她那儿知道生子药的？” “难道是她主动找上你的？” “不是。”佟贵妃摇摇头，“额娘您也知道那拉氏上一次是因为什么事情倒霉的，她被打入冷宫去之后，我就派人盯着她了。” 佟贵妃之所以派人盯着那拉氏，原因很简单，就是想抓住明月的小辫子，她是这么想的，那拉氏既然对明月下药了，明月不知道就算了，一旦知道的话，她岂不是要对那拉氏恨之入骨？ 哪怕她并没有什么损失，但是佟贵妃觉得明月只会认为自己命好而已，并不会因此而放过那拉氏的。 而佟贵妃要的就是明月不会放过那拉氏，只要她一对冷宫里的那拉氏下手，那么她就有机会抓住她的小辫子。 虽然在上次的事情里面，明月是受害者没错，但是那拉氏已经被打入冷宫了，就连自己的族人都被流放宁古塔，算得上是很惨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如果明月选择痛打落水狗的话，难免不会让人觉得她心狠手辣，赶尽杀绝。 佟贵妃等的就是这样一个机会——一旦明月对那拉氏赶尽杀绝的话，那么她就立马把这件事捅到康熙的面前。 这样一来，明月在康熙那儿树立的好形象至少得毁一半。 而这就是佟贵妃想要看到的结果。 但是佟贵妃哪里想到她派人盯着那拉氏，没盯到明月对那拉氏下手，反倒是盯到了那拉氏和安嫔合作了。 “安嫔？”赫舍里氏听到这里的时候，为了确定自己没有记错，她问了一下，“那拉氏生的那个小阿哥以前是不是就是养在安嫔膝下的？” “对，就是她。”佟贵妃点点头，“虽然那拉氏被打入冷宫的罪名并没有牵扯到安嫔，但是已经可以确定当初安嫔怠慢小阿哥一事是那拉氏设计捅出来的。” 也因为这个原因，所以当佟贵妃从自己奴才那儿得知安嫔出现在冷宫的时候，就下意识地以为安嫔比明月还要心急对那拉氏赶尽杀绝。 那可不行。 佟贵妃讨厌安嫔，但是更讨厌明月，要是没有明月的话，那么佟贵妃巴不得安嫔赶紧对那拉氏动手呢，可偏偏已经有了一个明月。 所以安嫔要是真的对那拉氏下手的话，佟贵妃能眼睁睁地看着而无动于衷吗？ 当然不能了。 那拉氏是佟贵妃留给明月的，所以一旦安嫔要对那拉氏下手的话，她一定会出手留住那拉氏。 但是大概佟贵妃自己也没有想到，安嫔去冷宫并不是为了找那拉氏的麻烦，而是为了和她达成合作的。 佟贵妃当时知道的时候都傻眼了，因为一开始她压根想象不到安嫔究竟会因为什么原因和那拉氏合作，直到她知道了那拉氏手上有生子药之后…… 说实在话，佟贵妃可以理解安嫔的，因为再过几个月，安嫔就不是进宫八年而是九年了，九年的时间她都没有怀上孩子，而且如今也失宠了，她能不着急吗？ 安嫔肯定着急死了。 所以一听说那拉氏那儿有生子药，佟贵妃一下子就明白安嫔为什么宁可冒着那么大的风险也愿意和那拉氏合作了。 “那拉氏说她手上有生子药就一定有吗？”赫舍里氏一针见血地问道，“谁能够保证她手上的生子药是真的呢？” “安嫔的娘家已经派人把那拉氏的阿玛额娘他们平安护送到宁古塔了，年前那拉氏就把生子药给了安嫔，她偷偷给太医看过了，确定那拉氏给的生子药确实是能够达到助孕的效果。” 佟贵妃要不是因为知道这个，她也不会问起赫舍里氏关于生子药的事情。 “你怎么知道得那么清楚？”赫舍里氏敏锐地发现到了这个问题，“安嫔那边有你安插的眼线？” “没有。”佟贵妃进宫的时间比安嫔晚得多了，哪怕她曾经管过六宫事务，但是想要在已经在后宫里扎根的嫔妃那儿安插眼线，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不过我收买了安嫔身边的大宫女。” 安嫔身边的奴才，对她忠心的是有的，但是也有人生了异心，毕竟自从安嫔怠慢咸福宫小阿哥的事情被捅了出来之后，她就开始失宠了。 后面别管她怎么使劲，都没有复宠的迹象，如此一来，储秀宫自然人心涣散了。 俗话说得好，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除非是对安嫔忠心不一，不管她风光还是落魄都对她不离不弃的奴才，否则的话鲜少有奴才愿意在一棵树上吊死的。 毕竟主子失宠日子不好过，跟着失宠的主子的奴才日子更加不好过。 所以面对佟贵妃抛来的橄榄枝，有人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住了。 这就是佟贵妃为什么对储秀宫的事情了如指掌的原因。 “你打算让你收买的那个大宫女把安嫔那儿的生子药偷出来？”赫舍里氏问佟贵妃。 “我原本是这么想的。”安嫔想要生孩子，佟贵妃当然也想了，所以一听说那拉氏那儿有生子药，佟贵妃就心动了，尤其是安嫔还让太医检查过，确定生子药不是假的，佟贵妃就更加心动了。 哪怕佟贵妃现在膝下抚养着一个小阿哥，但是那不是自己生的，玉牒上他仍然是乌雅贵人的儿子，这对佟贵妃来说实在是太没有安全感了。 她需要一个完全属于自己的儿子。 “但是后来我改变主意了。”佟贵妃附在赫舍里氏的耳边，小声地把自己的计划跟她说了，说完之后她脸上出现了一个震惊的表情，“你……你疯了？” “额娘，我也不想的，但是机会难得。”佟贵妃拉住赫舍里氏的手对她道，“我原本以为皇后的位置是我的，可是皇上把它给了钮钴禄氏那个贱人，宫里自从多了一个钮钴禄氏之后，就再也没有我说话的份了。” “先是皇后的位置，再是宫权，然后是皇上的宠爱，钮钴禄氏都一一把它们从我手上抢走了。” “额娘，现在我只剩下一条出路了，那就是赶在钮钴禄氏之前怀上皇上的孩子。” 只要她有一个身上流着佟家血脉的孩子，那么她、孩子再加上佟家的分量，她就不信在康熙那儿比不上一个明月。 赫舍里氏一听，既为自己女儿的遭遇感到心疼，又为她的计划而感到心惊肉跳。 “可是……可是你的计划一旦失败的话，谁也不能保证皇上会不会放过你的。” “不会的，额娘。”佟贵妃也不知道是为了说服赫舍里氏，还是为了给自己鼓劲，她道，“我会行事小心一点，不会让计划失败的。” “再说了，富贵险中求，一旦计划成功了，那么我就可以怀上孩子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佟贵妃的脸上忍不住露出了一个笑，显然她已经想到了自己要是真的能够顺利怀上一个孩子的话，那么将会是那么让人高兴的一件事。 一听到佟贵妃这么说，赫舍里氏的想法也有些动摇了，可是…… “太医有保证服用了生子药生下来的孩子是健康的吗？” 赫舍里氏不确定当初听到的那些话是不是全都是真的，但是在她看来想要用手段强行怀一个孩子，那是有违自然规律，多多少少肯定会有一些副作用的。 “额娘，太医院那帮人是什么样的难道您不知道吗？便是服用了生子药生下来的孩子一定是健康的，也没有人敢打包票的。” 因为万一呢？万一生出一个不健康的孩子呢？到时候打包票的太医岂不是得倒霉了？ 佟贵妃道，“不过看那拉氏的小儿子现在被博尔济吉特氏养得还挺好的，不再像之前那样，一副早夭相。” 佟贵妃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赫舍里氏好像再也没有反对的理由了，想到佟贵妃刚刚说的话，她忍不住握住了她的手对她道：“委屈我儿了。” 半年多以前，谁能够想到明月一进宫，会对佟贵妃造成这么大的影响呢？ 一想到属于自己女儿的风光都被明月给抢走了，赫舍里氏那是恨得牙痒痒的。 舒舒觉罗氏不是个好东西，她的女儿也没好到哪里去。 明月和舒舒觉罗氏可不知道大过年的，她们母女俩被赫舍里氏给骂了，见舒舒觉罗氏好不容易被自己和明如两人给忽悠住了，为了避免她继续催生，明月只能够转移她的注意力。 “对了额娘，法喀的婚事你们准备得怎么样了？”去年七月份的时候，明月就打算询问过法喀的意见之后再做决定的。 结果谁知道还没有来得及见面，就发生了地龙翻身的事情，于是姐弟两人的见面一拖再拖。 不过见面后得知法喀有心要成家之后，明月和康熙两人倒是很快的就给他选定了妻子人选——一位宗室之女。 家境一般，但是胜在出身爱新觉罗家。 法喀好歹是康熙的小舅子，他倒不至于在他的婚事上坑他一把，给他选一位这样的妻子，自然是有他的考量的，而明月呢，她没有看中这位未来弟妹的家境或者出身，反倒是看中了她的为人。 这是一个能撑门户的姑娘。 巧了吗这不是，法喀缺的就是一个能撑门户的妻子。 明月看中了这个姑娘之后，就跟法喀又见了一次面，将她的情况都跟他说了。 明月觉得法喀不会反对的，果不其然，知道了这个姑娘的情况之后，法喀就点头答应了。 于是一道指婚圣旨，就像月老手中的红线似的，将他们两人都绑到一块了。 舒舒觉罗氏对这个未来儿媳妇也没有什么意见，一听到明月问起这件事，注意力果然瞬间就被转移了。 毕竟明月都已经嫁人了，舒舒觉罗氏对她的担心也能放下一大半了，而法喀还没有把媳妇娶进门呢，舒舒觉罗氏自然更紧着他了。 明月没有提这件事的时候还好，一提舒舒觉罗氏就忍不住拉着她跟她长篇大论了。 毕竟是第一次娶儿媳妇嘛，舒舒觉罗氏自然高兴的。 当着舒舒觉罗氏的面明月很配合，但是等晚上见到康熙的时候，她忍不住跟他吐槽：“我还是第一次见我额娘这么兴奋。” 之前就不说了，有没有的，明月也不太清楚，懒得去翻原主的记忆了，反正她穿过来大半年了，确实是第一次见。 康熙笑着看了明月一眼：“当初你额娘知道你要嫁给朕，难道不兴奋？” 明月默默地瞅了康熙一眼，没有说话—— 他是不是以为自己是香饽饽啊？ 康熙：“……？？？” 难道不是吗？ 康熙在明月那儿不是香饽饽没关系，宫里多的是把他当香饽饽的嫔妃，比如说安嫔。 过年前就拿到生子药的安嫔虽然在找太医确定了生子药确实是有助孕的功效之后很想第一时间就用上，但是不行—— 因为没有这个时间。 也就是明月是皇后了，换做后宫没有皇后的那几年，除夕夜到正月十五康熙是压根不会翻牌子的。 虽然这些天都是在吃喝玩乐不用处理政务，但是别以为吃喝玩乐就是一件轻松的事情了。 于是安嫔再心急也只能够等，等过了正月十五，她才有机会行动。 至于要怎么行动…… 考虑到自己现在已经不得宠了，安嫔只能够选一个保险的方式，那就是往乾清宫送吃食。 而且是自己做的那种。 因为安嫔不是满人家的姑奶奶，所以她打小接受到的教育就和满人家的姑娘是不一样的，骑马射箭这些安嫔是一窍不通，但是她女红不错，甚至能下厨做几样点心。 在她当初得宠的时候，安嫔也试过给康熙下厨，还得到过他的赞赏，如今为了重新勾起康熙对她的旧情，安嫔不得不再次下厨。 “这些银票你拿着。”安嫔做好点心之后，并没有自己亲自去一趟乾清宫，而是让自己的宫女玳瑁去，还给她拿了银票让她必要时拿钱收买梁九功。 今时不同往日了，安嫔很清楚依照她现在的情况，梁九功可不一定愿意帮她在康熙面前露脸。 所以只能砸钱了。 事实上也确实是这样，安嫔得宠的时候，梁九功不介意捧着她，但是失宠了，那就不好意思，他不伺候了。 但是这一次…… 梁九功摸了摸玳瑁塞过来的荷包厚度，不是他想伺候，而是她给的实在太多了。 第86章 第 86 章 “梁爷爷,就劳烦您帮忙通传一声吧，这些日子见不到皇上，我们主子都茶饭不思的,再这样继续下去的话，我们主子的身子熬不住的。” 玳瑁知道自己今天来乾清宫的任务就是顺利地把安嫔给康熙做的糕点送进乾清宫，让康熙见到之后勾起他和安嫔的往日旧情。 所以在梁九功的面前，玳瑁把姿态放得很低,不仅出手大方,就连话也说得很好听。 “行吧。”梁九功确认了荷包的厚度之后，就将其收下,在安嫔的真（金）情（钱）打动下,梁九功就决定帮她这么一回，“你且在这儿等着，我进去给万岁爷说一声。” “不过要是万岁爷不乐意见你的话,那我也没有什么法子了。” 毕竟他能做的，也就是帮忙在康熙面前提一句而已，多了那就是另外的价钱了。 “奴才知道,只要梁公公您帮忙跟皇上提一句就行了。”哪怕梁九功和自己一样也是奴才，但是玳瑁在他面前也不敢放肆，别说是她了,只怕就连她的主子安嫔在梁九功面前也不敢摆什么主子的架子。 所以听到梁九功这么说，玳瑁也不敢生他的气,只能够恭恭敬敬地目送着梁九功转身离开。 正所谓拿人过书的梁九功也是知道的，虽然安嫔现在确实是失宠了，他也不乐意像从前那样伺候了,但是玳瑁既然给他塞钱了，那么他也不会只拿钱不办事。 趁着给康熙换茶的空档，梁九功跟他提了一嘴安嫔的事情：“安嫔娘娘那儿的宫女玳瑁这会儿正在外面候着呢，说是安嫔娘娘刚刚亲手做了糕点，想请皇上您尝尝。” “安嫔？”康熙放下手中的毛笔，端起茶喝了一口之后道，“那就让她进来吧。” 梁九功有些意外，但还是“嗻”了一声，便退了出去把玳瑁带了进来。 玳瑁是自打安嫔进宫之后就跟在她身边伺候的，因此她没少见过康熙，但是即便如此，这并不能缓解她面对康熙时的紧张感。 “奴才见过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等康熙喊起之后，玳瑁一边跟康熙说明自己的来意，一边将自己手里的食盒交给了梁九功。 梁九功可是一个聪明人，他原本以为康熙是不会见玳瑁的，对安嫔亲手做的糕点也不感兴趣，但是谁知道康熙的反应却和梁九功的想法背道而驰。 这意味着什么？ 梁九功心想，难道这意味着安嫔要复宠了吗？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梁九功就不介意改变一下对待她的态度了，将安嫔做的糕点拿出来之后，梁九功笑着夸了一句：“万岁爷您瞧瞧，安嫔娘娘的手艺还是那么好。” 康熙看了梁九功一眼，像是猜到了他的想法似的，不过康熙并没有和他多计较这个，事实上他夸的也确实是实话—— 安嫔做糕点确实是有一手的。 就像她今天做的这份海棠酥，不仅在外观上十分吸睛——如同一朵朵盛开的海棠花，粉白相间，格外漂亮——在口感上也十分让人惊艳——经过油炸的海棠酥一口咬下去酥到掉渣，适中的甜度让人吃起来不至于两口就腻了。 “看来你主子的手艺又精进了。”康熙尝了一个海棠酥之后，便开口评价了一番。 “主子要是听到这话的话，定然会很高兴的。”玳瑁见康熙允许她进来，还亲口尝了安嫔做的海棠酥，心下大定。 想到安嫔让她来乾清宫的目的，玳瑁在心底里暗暗地深吸了一口气，然后道，“我们主子说了，当日小阿哥的事情是她做错了，她不求皇上的原谅，只求皇上今日能给她一个向您当面请罪的机会。” 其实傻子都听得出来安嫔并不是想要跟康熙当面请罪，或者不单纯只是想要跟康熙当面请罪，她真正的目的不过是想要见康熙一面而已。 康熙沉吟了一会儿之后就松口了，他道：“回去告诉你主子，朕晚些会去一趟储秀宫。” 玳瑁一听，整个人都高兴起来了，她努力控制住自己面上的表情：“谢皇上，奴才这就回去告诉主子这个好消息。” 这确实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好消息，要知道自从爆出安嫔怠慢咸福宫小阿哥之后，康熙就没有再踏足储秀宫了。 这期间安嫔不是没有做过努力，可惜没有一次成功，所以现在听到玳瑁说康熙答应今天会来储秀宫，安嫔第一反应不是高兴而是怀疑—— “真的吗？皇上真的答应今天要来储秀宫？他亲口说的吗？” 不相信的安嫔跟玳瑁再三确定。 “真的，皇上真的答应了，是他亲口说的。”玳瑁可以理解安嫔的激动，所以认真地回到了她问的每一个问题。 “太好了。”再三确定玳瑁并没有跟自己开玩笑之后，安嫔脸上顿时露出了一个惊喜的笑容，一旁的芍药也连声恭喜安嫔，“娘娘，看来您是苦尽甘来了，皇上愿意来储秀宫，那就意味着他愿意给您一个机会。” “只要您抓住了，复宠那不就是指日可待的事情吗？” 听到芍药这么说，安嫔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她道：“我也没想到皇上会改变主意的。” 她还以为玳瑁这次得无功而返呢，谁知道给她带了那么大一个惊喜回来。 “一定是因为那拉氏。”芍药道，“比起娘娘您怠慢小阿哥，那拉氏显然更加可恶，毕竟虎毒还不食子呢，那拉氏一个当亲娘的却能够眼睁睁地看着小阿哥受罪。” “和她比起来，娘娘您做的也不算什么了。” 芍药是这么说的，安嫔也是这么听的，同时她也努力说服自己要这么想—— 她虽然有错，但是比起那拉氏，她也不至于错得罪无可赦。 不过即便安嫔是这么说服自己的，当见到康熙的时候，她仍然有些心虚，因为她知道不管怎么说服自己，在这件事情上面她确实是做错了。 因此安嫔跟康熙认错的时候，态度十分诚恳：“臣妾知错了，是臣妾当初不懂事，如果再给臣妾一次机会的话，臣妾一定会好好照顾小阿哥的。” “臣妾也不求皇上原谅臣妾了，只求皇上您不要把臣妾当做是什么蛇蝎心肠的女人，臣妾就心满意足了。” 看着跪在自己面前哭得梨花带雨的安嫔，康熙问她：“你真的知道错了？” “臣妾真的知道了。”安嫔抬头看向康熙，恰好一滴眼泪像是一颗珍珠似的从她的眼角坠落，显得格外的楚楚动人，“皇上您和臣妾相处这么久，难道不知道臣妾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吗？” “朕当初就是因为信得过你，所以才把小阿哥交给你抚养的，可是你辜负了朕对你的信任。”康熙嘴上是这么说的，但是听他的语气明显是缓和了许多。 安嫔一听，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一些：“臣妾知道这是臣妾做得不对，但是臣妾会改的，日后一定不会再让皇上您失望的。” 康熙看了安嫔一会儿，然后道：“起来吧，让你的奴才扶你进去洗把脸。” 虽然康熙没有说原谅安嫔，也没有说再给她一次机会，但是他说的这句话，四舍五入就相当于他把之前的事情翻篇了。 当下安嫔脸上露出了一个笑，谢恩之后扶着玳瑁的手站起来正欲离开的时候，她又停下脚步扭头看向康熙：“皇上，臣妾待会儿出来还能够见到您吗？” 她怕自己进去卧房一会儿，再出来的时候康熙已经不在了。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朕不至于一次改过的机会也不给你。” 有了康熙的这句话，安嫔总算能放心地回卧房整理自己的仪容了，等她再次出来，康熙果然还在储秀宫没有离开。 “如今时间也不早了，不如先用膳吧？皇上。”安嫔这么提议，康熙也没有拒绝。 别以为只有安嫔想要把康熙留下来，储秀宫小厨房的大师傅们也一样，毕竟他们和安嫔的关系也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 因此得知康熙今天晚上要在储秀宫用膳，小厨房的大师傅们顿时就拿出了自己大半辈子的功力，打算尽可能地把晚膳做得更好，让康熙能够吃得尽兴。 “皇上您尝尝这酸萝卜老鸭汤吧，从前您也爱喝这个的。”安嫔挥退了想要上前伺候的奴才，主动起身给康熙舀了一碗汤。 这道酸萝卜老鸭汤的汤色十分漂亮，澄亮诱人，而且闻着还很香，有一句话安嫔没有说错，康熙从前确实也爱喝储秀宫的大师傅做的这道酸萝卜老鸭汤。 康熙接过之后还没有靠近，就已经先闻到了一股香味了，他拿起汤勺舀了一口，然后在安嫔的注视下送入了口中。 随着康熙的喉咙上下一动，安嫔的心顿时就提到了最高点，生怕康熙察觉出什么异常来。 好在康熙并无察觉，安嫔的心这才落地了。她想，老天爷果然是眷顾她的。 之前从那拉氏的手里拿到生子药之后，安嫔担心的事情总共有两件，第一件是那拉氏给的生子药是不是真的，第二件是把生子药给康熙服下的时候他是不是真的察觉不出来。 哪怕那拉氏已经说过了，她已经在康熙的身上用过两次，他都没有发现，但是安嫔仍然觉得不放心。 她原本以为这个生子药是女子服下的，但是没想到那拉氏却说只有男子服下才有用，于是舍不得放弃那么难得才拿到手的生子药，安嫔只能够选择铤而走险。 好在一切进展顺利，整个人都放松下来的时候，安嫔才注意到自己的手脚都因为刚刚的过于紧张而变得有些酸软无力了。她努力地缓和自己现在这种情况，因为她怕自己露出了什么马脚让康熙发现了。 安嫔面上装得若无其事的，如果说刚刚她是紧张的话，那么她现在就是期待了。她在期待经过今天晚上之后，一个多月以后她就能够从太医的嘴里听到一个好消息，十个月以后她就可以拥有一个她亲生的儿子。 一想到这儿，安嫔勾起的嘴角就忍不住泄露了她的真实情绪。 只是很快的，安嫔想笑都笑不出来了，因为她和康熙刚刚才用完晚膳，外面就有奴才匆匆地走了进来了。 安嫔见状，突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事实证明她的预感是对的—— 因为匆匆进来的奴才给康熙和安嫔行了礼之后就禀明来意道：“皇上，承乾宫的翡翠姑娘来了，说要求见皇上。” 安嫔：“……！！！” 承乾宫？ 佟贵妃这是想要截她的胡吗？ 安嫔的心一下子又提了起来，不是她想要恶意揣测佟贵妃，而是这个时候她突然派自己的大宫女来储秀宫说要求见康熙，安嫔怎么想也不会觉得这是什么好事。 如果让安嫔决定的话，她当然不想让康熙见翡翠了，可惜这件事由不得她做主，她只能够眼睁睁地看着翡翠进门，照样是康熙和她行礼之后道：“皇上，小阿哥刚刚在练习走路的时候突然摔了一跤，贵妃娘娘想请皇上您去一趟承乾宫。” 安嫔：“……！！！！！！” 这怎么可以？ 安嫔一听到翡翠这么说，顿时就明白了自己刚刚的猜测是对的，佟贵妃真的打算来截她的胡！安嫔的第一反应是想要阻止康熙答应，但是事关小阿哥，哪怕她明知道这很有可能只是佟贵妃找的一个借口，她也没有办法说出来。 因为是她上一次栽跟头的原因就是没有善待咸福宫小阿哥，这会儿她要是明知道承乾宫小阿哥摔跤了，她却还只顾着争宠的话，安嫔相信她刚刚在康熙那儿的认错效果就会大打折扣了。 但是没办法说出来，安嫔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康熙答应，她扭头看向他，喊了他一声“皇上”。 安嫔生了一双会说话的眼睛，哪怕她没有把心里话说出口，可是她一个眼神，就能够让康熙感受到她的挽留之意。 康熙给了安嫔一个安抚的眼神，然后沉声问翡翠：“小阿哥摔得怎么样了？” “回皇上的话，小阿哥摔得不轻，奴才离开的时候小阿哥还哭闹个不停。”翡翠来储秀宫之前已经知道了自己的任务了，那就是务必把康熙请到承乾宫。 所以见康熙关心小阿哥，又开口道，“要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娘娘也不会派奴才来储秀宫打扰皇上您和安嫔娘娘的。” 翡翠这话说得很漂亮，但是安嫔却连她的一个标点符号都不相信。她认为佟贵妃就是故意的，她分明就是知道了皇上今天晚上会在她这儿留宿，所以她才拿小阿哥当做借口，打算把皇上勾走的。 有本事在皇上去坤宁宫的时候也使这样的手段呀！ 安嫔被佟贵妃的举动气得要死，偏偏她嘴上什么都不能说，只能够继续依依不舍地看着康熙，想要用眼神将他挽留下来。 实话实说，但凡换一个时候，安嫔都不至于那么生气，不是她大方，而是一次被截胡，她肯定有办法讨回来。 但是今天晚上不一样，她已经把生子药给康熙服下了，如果他真的去了承乾宫而一去不复返的话，那么她辛苦从那拉氏那儿得来的生子药岂不是便宜了佟贵妃了？ 这样为他人作嫁衣裳的亏本买卖安嫔肯定是不会干的。 于是安嫔只能够主动出击，她对康熙道：“皇上，既然贵妃娘娘有请了，那么不如我们过去瞧瞧吧？臣妾也担心小阿哥摔出什么问题了。” 呸。 你才摔出什么问题了！ 翡翠一听到安嫔最后说的那句话，就恨不得狠狠地啐她一口，心想她们小阿哥好着呢，她少在那儿咒她们小阿哥了。 “那就一起走吧。”康熙并没有拒绝安嫔的这个提议，倒是一旁的翡翠想要出声，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来阻止安嫔跟着一块去承乾宫。 毕竟她给出的理由也很能说服人，翡翠想，她要是开口阻止的话，岂不是容易暴露了她们娘娘的真实意图？ 这么一想，翡翠也只能够眼睁睁地看着安嫔随康熙一块去承乾宫了。 佟贵妃为什么明知道安嫔的手里有生子药，而且已经确定是真的，她却不使唤自己收买的奴才将其偷出来呢？ 原因很简单，因为佟贵妃也知道了那拉氏跟安嫔说过的话—— 这个生子药是男子服用而不是女子。 如此一来，事情败露了的话，那么罪名可就严重许多了。 因为如果是女子服用的话，即便是有什么副作用，那也不至于损害龙体；但是如果是男子服用的话，哪怕没有什么副作用，可是私自对皇上下药那都是要杀头的大罪。 佟贵妃想要生儿子而已，不意味着她想要冒那么大的风险的，哪怕那拉氏都已经尝试过两次了，证实这个生子药对男子并没有任何危害。 或者说危害不大。 否则的话早就被太医查出问题来了。 但是即便如此，佟贵妃也不想铤而走险，或者说不想那么铤而走险，于是她就想出了一个法子，那就是等安嫔对康熙下药之后，她再想办法截胡。 这样一来，她既不用承担给康熙下药的风险，又可以将好处尽收囊中。 如果安嫔给康熙下药的事情没有被爆出来的话，那么自然是最好了，即便真的被爆出来了，那么她也不用怕。佟贵妃心想，到时候她虽然得利了，但是她也同样是受害者不是吗？ 到时候如果她生了一个体弱的孩子，那么说不定他们母子俩反而还会得到皇上的怜惜。 要是真的如此的话，那么她就不止是一箭双雕，而是一箭三雕了。 所以今天晚上佟贵妃对于康熙那是势在必得的，当然了，她也知道安嫔的想法和她是一样的。所以当佟贵妃看到和翡翠一块回来承乾宫的人除了康熙之外还有安嫔的时候，她是一点都不觉得意外。 反而觉得理所当然。 “臣妾参见皇上，给皇上请安。”佟贵妃虽然并不是一个性子强硬的人，可是这会儿眼圈红红的，难得流露出的几分脆弱倒比向来以柔弱示人的安嫔要显得更加惹人生怜。 毕竟物以稀为贵嘛。 康熙的目光落在佟贵妃那双眼睛上后，眉头忍不住皱了起来，喊起之后问她：“小阿哥如何了？听你的奴才说他摔得不轻？” “撞到脑门了。”佟贵妃等安嫔给她行礼之后，她才红着眼睛回答康熙，“都磕淤青了，刚刚还哭得撕心裂肺的，臣妾怎么哄都哄不住，这才不得已让翡翠去储秀宫请您过来。” “安嫔你应该不会生气吧？” 佟贵妃最后这句话显然是在问安嫔了，且不说安嫔有没有生气了，就算真的生气了，她还能当着康熙的面承认不成？ 最后当然只能笑笑道：“贵妃娘娘您多虑了，臣妾又怎么会生气呢？毕竟小阿哥磕到脑门这事儿也只是个意外而已，又不是人为的。” 安嫔嘴上是这么说的，心里却认定了佟贵妃是为了截胡所以才特意弄伤小阿哥的，这是宫里的嫔妃们争宠的戏码了，真当她这八年多以来在宫里是白混的呢？ “不过小阿哥是怎么磕到脑门的？身边没有伺候的奴才吗？” 安嫔虽然不能明说，却也能给佟贵妃上眼药，她想皇上那么在意子嗣，要是让他猜到了佟贵妃是故意害得小阿哥受伤的，她能有什么好果子吃？ “都怪我。”佟贵妃叹了一口气，然后道，“臣妾想着今日闲来无事，便陪小阿哥一块玩耍，就不让奴才近身伺候了，可是没想到小阿哥走路还不稳，一心急就摔倒，直接磕到脑门了。” 都是千年狐狸，佟贵妃当然知道安嫔给她上眼药了，可她也不怕，转眼就甩出了一个合理的解释来，可把安嫔气得不轻。 不过康熙这会儿却没有心思听她们说什么，进屋后先去看了小阿哥，虽然因为那个梦的原因，康熙有一段时间见到这个儿子就觉得糟心，但是到底是亲生的，而且这辈子他又还只是一个孩子而已，康熙心里头对他的那点介怀自然是很快就散了。 这会儿见小阿哥脑门都磕得淤青了，哪怕是睡着了，都扁着嘴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康熙很难不心疼。他伸手碰碰小阿哥的脑门，再摸摸他的小手，替他掖好被子之后，叮嘱奶嬷嬷们照顾好他，就没有多留了。 等出去之后，康熙就问起了佟贵妃：“给小阿哥请太医了吗？他脑门上的伤要怎么处理？朕怎么摸着他额头有些凉？” “请了，第一时间就请太医了。”佟贵妃道，“太医给小阿哥做了检查之后发现他没有什么大碍，就说给他冷敷，防止淤青进一步扩散，所以皇上您摸着才会觉得小阿哥的额头有些凉。” “太医说了等到明天他再来给小阿哥检查，如果有什么变化的话，再采取别的办法。” 康熙闻言，微微颔首，一旁的安嫔有些心急，听说小阿哥没事之后，她就扭头看向康熙：“既然小阿哥没事，那我们先回去吧？皇上，等明日再来探望小阿哥。” 等明日再来？ 那黄花菜岂不是都凉了？ 佟贵妃连忙出声道：“皇上，虽然太医说小阿哥无碍，但是到底是磕到脑子了，臣妾有些害怕，而且太医也说了，小阿哥今天受了惊，夜里可能会发热。” 说着，佟贵妃眼巴巴地看着康熙，挽留道，“皇上您也知道小阿哥自打生下来之后，就鲜少生病的，臣妾怕他夜里要是真的烧起来的话，臣妾会六神无主，所以皇上您今晚能够留下来吗？” 说着，佟贵妃又看向安嫔，然后开口道，“我知道这么说有点为难人了，但是我相信安嫔你一定能理解的对不对？毕竟你也是有养过孩子的人，最能理解我现在的心情了。” 安嫔听到佟贵妃这些话，差点咬碎了一口银牙，谁不知道她就是因为怠慢咸福宫小阿哥所以才被皇上冷落的？现在佟贵妃当着皇上的面提起她曾经抚养咸福宫小阿哥的事情，这不是故意想让皇上想起她曾经对咸福宫小阿哥做过的事情吗？ 不仅如此，佟贵妃这番话还直接把她给架在这儿了，她要是继续跟她争的话，岂不是叫皇上认为她不仅对咸福宫小阿哥无情，对如今受伤的承乾宫小阿哥也没有半点怜惜？ 但是如果不争的话…… 生子药她已经给皇上服下了，真的让他今天晚上留在承乾宫的话，那么她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最好的结果是浪费了那颗生子药，而最坏的结果是她忙活了一场，最后叫佟贵妃这个贱人给怀上孩子了。 真要是这样的话，安嫔觉得自己怄都要怄死了。 “臣妾自然能够理解贵妃娘娘您现在的心情的。”安嫔看向佟贵妃，然后开口道，“但是臣妾也想贵妃娘娘您体谅一下皇上，皇上他日理万机，夜里正是需要休息的时候。” “若是留在承乾宫的话，确实能安抚贵妃娘娘您，但是又有谁能够保证皇上有充足的休息时间呢？” “一旦休息不好的话，那可是有损龙体的。” 佟贵妃不是个善茬，安嫔也不是什么软柿子，直接反将佟贵妃一军，将她架了起来。 佟贵妃咬牙，正欲开口的时候，外面突然有奴才通报说明月、端嫔、荣嫔等人来了。 佟贵妃：“……！！！” 安嫔：“……！！！” 第87章 第 87 章 “臣妾见过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明月虽然来得不算太匆忙，但是她也并没有怎么打扮,仅仅只是换下了她原本穿着的家常服,披上长披风便直接来承乾宫了。 别看过了春分，已经是春天了，但是这会儿北京城的夜晚依然是寒冷的,这要不是因为有事的话,照着明月的性子,她是绝对不会轻易出门的。 毕竟她不抗冻。 “都起来吧。”康熙伸手扶起了站在最前面给他请安的明月，他的手一碰到她的手，发现她的手还是温的，当下就放心了。 “臣妾见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等明月她们给康熙行礼之后，佟贵妃和安嫔她们就齐齐给明月福身，给她请安。 等明月喊起之后，跟着她一块来的端嫔等人再给佟贵妃请安。 这一通请安下来，佟贵妃和安嫔两人刚刚为了争宠而营造出来的剑拔弩张的气氛一下子就消失不见了。 “小阿哥怎么样了？”明月既然作为中宫之主，那么自然是第一个开口问话了，“刚刚梁谙达来坤宁宫的时候也不把话说清楚，只一个劲儿地说等我来了承乾宫就知道了。” 实话实说，要不是因为明月知道梁九功只忠心于康熙一人，就冲着梁九功刚刚请人时的语焉不详，明月都不太敢跟着他一块出门了。 毕竟宫斗剧和宫斗小说她也是看过不少的，像这种突然被奴才请出门结果就出事了的情节又不是没有发生过。 别说什么宫斗剧和宫斗小说的内容都是后人瞎编的，嗯……谁知道是不是真的是瞎编的呢？ 作为一个已经真的死过一次，而且还侥幸逃过一次死劫，避免再死一次的人,明月可是很珍惜自己的小命的。 所以刚刚出门的时候，明月难得的把吕梁也喊上了，平日里她更习惯带上芳春她们几个丫头的。 不过等她在半路上遇到端嫔和荣嫔她们的时候，明月才意识到自己确实是误会梁九功了，虽然他确实是语焉不详，但是他真的是奉了康熙的旨意来请她去一趟承乾宫的。 当然了，虽然明月知道自己误会梁九功了，但是她并不后悔自己刚刚的决定，毕竟她小心一些也并不是什么坏事。 “多谢皇后娘娘的关心。”佟贵妃哪怕不喜欢明月，背地里一口一个“贱人”地喊她，但是当着康熙的面，佟贵妃也不敢放肆。 因为打从明月嫁进来的第一天，佟贵妃就已经从康熙那儿知道了他对待皇后和对待她们这些嫔妃们的区别了。 因为知道，所以佟贵妃再嫉妒，再不满也不敢当着康熙的面表露出来。 “小阿哥他没有什么大碍的，只是一不小心磕到了脑门，已经请太医了，没想到叨扰皇后娘娘您走这一趟了。” “磕到脑门了？”明月当然知道佟贵妃已经请了太医，因为吕梁早就已经收到消息了，但是承乾宫具体是因为什么原因请太医的，吕梁并没有打听到，所以明月在来之前也并不知道。 现在听佟贵妃这么一说，她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头，“怎么会那么不小心的？磕到脑门可不是什么小事。” 要是严重一点的话说不定会有脑震荡的，明月问道，“太医给小阿哥检查清楚了吗？” 虽然承乾宫小阿哥不是明月在养，而是养在佟贵妃的膝下，但是不管怎么说，他也得喊自己一声“皇额娘”，也是自己的便宜儿子，所以明月该关心的，还是得关心。 这个道理佟贵妃也是懂的，但是这并不妨碍她觉得不痛快，她想，但凡她和钮钴禄氏身份互换的话，钮钴禄氏哪里有资格过问她抚养的孩子的事情？ 可是现在偏偏钮钴禄氏才是皇后，而她仅仅只是贵妃而已，所以她没有资格过问钮钴禄氏抚养的孩子的事情，钮钴禄氏却有资格反过来过问她抚养的孩子的事情。 “回皇后娘娘的话，也是臣妾大意了。”佟贵妃将刚刚当着康熙面前解释的话又跟明月说了一遍，说完之后又道，“幸好小阿哥伤得不重，太医说了明日会再来承乾宫一趟给小阿哥检查的。” “那就好。”明月点点头，但是心里头就忍不住冒出了一个问号—— 既然小阿哥伤得不重的话，那么康熙为什么派梁九功去坤宁宫请她过来？ 不对，不止请她过来，在来的路上明月听荣嫔和端嫔她们说了，她们也是康熙派人去请她们来承乾宫的。 只是小阿哥受伤的话，康熙怎么会那么大张旗鼓地把她们都请来承乾宫？ 听佟贵妃的意思，小阿哥虽然磕到了脑门，但是伤得并不重。 不止明月觉得奇怪，佟贵妃和安嫔两人也觉得奇怪，刚刚她们没有注意，要不是明月自己提到的话，她们还没有发现梁九功刚刚居然没有跟着康熙一块来承乾宫。 梁九功作为奴才，做什么事情自然是听命于主子了，而他的主子就是康熙。 所以佟贵妃和安嫔一样，也很奇怪康熙为什么会派梁九功去坤宁宫请明月？而且不止明月，就连后宫的其他嫔妃们也一个不落地请来承乾宫了。 看到屋子里满满当当的人，也不知道是因为女人的直觉，还是单纯因为做贼心虚，佟贵妃也好，安嫔也罢，都莫名地生出了一股不安的感觉。 明明佟贵妃才是承乾宫的主子，但是明月和康熙一来，她就连主位都坐不了了。 所以佟贵妃觉得也不怪她那么讨厌明月，要不是因为有她的话，她哪怕现在依然还是贵妃，却也是后宫之中位份最高的那一个。 不过很快的，佟贵妃就没有心思腹诽了，因为康熙开口说话了。 作为主位的他目光环视了一眼屋子里的嫔妃们，然后开口道：“朕这个时候让你们来承乾宫一趟，是为了一件事。” 说着，康熙对一旁的梁九功吩咐道，“去把那拉氏带来。” 那拉氏？ 一听到这三个字，在场的人都竖起了耳朵，一副来劲儿了的模样，谁不知道那拉氏是康熙朝第一个被打入冷宫的嫔妃？罪名还不轻，甚至连累了自己的母族。 按理来说，那拉氏既然已经被打入冷宫了，那么就相当于退出了后宫的历史舞台了。可是如果是这样的话，皇上又怎么会让梁公公把那拉氏带来承乾宫？ 坐在底下的嫔妃们个个开始发散思维，心想难不成小阿哥受伤跟那拉氏有关？还是说发生了什么她们不知道的事情？ 连同明月在内，也是一头雾水的。唯独佟贵妃和安嫔两人听到“那拉氏”这三个字，唬得心猛地一跳，满脑子都在想—— 皇上为什么让人把那拉氏带来？ 难道皇上知道什么了吗？ 尤其是直接和那拉氏做交易的安嫔，因为紧张和忐忑心脏跳得快到仿佛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了。现在的她压根不去想什么争宠的事情了，她只担心自己跟那拉氏做交易的事情曝光了。 那拉氏来得很快。 除了近期和那拉氏有过接触的安嫔之外，其他的嫔妃包括明月在内都已经许久没见到那拉氏了。因此这会儿见她仿佛老了十岁的模样，个个既觉得惊讶，又觉得很正常。 毕竟冷宫可不是什么好地方，更别提那拉氏的母族又被发放宁古塔了，她要是依然是一副容光焕发的模样，那才更加叫人觉得惊讶。 “那拉氏。”康熙沉声问道，“你可知道朕让人带你来承乾宫所为何事？” “奴才不知。”那拉氏低着头道。 “好一个不知。”康熙也不拐弯抹角了，开口直接道，“你既然有本事算到安嫔会因为生子药而答应和你狼狈为奸，难道就没有本事算到你们的事情会有败露的一天？” 康熙的话音刚落，承乾宫内便顿时一片哗然。 安嫔和那拉氏狼狈为奸？ 那拉氏手里有生子药？ 这两件事可以说是一件比一件更让人震惊了，除了几个知情人之外，其余的嫔妃们个个都露出了一副吃惊的模样，就连明月也不例外。 她看看跪在地上的那拉氏，再看看脸色都变了的安嫔，最后看向康熙，问出了两个在场的嫔妃们都想要问的问题：“皇上，什么生子药？安嫔和那拉氏做什么了？” 是啊，快说快说。 不知情的嫔妃们简直好奇死了，因为康熙的一番话，原本有些嫔妃还存了吸（勾）引康熙的心思——要不然来承乾宫也不会特意盛装打扮了——现在全都不约而同地切换成吃瓜模式了。 吸（勾）引皇上什么的，先放一边吧，她们更想知道安嫔是怎么和那拉氏狼狈为奸了，那拉氏的生子药又是怎么回事？ 要知道宫里头想要生孩子的嫔妃多的是，而且进宫八年……快九年的时间都没有怀上孩子的嫔妃也不止安嫔一个人，比如说敬嫔，她也一样。 要论得宠的话，她虽然比不上安嫔，但是也不差。要不然她也不会被封为嫔，而且仅仅排在安嫔后面。但是即便得宠，敬嫔也和安嫔一样，进宫这么多年了，肚子却始终都没有动静。 “这个就得问安嫔和那拉氏了。”康熙回了明月一句之后，沉声问安嫔和那拉氏，“你们两个打算谁先说？” “皇上……”听到康熙刚刚说的那些话，安嫔哪里还坐得下去？连忙起身看向康熙，她想要否认，想要喊冤，想要说她是无辜的，她什么都不知道。 但是康熙让人把那拉氏带来了，还说到了生子药的事情，甚至知道她和那拉氏合作了，可见他知道的事情不少。 在这样的情况下，安嫔哪里还敢否认？哪里还敢喊冤？哪里还敢说她是无辜的？说她什么都不知道？ 安嫔只能也跟着跪下认错道，“臣妾知错了，求皇上原谅臣妾这一回吧，臣妾也是一时糊涂，才会受那拉氏引诱，干出这等糊涂事的。” 安嫔跟了康熙这么多年了，也不是全然不知道他是什么性子的人，这个时候她可不敢妄想靠狡辩就能够将这件事情翻篇。唯有认错，才是她唯一的出路。 安嫔这话是真是假姑且不论，反正原本不吭声的那拉氏一听到她将责任都推到自己的身上，她就忍不住冷笑一声道：“安嫔娘娘，您也别把自己说得那般单纯清白。奴才承认确实是奴才主动拿出生子药来和安嫔娘娘合作的，但是奴才把生子药交到安嫔娘娘的手里之后，用不用那全凭她个人的决定了，和奴才无关。” 除了第一句话是为了讽刺安嫔所以特意对她说的之外，后面的话那拉氏全都是说给康熙听的。 和安嫔一样，那拉氏在明知道康熙已经知道了她们背地里做的事情之后，她也没有想过要靠狡辩脱身。但是那拉氏认自己不无辜，却不认安嫔是清白的。 就像她说的那样，当她把生子药交到安嫔手里之后，如果她觉得不妥的话，那么她大可以不用那颗生子药，将它毁了也未尝不可。 但是如果她用了，那么她怎么可以说自己无辜，说自己是清白的呢？ “臣妾……臣妾……” 那拉氏的一番话，叫安嫔想要反驳都不知道该从何反驳起好，如果说她还没有来得及用掉那颗生子药的话，那么她自然可以理直气壮了，可是偏偏她用掉了那颗生子药。 安嫔不知道康熙知不知道这件事，可是就算他不知道，安嫔也不敢轻易否认，因为一旦她否认了的话，那么她势必得把那拉氏给她的那颗生子药拿出来。 可是她怎么拿得出来？ 直到现在，安嫔才真的后悔了，她一开始就不应该答应和那拉氏合作的，她要是不答应的话，那么现在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难得皇上今天才原谅了她，打算将上一次的事情翻篇，结果她和那拉氏合作的事情又败露了，安嫔实在是不敢去想康熙会怎么处置她，更不敢去想自己会有什么下场。 看到安嫔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佟贵妃并没有觉得痛快，反倒是觉得后怕和庆幸。 后怕的是她险些成为了“安嫔”，而庆幸的是她当初没有让人直接把生子药偷出来，否则的话现在跪在地上的人就不是安嫔而是她了。 然而事实证明佟贵妃是庆幸早了。 康熙见安嫔和那拉氏两人一个接一个地撂了，便转头看向佟贵妃：“安嫔和那拉氏都认了，那你呢？贵妃。” “什、什么？”佟贵妃没有想到康熙会突然问她，心虚之下整个人显得有些慌乱了，“皇上您在说什么？” 是啊，皇上他在说什么？ 随着康熙的这一声问话，明月她们原本落在安嫔和那拉氏两人身上的目光通通都转移到佟贵妃身上了，那拉氏不是只和安嫔合作吗？怎么还有佟贵妃的事情？ 明月她们现在就像是瓜田里突然遇上了丰收的猹似的，好吃的瓜是一个接一个呀。 然而没有人嫌撑。 “朕在说什么，你是不知道还是想假装不知道？”康熙看向佟贵妃的目光是冷淡的，他道，“和那拉氏合作的人确实是安嫔，但是你真当朕不知道你打着什么主意吗？” 康熙的这句话，其他人或许不能一下子就明白是什么意思，但是安嫔却能，她扭头看向佟贵妃，张嘴就道：“好哇，我就说贵妃你今天晚上怎么突然玩起截胡这一招了，敢情你是知道了我手上有生子药？” “难怪小阿哥昨天没受伤，前天没受伤，偏偏今天受伤了。原来都是贵妃你算计好的，那难怪小阿哥能够伤得这么及时了。” “亏得你刚刚还好意思在皇上面前装什么慈母，为了从我这儿截胡，贵妃你压根就不管小阿哥的安危。” “不是自己亲生的果然就不是自己亲生的，贵妃娘娘您当初跟臣妾说的这句话，臣妾今儿就还给您了！” 安嫔知道自己这次是栽定了，但是她不好过，佟贵妃也别想好过。既然她想要一个亲生的孩子需要付出代价的话，那么佟贵妃想要一个亲生的孩子也同样得付出代价才行。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一听到安嫔这话，佟贵妃便连忙跳起来反驳道，“你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本宫可不像你那样心肠歹毒，咸福宫小阿哥抱到你膝下，被你养得隔三差五就生病。” “小阿哥养在本宫膝下，本宫待他如亲子，今天他摔倒也不过是个意外而已，不信你问问其他养过孩子的嫔妃，再小心那也避免不了孩子受伤的。” 这话认真说起来的话，确实算不上是错的，但是问题是在场的人信不信，那就不好说了。 谁让承乾宫小阿哥如安嫔说的那样，昨天不受伤，前天不受伤，偏偏在今天才受伤呢？ 要说是巧合的话，那么这会不会有点太巧合了？ “皇上，臣妾与您自幼相识，一块长大，臣妾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别人不知道，难道您还会不知道吗？”佟贵妃也不跟安嫔掰扯，而是跟康熙大打感情牌，“难道您认为臣妾会像安嫔和那拉氏那样为了生一个孩子，而做出伤害您的事情吗？皇上。” “朕什么时候说过安嫔和那拉氏想要一个孩子，会伤害到朕？”康熙一针见血地反问道。 佟贵妃闻言，愣了一下，然后解释道：“臣妾……臣妾只是想着生子药那种东西一听就不靠谱，要是靠吃药就能够生孩子的话，那世上又怎么会有那么多生不出孩子来的女人？” “可见要么是世上压根就没有生子药，要么是服用了生子药的话得付出极大的代价。” 佟贵妃这个解释倒是说得通，不过…… “你当安嫔和那拉氏勾搭在一起是怎么被发现的？”康熙看向佟贵妃的眼神就不仅仅只是冷淡那么简单了，甚至是带上了失望，“宜嫔的人就是因为发现了你的人在盯着那拉氏，所以才知道了安嫔和那拉氏的交易。” 康熙的话刚说完，佟贵妃和安嫔、那拉氏三人的目光立马就扫向了宜嫔。而宜嫔面对她们三人如刀子般的目光，却依然面不改色，甚至还冲着她们笑了笑。 宜嫔这个笑，简直就和挑衅没有任何区别，一下子就拉足了佟贵妃她们的仇恨值。 然而宜嫔半点都不在意，依然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 确实，毕竟现在有麻烦的人是佟贵妃、安嫔和那拉氏，而不是告密的宜嫔。 佟贵妃压下了对宜嫔的愤怒，转头对康熙道：“皇上，臣妾确实是派人盯着那拉氏，也知道了她和安嫔的合作，但是臣妾并不知道那拉氏手上的生子药是不是真的，更不知道安嫔拿到手之后会不会真的用。” “如果生子药是假的，或者安嫔拿到手之后没有用它，那臣妾告发她们的话，岂不是害了她们吗？” “哦？”康熙被佟贵妃的这个解释给逗笑了，“朕从前怎么不知道你和安嫔还有那拉氏的关系这么好？” “好到她们私底下做这样狼狈为奸的事情，你竟然选择替她们隐瞒？” “皇上……”佟贵妃还想要解释，但是康熙已经不想再听了，“朕今天给过你们机会的。” 他看向安嫔，“朕今天晚上留在储秀宫用晚膳，就是想看看你会不会把那颗生子药用在朕的身上。” “结果你用了。” 安嫔的心猛地一沉。 说完，康熙又看向佟贵妃，“朕在储秀宫用完晚膳之后，就想看看你会不会派人请朕来承乾宫。” “结果你也派了。” 佟贵妃的心也跟着一沉。 底下坐着的人听到康熙这话，立马把脸上吃瓜的表情都收起来了，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生怕被康熙迁怒了。 康熙这会儿却并没有注意到其他人是怎么想的，他看向底下跪着的三个女人，谁也不知道他现在在想些什么，片刻之后，康熙终于开口了。 “来人。” 第88章 第 88 章 “将那拉氏带回冷宫,赐死，给万黼和咸福宫小阿哥改玉牒。” “安嫔贬为庶妃，赐死,念其祖父李永芳对大清有功,允许李氏一族替你收敛尸身,释迦保及其子赐死，其余人发放宁古塔。” “贵妃贬为庶妃,搬出承乾宫正殿,将承乾宫小阿哥暂时抱给敬嫔抚养。” 康熙说这三句话的时候语气和平时并没有太大的差别，但是内容却足够吓人的,别人不说了，至少被康熙点名的三人在听完他说的话之后,个个脸色大变。 “皇上！” “皇上,臣妾知错了！” “皇上，臣妾是您的表妹啊,您怎么能对臣妾这么狠心？” 在她们三个人当中,大概就属佟贵妃最不能接受这个事实了，哪怕她并不像安嫔……不对,现在应该叫李氏了，哪怕她并不像李氏和那拉氏那样被赐死,自己的娘家也没有被发放宁古塔,但是佟贵妃仍然没有办法接受这个事实。 她可是佟家女，可是皇上嫡亲的表妹，她入宫就为妃，继而被晋升为贵妃，不仅代皇后行使掌管六宫的权利，而且还能抚养皇子,她的未来应该是光明的，是尊贵的。 可是当她失去了成为皇后的希望，失去了掌管六宫的权利之后，竟然还要失去她贵妃的身份，失去抚养小阿哥的资格？ 别看庶妃和贵妃仅仅只有一字之差而已，但是在位份上却有着云泥之别。 佟贵妃……不对，应该是佟庶妃才对。 佟庶妃压根没有办法接受这个事实，她仰着脑袋看向康熙，泪眼婆娑：“皇上，臣妾只是想要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而已，这有什么错吗？” “自从钮钴禄氏进宫之后，您眼里就只看得见她，臣妾也好，后宫的其他嫔妃们也好，您全都看不到了。您这样对臣妾公平吗？对我们公平吗？” “要是皇上您像当初一样雨露均沾，臣妾便是再想要孩子，臣妾也不会用这样的旁门左道的。” “这可真的是说得比唱得还要好听。”博尔济吉特氏忍不住开口道，“皇后娘娘没进宫之前，哪次不是哪个嫔妃被翻绿头牌第二天准被你找麻烦的？” “想要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当然没有错了，但是如果每个想要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的嫔妃都像你们这样使这些见不得人的手段的话，那么后宫岂不是变得乌烟瘴气了？”荣嫔也忍不住出声反驳道。 “皇上乃万金之躯，你们为了自己那点私心，竟然敢对皇上下药，这次皇上若不从严处罚的话，焉知日后会不会再有糊涂人学着你们干一些糊涂事？”宜嫔既然站出来告发她们的阴谋了，那么自然是秉承着痛打落水狗的原则，不叫她们有翻身的机会了。 否则的话，岂不是打蛇不死，反受其害？ 不能说宜嫔这个做法是对的，但是她这个说法确实是没错，康熙如果不从严处罚，杀鸡儆猴的话，谁知道类似的事情会不会再次上演呢？ 这次仅仅只是为了子嗣而已，那么下次如果是为了皇位呢？ 那到时候就不是需要康熙，而是得杀死康熙了。 “闭嘴！你们都给本宫闭嘴！”佟庶妃仍然不想承认自己被贬的事实，否则的话她也不会一口一个“本宫”地称呼自己了，“你们算什么东西？一个两个全都是钮钴禄氏的哈巴狗而已。” “本宫就不信了，如果让钮钴禄氏你知道这件事的话，你不会顺势而为！” 在佟庶妃看来，这世上就没有一个女人会不想要一个自己的亲生骨肉的。 “我不会。”明月没料到佟庶妃和别人吵着吵着，居然能够吵到自己的头上来了，她看向被康熙的处罚逼得都选择豁出去的佟庶妃，开口道，“不用药得来的孩子都没人能保证是健康的，更何况是用药得来的孩子？” 无知真可怕，明月想到后世正常的一对夫妻用正常的方式怀上一个孩子都不一定保证孩子生下来是正常的，她们居然敢用不正常的方式怀孕？ 明月忍不住道：“你们脑子是进水了吗？” 那拉氏用药确实是生下了两个儿子，但是两个儿子都是生来体弱，万黼小阿哥小小年纪就夭折了，咸福宫小阿哥现在看着就还好，但是因为年纪小，谁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平安长大。 而生下来的孩子体弱已经算是很幸运的事情了，如果生下来的孩子不健康到甚至是畸形的程度，这对爱新觉罗家来说绝对是丑闻一桩。 而面对丑闻，她们认为爱新觉罗家会心慈手软吗？ 而且按照如今的说法，孩子生得好，不一定有女人的功劳，但是孩子生得不好，那一定是因为女人的过错。 明月不认同这个说法，但是她知道除了她之外，许多的姑娘都是打小受到这种教育长大的，所以在这样的情况下，明月更加没有办法理解佟庶妃她们的做法了。 她觉得不可思议。 明月是打从心底里这么认为的，所以在她的面上，佟庶妃她们看不出有任何的破绽，但是…… 这有可能吗？ 佟庶妃不想承认自己脑子进水，更不想让自己成为明月的垫脚石，她道：“你也不过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罢了，你现在能斩钉截铁地说你不会，一年后呢？两年后呢？甚至十年后了，当你始终都怀不上孩子，你能保证你不会为了生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而另辟蹊径吗？” 明月没有回答佟庶妃的问题，而是反问了她一句：“你的人生只剩下生孩子这件事情可做了吗？” 见佟庶妃面露不屑，明月便知道自己鸡同鸭讲了，正所谓井蛙不可以语于海者，拘于虚也；夏虫不可以语于冰者，笃于时也1。 既然话不投机，明月自然懒得和佟庶妃再多说什么了，反正别管她说什么，在佟庶妃看来，只怕都是虚伪之言了。 正所谓金口玉言，康熙既然对佟庶妃她们做出了处罚，自然不会轻易更改，打自己的嘴巴了。 所以现在李氏和那拉氏被赐死、万黼小阿哥和咸福宫小阿哥改玉牒、释迦保及其子被赐死、其余人被发放宁古塔、佟庶妃被贬是事实，而敬嫔喜当娘也是事实！ 可是直到睡着的承乾宫小阿哥被他的奶嬷嬷抱到了自己的景仁宫，敬嫔仍然有一种脚不着地的不真实感。 “这是真的吗？”敬嫔问自己的宫女喜鹊，“皇上真的把小阿哥交给我来抚养？” “是的，娘娘，皇上说这话的时候您当时不是也在场嘛。”喜鹊嘴上是这么说的，但是也能够理解她为什么这副难以置信的样子。 毕竟当初敬嫔在自己久久都没有怀上孩子的时候，就动过把别人生的孩子抱到自己膝下抚养的念头。但是敬嫔能不能抱其他嫔妃生的孩子来抚养，决定权不在她的手上，而在康熙的手上。 当时也动了这个念头的人还有李氏她们，鉴于李氏的出身，再加上她比她们得宠，所以李氏拔得头筹，顺利地把那拉氏所生的小阿哥抱到自己膝下抚养。 可惜李氏不珍惜，不仅把现成的便宜儿子给作走了，就连自己的恩宠也作没了。 那时候敬嫔就动过心思想要抚养那拉氏的儿子的，可惜她和端嫔都输给了博尔济吉特氏。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敬嫔存了借腹生子的心思。 借谁的腹呢？ 那自然是她宫里的乌喇那拉贵人的腹了。 敬嫔哪怕不想承认，她也不得不承认她年岁上来了，比不上乌喇那贵人青春鲜嫩，与其把着和康熙那点旧情眼睁睁地看着情谊消散，倒不如趁着这个时候推乌喇那拉贵人上位。 至少她现在年轻，怀孕的可能性比她大，等她怀上孩子之后，敬嫔想，她再求一求皇上，皇上总会念着往日的情谊答应让她抚养这个孩子的。 敬嫔的如意算盘打得很响，可是她哪里想到她都还没有来得及推乌喇那拉贵人上位，康熙就白送了一个便宜儿子给她。 什么？ 康熙当时说了只是让她“暂时”抚养承乾宫小阿哥？ 敬嫔不管，反正小阿哥都到了她宫里了，博尔济吉特氏有办法把储秀宫小阿哥养成咸福宫小阿哥，敬嫔就不信自己没办法把承乾宫小阿哥养成景仁宫小阿哥。 “我只是觉得这就像是做了一场梦似的。”敬嫔看着熟睡中的小阿哥，一颗心都要化了。 她是没有生过孩子，没有当过额娘没错，但是看着这样一个小孩子，敬嫔的母爱都要被激发出来了，尤其是想到这个小孩子日后很有可能会一直养在自己膝下，她对他的慈爱之情就更加抑制不住。 “这不是梦，娘娘。”喜鹊在一旁对敬嫔道，“您这是苦尽甘来了。” 敬嫔的奴才们无一不为自己的主子而感到高兴，但是今天晚上并不是所有人都是高兴的。 至少收到了佟庶妃从宫里传出来的求救信的佟国维就高兴不起来了，原本他还觉得奇怪，无缘无故的，自己女儿为什么会派人传信出来。 直到他展开一看，他才知道今天晚上宫里发生了什么事。 当下佟国维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却不知道是因为起得太急，还是因为气急攻心，以至于他站起来时候竟觉得两眼发黑，一个没站稳，又重新跌坐在椅子上。 “老爷。” 佟家的管家姓李，打从父辈开始就在佟家当差了，所以深得佟国维的信任。李管家虽然不知道宫里传出来的信写的是什么，但是他一看佟国维这个反应，就知道事情不小了。 “不管发生什么事，您都得先保重自己的身子啊。” “保重保重？”跌坐在椅子上的佟国维等自己的晕眩感过去之后他才冷笑道，“我倒是想保重自己的身子，可惜宫里的逆女却存心想要气死我！” 一想到佟庶妃在宫里头干的事情，佟国维就气不打一处来。他再次起身，这次倒没有因为两眼发黑而重新跌坐回椅子上了。他抓着自己手里的信，抬脚就往赫舍里氏住的正院走去。 赫舍里氏虽然是佟国维的正妻，但是因为年老色衰的原因早就不得宠了，平日里几乎是除非赫舍里氏有请，否则的话佟国维是很少踏足正院的。 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当正院的奴才这天晚上看到佟国维突然来正院了，才会个个都觉得惊讶，就连赫舍里氏也不例外。 “哟，今儿吹的是什么风，竟然把老爷您给吹来正院了？”赫舍里氏这话一出就后悔了，其实她不是想跟佟国维把夫妻关系闹得这么僵硬的，可是每次一见到他，赫舍里氏就忍不住想到他平日里有多宠妾灭妻。 以至于一个冲动，赫舍里氏在她脑子反应过来之前，嘴巴已经把佟国维不爱听的话给说出来了。 而佟国维骨子里就不是那种敬重发妻的人，但凡他明白夫妻一体这个道理，他也不会宠妾灭妻了。不过佟国维并不认为自己有什么错，在这个人人都能三妻四妾的朝代，他纳妾有什么错呢？他宠妾有什么错呢？ 赫舍里氏不高兴、不接受那就是赫舍里氏的错了，她还敢给他脸色看，在佟国维看来这更是大错特错。一点妇道人家该有的贤惠都没有，就这还指望他敬重她吗？ “你当我愿意来你的正院？要不是你生的逆女干的好事，我今天还不想踏进你正院半步。”因为赫舍里氏善妒的原因，佟国维平日里就已经对她很不满了。 要不是因为她生了一个有出息的女儿和儿子，佟国维怕是连正妻的面子都不想给她。现在佟庶妃除了这样的事情，佟国维更加不可能给她好脸色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赫舍里氏的心猛地一跳，换做是平时的话，她肯定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和佟国维吵了再说。 但是这一次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虚的原因，她竟然看着比平时要冷静一些。 “什么意思？你自己好好看看吧。”佟国维将手中的信往赫舍里氏的身上一丢，“你生的好女儿，竟然明知道李氏要对皇上下药，她也眼睁睁地看着不说，还想要捡现成的？” 佟国维骂了一句和明月说的一模一样的话，“她是脑子进水了吗？” 佟国维想让自己的女儿生一个皇子吗？ 他当然想了。 佟庶妃要是能生下一个身上流有佟家血脉的皇子，那么对于他们佟家来说绝对是天大的好事。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佟国维会同意佟庶妃用这种方式怀上孩子的，因为风险实在是太大了。 赫舍里氏其实早就知道了佟庶妃的这个计划了，她一开始是想要反对的，但是最后还是同意了，说到底，她和佟庶妃一样，也觉得她们不可能那么倒霉，真的会事情败露，被康熙知道。 但是谁能想到呢？ 她们真的这么倒霉。 赫舍里氏捡起佟国维扔到自己身上的信，一目十行地看了一遍之后连忙拉住佟国维的袖子对他道：“老爷，娘娘她可是我们的女儿啊，你可千万要救她。” “救？事情都败露了，我还能怎么救？”佟国维一把甩开赫舍里氏的手，想到她刚刚的反应，觉得有点不对劲，“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这个逆女要做什么了？” 赫舍里氏的脸色一僵，来不及否认，却已经被佟国维给看穿了：“蠢妇！你既然早就知道这个逆女要做什么？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 原本佟国维以为这仅仅只是佟庶妃的个人行为而已，但是万万没想到自己的正妻居然是知情的，结果她们娘俩却没有一个人告诉他！ “提前告诉你？提前告诉你你会答应吗？”被佟国维一把甩开的赫舍里氏也怒视着他，“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了，你不就打量着我女儿进宫这么久了，迟迟都没有怀上孩子，就打算培养西院那个贱人的女儿，好叫她有一天顶替我的女儿吗？” “呸！想都别想！” “什么下贱的玩意儿，生的女儿连给我女儿提鞋的资格都没有，还想踩着我女儿往上爬？” 要问赫舍里氏之前为什么最后还是同意了佟庶妃的计划，一方面是想着富贵险中求，一方面则是因为这个原因。 她太清楚自己的丈夫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了，如果佟庶妃真的迟迟都没有开怀的话，他一定会再送一个佟家女入宫的，巧的是西院那个贱人的女儿正好能赶上下一次的选秀。 对佟国维来说，宫里那个佟家女是他的亲生女儿，宫外这个佟家女也照样是他的亲生女儿，不论是谁为康熙诞下皇嗣，他都无所谓。 可是佟国维无所谓，赫舍里氏却觉得有所谓！ 她的颜面已经被西院那个贱人踩在脚底了，她绝对不允许她的女儿步上她的后尘。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佟国维觉得赫舍里氏简直不可理喻，“我什么时候说要莫雅琪顶替你生的逆女了？” “下一次大选，莫雅琪的年纪也到了，我现在请嬷嬷教她规矩有什么问题吗？谁家不是这么做的？” 但凡有点上进心的人家，谁不盼着自己的女儿在大选的时候能够有一个好前程？ 说实在话，如果佟庶妃自己有出息，甚至能够生一个小阿哥的话，那么佟国维是绝对不会送莫雅琪进宫的。 因为这就浪费了。 莫雅琪不仅是佟家女，而且和佟庶妃还是同父异母的姐妹，这就意味着莫雅琪进宫，除非佟庶妃出事了（病逝或者犯错），否则的话她不可能有高位的。 既然如此，佟国维倒不如让康熙给莫雅琪指一门好亲事。 可惜赫舍里氏并不知道佟国维是这么打算莫雅琪的未来的，偏偏莫雅琪的生母，也就是赫舍里氏口中的“西院那个贱人”柳氏知道了。 柳氏一心想让自己的女儿进宫，争一个好前程，又怎么可能同意佟国维这样的安排？ 于是柳氏故意制造佟国维看重莫雅琪，想要培养莫雅琪取代佟庶妃的假象，还故意让赫舍里氏知道，为的就是想让她们母女俩自乱阵脚。 只要在下一次大选之前她们母女俩出了大错，这样就能便宜她们母女俩。 只是大概就连柳氏自己也没有想到，老天爷会这么眷顾她。下一次大选还没有到来，佟庶妃就从贵妃变成了庶妃，就连养在膝下的小阿哥都被抱走了。 当然了，此时的柳氏并不知道宫里头发生的事情，叫她知道的话，只怕今天晚上得乐得睡不着觉了。 明月去承乾宫的时候是自己一个人去的，回来的时候却是和康熙一块回来。 作为一只猹，明月今天晚上吃瓜是吃得很心满意足的，要是她是一个人回来的话，那么高低她得跟朱夏她们说几句了。 但是因为康熙也和她一块回坤宁宫，以至于这一路上明月什么话都没有说。 毕竟康熙是当事人，明月哪里好意思当着他的面说他的八卦？尤其是明月觉得康熙这会儿心里肯定是不好受的，因为受罚的三个女人，一个是他嫡亲的表妹，一个是他昔日的宠妃，一个甚至给他生过两个儿子。 结果她们一个给他下过两次药，一个给他下药，一个眼睁睁地看着别人给他下药。 啧啧。 明月都不知道她这个时候是该同情康熙，还是不该同情他了。 不过明月不说话，康熙反倒是主动开口问她为什么不说了。别看明月平日里在康熙面前一副敢在虎嘴上拔毛的模样，她的胆子也是分场合的，至少在这个时候明月是不敢在虎嘴上拔毛了。 她摇摇头，问康熙：“皇上您今儿晚上要在坤宁宫留宿吗？” 康熙扯了扯唇笑了一下：“朕冒着寒风送你回坤宁宫，你好意思过河拆桥，赶朕回乾清宫？”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换做是平时的话，明月肯定会这么回康熙的，但是现在不是非常时期嘛，所以明月只是摇摇头道：“臣妾不敢，只是臣妾以为您今天晚上会想要回乾清宫一个人静静的。” 见明月先是一口一个“您”地称呼他，再是一口一个“臣妾”地称呼自己，便知道她在讨好自己了。 除了生气，她也就只有这个时候才会这样。 “你别担心。”康熙对明月道，“朕没有怀疑你。” 他以为明月如此，是因为怕他听了佟庶妃挑拨离间的话，怀疑她和她们是一样的人。 然而…… 听懂了康熙是什么意思的明月眨了眨眼睛，心想他不怀疑她，但是她怀疑他。 康熙：“……？？？” 第89章 第 89 章 “结婚”和“生子”这两个词总是连在一起的,这是为什么呢？ 因为在所有人看来，大部分的人结婚之后自然而然就会生孩子的，要不然后世的人也不会在别人结婚的时候总喜欢祝贺新人百年好合,早生贵子了。 但是明月几乎没有怎么想过生孩子的事情。 在她和康熙大婚之前没有想过，在她和康熙大婚之后对这件事也不上心。 前者不用说了,男人都没得,明月就算是想生孩子也有心无力，总不可能靠意念怀上孩子吧？后者即便有男人了,但是自从她嫁给康熙之后,半年后的死劫就像是一把悬在她脑袋上的刀似的—— 她一方面告诉自己这里是平行世界,她不一定会走上历史上的孝昭仁皇后的老路；但是另一方面明月又忍不住想,如果平行世界的走向和历史真的发生了变化的话，那么她为什么仍然会当上康熙的皇后？ 有这样一把“刀”日日悬在自己的头上,明月哪里还有心思去想生孩子的事情？更别提后面陆陆续续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再加上康熙也并非是色中饿狼，哪怕他在这半年多里面确实大部分时间都在坤宁宫留宿,他们也并非是次次都有行周公之礼的。 等半年的死劫过去之后,明月总算放下心了,虽然她不敢保证自己这辈子一定能够长命百岁,寿寝正终,但是至少她不会像历史上的孝昭仁皇后那样，只当半年皇后便香消玉殒了。 至于之后能活多久…… 嗯，那全看她的本事和菩萨的保佑了。 不过就算度过了半年的死劫之后，明月也没有对生孩子的事情太过上心，一方面是因为之后的事情也不少，而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她和康熙在一起半年的时间，在没有用任何避孕措施的情况下她仍然没有怀孕,可见她并非是什么易孕体质。 明月对生孩子一事没有太大的兴趣，但是只能够采取顺其自然的态度，因为如今专门给她请平安脉的王世林就是从康熙那儿调来的。 明月知道王世林平日里对她的健康很上心，但是她还不能保证他对她的忠心超过了对康熙的。在这样的情况下，明月当然不会主动开口让他想法子帮她避孕了。 谁知道她会不会前脚才跟王世林提了，后脚他就跟康熙告密的？ 明月不愿去赌这个，只能在收服王世林之前选择顺其自然。但是经过今天的事情之后，明月却觉得这个时候可不能顺其自然了。 万一……她是说万一，万一康熙不小心从哪儿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谁能够保证他们这个时候发生关系不会怀上的？又有谁能够保证她这个时候怀上的孩子不会受到影响？ 如果有了，明月是愿意把孩子生下来的，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她愿意生下一个不健康的孩子的。 真要是这样的话，于她而言不是什么好事，于孩子而言也不是什么好事。 所以为了保险起见，明月心想不止今天晚上，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她也得避免和康熙发生亲密关系。 毕竟俗话说得好，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打定主意之后明月面上不显，冲着康熙点点头道：“我知道。” 说着，她看了康熙一眼，然后拍马屁似的又道，“皇上这般英明神武，又怎么会那么容易就叫人挑拨成功了？” 当然了，再英明神武的皇帝也免不了疑心重的，这话明月并没有说出口，一来她正拍着马屁呢，哪有拍到一半自打嘴巴的？二来则是她也算是了解康熙了，她不知道他日后是否依然会那么信任她，但是这一刻她感觉得到他这话是出自真心的—— 他并没有怀疑她和佟庶妃她们是一样的人。 这当然是应该了——毕竟她和佟庶妃她们确实不是一类人——但是不可否认的是，被人信任确实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而被拍了马屁的康熙也挺高兴的，很给面子地笑了笑，但是却开口道：“朕若是真的那么英明神武的话，也不至于被人蒙在鼓里这么多年了。” “要不是她们自个儿露了马脚，说不定朕到死都不知道真相。” 说到这里，康熙脸上的笑也消失了。 康熙不笑了，一旁随行的梁九功等人噤若寒蝉，倒是明月没有因为康熙这样便惧怕了他，她在心底里暗暗地叹了一口气，然后道：“皇上该往好的方面想，至少没叫她们得逞不是吗？” 要不然的话不管是佟庶妃还是李氏，只怕总有一个人会怀孕的，到时候生下来的孩子有不足之症只怕算是最好的结果了。 “你倒是想得开。”康熙道。 “不是我想得开，而是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那么总得接受的。”明月扭头看向康熙，然后继续道，“更何况事情也已经解决了不是吗？” “你这话倒是没有说错。”康熙也明白明月的意思，但是这次的事情不仅叫他知道了佟庶妃等人的真面目，更让康熙觉得有点颜面扫地。 因为那拉氏的生子药竟然是用在他身上，而不是她自己身上，这四舍五入不就相当于告诉别人他不行吗？ 但凡他要是行的话，何须用药才能让后宫的嫔妃怀上孩子？ 如果他确实是不行的话，那么康熙无话可说。但是问题是康熙不认为自己不行，他也确实不是不行，那么那拉氏她们这么做，在康熙看来和直接给他泼脏水有什么区别？ 所以宜嫔之前说的话只说对了一半，李氏她们对康熙下药，何止是有损他的龙体？更有损他的龙颜。 明月知道康熙这会儿的心情肯定不会有多好，所以她也就没有再说什么了，直到回到坤宁宫见到小太子，因为康熙沉默而营造出来的凝重气氛才一扫而空。 “皇额娘，你总算回来啦？”小太子这次被舒嬷嬷拦着穿好了衣裳才跑出来迎接明月（和康熙）的，他往明月怀里一扑，歪头看着和明月一块回来的康熙，小脸上惊喜的表情竟然去了一大半，“额，皇阿玛，你怎么也来了？” 原本进坤宁宫之前收拾好心情不想让小太子担心的康熙：“……？？？” 很好，他对他这么多年的父子之情终究是错付了。 “不许胡说。”明月和康熙到底是多了半年多的夫妻，虽然这桩婚事一开始并非如她所愿，但是明月不得不承认，在这半年多的时间里，康熙待她并无不好的。 嫔妃们找她麻烦，他始终站在她这边；群臣上书弹劾她，他也选择护着他；恭亲王妃想要看她笑话，他就拿恭亲王给她出气。 还有除夕夜那个他亲手编的生肖压岁钱…… 明月不是白眼狼，别人对她的好，她全都看在了眼里，也记在了心上。所以发生了今天晚上这样的事情之后，明月也愿意维护一下康熙受伤的自尊心。 “你刚刚不是还因为你皇阿玛今儿晚上不来坤宁宫留宿的事情生气吗？现在他和我一块回坤宁宫了，你不是应该高兴才对吗？” 明月这句话是凑到小太子耳边小声跟他说的，所以只有小太子一个人听得最清楚。 “本来是的。”小太子得知康熙今天晚上居然要去储秀宫用膳甚至是留宿的时候，小太子是真的好气的，他觉得他这个皇阿玛真的是冥顽不灵哦。 他都已经告诉他啦，他去其他娘娘的宫里留宿的话，会惹他皇额娘伤心哒，结果他居然把他的话当做耳旁风。 这样小太子能不生气吗？ 他都气坏啦。 觉得他皇阿玛真的坏死啦，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有他皇额娘那么好的妻子居然还不满足，真的是个贪心的坏东西。 别看小太子是个土生土长的小土著，但是因为年纪小的原因，所以他哪怕知道男人三妻四妾是很正常的事情，他也替明月觉得委屈。 每当这个时候，康熙都不得不怀疑小太子究竟是自己亲生的，还是明月亲生的了。 言归正传，虽然小太子因为康熙今天晚上又要去别的娘娘那儿用膳留宿的事情替他皇额娘觉得不值，但是想到他皇阿玛不在，他皇额娘反而答应他今天晚上可以在东暖阁留宿，小太子生气之余又忍不住高兴。 可是谁能想到他皇额娘出去一趟，竟然和他皇阿玛一块回来了！这样的话那么他今天晚上还可以在东暖阁留宿吗？ 小太子心里面是这么想的，嘴上也忍不住这么问了。别看小家伙早慧，但是到底是个孩子，而且还是个年幼丧母的孩子。 虽然明月和小太子想象中的完美慈母相差十万八千里，但是明月的出现，确实是弥补了小太子年幼丧母的遗憾。 在明月这儿，小太子终于知道有娘的滋味是什么样的了，哪怕他明知道这不是他的亲娘。 不过大概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每当需要在明月和康熙中间选择一个人站队的时候，小太子总是选择站在明月这边。 少了一份血缘的牵绊，小太子总担心哪天明月一不高兴，说不做他额娘就真的不做他额娘了——这不是他杞人忧天，小太子用他聪明的小脑袋瓜认真地想想就知道这种事情确实是他皇额娘做得出来的。 小太子为什么之前还因为大阿哥他们喊明月做“皇额娘”而吃醋，后面却不放在心上了？ 那当然是因为他见过了明月对待大阿哥他们的态度和对待他的态度不一样，所以他才不再吃醋的。 不过小太子现在不吃大阿哥他们的醋，却开始吃康熙这个亲爹的醋了，他噘着嘴问明月：“皇额娘，皇阿玛现在回来了，那我今天晚上是不是不能留下来和你一起睡了？” “谁说的呀？”明月道，“就算你皇阿玛回来了，你今天晚上一样可以留下来一起睡。” 别说是今天晚上了，接下来这段时间他都可以在东暖阁留宿。 “真哒？”小太子没有料到明月不打算改变主意，当下就忍不住咧开嘴笑了，“那太好啦。” 见小太子终于给自己一个好脸了，康熙也终于明白了他刚刚怎么那么问他了，当下既觉得好笑又觉得好气。 “你之前不是说朕去别的娘娘那儿用膳留宿，会惹你皇额娘不高兴吗？”回屋后趁着明月去换衣裳的间隙，康熙问小太子，“如今你为了在东暖阁留宿，竟然盼着朕不来坤宁宫？” “你就不怕你皇额娘不高兴了？” “怕的呀。”小太子老实地点点头，然后道，“但是没关系，有我呢。” 小家伙拍着胸口跟康熙保证，“皇阿玛你放心叭，我超会哄皇额娘哒。” 等他哄多几次，他皇额娘就肯定更喜欢他了嘿嘿。 见小太子说着说着，自己就忍不住笑了起来，而且笑得活像是一只掉进了米缸的小老鼠似的，叫康熙一眼就看穿了他心里头的那点小算计。 “你这如意算盘倒是打得够响的。”康熙忍不住伸出一根手指戳了一下小太子的脑门，直把底盘不稳的小太子给戳得往后仰，险些一个没站稳给摔了。 不过就算真的摔了，康熙也不心疼—— 这小兔崽子年纪不大，胆子倒是不小，争宠争到他这个亲爹的头上来了？ “你有心了，明月。” 本来因为佟庶妃等人的事情，康熙今天晚上的心情确实是不太好的，但是因为大孝子保成上线了，仅仅只是睡前的那点时间，就成功地把康熙气到都分不出心神去想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康熙是知道的，明月向来不爱惯着小太子，除了地龙翻身那段时间，她几乎不留小太子在东暖阁睡觉。康熙作为小太子的亲爹，但是在这件事情上面并不觉得明月做得有什么不对的。 结果今天晚上明月却偏偏愿意留小太子在东暖阁和他们一起睡，这让康熙很容易就理解为明月这是想要靠小太子来分散他的注意力，不想让他再继续因为佟庶妃她们的事情而耿耿于怀。 康熙隔着睡着了的小太子看向另一边的明月，他虽然嘴上不说，但是心底里却觉得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留下小太子只是为了有了挡箭牌的明月：“……” 啊这。 明月虽然没有读心术，但是从康熙的语气和神态中，她明显察觉到他是误会了，但是鉴于这个误会过于美丽，明月就不打算解释什么了。 不过吧…… 明月觉得真够奇怪的，康熙从什么时候开始对她的滤镜那么厚了？ 她一边在心底里这么想，一边嘴上却道：“这都是我该做的。” 确实，毕竟她不想要生一个不健康的孩子嘛。 但是她不想生，不代表后宫的其他嫔妃们不想生的，同样的事情在后宫之中已经发生过三次了，前面两次那拉氏都得逞了，最后一次要不是宜嫔通风报信的话，只怕康熙也得再栽一次跟头。 毕竟从那拉氏两次得手就可以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这个生子药哪怕康熙真的服用下去了，他也不知道，太医也查不出来。 而且服用了生子药生下来的孩子也并非注定一辈子不健康甚至早夭的，毕竟咸福宫小阿哥现在被博尔济吉特氏养得好好的，所以为了避免有人求子心切，利欲熏心，明月第二天在后宫的嫔妃们前来给她请安的时候，她不得不训诫她们几句。 “我不知道你们谁的手上会不会也有所谓的生子药，但是佟佳氏、李氏和那拉氏的下场就摆在那儿了。除非你们想步上她们的后尘，否则的话我劝你们手上即便有什么乱七八糟的药，也不要随便乱用。” 明月开口道，“不管是用在皇上身上，还是用在你们身上。” “谨遵皇后娘娘教诲。”底下的一众嫔妃们别管心里面是怎么想的，但是面上都异口同声地应道。 事实上康熙昨天晚上对佟庶妃三人的处罚确实是镇住了一帮嫔妃们了，从前她们都羡慕佟庶妃出身佟家，不仅是康熙正儿八经的表妹，而且也算与他一块长大，有了这样的关系和情分之后，导致佟庶妃即便同样也是嫔妃，但是身份地位却远在她们之上。 但是出了这样的事情，哪怕佟庶妃并没有亲自对康熙下药，她也落得这样一个下场，后宫的嫔妃们可不敢想象她们在没有佟庶妃的出身，又没有和她一样与康熙有那样的情分的情况下，要是行差踏错的话，她们还能不能像佟庶妃那么幸运，仅仅只是被贬为庶妃而已。 所以像昨天晚上的事情，后宫的嫔妃们无人敢效仿，至少短时间之内是这样的。毕竟在没有人封锁消息的情况下，后宫的嫔妃们都知道了李氏和那拉氏昨天晚上已经香消玉殒了。 李氏尚且好一些，李家的人还能替她收敛尸身，虽然李家的人不一定乐意这么干。那拉氏就没有那么幸运了，毕竟她的娘家人早就在她上一次意图谋害明月，攀扯赫舍里一族的时候就被发放宁古塔，且没有康熙的旨意，那拉氏的尸身只能由小太监用草席一裹，就送出宫去随便找个地方给埋了。 虽然说人死如灯灭，但是时下的人都是讲究身后事的，要不然也不会有一个词叫做风光大葬了。 那拉氏机关算尽，皇子也生了两个了，却落得如今这样的下场，对一众后宫嫔妃们来说，定当引以为戒的。 “都起来罢。” 明月没有多说什么，更没有多留她们，因为她还得去一趟慈宁宫，跟太皇太后和太后禀报这件事。 自从地龙翻身之后，太皇太后就已经下旨说平日里后宫的嫔妃们只需要到坤宁宫给明月请安即可，至于慈宁宫，每个月的初一十五明月带着嫔级以上的嫔妃们过去给她们请安就可以了。 所以明月今天是自己带着芳春她们去慈宁宫的。 不用日日去慈宁宫给太皇太后和太后请安，这就意味着一众嫔妃们多了一些自由时间。 从坤宁宫离开之后，荣嫔看了一眼神采飞扬的宜嫔，轻哼一声道：“从前我倒是不知道宜嫔的消息这般灵通。” 荣嫔本来就不喜欢宜嫔，更别提当初她明知道僖嫔有意要抓她的话柄，宜嫔却默不作声，所以荣嫔自然看宜嫔不顺眼了。 “不敢当。”宜嫔并不生气，她现在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论消息灵通，我哪儿比得上你呀。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荣嫔你是总共生了六个孩子吧？现在却只生下二公主和三阿哥……” 后面的话宜嫔并没有说出口，但是刚刚才发生了昨天晚上的事情，她这么说，分明就是想要往她身上泼脏水。 “郭络罗氏你敢胡说小心我撕烂你的嘴。”荣嫔气得对宜嫔怒目相对，“六个孩子都是我正正经经怀上的，你想要怀疑的话你就拿出证据来。” “这么生气做什么？”宜嫔却轻笑一声，“我又没有说什么，荣嫔你这么激动，倒是显得你心虚了。” 说完，宜嫔用手抚了抚额角，“若是无事的话，那么我就告退了，这个时候小阿哥也该醒了，我得回去看看他。” 宜嫔冲着荣嫔点了点头，不等后者作何反应，便扶着柳枝的手先走了。 留在原地的荣嫔被宜嫔气得快要吐血，然后荣嫔仅仅只是被气得快要吐血而已，却不知此时宫外却有人被气到是真的吐血了。 佟国维是因为收到佟庶妃的求救信，所以昨天晚上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有的人却是一觉睡醒才得知这样一个噩耗—— 自己的亲妹夫及其父和其兄被皇上赐死，自己身怀六甲的亲妹妹即将被发放宁古塔！ “怎么会这样？他们做了什么？”男子被这个噩耗惊得大脑一片空白，他实在是想象不到自己妹妹的夫家究竟能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来。 直到当他得知释迦保他们的所作所为之后，男子气得血气上涌，一张嘴，一口血竟直接喷了出来。 第90章 第 90 章 “大爷！” “大夫！赶紧去请大夫过来！” “大爷您可不能倒呀,大格格那儿还等着您想法子呢！” 叶赫那拉府上的奴才都很清楚，大爷性德向来和大格格感情好，哪怕他们不是同一个额娘生的,但是因为家中那么多兄弟姐妹，只有他们两个年纪相仿,是一块长大的，所以哪怕二爷揆叙和三爷揆方和大爷才是一母同胞的嫡亲兄弟，但是大爷还是和大格格更加要好。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哪怕明知道性德如今正在病中，他的小厮玉书和玉墨知道了大格格婆家的消息之后,也不敢瞒着他们主子。 玉书和玉墨他们知道自己的主子平日里是个宽和的,但是再怎么宽和的人也是有脾气的，两个小厮可不敢轻易试探性德的底线和脾气。 然而玉书和玉墨两人怎么也没有想到，性德知道这个消息之后竟然会被气到吐血。当下两人吓得脑子也一片空白,等反应过来之后连忙扑上去扶住站都站不稳的性德，一边扯着嗓子让外面的奴才去请大夫,一边连忙稳住性德的情绪。 其实玉书和玉墨早就猜到了，他们主子知道这个消息之后肯定会不好受的，他们跟在他身边这么久，自然知道他和大格格这个妹妹的感情有多好了。 但是性德会被气到吐血，这完全不在玉书和玉墨两人的预料之中,年纪大一些的玉书还好,年纪小一点的玉墨吓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虽然他们主子是个宽和的，但是他们主子的阿玛和额娘却没有一个是心慈手软之辈，要是叫他们知道大爷因为他们的通风报信而气到吐血的话，玉墨都不敢想象他和玉书会受到什么样的处罚了。 不过这都是之后的事情了，当前最要紧的是性德。 “我没事。”玉书最后一句话将性德的理智从悬崖边上拉了回来,他用手背擦了擦嘴，在玉书和玉墨两人的搀扶下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然后吩咐玉书和玉墨一个赶紧去把他的体己都拿出来，一个赶紧去准备马车。 “我要去一趟李府。” “大爷，您现在还病着，刚刚又吐血了，还是先等大夫来了再说吧。”看到性德的脸色苍白得仿佛没有一丝血色，玉书和玉墨两人哪里敢让他撑着这副虚弱的身躯就出门去李府？ 别的他们不怕，就怕性德是竖着出去，横着回来的。真要是这样的话，那么他们不用去担心自己会受到什么处罚了，因为左右逃不过一个死。 “赶紧去！”可惜性德现在哪里想得到那么多？他甚至就连自己的身子都顾不上了，就怕自己晚一步，他妹妹就已经被发放宁古塔了。 “去哪里？” 叶赫那拉夫人来得很巧，一进门就刚好听到自己大儿子最后说的三个字，她看向性德，见他唇边还有血迹，眉头一下子就皱了起来，“你们是怎么伺候大爷的？” “要是大爷有什么问题，我唯你们是问。” 叶赫拉那夫人一来，不止玉书和玉墨，就连屋子里伺候的其他丫头们皆是头皮一紧，瞬间打起了十二分精神来。 “额娘，不怪他们。”不等玉书和玉墨他们请罪，性德就主动开口道，“是我执意要出门的。” “出门做什么？”叶赫那拉夫人开口道，“瞧瞧你这个样子，哪里适合出门？你呀，还是在家专心养病，身子不养好的话，下个月你还怎么当新郎官？” “额娘！”性德道，“大妹妹出了这样的事情，难道我们不管吗？” 性德不相信自己的额娘不知道大妹妹的婆家发生了什么事。 果不其然，听他这么问，叶赫那拉夫人的眉头都没有动一下，反问他：“管？我们能怎么管？” “释迦保帮着宫里头的李氏替发放宁古塔的那拉一族打点，这本来就不妥了，宫里头的李氏为了生孩子，甚至敢对皇上下药，皇上没有把李家上下全部赐死已经算得上是开恩了。” 性德也并非是不明事理的人，他也知道叶赫那拉夫人这话并没有说错。在这个皇权至上的朝代，但凡康熙是一个暴君，那么别说李家上下了，只怕就连李家的九族都逃不过一个死字。 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土著，性德一方面明白这个处置是没有任何问题的，一方面却又没办法接受—— 因为被发放宁古塔的人当中，有一个是和他一起长大的亲妹妹啊。 这叫性德如何能够坐视不管？ “我知道，额娘。”性德说，“但是大妹妹现在正怀着孩子，大妹夫又被……她要是就这么被发放宁古塔的话，她很容易死在路上的。” 不是性德想要咒自己的大妹妹，而是他很清楚再是身强力壮的男子被发放宁古塔至少都得脱一层皮，更何况是一个弱质女流？尤其是一个身怀六甲的弱质女流？ 如果他的大妹夫天保尚且还活着的话，那么好歹还能有人照顾他大妹妹，可惜天保已经被赐死，只留下他大妹妹和肚子里的孩子这对孤儿寡母，别说他大妹妹肚子里的孩子了，便是她能够活着抵达宁古塔已经算得上是老天爷保佑了。 “我……我至少得替她打点好一切，叫她去宁古塔的路上少受点罪。”性德没办法进宫求康熙放他大妹妹一马，因为他知道这次的事情李家的其他人死罪可免，但是活罪难逃。 然而不能帮自己大妹妹求情，不意味着他什么都不能做的。至少在性德看来，他能够做点什么叫他大妹妹去宁古塔的路上不至于那么难过。 “替她打点好一切？”叶赫那拉夫人看向性德，然后道，“李家如今会落得这样的下场，完全就是因为释迦保当初答应李氏帮那拉氏的娘家打点。” “但凡他当初拒绝了，后面的事情也就不会发生了。现在你居然想要替你大妹妹打点？你就不怕惹祸上身吗？” “可是那是我妹妹啊，额娘。”性德道。 “那又如何？”和激动的性德相比，叶赫那拉夫人的态度就显得格外冷淡了，她说，“别忘了，她只是你同父异母的妹妹而已。” 不是她亲生的，难不成他还盼着她对她这个庶女会有什么怜悯之心吗？ 明珠并不止性德、揆叙和揆方三个孩子，但是只有他们三个是叶赫那拉夫人亲生的，其余的全都是庶出。而在那么多庶出的孩子当中，叶赫那拉夫人最不喜欢的不是哪个庶子，而是大格格这个庶长女。 叶赫那拉夫人出身爱新觉罗家，是英亲王阿济格的女儿，虽然她出嫁的时候英亲王已经被削爵幽禁赐死了，但是作为天之骄女的叶赫那拉夫人即便家道中落，却依然有自己的骄傲。 对于明珠这位夫婿，叶赫那拉夫人一开始是很满意的。因为明珠不仅自己有本事，出身也好，明珠的姑奶奶孟古哲哲不仅是努尔哈赤的妃子，更是太宗皇帝皇太极的生母。 也就是说，如果明珠没有迎娶叶赫那拉夫人的话，那么论辈分他也是康熙的表叔。 言归正传，正是因为叶赫那拉夫人对明珠满意，所以夫妻两人在新婚的时候可以说是蜜里调油的，否则的话叶赫那拉夫人也不会那么快就生下她和明珠的嫡长子性德了。 然而明珠和叶赫那拉夫人蜜里调油，不意味着他会为她守身如玉的，要不然的话他的庶长女大格格也不会仅仅只比性德小几个月了。 叶赫那拉夫人不是不允许明珠纳妾，但是大格格和性德仅仅只相差几个月的事实却始终如同一根刺似的扎在叶赫那拉夫人的心里，叫她这么多年过去了，回想起来仍然觉得难受。 更别提大格格虽然是个姑娘家，但是性子却比性德要更像明珠，所以他格外喜欢大格格这个女儿，甚至一度超过了性德——因为性德的性子实在是太不像明珠了，这叫他时常觉得可惜。 明珠越是觉得可惜，叶赫那拉夫人就越是厌恶大格格。 如今见她倒霉了，落难了，叶赫那拉夫人高兴都来不及，又怎么可能愿意帮她？更不允许性德帮她。 见他不赞成自己的话，叶赫那拉夫人冷哼一声，她道：“再说了，性德，你真当你那个大妹妹在这件事情里面是无辜的吗？” 叶赫那拉夫人虽然不喜欢大格格，但是对于她的事情也并非是不闻不问的，所以她知道释迦保不是有这种胆子的人，就连他那两个儿子也一样。 除非是有人怂恿的。 虽然叶赫那拉夫人并没有参与这件事，更不知道内情是什么，但是她笃定，这个怂恿释迦保父子仨做这件事的人肯定是大格格无疑。 叶赫那拉夫人太清楚自己这个庶女的性子了，她绝对不是一个安分的人，如同明珠一样。 性德闻言，张了张嘴想要反驳自己的额娘，但是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去。因为他深知叶赫那拉夫人的怀疑不是没有道理的，大妹妹……她或许并不无辜。 一旁的叶赫那拉夫人见状，就知道自己儿子把自己的话给听进去了，当下在心底里又轻哼了一声。她不是不知道性德和大格格关系好，也知道自己这个儿子心肠软，但是她绝对不允许他在这个时候帮她。 至于大格格会不会在发放宁古塔的路上小产甚至没了小命，叶赫那拉夫人通通不管，她只要她儿子不要受她那个祸害精连累就行。 不过话又说回来，叶赫那拉夫人虽然不愿意让性德掺和进这件事里面去，但是她实在好奇，她那个庶女出嫁之后胆子怎么大成这个模样？ 连给皇上下药这种事情都敢做，这世上还有什么事情是她不敢做的吗？ 然而叶赫那拉夫人不知道的是，大格格也是被坑了，她以为那拉氏手里的生子药即便是真的，那么也是用在女子的身上而不是男子的身上。 所以当无意间得知这件事的时候，大格格就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恰好她这会儿正怀着孩子，如果李氏也怀上了的话，那么十几年后她们不就有机会结成亲家吗？ 虽然大格格并不知道自己这一胎是男是女，更不知道李氏那没影儿的孩子是皇子还是公主，但是只要李氏有机会怀上，那么即便她们的孩子性别是一样的，也并不意味着大格格在做无用功。 确实，大格格没有那么厉害，能够算到十几年之后的事情，但是她相信一个道理，那就是机会都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这句话大格格没有听说过，但是这个道理她早就从她阿玛那儿学会了。 大格格原本以为只要帮李氏从那拉氏那儿拿到生子药，那么她的计划就完成一大半了，但是她怎么也没想到，帮李氏从那拉氏那儿拿到生子药之后，噩梦就开始了。 哪怕自己的丈夫、公公和大伯子已经被赐死了，自己也即将被发放宁古塔，大格格也实在是想不明白李氏到底是怎么想的？ 生子药是用在康熙身上这么重要的事情李氏为什么压根不跟他们提一下？大格格想要谋一场泼天的富贵没错，但是不代表她愿意拿小命去谋啊。 一想到他们会遭此大难是因为李氏的自作主张，大格格气得也想吐一口血了。 如果明月知道这个内情的话，那么大概会评价一句—— 果然是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后妃为了生子给康熙下药这件事情发生之后，前朝的反应如何，明月不太了解，但是后宫她可太清楚了—— 也不知道是被吓到了，还是担心康熙现在心情不好会被迁怒，反正接下来这段时间后宫太平得很。 唯一要说不太平的，那大概就是承乾宫了。 佟庶妃至今都没有办法接受自己被贬为庶妃，还被禁足在承乾宫的事实，再想到自己养了一年多的便宜儿子如今真的便宜了敬嫔，她就更加不能接受了。 往日里的佟庶妃自恃身份尊贵，格外的注意形象，尤其是在康熙心目中的形象，因此万万做不来人前失态的事情。但是自从遭遇到了一连串的打击之后，也不知道是惊吓过度，还是打算破罐子破摔了，佟庶妃每天都在承乾宫大吵大闹，非得要见康熙一面。 佟庶妃这么做，有没有勾起康熙对她的同情心不好说，反正不少嫔妃都已经开始同情和佟庶妃一块住在承乾宫的乌雅贵人了。 从前佟庶妃位份高，那就没得说了，她要欺负乌雅贵人的话，乌雅贵人只能够受着。但是现在佟庶妃被贬，乌雅贵人的位份在她之上，按理来说两人的情况已经反过来才对的。 可惜并没有。 乌雅贵人在佟庶妃的面前依然硬气不起来，具体表现在佟庶妃没日没夜地这么吵、这么闹，甚至都已经影响到乌雅贵人的正常生活和正常作息了，乌雅贵人依然拿她没办法。 “你就没有登门跟佟佳氏说让她闭嘴？”有人趁着明月还没有出来之前，出声询问了乌雅贵人。 怎么会没有呢？ 乌雅贵人扯着唇无力地笑了笑，然后道：“我跟贵……佟庶妃提过了，可惜她不听我的。” 何止是不听呀，佟庶妃还对着乌雅贵人说了不少难听的话，完全是把康熙不愿意见她的怨气全都发泄在乌雅贵人的身上了。 “能听就怪了。”荣妃忍不住开口道，“就佟佳氏那个性子，还当她自己现在还是贵妃娘娘呢。” “没办法，落差这么大，换谁也受不了。”端嫔嘴上是这么说的，可惜脸上是找不出半点对佟庶妃的同情。 毕竟在场那么多的嫔妃，包括佟庶妃当初的狗腿子僖嫔都没少受过她的刁难，所以如今佟庶妃落难了，在场的想要找出一个同情她的人可难如登天了。 “不过僖嫔你以前不是和佟庶妃关系很好的吗？如今佟庶妃遇到这种事情了，做好姐妹的你怎么不登门，好好地去宽慰宽慰她一下？” 端嫔一开口，话题就转到了僖嫔的身上，所有人的注意力也顺势落到了她那儿。 成为众人焦点的僖嫔暗暗咬牙，在心底里咒骂了端嫔几句之后才开口道：“这话可不能乱说，别管我之前和佟庶妃的关系再好，佟庶妃做错了事情就是做错了事情，除非她洗心革面，否则的话我是不会再与她为伍的。” 不得不说僖嫔这话说得实在是漂亮，她并没有否认自己和佟庶妃之前的关系好——虽然这不是她想否认就可以否认的——但是她却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不仅对佟庶妃的做法表示不赞同，甚至耻于与她为伍。 僖嫔的这番话让佟庶妃听了肯定会不高兴的，但是管她的呢，僖嫔自己现在也是自身难保了。其实说实在话，僖嫔虽然不会同情佟庶妃，但是如果可以的话，她大概是在场那么多人当中唯一一个不盼着佟庶妃倒霉的人了。 甚至于她盼着佟庶妃得偿所愿，不仅能够诞下一个小阿哥，甚至能够熬死明月，上位成为中宫之主。这不是因为僖嫔对佟庶妃有多少的忠心，而是她拜了佟庶妃这个码头，就相当于绝了她抱明月大腿的机会了。 哪怕她现在“弃暗投明”，选择向明月投诚，只怕她也瞧不上她，说不准还会趁机奚落打压她。明月还记不记得去年端午节的时候被她找过麻烦，僖嫔不知道，但是她知道自己还记得。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僖嫔才盼着佟庶妃这个西风能够压住明月那个东风，毕竟佟庶妃好，她自然也差不到哪里去。 然而僖嫔哪里想到佟庶妃倒台倒得那么快？如今明月进宫还不满一年的时间，当初雄心勃勃的佟贵妃如今却成了一无所有的佟庶妃了。 僖嫔心中的感慨自然无人得知，听她这么说，有人想要开口说什么，结果话还没有说出口，明月就出来了。 背着明月的时候，端嫔她们有胆子打嘴仗，但是当着明月的面时，她们就不一定有这样的胆子了。 还是那句话，一众嫔妃们的胆子就好像统一在那天晚上被收走了似的，个个在明月面前表现得要多乖巧有多乖巧，要多和睦有多和睦。 对此，明月是十分满意的，她也不是不喜欢热闹，但是太“热闹”了那就不太好了对吧？ 等嫔妃们都给自己请安之后，明月看了一眼坐在下面的乌雅贵人——很显然，虽然明月刚刚没有在场，但是嫔妃们说的事情她也知道——见她不过短短几日的时间而已，整个人都憔悴了不少，用鼻子想也知道她这几天在承乾宫的日子不好过了。 明月问乌雅贵人：“佟庶妃依然不肯安生吗？” 乌雅贵人冲着明月摇摇头，露出了一个苦笑：“臣妾想，大概只有等一切恢复如初了，佟庶妃才会安生下来了。” “哎呦那可不一定了。”敬嫔闻言，连忙出声道，“佟庶妃这样的人哪，向来得寸进尺的，她要是那么容易安生下来的话，之前也不会那么算计皇上了。” 要问在场的人当中谁最不希望佟庶妃有机会东山再起的，那么当然要算敬嫔一个了。 因为佟庶妃要是东山再起的话，那么她抚养的小阿哥岂不是得还回去了？ 敬嫔可不愿意。 “要臣妾说，倒不如让乌雅贵人换一个地方住，到时候佟庶妃爱发疯就让她一个人在承乾宫里发疯好了。” 端嫔一听，笑着道：“敬嫔这个主意不错，既然是你提议的，那倒不如让乌雅贵人住进你那儿去？” “这事自有皇后娘娘决定，哪有我们说话的份儿？”敬嫔愿意帮乌雅贵人说话，是因为她是小阿哥的生母；而敬嫔不愿意让乌雅贵人住进她的景仁宫，也是因为她是小阿哥的生母。 明月从敬嫔的这个反应中可以明白她的态度，她倒没有强求，而是先询问了乌雅贵人：“你可愿意搬出承乾宫？” 乌雅贵人一听，脸上露出了一个惊喜的表情，冲着明月点点头道：“臣妾愿意。” “那好。”明月想了想，决定让乌雅贵人搬进延禧宫去住。 “臣妾多谢皇后娘娘。”其实搬去哪里住，乌雅贵人都无所谓，只要能搬出承乾宫就好。更别提延禧宫就在景仁宫隔壁，对此，乌雅贵人就更加没有任何的不满了。 唯独惠嫔：“……？？？” 这算什么？ 天上掉烫 第91章 第 91 章 惠嫔并不想让乌雅贵人住进她的延禧宫,因为在她看来，乌雅贵人并不像她表面上看起来那么柔弱无害。 惠嫔担心乌雅贵人会是第二个那拉氏，而她自认自己不会像李氏那么愚笨，但是她能保证自己绝对不会成为第二个李氏吗？ 惠嫔没有办法保证,因为这世上只有千日做贼,那有千日防贼1的道理？ 所以对于惠嫔来说，乌雅贵人确实就跟一个烫手山芋似的。但是偏偏惠嫔没有办法拒绝,一来因为延禧宫现在除了惠嫔之外,就住着三公主和三公主的生母布答应而已,别说一个乌雅贵人了，再住多一个“乌雅贵人”进来都没问题。 二来因为惠嫔和乌雅贵人近日无仇,往日无怨的,住在一起明月也不用担心她们会“打”起来；三来因为惠嫔曾经受过明月的恩情；四来…… 明月是中宫之主,她做的决定就连康熙都不能轻易拒绝,更何况是受她管的惠嫔？ 综上所述,乌雅贵人这个烫手山芋惠嫔是不想接都不行了。不过等请安结束之后，比乌雅贵人要先离开的惠嫔并没有直接回延禧宫。 “臣妾给惠嫔娘娘请安。” 乌雅贵人是个聪明的姑娘，后面出来的她见惠嫔还没有完全离开,便知道她是在这里等着自己了,惠嫔总不可能是在等布答应吧？ 所以乌雅贵人连忙上前给惠嫔行礼，姿态做得很足。虽然她和惠嫔接触不多，相处更是少之又少，但是俗话说得好，礼多人不怪。 事实上也确实是这样，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见乌雅贵人笑盈盈地给自己行礼，惠嫔也不好意思刁难她,更何况她也确实没有要和乌雅贵人结梁子的意思。 “快起来吧，不必多礼了。”惠嫔虽然不太情愿让乌雅贵人住进自己的延禧宫，但是她入住延禧宫已经是事实了，既然如此，那么她又何必摆脸色给乌雅贵人看？ 真要这么做的话，那么她岂不是出力不讨好了？ 所以惠嫔面对乌雅贵人的时候不仅面带笑意，态度也很热络，“往后咱们住在一个宫里，那都是自家的好姐妹了，待会儿我回去就让奴才把住的屋子给你收拾出来。” 说着惠嫔就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她，“对了，你那边人手够吗？需要我派两个小太监过去帮你一块搬家吗？” “那太好了。”乌雅贵人那边的人手虽然够了，但是并没有拒绝惠嫔递来的橄榄枝，谢过惠嫔之后笑着道，“臣妾正愁着人手不够怎么办呢，没想到惠嫔娘娘您就来雪中送炭了。” 乌雅贵人不是惠嫔肚子里的蛔虫，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但是惠嫔既然有意向她施恩，那么乌雅贵人自然不会拒绝了。 因为人和人的交情就是在这样的你来我往中产生的。 于是乌雅贵人前脚才刚回到承乾宫，东西都还没有收拾好，惠嫔派来的两个延禧宫小太监便已经过来了。 也不知道是受过了提点，还是这两个小太监本来就是守规矩的人，来到承乾宫之后，对乌雅贵人是客客气气的，而乌雅贵人身边的奴才对这两个小太监也是客客气气的。 虽然是两个小太监，但是到底是惠嫔的人，乌雅贵人日后得看惠嫔的脸色过日子，她的奴才又哪里敢给乌雅贵人惹麻烦？ 不仅如此，琴儿还主动问乌雅贵人是不是得给这两个小太监一人准备一个荷包。 “要的。”乌雅贵人点点头，别看她是宫女出身，但是祖上也是风光过的。 乌雅贵人的曾祖父额柏根曾被养在禁庭，被努尔哈赤视为子侄；祖父额参曾任膳房总管，不仅当过正一品的内大臣，还被皇太极授为男爵，又因为屡立战功而被加一等都尉。 那个时候大概是他们这一支最风光的时候了。 虽然后面额参因为犯错被削爵了，乌雅一族也跟着败落了，但是俗话说得好，烂船还有三千钉呢。再加上乌雅贵人如今生了小阿哥，乌雅一族的资源自然是朝着她倾斜了。 再加上乌雅贵人曾经当过两年的宫女，自然知道对于奴才来说，什么都不如打赏来得实际，所以乌雅贵人在这方面并不小气。 拿到打赏的两个小太监自然十分高兴了，不仅脸上的笑意更真诚了，就连得知乌雅贵人在离开之前想要去主殿给佟庶妃打声招呼，他们也没有什么不满的。 但是两个小太监没有不满，佟庶妃却是大大的不满。 “你要搬走？”佟庶妃目光恨恨地看着面前的乌雅贵人，“凭什么？别忘了你能够有今天，全靠本宫的提携。现在本宫落难了，你就想着攀别的高枝去了？这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佟庶妃至今都没有接受自己被贬的事实，所以在面对自己的奴才，在面对乌雅贵人的时候，她都是一口一个“本宫”地称呼自己。 好像这样称呼自己就可以当她被贬的事实不存在一样。 “您的恩情，臣妾不敢忘，只是搬去延禧宫一事，是皇后娘娘做主的，臣妾不敢违背。”乌雅贵人朝佟庶妃福了福身，然后道，“臣妾在承乾宫的这段时间，多谢您的照顾了。” 别管佟庶妃从前是怎么对她的，但是她有一句话说得很对，她能够成为康熙的嫔妃，为他诞下一个小阿哥，甚至能够晋升为贵人，确实是多亏了佟庶妃的提携。 虽然佟庶妃一开始也是有所求的，但是在其他人看来，没有佟庶妃就没有今天的她，所以哪怕佟庶妃如今落魄了，乌雅贵人对她也是客客气气的。 哪怕乌雅贵人不是皇后，但是她也一样得注重自己的名声，要是名声不好的话，康熙对她能有什么好印象吗？ 可惜乌雅贵人对她的这份客气，在佟庶妃看来就是虚伪而已，她呸了乌雅贵人一下，然后道：“狗眼看人低的东西，你给本宫等着，等本宫东山再起了，有你好受的。” 佟庶妃不相信自己就这么输了，哪怕她被康熙贬为庶妃了，但是在佟庶妃看来，她早晚有一天会重新爬上贵妃之位的。 别忘了，她可是皇上嫡亲的表妹，与他的情分摆在那儿呢。再加上她可是她阿玛最有出息的女儿，她阿玛舍得放弃她吗？ 佟庶妃心想，皇上现在不过是还没有消气而已，等他消了气，她阿玛再帮她说说话，她早晚能够恢复往日的风光的。 没有人知道佟庶妃是真的这么想的，还是想要靠自欺欺人撑下去，但是柳氏作为跟在佟国维身边这么多年的女人，她却知道他是选择了放弃佟庶妃这个女儿了。 事发的那天晚上柳氏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第二天醒来之后，她就知道了。 这对佟庶妃，对赫舍里氏，甚至对隆科多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但是对柳氏，对她所生的两个孩子——大儿子叶克书和小女儿莫雅琪来说那就不是什么坏事了。 虽然柳氏并不知道佟庶妃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有没有她推波助澜的一份功劳，但是对于柳氏来说，过程不重要，结果才是最重要的。 虽然佟国维不止佟庶妃和莫雅琪两个女儿，但是除了已经不幸夭折的之外，剩下的两个女儿都比莫雅琪小了不止三岁。这就意味着下一次大选，全家只有她的女儿符合条件。 如此一来，他们的机会不就来了吗？ “嬷嬷，叶克书这几天如何了？有没有跑到隆科多面前去嘚瑟？”柳氏可太清楚自己大儿子的性格了，就不是一个能做大事的人，具体表现为急躁又鲁莽。 佟庶妃出了这样的事情，柳氏高兴之余，还得担心自己的大儿子会不会干出什么拖后腿的蠢事。 比如说跑到隆科多的面前，在他的伤口上狂妄地撒盐——不要怀疑，这种事情柳氏相信自己的大儿子是干得出来的。 虽然叶克书的年纪比隆科多要大，但是哪怕是亲娘，柳氏也不得不承认论心计、论沉稳，自己的儿子是真的比不上隆科多。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哪怕叶克书比隆科多的岁数大，是佟国维的庶长子，但是佟国维更看重的依然是序齿第三的隆科多，而不是已经成家立业的叶克书。 “主子您放心吧，大爷也不是小孩子了，他分得清事情的轻重的。”柳氏身边的钱嬷嬷和舒舒觉罗氏身边的桂嬷嬷一样，都是打从她进府有了孩子之后被拨到她身边伺候，然后慢慢成为她的心腹的。 所以柳氏和钱嬷嬷两人虽然是主仆关系，但是情分却不一样。同样的话别人不敢说，不能说，钱嬷嬷说倒是没太大的关系。 因为柳氏的两个孩子都是钱嬷嬷看着长大的。 “他要是真的分得清事情的轻重就好了。”柳氏说到自己的这个大儿子，就忍不住叹气。 她倒是一直想努力推他上位，成为佟国维心目中最看重的儿子，可惜奈何他是烂泥扶不上墙呀。有时候柳氏都觉得，但凡她大儿子和小女儿互换一下性别就好了，这样指不定她日后更能有依靠一些。 “算了，不说他了。”柳氏一提到自己的大儿子，就没有什么好心情了，她道，“我现在也没别的指望了，就盼着舜安颜别像他阿玛那样就好了。” 虽然大儿子让柳氏失望了，但是大儿子生的大孙子还是很讨柳氏喜欢的，毕竟漂亮的孩子有谁会不喜欢呢？ 确实，有谁会不喜欢漂亮的孩子呢？ 明月上辈子压根没有想过生孩子，甚至都没有想过结婚，这辈子被迫结婚了，却也依然没有想生孩子的冲动。不过明月没有想生孩子的冲动而已，不代表她不喜欢孩子的。 或者更准确一点来说，不代表她不喜欢别人生的、可爱的、漂亮的孩子的。 小太子就不用说了，完全是用他一颗真（孝）心拿下了明月，叫她想不喜欢他都难。至于别的便宜儿子或者便宜女儿，明月也不讨厌。 毕竟有谁会讨厌懂礼貌又可爱的孩子呢？ 事实上明月要是真的讨厌他们的话，也不会允许他们把她的坤宁宫当游乐园了。 事情是这样的，因为去年小太子跟大阿哥和三阿哥炫耀他吃过的薯条和炸鸡翅，搞得不仅三阿哥想要和小太子换额娘，就连后面跟着荣嫔一块来的二公主也想像小太子那样给明月当女儿。 打那之后，见明月没有不喜欢二公主和三阿哥造访，荣嫔为了拉近自己和明月的关系，也为了二公主和三阿哥能够和小太子培养姐弟/兄弟情，便隔三差五的就带上二公主和三阿哥他们姐弟两人一块来坤宁宫做客。 荣嫔知道许多人就像佟庶妃那天骂的一样，都觉得她是明月的狗腿子，觉得她跪舔明月跪舔得厉害。但是那又怎么样呢？荣嫔一点都不介意。 好吧，其实是有一点介意的，但是那一点介意在好处面前一文不值。 荣嫔很清楚自己现在的情况，她想要复宠那基本上是没可能的事情了，既然如此，那么她不得重新给自己找一个靠山呀？ 当初荣嫔抱明月的大腿，目的是很单纯的，就是想着拉大旗作虎皮。更直接一点来说，就是荣嫔想要找别人茬的时候，可以甩出一个靠山的名字来吓唬住对方。 谁让明月进宫之前，后宫之中位分最高的佟庶妃已经成为僖嫔的靠山了呢？但凡没有，荣嫔也不会只剩下明月一个选择了。 不过当初的荣嫔是别无选择，现在的荣嫔却是真心实意的想要抱明月的大腿的，因为她发现明月这个大腿实在是太可靠。 荣嫔打从明月当上皇后的第一天就开始抱她大腿，至今都七个多月了，这么长的时间里，她都没有吩咐她做过什么欺负人的事情，光是这一点，就足够让荣嫔觉得明月比当日的佟庶妃好了。 要知道当初的佟庶妃为了不脏了自己的手和名声，她不喜欢哪个嫔妃，就让僖嫔替她出手教训，事后她再当好人。 宫里头的嫔妃也不是不知道真相，但是那又怎么样呢？谁让那时候佟庶妃位分最高？又是康熙的表妹？而僖嫔也同样知道自己是佟庶妃手上的刀，但是她也不介意，因为最后她得实惠了—— 在佟庶妃的建议下，她成为了僖嫔。 虽然是七嫔之末，但是僖嫔也没有什么不满的，因为排在她面前的六嫔要么得宠，要么有子，她一个没有子嗣又不怎么得宠的人能够跻身七嫔，僖嫔已经很心满意足了。 言归正传，正是因为佟庶妃和僖嫔起了一个坏头，所以荣嫔一开始也以为自己投靠了明月，免不了也得帮她做一些肮脏事的。 荣嫔都想清楚了，但凡不是太肮脏的话，那么做就做吧，反正她失宠了，又和佟庶妃有了龃龉，要是不抱明月的大腿，下半辈子怎么过哦？ 结果谁知道大腿她是抱上了，明月却没有要她干什么肮脏事，甚至把她心心念念的宝贝儿子给送了回来。当下荣嫔就决定了，这辈子她跟定明月了。 要不是有了这样的想法，荣嫔至于带上自己的女儿和儿子来刷明月的好感度吗？ 巧了吗这不是，博尔济吉特氏……不对，现在已经叫宣嫔才对，因为给博尔济吉特氏晋升为宣嫔的圣旨已下，就缺一个仪式而已。 宣嫔的想法和荣嫔也是一样的，而且宣嫔还是平白得了一个便宜儿子，这让她怎么可能不感谢明月？ 虽然宣嫔也知道做出这个决定的人是康熙，但是如果没有明月的放弃，小阿哥是不可能养在她膝下的，而且她也不可能那么快就晋升为宣嫔。 从上一次后宫大封的情况来看，就知道即便宣嫔出身科尔沁，康熙也不会捧着她。 所以见荣嫔带着二公主和三阿哥来坤宁宫刷明月的好感，宣嫔也照葫芦画瓢，抱上她的便宜儿子也一块来了，而敬嫔呢，则是单纯搞不定承乾宫小阿哥，又不可能真的把他还给佟庶妃，或者交给其他的嫔妃来抚养，于是只能够征求了明月的同意之后，带上他也一块来坤宁宫。 看到承乾宫小阿哥坐到罗汉床上和他那些哥哥姐姐们玩得乐不思蜀的，敬嫔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了：“太子殿下他们可真的是帮了臣妾的大忙了。” 要知道承乾宫小阿哥和当日的储秀宫小阿哥不一样，当日李氏不在意储秀宫小阿哥，而且他年纪也小，压根不记事。承乾宫小阿哥就不一样了，佟庶妃是真的把他当自己的儿子养的，再加上他也一岁多了，虽然还不到记事的年纪，但是他是记得佟庶妃这个便宜额娘的。 所以承乾宫小阿哥到了景仁宫的第二天就开始吵着要回承乾宫，要佟庶妃了。 那敬嫔能答应吗？ 自然是不能的。 为了不让承乾宫小阿哥惦记回承乾宫、惦记佟庶妃，敬嫔就想着转移他的注意力，恰好荣嫔和宣嫔都爱带孩子去坤宁宫，于是敬嫔也想着插一只脚进来。 她想，到时候有那么多孩子一块玩，小阿哥总该不会还惦记着承乾宫和佟庶妃吧？ 果不其然，来坤宁宫几次之后，小阿哥就渐渐地不吵着回承乾宫，反倒是一到时间就吵着来坤宁宫了。 对此，敬嫔自然是乐见其成了，所以她这句话完全是发自内心的，不过敬嫔也没有忘了感谢明月，然后又道，“就是叨扰了皇后娘娘您，臣妾实在是过意不去。” “瞧瞧，看来人和人之间的关系还是不要太亲近。”明月一边说着，一边瞅了一眼一旁的荣嫔和宣嫔，“人家敬嫔觉得带小阿哥来我这儿叨扰我了，有的人却恨不得一天叨扰我十回八回。” 从前因为咸福宫小阿哥的抚养权，敬嫔讨好过明月一段时间，但是两人并没有深交过，所以敬嫔对明月这位女主子还是很有距离感的。 听到这话，不知道明月是真生气还是假生气的敬嫔不敢开口了，倒是一旁的荣嫔和宣嫔忍不住笑了。 作为“有的人”之一的荣嫔故意对敬嫔道：“听到皇后娘娘怎么说了吧？打从今儿起，敬嫔你要是想和皇后娘娘拉近关系的话，一天至少得来叨扰她十回八回。” “我是这个意思吗？”明月要被荣嫔这神级理解能力给逗笑了，她分明是让她们跟她见外一点，结果荣嫔倒好，拉敬嫔下水让她和她们保持队形。 荣嫔和宣嫔两人齐刷刷地点头，表示没错，皇后娘娘您就是这个意思。 当下明月用手指隔空虚点了荣嫔和宣嫔两人一下，然后扭头对敬嫔道：“也没什么叨扰不叨扰的，我看小阿哥也是个招人喜欢的好孩子。” 明月记得自己以前看的清穿文，里面的四阿哥大部分都是冷面王的人设，但是面前这个小豆丁，却是个爱笑的，而且极其懂事，有什么好玩的，好吃的，都会第一时间给大人。 就像现在这样—— 终于拿到小太子折给他的纸飞机后，小阿哥就像把好玩的给大人，但是现在这里有四个大人，手里的纸飞机只有一个。 拿着纸飞机站在明月她们面前的小阿哥有点懵了—— 这要怎么给哦？ 见小阿哥拿着纸飞机一脸纠结地站在原地，明月她们几个大人很无良地笑着不开口，就想看看小阿哥打算怎么办？ 然后还真的叫小阿哥想到办法了，只见他伸手就把自己手里的纸飞机给撕了，撕成四份，然后给了明月她们一人一份。 当最后一份交到明月手里的时候，小阿哥像是解决了什么世纪难题似的“哈”了一声，当下明月就被萌到了。 她伸手抱起小阿哥，忍不住在他肉乎乎的小脸蛋上亲了一口，一岁多的小孩子居然是这么可爱的吗？ 居然还会松一口气？ “皇额娘。”小太子原本没吃醋的，但是一看到明月亲小阿哥了，当下想不吃醋都不行了，扔下手里的东西飞快地往明月这边跑。 他先是冲着待在明月怀里的小阿哥“哼”了一声，然后仰着小脑袋对明月道，“我也要亲亲。” 说着，小太子把自己一边的脸颊凑近了明月。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爱有样学样的三阿哥也奔到明月面前，把自己一边的脸颊伸到了明月跟前，还奶声奶气地道：“亲亲” 一进门就看到这一幕的康熙：“……” 原本他还担心自己几日没来冷落了明月，看来是他多虑了。 第92章 第 92 章 康熙自从那天晚上在坤宁宫留宿了一晚之后,这几天都没有再来过坤宁宫了。这不能说和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一点关系都没有，但是也不全是因为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毕竟过年那段时间，康熙放了将近一个月的年假,放假的时候轻不轻松暂时先不说了,反正放完假之后康熙是真的忙—— 因为积攒了将近一个月的事情都等着他处理呢。 等康熙把积累下来的事情都处理好之后,几天的事情就这么过去了，等他反应过来他已经五天都没有见到明月的时候，他已经在去坤宁宫的路上了。 康熙并非一登基就住进乾清宫的,一开始他是住在清宁宫，也就是如今的保和殿。康熙登基的时候说是八岁,但是实际年龄不过六岁而已。 比起现在的小太子大不了多少，但是如今的小太子还可以在乾清宫和自己的皇阿玛住，在坤宁宫和自己的皇额娘住，甚至还可以在东暖阁和自己的皇阿玛、皇额娘一块睡。 那时候的康熙就没有这么幸福了,他刚出生不久就因为染上了天花而不得不出宫居住，可以说他从没在父母膝下承欢过一日,这也是时至今日，康熙仍然觉得遗憾的事情。 大概因为当初的清宁宫里没有世祖爷,也没有孝康章皇后,所以对于年幼的康熙来说,清宁宫只是一个宫殿而已，是供他吃饭睡觉的地方。 除此之外,康熙对它并没有任何感情。 康熙九年，他从清宁宫搬到了乾清宫,可是于他而言，不过是换了一个吃饭睡觉的地方而已。后来康熙掌权，经常在乾清宫办公,接见王公大臣，于康熙而言，乾清宫已经是他的专属领地了。 但是也仅此而已。 康熙并没有把它当做是一个家，可是他现在在去坤宁宫的路上，竟然能够体会到何为归心似箭了。 他原本想着，他五天没有去坤宁宫了，也不知道他的皇后会不会觉得他冷落她了？也不知道她会不会胡思乱想？也不知道…… 这一路上康熙设想了许多，可是等他来到坤宁宫，看到眼前这一幕的时候康熙才反应过来—— 打扰了，是他胡思乱想的那个人是他才对。 “臣妾见过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保成/女儿给皇阿玛请安。” “安安” 除了年纪最小的咸福宫小阿哥之外，就连才一岁多的承乾宫小阿哥都会给康熙请安了，嗯……虽然长句子他是不会说，但是康熙也没有在意。 他一边让人起来，一边伸手拉起明月，然后问道：“今日怎么都聚在你这儿了？是你和保成觉得无聊了吗？” “皇上这话可冤枉人了。”明月轻轻挣开了康熙的手，然后道，“这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那么大的派头，无聊了就找嫔妃和皇子公主们来给我解闷儿呢。” “是朕说错话了。”康熙说完之后也觉得自己刚刚那句话问得有点不太妥当，他和明月私底下相处的时候其实是没那么讲规矩的，他也不在意。但是如今敬嫔她们还在，康熙还想在她们面前保留一下自己作为皇帝的威严，于是他故意转移话题问，“你手上拿着的是什么？” 是什么？ 那当然是承乾宫小阿哥撕下来的“纸飞机残骸”了。 明月也没有想过让康熙在其他嫔妃面前威严尽失，所以顺着他转移的话题聊下去：“这个吗？是小阿哥分给我们的纸飞机。” 说实在话，承乾宫小阿哥刚刚的做法真的让明月有点吃惊和意外了，因为那么小的小孩子哪里懂得什么平分的道理呢？但是偏偏他知道。 明月一开始以为小阿哥纠结着、纠结着，就会把他手里的纸飞机送给她们四个人当中的一个人——这是小孩子最常见的做法了（明月认为的），他会把东西给他最喜欢的人或者离他最近的人。 偏偏承乾宫小阿哥并没有，他纠结完了之后，居然想到了把纸飞机撕成四份，让明月她们一人一份“纸飞机残骸”。 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小阿哥在纠结的那点时间里，他居然是在思考（大概）的？ 这简直出乎明月的意料。 虽然纸飞机被撕成四份之后的结果是纸飞机直接被毁了，但是小阿哥确实是做到了人人都照顾到了的程度。 好家伙，这孩子是个端水的好苗子呀，明月忍不住在心底里感叹了一句。 因为康熙的突然到来，今天的聚会不得不提前结束了。 忘性大的三阿哥被一打岔之后，早就忘了自己想跟明月要一个亲亲的事情了。倒是小太子还记得，不过他并没有在敬嫔他们离开之前再提起这件事，而是等他们走了之后再提。 这就是小太子的一点小心机了，他觉得要是当时提起这件事的话，那么他皇额娘就不仅得亲亲他，还得亲亲三阿哥了。 那可不行，小太子在心底里哼哼两声，心想虽然他不能控制他皇额娘，让她不要亲亲别的小孩子，但是能够少亲一个是一个哇。 敬嫔他们没走之前，小太子提都不提，但是等他们一走，小家伙立马拉住明月的手，一边把自己的脸蛋往她面前凑一边道：“快，皇额娘，你还欠我一个亲亲呢。” 明月闻言，忍不住觉得好笑：“我怎么就欠你一个亲亲了？” 这从何说起？ “因为皇额娘你刚刚亲了弟弟了。”小太子有理有据地道，“我才是皇额娘你最喜欢的孩子呀，你怎么可能只亲他不亲我呀？” 这不可能。 小太子心里想到。 这怎么不可能？ 明月在心里想到。 她故意反问小太子：“谁说你是我最喜欢的孩子呀？” “不是吗？”小太子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她，然后摇摇他的小脑袋，语气笃定地道，“我才不信呢，我一定是皇额娘最喜欢的孩子。” 如果不是的话，皇额娘怎么会亲手给他编生肖压岁钱呢？如果不是的话，皇额娘又怎么会带他一起睡觉呢？ 所以一定是的啦。 明月要被小太子这副臭屁的小模样给逗笑了，她拉着小太子把他推到了康熙的身边，然后道：“让你皇阿玛给你一个亲亲吧，你也是你皇阿玛最喜欢的孩子。” 小太子一听这话，仰着小脑袋看了康熙一眼，然后顿时露出了一个嫌弃的小表情—— 让他皇阿玛给他一个亲亲？ 噫 “你那是什么表情？”康熙虽然也不是那么想给小太子一个亲亲，但是一看到自己的儿子这个反应，康熙又不高兴了。 让他亲一口有那么难以接受吗？ “皇阿玛，你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吗？”小太子奶声奶气地对康熙道，“男男授受不亲哇。” 康熙：“……” 他是不是把他当文盲了？ 由于小太子实在是太气人了，以至于康熙觉得他现在已经不是他最喜欢的孩子了。 “现在但凡有后悔药可以吃的话，朕一定第一个先吃。”康熙被小太子气到实在是忍不住跟明月抱怨，“要是早知道戳穿了保成装乖巧的假象之后会让他这么肆无忌惮的话，朕还不如不戳穿。” 这样别的不说，至少他不用每天见到小太子，不是正在被他气，就是正在去被他气的路上。 “这不挺好的吗？”明月忍着笑道，“父慈子孝的。” “照他这个孝顺方式的话，朕早晚被他孝死了。”康熙这话刚说完，小太子刚好更衣回来了。他倒是没有听明白是什么意思，但是作为一个大孝子，小太子是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孝顺（死）他皇阿玛的机会的。 所以小家伙就对康熙道：“皇阿玛，谁那么好笑，能让你笑死呀？” “不过你放心，等你笑死之后我不会把你埋得远远哒，我把你埋在御花园好不好？” “这样等我想你啦，我还可以让人把你挖出来。” “看完了，然后再埋回去。” 小太子的嗓音是奶呼呼的，格外的可爱，可惜说的话是一点都不可爱，让康熙听了只想呼他一大嘴巴子—— 他都还没有死，他就想好把他埋哪儿了？ 埋就埋了，埋完还想把他挖出来？ “吃饭吃饭吃饭。”眼见着康熙想要在饭前给小太子加餐一顿藤条焖猪肉，明月连忙岔开话题，省得当着她的面发生一起“惨案”。 小太子完全不知道自己逃过了一劫，等上桌之后看到香喷喷的煲仔饭，他的眼睛顿时就是一亮。 美食当前，小太子压根就忘了“孝顺”他皇阿玛啦，一心只想着好吃的。 小太子表示这也不能怪他哇，主要是煲仔饭实在是好好吃哦。切成薄片的腊肉和腊肠、还有翠绿的菜心铺在粒粒分明的丝苗米上，还没入口，光是闻着扑鼻的香味就足够让人食指大动了。 这不是小太子第一次吃煲仔饭了，之前他在坤宁宫也吃过，所以不用奴才伺候，小太子拿起勺子就直接开动了。 现在的小太子已非吴下阿蒙，勺子也好，筷子也罢，小太子显得用得可利索了。毫不夸张地说，只怕比小太子要大一些的大阿哥和一公主用筷子都不一定比小太子用得厉害。 这倒不是说大阿哥和一公主的动手能力不如小太子，后者能有今天，完全是在这半年多的时间里被明月培养出来的。 看着不用奶嬷嬷伺候就能够自己好好吃饭的小太子，康熙心里暗暗点点头，看来棍棒底下能不能出孝子暂且不说，反正孩子确实是不打（指严加管教）不成才。 就连最小的小太子都不用康熙操心了，那么明月就更加不用了。 煲仔饭是明月想吃，特意让小厨房的大师傅做的，其实大师傅原来也会做“煲仔饭”，不过他做的那种和明月想吃的是不一样的。 大师傅做的“煲仔饭”原名叫御黄王母饭，是用肉丝和蛋丝铺面的，明月尝过一次，确实是别有一番风味，但是她还是更爱吃正宗的煲仔饭。 尤其是在煲底烧出的那一层金黄的锅巴，又香又脆，吃起来可以说是越嚼越有滋味。 当然了，除了煲仔饭之外，还有别的菜，其中最叫明月爱吃的还是那道龙井虾仁，去头去尾还剥了壳的虾仁又鲜又嫩，吸收了龙井芽叶的清香之后吃起来格外的爽口清新。 穿越之后各方面明月都有不习惯和不满的地方，唯独在吃这方面她没有任何的意见。主要是出嫁前也好，出嫁后也罢，她的身份地位都不低——这是明月最庆幸的地方——这就导致了她想吃什么都可以让人给她做，很好地满足了明月的口腹之欲。 用完膳之后，因为一月底的北京城夜晚还是冷的，所以明月和康熙并没有带小太子出去散步消食，而是选择了在屋子内活动。 等小太子的饱腹感没有那么强的时候，明月就让舒嬷嬷她们先带他去洗澡了。 等小太子一走，明月就扭头问康熙：“之前保成、大阿哥和三阿哥的序齿都确定了，剩下的承乾宫小阿哥他们，皇上你打算什么时候给他们序齿？” “怎么了？”康熙好奇地问明月。 “没什么。”明月摇摇头，“可能以前承乾宫小阿哥很少和保成他们一块玩，再加上咸福宫小阿哥之前还小，所以保成没太注意。” “最近敬嫔和宣嫔她们带小阿哥常来坤宁宫之后，保成就不知道该怎么喊承乾宫小阿哥和咸福宫小阿哥了。” 对着三阿哥，小太子可以直接喊“三弟”，但是对着承乾宫小阿哥和咸福宫小阿哥呢？ 虽然都是弟弟，但是他喊“弟弟”，弟弟们可不知道他喊的是哪个弟弟，这就导致了小太子忍不住来问明月要怎么称呼这两个弟弟。 哦，不对，应该是三个才对，因为宜嫔那里还有一个翊坤宫小阿哥，同样也是小太子的弟弟。 也得亏宜嫔生的那个小阿哥现在还小，暂时还没机会和其余两个小阿哥一块出现，要不然的话只怕小太子更加不知道该怎么分辨他们了。 其实明月可以理解康熙之前定序齿的时候，为什么只定了小太子、大阿哥和三阿哥的，因为往下的小阿哥年纪实在是太小了，而康熙的儿子夭折率又太高。 高到什么程度呢？ 如果每个儿子都有序齿的话，最大的大阿哥应该叫五阿哥才对，而最小的翊坤宫小阿哥则是十三阿哥了。 但是如果活着的才序齿的话，那么即便是最小的翊坤宫小阿哥现在序齿也只是六阿哥而已。 这就意味着康熙原本有十三个儿子的，死去了七个，只剩下六个，夭折率超过半数。 明月觉得，按照这个夭折率来看，康熙不给三阿哥以下的小阿哥们序齿，很有可能是觉得他们立不住。 而这个“很有可能”的怀疑很有可能是真的，因为明月清楚地记得历史上的四阿哥是德妃生的，五阿哥是宜妃生的，可是如今他们中间偏偏夹了一个咸福宫小阿哥。 明月当然盼着咸福宫小阿哥和她、和纯亲王一样，都熬过自己的死劫，能够平安长大了。要是不能的话，哪怕明月不是咸福宫小阿哥的生母，她也会觉得十分惋惜的。 好歹咸福宫小阿哥也当了几个月的“坤宁宫小阿哥”。 可以说，明月是亲眼看着他一点一点变得健康壮实的。 “序齿的事……”康熙也是知道历史的人，虽然知道的不多，但是足够让他清楚他那个儿子——咸福宫小阿哥——的情况了。 作为阿玛，他是盼着他平安长大的，想到纯亲王熬过了死劫，明月也活下来了，他道，“朕会安排上日程的。” 康熙想，做出点改变后，明月和纯亲王都改写了命运，说不定咸福宫小阿哥也一样。 “那就好。”明月点点头，然后跟康熙说起了大公主和一公主的事情，“你觉得让公主们和皇子一块进上书房读书怎么样？” “嗯？”康熙没想到明月的话题一下子跳到这儿，他问，“怎么突然有这个念头了？” “也不是突然。”明月道，“我了解了一下公主们平日里要学的那些东西，发现除了琴棋书画和女红之外，她们居然还要研读女四书。” 什么是女四书呢？ 就是《女诫》、《内训》、《女论语》和《女范捷录》。 明月不是说这些书里的内容全都是糟粕，她只是觉得像大公主和一公主她们这个年纪的女孩子不应该读这些书。因为她们还不懂得自我思考，让她们读这些书的话只会把她们的脑子给读“坏”了而已。 “我觉得比起让她们读这些，倒不如让她们跟皇子一样进上书房读书，学习怎么骑马射箭更好。” 反正大公主她们都是满人家的姑娘，祖上的姑奶奶们也都是在马背上长大的，让她们和皇子们一样读书、学习骑马射箭也算不上多出格的事情。 而且……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康熙的女儿大部分都是要抚蒙的，留在京城的少之又少。 明月知道自己没有办法阻止的，她能做的就是提前让大公主她们学习更多强身健体的本事，让她们不至于因为水土不服的原因，早早的就死在了那片大草原里。 明月并没有明说，只说了让大公主她们学习骑马射箭对身体好，而康熙一听，立刻就同意了。 即便明月没有明说，但是这一刻康熙却和她想到一处去了。 明月跟康熙提这两件事，当然是盼着康熙答应了，但是他答应得那么爽快，又让明月觉得有点奇怪了。 不过她没有多问，和康熙说完正事之后她就和他分别去沐浴了，最后洗完的明月出来的时候，就见康熙和小太子这对父子在她的床上对峙—— 康熙想让小太子回去自己睡。 小太子表示皇阿玛你想都别想。 小太子才不答应呢，而明月也没有帮康熙“赶人”，至于原因嘛，懂的都懂。 “反正保成也不占位置，他想要这儿睡就让他在这儿睡吧。”明月表明了态度之后，小太子顿时就抖起来了，“听到了吧皇阿玛？皇额娘都说我想要在这里睡就在这里睡了。” 说完，小太子立马往床上一趟，然后软乎乎地对明月道，“皇额娘你放心哦，我会乖乖哒。” 小家伙确实是很乖，等明月做好睡前护肤之后，他就闭着眼睛躺在床上睡着了。 “朕把他抱走吧。”康熙道。 “不用了，他都睡着了。”明月摆摆手，对于小太子主动睡在她和康熙中间表示很满意。 然而明月是满意了，康熙可不满意。 想到自己今天进来坤宁宫看到的那一幕，再想到明月纵容小太子和他们一起睡的态度，康熙觉得有点不太对劲。 躺下之后，康熙开口问明月：“朕没来坤宁宫几天，都没什么事情发生吧？” “没有啊，都很太平。”不管是坤宁宫还是后宫。 “朕这几天是有些忙，所以才没来你这儿的。”康熙道。 “我知道。”明月一副理解的样子，还帮康熙找了一块遮羞布，“毕竟皇上你政务繁忙，抽不出身来那也是正常的。” “其实……也不仅仅因为政务繁忙。”康熙道。 明月：“……？？？” 给他找的遮羞布白找了？ “朕一直在想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康熙开口道，“那拉氏就算了，朕和她虽然有过两个孩子，但是要说感情的，确实没多少。” “她为了有孩子，铤而走险地给朕下药，其实可以说得通的。” “但是朕想不明白李氏为什么也会对朕下药，更想不明白佟佳氏为什么明知道李氏要做什么，她也不阻止，不告诉朕，而是选择眼睁睁地看着，任由李氏对朕下药，然后在后边坐享其成。” 明月：“……？？？” 好家伙，躺在她的床上跟她聊别的女人？ 黑暗之中，原本已经“熟睡”了的小太子默默地伸出了一只小手捂住了康熙的嘴巴—— 别（biè）说了皇阿玛。 想不明白就别想了。 第93章 第 93 章 皇阿玛他是怎么想的哇？ 小太子表示别说他皇阿玛想不明白了,他也想不明白好吗？ 不是想不明白李氏为什么对康熙下药，也不是想不明白佟庶妃为什么选择冷眼旁观，而是想不明白康熙为什么会躺在明月的床上跟她聊别的女人的事情。 他皇阿玛是不是傻？ 要不是因为小太子没有忘记自己现在还在“熟睡”中,他都忍不住对康熙来了一个真诚发问了,不过…… 虽然问是不能问了，但是不代表他不能说呀。 小太子伸出自己的小手给他皇阿玛来了一个手动禁言之后,他装作说梦话的样子，开口道：“我喜欢皇额娘。” “我只喜欢皇额娘。” “我最喜欢皇额娘了。” 并不知道小太子在装睡的明月：“……？？？” 是不是有点太喜欢她了？ 已经知道小太子在装睡的康熙：“……！！！” 这个宝贝儿子真的不能要了！ 干啥啥不行，拉踩亲爹第一名！ 原本康熙和明月一样,都以为小太子是真的睡着了,毕竟小孩子嘛，都睡得早，所以康熙是一点都没有怀疑。直到被小太子的小手捂住嘴巴的时候,康熙还被吓了一跳。 不等康熙反应过来小太子的葫芦里究竟卖什么药的时候，他就听到了小太子说的“梦话”,当下把康熙气得呀,不仅是牙痒痒的，手也跟着痒痒起来了。 “朕听说人在睡着的时候是不记事的，所以朕现在打保成一顿,保成第二天醒来也不会知道吧？” 康熙这句话表面上是在问明月，但是事实上却是说给小太子听的。他一边说着一边起身,做出一副要开始打小孩的架势，当下把装睡的小太子吓得连忙不装了,一边转身往明月的怀里钻去,一边嚷嚷道：“皇额娘救命。” 突然怀里撞进来了一个小肉墩，明月差点被撞出内伤来了，手却下意识地搂住了他,然后笑道：“原来你刚刚是在装睡呀？” 她就说呢，小太子也不是第一次在东暖阁睡觉了，从前怎么不知道他还有说梦话这个“毛病”？而且这梦话说得怎么跟拍马屁似的？ 敢情是因为此“梦话”非彼梦话吗？ “嘿嘿。”自己装睡的事实被康熙拆穿了之后，装不下去的小太子冲着明月露出了一个傻笑，然后奶声奶气地对她道，“但是我是真的喜欢皇额娘呀。” “虽然宫里头有很多的娘娘，但是我只喜欢皇额娘你一个哦。” “跟她们是一点感情都没有哒。” 为了表明自己和其他的庶母们真的是一点感情都没有，小太子还故意在“一点”这两个字上面咬重了音，甚至还故意拖长了音，一副生怕明月没有听出这个重点来似的。 明月被小太子的话给逗笑了，搂住他的手也不放开了，低头见他看向自己的那双眼睛亮晶晶的，就知道他这几句话或许有拍马屁的成分在，但是多多少少也是有几分真心的。 明月低头在小太子的额头上亲了一口，笑嘻嘻地道：“皇额娘也最喜欢你。” 虽然明月的便宜儿子和便宜女儿都不少，对大阿哥和大公主他们这些便宜儿子和便宜女儿她也确实都是喜欢的，因为他们个个在她面前乖得很，又懂事又讲礼貌，不是那种惹人厌的熊孩子。 所以明月没有理由会讨厌他们。 但是明月自己也必须承认，哪怕她再喜欢大阿哥和大公主他们，但是在她的心里，小太子和他们还是不一样的。 明月不知道自己以后会不会有自己的孩子，她也不知道自己以后有了孩子之后会不会更喜欢自己生的，但是在这一刻，明月可以很确定，她更喜欢的是小太子。 不是因为小太子比其他的孩子更会拍她的马屁（虽然他确实很会拍马屁），也不是因为小太子比其他的孩子更聪明更可爱（虽然他确实很聪明很可爱），而是因为小太子由始至终坚定不移地选择只喜欢她这个便宜额娘。 明月刚刚嫁给康熙的时候，并不知道后宫的嫔妃们多多少少都有讨好过小太子的，尤其是佟庶妃。毕竟佟庶妃比明月要更早入宫，“她”那时候还在钮钴禄府里，怎么可能知道这些事？ 还是荣嫔跟明月闲聊的时候，她从荣嫔的口中知道的。 荣嫔当时是这么说的：“当初佟贵妃以为太子殿下年纪小，不懂事，很容易哄，结果没想到人家太子殿下压根不吃她这一套。” “不仅没有因为佟贵妃讨好他而跟她亲近，反倒是见到她就绕路走，哎呦，皇后娘娘您是不知道，这事儿整得最后太皇太后她老人家都忍不住站出来暗示佟贵妃别做无用功了。” 当时把佟庶妃臊得呀，换成她见到小太子就绕路走了。 明月不知道当时荣嫔说的这些话里面有没有掺了水分，但是可以确定的是佟庶妃当时肯定是讨好过小太子的。 这也不奇怪，毕竟当时仁孝皇后去世了，她既是佟家女，又和康熙有幼年的情分，想要往上爬成为康熙的继后那是很正常的事情。 既然有这个野心，那讨好小太子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 其他的嫔妃或许没有佟庶妃那么大的野心，但是谁都知道小太子是康熙的宝贝儿子，讨好他准没错的。 结果那么多人讨好小太子，他都没有放在心上，唯独喜欢她这个便宜额娘，这叫明月心里怎么可能不触动？ 被明月亲了一口的小太子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然后笑的更开心了，好听的话就像是不要钱似的，拼命地往外撒。 他就知道他皇额娘是最喜欢他哒，其他的兄弟姐妹可都比不上。 明月和小太子他们这对便宜母子是凑在一起亲亲热热的，不知道的人怕是根本想象不到他们不是一对亲母子。按理来说，康熙作为小太子的亲爹，明月的丈夫，看到眼前这一幕应该是很欣慰，很高兴才对的。 但是事实上他是一点都不欣慰，也一点都不高兴。 如果说小太子一开始是暗着拉踩他的话，那么这会儿他就是明着拉踩他了。 “大人说话，哪有你多嘴的份？”坐起来的康熙忍不住伸手拍了小太子的屁股一下，他这是隔着被子拍的，力度也掌握得非常到位，康熙可以很肯定，小太子是一点都不疼的。 结果小太子却吱哇乱叫起来：“皇阿玛坏！皇阿玛打小孩儿！呜呜……” 见小太子装疼不说，居然还装哭，康熙是真的要被他气笑了，他心想，他以为他那么拙劣的演技，他皇额娘看不出来吗？ 康熙正想要说什么，结果就听到明月用一种不赞成的语气对他道：“好端端的，你打保成做什么？” “就是。” 康熙：“……？” “虽然保成是小孩子，但是他也是有说话的权利和自由的。” “就是就是。” 康熙：“……？？” “哪有你这么当阿玛的？孩子说句话都不行吗？” “就是就是就是。” 康熙：“……？？？” 看了一眼护着小太子的明月，再看了一眼被明月护着的小太子，康熙隐隐约约的感觉自己好像失去了什么东西。 哦，原来是他的家庭地位。 本来他们一家三口睡得挺好的，结果现在却睡得泾渭分明—— 一边是明月和小太子，一边是康熙。 小太子一边把被子往他们这边拉，一边小小声地对明月道：“皇额娘，被子你压好了哦，晚上睡觉不要冻着了。” 感受到被子在自己身上滑走的康熙：“……” 他这宝贝儿子孝顺起他皇额娘来，那是一点都不顾他皇阿玛的死活啊。 小太子：“……” 那是他想不顾他皇阿玛的死活吗？ 分明是他皇阿玛不想活了。 “好。”明月伸手摸摸小太子的小脸蛋，轻笑着道，“你乖乖睡吧。” 小太子用自己的脸蛋留恋似的蹭了蹭明月的掌心，然后伸手把她的手拿了下来，抱在了自己的怀里打算抱着睡。 以这个姿势睡觉确实是不太舒服，但是明月并没有挣开小太子，而是等他睡着之后，才慢慢地把手给抽了回来。 另一边的康熙并没有睡着，看到明月这个动作，他就知道小太子这次是肯定睡着了，他张了张嘴，正准备说什么的时候，却见明月直接闭上了眼睛，一副要睡觉的模样。 话到了嘴边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的康熙：“……” 事情是怎么发展到这个地步的？ “皇额娘，你还生气吗？” 小太子第二天醒来之后，甚至都还没有来得及洗漱，就从床上爬起来，跪坐着仰着小脑袋问明月。 “生什么气？”明月被小太子问得一愣一愣的，就连一旁伺候的芳春等人也好奇地看了看明月，又看了看小太子。 “生皇阿玛的气呀。”小太子可没有忘记昨天晚上睡觉前发生的事情，所以这不一大早起来之后，小家伙就连忙关心自己皇额娘今天的心情。 小太子这么一说，明月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当下笑了笑道：“我没有生你皇阿玛的气。” “皇额娘骗人。”小太子才不相信呢，晃着他的小脑袋道，“你昨天晚上是肯定生气了。” 不要问小太子为什么说得这么笃定，因为换做是他的话，他肯定生气哒。 而且是非常生气那种。 虽然小太子不是康熙的妻子而是孩子，但是巧了这不是，他皇阿玛不仅有很多嫔妃，同样的也有很多孩子呀。 所以小太子觉得自己完全可以理解明月昨天晚上的心情的，他觉得他和他皇额娘真的是同是天涯沦落人呀。 哼。 小太子在心底里轻哼了一声，觉得他皇阿玛真的不是什么好东西，以后他还是把他埋远一点吧，埋到慈宁宫花园那边去好了。 唔，做完这个决定之后，小太子又犹豫了，把他皇阿玛埋去慈宁宫花园会不会有点太远了？ 小太子还在纠结着的时候，明月就伸手胡噜了一下他的脑袋，然后道：“好吧，我确实是生气了，但是只有那么一点点而已。” 这话是假的。 “现在我不气啦，有保成你那么关心我，我还生什么气呀？” 这话是真的。 明月没有把昨天晚上睡觉前发生的事情放在心上，一觉醒来之后她都不记得这件事了，偏偏小太子还记得，不仅记得，而且还关心她有没有生气。 这么乖的崽再给她来一打都没问题。 一听到明月这么说，小太子乐得都咧开嘴笑了。他一点都不觉得他皇额娘这话是在哄他的，他觉得她说的都是真心话。 嗨呀，看来他们这一家三口离了他是不行哒。 小太子在心底里臭屁地想到。 舒嬷嬷给小太子换好衣裳之后，就带他去洗漱，而朱夏则一边给明月梳头，一边小声地问她：“娘娘，皇上昨儿晚上做什么惹您生气了？” 虽然只有朱夏一个人问，但是芳春她们却个个都竖起了耳朵，想知道是怎么回事。 “哪有做什么？”明月没打算把昨天晚上的事情跟朱夏她们说，倒不是怕她们嘴巴不严，把这件事传出去，而是压根没有说的必要。 她说自己被康熙惹生气了，那不过是哄哄小太子而已。 她道，“是保成误会了，以为皇上惹我生气了。” 朱夏她们听明月这么说，个个都是半信半疑的，因为她们怕明月为了不让她们担心，才故意这么说。但是转念一想，康熙今天早上离开的时候，脸色好像也还好？并没有太难看。 所以也有可能真的是太子殿下误会了，以为皇上惹她们娘娘生气了？ 朱夏她们一边胡思乱想，一边也没有耽误了自己手上的功夫。很快的，她们就给明月梳好头了。 “走吧，我们先去用早膳。”明月起身后，就招呼着已经洗漱好的小太子跟她一块走。 明月刚进宫的时候，哪怕是皇后，她也没有随意更改宫里的规矩，直到发生地震之后，明月就顺势改了嫔妃们来给她请安的时间。 除了夏天以辰初之外，其余的春秋冬以辰正。 也就是七点和八点，明月觉得这个时间更加合理一点，主要是有足够的时间可以先吃早膳再请安。 尤其是今天，明月不仅得接受嫔妃们来给她请安，她今儿也得去慈宁宫给太皇太后和太后请安。 虽然今天并不是初一或者十五，但是马上就是太皇太后的寿辰了，关于寿宴要怎么操办，于情于理，明月觉得都应该询问一下太皇太后的意见。 “哀家没有什么意见，只要别办得那么隆重就行了。”太皇太后活到这把岁数了，什么好东西没吃过？什么好东西没用过？别说是如今的康熙了，便是生前把太皇太后气得不行的世祖爷，他对太皇太后这个额娘也不是一点孝心都没有的。 至少在太皇太后的寿辰这一天，世祖爷也没少干彩衣娱亲的事情。 当然了，在太皇太后寿辰的这一天世祖爷这么孝顺，也不妨碍他在其他日子里惹太皇太后生气。 所以太皇太后也看开了，儿孙要是真的孝顺的话，哪怕不给她办寿宴，那也是孝顺的，反之亦然。 而且太皇太后也不得不承认，孝康章皇后这个儿媳妇确实是比她会生孩子的。儿子也好，孙子也罢，都是她辅佐的，结果她亲生的，和她反目成仇，别人生的，却对她孝顺至极。 “有那点银子，倒不如支援外面的灾民。”太皇太后道。 明月和太皇太后相处了这么久了，她也大概知道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老太太是心里装着大清的天下的。 所以明月相信太皇太后当初说她不仁慈，也不良善这话是真的，因为仁慈、良善的人不可能成为上上一届的宫斗冠军以及上一届的宫斗冠军。 但是明月也相信太皇太后现在说的这句话也是真的，她并不是在假意推托，也不是为了所谓的名声和面子，她是真的觉得与其给她办一个隆重的寿宴，倒不如把那点银子用在灾民的身上。 看看太皇太后，再想想晚清时期的慈禧，明月忍不住摇摇头。 “那不行，外面那些灾民要支援，但是皇玛嬷您的寿宴也不能办得太简单了。”明月心里头是赞成太皇太后的做法的，但是嘴上她可不能一口答应下来呀。 要不然传出去岂不是叫人以为她对太皇太后有什么意见，不想给她好好办一个寿宴？ 然而太皇太后是谁？ 她就算不像孙大圣那样跳进炼丹炉里练出了一双火眼金睛，但是在风云诡谲的后宫待了大半辈子了，她那双招子可厉害着呢，一眼就看穿了明月的口是心非。 她笑道：“当着哀家的面，还玩这一套？” 别说明月了，就连一旁的太后听了也忍不住笑了，她对明月道：“皇后，听我一句劝，以后有什么就说什么。” “当初我和你一样，嘴里说的和心里想的完全不一样，结果一点用都没有，被老祖宗一眼就看穿了。” “所以后面我就不费那个劲了。” “有什么就说什么好。” “那倒不用。”太皇太后立马就拒绝了，对明月道，“你这样就挺好的。” “有一个棒槌儿媳妇就够哀家受的了，再来一个棒槌孙媳妇的话，哀家怕是得早几年去见太宗皇帝了。” 因为太皇太后说这些话的时候是笑着说的，所以明月和太后倒没有听完之后就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反而是忍不住笑了。 而且太皇太后也向来不忌讳说这些，别说是明月这位从后世来的穿越者了，就连太后这个土著听多了也没什么反应。 “对了，皇帝昨天晚上是去坤宁宫留宿了吗？”太皇太后突然开口问。 “是。”明月点点头，有点好奇太皇太后为什么问这个，因为她嫁进来这么久，太皇太后从来不关心康熙在哪儿留宿的。 当然了，或许背地里她是关心的，但是从来没有当面问过她这个问题。 “那他有跟你说起佟佳氏她们吗？”太皇太后问明月。 “有。”明月继续点头，“皇上大概是有点想不通佟佳氏和李氏为什么做出这些事吧，毕竟皇上和那拉氏没什么感情，但是和佟佳氏和李氏还是很有感情的。” 一个是他嫡亲的表妹，一个是他的宠妃，难怪他想不明白了，明月心想道。 “他亲口跟你说的？”太皇太后愣了一下。 “嗯嗯。”明月还是点头。 原本想让明月这个时候多宽慰康熙一下的太皇太后：“……” 她的孙媳妇是不是个棒槌她不知道，但是她孙子是个棒槌她是知道了。 “阿嚏。” 远在乾清宫的康熙下了朝之后，就直接打了一个惊天大喷嚏，吓得梁九功连忙喊御医。 “喊什么？朕只是打个喷嚏而已。”至于这么紧张吗？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命不久矣了。 “皇上，您可是万金之躯，便是打个喷嚏也得让太医来瞧瞧您是不是着凉了。”更别提还是这样一个惊天大喷嚏。 “不用。”康熙拒绝了，“你赶紧去把太子给朕接过来，就说朕有事找他。” 因为康熙的一句话，跟着明月一块去慈宁宫的小太子就没法跟着明月一块回坤宁宫了—— 半路就被梁九功“劫”去了乾清宫。 “皇阿玛，你找我有什么事哦？”小太子给康熙请安之后，就迫不及待地询问他了。 见小太子这么心急，康熙却故意问道：“难道没事朕就不能让你来乾清宫吗？” “也不是啦。”小太子道，“但是我现在有要紧事哇。” “你有什么要紧事？”康熙问。 “你还好意思问？”小太子差点想要对康熙翻白眼了，“我的要紧事不就是帮你收拾烂摊子吗？” “昨天晚上你惹皇额娘生气的事情你都忘啦？” 康熙：“……” 他忘没忘姑且先不说，反正他宝贝儿子肯定是忘了他惹他生气的事情了。 不过康熙没说这个，而是道：“你皇额娘昨天晚上有生气吗？” “有哇。”小太子说，“虽然皇额娘说只有一点点，而且已经不气了，但是我觉得那是假的。” “为什么？”康熙问。 “因为换做是我肯定还生气呀。”小太子抱着小胳膊看着康熙道，“我肯定还会跟乌库妈妈告状呢。” 康熙笑道：“你当谁都跟你一样小气呢？” “你才小气。”小太子撅嘴，“皇阿玛你欺负人。” “朕怎么欺负人了？” “你欺负我只有一个阿玛！”但凡多几个，他就能感同身受了。 康熙：“……？？？” 第94章 第 94 章 “哦？”康熙不动声色地问小太子,“那怎么样才算不欺负你呢？” 压根不知道自己的皇阿玛给自己挖了一个坑的小太子露出了一个清澈中透着几分愚蠢的笑，脱口而出道：“那当然是皇阿玛你有几个孩子，我就有几个阿玛啦。” 很好。 康熙心想道,反正现在闲着也是闲着，先打孩子一顿当做消遣吧。 小太子：“……？？？” 小家伙也不知道是因为在他皇阿玛那儿“吃”多了藤条焖猪肉,还是因为小孩子天生就有一种趋吉避凶的直觉,哪怕康熙一句话都没有说，但是他已经感知到他皇阿玛想要打他了。 当下小太子二话不说就往旁边一躲：“是皇阿玛你自己要问我的,你可不能打小孩儿。” “确实是朕要问你的没错，但是你想想你自己说的话像话吗？”康熙都要被小太子给气笑了，他就不信他不知道自己这么说会惹他生气。 “我说的话怎么就不像话啦？”小太子才不承认呢，他说,“我都还没有说别欺负皇额娘，皇阿玛你有几个娘娘,皇额娘就应该有几个丈夫呢。” 小太子掰着手指算了一下，然后道,“我要是这么说的话,皇额娘的丈夫还得多几个呢。” 康熙：“……？？？” 听他的意思,敢情他还得谢谢他这个“孝顺子”是吧？ 康熙被小太子气得直运气，可惜小太子一点都不同情他皇阿玛,抱着小胳膊对康熙道：“我就这么说说而已，皇阿玛你就那么生气了？” “那皇额娘不得被你气死呀？” “本来你就有那么多娘娘了,还要当着皇额娘的面前说你和其他娘娘的感情有多好。” 小太子说到这里，忍不住瞪了康熙一眼，“我那么难得才又有了一个皇额娘，皇阿玛你要是把我皇额娘气死的话，那那那……那我也不活啦。” 康熙：“……？？？” 这又是跟谁学的？ 见小太子一边说着替他皇额娘抱不平的话,一边脚下的步子忍不住悄咪咪地往外挪，康熙是既好笑又好气。 “朕真当你为了给你皇额娘出头，连挨打都不怕了？”康熙故意道。 “皇阿玛笨笨。”小太子嫌弃道，“能不用挨打地替皇额娘出头，那当然是最好啦。” “朕要是真的笨的话，能生出你这么聪明的儿子？”康熙心想，他这宝贝儿子都聪明到同龄人只会傻吃傻玩的时候，他已经会拉踩亲爹以及专门戳亲爹的心了。 “唔。”小太子居然还真的认真地想了一下，然后道，“可能是因为皇阿玛你笨到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吧。” 其实也能理解的，小太子在心底里想到，因为他也觉得他皇阿玛笨到他都看不下去啦。 见小太子一本正经地说出这样的话，康熙都记不起来他让梁九功半路把他的宝贝儿子给“劫”来乾清宫的目的了，一心只想着让他的童年更加完整。 一刻钟之后，小太子捂着自己的屁股就“哭”着要回去坤宁宫找他皇额娘。 “别装了，朕刚刚压根就没有用劲。”康熙又不是真的是后爹，就算要对小太子动手，他也是掌握着分寸的。 “这是用不用劲的问题吗？”小太子气呼呼地瞪着他皇阿玛，“我马上就要六岁啦，皇阿玛你还打我屁股，我不要面子的吗？” “那正好，你六岁了朕就直接送去上书房和你大哥他们一块读书。”康熙道。 小太子一听，瞬间变脸：“其实我离六岁还早着呢，皇阿玛，不着急。” 康熙严重怀疑小太子他是学过四川变脸的，要不然的话他也不至于转变得这么快，他笑道：“你之前不是还哭着说你要读书的吗？怎么那么快就放弃了？” “随便读书和认真读书那是不一样哒。”小太子分得可清楚了，尤其是自从大阿哥进了上书房之后，亲眼看着他每天不是读书写字就是写字读书的，小太子的头都大了。 他要是也去上书房的话，那么岂不是跟他大哥一样，每天不是读书写字就是写字读书啦？ 他才不要呢。 小太子奶声奶气地对康熙道，“皇阿玛，我觉得现在这样就很好呀。每天抽点时间读书认字就够啦，要是再多了的话，我都没有时间陪皇额娘和乌库妈妈她们了。” “乌库妈妈还好，她还有皇玛嬷陪着，但是皇额娘又没有，我要是也没时间陪她的话，那皇额娘就太孤单啦。” 康熙被小太子给逗笑了：“朕怎么不知道你对你皇额娘这么重要？” 康熙觉得就算小太子真的去上书房读书，没时间陪明月了，她也一定不会觉得孤单。 “所以说皇阿玛你笨笨呀。”小太子又给了康熙一个嫌弃的小表情，“皇额娘昨天晚上说的话你没有听到吗？皇额娘自己都说啦，她最喜欢我。” 所以他真的去上书房的话，皇额娘肯定会舍不得的啦。 小太子语重心长地对康熙道，“皇阿玛，我们爷俩总得有一个人让皇额娘高兴叭？” 要是他们爷俩都让皇额娘不高兴的话，那么皇额娘岂不是太委屈了？ 小太子不这么说还好，一这么说，康熙总算想起正事来了，他问小太子：“你皇额娘真的有因为昨天晚上的事情生气？” “有哇。”小太子奇奇怪怪地看了康熙一眼，“皇阿玛你记性怎么那么差了？我不是刚刚才说了吗？” 居然还问？ “她亲口跟你说的？” 小太子：“……” 完了完了，他皇阿玛的记性真的变差了。 小太子同情地看了他皇阿玛一眼，难得的没有跟他的。” “皇阿玛……”小太子不仅没有和康熙顶嘴，甚至还开口安慰他道，“你别担心，反正你也不是第一次惹皇额娘生气了。” “包在我身上，我已经帮你把皇额娘哄好啦。” 说着，小太子忍不住给了康熙一个得意的眼神，然后…… 嗯，然后小太子的脑门就被康熙弹了一下。 不等小太子气得跳脚，他就听到康熙道：“你确定吗？朕怎么感觉你皇额娘昨天晚上压根就没有生气？” “不可能。”小太子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被康熙转移了，他对自己的判断是很有信心哒，“皇额娘怎么可能不生气哇？我听着都生气。” “那你挺三心二意的呀。”康熙忍不住道，“生气之余还不忘踩着朕讨好你皇额娘。” “嘿嘿。”大概小太子也知道自己昨天晚上做得有点不太厚道，这会儿他就笑得有些心虚了。 而康熙要的就是小太子的这份心虚，他道：“你要是帮朕做一件事的话，那么朕就不跟你计较了。” “哦。”小太子眨了眨眼睛，然后很诚实地道，“可是就算皇阿玛你跟我计较，那你也做不了什么呀。” 顶多就是再打他屁股一顿而已。 “是吗？”康熙笑着看向小太子，然后道，“朕可以让你提前去上书房读书。” 小太子又一次瞬间变脸了：“皇阿玛你说，你有什么事情想要我帮你做的，只管说。” “能帮的我一定帮，不能帮的……我想办法帮。” 反正不要提前送他去上书房读书就好。 康熙的目的确实是让小太子答应帮他，但是他真的答应了吧，康熙又不知道该高兴好，还是该生气好了。 他那么喜欢读书，昔日的赫舍里氏也不是厌学之人，怎么生出了保成这个不爱读书的孩子？ 不过现在的康熙顾不上考虑这个问题了，见小太子答应，他就把自己想让小太子做的事情都跟他说了。 其实康熙并不是真的那么低情商的人，他也知道女子是善妒的，所以平时和明月待在一起的时候，他几乎很少提起后宫的那些嫔妃，更不提他和她们之间的事情。 因为他怕明月会吃醋，担心她会不高兴。 说来也是奇怪，对待其他的嫔妃，他从来都没有这样的顾虑。这大概是因为只有明月是他执意要娶回来的，所以他才对她有所亏欠吧。 毕竟康熙始终记得，太皇太后当初下旨让明月进宫的时候，她对太皇太后说的那番话。 虽然不论是康熙还是太皇太后都听得出来明月说那些话意在暗示他们，她并没有怨恨他们，但是康熙和太皇太后也听得出来，那也确实是她的真心话。 她没有嫁人，但是她没有觉得这有什么不好的，相反，她甚至很期待自己日后的单身生活。 而康熙明知道明月志不在此，却偏偏选择了让她进宫，改变了她的人生。 康熙当初立明月为后，确实是没有男女之情，可是婚后相处了几个月之后，康熙不否认自己对明月有好感了。 对此，康熙并不抗拒，但是叫他想不明白的是，明月难道对他一点男女之情都没有吗？ 要是有的话，为什么他去其他嫔妃的宫里，她既不生气，也不吃醋？哪怕他久久都没有来坤宁宫，她也能做到无动于衷？ 按理来说，康熙是不应该找小太子帮忙的，毕竟这是他和明月之间的事情。而且他还是小太子的阿玛，康熙还是想在他的面前保留一点父亲的威严的。 可惜除了小太子之外，康熙实在是找不到别人帮忙了。太皇太后和太后那儿，康熙是肯定不可能惊动的，一方面她们都是长辈，而另一方面太皇太后不一定对此乐见其成。 至于和明月走得近的荣嫔等人，康熙更不可能找她们帮忙了，于是只能够把希望寄托在小太子身上。 当然了，康熙并没有什么都告诉小太子，只是让他帮他观察一下明月究竟是不是真的在生气。 “不要代入你自己的想法。”康熙发现了，小太子每次都是代入自己的想法，以至于他去其他嫔妃的宫里也好，昨天晚上当着明月的面提起他和佟庶妃以及李氏的旧情也罢，明月有没有生气暂时不知道，反正小太子是气到不行了。 “你要用理智去判断。”康熙低头看着小太子，问他，“你可以做到吧？” “……可以叭？”小太子不太确定地道。 “不可以朕就让你提前去上书房读书。” “可以可以！我保证可以！”小太子撅嘴，他皇阿玛实在是太讨厌了，居然欺负小孩儿！ 明月这边可不知道康熙和小太子说了什么，从慈宁宫回来之后，她就在想给太皇太后办寿宴的事情。 既然太皇太后有意节省银两，明月也不能违背她的意思，尤其是明月也是赞成太皇太后的想法的。但是太皇太后的身份尊贵，再加上康熙又是个名副其实的孝顺孙子，所以即便要采纳太皇太后的意见，也不能真的一味追求简单省钱。 “那这个寿宴该怎么办呢？”明月在喃喃自语。 帮明月把头上的首饰摘下来的芳春见她因为太皇太后的寿宴而苦恼，开口道：“娘娘，您要是实在想不到的话，倒不如让内务府的人安排？” 反正他们有经验。 “那可不行。”明月能不知道这么做就相当于把烦恼丢给内务府的人吗？她当然知道了，但是太皇太后以后的寿宴暂时先不说，反正这一次的寿宴她可不能偷懒。 毕竟在发生地震之后的那段时间里，太皇太后没少配合明月的工作，而且入宫这么久，太皇太后也没有找过她的麻烦，相反还站在她这边给她撑过腰。 就冲着这些，明月觉得自己也得对太皇太后这一次的寿宴上心一点。 她皱着眉头想了想，没想到还真的叫她想出了一个主意来。等晚上康熙来到坤宁宫之后，明月难得热情地出门迎接康熙。 这可让他既意外又惊喜。 “今儿可是发生什么好事了？”康熙不等明月给自己福身，便摆摆手，示意她不用多礼。 “今天我去了一趟慈宁宫跟皇玛嬷商量寿宴的事情，皇玛嬷说她没有什么意见，只要别把寿宴办得太隆重就行。”明月把太皇太后今天说的话大致的向康熙转述了。 转述完了之后道，“其实我是赞成皇玛嬷的提议的，但是今年是她老人家六十八岁（虚岁）大寿，只是简单地办一办又好像不太妥。” 说句难听一点的话，在这个人均寿命并不长的朝代，谁知道太皇太后还有没有机会过明年的大寿呢？ 并不是所有人都像明月这样知道历史的（虽然这里已经是平行世界了），尤其是大清还是以孝治天下。 “所以我在想，皇玛嬷这次的寿宴或许我们可以办得有意义一点。” 这就跟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是一个道理了。 “怎么样办得有意义一点？”康熙顺着明月的话问。 “皇玛嬷是蒙古人，可是京城离科尔沁那么远，我们总不可能去一趟科尔沁给皇玛嬷庆生的，但是在京城近郊不是有一个南苑吗？咱们可以在皇玛嬷寿辰那一天，陪她去南苑给她庆生呀。” 明月笑着道，“到时候我们还可以穿上蒙古服饰，让人做一些蒙古美食，让皇玛嬷一解思乡之情。” 康熙原本也只是顺口问问的，结果却没想到明月真的想出了这样一个好主意。他认真地想了想，觉得太皇太后今年的寿宴要是真的照着明月这么办的话，说不定真的能够办到太皇太后的心坎上。 “好，就照着你说的办。”康熙笑着问明月，“不过皇玛嬷的寿辰就快到了，临时改为去南苑举办皇玛嬷的寿宴，时间来得及吗？” “来得及。”明月道，“我已经提前让内务府的人去南苑视察环境了。” 虽然明月当时并不确定康熙会不会同意她这个主意，但是提前做好准备也不是什么坏事。要是他不同意的话，那么顶多就是让内务府的人白走一趟而已。 “就是不知道皇玛嬷到时候会不会喜欢。” 明月这个问题，在太皇太后寿辰的那一天得到了答案。 因为要给太皇太后一个惊喜的原因，所以直到二月初八这一天，太皇太后都不知道自己今年的寿宴是在南苑举办的。 这一天早上，太皇太后和往常一样起身洗漱，结果却没想到自己一睁眼，看到慈宁宫伺候的宫女们居然和往日不一样，都是穿着蒙古袍。 “你们怎么突然这么穿了？”太皇太后看到这一幕，脸上情不自禁地露出了一个笑。 “不止奴才们这么穿。”苏麻喇一边说着，一边捧着一套蒙古袍过来，她道，“这是皇后娘娘特意让人给您做的蒙古袍，您快换上看看吧。” “这难道是皇后给哀家的惊喜吗？”太皇太后笑了笑，然后在宫女的伺候下换上了新做的蒙古袍，她低头看了一眼衣裳的做工，然后笃定地道，“这一定不是皇后亲手做的。” 毕竟明月的女红有多“好”，太皇太后也是知道的。 “主子，您可饶了皇后娘娘吧。”苏麻喇笑着道，“真的让皇后娘娘亲手给您做的话，只怕她敢做，您未必敢穿了。” 太皇太后：“……” 有道理到她无法反驳。 等太皇太后换上蒙古袍之后，就扶着苏麻喇的手往外走，然后就看到已经在等候着给她请安的明月和康熙等人居然也换上了蒙古袍。 这是太皇太后在紫禁城里第一次这样庆生。 虽然认真算起来，太皇太后在科尔沁生活的日子不算长，因为她十三岁就嫁给皇太极的，但是于太皇太后而言，在科尔沁生活的那十几年，是她最快活，最无忧无虑的十几年。 她现在已经习惯了穿旗装，说满语和汉语，就连饮食也不那么“蒙古”了，但是看到明月他们都换上了蒙古袍来给她请安，太皇太后心里还是很是触动的。 她嘴上不提科尔沁，可她却无时无刻不在怀念科尔沁。 太皇太后原本以为今天早上的这些，就是明月和康熙给她准备的惊喜了，却不料用完早膳之后，康熙却对她说马车已经准备好了，可以出发去南苑了。 “南苑？”太皇太后又一次愣住了。 其实太皇太后是知道明月他们在给自己准备生日惊喜的，于她而言，她并没有那么想要庆生，因为每庆生一次，就意味着她又老了一岁。 而上了年纪的人，很少能够坦然面对自己的老去的，因为老去，就意味着离死亡不远了。 但是晚辈们有心给自己庆生，太皇太后也不会阻止，甚至还格外的配合，让苏麻喇她们就算知道什么也不许给她透露。 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得知明月他们竟然打算陪她去南苑给她庆生的时候，太皇太后才会那么意外。 以及惊喜。 南苑自然是比不上科尔沁大草原了，但是它作为元、明、清三代的皇家狩猎场，经过一代一代的扩建，占地面积已经不小了。 太皇太后平日里生活在紫禁城那四四方方的小天地里，突然来到南苑，脚踩在草地上，望着远处的蓝天白云和辽阔的景色，只觉得心情都跟着开阔起来。 看到太皇太后脸上的笑意根本止不住，站在太皇太后身边，一左一右地扶着她的明月和康熙互相对视了一眼，也忍不住笑了。 康熙是因为孝顺太皇太后，见她高兴，他自然开心；而明月则是觉得既然太皇太后喜欢，那么她这次这么用心的准备，也算是值得了。 因为给太皇太后祝寿，别说是明月了，就连康熙都难得地放下了政务，一整天都陪在太皇太后的身边，一起观看赛马、射箭。 小太子他们更是为了哄太皇太后高兴，几个小豆丁凑在一起玩摔跤。 大人们玩摔跤那叫一个刺激，像小太子他们这么大的孩子玩摔跤，落在太皇太后他们的眼里就只剩下可爱了。 “这是哀家过得最有意思的一个寿辰了。”太皇太后伸手拍拍明月的手道，“这多亏了皇后你。” “皇玛嬷别这么说。”明月笑着道，“皇上也是出了很多力的。” “你别谦虚了，哀家还能不知道吗？”太皇太后道，在明月嫁进来之前康熙都给她做了二十几年的孙子了，他要是真的有这个心，她至于今年才能过上这样一个有意思的寿辰？ 可见这都是明月的功劳。 太皇太后从来都没有讨厌过明月，哪怕她义父鳌拜还活着的时候，但是很显然，太皇太后现在更喜欢明月了。 至于康熙？ “哀家这个孙子，他就是个棒槌。” 康熙：“……？？？” 第95章 第 95 章 康熙委屈,康熙难过，康熙什么都不敢说。 因为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作为寿星的太皇太后今天过得有多开心,快一天的时间了，脸上的笑容就没有怎么落下过。 太皇太后私底下算不上是一个严肃的性子,但是也不像太后那样随和爱笑。因此许多嫔妃敢在太后面前开玩笑，说一些俏皮话，但是到了太皇太后面前就不敢了。 归根究底，是因为太皇太后的威严甚重,再加上康熙对她的孝顺,更是让后宫的嫔妃们对她愈发恭敬有加。 所以见太皇太后今天一整天都笑呵呵的，活像是第二个太后,傻子都知道太皇太后今天的心情很好了。 于是…… 行吧,康熙在心底里无奈地认下这个指摘，他是个棒槌就是个棒槌吧。 一旁的明月因为坐得离康熙近,所以在火光的映照下,她可以很清楚地看到他脸上的表情变化——从一开始的惊讶到最后的被迫接受——当下直接就被逗笑了。 “怎么？皇后也觉得朕是个棒槌吗？” 当时当着太皇太后、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康熙即便看到了明月那个幸灾乐祸的笑也没有说什么、做什么,但是等寿宴结束,回到蒙古包的时候，康熙就没有放过她了。 “我可什么都没有说。”明月睁着一双杏眸一脸无辜地看着康熙道,“是皇玛嬷觉得你是棒槌的。” 所以真的要找人算账的话，那就找太皇太后算账去吧。 “话是皇玛嬷说的没错，但是别以为朕不知道笑话是你看的。”康熙对待明月，当然不能像对待小太子那样，动不动就打她屁股了。不过康熙知道明月的一个弱点，那就是她非常怕痒。 所以话音刚落,康熙咯吱了一下明月的肚子，当下把明月咯吱得都撑不住脸上无辜的表情了。 “皇上，君子动口不动手啊。”明月上辈子就怕痒得很，没想到这辈子也一样。虽然她不知道这里面有没有心理作用的成分，但是不管怎么说，但凡康熙换一个招数，明月都不至于输得这么干脆。 “朕今晚不想做什么君子了。”康熙又不傻，明知道这一个招数对明月有用，他又怎么会换别的招数？ 不过康熙也没有太过分，咯吱了明月几下之后就收手了，饶是如此，明月也笑得脸都红了。 见明月一得到自由，便立刻离他十万八千里那么远，康熙忍不住笑道：“朕还以为皇后你天不怕地不怕呢，怎么？这世上还有你怕的？” “谁怕了？”明月冲着康熙“哼”了一声，嘴硬道，“男女授受不亲，这话皇上难道没有听说过吗？” 听到明月这么说，康熙忍不住笑了，他们连最亲密的事情都做过了，再说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的是不是有点太晚了？ 康熙看向明月，今天是他第一次看她穿蒙古袍，和旗装类似的是蒙古袍的袍身也是格外宽松的，不同的是旗装是没有腰带的，而蒙古袍却有。 腰带一束，明月纤细的腰身就显出来了。 平日里明月都是梳着两把头的，今日却将头发都放了下来，编成小辫子后戴上用玛瑙、宝石和红珊瑚、绿松石编织而成的头饰，整个人看起来颇有几分异域风情。 这样的明月叫康熙今天第一眼见着就觉得眼前一亮，有几分陌生，也有几分惊艳。 其实别说康熙了，就连明月也很满意自己今天这一身打扮，别看她平时都不怎么打扮，那是因为平时回到坤宁宫之后，她基本上不怎么出门了。 既然待在家里，那么明月自然是选择怎么舒服怎么来。 一开始和康熙不怎么熟的时候，每次他来坤宁宫，明月都会提前让芳春她们给她打扮，倒不是多想要在康熙面前留下一个好印象，而是那时候明月并不知道康熙私底下的性子是什么样的。 如果他是一个讲规矩的人，那么明月只能够受累一点了，毕竟康熙好歹是明月的米饭班主。俗话说得好，吃谁的饭，受谁的管。 但是好在相处久了，明月也知道康熙私底下并不是一个爱讲规矩的人，只是不知道他的底线在哪儿，只能够一点点试探。 好在至今明月都还没有触碰到康熙的底线。 不过明月大多数时间不怎么打扮，不代表她不喜欢漂亮衣裳和首饰的。当然了，爱漂亮也是需要付出一点代价的，比如说现在—— 等芳春她们把明月头上的小辫子都解开之后，明月发现自己被迫“烫”了一头羊毛卷了。 好在明月胜在脸小，所以一头乌黑的长发即便变成了蓬松感十足的羊毛卷也不难看，落在康熙的眼里，反倒是有一种奇奇怪怪的可爱感。 “你要是喜欢穿蒙古袍的话，回去宫里可以让人给你多做几身。”康熙也是有长眼睛的，自然看得出来明月对她今天穿的这一身蒙古袍很满意了。 “不用了，做了也没有什么机会穿。”明月心想，就连太皇太后、太后甚至一些来自蒙古的太妃和嫔妃们在紫禁城里都穿着旗装，她穿着蒙古袍在宫里行走好像有点怪怪的。 “谁说没有什么机会穿的？”康熙道，“朕看你挺喜欢南苑的，日后有机会朕多带你来这儿。” “还有蒙古，朕知道皇玛嬷肯定想念科尔沁的，有机会朕带她还有你一块去瞧瞧。” 虽然明月并不知道康熙所说的“日后”指的是什么时候，更不知道等以后有机会了，康熙还记不记得自己今天说过的话，但是这会儿听到他这么说，明月忍不住扭头冲他笑了笑：“那臣妾先谢过皇上了？” “应该是朕谢谢你才对。”康熙伸手搭在明月的肩上，低头看了他道，“朕许久都没有见过皇玛嬷这么开心了。” 倒不是说康熙平时不孝顺太皇太后，事实上有什么好吃的、好用的新鲜玩意儿康熙都会第一时间送到太皇太后的跟前。但是康熙直到今天才突然发现，太皇太后收到这些东西的时候，并不如今天这么开心。 “或许皇玛嬷说得没错，朕其实就是个棒槌。” 康熙想到南苑和紫禁城的距离其实并不远，可他给太皇太后做了二十几年的孙子，却从来没有想过带太皇太后来南苑游玩，散散心，以解她的思乡之情。 反倒是只给太皇太后做了半年多孙媳妇的明月想到了。 听到康熙这么说，明月看了他一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怎么了？”康熙见状，出声询问。 “没什么。”明月摇摇头道，“我只是在想要说真话还是要说假话。” “假话是什么？”康熙笑着问。 “皇上你别自责了，男人总是没有女人细心的，你从前没想到带皇玛嬷来南苑庆生，其实也不能怪你。”明月张嘴就道，说完之后她还巴巴地看着康熙问他，“真话你想听吗？皇上。” “不了，朕不想听了。”康熙心想，假话这么好听，真话一定很难听。 “要不你再想想？”明月建议道。 “你就是想趁机骂朕是吧？”康熙算是一眼就看穿明月的坏心思了。 “哪有。”明月当然不承认了，又摆出一副无辜的模样，刻意转移话题，“不过皇上你今天晚上不回宫没问题吗？明天不用上朝？” “要上朝，所以明儿朕先回宫，你带着皇玛嬷还有保成他们晚一些回宫就是了。”康熙愿意放下一天的政务来陪太皇太后过一个这样有意思的寿辰已经是极限了，要知道按照他的勤政程度，他只有遇到大事件才会辍朝的。 “朕会留足够的人手护送你们回宫的。” 明月一听，忍不住笑了。 “笑什么？”康熙问。 “没，我只是觉得明天你说不定会猛打喷嚏。”明月心想按照南苑和紫禁城的距离，说长不长，但是说短也不短，尤其是现在上朝的时间那么早。 也就是说除了康熙明天得早早从被窝里爬起来回紫禁城上朝之外，今天留在南苑的不少王公大臣们也不例外。 “为什么？”康熙听不明白。 当然是因为得挨骂了。 明月心里面是这么想的，但是嘴上却不说，只对着康熙摇摇头。 好在康熙也不是非得打破砂锅问到底，见明月不想说，他也就没有再追问下去了，而是转移了话题，他对明月道：“下个月就是朕的生日了，你对皇玛嬷的寿辰这么上心，对朕的应该不会敷衍了事吧？” 明月：“……？？？” 她对太皇太后的寿辰上心不等于要对他的生日上心吧？ 明月眨了眨眼睛，然后道：“等你生日那天，我也让人给你做满人服饰，让人给你做满人美食？” 那他和平时有什么区别？ “对皇玛嬷你那么上心，对朕你就那么敷衍是不是？”康熙忍不住伸手点了明月的脑门一下。 “哪有？”明月依然不承认，她伸手揉了揉自己被点的地方，然后对康熙道，“问题是皇上你本来就在紫禁城长大，我总不可能把你的万寿节又设在南苑举办吧？” “你就不能不照葫芦画瓢？”康熙又是好笑，又是好气，换做是别的嫔妃，怕是早就巴巴地答应下来，然后绞尽脑汁想着给他一个生日惊喜了。 结果他这个皇后倒好，能偷懒就偷懒，能推脱就推脱。 当然了，康熙也承认自己确实是有点……嗯，贱得慌，别人给不给他准备生日惊喜他压根不在意，就稀罕明月的。 尤其是明月越不想给他准备，康熙就越想要。 “皇上你上嘴唇往下嘴唇一碰，说的倒是简单了，你当好主意是大白菜吗？”明月斜了康熙一眼，她倒是不知道康熙心里头在想些什么，但是让她给他准备一个有意思的万寿节什么的，明月觉得真的是为难她了。 毕竟如果太皇太后不是蒙古人，又毕竟如果她当时没有灵机一动的话，明月还真的想不出给太皇太后举办一个这样有意思的寿宴。 “唔……”见明月实在是为难，康熙沉吟了一会儿，然后道，“既然你想不出什么好主意，给朕办一个有意思的万寿节，那你亲手给朕做点小玩意儿？” 明月倒是不傻，一听到康熙这么说，尤其是听到他提到“亲手”二字，她一下子就知道他葫芦里卖什么药了。 “你故意的吧？”明月那双杏眸朝着康熙就是一瞪，素颜朝天的她看起来比平时要更小一些，尤其是现在还顶着一头奇奇怪怪又可可爱爱的羊毛卷，所以康熙被她这么一瞪，心脏是扑通扑通地跳—— 不是觉得害怕，而是觉得这样的明月鲜活明媚，令人可爱。 明月却不知道自己这一瞪，不仅没有吓住康熙，反倒是搅乱了他一池的春水，继续道，“你就是想让我亲手给你做点什么东西。” 所谓给他也办一个有意思的万寿节只是一个借口而已，真当她像三岁小孩一样好骗呢？ “确实。”被明月识破了自己的计谋，康熙就大方承认了，“我们大婚这么久了，你可从未亲手给朕做过什么东西。” 康熙记得当年仁孝皇后在婚后是给他做过袜子，腰带甚至是衣裳的。咳咳，当然了，这些事情康熙是不会开口跟明月说的，毕竟他又不是真的那么没有情商的人。 你不是也没有亲手给我做过什么东西吗？ 明月听到康熙说的话之后，正准备用这句话回他的，结果话还没有来得及说出口，明月就反应过来了—— 康熙是亲手给她做过东西的。 除夕夜那天晚上，他给了她一个他亲手编的生肖压岁钱。 想到这儿，明月也不好意思那么理直气壮地拒绝康熙了，俗话说得好，吃人嘴软，拿人手短。 “好吧，那我亲手做样东西给你做礼物？”明月对自己的动手能力其实是不抱太大的希望的，当然了，她也跟康熙明说了—— 别对她的动手能力抱太大的希望。 “不过我先说好了，我亲手做的东西可不保证质量的，到时候你可别嫌丑，别嫌不结实，别嫌拿不出去见人。” 被明月猛打了一顿预防针的康熙：“……” “你就不能给朕一个惊喜吗？”康熙虽然成功地套路（bhi）到了明月，但是听到她这么说，还是有点笑也不是，气也不是。 总之就是有点无奈，又有点好笑。 “你懂什么呀？”明月心想，这叫降低预期，康熙从去年开始就一直想要她给他做一个香囊了，虽然明月拒绝了一次又一次，但是康熙却有一种越挫越勇的韧劲儿。 要不是康熙在除夕夜那天晚上送了明月一个他亲手编的生肖压岁钱，只怕明月这次也是要拒绝他的。 康熙期待了这么久终于等到她松口，明月都不敢想象他的期待值有多高了，但是她对自己的女红是很有自知之明的，短时间之内她是不可能练好她的针线活，那能怎么办呢？ 只能提起给康熙打预防针，降低他的期待值了。 不过即便如此，康熙还是很高兴的，而这天晚上高兴的人却不止康熙一个。 明月刚刚穿越过来的时候还没有嫁人，即便如此，她都觉得姑娘家想要出门一趟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更别提已经入宫多年的嫔妃们了。 尤其是最早一批进宫的荣嫔和惠嫔等人，她们可以说是最早进宫的，比仁孝皇后还要早，认真算起来的话，至今都有十几年了。 这十几年的时间里，荣嫔她们一步都没有离开过紫禁城，今天她们也算是沾了太皇太后的光了，要不然也不会有机会离开那四四方方的紫禁城，看一看外面的世界。 “要我说，除了得谢谢太皇太后她老人家之外，还得谢谢皇后娘娘才对。”荣嫔一边让自己的宫女给自己卸妆，一边道，“要不是皇后娘娘提议给太皇太后举办这样一个有意思的寿宴，只怕我们只能够和往年一样，在紫禁城里给太皇太后庆生了。” 荣嫔平日里确实是爱拍明月的马屁，但是这会儿她跟自己奴才说的这些话，却全都是发自肺腑的。 只有在紫禁城里生活过十几年的人才知道能够呼吸到外面的新鲜空气是一件多么珍贵的事情。 此时和荣嫔一样有这么深的感触的人，大概除了惠嫔之外就只有庶妃张氏了。 因为她们都属于同一个时期进宫的。 “主子，风大了，咱们回去吧？”张庶妃的宫女丁兰见自己的主子站在外面迟迟都不愿意回去，忍不住出声提醒。 倒不是丁兰舍不得牺牲一些睡眠时间来陪张庶妃赏月赏风景，实在是因为张庶妃位卑人微，既没有宠爱，家世又不显，一旦生病的话，那么就麻烦了。 丁兰的担忧，张庶妃不是不知道，但是她实在是有些舍不得南苑的风景，她道：“这样的景色日后我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见到。” 这次她真的是沾光了，才有机会来一趟南苑的，否则凭位份、凭宠爱、凭家世，她哪有资格跟着万岁爷一块出宫？ 听到张庶妃这么感叹，丁兰心里就是一酸，她觉得老天爷真的是太不公平了，像她们主子那么好的人不得宠便罢了，怎么就连生了两个小公主都留不住？ 丁兰觉得但凡张庶妃生的两个小公主能留住，哪怕只能留住一个，她现在的日子也不至于过得这么落魄。 就像布答应那样，哪怕不得宠，但是因为膝下有一个公主，哪怕不是养在她身边的，她的日子也比她们主子要好过许多。 张庶妃并不知道自己的宫女替自己在抱不平，她感叹了一句之后，反倒是不打算再继续留下来欣赏南苑的风景了。 因为张庶妃也知道自己的情况，尤其是她的主位娘娘还是僖嫔，那可不是一个仁慈宽和的，张庶妃很清楚，因为她不得宠，生养的两个女儿又夭折了，所以僖嫔向来不待见她。 不像易庶妃，虽然也没多少宠爱，膝下也无子，但是至少她比她要年轻，而且更愿意捧着僖嫔。 所以同样是庶妃，张庶妃在长春宫的日子可没有易庶妃那么好过。 不过好在张庶妃也心宽，因为让她像易庶妃那样巴结僖嫔，捧她的臭脚，她又做不出来，更不想成为僖嫔手里的一把枪，她指哪儿她打哪儿。 若是想过上易庶妃那样的日子，她就得付出这样的代价的话，那么张庶妃宁可过上这样清贫甚至落魄的日子了。 明月倒是不知道自己灵机一动的一个主意，居然造福了那么多人，其实如果可以的话，明月也是愿意在南苑多住一段时间的。 太皇太后寿辰的那一天，其实明月压根就没有玩尽兴，全程都是陪着太皇太后看热闹。 不过想是这么想的，等到了第二天早上，明月就得带着太皇太后和小太子他们一块回宫了。 虽然明月只是在南苑住了一天而已，但是回来之后却觉得坤宁宫不如南苑住得舒服。明明紫禁城和南苑离得也不远，但是感觉空气都是不一样的。 明月觉得这不是她的错觉，事实上南苑的空气确实是更加清新。 “娘娘您要是实在想出去玩的话，那就更应该好好地给皇上准备惊喜，这样等皇上下次出宫的时候，肯定会把您带上的。”朱夏她们在明月身边近身伺候，自然是最清楚她对康熙究竟上不上心了。 其实朱夏她们也不知道明月对康熙的事情怎么那么吊儿郎当的，但是她们只是奴才而已，没法强迫明月做什么，只能像现在这样在旁边敲敲边鼓了。 “也不知道你们是我的丫头，还是皇上的丫头。”明月当然知道朱夏她们的心思了，不过并没戳破，而是笑着道，“放心吧，我既然答应了皇上要亲手给他做样东西，就不会食言的。” 明月的性子就是这样，要么就不答应，既然答应了，那么就肯定说到做到的。 她想了想康熙是哪天生日之后道：“不急，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呢。” 于是拖拖拉拉的，直到三月初，明月才把要送给康熙的香囊做好了。刚一做好，明月就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我的月事是不是还没有来？” “什么没有来？”康熙来得不巧，只听到明月说的最后几个字。 “说我这个月的月事。”明月看了康熙一眼然后道，“说不定就是因为给你准备惊喜累到的。” 康熙：“……？？？” 她就没有想过还有另一种可能吗？ 第96章 第 96 章 康熙心里面是这么想的,嘴上也就这么问出口了。 “什么另外一种可能？”明月压根没有反应过来，倒是一旁的素秋等人反应更快一些。 其实康熙要是晚一点进来的话，说不定素秋她们就把自己的猜测说出来了，不过现在也不迟。 “怀孕啊,娘娘,您肚子里可能有孩子了。”素秋是最细心的那一个,其实她早就知道了明月这个月的月事还没有来了，打那天开始，她就忍不住猜测明月的肚子是不是有动静了？ 虽然明月去年因为地龙翻身的事情,导致过度劳累使得月经紊乱了,但是经过王世林的调养之后,明月的月事已经恢复正常了。 正是因为如此,所以素秋第一反应才会觉得明月有可能是怀孕了。但是素秋当时什么都没有说，因为她怕自己判断失误——明月只是月事来迟了并不是因为怀孕了——会让明月有了希望之后又失望,所以素秋一直忍着没说。 直到现在距离她正常来月事的日期已经超过三天了，素秋隐隐约约觉得明月有可能真的是因为有孕了,而不是月事推迟那么简单。 不过她们也不是第一次摆乌龙了,所以为了保险起见,素秋觉得还是得再等等,要是她们娘娘的月事还是没有来的话，那么十有是真的怀上孩子了。 当然了，素秋没想到明月今天会突然想起自己的月事还没有来,更没想到康熙今天会来得这么巧。 见康熙都忍不住往怀孕的那方面想,更添几分信心的素秋忍不住出声提醒了明月。 然而…… “怀孕？”不可能吧？好端端的她怎么会怀孕？ 明月脸上的表情有点惊讶，“我一点感觉都没有，和上次一样啊。” 明月口中所说的“上次”指的就是芳春她们摆乌龙的那一次了。 “娘娘，上次您那是因为劳累过度,所以才会出现那种情况的，可是您最近都没有怎么劳累。”朱夏在一旁提醒道，所以怎么可能是因为劳累过度导致月事推迟呢？ 朱夏觉得明月一定是怀孕了。 “谁说我没有劳累呀？”明月道，“我给皇上做香囊不是也很劳累吗？” 好歹是要送给康熙做生日礼物的，考虑到康熙上次送她的生肖压岁钱都编得那么好，明月也实在是不好意思随随便便就给康熙做一个拿不出手的香囊。 所以亲手给康熙做的这个香囊，明月是花了心思的，要不然她也不至于前前后后花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了。 “请太医吧。”康熙对一旁的梁九功道，“让王世林过来。” “嗻。”梁九功连忙应了一声，就飞快地退出去请太医了，他可太清楚明月在康熙心目中的地位了，心想这位主子娘娘要是真的怀上了的话，哎哟喂，那日后还得了了？ “来，你先坐好。”康熙现在对待明月，颇有一种小心翼翼的感觉，仿佛在对待什么易碎的物品似的。想到明月刚刚说的话，他连忙问她，“给朕做香囊真的累着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早知道你肚子里有孩子的话，朕就不闹着让你给朕做什么香囊了。” 没错，康熙确实是很想要明月亲手给他做一个香囊，但是他更想想明月给他生一个白白胖胖、健健康康的孩子。 要是明月这一胎因为给他做一个香囊而有什么不妥的话，康熙觉得自己铁定得后悔死了。 “不、不是。”明月刚刚才被素秋说的话给吓到了，还没有回过神来又因为康熙的态度而说话都不利索了，“皇上你是不是太激动了？现在只是个怀疑而已，我肚子不一定有孩子的。” “谁说的？虽然王世林还没有确定，但是朕有一种预感，你肯定是怀上了。”康熙万万没想到，自己今天来坤宁宫居然撞上这样一个大惊喜。 康熙可以确定，如果他今天没来坤宁宫，或者说来得不巧错过了知道这件事的机会的话，那么不到太医再三确定的那一天，他都别想知道这件事了。 从上次芳春她们摆乌龙的那件事康熙就算看出来了，明月不是一个什么事情都爱和他说的人。 康熙虽然没有控制欲，也不是非得要知道明月的每一件事，但是察觉到明月是这种性格之后，他就知道了，他想要知道她什么事，只能靠自己观察和自己主动问。 王世林自从成为了明月的专属御医之后，他只被生拉硬拽过两次次去坤宁宫，第一次是明月中了小藏红花，第二次则是这一次。 有过上一次经验的王世林这次被梁九功生拉硬拽着去坤宁宫的路上，他忍不住问道：“可是皇后娘娘出了什么问题？” 不可能吧？ 他不过是少给皇后娘娘请一次平安脉而已，这样都出事了吗？ “呸呸呸。”梁九功道，“王太医，这话您当着奴才的面说就算了，可别当着皇上和皇后娘娘的面说。” 王世林倒也不傻，一听梁九功这么说，就知道他这次这么着急着拉他去坤宁宫不是因为明月又出事了。 既然不是，那么还能有什么事呢？ 王世林正想着，就听到梁九功道：“皇后娘娘没来月事，怕是有喜了。” 有喜？ 王世林一听，下意识地回忆了一下明月上一次来月事的时间，哎呀，冒犯了冒犯了，王世林前一秒刚回忆，下一秒就在心底里给明月赔罪了。 虽然很不好意思承认，但是王世林确实把明月每次来月事的时间记得很清楚，毕竟明月现在的健康是交给王世林来照顾的，他对明月的身体状况自然掌握得一清二楚了。 正是因为掌握得很清楚，所以王世林才纠结了，因为他觉得就算明月的月事还没有来，他大概率是把不出来她究竟是不是喜脉的。 “时间太短了。”果不其然，等王世林来到坤宁宫给明月把完脉之后，他没办法给出一个确切的答案给明月和康熙。 虽然他知道皇上肯定不满意他这个回答的——别问他为什么知道，他长眼睛了——但是不满意也没办法，王世林总不可能为了让康熙满意，就信口开河。 当然了，按照明月这个情况，她现在还没有来月事，确实是有可能是因为怀孕了。但是万一不是呢？万一她只是因为别的原因没来月事，那他信口开河岂不是叫皇上和皇后娘娘空欢喜一场？ 所以王世林只能够顶着康熙不满意的眼神道：“想要知道皇后娘娘是不是真的有孕了，至少得再过十天。” 王世林给了一个比较保险的时间，虽然依照他的医术，大概四十天左右的时间他就可以把出是不是喜脉，但是小心驶得万年船。 虽然康熙不满意王世林的答案，但是他是认同他这个态度的，确实，小心驶得万年船，所以即便王世林没有给明月把出喜脉，康熙还是对她叮嘱道：“接下来这段时间你不要太劳累了，有什么事情都交给底下的人去做，万事以你和你肚子里的孩子为重。” “至于万寿节的事情，你也别管了，交给内务府的人去处理就好，反正他们有经验，把要求跟他们说了，他们自然知道该怎么做的。” 做不好再找他们算账就是了。 明月被康熙这郑重的态度弄得都有点心慌了，她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自己并没有任何感觉的肚子，然后仰着脑袋看向站在自己身旁的康熙，问他：“你真的觉得我怀孕了？” “那当然了。”康熙道，“朕有预感，你肯定是怀上了。” “可我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明月觉得自己和平时压根就没有任何的区别，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她才会月事来迟了都没有反应过来。 要不是因为她今天算了一下自己花了多少天给康熙做香囊，她也不会想起来自己的月事早就应该来了。 “我真的怀孕了？” 康熙低着头看着明月，这个角度让他奇异地觉得此时的明月就像是一只惹人怜爱的小动物一样，迷茫而无助。 想到他多次想让明月给他生一个孩子，明月对这个话题却始终顾左右而言他，再想到明月以往似乎不把他去哪儿用膳留宿一事放在心上的态度，康熙原本愉悦的心蓦地一沉。 他把手放到明月的肩上，正准备开口说什么的时候，却突然听到明月带着几分无法接受的语气道：“如果我真的怀孕了，那我的香囊岂不是白做了？” 好家伙，那可是花了她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才做出来的生日礼物，她手指头都不知道扎了多少次了！ 刚刚还以为明月压根不想要这个孩子的康熙：“……” 是他想多了。 “没事，那就当做是你今年送给朕两个惊喜了。”康熙宽慰了明月一句，心想怎么可能白做了呢？ “你想得可真美。”明月斜了康熙一眼，然后道，“我要是真的怀孕了的话，那么香囊就收起来明年再送你。” 康熙被明月给逗笑了，他道：“跟朕也这么计较吗？” 康熙嘴上是这么说的，但是心底里却因为明月的态度而松了一口气。他挥退了其他奴才，然后握住了明月的手半蹲在她面前对她道，“朕以为你会不高兴的。” “什么？”明月被康熙这句话说得一愣一愣的，不过她很快就反应过来了，问他，“是因为我之前说不想生孩子？” 康熙点头。 明月就笑，她道：“我确实是不想生孩子，但是如果有了，我也不会不高兴的。” 于明月而言，如果这辈子她都没有孩子的话，那么她也不会强求，可如果这辈子她有孩子的话，她一定会好好对他/她的，一定不会让他/她活得像上辈子的她那样。 有了明月这句话，康熙那颗悬着的心总算是落地了。他不是明月肚子里的蛔虫，但是他也分辨得出来明月这句话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不过……”明月突然翘起了唇，笑着看向康熙，她道，“说不定我的月事真的只是推迟了而已，并不是怀孕。” “到时候你可得空欢喜一场了。” 康熙：“……” 他怎么可能空欢喜一场？ 他不可能空欢喜一场的……吧？ 好吧，康熙也没有办法百分百地确定明月肚子里是真的怀上孩子了，因为感觉这种东西实在是太玄了，说不准是因为他太想让明月给他生一个孩子了，所以才会这么觉得的。 不行，越想康熙原本笃定的心就越动摇，于是他干脆不想了，而是让明月接下来这十天里面得好好注意：“对了，千万不许再和保成一块睡了，省得他睡得不安分，不小心踹到你的肚子……” 说着，想到小太子平日里看到明月就爱往她怀里扑，康熙想了想，干脆道，“要不然直接告诉保成你可能有孩子了？” “你确定你直接说他能够接受吗？”明月反问康熙，“我觉得还是循序渐进一点比较好。” 明月觉得换做是别的嫔妃怀孕了的话，说不定小太子都没有那么难以接受，但是换做是她的话，那么就不好说了。 不是明月往自己脸上贴金，而是她看得分明，小太子是真的把她当亲额娘一样对待了。但是偏偏因为她又不是他真的亲额娘，所以小太子总有一份不安全感。 而小太子的这份不安全感在明月对别的皇子公主稍微好一点的时候就会冒出来，不过鉴于其他的皇子和公主都不是明月亲生的，再加上明月也确实对小太子更好更亲近，所以小太子的这份不安全感即便冒出来了，也很快就被摁了回去。 但是如果明月真的怀孕了，肚子里的这个孩子不论是小皇子还是小公主，那都是明月亲生了，和别的皇子公主不一样，小太子的那份不安全感要是冒出来的话，可不是那么容易被摁回去了。 哎，明月忍不住在心底里叹了一口气，都怪小太子实在是太贴心、太嘴甜、太招人喜欢了，搞得她不知不觉就沦陷了。 不怪我军意志力不坚定，主要是敌军太可爱了。 因为明月的一个建议，康熙确实放弃了直接告诉小太子的打算，不过也并不仅仅只是因为明月的建议，康熙也有自己的担心。 他不敢保证小太子身边没有第二个“林嬷嬷”。 当初只是一个小小的乌龙而已，林嬷嬷竟然就收下了那瓶小藏红花粉，如今明月该来的月事确实没有来，有一半的可能性是真的有孕了，在这样的情况下，谁知道会不会有人为了稳固小太子的地位而对明月出手？ 又或者说，为了挑拨离间明月和小太子的关系而上演一出栽赃陷害的戏码？ 所以康熙觉得自己得再让人盘查一遍小太子身边的人员情况，至于明月疑似有孕这个消息，不着急告诉他。 于是小太子就被蒙在鼓里了，并且他自己压根就没有发生明月疑似有孕，因为小太子完全没有发现明月和平时有什么区别的。 倒是小太子自个儿唉声叹气的，完全不像平日里活蹦乱跳的他。 “这是怎么了？”看到小太子今天来到坤宁宫就是这样一副模样，明月觉得可真稀奇呀。 “……没什么。”小太子摇摇头，虽然想跟明月说实话，但是考虑到这是他和他皇阿玛之间的秘密，小太子还是忍住了。 其实小太子是因为他至今都没有试探出他皇额娘之前究竟有没有生气而唉声叹气的，原本他以为这是一个很好完成的任务，可是他却忘了——成年人的生气也是有时间限度的。 且不说明月是不是真的生气了，就算她真的生气了，过了那个点，她可能就不生气了。 所以拖拖拉拉的，至今小太子都没有完成他皇阿玛交给他的任务。不过小家伙觉得这不能全怪他呀，谁让他皇阿玛这段时间又没有做出什么惹恼他皇额娘的事情，没有事情发生，他怎么能观察出他皇额娘是不是真的生气呢？ 哎，真让人头大。 明月确实不知道小太子在愁什么，但是看他都快皱成包子的小脸就知道他是真的愁了，她道：“难道是因为你皇阿玛去延禧宫用膳了？” “嗯？” 一听到明月这话，小太子顿时就不愁了，他瞪大了眼睛看向明月，“皇额娘，皇阿玛去延禧宫用膳了？” 延禧宫那不是大哥他额娘的寝宫吗？ 小太子皱眉，“皇阿玛他为什么要去延禧宫用膳哇？他不回来陪我们一块用膳了吗？” 一看到小太子这个样子，明月就知道他压根不知道这件事了，当下清了清嗓子，转移话题道：“别管你皇阿玛去哪儿用膳了，你今天晚上想吃什么吗？让小厨房给你做。” “我什么都不想吃，气都要气饱啦。”小太子撅嘴，“皇阿玛怎么这样呀？又去和别的娘娘一块用膳。” 难道不知道这样会让他皇额娘不高兴的吗？ 嗯？ 想到这里，小太子仰着小脑袋看向明月，问她：“皇额娘，难道你没有不高兴吗？” “没有啊。”明月摇摇头，反问他，“为什么要不高兴？” “今天是你惠嫔娘娘的生辰，你皇阿玛去延禧宫和她一块用膳是正常的事。”且不说惠嫔是宫里的老人了，只说她为康熙生过两个儿子，算得上是生育有功。 虽然第一个孩子夭折了，但是大阿哥现在可是活得好好的，更别提惠嫔膝下还抚养着布答应所生的三公主，一直以来对上恭敬，对下宽和，从来没有出过什么大错。 就冲着这些，惠嫔今天生辰，康熙会去延禧宫用膳甚至是留宿，明月一点都不觉得意外。 “正不正常先不管。”小太子道，“就只说这件事，皇阿玛去陪别的娘娘用膳，皇额娘你难道不生气的吗？” “你生气了？”明月笑着看向小太子，“就因为大阿哥和三公主这会儿也在延禧宫和你皇阿玛一块用膳？” “当然生气啦。”小太子不是不知道大阿哥和三公主也是他皇阿玛的孩子，但是一想到他皇阿玛甩下他和他们一块用膳，小太子还是觉得好生气，好委屈哦。 “皇额娘，皇阿玛为什么不可以只有你一个娘娘，只有我一个孩子呢？”小太子原本想要观察明月有没有生气，有没有不高兴的，结果自己一不高兴，一生气，他就把正事儿给忘了。 明月被小太子这句话问得都笑了，心想他可真的是好大的“野心”哦，她都没有想过和康熙一生一世一双人，结果小太子反倒是替她想了？ 果然是她的好大儿啊，是不是康熙的就不好说了。 “这个问题呀，皇额娘没办法回答你，不过既然事实是你皇阿玛不止我一个娘娘，也不止你一个孩子，那么你只有接受这件事。”明月伸手胡噜了一下小太子的脑袋，“你要知道，就算你皇阿玛有再多的孩子，他最喜欢的，最看重的也只有你而已。” 这是历史都承认的事实，康熙的孩子再多，也只有小太子这个嫡子得到了他的偏爱。 “所以就算他陪其他的孩子用膳，教他们读书习武也没关系，这不会动摇你在他心目中的地位的。” 明月觉得小太子那么容易吃醋，对康熙的占有欲那么强，很有可能是因为他生母早逝，别人父母双全，而他却只有一个亲爹了。 当年她对她外婆也是这样的。 “那皇阿玛对你也一样吗？皇额娘。”小太子突然问明月。 “什么？” “就是皇阿玛就算有再多的娘娘，他最喜欢的，最看重的也只有皇额娘你一个对不对？”小太子把明月刚刚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那我就不知道了。”明月笑着摇摇头。 “我知道。”小太子拍着自己的小胸脯跟明月保证，“一定是这样的，其他的娘娘都比不上皇额娘你哒。” “所以皇额娘你真的没有生气哦？”不太相信的小太子选择了和明月进行再三确认。 “真的没有。”明月心想康熙合法拥有三宫六院，而她和康熙又是塑料夫妻一对，她现在要是因为他去哪儿用膳，去哪儿留宿而生气的话，那么早晚有一天她岂不是得把自己给气死啦？ 那多不值得。 小太子听到明月这么说，眨了眨眼睛，然后他又想起了康熙当初跟他说过的话—— 他皇阿玛让他不要代入自己的想法。 这个有点难哦，小太子奶声奶气地对明月道：“皇额娘你等等，我跳出来看。” 明月：“……？？？” 第97章 第 97 章 压根不知道小太子这话是什么意思的明月看着他像是一只小兔子似的从这边跳到了另外一边,当下就被逗笑了：“你这是在做什么？” “我跳出来看哇。”小太子心想，他要是不跳出来看的话，他怕自己又代入自己的想法了,这样他就没有办法用理智去判断啦。 明月还是听不太懂小太子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但是这不妨碍她笑着问他：“那你跳出来看之后看出什么来了？” 看出什么来了？ 小太子眨了眨眼睛,跳了一下之后他仰着小脑袋再看向明月，见她眉眼弯弯地看着,目光也因为染上了笑意而变得格外的柔软,明眼人一眼就可以看得出明月现在的心情很好。 所以小太子奶声奶气地道：“我看出皇额娘你是真的没有生气，也真的没有不高兴。” 但是为什么呀？ 小太子想不明白，所以等第二天跟他皇阿玛汇报的时候,他就把自己的疑惑给问出来了。 “我知道皇额娘说的是对的,但是我想想还是会觉得不高兴呀，为什么皇额娘不会呢？”小太子非常认真地想了想,终于让他想出一个理由来了—— “难道是因为皇额娘不喜欢你吗？皇阿玛。” 康熙：“……？” “一定是这样了，如果我不喜欢皇阿玛你的话，我才不管你去陪谁用膳呢。” 康熙：“……？？” “但是皇阿玛你每次听到我说给皇额娘找新丈夫你就那么生气，你是不是很喜欢皇额娘呀皇阿玛？” 康熙：“……？？？” “我懂了,这就是传说中的襄王有意神女无心，流花有意流水无情吗？” 康熙：“……？？？？？？” 第一次那么想让他的宝贝儿子当文盲！ 如果说小太子是为了完成康熙交给他的任务而格外注意明月的情绪的话，那么芳春她们则是为了明月肚子里（疑似存在）的孩子而格外注意她的情绪了。 “娘娘,奴才都已经打听清楚了，皇上昨儿晚上只是在延禧宫用膳而已，并没有在延禧宫留宿。”朱夏把从吕梁那儿得知的消息告诉了明月，“皇上回乾清宫睡了。” “好端端的，你们打听这个做什么？”明月也不知道究竟是因为春困的原因，还是她真的怀孕了,总之自从王世林给她把过脉之后，明月就开始出现了易困嗜睡的症状了。 所以昨天晚上用了晚膳之后明月早早就上床休息了，甚至都来不及等肚子里的食物消化掉。 “当然是怕娘娘您心里不舒服了。”虽然王世林那天并没有确定明月真的怀孕了，而现在也还没有到第十天，但是鉴于明月到现在都还没有来月事，而且又出现了易困嗜睡的症状，朱夏她们几个丫头一致认为明月十有是真的有喜了。 如此一来，朱夏她们当然更加关心明月的身体和情绪了，哪怕明月嘴上说了没有生气，也没有不高兴，但是她们觉得也一样得让明月知道这个消息。 万一她们娘娘只是嘴上说说而已，其实心里头还是介意的呢？ 不至于，真不至于。 哪怕朱夏她们嘴上什么都没有说，但是听到她这句话，明月就已经猜到了她们心里的想法了。她忍不住笑了，她道：“你们怎么也跟保成似的？” 小太子会不相信她没有生气，没有不高兴，明月觉得很正常，因为他总是把她当做是他——康熙陪其他孩子用膳，小太子会不高兴，然后理所当然的认为康熙去其他嫔妃的宫里，她也会不高兴。 但是芳春她们也和小太子一样，明月就觉得有点奇怪了，因为就算以己度人，难道她们日后嫁人了，也会一颗心挂在左拥右抱的丈夫身上？ 再说了…… “我是那样爱拈酸吃醋的人吗？” 芳春她们互相对视了一眼，想到明月对待后宫嫔妃们的态度，好像确实不是那种爱拈酸吃醋的人。 但是现在的问题是康熙巴不得明月就是那样的人，从小太子那儿没有得到他想要的答案，反倒是得到他一个同情的眼神之后，康熙的心情就不太好。 当然了，小太子的心情更不好，因为他不知道自己明明完成了他皇阿玛交给他的任务，他皇阿玛为什么还要打他屁股？ 难道他皇阿玛和他的屁股上辈子有仇吗？ 小太子想不明白，不过他难得的选择不和他皇阿玛计较，毕竟他皇额娘那么喜欢他，结果却不喜欢他皇阿玛…… 唉，小太子忍不住同情了他皇阿玛三秒，觉得他实在是太可怜啦。 而被小太子同情了三秒的康熙心情不太好归不太好，但是不至于觉得自己有那么可怜，因为老天爷也算待他不薄—— 十天之后，王世林给明月把出了喜脉。 “恭喜皇上，恭喜娘娘。”王世林收回手后跟明月和康熙这么一说，屋子里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了，不过他们还是等王世林说出那句“娘娘确实是有喜了”之后，他们才纷纷给明月和康熙道喜。 “恭喜皇上。” “恭喜娘娘。” 伺候明月的芳春等人就不必细说了，她们本来就是明月最忠心的丫头，自然盼着她早生贵子，坐稳中宫之主的位置的。而梁九功也同样高兴，哪怕他并不是伺候明月的，但是谁让他伺候的康熙把明月放心里了呢？ 眼瞅着康熙这几天因为“襄王有意，神女无心”的事情而心情不好，作为他近身伺候的奴才，梁九功当然巴不得多来几个好消息，让康熙的心情迅速好起来了。 要知道康熙心情不好，最遭罪的肯定就是他近身伺候的这些奴才了，而作为康熙身边的大红人，梁九功更是首当其冲。 所以王世林现在确定明月真的是怀上了，梁九功高兴的呀，就跟自己当爹了似的，不对，应该说就跟自己升官了似的。 毕竟梁九功是不可能当爹了。 “赏，都赏！”康熙果然龙颜大悦，不仅赏赐了王世林黄金一百两，就连坤宁宫和乾清宫两宫的奴才也得了赏银。 “多谢皇上。” “多谢娘娘。” 一时之间，坤宁宫喜气洋洋的。 “对了。”康熙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扭头问王世林，“皇后之前沾过小藏红花粉，虽然量不大，但是对她和肚子里的孩子有影响吗？” 一听到康熙这么说，还处在茫然状态的明月下意识地抬头，也朝着王世林看了过去，就连芳春等人也目光灼灼地看向他。 一时之间，王世林成为了万众瞩目的焦点。 在这么多目光的注视下，王世林却不慌不忙的，他开口道：“请皇上、娘娘放心，正如皇上所说，娘娘上次虽然沾了小藏红花粉，但是因为量不大的原因，所以妨碍不大。” “再加上奴才已经替娘娘调理过身子了，所以如今娘娘和她肚子里的孩子都安然无恙。” 王世林是一个保守的性子，这点明月知道，康熙也知道。他敢这么说，那么就意味着明月和她肚子里的孩子确实是没有任何的问题，嗯，至少这个时候是安然无恙的。 所以明月和康熙两人的心瞬间就落地了，康熙笑着道：“好，那皇后这一胎朕就交给你了，只要皇后能平安产子，朕一定重重有赏。” 要是皇后娘娘不能平安产子呢？ 王世林其实是很想要这么问的，但是考虑到答案一定不是他想要的，他就干脆不问了。而且这个问题也不好问，毕竟就连皇上都没有说出口，可见他也是忌讳这个的。 所以最后王世林只能够应承下来：“请皇上放心，奴才定当尽全力保证娘娘平安产子。” 不尽全力不行呀，因为那分分钟是要掉脑袋的。 王世林只能够盼着在接下来的几个月里，明月这一胎能够怀得稳稳当当、平平安安的。这样几个月后他不仅能够保住小命，还能拿到重赏。 “额。”明月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不是说孩子不满三个月不好张扬吗？皇上你这么大赏坤宁宫和乾清宫的奴才，那我怀孕的事情岂不是瞒不住了？” 明月早就忘记了还有这样一个说法了，是之前太皇太后寿辰那天，她重新在裕亲王妃那儿听说的—— 因为裕亲王妃又有孕了。 但是因为裕亲王妃肚子里的孩子并没有满三个月，所以她并没有大肆宣扬开，而是偷偷地跟明月说了。 主要是因为怀孕前三个月和后三个月都比较危险，需要格外的注意，而偏偏太皇太后今年的寿宴又改在南苑举办，为了避免被误会，裕亲王妃才把自己有孕的消息告诉明月的。 因为现在距离太皇太后寿辰也不过是一个月左右的时间而已，所以明月记得很清楚。 “瞒不住就不瞒了。”康熙听明月这么一提醒，他才反应过来自己确实是有点冲动了，但是康熙并不后悔。 因为他对明月肚子里的这个孩子的到来是很期待的，事实上他要是不期待的话，也不至于那么高兴了。 要知道康熙已经不是第一次当阿玛了，而且他本来就已经有了小太子这个嫡出的儿子。 “我知道瞒不住就不瞒了，我的意思是保成那边怎么办？”明月原本是想着等王世林确定她真的怀孕了，他们再把这个消息循序渐进地告诉小太子的。 结果谁知道康熙太过高兴，大手一挥直接让这个消息伴随着赏银一块散播出去了，而明月被自己怀孕的消息给冲击得一时之间也没有反应过来。 这会儿想起这件事，好像也已经晚了。 听明月提到小太子，康熙就冷静了一点，这确实是个大问题，不过当着明月的面，康熙却道：“放心吧，交给朕，朕能处理好的。” 说着，他笑着看向明月，问她，“现在你还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明月眨了眨眼睛，其实她真的没有感觉自己肚子里怀了一个孩子，大概是因为太小了吧，现在只有一粒花生米那么大？明月也不确定，毕竟她上辈子没有怀过孩子，对这方面的知识了解不多。 不过即便如此，也足够让明月觉得惊奇了。 她肚子里居然怀着一个孩子。 她居然要当妈了。 “钮钴禄氏怀孕了？” “不可能！一定是你们在胡说八道！” “说！你们是不是被人收买了，故意说这些话来欺骗本宫的？” 乌雅贵人还没有从承乾宫搬走之前，承乾宫还稍微多几分人气，但是自从她搬走之后，偌大的承乾宫就只剩下佟庶妃和她两个心腹翡翠、玛瑙以及一个小太监了。 虽然说佟庶妃出身佟家，但是她现在的位份摆在那儿，自然不可能再像从前那样前呼后拥了。身边的奴才被裁掉之后，佟庶妃身边就只剩下三个奴才伺候。 翡翠和玛瑙两人至今都还留在佟庶妃的身边伺候，对她自然是忠心的，但是再忠心的奴才也经不起佟庶妃最近这段时间的刁难。 原本乌雅贵人还在的时候，好歹有人能够分担佟庶妃的怒火，可惜她一搬走，佟庶妃想要发泄，只能够冲着自己身边仅剩的三个奴才了。 小太监不负责近身伺候佟庶妃，再加上他是倒霉被剩下的，对佟庶妃没有多少忠心可言，每天除了帮佟庶妃提膳和打水之外，其余时间一律不出现在佟庶妃的跟前。 于是就只剩下翡翠和玛瑙两人直面佟庶妃的怒火了。 玛瑙和佟庶妃的主仆感情更深一点，知道她现在这么易怒急躁是因为受到了重大打击，所以对于她的无故找茬，玛瑙一直都是能忍就忍的。 不能忍……那就继续努力忍。 但是翡翠却不是，她是后面才到佟庶妃身边伺候的，对她不能说没有忠心，只能说她没有玛瑙那么能忍。 本来这段时间她们就被佟庶妃折腾得不轻了，现在明明是她逼迫她们将外面的消息告诉她，还不允许她们撒谎，等她们如实告知之后却如此冤枉她们，翡翠实在是忍不住了。 她正欲说什么，却被一旁的玛瑙拉住了，她冲她摇了摇头。 本来翡翠心里憋着一股气，被玛瑙这么一拉，她理智就回笼了—— 她们主子虽然落魄了，不再是高高在上的佟贵妃，但是到底是她们的主子，而她只是奴才而已。 这么一想，翡翠整个人都冷静下来了，原本到了嘴边的话全都让她咽了回去。 佟庶妃现在满脑子都在想着明月有孕的事情，压根没有注意到自己两个宫女之间的小动作，她想不明白—— 钮钴禄氏为什么会怀孕的？ 老天爷未免也太不公平了！ 后位、恩宠，现在就连子嗣都给了钮钴禄氏，她到底凭什么？ 佟庶妃嘴上说着不相信，但是她很清楚，玛瑙和翡翠是不会拿假消息来骗她的，也就是说明月真的怀孕了。 一想到这儿，佟庶妃愈发觉得命运不公了，凭什么她想要一个孩子却得费尽心思，最后还落得竹篮打水一场空的下场？而明月却能够轻轻松松的就得到她想要的一切？ “拿纸和笔来，本宫要给本宫的阿……额娘写信。”佟庶妃上次给佟国维写了一封求救信，她满心以为佟国维会帮她，会救她的。 毕竟她不仅是佟家的女儿，更是他的女儿。 结果却让佟庶妃失望了，也叫她看清了自己阿玛的真面目，她得势时，给他长脸的时候，她就是他最有出息，最叫他得意的女儿。 可她一旦落难了，他就翻脸不认人，压根忘了他们之间的父女情。 既然如此，佟庶妃即便有事相求，也只能够求到赫舍里氏那边去了，至少和她阿玛比起来，她额娘仍然还认她这个女儿，甚至同情她。 玛瑙和翡翠两人互相对视一眼，然后给佟庶妃拿来了笔和纸，但是当佟庶妃把写好的信交给她们让她们一定要把它送出去的时候，玛瑙和翡翠两人却有些犹豫了。 “主子她肯定是被皇后娘娘有孕的消息给刺激到了。”翡翠道，“她给夫人写这封信，是不是想要对付皇后娘娘？” “就算是，那也正常。”玛瑙忍不住道，“要不是皇后娘娘进宫之后夺了主子的宫权和宠爱，主子又怎么会选择铤而走险，眼睁睁地看着李氏对皇上下药？” 玛瑙知道佟庶妃这么做肯定是不对的，但是她却认为如果不是明月逼得佟庶妃走投无路的话，她何至于做出这样的选择？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这封信咱们真的要送出去吗？”翡翠没有反驳玛瑙的话，她现在纠结的是手里头的这封信。 因为佟庶妃每次想要找明月的麻烦，最后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就是赔了夫人又折兵，所以翡翠算是怕了，她不知道这封信送出去之后，是能够让佟庶妃得偿所愿，还是让她们如今的境地变得更惨。 听到翡翠这么问，刚刚还替佟庶妃说话的玛瑙沉默了，因为她也在犹豫。 “可是如果不按照主子说的那么做，让主子知道了怎么办？”玛瑙这个问题问出来之后，翡翠就觉得更头疼了。 如今觉得头疼的可不止翡翠一个人，康熙也觉得头疼得很。 当初他是怎么说服小太子接受明月的？哦，康熙想了想，很快的就想起来了，当初他是用两句话就把自己的宝贝儿子给拿下的。 康熙当时跟小太子说了什么呢？ 他说：“保成你想要一个皇额娘吗？一个爱你、疼你、照顾你，对你千依百顺的皇额娘。” 考虑到这个办法确实好使，所以康熙就打算照葫芦画瓢，结果没想到他刚开口问了小太子一句“保成你想要一个弟弟或者妹妹吗”就惨遭滑铁卢了。 小太子压根不给康熙说第二句话的机会，张嘴就道：“当然不想啦，我要弟弟妹妹做什么？” 第二句话都到了嘴边却被迫咽了回去的康熙：“……” “为什么不想要？”康熙问小太子。 “我为什么想要呀？”小太子想不明白，“我不是已经有弟弟妹妹了吗？” 而且还不止一个呢。 弟弟有三个，妹妹有两个，加起来就五个了。小太子觉得这个数量就够了，再多就有点太多啦。 “那你不想再多一个弟弟或者妹妹吗？”康熙问他。 “不想哇。”小太子摇摇头，然后奶声奶气地道，“多一个弟弟或者妹妹，就多一个人跟我抢皇额娘啦。” 说着，小太子埋怨似的看了康熙一眼，“现在跟我抢皇额娘的哥哥姐姐弟弟妹妹已经够多啦，等郭娘娘和宜嫔娘娘的孩子再长大一些，又多两个人跟我抢皇额娘。” “双拳难敌四手这句话皇阿玛你没有听说过吗？这些哥哥姐姐弟弟妹妹已经够我头疼啦，再来一个我都要搞不定了。” 康熙：“……” 所以每次他去别的嫔妃寝宫他那么生气，不仅仅是为他皇额娘抱不平吗？ 康熙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居然会被自己的亲儿子嫌弃自己生的孩子太多了！ “你也说了，反正你也有弟弟妹妹了，那少一个弟弟妹妹不少，多一个弟弟妹妹也不多吧？”康熙道。 “多，怎么不多？”小太子奇奇怪怪地看了康熙一眼，“皇阿玛你怎么回事呀？老是问我想不想要一个弟弟或者妹妹……” 说到这里，聪明的小太子一下子反应过来了，“皇阿玛，你又要当阿玛了？” 顶着小太子凶巴巴的表情，康熙点头了。 “哼！”小太子要气死了，“皇阿玛你真的是……是哪个娘娘哒？你这么做对得起我吗？对得起皇额娘吗？” “你都有一二三……十个孩子啦，居然还嫌不够？皇阿玛你好贪心哦。” “我跟你讲，不管是弟弟还是妹妹，我都不会认哒。” 康熙：“是你皇额娘的。” “……？” “……？？” “……？？？” 谁？ 是谁的？ 是他的谁的？ 原本一脸愤怒的小太子这会儿一脸懵逼地看着康熙。 第98章 第 98 章 “皇阿玛,你刚刚说什么？” “我耳朵刚刚好像坏掉了。” “没有听清楚。” 小太子眨巴着眼睛看向康熙，脸上的表情不再愤怒，也不再不高兴,反倒是透着几分难以置信的茫然。 看到自己的宝贝儿子这个模样，康熙的心里蓦地一软。 作为小太子的亲爹,康熙肯定是疼爱他的。嗯,哪怕他最近打他屁股的次数呈阶梯式增长,但是这并不能掩盖他疼爱，甚至是偏爱小太子这个儿子的事实。 事实上如果康熙不重视小太子这个儿子的话，那么明月怀孕了的事情他压根就不用考虑他知道之后会不会接受。 可是现在康熙既然选择循序渐进的把这件事告诉小太子,甚至打算靠画饼这个老办法说（忽）服（悠）小太子接受明月肚子里的那个孩子，可见在康熙的心目中,小太子的地位是非同一般的。 康熙知道明月在小太子心里的分量,所以他一点都不意外他知道这个消息之后会是这个反应,不过…… 康熙半蹲在小太子面前，伸手搭在他瘦小的肩膀上，然后开口对他道：“朕说不是其他嫔妃有喜了，而是你皇额娘怀孕了,几个月之后你就会多一个弟弟或者妹妹。” 哪怕明知道小太子会难以置信,甚至有可能会不接受这个事实,但是康熙并没有打算瞒着他,而是决定把事情都摊开来和他说清楚。 一来因为小太子现在已经不是很好哄骗的三岁小孩,马上就要六岁了；二来因为明月只是怀孕了又不是做错了什么事，康熙觉得不需要遮遮掩掩的。 “朕知道你喜欢你皇额娘,知道这个消息之后肯定一时之间是接受不了的，朕也不要求你马上就得接受这个事实。” “但是朕希望保成你即便不能一下子就接受这个事实，也不要说什么气话,尤其是不要当着你皇额娘的面说，要不然就太伤她的心了。” “她给你做了九个多月的皇额娘，待你是真心的，还是假意的，朕相信保成你能分辨得出来。如果你皇额娘不是真的疼爱你，朕相信你也不会那么喜欢她。” 喜欢到好几次都快孝死他这个亲阿玛了。 “既然你那么喜欢你皇额娘，你也肯定舍不得让她伤心，让她难过的对不对？” 康熙其实不担心别的，他就担心依照小太子那么爱吃醋的性子，得知明月怀了孩子之后，他会因为怕明月不再喜欢他了，或者怕明月没那么喜欢他了，所以一时冲动对着明月说出不要或者不喜欢她肚子里的孩子这样的话。 小太子没有读心术，不知道他皇阿玛心里面在担心些什么，小家伙听完康熙说的话之后，小脸都要皱成一软了。 康熙见状，心蓦地一沉，不过他面上并没有显露半分，他张了张嘴，正准备开口说什么的时候，小太子却用他奶呼呼的嗓音道：“对哇。” “我当然舍不得让皇额娘伤心和难过啦。” 康熙闻言，愣了一下，然后就见小太子依然是皱着小眉头看着他的，“皇阿玛你怎么奇奇怪怪的？而且还想冤枉我？” “太坏啦。” 说到这里，小太子忍不住瞪了他皇阿玛一眼。 “朕……冤枉你？”康熙心想，这从何说起？ “难道不是吗？”小太子抱着小胳膊道，“我只是问皇阿玛你刚刚说了什么而已，你直接回答我说是皇额娘有喜啦不就好了？干嘛说那么多乱七八糟的话？” “还冤枉我说我知道了这个消息之后肯定一时之间接受不了的，你怎么肯定的？” 他怎么都不知道？ 见小太子越说越生气，气到就像是一只恨不得冲上来冲他一顿嗷呜嗷呜地咆哮的小虎崽，康熙却突然笑了。 他不傻，听到小太子说的这些话，康熙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了—— 是他先入为主了。 因为小太子三番五次因为和其他的兄弟姐妹们争抢明月而吃醋，对明月这位皇额娘的占有欲都摆到台面上来了，所以得知明月怀孕之后，康熙下意识地以为小太子又会和以前那样吃醋。 甚至因为这次来和他争抢明月的是明月的亲生骨肉，所以小太子会更抗拒，也会更不安。 但是康熙压根没有想到他以为的，仅仅只是他以为而已。 明明小太子一开始误以为是其他嫔妃怀孕的时候，他是生气的，气他、气他误以为怀孕的那个嫔妃、甚至就连他那个素未谋面的弟弟或者妹妹都气上了。 但是得知怀孕的人是明月之后，小太子即便生气，也只是生他的气而已，气他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也气他冤枉他。 唯独不气明月，也不气明月肚子里的那个孩子。 “所以保成你知道了这个消息之后，你并没有接受不了是吗？”康熙开口问小太子。 “当然没有啦。”小太子一边说着，一边嫌弃似的看了康熙一眼，然后道，“皇阿玛，你是不是嫉妒皇额娘喜欢我不喜欢你，所以故意冤枉我，想让皇额娘不那么喜欢我哇？” 看着小太子一副“我看透你了你这个坏阿玛”的模样，康熙又是好笑又是好气—— 他在他眼里就是这么卑鄙的吗？ “当然不是了。”康熙坚决否认了小太子这个猜测，然后他问他，“所以你喜欢你皇额娘肚子里怀着的这个弟弟或者妹妹吗？” “当然喜欢啦。”小太子点点头道。 按理来说，康熙从小太子的嘴里得到这个答案已经够了，没必要再问下去，但是康熙实在是好奇，所以忍不住问他：“那你为什么喜欢？” “因为弟弟妹妹是皇额娘生的呀。”小太子奶声奶气地道，“爱屋及乌这句话皇阿玛你难道没有听说过吗？” 听到小太子的语气里充斥着一股“皇阿玛你在问什么废话”的不解和无语，康熙情不自禁地笑了，然后就听到小太子喃喃自语似的道，“好奇怪哦，既然是爱屋及乌，那么为什么皇额娘喜欢我却不喜欢皇阿玛呀？难不成……” 小太子的眼睛一下子瞪圆了，“是因为皇阿玛这个‘乌’太讨人厌了，皇额娘想勉强自己喜欢都勉强不来吗？” 小家伙握紧拳头的右手一下子砸在了自己的左手手心里，“一定是这样了。” 刚刚还在笑现在却笑不出来的康熙：“……” 难道他就没有想过很有可能是因为明月不够爱屋所以才没法及乌吗？ 想到这儿，康熙突然反应过来，不对，他怎么被他这小兔崽子给带沟里了？ 明月究竟为什么不喜欢康熙暂时先不说，反正现在可以确定的是她是喜欢小太子的，而且非常喜欢。 见小太子跟着康熙一来到坤宁宫之后，看向她那双眼睛就像是天上的星星似的，亮晶晶的，仿佛充满了无限的好奇和愉悦，明月唇角的笑就情不自禁地漾了开来。 “皇额娘，皇阿玛说你怀孕了，你肚子里怀着的是弟弟还是妹妹呀？他多大啦？我什么时候才可以见到他哦？” 因为在来坤宁宫之前，康熙已经叮嘱过他不要随便往明月身上扑，所以小太子见到明月之后乖得很，给她行完礼就把自己的小手背在身后，然后上半身微微往前倾，看看明月的肚子，又看看明月。 见小太子跟机关枪似的突突突的就问了一大堆的问题，没有半点吃醋，也没有半点不高兴，明月好奇地看了康熙一眼，以为这是他的功劳—— 他像当初说服小太子接受她这个便宜额娘一样，也说服了他接受她肚子里的这个孩子。 结果却没想到康熙冲她摇了摇头，明月当下的表情有些意外。 她不知道康熙这是在回答她，还是在表达他并没有看明白她的意思，但是明月知道这不是一个问话的好时机，所以她只好暂时先把自己的疑惑收起来，专心回答小太子了。 “我也不知道肚子里怀的是弟弟还是妹妹，他现在还不满两个月呢，你想要见到他的话，大概得等到冬天的时候了。” “冬天？”小太子眨巴了一下眼睛，然后道，“可是现在才春天诶，要等到冬天的话，那也太久了叭？” “没办法呀。”明月道，“要不然人家为什么都说十月怀胎呢？” “那他在皇额娘你肚子里那么久，不会闷坏了吗？”小太子觉得如果换做是他的话，他肯定要被闷坏啦，“他要是无聊了怎么办呢？” “我也不知道他会不会闷坏，要不等他生出来之后你再问问他？”明月笑着道，“至于他要是无聊了的话，那么大概会在我肚子里翻跟头或者打拳吧。” 翻跟头？ 打拳？ 小太子被明月后面说的话给惊得眼睛都瞪圆了：“那皇额娘你岂不是会很疼？” 不等明月回答，小太子就奶声奶气地对明月……肚子里的孩子道，“不可以哦，弟弟或者妹妹你要是无聊的话，唔，我给你解闷儿吧。” “可不要在皇额娘肚子里打拳或者翻跟头哦。” 听完小太子说的话之后，明月承认自己有被感动到了，她忍不住伸手搂住了小太子，一把把他搂到了自己的怀里。 “诶诶诶，不行。”换做是平时的话，小太子可高兴被明月这么搂着了，但是现在不行—— 现在他皇额娘肚子里怀了孩子了。 小太子一个劲儿地往后仰，想要拉开自己和明月的距离，“皇额娘，这样会压到你肚子里的弟弟或者妹妹的。” “没事儿。”明月胡噜了一下小太子的脑袋，然后道，“这样抱抱你还是可以的。” “真的？” “真的。” 一听到明月这么说，小太子就放心地靠在明月的怀里了，然后仰着小脑袋问明月：“那我可以摸摸弟弟或者妹妹吗？” “摸吧，不过这会儿可能摸不出什么来。”明月是这么说的，但是小太子对她肚子里的孩子实在是太好奇了，所以还是忍不住伸手摸摸她的肚子，然后…… 嗯，确实是摸不出什么来。 “皇额娘，那我们什么时候才可以知道你肚子里怀着的是弟弟还是妹妹呀？”小太子好奇。 “这个就得看王太医的医术了。”明月也不知道中医能不能靠把脉就知道孕妇肚子里怀着的究竟是男孩还是女孩，不过……“其实等孩子生出来你就保准儿知道是弟弟还是妹妹了。” “那不就是要等到冬天了吗？”小太子道，“好久哦。” “你那么想见到你皇额娘肚子里的孩子吗？”一旁的康熙突然开口问道。 “嗯嗯。”小太子点点头，然后就听到他皇阿玛问，“可你刚刚不是说不管是弟弟还是妹妹，你都不会认的吗？” 明月：“……？？？” 小太子：“……！！！” “不是，才没有！”压根没想到康熙会这么说的小太子气呼呼地瞪了他一眼，然后扭头对明月道，“皇额娘，你别听皇阿玛说的，我是说过这些话，但是我不是说你肚子里怀着的这个弟弟或者妹妹哦。” “你怀的不管是弟弟还是妹妹，我都认哒。” 明月看看小太子，再看看康熙，然后才明白了刚刚在乾清宫发生了什么事，同时也知道了康熙刚刚为什么对她摇头了。 因为小太子那么快就接受了她怀孕了这个事实，居然真的不是康熙的功劳。 不止康熙对小太子先入为主了，她也一样。 明月搂着怀里的小太子，然后问他：“你不吃醋吗？” “吃的呀。”小太子看着明月道，“可是我就算吃醋，我也喜欢皇额娘你生的弟弟妹妹。” “为什么？”明月问。 “因为我要是不喜欢皇额娘你生的弟弟或者妹妹，皇额娘你会难过的。”小太子说，“我不想皇额娘你难过。” 小太子其实是知道的，他和大阿哥他们都不是明月生的，按理来说她对他们应该是一视同仁才对，可是偏偏她没有。 在明月这里，小太子其实是可以感受到她对他的偏爱，所以理所当然的，小太子当然不想让明月难过了。 不过…… “皇额娘……”小太子小声地问明月，“我要是也连你生的弟弟妹妹的醋都要吃的话，你会不会不喜欢我呀？” “不会。” “我不会。” 明月听到小太子这么问，很郑重地回答了他，“因为吃醋本来就是小孩子的权利，不管你是五岁还是五十岁，你在我，在你皇阿玛面前都是有资格吃醋的。” 她不会因为小太子吃弟弟妹妹的醋就觉得他那么大了还不懂事，她父母做过的事情她是不会做的。 “当然了。”明月笑了笑，然后道，“前提是那个时候我和你皇阿玛还活着。” 小太子一听，立马道：“你们肯定还活着啦，皇额娘你和皇阿玛要长命百岁的。” “要不然到时候我要吃醋的话，我到谁面前去吃醋哦？” 明月就笑，她道：“等我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之后，也不知道是你吃醋还是他吃醋了。” “他吃什么醋哇？”小太子想不明白。 “吃我更先认识你，更早给你当皇额娘的醋喽。”明月道，“你皇阿玛就更加不用说了，等我把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之后，你都六岁多了，也就是说他给你当皇阿玛的时间可比他给你这个弟弟或者妹妹当皇阿玛的时间要多了六年多。” 但凡明月肚子里的这个孩子比小太子多活六年多的时间，那么这个差距就弥补上了。但是明月并没有这么说，康熙也没有提醒，于是小太子光是听明月说出口的那些话，就觉得如果真的要吃醋的话，好像确实是有点轮不到他哦。 “那皇额娘你到时候还会最喜欢我吗？”小太子又问。 一旁的康熙闻言，心一下子就提了起来。 明月知道这个问题怎么回答最省事儿，直接说“我还是最喜欢你”就最省事儿了。因为现在没有测谎仪，小太子也不会读心，所以她这么说，他没办法准确地分辨她这句话有几分真，有几分假。 但是明月并没有这么回答小太子，而是反问他：“你想我到时候还是继续最喜欢你吗？” 小太子特别诚实地点点头，他当然想啦，虽然他会喜欢皇额娘生的弟弟或者妹妹，但是他还是想要争第一的。 “那我教你一个办法。”明月一本正经地对小太子道，“等我把你弟弟或者妹妹生下来之后，你就帮我带他、照顾他、教他说话走路、再教他读书习武……” 小太子一开始是很认真在听的，但是听着听着，他好像觉得有点不太对劲了，他认真地想了想，然后发现他皇额娘让他做的这些事情，不是本来就该她和皇阿玛做的吗？ 小太子问明月：“这些事情我都帮你做了，那皇额娘你要做什么呀？” “我就做那个最喜欢你的人。”明月继续一本正经地道。 小太子：“……？？？” 虽然小太子一句话都没有说，但是脸上的表情就像是在问—— 皇额娘你是不是在驴我？ 明月被小太子的表情给逗笑了，她胡噜了一下他的小脑袋，然后道：“女孩子的喜欢可是很珍贵的，你想让我最喜欢你，你不得好好地表现表现呀？” “你想想看，我是一开始给你当皇额娘就最喜欢你的吗？” 小太子闻言，认真地想了想，发现还真不是。 “所以加油吧。”明月给小太子熬了一碗又浓又香的汤，“你想想看，到时候你打败了你弟弟或者妹妹，成为我最喜欢的人，是不是更有成就感？” 好像…… 确实是哦，小太子突然涌起了熊熊斗志—— 他决定了！ 他以后要好好表现，成为他皇额娘最喜欢的人！ 看到小太子当着自己的面被明月完全忽悠住了，作为小太子亲爹的康熙：“……” 他儿子是不是有点太好哄了？ 明月用这种办法来“对付”小太子，康熙不能说她做得不好，毕竟她没有生过孩子，也只给小太子当了九个月多的皇额娘而已，她能够把这件事处理到这种程度，康熙觉得没有什么值得苛责的地方了。 至于小太子…… 康熙觉得他这个儿子除了太好哄之外，好像也没有别的缺点了。 事实证明小太子不仅很好哄，他也很会哄人。 三月十八日这一天是万寿节，也就是康熙的诞辰日。 往年康熙生日这一天，小太子也有给他送礼物，但是那都是奴才帮他准备的，毕竟以前小太子实在是太小了，压根没有要给谁送礼的概念，而康熙也同样没有这么要求小太子。 但是今年不一样，尤其是太皇太后的寿辰刚过去一个多月，小太子亲眼见到自己的皇额娘和皇阿玛是怎么孝顺太皇太后之后，他也动了亲手给康熙准备礼物的心思。 那送什么好呢？ 小太子想了好久，他最后决定亲手给康熙做一碗长寿面——这是小太子最盼望的事情啦，他希望他皇阿玛可以长命百岁的。 当然了，鉴于小太子还不满六周岁，所以想要亲手给康熙做一碗长寿面的他最后只是负责亲手把大师傅做好的长寿面端到康熙的面前。 “虽然这不是我亲手做的，但是这可是我亲眼看到大师傅做的哦。”小太子成功地把长寿面端到康熙的面前之后，邀功似的对康熙道，“我还让大师傅不要放那么多盐呢。” 他记得他皇阿玛不爱吃太咸的东西。 康熙听到小太子这话，还没有开始吃，心都已经要被他给融化了，他完全没有想到小太子居然还给他准备了这样一个惊喜。 然而小太子准备的惊喜何止这个？ 见康熙一口气把长寿面吃完了，小太子凑到他耳边小小声地对他道：“没关系的皇阿玛，就算皇额娘不喜欢你，我也会喜欢你哒。” 康熙：“……” 有孝心，但好像不多。 “最喜欢朕吗？”康熙故意问。 小太子顿时瞪大了眼睛：“就算今天是你生日，但是你也不要太过分哦皇阿玛。” 康熙：“……” 果然不多。 第99章 第 99 章 虽然小太子的孝心不多（bhi）,但是康熙今天还是很高兴的，因为他今天除了吃到了小太子“亲手”给他做的长寿面之外，还收到了明月亲手给他做的香囊。 “朕以为这个香囊你不打算送朕了。”康熙是今天早上一觉醒来就收到明月送的这个香囊,当时的他可以说是既意外又惊喜。 “不送给你还能送给谁？”明月看了康熙一眼，然后道,“难不成你以为我还能真的留着，等明年你生日的时候再送给你吗？” 虽然有一瞬间明月确实是有这么想过的。 后面这句话明月并没有说出口,康熙却一下子就猜到了，不过他并没有戳穿明月，而是看着明月亲手为他做的香囊,脸上情不自禁地露出了一个笑。 其实平心而论,明月做的这个香囊并不比康熙现在身上系着的这个要更加精致好看，但是因为这是明月亲手做的，而且还是送给自己的生日礼物，所以康熙格外的喜欢，也觉得格外的珍贵。 具体表现为康熙当下就把自己身上系着的香囊给取了下来,然后亲自把明月亲手给他做的这个给系上,完全不给梁九功他们这些奴才帮忙的机会。 至于取下来的那个香囊？ 康熙直接丢给梁九功就赏他了。 “奴才多谢皇上，多谢皇后娘娘。”梁九功多精明的一个人呀,接过康熙丢给他的这个香囊，便连忙谢恩了，就连明月也没有落下。 “谢我做什么？”明月就笑了,“直接谢皇上就够了。” “那可不成。”梁九功道，“皇后娘娘您要是不把您亲手做的香囊送给皇上的话，皇上又怎么会把原来的这个香囊送给奴才呢？” “所以要谢的话，那么就得一起谢才行。” 梁九功拱拱手道，“奴才祝皇上洪福齐天,万岁万岁万万岁；祝皇后娘娘青春永驻，千岁千岁千千岁。” 任谁也知道梁九功的这句祝福当不得真，但是即便当不得真，作为被祝福的康熙和明月听了还是觉得很高兴。 当然了，高兴归高兴，看到康熙对自己送的香囊这么珍而重之，明月莫名的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了，她道：“至于吗？不就是一个香囊而已。” 反正在明月看来，自己做的这个和康熙刚刚身上系着的那个压根没法比，绣娘们做的香囊，那全是技巧，不像她做的，只剩下感情了。 “当然至于了。”康熙故意道，“这说不准就是朕这辈子收到的唯一一个你亲手给朕做的香囊。” 这是激将法吧？ 这一定是激将法了。 明月听到康熙这么说，张嘴就道：“那确实是该好好爱惜。” 康熙：“……” 虽然但是，他一点都不觉得意外。 虽然明月和康熙的这番闺房对话除了他们夫妻两人和当时在场的梁九功等人之外，没有人知道，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康熙今天的心情很好，而明月今天的心情也不错。 这有一部分得归功于恭亲王妃。 之前过年的时候，恭亲王妃都想要找明月麻烦，但是在今天，恭亲王妃却安分得很。 “五嫂想不安分都不行了。”纯亲王妃笑着对明月道，“谁让皇后娘娘您那么促狭，把出喜脉之后居然真的派人出宫给五嫂‘报喜’呢？” 别说是其他人了，怕是就连恭亲王妃自己也没有想到，明月居然还真的是一个说到做到的人。 虽然纯亲王妃当时不在现场，但是她可以想象得到坤宁宫的奴才真的出宫去恭亲王府报喜的时候，恭亲王妃的反应是什么样了—— 一定是尴尬极了。 因为明月那是真心派人去恭亲王府报喜吗？ 不，她分明就是冲着打恭亲王妃的脸去的。 偏偏恭亲王妃即便被打脸了，她也不能说什么，因为这完全就是她自找的，跟旁人没关系。 别看恭亲王妃的脸不是自己亲手打的，但是纯亲王妃也同样觉得高兴和痛快。 和出身小家小户的恭亲王妃不一样，纯亲王妃的阿玛可是平南敬亲王尚可喜的儿子尚之隆，而额娘则是被世祖爷和孝献皇后董鄂氏收养的和硕和顺公主。 纯亲王妃作为尚之隆和和顺公主的嫡长女，自幼可以说是两人的掌上明珠，没怎么受过委屈。 嫁给纯亲王之后，丈夫虽然病弱，却向来体贴，至于太皇太后和太后也并没有因为她的额娘与孝献皇后的关系而迁怒于她，作为无长嫂之名、却有长嫂之实的裕亲王妃又是个随和的性子，可以说纯亲王妃对于自己的婆家还是很满意—— 只除了恭亲王妃这个五嫂之外。 后来明月嫁给了康熙，纯亲王妃又多了一个嫂子，对此她唯一的感受就是越发衬得恭亲王妃惹人讨厌了。 纯亲王妃既然不喜欢恭亲王妃，那么见她倒霉，她自然就高兴了。 “皇后娘娘那可不是促狭，分明就是和五弟妹的感情好而已。”裕亲王妃向来是个稳妥的性子，听到纯亲王妃这么说之后，她就在旁边道，“毕竟她可是除了皇上他们之外，第一个知道皇后娘娘您有孕的人。” 明月和纯亲王妃两人听到这话，都忍不住笑了，裕亲王妃果然还是那个裕亲王妃，说话从来不落人话柄。 难得有机会聚在一起，明月她们也不想话题一直围绕着恭亲王妃打转，毕竟恭亲王妃又不是多么讨人喜欢的一个人。 “没想到皇后娘娘您和一嫂居然这么巧，前后脚传出了喜信儿，这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们俩这是约好了呢。”纯亲王妃算了算时间，“也就是说一嫂您肚子里的孩子生在秋天，皇后娘娘您肚子里的孩子生在冬天吧？” 明月和裕亲王妃两人齐齐点了点头，确实是这样没错。 “那也很快了。”纯亲王妃道，“万寿节一过，马上就是端午了，等到了中秋，秋天就来了，眨眼不就到冬天了嘛。” “这年才刚过完没多久，怎么被你这么一说，马上就又要过年了？”裕亲王妃被纯亲王妃这个算法给逗笑了。 “那不挺好的嘛。”纯亲王妃笑着道，“这样他们哥仨就可以早点见面了。” 纯亲王妃口中所说的“哥仨”指的当然是她的儿子富尔祜伦以及明月和裕亲王妃两人肚子里的孩子了。 说来也是有趣，纯亲王妃明明年纪最小，辈分也小，结果她生的儿子却成了明月和裕亲王妃两人各自孩子的哥哥。 纯亲王妃嘴上没有说，怕给明月和裕亲王妃压力，但是心里头却盼着她们两人都生小阿哥的。这样一来她们四个妯娌都有亲儿子了，到时候看恭亲王妃还怎么神气。 恭亲王妃可不知道纯亲王妃盼着看自己的热闹，看到明月她们三人又亲亲热热地凑在一起说话，恭亲王妃却不敢再像往常一样找她们的麻烦，甚至连难听话都不敢说了。 因为明月派人来恭亲王府报（打）喜（脸）的原因，恭亲王妃死死捂住的、不想让恭亲王知道他在过年期间被康熙“委以重任”的真相最后还是没能捂住，叫恭亲王知道了。 于是难得的，恭亲王妃被恭亲王训斥了，她倒是不敢和恭亲王顶撞，却记恨上明月了。 恭亲王妃觉得如果不是明月斤斤计较，真的派人上门来给她“报喜”的话，那么恭亲王也不会知道真相，她也不会被恭亲王训斥。 这么迁怒于明月的恭亲王妃仿佛跟失忆了似的，压根就忘了如果不是她主动找明月的麻烦的话，那么明月便是想要斤斤计较，也计较不到她的头上。 一心觉得问题出在明月身上的恭亲王妃在记恨了她之后却没有闹什么幺蛾子，完全是因为恭亲王在进宫之前就对她耳提面命过了—— 不许恭亲王妃再胡说八道！更不许恭亲王妃再得罪明月她们几个妯娌！ 以上就是恭亲王妃哪怕不痛快，也不敢找明月她们麻烦的其中一个原因，至于别的原因，那当然是因为明月有孕了。 恭亲王妃以前之所以敢明着暗着地找明月的麻烦，无非就是因为知道她没有怀孕，所以哪怕刺激到她了，恭亲王妃也不怕出事。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明月现在肚子里怀着孩子，而且还不满两个月，正是危险的时候。哪怕恭亲王妃不盼着明月平安地生下肚子里的孩子，她也不想惹麻烦上身。 于是再是不高兴，恭亲王妃只能够把头一扭，选择眼不见为净。 舒舒觉罗氏可不知道这么多内情，因为亲眼见过恭亲王妃找明月的麻烦，所以这次万寿节，舒舒觉罗氏就防着恭亲王妃呢。 换做是平时的话，舒舒觉罗氏倒也不怕，主要是她这个大女儿也不知道怎么突然就开窍了，那张嘴巴损起人来厉害得很，她倒不怕恭亲王妃能从明月的嘴上讨到什么便宜。 但是今时不同往日—— 如今她大女儿怀孕了，正是不能受刺激的时候，要是恭亲王妃再像以前那样找她大女儿的麻烦，谁知道会不会把她气到动了胎气的？ 真要是这样的话，哪怕事后给恭亲王妃治罪了，那也无补于事。 “看来那么早公开你有孕的消息也不是没有好处的。”舒舒觉罗氏私底下见到明月的时候就对她道，“至少让恭亲王妃她们这样的人不敢随便再找你麻烦了。” 明月就笑，她道：“皇上也是这么说的。” 然后就被太皇太后给骂了。 明月虽然（选择性）迷信，但是在很多事情上面她是不讲究的，比如说肚子里的孩子还没有满三个月，康熙就因为一时高兴，导致所有人都知道了她怀孕的事情，明月是不太放在心上的。 她不认为这样会对肚子里的孩子有什么不好。 但是很显然其他人不是这么想的，要不然康熙也不会被太皇太后骂了，而舒舒觉罗氏也不会显得这么忧心了。 “皇上……怎么那么快就把你有喜的消息给公布出来了？”舒舒觉罗氏知道明月有喜之后，她先是高兴，然后就是担心了。 高兴是因为明月怀孕了，而担心则是因为明月只怀孕了一个多月。 “皇上他……没有不高兴你那么快怀孕吧？” 舒舒觉罗氏这话问得十分隐晦，明月一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心想她怀孕了，康熙有什么不高兴的？ 她怀的又不是别人的孩子。 但是把舒舒觉罗氏这句话和前面那句话联系在一起，明月一下子就猜到她这么问是什么意思了，她道：“没有，额娘您别胡思乱想了，我怀孕的事情之所以那么早就被人知道了，真的是个意外。” 别的明月不敢说，但是对于她怀孕了这件事，她可以很肯定地说，康熙是真的高兴的。 但凡康熙不想让她怀孕，或者说不希望她那么早怀孕，他早就暗示王世林对她动手脚了，何必等到她真的有孩子了，他才做这样上不得台面的事情？ “您不用担心，现在呀，皇上比我还紧张我肚子里这个孩子呢。”明月笑着宽慰了舒舒觉罗氏两句，她这么说倒也不单纯只是为了让她额娘放心，事实上康熙也确实是比她要紧张她这一胎。 因为要不是他的话，她怀孕的消息能那么早被人知道吗？所以为了保证她能够平安生下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康熙肯定比她更防着其他人使坏。 舒舒觉罗氏不知道明月这句话是真是假，但是她希望是真的：“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自然最好了。” 说着，舒舒觉罗氏停顿了一下，目光扫了一眼四周站着的芳春等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怎么了？额娘。”明月见状，有些好奇地问舒舒觉罗氏。 “你先让其他人下去吧。”舒舒觉罗氏却没有着急着说，明月见她这么郑重，只好先让芳春她们先下去了。 “好了，额娘，有什么想说的您就说吧。”明月话音刚落，就听到舒舒觉罗氏伸手握住了她的手对她道，“在说之前你得答应额娘，不能生气。” 明月一听，对舒舒觉罗氏接下来要说的话就更加好奇了：“行，我不生气，额娘您说吧。” 舒舒觉罗氏仍然有些犹豫，但是考虑到她现在要是不说的话，下次见到明月就得等端午节了。到了那个时候再和明月说的话确实比较稳妥，因为她肚子里的孩子肯定满三个月了。 但是问题是在端午节来临之前，舒舒觉罗氏不能保证中间不会出岔子。 所以犹豫了一会儿之后，舒舒觉罗氏仍然决定跟明月说：“你现在肚子里有孩子了，有物色好谁帮你固宠吗？” 固、固什么？ 明月的耳朵没有出问题，她听清楚舒舒觉罗氏的话了，但是她仍然有些难以置信：“额娘，好端端的您说这些做什么？” 明月不是第一天知道自己有孩子了，但是舒舒觉罗氏说的事情，她压根没有想过。 见明月这个反应，舒舒觉罗氏都不知道是该松一口气还是提一口气了：“你说我说这个做什么？你现在有孩子了，不方便伺候皇上，你要是不物色好替你固宠的人，等你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皇上早就有了新宠了。” 舒舒觉罗氏不是不知道明月嫁给康熙之后，便独得圣宠，对此，她这个当额娘的当然替自己的女儿高兴了，但是高兴的同时，舒舒觉罗氏还是很有忧患意识的。 男人，尤其是不缺女人的男人，可别指望着他们会为自己的妻子守身如玉。所以舒舒觉罗氏觉得明月现在怀孕了，那么该准备的她都得准备起来才行。 要不然有了孩子，却失了宠爱，那她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呀？ “那您刚刚让芳春她们都下去，难不成您是想让我在她们中间选一个？”明月倒也不傻，知道了舒舒觉罗氏要跟自己说什么之后，她从她刚刚的所作所为一下子就能够猜到她的目的了。 “那当然了，不然你想找谁帮你固宠？”舒舒觉罗氏道，“素秋和清冬虽然是后面才到你身边的，但是额娘冷眼瞧着，她们对你也算忠心。” “不过要说最忠心的，那肯定还是芳春和朱夏这两个丫头了。” “明月，额娘让你从她们中间挑，目的也很简单，就是尽可能地避免你养出一只白眼狼来。” 舒舒觉罗氏只是想找个人帮明月固宠而已，可不是想给自己的女儿添麻烦。 听完舒舒觉罗氏说的话之后，明月确实没有生气，她只是觉得有些好笑而已。 当然了，也觉得无语。 “额娘，我不会让芳春她们进后宫的。”明月说完这句话，舒舒觉罗氏就想要开口，但是明月没有给她这个机会，继续道，“而且我也不会找一个人来帮我固宠。” 这么做和拉皮条有什么区别呢？ 明月说服自己嫁给一个拥有三宫六院的皇帝已经是将自己的底线降到最低了，再往下降的话那就有点过分了。 “那怎么行？”舒舒觉罗氏不明白明月为什么会这么抗拒这件事，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她道，“难道你就不怕失宠吗？” 明月笑了笑：“额娘，就算皇上真的有新宠了，我觉得我也不至于到失宠这个地步。” 和康熙当了这么久的夫妻了，明月觉得自己也算是了解他的，依照康熙那么守规矩的性子，他是不可能干出宠妾灭妻的事情。 当然了，除非他哪天遇到所谓的真爱了。 但是在这儿之前，明月不认为自己有失宠的可能，顶多就是没了独宠，康熙有了新宠，这些都在明月可以接受的范围内。 既然如此，那么明月更加不可能照舒舒觉罗氏说的去办了。 “你这个孩子，怎么就是说不听呢？”舒舒觉罗氏在说这件事之前担心明月会生气，万万没想到她说完这件事之后，明月没生气，她反倒是生气了。 “未雨绸缪这个道理你都不懂吗？指望着男人不见异思迁，倒不如指望母猪能上树了。”不要误会，舒舒觉罗氏这不是在内涵康熙，她只是在吐槽所有男人而已。 明月被舒舒觉罗氏这清醒而理智的发言给逗笑了，但是有一说一，她觉得她额娘这话说得好像也确实是没有毛病。 不过即便如此，明月也不会照着舒舒觉罗氏说的去做的。 “额娘，您听我说……” 这边的明月在说服舒舒觉罗氏打消说服她物色人选给自己固宠的念头，另一边的大公主则在拿着手里的书信发呆。 大公主手里拿着的书信是她生母晋氏请人偷偷带进宫来给她的，信里的内容不多，大公主已经看完了。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她的心情才不太好。 原本能够收到自己生母给自己写的信，大公主应该是很高兴才对的，但是她生母却在信里说她一妹妹又生病了，这叫大公主原本雀跃的心情变得有些沉重起来。 想到晋氏在信中说她担心一女儿会像小女儿一样夭折，大公主就知道自己的一妹妹这次肯定病得不轻了。 “公主，晋姨娘在信里说了些什么呀？您怎么不高兴了？”小翠看到大公主看完信之后整个人反倒是愁闷起来，忍不住问道，“是三格格又生病了吗？” 大公主点点头。 小翠见状，也跟着愁闷起来了：“那公主您要给晋姨娘拿钱吗？” 不等大公主回答，小翠又道，“可是咱们也没多少钱了。” 这件事不用小翠说，大公主自己也知道，要不然她也不至于这么愁闷了。但是她一妹妹的病又不能不治，所以想了想，大公主就决定这次不给她生母拿银子了，她把她一些值钱的首饰收拾出来，然后给她生母让她去换钱。 “这……这是不是有点不太好呀？公主。”小翠忍不住道，“而且您那些东西，向来都是由顺嬷嬷打理的，钥匙在她那儿，咱们要是想把值钱的首饰拿出来给晋姨娘送去，顺嬷嬷肯定不答应的。” 大公主抿了抿唇，心想这个时候她管不了那么多了。 第100章 第 100 章 大公主知道小翠的担心不无道理,所以她没打算把自己的决定告诉顺嬷嬷，而是想方设法地从她那儿把钥匙“骗”过来。 “嬷嬷。”大公主赶在顺嬷嬷回来之前先把晋氏给她写的信收好，等见到顺嬷嬷之后,她装作若无其事地问她，“皇额娘之前送我的那个赤金八宝璎珞项圈在哪儿？是你收好了吗？” “公主您忘了吗？您说皇后娘娘送您的这个赤金八宝璎珞项圈贵重得很，您怕小丫头毛手毛脚的弄坏了,特意让奴才替您收好的。”顺嬷嬷并没有察觉到大公主的真实意图，听到她这么问,顺嬷嬷脱口而出就对她道，“您现在要用吗？奴才这就给您取去？” 顺嬷嬷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把自己随身携带的钥匙给取了出来。 一看到顺嬷嬷手里拿着的那把钥匙，大公主的眼睛就是一亮，但是她怕被顺嬷嬷看出点什么猫腻来，只能够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然后道：“不用了，嬷嬷,我自己去吧。” 大公主一边说着,一边朝顺嬷嬷伸出了手,想要从她的手里拿过那把钥匙,她道，“你腿脚不好,今天也累了一天了,先去歇息吧，我和小翠去就行了。” 一听到大公主这么说,顺嬷嬷脸上就忍不住露出了一个笑。她是在大公主很小的时候就被太皇太后派到她身边伺候的，可以说，顺嬷嬷是看着大公主长大的。 从她牙牙学语到现在都快小十年的时间了,说句冒犯的话，在顺嬷嬷的心里，早就把大公主当做是自己的孙女一般了。 见大公主不仅还记得自己腿脚不好，还这么关心自己，顺嬷嬷觉得自己就像是在三九天喝下一碗热腾腾的羊肉汤似的，整个人从里暖到外头来。 因为拒绝不了大公主的好意，顺嬷嬷只好答应了，将手里的那把钥匙交给大公主之后，不忘吩咐一旁的小翠等人要好好照顾大公主：“明儿要是叫我知道你们伺候不好公主的话，我可饶不了你们。” “嬷嬷您放心，奴才会照顾好公主的。” 在小翠她们这些宫女们的心目中，顺嬷嬷还是很有威严的，不仅仅因为她年纪比她们大，更因为她原先是在太皇太后身边伺候的，板着脸说话时甚是严肃，叫小翠她们这些小宫女们看了都不自觉地绷紧了自己的神经。 尤其是小翠，她这会儿正和大公主合作着干一件坏事，正是心虚的时候，面对顺嬷嬷时自然是更害怕了。 好在顺嬷嬷还沉浸在被大公主关心的愉悦当中，并没有发现小翠今天和平时有什么区别，更没有察觉到大公主的小心思。 看到顺嬷嬷压根没有怀疑自己，大公主是既高兴，又愧疚。 大公主虽然是自幼就在慈宁宫长大，但是真正带大她的人却是顺嬷嬷，对于大公主而言，顺嬷嬷不仅仅只是一个奴才那么简单。 她知道她疼爱她，对她的照顾也是无微不至的，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大公主对于自己撒谎欺骗顺嬷嬷的事情才会觉得心虚和愧疚。 “公主？”小翠见顺嬷嬷走了，大公主却依然一动不动的，她不解地看向她。 大公主被小翠喊得回过神来了，面对她不解的目光，她摇摇头，没有解释什么，只是道：“我们走吧。” 虽然大公主身边伺候的宫女不少，但是最得她信任的自然是小翠了，而且大公主也知道自己做的事情不能让那么多人知道，所以她不让除了小翠之外的其他宫女也跟上来。 大公主拿着从顺嬷嬷那儿要来的钥匙就打开了顺嬷嬷帮她存放首饰的箱子，她刚刚所说的赤金八宝璎珞项圈果然就在箱子里面，而除此之外，还有不少的珍贵首饰。 大公主她是刚出生没多久就被抱到了紫禁城，成为了康熙的养女，并且序齿为大公主。 对于大公主这个养女，康熙和她并不亲近，但是他并没有苛刻她，二公主她们该有的，康熙也不会少了大公主的，甚至因为她长在慈宁宫，孝顺太皇太后和太后，所以康熙给她的东西要更多。 而太皇太后和太后就更加不用说了，太后当初因为要嫁给世祖爷当皇后，所以嫁妆丰厚得很，偏偏太后没有子女，那么她的嫁妆就不用特意留给谁了，于是太后就多了一个“毛病”—— 一高兴就喜欢给人送东西。 反正她家底厚，经得起她这么造。 而太皇太后当初的嫁妆不算丰厚，但是别忘了，她有一个当皇帝的丈夫，一个当皇帝的儿子，还有一个当皇帝的孙子，所以时至今日，太皇太后的私产比起当年刚出嫁时早就翻了不知道多少倍了。 要问太皇太后最疼爱的曾孙是谁，那么肯定就是小太子了，但是大公主这个曾孙女到底是在自己眼皮底下长大的，太皇太后要说不疼爱她那肯定是假的。 所以每年除了大公主的生日之外，平时太皇太后也会在私底下补贴她。 如此日积月累，大公主的体己自然不少了，要不然的话凭着她的月例，她也没办法接济她生母和二妹妹这么久了。 大公主原本对于自己欺骗顺嬷嬷一事还有些心虚和愧疚的，但是一见到自己的箱子里有那么多值钱的首饰，那点心虚和愧疚就淡了。 她想，如果她自己自顾不暇，没办法帮到她生母和二妹妹就算了，但是她现在显然有这个能力让她们过得更好一些，她要是对自己生母和二妹妹的贫困视若无睹的话，那么她岂不是太冷酷无情了？ 这么一想，大公主就更加理直气壮了，她看了看箱子里的首饰，没有去拿那个赤金八宝璎珞项圈，虽然这个确实是很值钱，但是因为她刚刚才跟顺嬷嬷提到这个，所以它要是不见了，顺嬷嬷肯定很快就会发现的。 大公主翻了翻箱子里的首饰，最后找到了两件比较不起眼的，然后就把箱子合上了。 “小翠，你把这两件首饰让人给我姨娘送去。”大公主把那两件首饰往小翠的手里一塞，然后道，“小心点，别叫人发现了。” “公主您放心吧，奴才会小心的。”小翠点点头，然后就先把这两件首饰收好，接着才和大公主往外走。 只是大公主和小翠再小心，最终这两件首饰还是没能送出紫禁城。 舒舒觉罗氏并没有在坤宁宫待太久，虽然她是明月的额娘，但是宫里有宫里的规矩，在宫门落锁之前，舒舒觉罗氏便离开了。 芳春她们其实挺好奇舒舒觉罗氏究竟跟明月说了什么事，但是不管再怎么好奇，她们四人都没有问出口。 因为舒舒觉罗氏既然在说的时候不让她们在一边旁听，那么这就意味着她不想让她们知道了。 但是让芳春她们没想到的是，她们没有主动问，明月反倒是主动跟她们说了。 当然了，说的时候只留下了芳春她们四人，至于其他的宫女，明月则让她们先离开。 不是明月只相信芳春她们四人，而是这件事只和她们四人有关，既然如此，那么就不必让其他人再掺和进来了。 “我知道你们肯定很好奇我额娘究竟跟我说了什么，我也不瞒着你们，我额娘她有意让我找一个人帮我固宠。” 明月本来就对芳春和朱夏两个丫头信任有加，而素秋和清冬虽然是后面才到她身边伺候的，但是正如舒舒觉罗氏所说的那样，她们对她并无二心。 既然如此，那么有些话明月觉得自己也不妨跟她们直说了，她道，“她的意思是想让我在你们四个人里面选一个，我……” 明月的话还没有说完，芳春就连忙摇摇头道，“不不不，娘娘我不要，奴才宁愿一辈子伺候您，给您当丫头。” 见芳春脸上没有半点高兴，反倒是一副如同遇到洪水猛兽似的模样，明月忍不住笑了一下。 对于芳春这个反应，明月其实并不意外，因为她早就发现了，比起其他三个丫头，芳春对康熙是最害怕的。 明明康熙在坤宁宫的时候别说发火了，便是严肃的次数都不多，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芳春就是害怕康熙，这大概是因为康熙当皇帝这么多年，周身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当然了，也有可能是因为芳春的胆子实在是太小了，毕竟朱夏她们虽然对康熙也心怀敬畏之情，但是不至于敬畏到每次见到康熙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 朱夏她们三人一开始因为明月的话而惊了一下，都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芳春就先跳出来拒绝了，紧接着明月这么一笑，原本紧张的气氛一下子就缓和下来了。 “好哇你个芳春。”朱夏扭头对她道，“你不讲义气，不等我们就先拒绝了，这不是显得你对娘娘更忠心吗？” “指责”了芳春一通之后，朱夏就看向明月对她道，“娘娘，芳春的意思就是奴才的意思，奴才也想一辈子都伺候您。” 本来是朱夏“指责”芳春的，结果她这话一出，素秋和清冬两人就联手“谴责”她了。 “朱夏你这不是五十步笑百步吗？” “就是，你也太不讲义气了。” 虽然素秋和清冬两人慢了芳春和朱夏她们一步，但是她们的想法和她们是一样的。唯一要说不一样的，大概就是素秋和清冬两人拒绝不仅仅只是因为对明月忠心而已，也因为她们看得很清楚。 和芳春朱夏不一样，素秋和清冬两人早早就进宫当宫女了，诚然，她们同行中确实是有人进了康熙的后宫，不仅有了宠爱，甚至还有了子嗣，但是她们扪心自问，如果换做是她们的话，她们能做到宜嫔和乌雅贵人的地步吗？ 素秋和清冬两人对自己很有自知之明，她们觉得自己不可能是第二个乌雅贵人，更不可能是第二个宜嫔。 既然如此，那么她们何必去冒这个险？倒不如老老实实地跟在她们娘娘身边。 明月并不意外芳春她们四个都拒绝了这件事，但是她必须承认，见她们都拒绝了，她心里是挺高兴的。 因为这证明了她没有看错人。 “你们放心吧，我没打算让你们当中的谁帮我固宠。”明月把刚刚被芳春打断的话说了出来，“趁着这个机会，我跟你们表明我的态度。” “不止是你们四个，春雨她们也一样，我从来没有想过让你们当中的谁帮我固宠，我也绝对不会做这样的事情，谁要是起了这样的心思的话，我不会再让她留在坤宁宫，更不会念什么旧情。” 听到明月这么说，芳春她们的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她们伺候了明月这么久，很清楚她这话说的是真的。 “不必这么严肃。”明月笑笑，然后继续道，“我这个人向来赏罚分明，你们对我忠心，我自然不会亏待你们的，等你们到了出宫的年纪，如果你们想嫁人的话，我会帮你们选一个好夫婿，给你们准备好嫁妆，风风光光地把你们嫁出去。” “但是如果你们不想嫁人的话，也行，可以继续留在我身边，我不会让你们老无所依的，便是哪天我走在你们前头了，我也会帮你们……” “娘娘！” “您在胡说八道什么呀？” 明月再一次话都没有说完就被人打断了，这次打断她的人却不仅仅只是芳春一个，还有朱夏她们三人。 “行了，你们也太敏感了。”明月见芳春她们这个反应，心里不由地觉得暖暖的，她道，“总之不管你们怎么选择，只要你们不背叛我，我都不会亏待你们的。” “娘娘您放心吧，奴才这辈子要不是撞了大运，也不可能遇上您这样好的主子。所以就算有人拿刀架在奴才的脖子上，奴才也不会背叛您的。” 这次素秋学聪明了，抢着第一个跟明月表忠心，清冬也不甘落后，张嘴就道：“是呀，奴才脑子又没有进水，背叛了您的话，奴才日后上哪儿去找像您这么好的主子呀？” 虽然素秋和清冬两人确实是有拍马屁的成分在，但是她们说这些话，也不完全只是为了拍马屁而已。 “不过娘娘那接下来怎么办？难不成您要提拔后宫那些娘娘小主吗？” 这个问题不仅朱夏她们想要知道，舒舒觉罗氏也同样想知道，虽然她被明月说服了，但是对于她的处境，舒舒觉罗氏仍然是有些担忧的。 明如今天因为生病的原因并没有跟着舒舒觉罗氏一块进宫，见她回来之后并不像前几次那样眉开眼笑的，反倒是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样，明如愣了一下：“额娘，您这是怎么了？不会是姐姐出了什么事吧？” “净瞎说。”回过神来的舒舒觉罗氏听到明如这话，气得轻拍了她肩膀一下，“你姐姐能出什么事？她好得很，什么事都没有。” “那您怎么这个样子？”明如一听明月没事，她顿时就松了一口气，然后想起了不久前才登门的乌拉那拉氏，她问舒舒觉罗氏，“难不成您真的照着舅母说的，找姐姐给表姐撑腰了？姐姐不肯，你们就吵起来了？” 越说，明如越觉得自己猜得没有错，毕竟除此之外她实在是猜不到还有什么原因能让舒舒觉罗氏从宫里回来之后会是这副模样。 “你额娘在你眼里就是个糊涂蛋吗？”舒舒觉罗氏道，“你姐姐现在正怀着孩子，我怎么可能拿这种事情去麻烦她？” 舒舒觉罗氏不是不疼爱小舒舒觉罗氏这个侄女，但是再疼爱，舒舒觉罗氏也没有忘记明月才是她的亲生女儿。 现在明月怀孕还不满三个月，正是不能操劳的时候，所以舒舒觉罗氏又怎么可能拿小舒舒觉罗氏的事情去给明月添麻烦？ 就算她姐姐没有怀孕，她额娘也不能拿这种事情去麻烦她姐姐呀，明如在心底里这么腹诽道，不过嘴上却什么都没有说。 因为她知道这样的话舒舒觉罗氏不爱听。 不过明如真的好奇了，如果也不是因为这个原因的话，那么她额娘究竟因为什么事发愁？ 舒舒觉罗氏却没有满足明如的好奇心，因为即便明如已经大一岁了，但是在她的眼里，依然还是个孩子，所以她当然不可能跟她说这些事情了。 于是她只能继续自己一个人发愁。 明月倒是不发愁，她这儿却有点想发火。 事情是这样的，明月和芳春她们还没有聊完自己的想法，就突然有奴才匆匆跑来禀报说有人抓到宫女盗窃主子的财物。 而这个宫女不是别人，正是大公主身边的小翠。 “……奴才当时走得急，在拐角处不小心和她撞上了。这一撞，没想到不仅把她撞倒了，还把她身上藏着的两件首饰给撞了出来。” 说话的是一个小太监，只听到他口齿伶俐地道，“奴才虽然没见过什么世面，却觉得那两件首饰不是凡品，绝对不是一个小小宫女就可以拥有的。” “奴才当时就猜测这两件首饰是这个宫女从哪位主子那儿偷出来的，偏偏她却说是主子赏赐给她的，可奴才问她是哪个宫的奴才，又是哪位主子赏赐给她的时候，她却支支吾吾的说不出来，一看就是做贼心虚。” 听完小太监说的话，明月大概就知道了当时的情况，她问：“既然她支支吾吾的说不出来，那你又怎么知道她是大公主身边的奴才？” “回皇后娘娘的话，奴才见她有古怪，便说如果她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的话，奴才就要带她来见皇后娘娘您了。被奴才这么一吓唬，她立马就自报家门了。”小太监解释道。 明月听完之后点点头，然后看向了跪在小太监旁边的小宫女。 明月认得她，她确实是大公主身边的宫女，因为每次大公主来坤宁宫给她请安，或者她每次去慈宁宫给太皇太后和太后请安的时候，见到大公主身边跟着的，大多数时候都是这个小宫女。 明月还记得她叫小翠。 “这两件首饰，真的是大公主赏赐给你的？”明月出声问道。 “是、是公主赏赐给奴才的。”小翠颤着声道，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今天会那么倒霉，第一次帮大公主送首饰，就出了这种岔子。 “我不信。”明月不用问也看得出来小翠这会儿有古怪了，这两件首饰如果真的是大公主赏赐给她的话，那么她自然可以理直气壮，何必这么心虚？ 一看就是心里有鬼。 “真的，皇后娘娘您相信奴才，这真的是公主赏赐给奴才的。”小翠正说着，外面就有奴才禀报说康熙来了。 “发生什么事了？”今天是康熙的生日，收到那么多惊喜，他自然是高兴的，却没想到一进门就发生气氛不太对。 让行礼的奴才都起身之后，康熙看向明月。 明月用简单的三言两语就把事情跟康熙解释了一遍，然后道：“我怀疑小翠身上的两件首饰不是大公主赏赐给她的，而是她从大公主那儿偷来的，偏偏她却不肯说实话。” 明月看了康熙一眼，对他使了一个眼色，后者收到之后沉声道：“既然不肯说实话，那么就干脆送她去慎刑司。” “私自盗取主子的财物，便是死在了慎刑司也不可惜。” 小翠压根没有注意到明月和康熙两人的眉眼官司，一听到这话，吓得脸顿时就跟纸一样白，见真的有奴才从外面进来要抓她去慎刑司，小翠再也撑不住了，连忙跟倒豆子似的把实情都跟明月他们说了。 “这两件首饰确实不是公主赏赐给奴才的，但是也不是奴才偷的，是公主交给奴才，让奴才托人送出宫去给晋姨娘的……” 知道了大公主为什么要把自己的首饰送出宫去给晋氏之后，不止是明月，就连康熙都想发火了。 “老五干什么吃的？” “自己的小妾孩子还得靠一个过继出去的女儿养？” “来人，赶紧把恭亲王夫妇给朕带来坤宁宫。” 第101章 第 101 章 也是巧了,恭亲王他们一家子还没有来得及离开紫禁城，不止是他们一家，就连裕亲王一家和纯亲王一家也还在宫里逗留。 见到梁九功匆匆赶来，裕亲王等人都下意识地停住了脚步。 “奴才见过裕亲王……” 虽然着急,但是梁九功没忘了礼数,一一给裕亲王等人请安之后,他才说明来意，“皇上有请，劳烦恭亲王和恭亲王妃跟奴才往坤宁宫走一遭。” 仅仅只是康熙有请的话，那倒还好一些，但是偏偏目的地在坤宁宫…… 一听到梁九功说完,恭亲王下意识地扭头看向自己的福晋，虽然他什么都没有说，但是他这个反应足以证明他在怀疑是不是恭亲王妃又捅什么娄子了？ 对此,恭亲王妃表示自己冤枉得很，她今天可是听从了他的吩咐,一整天都没有找过皇后的麻烦，所以她能捅什么娄子？ 总不可能因为她没有像二嫂和七弟妹那样巴结皇后，皇后心里头就不痛快了吧？ 恭亲王妃心里面是这么想的,不过她并没有说出口,毕竟她又不是真傻，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她还是知道的。 恭亲王妃也同样什么都没有说，但是明白恭亲王那一眼是什么意思的她冲他摇摇头,以表示在自己的无辜。 可惜恭亲王妃曾经有前科，恭亲王可不太相信她的这番否认。 “梁谙达可知道皇上为什么召见恭亲王他们夫妻俩？”裕亲王上前一步出声询问梁九功，虽然这件事和他无关,但是他到底是兄长。 如果他不在场的话那就算了，偏偏这会儿他也在场，那么裕亲王就不能关心都不关心一句了。 梁九功作为早年间就跟在康熙身边伺候的奴才，自然知道几位亲王当中，康熙更看重和亲近裕亲王这位兄长了。 所以裕亲王的面子，按理来说梁九功不能不给的，毕竟康熙并没有下旨让他封口，不过…… 想到这件事有可能涉及到恭亲王府的家丑，梁九功就道：“请王爷见谅，不是奴才不愿意说，实在是这里面的事情涉及到恭亲王的家事（丑）。” 虽然梁九功说得委婉，但是在场的人都听出来了，既然这里面涉及到恭亲王的家事（丑），那么他们自然不便参与了。 虽然裕亲王和纯亲王跟恭亲王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弟，但是既然都长大了，也各自成家了，自然和小时候不一样了。 “既然如此，那老五你们就赶快去一趟坤宁宫吧，别让皇上和皇后娘娘等太久。”裕亲王对恭亲王道，“要是有误会的话，就跟皇上和皇后娘娘解释清楚，要是真的是你做错了什么，那就诚恳一点跟皇上和皇后娘娘认错，知道吗？” 裕亲王都开口了，那么纯亲王觉得自己要是不说话的话好像有点不太妥。但是该说的话全叫裕亲王说完了，纯亲王能说什么呢？ 他想了想，然后对恭亲王道：“五哥你保重吧。” 恭亲王：“……” 说得真好，下次不许说了哈。 要不是因为有梁九功的那句话，恭亲王是真的想拉裕亲王和纯亲王下水……不是，是拉他们给自己壮胆。 但是梁九功都已经暗示到位了，哪怕恭亲王并不知道他们家又出了什么丑事，但是为了不在裕亲王和纯亲王这两个兄弟，还有其他两位嫂子和弟妹那儿丢脸，恭亲王只能够自个儿带上自己的福晋跟梁九功一块去坤宁宫。 在去坤宁宫的路上，恭亲王小小声地询问恭亲王妃：“福晋你跟爷说实话，今天你真的照着爷说的话去做了吗？” “真的没有背着爷得罪皇后娘娘？” “真的没有。”被自己的丈夫这么一怀疑，恭亲王妃觉得自己真的是第二个窦娥了。 而另一边的裕亲王和纯亲王也问了自己各自的福晋同样的问题，裕亲王妃和纯亲王妃两人虽然不喜欢恭亲王妃，但是也不至于睁着眼睛说瞎话，恭亲王妃有没有背地里搞什么小动作她们不知道，但是就今天的情况而论，恭亲王妃确实是安分得很。 裕亲王和纯亲王从自己的福晋那儿得到这个答案之后，不约而同地想到，如果和五弟妹/五嫂无关的话，难道是老五/五哥做错事了？ 不止裕亲王和纯亲王是这么想的，就连在自己福晋那儿问不出什么有用的消息来的恭亲王也在回忆自己最近有没有做错什么。 可是他想了想，想了又想，想了再想也实在是想不到答案，因为他最近安分得很，压根就没有犯错啊。 恭亲王不是一个有城府的人，这点康熙早就知道了，所以不用恭亲王开口说什么，他只要看他一眼，就能够从他的脸上看到他心里是怎么想的。 康熙沉声问恭亲王：“老五，朕问你，你最近是不是很缺钱？” 嗯？ 缺钱？ 这话从何说起？ 听到康熙这么问的恭亲王愣了一下，然后抬头看了康熙一眼，否认道：“没有啊，皇上，奴才不缺钱。” “不缺钱？”康熙道，“既然你不缺钱，你府上的小妾和孩子为什么还要大公主帮你养？” “什、什么？” 大公主帮他养他府上的小妾和孩子？ 听到康熙这么说，恭亲王更加一头雾水了：“皇上……三哥，这到底是从何说起啊？我什么时候让大公主帮我养我的小妾和孩子了？” 这不是无稽之谈嘛。 大公主是恭亲王亲生的，虽然没多少感情，毕竟大公主自幼就被抱到宫里抚养，和恭亲王一年都见不到几次面，自然没有多少感情了。 但是再没有感情，大公主也是恭亲王的女儿，他对她多少有点愧疚的，他都没有养过她几天，又怎么可能会反过来要她帮自己养小妾和孩子？ “不承认是吗？”康熙让人把小翠带了上来，然后让她一五一十的把她知道的都给说出来。 听到小翠说大公主因为心疼在宫外的生母和胞妹生活清贫，便是生病了也不敢多请大夫，怕被恭亲王妃说嘴，更是连补品都不敢吃，所以才偷偷接济她们的时候，恭亲王的脸色变了。 听到小翠说大公主这两年多以来为了接济晋氏和三格格，这些年存下来的钱都花光了，没办法这次只能够给晋氏送首饰让她拿去还钱，补贴生活的时候，恭亲王的脸都黑了。 丢人！ 实在是太丢人了！ 恭亲王听到这里，哪里不知道康熙刚刚为什么那么问？ 敢情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他真的靠他没养过几天的女儿反过来养自己的小妾和孩子了？ “皇上，奴才……奴才根本不知道还有这回事。”恭亲王不是想要推卸责任，而是他真的觉得自己很冤枉，“请皇上放心，这两年多以来大公主给了晋氏多少钱，奴才双倍还回给她。” “奴才保证，这样的事情再也不会发生了。” 康熙也不是因为恭亲王是自己的弟弟，所以就偏帮他，而是他相信依照恭亲王的性子，他确实很有可能压根就不知道这件事。 要是他知道的话，肯定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因为传出去也太丢脸了，有损他堂堂男子汉大丈夫的颜面。 这点明月也是认同的，她对恭亲王不算了解，但是看到他刚刚听完小翠说的话之后的反应，他确实是尴尬到恨不得在地上找条缝钻进去。 可见恭亲王还是要脸的。 但是恭亲王有可能不知道这件事，恭亲王妃呢？ 打从恭亲王和恭亲王妃两人来到坤宁宫之后，明月都没有开口，而是在一旁甘当背景板。反正训斥人的事情有康熙在，就不用她了。 不过明月并没有闲着，她一直都在注意着恭亲王妃的反应。 明月也不知道是因为自己的直觉敏锐，还是因为单纯对恭亲王妃有了偏见，反正从小翠那儿得知这件事的时候，她第一反应就觉得恭亲王妃肯定知道这件事。 不为别的，只因为恭亲王妃在恭亲王府向来是说一不二，所以在她的眼皮底下，大公主这两年多以来陆陆续续地给自己的生母送了那么多银两，恭亲王妃有可能半点都不知情吗？ 明月觉得不可能，因为从恭亲王妃平日里的言语中可以得知恭亲王的后院都被她把持住了，没有小妾敢到她面前嚣张。 因为敢嚣张的都被她收拾了。 明月虽然是后面嫁进来的，但是她和裕亲王妃、纯亲王妃的关系好，从她们的口中可以证明恭亲王妃并没有撒谎。 所以明月开口道：“还是肯定要还的，不过还之前我看不仅得问大公主究竟给了她生母多少钱，还得问晋氏这两年多以来究竟收了多少钱。” 明月这话刚说完，她就注意到恭亲王妃的身子突然僵了一下。 恭亲王倒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他下意识地问道：“皇后娘娘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五弟，你想想看，大公主还只是个孩子而已，而你的小妾晋氏想来也不是什么大户人家的闺女，要不然也不会落魄到向一个几岁的孩子伸手了。”明月道，“所以五弟你就不觉得奇怪吗？这两年多以来她们究竟是用什么法子，能够多次都顺利地把信从宫外带进宫里来，又顺利地把银两从宫里带到宫外去？” 恭亲王也不算傻，刚刚没想到这个完全是因为他觉得太尴尬了，恨不得赶紧处理这件事，让这件事翻篇。 但是现在听明月这么一说，他也反应过来了：“皇后娘娘您的意思是有人在帮她们？” 那是谁呢？ 这个问题从恭亲王的脑子里蹦出来之后，不需要别人回答，他就忍不住扭头看向了一旁的恭亲王妃。 是啊，那是谁呢？ 明月的目光也滑向了一旁的恭亲王妃，心想，那还能是谁呢？ 除了恭亲王妃之外，明月实在是想不到有谁每次都能够从晋氏手里拿到信交到大公主的手里，又能够从大公主手里拿到银两交到晋氏的手里。 明月可以确定的是晋氏肯定是拿到银两的，因为书信可以伪造，晋氏总不可能是别人假扮的吧？ 之前说过了，因为太皇太后怜惜大公主的原因，每年她都有机会见到自己的生母晋氏的，但是问题来了—— 恭亲王妃有这么好心吗？ 明月回忆了一下恭亲王妃之前的几次进宫，包括今天的，她都没有表现出对大公主有多关心。 在知道这件事之前，明月不觉得这有什么奇怪的，因为大公主本来就不是恭亲王妃亲生的，就连恭亲王这个亲爹对大公主都没有多少感情，更何况恭亲王妃呢？ 但是在知道这件事之后，明月就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劲了。 “你跟爷说实话，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这件事了？”恭亲王和恭亲王妃做了这么多年的夫妻了，对她不说十分了解，至少也有七八分。 看到恭亲王妃听到他这么问之后，第一反应是回避他的视线，恭亲王一下子就明白了—— 她果然是早就知道了这件事。 “你你你……你这是要气死爷啊！”恭亲王咬牙道。 “爷，我没有。”恭亲王妃哪能想到这两年多以来一直都相安无事的，结果今天却出了这样的岔子？ 没错，正如明月猜测的那样，恭亲王妃确实是知情人，她甚至掺了一脚进去，但是这种事情恭亲王妃敢承认吗？ 她当然是不敢了。 恭亲王妃只能够道，“是晋氏……是晋氏跪在我面前求我说她太想念大公主了，所以想让我帮她们母女俩互通书信的，我也是好心啊。” “我根本不知道大公主这两年多以来都给晋氏送钱，这些事情我都是吩咐下面的奴才去做的，我没有过问过。” 恭亲王妃说的这些话别说是明月了，怕是就连她的枕边人恭亲王都不相信。 因为恭亲王很清楚，恭亲王妃不仅抠门，她还爱财。 想到明月刚刚说的话，恭亲王不得不承认她的怀疑是对的—— 大公主这两年多以来给的钱不一定全都落到了晋氏的手上。 恭亲王看向自己的福晋，见她还在一味地否认，他扭头对康熙道：“皇上，请您派人到奴才府上找晋氏问话吧，奴才也想知道这两年多以来，她究竟收到了多少钱。” 恭亲王妃一听到这话，连忙说：“不要！” 皇上要是真的派人去他们府上找晋氏问话的话，那么她做的事情岂不是瞒不住了？ 这样她日后还有什么颜面可言啊？ 还有她儿子……对了，她还有一个儿子。 恭亲王妃看向恭亲王，“爷，您想想永绶！再过几年他都要娶妻了！” “你还记得你有个儿子？”恭亲王道，“既然你知道你做的事情一旦被人知道的话会连累永绶，让他颜面尽失！那你为什么还要做？” “爷平日里是缺你吃了？还是短你穿了？你居然做出这样上不得台面的事情？” “大公主才多大啊？孩子手上的那点钱你也好意思惦记？还有晋氏和三格格，她们母女俩日子过得不好，你作为嫡福晋不帮衬着她们点就算了，居然还要从大公主给晋氏的孝顺钱里抠出点来？” “爷这么多年来真的是瞎了眼了！” 恭亲王和恭亲王妃浓情蜜意的时候不觉得她抠门和爱财是什么坏毛病，如今感情淡了，他也同样觉得不伤大雅，因为他知道恭亲王妃之所以抠门和爱财，不过是因为她自幼过惯了苦日子。 说实在话，恭亲王觉得恭亲王妃抠门和爱财总比奢靡和败家要来得好很多。 但是恭亲王怎么也没想到，恭亲王妃爱财居然爱到这种地步，这简直是突破了恭亲王的想象了。 “帮衬？爷是忘了当年晋氏是怎么踩我的脸了吗？”听到恭亲王后面说的话，恭亲王妃也忍不住了，“也是老天爷长眼，让我早晋氏一步生下儿子，要不然当年被抱到宫里来抚养的还不知道是谁的孩子呢。” 毕竟康熙要收养，也不可能收养儿子的。 “结果因为这事儿，你对晋氏多有怜惜，还让我对她多关照几分。”恭亲王妃冷笑一声，“你真当晋氏是个慈母呢？但凡她真的是个慈母，她会想方设法地从大公主手里骗钱吗？” “你真当她不知道大公主给她的钱被我昧下了一部分吗？要是不知道的话，她和大公主一见面，这事儿不就瞒不住了吗？” 看到恭亲王一脸难以置信的模样，恭亲王妃不知道怎么的，突然觉得痛快极了—— 她承认她确实是昧下了一部分的钱，但是晋氏又是什么好东西吗？ 她好歹不是大公主的生母，但是晋氏呢？大公主可是她生的，但是她照样利用大公主对她的孺慕之情骗她的钱。 两者相较之下，恭亲王妃觉得晋氏可比她要可恶得多了。 恭亲王今天受到的打击是一个比一个大，先是得知大公主在这两年多的时间里一直在接济晋氏和三格格，帮他养小妾和孩子；再是得知恭亲王妃也从中掺了一脚；现在更是得知原来晋氏也不无辜。 恭亲王不是没有怀疑恭亲王妃说的有可能是假话，但是她说的也在理—— 如果晋氏不知道大公主给她的钱被恭亲王妃昧下了一部分，这件事早就瞒不住了。 而晋氏选择帮恭亲王妃扫尾，是因为她和恭亲王妃关系好吗？从恭亲王妃对晋氏的态度就可以反推晋氏和恭亲王妃的关系到底好不好了。 如此一来，那么就只剩下一个解释了，那就是晋氏为了从大公主的手里骗到钱，选择和恭亲王妃狼狈为奸。 “不，我不相信。” 大公主今天受到的打击也不比恭亲王要少，见小翠迟迟没有回来，她就有预感出事了，但是直到来坤宁宫之前，大公主都没有想过事情的真相居然是这样的。 她生母在信里说她日夜挂念她是假的？ 她生母在信里说她和二妹妹生活清贫也是假的？ 甚至就连她生母在信里说二妹妹经常生病，要看大夫和吃药也都是假的？ 这一切只是为了从她手里骗到钱？ “我不信……”大公主一边说着，一边摇头，“你撒谎，这不是真的。” 见大公主的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恭亲王蓦地觉得心酸得很，对这个女儿的愧疚之情更是在这一刻达到了“没错，我撒谎了”，也想说“这确实不是真的”，但是这些话恭亲王说不出口，因为不需要回去恭亲王府找晋氏证实，他就可以确定晋氏撒谎了。 因为小翠说晋氏经常在信里说三格格隔三差五的生病，所以她们母女俩花费大，但是恭亲王记得很清楚，三格格是个健康的孩子，尤其是在四格格夭折之后，晋氏照顾三格格就更加精心了。 为此，恭亲王还曾夸赞过晋氏。 假话恭亲王说不出口，但是真话他也照样说不出口，此时面对大公主，他可以说是手足无措了。 没办法之下，恭亲王只能够求助一旁的明月。 同样都是受打击，明月不心疼恭亲王，但是却没办法不心疼大公主，她推了推康熙，示意他带恭亲王离开，然后上前拉着大公主往东暖阁走去。 “走吧，我陪你说说话。” 康熙有点担心明月，因为她正怀着孩子，而大公主又处在情绪激动的时候。 说他对大公主没多少慈父心肠他也认了，比起大公主伤心过度，康熙现在更怕大公主一个不小心会伤到明月。 但是好在大公主虽然伤心不已，却没有忘了明月肚子里还怀着孩子的事情，被她拉着往东暖阁走的时候，她没怎么反抗。 见状，康熙放心了一点，但是依然叮嘱朱夏她们照顾好明月和大公主。 这话不用康熙说，朱夏她们都知道了，毕竟她们也很紧张明月的肚子。 恭亲王倒没有想那么多，看到明月那么温声细语的对大公主，他松了一口气之余还有一点羡慕。 毕竟现在需要安慰的不止大公主一个。 这么想着，恭亲王就转头看向康熙，想要从他那里得到一些安慰，结果谁知道一扭头，就看到他三哥面无表情地盯着他。 默默的把头扭回去的恭亲王心想，其实他也不是那么需要人安慰的。 第102章 第 102 章 别管恭亲王现在是不是很需要人安慰了,反正大公主肯定是很需要了。 芳春她们担心大公主情绪太过激动,想要跟在她们身边照顾着，说句不好听的,预防万一嘛。 但是明月却没有让她们贴身跟着,进了东暖阁之后，让芳春她们守在外间，她自己却带着大公主进卧房了。 “没有我的吩咐,你们都不许进来。”明月不是不知道芳春她们的担心,但是她觉得没有这个必要。 看大公主那么伤心难过之余都没有忘了她还怀着孩子的事情,就可以想象得到她再怎么情绪激动都不大可能会伤着她的。 退一万步讲，即便大公主真的情绪激动到有些失控,她又不是木头人,还能傻坐着让她伤着吗？ 所以明月觉得芳春她们跟着她们一块进卧房，实在是没有这个必要，她们那么多人也跟着进来,只怕大公主想哭都哭得不够尽兴了。 芳春她们虽然担心明月和她肚子里的孩子的安危,但是却没有办法违背她的意思。见她不同意让她们跟着一块进卧房，芳春她们对视一眼之后便道：“那奴才们就在门口守着,娘娘您和大公主有什么需要,尽管喊一声。” 明月点点头,然后牵着大公主就进卧房了，让她往榻上一坐之后就对她道：“这里除了我之外也没有外人了，你想哭就尽情地哭吧,要是怕被人听到笑话的话,你可以把脑袋埋进被子里面再大声哭。” 如果换做是平时的话，听到明月这么说，尤其是最后面的那句话,大公主肯定会被明月给逗笑的。但是她现在实在是太伤心太难过了，所以她根本就笑不出来。 她仰着脑袋看向明月，眼眶里的泪就跟拧开的水龙头似的，怎么样也止不住，她抽噎着问明月：“皇额娘，我……我姨娘真的是在骗我的吗？” 大公主压根不在意恭亲王妃是不是在里面也掺了一脚，她在意的是她姨娘给她写了那么多封信，难道每一封信里面的每一句话都是骗人的吗？ 说二妹妹经常生病是骗人的？ 说她无时无刻都在想她也是骗人的？ 说她这辈子最愧疚最心疼的女儿就是她也是骗人的？ 大公主不相信，她也不愿意相信。 “一定是恭亲王妃在骗人对不对？她怕事情暴露之后她会受罚，所以就故意拖我姨娘下水，其实我姨娘是无辜的对不对？” 看到大公主眼巴巴地看着自己，想要从自己的嘴里得到一个她想要听到的答案，明月就忍不住在心底里暗暗地叹了一口气。 都说世界上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但是其实明月真的能够体会得到大公主此时此刻的心情的，因为没有一个孩子能够轻易接受自己的母亲不爱自己的这个事实。 就像现在的大公主。 也像上辈子的明月。 明月坐到大公主的身边，然后伸手揽着她的肩膀对她道：“其实我也遇到过和你一样的事情。” 明月并没有回答大公主的问题，但是她这句话却也同样地吸引了大公主的注意，她看向明月，就见她对自己笑笑，“不相信对不对？” 大公主有点想要点头，但是她又觉得明月没必要骗自己。 “但这是真的。”明月有心想要安慰大公主这个和她有相同经历的孩子，但是她并没有傻到把自己穿越的事情给说出来，而是换了一种说法。 “我在很小的时候做过一个梦，嗯，大概比你现在还要小一点，也就七岁左右吧。在梦里我是跟着我郭罗妈妈一起生活的，一年下来也不一定有机会能够见到我阿玛额娘一次面，更别提和他们一块生活了。” “为什么？”大公主完全被明月说的这个梦给吸引了，因为她觉得她做的这个梦，和她的经历很像。 “我在梦里也问过我郭罗妈妈，她说那是因为我阿玛额娘都忙，为了养活我，他们只能够在外面赚钱，我一开始是相信了。”因为那时候明月身边也有不少的留守儿童，她以为自己和他们是一样的。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他们确实是在外面赚钱，但是却不是为了养活我，只是为了他们自己而已。把我扔给我郭罗妈妈，也不是担心我没人照顾，只是把我当做是累赘而已。” 听到明月说到这里，大公主忍不住伸手握住了她的手：“皇额娘，那时候您在梦里肯定很伤心吧？” “一开始确实是很伤心的，后来发现我有点儿伤心早了，因为更伤心的事情还在后头呢。”明月道，“原来在我不知道的时候，我阿玛额娘又有了一个孩子，这次他们没有把我这个妹妹当做累赘扔给我郭罗妈妈了，而是选择亲自照顾她，把她当做是掌上明珠。” 因为注意力已经被明月说的梦给吸引了，所以大公主都已经忘了哭了，但是这会儿听到这里，她却忍不住替梦里的明月感到伤心难过。 “他们……他们怎么可以这样？” 大公主很为明月感到不值。 “我原本也和你想的一样，甚至还对他们抱有希望，觉得他们会那么喜欢妹妹，应该也会喜欢我的吧？”明月道，“但是后来我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不是每一个被生下来的孩子，都一定会得到父母的爱。” “如果我阿玛额娘后面生的那个孩子是个男孩的话，我可以说他们单纯只是因为重男轻女，所以才不喜欢身为女孩的我。可是他们后面生的那个孩子和我一样也是个女孩，偏偏他们却十分地疼爱她，那时候我就知道了，他们只是单纯的不喜欢我而已。” 明月伸手摸摸大公主的脑袋，然后道，“要接受这个事实确实不容易，但是既然已经是事实了，那么我们只有接受它。” “再说了，虽然我没有阿玛额娘疼，但是我郭罗妈妈还是很疼我的。”想到老太太，明月忍不住笑了，“换这个角度来想的话，其实我也没有那么可怜。” “而你比起梦里的我，又好很多了。”明月对大公主道，“至少你亲爹还是关心你的对不对？” 虽然明月觉得恭亲王对大公主的那点关心不值几个钱，但是考虑到大公主现在正经历着被亲妈背叛，恭亲王对她的那点关心再不值几个钱，对大公主来说也算是一份慰藉。 聊胜于无吧。 “可是皇额娘您那个始终是一个梦而已。”大公主吸吸鼻子，哪怕是一个噩梦，仍然有梦醒的一天，可是她这个却不是一个梦。 “是一个梦没有错，但是我当时的感受是真的。”明月说，“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我知道你肯定是很难接受的，这很正常，但是我想告诉你，你不必因为这样的事情就开始自我怀疑。” “不要觉得晋氏不爱你就一定是因为你哪里做得不够好，很有可能只是她自己没有那个眼光而已，我们大公主长得又漂亮，小小年纪就懂得孝顺长辈，而且在弟弟妹妹面前又有大姐姐的风范，不知道有多少福晋夫人都想要一个像你这么好的女儿呢。” 不知道是因为大公主生性腼腆，还是因为她打小没有受过多少的夸赞，被明月这么明目张胆地夸了一遍之后，居然脸都红了。 “你这脸皮子是不是有点太薄了？”明月就跟发现了新大陆似的点点大公主的脸蛋，然后笑着道，“这点你就得跟你二弟弟好好地学习学习了，他脸皮多厚呀，夸他不脸红就算了，你夸得不够他还嫌听得不尽兴。” 大公主知道明月这么说，最主要的目的是为了哄她开心，这点她确实是做到了，因为大公主听完明月说的话之后——尤其是最后一句——她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皇额娘，太子弟弟听到您这么说他，他会不高兴的。” “我管他高不高兴呢。”明月问大公主，“你就说吧，我说的是不是实话？” 大公主眨了眨眼睛，只冲着明月笑了笑，却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 虽然大公主没有回答，但是她不回答就已经很说明问题了。 “你呀，不仅脸皮薄，胆子也小。”明月当然猜得到大公主为什么不愿意回答这个问题了，原因很简单，就是不想得罪小太子而已。 “你皇阿玛既然收养了你，甚至把你序齿为大公主，那么这就意味着他把你当女儿一样看待了。”明月对大公主道，“退一万步讲，即便你没办法把皇上当做是你亲阿玛那么看待，他也是你三伯父不是吗？那保成就是你堂弟了，你一个当姐姐的，笑话他两句怎么了？他还敢找你算账不成？” “他要是真敢的话，你跟我说，我帮你收拾他。” “至于你在宫里住，你也别觉得自己在寄人篱下，皇上不是你亲阿玛，太后娘娘不是你亲玛嬷，太皇太后她老人家还能不是你亲乌库妈妈吗？” “既然是亲的，你就没必要觉得自己像是住在别人家里似的，别忘了，你虽然不是在紫禁城里出生，但是你却是在这里长大的，这里就是你的家。” 明月觉得大公主没什么不好的，就是心思太细腻敏感了，这样的人容易多思多虑。 大公主听明月说这些话听得那双眼睛亮晶晶的，她虽然怕自己压到明月肚子里的孩子，但是这会儿她实在是有些依恋明月的怀抱，所以有些舍不得离开。 “皇额娘，我明白您的意思。”大公主道。 “你不仅得明白，还得记住。”明月道，“以后要是再遇到什么事了，你也别总想着自己一个人扛，说出来，大人们都会帮你解决的。” “你不要总想着会麻烦到别人，会让别人不高兴，你要是不说的话，你怎么知道别人或许不会不高兴，也不会嫌你麻烦人呢？” 大公主点点头，然后犹豫了一下，看向明月问她：“那……那皇额娘我今天晚上可以留在您这儿吗？我……我不想回去。” 说到最后，也不知道是觉得自己提出这个要求过分了，还是怕被明月拒绝，大公主的脑袋又忍不住低了下去。 “本来是不行的，但是为了奖励你勇敢地迈出第一步，所以我答应啦。”明月话音刚落，就见大公主立马抬起头看向她，脸上的表情透着几分欣喜，“真的可以吗？皇额娘。” “当然了，我还能骗你不成？”说完，明月不知道想起什么，故意问大公主，“你晚上睡觉不会磨牙打呼噜吧？” “不会不会。”大公主连忙摇头否认，等否认完了她才反应过来，“皇额娘，我今天晚上不仅可以留在坤宁宫，还可以和您一块睡吗？” 这对大公主来说倒是一个意外之喜了，她原本只是想着在坤宁宫留宿一晚而已。 但是这对康熙来说就不是了，因为他原本打算今天晚上和明月同床共枕的，现在大公主要在坤宁宫留宿，而且还要和明月一块睡，那他这个打算不就泡汤了吗？ 大公主虽然也喊康熙一声“皇阿玛”，但是到底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而是养女兼侄女。再加上大公主不像小太子那么小，她都快九岁了，在这个男女七岁不同席的时代背景下，康熙当然不可能像带小太子一块睡那样也带着大公主一块睡了。 “要不然还是让她一个人睡吧？”康熙对明月道，“你现在肚子里怀着孩子，又不知道大公主的睡姿如何，要是睡到一半忽然伤到你怎么办？” 虽然康熙确实是存了私心，但是他也是真的担心明月的。 “放心吧，我问过小翠了，她说大公主的睡姿很好，不会半夜误伤到我的。”明月有心想要安慰在她身上找到自己幼年时的影子的大公主，但是她已经是个大人了，懂得量力而行这个道理。 如果大公主在睡觉的时候会上演全武行的话，那么明月当然不可以答应和她一块睡了。 “我刚刚还鼓励大公主有什么想要的，就直接说出来，不要再藏着掖着，这是她第一次主动开口说想要在坤宁宫留宿，我总不好不答应她吧？”明月道，“我要是拒绝的话，那就太打击她的自信心了。” “你怕打击大公主的自信心，就不怕伤了朕的心？”康熙选择在今天晚上来坤宁宫留宿，当然不是为了和明月共谱一曲生命的大和谐了，毕竟明月现在还怀着孩子，而且还不满三个月呢，他又不是禽兽。 康熙仅仅只是想要在这样一个特殊的日子里和明月待在一起而已，哪怕什么都不做，只是在一起说说话。 结果谁知道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康熙想要的要不到了。 明月眨了眨眼睛，然后开玩笑似的道：“那我等大公主睡着之后，偷偷溜进你的房里？” 康熙：“……” 这话说得他们怎么好像是在偷情似的？ “不用了，朕也就是随口跟你抱怨一下而已。”康熙虽然心动，但还是摇摇头拒绝了，因为他也舍不得让明月这么劳累，他道，“今天你也累了，刚刚还出了那样的事情，你今晚好好休息吧。” “对了，今晚别让你的丫头都在门外守着了，让她们进屋守夜，有什么动静她们也能早点听到。” 明月点点头：“那皇上你也早点睡吧。” 康熙颔首，虽然今天晚上他得独守空房，但是好歹能够睡得着，不过老五就不一定了。 康熙在心底里轻哼一声，一点都不同情他这个五弟。 要不是因为恭亲王已经不小了，又不是自己的儿子而是自己的弟弟，康熙现在都恨不得让人再把他带来坤宁宫还他一个完整的童年。 叫他识人不清还连累到他。 不被同情的恭亲王虽然识人不清，但是并不是一个糊涂的性子。 从前他把恭亲王府都交给恭亲王妃打理，一方面是因为恭亲王妃是嫡福晋，由她打理恭亲王府那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而另一方面当然是因为恭亲王对恭亲王妃仍然有一层滤镜在了。 哪怕恭亲王如今有了新宠，也并没有因此而厌恶了恭亲王妃，甚至觉得她面目可憎。 毕竟恭亲王和恭亲王妃在一起这么多年了，便是没有了男女之情也还有亲情的，更别提两人之间还有一个嫡长子。 因为旧情分，因为嫡长子，所以恭亲王从来没有想过夺走恭亲王妃的管家权，但是今天不一样了—— 从紫禁城回到恭亲王府之后，恭亲王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收回恭亲王妃的管家权：“日后你安心做你的恭亲王妃便可，管家的事情你就不必想了。” “爷，您要是这么做的话，置我的颜面于何地呀？”恭亲王妃猜到恭亲王肯定会很生气，也肯定会对她有所处罚的，但是她怎么也没有猜到他出手这么狠，竟然一下子就夺了她的管家权。 没有了管家权，那么她这个恭亲王妃和没牙的老虎有什么区别？ “您让我怎么出去见人呀？” “既然你觉得没了管家权你就没法出去见人了，那么就干脆别出去了。”恭亲王却一点都不心软，“等明天我会对外宣布你感染了风寒，需要卧床休息，不便出门。” “您……您夺走了我的管家权，还想要软禁我？”恭亲王妃难以置信地看向恭亲王，“爷，您好狠的心啊。” “我……我不就是骗了大公主那点银两吗？实在不行的话，我双倍还给她不就好了？” “这是和银两多少有关吗？”恭亲王见恭亲王妃现在还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更觉得失望，“重点是你压根不应该动这个念头。” 说完，恭亲王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似的，他问恭亲王妃，“除了大公主的钱之外，你还有没有背着爷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没有，真的没有了。”恭亲王妃嘴上是这么说的，但是她却又下意识地回避了恭亲王的视线。 恭亲王见状，还有什么不明白？ “你你你……”恭亲王被气到不会说话了，“你就给爷好好地待在正院闭门思过吧，要是还想再闹的话，爷不介意让你成为爱新觉罗家第一个被休的福晋。” “别忘了，爷不止永绶一个儿子。” 如果恭亲王没有加上后面那句话，恭亲王妃或许不会信，可是他既然说出口了，那么恭亲王妃就不得不忌惮几分了。 一想到自己因为贪图大公主的那点体己而落得如今赔了夫人又折兵的下场，恭亲王妃顿时悔得肠子都青了。 恭亲王处置了恭亲王妃之后并没有放过晋氏，他回到恭亲王府做的第二件事就是给晋氏禁足，然后让人将三格格抱给庶妃吴氏抚养，并且给三格格改玉牒，记在吴氏的名下，同时还让吴氏代替恭亲王妃管家。 恭亲王这个决定对于晋氏来说自然是如同晴天霹雳了，她怎么也想不到恭亲王只是进宫一趟而已，她怎么就突然倒霉了？ 尤其是恭亲王把话说得极重，竟说她不配为人母。 然而对于恭亲王妃来说却并不是不能接受的，因为吴氏她知道，不仅是个庶妃，而且还是一个不得宠的庶妃。所以就算恭亲王想要抬举她，恭亲王妃相信府上大部分的奴才们也不会背叛她，向吴氏投诚的。 毕竟她膝下还有一个嫡长子，而吴氏可什么都没有。 然而恭亲王妃这口气松得有点早了，因为吴氏现在是庶妃没错，可恭亲王已经决定了准备给吴氏请封侧福晋了。 恭亲王自己也很清楚，恭亲王妃打理恭亲王府这么多年，早就积威深重，小小一个庶妃只怕是没有办法动摇恭亲王妃的根基的。 可是如果不是小小一个庶妃，而是一个侧福晋的话，那么效果就不一样了。 恭亲王写好给吴氏请封侧福晋的折子之后，唯一庆幸的大概就是他的嫡长子永绶如今还在宫里，不知道府上发生了什么事。 小太子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第二天早早就跑来坤宁宫打算陪明月用膳的小家伙看着和明月一样没有梳妆的大公主，他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 别以为他人小就不知道了哦，大姐姐这个样子肯定不是早早就从北五所来到坤宁宫，她一定是昨天晚上就在坤宁宫留！宿！了！ “你你你……你们……” 小太子伸手指着明月，又指着大公主，那副震惊中又带着愤怒，愤怒中又带着难以置信的表情活像是来抓奸的。 “你们太过分了昂！” 第103章 第 103 章 自从小太子被允许在坤宁宫留宿之后,在这小一年的时间门里，小家伙在坤宁宫留宿的次数可是远超他在乾清宫留宿的次数。 昨天要不是因为是康熙的生日，小太子是说什么也不愿意答应康熙留在乾清宫睡觉的。 要知道就算明月现在怀孕了,小太子没办法再和明月一块睡觉,他也愿意在坤宁宫睡觉哇。 试想一下，要是他在坤宁宫留宿的话,一觉醒来就可以早早见到他皇额娘了,那该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呀？ 小太子因为孝顺他皇阿玛,所以愿意放弃这样一次幸福的机会，嗯，虽然只是短暂的放弃,但是至少他昨天晚上还是答应了他皇阿玛不会回坤宁宫打搅他和他皇额娘不是吗？ 结！果！ 他皇阿玛不让他回坤宁宫,却让他大姐姐来坤宁宫留宿了？ 呜呜呜他皇额娘肚子里的孩子都还没有出生跟他争宠呢，他就先失宠了吗？ “我生气啦！” “我超生气哒！” “哄都哄不好那种！” 坐在椅子上的小太子一边抱着自己的小胳膊,一边撅着嘴告诉明月她们自己现在有多生气。 看到小太子这个样子,大公主下意识地觉得有些不安和紧张。 因为大公主不是不知道小太子对明月这个皇额娘有着浓浓的占有欲，平日里大公主会很注意这个，同时她也没有想过和小太子争明月。 但是昨天发生了那样的事情,正处于极度需要别人安慰的大公主压根就没有想起这件事,她只一心贪恋明月带给她的慰藉。 经过一个晚上的时间门，大公主的心情已经平复下来了,再加上见到小太子这个模样，大公主很难想不起来他对明月的占有欲。 大公主虽然自幼就在紫禁城长大，但是她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自己不是康熙的亲生女，而是他的养女。再加上亲眼目睹宫里上上下下的人都对小太子那么重视和紧张，所以不用别人怎么说，大公主都知道小太子这个弟弟她是不能够随便得罪的。 哪怕明月昨天晚上跟大公主说了那么多,她也做出了一点点的改变，但是仍然是不够的。 要不然大公主现在看到小太子这么生气，她的第一反应也不会觉得不安和紧张了。 大公主的反应，明月看在眼里，但是并没有说什么，也没有觉得失望，因为大公主的性情如此，不是她一两句话就可以让她马上改变的。 明月的手搭在大公主的肩膀上，目光却看向了小太子，问他：“你这么早来坤宁宫肯定没有用早膳吧？想吃什么？面还是粥？” 小太子：“……？？？” 想吃什么？ 面还是粥？ 现在是问这个的时候吗？ 还在生气的小太子虽然嘴上说自己生气了，哄也哄不好的那种，但是其实心底里是盼着他皇额娘赶紧来哄他呢。 结果明月不仅不哄他，还不把他的生气放在眼里？ 就……就好气哦！ 小太子气呼呼地道：“粥。” 大公主：“……？” 小太子气呼呼地问：“是艇仔粥吗？” 大公主：“……？？” 见明月点头，小太子最后气呼呼地道：“那我要多加油条。” 大公主：“……？？？” “行，我让大师傅给你做放油条。”明月对小太子说完，低头看了大公主一眼，对她笑道，“看到了吧？你的二弟弟虽然是属虎的，但是也只是个纸老虎而已，怕他做什么？” 听到明月这话，大公主仰着脑袋看了她一眼，然后再看了一眼继续坐在那儿气呼呼的小太子，突然觉得不能得罪的太子弟弟好像也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吓人。 “我才不是纸老虎，我是大老虎。”小太子对于明月对自己的这个评价格外的不高兴的，不仅要为自己正名，还冲着她“嗷呜”了一声。 但凡小太子没有“嗷呜”这一声还好，他一“嗷呜”，可是挺可的，只不过不是可怕的“可”，而是可爱的“可”。 明月带着几分无语地胡噜了一下小太子的脑袋，然后吐槽道：“你马上就要六周岁了，为什么还这么傻啊？” “不可能，我才不傻呢皇额娘。”小太子听到明月说自己傻，第一反应就是反驳了，但是反驳完了，他又想起自己刚刚做的事情，好像…… 确实是有点傻哈。 于是小太子的语气就变得有些犹豫起来了，“不可能叭，难不成我越长大越像皇阿玛？” 他皇阿玛就是挺傻的呀。 康熙：“……？？？” 也就是康熙这会儿不在现场了，要不然的话肯定会被小太子这句话给气到想要让他知道花儿为什么这么红了。 而明月鉴于不是当事人，所以听到小太子这话顿时就忍不住笑了起来，就连听懂了小太子这句话的弦外之音的大公主也情不自禁地露出了一个笑容。 嘴上说着自己哄都哄不好的小太子本来是盼着明月来哄哄他的，结果好家伙，明月甚至都不用哄小太子，只是随便几句话分散他的注意力，小太子的气就慢慢地消了。 当然了，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这艇仔粥实在是太好吃啦。 小太子原本吃油条就喜欢直接吃，因为脆脆的，又香香的，别提多美味了。但是自从跟着明月一块吃过艇仔粥之后，他才知道油条居然还可以泡在艇仔粥里面吃。 小太子拿着汤匙将其中一块油条摁到艇仔粥里面之后，不一会儿就用汤匙见它舀了起来，吸收了粥水的油条吃起来虽然不再脆，但是一口咬下去，被油条吸收在内的粥水一下子迸溅出来的口感实在是太美妙啦。 好吃到小家伙的眉毛都要飞起来了。 明月平时也爱吃艇仔粥，但是今天她更想要吃面，就让大师傅给她做了一碗酸菜肥牛面，这碗面刚端上桌的时候，香气霸道到完全吸引了桌上三人的注意力。 “皇额娘，我也要吃你的面。” 小太子自己的那碗艇仔粥都还没有吃完呢，目光就开始巴巴地盯着明月面前的那碗酸菜肥牛面不放了。 而大公主也差不多，她今天早上没有吃面也没有吃粥，而是按照往常那样吃饽饽。 用粘米做的饽饽呈金黄色，看起来平平无奇，但是凑近能够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吃起来也颇为可口。 事实上如果饽饽不好吃的话，大公主再委曲求全也不会隔三差五的就拿它当主食。 但是平日里大公主爱吃的饽饽，今天到了酸菜肥牛面的面前竟然有点黯然失色了。大公主看着明月面前的那碗香煞人的酸菜肥牛面，一时之间门竟然觉得自己手里的饽饽都不香了。 换做是平时的话，就算大公主再怎么眼馋别人的食物，她也不会主动跟人要，甚至不会在别人面前流露出半分她想要吃的神情。 一来她觉得那样不好，二来她怕被人笑话。 但是见小太子和她一样也想吃明月的那碗酸菜肥牛面，他倒没有客气，而是直接就开口了，再想到明月昨天晚上跟自己说过的话，大公主犹豫了一下，然后小小声道：“我也想吃皇额娘。” “想吃面可以，想吃皇额娘就实属有点大逆不道了。”明月这话一出，大公主先是一愣，反应过来自己刚刚说的话确实是存在歧义，她尴尬之余，又有点想笑。 大公主觉得明月这位皇额娘和她想象中的额娘不太一样，和她想象中的皇后也不太一样，但是莫名的她更喜欢这样促狭的皇额娘。 “吃吧。”明月没有让小厨房再给小太子和大公主他们重新做两碗酸菜肥牛面，而是让芳春她们取两个小碗过来，然后从自己那碗里各自给他们分了一些。 “就吃这点尝尝味道好了。”也不是明月抠门，舍不得给大公主和小太子多吃，而是他们各自有自己的早膳，真的让他们吃一整碗酸菜肥牛面的话，只怕能把他们撑死了。 手工揉出来的面条劲道而弹牙，切成五毫米左右宽度的酸菜酸脆鲜嫩，再加上肥瘦相间门的肥牛，三者组合在一起一口下去，简直美味到让人吃了还想再吃。 看到明月吃酸菜肥牛面吃得这么开胃，一旁伺候的芳春等人自然是既开心又纠结了 开心的是王世林说过有些孕妇头三个月会因为怀孕的原因，导致没胃口，甚至会出现孕吐的症状，但是好在她们的娘娘都没有发生这种情况，见明月吃嘛嘛香的，芳春她们当然高兴了。 毕竟想要明月肚子里的孩子好，首先明月得好嘛。 而纠结的是芳春她们听说了民间门有一个说法叫“酸儿辣女”，作为明月的丫头，芳春她们当然盼着她一索得男了。 不是她们不喜欢小格格，实在是因为在时下，生儿子对明月来说才是最好的。 按理来说，明月现在吃酸菜肥牛面吃得这么香，芳春她们应该高兴而不是纠结才对的，毕竟她们都想让明月生儿子嘛，但是问题是明月昨天吃辣也是吃得这么香的。 所以芳春她们可不就是纠结了嘛。 而正在吃着酸菜肥牛面的人倒是没有芳春她们想那么多了，毕竟他们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自己的早膳上。 小太子还好一些，他不仅经常在明月这儿留宿，还经常在这儿用膳，跟着明月可是吃了不少这个朝代没有的好东西。 大公主就不行了，她虽然也有在坤宁宫用过膳，但是次数极少，所以第一次吃到肥牛的她简直可以说是惊为天人了—— 世界上还有这么好吃的牛肉？ “皇额娘，这个牛肉怎么可以切得这么薄呀？”大公主实在是好奇，所以忍不住问明月了。 “这不是用切的，是用特殊的工具卷出来的。”明月道，“而且也不是单纯从牛肉上卷下来，还得经过好几道工艺，你要是爱吃的话我让小厨房的大师傅教北五所的御厨，到时候你想吃可以让他们给你做。” “谢谢皇额娘。”大公主弯着眼睛跟明月道谢。 正在吸溜面条的小太子看看明月，再看看大公主，虽然他不知道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小家伙敏锐地发现他皇额娘和他大姐姐之间门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了。 这让小太子忍不住又生出了几分危机感，他把嘴里的面条咽了下去之后开口问道：“大姐姐，你昨天晚上为什么在皇额娘这里睡哦？” 大公主听到这话，并没有直接回答小太子，而是下意识地看了明月一眼。 虽然大公主什么都没有说，但是从她的这个反应，明月可以明白她的意思了，她不想让别人知道昨天发生的事情。 明月完全可以理解，因为这是大公主自己的私事，所以明月完全配合她，张嘴就对小太子道：“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你大姐姐有事情跟我说，所以就干脆在坤宁宫留宿了。” “哦。”小太子也不知道有没有相信明月这话，反正他问完之后也没有继续追问大公主究竟有什么事情要跟明月说，只是继续问，“那大姐姐昨天晚上在哪里睡哦？” “是睡在我的屋子吗？” “还是让芳春姐姐她们给大姐姐重新收拾一个屋子呀？” 比起小太子一开始问的那个问题，这三个问题对于大公主来说就显然不是什么问题了，她下意识地开口道：“没有，我昨天晚上是和皇额娘一起睡的。” 来不及开口的明月：“……” 完了。 不得不说明月带小太子这个便宜儿子是带出经验来了，这不，一听到大公主这么回答，明月就知道要遭了。 果不其然，爱吃醋的小太子刚刚知道大公主在坤宁宫留宿都已经那么生气了，更何况现在得知大公主昨天晚上不仅在坤宁宫留宿，而且还和明月一起睡？ 小太子当下一个没拿稳，手里的汤匙“哐当”一声的跌落在碗里，只见他看看大公主，又看看明月，然后张嘴就“哇”了一声：“呜呜呜呜我这次是真的哄都哄不好了。” 她们都欺负人呜呜呜呜！ 大公主出了这样的事情，于情于理，明月都没有办法瞒着太皇太后，虽然可以预见她老人家知道之后肯定得生气了。 事实上太皇太后也确实是生气了，因为她根本没想到在自己的眼皮底下还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说来也是多亏了昨天的那个小太监，要不是他碰巧撞到了小翠，别说我们了，只怕大公主这会儿都被蒙在了鼓里。”明月觉得真相虽然残酷，但是大公主早一天知道，总比晚一天知道的要好。 毕竟越早知道，倾注的感情就越少。 太皇太后的想法和明月是一样的，但是她还是觉得生气，既气大公主小小年纪，居然这么能藏事儿，又气自己把大公主放在自己眼皮底下却没有照顾好她。 当然了，太皇太后更气的是恭亲王妃和晋氏这两个女人。 “正所谓虎毒不食子，大公主是晋氏所生，她一个亲娘不怜惜大公主小小年纪就得在深宫里生活，反倒是觊觎她那点体己，她这么做简直枉为人母了。” “还有老五家的，这么多年了，眼皮子还是那么浅，她真当哀家不知道她背地里是怎么埋怨哀家的？她也不想想看，但凡她多做点人事，哀家也不至于那么看不上她。” 太皇太后骂完晋氏和恭亲王妃之后，就问明月：“老五呢？他有说怎么处理这件事吗？” 明月摇摇头：“不过皇上昨天晚上说了，五弟回去之后会把这件事处理好的。” 至于恭亲王要怎么处理，明月还不知道，但是没关系，她当天就知道了。 因为恭亲王要收拾恭亲王妃和晋氏的决心很大，也很坚决，第二天就把给吴氏请封侧福晋的折子送到了康熙的御案前，并且给三格格改玉牒的事情也告知了宗人府。 “吴氏？”明月从康熙那儿知道了恭亲王是怎么处置恭亲王妃和晋氏之后，她对即将要成为恭亲王府侧福晋的吴氏很好奇，“她在五弟府上很得宠吗？五弟这么提拔她？” “朕一个当兄长的，对自己弟弟的后院女眷哪个得宠，哪个不得宠都一清二楚的话，那么是不是有点不太对劲？”康熙反问了明月一句，明月听了之后觉得—— 唔，好像确实是哈。 康熙说完之后，话锋一转，“不过这个吴氏，朕确实是有印象，对她也了解。” 哦？ 明月顿时看向康熙，眼神变得奇奇怪怪的。 他一个当兄长的，对自己弟弟后院的女眷有印象也了解是不是有点不太对劲？ “你那是什么眼神？”康熙一眼就看懂了明月这个眼神的含义，顿时笑也不是，气也不是，他道，“老五后院的这个吴氏是恪纯长公主的庶女。” 恪纯长公主？ 明月回忆了一下，很快就反应过来这位恪纯长公主是何许人也了，她就是太宗皇帝的第十四女。 明月为什么那么快就想起她呢？原因很简单，因为恪纯长公主就是后世人们所说的建宁公主，嫁给了平西王吴三桂的儿子吴应熊的那位。 在《鹿鼎记》中，建宁公主是康熙的妹妹，但是事实上历史上的建宁公主可是康熙的姑姑。 因为和吴应熊的这场政治婚姻，所以恪纯长公主即便嫁人了，也依然留在了京师。只不过明月只知道恪纯长公主的存在，并没有见过她本人。 因为在吴应熊和亲子去世之后，恪纯长公主便从此闭门不出了。 明月掰着手指头算了算关系，然后道：“所以算起来的话，吴氏也是你和五弟的表妹？” 不等康熙点头，明月就道，“皇上，你的表妹可真多呀。” 虽然明月也算是康熙表妹大军里的一员，但是她不得不说一句，“我怎么感觉这北京城，一块砖头砸下去，随随便便就能够砸出七八个你的表妹？” 康熙被明月这个夸张的说法给逗笑了，他道：“这可不能怪朕。” 也不是他想要那么多表妹的好吗？ 康熙觉得这都是长辈们的锅。 明月也就是那么随口一打趣而已，所以也就没有在这个话题上多纠缠了，只是道：“既然吴氏是这个身份，那么我大概可以明白五弟为什么提拔她了。” 那当然是因为吴氏有这样的资本和恭亲王妃搞对抗了。 虽然恪纯长公主不一定那么看重吴氏这个庶女，毕竟她也是有亲生女儿的，但是不管怎么说，恪纯长公主都是吴氏的嫡母，和恭亲王也勉强算得上是表兄妹，有了这层关系在，恭亲王一心要扶持吴氏的话，说不定真的能够让恭亲王妃狠狠地吃一个教训。 至于吴氏是不是糊不上墙的烂泥，明月倒没有这么想过，因为恭亲王既然选择了扶持吴氏，总不可能只看中她是恪纯长公主的庶女这个身份吧？ “我现在就盼着吴氏赶紧抖起来。”明月心想，就算是气不死恭亲王妃，能气得她乳腺增生也是好的。 “你就那么想看到老五福晋倒霉？”康熙其实更想问的是她是不是好歹在他面前装一下？ “当然想了。”明月道，“她连小孩儿的钱都骗，这样的人太可恶了。” 恭亲王妃觉得自己比晋氏好一点，因为她不是大公主的亲娘，所以骗起她的钱来没什么心理负担，但是在明月看来，晋氏也好，恭亲王妃也罢，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所以明月能不盼着她倒霉吗？ 盼盼都没有她那么盼。 明月盼着恭亲王妃倒霉，而小太子同样也盼，不过他是盼着今天晚上在坤宁宫留宿，还盼着和他皇额娘一块睡。 康熙可不知道小太子还有这个“野心”，用完膳后他就开始赶人了。 “等等，我还不能走。” “为什么？” “因为我有事情要跟皇额娘说哇。” “什么事？” “都说让你等等了。” 小太子心想，他现在不是努力在想有什么事情可以跟他皇额娘说嘛。 康熙：“……？？？” 第104章 第 104 章 康熙一开始不明白小太子让他等什么,以为他是突然忘了要跟明月说什么事情，但是盯了他一会儿之后康熙就反应过来了—— 他哪里是突然忘了要跟明月说什么事情？ 他分明是不知道要跟明月说什么事情啊！ “想不出来就别为难自己了。”康熙笑着对小太子道，语气里带着几分无语和好笑。 小太子现在正为了今天晚上能够和明月一起睡而费尽心思,绞尽脑汁呢,所以听到康熙这句话，小家伙能高兴吗？ 他当然不高兴啦。 小太子冲着康熙“嗨呀”了一声，然后气呼呼地道：“皇阿玛你好烦人喏。” 怎么会有这么烦人的阿玛呀？ 被小太子嫌弃烦人的康熙一点都不生气,反倒是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然后道：“朕这不是为了你着想吗？你个小没良心的,说,是不是跟你皇额娘学的？” “你完啦皇阿玛。”小太子听到康熙后面的这句话，顿时就跟抓到他什么天大的把柄似的，得意地冲着他“哼哼”了两声，然后道，“我终于想到要跟皇额娘说什么事情了。” “我要跟皇额娘告你的状。” 说干就干的小太子转身就飞快地朝明月那边跑了过去,边跑还边嚷嚷道,“皇额娘皇额娘我跟你讲哦，皇阿玛他说你坏话！” 康熙：“……？？？” 这样的儿子还能要吗？ “你小心些，别往你皇额娘身上撞。”康熙虽然被小太子突如其来的告状给气笑了,但是并没有忘了明月现在正有孕在身。见小太子跟一支箭似的咻的一声就往明月那边跑，生怕他往明月身上撞的康熙忍不住开口提醒了一句。 “我知道哒。”小太子觉得他皇阿玛是真的好烦人哦，他是不懂事还是记性不好呀？他当然不会往他皇额娘怀里撞啦,用得着他这么提醒？ 小太子跑到明月的面前,拉住她的手奶声奶气地跟她道，“皇额娘你不要跟皇阿玛好了，他说你的坏话。” “哦？”明月因为距离的原因，还真的没有听到康熙刚刚跟小太子说了什么,听到他这么说，便看了一眼朝着他们这边走了过来的康熙，然后低头笑着问了小太子一句，“你皇阿玛说我什么坏话了？” “皇阿玛说我是小没良心的，还说我是跟你学的。”小太子小嘴叭叭的就告了他皇阿玛一状，“皇额娘，皇阿玛这不是冤枉人吗？我不是小没良心的，皇额娘你也不是哇。” “就是，这不是冤枉人吗？”明月立马跟小太子同仇敌忾起来，佯怒瞪了康熙一眼，“别以为你是皇上就可以胡说八道了，我怎么就成了没良心的？” “还有我，皇额娘。”小太子提醒了明月一句，然后明月又把小太子加上，“我和保成怎么就成了没良心的？” “就是就是。”有了明月撑腰的小太子立马就狐假虎威起来了，一手拉着明月的手，一手叉着腰，那小模样别提有多嘚瑟了。 看到明月和小太子这个模样，康熙能够跟他们争辩吗？那必须是不能的。 九五之尊是很尊贵，也很至高无上，但是没有人打包票说九五之尊的家庭地位就一定高的。 “是朕说错话了。”不能跟明月他们争辩的康熙只能够认错，然后低头看向小太子，“状你告完了，这会儿能走了吧？” 那当然是不能的呀。 小太子没想到康熙这么快认输，他还以为能够互相争辩几句，帮他拖延一下时间，结果呢？ 小太子看向康熙的眼神瞬间就多了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意味，虽然嘴上一句话都没有说，但是面上的表情就像是在说—— 你就不能争气一点吗？我不中用的皇阿玛！ 康熙：“……？？？” 康熙觉得自己好像看明白小太子的意思了，但是他觉得自己还不如看不明白呢，因为一看明白就生气：“保成……” 又喊他的名字做什…… 嗯？ 名字？ 小太子一下子就想到拖延时间……不是，是一下子就想到要跟他皇额娘说什么了：“皇额娘，你今天不是说了想要给大姐姐她们取名字的吗？” 被小太子这么一打岔，康熙也就暂时放下了要赶人的念头，朝着明月看了过去：“取名字？” “对，我差点忘了这件事了。”有了小太子的提醒，明月很快就想起来了，她道，“保成保清都有名字了，虽然不是大名，那大公主她们也该给取个名字吧？” 明月一开始是用大公主的序齿称呼她的，因为那时候她并不知道她的名字是什么，而清朝的公主是只有在出嫁之前才会有封号的。 后来明月依然用大公主的序齿称呼她，不止是她，就连其余几个公主也一样，不是因为明月和她们不熟，而是因为她们压根就没有取名。 也是从那个时候明月才知道，原来爱新觉罗家的公主在幼年时基本上是没有名字的。明月不知道这个规矩是不是源于重男轻女，但是经过了昨天的事情之后，明月却突然想要给大公主取个名字。 她道：“小公主年幼，可以暂时不取，但是大公主和二公主都比保成要大，至于三公主就算比保成小，也小不了几天，总不好保成保清都有小名了，大公主她们却什么都没有。” 虽然明月只是想给大公主取个名字而已，但是总不好真的把二公主她们落下。 康熙原本不知道明月的想法，直到他答应给大公主、二公主和三公主取名的时候，她一口就说出自己给大公主取的名字后，康熙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了。 敢情她提议给公主们取名，二公主和三公主只是捎带的？ 康熙心里面是这么想的，嘴上也是这么问的，直把明月问得不高兴了：“皇上你这话也说得太难听了，什么捎带的？我分明是想要为你分担，怕你一下子要取三个名字会太费脑子而已。” “你怎么咬人吕洞宾哪？” “这句话我听懂啦。”小太子突然兴奋起来，“皇阿玛，皇额娘骂你是狗。” 康熙：“……” 朕让你读多点书是为了让你这个时候显摆的吗？ “闭嘴吧你。”康熙都不想搭理小太子这个“孝顺”儿子了，他倒没有和明月继续争辩她提议给公主们取名，二公主和三公主是不是捎带的问题，他只是问道，“你怎么想到给大公主取名南乔？” “我这是盼着她能够像一棵小树苗那样，能够在经历了风吹雨打之后茁壮成长为一棵参天大树。”所以即便有许多包含了美好寓意的名字，明月仍然选择给大公主取名南乔。 康熙闻言，点了点头，本来给孩子取名，名字里就蕴含了父母对孩子的期盼，如此一来，南乔这个名字倒是取得不错。 不过如果明月不是一开始就先说出她给大公主取的名字的话，那么康熙大概会给三个女儿取满人的名字。 毕竟满人也有不少寓意很好的名字。 “那大公主就取名南乔。”康熙思索了一下，很快的，他就给二公主和三公主也取好了名字，“二公主叫令仪，三公主叫文茵。” 明月念了两遍二公主和三公主的新名字，发现都蛮好听也蛮好记的，当下点点头：“行，那她们就叫这个名字吧。” 明月取的，康熙没有意见；康熙取的，明月也没有意见。如此一来，给大公主她们取名的事情算是告一段落了，于是康熙再次开始赶人了。 “行了，给你姐姐妹妹的名字都取好了，你赶紧回去睡吧。” 小太子：“……？？？” 这难道就是他皇阿玛取名那么快的原因吗？ 小太子假装扭头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然后道：“天色都那么晚了，外面那么黑，难道皇阿玛你不打算留我在这儿睡一晚上吗？” “不打算。”康熙道，“怕黑朕让奴才给你多提几个灯笼。” 小太子：“……？？？？？？” 他皇阿玛真的是好狠一男的哇！ 没能顺利留在坤宁宫和明月一块睡觉的小太子要不高兴了，但是大公主她们姐妹三人却高兴得很。 因为第二天康熙就下旨给大公主她们赐名了。 二公主和三公主有多喜欢自己的名字，大公主不知道，她只知道她非常喜欢自己的名字，尤其是得知自己的名字是明月取的之后，她第一次大胆地抱了抱明月，然后道：“皇额娘您放心，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你不要觉得我给你取的名字这么朴实无华就好。”明月笑着拍拍大公主的脑袋。 “我才不会呢。”大公主心想，而且她也不觉得“南乔”这个名字听起来朴实无华，她觉得比她皇阿玛给两个妹妹取的名字要有意义得多了。 当然了，这话大公主是不敢，也不会说出口的，她在心底里默默地念了两遍自己的新名字，然后嘴角就忍不住扬了起来。 她可太喜欢她的新名字啦。 如果说大公主当初第一次见到明月的时候，仅仅只是对她这位皇额娘有一些好感的话，那么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接触和相处，尤其是经历了之前的那件事，大公主对明月就不仅仅只是喜欢那么简单了，对她还多了几分依恋。 明明大公主和明月认识还不满一年，也明明大公主和明月都没有太亲近的血缘关系，可是偏偏她这会儿对明月的亲近和信赖却远超对恭亲王这位生她的亲爹。 来到慈宁宫的恭亲王见大公主一见到他，脸上的笑容就变得不如刚刚和明月相处时的轻松和自然，恭亲王心里当然是有些失落了。 但是也仅此而已，因为他知道，这不能怪大公主对他不亲近。 毕竟他虽然是她的生父，但是却从来没有养过她，和她相处的时间加起来都不如明月这位和她没有太多血缘关系的养母。 所以恭亲王很快的就收起了自己的那点失落，上前给太皇太后、太后和明月请安之后，便笑着看向大公主：“我刚刚在来慈宁宫的路上听说皇上给大公主你们取名了是吗？” “是。”大公主点点头，“皇额娘……和皇阿玛给我取名南乔。” 一听到大公主这话，恭亲王就知道“南乔”这个名字是谁取了，他的文化水平不算高，但是从大公主的新名字里，他也听出了给她取这个名字的人对大公主的期盼。 当下恭亲王对明月拱拱手道：“大公主……南乔有劳皇后娘娘费心了。” “五弟你说这话就见外了。”明月道，“且不说南乔这会儿得喊我一声‘皇额娘’，便是不喊，那也是我的侄女，我自然盼着她好的。” “如今这里也没有外人了，要是五弟不嫌弃的话，我这个当嫂子的想跟你说几句掏心窝子的话。” “皇嫂您言重了。”一听到明月这话，恭亲王也识趣地改掉了对明月的称呼，“您是弟弟的嫂子，又是南乔的皇额娘，您愿意跟弟弟说几句掏心窝子的话，那是弟弟的福气，您请讲。” “我知道五弟你是男子汉大丈夫，心里挂念着的都是一些国家大事，也不如女子那般细心。但是不管怎么说，你都是南乔的生父，而这点南乔打小也是知道的，她如今快十岁了，指不定几年后就得出嫁。” 明月接着道，“如今南乔住在宫里，一年和你见面的次数一只手都数得过来，更别提她嫁人之后了。所以趁着她没嫁的这几年，五弟你多疼疼南乔，她好歹是你第一个女儿，难道你就不怕现在不疼疼她，日后就没这个机会了？” 如果恭亲王对大公主这个女儿毫无感情的话，那么明月自然不会对他说这番话了，因为说了也是白说。 但是很显然，恭亲王对大公主这个女儿还是有点父女情的，或许不多，但是足够让他在听完明月说的话之后，勾起了他对大公主的那腔慈父心肠了。 虽然明月这番话确实是存在了一些夸张的成分，但是恭亲王仔细想想，又觉得明月这话说的没有毛病。 因为恭亲王打从大公主被抱到宫里抚养的第一天就知道了，他这个女儿早晚要嫁到蒙古去的。真到了这一天，他们父女两人说不定这辈子都再无见面的机会了。 一想到这儿，本来现在就对大公主十分愧疚的恭亲王突然就情绪上头了。 见自己的亲爹突然感情充沛、虎目含泪地看着自己，大公主：“……？？？” 突、突然不是那么需要父爱了。 恭亲王那一腔父爱没有被激活的时候还好，一被明月激活了之后，父爱就犹如波涛汹涌的海水，直接往大公主那儿涌了过去。 本来恭亲王之前说好了，不管大公主这两年多的时间里究竟给了晋氏（和恭亲王妃）多少钱，他都双倍还回给她。 结果情绪上头之后，恭亲王觉得双倍还给大公主都不足以弥补他这个女儿受到的伤害：“南乔你先收着这些银票，晚些我再让人给你送一些来。” “你有什么想要的都可以跟我说，我给你寻来。” “不、不用了。”面对恭亲王塞到自己手里的银票，大公主第一反应就是拒绝。 “要的，这些钱本来就该是你的，多出来的那些就当做是阿……五叔给你的零花钱。”恭亲王心想，正如他皇嫂所言，不管怎么样，南乔都是他的女儿，即便是养在宫里，喊他兄长做“皇阿玛”，可他就能够心安理得地对她不闻不问吗？ 说实在话，恭亲王觉得换位思考一下，他要是经历了这样的事情，不闹个天翻地覆就怪了。偏偏大公主除了哭一场之外，不吵不闹的，乖得让恭亲王越发心疼了。 “是啊，既然是你五叔给你的，你就收着。”明月见大公主一个劲儿地把银票往恭亲王那儿推，实在是看不过眼了，出声道，“这是你五叔的一番心意，正所谓长者赐，不可辞，南乔快收下。” 听到明月这么说，大公主犹豫了一下，只好收下恭亲王的那沓银票了，然后在明月的示意下对着恭亲王福了福身：“多谢五叔。” 看到自己的亲生女儿对自己这个亲爹这么客气有礼，恭亲王忍不住在心底里叹了一口气，但是面上却不显，摆摆手道：“不必那么客气。” 一旁的太皇太后见状，就让明月和太后先带大公主下去歇歇。 在场的人就没有一个是笨的，就连太后听到太皇太后这么说，也猜到了她老人家这是想收拾恭亲王一顿了。 反正不是自己亲生的，恭亲王被太皇太后收拾，太后可一点都不心疼。 虽然说恭亲王不是自己的亲生骨肉，恭亲王的女儿大公主更不是自己的亲孙女，但是谁让太后是看着大公主长大的呢？ 所以真的要论感情的话，太后显然对大公主这个便宜孙女更有感情。 所以太皇太后想要收拾恭亲王，太后不仅一点都不心疼，甚至还十分支持。 “那我们就先下去歇歇了，皇额娘。”太后第一个站了起来，然后就朝明月和大公主两人招了招手，带着她们一块离开。 她们留下来只会打扰太皇太后收拾恭亲王而已。 和太后一样，明月也不觉得心疼，倒是刚刚拿了恭亲王塞给她厚厚一沓银票的大公主也不知道是因为天生心软，还是被恭亲王突如其来的父爱给感动了，猜到了太皇太后要做什么的她离开时看向恭亲王的眼神都带着几分担忧。 恭亲王这辈子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两个人，一个是康熙，另一个就是太皇太后了。 虽然他在来慈宁宫之前就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但是一想到要被太皇太后收拾，他还是忍不住犯怵，直到看到了大公主这个担心的眼神，顿时，恭亲王觉得自己什么都不怕了。 他给了大公主一个眼神，示意她不用担心，他没事的。 等大公主被明月和太后带走之后，还沉浸在自己的女儿刚刚那么担心自己的欣慰中的恭亲王一扭头，就见太皇太后板着脸看着他，仿佛每一根头发丝都叫嚣着要收拾他。 恭亲王：“……！！！” 好吧，不怕是不可能的！ 说好的隔代亲呢？ 恭亲王怀疑太皇太后是不是忘了他是她孙子不是她儿子了？ 太皇太后是怎么收拾恭亲王的，已经离开了的明月等人是不知道了，等她们再次回来的时候，恭亲王已经被太皇太后给赶走了。 明月和太后原本想要从太皇太后的表情里猜测恭亲王被收拾到什么程度的，结果因为太皇太后的表情管理做得太好，两人看了半天，是一点收获都没有。 倒是太皇太后从大公主的脸上得到了一些收获：“那么担心你五叔吗？” “五叔他……对我也挺好的。”大公主是一个很容易满足的人，并非仅仅只是对恭亲王这个生父是这样，对她的生母晋氏也一样。 要不然晋氏也不可能凭着一年见不到两次的面，以及只能够落到纸面上的几句轻飘飘的“挂念”就把大公主哄得晕头转向了。 对于大公主这样的性格，有不好的一面，自然也有好的一面了，明月不做评判，但是正是因为她知道大公主是这样的性格，所以她刚刚才跟恭亲王说那么多掏心窝子的话。 因为恭亲王这个人吧，说他是个好父亲，他不配，但是要说他毫无慈父心肠，那也有点冤枉他了。 只能说恭亲王是一个很粗心的人，这就意味着如果没有人时不时地跟他提起大公主，他压根想不起来自己还得关心她。 毕竟这个女儿已经被抱到宫里养了嘛，再加上一年见不到几次面的，没有人提，难不成指望他自己想起来？ “既然你觉得你五叔对你挺好的，那日后他给你什么，你收下就是了。”明月对大公主道，“南乔你也不用觉得不好意思，难得你五叔有这样一份心，你拒绝了，那不是伤了他的心，又伤了你的荷包吗？” 那多不好呀。 明月心想仅仅只是伤了恭亲王的心那还没什么，大公主的荷包也跟着一块伤那才是真的伤。 听到明月这么说，大公主还没来得及开口，太皇太后就忍不住看了她一眼，然后道：“你别教坏孩子。” 明月：“……？？？” “训”了明月一句之后，太皇太后又看向大公主，然后对她道，“不过你皇额娘说的也没有错。” 大公主：“……？？？？？？” 第105章 第 105 章 也不知道是为了满足明月想要看恭亲王妃倒霉的心愿,还是真的心疼恭亲王这个被蒙在鼓里的亲弟弟，总之恭亲王给吴氏请封侧福晋的折子送到康熙面前之后，他很快就批准了。 甚至敦促宗人府的人赶紧给恭亲王府的格格改玉牒。 于是吴氏继不久前稀里糊涂地接下管家权和格格之后,又稀里糊涂地成为了恭亲王府第一位侧福晋，以及格格的“亲娘”。 “恭喜小主……不对,应该是恭喜侧福晋，贺喜侧福晋。”吴氏身边的婢女水香第一个反应过来,在恭送了前来宣旨的太监之后,立马笑着给吴氏道喜。 水香一开口，在场的其他奴才们也纷纷附和着给吴氏道喜。 这确实是喜事一桩,尤其是对吴氏和她身边伺候的奴才们而言。 要知道恭亲王并不是一个专情的人,哪怕恭亲王妃霸道，也制止不了恭亲王移情别恋，以及新宠一个接一个冒出来。 但是这些都和吴氏无关，因为她打从一入府就没怎么得宠过，之所以至今日子过得不算艰难，完全是因为她好歹是恭亲王的便宜表妹，恭亲王不宠爱她也不至于苛待她，而恭亲王妃则完全因为她没有威胁性而懒得针对她。 要说不甘心的话，吴氏肯定是有的，但是再不甘心又如何？吴氏有吴应熊那样的亲爹,就注定了她没有什么好前途了，再加上她生母又不是嫡母恪纯长公主，仅仅只是吴应熊后院的一个小妾而已,要不然她也不至于进了恭亲王的后院，仅仅只得了庶妃这样一个位份了。 要知道恪纯长公主的亲女可是嫁给了奉国将军噶尔图，虽然噶尔图的爵位不高,和康熙的亲近程度跟更比不上恭亲王，但是至少恪纯长公主的亲女嫁过去就是嫡妻，噶尔图看在恪纯长公主的份上也不敢怠慢自己这位落难的嫡妻。 不过吴氏再多的不甘，随着时间的流逝也渐渐消失了，尤其是得知自己的玛法吴桂在衡阳称帝，自己的嫡兄，也就是恪纯长公主的嫡长子吴世璠在贵阳继位之后，吴氏这一年多的时间里就没有哪天睡过一个好觉。 生怕自己哪天受到了他们的连累，就连恭亲王后院一个小小庶妃都做不成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吴氏哪里还敢奢望更多？她只盼着能够早日过上一些安稳平静的日子。 结果谁知道突然有一天，恭亲王不仅将原本属于恭亲王妃的管家权交给她，还让她抚养晋氏所生的格格。 突然天降馅饼，吴氏第一反应不是高兴，不是激动，而是惶恐和不安。要知道恭亲王妃膝下有子，把持后院这么多年，积威深重；而晋氏又是大公主的生母，虽然是老人了，在恭亲王那儿却还是有几分薄宠的。 她一下子夺了恭亲王妃的权和晋氏的女儿，吴氏都不敢想象她们两人要是同时对付她的话，她得死多少次才算够。 虽然恭亲王妃被禁足了，晋氏也被恭亲王亲口训斥不配为人母，可是压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吴氏可不敢断言她们没有翻身的一天，而吴氏怕的就是她们翻身后找自己算账。 所以这两天吴氏的日子可不好过，就怕恭亲王和恭亲王妃她们是在耍花腔，直到她现在成为了恭亲王府的侧福晋之后，她才终于确定了—— 恭亲王是动真格了。 他是真的要收拾恭亲王妃和晋氏。 “都起来吧，大家都有赏。”吴氏这两天悬着的那颗心总算可以落地了，受到水香等人的感染，她脸上也忍不住露出了一个笑。 倒不是说吴氏成为侧福晋之后，立马就不怕恭亲王妃和晋氏的报复了，而是即便事后会被恭亲王妃和晋氏两人报复，但是至少她已经得到好处了—— 一个实打实的侧福晋之位，一个上了玉牒的女儿。 虽然说侧福晋可立也可废，玉牒改了还能够再改，但是这样儿戏的事情吴氏相信恭亲王是不会做的。 不止吴氏是这么想的，水香她们也一样，因此她们起身后忍不住对吴氏道：“侧福晋，您也算是熬出头了。” 有了位份和子嗣之后，再加上管家权，吴氏的人生可以说是一下子实现了级跳。 正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一跃成为恭亲王府新鲜出炉的第一位侧福晋，吴氏现在哪怕是听到格格哭闹的声音，她也不觉得烦躁了，反倒是有了心思猜测恭亲王妃和晋氏到底做了什么事情，竟然惹得恭亲王要这般收拾她们？ “福晋那边就先不说了，晋氏这边，看格格那么亲近晋氏就知道她平日里肯定是待格格不错的，既然如此，王爷又怎么会说晋氏不配为人母？” 其实不止吴氏觉得奇怪，不少人也想不明白，因为恭亲王即便生气，也没有将恭亲王妃和晋氏做过的事情公之于众，对恭亲王来说，即便事情不是他做的，但是恭亲王妃和晋氏一个是他的嫡福晋，一个是他的庶妃，传出去他也跟着丢脸。 更别提这里面还涉及到永绶、大公主以及格格个孩子的颜面了。 但是恭亲王不将真相公开，不代表其他人不会去猜测的。想到恭亲王妃被禁足和晋氏被夺女这两件事发生在同一天，而且都是发生在恭亲王他们出宫之后，吴氏就忍不住猜测，事情是不是和宫里的大公主有关？ 不过吴氏心里虽然有所怀疑，却不敢去找恭亲王求证，更没有傻到跑去恭亲王妃和晋氏面前讨个答案了，因为用鼻子想也能够想得到恭亲王妃和晋氏现在肯定心情不好了。 事实上恭亲王妃和晋氏何止是心情不好？ 她们简直是一个要被气炸了，一个肠子都悔青了。 原本恭亲王将管家权交给吴氏的时候，恭亲王妃还不当一回事，她想着自己既是嫡福晋，膝下又是嫡长子永绶，一个无子无宠的吴氏拿什么来跟她较量？ 恭亲王妃和恭亲王夫妻这么多年了，她也算是了解他。他现在是生她的气了，但是他早晚有气消的那一天。 恭亲王妃那天确实是被恭亲王的话给吓住了，但是冷静下来之后她就知道他说那句话只是为了吓唬她的，因为恭亲王对永绶的看重所有人都看在眼里。 没错，他确实不止永绶一个儿子，但是其他的几个庶子只怕捆在一起也比不上永绶一个在恭亲王心里头的分量。 这么一想之后，恭亲王妃就更加有恃无恐了。 然而她怎么也没想到恭亲王竟然会做得这么绝，不仅将她的管家权夺走交给吴氏，竟然还真的上折子给吴氏请封！ “王爷他是疯了吗？”恭亲王妃得知吴氏已经晋升为侧福晋之后，第一反应是觉得难以置信，等她反应过来之后仍然觉得难以置信，“吴氏她算什么东西？” “她可是吴应熊的女儿，吴世璠的庶妹，王爷给她请封侧福晋，他就不怕哪天被吴氏连累吗？” “还是说王爷为了想让我颜面尽失，打算连自己的前程也赔上了？” 一想到裕亲王和纯亲王他们的后院都没有侧福晋，唯独他们府上有一个，恭亲王妃顿时就觉得自己这个脸丢大发了。 “福晋，您先别这么生气。”恭亲王妃的婢女出声开解道，“王爷他现在是正在气头上，您想想看吴氏进府这么久了，什么时候得宠过？想来王爷这次这么做，只是……嗯，只是想做给宫里的人看而已。” “毕竟大公主长在太皇太后和太后娘娘膝下，发生了那样的事情，王爷要是不表态的话，只怕太皇太后和太后娘娘就得亲自出手了。” 其实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恭亲王这么做最主要的目的就是为了给恭亲王妃一个教训而已，但是这个婢女说的也在理。 说实在话，真的让恭亲王妃选的话，那么她肯定选恭亲王来处置她了，至少他们当夫妻这么多年，肯定是有些情谊在的。 而太皇太后和太后跟她可没有什么情谊可言。 “那王爷也没必要真的给吴氏请封侧福晋啊。”爱面子的恭亲王妃宁可接受自己婢女给出的这个理由，她道，“早知道王爷会这么生气的话，那么当日我就不贪大公主那点银两了。” 要说恭亲王妃和大公主有什么仇的话，那是真没有，她之所以骗大公主的银两，单纯是因为眼皮子浅而已。 当年她生了儿子，晋氏生了女儿，恭亲王妃自然是高兴的，尤其是后来大公主被抱到宫里抚养，恭亲王妃更是觉得庆幸。 可是等她知道了太皇太后和太后因为怜惜大公主没少赏赐她，宫里的娘娘们也跟风给大公主送了不少的好东西，爱财的恭亲王妃就眼热了。 于是得知晋氏私下从大公主那儿骗银子花，恭亲王妃第一反应不是将这件事捅破，让晋氏倒霉，而是想着也掺一脚。 现在回忆起来，恭亲王妃如何不后悔？ 毕竟她现在真的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啊。 而晋氏更是后悔莫及，一连生了胎女儿，她确实是很失望，但是好歹一个女儿在宫里当了公主，一个女儿又健康活泼，晋氏想着只要她能笼络恭亲王的心，那么儿子说不定会有的。 便是没有，她的日子也不至于太难过。 但是她哪里想到有朝一日她从大公主那儿骗钱的事情竟然会败露？不仅得把骗到手的钱全都吐出来，就连剩下的，唯一一个女儿也得从她身边抱走，记在了吴氏的名下。 如果说恭亲王妃是赔了夫人又折兵的话，那么晋氏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但凡她当初没有起贪念，利用大公主对她的一片孝心从她手里骗钱的话，今天何至于此？ 可是晋氏现在后悔并不是后悔自己当初对大公主起了坏心思，而是后悔自己没有再谨慎一点。其实一开始她确实是挺谨慎的，但是后来见大公主那么好骗，又有恭亲王妃帮她打掩护，晋氏就失去了那份谨慎。 在晋氏看来，大公主是她生的，虽然她没有养过她，但是没有她，她又哪能进宫当公主？又哪能在宫里享福？ 所以她只是让她“给”她一点钱很过分吗？ 晋氏觉得一点都不过分，甚至觉得但凡大公主真的孝顺她这个生母的话，那么又哪里需要她隔差五地写信提醒她？ 说到底她就是没良心，晋氏心想，但凡大公主真的有良心的话，那么事情败露了，她也该给她求情才对的。 一想到这里，晋氏甚至后悔自己当初把大公主生下来了。 恭亲王府里的人生百态，住在紫禁城里的大公主并不知道，当然了，她大概也不想知道。 大公主只是单纯，为人心软而已，但是她不是傻的，也不是糊涂的孩子。 从前她不知道真相的时候，从来没有怀疑过晋氏，因为在她心里，她认为没有母亲会不爱自己的孩子的。但是自从知道真相，又从明月那儿得知并非每位父母都会爱每个孩子的道理之后，大公主虽然伤心，却也接受了这个事实。 而且凡事都怕有对比。 从前大公主那么相信晋氏，无非是因为她没有感受过母爱，但是自从和明月亲近之后，大公主才知道一个真正爱孩子的额娘是什么样的。 虽然明月不是自己的生母，但是对于现在的大公主来说，她已经把明月当做是自己的额娘了。 至于晋氏、恭亲王妃她们对她做过的事情，在大公主这里已经翻篇了。 “不是皇额娘您教我的吗？人一辈子短短几十年，与其把时间浪费在不爱自己的人身上，倒不如多花点时间在关心自己的人身上。” 大公主笑着对明月道，“我觉得皇额娘您这句话说得很有道理。” “我是教你多花点时间在关心自己的人身上，不是教你多花点钱在关心自己的人身上。”明月看着自己面前摆开的好几套新衣裳，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感动好，还是该好笑好了。 因为这些新衣裳都是大公主特意自己花钱让人给她做的。 “我听说你还给你乌库妈妈和皇玛嬷做了新衣裳？你五叔还你的那点钱够你花吗？” “不够。”大公主特别老实地摇摇头，然后道，“不过五叔说了，他以后每个月都会给我零花钱，让我不要省着花。” 明月：“……” 让你不要省着花而已，不是要你败家呀。 据明月所知，恭亲王之所以一直都容忍恭亲王妃抠门，有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他本来也不是大方的人。 不过不大方的恭亲王都愿意在大公主这个女儿身上花钱了，可见经过这次的事情之后，他确实是开始心疼大公主了。 “那么多钱一下子花出去了，你不心疼呀？”明月笑着问了大公主一句。 “不心疼呀。”大公主摇摇头，然后笑着道，“也就是我的钱不够了，要不然的话我肯定让人再给皇额娘您多做几身衣裳。” 反正已经换季了，也确实是到了该做新衣裳的时候了。 “够了够了，再做就多了。”明月心想，这就是养女儿的快乐吗？ 虽然她当初帮大公主并非是为了求什么回报，但是见大公主这么贴心和感恩，明月心里还是觉得暖暖的。 她道，“就算你五叔每个月都会给你钱，你也别这么挥霍，钱也不是非得花出去的，花不出去就存着。” “我知道的。”大公主明白明月这么跟自己说，是为了自己好，她不是不知好歹的人，“不过这次我是一定要给皇额娘您，还有乌库妈妈、皇玛嬷她们做新衣裳的。” “一来是想要谢谢你们。”虽然大公主是在太皇太后和太后的眼皮底下被恭亲王妃和晋氏给骗钱了，但是认真说起来的话好像也怪不到她们两位长辈的头上。 因为是大公主执意要瞒着不让人知道的，顺嬷嬷也曾劝过她跟太皇太后她们说实话——一方面是觉得晋氏在撒谎，一方面又觉得就算晋氏没有撒谎，那么她和她女儿也不该让大公主来养——但是被大公主拒绝了，甚至央着顺嬷嬷帮她保守这个秘密。 “二来则是因为马上就是皇额娘您的生日了，我原本想要亲手给您做一身衣裳的，但是……但是我才刚学女红没多久，别说是衣裳了，怕是连一块帕子都绣不好，所以只好花钱请人做了。” 大公主觉得既然不是自己亲手做的，而是花钱让人做的，那么只做一身的话似乎有点不够诚意。 因为这次的事情，多亏了明月的宽慰，她才能那么快从打击中走出来，所以大公主刚刚说的话是真的，要不是因为穷，她真的能再让人给明月多做几身新衣裳。 明月一听到大公主这话，顿时笑了，她道：“那你还是花点钱请人给我做新衣裳吧。” 如果换作是以前的话，听到明月这么说，大公主一定会胡思乱想，开始猜测明月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但是经过明月“□□”之后，大公主已经很敢表达了。 至少在明月面前是很敢的。 “皇额娘，您这么说是嫌弃我女红学得不够好吗？”大公主问。 “是有那么一点。”明月故意道，然后笑了笑，“你要是真的亲手给我做一件新衣裳的话，只怕你的眼睛和手都得受累了。” “你有这个心就好了，没必要真的这么做。” 而且大公主才多大？十岁都不到，明月好意思让那么小的孩子亲手给自己做一身新衣裳吗？ “不许做知道吗？”明月怕大公主阳奉阴违，忍不住多加了一句，“不然我收到也不会高兴的。” “好吧。”见明月说得这么正儿八经，大公主只好答应下来了，事实上她现在就算有这个心，也没这个能力呀，她笑着把话题转移到她让人给明月做的新衣裳上，问她，“皇额娘，这些衣裳您都喜欢吗？” “上次乌库妈妈生日的时候，我看您好像挺喜欢蒙古袍的，所以除了旗装之外，还让人给您做了一身蒙古袍和一身汉服。” “喜欢，当然喜欢了。”明月摸摸大公主的脑袋，“难怪别人都说生儿子是好听，生女儿才是好命呢。” 太皇太后寿诞那天，明月和大公主的关系还不算太亲近呢，结果就这样，大公主都能够发现她喜欢她那天穿着的那一身蒙古袍。 被明月这么一夸，大公主顿时抿唇露出了一个笑。 康熙当天晚上就知道了大公主提前送了明月好几身的新衣裳当做是她今年生日的礼物了，他道：“朕本来也打算让人给你做新衣裳的，没想到倒是让南乔抢先了。” 失策了，没想到居然有人提前送生日礼物。 “没事，还有几天才是我的生日呢，你还有机会再想想送什么。”明月心想，要是实在想不到要送什么的话，给她送黄金她也是接受的。 “给你送首饰？”康熙道，“正好衬南乔给你送的这些新衣裳。” 明月默默地瞅了康熙一眼：“皇上，你有没有觉得现在说，一点惊喜都没有了？” 被明月这么一提醒，康熙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似的：“好像是。” 明月：“……” 自信点，把“好像”去掉吧。 明月心想，得亏她没有抱什么希望，要不然她得被康熙这直男的行为给气到无语了。 看到明月嫌弃似的撇了撇嘴，康熙忍不住在心底里笑了笑，但是嘴上并没有解释什么。因此这会儿的明月并不知道，康熙真的在她生日那天给她准备了一个惊喜。 四月十日，这天是千秋节，也是明月这辈子的生日。 去年这个时候，明月还没有穿过来，所以今年的生日算得上是明月来到这个世界后的第一个生日。 明月一觉醒来，收到的第一份生日礼物就是小太子“亲手”做的长寿面，而且他还跟明月保证了：“皇额娘，以后你每一年的生日，我都给你做长寿面。” “我现在还小呢，等再过几年我长大之后，我就自己亲手给你做长寿面哦。” 小太子在“亲手”这两个字上面咬重了音。 “那么有心呀？”明月笑着问他。 “当然啦。”小太子奶声奶气地道，“因为我喜欢皇额娘哇。” 不用明月问，他就继续道，“最喜欢皇额娘。” “最最最喜欢皇额娘啦。” 犹记得大半个月前被小太子“警告”不要太过分的康熙：“……” 这是不是就是所谓的人比人，气死人？ 第106章 第 106 章 康熙也不是第一天领教到小太子的偏心眼了,事实上打从小家伙有了皇额娘之后，类似的情况无时无刻都在发生。 按理来说，康熙早就应该习以为常才对的,偏偏每一次看到他还是忍不住心梗，外加一点点的吃醋。 虽然小太子不是他一把屎一把尿地喂……咳咳，拉扯大,但是好歹他也疼爱了他这么多年了吧？怎么就愣是比不上明月这个给他当妈当了不到一年的皇额娘呢？ 康熙好奇，康熙想不通，康熙再好奇、再想不通也只能够接受。尤其是今天还是明月的好日子,所以即便听到小太子说的这些话,康熙也当做自己没有听到。 明月可不知道康熙心中所想,她这会儿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小太子，以及小太子“亲手”做的那碗长寿面上了。 她是知道在康熙生日的那天,小太子受到了大公主她们的启发——在太皇太后寿辰那天，大公主她们真·亲手给她们乌库妈妈做了一碗长寿面，祝福她长命百岁——自己“亲手”给他皇阿玛做了一碗长寿面的。 所以见小太子也“亲手”给她做了一碗长寿面，明月算不上有多惊喜,但是也确实是挺感动的，特别是听到小太子说的话,虽然她不确定他说的是不是真的，毕竟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不满六岁的小男人也算是男人了。 但是明月还是忍不住伸手胡噜了一下小太子的脑袋：“好小子，我还真没白养你。” 那确实。 听到明月这么说的康熙在心底里嘀咕了一句,只有他白养了而已。 小太子压根闻不到自己皇阿玛身上散发的酸味，被明月夸了，他立马就露出了一个笑，神情还透着几分得意和愉悦。 “皇额娘你快吃叭,等你吃完了长寿面之后，我还有给你准备别的礼物哦。”小太子说完，明月就好奇了，“还给我准备了别的礼物？” “是什么？” 别说明月了，就连康熙也想知道。小太子也没有卖关子，等明月吃完长寿面之后，小家伙就把自己给明月准备的另一份生日礼物也亮出来了—— 是一个很有分量的荷包。 明月从小太子的手里接过这个荷包之后，下意识地颠了颠，然后发现还挺坠手的。 明月笑道：“这里面装的该不会是银子吧？” 虽然明月没有透视眼，但是她可以确定里面装的肯定不是什么玉器，或者首饰之类的物品。 “皇额娘你自己打开看看呀。”小太子心急地催促了明月一句，见她打开荷包后见到里面装着的东西时眼睛忍不住瞪大了，小家伙就出声问她，“怎么样？皇额娘你喜欢吗？” “喜欢。” “当然喜欢了。” 看着荷包里装得满满当当的金元宝，明月怎么可能会不喜欢呢？她笑着看向小太子，“你怎么会想到送我这个？” 明月确实是想过康熙要是实在是想不到要给她送什么的话，可以选择给她送黄金。但是明月怎么也没想到，康熙都还没有给她送黄金呢，小太子就给她送了一袋子的金元宝了。 小太子闻言，脱口而出：“因为皇额娘你等下就会用到哇。” 她等下就会用到？ 明月听到小太子这么说，下意识地扭头看了一眼身边的康熙，问他：“待会儿宗室女眷和尚书命妇她们来给我行礼，我还得给她们赏钱吗？” 不用吧？ 明月心想，她怎么记得是不用的？ “当然不用了。”康熙一句话打消了明月的不确定，他给小太子找补道，“保成的意思大概是想着你待会儿可能会赏你宫里的奴才。” 小太子眨巴了一下眼睛，意识到自己刚刚差点说漏嘴了，连忙点点头附和着康熙的话：“没错没错，皇阿玛说得对，我就是这个意思。” 真的假的？ 虽然有一个说法叫做一孕傻三年，但是明月觉得自己还不到这个地步。她看看康熙，又看看小太子（重点看小太子），总感觉他们父子两人今天奇奇怪怪的。 “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明月忍不住开口问了一句。 “没有。”这是康熙的回答。 “当然没有了！”这是小太子的回答。 单听康熙的回答，明月倒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妥的，但是连同小太子的回答一起听，明月就明白了—— “你们果然有事情瞒着我。” 小太子：“……？？？” 谁？ 是谁暴露了？ 康熙：“……？？？？？？” 是谁暴露了他心里没点数吗？ 康熙低头看了一眼小太子，见他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着自己，一副嫌弃他拖了他后腿的模样，康熙顿时觉得他的母语不应该是满语。 为什么？ 那当然是因为他现在很无语了。 不过好在明月今天心情好，哪怕明知道康熙和小太子有事瞒着她，她也没有生气，甚至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 吃完了小太子“亲手”给她做的长寿面，再收下他送给她的一袋金元宝，明月就出发去慈宁宫给太皇太后和太后行礼了。 或者更准确的说，是去要礼物了。 太皇太后对明月这位孙媳妇很满意，而太后和明月又没有半点婆媳矛盾，所以在明月生日这天，两人都很大手笔的给明月准备了一份生日贺礼。 知道明月现在正怀着孩子，而且没满三个月，待会儿还得回坤宁宫接受后宫嫔妃、宗室女眷和尚书命妇的祝贺，所以太皇太后和太后并没有多留明月，很快的就让她还宫升座。 除了后宫的嫔妃们之外，从公主到镇国将军夫人，从一等公夫人到尚书命妇，在千秋节这一天，都得穿上朝服来坤宁宫给明月祝贺。 今天可是明月的好日子，别说是前来祝贺的女眷们了，便是后宫的嫔妃们往日里有什么恩怨，也不敢在今天这样的日子里闹事。 任谁也知道明月如今风头正劲，更别提肚子里还怀着孩子呢，要是惹她不高兴了，谁知道会怎么倒霉？ 后宫的嫔妃们和明月接触得比较多，对她稍微更了解一点，就这样，也有不少人觉得明月手段了得——废话，皇后要是手段不了得的话，能独占皇上这么久吗——更别提那些一年和明月见不到几次面的女眷们了。 有人趁着明月不注意的时候偷偷地观察了她一下，虽然单单从外表她们看不出来明月有多厉害，但是想到她的战绩——一入宫便收服了小太子这位继子，然后搞掉了安嫔这位宠妃，不仅用那拉氏生的儿子拉拢了宣嫔，最后还一脚将自己的心腹大患从贵妃的位置上踹了下去——不少人都忍不住在心底里“嘶”了一声。 其实这些事情的知情人并不少，但是并不包括这些家中没有姑娘入宫的女眷们，在她们看来，哪怕佟庶妃、李氏和那拉氏倒霉或许有咎由自取的成分在，但是这里面肯定少不了明月的手笔的。 退一万步讲，即便佟庶妃她们三人的事情真的和明月无关，可她以一己之力让整个后宫的嫔妃们都失宠了这总该是事实吧？ 去年这个时候明月还不是皇后，所以女眷们去年的今天并没有进宫给皇后祝贺，但是往前一点——去年康熙的万寿节那天她们可是进宫了。 那时候皇上的后宫虽然算不上百花齐放，但是得宠的嫔妃也是有的，已经被搞掉的佟庶妃和李氏就不说了，资历深一点的有敬嫔、端嫔等人，资历浅一点的有宜嫔、乌雅贵人等人。 但是现在呢？ 整个后宫只有皇后一枝独秀。 在这样的情况下，要让在场的女眷们相信明月没点手段，还不如让她们相信猪会飞呢。 她们可是听说了，自从皇后娘娘被把出喜脉至今都有一个月的时间了，可皇上仍然不是在坤宁宫留宿，就是在乾清宫留宿，一次绿头牌都没有翻过。 实话实说，这要不是皇后娘娘有手段的话，她们才不信呢。 毕竟男人嘛，在场已经嫁人的妇人们心想除非是死了或者不行了，否则的话怎么可能守得住呢？ 而万岁爷如今还活着，他不翻绿头牌总不可能是因为不行了吧？ 康熙：“……？？？” 别说不在坤宁宫的康熙了，只怕就连在坤宁宫的明月也不知道底下坐着的这些女眷们心里头在想些什么，她只知道大部分的人看向她的眼神是越来越敬畏了。 明月：“……？？？” 好家伙，她做什么了吗？ 什么都没做的明月不好意思把自己的疑惑问出口，但是等结束之后，见康熙和小太子两人竟然穿着常服来坤宁宫，明月倒是直接把自己的心里话问出口了。 “你们怎么这么穿？” 康熙和小太子平时也有穿常服的，但是鉴于他们一个是皇帝，一个是太子，所以即便是穿常服，他们的常服上也是绣有独属他们身份的图案。 可是今天不论是康熙还是小太子，他们身上穿着的这一身常服都看不出他们的身份，仅能够从他们身上的气势和衣服的料子判断他们不是普通人而已。 “不止我们这么穿。”康熙笑着道，“待会儿你也得这么穿。” 嗯？ 她也得这么穿？ 明月愣了一下，不等她反应过来康熙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就听到一旁的小太子已经迫不及待地开口道：“皇额娘，皇阿玛说今天是你的生日，他要带我们一块出宫玩。” 明月一听到最后的三个字，眼睛顿时一亮，目光自然而然地从小太子身上移到了康熙的身上：“真的吗？保成没有骗我？我们待会儿真的要出宫玩？” “真的，没有骗你。”康熙早就预料到明月会这么激动了，因为在太皇太后寿诞的那天，他也注意到了明月去到南苑之后，心情显然美妙了许多。 要不是因为康熙之前发现了这点，在明月生日的今天，他也不会给她准备这样一个惊喜。 “你要是还不去换衣裳的话，那么待会儿我们就没法出宫玩了。” 从康熙那儿得到了肯定的答复之后，明月立马就跟原地回血似的——别看刚刚明月只需要坐在椅子上接受众人的祝贺，但是她也不轻松，不仅得穿上朝服，还得维持自己作为一国之母的仪态，如此一来，那能轻松得了吗？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一听说能够出宫玩，明月顿时觉得自己的疲惫都烟消云散了：“你们等等，我很快就换好衣裳。” 明月现在终于反应过来小太子送给她一袋金元宝的时候为什么说那样的话了，敢情他们爷俩是真的有事瞒着她。 不过看在是好事的份上，她大方地原谅他们了。 “别着急。”康熙没忘了明月肚子里的孩子还没有满三个月呢，“慢慢来，我们有的是时间。” 不过康熙虽然担心，但是见明月得知能够出宫玩这么高兴，他心里也挺高兴的。 可见他送给她的这份惊喜是送到她的心坎里了。 其实何止是送到明月的心坎里？哪怕她并不知道其他人都送了她些什么（太多了来不及看），但是明月这会儿就直接拍板确定了—— 康熙给她准备的惊喜就是她今年收到的、最好的生日礼物。 “你怎么会想到带我们出宫玩？”明月直到换上了寻常的旗装，和康熙、小太子坐上了一辆不带任何标记的马车，她仍然有点难以置信。 如果说康熙同意在太皇太后寿辰那天，陪她出宫到南苑给她老人家庆祝生日，那么明月还可以理解。毕竟不论是历史上的康熙，还是她认识的这个康熙，对太皇太后确实是很孝顺。 但是今天是她的生日，康熙居然也愿意放下政务，带上小太子陪她一块出宫玩？ “是真的出宫吧？”明月不等康熙回答，就开口道，“马车不会到了宫门口就绕回去吧？” “真要是这样的话，那我真的要骂人了。” “朕是那样的人吗？”康熙见明月都坐上马车了，居然还一副半信半疑的模样，一时之间不知道该笑还是该气了。 就连和她没什么关系的女眷都知道在今天这样的日子不好惹她生气，康熙这位枕边人能不知道吗？ 他敢保证，他要是真的这么耍明月的话，那么凭着她的性子，她是真的会骂他一顿的。 不是在心里骂，是直接开口骂的那种。 康熙道：“你要是不信的话，可以掀开帘子往外看看，算算这个时候，也差不多要出宫门了。” 听到康熙这么说，明月还真的伸手去掀帘子了，伴随着嘚嘚的马蹄声，他们这一辆马车果然快要驶出宫门口了。 大概是因为康熙已经让人提前打过招呼了，所以守宫门的侍卫们压根就没有做任何的检查，就直接让马车驶了出来。 “我们真的就这么出来了？”明月手里的帘子并没有放下，而小太子也坐到明月的身边，把小脑袋往外探，“真的真的，我们真的就这么出来啦皇额娘。” 小太子自出生起就住在紫禁城里面，鲜少有机会出宫的，更小一点的时候倒还好，对外面的世界并没有那么向往，但是等长大一些之后就不一样了。 所以得知康熙给明月准备的生日惊喜就是带她出宫玩，小太子立马举双手双脚赞成，当然了，前提是把他也带上。 “不把我带上的话，我就提前告诉皇额娘哦。” 为了可以一块出宫玩，小太子连他嫡亲的皇阿玛也威胁上了。 也就是小太子了，换做是别的皇子皇女只怕没有这个胆子敢威胁康熙。 因为小太子的这个“威胁”，康熙“不得已”只能答应把他带上。 “这下相信了吧？”康熙问道。 “信了信了。”明月冲着康熙点点头，小太子也跟着傻乐起来。 “朕本来打算带你去南苑的，想着上次皇玛嬷寿辰那天你没机会骑马，趁着这次机会你倒是可以过过瘾，但是你这会儿肚子里还怀着孩子，不适合骑马，既然如此，那么朕就想着干脆带你出宫走走好了。” 康熙其实早在太皇太后寿辰那天他就已经想好了给明月准备一个什么样的惊喜了，但是谁知道计划赶不上变化——太皇太后的寿辰之后，明月居然把出了喜脉。 当然了，这样的变化是康熙喜欢的，因为他早就期待着他和明月能够拥有一个属于他们的孩子了。 不过康熙并没有因为明月怀孕，所以就决定取消他给明月准备的生日惊喜，而是选择根据明月的身体情况做出适当的调整。 明月肚子里有孩子不适合骑马，总不可能连逛街都不适合吧？ 要说为了保险起见的话，确实不适合，毕竟明月还没有度过危险的前三个月，但是康熙这不是想着给明月一个惊喜，让她开心开心嘛。 所以宁可万事留心些，也要带明月出宫玩。 “这事儿皇玛嬷知道吗？”明月像是突然想起这个问题似的。 康熙看了她一眼，一下子就看穿了她的想法了，她早不想起，晚不想起，偏偏在马车驶出宫门口之后才问这个问题，打的是什么主意，康熙怎么可能猜不出来？ 他道：“放心吧，皇玛嬷知道。” “那她老人家也肯答应？”明月有些意外，因为也不知道是太过重视她肚子里的这个孩子，还是不太放心她，得知她有孕的好消息之后，太皇太后可是想着让苏麻喇到她身边伺候一段时间的。 得知太皇太后有这个打算之后，明月十分感动，然后拒绝了她。 她知道太皇太后是好心，对苏麻喇也没有意见，明月拒绝完全是因为想要多一点自由空间而已。 好在太皇太后被拒绝了也没有生气。 “本来是不肯的。”康熙道，“骂了朕一顿之后就勉为其难答应了。” 明月闻言，虽然知道有点不好，但还是忍不住笑了起来，直把康熙笑得觉得自己说她是小白眼狼一点都没说错。 虽然康熙觉得明月是小白眼狼没错了，但是他对“小白眼狼”还是挺好的，马车出了宫之后，带明月和小太子去的第一个地方就是北京城最大的珍宝阁。 “我之前说过了，在你生日的时候给你送首饰，你去看看有什么喜欢的。”康熙今天只是想着带明月和小太子出宫走走而已，并不打算暴露身份，如此一来自称自然得改改了。 不止康熙的自称，小太子对明月和康熙两人的称呼也一样得改，他拉着明月的手奶声奶气地道：“是呀，额娘你喜欢哪件就买哪件，不用客气哦。” “反正是阿玛给钱。” “我的钱就不是钱是吧？”康熙笑着胡噜了小太子的脑袋一下。 “阿玛你别那么小气哇。”小太子用他奶呼呼的嗓音道，“难道你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吗？千金难买我额娘喜欢吗？” 康熙：“……” 他当然没有听说过了。 因为这句话不是他现改的嘛。 康熙都要被小太子给气笑了，不过他也没有和他多计较，对迎上来的掌柜道：“有什么好东西都取出来给我夫人看看。” “好的，三位贵客先随我来。”珍宝阁的掌柜是个三十岁左右的妇人，虽然她并不认识明月他们一家三口，但是掌柜的眼睛利得很，一眼就看得出来他们三人非富则贵。 尤其是康熙，简直就差直接把“不差钱”三个字写在脸上了。 对于这样的客人，掌柜当然不敢怠慢了，不仅连忙把明月他们请到了厢房，还赶紧让伙计上好茶和点心，然后自己亲自去挑一些适合明月这个年纪和身份的首饰给他们送过来。 “别怠慢了三位贵客，知道吗？”掌柜怕他们一个不留神，就“帮”她得罪了三位贵客，因此在离开之前，掌柜忍不住叮嘱了一句。 “姑姑放心吧，我们晓得的。” 毕竟珍宝阁每日接待的都是非富即贵的客人，能留下来的人自然不是没脑子的。 掌柜也是知道这点，所以放心地离开了，却没注意到其中有一人眸光闪了闪。 第107章 第 107 章 明月虽然不是一穿越到大清就直接入宫了,但是像现在这样在古香古色的商铺里购物还真的是她穿越到古代之后的头一遭。 正是因为如此，所以明月才会对珍宝阁如此高水平的服务态度表示意外。 明月端起朱夏从珍宝阁的丫头手里接过的茶杯，刚一掀起茶盖，她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香气,她微微垂眸一看,便见茶色翠绿,茶叶小巧,当下明月就猜到了，这是龙井。 龙井之所以能够成为泱泱中华的茶品之首,就是因为它有四绝—— 一绝是色绿,二绝是香浓,三绝是形美，至于四绝那当然就是味甘了。 明月喝了一口,顿觉甘醇爽口,一时之间只觉得口腔清香馥郁。 “别喝太多了。”康熙见明月喝了两口之后还想要再继续喝，便出声阻止了。 这倒不是康熙抠门（废话，茶水可是珍宝阁提供的）,而是明月现在正怀着孩子,按理来说是不能喝茶的。 稍微有点钱的富贵人家都那么多讲究了，更别提后宫的娘娘们。康熙不是第一个当阿玛了,哪怕他并没有认真研究，但是鉴于他当阿玛的次数实在是太多了,多到他不用认真研究他都注意到许多嫔妃在有孕之后都得戒口。 其中一样就是不能再喝茶了。 可惜这个规矩在明月这儿压根行不通，她可以接受少喝茶，但是不能接受完全不喝茶。 当然了，明月也不是不把自己和肚子里的孩子的健康当一回事儿，而是她记得上辈子她有一个同事在怀孕期间也有喝茶,当然了，并没有多喝，最后生下来的孩子也健健康康的。 明月认识的孕妇确实不算多，但是因为有过怀孕期间喝茶并没有对孕妇和肚子里的孩子造成坏影响的成功案例，所以明月特意询问过王世林了。 而王世林给出的建议是孕妇最好不要喝茶，因为不喝茶就肯定不会因为喝茶导致孕妇和肚子里的孩子出事，但是如果真的很想要喝茶的话，那么浅浅地喝一喝还是可以的。 别看康熙读书多，但是认真比起来的话，他肯定是比不上自幼就一门心思学医的王世林的。所以他既然说可以浅浅地喝一喝，那么康熙也就没有剥夺明月喝茶的权利。 因为作为一个血液里都流淌着碧螺春的爱茶人士，康熙能够理解明月坚持要喝茶的诉求，他一天不喝茶都难受，更别提明月怀了孩子，得好几个月都不能喝茶了。 有了王世林的保证，康熙同意了让明月喝茶，但是却严格控制她每日的摄入量。 “待会儿去酒楼用膳，你还得喝茶。”所以这会儿不阻止明月的话，待会儿去酒楼用膳的时候她可不能再喝茶了。 “今天可是我生日。”明月巴巴地看了康熙一眼，这小眼神险些把康熙给看心软了，毕竟他们大婚这么久，明月可鲜少用这样的眼神看他。 康熙清清嗓子，然后道：“你想敞开了喝也不是不行。” 见明月的眼睛一亮，他又道，“等明年你生日的时候，你想怎么喝就怎么喝。” 言下之意，便是今天就算她生日，她也别想敞开了喝。 刚刚有那么一秒，明月真的以为康熙会心软答应她的，结果嘛…… 明月撇了撇嘴，冲康熙“哼哼”了两声，然后道：“一点都不会心疼人。” “就是就是。”一旁伺候的梁九功等人可不敢插嘴，但是小太子就不一样了，无条件站在他皇额娘这边的他听到明月这么说，张嘴就踩着他皇阿玛表现自己，“我就不一样了额娘，我可会心疼你啦。” “你怎么心疼我？”明月笑着问了小太子一句，“你让我今天敞开了喝？” 那可不行。 小太子眨巴了一下眼睛，虽然他闹不懂明月怀孕了为什么不能多喝茶，但是王世林是怎么说的，他可是记得很清楚，他皇额娘现在可不能多喝茶哇。 对她和肚子里的孩子都不好。 可他刚刚才说了他可会心疼他皇额娘呢，那怎么办呢？ 小太子滴溜溜地转了转眼珠子，然后用他奶呼呼的嗓音对明月道：“我打阿玛帮你出气吧额娘？” “我保证会大义灭亲哒。” 看着跃跃欲试的小太子，康熙：“……” 他早就盼着这一天了是吧这个不孝子！ 梁九功和朱夏他们知道康熙的身份，所以就算想笑也得使劲忍着，但是珍宝阁的丫头们就不一样了。她们不知道康熙他们的身份，听到小太子这么说，都忍不住笑了。 当然了，鉴于康熙他们是贵客，而且身份不一般，珍宝阁的丫头们就算忍不住笑了，也不敢笑得太放肆，生怕惹怒了贵人。 要问丫头们怎么确定康熙他们的身份不一般，答案也很简单，并不是因为她们火眼金睛，而是因为她们刚刚上茶和点心的时候，梁九功和朱夏他们把她们拦了下来，然后用银针试毒之后，才从她们手上接过茶水和点心送到明月他们的面前。 珍宝阁接待过不少达官贵人的女眷，但是像这次的贵客他们这么谨慎的却不多见，而且她们也看得出来究竟是明月他们谨慎还是梁九功他们谨慎。 前者谨慎可以说是他们是怕死而已，后者谨慎那就只能说明他们的主子身份尊贵了。 可不就是身份尊贵嘛，梁九功他们心想，再加上皇后娘娘肚子里的孩子，这可是天底下最尊贵的一家四口了。 所以他们能不谨慎吗？ 当然不能了。 梁九功等人的谨慎，珍宝阁的丫头们都看在了眼里，其中一个叫四娘的丫头却注意到了更多的细节。 比如说她注意到了梁九功不仅面白无须，甚至说话的声音都比一般的男子要尖细一些，有点像是宫里头的太监；她还注意到了朱夏和素秋两人明明不是双生姐妹，但是她们的一举一动却分毫不差，就像是受过严格训练一样。 四娘没有办法从康熙他们不让明月多喝茶这个举动确定她怀孕了，而且用肉眼看也看不出来明月是不是有孕在身，但是她亲耳听到明月说今天是她生日。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宫里的那位主子娘娘就是今天生日吧？而且她也有孕在身，且不满三个月。而宫里那位储君的年纪，也和面前这个孩子的差不多。 这么多巧合凑到一起，就让四娘不得不怀疑明月他们的身份了。 如果…… 她是说如果，如果这位夫人真的是皇后娘娘，这位小公子真的是太子殿下的话，那么这位爷岂不就是皇上了？ 一想到这个可能，四娘呼吸都急促了一些。她忍不住趁着别人不注意的时候偷偷地打量了一眼康熙，她原本就被他丰神清俊的模样给吸引，猜测他很有可能是大清的天子之后，对他更是动心了。 “四娘？四娘。”和四娘同住一个屋的丫头小丫见她失了态，忍不住暗暗皱了皱眉头，将她拉出屋子之后，背着人问她，“你怎么了？该不会是又看上这位贵客了吧？” 一个“又”字就可以听得出来四娘不是第一次对客人动心了。 “你可别犯傻。”小丫不等四娘回答，就劝她道，“上一次姑姑是因为同情你所以才愿意给你一次机会的，你要是再干出那样的事情，姑姑肯定不会再给你机会了。” “你要是被珍宝阁赶回去的话，岂不是只剩下被你亲爹和后娘搓圆捏扁这条路了？” 现在和后世可不一样，哪怕时下的大清并没有讲究什么女子不宜抛头露面，但是除非是没有办法了，否则的话哪怕是家境一般的人家也不会选择让自己家的姑娘出来找活儿的。 所以在珍宝阁做事的人，要么是家境贫寒，要么是走投无路。 大部分是前者，只有少部分是后者，而四娘显然就是属于后者。 小丫她们都知道四娘的亲娘早死，亲爹娶了继室之后就不干人事了，因为继室给自己生了一个儿子，所以哪怕她“卖”了自己的女儿，他也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不就是典型的有了后娘就有后爹么？要不是如此，四娘也不必被逼着来珍宝阁做事。 比起男子，女子的心肠更软，知道了四娘的遭遇之后，珍宝阁的姑娘们都很同情四娘，这也包括了小丫，要不然的话她现在也不会多嘴劝四娘了。 “可是小丫，我总不可能在珍宝阁待一辈子的。”四娘开口道，“我总是要嫁人，我要是不给自己找一个依靠的话，早晚有一天会被我爹和后娘给‘卖’了。” 小丫知道四娘说的有道理，她也不是不能够理解四娘急于找一个大靠山的想法：“可是被姑姑知道了怎么办？而且我看刚刚那对贵人他们的感情好得很，你就算……” 要勾引，人家也不一定上当啊。 碍于和四娘的关系，小丫没把后面那些难听的话说出口，“要是失败了，你怎么办？” 怎么办？ 四娘已经顾不了这么多了。 如果不知道康熙的身份，四娘或许会再犹豫一会儿，毕竟被珍宝阁赶出去的话，她可能找不到第二份更好的差事了。但是没有如果，猜到了康熙的身份之后，四娘觉得自己这辈子再遇上大清天子的可能性更小。 小到冒着被珍宝阁赶出去的风险，四娘也想要拼一把，因为成功了的话，那么她可真的是飞上枝头了。 “小丫，你可得帮我。”四娘抓住小丫的手对她道，“我后娘帮我物色了一门亲事，打算把我嫁给一个老头当小妾，我要是真嫁过去我这辈子就完了。” 明月也觉得完了，她看着掌柜让人摆在她面前的这一堆首饰，然后扭头对康熙道：“你的荷包得大出血了。” 这每一件首饰都好好看啊，难怪说首饰工艺在明清时期达到了中国首饰发展的巅峰了，果然是名不虚传。 尤其是这其中的那支步摇，对了，在大清不叫“步摇”，而是叫“流苏”或者是“挑子”。 嗯，明月还是觉得叫“步摇”好听。 “怎么样，好看吗？”明月拿起那支步摇，它是典型的花树样式，除了枝干和树叶之外，纤细的金丝上还连接着栩栩如生的花卉和蝴蝶，靠螺旋状的细丝支撑，使得这支步摇看起来格外的立体。 明月轻轻地晃了晃手，就见步摇上的蝴蝶和花卉就像活过来似的，别提有多漂亮了。 “好看。”这是康熙的回答。 “戴在额娘头上最好看。”这是小太子的回答。 康熙：“……” 他一天不对着他皇额娘甜言蜜语他不舒服是不是？ 康熙觉得倒不是他小心眼，想要跟自己才不到六岁的宝贝儿子计较，实在是因为他也太会踩着自己的皇阿玛上位了。 “夫人要是不嫌弃的话，我们这儿有提供给客人重新梳妆的地儿，夫人可以重新梳一个头戴上这支流苏看看。”掌柜在一旁贴心地道。 明月闻言，看了康熙一眼：“那我去重新梳个头？” 康熙也不傻，一听明月这么说，就猜到了她确实是喜欢这支步摇了，而且不止是一般喜欢。 按照康熙的想法，既然喜欢，那么就直接买回去好了，何必试？反正在康熙看来，这支步摇好看，明月更好看，两者相加总不可能不好看的。 不过今天可是明月的生日，康熙虽然不能够理解明月是怎么想的，但是他还是开口道：“你生日你最大。” 这话听起来，怪叫人高兴的。 明月弯着眼睛冲康熙笑笑，然后就让朱夏和素秋陪着她一块跟掌柜去另一边的厢房重新梳头。 小太子看看明月，又看看康熙，然后果断地选择了追了上去—— 反正跟他皇阿玛在一起也没意思，还不如去看他皇额娘梳头呢。 看着头也不回地走了的小太子，康熙忍不住笑了，他倒也没有真的生气，只是觉得他儿子没有明月这个皇额娘之前把他这个皇阿玛当做是宝，有了明月这个皇额娘之后倒是把他这个皇阿玛当做是草了？ 小太子可不知道康熙是怎么想的，就算知道，他大概也会振振有词地说：“因为皇额娘生日皇额娘最大哇。” 小太子也不是第一次看明月梳头了，小家伙扒着镜台的边笑眯眯地看着明月，居然一点也不会嫌无聊。 “有这么好看？”明月斜着眼睛看了小太子一眼。 “有哇。”小太子点点头，一本正经地道，“我额娘超好看的。” 明月：“……” 她倒也不是问他这个。 明月被小太子这话逗笑了，一旁的掌柜开口道：“夫人和令公子的感情可真好呀，都说女儿贴心，可我瞧着令公子是儿子也不比女儿差，夫人可真的是有福气了。” 掌柜这话虽然带着几分拍马屁的嫌疑，但是也有几分是出自真心的，尤其是拿自己的儿子和别人的儿子对比之后，真的是货比货得扔，人比人得气死人呀。 “那可不。”小太子面对生人可一点都不犯怵，也是，当初第一次见明月的时候，明明不认识，小家伙也好意思让人伺候他。 所以这会儿听到掌柜这么说，小太子张嘴就道，“我额娘可是天底下最有福气的人啦。” 换做是别的孩子说这句话，明月倒不敢确定，但是现在是小太子说这句话，所以明月笑着问他：“你是觉得我有你这个儿子，所以才是天底下最有福气的人吧？” 果然被明月说中了，小太子顿时冲着他“嘿嘿”地笑了一声，并没有否认。 这下别说是明月了，就连一旁的人都忍不住笑了。 朱夏她们平日里给明月梳头梳习惯了，所以三两下功夫就帮她重新梳了一个头，再将那支步摇插了进去：“看来小阿哥说的没错，这支流苏戴在夫人头上果然是更好看了。” “素秋你也跟着油嘴滑舌起来了？”明月笑骂了一声，然后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肯定似的点点头，“不过确实说的有点道理。” 明月倒是不知道自己这么一说，反倒是更加让掌柜觉得她和小太子不愧是亲娘俩了。 这臭屁的模样不能说相似，只能说一模一样。 “走走走，额娘我们去给阿玛看看。”小太子伸手拉着明月就要重新回去原来的厢房。 他这么着急，其实是为了证明他说的话比他皇阿玛说的要更加准确。但是小太子怎么也没有想到，他拉着明月回到原来的厢房，没让康熙先看到美美的明月，反倒是让他们先看到了厢房里的一幕—— 他皇阿玛居然跟别人在打情骂俏？ 康熙：“……！！！” 得亏他不知道小太子是怎么想的，要不然他肯定得让他知道乱用成语会有什么惨痛的后果。 小太子能看到的，明月自然也看到了，只是她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小太子就已经愤怒出声了：“你们在做什么？！” 也是巧了，小太子出声的时候，四娘正往康熙的怀里倒去，他本来就是要躲开的，结果小太子这话一出，倒显得他是因为心虚才躲开的。 完了。 四娘见康熙毫不犹豫地躲开，心就猛地一沉，她怎么也没想到明月他们会回来得这么巧，但凡他们晚一点回来，说不定她就能如愿以偿了 四娘可不相信天底下有不偷吃腥的猫，哪怕康熙贵为天子，在她看来也是一样的。 四娘心里懊悔，却也知道既然被明月他们撞破了，那么她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刚刚和康熙独处的时候她巴不得吸引康熙的注意力，这会儿却巴不得明月他们没有注意到她，所以哪怕重重地摔在地上，她也连哼都没有哼一下。 不过明月他们的注意力也确实没放在四娘身上，都看向了康熙，后者表示很无辜：“我什么也没做，是她自己突然站不稳的。” 明月也不知道信没信康熙这话，反正掌柜是肯定不信了。 换做是别的丫头，掌柜或许不会这么笃定，但是一看这个丫头是四娘，她就猜到她肯定是故意的。 因为她可是有前科的。 掌柜气得要死，偏偏面上还得帮忙打圆场：“夫人和小公子可千万不要误会，四娘这个丫头她生来有病，总是会时不时的手脚发软，类似的事情之前已经发生过一次了，也是她跟我保证她身体已经好了，我才答应让她继续留下来做事的。” “没想到这丫头为了挣钱居然骗了我，真的是对不住了，为了表示歉意，今日不论夫人你们买了什么，我们都给你便宜两成如何？” 掌柜可不是珍宝阁的主人，做出这个决定，她的心都在滴血。但是没办法，她要是不这么做的话，等明月闹起来，珍宝阁的损失就更大了。 毕竟珍宝阁的受众是女子，要是让她们知道她们这儿的丫头连有妇之夫就勾引的话，谁还愿意来她们这儿？又谁还放心带她们的夫君来这儿？ 康熙正欲开口，就听到明月扭头对掌柜笑笑道：“那就让掌柜破费了。” “只要夫人能消消气，那就什么都好说。”掌柜见明月没打算闹起来，暗暗松了一口气，然后连忙让人把四娘给拉出去。 掌柜说的话，正是康熙心里想说的。 从珍宝阁离开之后，康熙在马车上对明月道：“刚刚真的是个误会，哪怕你和保成没有及时回来，我也会躲开，不让她摔我身上的。” 且不说他不是什么色中饿狼了，即便是，他也犯不着为了一个丫头在这样的日子里叫明月难堪。 见明月扭着头，一副不听他说话的模样，康熙就伸手碰了碰小太子，示意他帮自己做一下传声筒。 小太子撅着嘴斜了康熙一眼，却还是答应下来了，凑到明月身边把康熙刚刚说的话给她重复了一遍。 明月“这次”倒是听到了，故意道：“保成，你跟你阿玛说，这事儿谁知道呢？” 小太子既然给康熙做传声筒了，那么就没可能不给明月做，所以他乖乖的就把明月说的话又给康熙重复了一遍，重复完了之后他道：“我觉得额娘说得没错，这事儿谁知道呢。” 康熙：“……？？？” 让你做传声筒没让你往里加油添醋。 “梁九功可以替我作证。”康熙说完，犹豫了一下忍着尴尬道，“明月你要是再不信的话，我把我的心掏出来给你看？” 小太子抖抖小身子，然后替他重复了这句黏黏糊糊的话。 明月撑不住笑了：“那倒不至于。” 嗯？ 怎么就不至于了？ 小太子没想到明月这样就被康熙哄住了，扭头就一本正经地道：“额娘说那你掏哇。” 康熙：“……？？？？？？” 他听得见！ 第108章 第 108 章 “你诚心想看你阿玛笑话是吧？你个臭小子。”康熙听到小太子的那句话,当场就被气笑了。 他忍不住伸手搓揉了一下小家伙的脸蛋,直接把他的小脸都搓变形了，“我倒霉了对你有什么好处？” 那好处可多多了。 小太子从康熙的魔爪下挣脱之后，一边气呼呼地瞪了他一眼，一边在心底里想到,至少他能够看他皇阿玛的笑话哇。 当然了,这样的话小太子即便再得宠他也不敢现在说的，因为现在在马车上呀,他惹恼了他皇阿玛，想跑都跑不掉。 所以小太子开口道：“谁说我是想看阿玛你的笑话了？我这不是替额娘觉得不值吗？你说刚刚是一个误会就是一个误会呀？谁不知道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哦？” 康熙：“……？？？” 他默默地看了明月一眼，后者摊开双手对他耸了耸肩道：“可不是我教保成的。” 至于是不是她说的时候被小太子学了过去,那她就不能确定了。 “对,不是额娘教我的。”小太子一脸得意地道,“我聪明,自己学哒。” “是吗？可把你厉害得。”康熙也不去计较小太子这句话到底是真还是假了,他只问了他一句,“你额娘都信了我，你还不信？” 小太子扭头问明月：“额娘,你真的信了阿玛的话吗？” “信了呀。”明月点点头，虽然她当时也亲眼看到了那一幕——不得不说小太子嚎那一嗓子确实是让康熙显得跟心虚似的——但是其实说实在话，明月真的没有误会什么。 倒也不是相信男人的本性，只能说她相信康熙吧。 这话听得有点奇怪,感觉明月不把康熙当男人看待似的，但是其实不是这个意思。在明月的心里，康熙先是他自己，然后才是一个男人。 明月不相信男人的本性,但是却相信康熙的品性。 尤其是今天是她的生日，康熙既然愿意放下政务，带她和小太子一块出宫玩，哄她高兴了，那么他又怎么会在中途干出一些让她不高兴的事情？ 为了维护她的皇后威严，康熙就连当初的佟贵妃都不偏袒了，如今有可能会为了一个初次见面的丫头就打她的脸吗？ 明月不确定自己在康熙心目中的分量有多少，但是她可以确定的是康熙对她肚子里的这个孩子还是很重视的。 综上所述，明月压根不相信康熙刚刚在珍宝阁的时候会背着她和四娘打情骂俏。至于她既然不生气，那么为什么刚刚却摆出一副生气的模样，无非就是想看看康熙会作何反应罢了。 让明月没想到的是康熙居然能够说出那么让人脚趾抓地的话，要命，明月一回想起康熙刚刚说的那句话，甜不甜的她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被土笑了。 “额娘你怎么能那么容易就信了啊？”小太子瞪大了眼睛看向明月，他道，“你忘了吗？男人靠得住，母猪都会上树哇。” “闭嘴吧你。”康熙真的能被小太子这个儿子给孝死，“小心下次出宫我不把你带上。” 小太子：“……” 哼。 就会欺负小孩儿。 被康熙这么一威胁，小太子可不高兴了，但是再不高兴，小家伙也不敢再多嘴说什么—— 因为下次他皇阿玛出宫不把他带上的话，他就真的得被落下啦。 不过…… “额娘你相信阿玛就相信阿玛叭，不过你不生气的吗？”小太子扭头看向明月，他问，“刚刚要不是我突然大喝一声……” 小家伙的话还没有说完，迫于他皇阿玛的死亡凝视，小太子不得不改口道，“……刚刚要不是阿玛闪得快，那个人就真的扑到阿玛的怀里了，真要是这样的话，那阿玛岂不是让人占便宜了？” 想想就好气哦。 明月被逗笑了：“你阿玛一个大老爷们儿，还怕被人家姑娘家占便宜？” “话不是这么说的哇。”小太子开口道，“被占便宜这种事情是不分男女哒。” 康熙在一旁暗暗地点点头表示赞同。 “你这么说也对。”明月胡噜了小太子的脑袋一下，她倒是没想到小太子还会这么想。 “额娘还没有回答我呢。”小太子没有忘了自己刚刚问的问题，“你刚刚看到那一幕难道不生气吗？” 康熙的目光也顺着小太子问的问题默默地落到了明月的身上，他也想听听她是怎么想的。 生气吗？ 明月回忆了一下自己刚刚看到的画面，然后摇摇头：“不生气。” 她并没有嘴硬，大概是因为出于对康熙的信任？所以她当时只顾着觉得惊讶了。 “那你心里难道没有觉得不舒服吗？”小太子又问，“哪怕只有一点点？” 明月闻言，张了张嘴正准备说什么，就突然反应过来了：“小孩子家家的，那么八卦做什么？” 她心里舒不舒服的，还得跟他说吗？ “把嘴巴闭上，要不然下次出宫我也不把你带上。”鉴于康熙刚刚用这一招成功地威胁到了小太子，所以明月就照葫芦画瓢。 被同一句话威胁了两遍的小太子：“……” 怎么都欺负小孩儿呀？ 他皇额娘真的跟着他皇阿玛学坏啦呜呜呜。 小太子奶声奶气地对明月道：“可是额娘你要出宫的话也得阿玛带诶。” 明月：“……” 瞎说什么大实话？ 明月默默地瞅了康熙一眼，然后给了他一个眼神。 康熙立马就跟明月打配合道：“你额娘说不把你带上，那下次出宫我就不把你带上。” 小太子：“……？？？” 男人果然没有一个好东西哇。 他皇阿玛是不是忘了他刚刚是在帮他呀？ 从珍宝阁离开之后，马车并没有载着明月他们回宫，而是按照康熙的吩咐，一行人去到了北京城有名的八仙楼。 如今正值用午膳的时候，因此八仙楼的客人并不少，为了不遇上熟人，暴露了身份，得了康熙吩咐的梁九功就立马去要了一间雅间。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明月他们一家三口来头不小，所以店小二也不敢怠慢，给明月他们上茶了之后询问他：“不知三位客人想吃些什么？” “你们八仙楼有什么招牌菜？”明月开口问。 “三位客人是第一次来咱八仙楼吧？”店小二笑道，“咱们八仙楼的招牌菜就是烤鸭了，不是小的王婆卖瓜，自卖自夸，咱们八仙楼做的烤鸭那可是一绝，保准儿各位吃了还想再吃。” “那就来一份烤鸭。”明月问店小二，“除了烤鸭之外还有什么好吃的？” “那您可听好了。”店小二磕巴都不打一个，嘴皮子贼利索地就现场给明月他们来了一出报菜名。 明月听完之后，扭头问康熙和小太子：“你们爷俩想吃什么？” “额娘，我想吃东坡肉和象牙鸡条。”小太子虽然年纪不大，但是吃过的好东西可不少，但凡他能吃的，宫里头就没有人敢不给他吃。 不过宫里吃到的和外面吃到的那肯定是不一样了，能不能做得和宫里的御厨做的一样好吃，甚至比御厨做的还要好吃暂且先不说，反正在外面吃饭吃的就是一个新鲜。 对小太子这位自出生起就没有出过宫门几次的孩子来说就更是了。 “行。”明月点点头，示意店小二记下之后用眼神询问康熙，然后就听到他道，“你点就行了，我不挑嘴。” 骗人。 明月和康熙在一起吃过这么多顿饭，她能不知道康熙是真不挑嘴还是假不挑嘴吗？ 当然了，康熙是皇帝，宫里的大师傅们肯定是不敢给他上他不爱吃的菜了，但是即便如此，在所有康熙都吃的菜肴里面，他仍然有自己的偏好的。 “那就再上一道蟹粉狮子肉，西湖醋鱼，还有蜜炙鹌子。”明月算了一下，两大一小吃六道肉菜肯定是够了，反正在外面用膳，不用照着规矩来。 最后明月再点了一个素菜和汤。 很好，齐活儿了。 “你们不必在旁边守着了，到隔壁另开一桌。”康熙觉得他们既然都已经出来了，那么就没必要像在宫里似的，一堆奴才围着给他们夹菜。 既然康熙这么说了，梁九功他们也没有拒绝，谢过康熙他们之后便到隔壁另开一桌吃大户了。 小太子刚刚在马车上还生他皇额娘和皇阿玛的气，气他们欺负小孩儿，但是等饭菜上桌之后，小太子就顾不上生气了。 明月他们不约而同地选择了第一口先尝尝店小二口中所说的保准儿他们吃了还想再吃的烤鸭，他们各自拿起一张荷叶饼，薄如白纸的荷叶饼绵软得很，把它摊在手上之后，明月他们往荷叶饼上涂上了适量的甜面酱，然后依次夹起了葱段和黄瓜条，再夹上被片成一片片的烤鸭片，卷起来之后康熙和小太子就下意识地把自己刚刚卷好的送到了明月的面前。 “倒也不用这么客气吧？”明月自己刚卷好的还没有来得及尝一口呢。 “今天可是额娘你生日。”小太子道，“阿玛说啦今天你最大。” “那我就不客气了。”明月一手拿过小太子手里卷好的，没有空余的手再那康熙卷的那个，她就干脆微微低头，就着康熙的手咬了一口。 别看荷叶饼的皮薄，却意外的有弹性，爽口的黄瓜条搭配微辣的葱段，再加上包含了甜、咸、鲜三种风味的甜面酱，完全中和了烤鸭片的油腻，吃起来只剩下烤鸭片的酥香馅嫩。 难怪店小二能那么自豪地说他们八仙楼做的烤鸭是一绝了，明月尝过之后发现他确实是没有撒谎。 “你们也尝尝。”明月将自己卷好的送到了小太子的嘴边，再将小太子卷好的喂给康熙，可以说是一碗水端得很平了。 小太子原本还想问明月怎么不第一口吃他卷好的呢，这会儿能吃到明月卷好的，小家伙立马就不计较啦。 而康熙则不像小太子那么斤斤计较，哪怕他没能尝到明月卷好的，他也不在意。 当然了，谁也不知道这里面有没有一部分的原因是因为明月第一口吃了他给她卷好的烤鸭荷叶饼而不是小太子卷好的。 交叉着双手给康熙和小太子都喂了一口的明月表示自己可太难了，不过八仙楼的菜是真好吃。 明月点的那道蟹粉狮子头不仅符合康熙的口味，小太子也爱吃，其鲜美诱人程度堪称一绝，难怪宋代诗人杨万里也曾写下“却将一脔配两螯，世间真有杨州鹤1”这样一句诗来夸赞蟹粉狮子头的美味了。 不过明月更喜欢吃那道蜜炙鹌子，涂上了蜂蜜的鹌鹑用火烤得皮脆肉嫩，一口咬下去，蜂蜜的清甜完全沁入了鹌鹑的皮和肉里，和烧出的油脂完全融为了一体，所以在口中咀嚼的时候明月半点都不觉得油腻，只觉得香甜可口。 在八仙楼吃了一顿，别说是明月和小太子了，就连康熙也吃得很满意。 一行人在八仙楼祭好了五脏庙之后，便出发去钮钴禄府了。 对此，明月没有什么意见，虽然认真算起来也没有怎么逛到，但是明月今天早上起得太早了，而且又应酬了那么多的女眷，要不是因为康熙要带他们出宫玩，只怕明月在坤宁宫换上常服就瘫着不动了。 出宫的喜悦支撑住了明月，让她精神抖擞地跟着康熙他们一块出宫。可是等逛完了珍宝阁，又在八仙楼吃饱了之后，明月就开始想打哈欠了。 这不能怪她，平时这个时候她都已经准备睡午觉了。所以现在去钮钴禄府，明月当然没意见了，因为去钮钴禄府不就等于回家睡觉嘛。 而小太子也没有任何意见，他知道钮钴禄府是他皇额娘的娘家，他去了岂不是可以看到他皇额娘长大的地方了？ 于是钮钴禄府上下猝不及防的就在震惊和懵逼中被迫接圣驾了。 “皇上、皇后娘娘、太子殿下大驾光临，奴才等有失远迎，还望皇上、皇后娘娘、太子殿下恕罪。” 法喀承袭爵位之后便是钮钴禄府上名正言顺的主子了，因此这话除了他之外，其他人说也不合适。 “不必多礼。”先下马车的康熙扶着明月下来之后就让法喀等人起身了，他道，“今日我和保成是以客人的身份陪明月回一趟娘家，大家过于拘谨了反倒是不美。” “既然姐夫这么说了，那么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法喀作为康熙正儿八经的嫡亲小舅子，这句话从他的嘴里说出来也并没有什么不合适的。 康熙显然也不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人，而且去年选中明月要立她为后的时候，康熙不仅让人调查了明月，还把法喀调查了个底朝天。 所以对于自己这位小舅子是什么德性，康熙早就知道，因此对于法喀这种顺着杆子就往上爬的做法，他是一点也不意外。 反而接受良好。 不过也就只有法喀一个人敢这么做了，颜珠等人，包括阿灵阿在内的虽然名义上也是康熙的小舅子，但是因为和明月不是同一个额娘生的，他们和明月都隔一层了，更何况是跟康熙这位姐夫？ 便是在小太子这位便宜外甥面前，他们也不敢放肆，不像法喀，康熙让他不用客气，他就真的不客气，上手就直接胡噜了小太子的脑袋一下。 说来也不知道是不是缘分，明明小太子有正儿八经的嫡亲舅舅的，但是却偏偏看法喀这个便宜舅舅最为顺眼。 明月：“……” 大概因为他和他一样不爱读书吧。 不过别管是因为什么原因，反正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小太子确实是和法喀的关系很好了，被他这么当众胡噜脑袋居然都不生气。 “法喀舅舅。”小太子何止是不生气？甚至都主动往法喀的身上爬。 法喀一把抱起小太子，然后对明月他们道：“姐姐，姐夫，咱们进屋说话吧？” 老是在外面站着也不像话，而且他姐姐肚子里还怀着他的小外甥或者小外甥女呢。 这件事不止法喀记得，舒舒觉罗氏和明如也记得。 一行人进府之后，法喀等一众男丁便带着康熙和小太子去了前院，至于舒舒觉罗氏等人则和明月一块回后院了。 巴雅拉氏如今在钮钴禄府上的地位实在是尴尬，她虽然是遏必隆的嫡妻，膝下也有嫡子，可是继承爵位的人却是法喀，而法喀如今也不再像从前那样因为担心巴雅拉氏对他们下手而不得不降心相从，忍辱负重。 再加上明月成为大清的皇后之后，他们这一房可以说是水涨船高，不再需要避巴雅拉氏他们一房的锋芒了。 除非是对巴雅拉氏忠心耿耿的奴才，否则的话其余的墙头草早就倒向了舒舒觉罗氏他们这边了。因为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哪怕明月之后失宠了，但是只要她仍然是大清的皇后，那么钮钴禄府的主人就只能够是法喀而不可能是阿灵阿。 当然了，除非法喀自己作死。 如此一来，别说是巴雅拉氏了，就连明玉和阿灵阿他们在钮钴禄府上的待遇也跟着一落千丈起来。 对于这样的落差，明玉肯定是没办法接受了，尤其是眼睁睁地看着以前只能够被她欺负的明如现在却翻身做主人，过得比她还要风光，府上的人都去巴结她，明玉更是觉得难受。 而让这一切发生改变的，正是今天携夫携子回娘家的明月。 看着众人众星拱月似的捧着明月，明玉心里别提有多不平衡了，她想她这位二姐姐怎么就那么好命？ 明明都是嫁不出去的老姑娘了，偏偏一朝飞上枝头变成了真正的凤凰，不仅得宠，现在还有孕了。 老天爷怎么那么不公平啊！ 巴雅拉氏最是了解自己的女儿，一看到明玉的反应不对，就先拉着她离开了，反正她们娘俩留下来也不受欢迎。 事实上也确实是这样。 巴雅拉氏和明玉一走，舒舒觉罗氏顿时就放松了不少，跟明月说话也少了几分顾忌：“今儿皇上怎么会带你和太子殿下回娘家的？” “今天早上在宫里你怎么不说？早说的话我们也能好好接驾了。” “我当时也不知道啊。”明月开口道，“你们都走了之后皇上才跟我说带我和保成出宫玩的。” 舒舒觉罗氏一听，算了算时间：“那你们岂不是出宫有一段时间了？” 她还以为明月他们是刚从宫里出来的。 “嗯嗯。”明月点点头，然后道，“我们去了一趟珍宝阁，再去八仙楼用了午膳，然后才来的。” “我原本还担心你们没用膳还饿着肚子呢。”舒舒觉罗氏都想着让厨房做点吃的过来了。 “额娘，那怎么可能呀？”一旁的明如道，“你刚刚没瞧见吗？姐姐下马车的时候可是姐夫亲手扶的，都不让朱夏姐姐她们搭把手。” “姐夫那么紧张姐姐，怎么可能让她饿着肚子出宫？” 哪怕没有在宫外吃，只怕也是在宫里用完膳再出宫的。 “那也是。”舒舒觉罗氏点点头，想到明月生日，康熙身为堂堂一国之君都愿意放下政务陪她出宫游玩，原本还担心明月有孕之后会步上宜嫔等人的后尘的她瞬间就放心许多了。 舒舒觉罗氏太清楚像康熙这样有权有势的男人，他肯在一个女人身上花钱算不上什么，肯在一个女人身上花钱之余还花时间，花精力，那才能证明他对这个女人上心了。 毕竟对康熙这样的男人来说，时间和精力可比金钱要宝贵得多了。 放心过后，舒舒觉罗氏就问明月在珍宝阁看中了什么，而明如更关心的是明月他们在八仙楼吃了什么。 明月都一一回答了，但是关于四娘的事情却没有跟舒舒觉罗氏他们说，因为没必要。 在明月看来，那不过是一次突然的偶然事件而已。 然而明月不知道的是，当康熙看完让人调查到的资料之后，脸上的表情就开始变得不太网 第109章 第 109 章 康熙不相信世界上有那么多所谓的意外,所以从珍宝阁离开之后，他就让人暗中调查了四娘以及珍宝阁。 如今和四娘以及珍宝阁相关的资料都已经整理好交到了康熙手里了,从调查的结果在这次的事情中确实是清白的，但是那个叫四娘的丫头就不一定了。 四娘姓李，在家中排行第四,因此才得了这样一个名。她的身世和她在珍宝阁对众人说的大致上是一样的——亲娘确实早死,亲爹娶了继室之后确实是不干人事，四娘的三个姐姐也确实是被“卖”了。 因为李四娘他们一家并不是满人,也不是汉八旗中的一员，所以即便到了适婚的年纪,李四娘和她三个姐姐也是不需要参加选秀的。 既然不需要参加选秀，那么婚姻大事自然是掌握在父母的手上了,毕竟千百年来都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李四娘的三个姐姐才会在适婚的年纪一个接一个地被“卖”了出去。 住在李家附近的人和珍宝阁的丫头们一样,知道了这件事之后都一边唾弃李四娘的亲爹和后娘的狠毒和无情,又一边同情李四娘和她的三个姐姐。 在他们看来,李四娘和她的三个姐姐有这样的亲爹和后娘真的是倒了八辈子霉了,谁不知道李四娘的三个姐姐说好听一点是被她们的亲爹和后娘给嫁了出去，但是说难听一点就是被卖出去了。 因为但凡有点良知和要脸面的人都不会在嫁女儿/继女的时候只看彩礼丰不丰厚,而不看男方的人品和情况的。 但是这些人并不知道，李四娘的三个姐姐是被“卖”出去了没错,但是并不是她们亲爹和后娘“卖”的,或者更准确一点来说，“卖”她们的人并不止她们的亲爹和后娘，还有和她们一母同胞的亲妹妹李四娘。 而李四娘到珍宝阁做事也并非是没有目的,她利用三个姐姐的事情将自己伪装成一个被亲爹后娘迫害的可怜姑娘形象，获得珍宝阁上下的同情和可怜之后，便开始在珍宝阁的客人中给自己物色丈夫了。 虽然珍宝阁的客人有七成都是女性，但是像康熙今天这样陪着自己的夫人到珍宝阁买珠宝首饰的男人也不是没有的，有的甚至是孤身前往。 这样的男客人虽然不多，但是个个不是有权就是有钱，毕竟珍宝阁可不是普通铺子，进出的客人基本上都是非富即贵。 这些人换做是以前的话，李四娘是绝对接触不到的，可是等她来到珍宝阁做事之后，想要接触他们就成为了轻而易举的事情。 这就是李四娘非得到珍宝阁做事的原因了，目的就是为了钓金龟。 当然了，李四娘自己也很清楚，凭着她的身份，她能够接触到这些人不意味着能够嫁给他们成为他们的妻子的。但是没关系，李四娘也不追求正妻的名分，做不了嫡妻，她能够当一个宠妾也不错。 如果仅仅只是这样的话，不足以让康熙的脸色变得不太好看，真正让他皱眉的是李四娘有句话说的是真的，她的亲爹和后娘确实是给她相中了一门亲事，想让她去给一个老头做小妾。 而这个老头不是别人，他是赫舍里·费扬古，从他的姓，很容易联想到小太子的母族，但是事实上费扬古和小太子的母族并没有什么关系，他是佟国维的大舅子，也就是赫舍里氏的亲哥哥。 明月和佟庶妃不和这件事早就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不仅是后宫，便是前朝的人都知道。 那康熙自然不可能不知道了。 当初噶布喇的夫人因为心里头不痛快，特意在他和明月大婚的那一天使一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意图借小太子的手搅和了他们的新婚之夜。 那么如今佟国维的夫人有没有可能因为心里头不痛快，所以特意选在明月生日的这一天，指使李四娘勾引他，从而达到给明月添堵的目的呢？ 往更严重的方向去想，她是不是想要趁此机会对明月肚子里的孩子不利？ 要知道怀孕前三个月本来就是比较危险的时候，一不小心就容易造成胎相不好或者小产。 前者容易对胎儿发育造成影响，后者是直接让胎儿失去继续发育的机会。 论关系，赫舍里氏是佟庶妃的生母，是康熙的舅母，按理来说他不应该这样揣测她的，但是鉴于明月和佟庶妃之间的恩怨，康熙觉得他很难不这么揣测。 甚至他发自内心地觉得，这样的可能性很大。 要不然康熙没法解释为什么赫舍里氏的亲哥哥费扬古要纳的小妾李四娘转身就来勾引他，要知道李四娘当着小丫的面说她不愿意让自己的后娘得偿所愿，不愿意给一个老头做小妾，可是事实上她对这件事并没有她嘴上说得那么抗拒的。 毕竟费扬古虽然年过四十，比李四娘要年长不止一倍，家世也不显，但是架不住他保养有方，年过四十看上去就跟三十岁出头似的。 再加上亲妹嫁给了堂堂国舅，可见是有靠山的，而发妻又已经年老色衰了，膝下的一双儿女都不得宠。 更重要的一点是费扬古很喜欢李四娘。 以上就是李四娘对于要给费扬古做小妾一事并没有她嘴上说的那么抗拒的原因，而她之所以迟迟都没有答应下来，无非就是因为她还想看看能不能找到更好的金龟婿罢了。 毕竟费扬古看着再年轻，他的实际年龄也摆在那儿。要是她嫁过去没两年他就死了，那么她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为了保险起见，李四娘觉得自己有必要再骑驴找马一段时间。 可惜因为今天的事情，李四娘不得不提前结束了自己想要继续骑驴找马的打算了。 因为这次除非是东家的开口，否则的话谁来求情，掌柜都不可能再让李四娘留下来了。 要知道这次得亏了康熙没有上钩，不然的话这妥妥的就是珍宝阁的丑闻了，到时候他们别说是生意了，只怕形象都会一落千丈。 掌柜可不允许李四娘这样的一颗老鼠屎，坏了他们的一锅汤。 被珍宝阁赶出去的李四娘实在是没办法，最后只能够答应给费扬古做小妾了，看在费扬古对她还算有心的份上，李四娘嫁得还算挺高兴的。 只是李四娘大概不知道正是因为她这份高兴和心甘情愿，让康熙愈发怀疑那天的事情是一个阴谋而不是一个意外了。 虽然底下的人并没有查到有力的证据证明李四娘是受赫舍里氏或者佟家的人指使，故意在明月生日那天勾引他，但是诸多巧合连在一起，这就让康熙想不怀疑都难了。 于是这天康熙召见了佟国维和隆科多这对父子，除了当时在旁边伺候的梁九功之外，没有人知道康熙当天跟他们父子两人都说了什么，在乾清宫伺候的奴才只知道佟国维和隆科多父子两人在离开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并不好看。 “你跟我说实话，你真的没有告诉你额娘，皇上在皇后娘娘生日那天，要陪她出宫游玩？”佟国维怕隔墙有耳，所以直到离开了乾清宫，确定前后左右都没人的时候，他才敢出声询问隆科多。 “还是说，这件事你也参与其中了？” 不怪佟国维会这么想，因为隆科多和佟庶妃本来就是一母同胞的嫡亲姐弟，两人的感情向来好，所以隆科多会忍不住为了给佟庶妃报仇而做出这样的事情，佟国维觉得不是没有这种可能的。 “阿玛你在胡说什么？”隆科多没想到除了康熙这位表哥之外，自己的亲爹居然也怀疑自己也参与了这件事。 “这件事如果真的和我有关的话，你当皇上刚刚有那么容易放过我吗？”哪怕隆科多不想承认也不得不承认比起自己的姐姐，钮钴禄氏这位皇后在他皇上表哥心里的分量确实更重。 重到在没有任何确凿的证据面前，他仍然选择了出面警告他们。 有那么一瞬间，隆科多突然可以理解自己姐姐和额娘对钮钴禄氏的不喜、憎恶，甚至是嫉妒了。 因为在钮钴禄氏没有成为皇后之前，被皇上另眼相待的人是他姐姐，是他们全家。可是当钮钴禄氏成为皇后之后，被皇上另眼相待的人就不再是他们了。 这样的落差很难叫人心平气和地接受，也很难叫人不因此而厌恶和嫉妒作为罪魁祸首的钮钴禄氏。 隆科多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女子善妒，再加上不论是佟庶妃还是赫舍里氏都没少因为妒忌而做出一些昏了头的事情，所以隆科多也不敢打包票，说自己的额娘真的是无辜的，不是她指使李四娘去勾引康熙，意图给明月添堵，甚至谋害她肚子里的孩子。 但是隆科多可以打包票，这次的事情他真的没有参与其中。 开玩笑，隆科多虽然年纪不大，但是他也不傻。之前佟庶妃的事情才刚过去几个月而已，别说是他了，就连整个佟家都还得继续夹着尾巴做人。 在这样的情况下，隆科多为了帮自己姐姐报仇而对明月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下手，他是疯了还是脑子进水了？ 隆科多和佟庶妃的感情确实是好，毕竟是一母同胞，感情能不好吗？但是感情再好，隆科多也不可能冲动行事的。 尤其是明月现在风头正劲，他是得多头铁才非得在这个时候对明月动手？ 隆科多在跟佟国维再三保证之后，他才终于相信他真的是无辜的，但是这件事是不是真的和他无关，佟国维却让他想清楚：“除了你之外，你额娘还能从什么地方知道皇上在皇后娘娘生日那天会带她和太子殿下出宫？” 这倒是。 隆科多明白佟国维的意思，因为他在康熙身边当差，他也确实是提前知道了康熙给明月准备了一个什么样的生日惊喜，所以刚刚康熙会怀疑他不清白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隆科多可以保证自己绝对没有主动将这件事透露给赫舍里氏知道，因为他太清楚自己额娘的性子了，要是让她知道了的话，心里肯定又会不舒服的。 就像之前万寿节的时候，她进宫一趟回去之后便气得好几天都吃不下饭了。 毕竟明月越是风光，就越是衬得佟庶妃落魄，而赫舍里氏作为佟庶妃的额娘，她自然是不能接受了。 为了避免节外生枝，隆科多肯定不会让赫舍里氏知道这件事。 “你没有跟你额娘说，那你有跟其他人说吗？”佟国维知道隆科多和这件事无关之后，顿时就松了一口气。 虽然佟国维的儿子不少，但是在这么多儿子里面，唯独隆科多最为出色，再加上他又是嫡出，所以佟国维格外看重他。 哪怕他嘴上没有说，但是事实上他早就已经把隆科多当做是继承人来看待了，所以他不希望隆科多是一个感情用事的人。 隆科多刚想要摇头，但是否认的话到了嘴边他就突然想起来了一件事，他确实是没有跟他额娘说过这件事，但是却跟自己的妻子说过了。 而隆科多的妻子不是旁人，正是赫舍里氏的侄女小赫舍里氏。 隆科多把这件事跟佟国维说了之后，他道：“不过我已经跟她说过了，不许将这件事告诉额娘，想来她也不会明知故犯的。” 对于自己的妻子，隆科多还是了解的，她并不是一个多大胆的人，对于他也算是言听计从。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隆科多才敢在小赫舍里氏面前发发牢骚。 “她可能不是故意的，但是不能保证她是不是不小心说漏嘴，让你额娘知道了。”佟国维这么一说，隆科多就没有再说什么了，因为这并不是没有可能的。 “如果真的是她说漏了嘴，阿玛你放心，我会好好教训她的。”隆科多对佟国维保证道。 佟国维闻言，却叹了一口气：“我倒希望真的是你媳妇说漏了嘴。” “阿玛？”隆科多不解地看向佟国维，心想这件事如果小赫舍里氏真的不小心成了他额娘的帮凶的话，难道还是好事不成？ “你想想看，如果你媳妇没有说漏嘴，那么你额娘上哪儿去知道这件事？”佟国维到底比隆科多要年长许多，想事情可不像隆科多那么简单。 这次的事情如果真的是赫舍里氏出于嫉妒，或者存心想要替自己女儿报复明月的话，那么尚且还好一些，因为他们只要看好了赫舍里氏，就能够保证她没有机会再对明月下手了。 但是如果不是，赫舍里氏只是别人手里的一把刀的话，那么事情就复杂很多，也棘手很多了。 “阿玛你的意思是，如果不是我媳妇说漏嘴的话，那么很有可能是有人想要利用额娘借刀杀人？”隆科多一听到佟国维这么说，骤然一惊—— 刚刚他可完全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可能。 “谁？” 隆科多看向佟国维，“阿玛，你是不是有怀疑的对象了？” 从表面上来看，赫舍里氏确实很有理由对明月下手，但是别忘了，有理由对明月下手的人可不止赫舍里氏一个。 难道小太子的母族不值得被怀疑吗？ 因为是在宫里，佟国维并没有多嘴说什么，只是道：“想知道你额娘究竟有没有被人利用，回去问清楚你媳妇和你额娘就知道了。” “所以佟夫人是真的想帮佟庶妃报仇？还是被人利用了？” “那天那个叫四娘的丫头勾引你并不是一个意外？而是被人指使的？” “你什么时候知道这件事的？怎么现在才跟我说？” 明月压根没想到康熙今天说有事要跟她说，竟然是这样一件事。她掰着手指算了一下，现在距离她的生日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端午节都马上要来了，结果康熙这个时候才跟她说当初他们在珍宝阁遇上的小插曲居然不是一个意外那么简单？ “我当天就派人去彻查了李氏和珍宝阁。”康熙既然选择把这件事告诉明月，自然没必要在这些细枝末节上隐瞒她了。 “但是因为当时只查到了这里面有不少的巧合，并没有查到任何确凿的证据，所以我就没有跟你说了。” 当然更重要的一点是，当天还是明月的生日，康熙不想拿这些事情去坏了她的心情。 “那你现在跟我说，是因为查到确凿的证据了？”明月好奇地问康熙，结果谁知道他摇摇头道，“底下的人查了又查，最后还是一点确凿的证据都没有查到。” “嗯？” 这是什么意思？ 明月看向康熙，然后就听到他说：“要么就是佟夫人他们行事谨慎，没有留下一丝蛛丝马迹，但是显然这是不太可能的。” 那么只剩下唯一一个可能了，那就是这件事和赫舍里氏无关，李四娘勾引康熙也仅仅只是一个意外而已。 后面这些话康熙并没有说出口，但是明月已经听懂了。正是因为听懂了，所以她才有点想不明白既然如此，那么他今天为什么要找佟国维和隆科多谈话？ 而且言语之中还表露了自己怀疑赫舍里氏的意思？ “这里面确实有很多巧合不是吗？”康熙对明月道，“而且这次的事情和她无关，不代表她接下来不会对你起坏心思。” 所以与其说康熙这么做是为了冤枉赫舍里氏，倒不如说他是为了杜绝赫舍里氏接下来对明月下手的可能。 “否则的话舅舅和隆科多刚刚也不会是那个反应了。” 可见就连赫舍里氏的枕边人和亲儿子都觉得自己的妻子/额娘对明月并没有抱着善意。 康熙这么一说，明月就明白了，不过…… “等他们回去一问佟夫人，不就知道了这件事究竟是不是她做的吗？” 康熙闻言，顿时就笑了，他道：“舅舅他们夫妻不和，佟夫人承认的话，舅舅不会怀疑她在说气话，可她要是否认的话，舅舅就会怀疑她有没有说实话了。” 明月：“……” 这夫妻关系未免也太不合了吧？ 明月忍不住为赫舍里氏掬了一把同情的眼泪，不过也仅此而已了，考虑到她和佟庶妃的恩怨，赫舍里氏和舒舒觉罗氏的恩怨，明月一点都不怀疑如果有机会的话，赫舍里氏会对自己和肚子里的孩子下手。 既然康熙有意替她避免这个可能，那么明月当然不会不分好赖了。 再说了，谁让勾引康熙的李氏正好要给赫舍里氏她的兄长做小妾呢，这不怪…… 等等。 明月突然反应过来：“你刚刚是称呼那个叫四娘的丫头做李氏？” 康熙点点头，反问明月：“有什么问题吗？” 当然有了。 大大滴有问题啊。 明月心想，四娘姓李，又给赫舍里氏的兄长做小妾，这让她很难不怀疑这个李四娘就是历史上致元配若人彘的那个隆科多的爱妾李四儿啊。 当然了，这很有可能只是巧合而已，但是从康熙那儿得知了李四娘能伙同亲爹和后娘将自己三个一母同胞的亲姐姐都给“卖”了，如此行径让明月有一种直觉，这不仅仅只是巧合那么简单。 很有可能李四娘就是李四儿。 如果是这样的话…… 明月默默地瞅了康熙一眼，心想历史上隆科多和李四儿勾搭成奸该不会也是康熙推动的吧？ 康熙：“……？？？” 没法从明月的表情里读出她在想什么的康熙一头雾水地看向她：“怎么了？难道真的有什么问题吗？” 你很有可能造孽了你晓得伐？ 想到康熙这么做都是为了她，明月只能冲着他摇摇头道：“没什么。” 反正不管这个李四娘是不是李四儿，她和隆科多会不会勾搭成奸，她既然想起这件事了，总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小赫舍里氏最后落得和历史上的她一样的下场。 和是不是多管闲事无关，但凡有点同情心的人都不忍这样的事情发生。 想到这儿，明月就连那把同情的眼泪都不想给赫舍里氏掬了。 对此，赫舍里氏什么都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现在快被佟国维给冤死了。 “你在浑说什么？”赫舍里氏道，“我什么时候对皇后下手了？你把话给我说清楚。” “你不用跟我装了。”佟国维道，“我现在不跟你计较这件事，只要你告诉我，你究竟是从哪里得知皇上在皇后娘娘生日那天会带她和太子殿下出宫的？” 赫舍里氏：“……？？？” 她冤呐！ 第110章 第 110 章 莫名其妙的就被佟国维给扣了一她和佟国维已经夫妻失和很久了，但是早些年他们也有恩爱的时候，现在见他对自己这个发妻一点信任都没有,赫舍里氏如何不觉得心寒？ 当然了,更加让赫舍里氏觉得难过的是就连隆科多这个亲生的儿子居然也认为她对明月下手了。 哪怕她否认了，他也并不相信。 “是啊,额娘你说吧,到这个时候就没必要瞒着了。”隆科多刚刚已经询问过小赫舍里氏了,得知她并没有在赫舍里氏面前说漏嘴之后，他们就认定了赫舍里氏肯定是从别的渠道知道了这件事的。 隆科多看着赫舍里氏道,“我知道你因为姐姐的事……但是不管怎么说,那都是皇后,而且她肚子里还怀着孩子，如果皇后娘娘和她肚子里的孩子真的出了什么事的话,你以为皇上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从佟庶妃的事情就可以看得出来，康熙便是再包容佟家,那也是有一个限度的。 当然了,隆科多也并不能说康熙对佟庶妃狠心，因为换位思考一下,如果他是皇帝,他嫡亲的表妹贵妃明知道有嫔妃对自己下药，第一反应不是赶紧告诉他阻止这件事发生，而是在一旁冷眼瞧着，就等着捡便宜的话，隆科多只怕也不会管什么表妹不表妹了。 要知道皇帝的身子为什么要叫做万金之躯呢？ 那当然是因为金贵得很了。 本来吧，如果康熙只是自己发现的，那说不定还好一些,偏偏这件事是宜嫔跟康熙告发的。她这么做确实是坑惨了佟庶妃和已逝的李氏和那拉氏了，但是那又怎么样呢？她踩着她们人在康熙面前狠狠地表现了一番了。 凡事都怕对比，有宜嫔玉珠在前，佟庶妃没落得一个和李氏、那拉氏一样被处死的下场，也是托了她姓佟佳的福了。 “他当然不会了。”被佟国维和隆科多接二连地冤枉的赫舍里氏口不择言地道，“为了宠钮钴禄氏，皇上就连和你姐姐这么多年的情分都不顾，他这么做岂不就是昏……” 君所为？ 赫舍里氏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就被隆科多伸手捂住了嘴巴：“额娘！你疯了吗？” “这样的话你也敢说出口？” 如果说隆科多之前只是相信这件事是赫舍里氏做得出来的话，那么他这会儿就是确信这件事就是赫舍里氏做了。 因为她昏起头来就连康熙都敢骂“昏君”，还有什么事情是她不敢做的？ “隆科多说得没错，你真的是疯了！”佟国维的年纪虽然算不上很大，但是身手确实是没有隆科多那么灵活了。见隆科多眼疾手快地把赫舍里氏的嘴巴捂住了，没让她把剩余的话给说出口，佟国维顿时松了一口气。 被自己的儿子和丈夫接二连地训斥了，反应过来的赫舍里氏才觉得一阵后怕。要问佟庶妃的性子像谁，大概就是像赫舍里氏了—— 娘俩经常干出一些嘴巴在前面飞，脑子在后面追的事情。 “你们说的那件事真的不是我做的。”冷静下来的赫舍里氏也愿意心平气和的跟佟国维和隆科多说话了，事实上她在今天之前确实是知道了康熙在明月生日那天带着她和小太子出宫了，甚至还陪着明月回了一趟娘家。 别问赫舍里氏是怎么知道的，只要康熙不让人封口，外人多的是知道的渠道。 但是如果佟国维他们今天不说的话，赫舍里氏真的不知道在明月生日的那天，竟然还出了这样一段小插曲。 当然了，被佟国维他们冤枉，赫舍里氏确实是很心寒和难过，但是在心寒和难过的同时，并不妨碍赫舍里氏惋惜那天的事情怎么没成？ 一想到李四娘要是成功勾引到康熙的话，不仅能叫明月颜面扫地，甚至还很有可能会气到她动了胎气，赫舍里氏就更加惋惜了。 在赫舍里氏看来，她的女儿为了求子落得如此下场，明月又怎么可以那么幸运又幸福？ 她只有过得比她女儿还要不好，赫舍里氏心里头才算舒服。 佟国维和隆科多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他们信了赫舍里氏这句话吗？ 在赫舍里氏说出那句大逆不道的话之前，他们或许会相信，但是现在？ 他们不想相信了。 佟国维和隆科多两人一个作为赫舍里氏的丈夫，一个作为赫舍里氏的儿子，对她不说十分了解，却也有七八分了。越是了解赫舍里氏，佟国维和隆科多两人就越是觉得除非哪天佟庶妃翻身了，而明月又倒霉了，否则的话依照赫舍里氏的性子，她绝对会因为冲动干出什么无法挽回的事情的。 那怎么办呢？ 佟国维和隆科多心想，他们只能够派人盯紧她了。至于她她不愿意老实交代，那也没什么，他们撬不开她的嘴，他们还不能自己去查吗？ 从正院离开之后，佟国维道：“你额娘身边的人就交给我来查吧。” 毕竟隆科多是赫舍里氏的儿子，儿子查亲娘身边的奴才，要是传出去了也不好听。 “好。”隆科多点点头，然后道，“那舅舅那边就交给我吧，阿玛。” 佟国维点点头，然后父子两人就分头行事了。 明月自从怀孕之后，别说是身边伺候的芳春等人，便是内务府的众人也识趣起来了。但凡一些小事，他们绝对不闹到明月面前让她烦心，时刻谨记着一个原则—— 自己能完成自己的事情就自己完成，自己不能完成的事情…… 就咬咬牙想办法把自己给完成了。 没办法，谁让康熙对明月肚子里的这一胎这么重视呢？重视到内务府的人都不得不跟着重视起来。 而芳春和吕梁他们就更加不用说了，他们就盼着明月这一次能够平平安安地诞下一个健健康康的小阿哥呢。 再加上明月平日里就有意培养他们，所以即便明月要撒手专心养胎，坤宁宫也好，整个后宫也罢，都没有出什么乱子。 于是明月又一次过上了每天只需要吃吃喝喝的咸鱼日子了，还真别说，这样的日子令人堕落，但也令人快乐。 抱着明月让人特制的奶茶杯吸了一口甜滋滋的奶茶之后，小太子表示这样的日子确实是让人快落哇。 “太好喝了，皇额娘”小太子弯着眼睛冲明月笑道，“原来奶茶还可以是甜的吗？” 满人可是十分喜爱奶制品的，不仅仅是奶茶，还有奶皮子、酸奶、奶油糕、乳酪、奶卷等等等等，总之满人全方位的发掘牛奶的各种做法。 而奶茶更是满人生活之中必不可少的一种饮品，除了喝之外，他们甚至在祭祀中都会用上奶茶。 不过这会儿满人喝的奶茶和蒙古人一样，都是咸口的。明月这具身体虽然在大清生活了二十年，也喝惯了咸奶茶了，但是没用，明月穿越过来之后，愣是喝不惯咸口的奶茶。 不过鉴于她穿越之前也不是那么爱喝奶茶，所以明月倒没有为了一口喝的而把珍珠奶茶给折腾出来，直到怀孕之后，明月有一天突然想喝奶茶了，甜口的那种，于是一个不小心，珍珠奶茶就被明月给苏出来了。 不仅如此，明月还特意让人做了奶茶杯和吸管，吸一口，圆润q弹的珍珠搭配奶香丝滑的奶茶，明月觉得简直就是一种享受。 “当然可以了。”明月道，“你想喝甜的，那它就可以是甜的。” “不过你可不许多喝。”明月乜了小太子一眼，然后道，“还有喝完之后你得漱口，知道吗？” “知道啦。”小太子拖长了音回答明月。 正当明月和小太子在享受着悠闲的下午茶时间时，清冬突然从外面进来了。 先是给明月和小太子行了一个礼，然后才跟明月道：“娘娘，已经打听到李家姐妹的情况了。” 嗯？ 一听到清冬这么说，明月就看向她问道：“她们姐妹仨怎么样了？” 清冬口中所说的李家姐妹指的自然是李四娘的个姐姐了，明月和她们并没有任何的关系，甚至和她们姐妹人都素未谋面。要不是李四娘突然动了勾引康熙的心思，明月甚至连李四娘都不会在意。 毕竟有谁会在意很有可能一辈子只会跟自己见一次面的陌生人吗？ 明月觉得应该是没有了，就算有，那个人也不会是她。 但是因为李四娘这么做了，不仅让她记得了她，甚至让她知道了她个姐姐的情况，在这样的情况下，明月很难吃完瓜之后就将这件事抛之脑后的。 如果她只是上辈子的她，那么对于李四娘个姐姐的事情她或许无能为力，但是这辈子的她已经成为了皇后，不夸张地说，如今这天底下最有权有势的女人就是她了。 所以对于李家姐妹的事情，她还是无能为力吗？ 不是的。 她有能力帮她们一把。 想想李四娘和她亲爹、后娘为了彩礼钱，把她个姐姐“卖”给什么样的人吧，不是两任妻子都被他妈折磨没了还觉得他妈好的妈宝男，就是半截身子骨进了棺材的老头，还有被“卖”去给人当娘妻的。 明月一个外人听了，都觉得过分了，简直没办法想象李四娘是怎么能那么狠心，做出伙同亲爹和后娘把自己个一母同胞的亲姐姐“卖”给这些人的事情。 明月可是问过康熙了，从调查的结果看来，李四娘的个姐姐可是很疼爱她这个小妹的。 清冬闻言，并没有直接回答明月，而是下意识地看了小太子一眼。 而小太子则好奇地问明月：“皇额娘，李家姐妹是谁呀？” “你不认识的人。”明月敷衍了小太子一句之后，怕有什么话是他不能听的，于是就随便找了一个理由把小太子给支走了。 清楚知道明月是故意把自己支走但是却没办法反抗的小太子：“……” 讨厌。 有什么话是他不能够听的嘛。 等小太子一走，清冬就不再藏着掖着了，直接就把调查到有关于李家姐妹的情况都跟明月说了。 先说李家的大娘，她夫家姓徐，正是那位妈宝男。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前面两任儿媳妇都被自己折磨没了，所以徐母对李大娘倒是不敢再像对待前面两任儿媳妇那么苛刻了。 “但是即便如此，李大娘的日子也不好过，因为她丈夫前边的两个妻子总共给他生了五个孩子，最小的还不满七岁，最大的虽然已经娶妻了，但是娶回来的儿媳妇却没能帮李大娘分担什么，反而得让李大娘再多照顾一个人。” 清冬道，“所以李大娘如今虽然还不满二十五岁，但是却已经老得不成模样了。” 和比她大十几岁的丈夫站在一起，压根不像是两辈人。 “而李二娘的处境也不好。”当年之所以有人出高价彩礼聘娶她，无非就是看中她的八字和命格，想要给自己家中的老父冲喜罢了。 可惜那老头本来就身体不好，不宜大喜大悲，结果儿子帮他聘娶了一个水灵灵的小媳妇让他重新又当了一回新郎官，高兴得他嘎嘣一下就直接挂了。 这下冲喜不成，反倒是把老头直接给冲没了，李二娘在夫家的处境可想而知了。 “虽然李二娘名义上是林老太爷的妻子，但是谁也知道她这位长辈是怎么回事，所以林家上下没有人当她是一回事，不仅女人欺负她，就连男人也是。” 说到这里，清冬皱了皱眉头，脸上露出了一抹厌恶和愤怒的神色，同样身为女子，她自然对李二娘的情况报以同情了。 但是厌恶和愤怒的情绪并没有冲昏清冬的头脑，说完了李二娘的情况，她又接着跟明月说起了李娘。 “李娘的情况和她两个姐姐比，倒是好了一些。” “她的夫家虽然把她‘买’了回去当娘妻，但是大概知道自己的儿子日后得靠李娘照顾，再加上李娘为人机灵，把那小孩儿哄着了，所以她在夫家的日子不算太难过。” 要说有多幸福肯定是没有了，但是至少不至于像她两个姐姐那样，一个操劳成疾，一个四面楚歌。 明月听完之后，微微点头，然后问：“那我们的人问过她们姐妹人了吗？她们愿不愿意离开？” “只有李二娘愿意离开。”清冬道，“李大娘刚嫁过去的时候，她最小的继女才几个月大，可以说是她一手带大的，和她感情最好，可能是因为这个继女，所以李大娘不愿意离开。” 还有李娘也一样，虽然她是被“卖”过去的，但是认真说起来，她夫家也算是“救”了她，因为如果不是他们“买”她的话，只怕她得被自己亲爹和后娘“卖”给不知道什么样的人渣了。 “李娘说她虽然没把那小孩儿当丈夫，却把他当弟弟看待了，她公公婆婆身子不好，没几年好活了，她这个时候扔下他们跑了，只怕下半辈子都会良心不安的。” 所以李娘虽然意动了，但是最后还是决定留下来。 清冬道：“不过李大娘和李娘虽然拒绝了咱们的人，但是却托了他们跟娘娘您道一声谢，说有劳您关心了。” 明月虽然有心想要帮李家姐妹一把，但是她们既然有自己的选择，她也不强求。既然李大娘和李娘都不愿意离开，那么为了避免她们再被欺负，明月想了想，觉得不如让她额娘身边的桂嬷嬷和她们姐妹俩认个干亲。 倒也不为别的，必要时可以帮她们姐妹俩撑个腰，让徐家的老老少少不敢再欺负李大娘，李娘的公公婆婆去世之后也不会有人打他们两人的主意。 至于李二娘…… 明月问清冬：“李二娘有说她有什么想法吗？” “她说她不愿意再嫁人，也不想再继续待在京城了，她想换一个地方生活。” 明月闻言，倒是可以理解李二娘的选择，但是她一个姑娘家孤身一人到外面生活的话，会不会有点不太安全？ “你让人给李二娘传话，就说让她暂时现在庄子里安心住着吧，至于她想换一个地方生活，我再想想。” 一时半会儿的，她也想不到要把李二娘送到什么地方去让她重新生活。 只是明月怎么也没想到，她这一想，就想出事了。 明月还没想到该怎么安排李二娘，紫禁城里长达五天的端午大派对就开始了。 去年的今天，明月还以客人的身份出现在紫禁城，不过短短一年的时间而已，她就成为了紫禁城的女主人，肚子里还怀着皇嗣，而昔日风光的佟庶妃如今仍然被禁足在承乾宫。 这换谁见了不得说一句世事难料呀？ 今天进宫来参加宫宴的人都忍不住在心底里这么想到，但是这一切和小太子无关，小家伙打从五月初一那天起就开始盼着五月初早点到来了。 为什么呢？ 那当然是因为五月初是小太子的生日了。 去年明月五月初二在紫禁城里被封后之后，便没有再进宫了，所以认真算起来的话，今年可是明月第一次给小太子过生日。 也是小太子第一次有皇额娘给他庆祝生日，所以小家伙能不期待吗？ 眼巴巴地盼着盼着，终于把五月初给盼来了。 这天一大早醒来，换上了新衣裳的小太子就直接跑来东暖阁找明月了，他可是一直都惦记着明月之前说的，要给他准备的生日惊喜呢。 “你也太着急了吧？”明月笑着道，“我给你准备的生日惊喜得放到晚上呢。” “啊？”小太子一听，顿时就失望了，“不能现在就把生日惊喜给我吗？皇额娘。” “现在给我，我也能很惊喜的哇。” “那不行。”明月笑着摇摇头，然后道，“现在还没有做好呢。” 还没有做好？ 小太子眨巴了一下眼睛，奶声奶气地问明月：“皇额娘，你难道是想要给我做长寿面吗？” “不做长寿面。”明月摇摇头，“给你做别的。” 小太子眼睛一亮：“皇额娘，是你亲手做的吗？” “唔。”明月想了想，“算是我亲手做的吧。” 就是她这个“亲手”的水分很大罢了，至于有多大？ 嗯，和小太子当初“亲手”给她做长寿面的“亲手”一样大。 不过如果明月“亲手”给小太子做的不是长寿面，那是什么呢？ 噔噔噔噔！ 那当然是生日就应该吃的生日蛋糕啦！ 好不容易等到了天黑，明月终于“舍得”让小厨房的人赶紧把做好的生日蛋糕给端了出来了。 这是明月琢磨再琢磨，最后决定送给小太子的生日惊喜。 虽然有点过于老套了，但是很显然，小太子还是很喜欢明月准备的这个惊喜的：“皇额娘，这个就是你‘亲手’做的生日蛋糕吗？” “为什么叫生日蛋糕？是因为只有生日才可以吃的蛋糕吗？” “这上面还有我的名字诶。” 别看小太子还没有正式到上书房读书，但是他早就知道自己的名字怎么写啦，当然了，“生日快乐”这四个字他也是认得的。 “你只看到这上面有你的名字，没看到这上面还有一个你吗？”明月指了指用一根竹签插在生日蛋糕上的“小糖人”，就是让画糖画的师傅用糖照着小太子的模样给“画”出来的。 “真的诶。”小太子盯着“小糖人”看了两眼，然后扭头就抱住了明月对她道，“我好喜欢这个生日惊喜哦，皇额娘。” “不止是我，你皇阿玛也给你准备了生日惊喜。”明月说完，小太子立马就扭头看向康熙，眼神里透着期待。 康熙就让梁九功把他给小太子准备的生日惊喜拿了出来，小家伙在康熙鼓励的目光中伸手把梁九功捧着的匣子打开了，然后…… 就看到了里面摆放着的笔墨纸砚。 小太子：“……？？？” 皇阿玛你要是实在不会送的话可以不送的。 第111章 第 111 章 小太子眨了眨眼睛,再眨了眨眼睛，确定自己再怎么眨匣子里装着的东西都没有任何变化之后，小家伙默默地把匣子给重新合上,然后转身就继续抱着明月道：“皇额娘,我们吃生日蛋糕吧。” 至于他皇阿玛送给他的生日惊喜？ 赶紧有多远给他扔多远！ 他眼不见为净！ 看到小太子这副想要当做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模样，明月笑了,康熙也笑了,不过明月是被逗笑的，而康熙则单纯是被气笑了。 “混账东西，朕精心给你准备的生日惊喜反倒是叫你给嫌弃上了？”康熙笑骂了小太子一句，虽然他决定送这份生日惊喜给他的时候就已经猜到了他有可能会是这样的反应。 但是当事情真的发生的时候，康熙还是被气笑了。 “皇阿玛,你送的那是生日惊喜吗？”小太子其实更嫌弃的是他的皇阿玛,“分明就是生日惊吓嘛。” 哪有人生日送人文房四宝的？ 他又不是爱读书的人。 后面这两句话小太子不仅在心底里腹诽，还在嘴巴上嘀咕起来了,听得康熙没好气地道：“你不爱读书你还有理了？” “反正今天是皇阿玛你没理。”小太子撅着嘴道，“皇额娘生日的时候你说她生日她最大,今天我生日，难道我不是最大的吗？” “想什么呢你？”康熙心想他哄着明月，那是因为明月是他的皇后,而小太子是谁？只是他的儿子而已,他还指望着他哄他？ 这未免想得有点太美了吧？ 小太子瞪大了眼睛看向康熙,完全不相信他皇阿玛会在他生日的今天说出这样冷冰冰的话—— 过分！ 太过分了昂！ 小太子把脑袋转了回去,然后对明月道：“皇额娘，就我们吃生日蛋糕吧，不要让皇阿玛吃。” “一口都不要给他吃。” 就让他在旁边看着，馋坏他！ ╭╮ 康熙这次是被逗笑了,因为自己宝贝儿子的幼稚模样，他道：“一口也不让朕吃吗？” “那算了吧，朕原本还想着你今天生日，肯定会高兴到很晚才睡的，还想着你明天起不来，允许你后天才正式去上书房读书。” “看来保成你现在是不需要朕对你特别照顾了？” “……？” “……？？” “……？？？” 刚刚才打定主意要用生日蛋糕馋他皇阿玛一脸的小太子听到康熙说的话之后，瞬间门就改变了立场—— “需要！” “我特别需要！” “皇阿玛，你大人有大量，一定不会跟我计较的对不对？” 小太子为了让自己正式去上书房读书的时间门再往后推迟一天，都顾不上抱他皇额娘了，转身就冲着他皇阿玛笑得别提有多谄媚了。 也就是小太子生得可爱了，要不然这样的表情放在其他人的脸上，只怕看得人不觉得受用，只觉得受不了了。 “你还跟朕玩起了这套？”康熙虽然没有听说过“道德绑架”这个词，但是意思他还是懂得。 “那生日蛋糕还让不让朕吃了？”康熙故意问。 “让让让。”小太子咧着嘴对康熙道，“皇阿玛你想吃多少就吃多少，不用跟我客气哦。” 看来晚一天去上书房读书对不爱读书的孩子来说诱惑力是真大啊。 康熙一边享受他宝贝儿子难得的讨好和奉承，一边在心底里默默地感叹道。 明月在一旁笑而不语，但是等小太子回去之后，她忍不住对康熙道：“你小心等保成知道了他明天本来就不用正式去上书房读书的事之后跟你没完。” “你是不知道，自从保成被我拆穿了他装乖的真面目之后，他气人的功夫是一天比一天精进了。”康熙也忍不住跟明月吐槽起来。 所以要问康熙后不后悔查出小太子私底下的真面目，康熙是一点都不后悔；但是要问康熙后不后悔拆穿小太子，那么他是真的有点后悔了。 “要是早知道拆穿了他之后他就给我玩破罐子破摔的话，说什么我也不会拆穿他的。” 康熙开始后悔自己当时有点太冲动了。 明月也没有说什么“当初你就不应该拆穿保成”这样的话，虽然她确实是这么想的，但是这话放在这个时候来说，就未免有点像是在马后炮了。 不过明月有一件事挺好奇的：“好端端的，你怎么会派人去查保成？” 因为按照康熙对小太子的宝贝程度，他对他的滤镜应该有八百米厚才对的，怎么会突然萌生出派人调查小太子的想法呢？ 当然是被这个日后会不孝弑逆的不孝子给气到了！ 康熙在心底里腹诽道，不过面上他当然不能这么说了，他道：“保成虽然说打小是被我带大的，但是平时基本上都是底下的奴才在照顾他，我倒是不担心他被底下的奴才怠慢，只担心他们把保成养坏了而已。” “所以突然心血来潮，就派人查了查，没想到还真的叫我查出点猫腻出来。” 虽然当时康熙着实是被气到了，但是事后他却很感激自己做的那个梦，虽然并不全面，但是却足以让他认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如果那天晚上他没有做那样一个梦的话，他就不会有机会这么早就知道真正的小太子是什么样的，他更不会有机会和明月成为夫妻。 这么一想，康熙就不止是感激那个梦了，甚至有点庆幸自己做了那个梦，否则的话说不定他的人生比梦里的“他”还要惨—— 不仅悉心栽培的储君不孝弑逆，便是自己中意的姑娘也和自己错过了。 好在。 好在他们并没有错过。 康熙和明月并排躺在榻上后，手下意识地覆在了明月的肚子上，她现在怀孕已经满三个月了，但是小腹依然没有明显的隆起，更别提躺着的时候，平坦得如同没有怀孕的人似的。 但是每次一块就寝的时候，康熙都爱把手放在明月的肚子上，美其名曰和孩子亲近亲近。 “你喜欢小阿哥还是小格格？” 别误会，这句话不是明月问康熙的，而是康熙问明月的。 康熙这一问，直接把明月给问懵了，她怎么感觉他们有点调过来了？ “你呢？”明月反问康熙，“我这一胎，你是想要一个小阿哥还是想要一个小格格？” “只要是你生的，我都喜欢。”康熙当日为了哄明月高兴，硬着头皮学小太子说了一句甜言蜜语，当场都把自己给说尴尬了。 但是这会儿他对明月说这句算得上是甜言蜜语的话，却半点都不觉得尴尬，很自然而然得就说了出来。 “不过非得要我选的话，那么我希望你这一胎是个小阿哥。” “为什么？”明月问康熙，“你不觉得我这一胎是个小格格更好吗？” 康熙闻言，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头：“是谁在你面前胡说什么了吗？” 见康熙第一反应是怀疑有人在她面前嚼舌根了，明月笑笑，然后道：“没有，芳春她们可紧张我肚子里的孩子了，哪里会让人在我面前胡说八道？” “只是有些话别人不说，不代表我自己想不到的。” 康熙对小太子的看重和偏心都已经摆在明面上了，明月原本以为为了巩固小太子的储君之位，康熙会更希望她这一胎生个女儿。 哪怕他还想要嫡子，明月也以为他会希望她再晚一些才生小阿哥，这样就能够拉开和小太子的年龄差了。 “无缘无故你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做什么？”康熙听到明月这么说，便知道他就算生气也找不到出气的对象了，他道，“你这一胎如果生的是小格格的话，我当然会很喜欢了，我会让她成为我俩的掌上明珠，叫她一辈子都快快活活的。” “如果你这一胎生的是小阿哥的话，别的不说，日后你的压力也没那么大了。” 或许是因为康熙对明月上心了吧，又或许因为康熙现在女儿有了，儿子也有了，所以对待明月这一胎的时候，康熙更多的是从明月的自身考虑。 不是说明月如果一直都没有生出儿子的话，就得一直生下去，而是如果她生了一个儿子的话，她会轻松很多。 康熙原本覆在明月肚子上的手往上移，搂住了她的手臂，然后道：“我立了保成做储君，本来就对你们娘俩有些不公平，所以我又怎么会为了保成，不允许你生儿子？” 别说是现在了，就连康熙当初决意要立明月为后，对她还没有任何男女之情的时候，他都没有想过不让明月生儿子。 顶多是想着如果明月真的生了儿子的话，那么他得格外注重孩子的教育问题罢了。 “你尽管放心地生儿子，等孩子出生之后，我不会让他和保成有兄弟反目的那一天的。” 听到康熙这么说，明月眨了眨眼睛，然后突然反应过来：“你这话怎么说得我那么盼望着生儿子似的？” 明明是康熙盼着她生儿子的！ 明月冲着康熙“哼”了一声，然后伸手推开了他搂住他胳膊的手，都压她胸了。 烦人。 是生儿子呢？还是生女儿呢？ 那天晚上和康熙进行了一场夫妻夜话之后，明月时不时的就开始想这个问题。 明月上辈子不得父母的疼爱，但那不是因为她是女孩，所以认真说起来的话，她并没有受过重男轻女的苦头，所以明月既不重男轻女，也不重女轻男。 于她而言，肚子里的这一胎不论是男孩也好，女孩也罢，她肯定是一样喜欢的，并不会因为他们的性别不符合自己的预期就觉得失望。 所以自从王世林确定她真的怀孕之后，明月并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更没有想过问王世林能不能靠把脉把出她肚子里的孩子的性别。 结果因为和康熙的一场夫妻夜话，明月开始想这个问题了。 她并不是愚钝之人，所以她隐隐约约地猜到了那天晚上康熙和她说的那番话是话里有话的。 他说她这一胎如果生的是儿子的话，日后压力就没那么大的意思是不是暗示她这一胎生完之后以后不想再生都没问题？ 毕竟她都生了一个儿子了嘛。 虽然明月并不认同，但是对于时下的人来说，女人能生还不行，得能生儿子才行。 要不是这样的话，当初恭亲王妃能那么嘚瑟？ 换做是从前的话，明月肯定一个白眼丢过去——她行不行的，不需要靠生儿子来证明。 但是现在因为康熙的一句话，明月可耻地心动了，生一个儿子就可以不用再生了，那…… 打住打住！ 明月摇摇头，把这样的想法给摇出自己的脑子，她可不能这么想，因为她这一胎要是生的是女儿的话，那么她到时候岂不是会失望？ 真要是这样的话，那对她女儿岂不是太不公平了？ 再说了…… 明月觉得自己真的是被康熙带进沟里了，她是康熙的皇后没错，但是她的存在价值可不仅仅只是体现在生儿子这件事情上面的。 如果她生的是儿子，那么属于锦上添花；如果她生的不是儿子，那么也不是罪大恶极。 难不成康熙还能因为这个原因废了她？ 真要是那样的话，那么明月觉得自己就算被废她也不觉得可惜。 既然没有哪条明文规定当皇后的就一定得生儿子，那么就算她这一胎生了女儿之后就不生了，那也没多大的问题吧？ 反正康熙嫡子有了，儿子也不缺，他要实在是还想要儿子的话…… 唔，找其他的嫔妃们给他生去吧。 这么一想，明月觉得自己完全没必要再因为自己这一胎究竟是生女儿还是生儿子而胡思乱想了，反正她生完这一胎就不生了康熙能拿她咋滴？ 明月摇了摇自己手里拿着的团扇，嘴角忍不住往上扬，她终于体会到破罐子破摔的快乐了。 难怪保成被他皇阿玛拆穿了真面目之后连装都懒得再装了呢，明月心想，原来这就是所谓的一时破罐子破摔一时爽，一直破罐子破摔一直爽吗？ 康熙：“……？？？” 那天晚上跟明月说了那样一番话的康熙可不知道自己说完那番话之后，除了小太子之外，他身边又多了一个破罐子破摔的人。 但凡他要是知道的话，他那天晚上绝对不会和明月说那番话的。 可惜为时已晚了。 不过这会儿的康熙并不知道自己已经造成了这样的后果，毕竟他连明月想不想生孩子这种事情都得在明月明说了之后他才知道，所以别指望明月什么都不说的情况下，他能猜到明月在想什么了。 虽然康熙确实是聪明，但是他再聪明，男人的思维和女人总是不一样的，尤其是明月还是一个从后世穿越过来的女人，康熙想要猜中她的心思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决定破罐子破摔之后，明月现在每天最大的烦恼就是怎么样才能够实现冰块自由！ 毕竟端午节一过，天气越发炎热起来了，而明月本身就是一个怕热不怕冷的体质，往年这个时候，明月屋子里早就用上冰桶了，就连冰沙冰饮也没少吃没少喝。 但是今年不一样了，现在她正怀着孩子，肯定是不能像去年那样毫无节制地用冰的，别说是冰沙冰饮了，便是用井水凉过的水果也上了明月的禁食名单。 偏偏怀孕的人本来就容易燥热。 明月：“……” 看来不仅生孩子最好跳过夏天，怀孩子也最好跳过夏天。 夏天可太讨厌了！就算i夏人士在场她也是这么说。 “在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之前，你也别想着要实现什么冰块自由了。”康熙平日里什么事都愿意依着明月，但是这次的事情他可不能随便答应。 哪怕明月连撒娇也用上了，康熙都没有心软。实在是就连王世林都不建议明月用那么多冰，吃那么多冰。 “还有保成你也别偷偷给你皇额娘送什么冰沙冰饮的，叫朕知道的话，朕让你也跟着一个夏天什么冰的东西都不能吃。” 康熙一想到小太子心疼他皇额娘大夏天的没有冰沙吃，就让乾清宫的御厨们做了一！大！碗！偷偷地带去坤宁宫投喂他皇额娘，康熙就觉得脑壳疼。 孝顺不是什么坏事，但是不该孝顺的时候别瞎孝顺好吗？ “我知道啦。”小太子扁着嘴道，他虽然经常跟康熙唱反调，总是坚定地站在他皇额娘这边，但是这次没办法啦。 经过康熙的教训之后，小太子才知道他偷偷给他皇额娘吃那么多冰沙对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没有什么好处。 小太子虽然已经单方面地把明月肚子里的孩子当做是自己未来（争皇额娘）的竞争对手了，但是他可没有不想他好哦。 因为他要是不好的话，他皇额娘岂不是得伤心死啦？他才不要他皇额娘伤心呢。 所以小太子难得不跟康熙唱反调，反过来对明月道，“皇额娘你忍忍哦，我知道很热，不吃冰确实是很难受，但是吃多了冰对你们都不好。” “要是皇额娘你实在是觉得很热的话，那我给你打扇吧？晚上睡觉的时候我可以坐在你的榻上给你扇扇子哦，这样你一晚上就不热啦。” 嘿嘿，古有黄香为父扇枕，今有他保成为母扇凉，小太子觉得自己可真的是棒棒的。 “别想趁机在你皇额娘这儿留宿。”康熙一眼就看穿了小太子的小心思了，然后他扭头看向明月，见她整个人都跟霜打的茄子似的蔫蔫的，就开口道，“虽然不能给你用冰，但是我想了一个法子让你不用再饱受炎热之苦。” 嗯？ “我在《西京杂记》里曾看过这样一段话，大意是一名叫丁缓的巧匠创造了七轮扇，将七个长达一尺的扇轮装在一个轮轴上，只要推动机轮让它转动起来，就可以达到满堂寒颤的效果。” 康熙的话音刚落，明月的眼睛就噌的一声亮了起来了：“你的意思是可以让人把这个七轮扇做出来吗？” 明月作为后世穿越过来的人，她当然知道世界上有风扇这玩意儿了，但是如果康熙不说的话，她完全不知道原来古代也有风扇？ 虽然不是靠电力而是靠人力的，但是听到康熙说到七轮扇可以达到的效果，仍然让明月觉得惊喜之余，也不得不感叹一句古代劳动人民的智慧真的是让人惊叹呀。 “是已经做出来了。”康熙对于明月的撒娇没有心软，不代表他舍得见明月继续这么生熬下去的，于是他就开始想除了用冰和扇扇子之外，还有什么别的能够解暑取凉的好办法呢？ 也得亏是康熙的记性好，还真的让他想到了《西京杂记》里面关于七轮扇的这段描写。为了给明月一个惊喜，康熙特意先让工匠把七轮扇做出来，然后再告诉她。 考虑到明月如今怀着孩子，再加上风太大也容易吹到头疼，所以康熙特意让工匠在原有的尺寸上做出适当的删减，这样做出来的七轮扇同样可以让人解暑取凉，但是风力却小了许多，让人久吹也不至于头疼。 “当然了，我不建议你一直对着这七轮扇。”康熙见明月对奴才搬进来的七轮扇爱不释手的，忍不住提醒了一句，“毕竟任何东西过度了也不好。” “我知道啦。”这会儿的明月就跟刚刚的小太子似的，乖得跟什么一样，坐在七轮扇前感受着人力风扇吹出来的风，明月顿时觉得夏天也没有那么讨厌了。 当然了，康熙就更加可爱了。 唔，得加上一个前缀，博学的康熙。 明月很懂得投桃报李，知道这架七轮扇是康熙想到让奴才给她做的，她也没有独享，朝着康熙招招手示意他到自己身边坐下：“皇上你也来吹吹，可凉快了。” 康熙当然知道凉快了，因为他早就帮明月试过了。不过他并没有拒绝，而是走到明月身边就坐了下来，见她乐得眼睛都弯起来了，康熙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 被他们夫妻俩遗忘了的小太子：“……！！！” 可恶！ 从明天开始他要每天读一百本书超过他皇阿玛！ 第112章 第 112 章 明月并不知道因为自己这样小小一个举动就激发了小太子读书的热情和动力,毕竟她只听说过嫉妒使人面目全非，嫉妒使人质壁分离，从未听说过嫉妒还能使人发愤图强的。 不过有没有听说过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小太子有这样的想法是挺好的，如果明月要是知道小太子这么想的话,肯定会给他加油鼓劲的。 至于小太子能不能做到，嗯,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可惜明月压根不知道小太子心里是这么想的,所以也就没办法给他加油鼓劲啦,不过没关系,这并不妨碍小太子真的发愤图强起来。 康熙身为一国之君,用日理万机来形容他每天的工作量并不夸张,但是即便如此，他也仍然每天都抽空来关心正在上书房读书的两个儿子。 尤其是小太子。 这倒不是康熙偏心了,而是和让人省心的大阿哥比起来,小太子可一点都不让人省心。再加上小太子本来就是储君,上书房教书的先生们可不一定能够管得住他。 所以康熙不得不每天都抽出时间来关心小太子每日在上书房读书的情况，既然关心了小太子，那么当然不可能对大阿哥的学业毫不关心了，毕竟那也是自己亲生的。 正是因为康熙这日日关心的原因,所以他一下子就发现了小太子这几天突然变得勤奋起来了。 原本康熙还以为是上书房的先生们为了哄他高兴,故意那么说的,但是等他今天亲自去一趟上书房之后，他发现上书房的先生们说的居然是真的。 毕竟他是临时起意决定要去一趟上书房的，可不存在有人给小太子通风报信的可能，除非他有千里眼或者顺风耳了。 当然了，这是不可能的。 作为一个一直担心自己的宝贝儿子日后真的会成为一个文盲的老父亲,对于小太子突然燃起了对读书的兴致，康熙自然是乐见其成了，但是同时他也很好奇—— 他究竟是受什么刺激了？ 康熙心里面是这么想的，这天见到小太子的时候也就这么问了。对此，小太子倒是觉得没什么不好说的：“当然是为了以后皇额娘遇到什么问题了，我可以第一时间帮她排忧解难呀。” “到时候就不需要你了，皇阿玛。” 康熙：“……” 好家伙，敢情他发愤图强的真正原因是为了跟他争宠？ 康熙完全没想到真相竟然是这样，当然了，他更完全没想到的是他居然一点都不觉得这个真相有多离谱。 也是，从前在小太子的心目中，他这个皇阿玛肯定是当之无愧的第一，但是自从他有了明月这个皇额娘之后，他就让他这个皇阿玛往后稍一稍了。 心酸，无奈，但只能接受。 因为完全争不赢。 “保成这个孩子，我算是白给你养了。”康熙私底下跟明月说起这件事的时候，忍不住跟她感叹了一句，“这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是亲娘，我是后爹。” “保成真的这么说？”要不是康熙跟自己说起这件事，明月压根不知道，所以等康熙点点头之后，明月忍不住笑了。看在那架七轮扇的份上，明月好心地安慰了康熙两句，“都说童言无忌嘛，孩子的话你别当真，保成他其实……嗯，也挺喜欢你这个皇阿玛的。” 康熙：“……” 她确定她这是好心安慰而不是“好心”安慰吗？ 康熙一眼就看穿了明月这个安慰有多不走心了，尤其是他听到明月这么说，下意识地想起了万寿节那天他和小太子的那段对话。 明明那天是他生日，结果他问小太子他是不是他最喜欢的人时，他居然让他不要太过分！ 这到底是谁过分？ 康熙跟明月说起这件事的时候还是忍不住道：“好歹我也是他亲爹，在我生日那天他居然连哄都不愿意捂着良心哄我一下。” 啊这…… “哈哈哈哈……”明月努力想忍住的，看在七轮扇的份上，可惜她实在是忍不住了，直接哈哈大笑起来，“所以你当时干嘛多那个嘴呢？” 这不是自讨没趣儿嘛，他又不是不知道他的宝贝儿子是名副其实的“大孝子”。 “你小心些。”见明月笑得前仰后合的，吓得康熙连忙伸手拉住了她的手，“你现在可是双身子的人，可不能随便做什么大动作。” 刚刚康熙真怕明月一个没站稳，直接把自己给笑摔了。 “你这也太紧张了。”明月用另一只没有被康熙拉住的手揩了揩自己刚刚笑出来的泪花，她道，“都已经过了危险的前三个月了，哪里用得着那么小心？” “这种事情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康熙不放心明月，见她明明还有几个月就要当额娘了，却偏偏虎得厉害，担心一个没看住她真的出事了，康熙赶紧拉着她让她往椅子上一坐。 “你别任性，怀孩子这几个月确实是比较辛苦，但是等孩子生下来就好了，你再忍忍。” 见康熙像一尊大佛似的在她身边盯着，明月想不忍忍都不行了。不过好在最近因为有七轮扇的缘故，不用再饱受炎炎夏日却没法一直用冰的苦，明月的脾气也就没有那么暴躁了。 要知道自从天热起来，明月反倒是被限制用冰之后，脾气那可以说是一天天在见长，具体表现为荣嫔她们想要讨好明月都不再像之前那样隔三差五地来了。 一方面确实是因为天气越来越热，而另一方面也确实是因为她们都知道明月因为天气热的缘故，脾气可暴躁着呢。 当然了，明月并没有仗着是皇后就把气撒在她们身上，但是荣嫔她们又不是没眼色的人，见明月没那个心情应酬她们，她们当然识趣地减少去坤宁宫的次数了。 毕竟她们去坤宁宫的目的不过是为了和明月交好而不是交恶的。 不过自从坤宁宫多了这架七轮扇之后，荣嫔她们就恢复了隔三差五来坤宁宫给明月请安的活动。 情绪稳定下来的明月倒也不拒绝荣嫔她们的到来，一来因为她怀孕的原因，后宫的嫔妃们每日早上来坤宁宫给她请安的环节就被取消了。 谁让明月怀孕的前三个月确实是没有孕吐，但是却出现了嗜睡的症状呢？ 尤其是正值春天，不开玩笑地说，明月感觉自己那段时间每天都睡不醒的。在这样的情况下，明月当然没办法再像从前那样坚持日日都让嫔妃们来给她请安了。 二来因为小太子正式到上书房去读书了，没法再像之前那样有空闲的时间能够陪在明月的身边，所以最近只需要专心养胎的明月突然发现自己有点无所事事了。 当然了，即便如此明月也没想过把宫务重新捡回来。 好不容易趁着怀孕的这段时间实现了假期自由，明月才没有那么傻呢。 现在每天和荣嫔她们说说八卦，逗逗孩子，再琢磨着让小厨房的大师傅们给她做点好吃的，嫌闷了就去御花园走走或者去万春亭赏赏景，小日子过得特别有多美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美了，在有的人因为苦夏而消瘦了的时候，明月的脸蛋变圆了，肚子也开始隆起来了。 站在镜子前的明月摸摸自己的脸蛋，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肚子，忍不住发出灵魂拷问：“我最近是不是吃的有点多了？” “哪有吃多？”康熙张嘴就道，“你现在都怀孕四个多月了，不是正好是显怀的时候吗？” 康熙可是亲眼看着明月前段时间因为热的缘故导致胃口大减，整个人都蔫了。明明正是怀孕，一个人吃两个人的份的时候，却偏偏吃得比她一个人的时候还要少，康熙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现在见明月自从有了七轮扇之后胃口都恢复过来了，康熙不知道有多高兴，毕竟再没有胃口下去，不止对明月肚子里的孩子不好，对她自己也不好。 所以一听到明月这么说，生怕她因为这个原因打算戒口的康熙立马就道，“而且你的脸有变圆吗？我怎么没有看出来？不一直都是这样吗？” 明月默默地看了一眼睁着眼睛说瞎话的康熙，心想她鹅蛋脸都快要变圆脸了，他好意思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她的脸没有变化？ 没有听康熙乱说的明月揉了揉自己肉乎乎的脸颊，心想怀孕四个多月显怀了确实是很正常，但是脸变圆了那可能是真的胖了。 也是，最近这段时间她是吃得多，运动得少，这不胖她胖谁呀？ “不行，我不能再这么放纵下去了。”明月下定决心，“从今天开始我得戒口。” 明月太清楚人一旦堕落了，那意志力简直就跟山体滑坡似的，一直往下滑个没完没了的。她现在是吃得痛快了，那是事后要减起肥来那可不容易，尤其是她现在怀着孩子，哪怕明月第一次怀孕她也知道孕妇在怀孕期间是不能多吃的，吃得太多让胎儿过大的话，生产的时候那可就危险了。 明月虽然已经逃过一次死劫了，可她不敢保证几个月后自己生孩子的时候一定能平平安安的，毕竟大清的医疗实在是有点过于落后了，生孩子真的是名副其实的从鬼门关里走一趟。 为了这辈子有机会老死，而不是又一次英年早逝，明月觉得自己得管住自己的嘴。 一旁的康熙可不知道明月心里在想些什么，但是她说的话他还是听得懂的，事实上他真的没有觉得明月胖了多少，没错，脸蛋和之前相比确实是圆润了那么一丢丢，但是这也不是什么坏事，至少证明她胃口好，能吃能睡，对她好，对她肚子里的孩子也好。 所以为什么要戒口呢？ 康熙想不明白，他倒是可以理解女子都爱美，可是问题是明月就算脸蛋圆润了一些，也并不难看，反倒是给她那张芙蓉面添了几分往日里没有的风韵。 康熙可不认为自己这是因为情人眼里出西施，他完全是站在客观的角度上去评价的。 但是康熙他也知道明月的性子，绝对不会因为他随便说这么几句她就真的信了，谁让她向来觉得男人的嘴，是骗人的鬼呢？康熙不认同这个，不过他也没有在这个时候跟明月掰扯什么，而是开口道：“既然如此，那待会儿小厨房做好的麻辣兔头就我一个人吃了？” 麻辣兔头？ 听到康熙的话，想到香喷喷又麻辣爽口的麻辣兔头，刚刚还下定决心从今天开始就要戒口的明月默默地咽了咽口水：“要不……我从明天才开始戒口吧？” “毕竟这麻辣兔头做都做了，不吃也不好。” “总不能浪费粮食吧。” 见明月艰（轻）难（易）就改口了，还帮自己找好了理由，康熙原本想要忍住的，但是实在是有点忍不了了，直接就笑了出来。 “好烦啊你。”恼羞成怒的明月瞪了康熙一眼，“笑笑笑，有什么好笑的？” 要不是他故意馋她，她会做出这么没骨气的事情吗？ 真讨厌。 在明月觉得康熙讨人厌的时候，也有人觉得明月讨人厌。 眼见着明月都怀孕四个多月快五个月了，结果康熙仍然和往常一样，雷打不动的除了乾清宫就只去坤宁宫留宿，除了一些已经失宠了，不再盼着康熙翻自己绿头牌的嫔妃们之外，其余的别管是有子还是无子的，哪个心里头是舒服的？ 尤其是无子的僖嫔。 自从明月成为皇后之后，僖嫔都已经不敢再像从前那么嚣张了，毕竟她的靠山都被明月压着打。后来佟庶妃倒霉之后，僖嫔就更是夹着尾巴做人了，因为她现在就连被明月压着打的靠山都没有了，真要嚣张的话没有靠山隔着，她岂不是直接被明月压着打了？ 不过僖嫔人是老实了不少，但是有一个想法她是至今都没有改变过的，那就是想要生一个孩子，当然了，是儿子就最好。 僖嫔原本以为明月怀孕了，那么她的机会肯定就来了，因为佟庶妃失宠被贬，李氏甚至都已经埋土里了，敬嫔白捡了个便宜，现在正忙着养孩子呢，可没有什么心思争宠。 端嫔倒是不容易放弃，可她进宫这么多年了，便是得宠，在皇上那儿也肯定不新鲜了，荣嫔和惠嫔更是别说，是宫里老人中的老人了。 所以除了宜嫔和底下几个还算鲜嫩的小贵人小答应之外，僖嫔觉得自己没多少对手了，她想得很美，觉得自己一个月哪怕不能承宠七八回，好歹能够被翻三四次绿头牌吧？ 只要她能够被翻绿头牌，那还怕没机会怀上孩子吗？说不定她还能得宠一段时间。 谁让去年宫中大选的时候康熙并没有进人呢？以至于这么长时间里，宫里的其他嫔妃到了明月这位皇后面前都算得上是老人了。 区别只在于很老和比较老以及没那么老而已。 可惜想象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僖嫔怎么也没有想到明月都平安地度过了前三个月了，康熙仍然没有翻绿头牌的打算，这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们满宫的嫔妃都是摆设呢。 当然了，僖嫔便是心中有怨，她也不敢怨到康熙的头上，只能够把所有的责任都归结在明月身上了，她道：“从前我还以为皇后比当初的贵妃要更加宽和公道，可是没想到我看走眼了。” “论起霸道来，皇后认第二的话，可没有人敢认第一。” “她现在怀着孩子，都不能侍寝了，怎么还霸占着皇上不放？她这是一点活路都不给其他人啊。” 僖嫔可不认为是康熙自愿不翻其他嫔妃的绿头牌的，她认为完全是因为明月恃宠生娇，仗着康熙的宠爱便不让他去其他嫔妃的宫里。 这也太不讲理了，僖嫔在心底里愤愤道，要知道当初那么爱拈酸吃醋的佟庶妃都不敢这样霸占着皇上，她吃肉的时候也会让人喝喝汤的，钮钴禄氏难不成认为她是皇后就可以这么做了吗？ 哪有她吃肉还不让人喝汤的？ “可不是，皇后娘娘这么做也确实是太过分了一点。” “就算她是皇后娘娘，她也不能这么做呀。” 莲子和莲心都是僖嫔身边的一等宫女，不仅是伺候僖嫔最久的人之二，也是最了解她的人。 在僖嫔不高兴的时候，她们可别想着怎么让她息怒，只管和她站在一边附和她就够了，因为只有让她发泄个痛快了，她才能够冷静下来思考问题。 所以莲子和莲心其实也不是真的想对明月这位皇后不敬的，她们两个是属于被迫对明月不敬，毕竟在这个皇权至上的封建社会，不仅骂皇帝罪名大，就连骂皇后罪名也不小。 也就是在四下无（外）人的环境里了，但凡换一个公共的场合，莲子和莲心就算想要讨好僖嫔都不敢附和着她说明月的不是。 当然了，只怕真要是这样的话，别说莲子和莲心了，恐怕就连僖嫔自个儿也不敢。 言归正传，有了莲子和莲心两人的附和，僖嫔果然就像是找到同仇敌忾的盟友似的，拉着她们狠狠地吐槽了明月一顿之后，她才总算把心底里的那点不痛快都发泄出来了。 发泄完之后，僖嫔的理智果然就回笼了，但是这并没有让她好受多少，她叹了一口气：“就算我们知道皇后娘娘霸道那又怎么样？” “整个后宫也不止我们知道，但是有用吗？皇上乐意那么宠着她，我们心里头再不痛快也只能够认了。” 其实僖嫔不是不知道妻妾有别，也知道依照康熙的性子，除非是明月自己犯大错，否则的话他一定会维护明月的颜面。 这点从他和明月大婚之后的一个月他都在坤宁宫留宿就可以看得出来，从他果断地拒绝了佟庶妃当初向他要一个台阶下也可以看得出来。 但是一个月的独宠可以说康熙只是在维护明月这位新皇后的颜面，那之后直到现在长达一年多的独宠呢？ 僖嫔本身都不是得宠的人，所以她可没有想过和风头正劲的明月掰手腕，她就是想趁着明月不能吃肉的时候喝喝汤而已。 可为什么这样的机会都不给她？ 要知道女人的花期本来就短，她要是不趁着现在还年轻就加把劲怀上孩子的话，等下一批新人入宫之后，她机会就更少了。 僖嫔可不想步上那些失了宠膝下又无子的嫔妃们的后尘。 “主子您忘了吗？后宫的其他娘娘小主们都不敢吭声，那是因为其他的娘娘小主们位份都比皇后娘娘要低，可是您说如果让太皇太后她老人家出马的话，那么别说皇后娘娘了，只怕就连皇上也不得不听呀。” 莲子在一旁说的这番话瞬间就让僖嫔茅塞顿开，是呀，在后宫之中，皇后娘娘的位份确实是最高的，但是在紫禁城里面，辈分最大的那可是太皇太后。 正如莲子说的那样，太皇太后要是真的开口了的话，那么就连万岁爷也不得不听的。 “可我们总不可能直接跑到太皇太后的面前告皇后娘娘的状吧？”僖嫔之前虽然是跟佟庶妃混的，但是行事作风完全和佟庶妃不一样。 也是，毕竟僖嫔可不像之前的佟庶妃那样，有佟家给她做靠山。 “哪里用得着主子您跑到太皇太后的面前告状？只要我们花点钱，让人在太皇太后那儿嘀咕一下不就成了吗？”莲心积极地给出建议。 “这个办法好。”僖嫔道，“不过得找靠谱点的人，可别事儿没办成，先让皇后娘娘知道了。” 真要是这样的话，那么她简直就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了。 也不知道僖嫔是找谁办的事，不过两天的时间而已，便成功地让太皇太后知道了这件事。 太皇太后可是上上一届的宫斗冠军，即便她一时半会儿地猜不出来是谁故意把这些话传到她耳边的，但是她用鼻子想都知道这些话肯定不是无缘无故传到她耳边的。 太皇太后倒是没有太计较这个问题，她更关心的是另一个问题：“皇后有孕这么久，皇帝都没有翻过一次绿头牌？” 这件事太皇太后是真不知道，毕竟她的慈宁宫按照位置来说属于前朝，除非太皇太后盯着后宫看了，否则的话她对后宫情况还真不是了如指掌的。 不等苏麻喇回答，太皇太后就道，“看来应该是真的了，不然的话后宫的嫔妃也不敢把这些话往哀家这边传。” 她想了想，然后吩咐苏麻喇请康熙晚些来一趟慈宁宫，“就说哀家有话问他。” 第113章 第 113 章 “奴才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苏麻喇带着太皇太后交给她的任务来到了乾清宫。 康熙喊起之后笑着问道：“苏麻喇姑今日怎么有空来朕这儿了？可是皇玛嬷有什么吩咐？” 虽然说苏麻喇是奴才，但是不仅太皇太后对她格外看重，便是康熙对她也是十分礼遇。因为康熙小时候的启蒙老师就是苏麻喇,所以对于康熙而言，苏麻喇是半个长辈，也是半个老师。 “皇上英明。”苏麻喇开口道,“太皇太后请皇上晚些到慈宁宫一趟，说是有话要问您。” 有话要问他？ 还特意让他晚些到慈宁宫一趟？ “苏麻喇姑可否先给朕透个底？好叫朕有个心理准备。”除非是已经出宫了，否则的话康熙几乎每天早上都会到慈宁宫给太皇太后请安的，且风雨无阻。 也就是说即便太皇太后现在没有派苏麻喇来乾清宫一趟,康熙明天早上也会去慈宁宫,有什么事情,她大可到了明天早上再跟他说。 可是偏偏太皇太后现在就派苏麻喇才乾清宫请他了，这让康熙敏锐地察觉到事情有点不太对劲。 或者更准确一点来说，事情有点严重。 “奴才可不敢。”苏麻喇笑笑,做奴才做到她这个份上了，别说是在太皇太后面前,便是在康熙和太后面前,她也能够从容自若,“要是让太皇太后知道奴才背着她给您透底的话，只怕等奴才回去，太皇太后就得跟奴才算账了。” 苏麻喇这话一听明显就是在说笑了,但是从她的这番话里面却给康熙透露出了一个意思，那就是太皇太后是因为他的事情所以才特意请他去慈宁宫一趟的。 如此一来，康熙也就大概猜到是什么事情了：“那朕就不为难苏麻喇姑了，劳烦苏麻喇姑替朕跟皇玛嬷说一声，朕晚些会去一趟慈宁宫,到时候顺便陪皇玛嬷一块用晚膳。” “请皇上放心，奴才一定会将您的话带到的。”苏麻喇今天来乾清宫只是为了传达太皇太后的意思，既然完成任务了，那么她就没有多留了。 她还得赶着回去慈宁宫完成康熙交给她的“任务”呢。 “他就那么笃定哀家今天晚上会留他在慈宁宫用膳？”太皇太后听完苏麻喇向她转述康熙的话之后，轻哼了一声，“他要是不给哀家一个合理的解释，晚膳他就别想吃了。” 要吃就吃藤条焖猪肉吧，反正这道“菜”他也没少请保成“吃”，现在换他自个儿“吃吃看”。 “主子您这会儿说得硬气，要是真的让皇上饿着了，心疼的人还不是您？”苏麻喇笑笑，并没有把太皇太后的狠话放在心上。 康熙总觉得太皇太后不是隔代亲，而是隔两代亲，但是作为陪着太皇太后走过这么多风风雨雨的人，苏麻喇可以很负责任地说，太皇太后也是很疼爱康熙这个孙儿的。 只不过当更小的曾孙出现，尤其是这个曾孙还一出生就丧母，太皇太后便是护犊子，也自然而然的先护着更小更需要人呵护的那只小犊子了。 “要是饿两顿能够让他脑子饿清醒的话，哀家可不心疼。”太皇太后道，一直以来康熙不论是作为皇帝还是作为孙子，都从来没有怎么让太皇太后操过心，她原以为以前不用怎么操心，以后也不必怎么操心了。 结果没想到他一下子给她攒了个大的。 康熙抵达慈宁宫的时候，就见到了一个表情严肃的太皇太后，他和往常一样上前给太皇太后请安。 “起来吧。”太皇太后倒也没有在这方面为难康熙，见他神色如常，便开口道，“看来你是想好怎么跟哀家解释了？” 一听到太皇太后这话，康熙就笑了：“往日苏麻喇姑总说皇玛嬷也是疼我的，我不信，但是这会儿我不得不信了。” 太皇太后明知道依照苏麻喇的性子以及和他的交情，她即便不明说也会给他一些暗示，却依然选择了派苏麻喇去乾清宫请他来慈宁宫一趟。 可见太皇太后是诚心让苏麻喇给他通风报信的。 “连累皇玛嬷这个年纪了还得为我的事情操心劳累。”康熙认认真真地给太皇太后赔了一回罪，“是孙儿不孝。” 若是康熙嬉皮笑脸地跟自己打哈哈，太皇太后肯定不会给他什么好脸色了，但是见他态度这么端正，太皇太后脸上的表情都软化了一些。 “快坐下吧你。”太皇太后道，“既然你也知道要哀家这副老骨头为你的事情操心劳累了是不孝，那你怎么还做出这样的事情？” 说完，太皇太后看了康熙一眼，然后问他，“可是皇后不许你去其他嫔妃的宫里？” “皇后没有这么要求过我。”康熙心想，但凡明月真的主动开口不许他这么做，甚至只是暗示的话，他心里反倒是高兴些。 可偏偏明月别说主动开口说了，就连暗示都没有，仿佛……不对，应该说明月压根就不在意他在哪儿留宿。 每次一想到这儿，康熙的心里就难免觉得有点不得劲。 她稍微在意一下能怎么着？ 康熙忍不住这么想。 “哀家猜也猜得到了。”太皇太后知道这件事之后，之所以没有让苏麻喇去请明月来她这儿，而是让她去请康熙，一方面是因为明月现在正怀着孩子，哪怕已经过了危险的前个月，可要是让她受惊了，难免会动胎气。 明月肚子里怀着的不是太皇太后嫡出的小曾孙就是嫡出的小曾孙女，老太太自然是紧张的。更别提这一年多时间门以来，太皇太后对明月这位孙媳妇并没有什么不满。 而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太皇太后也很了解康熙这个孙儿，他的性格和抱负就注定了他绝对做不出那种对谁言听计从的事情。 没错，康熙确实是很看重明月这位皇后，但是太皇太后不认为他会看重她看重到对她千依百顺的地步。 所以太皇太后压根就没有想过请明月过来问话，省得她问不出什么来还让明月受累走这一趟。 “那你为什么这么久了都不去其他嫔妃的宫里？”太皇太后看向康熙，她道，“要是觉得后宫的嫔妃们都是老人了，去年大选不是还有些秀女没有归宿吗？下旨召她们入宫也是可以的。” “不是这个原因，皇玛嬷。”康熙也不知道太皇太后是随口那么一说，还是真的有这个打算，但是为了避免这种事情发生，他还是开口表明了自己的态度，“我后宫的嫔妃不少了，要是再召一些秀女进宫的话，只怕我还得落下一个好色的骂名。” 太皇太后也不知道有没有相信康熙的这个说法，反正等他说完之后，她就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然后问道：“总不能是因为心有余而力不足吧？” “……？” “……？？” “……？？？” 完全没想到太皇太后还会这么怀疑的康熙差点没被她的话也噎死，反应过来之后连忙道：“皇玛嬷您多虑了，我的身子很好，一点问题都没有。” 什么心有余而力不足？ 康熙心想，他现在的情况完全就是力有余而心不足而已。 “那你倒是跟哀家好好说说。”太皇太后道，“好端端的，你怎么不翻绿头牌了？之前皇后没有怀上孩子的时候，你只去坤宁宫留宿倒也说得过去，可是如今皇后都已经有孕了，你没事还爱往坤宁宫跑，你是在坤宁宫留宿留上瘾了吗？” “玄烨，你可是皇帝，你该知道你做事情不能够随心，顾全大局才是你该做的。” “哀家不是要你拿对付前朝那套来对付后宫的妻妾，可是你要知道不患寡而患不均的道理。也得亏了皇后过去一年里治理后宫井井有条，为人处世也算是个公道宽厚的，所以才没有人把这件事闹大，否则的话你想想看，闹开了对皇后的名声有什么好处？” 帝后恩爱不是什么坏事，对于一个国家而言，皇帝爱重皇后总比他宠妾灭妻要来得好。但是帝后恩爱却全然不顾后宫的其他嫔妃，那么可想而知不满的人会有多少。 不止后宫的嫔妃，还有每个嫔妃的娘家人。 太皇太后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就意味着她已经大概猜到了康熙为什么这么久了都不翻其他嫔妃们的绿头牌了。说实在话，康熙会对明月动心，她一点都不觉得意外，因为换做她是康熙的话，她说不定也会喜欢上这样一个有模样有本事的姑娘。 《孟子·万章上》的第一章便说了，人少则慕父母，知好色则慕少艾，有妻子则慕妻子…… 这说明了这是很正常的一件事，但是不太正常的是康熙居然会因为儿女情长而忘记了自己的本分。 康熙闻言，陷入了沉默。 太皇太后那边觉得康熙在对待明月的事情上面有些不太正常，明月这边也从清冬刚刚跟她说的事情里面发现了有不太正常的地方。 清冬刚刚跟明月说了什么事情呢？ 她跟明月说，李四娘死了。 “死了？” 一开始听到清冬这么说的时候，明月都愣住了，反应过来之后仍然觉得难以置信，“怎么死的？什么时候死的？确定是李四娘吗？” 不怪明月的反应这么大，主要是她认定了李四娘就是历史上的李四儿，而历史上的李四儿活到多少岁才死呢？明月不清楚，她只记得雍正都登基了，李四儿还活着。 也就是说，在明月的认知里，李四娘至少还能再活四十多年的。结果清冬现在告诉她，李四娘嘎嘣一下就死了？ 她怎么听着觉得有点不太相信呢？ “真的，确定是她，奴才……”清冬见明月这么问，张嘴就要跟她仔细说，因为她知道明月很关注李四娘的事情，嗯，虽然她并不知道她为什么那么关注，但是她们当奴才的，当然得帮主子排忧解难了。 所以知道这件事之后，清冬还特意拉着人把整件事的来龙去脉都问得清清楚楚的，为的就是怕明月待会儿问她的时候她一问不知的。 但是清冬的话还没有来得及说出口，就被素秋拉住了：“娘娘现在还怀着孩子呢，你跟她说这些事做什么呀？要是吓……” 着娘娘了怎么办？ 素秋的话还没有来得及说出口，眼角的余光就注意到了一！点！都没有被吓到的明月，当下默默地改口道，“……多晦气啊这事儿。” 好像也是哦。 清冬听到素秋这么说，才想起了明月现在是双身子的人了，确实不太适合听这些事。 “生老病死本来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哪有什么晦气不晦气的？”明月见清冬因为素秋的一句话就打算什么都不说了，连忙开口道，“反正我现在都知道这件事了，清冬你要是说一半不说一半的话，那不是明摆着吊我胃口吗？” “到时候我吃又吃不好，睡又睡不好的，那不是对我更不好吗？” 傻子都听得出来明月这话是在“威胁”人了，但是素秋和清冬两人作为奴才的，哪怕明知道明月在“威胁”她们，她们也不得不乖乖的被她“威胁”。 毕竟总不能太不给她们娘娘面子吧？但是要让皇上知道她们跟娘娘说这么晦气的事情…… 大概是猜到了素秋和清冬两人是因为什么原因犹豫的，明月开口道：“这样吧，你们不是嫌晦气吗？我们换个地方说，保准不会再晦气了。” 嗯？ 还有这样神奇的地方？ 素秋和清冬两人好奇，直到她们被明月带到了小佛堂。 素秋：“……？？？” 清冬：“……？？？” 虽然但是，她们竟无法反驳。 眼见着明月为了证明不晦气，都恨不得把菩萨抱在怀里，素秋和清冬两人连忙阻止，然后在明月期待的目光中，清冬把李四娘去世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跟她说了。 死的人确实是李四娘，就在两天前，而且她是当街被人寻仇杀死的。 “据说行凶的女子是因为丈夫被李四娘勾引了，回去之后不仅对她又打又骂，还把她给休了。那名女子的娘家落难了，被休了她也无家可归，本来打算自杀的，没想到在半路遇上了李四娘。” “她觉得这是老天爷给她的机会，所以她就改变主意了，想着把李四娘这个罪魁祸首杀了她再去自杀。” 清冬可以说是很清楚李四娘的为人了，也很清楚她究竟做过什么恶事，所以对于她落得这样一个当街被人杀死的下场，她可一点都不同情她，反倒是有种想要拍手称快的冲动。 “也是巧了，李四娘嫁人之后，因为得宠的原因，每次出门不仅丫头，便是小厮都带了四个。这次也不知道怎么的，带的人不够，所以遇刺的时候压根没有能站出来救她的人。” 那两个丫头早就吓得面无血色，站都站不起来了。 “不过那个行凶的女子也算是有原则，杀了李四娘之后没有为难她的丫头，而是转头就去跳河自杀了。” 素秋也是知道李四娘做过什么恶事的，所以听完清冬说的话之后她道：“这个李四娘真的是害人不浅，勾引有妇之夫就算了，居然还连累人家正妻被休。” “落得这样的下场，也算是老天爷有眼了。” “只是可惜了那位被休的夫人了。” 什么错事都没有做，就因为嫁给了一个薄情郎，最后竟然选择了自杀，也是挺叫人唏嘘的。 可见男人果然没几个好东西呀。 明月倒没有第一时间门发表自己的看法，而是认真回忆了一下清冬刚刚说过的话：“那个女子是怎么杀李四娘的？” “用匕首？”清冬当时没有在现场，当然不可能知道得那么清楚了，只是根据自己知道的猜测，“或者小刀之类的？总之不可能是菜刀，要不然还没有靠近李四娘只怕就会被发现了。” “她杀死李四娘的地方和她跳河的地方离得远吗？”明月又问。 “应该是挺远的。”清冬道，“听说当时有人还以为她是杀了人之后想要畏罪潜逃，没想到一路追上去才发现她真的去跳河了。” “那尸体呢？”明月问出了关键的问题，“那名女子的尸体有被捞起来吗？” “没有。”这点清冬可以很肯定，因为痛失爱妾的费扬古为了给李四娘报仇，放话即便那名女子跳河死了，他也要把她的尸体捞上来鞭尸。 “可是两天过去了，压根没有听说那名女子的尸体被人捞了起来。” 否则的话早就闹得沸沸扬扬了，毕竟费扬古自从李四娘死了之后，整个人都疯了，这两天不是在叫嚣着要给李四娘报仇，就是在去叫嚣着要给李四娘报仇的路上。 “娘娘，可是有什么不妥吗？”素秋为人仔细，见明月听清冬说完之后又追着问了这么多问题，很快就意识到她可能发现什么了。 “我怀疑她根本没死。”明月道。 谁？ 素秋和清冬两人愣了一下，然后很快反应过来了：“娘娘，您是说刺杀李四娘的这个女子吗？” “嗯。”明月点点头，毕竟要是真的死了，那么照着费扬古要给李四娘报仇的决心，不可能还捞不到她的尸体的。 除非她压根就没死，跳河不是为了自杀，而是为了金蝉脱壳。 “而且我还怀疑刺杀李四娘的这个女子不是别人，正是李二娘。” 谁？？？ 素秋和清冬两人倏地睁大了眼睛：“娘娘，您说的是那个留书出走的李二娘吗？” “除了她咱们还认识几个李二娘？”明月道。 明月当时考虑了好几天，最后决定送李二娘去盛京，因为钮钴禄家在盛京有人，送她去那里，至少让李二娘不至于无依无靠。 但是谁也没想到李二娘在去盛京的路上却突然留书出走了，等消息传到明月耳边的时候，李二娘已经出走有一段时间门了。 她留下来的那封信也被带进宫，送到了明月的面前。 李二娘先是在信上感谢了明月的出手相助，然后透露了她经历了那么多事情之后，觉得自己实在是不干净，无颜在留在这个世上，所以决心赴死。 明月看完这封信之后，第一反应是不相信，因为李二娘如果真的因为她经历的那些事情而不想活了的话，那么明月压根就没有机会对她伸出援手。 但是那时候明月没有多想，只当李二娘离开了那个鬼地方之后想要和自己的过去彻底的斩断，所以才留书出走的。 直到今天从清冬的口中听说了李四娘被刺身亡的事情之后，明月不知怎么的，突然就想起了之前莫名其妙留书出走的李二娘。 在她看来，李二娘在婆家受辱这么久都没有找机会自我了断，绝对是个性情坚韧的人，这样的人绝对不会做出自杀这样懦弱的事情，也绝对不会放过害她的人。 素秋和清冬两人听完明月的分析之后，一方面觉得她说的有道理，一方面又觉得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李二娘留在京城离的那段时间门为什么不对李四娘下手呢？ “之前她有一次出庄子去找她大姐和妹的时候不是恰好遇上李四娘了吗？听庄子里的奴才说，李二娘当时直接避开了，并没有做出什么过激的反应。”清冬道。 “她那时候只怕不是不想动手，应该是怕连累了她两个姐妹，也怕连累了我。”明月却一下子就理解了李二娘当时的想法了，“你们别忘了，李四娘那时候已经嫁给了费扬古，而费扬古又是佟庶妃的亲舅舅。” 虽然钮钴禄家和佟家打从上一辈开始就没怎么好过，但是如果李二娘留京的时候以她的真实身份杀了李四娘的话，谁知道会不会被人误以为是她指使的？ 要知道李二娘可是她救出狼窝的。 而且佟家或许不会因为这件事而对付她，但是费扬古肯定会因为李四娘的死而不放过李二娘，甚至李大娘和李娘。 素秋和清冬两人越听越觉得明月说的有道理：“那奴才更盼着李二娘没死了，毕竟造孽的人是李四娘，凭什么要李二娘遭了那么大的罪之后还得赔上自己的命？” 明月点点头，十分认同素秋的这句话，在她看来即便真的有人该死，那么这个人也绝对不会是李二娘。 不过她很好奇一件事，这个李四到底有什么魔力？能把费扬古（和隆科多这对翁婿）迷得如此痴狂？ 于是等康熙来到坤宁宫的时候，就见明月看向他的眼神有点奇怪。 康熙后背一僵，难不成她知道什么了？ 第114章 第 114 章 明月什么都不知道,既不知道太皇太后因为康熙迟迟不翻绿头牌的事情找他谈话了，也不知道李四娘之前在珍宝阁勾引康熙的时候他有没有一瞬间的心动。 前者因为明月压根就不知道这件事，所以没法问，但是后者不一样,明月是知道的,而且她也实在是好奇。所以等康熙来到坤宁宫的时候,明月忍了忍,忍了又忍,最后实在是没忍住,找了个机会小小声地问康熙了。 以为明月是知道了太皇太后找自己谈话的康熙：“……” “没事。”见康熙默默地瞅了她一眼却没有说话,明月又对他道，“我小小声问你,你小小声回答我就是了。” “保准不让第三个人知道。” 明月要是不说最后这句话尚且好一些,她一说，康熙的目光就从她的身上移到了在一旁站着的、竖起了耳朵的朱夏和清冬两人的身上。 虽然他一句话都没有说，但是他这个反应比他说十句都有用。 被康熙看了一眼的朱夏和清冬两人一个抬头望天,一个低头看地,然后默默地把自己竖起的耳朵收了回来—— 她们也不想的。 都怪她们的耳朵太八卦了。 耳朵：“……？？？” “嗨呀,你们真的是太不争气了。”明月佯怒瞪了拖后腿的朱夏和清冬一眼，然后道,“想知道我晚些再告诉你们不就成了？” 这下康熙不盯着朱夏和清冬看了，目光又重新回到了明月的身上：“这就是你说的‘保准不让第三个人知道’？” 明月装傻似的冲着康熙“嘿嘿”一笑,然后道：“现在嘛,保准现在不让第三个人知道。” 康熙对着明月轻哼了一声,明月也不在意，把手背在身后冲着朱夏和清冬两人做了一个手势，示意她们先出去,然后才继续问康熙：“你就跟我说说呗，我真的挺好奇的。” 明月还记得李四娘长什么模样，平心而论，确实是好看的，但是怎么说呢，好像并没有好看到能让人哐哐撞大墙的程度。 至少要不是李四娘那天勾引过康熙的话，明月压根不会多留意她两眼。虽然她也爱看长得好看的人，但是因为她成了皇后之后，每天见到的、长得好看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不论是嫔妃还是宫女，所以但凡不是好看到让人眼前一亮的，不足以让明月留下什么印象。 当然了，或许男人的眼光和女人是不一样的，也或许李四娘在同性面前和在异性面前是不一样的，但是不管哪个原因，明月觉得自己现在也只有在康熙这里才能够得到答案了。 因为她总不可能去问费扬古，当然了，更不可能去问（历史上的）隆科多。 “没有。”康熙无奈地看了明月一眼，然后道，“你当动心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吗？” 再加上康熙是什么人？又怎么可能会因为区区一个李四娘的勾引就动心了？他又不是没见过什么世面的毛头小子。 “真的？”明月问康熙，“不是怕我吃醋才这么说的？” 康熙闻言，反问了明月一句：“如果是假的，你会吃醋吗？” “不会。”明月摇了摇头，然后冲着康熙挥了挥自己攥紧的拳头，“不过我可能要打人了。” 敢在她生日那天对别的姑娘动心？这让她的脸往哪里搁哇？ 康熙原本还有些不高兴的，但是听到明月后面那句话，他反倒是忍不住笑了起来。他伸手一把握住了明月的拳头，然后含着笑对她道：“放心吧，你没这个机会的。” 康熙的言下之意便是他没有撒谎，那天他在珍宝阁确实是没有对李四娘动心。 唉，那她岂不是没办法知道李四究竟有什么魔力了？ 看着突然变得有些失望的明月，康熙：“……？？？” 他第一次知道，原来女人心真的是海底针。 僖嫔自从花了钱让人到太皇太后面前传话之后，就一直紧盯着慈宁宫和乾清宫的动静。 得知苏麻喇今天去了一趟乾清宫，僖嫔立马就激动起来了，虽然她没有办法百分百地确定太皇太后派苏麻喇去乾清宫见康熙就是为了他迟迟都没有翻绿头牌的事情，但是她莫名的有一种直觉—— 一定是因为这个原因。 于是僖嫔马上就开始期待起来了，她是不知道太皇太后会怎么跟康熙说，但是她可以想象得到在对待康熙独宠明月的这件事里，太皇太后的态度肯定不会是满意甚至是欣慰的。 原因很简单，哪家的老太太会不盼着自己儿孙满堂的？没错，康熙现在确实是不缺儿子也不缺女儿了，但是话又说回来，谁会嫌儿子女儿多的？ 穷苦人家就算了，爱新觉罗家可是天底下最富贵的人家，别说再多十个孩子了，便是再多二十个、三十个，也都养得起。 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僖嫔才会在自己宫女的提议下决定朝太皇太后下手。毕竟现在整个紫禁城里，除了太皇太后这尊大佛之外，也没有人能说得动康熙了。 至于太皇太后之后会不会查出她就是那个在背地里偷偷请人在她面前传话的人，僖嫔倒是不太担心。 当然了，如果太皇太后没有查到那自然是最好了，但是即便真的查出是她，僖嫔也不慌。因为她这么做的目的往小了说是为了自己，往大了说那可是为了康熙，为了爱新觉罗家呀。 “要是不请太皇太后出马的话，谁知道皇上还会被皇后娘娘迷昏头到什么时候？”僖嫔早早的就为自己的做法找好了理由了，“就凭着这点，太皇太后应该也不会怪罪我的。” “那当然了，毕竟主子您可是为了皇家开枝散叶着想呀。”莲子和莲心她们都在一旁给僖嫔打气，好让她不至于那么心虚。 僖嫔也确实是心虚，虽然她自认为自己这么做不是在跟明月过不去，也不是有意想要跟明月争宠，但是这件事毕竟是她向太皇太后捅破的，要是让明月知道了的话，她不知道明月会不会怪罪到她的头上来。 如今她的靠山佟庶妃已经倒了，明月要是真的有意针对她的话，只怕一个帮她的人都没有。 佟庶妃从前也算不上对她有多好，但是至少念在她是她的人的份上，不至于眼睁睁地看着她被人针对。 尤其是不至于被明月针对。 所以其实比起太皇太后，僖嫔更怕被明月知道了这件事。 被莲子和莲心宽慰了两句之后，僖嫔压下了自己的那点心虚，她想别说她不是故意跟明月作对了，就算她真的是，那也不能全怪她。 要不是明月自己太过霸道的话，她何必要用这样的办法来给自己争取机会？ 现在僖嫔什么都不盼了，就盼着太皇太后能够说动康熙，让他不要再流连坤宁宫，早日重新翻她们的绿头牌。 哪怕康熙第一个要翻的不是她的绿头牌，僖嫔也认了。 自从康熙去了慈宁宫之后，僖嫔就连忙让人盯着，不过并不能够大张旗鼓，因为在宫中是不允许窥探皇帝的行踪的，不仅容易犯了忌讳，更容易惹来康熙的厌恶。 不过这种事情虽然是禁止的，宫里却依然有嫔妃们这么干，原因无他，不仅富贵可以险中求，宠爱也可以险中求的。 但凡康熙哪天想要去御花园散散心，她们若是可以抓住机会和他来一场偶遇，运气好的话，说不定当天就可以被皇上翻绿头牌了。 这种事情僖嫔从前也做过，可惜一次都没有成功，毕竟和她一样有同样想法的嫔妃可不在少数，谁都想得到那一份好运气，可惜不是每个人都能够得到。 不过从前僖嫔一次都没有得到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宫里的小寿子已经被她培养得很会打听康熙的行踪了。 所以康熙去了慈宁宫，僖嫔知道了；康熙去了坤宁宫，僖嫔也知道了。 “难道太皇太后不是因为皇后独宠的事情请皇上去慈宁宫的吗？”僖嫔皱着眉头道，“不可能啊。” 可是如果太皇太后是因为这件事情康熙去慈宁宫的，为什么他从慈宁宫离开之后依然选择了去坤宁宫？ 总不可能是太皇太后没有说动皇上吧？僖嫔在心底里暗道。 “主子，奴才觉得咱们现在也不用急于一时。”莲心出声道，“皇后娘娘到底是怀着孩子，而且她和太皇太后的关系又向来不错，如果皇上从慈宁宫离开之后就立马翻了其他嫔妃的绿头牌的话，那么岂不是告诉皇后娘娘是太皇太后从中提议的吗？” “如此一来，容易造成皇后娘娘和太皇太后之间的不和。” “奴才觉得莲心说得没错。”莲子也在一旁附和道，“从太皇太后找皇上问话却不找皇后娘娘这个举动也可以看得出来，太皇太后也是在意皇后娘娘这一胎的。” “反正太皇太后已经知道这件事了，也已经找皇上谈话了，皇上那么孝顺，总不可能枉顾太皇太后的意思，继续独宠皇后娘娘的。” “所以主子您就安心等着吧，皇上早晚有一天会翻绿头牌的。” 僖嫔这么一听，也觉得有道理，只是她没想到自己等了等，等了又等，等了再等，都没有等到康熙翻嫔妃们的绿头牌，反而是让康熙终于等到了明月的胎动了。 康熙早就从王世林那儿得知胎动一般出现在五个月的时候，有些早一点的会在四个多月就会出现胎动，所以等明月的孕期迈进第五个月的时候，康熙就开始期待明月的第一次胎动。 于是最近这段时间，明月从康熙嘴里听到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今天孩子动了吗？” 没有，没有，没有…… 明月每次给出康熙的回答都是一样的，一开始她还觉得好笑，因为康熙又不是第一次当阿玛了，哪里至于这样？但是慢慢的，她就觉得有点感动了。 她的心又不是石头做的，康熙对她这一胎的看重和关心她看在眼里。她不知道这五个多月以来没有康熙的暗中保护的话，她和肚子里的孩子会不会被人下黑手，但是她知道正是因为有康熙派人在暗中保护，所以明月这五个多月来才能够过得这么轻松舒坦。 还有佟庶妃，本来康熙只打算给她禁足三个月，让她好好反省之后就给她解禁的。 不管怎么说，康熙即便因为佟庶妃的做法而恼了她，但是她到底是自己嫡亲的表妹，又在中宫之位悬空的那三年帮他打理了后宫，所以康熙压根没打算一辈子都关着佟庶妃。 可是自从明月被把出喜脉之后，康熙就将这个打算打消了。因为他很清楚佟庶妃和明月之间的恩怨，她本来就是因为求子一事才倒霉的，要是让她知道和她不对付的明月却怀上孩子的话，康熙不敢保证她不会因妒生恨，从而对明月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出手。 为了保证明月他们娘俩的安全，也为了阻止佟庶妃再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错事，康熙觉得在明月平安生产之前，佟庶妃还是继续待在承乾宫更好一些。 这些事情其他人不知道，但是明月却知道得很清楚，因为从一开始明月就知道这件事的。 更别提自从她有孕之后，康熙每次见到她都一定会关心她当天的情况了，不管是她的也好，她肚子里的孩子的也好。 她肚子里的孩子确实不仅仅只是她的，也是康熙的，保护他们娘俩的安全，确实是康熙该做的事情，但是这不意味着他做了，明月不会因此而有所触动。 再慢慢的，明月就不是感动，而是有点慌了。 因为认真算算，她怀孕都五个半月了，肚子里的孩子居然动都没有动过一次。 在这个没有b超的落后朝代，明月没办法亲眼看到自己的孩子在自己肚子里的情况，关于他的一切情况，明月只能够从王世林的口中得知。 哪怕王世林再三保证明月肚子里的孩子很健康，明月仍然有些担心，而康熙也是一样的，只是他心知自己作为男人，在这样的情况下他要是也跟着慌乱起来的话，只怕明月会更加寝食难安。 所以当着明月的面时，康熙总是一副从容淡定的模样，仿佛天塌下来都有他会撑着。可是背地里，王世林都不知道拿自己的小命跟康熙保证过多少次了。 好在赶在第六个月即将要到来的时候，明月肚子里的孩子终于有动静了。 这天晚上明月和康熙两人坐在榻上闲聊，正说着话的时候，明月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肚子好像是被什么踢了一下似的。 康熙见明月突然怔住了，出声询问：“怎么了？” “刚刚……肚子好像动了一下？”明月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听说过有人非常想要怀孕，结果出现了假性怀孕，她现在该不会出现了假性胎动吧？ “动了？”康熙的眼睛却一下子就亮了起来，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到了明月的肚子上。 和两个多月前相比，明月现在的肚子显然大了许多，具体表现为即便穿着宽松的中衣，也能够将她隆起的小腹显出来。 康熙伸手贴在明月的肚子上，柔声道：“乖孩子，再给阿玛动一下。” 明月也低着头，眼神中带着几分期盼地盯着自己的肚子看。 她想世界上没有几个女人怀了孩子之后会盼着自己生出一个不健康的孩子的，明月也不例外，在孕期满五个月之后肚子里的孩子迟迟都没有动静，饶是明月这样冷静的人也难免心慌意乱。 现在难得肚子有动静了，明月可不希望这只是自己的错觉而已。 可惜肚子里的孩子就跟诚心要逗自己的额娘和阿玛似的，就踹了那么一脚，他就又没有动静了。 “该不会真的只是我的错觉吧？”明月见肚子迟迟都没有什么动静，等得都有点自我怀疑了。 “别多想。”康熙虽然也有些失望，但是却还是出声宽慰了明月一句，“我看啊，你这一胎怀的肯定是个懒孩子。” “就是不爱动弹而已。” 明月听得出来康熙这话是在安慰自己，毕竟不爱动弹的懒孩子总比有问题的病孩子要来得好。 但是明月肚子里的孩子可听不出呀，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康熙这句话给气到了，突然又在明月的肚子里踹了一下。 这下踹得就有些狠了，明月都忍不住“哎呀”了一声，但是她却一点都不觉得难受，反倒是脸上立刻露出了一个笑：“孩子真的动了。” 原来真的不是她的错觉。 “我也看到了。”康熙的唇角也忍不住勾了起来，原本悬着的心总算是落地了。他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但是见明月肚子里的孩子在听到他说那句话之后才又踹了明月一脚，而且还踹得这么狠，他当下就忍不住道，“没想到你年纪不大，脾气倒是不小。” 康熙这句话当然是冲着明月……肚子里的孩子说了，说完之后他的目光就往上移落到了明月的脸上，“跟你额娘是一模一样的。” “说谁脾气不小呢？”听到康熙这话，明月肚子里的孩子倒是没有再踹明月一脚了，也不知道是累了还是什么，反倒是明月忍不住伸手拍了康熙的胳膊一下。 “瞧瞧，我可一点都没有冤枉人吧？”康熙摸了摸自己被拍的胳膊，故意皱起了眉头，嘴角勾起的弧度却直接暴露了他在故意装相。 明月现在心情好，也就不跟康熙计较这些了，她低头看着自己的肚子，忍不住伸手隔着肚皮摸了摸自己的孩子：“乖乖，你可真的是吓死你额娘和阿玛了。” 哪怕王世林跟明月再三保证，但是那又有什么用呢？她肚子一天天大，孩子却一点动静都没有，她很难不担心的。 但是现在好了，肚子里的孩子动了，虽然也就动了那么两下，但是明月的心头大石总算可以放下了。 尤其是后面那一脚，踹得可有劲儿了，一看就是个健康的崽崽。 因为这迟来的第一次胎动，让明月和康熙在这天晚上都睡了一个安稳觉，尤其是康熙，别看他已经失去过那么多孩子了，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会对这样的事情变得麻木的。 而且这还是明月的第一个孩子，真要有什么事的话，康熙都不知道明月能不能撑得住。 好在孩子没事，康熙心想道。 原本只有明月和康熙两人知道这件事的，但是等到了第二天，芳春她们也知道了，对此，个个都替明月感到高兴。 唯独小太子一个觉得很惊奇。 “皇额娘，你肚子里的孩子还会动的吗？”这几个月小太子几乎天天都见到明月，所以自然是亲眼看着她肚子一天天地大起来了。 因为不知道明月肚子里怀的是男孩还是女孩，所以小太子也不知道该喊弟弟还是妹妹好了。 “那当然啦。”明月笑着对小太子道，“他现在基本上都已经成型了，不仅会动，而且还能够听得到我们说话呢。” “真的吗？”小太子的眼睛瞪得溜圆，一脸的惊叹，然后问明月，“那他会说话吗？” “唔。”明月眨了眨眼睛，然后故意道，“那我就不知道了，要不然你跟他说话看看？” 完全没想到明月在逗自己的小太子真信了，他蹲在罗汉床上对站在床边的明月的肚子道：“你听得到我说话吗？” 问完，小太子就侧头把耳朵贴在明月的肚子上，然而好一会儿他什么都没有听到。 “皇额娘，他一点反应都没有。”小太子仰着小脑袋对明月道。 “你再跟他多说几句，说不定他就会回答你了。”明月继续忽悠。 小太子一听，又继续开口问道：“你是弟弟还是妹妹呀？不过不管你是弟弟还是妹妹，等你生出来都得喊我‘哥哥’知道吗？不然我不带你玩哦。” “你听到了吗？” 说完，小太子又把自己的耳朵贴了上去，然后…… 小太子感觉自己的脸好像被人踹了一脚。 小太子：“……？？？” 第115章 第 115 章 小太子长这么大,那张脸别说是踹了，便是打都没有被人打过。 毕竟有谁能打他的脸呢？能打的那几个又下不去那个手。 所以长到现在,小太子是第一次被人踹脸,当下就直接被踹懵了。 “皇额娘，他踹我脸。” “弟弟他踹我脸。” “太过分了昂。” 小太子往后一仰，直接在罗汉床上摔了一个屁股蹲儿,然后仰着小脑袋跟明月告起了状。 他可是哥哥诶,他一个当弟弟的居然敢踹他的脸？这让他这个哥哥的脸往哪儿搁哦？ ╭╮ “弟弟？你怎么知道是弟弟的？”明月当然感受到刚刚那一下胎动了，说实在话,她也没有想到会这么巧，小太子一跟他说话他就动了。 当然了，有可能是因为被叨叨到烦了,这是明月的猜测,因为她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可能就像康熙说的那样，是个懒性子的孩子吧，别看昨天晚上动了两下，今天一觉睡醒之后，他就没有再动弹过了。 不过因为有昨天晚上的那两次胎动,所以即便今天他没有再闹出什么动静了,明月也一点都不心慌。 “当然肯定是弟弟了。”小太子在被“踹脸”之前是不确定的，但是他现在非常确定了，“因为只有弟弟才会这么凶的哇。” 说着，小太子用自己肉乎乎的小手摸了摸自己刚刚被踹到的脸颊,然后气呼呼地道,“等弟弟出生之后，我不要带他玩了。” 这么坏，连哥哥的脸都踹。 不过话是这么说没错,小太子说完之后却忍不住瞅了明月一眼，像是怕她会生气一样。 因为弟弟怎么说也是他皇额娘的孩子，他说不带他玩的话，他皇额娘会不高兴吗？ “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明月从小太子的神情中其实已经猜到了他在想什么了，却偏偏装作没看出，故意问他。 “没什么。”小太子先是摇摇头，但是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开口问明月，“皇额娘，我这么说你会生我的气吗？” “为什么要生你的气？”明月开口道，“如果你不喜欢弟弟的话，你当然可以不带他玩了。” 同一个爹妈生的孩子都不一定可以兄弟齐心，更别提同父异母的兄弟/兄妹了。 当然了，明月作为小太子的继母，又作为自己肚子里的孩子的亲娘，她当然是希望小太子和她所生的孩子手足情深的。 毕竟小太子她也养了一年多了，要说完全没感情那肯定是假的，尤其是小太子还那么喜欢她，简直把她当做是亲额娘一样对待。如此一来，明月很难不把他放在心上。 当初明月把嫁给康熙帮他养崽这件事当做是一条不归路，可是经过这一年多时间的相处之后，明月的想法慢慢地发生了改变—— 她觉得养崽…… 嗯，好像也没有想象中的麻烦，甚至还挺快乐的。 而这一切，明月觉得都得归功于小太子。但凡他真的是一个作天作地的熊孩子的话，那么明月怕是到现在都不会改变想法，甚至越发坚定了自己一开始的想法。 不过仅限于一只……不对，加上她肚子里的这一个，仅限于两只崽崽，再多的话明月就觉得没那么快乐了。 言归正传，小太子现在这么说，明月当然不会生气，更不会强迫他一定得喜欢她肚子里的孩子，等他出生之后要求小太子一定得带他玩了。 她顶多只会在从中做调解，让他们兄弟俩或者兄妹俩好好相处，要是实在调节不了的话…… 嗯，明月暂时也没有想到什么好办法，反正事情还没有到那一步，她觉得自己也没必要杞人忧天到这种程度。 “没有，我没有不喜欢弟弟！”小太子听到明月这么说，第一反应当然是高兴了，因为明月这么说，意味着她并没有因为肚子里的孩子才是她亲生的，所以她就偏心他。 但是高兴之余，小太子并没有忘了跟她解释清楚，“皇额娘，其实我刚刚说的是气话啦。” 这个弟弟和别的弟弟不一样，他可是他皇额娘生的，等他出生之后，他怎么会不带他玩呢？ “我就是有点气弟弟太凶了，居然踹我脸。” 明月笑了笑，她道：“你怎么知道你弟弟这是在踹你脸呢？说不定他是听到你的声音格外兴奋，所以想要跟你这个哥哥打招呼啊。” “要知道他除了昨天晚上跟我还有你皇阿玛打了一声招呼之后，今天可没有再动一下，偏偏你一说话，他就有反应了。” “真的吗？”小太子有点不太相信。 “真的。”明月说得一脸认真，“不信的话你问问弟弟是不是喜欢你？” 抱着将信将疑的态度，小太子从罗汉床上又爬了起来，然后开口问明月肚子里的孩子：“弟弟你喜不喜欢我哇？你要是喜欢我的话，你……你就再踹我一脚？” 说完，小太子就把自己一边的脸蛋贴在了明月的肚子上，然后…… 他真的又被踹了一脸。 小太子：“……！！！” 原来他妹妹是真的喜欢他吗？ 虽然她这份喜欢有点特别，但是小太子的眼睛还是一下子就亮了起来，他嫌蹲着难受，就干脆直接跪坐在罗汉床上，然后咧着小嘴对明月笑得一脸灿烂的：“皇额娘，等妹妹生下来之后我一定带她玩。” “她想去哪儿我都抱她去。” “怎么又成妹妹了？”明月真的是要被小太子这改口的速度给逗笑了，“刚刚不是还说我肚子里的是弟弟吗？” “我判断错误啦。”小太子开口道，“原来刚刚不是踹我脸，是跟我打招呼，那么乖一定是妹妹了。” 刚刚只是随便找个理由来忽悠小太子的明月：“……？？？” 他这么说她怎么感觉更像是个弟弟呢？ 小太子可不知道明月心中所想，一想到明月肚子里怀的是小格格，他就高兴了。因为那样可太好啦，比起弟弟，小太子还是更喜欢妹妹多一点，最好是长得像他皇额娘的，这样他就更喜欢了。 一想到他要是有一个长得像她皇额娘的，软软香香的，可可爱爱的妹妹，小太子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要化了。 于是忍不住的，小太子就对明月道：“皇额娘，你一定要给我生一个和你长得很像的妹妹哦。” 这个难度有点大吧？ 且不说明月肚子里怀的孩子不一定是女儿了，就算真的是女儿，可民间是有这样一句话的—— 女肖父儿肖母。 也就是说如果她肚子里的孩子长得很像她的话，那么小太子大概率是只能够得到一个长得很像她的弟弟了。 或者老天爷真的能够让小太子如愿以偿地得到一个妹妹，就是不知道他能不能接受这个妹妹长得不像她反而像他皇阿玛了。 小太子可不知道那么多，还美滋滋地盼着明月能够让他得偿所愿呢。 舒舒觉罗氏同样不知道那么多，因为明月报喜不报忧的性子，所以直到中秋节进宫见到明月的时候，她都不知道明月肚子里的孩子直到快六个月了才有了动静。 见到明月的怀相好，芳春她们个个都春风得意的模样，舒舒觉罗氏心里头当然是高兴得很了，同时也放心了不少。 之前她进宫的时候不顾明月怀孕不满三个月，曾劝她在芳春她们四个丫头当中选一个开脸，帮她固宠。舒舒觉罗氏倒不是诚心要给自己的女儿添堵，事实上时下的正房也好，得宠的小妾也罢，十有都是拿这一套来固宠的。 舒舒觉罗氏怕明月步上了宜嫔的后尘——就因为怀孕了，没法侍寝了，让后来者居上了。 真要是这样的话，舒舒觉罗氏觉得那可真的是有点不太值了。如果非得有一个后来者居上的话，那么明月何不去提携自己人？ 别的不说，至少能攥在自己的手里。 但是舒舒觉罗氏没想到明月当时就拒绝了她，虽然她当时跟她说她有办法处理这个问题，但是因为明月没有明说她会怎么处理这个问题，所以舒舒觉罗氏就一直挂着这颗心。 难怪都说养儿一百岁，长忧九十九了。一年多以前的舒舒觉罗氏还以为只要能够让明月嫁出去，嫁得好的话，那么她就不用再担心她的事了。 可是谁知道她嫁给了康熙，成为了大清的皇后，这算嫁得好了吧？但是舒舒觉罗氏却也依然担心她—— 没怀孕的时候担心她迟迟没有开怀；怀孕了之后又担心她会被人分了宠。 但是现在，舒舒觉罗氏总算是可以放下心来了，因为直到现在明月已经怀孕六个半月左右了，后宫里没有出现一个新宠，而康熙竟然还是一如明月怀孕之前那样，每日不是在乾清宫休息，就是来坤宁宫留宿。 除此之外，他竟然没有翻过一次绿头牌。 这不是舒舒觉罗氏自己打听到的，她也没有这个能耐。这是朱夏她们几个丫头背地里偷偷告诉舒舒觉罗氏的，一方面自然是为了让她不用再担心明月了，而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几个丫头还惦记着舒舒觉罗氏当初在背地里怂恿明月从她们四个丫头里面选一个送上康熙的龙床的事呢。 虽然每次看到康熙对明月那么好，那么纵容的时候，芳春她们四个丫头会羡慕，但是也仅限于此，她们没有一个人会因此而生出什么妄念来。 芳春她们四个不仅没有想过要爬上龙床，更防止坤宁宫其他的宫女生出这样的想法。 在这样的情况下，舒舒觉罗氏却那么做，芳春她们心里头当然是觉得不舒服了。但是舒舒觉罗氏是明月的生母，她们就算心里再不舒服，也不能够说什么，更不能够做什么。 于是只好趁着舒舒觉罗氏这次进宫的机会，跟她透露了明月如今依然独宠的事情，表面上的一层意思当然是让舒舒觉罗氏不用再担心明月了，但是背地里的另一层意思大概就是让她别因为担心明月再想出什么糊涂的法子了。 没有人知道舒舒觉罗氏有没有听明白背地里的另一层意思，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现在高兴得很，因为她都快要笑不拢嘴了。 看来她之前真的是白操心了，她这个大女儿比她想象的还要更加厉害，也还要更加有本事，舒舒觉罗氏心想，既然如此，那么她就放心了。 “太医有说你这一胎怀的是儿子还是女儿吗？”舒舒觉罗氏笑完之后，就认认真真地看了看明月的肚子，都说肚子尖会生儿子，肚子圆则会生女儿，她看着明月的肚子好像…… 有点圆？ “额娘，太医又怎么会随便跟我们说这个？”明月摇摇头，她也不太清楚是不是只要医术高明的中医都可以靠把脉就知道孕妇怀的是男孩还是女孩，她只知道即便真的可以这样，只怕在宫里当差的太医们要不是被逼着开口的话，他们是绝对不会轻易说什么的。 因为真的怀的是儿子的话那还好一些，可如果怀的是女儿，太医却说怀的是儿子的话，那么这个太医指不定得倒霉了。 谁知道会不会被迁怒？ “也是。”舒舒觉罗氏点点头，心想别管是儿子还是女儿，反正怀都怀了，难道知道是女儿，还能打掉不成？ 舒舒觉罗氏自己也是生过三个孩子的人，她拍拍明月的手道，“要是这一胎是个小公主的话，你也别失望，好好养养身子，都说先开花，后结果嘛，不愁再过两年你怀不上一个儿子。” 舒舒觉罗氏自己就是这样的情况，况且她那时候可比不上明月这个时候那么得宠，就这样她还是能够生下法喀，明月又怎么可能没机会怀上第一胎，第三胎呢？ 所以舒舒觉罗氏这话完全是出自真心的，并不是为了宽慰明月而说的假话。 “我看我这一胎要是真的是个女儿的话，是额娘你别失望吧？”听到舒舒觉罗氏这话，明月都有点无奈了，她知道时下的人都重男轻女，也都认为女人只有生下儿子才算是站稳脚跟，但是别拖她下水好吗？ “孩子都这么大了，听得到我们说话的。额娘你这么说的话，要是她真的是个女儿，怀疑我这个当额娘的不喜欢她怎么办？” “他能听得到我们说话，还能听得懂我们说什么不成？”舒舒觉罗氏反问了明月一句。 “那可不一定。”明月笑着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然后道，“乖乖，可别听你郭罗妈妈说的，不管你是男孩还是女孩，都是额娘的宝贝。” 也不知道是听懂了明月的话，还是巧合而已，在明月说完这句话之后，孩子在她肚子里又动了一下。 感受到孩子的手（或者脚？）隔着自己的肚皮碰了碰自己的手心，明月面上的笑更浓了。 “还真的是稀奇了。”舒舒觉罗氏当然也看到这一幕了，颇有几分惊讶地道，“那么小的孩子，居然真的能够听懂我们在说什么不成？” 虽然舒舒觉罗氏嘴上是这么说的，但是后面她说话也确实是谨慎了一点，毕竟明月这一胎不论是男孩还是女孩，那都是她第一个外孙，要说她不喜欢的话那肯定是假的了。 “对了。”临走前舒舒觉罗氏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你怀孕这么久，皇上都没有翻绿头牌，太皇太后和太后娘娘没有怪你吧？” 嗯？ 康熙不翻绿头牌怪她什么？ “又不是我拦着不让皇上翻的。”明月张嘴就道。 “这和是不是你拦着有关系吗？”舒舒觉罗氏道，“你是皇后，本来就有提醒皇上要雨露均沾的义务。” “这世道对女子太不公平，男子做得好，那是他们自己厉害，男子要是做得不好，要么是当娘的没教好，要么是当妻子的没劝好，反正就是都是女子的错。” “额娘这么跟你说，倒不是要你真的把皇上往其他嫔妃那儿推，只是想给你提个醒，多留心一下太皇太后和太后娘娘那一边，要是她们真的不痛快了，你也别不当一回事。” 很多矛盾都是一点一点堆积起来的，等堆积到一定程度的时候，那么矛盾就会成为无法化解的死结了。 明月点点头，把舒舒觉罗氏的话听进去了。 说实在话，在舒舒觉罗氏说这件事之前，明月还真的没有认真地想过这个问题，现在回头一想，她也有点好奇太皇太后和太后是怎么想的？ 当然了，太后或许没有太多的想法，毕竟她哪怕是明月正儿八经的婆婆，但是康熙不是她亲生的，而且她也向来不爱管事，自然不会理会康熙到底是独宠明月还是雨露均沾了。 但是太皇太后应该是有些想法的吧？因为她可是康熙的皇玛嬷，而且老太太能够辅佐世祖爷和康熙两任大清的皇帝，可见就不是一般人。 所以…… “你一直都在我坤宁宫留宿，皇玛嬷她难道没有说什么吗？”这天晚上明月就忍不住问康熙了。 康熙没想到明月会突然这么问，反应过来之后反问了她一句：“你怎么知道皇玛嬷她没说什么？” 嗯？ 听他这话的意思，是太皇太后已经跟他说过这件事了？ 明月看向康熙，问他：“皇玛嬷真的找你聊过了？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都说了些什么？” “这么想知道？”康熙唇角噙着笑地看向明月。 “那当然了。”明月一本正经地道，“我得知道你有没有把责任往我身上推？” 康熙一听这话，哪怕知道明月是在开玩笑的，还是被她气到了：“我是这样的人？” “难怪保成越来越会气人了，敢情是跟你学的？” 明月眨了眨眼睛，然后弯着眼睛冲康熙一笑：“开个玩笑嘛，皇玛嬷她们到现在都没有找我谈话，可见皇上你肯定没拖我下水了。” 所以明月真的很好奇康熙是怎么跟太皇太后说的。 见明月一笑，康熙心底里那点还没有来得及燃起来的怒气就这么被浇灭了。他觉得自己这辈子除了明月之外，大概再也找不到第一个能够这样轻易就操控他情绪的姑娘了。 康熙本来没打算跟明月挑明的，但是见她主动问起，一个没忍住，康熙就道：“你确定你想知道？” “那当然啦。”明月嘴巴快过脑子地道。 “在六月中旬左右，皇玛嬷就找我谈过话了。”康熙开口道，“她意外知道了我一直都没有翻绿头牌，所以问我是怎么想的，还劝我要以大局为重。” 六月中旬？ 那到现在不是快两个月了？ 明月看向康熙：“你没听皇玛嬷的劝？” “你觉得我应该听皇玛嬷的劝吗？”康熙反问明月。 明月：“……？？？” 问题怎么又踢回给她了？ 明月突然觉得继续谈这个话题好像有点危险，她清了清嗓子，故意转移话题：“我觉得吧，嗯，今天是中秋，我们要不然还是谈谈月饼吧？” “别跟我装傻了。”康熙一眼就看穿了明月的心思，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宴上多喝了两杯酒，反正这会儿的康熙既然决定跟明月摊开来说了，那么就容不得她逃避。 “我知道我应该以大局为重，我也知道皇玛嬷说的话是对的，不管是为了我的身份，还是为了你的名声，但是我还是选择了不听皇玛嬷的劝，明月，你觉得这是因为什么？” 因为爱情？ 不不不不不…… 明月被自己脑子里突然蹦出的话给吓到了，她飞快地摇头，想要把这个可怕的答案从自己的脑子里摇出去。 康熙再怎么了解明月，他也不知道她此时心里面在想什么，见她这样摇头，还以为她是不知道原因，或者说她在等着他说出这个原因。 于是康熙就道：“因为我怕我去了别人宫里，你会伤心难过；也怕我去了别人的宫里，你压根不会伤心难过。” 明月：“……！！！” 皇上你冷静一点！ 明月嫁给康熙这么久第一次知道他居然是个恋爱脑？？？ 第116章 第 116 章 见明月眼睛都瞪圆了,康熙不知道怎么的，忍不住笑了一下：“怎么？被我吓到了？” 嗯呐。 好端端的突然说这样的话，换谁都会被吓到好吧？ “皇上你刚刚那么说,是为了吓我吧？”除此之外,明月还真的想不到别的理由了,总不可能真的是因为爱情吧？ “难道就不能是为了向你表露心迹吗？”康熙反问了明月一句。 明月闻言，带着几分半信半疑地看了康熙一眼,然后问他：“真的？” “绝无半句虚言。”康熙道。 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明月也就相信了康熙刚刚说的话不是在开玩笑，于是她就回答了他刚刚的问题：“那也确实不是没有这个可能的。” 按理来说,明月和康熙两人是夫妻,是名正言顺的小两口,就算其中一方对另外一方生出了爱慕之情，那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但是偏偏明月从来都没有想过康熙一直在坤宁宫留宿是因为对她生出了男女之情，这倒不是明月对自己不自信，而是她觉得依照康熙那样理智而冷静的性子,他压根就不会对哪个姑娘动真感情。 原本当初明月和法喀还因为康熙莫名其妙地立她为后一事怀疑他是不是对她一（见）见（色）钟（起）情（意）了，但是后面等康熙一说，明月才搞清楚了—— 原来一切都是为了小太子。 实话实说,这个理由可比康熙对她一（见）见（色）钟（起）情（意）要来得靠谱多了,也就是打那时候开始,明月终于找准了和康熙相处的模式。 同样的，她也为和康熙大婚之后，他仍然隔三差五的就来坤宁宫用膳留宿、还格外地维护她作为皇后的威严的事情找到了一个合理的解释。 一方面是因为康熙敬重妻子；而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她教小太子教得好的功劳。 虽然明月觉得自己好像也没有怎么教小太子，但是看康熙和太皇太后那么满意的样子，嗯，明月只好默默地认下了这份功劳了。 之后她怀孕了,康熙却依然选择继续在坤宁宫留宿，明月确实是觉得有些奇怪，因为康熙本身也不是清心寡欲的人，但是想到佟庶妃她们之前做过的事情，她就忍不住寻思着他难不成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才不翻绿头牌的？ 明月没有和康熙认真地讨论过这个问题，主要是如果真的是这个原因的话，她好像有点揭人伤疤的意思。 反正太皇太后和太后都没有意见，明月又没有把康熙推给别的嫔妃的癖好，她便是觉得奇怪，也没有对此事打破沙锅问到底。 但是明月哪里想到，康熙一直不翻绿头牌的原因竟然是因为对她有了男女之情？ “你……”听到明月理所当然地说出那句话，康熙先是愣了一下，然后道，“你这脸皮是跟保成学得那么厚的吗？” 明月：“……？？？” 什么意思？ 这是一个表白的人该说的话吗？ “你是不是忘了你现在是在跟我表露心迹啊？”明月瞪了康熙一眼，他这样说话别说放在后世了，便是放在现在那都是讨不了姑娘家欢心的好不好？ “你还知道我是在跟你表露心迹？”康熙笑着看向明月，他道，“你怎么连脸都不红一下？” 康熙其实早就确定了明月对他确实是没有什么爱意，这也是他一直都没有跟她表露心迹的主要原因之一，但是康熙怎么也没想到，明月对他没有什么爱意到竟然连听到他跟她表露心迹之后除了惊讶之外，找不到半分害羞的情绪。 听到康熙这么说，明月眨了眨眼睛，然后正准备满足康熙的心愿——把自己的脸憋红。 结果不等她把自己的脸憋红，康熙就看出来她在做什么了，当下拦住她道：“行了，脸没红就别勉强了。” 明月一听，就真的听话地选择了不勉强自己。 “我的心意你现在也知道了吧？”明月的反应虽然让康熙有点失望，但是既然他都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那么就没有后退可言了。 “嗯。”明月点点头。 “那你有什么想说的吗？”康熙又问。 “嗯？”明月眨了眨眼睛，反问康熙，“我能有什么想说的？” 想到康熙刚刚“夸”她脸皮厚，明月顿时决定投桃报李，“夸你眼光好？” 康熙一听，登时觉得自己刚刚说她脸皮厚那是真的没有说错。 见康熙一副气也不是，笑也不是的模样，明月弯着眼睛冲他笑道：“我又没有说错，总不可能说你眼光差吧？” 那这是在骂康熙吗？分明就是在骂她自己吧？ “而且我长得好看，又心地善良，上得厅堂，又下得厨房，皇上你会喜欢上我那可太正常啦。”明月道，“不喜欢我才奇怪吧？” 康熙：“……” 虽然但是，他竟然无法反驳。 康熙想象过自己如果哪天跟明月吐露心声了，她会有什么样的反应，但是绝对没有想象过她居然会是这样的反应。 当然了，仔细想想康熙又觉得好像一点都不意外，不过…… 想到明月刚刚那副难以置信的模样，康熙忍了一下，实在是没忍住，问她：“难道平时我表现得那么不明显吗？” 康熙原本以为自从他察觉到了自己对明月的心思之后，他对她的心意已经表露得很明显了—— 出了生子药一事，除了明月之外，他不相信后宫之中的其他任何一个嫔妃，包括给他通风报信的宜嫔；明月生日的时候，他特意抽出一天的时间放下政务，陪她出宫游玩；哪怕明月已经怀孕，而且已经满三个月了，他仍然选择在坤宁宫留宿，而没有翻其他嫔妃们的绿头牌等等等等，更别提平日里的那些小细节了。 但是康熙怎么也没有想到，他做了那么多落到明月的眼里，居然全都不算事儿？ 但凡她之前有所察觉的话，刚刚明月就不会是那个反应了。 “唔。”虽然康熙并没有一一跟明月细数，但是她认真回忆了一下之前发生过的一桩桩事情，发现这么往回想的话，康熙表现得确实是挺明显的。 别的不说，在明月生日那天，康熙特意带她出宫玩这件事就可以看得出来康熙对她确实是挺有心的。 因为但凡康熙平日里不多多注意明月，他又怎么知道她想要出宫玩？但凡康熙没想过在明月的身上多话心思，他又怎么会特意放下政务给她一个惊喜？ 但是谁让明月对康熙有了根深蒂固的、先入为主的印象了，所以压根就没有把康熙对她做的那些事情往男女之情这方面靠。 明月心里面是这么想的，嘴上也就这么跟康熙说了，也没什么好瞒着。 一开始确实是想着只找一个贤内助的康熙：“……？？？” 敢情是他自个儿作茧自缚了？ 看到康熙一副郁闷的模样，明月忍不住笑了，直把康熙笑得没好气地道：“小没良心的，就那么想看我的笑话？” “没有。”明月不承认，她只是觉得很奇怪而已，康熙居然会对她有男女之情？ 换做是别的男人的话，明月可一点都不觉得奇怪，唯独是康熙，这个明月打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和他发生任何超合伙人关系的男人。 明月都已经做好了和康熙做一辈子合作伙伴的心理准备了，结果他现在告诉她，他对她有意思？所以才会为她花那么多心思，甚至守身如玉起来？ 要说感动吧，明月真的没有，但是她确实觉得康熙挺有诚意的。 如果康熙一边翻绿头牌，一边跟她表露心迹的话，那么明月怕是得当场给他表演一个孕吐了。 为什么？ 被恶心到了呗。 这么想着，明月就对康熙做了一个加油的手势，然后道：“加把劲，再对我好一点，说不定哪天你就可以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康熙：“……” 她是不是在给他画饼？ 她一定是在给他画饼了！ 听到明月鼓励着他日后对她再好一点，康熙感觉自己就像是被人在前面吊了一根胡萝卜的驴似的，当下又是好笑，又是好气。 但是偏偏康熙还真的想“吃”那一根“胡萝卜”。 毕竟只有守得云开见月明，明月才能入他怀。 没有人知道在中秋节的那天晚上，明月和康熙两人究竟说了什么，芳春她们几个丫头只知道自从那天晚上之后，她们主子和万岁爷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了。 具体是什么不一样，她们也说不出来，只觉得万岁爷对她们主子似乎更好了，看向她的眼神叫她们不经意间看到都莫名的觉得有点齁得慌。 不过康熙的这点变化只有明月和坤宁宫的几个丫头知道，小太子对明月……肚子里的孩子的态度变化，那是每个来坤宁宫陪明月聊天解闷的嫔妃们都看得到的。 就像今天这样，荣嫔、敬嫔等人和往常一样也各自带着自己（膝下养着）的孩子来到坤宁宫做客的时候，因为聊得太尽兴了，等小太子放学回来了荣嫔他们都还在坤宁宫没走。 “皇额娘，妹妹，我回来啦。” 荣嫔当时正和明月说着话，话都还没有说完，就听到外面传来了小太子的大嗓门，她下意识地扭头，紧接着就看到小太子就跟一道小旋风似的一下子就从门外跑了进来了。 虽然屋子里不止明月一个人，还有敬嫔她们这些庶母以及三阿哥他们几个弟弟，但是小太子这会儿眼里只看得到明月以及她肚子里的孩子。 “保成给皇额娘请安，皇额娘万福金安。” 也不知道是因为大了一岁比较懂事了，还是进了上书房读书更加讲规矩了，总之打那之后，小太子每次不论是给明月和康熙请安也好，给太皇太后和太后也罢，都认认真真的，不再像小时候那么糊弄人了。 “快起来罢。”明月现在的肚子是一天比一天大了，没办法再像从前那样随随便便就做弯腰的动作，所以她只能给小太子做了一个手势，让他自己起来。 好在小太子也不是一个不懂事的孩子，更知道明月现在怀着孩子，身体肯定不太舒服的。这点别问小太子怎么知道，是他皇阿玛告诉他的，自从康熙说了之后，小太子就记得牢牢的。 “皇额娘，你今天怎么样了？有没有不舒服？妹妹她有没有闹你哇？”小太子虽然很喜欢妹妹，但是皇额娘才是他的第一喜欢。 所以即便想要跟妹妹说话，小太子也先关心了明月再说。 “没有不舒服，今天都好好的，至于你妹妹……”明月说到肚子里的孩子，忍不住笑道，“你又不是不知道她是个懒性子的，她可懒得闹我了。” “才不是呢。”为了给自己妹妹正名，小太子不惜反驳自己的皇额娘，“妹妹才不是因为懒，所以没有闹皇额娘，妹妹她这是因为太乖啦，所以才不忍心闹皇额娘的。” 自从认定了明月肚子里的孩子是个妹妹之后，不论她做了什么，还是没做什么，小太子都自动戴上了一层滤镜。 “皇后娘娘好福气，太子殿下和您肚子里的孩子感情那么好，您日后就不用愁了。”荣嫔在一旁笑着道，“哪里像我生的令仪和三阿哥，这姐弟俩隔三差五的就闹一场，头疼得我呀。” 荣嫔前面说的话或许有一点拍马屁的嫌疑，但是后面说的话却是真的发自她的内心了。 三阿哥在宫外住的时候，只带着女儿的荣嫔就盼着儿子早点回来和她们一家团聚。可是等三阿哥真的回来之后，荣嫔头都大了，因为二公主和三阿哥好的时候就真好，但是这一点都不妨碍他们时不时的闹一场。 闹就闹吧，闹完还得让荣嫔给他们做主，但凡荣嫔帮这一个，另一个必然不高兴，一不高兴，荣嫔只能哄人了。 可以说，二公主和三阿哥闹一场，荣嫔就被他们给折腾一场，折腾到最后，荣嫔这个亲妈都不得不承认这姐弟俩，太能闹了。 “那也是皇后娘娘教得好。”敬嫔也开口道，“这点荣嫔妹妹你可以跟皇后娘娘多学学。” 其实敬嫔觉得要跟明月多学学的人不止荣嫔一个，她也一样。 当初敬嫔之所以决定多带小阿哥来坤宁宫，那是为了让他多和小太子他们这些兄弟姐妹们玩玩，毕竟小孩子的忘性大，他认识的人越多，玩得好的人越多，他就越是记不起他前一任养母佟庶妃了。 但是现在敬嫔依然决定多带小阿哥来坤宁宫，目的就是为了跟明月多学习学习了。 要说得宠的话，敬嫔从前确实是得宠过，但是她再得宠，也不像明月这样竟然怀着孩子都能够拴住康熙。 当然了，敬嫔没有怀孕过，但是她有自知之明，哪怕她真的有孕了，她也做不到明月这个地步。 不过敬嫔现在可不是跟明月学习怎么得宠的，毕竟她现在都已经失宠了，如果膝下没有养着小阿哥的话，她或许会拼一下。 毕竟深宫寂寞，膝下没个孩子的话，日后要怎么过？ 可是现在敬嫔膝下既然已经养着一个孩子了，那么她就没有那么多心思去争宠了，所以她现在想跟明月学习的是怎么把养子养得跟亲儿子似的？ 现在后宫谁不知道明月是养崽小能手呀？但凡她不会养的话，能把小太子养得这么亲？ “我们小阿哥也要跟太子哥哥学对不对？”宣嫔颠了颠自己怀里抱着的咸福宫小阿哥，笑着道，“以后也要做一个爱护弟弟妹妹的好哥哥。” 宣嫔这话是对咸福宫小阿哥说的，但是何尝不是在夸小太子？而夸小太子，四舍五入就相当于夸明月了。 谁让现在抚养小太子的人是明月呢？ 小太子被夸了，显然是美滋滋的，帮自己妹妹正名之后，他就跟明月肚子里的妹妹寒暄起来了。 敬嫔她们看到小太子对明月肚子里的孩子这么热情，互相对视一眼之后都忍不住笑了。 等她们带着各自的孩子离开坤宁宫之后，宣嫔忍不住问荣嫔：“你觉得皇后娘娘这一胎确定是女儿吗？” 很显然，她们都知道小太子是因为什么原因所以才对明月肚子里的孩子格外热情的。 “这种事情哪有人敢打包票的？”荣嫔可不敢接这个话，她道，“我只知道皇后娘娘这一胎如果生的是儿子的话，太子殿下怕是得失望了。” 敬嫔和宣嫔一听，都忍不住点点头，可不是么，小太子明显盼着明月肚子里的这一胎是个妹妹。 其实盼着明月这一胎生的是女儿的人并不止小太子一个，宫里宫外的，都有人也这么盼着。 远的不说，光是宫里的嫔妃就有好几个了。 其中一个就是宜嫔。 要问如今宫里谁对明月的心情最复杂，那这个人肯定是宜嫔了。当初她怀孕的时候遇上了大地震，肚子里的孩子险些保不住，要不是因为有明月的帮助，她很有可能没办法把孩子平安地生下来。 因为这件事，宜嫔念着明月的恩情，她原本想着，日后有机会就报答明月，实在是找不到机会的话，那么她争宠也不会争到明月的头上。 但是宜嫔哪里想到，她不仅找不到报答明月的机会，她甚至连争宠的机会都找不到。 当然了，宜嫔也知道明月在大地震的时候表现得确实是很好，康熙会对她另眼相待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但是她原本想着出了生子药一事，她好歹能够夺回一点康熙的注意力的。结果谁知道她确实是立功了，康熙也确实是奖赏她了，但是仅此而已，多的就没有了。 这让宜嫔当时有些失望，但是一下子就把佟庶妃和李氏都扳倒了，宜嫔心里头还是得意大过失望的。 后来明月传出好消息，宜嫔是真的高兴。一方面她念着明月的恩情，盼着她也能够早生贵子，况且康熙早就已经有嫡子了，再多一个明月生的嫡子，于宜嫔而言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一方面是明月如果怀孕了，那么她就不能侍寝了，如此一来她争宠的机会不就来了吗？ 但是！ 但是让宜嫔没想到的是，哪怕明月怀孕了，康熙也压根没想起她们来。 “真是奇了怪了。”宜嫔皱着眉头道，“太皇太后知道了皇上不翻绿头牌的事情，她怎么不出面呢？” 宜嫔是知道了僖嫔背地里干了什么事的，她原本想着躲在背后坐收渔翁之利。反正她膝下已经有一个儿子了，论心急的话，僖嫔肯定比她更心急。 可是宜嫔哪里想到哪怕太皇太后知道了这件事，康熙竟然依旧选择了我行我素。 所以真不怪宜嫔现在心情复杂，她怎么也没想到明月能得宠到这个地步，偏偏念着昔日的恩情，她不能出手对明月做什么，现在只能够盼着她这一胎生的是女儿。 因为如果明月这一胎生的不是儿子的话，那么她生的小阿哥就依然还是康熙最小的儿子。 宜嫔不确定宫里的下一个小阿哥什么时候会出现，但是她盼着久一点，再久一点，因为这样她儿子就能够霸着皇帝的小儿子这个位置更久一点。 在明月出现之前，宜嫔是宫里最得宠的嫔妃之一，要不是得宠的话，她也不会刚进宫没多久就享受嫔级待遇了。宜嫔原本以为自己生了儿子之后，宠爱会更上一层楼的，可是谁知道现实却给了她一个大嘴巴子—— 她现在竟然和失宠没两样。 宜嫔想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的？ 明月可不知道宫里宫外的人是怎么想的，当然了，知道了她也不在乎。 因为王世林不愿意透露半分的原因，所以别说是别人了，就连明月到现在也不知道自己怀的是男孩还是女孩。 而肚子里的孩子也不知道是不是为了孝顺明月，让她早日知道谜底，竟然提前发动了。 明月：“……？？？” 第117章 第 117 章 这一天明月和往常一样起身洗漱,芳春一边给她梳着头，一边问她：“娘娘，昨晚您睡得还好吗？” 见芳春又和昨天一样问出了同样的话,明月忍不住笑了一下,她道：“我只是做了一次噩梦而已，又不是每天晚上都做噩梦。” “呸呸呸。”别说是芳春了,便是一旁整理衣裳的素秋,打水进来的朱夏还有准备给明月去提膳的清冬都忍不住开口把明月说的这句不吉利的话给呸走。 其实不怪芳春她们几个丫头这么大惊小怪，而是她们作为每天都在明月身边伺候的人,总是能够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明月的情绪变化。 自从明月的肚子越来越大,她的情绪似乎就越来越紧张和焦虑了。尤其是裕亲王妃那一胎因为后院的妻妾斗争不仅生得十分艰难，把孩子平安生下来之后更是伤了身子,日后都不能再有孕了。 有了裕亲王妃的这个例子摆在那儿，不要说明月,就连芳春她们几个丫头都提心吊胆的。俗话说得好，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哪怕芳春她们都知道康熙已经派人暗中保护明月了,却依然担心哪儿出了岔子，会连累到明月。 “放心吧,我真没事。”明月没想到听到她这么说,芳春她们几个人的反应居然这么一致，她说，“芳春你赶紧给我梳头吧,还有清冬你也赶紧去提膳，我都饿了。” 一听到明月这么说，清冬也顾不上别的,赶紧就去小厨房提膳，而留在东暖阁内的朱夏等人就开口道：“娘娘您要真没事就好，要是有什么您别憋在心里，跟我们说说至少心里头都能舒服些。” “是呀，王太医现在隔三差五的就来坤宁宫给您请平安脉，次次都说您的怀相好，娘娘您也别太担心了。” “咱们小主子可是个孝顺的，娘娘您想想看其他人怀孕，哪个没遭罪呀？有的人甚至从一开始就孕吐吐到孩子出生呢，您却吃嘛嘛香，便是开始胎动了，小主子都没怎么折腾您，可见是个会疼娘的。” “你们一个个的，倒是会说话。”明月看了芳春她们一眼，然后道，“我以为也就只有保成想要妹妹，所以滤镜比较重而已，没想到你们也一样。” 素秋她们听不懂什么是“滤镜”，但是见明月都有心情和她们说笑，个个面上不显，心底里却偷偷地松了一口气。 然而她们不知道的是，明月也只是表面上看起来轻松淡定而已，事实上她心里还是忍不住会紧张和焦虑。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所以前天晚上她才会突然做噩梦梦到了宜嫔去年生孩子时的场景，刺目的猩红和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完全占据了她的视线和嗅觉，耳边是源源不断的惨叫声…… 明月做噩梦的时候以为自己是梦回宜嫔的生子现场，可是谁知道突然画面一转，她看到产房内正在生孩子的人居然是她自己，吓得明月当场就醒过来了。 这会儿已经是北京城的冬天了，哪怕东暖阁里有地暖，但是也只是温度适宜而已。偏偏明月醒来的时候额头全是汗，可见她当时确实是被那个噩梦给吓得不轻了。 对于明月来说，这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早晚有一天会“噩梦”成真！ 明月也不想自己吓自己，但是奈何这种事情是没办法控制的，于是明月只能够尽量让自己把注意力都放到别的事情上面，别总想着生孩子的事。 “对了，保成他已经出宫了吗？”明月没有再跟芳春她们说做噩梦的事情。 “太子殿下已经出宫了，临走前知道娘娘您还在睡，便让奴才等人转告您，等他晚些会回来陪您一块用晚膳的。”素秋出声回答了明月。 明月点点头，又问道：“保成把舒嬷嬷也带上了吧？” “带上了。”这次回答明月的是朱夏，她道，“太子殿下今儿要出宫大半天的时间，只带上四喜他们的话，怕是照顾不好太子殿下。” 可不是么，四喜他们个个只能算是半大的小子，哪怕打小就学习伺候人的活儿，可要是真的论伺候人的话，不如舒嬷嬷来得仔细和贴心。 “那就好。”明月等芳春给自己梳好头之后，便扶着她的手起身往外走。 刚走出卧房，就正好迎上了提膳回来的清冬。 “看来奴才回来得早，倒不如回来得巧。”清冬笑着道，“娘娘，这是您说想吃的炸春卷，奴才照着您的吩咐，特意让他们用木耳丝，韭黄段，鸡蛋丝和少量肉丝来做馅儿的。待会儿您尝尝看合不合您的口味。” 清冬一边说着，一边和春雨，夏雨两个丫头一块把从小厨房提回来的早膳从食盒里取了出来，其中一道就是她刚刚说的炸春卷。 明月也不知道怎么的，一觉醒来就突然想吃这个，所以扶着芳春的手坐下之后，第一口尝的就是这道炸春卷。 按理来说油炸的食物吃起来虽然香，但是也油腻，偏偏小厨房的大师傅们做的这道呈金黄色的炸春卷外酥里鲜，一口咬下去，外皮咔滋咔滋响，爽口的木耳丝，柔嫩的韭黄段还有鲜嫩的鸡蛋丝和肥瘦适中的肉丝搭配在一起，不仅香，而且还冲淡了油炸的腻，叫人吃了还想再吃。 换做是平时的话，芳春她们可不会舍不得让明月多吃几个这些炸春卷，但是现在可不一样，便是好吃，但是这样容易上火的食物她们可不敢让明月多吃，要是让她吃得哪儿不舒服的话，她是没办法吃药的。 更别提这炸春卷里面还有韭黄呢，孕妇可不能多吃这玩意儿。 好在明月并不是任性的人，倒是再好那一口，她也不可能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反正除了炸春卷之外，其余几样点心也一样深得明月的心。 尤其是那道芋头烧麦，里面香香糯糯的芋头丁简直一下子俘虏了明月的味蕾。 考虑到现在自己的肚子已经不小了，为了生孩子的时候少吃点苦头，明月都有意地节食，吃到七分饱的时候，她就准备放下筷子了。 明月原本想着她再坐一会儿就起身出去走走，结果谁能想到她手里的筷子才刚刚放下，她就突然感觉到自己下面好像有点不太对劲—— 怎么有点湿湿的？ 明月：“……！！！” 等等！ 她是憋不住尿了吗？ 自从怀孕之后，尤其是肚子大了之后，明月终于尝到了频繁上厕所的苦了，白天还好，晚上才是真正的折磨人。 因为明月总感觉自己睡没一会儿，就得起身解手了，烦人得很。 每当这个时候，睡在明月身边的康熙就感觉自己就连呼吸都是错的，因为怎么着，明月都看他不顺眼。 纯纯的出气筒无疑了。 就这样，康熙也不愿意回乾清宫一个人睡，在他看来，他留下来陪明月一块睡，好歹能给她当个出气筒，叫她出出气，他要是不在的话，找不到出气筒的明月岂不是只能够把闷气往心里憋了？ 这样还不如让他来当这个出气筒呢，反正和明月比起来，康熙觉得自己也没有多受罪。 言归正传，正是因为如此，所以明月感觉下身湿漉漉的，第一反应就以为是自己忍不住尿裤子了。 毕竟这会儿还不到预产期呢。 然而…… 在一旁的素秋注意到明月脸色不对，下意识地往她身下看去，发现地面不仅有水，而且还掺杂着一些血。 素秋：“……！！！！！！” 血？？？ “娘娘，您羊水破了！”虽然素秋是黄花大闺女，但是因为明月怀孕的原因，她这几个月可是跟着学习了不少生育知识的，所以她一下子就反应过来明月这是什么情况。 素秋的反应快，芳春她们的反应也不慢，因为她们都知道一件事，那就是羊水破了，还见血的话，那么就意味着即将要生孩子了！ 素秋等人猛地倒吸了一口冷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之后她们兵分四路—— 芳春让春雨、夏雨她们进来一起把明月扶进产房，朱夏则带着秋雨、冬雨一块去烧热水，准备干净的帕子和剪刀等等待会儿需要用到的东西。 素秋就赶紧让春露、夏露她们去把接生嬷嬷和王世林都通通请来，清冬则让吕梁他们赶紧派人去通知康熙和太皇太后他们。 别看芳春她们个个年纪不算大，也个个都第一次经历这样的事情，但是却没有一个是拖后腿的。跟在明月身边这么久了，尤其是在明月怀孕的这几个月里面，便是胆子最小的芳春都历练出来了，更别提朱夏她们三人。 所以即便明月突然提前发动这件事情不在芳春她们的意料之中，但是她们也处理得有条不紊，丝毫不减半分乱象。 乾清宫离坤宁宫可比慈宁宫离坤宁宫要近得多了，所以第一个赶来坤宁宫的人是康熙。 他来到的时候接生嬷嬷已经跟着进了产房了，倒是王世林比康熙还要晚一步才到坤宁宫。 “皇后怎么会突然提前发动的？”康熙对明月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事事上心，所以早就知道她的预产期是什么时候，刚刚坤宁宫的奴才跑来乾清宫说明月要生了，康熙第一反应是有人对明月下手了。 也不能全赖康熙生性多疑，实在是他太清楚现在明月是多少人的眼中钉和肉中刺了。 没有人能够直面一位掌握着天下人生杀大权的帝王的怒气，便是向来大胆的朱夏也不能，她跪下就将明月羊水破了之前发生的事情都跟康熙说了。 不说康熙派人暗中保护了，光是明面上的，明月就已经将坤宁宫把持得严严实实的，按理来说是没有漏网之鱼的，但是这种事情朱夏并不敢打包票。 因为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谁能够保证坤宁宫里没有一个披着人皮的鬼？ “奴才已经让人守着娘娘刚刚进食过的那一桌早膳，同时吕梁也已经让人看住了小厨房。” 康熙闻言，就对着一旁的梁九功示意，让他去检查一下有没有问题。 等王世林来了之后，不等他行礼，康熙便直接让他先进产房看看明月是什么情况。 “朕只有一个要求，确保皇后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无虞，否则的话朕唯你们是问。” 王世林连忙应了一声，知道明月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在康熙心目中的地位有多高，他也不敢耽搁，他现在没别的想法，就盼着明月只是单纯的提前发动而已，可别是因为中了什么药物。 也不知道是老天爷听到了王世林的祷告，还是菩萨在保佑着明月，经过把脉之后，王世林确定明月是正常发动的，并非是受到什么药物所致。 将这个情况告诉明月之后，王世林就没有在产房多待了，而是赶紧出去跟康熙禀告。 康熙一听，确实是松了一口气，但是想到明月是提前发动的，他紧皱着的眉头就没有舒展开来，他问王世林：“那皇后肚子里的孩子呢？皇后现在生产的话，孩子岂不是不足月？” “回万岁爷的话，从皇后娘娘的脉象看来，她肚子里的孩子并无大恙。”王世林出声道，“虽然算起来确实不足月，但是因为孩子在皇后娘娘肚子里时养得好，奴才相信即便不足月，孩子也不会有大碍的。” 王世林这个人的嘴巴，康熙是了解的，他这个时候能说这个话，那么就证明不管是明月还是她肚子里的孩子不出意外的话肯定是无恙的。 这样就好。 别说现在确定没有人对明月下手了，即便明月真的是中招了，康熙在意的也不是那个背后动手的人，他更加关心的是明月和她肚子里的孩子的安危。 东西六宫的嫔妃们又不是傻子，哪怕坤宁宫的奴才并没有通知她们，但是她们一看这个架势，也就知道了明月肯定是提前要生了。 “现在还不足月吧？皇后娘娘怎么生得那么早？”敬嫔原本还陪着小阿哥玩的，一听说明月要生了，就连忙让自己的宫女帮自己梳妆和换衣裳。 现在一门心思都放在了景仁宫小阿哥身上的敬嫔可没有心思在这个时候打扮，匆匆换上衣裳，梳好头之后，便让奶嬷嬷们照顾好小阿哥，她就直接出门了。 刚一出门，就正好撞上了住在她景仁宫的乌喇那拉贵人。 都是女人，敬嫔怎么可能没有注意到乌喇那拉贵人是特意精心打扮过？当下她的眉头就是一皱。 如果是在抚养小阿哥之前，敬嫔或许不会拒绝乌喇那拉贵人有这样的心思，因为她久久没有开怀，早就想着借乌喇那拉贵人的腹来生子了。 到时候她得了孩子，乌喇那拉贵人得了宠爱，皆大欢喜。 但是敬嫔现在已经抚养了景仁宫小阿哥，就不再像之前那样指望着乌喇那拉贵人的肚子了。而且最近这几个月她又和明月这么亲近，现在实在是没办法眼睁睁地看着乌喇那拉贵人趁着明月生孩子的时候精心打扮去勾引康熙而无动于衷。 真要是这样的话，等皇后娘娘事后知道了，岂不是认为她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这么一想，敬嫔就越发觉得自己该阻止乌喇那拉贵人了，她道：“皇后娘娘提前发动，如今是什么情况我们都不知道，你现在这样去坤宁宫的话，当心让皇上治你一个不敬皇后娘娘的罪名。” 敬嫔把话说得很漂亮，而且她这话也算不上是撒谎。万一……她是说万一，万一明月真的有什么事的话，那么乌喇那拉贵人这不是直接撞枪口上了吗？ 好歹是自己宫里的人，敬嫔哪怕不需要借乌喇那拉贵人的肚子了，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作死。 毕竟乌喇那拉贵人倒霉了，她这个主位娘娘不得被牵连？ 乌喇那拉贵人倒没有想那么多，她是一门心思想要趁机在康熙面前找找存在感的，一听到敬嫔这么说，她立马就反应过来了。 “多谢娘娘提点，臣妾这就回去重新收拾收拾。” “赶紧的。”敬嫔摆摆手，“可别耽误太多时间。” 乌喇那拉贵人当然不敢了。 紧赶慢赶，敬嫔和乌喇那拉贵人她们总算不是最后一拨抵达坤宁宫的，给康熙和太皇太后、太后请安之后，她们就分别在自己的位置上站好。 乌喇那拉贵人看了一眼面沉如水的康熙，心里默默地感激敬嫔刚刚提点了自己一句，否则的话她这会儿是真撞枪口上了。 康熙不知道乌喇那拉贵人心里所想，一心只想着产房里的明月，只是他不知道的是，产房内的明月现在连刀了他的心都有了—— 因为生孩子实在是太！疼！了！ 明月不是不知道生孩子会很疼，但是她完全没想到会这！么！疼！简直疼到她恨不得再死一次算了，因为她上一次死的时候可不止于这么遭罪！ 巨大的痛楚占据了明月所有的心神，她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直到拼着最后一股劲将孩子生下来之后，明月只来得及确定孩子是健康的，她就昏睡过去了。 等明月一觉醒来的时候，她已经不在产房里，身上也被人收拾干净了。 “你醒了？”康熙一直守在明月身边，见她醒了，脸上顿时露出了一个笑，“怎么样？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不舒服的地方可多了。 明月心里是怎么想的，但是被康熙扶着坐起来后一开口却问：“孩子呢？” “就在隔壁，我马上去把她抱过来。”康熙也不在意明月没回答自己的问题，三步并两步地去了一趟隔壁之后，回来怀里就抱着一个襁褓。 康熙把孩子放到了明月的怀里，他道：“孩子很健康，王世林已经给她把过脉了，说她一点儿也不像是个没足月的。” 明月一听，顿时就放心了，她看了一眼皱皱巴巴的孩子，其实她是知道小孩子刚出生的时候基本上都是丑的，但是…… “这孩子是不是有点太丑了？” “哪里丑了？”康熙道，“刚出生的孩子都这样的，再长长就好了，咱们英英有个这么漂亮的额娘，想丑都丑不到哪里去。” “英英？”一听到这个名字，明月就笑了，“原来我生的是个女儿呀？” 在怀着孩子的时候，明月和康熙已经商量好了如果是女儿的话取什么名字，如果是儿子的话取什么名字，所以一听到“英英”这个名儿，明月就知道孩子的性别了。 她低头看了一眼睡着的女儿，然后抬头看了康熙一眼，故意道：“我生的是女儿，皇上你很失望吧？” 明月可没有忘记康熙当初说他想她第一胎生儿子！ “说你是个没良心的你还不承认。”康熙冲着明月轻哼了一声，然后道，“我想你这一胎生个小阿哥是为了我吗？” 康熙嘴上是这么说明月的，但是到底舍不得她受累，让她抱一会儿英英之后，就从她手里把孩子接了过来。 康熙正准备说什么，回宫的小太子就从外面冲了进来了：“皇额娘。” 小太子刚一回宫就听说明月生了，冲进来一看，见明月的肚子已经收回去了，而康熙怀里又抱着一个襁褓，顿时就明白了他皇额娘果然是生了。 “皇额娘你怎么样了？生妹妹的时候是不是很痛？”小太子和明月相处这么久了，从来没有见她的脸色这么难看过，不管是她生病那次，还是中了小藏红花粉那次，都比不上她现在这么憔悴。 “对不起，皇额娘，你今天生妹妹，我没有在你身边。”小太子觉得可内疚了，拉着明月的手说这话的时候都有点泪眼汪汪的。 明月见状，心里正要开始感动的时候就听到小太子继续道，“不过皇额娘你放心，等你下次再生妹妹的时候，我一定会在你身边的。” 刚刚生孩子生得死去活来的明月：“……！！！” 第118章 第 118 章 孩子孝顺是好事,但是孩子太孝顺了那就不是什么好事了，至少对明月来说不是什么好事。 想到自己不久前生孩子受到的罪，现在再听到小太子这话,明月瞬间就把自己刚刚升起的那一丝感动给收回来了。 “你有心了。”明月胡噜了一下小太子的脑袋,然后道，“不过不用了，别吓到你。” 见明月明明生孩子都生得这么辛苦了，却还惦记着他会被吓到，小太子顿时感动到一塌糊涂的,拍着自己的小胸口就跟明月保证道：“我不怕的。” 然后…… 然后说完这句话的小太子就被明月狠！狠！地又胡噜了一下脑袋：“我说你有心了,但是你也别太有心了好吗？” 他是不怕了，但是她怕呀！ 小太子：“……？？？” 小太子听不明白明月话里的意思,但是一旁抱着孩子的康熙却听明白了,所以他忍不住笑了起来。见小太子不解地扭头看向自己，康熙就清清嗓子道：“你皇额娘才刚刚生完孩子，你跟她说什么下一次生孩子的事情？” “你要是真的有这份心，那就帮你皇额娘多带带孩子,好叫她可以放心地坐她的月子。” 康熙这么说，也不是有了女儿之后就开始奴役儿子了，而是他很清楚哪怕小太子现在很亲近明月，但是他和英英始终不是同一个额娘生的。 而且康熙也认同明月之前说过的那句话，感情都是培养出来的。从前康熙不是不知道这个道理,但是他始终认为下面的儿子们个个都是一个爹生的,哪怕没有打小一块长大，但是俗话说得好，姑舅亲，辈辈亲,打断骨头连着筋。就连表亲都尚且如此，更何况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弟？ 直到康熙做了那个梦之后，他才知道一切都是他想当然了。 好在现在一切都不晚，想到除了在明月这个问题上，小太子和其他的兄弟姐妹都相处得不错，康熙就越发觉得应该让小太子和英英多多相处，多多接触，这不多相处，不多接触的话，他们哪来的机会培养兄妹情？ 小太子并不知道康熙心中所想，但是对于他说的话，他也没有任何的意见，冲着明月点点头道：“好哇，皇额娘你就放心坐你的月子吧，我会帮你好好带妹妹的……” 说到这里，小太子停顿了一下，然后开口问道，“皇额娘是给我生了一个妹妹吗？” 嗯？ 明月和康熙两人都被小太子这话问得有点懵了，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然后明月问小太子：“你不知道我给你生了一个弟弟还是妹妹吗？” “不知道哇。”小太子摇摇头，特别老实地道，“我们回宫之后就听说皇额娘你生啦，然后我就赶紧往坤宁宫跑了。” 小太子甚至都没有来得及问芳春她们他皇额娘有没有让他得偿所愿，一心只惦记着他皇额娘怎么样了。 喊妹妹也只不过是因为喊习惯了而已。 那难怪了。 明月从小太子那儿知道了这个真相之后，立刻就明白他刚刚冲进来之后怎么注意力全都放在她的身上，对康熙怀里抱着的英英却是没多大的反应了。 要知道自从认定了明月肚子里怀的是女儿之后，小太子对她别提有多热情了，哪怕几次被“踹脸”，小太子都觉得那是妹妹跟他在打招呼，不是在踹他的脸，整个人都美到不行。 敢情是因为小太子压根不知道她生的是男孩还是女孩所以才这样的？那…… 可太好了。 明月笑着道：“我给你生了一个弟弟。” “那太……嗯嗯嗯？” 弟弟？ 他皇额娘给他生了一个弟弟？ 小太子听到明月的话，眼睛都要瞪圆了，怎么会是弟弟呢？不应该是妹妹才对的吗？ 是啊，不应该是妹妹才对吗？ 别说小太子了，就连康熙听到明月这话，都忍不住低头看了她一眼，见她唇角的笑意透着几分狡黠，一下子就明白了她在打什么主意了。 小太子是康熙的宝贝儿子没错，但是就像有了明月之后，康熙在小太子那儿得往后稍一稍那样，有了明月之后小太子在康熙这儿也得往后稍一稍了。 康熙假装没有看出明月的意图，配合着不拆穿她。 “嗯什么呀？”明月像是想到什么一样，唇角的笑收敛了一些，语气莫名地透着几分落寞地道，“难道保成不喜欢我给你生的弟弟吗？” 说完，明月还装模作样似的叹了一口气，这口气直把小太子叹得都慌了，连忙摇头摆手地表示：“没有没有！我才没有不喜欢弟弟，皇额娘，我只是太意外了，我一直以为你怀的是妹妹呀。” 结果谁能够想到居然生下来一个弟弟，这这这…… 他承认自己是有那么一点点失望啦，但是不管怎么失望，他都不会不喜欢他皇额娘给他生的弟弟呀。 小太子拉住明月的书识字，等我学会骑马射箭之后，我还会教他骑马射箭哒。” 说着，小太子咧着嘴对明月笑道，“到时候我和弟弟一起孝顺你，皇额娘。” 明月原本只是想要逗逗小太子的，没想到没逗到他，自己反倒是被他给感动了一下：“真的不失望吗？” “唔。”小太子原本想要摇头说“不失望”的，但是想到明月是自己的皇额娘，又不是别人，那就没必要撒谎了。 他点点头道，“有一点点啦。” 说着，小太子还用手指比划了一点，好让明月知道他的“一点点”是真的只是一点点而已，“但是弟弟也好哇，书上都说了，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到时候有谁欺负皇额娘的话，我和弟弟就要他好看。” 小太子一边说着，还一边挥舞着自己的小拳头，见把明月逗笑了，小家伙才弯着眼睛问她：“所以皇额娘那你以后可不可以给我和弟弟生一个妹妹呀？” “到时候我和弟弟一起带妹妹，不让皇额娘你操心。” “敢情这才是你的目的是吧？”明月简直要被气笑了，“臭小子，害得我白感动了。” “才不是。”小太子才不承认呢，他抱住明月的胳膊笑道，“我只是想多一个人孝顺皇额娘你而已。” “少来哄我。”明月表示难怪都说男人的嘴，骗人的鬼了，六岁的“小男人”那也是男人。 原本明月只是打算逗一下小太子而已，逗完就告诉他其实她给他生的不是弟弟而是妹妹，但是因为他在她刚生完孩子就接二连三地“催”她生二（女）胎（儿），当下明月就决定了—— 不告诉他英英其实是妹妹不是弟弟。 康熙原以为明月只是逗小太子一下的，所以才那么配合她，见她到这会儿了都没有跟小太子说实话，反而对他使了一个眼色，示意他什么也别说，当下就回了她一个眼神—— 真不告诉？ 嗯呐。 看懂康熙这个眼神是什么意思的明月冲他点了点头，就不告诉他。 见状，康熙能怎么办呢？ 只能够继续配合明月了。 小太子可不知道自己这对无良父母在打什么哑谜，虽然他很想要一个妹妹，但是有一个弟弟也不错啦，而且是他皇额娘生的，那肯定和别的弟弟是不一样啦。 到时候他们可是最亲的兄弟俩。 这么一想，小太子才想起来他进屋这么久了，都没有见他新鲜出炉的弟弟一下呢，连忙拉着康熙的手道：“皇阿玛，快让我看看弟弟长什么模样。” “他和皇额娘长得像吗？” 如果和皇额娘长得像的话，那么就算是弟弟的话他也没有那么失望啦。 康熙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怀里抱着的、正在睡觉的英英，说实在话，虽然康熙不是第一次见刚出生的孩子了，但是他也实在是没办法从小家伙皱巴巴的模样看出她到底长得像谁。 倒是听太皇太后说嘴巴长得比较像明月。 康熙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主要是他真看不出来，不过这会儿可以拿太皇太后说过的话来回（敷）答（衍）小太子：“挺像的，尤其是嘴巴。” “想要见……弟弟没问题，但是你得出去换身衣裳，再把手和脸都洗一下。”一看小太子的打扮，康熙就知道他肯定是从外面回来就直接进来的。 原本康熙刚刚就想要让他先出去收拾一下了，但是见明月冲他摇摇头，康熙只能够把他原本想说的话给咽了回去。 但是现在要见英英就不一样了，虽然从小太子的外表上看也看不出来他有多脏，但是到底是从外面回来的，肯定不干净。 这个时候明月就没有拒绝了，她是大人，抵抗力肯定是小孩子强的，哪怕她刚生完孩子。可是英英就不一样了，她才刚刚出生，正是没什么抵抗力的时候。 小太子并没有注意到康熙那可疑的停顿，对于他皇阿玛要他洗手洗脸换衣裳之后才可以见弟弟，他也没什么意见。 主要是之前在坤宁宫住的时候，小太子已经跟着明月习惯了一回来就第一时间洗手洗脸甚至是换家常服了。 等小太子出去收拾的时候，康熙才问明月：“你打算瞒着保成瞒到什么时候？” “就算我想瞒，也瞒不了多久的。”明月道，“说不定保成去洗个手换件衣裳就知道了。” 然而并没有，等小太子收拾好回来的时候，他仍然不知道英英是妹妹，他只知道他这个新弟弟，嗯，好像有点丑哇。 “皇阿玛，弟弟哪里长得像皇额娘了？”小太子觉得康熙真的是好会骗人啊，如果弟弟像他皇额娘的话会长成这样吗？ 小太子看看自己丑丑的新弟弟，再看看他皇阿玛，然后肯定似的点点头道，“分明是长得像你呀。” 康熙：“……？？？” 长得丑就像他？ 这四舍五入不就相当于直接说他长得丑么？ 虽然小太子没有一个字在说英英和他长得丑，但是康熙觉得他每一个字都在说英英和他长得丑。 本来康熙对于自己和明月“狼狈为奸”一事还有点心虚的，但是看到小太子这个样子，他觉得自己有什么好心虚的？像他宝贝儿子这种“大孝子”，就应该让他小小年纪就知道什么是人间疾苦。 小太子可不知道自己两句话就把自己的皇阿玛给得罪了，见明月要用膳了，小家伙就毛遂自荐要帮他们看孩子。 “皇阿玛你陪着皇额娘吧，我帮你们看着弟弟，弟弟要是醒了我再喊你们。” 如果只有小太子一个人的话，那么明月和康熙当然不放心把刚出生还没一天的孩子交给他来“照顾”了，但是除了小太子之外，还有奶嬷嬷她们在，明月他们可不担心会出什么事。 “那好，弟弟就交给你吧。”明月一口一个“弟弟”喊得不知道有多顺口，倒是叫知情的人听得有点懵了—— 怎么就是弟弟了？ 她们娘娘生的不是小公主吗？ 当着小太子的面，芳春她们没有说什么，但是等小太子他们一走，她们就忍不住问出口了。 “没，跟保成开个玩笑而已。”明月笑着道，“你们可不许给我说漏嘴呀。” 知道是怎么回事的芳春等人笑道：“娘娘您放心吧，我们保准不说漏嘴。” 至于跟着明月“助纣为虐”她们的良心会不会痛什么的，嗯，为了她们娘娘，她们没有良心。 还被蒙在鼓里的小太子没有让奶嬷嬷一直抱着英英，而是让她把她放到床上：“小心点，轻轻放，不要把弟弟吵醒了。” 抱着英英的奶嬷嬷十分纠结，她很确定明月今天生的是女儿，她抱着的这个也是个小公主，怎么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都一口一个“弟弟”地喊着？ 奶嬷嬷想不明白，但是奶嬷嬷没有多嘴说什么。 主要是明月也知道自己生的是男孩还是女孩，但是她都那么喊了，奶嬷嬷当然不止于傻到跳出来说什么了。 只是实在是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而已。 小太子倒没有管那么多，等英英被放到床上之后，他就把靴子一蹬，直接爬上了床盘着腿看着还在那儿睡大觉的英英。 他左看看，右看看，还是看不出来他这个“弟弟”哪儿长得像他皇额娘呀？ “舒嬷嬷你过来看看。”小太子对自己的奶嬷嬷招招手，“弟弟他到底长得像皇额娘还是皇阿玛呀？” 英英没有睁开眼，所以即便是舒嬷嬷也很难一眼就看出来她到底长得像谁，但是她仔细多看几眼之后发现康熙好像没说错，别的不说，至少“小阿哥”的嘴巴是挺像皇后娘娘的。 “真的像皇额娘吗？”小太子听到舒嬷嬷这么说之后，他自己也仔细地看了又看，然后发现自己还是什么都看不出来。 但是既然康熙这么说了，舒嬷嬷又这么说了，那么小太子是想不相信都不行了。 “看在你长得和皇额娘像的份上，我再对你好一点吧。”小太子看多英英两眼之后，实在是忍不住把视线移开了—— 不行，被弟弟丑到眼睛了。 “舒嬷嬷，弟弟他会一直这么丑吗？” 小太子可没有见过刚出生的孩子，哪怕他弟弟妹妹那么多了，但是每个出生的时候他都不在，等他见到他们的时候，个个哪怕不是白白胖胖的，也绝对不会红红皱皱的模样。 “当然不会了。”舒嬷嬷笑道，“很多小孩子刚出生的时候都是这样的，等时间一长，慢慢长开了就好了。” “那就好。”小太子可不想要一个那么丑的弟弟，再说了，弟弟长得这么丑，皇额娘也会伤心的。 “什么那就好？”康熙刚一进门就看到小太子他们兄妹俩都在床上，见英英依然闭着眼睛在睡觉，半点都没有被吵醒的迹象，康熙忍不住笑了笑。 别的不说，康熙觉得他宝贝女儿的睡眠质量是真好，一看就随了她皇额娘。 “舒嬷嬷说弟弟他不会一直那么丑的，我就说那就好哇。”小太子当着他皇阿玛的面就没有什么不好说了。 隐约记得自己刚刚也听过这话的康熙：“……” “你怎么跟你皇额娘似的，也嫌弟弟长得丑？”康熙道，“弟弟听了可是要不高兴的。” “皇额娘也觉得吗？”小太子压根就没有在意康熙后面说的那句话，他道，“那弟弟是真的长得丑了。” 康熙：“……” 他是不是抓错重点了？ 康熙见小太子现在一口一个“丑”地说英英，突然很想知道如果现在让他知道英英不是弟弟而是妹妹的话，他会有什么反应。 “你就这么嫌弃弟弟吗？”康熙坐到了床边，笑着问了小太子一句，“虽然现在睡着了，但是说不定她也听得到哦。” 听到康熙这话，小太子下意识地回头看了英英一眼，小团子睡得还正香呢，压根不像康熙说的那样有可能听得到他们在说什么，但是…… “我……我也是实话实说啊。”小太子嘴上是这么说的，但是声音已经不自觉地降了下来，仿佛怕真的被他“弟弟”听到似的。 “好啦，我以后不说了。”小太子仔细想想，好像一直说他弟弟长得丑也不好哦，“我也不会让别人说弟弟的。” 要是谁敢说他弟弟长得丑的话，小心他拳头伺候哦。 “这样还差不多。”康熙道，“好歹有个哥哥样了。” 被康熙这么一夸，小太子忍不住咧着嘴笑了起来，小表情还透着几分小得意，仿佛在说“那当然啦”。 “我早就跟皇额娘保证过了，我会当一个好哥哥的。”小太子奶声奶气地道，“以后谁要是欺负弟弟，就等于欺负我。” 看到小太子一副“这个弟弟我罩了”的模样，康熙笑了笑，伸手胡噜了一下他的脑袋。 “皇阿玛，皇额娘她怎么是今天生弟弟哦？不是说还要好多天吗？”小太子被康熙这么胡噜了一下，总算是想起正事来了，“要是早知道皇额娘今天生弟弟的话，我就换一天再出宫了。” “这种事情哪有早知道的？”康熙心想，别说是小太子了，怕是就连明月都不知道自己会今天生，“再说了，就算你今天在宫里又怎么样？你还能帮上什么忙不成？” “笨蛋皇阿玛。”小太子特别嫌弃地看了康熙一眼，“重点不是我能帮上什么忙，重点是我在呀。” 康熙：“……” 他是打哪儿学来这一套套的？ “完蛋了，弟弟不会像你吧？皇阿玛。”小太子突然开始担心起来，虽然舒嬷嬷说了弟弟慢慢会长开的，可是他不知道他长开之后是不是好看的呀，如果长开了也不好看，还随了他皇阿玛的脑子的话，那还不是完蛋了吗？ 他可以教弟弟读书识字，甚至教他骑马射箭，但是总不可能教他怎么哄自己福晋高兴吧？ “你又想挨打了是不是？”康熙磨牙，突然觉得自己的手有点痒了。 小太子：“……” 他皇阿玛威胁人的招数能不能换一换？ 为了自己的屁股着想，小太子默默地把这句话给咽了回去，心想没什么不可能的，要是弟弟实在是学不会怎么哄自己福晋的话，大不了他手把手教他。 不过…… “皇阿玛，等弟弟长大之后，你不要给他指那么多人哦。”小太子给他皇阿玛提议道。 “什么？”康熙愣了一下。 “就是弟弟长大后要娶妻的时候，你不要给他的后院指那么多人啊。”小太子道。 “为什么？”康熙问。 “你给弟弟的后院指那么多人，要是弟弟个个都喜欢的话，那我不得手把手教他哄福晋之后，还得手把手地教他哄小妾呀？”小太子表示那到时候他不是要累坏了吗？ 压根没想到小太子居然比自己想得还要更长远的康熙：“……” “放心吧，不会有这一天的。”康熙道。 “为什么？”小太子问。 “因为你皇额娘不是给你生了一个弟弟，是给你生了一个妹妹。”康熙表示他要是再继续瞒下去的话，还不知道小太子会想出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来。 “什、什么？” 小太子被康熙的话震惊到眼睛都瞪大了，他看看康熙，又扭头看看英英，然后飞快地摇头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长得这么丑的怎么可能是妹妹呀？ 是弟弟！一定是弟弟才对！ 原本以为小太子听了会很高兴的康熙：“……？？？” 第119章 第 119 章 康熙一直都知道小太子想要明月给他生一个妹妹,要不是因为想要的话，刚刚他在明月面前也不会催生二（妹）胎（妹）了，所以康熙原本以为自己自己把真相告诉小太子的话,他肯定会高兴得一蹦三尺高的。 结果谁知道—— 小太子压根不相信！ “你不是一直都想要一个妹妹的吗？现在弟弟变成妹妹了，你不是该高兴才对的吗？”康熙笑着问道。 “我是一直都很想要一个妹妹没有错,但是弟弟怎么能变成妹妹呢？”小太子用怀疑的小眼神瞅了康熙一眼，“皇阿玛，你是不是在骗我玩儿？” 一定是了,这种事情他皇阿玛确实是干得出来的。 康熙：“……？？？” “你怎么回事？”被自己宝贝儿子怀疑的康熙也不知道是该气还是该笑了,他道,“你皇额娘撒谎你信了，朕说实话你反倒是怀疑朕？” “谁知道你说的是不是实话呀？”小太子轻哼了一声，然后奶声奶气地道，“而且如果弟弟是妹妹的话,皇额娘为什么要撒谎骗我呢？” “你说呢？”亲眼看到小太子连续两次在明月雷区蹦迪的康熙心想他问出这句话来心里还真的是一点数都没有啊。 心里一点数都没有的小太子听到他皇阿玛这么说，张嘴就道：“皇阿玛,你是不是自己说不出来,所以才让我自己说的呀？” 康熙：“……？？？？？？” 该说不说，小太子长这么大,受到的每一顿打都是他应得的，没有一顿是白挨。 只有康熙一个人说,小太子或许不相信,但是就连明月都承认自己生的是女儿不是儿子…… 小太子开口问道：“所以皇额娘你真的是给我生了一个妹妹不是弟弟？” “不是开玩笑的？” 明月点点头,笑着道：“是真的,你之前那么想要一个妹妹，听我说是弟弟，你怎么也不怀疑？” 他哪里想到他皇额娘居然会在这种事情上面骗他呀？小太子在心底里想到。 得亏明月不知道小太子心中所想,要不然的话她肯定会回他一句，她也没想到他居然一骗就上当。 见小太子终于相信了英英是妹妹不是弟弟之后，康熙在一旁笑着问他：“你现在还说英英长得丑了吗？” 终于接受了“弟弟变妹妹”这个事实的小太子听到康熙这话，见明月扭头朝他看了过来，小家伙连忙开口道：“我不是，我没有，我妹妹怎么丑啦？我妹妹天下第一……唔，不对，我妹妹天下第二好看！” 说完，小太子就等着明月和康熙他们问他谁是天下第一好看呢，结果没想到他们没有一个人开口，于是小太子忍不住自己问了：“你们为什么不问我谁是天下第一好看？” 康熙“哼”了一声，然后道：“问这个做什么？给你机会当着朕的面哄你皇额娘高兴？” 真当他不知道小太子会怎么说吗？ “我问。”知道答案的明月故意问，“那谁是天下第一好看？” “那当然是皇额娘你啦。”小太子笑嘻嘻地道，“皇额娘你要不是天下第一好看的话，又怎么会生下天下第二好看的妹妹呢？” 明月被小太子这话给逗笑了，虽然她觉得他这句话说的有点夸张了，但是听得人怎么就那么高兴呢？ 小太子顿时给自己皇阿玛甩了一个得意的小眼神，一开始从康熙那儿听说英英是妹妹的时候，小太子还不肯相信，但是现在他是不得不相信了。 “所以我现在要有妹妹了是不是？”终于想起这件事来的小太子开口问道。 “你不是一直都有妹妹吗？”明月心想还不止一个呢，三公主和四公主都是他妹妹。 “那不一样哇。”小太子张嘴就道，“其他妹妹都不是皇额娘生的，只有英英才是。” “所以英英就是我最亲的妹妹啦。” 可以说，对于现阶段的小太子而言，他喜欢英英，不是因为她是自己的妹妹，也不是因为她和自己一样也是康熙生的，而是因为英英是明月生的。 因为爱屋及乌，所以小太子才会那么喜欢英英。 “谢谢你哦，皇额娘。”小太子忍不住又抱了抱明月，知道她刚刚才生完孩子没多久，所以他也不敢把自己身上的重量都压在明月身上，“我说想要一个妹妹，你就给我生了一个妹妹。” 作为英英亲爹的康熙：“……” 这话他怎么听得那么别扭呢？ 小太子可不管他皇阿玛是怎么想的，刚刚听信了明月他们的话，误以为英英是弟弟的时候，小太子虽然没有不喜欢，但是多多少少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失望的，所以对着英英就少了几分宽容，多了几分挑剔。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英英弟弟变成了英英妹妹，小太子对她的态度也瞬间门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本来小太子看多英英弟弟几眼之后还觉得眼睛疼，但是现在看英英妹妹就不会了，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心理作用，小太子看着看着，觉得他英英妹妹怎么越看越顺眼，越看越好看呀？ 难道这就是他皇额娘说的自带滤镜吗？ 明月：“……” 他有没有想过有一种可能是英英真的越来越好看了？ 小孩子刚出生的时候之所以大部分都是皱巴巴的，那是因为孩子在娘胎里一直都被羊水浸泡着，泡了那么多个月，皱巴巴是很正常的。 尤其是英英算起来还不是足月出生的。 但是等孩子出生之后就会慢慢长开，刚出生时皱巴巴得活像是一个小猴子的英英等到了满月的时候，直接来了个大变样，不仅不皱巴巴的，而且还白嫩圆润，而且等英英睁眼之后，众人才发现她居然长了一双又大又圆的眼睛，宛如两颗葡萄似的。 每次被英英那双水汪汪的葡萄眼盯着看的时候，小太子这个当哥哥的都恨不得把天上的星星都摘下来送给她。 其实不止小太子一个人遭不住英英的眼神攻势，每个来坤宁宫见到英英的人都不得不说一句，小姑娘实在是太会长了。 “咱们英英这双眼睛长得可真好看啊。”今日进宫来参加英英满月宴的纯亲王妃因为和明月亲近的原因，所以得以进入东暖阁，还亲手抱了英英。 别看纯亲王妃的年纪比明月要小，但是她可是比明月要早一年当额娘的。平日里她在自己府上没少抱自己的儿子，所以抱起英英来，她是有模有样的。 “皇后娘娘你可真会生，到底要怎么生才能生出这么好看的小姑娘呀？”纯亲王妃抱着英英就不放手了，可见她是真喜欢英英，不是为了拍明月马屁才故意说那些话。 “这么喜欢那就赶紧跟七弟再生一个啊。”明月笑着调侃道，她今天的心情很好，不仅仅因为今天是英英的满月，更因为她终于熬过了为期一个月的月子了。 虽然现在是冬天不是夏天，但是这个月子也一样不好坐，而且哪怕她不用给英英喂奶，她也不得不控制饮食，说实在话，坐个月子她可遭大罪啦，所以不怪明月今天的心情那么好。 “皇后娘娘说的没错，反正七弟妹你们家的大阿哥快满一岁了，你现在准备起来也差不多了。” 刚进门的裕亲王妃听到明月的话就笑着接了下去，进来后她朝着明月行了个礼，起身后继续道，“到时候再生一个女儿，七弟妹你可就儿女双全了。” “二嫂您还真别说，看到英英之后，我还真的有这个打算。”纯亲王妃和明月她们熟了之后，说话也多了几分随意，“但是就怕再生还是个儿子。” 纯亲王妃去年给纯亲王生下一个儿子之后，她确实是很高兴的，一方面是因为纯亲王的情况摆在那儿，有了儿子至少出了什么事他不至于后继无人，另一方面是因为时下都讲究儿子才能撑门户。 但是自从富尔祜伦会爬会走之后，天哪，纯亲王妃终于知道为什么有的人会喊调皮的孩子做小魔星了。 不是夸张句，是真的很像小魔星呀。 所以如果真的要再生的话，纯亲王妃就想生一个乖巧的女儿。 “你要真想要女儿的话，再生一个儿子怕什么？又不是再生一个儿子之后不能再生了。”这话是裕亲王妃说的，但是她说完之后纯亲王妃就不好随便接话了。 因为不止明月知道，就连纯亲王妃也知道裕亲王妃上次生完孩子之后就伤了身子，不出意外的话这辈子是不能再生了。 哪怕裕亲王妃想得再开，这也是她的伤疤，纯亲王妃可不敢随便乱说什么，于是她就故意岔开了话题：“不提这个了，今天可是咱们英英的好日子，外面不知道有多少人伸长了脖子想要见一见咱们今天的主角呢。” 这话倒是没有说错，因为这一个月里面，除了康熙之外，太皇太后和太后两位长辈居然几次三番地登门。 要说是为了探望明月吧，那不尽然，毕竟明月怀孕前和怀孕后，两位长辈除了地龙翻身的那阵子，她们几乎是不踏足坤宁宫的。 偏偏在明月生了孩子之后，太皇太后和太后就来坤宁宫了，而且不止来一次，所以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两位长辈是冲着谁的。 这难免让不少原本想要看明月笑话的人大失所望了，尤其是赫舍里夫人。 得知小太子出宫来探望噶布喇的那天明月早产了，赫舍里夫人关上门笑得不知道有多开心，她巴不得明月难产，最好一尸两命呢。 不怪她对明月的怨气那么深，在赫舍里夫人看来，明月不仅抢了她死去的女儿的丈夫、位置，甚至就连她生的小太子也被明月给抢去了。 一想到小太子那么亲近明月，巴心巴肝地对她，赫舍里夫人就连自己的亲外孙都怨上了，觉得他简直是个没良心的，居然认贼作母。 这么想的赫舍里夫人大概没想过小太子有一个真心对他好的继母，远比有一个处处针对他的继母要好得多。 得知明月早产却顺利把孩子生下来之后，赫舍里夫人是很失望的，不过听说明月生的是女儿之后，她又幸灾乐祸起来了。 再得宠那又怎么样？ 连儿子都生不出来，那还有什么好得意的？ 不止赫舍里夫人是怎么想的，佟夫人，恭亲王妃等人也照样是这么想。 原本她们以为明月生了女儿，不说康熙了，就连太皇太后也会对她失望。结果谁知道康熙依然隔三差五的就去坤宁宫，就连太皇太后和太后明明是长辈，为了见英英一面竟然也舍得放下长辈的架子。 这简直太不公平了。 赫舍里夫人等人在心底里愤愤不平道，这天底下的好事怎么都让钮钴禄氏给撞上了？ “老爷，之前商量的事情你打算什么时候跟皇上说？”赫舍里夫人一想到明月现在风头无两的，一颗心就像是被无数的蚂蚁咬似的，别提有多难受了。 “晚些我就会……咳咳……上折子了。”噶布喇已经卧病在床好久了，所有人都知道他活不长了，所以之前康熙才会允许小太子出宫探病。 没有几个人是真的不怕死的，噶布喇也怕，他不仅怕死，更怕自己死了之后没有人能够压制住索额图，也没有人能够劝得住赫舍里夫人。 “日后我不在了，你就关上门过你自己的小日子，别再管太子殿下的事情了。”噶布喇知道赫舍里夫人的心结在那儿，也知道如何才能够解开她这个心结。 但是他做不到，只能够劝住赫舍里夫人，“你要是实在无聊的话，那么就把常泰和常海家的孩子抱到你膝下抚养。” 她也是有自己亲孙子的人了，没事别老去管外孙的事情。 “老爷，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赫舍里夫人又不傻，哪能听不懂噶布喇这话是什么意思，她道，“太子殿下可是咱们女儿留在这个世上唯一的骨肉了，你让我不要管，那不是相当于白送给钮钴禄氏吗？” “那你想做什么？” “你又能做什么？” 噶布喇用两句话就直接把赫舍里夫人给问住了，她确实是很怨恨明月没错，但是要问她想对明月做什么，能对明月做什么，她又说不出来。 依照赫舍里夫人的本事，她能做的大概就只有在小太子那儿挑拨离间门了。 噶布喇显然也很了解自己夫人的本事，他道：“太子殿下已经不再像当初那么单纯好哄了，你想在他面前挑拨他和皇后的关系，小心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你始终是太子殿下嫡亲的郭罗妈妈，而赫舍里氏一族也始终是太子殿下的母族，有这一层关系在，我们什么都不用做，太子殿下都会念着我们的。” 噶布喇看着还不服气的赫舍里夫人，不得不加重了语气道，“还是说你为了争一口气，宁可搭上常泰和常海他们哥俩？” 仁孝皇后是赫舍里夫人的孩子没错，但是常泰和常海也一样是她的亲生骨肉。所以一听到噶布喇这么说，赫舍里夫人就没有再说什么了。 因为她确实不可能为了一个已经去世的女儿，搭上两个还活着的儿子。 见状，噶布喇暗暗地松了一口气，但是他信不过赫舍里夫人，他很了解她的性格，等他一死，说不定她什么时候就故态复萌了。 噶布喇心想，看来临死之前他得跟他两个儿子再好好说说，省得赫舍里夫人真的干出什么糊涂事来连累赫舍里氏一族。 噶布喇虽然老了，但是并不是什么老糊涂，知道今天是明月和英英的好日子，他自然不会傻到在这个时候给康熙上折子让他纳了自己家的闺女了。 而是等英英的满月过去之后，噶布喇才有所行动。 康熙看着噶布喇递上来的这道折子，出声询问一旁的梁九功：“如果朕没有记错的话，噶布喇的二女儿今年似乎才十岁？” 噶布喇的二女儿？ 梁九功立刻认真回想了一下，然后道：“回万岁爷的话，赫舍里家的二格格今年虚岁确实满十岁了。” 康熙一听，顿时就猜到了噶布喇给他上这道折子的含义了。下一次选秀的时间门在康熙二十一年，那时候赫舍里家的二格格依然不满十三岁，也就是说如果她想要参加选秀的话，只能等到下下一次选秀，那已经是五年后的事情了，而且这还是不出意外的算法。 依照噶布喇现在的身体状况，他是肯定撑不到五年之后了，所以他才会上折子希望他提前让他的二女儿进宫。毕竟五年的时间门太长了，谁也不知道五年后是什么情况，但是康熙现在下旨让赫舍里家的二格格进宫就不一样，因为一下旨就成了板上钉钉的事。 至于赫舍里家的二格格现在还小，没办法侍寝？ 那没关系，她总有长大的一天的。 已经猜到了噶布喇是什么用意的康熙看着这道折子没有说话，如果换做是以前的话，他或许不会犹豫就会直接答应下来。 一来宫里确实没有赫舍里氏一族的姑娘，僖嫔可不是噶布喇他们那一支的；二来噶布喇是他的岳父，又是小太子的郭罗玛法，。 不论是看在小太子的份上，还是看在赫舍里氏一族的面子上，康熙都没有理由拒绝噶布喇临终前的这个请求。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康熙心里装着明月，他要是答应让赫舍里家的二格格进宫的话，康熙不知道明月会怎么想。 拿不定主意的康熙干脆去了一趟坤宁宫。 此时坤宁宫内除了明月和英英之外，小太子也在。 本来小太子就爱往坤宁宫跑了，自从有了英英这个妹妹之后，他就更加恨不得天天待在坤宁宫。没办法，谁让他的妹妹这！么！可爱呢？ 看着跟糯米团子似的英英，小太子只觉得自己一颗心都要化了：“皇额娘，妹妹她怎么会长得这么好看呀？” 瞧瞧这水汪汪的大眼睛，红红的小嘴唇，肉嘟嘟的小脸蛋，哎呀，小太子简直爱死了。 他扭头看向明月，问她，“明天我去上书房读书的时候，可以把英英也带上吗？皇额娘。” “你把英英带上做什么？”明月笑着反问小太子，“该不会是想跟你大哥他们炫耀吧？” 这种事情小太子又不是没有做过。 听到明月这么问，小太子就冲着她“嘿嘿”地笑了两声，很显然他的目的被明月猜中了，不过他嘴上不承认，只是道：“因为我跟大哥他们说了英英有多可爱，他们都不相信。” “还说世界上不可能有那么可爱的妹妹。” “哼，我要带英英去打他们的脸。” 明月可不信，她觉得小太子说再多，也掩饰不了他想要跟大阿哥他们嘚瑟的事实。而且明月觉得小太子有点好了伤疤忘了疼，他是不是忘了自己前几次嘚瑟都有什么“好”下场了？ 不过明月没有提醒他，只是道：“就算你想打你大哥他们的脸，英英现在也不能跟你去上书房，她还那么小呢，而且外面那么冷，会把她冻着的。” 现在正值寒冬腊月，明月压根不敢把英英抱出室外。 小太子一听，也觉得有道理，虽然有点可惜没办法去晒命……不是，是没办法去打他大哥他们的脸，但是他妹妹的健康是第一位。 “那等以后不冷了，我再带妹妹去上书房。”小太子握住英英攥紧的小拳头，实在是忍不住凑上去亲了两口，然后道，“到时候我带着英英一块上课，教她读书识字。” “上书房可以等天不冷了再去，但是你想教英英读书识字的话，现在就可以教她呀。”明月在一旁道，“虽然妹妹现在还小，不会说话也不识字，但是你在她耳边多念几遍，让她打小就接受知识的熏陶，说不定长大之后就跟你一样读书棒棒的。” 小太子听到明月这么说，顿时就来劲了。为了方便盯着英英看，小太子也不上罗汉床，而是在踏脚那儿盘腿坐下，然后道：“那我就从三百千开始教妹妹吧。” 小太子当初也是从这三本启蒙书籍开始学起的。 “英英你听好了哦，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1……” 小太子摇头晃脑地给英英背起了《三字经》，背得正起劲的时候，就见原本睁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精神十足地左看看，右看看的英英突然闭上了眼睛，开始呼呼大睡起来了。 小太子：“……？？？” 第120章 第 120 章 虽然小太子的《三字经》还没有背完,但是见英英闭上了眼睛在呼呼大睡，他也背不下去了。 扭头就看向明月，问她：“皇额娘,妹妹怎么一下子就累了？” “因为妹妹太小了，一天十二个时辰，她差不多要睡足十个时辰。”明月上辈子虽然没有养过孩子，但是她好歹是给英英当了一个多月的额娘了,对刚出生的小孩子的一些情况,她还是有些了解的。 比如说刚出生的孩子可以说真的是除了吃就是睡了，每天除去吃和睡的时间之外,英英清醒的时间很短。 “哇。”听到明月给出这样具体的数据，小太子惊叹到张大了嘴巴，“英英好能睡哦。” “所以知道为什么不让你现在就带英英去上书房了吧？”明月笑着道，“你现在带她去，也只是让她换一个地方睡觉而已。” 既然如此，那么还不如留在坤宁宫呢。 “嗯嗯。”小太子点点头，本来听了明月刚刚说的理由之后他就不再执著于现在就要带英英去上书房了,再听到明月现在这么说,他就更加打定主意要将这件事往后延迟再延迟。 不过小太子要带英英去上书房的事情可以往后延迟,决定要不要答应噶布喇让赫舍里家的二格格进宫一事就没法往后延迟了。 在这件事情上面，康熙是一点都没有瞒着明月,他道：“赫舍里氏去世之后,赫舍里氏一族若不是因为没有适龄的姑娘,只怕早就送进宫里来了。” 康熙口中所说的这位“赫舍里氏”指的当然就是小太子的生母仁孝皇后了。 明月听完之后,也没有生气，而是问康熙：“保成他郭罗玛法真的撑不了多久了？” 明月穿越之前看过不少清穿文没错，但是她并没有把每一个历史人物的生卒年都记得那么清楚。她只记得仁孝皇后的妹妹平妃确实是很小就进宫了,而她阿玛噶布喇则死在她进宫之前。 “嗯。”康熙道，“太医说了，撑不过今年。” 明月点点头，然后问康熙：“那你是怎么想的？让他们家二格格进宫吗？” 康熙没有立刻回答明月，而是看了她一眼，见她是在认真地跟自己讨论这件事，他问：“如果我说答应噶布喇让他二女儿进宫的话，你会不高兴吗？” 明月的眉头微微一扬：“要说高兴的话肯定没有高兴了，但是要说不高兴的话……” 她故意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道，“也没有不高兴。” “因为赫舍里氏一族把她送进宫来，也不是为了争宠的。” 至少这几年之内不是。 历史上的平妃为什么那么早进宫，是康熙主动提出的，还是噶布喇自己请求的，以及平妃进宫的主要目的是什么，明月通通不知道。 但是现实世界里的，明月不仅知道，而且也猜到了。 赫舍里家的二格格今年才十岁，她这个年纪进宫当然不可能是冲着康熙来了，她的目标很显然是小太子。 如果后宫里面没有她这位得宠的继后的话，如果她这位继后和小太子的关系没有那么亲近的话，如果噶布喇不是时日无多的话，明月相信赫舍里氏一族再心急，也不可能让刚满十岁的二格格进宫的。 但是偏偏这三件事情都撞在一起了，那么由不得赫舍里氏一族不急。虽然这一年多的时间里除了赫舍里夫人之外，噶布喇他们并没有伸手做过什么过火的事情，但是让他们眼睁睁地看着小太子和明月的关系一天比一天亲近，真当他们不心急吗？ 只不过是因为他们知道心急也没用罢了，更重要的是他们也确实是没有适龄的姑娘。 说来也是奇怪，噶布喇不止索额图一个兄弟，除此之外还有柯尔坤，心裕和法保三个兄弟，偏偏除了噶布喇之外，只有索额图有一个已经长成的女儿。 索额图的这个女儿年纪比仁孝皇后要小，但是因为小不了几岁，所以在仁孝皇后出嫁没几年，就被索额图嫁给了一个可以当她阿玛的男人伊桑阿。 用“可以当她阿玛的男人”来形容伊桑阿绝对不是夸张的说法，而是在陈述一个事实，因为伊桑阿的年纪只比他的岳父索额图小了两岁而已。 噶布喇他们这一支，除了这两位外嫁女之外，往下数最大的就是才十岁的二格格，至于三格格的年纪就更小了。 事实上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赫舍里氏一族再怎么心急，也只能够等到二格格到了适龄的年纪再正式参加三年一次的大选进宫。 偏偏如今噶布喇活不久了，这对赫舍里氏一族来说不是好事，但是不得不说这确实是一个机会，否则的话赫舍里氏一族哪有借口让刚满十岁的二格格进宫？ “要是她几年后要争宠的话，唔，那我会不会不高兴就取决于你的态度了。”明月道。 “我的态度？”康熙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然后就听到明月继续道，“当然了，如果你舍不得我不高兴的话，任她有再多的心思也不过是媚眼抛给瞎子看，那我还不高兴做什么？但是如果你舍得我不高兴的话，那我也不要不高兴。” 康熙问：“为什么？” “你都舍得了，我为什么还要为了这种事情不高兴？”明月斜了康熙一眼，然后道，“我才不要挖野菜。” 为渣男吃苦，那是天底下最傻的事情好吗？ 明月表示自己才不干。 康熙听不懂“挖野菜”这个梗，但是他被明月的话给逗笑了，他道：“你还真的是一点亏都不吃。” 那当然了，明月心想，虽然说吃亏是福，但是这种福气谁爱要谁要去，反正她不要。 不过明月深知打一巴掌再给甜枣的道理的，然后笑着对康熙道：“你放心，你不让我吃亏的话，我也不会让你吃亏的。” 康熙：“……” 她这是给他个甜枣吗？ 不，她这是又给他画了一个饼。 对于要不要让赫舍里家的二格格进宫一事，康熙之所以没有当场做出决定，唯一的原因不外乎是担心明月不接受这件事。 但是康熙到了坤宁宫和明月详聊过之后，确定她同意让赫舍里家的二格格进宫，同时也没有不高兴之后，康熙就知道该怎么回复噶布喇了。 于是不久后，整个后宫的人都知道赫舍里家的二格格即将要入宫的消息了，对此，大部分的嫔妃都没怎么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至于理由？ 那当然是因为赫舍里家的二格格年纪实在是太小了，也就是比大公主和大阿哥大一点而已。所以即便要提防她，那也得再等上几年。 比起这个，不少人更加关心康熙既然已经让赫舍里家的二格格进宫了，为什么没有定好具体的时间？ “那当然是因为皇上开恩，想让赫舍里家的二格格送承恩公最后一程了。”有人猜中了康熙的心思，至于她口中所说的“承恩公”自然是噶布喇了。 “说句难听一点的，承恩公不死，谁知道什么时候让他们家的二格格进宫比较合适？” “也就是说赫舍里家的二格格会在热孝期进宫了？”有人想不明白，“怎么那么赶？我记得赫舍里家的二格格不是还很小吗？哪里至于这么赶着进宫了？” “你说呢？”有人压低了嗓音道，“赫舍里氏一族当然是防着太子殿下被皇后娘娘完全笼络了去了。” 这个并不难猜，虽然噶布喇上折子请求康熙让赫舍里家的二格格进宫一事并没有传开，但是后宫前朝又有几个人是真的愚笨的？ 康熙肯定不可能主动提出要让赫舍里家的二格格进宫，毕竟传出去不得让人说他堂堂一国之君却饥不择食？那是谁主动提出的就可想而知了。 所以难得有新人即将进宫，后宫的嫔妃们却不担心自己会失宠，反而好奇是赫舍里氏一族的如意算盘能够打得响，还是明月更胜一筹。 而作为当事人之一的明月不是不知道后宫的嫔妃们都在议论着什么，且不说吕梁打听消息有多厉害了，光是有荣嫔和宣嫔这两位爱八卦的话搭子在，明月想要不掌握后宫的舆论风向都难了。 不过明月并没有把这些话放在心上，一来是因为赫舍里家的二格格现在都没有进宫，二来是因为她对小太子有信心。 明月并不能保证赫舍里家的二格格对她一定是心怀善意的，但是即便不是，她也没在怕的。因为小太子哪怕年纪尚幼，却也不是容易被挑拨离间的人。 比起暂时不能确定是敌是友，尚且没有入宫的赫舍里家的二格格，明月更加关注自己的宝贝女儿。 冬去春来，眨眼间英英就成了一个快五个月大的宝宝了，比起刚满月的时候，现在的英英可要活泼多了。 当然了，这大概是因为英英每天清醒的时间要比以前长了一些。 之前一天二十四小时英英能睡足二十小时，现在一天二十四小时，英英只睡十五六个小时左右就够了，比起刚满月的时候，足足多了四五个小时的清醒时间。 也正是因为多出的这四五个小时，居然让明月意外地发现了一件事。 “我怀疑英英长大之后可能跟保成一样，也是个不爱读书的。”这天明月拉着康熙跟他说起了自己的发现。 “嗯？”康熙不知道明月是从哪里得到这个结论的，“为什么这么说？” “你自己试一下就知道了。”明月把康熙拉到了床边，只见睡醒的英英正躺在床上，抱着自己的小脚丫啃得正香呢。 没见过多少个几个月大的宝宝的小太子第一次看到自己的宝贝妹妹有一天突然抱着自己的小脚丫啃起来的时候，惊得都开始怀疑英英的奶嬷嬷们是不是在背地里虐待他的宝贝妹妹了。 要不然的话他们英英怎么会饿到啃自己的小脚丫呀？ 直到明月跟小太子解释了之后，他才知道原来英英啃自己的小脚丫并不是因为被自己的奶嬷嬷们虐待，而是每个孩子到了这个时候都会做的一件事。 具体原因，明月也解释不来，因为她穿越前确实是知道有这回事，但是没记住原因是什么，只记得孩子要啃脚的时候不要阻止他，因为这对孩子来说是有好处的。 这点王世林也证明了。 打那之后，小太子再看到英英啃自己的小脚丫子就没有再大惊小怪了，反倒是开始欣赏起自己妹妹啃脚丫子的憨态。 小太子觉得真的好神奇哦，每次他就那么静静地坐在那里盯着英英看的时候，哪怕她不跟他玩，小太子都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像是被治愈了似的。 就像现在的康熙一眼，被明月拉到床边看到自己的宝贝女儿在可可爱爱地啃小脚丫的时候，脸上情不自禁的就露出了一个慈父般的微笑，眼神变得别提有多柔和了。 康熙觉得自己一整天的疲惫都瞬间消失了。 “别傻乐了。”明月一点都不意外康熙见到英英就立马秒变傻爸爸，因为这几个月来他就是这个状态，别说明月了，整个坤宁宫的奴才们都已经习惯了。 她拽了拽康熙的手，把他的魂儿都给拽回来之后道，“你先蹲下，然后试着给英英背一段书。” 被明月拽回神来的康熙不太明白她的意思，但是胜在听话，明月怎么说，康熙就怎么做：“随便背一段？” “嗯嗯。”明月点头，心想反正英英也听不明白。 而康熙也并没有背什么深奥的，而是在床边蹲下之后就在《千字文》里随便抽一段给背了出来。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1” 康熙一开始是不明白明月让他这么做的原因，但是很快的，他就知道了，因为他刚背了几句而已，原本啃自己的小脚丫啃得正香的英英突然停了下来，她眨巴了一下那双又大又圆的葡萄眼瞅了一眼正在给她背书的康熙，然后—— 下一秒她就把自己啃得湿哒哒的小脚丫直接怼到了康熙的嘴巴上。 被自己宝贝女儿脚动禁言的康熙：“……？？？” 见康熙当场懵住了，在一旁站着的明月忍不住笑了起来：“现在知道我为什么那么说了吧？” 康熙伸手把英英的小脚丫拿了下来，然后伸手擦了擦自己的嘴巴，看了明月一眼：“你就是故意想看我的笑话是吧？” 明明她用嘴跟他说就能够说明白的事情，偏偏要让他吃他宝贝女儿一脚，这不是故意是什么？ 没有错，她就是故意的，但是她不承认。 明月故意板着脸道：“哪有？我是这样的人吗？别冤枉人了。” 但凡她把眼里的笑意收一收，他或许还能信她半分，不过康熙也没有真的要跟明月计较的意思，他从一旁的朱夏手里接过手帕将英英湿哒哒的小脚丫擦干净之后，再用干帕子擦一遍。 “就因为这个原因，你觉得英英不爱读书？”康熙一边擦一边问明月。 “这个原因还不够吗？”明月道，“一开始我还以为是个意外呢，也怀疑过英英是不是单纯嫌吵，但是后来我发现跟她说话她可高兴了，但是一当着她的面背书，她就恨不得让人立刻闭嘴。” “你说英英这是随了谁？” 明月一边说着，一边默默地看了康熙一眼。 自幼好读书，长大后仍然手不释卷的康熙：“……可能，随了保成吧。” 自从发誓要超过他皇阿玛之后就每天都认真读书的小太子：“……？？？” 得亏小太子这个时候没有在坤宁宫，要不然的话他可受不了这个委屈。 “等英英长大之后，那可有得头疼了。”明月虽然知道英英生来就赢在了起跑线，也知道她长大之后不用考状元，但是明月肯定不会因为这些原因就同意让英英不爱读书就不读书的。 她笑道，“不过没事，等英英长大一些确实不爱读书的话那就交给保成去管。” 知道她生的是弟弟的时候，保成说会教弟弟读书识字的，总不可能弟弟变妹妹了，他就不这么做了吧？ 重男轻女（bhi）可要不得。 当然要不得了。 得知明月打算让自己日后成为英英的启蒙老师之后，不知道内情的小太子拍着胸口跟明月保证：“皇额娘你放心哦，我现在肯定会多读点书，等英英长大之后给她启蒙哒。” 康熙给小太子这个宝贝儿子做过启蒙老师，同样的，他当然也想给英英这个宝贝女儿当启蒙老师了。 但是话到了嘴边，听到小太子这么说的他就默默地把话给咽了回去。 等几年后英英长大了，小太子能不能成为她的启蒙老师还是未知之数，但是在英英长大之前的这几年，他要是因为这个原因而认真读书的话，那么这也是好事。 于是被蒙在鼓里的小太子这一蒙就是被蒙了两年多的时间。 康熙二十二年，二月，因为康熙启程去了五台山，所以这些天后宫安静得很，不过坤宁宫就安静不了了，因为这里有一个英英。 康熙十九年十一月初二出生的英英论虚岁的话三岁，哪怕是论周岁也已经两岁零三个月了，正是爱嗷嗷跑的时候。 “额娘，走，走。”陪着明月美美地睡了一个午觉醒来的英英拉着明月的手就要往外走。 “别急。”明月实在是想不明白，当初在她肚子里那么乖（懒）的一个孩子，是怎么在她眼皮底下一天一天长成今天这个勤快的性子的？ 自打英英学会走路之后，对外面的世界别提有多向往了。向往到什么程度呢？别说下雨下雪下冰雹了，怕是下刀子都阻止不了英英那颗想要往外跑的心。 其他事情不好说，但是在出去玩这件事情上面，英英那是贼勤快，一天都不落。 “急，急。”英英纠正明月的说法，虽然两岁零三个月的她语言表达能力比刚学说话的时候要好很多，但是英英也不知道是偷懒还是习惯了，说话总爱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 见自己额娘仍然是慢吞吞的，拉不动的英英抱着胳膊瞅了明月一眼，然后皱着自己的小眉头，像个小大人似的冲她叹了一口气。 英英这口气直把明月给叹笑了，她伸手捏了捏她的小鼻子，然后道：“不就慢一会儿吗？至于到叹气的地步吗？” 英英点头，当然至于啦，晚去一会儿不就相当于少玩一会儿了吗？ 然而就算至于明月也不管，她喝完牛乳之后认真地漱口完才牵着英英往外走。 小姑娘刚刚还像模像样地皱眉叹气呢，这会儿被明月牵着往外走，立马就咧着嘴笑了。 虽然明月“嫌弃”英英坐不住，总是爱往外跑，但是见她拉着她的手蹦蹦跳跳的，一副健康宝宝的模样，明月心里还是很高兴的。 当年她莫名其妙地早产，哪怕王世林已经给英英把过脉了，确定她身子无恙，但是明月仍然悬着一颗心。 没办法，爱新觉罗家的孩子夭折率实在是太高了，高到明月没办法不担心英英。 要知道历史上的康熙是没有这个女儿的。 好在英英平平安安地长到了现在，明月也没有别的心愿，就盼着她这个宝贝女儿平平安安地长大。 英英倒是不知道自己额娘心中所想，出了坤宁宫之后，她就拉着明月去看鹅了。 自从湖里养了一群天鹅之后，英英就爱上了来这儿玩耍。原本这群天鹅是不亲人的，但是不知道是不是被英英投喂得多了，这天明月和她一起来到这儿的时候，见英英朝那群天鹅招手，居然有一只天鹅真的朝着英英游了过来。 “鹅、鹅、鹅！”英英见状，兴奋极了，拉着明月的手就道，“铁锅炖大鹅！” 以为英英接下来会蹦出一句“曲项向天歌”的明月：“……？？？” 以为英英是喜欢它们才游过来的天鹅：“……？？？？？？” 第121章 第 121 章 “看来你哥哥对你的知识熏陶还是不够到位啊。”明月被英英的一句“铁锅炖大鹅”给噎得半晌反应不过来,亏得她还以为按照小太子对英英的上心程度，她好歹能够对着这群天鹅背出一首《咏鹅》来呢。 没想到是她想多了。 “额娘，鹅！鹅！鹅！”英英可没有听清楚明月在说什么，她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那只原本朝着她们这边游了过来的天鹅上。 本来英英还很兴奋的,因为朝着她游过来的是一只天鹅吗？ 不！ 是一盆铁锅炖大鹅哇！ 吸溜(☆﹃☆) 结果朝着她们这边游过来的天鹅不知道怎么的,中途掉了一个头—— 居然游回去了！ 英英：“……？？？” 呜呜呜她到嘴的铁锅炖大鹅飞惹！ 明月低头看了一眼一脸崩溃的英英,再看了一眼脚丫子在疯狂划水的天鹅，一个没忍住直接笑了出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好家伙这只天鹅是被英英的“杀气”给吓跑的吧？ “额娘！”英英就好气哦,她到嘴的铁锅炖大鹅都要飞啦，她额娘居然笑得这么开心？ 英英跺脚,扁着小嘴跟她皇额娘表示不满。 “叫额娘也没用。”明月的眼泪都要笑出来了,她问英英，“所以这些天你来这儿给这些天鹅喂吃的，不是因为喜欢它们吗？” “喜欢呀。”英英歪着个小脑袋对明月奶声奶气地道,“鹅鹅好吃~” 听到英英这么说，明月还有什么不懂的？ 没错,她确实是喜欢这些天鹅，只不过不是喜欢它们漂亮,喜欢它们可爱,而是喜欢它们好吃。 所以她这些天为什么总是来这儿给天鹅们喂吃的？ 单纯就是想要把它们养肥然后宰了祭她的五脏庙而已。 英英这个想法，不能说她错了,但是吧…… “这件事要是传出去了,你这个小吃货的名头算是坐实了。” 听不太懂明月这话是什么意思的英英只听到了一个“吃”字，顿时冲着明月点点头道：“吃，吃，额娘要吃。” “行，今天晚上就让小厨房给你做铁锅炖大鹅。”明月如果不知道今天这一出就算了,但是既然知道了，那么她不得不纠正一下自己宝贝女儿的想法。 她蹲下身来指着在湖里游着的那群天鹅对英英道，“那些是什么？” 英英张嘴就道：“鹅鹅。” “没错，是鹅鹅，但是它们是天鹅不是大鹅。”明月耐心地跟英英解释道，“大鹅才是可以吃的。” 不说放到后世了，便是放到现在，大家也是普遍认为天鹅是用来观赏的，而大鹅才是用来吃的。 当然了，这并不是说现在的人都有保护野生动物的概念，而是…… 咳咳，天鹅的肉没有大鹅的肉来得好吃（就算比大鹅的肉好吃也不能吃，天鹅是国家二级保护动物，吃了要判刑的）。 “鹅鹅，不能吃？”英英指着她喂养了好些年的天鹅懵懵地问明月。 “嗯嗯。”明月点点头，“不能吃。” 英英眨了眨眼睛，虽然她年纪小，但是这句话她听懂了，当下露出了一个好失望的表情—— 亏得她还以为这些鹅鹅都是可以吃哒。 这段时间一天不落地跑来喂它们吃什么，结果现在告诉她—— 她白喂啦？ 失望jpg “额娘，走！走！”英英拉着明月就要离开这个伤心地，短时间之内她是不想再回到这里见到这些鹅鹅们啦。 “不看了？”明月故意问她。 “不，不。”英英摇摇头。 “那走吧。”明月也由得她，知道英英这会儿就算不想继续留在这里，也绝对不会马上回坤宁宫的，于是明月就让芳春先回去让小厨房准备好一只大鹅，省得他们晚些回去要吃的时候来不及准备。 “要多多。”英英在一旁插嘴道。 “一只还不够呀？”明月笑着道，“就算再加上你哥哥，我们三个人都不一定能吃得完一只大鹅。” 英英就不用说了，小屁孩眼大肚小的；至于小太子，虽然现在九岁了，但是还不到半大小子，吃穷老子的程度；而明月爱吃没错，却不是大胃王。 所以对着芳春摆摆手，示意她照着她说的去吩咐就行了，甭管英英的童言童语。 “不。”英英摇摇头，然后道，“阿玛也吃。” 见英英突然提起康熙，明月低头问了她一句：“想你阿玛了？” 英英点点头，她当然想她阿玛啦，毕竟小姑娘打从会认人开始，就没试过这么长时间没见过自己阿玛的。 犹记得康熙去五台山的第一天，英英见天黑了都没有看到自己阿玛，哭得那叫一个惊天动地。 知道的人知道康熙只是走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康熙走了。 英英奶声奶气地道：“要阿玛。” “你要阿玛，额娘现在也给不了你。”明月道，“等你阿玛从五台山回来的时候，你就可以见到你阿玛了。” “几时？”英英问。 “唔，那就得看你阿玛他们的脚程快不快了。”明月压根就没有和康熙一块出过远门，但是她知道康熙出一趟远门要兴师动众到什么程度，所以康熙什么时候能够从五台山回来，明月还真的算不准这个时间。 为了避免英英聊着聊着又找她要阿玛，明月决定不继续再聊和康熙有关的话题了，故意问英英想要去哪儿？ “哥，哥。”英英哪里知道自己额娘的用心“险恶”？她一问，小姑娘的注意力就这么被转移走了，拉着明月就要去找哥哥。 换做不了解英英的人或许以为她是想要去找小太子，但是明月听懂了，她这会儿口里喊着的“哥”指的是养在敬嫔……不对，应该是养在敬妃膝下的四阿哥胤禛。 在康熙二十年年底，因为彻底平定了三藩之乱，所以康熙给后宫来了一次大封，其中晋惠嫔为惠妃，晋敬嫔为敬妃，晋荣嫔为荣妃，晋宜嫔为宜妃。 除此之外，乌雅贵人赐封号为德，晋布答应为布贵人，庶妃张氏也实现了三级跳，成为了张贵人，不仅如此，康熙还将养在宣嫔膝下的五阿哥胤禶以及已经夭折了的万黼小阿哥记在了张贵人的名下。 从此五阿哥和已经夭折了的万黼小阿哥就和那拉氏无关，他们哥俩成为了张贵人的儿子。 别说是其他人了，就连明月一开始知道康熙有这个想法的时候都愣了一下，她承认康熙对她很好，但是对其他嫔妃就不一定了。 比如说张贵人，她给康熙生过两个女儿，可惜都夭折了，而她本人也一直都待在庶妃的位份上没有晋升过一次。 康熙二十年的那次大封，要不是明月主动提起的话，康熙还不一定会把张贵人添到晋升的名单里。 在这样的情况下，康熙居然主动提议将五阿哥和已经夭折的万黼小阿哥记在张贵人的名下，明月怎么可能不觉得意外？ 不过意外归意外，明月却没有反对。 康熙早就说过了要给万黼小阿哥和五阿哥改玉牒，只是迟迟都找不到合适的人选，至于抚养五阿哥的宣嫔，打从一开始就不在康熙的选择范围内。 不是宣嫔不好，而是她出身科尔沁，就这一条就足够让康熙不考虑将万黼小阿哥和五阿哥记在她的名下了。 康熙考虑的这些大家都知道，但是谁也没有想到他最后竟然会选择便宜张贵人而已。 万黼小阿哥已经夭折了，他的玉牒改不改的，其实其他嫔妃们不太在意，但是五阿哥还活着，而且还被宣嫔养得好好的，没有子嗣的嫔妃们见张贵人平白无故的得了这么一个儿子，哪个不眼热？ 至于佟庶妃…… 自从明月生下英英之后，第二年康熙就给她解禁了。谁也不知道佟庶妃是自己想通了，还是被打击到了，总是她被解禁之后整个人都变了。 不仅没有随便发疯，更没有找麻烦，每日除了去给明月请安之外，也鲜少出门，安分得让人惊讶。 不过即便如此，在上次康熙大封后宫的时候仍然没有恢复她的位份，如今她仍然是佟庶妃。 也不知道是不是应了那句“白天不要说人，晚上不要说鬼”，在去景仁宫的路上，明月她们一行人就遇上了佟庶妃和她的宫女玛瑙。 见到明月和英英，佟庶妃和玛瑙上前行礼。 明月和佟庶妃本来关系就不好，哪怕她如今变安分了，两人的关系也没有改善。不过佟庶妃既然安分了，明月也没有要为难她的意思。 让她们起身之后，便牵着英英继续往前走了。 朱夏扭头看了一眼微低着头和玛瑙一样站在一旁等她们离开的佟庶妃，忍不住小声地跟明月道：“娘娘，佟庶妃真的变了好多啊。” 确实是变了好多。 明月点点头，当初佟庶妃被解禁的时候，她还特意让人盯着她，就怕她因妒生恨会对英英和她下什么黑手。 但是谁能够想到佟庶妃被禁足一年之后，居然改了性子，叫明月和后宫的其他嫔妃们都大跌眼镜。 “这样也好，省得再闹什么幺蛾子。”明月是盼着佟庶妃真的变好的，因为这样至少她不用再防着她背地里使坏。 “是这么说没错，但是就怕她是故意装的。”朱夏可是听说了有一句话叫做“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她不信佟庶妃被禁足了一年就真的能够变好。 “奴才听说就连僖嫔找她麻烦，佟庶妃居然也忍下来了。”朱夏皱着眉头道，“奴才怎么就不信佟庶妃的脾气能变得这么好呀？” “僖嫔还去找佟庶妃的麻烦了？”明月倒是不知道这件事。 “是啊。”朱夏点点头，然后道，“大概是因为僖嫔见佟庶妃这辈子都晋升无望了，所以就不把佟庶妃放在眼里了。” “听说上次她还在御花园里让佟庶妃给她端茶呢。” 其实就冲着佟庶妃是佟家女这个身份，僖嫔也不敢糟践她，但是谁让上次大封后宫的时候佟庶妃被康熙落下了呢？于是僖嫔就明白了，佟庶妃如今已经是没牙的老虎，自然是她想欺负就欺负了。 毕竟当年她在佟庶妃手下讨生活的时候，她也没少受佟庶妃的气，如今也算是一报还一报了。 明月闻言，皱了皱眉头，一方面是因为僖嫔的所作所为，一方面则是因为佟庶妃的反应。 倒不是她认准了佟庶妃这辈子都不可能变好，而是她一下子变得这么没脾气，明月很难不怀疑的。她心想难不成佟庶妃是从哪儿得知康熙有意提一提她的位份，所以即便僖嫔都欺负到头上了，她也选择忍辱负重吗？ 佟庶妃到底是佟家的女儿，是康熙嫡亲的表妹，他可以处罚她，但是总不好让她一辈子都待在庶妃的位份上的。 所以康熙跟明月提过了，若是佟庶妃改过自新的话，他会再给她一次机会的。 明月不确定佟庶妃知不知道这件事。 英英可不知道大人那么多事，拉着明月来到景仁宫之后，就笑着和四阿哥玩在一起了。 因为敬妃这两年没少带着四阿哥去坤宁宫，所以英英对四阿哥这个哥哥可一点都不陌生。 “胤禛，要照顾好妹妹哦。”敬妃叮嘱了四阿哥一句。 别看四阿哥才五岁，但是颇有兄长的风范，冲着敬妃点点头道：“额娘你放心，我会照顾好英英的。” 说着，四阿哥就拉着英英的小手道，“英英走，我们去玩。” “好哇。”英英一点都不留恋地朝着明月摆摆手，然后就和四阿哥出去玩了。 因为有奴才在旁边照看，明月倒是不担心会出事，笑着就和敬妃进屋了。 “娘娘，您刚刚带英英来的时候遇上佟庶妃了吧？”敬妃招呼人给明月上茶之后出声询问。 明月一听就明白了：“她是来你这儿的？” “可不是么。”敬妃道，“说是来给我请安，但是谁不知道她醉翁之意不在酒？” 虽然四阿哥没有记在自己名下，但是敬妃也养了他快三年的时间了，对敬妃来说，四阿哥就是她的养子无疑了。 结果佟庶妃现在却想要来沾边，敬妃怎么可能会高兴？ 她道，“我好不容易把胤禛养熟，她这个时候冒出来，难不成是想要跟我抢孩子吗？” 如果佟庶妃是四阿哥的生母就算了，偏偏她和她一样，也只是四阿哥的养母而已。 对着德贵人的时候，敬妃还能给几分好脸色，因为她是四阿哥的生母，同时也并没有占着这个身份就总是到四阿哥面前晃荡。 但是对着佟庶妃的时候，就别指望敬妃能有什么好脸色了。 两年多以前敬妃都不指望自己这辈子能生一个孩子了，两年多以后她就更加打消了这个念头了。 如今的敬妃地位有了，不盼着宠爱，一心只想着抚养四阿哥，谁想跟她抢四阿哥的话，那就是她的敌人。 “你放心吧，皇上既然把四阿哥交给你抚养，而且你又没有大错，皇上不会轻易把四阿哥抱给别人养的。”明月倒不是随便说这些话来哄哄敬妃，而是事实确实如此。 要知道四阿哥现在都五岁了，再有一年他不仅要去上书房读书，而且还要搬去北五所住。 所以除非是敬妃犯了大错，否则的话康熙肯定不可能再把四阿哥抱给其他嫔妃抚养的。 “娘娘，有您这句话臣妾就放心了。”敬妃其实不是想不到这点，而是她太害怕四阿哥被佟庶妃抢走，所以才有些患得患失而已。 她笑道，“不怕娘娘您笑话，臣妾原先抚养四阿哥，其实也是为了以后有个保障而已，但是胤禛这个孩子实在是招人疼，养了他这么久，臣妾是真的把他当亲生子来对待了。” “一想到他有朝一日有可能会被佟庶妃抱回去抚养，臣妾便愁得一宿一宿地睡不着。” 敬妃这么说虽然有卖惨的嫌疑，但是事实上她也确实是有这样的担心。 “你呀，就是容易想太多。”明月道，但是她心里也觉得奇怪，佟庶妃这是想做什么？ 要问佟庶妃想不想重新抚养四阿哥，明月觉得她很有可能是想的，但是问题是她当初刚被解禁的时候不想方设法跟敬妃争夺，现在四阿哥都被敬妃养熟了，她却冒出来想要亲近四阿哥？ 明月表示自己有点想不通佟庶妃在想什么。 对于佟庶妃是不是想要重新抚养四阿哥，小太子不知道，他也不在意，比起这个，他更加在意的是—— “英英，你在景仁宫的时候喊四弟什么？”小太子在坤宁宫沐浴更衣之后，伸手就一把抱起来英英，开口问起了自己关心的事情。 如今九岁的小太子大概是因为学了几年骑马射箭的缘故，因此臂力比一般的同龄孩子要好，抱起两岁多的英英那叫一个轻松。 英英一边抱住小太子的脖子一边道：“哥。” “不对。”小太子道，“你要喊四弟一声‘四哥’。” 英英眨眨眼睛，然后摇摇头道：“不，哥。” “不对不对，得喊‘四哥’。”小太子说，“你要喊‘哥’的话，只能够对我喊。” 因为他才是她最亲近的哥哥，至于其他的哥哥，一律用大哥、三哥、四哥、五哥、和六哥来称呼。 没错，虽然长大了三岁，但是现在的小太子依然是当初那个爱吃醋，有强烈占有欲的小太子。 对于小太子来说，英英可以有很多个兄长，但是只能喊他一个人“哥哥”。 “哥哥哥……”英英一边喊着一边掰着手指数，喊了六声“哥”之后道，“都是哥。” 英英的意思是六个哥哥都喊“哥”，小太子听懂了，然后就吃醋了：“你这是要气死我呀，英英。” “不死不死。”英英摇摇头，弯着眼睛摸摸小太子的脸颊，然后奶声奶气地道，“喜欢哥哥~” 小太子：“……！！！” 他妹比他还会！ 小太子只是吃醋了而已，又不是生气了，被英英这么一表白，顿时嘴角都要咧到耳朵根了：“我也喜欢英英。” 一旁的明月见状，忍不住开口道：“你倒是有点骨气啊，保成。” 虽然康熙已经给小太子取了大名了，但是明月仍然习惯了喊他的小名。 “骨气是什么？”小太子道，“我有妹妹就好了，不要骨气。” 明月忍不住摇摇头，虽然英英在她肚子里的时候，小太子就表现出了对英英的喜爱，但是她没想到等英英出生之后，小太子对她的喜爱竟然有增无减，完完全全成为了一个名副其实的妹控。 “我也不要~”英英跟她哥哥站在统一战线。 “那铁锅炖大鹅你要不要？”明月笑着问道。 “要！”英英张嘴就道，“哥哥也要！” 正如明月所说的，英英这小屁孩就是属于眼大肚小的，用膳前恨不得把一桌好吃的都包圆了，结果等真的吃的时候，没几口英英就饱了。 “我说什么来着？”见英英想把吃不完的鹅肉舀给小太子，明月开口道，“吃多少，舀多少，不够再舀。” “既然你不听，那舀多少，你就吃多少。” 英英摸摸自己滚圆的小肚子，奶声奶气地对明月道：“肚肚饱啦，额娘。” “吃不下那你一开始舀那么多做什么？”明月也不知道英英从哪儿学来的毛病，用膳的时候总喜欢把自己的碗装得满满的。 英英眨眨眼睛，很乖地道：“英英错啦。” “那你碗里剩下的肉怎么办？”明月道，“别想着让你哥哥帮你搞定。” 英英一听，居然还真的认真地想了想，然后让她奶呼呼的嗓音道：“给阿玛留着。” “让阿玛吃。” 康熙：“……？？？” 远在五台山的康熙可不知道自己的宝贝女儿那么“孝顺”，他不在家都想着把好吃的（她吃不下的）东西留给他。 他看着明月特意让人送来的家书，知道英英在他离开的第一天就嗷嗷哭的，康熙既是心疼，又是欣慰。 为什么心疼就不用说了，至于为什么欣慰，那当然是因为从英英的表现就可以证明他这两年多的时间里没白疼这个宝贝女儿。 康熙本来打算在五台山多逗留几天的，但是因为明月的这封家书，他改变主意了，决定按照原计划打道回府。 因为不止明月他们想他，康熙离京的这些天也没有一天是不想他们娘仨的。 一想到这儿，康熙归心似箭。 只是现在的康熙并不知道的是，等他回京之后，明月他们给他准备了一个惊喜。 而且还是大惊喜。：，， 第122章 第 122 章 虽然康熙去了五台山,没办法再像平时那样抽查小太子和大阿哥他们的功课，但是小太子他们也并不敢懈怠。在康熙离京的这段时间,小太子他们兄弟三人依然是每天都准时去上书房读书的。 不过在康熙回京的这一天,小太子和大阿哥两人就不用再去上书房了，而是早早就起身出发去城外迎接康熙。 小太子他们原本以为至少到巳初时分才能够接到康熙，没想到辰初三刻,他们便在城门外接到了康熙。 “儿子见过皇阿玛，给皇阿玛请安。” 小太子和大阿哥兄弟两人连忙迎了上去，见到康熙之后二话不说就给他行礼了。 “赶紧起来。”康熙下了马车之后伸手拍拍小太子和大阿哥两个儿子的肩膀,见他们年纪小小,于人前却并不显半分怯弱，康熙心里别提有多欣慰了。 而小太子和大阿哥两人多日没见到康熙了,虽然嘴上没有说什么，但是心里头肯定是挂念的。 尤其是小太子，别看他自从有了明月这个皇额娘之后，就没少惹康熙这个皇阿玛生气,但是他到底是康熙一手带大的,这么长时间没有见到他了,小太子又怎么可能一点都不想康熙？ 康熙打量了一眼小太子和大阿哥之后，开口道：“朕只是出门一段时间而已，怎么瞧着你们哥俩好像又长高了一些？” 有吗？ 小太子和大阿哥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他们天天都见面,倒是没发现这个，不过…… “皇阿玛瞧着清减了不少，想必是出门在外辛苦了。”大阿哥别看才十一岁，但是说起场面话来那是一套一套的。 “也不算辛苦。”康熙对大儿子的关心很是受用，“朕不在宫里的这段时间,你们可有荒废了学业？” 这话表面上是在问小太子和大阿哥，但是实际上康熙真正想问的人是小太子。 倒也不是不关心大阿哥这个大儿子，而是和大阿哥比起来，康熙觉得小太子确实是更让人操心一些。 而小太子和康熙做了快十年的父子了，能不知道他皇阿玛是什么意思吗？要不是因为现在是在人前，小太子都恨不得给他老父亲翻一个白眼。 “皇阿玛少瞧不起人了，您不在的这段时间，儿子的学业可是一天都没有落下过的。”小太子心想，现在的他已经不是以前的他了，虽然依然不怎么热爱读书，但是谁让他心里头还藏着两个远大的目标呢？ 第一个目标是知识储备量超过他皇阿玛，第二个目标自然是争取提升自己的知识储备量，然后给英英做启蒙老师了。 光是冲着这两个目标，小太子在读书这件事情上面也不敢松懈呀。 “皇阿玛，这点儿子可以给二弟作证。”大阿哥在一旁道。 小太子一见大阿哥给自己作证人了，当即就冲着康熙轻哼了一声，然后道：“皇阿玛您听到了吧？” “我可没有撒谎。” “早知道皇阿玛您这样，我就不配合皇额娘给您准备什么惊喜了。” “你们还和你们皇额娘给朕准备了惊喜？”如果小太子没有提及明月的话，康熙或许没那么期待，但是想到明月也有份给他准备惊喜，康熙忍不住就好奇起来了。 “你们准备了什么惊喜？”康熙问。 小太子原本是不想说的，谁让他皇阿玛一回来就那么讨人厌？但是考虑到这份惊喜他也控制不住，于是只好回头朝着他们乘坐的马车喊了一声：“英英。” 小太子的话音刚落，一直藏在马车里面都快要憋不住的英英立马掀起了帘布，然后探出了一颗小脑袋来，冲着康熙甜甜地喊了一声：“阿玛” 看到多日没见的宝贝女儿突然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康熙是既惊又喜，二话不说就越过小太子和大阿哥两人朝着英英走了过去，伸手就把马车里的宝贝女儿抱了起来。 “英英你怎么会在这儿？”康熙想到小太子他们出发来迎接自己的时间，问英英，“那么早起床你不困吗？” “困。”英英一边说着，还一边打了一个哈欠，等她把长长的哈欠打完之后，小团子才奶声奶气地道，“要见阿玛” 听到宝贝女儿这么说，康熙只觉得自己一颗心就像是泡在温泉里似的，暖暖涨涨的，只觉得自己这些天为了早日见到他们娘仨，特意不辞辛苦地赶路回来都是值得的。 康熙一边抱着英英一边对朝着他们这边走了过来的小太子和大阿哥道：“你们兄弟两人出宫来接朕就算了，怎么还把妹妹给带上？也不怕累到英英了？” 听到这话，小太子看了一眼抱上英英就不松手，牙花子都要笑出来的康熙，心想要不是为了在外人面前维持他们父慈子孝的虚假形象，他指定得回他一句—— 少得了便宜还卖乖了。 小太子和大阿哥两人也不反驳康熙什么，只是问了他一句：“皇阿玛，这个惊喜您喜欢吗？” 喜欢吗？ 那当然是喜欢了。 事实证明小太子是没有“骂”错的，康熙虽然嘴上嫌弃小太子和大阿哥他们自作主张，不管不顾就把英英带出宫来接他回京，但是能够提前见到自己的宝贝女儿，康熙确实是很高兴。 在回宫的路上，康熙那双手就没有空闲过，而英英因为好久都没有见到自己皇阿玛了，所以也舍不得从他的怀里下来，再加上那么早出宫迎接康熙，她也确实是累了，所以乖乖地待在自己亲爹怀里，然后控诉着自己亲爹。 “阿玛坏。” “丢下英英。” “英英难受。” 实际上才两岁多一点的小孩子说话都是软乎乎的，更别提英英这会儿还有点犯困了，说起话来少了几分怒气，多了几分撒娇的意味。因此即便是在控诉自己亲爹，作为亲爹的康熙听了也没有生气，反倒是一颗心都要化了。 “阿玛可没有丢下英英，阿玛是出门去办事了。”康熙当然舍不得生自己宝贝女儿的气了，但是却也不接受她的“指控”，而是认真地跟她解释清楚。 “带英英。”小团子拍着自己的小胸口道。 “那不行。”康熙摇摇头，见宝贝女儿小嘴都要扁起来了，他接着道，“你太小了，阿玛要是带你出门的话，别说你额娘了，就连你乌库妈妈她们都不放心。” “不小不小。”英英连忙摇摇头，为了让自己阿玛下次出门把自己也带上，小团子一本正经地道，“英英大啦。” “还得再长大一些才行。”康熙笑着摸摸英英的小脑袋，见小姑娘还是一副不高兴的模样，康熙故意道，“但是英英你要是实在是想跟阿玛一块出门的话，也不是不行的。” 嗯？ 听到康熙最后说的那句话，英英顿时就不困了，一双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康熙，直把康熙看得嘴角的笑意都不知道又浓了几分。 “但是你得想好，你要是跟阿玛一块出门的话，那就得有一段时间没办法见到你额娘了。”康熙怕英英不知道，还特意跟她解释，“就像这次你久久都见不到阿玛一样。” 阿玛下次出门她如果也要跟着去的话，就得像这次久久都见不到阿玛一样，也得久久都见不到额娘？ 别看英英还不满三岁，但是小家伙的理解能力可强了。搞清楚了康熙这话是什么意思之后，英英眨了眨眼睛，犹豫都不带半点犹豫的就开口道：“英英小。” 英英不去了。 康熙：“……？？？” 这改口是不是改得有点太干脆了？ “但凡英英当时犹豫一下子，我都不至于那么伤心。” 康熙夜里和明月做了一些晋江不让做的事情之后，忍不住跟明月说起了今天早上发生的这件事。 亏得他还以为英英因为他去五台山的事情哭得那么惨，对他这个当阿玛的好歹是有几分深厚的父女情的，结果好家伙—— 是他想多了。 “你闺女让你伤心，你就找我泄愤是吧？”累到手指都不想动一下的明月磨着牙瞪了康熙一眼，可惜她眼尾泛红，神情慵懒，这一眼不仅没有半分杀伤力，反倒是险些把康熙的火又勾起来了。 康熙也知道自己今天晚上闹得有点凶了，所以后背被明月抓破了他也不敢吭声，还得乖乖地抱着明月去清理身子。 两人重新回到床上之后，康熙道：“这怎么能算是泄愤呢？你我夫妻二人第一次分开这么长时间，难道你不想我？” 换做是当初，这样的话康熙是肯定问不出口的，因为他觉得实属有些孟浪了。但是自从和明月表明心迹之后，虽然明月一直都没有给他一句准话，但是康熙不得不承认，两人的关系确实是更进一步了。 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这样的话康熙才问的出口。 “想，怎么会不想呢？”明月轻哼了一声，然后道，“我现在想你赶紧给我滚下床去。” 虽然说确实是有一段时间没吃肉了，但是他也不至于吃得这么狠吧？ “那不能答应你。”康熙笑了笑，“我要是滚下床去的话，谁帮你暖被窝啊？” 明月听到这话，生生被康熙给逗笑了，也没有再嫌弃他刚刚闹她闹得那么凶了。 夫妻两人睡在一个被窝里面，小声地说着各自这段时间里发生的事情，其中说的最多的当属明月了，毕竟她除了自己之外，还有小太子他们的事情可以说，而康熙只能够说自己的事。 于是康熙就知道了英英特意把好吃的（她吃不完的）饭菜留给他的事，康熙听完之后，一时之间不知道是该说英英心里有他这个阿玛还是没有了。 说有的吧，她把剩饭剩菜留给他吃；说没有吧，她还记得把剩饭剩菜留给他吃。 第二天，后宫的嫔妃们照例来坤宁宫给明月请安，看到她一副容光焕发的模样，不少人是看在眼里，酸在心里。 其实经过这两年多的时间，不少的嫔妃们已经看清楚一个事实了，那就是康熙确实是实打实地把明月给放在心上了。 如果说仅仅只是敬重妻子了，那么康熙又怎么可能做到这个地步？要知道不仅在刚大婚的时候，明月怀着英英的时候，就算是明月把英英生下来了，康熙都没有再翻过一次绿头牌。 这两年多的时间里，不是没有人想过争宠，宜妃、乌喇那拉贵人她们都试过了，可惜却没有一个人能够如愿。时间长了，她们也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那就是除非万岁爷腻了皇后娘娘，否则的话，她们是没办法入得了万岁爷的眼了。 说实在话，除了已经不指望恩宠的嫔妃之外，其余的又怎么可能愿意接受这个事实？ 但是不接受又能怎么办呢？她们总不能把康熙绑到自己的宫里，只能够眼睁睁地看着，然后一口醋一口醋地往自己嘴里灌。 明月不是不知道这些人的想法，但是她即便知道，也管不了那么多，因为她总不可能为了让她们不要吃醋，就把康熙推出去让他雨露均沾的。 明月从来没有主动要求过康熙必须为自己守身如玉，因为她知道，如果康熙没有这份心的话，那么她说了就等同于白说。 但是谁知道即便明月什么都没有说，康熙也没有让她失望。 “待会儿惠妃，敬妃，荣妃和宜妃你们留下来，我有事情跟你们说。”明月今天早上并没有留嫔妃们在坤宁宫太久，一来因为她的腰酸得厉害，二来因为她还有事找惠妃她们商量。 至于什么事？ 那当然是不久后的大选了。 原本按照三年一次的规律，去年就应该进行大选了，但是康熙却将它推迟了一年，于是到了今年才重新举办选秀。 明月不是第一天当皇后了，但是确实是第一次举办选秀，她把惠妃她们都留下来的目的很简单，那就是拉壮丁。 “你们也知道三月十八是皇上的寿辰，四月十三又是我的生日，大选正好夹在这两个日子中间，而初选过后，进入复选的秀女还得在宫里待上一个月左右的时间，所以为了不出纰漏，我打算让你们也出一份力。” 明月说完，就见惠妃等人眼睛都亮了不少。见状，明月在心底里暗暗点头，然后继续道，“你们也可以把这次帮忙当做是一次考验，如果谁要是做得好，把事情办得漂亮的话，那么这样的机会日后多的是。” 明月这话虽然没有明说，但是惠妃她们又不是傻子，哪能听不明白她的意思？ 这四舍五入不就相当于告诉她们要是干得好的话，她们也能够拿到一部分宫权么？ “娘娘您有什么需要臣妾做的，尽管吩咐，臣妾绝对会把事情给您办得漂漂亮亮的。”在四人当中，荣妃是最急性子的，所以一听到明月这么说，她第一个开口道。 当然了，荣妃敢第一个冒头，除了因为她性子急之外，也是因为这几年她和明月走得确实是很近，近到她都差不多了解她是什么样的人了。 荣妃知道明月这么说，是真的想要拉壮丁的，而不是存了想要试探她们有没有觊觎宫权的心。 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荣妃才敢这么说。 “荣妃说得没错，娘娘您要是有什么需要别人打下手的，您也尽管吩咐臣妾。”宜妃能不能把事情办得漂亮先不说，反正这会儿她把话说得很漂亮。 “太皇太后和太后娘娘可没少夸皇后娘娘您能干又有本事，现在有这样的机会让臣妾跟在您身边向您学习，那可是臣妾天大的福气。” 马屁精。 荣妃要不是不想当着明月的面和宜妃吵起来的话，准会这么骂她一句的。不过她嘴上没骂，在心里头骂也是一样的。 惠妃和敬妃两人倒是一个比荣妃要沉得住气，一个没宜妃那么会说漂亮话，不过她们两人的心思和荣妃、宜妃是一样的，也盼着能够为明月出一份力。 别以为只有男人才能爱权，事实上女人也是有野心的。 而明月倒不讨厌惠妃她们有这样的野心，主要是因为她们没有这样的野心的话，那么她还真的不好拉壮丁。 “娘娘，您让我们插手选秀的事情，难道就不怕出了差错吗？”荣妃虽然高兴，但是私底下还是忍不住暗示了明月一句，“毕竟不是人人都和您是一条心的。” 荣妃并没有明指，但是明月也听懂了她的意思，她是让她提防除了她之外的其余三人。 明月就道：“和我不是一条心的不要紧，只要能够帮我把事情办妥就好了。” 要是办不妥的话，那么该谁担责自然就是谁来担责了。 “话不是这么说的，娘娘您放心，其他人臣妾不敢说，但是我自个儿，臣妾敢跟您打包票，肯定和您是一条心的。”荣妃连忙跟明月表忠心。 明月笑了笑，然后就听到荣妃问她今年大选后宫要不要进人？ 这个问题嘛，明月当天晚上也问康熙了，而康熙的回答是不进人。 “真的不进人？”明月道，“这次如果不进人的话，那么算起来你的后宫除了我之外，可是快七年没进新人了。” “而且皇玛嬷那儿也不好交代吧？” 康熙听到这里，看了明月一眼，然后道：“我要是答应进新人的话，皇玛嬷那儿确实是好交代了，但是在你这儿怕是没法交代了。” 明月顿时“切”了康熙一声，然后道：“我是那么霸道的人吗？” 康熙道：“我巴不得是。” 明月假装没有听懂康熙这话，开口就转移话题了，她道：“今年明如也要参加选秀，你那儿有合适的人选吗？” 其实钮钴禄家今年要参加选秀的不止明如一个，还有一个和她同龄的明玉也要参加选秀，但是鉴于明月和明玉的关系并不好，所以她自然不会为了她的婚事多费心神了。 “合适的人选自然是有的。”明月没有跟康熙说过不会让明如（包括明玉）进后宫，而康熙也从来没有想过让明如（包括明玉）进宫。 在这个问题上，明月和康熙两人之间有着一种无需多言的默契。 康熙和明如这个妻妹接触不多，但是他知道明月和她感情好，所以康熙也没有敷衍，张嘴就道，“我把合适的人选都跟你说说，你再给你妹妹挑挑。” “那就先谢过皇上了。”明月笑着给康熙福了福身，倒是被他捏了一下鼻子，笑骂了一声“促狭”。 明月和康熙两人在聊着明如的归宿，而佟家那边，柳氏也在和自己的女儿莫雅琪说着她的归宿。 “大选马上就要开始了。”柳氏看着面前的女儿，见她五官长开后，出落得比同龄人要标致许多，心中别提有多欣慰和自豪了。 “最近这些天你注意这些，别让赫舍里氏有机会对你下手。” 柳氏很清楚，宫里的佟庶妃已经废了，现在佟家能指望上的就只有她这个女儿。依照赫舍里氏的性格，她是绝对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她女儿骑在她女儿的头上。 所以为保万无一失，柳氏不得不叮嘱莫雅琪几句，“要是错过了今年的大选，你的年华就得被耽误了。” 因为推迟一年大选的原因，莫雅琪今年已经十五岁了，要是错过这次大选，谁知道下一次大选是什么时候？ “我知道的，姨娘。”莫雅琪点点头，知道柳氏是为了自己好，她也没有表现出一副不耐烦的模样。 “还有进宫之后别学你那个大姐姐，没事就跟皇后作对。”柳氏和佟夫人斗了半辈子了，斗到现在并没有把佟夫人这位嫡妻放在眼里。 但是她不希望莫雅琪像她这样，倒不是为了别的，主要是因为在柳氏看来明月和佟夫人压根不是一个级别的。 如果明月是第二个佟夫人的话，那么她怎么可能至今都独得圣宠？ “你要记住，你进宫去的目的是为了生下一个儿子，至于别的，那都不是最重要的。”柳氏当年为什么有胆子和佟夫人硬碰硬？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她给佟国维生了一个长子。 生了这个长子之后，柳氏在佟国维的后院地位一下子变得不一样了。 “要是佟庶妃找你麻烦的话，你也别怕，她不过是个庶妃而已，你进宫后位份怎么着也不会比她低的。” 这会儿和莫雅琪这么说的柳氏大概也没想到，莫雅琪还没有来得及进宫选秀，宫里就传出了佟庶妃的死讯。 “死了？” 第123章 第 123 章 “谁？” “死了？” 明月从吕梁的口中得知了佟庶妃的死讯时,仍然有些难以置信。虽然自从被解禁之后，佟庶妃不再像从前那样张扬，存在感也没有那么强了,但是今天早上还见过面的人到了下午就死了,换做是谁都会反应不过来的。 不过明月很清楚吕梁并不是那种信口雌黄的人,更不可能无端端地假传佟庶妃的死讯，所以…… 佟庶妃是真的死了？ “这是怎么回事？”明月问，“佟庶妃是怎么死的？” 这不止明月想知道,其他知道了佟庶妃死讯的嫔妃们也很好奇,这好好的一个人,无缘无故的怎么会突然死了？ “是淹死的。”吕梁虽然担心会吓到明月，但是该说的事情他又不能不说,“第一个发现的人是打扫桃花林的老太监,他一开始还不知道当时水池里的人是佟庶妃,等救上来发现人已经死了之后往上报才知道的。” 这一知道,那可不得了。 别看佟庶妃仅仅只是庶妃而已，但是她好歹是佟家的女儿,康熙的表妹，现在却无缘无故的淹死在桃花林的水池里,任谁都会觉得这里面肯定是有什么古怪。 再加上这种事情想瞒是肯定瞒不住的，别说是死了一个嫔妃了,便是死了一个宫女,也不可能瞒得住。 因为紫禁城里的宫女那都是有名有姓的人家里的姑娘,是到了一定的年龄就可以出宫的，要是莫名其妙地失踪了，那肯定会有人去查。 于是老太监他们赶紧来坤宁宫禀报，为了不沾事儿,他们连佟庶妃的尸身都不敢移动，捞上来之后便让人在一旁守着，不允许别人随便靠近。 “桃花林那儿只有佟庶妃一个人吗？她的宫女呢？”明月让芳春留下来和奶嬷嬷一块照顾英英之后，便换上衣裳就出发往桃花林那边去了。 “还有皇上那边也通知了吗？” “回娘娘的话，已经派人去通知万岁爷了，至于佟庶妃的宫女倒是没有在桃花林。”吕梁一边跟紧明月的脚步，一边回答她的问题，“老太监说了，当时池子里只有佟庶妃一个人，他既没有看到附近有任何人，也没有听到有人呼救的声音。” “那就派人去一趟承乾宫，把佟庶妃的宫女都喊来。”明月想了想，让人把其他嫔妃们都一并请到了桃花林。 “对了。”明月想起了之前她吩咐朱夏派人多盯着佟庶妃的事，“朱夏你去问问看有没有发现有用的线索。” “奴才这就去办。”朱夏给明月福了福身，便和明月他们分头行事了。 宫里头突然死人了，别说明月派人来请了，便是她没有请，其他的嫔妃们也坐不住呀。 一个两个的都往桃花林赶，尤其是惠妃她们四人，不久前明月才刚刚决定让她们插手宫权，结果没几天就发生了这种事情，虽然说不一定关她们的事情，但是皇后娘娘要是因此而改变主意，不打算让她们碰宫权的话，那么她们岂不是太倒霉了？ 如果明月一开始没有这个打算的话，那么惠妃她们或许不会觉得难受，但是现在的情况是明月已经决定给她们这个机会了，她们正摩拳擦掌打算大干一场的时候，要是突然被告知这个机会要收回了，惠妃何止是难受？说不定还得在背地里骂佟庶妃一句。 虽然有句话叫做死者为大，但是死了还得连累她们的话，惠妃她们很难会认同这句话了。 “好端端的，你们说佟庶妃为什么往桃花林这边跑？”别看这些嫔妃们知道有热闹看跑得那么快，真的到了桃花林之后，可没有几个胆子大到敢去看佟庶妃的尸首的。 个个都凑在不远处小声地嘀咕着佟庶妃的死有多古怪。 如今正值桃花盛开的时候，按理来说佟庶妃这个时候来桃花林并不是一件多么奇怪的事情，但是问题是她是自己一个人来的，身边一个奴才都没有带，这叫其他人怎么不觉得这里面有古怪？ 明月也是这么想的，所以等佟庶妃身边的两个宫女玛瑙和翡翠被带了过来之后，明月就问她们：“你们可知佟庶妃为什么要来桃花林？” 玛瑙和翡翠两人在来桃花林的路上就已经得知佟庶妃溺亡的消息了，她们原本是不相信的，直到见到了佟庶妃的尸首，她们才不得不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 虽然自从佟庶妃落难之后，玛瑙和翡翠两人也跟着遭罪了，但是不管怎么说，她们心里仍然念着和佟庶妃的主仆情的。尤其是玛瑙，在佟庶妃还没有进宫之前她就跟在她身边了，对佟庶妃可谓是忠心耿耿。 现在见佟庶妃无辜惨死，玛瑙怎么可能不难过？一听到明月这么问，她连忙扭头，手指朝着僖嫔一指就道：“是僖嫔娘娘！是僖嫔娘娘约我们主子来桃花林的！” “一定是她存心报复！是她害死了我们主子的！”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僖嫔哪里肯认下玛瑙的这份指责？当下就矢口否认道，“我什么时候存心报复佟庶妃了？没有证据你可不要乱说，否则的话我饶不了你！” 突然被人指控是杀人凶手，鲜少有人能够镇定自若的，所以见僖嫔一下子慌了，倒也不是不能理解。但是对于她说的话，其他人就不太认同了。 “你敢说你没有存心报复佟庶妃吗？最近这段时间你可没少找佟庶妃的麻烦。” “是啊，我都听说了，就因为佟庶妃慢一秒跟你请安，你都能跟把人训斥一顿，这不是存心报复是什么？” “说不定呀，还真的是让玛瑙给说中了，佟庶妃的死就是和僖嫔脱不了关系。” “谁不知道佟庶妃还是贵妃的时候就对僖嫔呼来喝去的？如今她落难了，也难怪僖嫔报复回去了，毕竟谁还没有一点脾气？” “就算想要报复回去，那也不能把人害死吧？不管佟庶妃从前做得再怎么不对，可好歹也是一条性命啊。” 最后这句话倒是得到了在场不少嫔妃们的认同，她们这些人当中不乏曾经被佟庶妃欺负过的，在她落难之后，也有不少不仅看佟庶妃的热闹，还特意踩她一脚，算是帮自己报仇了。 但是却也仅限于此，害人性命的事情她们可不敢做。 “你、你们少在那儿血口喷人了。”僖嫔听她们越说越离谱，说到最后甚至将害死佟庶妃的帽子扣到她的头上，气得她张嘴就道，“你们敢对天发誓你们没有找过佟庶妃的麻烦吗？既然你们都找了，凭什么只说我？” “我看你们同样也有害死佟庶妃的嫌疑。” 原本其他人听到僖嫔前面说的话还有点心虚的，因为自从佟庶妃落难之后，她们当中有人确实是找佟庶妃的麻烦了。但是听到她最后那句话，即便是心虚的人都不干了。 谁愿意莫名其妙的被泼一身脏水呀？ “我看你是在贼喊捉贼。”虽然对佟庶妃落井下石过，但是荣妃可不愿意背上这样的怀疑，指着僖嫔道，“刚刚玛瑙说的话你没有听到吗？是你约佟庶妃来桃花林的可不是我们。” “所以你少扯一些有的没的。” 是啊，玛瑙可是说了是僖嫔约佟庶妃来桃花林的。原本被僖嫔的话气到理智出走的嫔妃们听到荣妃这么一说，立马就反应过来了。 “你敢说佟庶妃不是你约来桃花林的？”宜妃出声道。 “我可以作证。”易庶妃突然站出来道，“皇后娘娘，臣妾可以作证僖嫔娘娘确实来过桃花林了。” 见大家都扭头看向自己，尤其是僖嫔，看向她的眼神似乎恨不得吃了她似的，易庶妃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下意识地往后倒退了一步。 “僖嫔你做什么？”惠妃看到这一幕，皱眉道，“当着皇后娘娘的面，难不成你还想恐吓易庶妃不成？” “易氏，你只管把你知道的说出来就成。”明月皱着眉道。 有了明月这句话，易庶妃自然是知道什么就说什么了：“臣妾见今天天气不错，便想着出门走走，没想到刚出门就遇上了刚回来的僖嫔娘娘。” 当时僖嫔可狼狈了，身上沾了不少的泥土，脸色也不太好看，“臣妾当时关心地问了僖嫔娘娘一句，她说她是在御花园不小心摔了一跤的，臣妾当时也没有怀疑，可是等僖嫔娘娘她们一走之后，臣妾才发现僖嫔娘娘的鞋底沾了桃花的花瓣。” 当然了，即便明知道僖嫔撒谎了，易庶妃也没有多想，直到她听说佟庶妃死在了桃花林，她才反应过来僖嫔当时撒谎，很有可能是因为她杀人了。 以上仅仅只是易庶妃自己的猜测而已，但是其他人听完她说的话之后，很难不和她想到一处去。 “所以僖嫔你之前真的来桃花林了？”明月看向僖嫔，“佟庶妃也是你约来的？” 僖嫔张嘴就想要否认，但是她很清楚有些事情不是自己想否认就可以否认的，尤其是现在还有易庶妃做证人。 僖嫔现在是恨死易庶妃了，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被自己养的狗给咬了一口，但是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 “是。”顶着众人的目光，僖嫔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但是皇后娘娘您要相信我，佟庶妃真的不是我害死的，而且我约佟庶妃来桃花林其实是为了和她说清楚，我以后不想再配合她演戏了。” “结果谁知道佟庶妃听到我这么说，还推了我一把，要不是莲心反应快，及时拉住我的话，只怕我会被佟庶妃推得一头栽进这池子里。”僖嫔说完之后，生怕别人不相信自己说的，又继续道，“你们要是不信的话，可以问问莲心，她可以给我作证的。” “谁不知道莲心是你的心腹呀，她说的话能有可信度吗？”敬妃开口道。 “这话说的没错。”荣妃道，“玛瑙的供词总比你的宫女要来得可信吧？” 明月的注意力却放在了僖嫔说的另一句话上面：“你说你约佟庶妃来桃花林是为了和她说清楚，日后不想再配合她演戏了，这话是什么意思？” “事到如今，臣妾也只能说实话了。”僖嫔道，“佟庶妃落难之后，臣妾和她确实是渐行渐远，但是臣妾知道她到底是皇上的表妹，就算想要报复她，又哪里敢那么明目张胆？” “是佟庶妃主动找上我，让我找她麻烦的。” 僖嫔这话一出，在场可没有几个人相信。 “你这话谁能信啊？” “是啊，谁无缘无故会主动让别人找自己麻烦的？” 但是明月却有点相信了，不过她并没有说什么，而是问僖嫔，“那你知道佟庶妃为什么要这么做吗？” “臣妾问过她，佟庶妃说她知道皇上最近有意要提一提她的位份，她想着借此机会让皇上更心疼她，所以特意找上臣妾，想让臣妾配合她。” 说着，僖嫔看了明月一眼，然后道，“佟庶妃说了，只要臣妾配合好的话，日后肯定少不了臣妾的好处的。” 按理来说僖嫔应该不会同意才对的，但是谁让她这些年一直都不得宠呢，一开始又因为仗着佟庶妃的势而得罪了不少人，所以犹豫再三之后，僖嫔最后还是答应了佟庶妃。 别人听了僖嫔说的事情之后信不信她说的暂时先不说，反正明月听了之后倒是一下子恍然大悟了。 难怪她说佟庶妃怎么一下子变得那么能忍了，不过一开始明月仅仅只是怀疑佟庶妃不知道打哪儿知道了康熙有意给她提位份的事情，所以特意忍辱负重的。 但是现在听僖嫔这么说，明月才知道自己还是不够了解佟庶妃。 谁能够想到僖嫔这段时间刻意找佟庶妃麻烦竟然是佟庶妃主动要求的？ “皇后娘娘您要是不信的话，可以问问玛瑙和翡翠，臣妾不信佟庶妃没有把这事告诉她们。”僖嫔这话一出，明月不用开口问玛瑙和翡翠，从她们的反应就可以知道僖嫔并没有撒谎。 “就算是这样，也不能证明我们主子不是你害死的。”玛瑙道，“你说了，你约我们主子来桃花林就是想要和她分道扬镳，谁知道你们主仆二人是不是就是因为和我们主子谈不拢，所以就心生杀意把她给害了的？” “说不定你当时身上沾的泥土根本不是被我们主子推的，是你推我们主子下水结果不小心沾上的。” 玛瑙这话说得好像也不是没有可能的，因为佟庶妃现在已经死了，真相是什么样的不全都是由僖嫔和莲心说了算么？ 僖嫔从其他人的反应中读出了她们心里头的想法，当下可以说是急得快要哭了，但是她眼角扫到一旁的敬妃之后，她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似的，指着她就道：“真的要说报复的话，敬妃可比我更有嫌疑。” “你在浑说什么？”敬妃道。 “我是不是浑说的，你心知肚明。”僖嫔道，“佟庶妃这段时间一直找机会想要接近四阿哥，你肯定早就对她心怀不满了吧？说不定佟庶妃就是你害的，为的就是斩草除根，一了百了。” “你再胡说八道的话小心本宫撕了你的嘴。”敬妃没想到僖嫔为了撇清嫌疑竟然把自己拖下水，她扭头对明月道，“请皇后娘娘明鉴，臣妾虽然确实因为佟庶妃的所作所为恼了她，但是臣妾又不傻，怎么可能会做出害人性命的事情？” “那就只有你自己才知道了。”僖嫔就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似的，死死地抓住敬妃不放，“你确实是不傻，但是人一旦被逼急了，谁知道会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呢？” 说完，僖嫔就扭头对明月道，“皇后娘娘，臣妾离开的时候，佟庶妃还好好的，一定是在臣妾离开之后，佟庶妃才被敬妃给害了的。” 僖嫔说的好像…… 也不是没有道理啊。 原本盯着僖嫔看的人都忍不住把怀疑的目光投向了敬妃，她们可是都知道敬妃有多看重四阿哥的，虽然说四阿哥不是她亲生的，但是敬妃这辈子都不大可能会有自己的孩子了，所以即便不是亲生的，也胜似亲生。 如此一来，敬妃为了保住四阿哥不被佟庶妃抢走，情急之下错手杀死佟庶妃也不是不可能的。 “既然敬妃和僖嫔都有嫌疑，那么就让人先查她们两个。” 谁也不知道康熙是什么时候来到桃花林的，总之他一开口，其他人便连忙福身给他请安了。 “起身罢。”康熙一边道，一边伸手扶起了明月，然后目光在敬妃和僖嫔两人身上扫了一眼，“要是让朕查出这件事和你们脱不了关系的话，你们自求多福吧。” 当着明月的面，敬妃和僖嫔两人还敢喊冤，但是当着康熙的面，她们就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了。 “没事吧？” 从桃花林离开之后，明月忍不住出声问了康熙一句。她相信康熙对佟庶妃确实是没有什么男女之情，但是她怎么说也是他看着长大的嫡亲表妹，康熙对她的死不可能无动于衷的。 康熙摇摇头，然后道：“我原本以为她真的是改过自新了，没想到她只是想从我这儿骗点同情心，好让我对她心软。” 明月听到康熙这么说，顿时就知道他刚刚来得挺早了，要不然的话他也不会从僖嫔的口中得知这件事。 “不管怎么样，佟庶妃现在死了，找出害死她的凶手才是最要紧的事情。”明月看了康熙一眼，然后道，“敬妃那儿……她是跟我说过佟庶妃刻意接近四阿哥的事情，也跟我提到过她的担心。” “我已经跟她保证过了，只要她不出什么大错的话，四阿哥肯定还是由她照顾的，我想有了我给她的保证，她应该不太可能会是害死佟庶妃的凶手。” 毕竟佟庶妃即便要抢，那也得明月和康熙答应才行啊，皇嗣的抚养权岂是说抢就能够抢的？ “我觉得可以从佟庶妃知道你最近有意要给她提位份这方面查起。”明月道，“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知道的人并不多吧？” 确实是不多。 康熙点点头，然后道：“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舅舅跟她说的。” 他跟佟国维提过这件事，而佟国维作为佟庶妃的阿玛，哪怕当年他因为佟庶妃犯下的弥天大错而放弃了她，但是不管怎么说佟庶妃都是他亲生的。所以他从康熙这儿得知如果佟庶妃表现好的话，他有意给她提位份，佟国维不可能不给佟庶妃通风报信的。 “这样吗？”明月一想也觉得有道理，她道，“那么谁会是那个凶手呢？” 要问后宫之中谁和佟庶妃有恩怨的话，那可海了去了，远的不说，明月自己都和佟庶妃有不少的恩怨。 但是要问后宫之中谁和佟庶妃的恩怨深到要害她性命的，明月还真的想不出来。 敬妃吗？明月心里是不相信她会做出这种事情的，但是她也没法给敬妃打包票，因为世界上还有激情杀人这一说。 那是僖嫔吗？明月也没法确定，还是说凶手压根就不在她们两人之间？ “别想太多了。”康熙见明月的眉头都要皱起来了，出声道，“让梁九功他们去查吧，早晚能够查出真相的。” 其实康熙已经有怀疑的人了，如果朝着这个方向去查梁九功他们都查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来的话，那么康熙不得不怀疑他们的本事了。 “希望如此吧。”明月倒是不知道康熙心中所想，想到佟庶妃就这么死了，她的心情有些复杂，再想到佟庶妃的死有可能是后宫的哪位嫔妃做的，明月的心情就更加复杂了。 梁九功他们那边不知道是不是为了向康熙证明他们并不是吃白饭的，佟庶妃的头七都还没有过，梁九功他们就已经把事情都查清楚了，然后跟康熙禀报。 于是很快的，明月也知道真相了。 “居然是她？” 第124章 第 124 章 佟庶妃是后宫的嫔妃,而明月是后宫之主，所以对于佟庶妃遇害的真相，于情于理,康熙都不可能瞒着明月。 而且即便明月嘴上不说,康熙作为她的枕边人，他也能够察觉到她对这件事情的上心程度。所以梁九功他们把来龙去脉都查清楚之后,当天康熙就把真相告诉明月了。 “梁九功他们没有查错吧？”明月听完康熙说的话之后，几次张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因为梁九功他们查出来的真相有点超出明月的想象,而真正害死佟庶妃的凶手更是出乎明月的意料。 “若是没有十足的证据,梁九功他们也不敢跟我禀报。”康熙知道明月为什么会这么问，倒不是因为怀疑梁九功他们的能力,而是因为她压根没有想过人心可以险恶到这种程度。 而康熙的反应倒是比明月要平淡许多,不是因为他比明月要更加知道这件事,而是早在让梁九功他们去查的时候，他心里就已经有了一点猜测了。 梁九功他们把真相查出来之后，于康熙而言不过是证明了他的猜测没错而已,所以康熙的反应自然比较平淡了。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她和佟庶妃不是同一个阿玛生的吗？”明月认真地想了一下佟家二格格的年纪,然后道,“而且她今年也才十五岁而已。” 一个才十五岁的小姑娘为了可以进宫,竟然选择使手段谋害了自己同父异母的姐姐？ 这样的真相实在是让明月有些难以置信。 正如康熙所想的那样,明月对佟庶妃被害一事确实是十分上心,当然了,原因并不是因为她和佟庶妃的关系有多好，明月之所以那么上心，最主要的原因是因为她想要知道凶手究竟是谁？ 明月不知道凶手是谁,也不知道对方是因为什么原因所以才置佟庶妃于死地的，她只知道一天不把这个真相查出来，她一天就没法心安。 因为谁知道这个凶手这次对佟庶妃下手，下一次会不会对其他人下手？ 而且一天没有查出来，明月一天都觉得自己身边藏了一条毒蛇。俗话说得好，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明月觉得最稳妥的办法就是将谋害佟庶妃的凶手揪出来，不要让她有第二次害人的机会。 只是明月大概怎么也没有想到，这条毒蛇并没有藏在后宫之中，而是藏在了佟家里面。 明月从来没有见过佟家的二格格，她只知道她今年要参加宫里的大选，也知道康熙打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让她进宫，而是选择了给佟庶妃提位份，以此来堵住佟家的嘴。 毕竟佟庶妃做了那样的事情，康熙仍然愿意重新给她提位份，如此一来，康熙即便不让佟家的二格格进宫，说出去也没有人会说他苛刻母族的。 更别提康熙还打算给佟家二格格指一门亲事，让佟家和钮钴禄家成为姻亲。没错，这个钮钴禄家就是明月的娘家。 明月虽然和佟庶妃不和，但是在此之前并没有因此而迁怒莫雅琪，在她看来，佟庶妃是佟庶妃，莫雅琪是莫雅琪。 明月知道康熙这样指婚的原因，无非是希望钮钴禄家和佟家可以化干戈为玉帛罢了。毕竟一个是他的母族，一个是他的妻族。 明月一开始并没有拒绝，因为莫雅琪是佟庶妃的妹妹没错，但是和佟庶妃却不是一个额娘生的，这就意味着姐妹两人的关系再好也是有限。 只要莫雅琪本身是个好姑娘的话，那么明月觉得这门亲事还是结得过的。而她那位同父异母的弟弟颜珠虽然同样也是庶出，但是却是个上进的。 明月和他没有太深厚的姐弟情，但是面子上还过得去，既然颜珠的生母托舒舒觉罗氏请她帮忙，明月自然不会推托。 明月原本想着等秀女们都进宫了，她再见见莫雅琪，确定好了再跟舒舒觉罗氏说。结果谁能够想到选秀都没有开始，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不对…… 明月突然反应过来：“梁九功他们怎么会查到佟家那边去的？” 一般来说，佟庶妃死在了宫里，而且敬妃和僖嫔两人又有嫌疑，梁九功他们要查，不是应该先从敬妃和僖嫔她们身上查起吗？ “你一开始就怀疑佟家的人？”明月只能够想到这个可能性了。 康熙倒也没有瞒着明月，点点头就道：“比起后宫的嫔妃，我确实更怀疑佟家的人。” 当然了，这并不是说康熙不怀疑后宫的嫔妃们，而是他认真思考了整件事情之后，觉得佟家也有这个嫌疑，要不然康熙也不会让梁九功他们往佟家的方向去查了。 最后梁九功他们查出来的真相证明了康熙的怀疑是对的，然而他并没有因此而觉得高兴。 说到底，佟家是他的母族，佟家出了这样的丑闻，康熙的面上也不好看，至于他已经去世的额娘孝康章皇后就更加不用说了。 明月一听，顿时就明白康熙为什么会怀疑佟家的人，或者说为什么会更怀疑佟家的人了。 因为佟庶妃如果不是死于意外的话，那么想要置她于死地的人要么是出于对她的仇恨，要么是出于利益关系。 平心而论，佟庶妃确实是处处树敌，后宫之中大概找不出一个真的和她关系好的嫔妃，即便是僖嫔，也是因为利益关系才和她走到一起的。 但是要说后宫哪位嫔妃和佟庶妃的关系恶劣到要置她于死地的，明月也想不出来。 而且佟庶妃不是刚刚才落难，她已经落难了三年多，后宫的嫔妃中如果真的有人恨佟庶妃恨到想要让她去死的话，明月想对方也不会拖到现在才动手，对方完全可以让佟庶妃死在被禁足的那段时间。 所以既然佟庶妃不大可能是死于别人对她的仇恨，那么就意味着她很有可能是因为挡了别人的路，所以才被人谋害了。 可佟庶妃在后宫里能挡了谁的路呢？ 虽然康熙最近确实是有意提一提佟庶妃的位份，但是后宫之中应该没几个人知道才对的，所以佟庶妃的存在，压根挡不了宫里的嫔妃们的路。 倒是挡住了佟家二格格的青云路了。 毕竟康熙就是因为后宫里有佟庶妃，所以才能那么干脆地拒绝佟家二格格进宫的。试想一下如果佟庶妃死了，那么康熙但凡不是想让佟家没脸的话，那么他不可能不让佟家二格格进宫的。 当然了，如果是明月强烈反对的话那就另论。 但是明月仍然有想不明白的地方，比如说佟家二格格究竟是从哪里知道佟庶妃挡住了她的路的？又比如说佟家二格格要对佟庶妃下手，那么是谁在帮她？ 明月不相信佟家二格格有那么大的本事，人在佟家就能够把手伸到后宫里。 不过这样的话明月并没有问出口，因为她一旦问出口的话，那么就相当于告诉康熙她在怀疑佟国维了。 于明月而言，佟国维只是一个便宜长辈而已，但是于康熙而言，却是嫡亲的舅舅。所以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明月还是分得清楚的。 而且明月很了解康熙，他既然一开始就怀疑到佟家的头上，甚至让梁九功他们朝着这个方向去查，那么他就不会因为怕真相太让他失望，或者被亲情蒙蔽了双眼而放弃继续查下去。 事实上也确实是这样，康熙既然决定了让梁九功他们朝着佟家的方向去查，自然不会虎头蛇尾，稀里糊涂的就让这件事就这么含糊过去。 正如康熙所说的那样，佟庶妃之所以知道自己表现好就可以提位份，是因为佟国维跟她透底了。但是佟家二格格那边却不是从佟国维那儿知道这件事的，而是从佟夫人那儿。 虽然佟家二格格和佟庶妃一样，同样都是康熙的表妹，但是说实在话，康熙对佟家二格格这位表妹并不熟悉，自然不知道他这个表妹比起她同父异母的姐姐要聪明很多，也心狠手辣很多。 如果佟家二格格不聪明的话，也不会从佟夫人那儿知道了这件事之后就认定了佟庶妃会是她飞上枝头变凤凰的路上的绊脚石。 如果佟家二格格不心狠手辣的话，也不会因为佟庶妃挡了自己的青云路便对她痛下杀手，全然不顾两人是同一个阿玛生的姐妹情。 至于佟家二格格是怎么能把手伸得这么长的，那就是佟国维的“功劳”了。 大概是因为对佟庶妃这个女儿失望了，知道佟家日后的希望都落到了佟家二格格的身上，所以佟国维不仅早早的就给佟家二格格请了教养嬷嬷，而且还将佟家剩余的，没有告诉佟庶妃的，留在宫里的势力都提前交给了佟家二格格。 佟国维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大概没有想过自己的二女儿日后会进不了宫，更加没有想过自己日后会间接地成为害死了自己大女儿的帮凶。 自己的大女儿莫名其妙地死了，佟国维要是不伤心难过那肯定是假的，但是他没想到更大的打击竟然还在后头等着自己—— 自己的大女儿竟然是被二女儿给害死的，而他和他的妻子竟然还成了二女儿的帮凶。 “这……” 这不可能！ 佟国维张嘴就想要否认，但是话到了嘴边，他又想起康熙并不是那种信口雌黄的人。而且康熙不想让他二女儿进后宫而已，又不是和她有什么深仇大恨，何至于给一个弱女子泼脏水？ 所以…… 所以他查到的都是真的？ 他大女儿真的是被二女儿给害死的？ “舅舅你得保重。”康熙看到佟国维这个反应，也猜到了佟庶妃的死基本上和他是无关的，当下康熙不由的在心底里默默地松了一口气。 莫雅琪才十五岁就有了这样狠辣的心肠固然让人觉得难以置信，但是比起莫雅琪为了铲除异己而对同父异母的姐姐下死手，康熙大概更加没办法接受佟国维为了利益而亲手害死自己的亲生女儿。 因为比起见面次数一双手都数得过来的莫雅琪，康熙和佟国维这位舅舅的感情更深厚一些。 “朕原本也在犹豫要不要把梁九功他们查出的真相告诉你，毕竟这对舅舅你而言又是一次沉重的打击。但是考虑再三，朕觉得舅舅你还是有知道真相的权利，而且也不能够让表妹就这么枉死。” 康熙看着佟国维自从知道了真相之后，整个人就像是一下子仓老了十岁的模样，心里也有些不忍。但是他知道这个真相即便再残酷，他也不能够瞒着佟国维，否则的话他指不定得怀疑他是不是想要包庇谁，才隐瞒佟庶妃死亡的真相的。 佟国维一开始得知佟庶妃去世的消息之后，确实是怀疑她是被谁害死的，因为他不相信佟庶妃是死于意外。 那时候佟国维还在想着，要是让他知道是谁害死他大女儿的话，一定得替她报仇。 但是佟国维哪里想到，他一心想要寻找的凶手，竟然是自己的二女儿？ 听到康熙这么说之后，佟国维艰难地开口道：“皇上您做得对，是奴才治家不严，所以才会发生这样有悖人伦的惨剧，奴才……奴才万万没想到莫雅琪竟然敢背着奴才干出这样丧尽天良的事情，都是奴才教女无方。” 佟国维知道真相之后，一方面是震惊，一方面是尴尬，他想得亏知道了佟庶妃的死讯之后他没有第一时间喊打喊杀，而是说把事情交给康熙去查，否则的话佟国维都不知道自己现在还有什么颜面站在康熙的面前听他说这些话了。 康熙闻言，没有办法说出“这和舅舅你无关”的话，因为佟家二格格养出这样的性格，还敢做出这样的事情，显然和佟国维这个当阿玛的脱不了关系。 他道：“舅舅，为了佟家的颜面，朕不会对外公布表妹去世的真相，但是没有她死了，害死她的人却可以不用付出任何代价的道理。” “奴才多谢皇上。”佟国维先是谢过康熙，然后继续道，“请皇上放心，家中的逆女既然敢做出这样的事情，奴才是坚决不会包庇她的。” 佟国维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心里不是不痛的，不仅仅因为莫雅琪这个女儿被他寄予了希望，也因为他确实是疼爱这个聪慧的女儿。 虽然佟庶妃曾经确实是佟国维最有出息的女儿，但是他其实很清楚，佟庶妃只是会投胎而已。尤其是她后面落难了，佟国维曾无数次都在想，如果莫雅琪是她的话，她一定不会把一手好牌都打烂的。 只是佟国维压根没有想到一直以为被他这么疼爱，这么寄予厚望的二女儿，输得比佟庶妃还要快。 佟国维一直都很喜欢莫雅琪的聪明，结果谁能够想到她却落得一个聪明反被聪明误的下场呢？ 佟国维为莫雅琪感到痛心和惋惜，但是也仅此而已，因为他知道康熙既然开口跟他这么说了，那么就意味着莫雅琪他是不得不舍去了。 由他亲手清理门户，总比康熙亲自下旨处置莫雅琪要来得好一些，佟国维不是不知道，康熙这是给他、给佟家留脸了。 正所谓人死如灯灭，佟庶妃还活着的时候，康熙每次想起她，不免想起她为了子嗣，对那拉氏、李氏对他下药一事冷眼观观的事情。 他谈不上多痛心，但是确实是对佟庶妃很失望。 但是佟庶妃一死，她以前做过的，许多不好的事情，康熙都觉得没必要计较了。哪怕是失望，可她也已经死了。 康熙对佟庶妃确实是没有什么男女之情，但是即便没有什么男女之情，也不代表他们之间是没有任何感情的。 康熙仍然记得小时候跟在自己屁股后面一口一个“表哥”地喊着自己的佟庶妃，想到她才二十岁出头的年纪就已经香消玉殒了，康熙多少觉得有些惋惜。 所以康熙和明月商量过后就恢复了佟庶妃的贵妃位份，让人以贵妃之礼给她办理丧事，最后将其金棺下葬于清东陵的景陵妃园寝。 景陵妃园寝建于康熙二十年，是康熙后宫的嫔妃们百年归老后的入葬的地方。第一个“入住”的是死于康熙九年的慧妃，原本众人以为景陵妃园寝没有那么快有第二个嫔妃“入住”的，结果谁知道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佟贵妃成为了景陵妃园寝第二位“入住”的嫔妃。 康熙说到做到，并没有对外公布佟贵妃去世的真相，但是后宫的嫔妃们又不是傻子。一开始她们或许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见佟家对于佟贵妃的死一直安安静静的，再加上眼见着选秀开始了，原本适龄的佟家二格格却突然上报说身染恶疾，不能参选了，嫔妃们用鼻子想也知道这里面肯定是有猫腻了。 如果佟贵妃的死真的和后宫斗争有关的话，那么除非下手的人是明月了，否则的话众人真的想不出康熙还能包庇谁，而佟家有什么理由不追究。 要知道佟家可是康熙的母族，连康熙都得给三分薄面的。 可明月有什么理由对佟贵妃下手呢？如今可不是她刚入宫的时候，现在的佟贵妃对明月来说完全就是毫无威胁性的手下败将了。 说句难听一点的话，对她下手不仅没有任何的好处，反倒是脏了自己的手。 所以嫔妃们都在猜测，佟贵妃的死和后宫的斗争无关，反而和佟家有关。 比如那位突然身染恶疾的佟家二格格。 说实在话，后宫的嫔妃们是很好奇的，尤其是八卦的荣妃和宣嫔她们，每次见到明月的时候都忍不住想要问她。 因为她们知道康熙会瞒着她们，却不一定会瞒着明月。 但是忍不住也要忍，因为这说不定是佟家的丑闻，康熙不愿意公之于众，她们要是非得要打听的话，这事传到康熙的耳边，她们可没有什么好果子吃。 尤其是荣妃。 原本以为出了佟贵妃这档子事，明月不打算再让她们插手宫权了，虽然说这次的事情和她们无关，也不是她们因为疏忽导致佟贵妃被害的，但是一个生活在宫外的人，可以利用父辈留下来的势力隔空谋害了一位嫔妃的性命，换做是谁都会觉得不寒而栗的。 因为谁也不能够保证这样的事情不会再次发生，也不能保证这样的人没有第二个。 所以别说是惠妃和宜妃了，就连荣妃和敬妃都以为经过这次的事情之后，明月会改变主意，还是觉得宫权拿在自己手里最安全。 结果谁知道明月初衷不改，秀女都进宫了也没有不再让她们插手宫务，顿时四妃都松了一口气。 在这样的情况下，哪怕是再爱八卦，荣妃也只能够忍了。她总不能因为八卦，反倒是把自己的差事给弄丢了吧？ 敬妃和宜妃尚且好一些，因为四阿哥、六阿哥和四公主年纪尚幼，还养在她们膝下，她们即便不插手宫务日子也不会无聊。 荣妃和惠妃就不行了，荣妃的一儿一女都去上书房读书了，惠妃就更不用说，不管是自己生的，还是自己养的，也早都去上书房读书了，平日里可以说是无所事事。 所以比起敬妃和宜妃，惠妃和荣妃更盼着自己可以帮着明月打理宫务。 明月倒不知道惠妃她们的忐忑，因为她现在正为了英英想纳妾的事情而头疼着。 没错，就是英英想纳妾。 明月也不知道英英是怎么跑的，突然就跑到了秀女们暂住的院子里，一下子见到那么多自己没见过的、长得都好好看的姐姐，英英快乐得就像是突然来到了什么人间仙境似的，当天要不是因为得回去和明月一块用膳，只怕乐不思蜀的英英都不想走了。 只不过最后英英走是走了，回到坤宁宫之后却小嘴叭叭地跟明月说起了她见到的那群秀女姐姐们。 明月原本没当一回事的，直到英英说完之后，叉着腰跟明月宣布道：“额娘，我要纳妾。” 明月：“……？？？” “全都纳回来。” 明月：“……？？？？？？” 第125章 第 125 章 好家伙,英英不主动开口说，明月都不知道她还有这么大的“野心”。 小小年纪的不仅想纳妾，而且还想把所有的秀女都纳回来？ “你知道什么是纳妾吗？你就要纳妾？”明月笑着问英英。 “知道哇。”小团子奶声奶气地道,“就是……嗯,就是都到家里来。” 一想到那么多漂亮的姐姐都到了自己家，她可以天天见到，英英就觉得好高兴哦。 “她们现在不是一样也在咱们家吗？”明月知道英英打小就在紫禁城里生活，于英英而言,紫禁城就是她的家。 “不一样。”英英摆摆自己的小手，然后道,“要久久都到家里来。” 英英刚刚可是从自己的奶嬷嬷那儿得知了那些漂亮姐姐参加完选秀之后,就是要嫁到别人家里的。 英英一听，既然要嫁到别人家里,为什么不嫁到她的家里呀？她的家那么多，完全住得下的呀。 小团子才两岁多,想要让她一五一十的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跟明月说清楚那肯定是不可能的,于是这个“重担”就落到了跟着英英一块出去的奶嬷嬷身上了。 英英一开始是有四个奶嬷嬷的，别看她属于早产儿,但是胃口可不小,打小就比同龄的婴儿要更能吃一些。 不过自从英英能吃辅食之后，明月就做主将其他的两个奶嬷嬷辞退了。倒也不是那两个奶嬷嬷那儿做的不够好，而是明月觉得既然英英大了,不再只能喝奶了,身边就没必要留那么多奶嬷嬷。 在时下，许多富贵人家是很少早早就让孩子断奶的，有的甚至到了七八岁仍然在喝奶。别人是怎么做的，明月管不了,但是她是绝对不允许英英七八岁了仍然在喝奶。 在这件事情上面，康熙和明月没有太大的分歧，他只是觉得明月让英英一岁就断奶，实在是有点太早了。 毕竟在康熙的观念里，喝人奶对孩子是有好处的，他不明白明月为什么那么快就让英英断奶，尤其是他们家又不是供不起。 但是因为明月坚持，再加上比起奶英英似乎更喜欢吃辅食，于是康熙也只好答应了。 不过即便英英不再需要喝奶了，明月也并没有将剩余的两个奶嬷嬷都精简了，一方面是因为经过考量，她发现剩下的两个奶嬷嬷确实是对英英很尽心，另一方面则是因为英英年纪还小，身边确实是需要一些比较年长的奴才，光是一些小丫头的话那肯定是不行的。 留下来的这两个奶嬷嬷一个姓钱佳，一个姓刘佳，都是本分的性子。今天陪着英英出去的是钱嬷嬷，因为英英好奇，所以钱嬷嬷才跟她解释那群秀女们的身份，以及跟她说了这些秀女们的去处。 钱嬷嬷当时跟英英说这些的时候可完全没有想到小团子回来之后竟然会跟明月说她想要纳妾，把这群秀女们都纳回来。 想起英英刚刚说想让那群秀女久久的留在紫禁城里，生怕明月怀疑是她在背后搞小动作的钱嬷嬷提着一颗心跟明月解释清楚之后，忍不住道：“娘娘，奴才当时没想那么多，公主怎么问，奴才就怎么回答了，没想过公主她会生出这样的念头。” 钱嬷嬷给英英当了这么久的奶嬷嬷了，早就知道明月和康熙两人的感情有多好。她是不知道康熙会不会一直都独宠明月，但是她换位思考一下，如果她是明月的话，听到自己的女儿说这样的话，而且还是从她奶嬷嬷说的话里得到启发的，她会不会怀疑这个奶嬷嬷是故意撺掇自己的女儿说这些话的？ 钱嬷嬷觉得自己应该会的。 毕竟英英还那么小，她怎么知道什么是纳妾？又怎么知道那群秀女如果真的都长长久久地留在宫里的话，对自己的额娘会有什么影响？ 这么一想，钱嬷嬷的脸色都变了。 明月虽然没有读心术，但是一看钱嬷嬷的表情，就大概猜到她在想什么了，当下笑道：“放心吧，钱嬷嬷，我没误会，也知道英英就是单纯看那群秀女长得好看，她才会这么说的。” 明月作为英英的额娘，她还能不知道自己的宝贝女儿是什么性子吗？不仅是个小吃货，而且还是个小色迷，就喜欢长得好看的。 只是明月怎么也没有想到英英这个小色迷喜欢漂亮姐姐能喜欢到要纳妾的程度。 “你喜欢那些秀女姐姐？”明月低头问了英英一句。 “嗯呐。”英英点点头。 “你要喜欢她们的话，那么为什么不娶了她们，要纳她们做妾呢？”明月故意问，刚刚钱嬷嬷可是说了，她跟英英说过那些秀女有些是嫁给别人做正妻，有些只能当妾的。 “没办法哇。”英英悠悠地叹了一口气，然后故作小大人似的道，“娶妻只能娶一个。” 纳妾就不一样了，可以纳一群哇。 英英心想，那么多漂亮姐姐，让谁当正妻，其他的当小妾也不好。既然如此，那就一视同仁，全部都纳回来吧。 明月：“……” 虽然但是，她竟然无法反驳。 要说英英懂事吧，她一个小豆丁说自己要纳妾，还要纳一群；但是要说英英不懂事吧，她还知道娶妻只能够娶一个，纳妾能够纳一群。 “你说你是聪明还是笨呐？”明月忍不住问英英，然后就把英英问生气啦，“额娘坏！” 她多聪明呀？ 这居然还要问？ 英英生气，英英不高兴，英英要找她阿玛告状啦。 于是康熙今天和小太子刚来到坤宁宫，都还没有来得及进门，就被坐在门口等他们的英英一嗓子喊住了：“阿玛” 看着英英像一只扑棱着翅膀要归巢的小燕子似的朝着自己这边奔来，康熙脸上情不自禁地露出了一个笑，然后弯腰，张开双手，在英英往他怀里一扑的时候，直接就将她抱了起来。 “我呢我呢？”见英英的眼里只看得见康熙，小太子心里那叫一个酸哦。 他那么大那么大一个哥哥就站在旁边，他的英英妹妹是一点都没有看到的么？ “哥哥乖。”英英现在可没有心情应（敷）酬（衍）她的太子二哥，随便丢下一句话让他别闹之后，就搂着康熙的脖子跟他告状道，“额娘坏，英英伤心。” 康熙一听，顿时就明白了，敢情他宝贝女儿今天对他这么热情，是因为想要跟他告她皇额娘的状？ 康熙颠了颠自己手里抱着的英英，然后笑着问她：“你额娘怎么坏了？” “说英英笨。”英英道。 “真的吗？”康熙道，“所以英英就伤心了？” “嗯嗯。”英英点头，然后还用自己肉乎乎的小手摸摸自己的心口，委屈巴巴地道，“英英可伤心啦。” “你额娘怎么可以这样呢？阿玛帮你讨回公道好不好？”康熙说完，就见英英跟小鸡啄米似的对他猛点头，然后咧着小嘴冲他笑得甜滋滋的，“阿玛好。” “英英喜欢阿玛。” 一听到这话，康熙感觉自己就像是突然被人灌了一杯蜂蜜水似的，从嘴巴一直甜到心底里去。 他想难怪明月总说女儿是贴心的小棉袄，这话也确实是没有说错，尤其是和保成这个“大孝子”一比，更显得英英这个宝贝女儿贴心了。 然而康熙哪里想到他这件“小棉袄”贴心的时候是真贴心，但是漏风的时候也是真漏风。 从明月那儿问清楚了她为什么“欺负”英英之后，康熙看向自己的宝贝女儿：“英英，你不能娶妻，也不能纳妾的。” 只能嫁人。 当然了，最后这句话康熙并没有说出口。哪怕英英现在年纪确实是还小，距离嫁人还有十几年的时间，但是这么让人不开心的事情康熙可不愿意去想。 “为什么？”英英没想到她额娘坏，阿玛更坏！她额娘只是怀疑她笨而已，她阿玛居然不让她纳妾？ 好坏哦。 “因为你是姑娘家。”康熙道。 “我不是哇。”英英摇摇头，然后道，“英英是爱新觉罗家哒。” 康熙：“……” 虽然但是，他竟然也没办法反驳。 “哈哈哈哈……”一旁的小太子忍不住笑了起来，“皇阿玛，我觉得英英这话说的也没有错。” 她确实是爱新觉罗家的。 康熙搭理都不想搭理一下只会看热闹的儿子，他对英英道：“阿玛知道英英是爱新觉罗家的，阿玛的意思是英英和你额娘一样，都是女儿家。想娶妻纳妾这种事情，只有男子才可以做。” 英英笨是不笨的，一听到康熙这么说，顿时就明白怎么回事了，当下一摆手：“那也行呀。” 康熙：“……？？？” 也行什么？ “那阿玛你纳妾吧。”英英对康熙道，“都纳回来。” 这样那群好看的秀女姐姐都可以长长久久地在他们家里住啦。 康熙：“……？？？？？？” 好好的一件“小棉袄”，怎么说漏风就漏风了呢？ “你宝贝女儿挺孝顺你的呀。”一旁的明月听到英英这么说，似笑非笑的对着康熙说了这么一句话。 “咳咳。”康熙听到明月这话，清了清嗓子，假装没有听懂明月说的那句反话，一本正经的对自己的宝贝女儿道，“阿玛不纳妾，阿玛有了你额娘，还要纳什么妾？” 虽然明月并没有明说，但是康熙已经很了解她了，他要是真的敢纳妾，还敢翻绿头牌的话，那么他这辈子就别想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说来康熙自己也觉得奇怪，他在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第一反应不是觉得明月异想天开，也不觉得明月贪心，而是庆幸自己之前没有这么做。 其实康熙在暗地里也问过自己，这么做值得吗？得到明月的心就真的那么重要吗？ 康熙很清楚，即便他真的翻绿头牌了，去宠爱其他的嫔妃了，明月也不会和他翻脸。她依然是他的皇后，依然是他的妻子，依然在死后都会和他一块下葬。 但是他这辈子都别想得到明月的心了，只能和她做一辈子相敬如宾或者相敬如“冰”的夫妻。 可是这不是康熙想要的，他想要的是明月眼里，心里都有他，就像她对小太子那样。 康熙不是不知道，明月一开始对小太子只有面子情。这也很正常，毕竟他们又不是嫡亲的母子俩，属于半路母子，如果明月一开始就对小太子视如己出的话，只怕康熙才会觉得不放心。 但是即便明月一开始对小太子只有面子情，康熙也知道她对小太子并没有坏心，否则的话小太子也不会那么亲近她。 正所谓真心换真心，康熙是亲眼看着明月是如何一步步从对小太子只有面子情，到后面真的把他当亲儿子一样来对待的—— 这一切源于小太子捧着一颗炙热的真心去对待明月。 正是因为亲眼所见，所以康熙后面才知道怎么做才能够让明月真的把他放在心上。 至于值不值得，其实康熙自己也不知道，他只知道他决定这么做之后，注定会失去一些东西，但是他并不觉得遗憾，甚至乐在其中。 英英压根不知道她皇阿玛在想什么，听到他这话还觉得奇怪呢？ 纳妾和她额娘有什么关系哦？ 有那么多好看的秀女姐姐在家里，她额娘看着心里头也高兴哇。 虽然英英没有问，但是她觉得她额娘应该和她是一样的，有谁会不喜欢看漂亮的姐姐哦？ 果不其然，英英都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呢，就听到她额娘说：“别介呀，你宝贝女儿孝顺你你怎么还不领情了？” 是的呀，阿玛怎么还不领情了呢？ 虽然英英不太懂“领情”是什么意思，但是还是顺着她额娘的话点点头道：“快领情，阿玛。” “英英孝顺你。” 康熙：“……” 别孝顺了别孝顺了。 再孝顺下去他得被她孝死了。 “英英真的这么说？”明如来到坤宁宫听到明月跟她说起英英要纳妾的事情，顿时笑得前俯后仰的，“哎哟我这个外甥女怎么那么可爱？” 三岁都没有就想着纳妾了？还知道不患寡而患不均的道理，玩起了一碗水端平的那一套？ “还可爱呢？我现在都头疼死了。”明月道，“她现在天天撺掇她皇阿玛纳妾，你说这谁家的大孝女能干出这样‘孝顺’的事情来？” 虽然说英英的本意是让康熙代替她纳妾（康熙纳，英英和漂亮的秀女姐姐们贴贴），但是明月依然觉得头疼。 因为英英至今都没有放弃呀。 “那是挺头疼的。”明如这会儿不笑了，倒不是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单纯是因为她笑得嘴巴都有点累了。 她道，“不过姐姐您也别担心，姐夫对您这么好，您还怕英英撺掇成功呀？” 明如当然不可能一眼就看到几十年之后了，但是就目前而言，她真的觉得她姐姐嫁给她姐夫真的是没有嫁错人。 什么男女之情那些，明如当然是不懂了，她也不知道明月和康熙私底下是怎么相处的，但是见明月嫁人这么久了，哪怕是生了英英之后，都没添几分憔悴，笑起来甚至比她待字闺中时还要快活，明如就知道明月嫁对了。 “不过可以的话，姐姐您还是别让英英老是往我们那边跑了。”明如想到英英之前往她们那儿跑的时候，总有不少的秀女故意到英英跟前示好，甚至想要给她送什么手帕香囊的，立马就猜到了她们不怀好意。 可不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明如觉得她们就是故意想利用英英的。谁不知道英英是她姐夫最宝贝的女儿呀？父女两人每天都会见面的，英英身上突然多了什么手帕香囊的，她姐夫能发觉不到？ 明如倒也不是觉得她们这么做就能够得逞，只是见她们这么利用英英，还想跟她姐姐抢丈夫，明如心里头能痛快就奇了怪了。 怕明月不知道这件事，明如还特意跟她说了，“总之我觉得她们对英英就没安好心，姐姐您还是看紧点比较好，别让英英真的让她们给利用了去。” 真要是这样的话，明如不知道明月会不会生气，反正她能气死了。 “这事儿你放心吧，我们早就知道了。”明月刚穿越过来的时候，明如才十二岁，她和她相处没几个月就嫁给了康熙，之后和明如见面的机会少之又少，所以在明月的印象中，明如一直都是个孩子的形象。 而明如今年十六岁，这个年纪放在现在是可以嫁人了，但是放在后世，也确实还是个孩子，所以明月原本以为自己还得跟明如解释一下英英接下来都不会再去找她的原因，结果没想到她以为还是个孩子的明如早就看穿了那几个秀女的心思。 “那就好。”明如闻言就松了一口气，不过认真想想也是，英英年纪小而已，她身边伺候的奴才年纪可不小。英英看不出来的事情，不代表她们也看不出来。 “小小年纪的你操那么多心做什么？”明月见明如这个样子，愈发觉得这个妹妹在她看不到的地方真的慢慢长大了，不过即便长大了，该操心的事情她也得操心的，“怎么样？在宫里住得还习惯吗？有没有找你麻烦？” “要说习惯的话，肯定是住得不习惯了。”也就是当着明月这个亲姐的面，明如才敢说实话了，“和咱们家比起来，宫里头的规矩真的是大得很。” “那自然，无规矩不成方圆。”明月道，“我也不是要你事事照着规矩行事，但是入乡随俗这个道理你懂吧？认真跟嬷嬷学学规矩总没有坏处的。” “姐姐您放心吧，这个道理我知道的。”明如道，“进宫前额娘他们都跟我说了，让我别仗着您的身份就嚣张行事，省得给您抹黑。”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你也别为了顾及我的名声，被人欺负了都想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明月对明如道，“真要是这样的话，那你姐姐我这个皇后岂不是白当啦？” 明如一听，顿时弯着眼睛就冲明月笑道：“我就知道姐姐您最疼我。” 虽然她肯定不会仗着她姐姐的身份就四处去得罪人，但是听到她姐姐这么说，明如心里头能不高兴吗？ 不仅高兴，还美着呢。 “姐姐您也别担心我，那些秀女哪个不知道我是您妹妹呀？讨好我都来不及，怎么可能欺负我呀？”明如心想，真的有人这么干的话，那么脑子指定是不太好使的。 她一个脑子正常的，还能怕了一个脑子不太好使的人吗？ “我也就是那么一说。”明月道，“顺便给你点底气，省得你哪天真的被人欺负了，都不敢来找我给你撑腰。” “那不能。”明如搂着明月的胳膊，把脑袋靠在她的肩膀上，然后道，“虽然自从姐姐您嫁人之后，我们见面的机会少了，但是我没有忘记以前明玉找我麻烦的时候，姐姐您站出来给我撑腰。” 所以她相信即便她们姐妹这几年见面的次数少了，她被人欺负了，她姐姐一样还会站出来给她撑腰的。 明月微微侧头，和明如的脑袋碰了碰，脸上不由自主地露出了一个笑。 要不是明如突然提起的话，明月都快忘了自己都快穿越四年的事情了。 “对了，英英呢？”明如光顾着和她姐姐说话，都忘了她的外甥女了，“她还在睡觉吗？” “不是。”明月摇摇头，“英英被她哥哥带去一个好地方了。” “好地方？”明如问，“什么好地方？” 是呀，什么好地方？ 何止明如想问这个问题，英英也想问。 今天一觉醒来，见小太子居然也在坤宁宫，当下把英英惊喜的呀，一叠声地喊“哥哥”，得知他要带她去一个好地方，英英更是高兴到小屁股都一扭一扭的。 可惜不管英英怎么问，小太子都不愿意告诉她要带她去什么好地方，只说她去了就知道了。 基于对小太子的信任，英英二话不说就跟着他一块出门了。别看英英小，但是因为经常往外跑的原因，她对紫禁城里的路线都挺熟悉的。 一开始她以为小太子要带她去乾清宫，可是拐了个弯之后她就以为他要带她去找四阿哥，可惜小太子牵着她直接路过了景仁宫，于是英英又在想—— 难道哥哥想带她去他的寝宫吗？ 事实证明英英又猜错了，这样反倒是让她更加好奇了，直到小太子牵着她来到了上书房。 英英：“……？？？？？？” 第126章 第 126 章 英英她是不识字没有错,但是她不傻呀，她看不懂牌匾上写着的“上书房”个大字，还能听不到里面传来的朗朗读书声吗？ 这分明就是她哥哥姐姐们每天都来上学读书的地方哇。 她哥哥管这个地方叫好地方？ “走、走、走。”英英都还没有踏进上书房的门,拉着小太子的手就想扭头走人了。 这个地方太可怕了呜呜呜她才不要进去。 “对，走走走,咱们往里走。”小太子也不知道是没有听懂英英的意思，还是假装没有听懂英英的意思，见她喊着要走，便拉着她往上书房里面走去。 “不不不！” 小太子不拉还好,这一拉，吓得英英的嘴皮子都利索了不少。一边摇头，一边拉着小太子要往反方向走,“这边这边。” “英英你走错了。”小太子见一只手抓不住英英,干脆伸手将她抱了起来,“我们应该走这边才对。” 别看小太子六岁才进上书房，但是他六岁之前就已经学习骑马射箭了,现在少说也有五六年的时间。所以哪怕他现在还不满十岁，但是抱起一个不满岁的英英还是稳稳当当的。 “不不不不……”英英疯狂摇头，眼见着小太子抱着她就要踏进上书房的大门，吓得英英连忙伸手抱住了一旁的门框，“英英不去！英英要回家！” 呜呜呜她宣布从今天开始太子哥哥再也不是她最爱的哥哥了！ 看到英英这个反应，小太子都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一旁的四喜就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了。 四喜不笑还好，一笑立马就把小太子和英英的注意力都吸引过去了。 “很好笑吗？”小太子虽然也觉得英英这个样子很好笑,但是他一个当亲哥哥的觉得好笑就算了，四喜凭什么也觉得好笑？ 而且还真的笑出声来了？ 英英也气鼓鼓地瞪着四喜，奶声奶气地道：“哥哥坏！四喜也坏！” 哼,这肯定就是她额娘平时说的一担担1了。 ╭╮ “不是不是。”四喜和小太子的主仆情好，自然知道自己这位主子那么多兄弟姐妹，最在意的，最疼爱的就是皇后娘娘所生的英英公主了，所以连忙开口解释道，“奴才看到公主这个模样，突然想起了太子殿下您当初第一天来上书房读书的场景。” 众所周知，小太子是不爱读书的，哪怕在他六岁生日那天康熙允许他后天再去上书房报道，但是等真的到了要到上书房读书的那一天，小太子还是很不情愿。 具体表现为明月和康熙都把小太子送到上书房的门口了，当时刚满六岁的小家伙还是不愿意踏进上书房。 虽然在没有正式踏入上书房之前，小太子已经开始读书识字了，但是他很清楚，正式入学之前和之后是有区别的，而最大的区别就是正式入学之前他可以随便学学，正式入学之后他就得拼命学了。 所以到了正式入学的那一天，小太子在上书房的大门口磨磨蹭蹭的，愣是不愿意往里面走，仿佛里面不是读书的地方，而是十八层地狱似的。 最后等得不耐烦的康熙伸手抱起小太子往里走的时候，小太子也跟现在的英英一样，抱着门框不愿意松手。 当时四喜也跟在小太子的身边，亲眼看到这一幕之后印象深刻，以至于年多以后再次看到如此类似的一幕之后，四喜才会忍不住笑出了声。 小太子当年第一天来上书房读书的时候，英英都还没有出生呢，自然没有看到这一幕，听到四喜这么说，她好奇地瞅瞅小太子。 虽然小团子一句话都没有说，但是脸上的表情就像是在问—— 哥哥你当初第一天来上书房读书是什么场景哇？ 英英当时没在现场不知道很正常，但是小太子可是当事人，他还能不记得自己的黑历史吗？ 被英英这么盯着看，小太子磨着牙瞪了四喜一眼，不过现在不是收拾他的时候，小太子低头看了英英一眼，然后道：“妹妹你想知道哥哥第一天来上书房的时候是什么场景吗？” 英英点点头。 “那你跟哥哥一块进去，哥哥再慢慢告诉你。”小太子在英英的面前吊了一根胡萝卜，想要利用这根“胡萝卜”先把英英哄进上书房。 结果谁知道英英一听，立马就摇头了：“英英不想知道了。” 小太子：“……” 他这个妹妹是不是有点太不好哄了？ “英英不去。”英英死死地抱住门框，用她奶呼呼的嗓音威胁着小太子，“哥哥坏，英英哭给你看哦。” 小太子见状，都不知道该笑好，还是该气好了。不过小太子现在隐隐约约的可以体会到当年他皇阿玛面对不爱读书的他的心情了，他想，这就是所谓的风水轮流转吗？ 其实依照小太子疼爱英英的性格，英英不想进上书房，他大概率是不会勉强她的。 因为他妹妹现在年纪确实是还小嘛，哪怕要进上书房读书，那也是六岁之后的事情了，没必要拔苗助长。 但是今天不一样，今天小太子可是肩负着明月交给他的重任，是必须得带英英一块来上书房的，所以哪怕英英不想进门，妹控的小太子也只能够选择想办法把英英哄进去，而不是抱着她转身就走。 “英英乖，哥哥带你来上书房不是要你读书识字的，是带你来认识新朋友的。”小太子怕英英抱门框抱得太累了，还特意往旁边挪动了两步，拉近了和门框的距离。 “认识新朋友？”英英歪着小脑袋瞅了小太子一眼，“不是读书？” “不是。”小太子摇摇头。 “真哒？”英英再跟小太子确认。 “当然是真的了，哥哥难道还会骗你吗？”小太子道。 “骗啦。”英英皱了皱鼻子，然后道，“还说去一个好地方。” 害得她老期待了，结果谁知道她哥哥说的好地方居然是上书房？？？ “如果不来读书，只是来这里认识新朋友的话，你说这是不是一个好地方？”小太子心想，他也没有骗人呀，平日里英英那么喜欢找人玩，他原本以为带她来上书房她会很高兴呢。 因为除了四阿哥、五阿哥和四公主之外，其余的已经年满六岁的皇子和公主都已经在上书房读书了，除此之外还有一些适龄被批准进上书房读书的宗室子弟，而每个在上书房读书的小主子都有各自的哈哈珠子或者伴读。 所以要问紫禁城内什么地方最热闹，应该就是上书房了，因为这里面多的是不同年龄段的孩子。 这是英英之前完全不知道的事情，在小太子再确认让她来上书房并不是为了让她读书，而是为了让她认识新朋友之后，英英就乖乖地跟着小太子进来了。 也是巧了，上书房的下课铃前脚才刚敲响，小太子后脚就带着英英进来了。 所以英英一进来，就看到一院子的哥哥姐姐，顿时忍不住“哇”了一声—— 这里好热闹哦。 “英英？” “你怎么来了？” 最先发现小太子和英英的人是大公主，见到小太子出现在上书房，大公主一点都不觉得奇怪，倒是没想到英英居然也来上书房了。 大公主的声音不大，但是院子里人多却并不嘈杂，所以和大公主离得近一些的人都听到她的话，纷纷扭头，就看到小太子牵着英英进来了。 “姐姐们好” “哥哥们好” 看着原本各自为伍，分散在院子里各处的哥哥姐姐们都朝着他们这边过来了，英英弯着眼睛乖乖地跟他们问好。 “小懒蛋。”大公主忍不住伸手点了点英英的鼻子，然后笑着道，“不想一个个问好，就特意用两句话把我们给打发了是吧？” 自从当年那件事情之后，大公主和明月的关系迅速亲近了不少，对于明月所生的英英，大公主也因为爱屋及乌的原因，对这个妹妹格外的疼爱。 当然了，这是一开始的原因，之后和英英接触得多了，大公主也发现了她这个小妹妹确实是很讨人喜欢，反正她是没见过比英英还可爱的小姑娘了。 被大公主戳穿了，英英也不尴尬，或许才两岁多的她压根不知道什么是尴尬，反倒是上前就拉住大公主的手，对她说出了那句百试百灵的话：“英英喜欢大姐姐” 面对那么可爱的英英的直球表白，有谁能够遭得住呀？ 之前的小太子遭不住，现在的大公主也同样遭不住。 虽然他们都心知肚明这仅仅只是英英的一句甜言蜜语而已，当不得真的，因为小丫头滑头得很，太知道怎么哄人高兴了。 但是那又怎么样呢？ 这样的话之所以百试百灵，那就是因为听的人对此都很受用，就像现在的大公主，原本还想要装生气的，听英英这么一说之后，大公主压根就装不出来了，笑意一下子漫上了她的眉眼。 “我呢我呢？英英你只喜欢大姐姐吗？真要是这样的话，那我可生气啦。”二公主因为荣妃的缘故，和明月也亲近，虽然英英出生之后，她就已经进上书房了，但是对这个长得好看的小妹妹，二公主也是喜欢得很的。 要不然也不会听到英英这么说之后，故意跟她装吃醋了。 “不气不气。”英英奶声奶气地道，“二姐姐生气，英英难受。” 小团子的这一记直球也让二公主遭不住了：“你说你怎么那么讨人喜欢啊英英？” “我不管了，英英不喜欢我我也要喜欢你。” “英英喜欢二姐姐哇。”英英太知道一碗水要端平的道理了，跟二公主表白之后，又扭头对公主道，“也喜欢姐姐。” 见英英“百忙”之中都没有把自己给落下，公主忍不住抿抿唇露出了一个腼腆的笑：“姐姐也喜欢英英。” 那肯定的啦。 还有人会不喜欢英英吗？ 小团子特别臭屁地想到。 一开始得知小太子所说的好地方居然是上书房的时候，英英如遭雷击，但是现在她改变想法了，因为她发现她哥哥真的没有说错—— 上书房真的是个好地方呀。 平日里除非是什么节日，否则的话英英压根没办法像今天这样看到那么多的哥哥姐姐们都齐聚一堂，更别提还有那么多不认识，但是都长得好好看的哥哥姐姐们了。 英英不负自己小色迷的称号，见到那么多又好看又香香的姐姐，幸福得都快晕过去了。 把自己的太子哥哥扔到一边，拉住大公主她们就要跟她们贴贴。 对此，小太子倒没有多伤心，让大公主借一步说话之后就对她道：“大姐姐，我这儿有一件事想麻烦你帮帮忙。” “说罢，什么事儿？”大公主问道。 于是小太子就将明月交托给他的任务跟大公主说了一遍，大公主听完之后笑着点点头：“放心吧，这件事包在我身上。” 小太子知道大公主这个大姐姐是个再稳妥不过的人，所以听她这么说之后，就放心的把事情交给她了。 倒不是小太子不想亲力亲为，而是他已经九岁了，这个年纪说大不大，但是说小也不小，再过几年都可以娶妻了，所以他不好和姐姐妹妹们的伴读们走太近。 而带着英英去认识他们哥几个的哈哈珠子，小太子又不太乐意，他倒没有想得太长远，只是觉得自家的英英妹妹已经有许多个好哥哥了，不需要再认识其他的哥哥来跟他争宠。 虽然小太子确信没有人争得赢自己，但是哥哥这种生物自然那是能少则少了。 大阿哥倒是不知道小太子心中所想，见他真的那么轻易就让大公主她们把英英带走，顿时有些失望：“二弟，你就应该趁着大姐姐她们不在的时候把英英带来的。” 这样英英不就可以和他们一处了吗？ 说实在话，英英一出生能够得到那么多哥哥姐姐们的喜欢，一方面是因为她确实可爱，但是另一方面绝对是因为沾了她皇额娘的光了。 要不是因为明月在一众继子继女那儿人缘好的话，这帮皇子公主也不会在英英一出生就对她爱屋及乌。 小太子知道大阿哥在失望什么，但是他不能实话实说，只能道：“谁知道那么巧呢？” 然而不想让英英认识那么多新哥哥的小太子怎么也没想到英英待在姐姐堆里和漂亮姐姐们贴贴的时候，还能分出心神来瞅上了人群中并没有见过面的一个哥哥。 “大姐姐。”英英瞅了一眼又一眼，因为实在是太好看了，所以她忍不住拉住大公主的手问她，“那个哥哥是谁呀？” 大公主顺着英英指的方向看了过去，然后笑道：“他呀？是你哥哥的哈哈珠子，叫李荣保。” 可能是因为过分担心自己的儿子，所以荣妃对于阿哥的哈哈珠子没别的要求，就希望选年纪比阿哥大一些的，可以照顾他。 所以阿哥的哈哈珠子包括李荣保在内都比阿哥要大，其中李荣保的年纪最大，和小太子一样都是在康熙十年出生的，今年九岁。 说来李荣保能够进宫给阿哥当哈哈珠子，还是因为他额娘富察夫人也姓博尔济吉特，和太皇太后她们一样都来自科尔沁，再加上李荣保自幼聪慧，这才在阿哥选哈哈珠子的时候露了脸。 “这个哥哥真好看。”英英一点都不害羞的道，“我可以把他纳回家吗？” 纳、纳回家？ 大公主笑着问英英：“你知道‘纳回家’是什么意思吗？” “知道哇。”英英道，“这个是哥哥，不是姐姐，可以纳吧？” 不知道前情的大公主等人听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还是钱嬷嬷小声地跟她们解释了一遍，大公主她们才明白了英英的意思。 “英英，不管是哥哥，还是姐姐，你都不可以把他们纳回家的。”大公主现在终于知道明月为什么会让小太子把英英带来上书房，让他们教英英学会怎么交朋友了。 “我知道英英是因为喜欢他们，所以才想让他们也留在家里是不是？”大公主问。 “嗯嗯。”英英点点头。 “但是他们也有自己的家呀。”大公主摸摸英英的小脑袋，然后道，“英英想想看，如果别人喜欢你，也想让你一直留在他们家里，让你没办法和你阿玛额娘一块生活，你是不是会很难过？” “嗯嗯。”英英再次重重点头，还忍不住强调道，“英英会超级难过。” “所以啊，不可以因为喜欢谁，就想让谁留在自己家里。”大公主道，“英英你要是喜欢谁，可以先和他交朋友，等交了朋友之后觉得玩得很开心的话，可以再邀请他来家里玩。” 懂了。 不可以喜欢谁就想让谁留在自己家里，可以喜欢谁就邀请谁来家里玩。 英英理解了大公主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之后，眨巴了一下眼睛，然后咧着小嘴看向她姐姐们的伴读：“英英要和姐姐们交朋友。” 伴读姐姐们互相对视了一眼，她们当中年纪最小的都满八岁了，和英英差不多差了两个代沟，平日里是绝对不会交年纪这么小的朋友的，但是—— 有谁能够拒绝得了这么可爱的英英呢？ 要不是因为碍于英英的身份过于尊贵，几个伴读姐姐早就忍不住伸手揉小团子肉嘟嘟的小脸了。 现在见英英喊她们“姐姐”，还主动要和她们交朋友，伴读姐姐们当然是一口答应了。 “好啊好啊，我也要和英英交朋友。” 不好意思揉英英肉嘟嘟的小脸，但是可以趁机捏捏英英肉乎乎的小手的。 英英可一点都不认生，而且也完全没有架子，知道漂亮姐姐们都是因为喜欢自己才捏捏自己的小手，就大大方方的让她们捏。 “那姐姐们要去英英家里玩吗？”刚和姐姐们交上朋友，英英就迫不及待想要邀请姐姐们到家里玩了。 “哪里用得着这么麻烦呀。”一旁的二公主笑着对英英道，“她们几乎每天都会来上书房的，英英你要是想找姐姐们玩，你也可以天天都来上书房啊。” 这样的话英英不就可以天天都和姐姐们玩，姐姐们也可以天天都见到英英了吗？ 此时的二公主就像是诱哄小红帽的狼外婆似的，恨不得立刻就把英英哄成上书房的学生。 换做是平时的话，英英肯定立马就摇头摆手地拒绝了，但是现在嘛…… 英英看了一眼围在自己身边的姐姐们，再扭头看了一眼另一边的哥哥们，然后点点头道：“好的呀。” “英英你以后要天天都来上书房？” 小太子虽然相信大公主，但是却也担心英英会在上书房待得不耐烦，所以都做好了提前送英英回坤宁宫的心理准备了。 可是谁知道英英居然不吵着回去，甚至还说从明天开始要天天和他们一起来上书房，当下小太子就止不住的惊讶了。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不久前英英还抱着上书房大门的门框不愿意踏进上书房半步吧？ 别说小太子惊讶，就连明月知道之后都觉得有些意外，她看了一眼从上书房回来之后依然乐呵呵的英英，笑着问她：“看来在上书房玩得很开心了？” “嗯呐。”英英冲着明月点点头，“额娘，好多哥哥姐姐哦。” 认识的，不认识的，都一大堆。 “而且这些哥哥姐姐都长得好好看是吧？”明月深知如果只是有很多哥哥姐姐的话，英英不至于这么高兴的，除非是这些哥哥姐姐们都长得好好看。 英英“嘻嘻”地笑了一声。 “那你想把他们全都纳回来吗？”明月故意问道。 “不纳不纳。”英英摆摆小手，然后认真地道，“哥哥姐姐们会难过哒。” 说着，英英挺着小胸脯对明月道，“英英要和哥哥姐姐们交朋友。” 小团子的模样是挺一本正经的，但是架不住嗓音奶呼呼的，可爱到让人忍不住想笑。 “是吗？”明月笑道，“那你明天早上要和哥哥一样早起去上书房？” “当然啦。”英英道。 “你起得来吗？”明月问。 “额娘少瞧不起人了。”英英表示，她当然起得来啦。 然而…… 第二天天还没有亮，在熟睡中被喊醒的英英抵抗不住浓浓的睡意，一边赖在床上不起一边道：“呜呜呜我再睡一下下。” 不是她不喜欢哥哥姐姐们了，也不是她不想和哥哥姐姐们玩了，而是英英实在是起不来呀。 第127章 第 127 章 既然起不来,那么就不起了吧。 其实小太子早就猜到了英英肯定是起不来的，毕竟小团子能够当上健康宝宝，绝对不仅仅只是因为她能吃,能跑，也因为她能睡。 也是，英英每天的运动量那么大，睡眠质量肯定差不到哪里去了,更别提她这个年纪的孩子正是需要充足睡眠的时候。 但是因为明月昨天晚上坚持让他早上起床去上书房之前去喊一喊英英，妹控的小太子最后也只能够答应了。 好在明月并没有坚持让他一定要把英英喊醒，带她去上书房,所以见英英实在是眼皮都睁不开了,整个人恨不得和床锁死在一起,小太子就没有再喊她了。 “那就让英英继续睡吧。”小太子给英英掖好被子之后,便退了出去对昨天夜里给英英守夜的刘嬷嬷道,“不必叫醒她,让她睡到自然醒。” “是,太子殿下。”刘嬷嬷连忙应声,其实不用小太子吩咐,刘嬷嬷也不敢真的强行把英英喊起来。 不在坤宁宫当差的人都知道英英有多得宠，她们在坤宁宫当当差的又怎么可能不知道？ 所以没有明月他们的吩咐，便是给刘嬷嬷她们一百个胆子，她们也不敢做出强行把英英喊醒的事情。 刘嬷嬷她们遵守小太子的意思,所以英英顺利地睡到了太阳爬上山，也顺利地迟到了。 好在英英不是上书房正式的学生,她来上书房也不是为了读书的，所以倒也没有人计较她迟到。 但是没有人计较，英英觉得不好意思哇。 “哥哥。”趁着下课的时间,英英凑到了小太子的身边小小声地问他，“你早上喊我了嘛？” “喊了。”小太子想到今天早上英英一副不愿意和她身下的床分离的可爱模样，忍不住笑了笑，然后道，“可是怎么喊都喊不醒你，我只好自己先来上书房了。” 小太子原本还在想，今天没有他特意折回去带英英来上书房，也不知道她一觉睡醒之后会不会改变主意—— 不想来上书房了。 毕竟英英才两岁多，正是不定性的时候，小太子觉得真要是发生这种事情了，好像也可以理解。 但是谁能够想到英英醒了之后居然真的主动来上书房了，而且没有半点勉强，看起来乐意得很。 英英当然乐意了，因为上书房里有那么多哥哥姐姐，虽然他们上课的时候没法陪她玩，但是下课的时候可以呀，而且他们下午也不是待在上书房里读书识字的，而是去校场练习骑马射箭！ 英英对读书不感兴趣，对骑马射箭倒是感兴趣得很。 要不是因为英英实在是太小了，她都恨不得跟哥哥姐姐们一块去学习骑马射箭，可惜因为她实在是太小了，所以英英昨天在校场只能够眼睁睁地看着哥哥姐姐们去学习骑马射箭。 “原来是真的？”英英道。 “什么‘原来是真的’？”小太子这话问出口之后，从英英脸上的表情就读懂她的意思了，“你以为我早上没有喊你？” “嗯嗯。”英英完全没有了小太子喊她起床的那段记忆，一觉醒来发现天都亮了，小太子又走了，英英还以为他说话不算数，没有喊她起床。 “额娘说哥哥你喊啦。”英英道。 “但是你不信是不是？”小太子问她，见英英冲他傻笑，企图萌混过关，小太子就知道明月昨天晚上为什么坚持让他一定要喊英英起床了。 她也知道英英肯定是起不来的，但是英英起不来是一回事，他如果因为默认英英起不来就直接跳过喊她起床这个步骤的话，小团子肯定得气呼呼，说他说话不算数了。 小太子忍不住在心底里默默地给明月点了一个赞，心想他皇额娘果然是最了解英英的人。 被小太子认为是“最了解英英的人”的明月其实也没想到英英对上书房的兴趣那么大，大到选秀都结束了，端午节都到来了，英英仍然对去上书房一事兴趣不减。 这样也好，明月并没有太多的不舍，因为她就当做是送英英去上托儿所了。 比起明月，太皇太后和太后反倒是更加不适应。 因为在英英去上书房之前，几乎每天明月都会带英英去一趟慈宁宫给太皇太后和太后请安，两位长辈对英英这个小曾孙女/小孙女也确实是没有太多的抵抗力，尤其是太后。 这辈子都没有生育过的她在见到英英之前，从来没有想过抱个孩子到自己身边抚养的。 不是因为康熙的子嗣都不是她的亲孙子，亲孙女，所以太后才从来都没有想过，而是因为太后压根就没有过这样的想法—— 她是喜欢孩子的，但是没有喜欢到想要亲手养一个孩子的程度。 但是见到英英之后，太后就萌生了这样一个念头了，因为英英实在是太可爱了，不仅仅是生得好看的原因，也因为她似乎天生就爱笑，这样的孩子落在大人的眼里其实是十分讨喜的。 更别提英英虽然年纪小，但是打小就懂得体贴人，不仅笑起来很甜，嘴巴也很甜，经常哄得太后牵着她就去她的库房让她随便挑自己喜欢的东西。 如果英英是哪个嫔妃生的孩子，哪怕是个皇子，太后实在是喜欢她的话不是不可以开口跟康熙提的。 但是英英是中宫所出，又是明月和康熙珍爱的宝贝女儿，“想要抚养英英”这样的念头在太后的脑子里划过，但是“想要抚养英英”这样的话太后从未说出口。 太后本来就喜欢明月这个儿媳妇，后来又喜欢上明月生的英英这个小孙女，所以她又怎么会主动提出这样破坏她们情分的要求？ 而且她只是不能抚养英英而已，又不是不能见到英英。 明月和英英有没有习惯几乎每天都去慈宁宫暂时先不说，反正太后她们是已经习惯了明月和英英几乎每天都来慈宁宫了。 英英突然提前去上书房，自然没办法再像从前那样天天都和明月一块去慈宁宫了，这样一来，太皇太后和太后自然是难免有些不习惯。 “英英还小呢，那么早让她去上书房也太辛苦了。”太后拉住明月的手跟她道，“有一个成语怎么说来着？揠苗助长，对，就是揠苗助长，不好不好。” 被太后拉着手的明月忍不住笑道：“皇额娘，您这话说得我好像是什么黑心后娘似的，又不是我逼着英英那么早就去上书房的，是她自己乐意去的。” 不让她去还不行，因为英英说了，上书房那么多哥哥姐姐都是她的好朋友，她不能厚此薄彼，和这个玩了就得和另一个玩，所以好忙的。 英英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明月能够阻止她去雨露均沾……不对，能阻止她去平衡每一段友情吗？ 那肯定是不能了。 “而且皇额娘其实您想说的是英英没法天天来慈宁宫陪你们，这样才不好不好吧？”明月笑着调侃了一句，直把太后调侃得脸都红了。 很显然，明月说中了太后的心思，不过她也就是调侃了那么一句而已，并没有继续拿这件事说笑，因为明月知道太后会这样，完全是因为喜欢英英而已。 作为英英的额娘，明月当然希望大家都喜欢英英了，尤其是太皇太后和太后都是英英的长辈，并非是无关紧要的旁人。 康熙结束了一天的政务回到坤宁宫的时候，给明月带回来了一个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明月是坐在椅子上用单手撑着自己的脸对着康熙问出这句话的。 “一个会让你听了十分高兴的好消息。”康熙并不是一个爱拖拖拉拉的人，平日里他来到坤宁宫之后，无需明月上前帮忙，他就能够在奴才的伺候下洗好手并擦干净。 但是今天芳春她们都已经把水打好了，梁九功也在一旁备好了帕子，康熙却迟迟都没有要洗手的意思，而是看着明月道，“我打算下个月巡幸塞外。” 打算？ 下个月？？ 巡幸塞外？？？ 明月压根没有想过康熙能说出什么让她听了十分高兴的好消息，以至于听到他这么说了之后，整个人呆滞了三秒才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 “真的？” “你下个月要巡幸塞外？” “我是不是也有份？” 明月原本是懒懒地坐在椅子上的，这会儿却整个人都直起来了，看向康熙的那双眼睛里就像是被撒了一层细碎的星光似的，亮晶晶的。 “那可不一定了。”康熙一边说着，一边用目光扫视了一下旁边的那盆清水。 虽然他什么都没有说，但是却像什么都说了。 明月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看不懂康熙的暗示？无非就是想利用这个好消息让她好好地伺候他一回罢了。 呵。 明月带着三分讥笑三分薄凉四分漫不经心地想到，他当她是那么没有骨气的人吗？ …… 好吧，她是。 为了一个随扈名额，明月一下子从椅子上弹了起来，然后笑着上前就去伺候人了。 “来来来，皇上您辛苦一天了，让臣妾来伺候您吧。”明月没有直接就让康熙把手伸进盆里，而是自己的手先碰了碰水，测试了一下水温，觉得可以了才让康熙开始洗手。 其实明月这么做是多此一举的，因为芳春她们压根不可能打一盆过热或者过冷的水过来。虽然她们不是康熙的奴才，但是康熙这几年都在坤宁宫长住了，她们或多或少都有些了解他的习惯。 但是明知道是多此一举，明月还是这么做了。 为什么？ 当然是为了显得她更尽心一点喽。 等康熙洗好手之后，明月就从梁九功的手里把帕子“抢”了过来，然后伺候康熙擦手。 要知道这一幕在坤宁宫可不常见，哪怕是康熙对明月还没有动心的时候，他也从来没有要求她做过这样的事情。 康熙不要求，明月自然不会上赶着去伺候他了。毕竟这种事情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次数一多，她日后是想做也得做，不想做也得做了。 因为芳春他们一直在屋里，知道内情倒不觉得惊讶，只觉得好笑。倒是小太子和英英从外面回来的时候，因为不知道内情，看到这一幕就显得很震惊了。 小太子眨了眨眼睛，然后道：“皇额娘，今天您怎么有点……额……” 小太子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形容了，一旁的英英就心直口快多了，张嘴就道，“谄媚。” 小太子：“……” 是这个意思，但他没好意思说。 明月：“……” 她在上书房都学了点什么？ 明月一个眼刀子甩了过去，然后继续（谄媚地）伺候康熙，等他把手擦干净之后，笑着问他：“皇上您今儿晚上想吃什么？臣妾让小厨房的人给您做。” 不对劲。 皇额娘她不对劲。 小太子听到明月对康熙说的这句话，忍不住扭头问了一旁的朱夏，然后…… 谄媚小分队又添一员。 “是啊，皇阿玛您想吃什么就说。”小太子学着明月跟在康熙屁股后面讨好他，“对了，皇阿玛您不是喜欢吃鱼吗？要不然今天晚上我们吃鱼吧？儿子给您挑鱼刺怎么样？” 听不懂什么是“巡幸塞外”的英英：“……？？？” 她太子哥哥怎么也跟她额娘一样变得那么谄媚啦？ 就是！ 谄媚！ 太谄媚了！ 明月也没想到小太子竟然会对康熙说出这样的话，当即就给了小太子一个乖乖隆地洞的眼神，然后扭头对康熙道：“臣妾也可以的给您挑鱼刺的，皇上。” 听不懂什么是“巡幸塞外”但是听得懂什么是“挑鱼刺”的英英：“……？？？？？？” 她额娘都没有给她挑过鱼刺怎么就给她阿玛挑啦？ 巡幸塞外到底是什么意思？ 是一个魔咒吗？ 为什么她额娘和太子哥哥都要给她阿玛挑鱼刺哇？ 英英想不明白，英英完全想不明白呀。她坐在椅子上看着她额娘和太子哥哥在真的谄媚地给康熙挑鱼刺，小小的脑袋上挂满了问号。 而康熙难得的没有注意到他宝贝女儿的心情，这会儿全身心地沉浸在被明月和小太子讨好的幸福当中。 康熙觉得今天大概就是自己的家庭地位最高的一天了，平日里别说让明月和小太子给他挑鱼刺了，他们不让他给他们挑鱼刺都算好了。 所以今天吃着明月和小太子给他挑了鱼刺的鱼，康熙觉得今天这条鱼格外的好吃。 其实康熙在决定要巡幸塞外的时候就已经定好了随扈人员的名单了，其中明月是肯定在名单上的，因为第一次去南苑给太皇太后庆生的时候，康熙就答应过明月，日后有机会的话会带她去蒙古。 康熙一直都没有忘记这件事，所以萌生了巡幸塞外的这个念头之后，康熙的脑子里第一个想起的，要带上一块去的人就是明月。 至于小太子，康熙也一样会带上一块去的，不止是他，就连大阿哥康熙也决定带上。 因为康熙这次巡幸塞外也不仅仅只是去蒙古玩，欣赏塞外风情那么简单，一方面是为了和蒙古联络感情，一方面是为了操练八旗子弟，让他们不忘根本。 虽然他们已经入关了，虽然康熙推崇汉文化，但是康熙并没有忘了他们满人是在马背上打天下的，他也希望自己的子嗣不会忘了。 所以小太子他会带上，大阿哥他也一样会带上，至于三阿哥及以下的皇子们，康熙就没打算把他们也一并带上了，因为年纪实在是有点小了。 不过康熙就是不说，享受了明月和小太子的伺候之后，他才慢条斯理地道：“既然明月你想去木兰围场的话，那么就一起去吧，至于保成……” 小太子闻言，立马期待地看向他皇阿玛。 这个时候已经上了随扈人员名单的明月就显得格外的懂事了，她笑着道：“皇上，要是实在是为难的话，只带我一个人也行的。” 小太子：“……？？？” “没有您这样的！皇额娘！”小太子当然知道明月是故意这么说了，但是他也怕他皇阿玛真的采纳了他皇额娘的意见。 “皇阿玛，刚刚儿子也给您挑鱼刺了。”小太子巴巴地看向康熙，直把后者看得眉头一挑，然后问他，“以后也给朕挑鱼刺吗？” 别太过分了昂！ 换做是以前的话，小太子脱口而出的肯定是以上的这句话，但是谁让今时不同往日呢？小太子只能乖乖地道：“那当然了，只要皇阿玛您想吃鱼的话，儿子都给您挑鱼刺。” 小太子这句话说的是真还是假，康熙还是可以分辨得出来的。不过没关系，康熙也不在意小太子这句话的可信度有多高，而是点点头就道：“既然如此，那么你也一块去吧。” “谢谢皇阿玛！”小太子高兴得都从椅子上蹦了起来，然后笑着对明月道，“皇额娘，我们可以一起去木兰围场了。” 正当明月和小太子高兴的时候，突然听到英英在一旁问道：“那英英呢？” “英英也要一起去！” 刚刚朱夏说“巡幸塞外”的时候，小团子因为压根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所以就没有像她额娘和太子哥哥那样对她阿玛各种讨好了。 但是小团子听不懂什么是“巡幸塞外”，她还能听不懂什么叫做“去木兰围场”吗？ 好吧，木兰围场她是不知道是什么，在哪儿，但是“去”这个字她怎么会不懂呀？ 所以英英一下子就急啦，她额娘和太子哥哥要跟着她阿玛一块出去玩吗？那她呢？他们要把她落下吗？ 那可不行哦。 英英一出声，明月他们就扭头朝她看了过去，看着才两岁半的小团子，再想到木兰围场距离京城的距离，心想把她也一起带上的话，好像也不行吧？ 明月和小太子两人就扭头看向康熙，想知道他是怎么打算的？ 而康熙能有什么打算呢？ 他连六岁的三阿哥都觉得小了，更别提才两岁半的英英了。 所以从一开始，康熙就没打算把英英也一块带上。不过想的时候是这么想的，面对英英的时候，康熙就有点没办法把这话也说出口了。 英英多聪明呀，见平日里对她千依百顺的阿玛现在没有第一时间就答应也把她一块带上，顿时就明白他的意思了—— 他打算把她给落下啦！ 一想到这儿，英英更急了：“我也想去，阿玛” “英英也给你挑鱼刺吧？” “鱼鱼鱼……” 见原本上的那条鱼都吃光了，英英扭头就让芳春她们再去小厨房让人再上一条鱼。 “好好好。”康熙哪里遭得住宝贝女儿的撒娇？怕她真的要芳春她们再去小厨房里让人再做一道鱼，康熙就开口道，“阿玛再想想好不好？” 古人云：夫物盛而衰，乐极则悲1。康熙没想到这种事情也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活该。”明月见康熙被英英缠得都快愁死了，忍不住在一旁看他笑话，“你不会真的打算把英英也带上吧？” “你这变脸也变得太快了。”康熙看了一眼隔岸观火的明月，“知道可以去木兰围场了就翘起手看我的笑话是吧？” “我早就知道你肯定会把我带上啦。”刚刚无非就是想配合配合康熙而已，毕竟他真的记得自己当初对她说过的话，而且还说到做到。 要说明月完全无动于衷那肯定是假的，她心里肯定是高兴的。 听到明月说得笃定，叫康熙想生她的气都气不起来了，他道：“也是我得意忘形了。” 都忘了英英虽然年纪小，但是正是爱玩的时候，知道她额娘和哥哥都可以和他一块出门，她哪有不闹着也要跟着一块去的可能？ “现在离出发还有一段时间呢。”明月看向康熙，“要不你先假意答应下来？” 康熙顺着明月的话说下去，“然后等出发那天，我们再偷偷离开？” 英英：“……？？？？？？” 第128章 第 128 章 要问最爱英英的人是谁,那么肯定是明月和康熙这对爹妈了，结果谁能够想到最爱英英的明月和康熙两人背着英英就在商量着怎么“抛弃”她然后出去玩呢？ “我们可以提前跟皇玛嬷还有皇额娘说好，等我们去木兰围场之后，就把英英交给她们帮忙照顾。”说实在话,明月作为英英的生母,能那么干脆的就把宝贝女儿丢下出去玩,最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因为紫禁城里有她信得过的人。 太皇太后和太后她们一个是英英的乌库妈妈，一个是英英的皇玛嬷,平日里都把英英当做宝贝似的在疼爱,所以把英英交给她们,明月完全可以放一百二十个心。 “皇玛嬷和皇额娘肯定不会拒绝的。”康熙既然一开始就没打算把英英带着一块去木兰围场，那么自然得想好他们都走了的话，该怎么安排英英的。 巧了嘛这不是,康熙和明月一样，第一反应都是想着把英英送到慈宁宫,交给太皇太后和太后来照顾。 太后虽然不是英英嫡亲的皇玛嬷，但是架不住她这个长辈喜欢英英；而太皇太后就更加不用说了,英英就是她实打实的小曾孙女,更别提她也疼英英了，所以把英英交给她，没什么不放心的。 毕竟她一个当乌库妈妈的,还能苛刻了自己的小曾孙女了不成？ 太皇太后和太后果然没有拒绝明月，得知他们去木兰围场的那段时间想让她们帮忙照顾英英的时候,太后一口就答应下来了，甚至不等明月主动开口说，她就迫不得己地问：“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去木兰围场？” 明月：“……” 她怎么感觉她的迫不及待不仅限于一个问呢？ “皇额娘，您这是巴不得我们明天就去木兰围场是吧？”明月早就知道自从有了英英之后,她这个儿媳妇在太后这儿就不吃香了。 “没有没有。”太后摆摆手，然后对明月道，“不过你们要是明天就去木兰围场的话那也挺好的。” 明月：“……” 她！就！知！道！ 明月当然知道太后这么说，很大概率是在故意开玩笑了，但是她还是忍不住道：“皇额娘，我突然改变主意了。” “去木兰围场的时候我把英英也带上吧。” 一下子被打中七寸的太后：“……？？？” 太后能不知道明月是故意这么说的吗？ 她知道，但是那又怎么样呢？太后还是忍不住张嘴就道：“不用不用，英英还小呢，受不了那样的奔波劳碌。” “你把她留下给我们照顾就好了，我们肯定能把英英照顾好的。” 太皇太后倒不像太后那么担心，因为她知道明月他们肯定没可能把英英也带上的，谁让英英实在是太小了呢？而木兰围场距离京城又路途遥远，大人都不一定吃得消，更别提孩子了。 若是半路生病了，遭罪的人可不止英英一个人，明月和康熙这对疼孩子的爹妈不得心疼死？ 比起明月改变主意，太皇太后更关心另外一个问题：“英英知道你们把她落下了吗？” “不知道。”明月对太皇太后摇摇头，然后道，“本来皇上就是打算先瞒着英英的，结果没想到昨天得意忘形了，叫英英知道了下个月我们要去木兰围场的事情。” “然后呢？”太后忍不住问。 “然后皇上只能先假意答应英英了，不然这孩子肯定不会那么容易就罢休的。”明月不止了解英英，同样的她也了解康熙，她道，“皇上是什么性子，皇玛嬷你们又不是不知道，英英跟他撒多两次娇，天上的星星他都能答应给她摘下来。” 不论是太皇太后还是太后，都没有觉得明月这话说得夸张了，不过…… “你们答应了要把英英带上，结果却把她落下，英英知道了肯定生你们的气的。”太皇太后提醒了明月一句。 她倒不是不欢迎明月把英英往她这儿送，她是担心英英知道真相那天能把自己哭晕过去。 要知道之前康熙去五台山，英英都能嗷嗷哭，这次被明月他们给骗了，她不得哭得更惨吗？ “也是啊。”明月点了点头，然后道，“看来到时候我得装作自己不知道才行。” 这样英英就算生气，那也是生康熙的气而已，与她何干？ 康熙：“……？？？” 都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这还没大难临头呢，她就寻思着提前飞？ 时间就像被人上了发条似的，很快的就从五月来到了六月，转眼间就来到了明月他们该出发去木兰围场的日子。 早早就起床的明月和康熙两人洗漱过后换好衣裳，没有第一时间就离开，而是去了英英的屋子。 这次他们去木兰围场，少说也得一两个月才能回来，这就意味着他们一两个月都没有办法见到英英了。 别说康熙舍不得，便是明月也有些舍不得。 毕竟英英出生这么久，他们夫妻两人从来没有和她分开过这么长时间，就算是康熙上次去五台山，前后加起来都不满一个月。 “也不知道英英醒来之后见不到我们会哭得多厉害。”一想到这里，康熙都忍不住心疼了。 上次他去五台山，英英嗷嗷哭的时候，好歹身边还有明月陪着她。但是这次他们去木兰围场，英英的身边别说是明月了，就连小太子也不在。 这么一想，康熙顿时觉得自己的宝贝女儿就跟个小可怜似的。 “走吧走吧。”明月觉得他们不能再继续在这里待下去了，再继续待下去的话，明月都担心自己会心软了。 她心疼英英没有错，但是这可是去木兰围场诶，明月穿越到大清这么久了，去过最远的地方也就是南苑，现在难得有机会跑到蒙古那边去，明月说什么也不想错过。 至于英英醒来之后会哭什么的…… 嗯，明月觉得哭累了她大概就不哭了。 强迫自己把心肠硬起来的明月推着康熙就要往外走，反正他们是不可能把英英也带上的，多看她两眼那不是让自己更舍不得嘛。 舍不得那就把她给带上呀！ 确定明月和康熙他们都走了之后，原本躺在床上“熟睡”的英英一个鲤鱼打挺……失败，乖乖的手脚并用着从床上爬起来，叉着腰就一脸气呼呼的模样。 英英可不是小笨蛋，虽然康熙后面假意答应她也带上她一块去木兰围场了，但是鉴于他不是第一时间就答应的，所以对于他的假意答应，英英是持怀疑态度的。 原本小团子以为她额娘和阿玛那么疼她，爱她，肯定不会抛下她的，结果谁知道他们竟然让她失望了！ 太过分了昂！ 生气！ 英英轻哼了一声，心想他们不愿意带她去木兰围场就算了，她不能自己去吗？ 小团子手脚并用爬到床边从床上滑下去之后，在没有惊动其他人的情况下，给自己套上了鞋子，既没有洗漱，又没有换衣裳，只穿着中衣中裤就偷偷溜出去了。 明月和康熙都不知道英英早就看穿了他们的假意答应，太皇太后和太后就更加不知道了。 因为谁能够想到英英再聪明，能聪明到这个程度？ 居然没有被明月和康熙两个当爹妈的人给骗住了，反倒是反过来骗过了明月和康熙。 所以等太皇太后和太后送走了明月和康熙他们的大部队，火急火燎地让奴才去坤宁宫把英英接来慈宁宫的时候，她们才知道英英不见了！ “不见了？”太皇太后的眉头一皱，“怎么会不见的？英英不是在坤宁宫吗？” “回太皇太后的话，奴才去到坤宁宫之后才知道原来皇上和皇后娘娘前脚刚走，五公主后脚就偷偷溜走了。”派去坤宁宫接人的奴才一边说着，一边将手里的信递了上去，“这是刘嬷嬷她们从五公主的屋子里找到的一封信。” 信？ 太皇太后心想，这该不会是英英留的信吧？ 也不对，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英英虽然进了上书房，但是字都不认识几个，不大可能还会写信吧？ “皇额娘您赶紧看看，信里都写了什么？英英上哪儿去了？”太皇太后刚接过信，都还没有来得及展开，一旁的太后就迫不及待地出声询问了。 太皇太后也没有跟太后计较，展开信一目十行地看了一遍之后，她终于知道这封信是谁写的了，也终于知道英英上哪儿去了。 “英英现在已经跟着皇帝他们出宫了。”太皇太后道。 “出宫了？”太后愣了一下，然后道，“不可能吧？皇帝和皇后不是说了不带英英的吗？刚刚我们送他们的时候也没听到他们说啊。” “难不成他们是怕我们不愿意让他们把英英也带去木兰围场，所以特意瞒着我们，偷偷把英英带走了？” 除了这个原因之外，太后实在是想不到别的原因了。 “英英确实是被人偷偷带走的，但是偷偷带走她的人不是皇帝和皇后。”太皇太后开口道。 “那是谁？”太后问。 “哥哥，我可以出来了吗？”藏在箱子里面的英英根本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情况，更不知道马车到底是已经出宫了还是仍然在宫里。 她想要知道，只能够靠小太子向她转述了。 “可以了。”小太子掀开马车的帘子看了一眼外面的情况，确定已经出宫了，且明月和康熙他们的马车都在他的前头，保准儿不会突然来他的马车，小太子便连忙把箱子打开，让英英出来。 木箱一打开，英英顿时觉得自己呼吸都顺畅了许多，她抓住小太子的手从箱子里爬出来之后问他：“哥哥，额娘他们没发现吧？” “没有。”小太子摇摇头，然后问她，“英英你怎么样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哦。”英英也摇摇头，知道明月他们没有发现她也偷偷跟上来了，小团子高兴得小嘴都合不拢了，小小声地问小太子，“哥哥，我们出宫了吗？” “出了。”小太子掀起一边的帘子，对英英道，“你瞧，等再走一段路，咱们就出京了。” “太好啦。”英英拍拍小手，趴在窗边看了两眼之后就被小太子拉回来了。 “先把衣服穿好。”小太子打小就被人伺候惯了，伺候自己的次数都少之又少，更别提伺候别人了。 但是现在马车里只有他和英英，而英英又那么小，小太子不伺候她穿衣服的话，只怕靠英英一个人是穿不了了。 所幸小团子十分配合，所以小太子没有费多少劲就帮英英把衣服都穿好了，然后牵着她去洗漱。 别看他们现在在马车里，但是这辆马车可不简单，就像是一个可移动的小三间似的，最外面是用膳和消遣的地方，中间充当书房，最里面的自然就是卧房了。 小太子知道英英早起肯定没有洗漱的，所以提前就让四喜打好水，准备好洗漱的用具。 小太子伺候完英英穿衣服之后，又笨拙地伺候了她洗漱，然后才将提前准备好的点心拿出来给她做早膳。 “你就先将就着吃吧，等出了城，跟皇额娘他们坦白了之后，你午膳就可以吃点好的了。”小太子原本没打算答应英英把她偷偷带出宫的，但是架不住小团子太会撒娇了，小太子又是个妹控。 一想到他们都去木兰围场了，英英却只能够待在宫里，也确实是可怜了一点。 于是小太子就只能够答应下来了。 但是瞒得了一时，却瞒不了一世，他总不可能一直把英英藏在自己的马车里，直到抵达木兰围场了才告诉明月他们，他把英英给偷偷带出来了。 “不行不行。”英英连忙摆摆手道，“额娘和阿玛会让人把英英送回去的。” 小太子一听，也觉得有道理，因为如果不是没办法的话，他觉得依照明月和康熙对英英的疼爱程度，他们也不可能把她丢下的。 所以仅仅只是城外和城内这点距离的话，确实是有点不够保险，明月他们分分钟有可能知道之后就让人把英英送回紫禁城里去。 不过…… “晚些再告诉皇阿玛和皇额娘的话，英英你岂不是得东躲西藏？” 小太子自从答应了英英会帮她偷溜出宫之后，除了四喜之外，他就连舒嬷嬷都没有说。因为他知道依照舒嬷嬷的性格，她肯定不会答应帮他瞒着的。 四喜就不一样了。 所以今天早上能够有惊无险的把英英偷出宫来，实在是有点运气在的，但是小太子不敢保证接下来他们能够一直这么走运。 毕竟小太子不可能一直待在马车里，而英英虽然小，却也没有小到可以让他往口袋里一装，就可以把她藏得好好的。 “我没问题的。”为了可以和小太子他们一块去木兰围场，而不是刚出京城就被明月他们派人送回紫禁城里去，英英表示自己拼啦！ 然而小太子听到英英这话，默默地瞅了她一眼，眼神里带着几分怀疑。 虽然小太子是妹控没有错，但是他真的没有办法捂着良心说英英是一个文静的妹妹。就冲着她那么爱往外跑的劲儿，她真的能够乖乖地待在马车里，不嫌无聊吗？ 很显然，这不能够。 平日里明月为什么说英英的属相是属对了？无非就是因为英英平日里活泼好动，活像是一只小猴子似的。 所以要那么活泼好动的一只“小猴子”白天藏在马车上，夜里藏在帐篷里那显然是不可能的。 一开始尚且好一些，毕竟英英也知道自己这会儿不好叫外人碰见，所以就乖乖地待在小太子的马车里。但是时间一长，英英显然就有些坐不住了，活像是屁股下的椅子长了牙似的，忍不住就像站起来往外跑。 英英难不难受的暂时先不说了，反正一旁的小太子见状都替自己妹妹觉得难受。 但是没办法，且不说英英不能随便出现于人前了，便是可以，她也没办法跑出去玩，因为现在正在赶路。 而小太子和英英比的话，他又好一些，因为坐马车坐累了，他还可以换另外一种交通方式——骑马赶路。 不过为了照顾英英，小太子显然不可能离开马车的。 见小团子实在是难受，小太子就道：“要不这样吧，英英，我教你读书打发时间？” 这样她就不用觉得无聊而难受了。 英英：“……！！！” 用这种方式打发时间是不是有点太可怕了？ 英英立马乖乖地坐在椅子上冲小太子笑：“哥哥，英英不无聊了。” 小太子：“……” 和当年不爱读书的自己相比，他觉得英英实属是有点“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 明月和康熙两人还不知道英英跟小太子打配合，已经跟着他们一块去木兰围场了。 因为在京城里行驶的速度不快，为了保证入夜前能够抵达下一个扎营地点，出了城之后大部队并没有停下来，即便是午膳，也都是在马车上解决的。 不过明月显然没有多少胃口，别看她丢下英英丢得这么干脆，那到底是从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要说明月心里头不挂念着她肯定是不可能的。 “这会儿英英应该已经哭停了吧？”明月现在终于理解上辈子那些已婚已孕的同事为什么总说自从有了孩子之后，除非是把孩子带上，否则的话她们哪儿都去不了了。 一方面有可能是因为家里没人帮忙带小孩，而另一方面则很有可能是因为舍不得。 “有皇玛嬷和皇额娘在宫里照顾着英英呢，你别担心那么多。”康熙嘴上是这么劝明月的，但是他自个儿心里头也惦记着宫里头的宝贝女儿。 康熙知道英英平日里没少去慈宁宫给太皇太后和太后请安，对两位长辈并不陌生，但是他没办法保证英英哭起来的话，太皇太后和太后一定能够把小家伙给哄住。 但是这样的担忧康熙并没有说出口，因为说了只会让明月也跟着一块担忧罢了。 “也是。”明月听到康熙这么说，只能够压下心底里的担忧，开口道，“皇玛嬷她带过不少孩子，而皇额娘又颇有童心，和英英向来玩得来，有她们两位长辈在，英英再难过，也总有哭停的时候。” “这么想就对了。”康熙笑道，“要不然我都想着要不要派人送你回去了。” “省得你从京城一路挂心英英挂心到木兰围场。” “那不用。”明月顿时就一改愁容，“我这都出城了，哪有往回走的道理？” 丢不丢人就暂且先不说了，反正难得的一次出远门的机会肯定是浪费了。 大概因为第一天明月和康熙都挂心英英，所以他们并没有注意到小太子今天的异样，倒是小太子自个儿觉得仅仅只是靠他一个人的话，是很难藏得住英英的。 既然不能告诉明月和康熙，那么小太子第一个想到的帮手就是大公主了。 没错，这次去木兰围场，大公主也在随扈人员的名单上。 只是小太子让英英躲回箱子里，让奴才将箱子从马车上搬到他帐篷里的路上，小太子却和大阿哥撞上了。 等等…… 小太子看着大阿哥，突然发现找他做帮手似乎比找大公主做帮手更加适合。 想到这儿，小太子突然对大阿哥露出了一个热情的笑容：“大哥，你要是不忙的话，不如和我先去一趟我的帐篷吧？” 大阿哥和小太子的关系并不差，但是见他突然对他笑得这么热情，大阿哥莫名的有一种心里发毛的感觉。 “不了吧。”出于对直觉的信任，大阿哥婉拒了小太子，“有什么事在这儿说就行了。” “那不行，这件事不能让太多人知道。”小太子道。 小太子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大阿哥能怎么办？ 只能够答应了。 然而等到了小太子的帐篷，看到箱子里的英英时，大阿哥：“……？？？？？？” 他就该坚决拒绝的！ 第 129 章 以前说他记仇他还不承…… “这、这是怎么回事？” “英英为什么会在这里？” “皇阿玛和皇额娘知道吗？” 好吧,大阿哥问出口之后才反应过来自己最后问了一个什么样的蠢问题—— 要是他们皇阿玛和皇额娘知道英英在这里的话，他们俩至于这么鬼鬼祟祟吗？ “你把英英偷出宫了？”大阿哥看着还在箱子没有出来的英英,哪里猜不到是怎么回事？当下既是震惊,又是无语，其中还掺杂了那么一丢丢的后悔。 早知道是这样一个情况，他刚刚就不应该心软的！他就应该相信自己的直觉,坚决地拒绝来他的帐篷才对的！ 现在闹得,他都被他给拖下水了。 “大哥，我说是英英自己偷偷跑到我装衣裳的箱子里，你信吗？”小太子反问大阿哥。 “你猜我信吗？”被反问的大阿哥又反问回去了。 小太子顿时“嘿嘿”地笑了一声,然后先是拍了大阿哥一记马屁，“大哥果然英明神武。” 然后再动之以情,“其实我也不想这样的，大哥你想想看英英那么小，从来就没有离开过皇额娘和皇阿玛那么久，真的要把她一个人丢在宫里的话，她能把自己哭晕过去你信不信？” 这话说得，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宫里除了英英就没人了呢。 大阿哥原本是想要说这句话的，结果嘴巴一张,说出口的话却是：“那你也不能偷偷把英英带出宫啊。” “而且还藏箱子里。” “你该不会一整天都让英英在箱子里待着吧？” 大阿哥一边说着,一边上前把英英从箱子里抱了出来,听到他们家英英妹妹奶声奶气地说“大哥哥别生气”，大阿哥只觉得火气都消了几分。 “是啊，大哥你别生气。”小太子也知道自己拖大阿哥下水有点不太厚道，但是兄弟嘛，除了可以两肋插刀之外，还可以用来坑的。 小太子见英英一句话就把大阿哥哄住,连忙趁火打劫……不是，连忙趁热打铁，“我当然不可能让英英一整天都待在箱子里了，她就是上下马车的时候怕被人发现，才藏在箱子里的。” 听到小太子这么说，大阿哥的火气又消了几分。其实他自己也知道依照小太子那么疼爱英英的性子，肯定不可能让她那么遭罪的，但是在英英面前，小太子是哥哥，在他面前，小太子却是个弟弟，所以他自然担心弟弟照顾不好妹妹了。 “你说你怎么那么大胆？这种事情都做得出来。”说这句话的大阿哥压根没有想过不是小太子主动将英英偷出宫来的，而是英英主动求小太子把她偷出宫去。 不过小太子也没有解释什么，只是道：“不做都做了，而且英英那么爱玩的一个人，为了可以跟我们一块去木兰围场，今天在马车上闷了一天都不哭不闹的，大哥你就舍得把英英送回宫里去吗？” 小太子说完，聪明的英英也跟着问他：“大哥哥你舍得吗？” 小太子说的时候还好，但是等英英扁着小嘴，用她那双水汪汪的葡萄眼巴巴地看着自己时，大阿哥就有点遭不住了。 要命！ 他们家英英妹妹怎么可以这么可爱啊！ “那行吧。”大阿哥开口道，“待会儿见到皇阿玛和皇额娘的时候，我和你一起给英英求情，让他们同意英英也跟着我们一块去木兰围场。” “要是我们求情了，皇额娘和皇阿玛还是不同意呢？”小太子问大阿哥。 大阿哥也不傻，听到小太子这么问，立刻就猜到他话里有话了，问他：“你是不是有什么主意了？” “大哥，我是这么想的。”小太子道，“现在我们离京城不远，要是现在就让皇额娘和皇阿玛知道英英也跟着我们一块出宫了，他们很有可能会派人把英英送回宫里去的。” “所以为了保证万无一失，我们得晚一些再告诉皇阿玛和皇额娘，这样他们就算想送英英回宫，也送不了。” 大阿哥现在是听明白了，敢情他拖他下水不是为了让他帮忙求情，而是想让他帮忙藏着英英是吧？ “你……”大阿哥都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个弟弟了，他的胆是真大啊。 “四喜，你先带英英下去。”大阿哥觉得有些话他不得不跟小太子好好说说了。 “你知道皇阿玛和皇额娘为什么不愿意带英英去木兰围场吗？”大阿哥等英英走了之后就问小太子。 “知道，皇额娘他们就是觉得英英年纪太小了，怕她会受不了路上的奔波。” “既然你都知道，你还敢偷偷把英英带出宫？”大阿哥还以为小太子什么都不知道呢，他道，“把英英偷偷带出宫就算了，还打算继续瞒着皇阿玛和皇额娘，你觉得我们能比皇额娘更会照顾英英？” 不是大阿哥舍得眼睁睁地看着英英被明月他们派人送回宫去，而是他很清楚，如果他答应和小太子一块藏着英英，那么英英的安全就是他的责任了。 可他能够承担得起这份责任吗？ 大阿哥觉得自己承担不了，不是说怕被明月和康熙责骂什么的，而是如果英英出事了怎么办？ “待会儿我会带你们一块去见皇阿玛和皇额娘。”大阿哥道，“到时候我也会帮忙求情，请皇阿玛和皇额娘答应让英英留下来。” 失策了！ 小太子刚刚之所以觉得大阿哥比大公主更适合，那是因为大公主和明月的关系比较亲近，要是让她知道英英也跟着一块来了的话，她肯定不会瞒着明月的。 但是小太子哪里想到大阿哥也这么有原则？ 于是不久后，明月就看到小太子和大阿哥两人来到她的帐篷说要给她请罪。 “请什么罪？”明月没有当一回事，因为在她心里不论是小太子，还是大阿哥，都不是什么熊孩子，明月都想象不出来他们能闯什么大祸。 结果…… “皇额娘，我……我把英英带出宫来了。”小太子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让明月都听懵了。 什么叫他把英英带出宫来了？ 不等明月问出口，门口就突然探出了一颗小脑袋，冲着她就乖乖地喊了一声：“额娘” 看着原本应该待在宫里，现在却突然出现在她面前的英英，明月：“……？？？” 经过小太子的解释之后，明月才终于知道了英英这会儿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了，她的想法和大阿哥是不一样的：“你说你胆子怎么那么大？” 明月完全没有想到小太子竟然会利用他们对他的不设防，偷偷把英英从坤宁宫“运”出宫来。 “你也是，敢情早上我和你皇阿玛去你屋里见你的时候，你是醒着的？”明月根本没有想过自己的宝贝女儿居然还有这么好的演技，竟然能够在她和康熙的眼皮底下把他们都给骗过去了。 “嗯呐。”英英点点头。 “你还好意思‘嗯呐’？”明月都要被英英给气笑了，想到她今天因为舍不得，也担心英英会哭坏嗓子，连午膳都没吃几口，明月就觉得自己真的是浪费表情了。 “是嗯呐。”英英表示，她额娘和阿玛早上来看她的时候，她确实是醒着的嘛。 “额娘，英英也要去。” 虽然不知道木兰围场在哪儿，好不好玩，但是对于才两岁半的英英来说，任何一个陌生的地方都能跟勾起她的好奇心。 更别提她额娘去了，她阿玛去了，她太子哥哥还有大姐姐和大哥哥都去了，她为什么不能去呀？ “是啊，皇额娘，您就让英英也和我们一块去吧。”小太子道，“反正英英都已经出宫了，而且您看她今天也没有不适应，可见就算路程有点远，英英也能够受得住的。” “皇额娘，既然英英那么想去，我们就把她也带上吧？”大阿哥也跟着求情，“在路上我们都可以帮您照顾英英的。” 英英挺着小胸脯对明月道：“英英也可以自己照顾自己哒。” “你连衣服都不会自己穿，你怎么自己照顾自己呀？”明月点了点英英的鼻子。 说实在话明月早上能够那么狠心地丢下英英，完全是基于她当时还在宫里。现在英英已经跟着他们赶了一天的路了，再让明月狠心地派人将她送回宫里去，她就不一定做得到了。 “话可是你们自己说的啊。”明月道，“那在去木兰围场的这一路，英英就交给你们照顾了。” 小太子和大阿哥闻言，立马就笑着道：“多谢皇额娘。” “英英快谢谢皇额娘，皇额娘答应让你也一块去木兰围场了。”小太子连忙给英英使了一个眼色，机灵的小团子立马搂住明月的脖子往她的脸蛋上亲了一口，“谢谢额娘” “英英最喜欢额娘啦！” 得知英英在小太子的配合下，偷偷地溜出宫，跟着他们赶了一天的路，康熙和大公主两人的反应就和明月他们是一模一样的。 就冲着英英这份想要和他们一块出门的决心，康熙就知道没法把她送回去了。 “难怪说孩子静悄悄，肯定在作妖。”夜里明月对康熙道，“谁能够想到英英和保成胆子能这么大？要不是保清这个当大哥的分得清事情的轻重，我们还不知道得被保成和英英瞒到什么时候呢。” 这件事是明月后来问小太子才从他口中得知的，要不是他说，明月都不知道他们还想继续瞒着他们。 听明月说起这件事，康熙也有一些后怕，他道：“幸好英英是找保成帮忙，而不是自己随便找一个箱子就藏进去，否则的话还不知道会出什么大事。” 毕竟除了英英之外，没有人知道她在哪个箱子里待着的话，什么意外都有可能发生的。 明月原本还没有想到这一层，听到康熙这么说之后，她才意识到有小太子陪着英英一块胆子大，总比英英一个小屁孩逞能要好得多。 “你说的没错。”明月道，“看来明天我得跟英英说说这个问题了，省得她以为藏在箱子里不是什么危险的事情。” 本来木箱就是比较重的，英英藏在箱子里面，想要靠自己把箱子打开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更别提如果意外让人从外面落锁了，那么她被锁在箱子里就真的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跟英英好好说，别急。”康熙不是有心想让明月害怕的，而是这种安全问题，他发现了不能不说，因为谁知道还会不会有下一次？ 不过…… 康熙笑了笑，他道，“没想到英英年纪不大，却不是个好糊弄的。” 明月认同地点点头，心想英英如果真的是一个好糊弄的话孩子的话，那么就不会有今天这一出了。 “虽然被孩子们吓了一跳，但是英英跟上来了也不是没有好处的。”康熙调侃似的对明月道，“至少你用晚膳的时候不像今天中午那样，吃两口就没胃口了。” 别看今天早上走得更加坚决的人是明月，但是夫妻两人作对比的话，明月显然更加舍不得英英。 至少康熙中午吃午膳的时候可没有吃两口就没胃口。 被康熙调侃了，明月就冲他轻哼了一声，然后道：“你真当我的心肠是铁石做的呢？” “不是吗？”康熙反问了一句，“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我去五台山的第一天，某人好像没有半点茶饭不思吧？” “唔。”明·某人·月眨了眨眼睛，然后笑着凑近了他，“我这不是怕你出门在外还得担心我在宫里茶饭不思嘛，所以就算吃不下，也强迫自己多吃两口。” 那是多吃两口的事儿吗？ 康熙被明月的话给逗笑了，他道：“听你的意思，我还得心疼你是吧？” “不心疼我你还想心疼谁呀？”明月用手指戳了戳康熙的胸口，然后就被他伸手握住了，拉到唇边亲了亲，然后笑道，“没谁。” “只心疼你。” 明月弯弯眼睛，嗓音就像是裹上了一层蜜似的，甜滋滋的：“我不叫你吃亏，我也心疼你。” 康熙故意问：“只心疼我？” “嗯嗯。”明月脸不红心不跳地道，“只心疼你。” “骗子。”康熙才不相信，他可太清楚了，因为他们的宝贝女儿英英之所以那么嘴甜，就是跟她额娘学的。 但是康熙不相信，却不妨碍他因为明月的这句话而感到高兴。 明月当然听到了他语气里止不住的笑意了，所以忍不住道：“你是不是有点太好哄了？” 明月仍然记得在广济寺见到第一次见到康熙时的情景，那时候他虽然刻意藏起了他周身威严的气势，但是那副冷冷淡淡的模样却让人不由地选择敬而远之。 那时候的明月虽然对康熙印象深刻，也知道历史上的钮钴禄氏是康熙的继后，但是她并不认为在这个世界里他们日后会有太多的接触。 于当时的明月而言，康熙就是一个过客而已，她原本以为广济寺一别之后，两人再次见面的机会微乎其微。 但是谁能够想到他们的缘分会这么深呢？明月更没有想到他们两人的关系会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现在回想起从前，明月仍然有种不可思议的感觉。 康熙握住了明月的手指就不放了，听到她这么说，他就轻笑一声道：“不好哄不行，否则某人要哄人，哄不好就发脾气，最后还得我反过来哄她。” 毕竟这种事情又不是没有发生过。 明·某人·月：“……” 以前说他记仇他还不承认！ 康熙记不记仇的暂且先不说，反正明月是真不记仇，第二天一觉醒来之后就忘了康熙睡前点了她两次的事情了。 大概是因为出门在外，又不用再挂心英英，所以心情好吧。 但是明月心情再好，也扛不住这一路上的奔波。 穿越之前超过五个小时的高铁都让明月觉得累了，更别提现在从北京城去到木兰围场，这一路上花费的时间可不止一两个五个小时，再加上坐马车可没有坐高铁那么舒服。 直到抵达木兰围场，别说英英他们几个小孩了，就连明月都觉得解放了。 木兰围场建于康熙二十年，原本明月不知道康熙为什么要将木兰围场建在这里的，直到她来到木兰围场，亲眼所见，她才知道康熙看中了这里什么。 之前去南苑的时候，明月已经觉得那儿的草原很大了，可是直到来到木兰围场，她才终于知道什么叫小巫见大巫。 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上野花遍地，绿草如茵，水草丰茂得让人只觉得仿佛就连空气中都迷茫着青草的气息。 而第一次看到这样广阔无垠的大草原的英英早就惊讶到小嘴都张成了“o”字：“额娘，这里好大呀！” 大到英英觉得自己不管怎么比划都比划不来。 “喜欢吧？”明月笑着低头问英英。 “喜欢”英英重重地点了点头，她可太喜欢啦，尤其是看到有人在草原上策马奔腾，顿时就更喜欢了。恨不得自己一夜长大，可以像大人一样在大草原上跑马。 明月也一样喜欢，不过她和英英不一样，喜欢的不是可以在大草原上策马奔腾，而是可以敞开肚子吃烤全羊了！ 虽然明月不管是穿越前还是穿越后都吃过烤全羊，但是这些烤全羊不是在蒙古吃的，明月就觉得不够地道。 现在难得来一次蒙古，明月当然不会错过这样的机会了。 “南乔你也别错过这样的机会。”明月见大公主在来木兰围场的路上一直待在她身边就算了，现在到了木兰围场，仍然一直跟在她身边，明月就开口劝了她一句，“难得来一趟木兰围场，你别老是围着我打转，瞧瞧你那些弟弟妹妹们，多聪明，都知道跑出去撒欢了。” “皇额娘您这是嫌弃我吗？”换做是几年前的大公主哪里敢这样和明月说话？听她那么说，说不定还得怀疑明月是不是在赶她了。 但是经过这几年来的相处，明月在大公主的心里，就跟她的亲娘没太大的区别了。 不，还是有很大的区别的，在大公主看来，明月对她这个便宜女儿可比她生母对她要好太多了。至少明月从来不会想要从她身上谋求什么利益，反而会教她许多本该由生母教导她的事情。 尤其是这次来木兰围场，大公主很清楚如果不是她皇额娘主动提起的话，她皇阿玛是不太可能想到要把她带上的。 也不是因为她不是他亲生的，可能单纯只是因为她是女儿而不是儿子。毕竟二公主、三公主她们是康熙亲生的，却一样没有来木兰围场。 大公主并不会因此而怨恨康熙这个皇阿玛，她只会更加感激明月这位皇额娘而已。因为没有明月，就没有今天的她；没有明月，她今天也没法站在这里。 “嗯呐。”明月学着英英的语气回了一句，然后就把大公主给逗笑了，她道，“就算皇额娘您嫌弃我，我也不会走，就要赖在您的身边。” “行行行，你要是不嫌无聊的话那就待着吧。”明月可没想到大公主居然还会有这么赖皮的一面，但是吧，感觉倒不坏。 主要是明月知道大公主从前是什么模样的，她现在能大胆地表达自己的意愿，明月觉得挺好的。 大公主倒是不知道明月心中的欣慰，见她答应了，她就放心地待在她身边了。 大公主倒不会觉得无聊，她主要是怕英英他们都跑出去撒欢了，明月身边只有奴才伺候着，她会觉得无聊而已。 这些话大公主并没有说出口，但是明月大概也能够猜得到了，所以稍作休息之后，明月便带着大公主出门了，没有一直在帐篷里待着。 还是那句话，难得出门一趟，别浪费了这样一个宝贵的机会。 明月是怀着好心情带大公主一块出门的，但是她哪里想到这一趟出门，什么好风景都还没有来得及看到，就先遇见了一个人，然后发生了一件糟心事。 第 130 章 瞧，就连老天爷也知道…… “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明月和大公主刚出门没多久，路上就被人拦住请安了。 明月一开始并不知道对方的身份，仅仅只是从她的打扮中认出了她亲王福晋的身份。同样的,一开始明月也不知道对方表面上是来给她请安,实际上却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明月喊起之后,就听到这位亲王福晋道：“说来我和皇后娘娘也是有缘，不仅是姑嫂关系,还是姻亲关系。” 姑嫂？ 姻亲？ 听到对方这么说,明月很快的就“认”出了对方的身份,她笑道：“原来是达尔罕亲王妃。” 这位达尔罕亲王妃不是旁人,正是世祖爷的养女,大清第一任简亲王济度的亲女端敏公主,也就是康熙的姐姐。 这就是达尔罕亲王妃为什么说她和明月是姑嫂关系的原因,至于两人为什么又是姻亲关系，这就得从达尔罕亲王妃的弟弟,第二任简亲王德塞说起了。 德塞当年迎娶的嫡福晋是明月大哥塞林的庶女，所以嫁给康熙之前，论辈分,明月是德塞和达尔罕亲王妃的长辈，他们得喊她一声姑爸爸；但是嫁给康熙之后,明月就降辈了，不仅和原来的两位小辈成为了同辈,根据序齿，还是达尔罕亲王妃为长，明月（跟着康熙）为幼。 见明月认出了自己的身份，达尔罕亲王妃脸上露出了一个笑，她道：“不知道皇后娘娘是否有空？我有些事情想和皇后娘娘你聊聊。” 听到达尔罕亲王妃的这句话,明月脸上的笑意淡了。这并不是因为达尔罕亲王妃突然来找她，明月觉得她打搅了自己玩乐的时间，而是因为达尔罕亲王妃说这句话的时候虽然面上带着笑容，但是语气里的倨傲和强势是藏不住的。 虽然说明月嫁给康熙之前，和达尔罕亲王妃就已经是姻亲关系了，但是双方见面的次数都屈指可数，更别提接触了，要不然明月刚刚也不会没有第一时间认出对方。 但是在来木兰围场的路上，康熙就跟明月提起过他这位便宜姐姐的性格，不是个好相处的，又因为是天之骄女的原因，出嫁前就已经是个刁蛮的性子了，出嫁之后更加不得了—— 端敏公主下嫁给丈夫班第的第二年就因为班第承袭了达尔罕亲王的爵位的原因，所以她也顺理成章地成为科尔沁左翼中旗的当家人。 身份的转变并没有约束到达尔罕亲王妃刁蛮的性子，反倒是让她变本加厉了。 康熙虽然远在京城，但是对达尔罕亲王妃在科尔沁这片草原上的作为也是有所耳闻。他不确定达尔罕亲王妃会不会跟着达尔罕亲王一块来木兰围场，但是避免明月被欺负，康熙还是跟她提了一嘴达尔罕亲王妃。 明月原本以为康熙言过其实了，想着她现在怎么说也是皇后，达尔罕亲王妃再强势倨傲还能够强势倨傲到她的头上吗？ 事实证明—— 她真的能！ “那不巧了。”明月也不是软柿子，其实康熙和达尔罕亲王妃不和是他们姐弟两人的事情，明月不至于因为这件事就对达尔罕亲王妃有什么偏见。 这也是明月为什么认出了达尔罕亲王妃的身份之后仍然笑脸迎人的原因。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达尔罕亲王妃把她刁蛮的那一套使在她身上的时候，明月也照单全收。她看着达尔罕亲王妃，语气淡淡地道，“我没空，有什么事等我有空了再说吧。” 明月的话音刚落，就见达尔罕亲王妃的表情一愣，她心想她该不会认为她用那样的语气跟她说话，她还会顺着她吧？ 事实上达尔罕亲王妃还真的是这样想的，因为她觉得自己已经足够的收敛和客气了，而且她一开始就说明了自己的身份以及和明月的关系，达尔罕亲王妃觉得就冲着这个，明月都不大可能会拒绝自己。 更别提明月这会儿显然是有空的。 别问达尔罕亲王妃为什么会知道，因为明月现在这个样子一看就是出门去闲逛。 “皇后娘娘。”见明月说完之后竟然真的打算带着大公主就要走，情急之下达尔罕亲王妃忍不住伸手拦住了她们，“我真的有要紧事要跟你说。” “王妃，您逾矩了。”朱夏见状，不等明月开口便出声训斥道。 别看达尔罕亲王妃是亲王福晋，而朱夏仅仅只是奴才而已，现在是达尔罕亲王妃先对明月不敬，朱夏作为明月的宫女，地位再低她也是能站出来训斥达尔罕亲王妃的。 换做是平时的话，达尔罕亲王妃只怕早就让人把朱夏拉下去打板子了，但是今天因为有事要和明月商量，所以只是冷冷地说了一句：“皇后娘娘倒是养了一条忠心的好狗。” 达尔罕亲王妃的一句话，直接让明月的脸色都冷了下来：“我的丫头如何，用不着谁来评价。” “反倒是王妃真的是叫我大开眼界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王妃的规矩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听到明月后面说的那句话，达尔罕亲王妃的脸色也变得十分难看。可以说她打从出生开始，还没有人敢这样对她说话。 “皇后娘娘又何必说话如此刻薄？我找你是真的有要事。”达尔罕亲王妃默默地深吸了一口气，压下了想要掉头就走的念头，看向明月道，“和卓现在还那么年轻，难道皇后娘娘忍心见她就这么常伴青灯？” 达尔罕亲王妃口中所说的和卓，正是德塞的嫡福晋，明月的大侄女。 明月原本不信达尔罕亲王妃来找她是真的有什么事情想要和她说，她觉得她更像是来找麻烦的。可是现在听她提到和卓，又说出这样的话…… 明月看了达尔罕亲王妃一眼，反问她一句：“你到底想说什么？” 明月可不认为达尔罕亲王妃是因为心疼和卓这位弟媳妇，所以才拦下她跟她说这样的话。 “难不成你想给和卓牵红线，让她改嫁？” 如果达尔罕亲王妃真的打这个主意，而且真心是为和卓好的话，那么明月说不定会对她改观的，可惜…… “怎么可能？”达尔罕亲王妃开口就道，“我的意思是，皇后娘娘你难道就没有想过给和卓过继一个子嗣，让她日后老有所依吗？” 达尔罕亲王妃当然不会主动提议让和卓改嫁了，一开始她确实是不满意和卓这个弟媳妇的，觉得她不仅是庶出，亲爹也一样是庶出，怎么配得上她的弟弟？ 更别提后来德塞年纪轻轻就死了，作为嫡福晋的和卓却没有给德塞留下一男半女，使得原本属于他们嫡系一派的亲王爵位旁落，叫达尔罕亲王妃对和卓更加不满意了。 达尔罕亲王妃小小年纪就被世祖爷认作养女，养在宫里，和亲爹亲妈都没有太深厚的感情，倒是和弟弟德塞的感情不错。 正是因为如此，所以达尔罕亲王妃才会一直对于德塞后继无人一事耿耿于怀。直到得知康熙迎娶的第二任皇后是钮钴禄家的二格格，和卓的姑爸爸，达尔罕亲王妃就突然萌生了一个想法—— 想让明月给和卓过继一个子嗣，如此一来她弟弟就不算断子绝孙了。等嗣子长大之后，有明月的支持，说不定能把落到庶出一脉的亲王爵位给拿回来。 当然了，达尔罕亲王妃不会让明月白帮忙的，既然是合作，那么她自然会拿出自己的一份诚意——她可以说服自己的丈夫达尔罕亲王支持明月所出的皇子。 至于明月现在膝下只有一个英英？ 没关系，在达尔罕亲王妃看来，明月早晚会生一个儿子的。只要她生了，那么她还会眼睁睁地看着元后之子继承皇位，而自己的儿子只是当一个亲王吗？ 达尔罕亲王妃认为明月不会，所以她大胆地跟明月谈起了合作。当然了，有些话达尔罕亲王妃并没有说得很直白，但是该懂的，不该懂的，明月全都听懂了。 别说明月了，就连大公主都听懂了，对此，她们娘俩的反应是一样的，都觉得达尔罕亲王妃是疯了吧？ “你跟我说这些话，不怕我转身就跟皇上说？”明月改口了，她觉得英英他们胆子哪里大？真正胆子大的人在这里才对。 “你不会。”达尔罕亲王妃说得笃定，不是她不相信天底下没有好心的后娘，而是她自己也是当额娘的人了，她很清楚作为一个母亲，没有人是不想把世界上最好的一切都捧到自己孩子面前的。 达尔罕亲王妃认为明月也不例外。 如果明月只是一个妃子那就算了，偏偏她是皇后，那她生的儿子同样是康熙的嫡子，她就不会替自己的儿子觉得不值吗？ 凭什么同样都是嫡子，继承皇位的却是元后所出？ “你错了。”明月对达尔罕亲王妃道，“我会。” 达尔罕亲王妃：“……？？？” 说到做到的明月当天见到康熙就跟他说起了这件事：“你说她是怎么想的？都不打听打听我对储君的位置是不是真的有野心就直接跟我说那样的话？她是不是虎呀？” 明月实在是想不明白，达尔罕亲王妃到底是怎么敢的？ “她哪里是虎？不过是自认为自己看透了你罢了。”康熙在来的路上虽然特意跟明月提过达尔罕亲王妃，但是他以为依照他们的关系，她不会主动到明月面前找什么存在感。 结果谁能够想到达尔罕亲王妃不仅在抵达木兰围场的第一天就主动找上了明月，而且还跟她说了这么离谱的事情。 但凡达尔罕亲王妃只是上门来求明月给德塞跟和卓过继一个儿子，哪怕她有心想让明月日后支持这个嗣子将简亲王的爵位抢回去，康熙都不至于那么生气。 偏偏她还给出那样的“诚意”，在康熙看来，这和挑唆明月跟小太子反目有什么区别？ 但是达尔罕亲王妃大概怎么也没有想到，明月生完英英之后，压根不打算再生第二胎了。 康熙的想法还是很传统的，他并不认为多子多福是坏事，如果他没有遇上明月，没有对她动了男女之情的话，那么他或许就会像他梦里的“他”一样，雨露均沾，让爱新觉罗家的子嗣得以延绵。 但是他遇上了明月，又对她动心了，他很清楚他想要守得云开见月明的话，那么必须舍弃一些东西，比如说子嗣。 对此，康熙是不后悔的，但是他并没有想过只和明月生一个孩子。 不是嫌弃英英不是小阿哥，哪怕是小阿哥，康熙也想继续和明月生孩子。 可惜明月的想法和康熙背地而驰，一开始明月并没有跟康熙直说，直到生了英英之后，她才将这个想法一点点地透露给康熙知道。 明月原本以为康熙会不高兴的，说不定还会生气，但是让明月没想到的是他虽然不太赞同，但是最后还是同意了她这个想法。 这就有点出乎明月的意料了。 “不用理她。”康熙对明月道，“别叫她这种人坏了你的好心情。” “已经坏啦。”明月道，“本来今天心情很好的，还打算和南乔一块出去欣赏一下风景，结果没想到刚出门就遇到了她。” 和达尔罕亲王妃说了几句话之后，什么好心情都没有了。 “南乔还担心你知道这件事之后会怀疑我呢。”明月想到大公主当时的反应，虽然知道她是真的在担心她，但是她还是忍不住有点想笑。 对于大公主对明月更亲近一事，康熙并不吃醋，也不生气。因为康熙知道，明月是值得大公主更亲近她的。 明明大公主不是明月亲生的，也不是他亲生的，但是明月从来不会因为这个原因就薄待大公主。 所以听明月说起大公主当时的反应，康熙只觉得欣慰，觉得大公主并没有辜负明月对她的好。 其实没有辜负明月对自己的好的人并不止大公主一个人，小太子从大公主的口中知道了这件事之后，当时没说什么，结果当天晚上就把达尔罕亲王和达尔罕亲王妃的嫡子给打了。 母债子偿，小太子觉得这没毛病。 可惜这仅仅只是小太子的想法而已，达尔罕亲王妃见自己的儿子被打，哪里服气？即便小太子贵为储君，那也没有随便打人的道理。 “我这就去找皇上让他主持公道。”达尔罕亲王妃今天白天从明月那儿受了挫，早就攒了一肚子火了，现在见自己的儿子被打，立刻就像是找到了一个发泄的渠道似的。 “找什么啊。”达尔罕亲王把自己的福晋给拦住了，他道，“皇上是太子殿下他阿玛还是你儿子的阿玛？你找皇上主持公道那不是闹吗？” 哪怕远在科尔沁，达尔罕亲王也是知道康熙有多疼爱和重视小太子的，所以他觉得达尔罕亲王妃去找康熙主持公道这条路根本行不通。 “难道就任由我们儿子被打？”达尔罕亲王妃开口道，“罗卜藏衮布可是我们的儿子，看到他被打，难道你不心疼的吗？” 心疼当然是心疼了，但是达尔罕亲王更多的是生气，为什么呢？ 因为罗卜藏衮布可是比小太子还要大两岁的，结果好家伙，两人打起来罗卜藏衮布居然打输了。 罗卜藏衮布觉得丢不丢人暂且先不说，反正达尔罕亲王是真觉得丢人了，说出去还不知道怎么被人笑话呢。 但是达尔罕亲王知道自己福晋的性子，绝对不是他随便说两句就会轻易改变主意的人，所以他干脆道：“你别急着给我们儿子抱不平，你先问问罗卜藏衮布愿不愿意你替他出头去找皇上讨回个公道。” “罗卜藏衮布怎么可能不愿意？”达尔罕亲王妃这话说得笃定，结果没想到被自己亲儿子打脸了—— 罗卜藏衮布压根不愿意！ “为什么？”达尔罕亲王妃完全想不明白，“罗卜藏衮布你该不会是被打傻了吧？” “额吉你懂什么啊。”罗卜藏衮布道，“我们那是在较量，现在我输了你替我出头去找皇上，传出去还不得被人说我输不起啊？” 输给一个比自己小两岁的人，罗卜藏衮布确实是觉得很丢人，但是如果达尔罕亲王妃替他出头去找康熙的话，那么罗卜藏衮布觉得更加丢人。 “反正额吉你不许去，输了是我自己技不如人而已。” 虽然小太子让自己丢人了，但是罗卜藏衮布并不讨厌他，因为小太子赢得堂堂正正，所以罗卜藏衮布甚至有点崇拜他。 明明小太子没有他强壮和高大，罗卜藏衮布实在是想不明白他是怎么赢了他的。 “你会这么想就对了。”达尔罕亲王拍拍自己儿子的肩膀，笑着道，“输了不丢人，输不起才丢人。” 一旁的达尔罕亲王妃简直要被他们父子两人气死了，可惜他们一个不愿意去，一个拦着不让她去，达尔罕亲王妃再生气也只能够作罢。 那边的达尔罕亲王妃要被自己的亲儿子给气死，这边的明月却快被自己的继子给感动坏了。 听说小太子把罗卜藏衮布给打了，明月第一反应就知道这不是一个巧合。果不其然，等小太子见到她之后就跟她坦白了—— 他确实是故意去找茬的。 “谁让他额娘欺负皇额娘您了？”小太子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他道，“就当做是母债子偿好了。” “就是，坏蛋。”英英其实不太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事，她只知道自己额娘被欺负啦，所以握着小拳头对明月道，“英英和哥哥一起打坏蛋。” 明月摸摸英英的小脸，笑着问她：“你也一起动手了？” “嗯呐。”英英点点头，是太子哥哥把坏蛋压住给她打哒。 “这么厉害？”明月忍不住亲了英英一口，然后伸手抱了抱小太子，也在他脑门上亲了一口，直接把小太子给亲得脸都红了。 “皇额娘，我都那么大了。” “才十岁，大什么大？”在明月的眼里，小太子依然是个孩子而已。 但是她眼里的孩子得知她被欺负之后，竟然二话不说就站出来给自己出气，明月又怎么可能不觉得感动？ 虽然她并不认为自己被达尔罕亲王妃给欺负了，但是很显然，小太子他们不是这么想的。 “就算是十岁，我也可以给皇额娘您撑腰的。”小太子努力忽略自己面上的热气，看着明月对她道，“有儿子在，绝对不会让任何人欺负到您的头上。” “日后儿子要是敢对您不孝的话，您就让皇阿玛把我的腿给打折了。” 不至于，真不至于。 “好端端的，说这样的话做什么？”明月寻思着，今天的事情好像也没有那么严重吧？ “我都知道了，皇额娘。”小太子道，“您生了英英之后，是不是不打算再生孩子了？” 明月一听，下意识地扭头看向康熙。不怪明月是这个反应，因为除了她和身边伺候的人之外，也就只有康熙知道这件事了。 但是康熙却冲着明月摇摇头道：“不是我说的。” 小太子给自己皇阿玛作证了：“皇额娘，确实不是皇阿玛说的，是我之前不小心听到的。”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小太子才会那么生气，他觉得达尔罕亲王妃分明就是在他皇额娘的伤口上撒盐。 既然小太子都知道了，那么明月就觉得没有瞒着他的必要了，点点头道：“生了英英之后，我确实不打算再生孩子了。” 不过这跟今天的事情有什么关系？ “我知道都是为了我。”小太子对明月道，“要不是为了我的话，皇额娘您也不会打算以后都不生孩子了。” 明月：“……？？？” “谁跟你说的？”明月心想，这误会大发了吧？ “我自己想的。”小太子没有生过孩子，也没有见明月生过孩子，在他看来，明月不打算再生孩子了，除了为了巩固他的储君之位，没有别的理由。 不，还是有的。 明月没想到小太子早就知道这件事，更没想到他会这么想，当下就忍不住笑道：“你想多了，我不打算再生孩子和你没关系，只是我自己怕疼而已。” 小太子才不相信，天底下的女人哪有怕疼就不生孩子的道理？ 不过小太子并没有和明月争辩什么，只是道：“不管怎么样，皇额娘您都放心吧，我日后一定会好好孝顺您的。” 终于有机会插嘴的英英连忙举着小手道：“还有英英。” “英英也要孝顺额娘。” “保成是不是还不相信我不打算再生孩子真的和他没关系？”明月等小太子和英英都走了之后，才扭头问康熙。 “他相不相信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对你有那么孝心就好了。”康熙不觉得让小太子误会有什么不好的，因为这样一来，他肯定会更孝顺明月。 说着，康熙忍不住看了明月一眼，然后道，“我说把端敏送走不见你有多高兴，怎么保成打了罗卜藏衮布一顿之后，你乐成那样了？” 康熙也不是吃醋，就是觉得明月有点区别对待了。 “这能一样吗？”明月乜了康熙一眼，然后道，“我们是夫妻，我被人欺负了，你不替我出头你好意思？” “保成就不一样了，在我眼里他还是需要别人的保护，没想到居然能站出来替我出头了。” 明月现在又体会到了一个养孩子的好处了。 当然了，明月嘴上是这么说的，说完之后她却还是伸手拉住了康熙的手，然后笑着道：“不过你替我出头，我还是很高兴的。” 康熙确实如明月所说的那样，是个好哄的。明明刚刚还因为她的区别对待而不高兴，结果一听到她这么说，康熙脸上就忍不住露出了一个笑。 他握住了明月拉住他的手，然后牵着她往外走。 也是巧了，他们今天是第一天抵达木兰围场，正好撞上了十五，可惜天公不作美，准备出来赏月的明月和康熙一抬头，却见月亮被乌云给遮挡住了。 “看来我们和今晚的月亮没有什么缘分了。”没能欣赏到草原上十五的月亮，明月倒也不失望，反而是拉着康熙往草地上一坐，然后顺势往后一躺，直接躺在了草地上。 跟着出来的梁九功等人见状，便识趣地退到了一旁，不打扰明月和康熙的二人世界。 “那可不一定。”康熙开口道，“只要我们能等，总能守得云开的。” 听到这话，明月实在是忍不住了，她问康熙：“你怎么从来都不问我你究竟有没有守得云开见月明？” 明月心想，如果换做是她这么被人吊着的话，她肯定不干的。 康熙并没有直接回答明月，而是扭头看了她一眼，然后朝她张开了左手，见她条件反射似的微微抬起脑袋，枕在他胳膊上后下意识地朝他怀里依偎了过来，康熙面上的笑意就更浓了。 他从来都不问，不过是因为他知道明月向来嘴硬，可她再怎么嘴硬，她的眼神，她的动作，她的反应无一不在告诉康熙答案是什么。 被康熙这么一笑，明月也反应过来了，不过她也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笑着对康熙道：“但是我想亲口告诉你。” “恭喜你守得云开见月明。” 康熙收紧了搂住明月的手，轻笑道：“我知道。” 正巧此时一阵风吹过，原本遮挡住月亮的那一片乌云被风给吹散了，露出了被它藏在了身后的那一轮又亮又圆的明月。 瞧，就连老天爷也知道。 第 131 章 平行世界的胤礽。 胤礽感觉自己像是在做梦一样。 一觉醒来,他发现自己不是在咸安宫，而是在一个陌生的帐篷里。这不是最吓人的，最吓人的是胤礽坐起来之后,竟然发现自己的身体缩水了。 他明明已经成年许久了,可是如今他的身子竟然还是十岁出头的幼童模样？ 不要问胤礽为什么那么清楚，作为一个已经拥有了不少孩子的父亲,他不清楚才奇了怪了。 更别提爱新觉罗家本来就是一个庞大的家族,他拥有不少的孩子,他皇阿玛拥有不少的孩子，他兄弟们也拥有不少的孩子，可以说胤礽长这么大，见过的孩子没有一百个也有八十个了。 言归正传,突然在一个陌生的帐篷里醒来，自己也莫名其妙地变成一个十岁出头的幼童,胤礽的心里不是不惊诧的,不等他下床找镜子照照自己现在是什么模样,给他守夜的奴才就听到他起身的动静，出声问道：“太子殿下，您可是醒了？需要奴才进来伺候吗？” 太子殿下？ 胤礽听到这个称呼，心里划过一丝猜测，难不成这具身体是幼年时的他？ “进来吧。”胤礽原本听声音他是没有听出来给他守夜的奴才是谁,直到亲眼见到对方那张脸之后,他才认出了对方—— 是打小就伺候他的四喜。 所以他刚刚猜测的是对的？胤礽现在的身体是十岁出头的幼童,可是心理却已经是三十岁出头的人了,哪怕再震惊，他也能够很好地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不叫外人发现他的不妥。 事实上四喜他们确实没有发现自己的主子被换了一个芯,和往常一样伺候胤礽洗漱好之后，四喜一边给胤礽系腰带，一边道：“太子爷，刚刚皇后娘娘派人来传话了，说让您醒了便去她那儿用早膳。” “还说让人给您做了您爱吃的虾饺和烧卖。” 皇后……娘娘？ 胤礽怀疑自己的记忆出错了，否则的话他在这个年纪，他皇阿玛的后宫哪儿来的什么皇后娘娘？ 但是胤礽很清楚，这样的话他没办法问出口，一旦问出口的话，那么就相当于告诉别人他不是原来的“他”了。 所以有再多的疑问，胤礽都藏在了心里，然后面不改色地忽悠四喜给他带路。 等来到明月的帐篷后，胤礽不仅见到了年轻了许多的康熙、大阿哥以及大公主，还见到了印象已经变得很模糊的明月以及素未谋面的英英。 胤礽对于自己皇阿玛的第二任皇后还是有些印象的，毕竟她还活着的时候他已经记事了。只是她不是自己的生母，再加上又死得太早，所以即便胤礽对她有印象，那点印象也被时间冲淡了。 “哥哥？”英英觉得她的太子哥哥今天好奇怪哦，怎么一愣一愣的，又不是不认识人。 “英英，你也太见异思迁了吧？”大阿哥见胤礽一来，他的英英妹妹就二话不说抛下他去找胤礽了，饶是他自诩大丈夫，也忍不住吃醋了，“我本来还打算给你骑高高的。” 嗯？ 骑高高？ 英英一听到她大哥哥说的这句话，本来抱住胤礽大腿的手下意识地松了一下。 她当然最爱她的太子哥哥啦，但是她大哥哥说给她骑高高诶。 英英有点……不对，是英英疯狂地心动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年纪小的原因，个子不高的英英对于骑高高这个游戏可太喜欢了。因为每次她都会变得高高的，看她额娘阿玛哥哥姐姐他们再也不用费劲地仰着自己的脖子，而且还可以看得更高更远，所以英英可太喜欢骑高高啦。 对胤礽来说，英英是陌生的，按理来说他压根不会跟大阿哥（尤其是才十来岁的、幼稚的大阿哥）争英英才对。但是不知道是源于他习惯了凡事都要和（另一个世界的）大阿哥争一争的原因，还是源于这个身体对英英已经很熟悉了，反正一见英英真的被大阿哥的话说动，胤礽嘴巴快过脑子地开口道：“不就是骑高高吗？我给你骑高高就是了。” 一边说着，胤礽一边伸手把英英抱了起来，然后冲着大阿哥微微一挑眉，带着几分得意。 大阿哥：“……？？？” 他怎么感觉今天的二弟和以往的相比，有点欠揍啊？ 胤礽可不知道这个反应已经引起了大阿哥的怀疑，不过就算知道了，他也没在怕的。因为发生在他身上的这种事情，如果不是他亲身经历过的话，只怕别人再如何说得天花乱坠，他也是不会相信的。 胤礽相信大阿哥也一样，毕竟他和（另一个世界的）他互相斗争了这么多年，大阿哥是什么样的人，他不说十分了解，也有七八分了。 “你们别太惯着英英，她那个分量往你们身上一坐，你们也不怕脖子被她坐伤了呀？”明月连忙拦住了，在她看来，不论是小太子还是大阿哥，都是半大的孩子而已，而英英年纪再小，反正也摆在那儿的，要是一个不小心发生什么意外的话，那么就真的是后悔都来不及了。 明月对英英道，“英英你要是想骑马马的话，找你阿玛去。” 一旁的康熙：“……？？？” 她怕英英把保成保清的脖子给坐伤了，就不怕英英把他脖子给坐伤了？ 昨天晚上她才恭喜他守得云开见月明呢，这么快就不稀罕他了吗？ 虽然康熙一句话都没有说，但是从他的一个眼神里，明月感觉他说了好多话，她笑着道：“这可是你亲生的，你宝贝女儿要骑高高，你这个当阿玛的好意思让保成和保清代劳吗？” 怎么不好意思？ 正所谓养儿千日，用在一时。 康熙心里面是这么想的，但是嘴上肯定没法这么说了，倒也不是怕伤了小太子和大阿哥的心，主要是怕英英误会他这个当阿玛的不想给她骑高高。 要知道小团子这会儿还仰着小脑袋眼巴巴地看着自己呢，康熙只觉得自己一颗心都要被这个宝贝女儿给看化了。 “便是我好意思，我也舍不得把英英交给保成和保清。”康熙假装自己刚刚没有想让小太子和大阿哥代劳的想法，说的格外的冠冕堂皇，然后对英英道，“不就是想骑高高吗？待会儿用完早膳之后阿玛给你骑高高。” “真哒？”英英那双葡萄眼噌的一声就亮了起来，然后高兴地对康熙道，“英英喜欢阿玛” “最喜欢阿玛吗？”康熙故意问英英。 “唔。”英英听到自己阿玛这么问，扭头看了一眼她额娘，再看了一眼小太子、大公主和大阿哥，虽然英英年纪小，但是早就深谙一碗水端平的道理了。 所以面对她阿玛这样的问题，英英选择…… 站在椅子上，然后让她阿玛附耳过来之后小小声对他道，“最喜欢阿玛” 虽然英英承认得有点鬼鬼祟祟，但是听到她这么说，康熙还是忍不住笑了：“阿玛也最喜欢英英了。” 本来康熙就疼爱英英了，因为她是明月所生的，是他们俩的结晶，自从确定了明月日后不再生孩子之后，康熙对小团子的疼爱就更甚。 因为除非是明月意外怀孕了，否则的话英英就是他这辈子最后一个孩子，在这样的前提下，康熙自然觉得自己再怎么疼爱英英都不为过了。 大公主和大阿哥他们看到眼前这一幕并不觉得意外，当然了，他们也并不吃醋，因为他们自己也喜欢英英，也疼爱这个妹妹。再说了，就算没有英英，康熙最疼爱的人也不是他们，所以大公主和大阿哥他们当然不会因此而觉得心里不舒服了。 但是胤礽就不一样了，他没有小太子的记忆，别说对明月和英英了，就连对这个世界的康熙、大阿哥和大公主都是陌生的。 因为这份陌生，所以见到康熙在妻儿面前如此随和的一面，胤礽才会觉得不习惯，更加让他不习惯的是他对待英英的态度。 在另一个世界里，胤礽确实是康熙最疼爱，最看重的一个孩子，这点即便胤礽被康熙给废了，他也不否认。 但是即便如此，胤礽也从来没有见过他皇阿玛像这个世界的康熙对待英英那样对待过他，他在他面前总是威严大于随和的。 那时候胤礽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对，因为他知道他皇阿玛对他期望甚高。但是如今见到这样的康熙，见到他对待英英，对待他们这些孩子们的态度，胤礽的心里却忍不住有些泛酸了。 “这么看着朕做什么？”康熙并不知道胤礽身上发生了什么事，见他目光似羡似怨地看了自己一眼，康熙忍不住愣了一下，不知道他的情绪怎么会这么复杂。 他张了张嘴正想说什么，就听到英英奶声奶气地道：“英英知道。” “你知道什么？”康熙笑着问了英英一句，而胤礽也顺势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他知道自己得克制住了，不然的话依照他皇阿玛的敏锐程度，肯定会猜到他不是“他”的。 “哥哥也想骑高高哇。”英英表示太子哥哥刚刚那个眼神不就是这个意思嘛，她阿玛怎么会看不懂呀？ 她都看得懂。 康熙：“……？？？” 他想坐的话他脖子会被坐折吧？ 胤礽原本想要张口否认的，他是有点吃醋了没有错，也羡慕康熙给英英骑高高，但是他已经是三十多岁的人了，年纪比他这个世界的皇阿玛还要大，他怎么可能还想让他给他骑高高？ 但是话到了嘴边，都没有机会说出口，胤礽就注意到了康熙脸上的表情，顿时他就把原本想要说的话都咽了回去，看着康熙对他道：“儿臣确实是想骑高高了。” 所以皇阿玛您给不给儿臣骑高高呢？ 后面的话胤礽并没有问出口，但是他都把这句话写在了脸上了。他承认他就是故意的，故意想让他皇阿玛为难。 “朕看你不是想骑高高了，你是想趁早把朕埋在御花园里是吧？”康熙没想到小太子昨天才刚刚孝了明月一回，今天一大早又给他孝了一回。 不同的是小太子昨天是真孝顺了明月一回，今天早上是想给他孝死一回而已。 只是康熙嘴上是这么吐槽小太子的，等用完早膳之后，给英英骑完高高就看向他的宝贝儿子：“来吧，不是想骑高高吗？” 胤礽：“……？？？” 不是！ 他也就是那么随口一说的！ 胤礽原本以为康熙都把话说到那个份上了，就是拒绝给他骑高高的意思，结果谁知道用完早膳之后他给他来这一出？ “去呀。”明月见胤礽瞪大了眼睛，不仅没有往康熙那边走去，反倒是往后倒退了一步，便笑着推了他一把，“难得你皇阿玛今天答应给你骑高高，错过了以后可不一定还有这样的机会了。” 别看小太子现在才十岁，但是再过几年他一发育，长得高高大大的他还好意思让康熙给他骑高高吗？ 明月这句话是对小太子说的，有没有说动真正的小太子不好说，反正胤礽是被她给说动了。 小太子错过了这次的机会，以后还有没有机会让康熙给他骑高高且不说，反正胤礽觉得自己是肯定没有机会了。 除非他从今天起就一直留在这里，留在这个身体里面，但是…… 这有可能吗？ 虽然没有人能够给胤礽答案，但是他莫名的有一种直觉，觉得自己在这个身体里肯定呆不久的，既然呆不久…… 胤礽把心一横，抬脚就跨坐在康熙的肩膀上，等他一起身的时候，失去了平衡的胤礽伸手就想要抓点什么稳住自己的身形，结果他的手还没有抓到什么，反倒是被康熙的手抓住了。 “慌什么？难道你认为皇阿玛还会摔了你不成？”康熙笑着一手摁住胤礽的脚，一手拉住胤礽的手，稳稳当当地站了起来之后就驮着他四处走了走。 胤礽没有原主的记忆，不知道康熙曾经有没有给他骑高高，但是在胤礽的记忆中，他和他皇阿玛似乎从来没有过这样亲密无间的时刻。 他低头看了一眼驮着自己的康熙，一时之间胤礽的情绪波动得有些厉害。 “你怎么了？保成。”明月早就注意到了，今天的小太子和平时的不大一样。虽然明月自己就是穿越的，也看过不少的魂穿小说，但是她压根就没有把小太子今天的情况往这方面去想，只当他是哪里不舒服而已。 “是不是水土不服呀你？” “还是昨天晚上没有睡好？” “该不会被罗卜藏衮布打到哪儿了吧？” 一想到有可能是因为最后一个原因，明月就忍不住紧张起来了，“哎，昨天晚上我也光顾着感动了，没有问你有没有受伤。” “我记得罗卜藏衮布比你还要大两岁吧？他那体格随便一压都能把你压伤。” “快跟皇额娘说说，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没有。”胤礽摇摇头，和年轻了许多的康熙相处，他虽然觉得别扭，但是到底是相处了几十年的亲爹，再怎么别扭也不会觉得尴尬。 但是和明月这位相处不久，甚至都没有多少印象的继母相处，胤礽就不止觉得别扭，还觉得尴尬了。 哪怕（另一个世界的）康熙有三任皇后，其中第一任皇后还是胤礽的亲娘，但是认真说起来，胤礽真的没有感受过太多来自女性长辈的关心和疼爱。 “真的？”明月半信半疑地看了胤礽一眼，她道，“我还是觉得你有点怪怪的。” 怎么感觉一下子和她生疏了那么多。 “你该不会……” “还因为昨天晚上被我亲了一口，就害羞到现在吧？” 明月现在确定小太子肯定没有被罗卜藏衮布打伤了，否则的话她不知道，四喜还能不知道吗？但是小太子是不是因为害羞，所以今天才怪怪的，明月就不确定了。 但是她觉得很有可能，总不可能他突然被人穿了吧？ 胤礽并不知道自己险些就在明月面前掉马了，听到她最后那句话，他虽然不至于脸红，但是眼睛确实是瞪大了，脚下的步子下意识地往后倒退一步—— 就跟刚刚康熙真的打算给他骑高高的时候一模一样。 “哈哈哈哈……”明月被胤礽的这个模样给逗笑了，她伸手胡噜了一下他的脑袋，然后开口道，“不是吧？这都一个晚上了，虽然说每个人长大之后都知道爱面子了，但是你是不是有点太爱了？” “我记得你小时候恨不得我天天给你亲亲抱抱举高高呢。” 结果这才过去多久呀？被她亲一口，一个晚上都缓不过来？ “皇、皇额娘。”胤礽这下是真的有点脸红了，同时还有点难以置信。 不能够吧？ 他小时候和孝昭皇后这位皇额娘的关系有那么好过吗？ 胤礽没有什么印象，但是他这个身体的反应是骗不了人的，就像刚刚他在意识到英英真的要跑回大阿哥那儿的时候，下意识地伸手抱起她一样，现在明月把手放到他脑袋上，搭在他肩膀上，胤礽都可以感觉得到自己的这个身体并不抗拒。 可见这个世界的“他”和明月的关系是真的很好。 这么一想，胤礽原本有些紧绷的神经慢慢的就舒缓下来了。 按照胤礽的心理年龄，他原本以为和明月这位名义上的皇额娘那么亲近，他会觉得不自在的。但是谁知道并没有，闻着明月身上淡淡的香气，胤礽莫名地感觉就像是感受到了母亲的温柔一样。 “我知道你现在大了，正是爱面子的时候，但是在我和你皇阿玛的眼里，保成你还是个孩子而已。”明月一边揽着小太子的肩膀一边笑着对他道，“既然是孩子，那么在我们面前你也可以不用那么在意什么面子不面子的。” “你想想看，如果你想骑高高，你皇阿玛却拒绝了你的话，你是不是会失望？会难过？反过来也一样的。”明月道，“你皇阿玛那个人呀，就是嘴巴硬。别看他总是说那样的话，其实你愿意一直亲近他，把他当做是阿玛而不是皇上的话，你皇阿玛心里头肯定是高兴坏了。” “是吗？”胤礽愣了一下，他抬头看向明月，“他……皇阿玛不会觉得我没有规矩，难当大任吗？” “那当然不会了。”明月道，“你想想看，你皇阿玛是皇帝没错，但是他也是你阿玛吧？” “哪个当阿玛的不想自己的孩子亲近自己？更别提你皇阿玛本来就疼你。” “再说了，就算你皇阿玛嫌弃你没规矩又怎么样？你是亲儿子，他你两句而已。” “至于他会不会觉得你难当大任，他真要是那么觉得的话，那我觉得问题也不在你的身上，在你皇阿玛的身上。他一个当阿玛的不好好教你这个当儿子的，事后却嫌你难当大任？这是哪门子的道理？” 明月这会儿还沉浸在小太子昨天替她出头的感动当中，所以说话自然是无条件的偏向她这个宝贝儿子了。 但是胤礽不知道呀，他听到明月这么说，觉得好像…… 很有道理啊。 如果说胤礽刚刚只是因为康熙那么疼爱英英而有些吃醋的话，那么这会儿他是真的有点羡慕这个世界的“他”了。 羡慕“他”有明月这么疼爱“他”的皇额娘。 “哥哥。”同样觉得小太子今天有点不对劲的人还有英英，见她的太子哥哥今天不像平时那么粘她了，小团子抓住他的手问他，“你是不是被人欺负啦？” 胤礽回过神来，低头看了一眼英英。可能是因为这个身体残留的意念，即便胤礽和英英不熟，却也对她硬不起心肠来。 “我要是被人欺负了，你替我出头吗？”胤礽笑着问道，他不记得不满三岁的小孩子是不是都这么会说话，但是他可以确定英英是真的很会说话。 因为小团子听他这么问，握着小拳头就奶声奶气地道：“肯定呀。” “英英替哥哥出头！” 她要像太子哥哥替额娘出头那样替太子哥哥出头。 “哥哥你说。”英英一副马上就要找人算账的模样，“谁欺负你啦？” 胤礽见状，心里有点软软的，他道：“说了你也没办法替我出头。” 毕竟他回去的时候，总不可能把英英也带上吧？ 对于胤礽来说，他没有在做梦，但是这一天美好得就像是一场梦一样。 可是既然是梦，就总有梦醒的时候。 第二天在咸安宫醒来的胤礽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直到他听到身边突然传来一道奶呼呼的嗓音：“哥哥，你怎么变啦？” 胤礽：“……？？？” 第 132 章 英英穿越记（一）…… 英英觉得自己也像是在做梦一样。 因为如果不是在做梦的话,她的太子哥哥又怎么会大变样啦？ 虽然现在三十多岁的胤礽看起来和十岁的小太子有些区别，毕竟每个人的面容都会随着年纪的增长而发生变化的，但是再怎么变化,英英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面前这个老男人就是她的太子哥哥哇。 胤·老男人·礽：“……？？？” 胤礽现在很懵,非常懵，比自己莫名其妙穿越到另外一个世界，在另外一个自己的身体里醒来还要懵。 因为他即便穿越，他也是在另一个自己的身体里醒来的,不像英英,她是连同她整个人的身体都直接穿越到了他的这个世界。 难道是因为他这个世界里没有英英这个人,所以她的情况才和他不一样吗？ 胤礽不知道什么是穿越,也不知道穿越还分魂穿和身穿,他只能够凭借着自己的经历，以及他和英英两人的情况,分析出他们不一样的原因。 胤礽不知道自己分析的对不对，但是对不对的不重要，重要的是—— “英英你怎么会在这里？” 胤礽明明记得昨天晚上他在睡着之前没有和英英在一起的,那她怎么会来到了他的这个世界？ “不知道哇。”英英摇摇头,语气里也充满了疑惑，“我就是一直在想谁欺负哥哥你啦。” “然后一醒来就在这里了。” 听到英英这话，胤礽愣了一下,他心想该不会因为这个原因,所以英英才跟着他一块回来吧？ 一时之间，胤礽的心情有点复杂。感动是有的,于胤礽而言，他只是有点喜欢英英而已，但是她却因为想要替他出头而跟着他一块来到他这个世界,这样的赤子之心叫胤礽怎么可能不感动？ 但是感动之余，胤礽也有点替英英担心。她不像他，他是成年人了，如今又被废，他别说昏迷一天，便是整个人都消失，也没有人在意，可英英不一样。 哪怕胤礽只在那个世界生活了一天，可是他看得出来英英不仅是明月和康熙的掌上明珠，也是小太子他们的宝贝妹妹，她别说整个人消失不见了，便是因为莫名其妙的原因而昏迷一天，只怕明月他们都得担心坏了。 英英可不知道自己这个太子哥哥在想什么，回答了他的问题之后就扭头看了看周围的环境，觉得陌生得很。要不是因为她的太子哥哥也在这里的话，小团子说不定都得觉得害怕。 “哥哥，这里是哪里哇？” “这里……”胤礽张了张嘴，然后道，“是我现在住的地方。” “哦哦。”英英一点都没有怀疑胤礽的说法，然后扭头看向他问道，“那哥哥你怎么变样啦？” 英英上手去摸摸胤礽的脸蛋，还伸手揪了揪，“变老了。” “还丑丑的。” 大概是因为英英年纪还小，所以比起自己的太子哥哥为什么一夜之间长大这么多，她更加关心的是她太子哥哥长大之后怎么变老了还变丑了呀？ 因为被废一事确实是颓废了一段时间的胤礽：“……” 变老了他承认，但是说他变丑了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丑吗？”胤礽摸了摸自己的脸，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不久前才在“自己”十岁的身体里转了一圈，胤礽的一些想法发生了改变，所以这会儿听到英英这么说，他居然还有点在意自己的形象了。 要知道自从被康熙废了之后，胤礽这些天都过得浑浑噩噩的，连自己的未来都不再去想了，又怎么可能去在意自己的形象？ “丑。”英英一本正经地点点头道，“好丑哦，哥哥。” 胤礽：“……” 别骂了别骂了，他知道自己现在丑了。 英英：“……” 是好丑。 胤礽：“……” 被英英提（骂）醒之后，胤礽便让奴才打水进来给他洗漱了。 虽然胤礽现在已经被废了，但是不是太子的他现在仍然是康熙的二阿哥，哪怕他这个二阿哥已经变得不值钱了，却也不至于不值钱到没人照顾的地步。 四喜向来待胤礽忠心，即便他被废，他也没有另寻出路，而是跟着他一块来咸安宫照顾他。 这些天胤礽的颓废，四喜都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他想让他振作起来，却不知道该怎么劝他。 现在见胤礽整个人一改之前的消极模样，四喜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只是…… “太……爷，这位小格格是？”四喜险些忘了胤礽已经被废了的事实，好在他反应快，很快就改变对胤礽的称呼了。 不过改不改变的不重要，重要的是突然出现的英英。 昨天晚上给胤礽守夜的四喜怎么也猜不到，好端端的，他们爷的屋子里怎么会突然冒出一个小格格来？ “咦？”英英眨巴了一下眼睛，然后道，“四喜怎么也变样啦？” 小团子觉得好奇怪哦。 被英英点名的四喜愣了一下，他认真地看了小团子一眼，确定自己是没见过她的。那么问题来了，既然他没有见过她，她为什么一副认出了他的模样？ 四喜藏了一肚子的疑惑，虽然他知道想要在宫里活得久，最好就不要有什么好奇心，但是他实在是有点忍不住了。 “小格格，您见过奴才？” “见过哇。”英英觉得更奇怪了，“四喜你怎么啦？不认得英英了吗？” 小团子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发现她也没有长大，怎么四喜会认不出她来哦？他变老了她都认得出他呀。 英英？ 谁家的小格格小名是叫这个的？ 四喜还真的认真地想了，首先排除了他们爷家的，因为四喜太清楚胤礽的子嗣情况了。可如果不是他们爷家的话，这位英英小格格又怎么会出现在这儿呢？而且一副和他们爷那么熟的模样。 “四喜之前把脑袋撞坏了，现在有点不太认得人了。”胤礽随便找了一个借口忽悠英英，而英英也真的没有怀疑，闻言就给了四喜一个同情的小眼神。 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把脑袋撞坏了的四喜：“……？？？” “那你脑袋还疼吗？四喜。”英英关心地问了一句，直把四喜给问得有点不知道怎么回答了，“应该不疼了……吧？” 他也不知道。 因为他也没有撞坏脑袋啊。 然而让四喜没想到的是，他这样的回答反而让英英更加认定了他确实是撞坏了脑袋了。因为他的脑袋要是没有被撞坏的话，四喜怎么可能连自己的脑袋疼不疼都不知道呀？ “哥哥。”英英奶声奶气地对胤礽道，“要请太医给四喜看看脑子哦。” “四喜变傻了，会被人欺负哒。” 小团子这两句话虽然不是对着四喜说的，但是四喜绝对是在场最感动的那一个。虽然他并没有撞坏脑袋，也没有变傻，但是见英英小小年纪的就知道替他着想，四喜很难不感动的。 “放心吧。”胤礽也没有料到英英会说出这样的话，他想，看来他这个妹妹和另一个世界的四喜关系不错，要不然得知他撞坏脑子了，她也不会是这个反应，“我会的。” 知道自己太子哥哥是个说到做到的人，英英也就放心了，等胤礽都梳洗好了之后，她抓住胤礽的手问他：“哥哥，那我们现在去找额娘和阿玛吗？” “他们现在是不是也变老啦？” “好神奇，怎么英英没有变老哦？” “这个不急。”胤礽对英英道，“先用早膳再说吧。” 他想，不出意外的话，英英也不会在他这边逗留太久，既然如此，那么胤礽觉得就没必要让英英知道真相了，更没有必要让这个世界的事情脏了她的耳朵。 英英并不知道胤礽的良苦用心，她只是觉得这个变老的太子哥哥比昨天的太子哥哥还要奇奇怪怪的。 “好喔。”不过英英并没有和胤礽唱反调，“但是用完早膳之后哥哥要告诉我谁欺负你啦。” “英英要帮你出头。” 胤礽被英英这孩子气的话给逗笑了，想到她是因为什么原因才跟着他一块来到这个世界的，胤礽的心蓦地一软。 “好。”胤礽的语气里透着几分温柔，“等用完早膳了我再告诉你。” 原本胤礽都想好了，等用完早膳之后怎么把英英忽悠过去，结果没想到完全用不上—— 因为用完早膳之后，康熙派人来请他去乾清宫了。 “我知道了。”胤礽知道了梁九功的来意之后，脸上并无半分喜色。如果换作是之前的话，胤礽或许会欣喜于康熙愿意见他，因为这意味着康熙有可能愿意再给他一次机会。 但是现在——去了另外一个世界转了一圈，现在又一门心思想着怎么把英英给忽悠住的胤礽却不是这么想了，他刚刚得知乾清宫派人过来的时候，好不容易哄住了英英让她现在屋子里躲着别出来，现在他要去乾清宫的话，胤礽可不放心让她一个人待在咸福宫。 一来英英不知道这个世界是什么情况，二来其他人也不知道英英是什么情况。 “劳烦梁谙达稍等片刻。”几乎没有怎么犹豫，胤礽就决定了在去乾清宫之前先把英英哄住再说。 否则英英在这个世界出了什么事的话，他都不知道该怎么跟另一个世界的皇阿玛和皇额娘交代。 真是奇了怪了。 梁九功一边应声一边在心底里暗想道，难得万岁爷愿意召见太子……二阿哥，他怎么一副不紧不慢的模样？ 梁九功在康熙身边伺候这么久，自然知道他这位主子待胤礽这个儿子不一般了。因此即便胤礽被废了，梁九功也没有干出那等落井下石的事情。 否则传到康熙的耳边，梁九功可不敢担保自己能有什么好果子吃。 “英英，我有事出去一趟，待会儿你就留在这里别到处乱跑知道吗？”胤礽返回来之后叮嘱了英英一句。 “英英不乱跑。”小团子道，“可是哥哥不能把我带上吗？” 为什么要把她留下来呀？ “不能。”面对眼巴巴地看着自己的英英，胤礽狠狠心就拒绝了她，“因为我有要紧事办，不能把你带上。” “不过英英你别担心，我把四喜给你留着，你有什么事找他就行。” “要是英英你乖乖在这里待着的话，等我回来肯定告诉你谁欺负我了。” 胤礽想把这件事当做是一根胡萝卜吊在英英的面前，哄得她答应他。可惜英英也不傻呀：“你不是答应我了用完早膳就告诉我嘛？” “哥哥你说话不算话。” 见英英抱住自己的小胳膊，一副气呼呼的模样，胤礽就道：“我也不是说话不算数，而是现在真的有要紧事。” “等我把事情办完了一定告诉你好不好？” “那说好了哦。”英英朝着胤礽伸出自己的小拇指，“我们拉钩。” 这是不是太幼稚了？ 胤礽一边在心底里想到，一边默默地勾住了英英的小拇指。 然而胤礽怎么也没有想到，他前脚用“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哄住了英英，后脚他一离开，四贝勒就来咸福宫了。 因为缺少奴才，没人通报的原因，所以等四贝勒一进来，没有看到胤礽却看到了坐在桌子前用小手撑着自己的脸，正百无聊赖的英英。 这、这是谁？ 四贝勒看着出现在咸福宫的、陌生的小团子，脸上难得出现愣怔的表情。 他二哥的宫里怎么会突然冒出这样一个孩子？ 在四贝勒愣怔的时候，看到他的英英也愣住了—— “四哥哥你怎么也变老了哇？” 四贝勒：“……？？？” 四什么？ 看到英英的第一眼，四贝勒并没有误会她是小宫女，因为英英实在是太小了。但是他也没有误以为她是他哪个侄女，因为不论是他哪个兄弟家的女儿，和英英的脸都对不上。 至于他皇阿玛的女儿，四贝勒就更加没有往这方面去猜了，结果谁知道英英张口就喊他“四哥哥”？ 这着实让四贝勒有点反应不过来。 他抬头看向四喜，想让他来介绍介绍英英的身份，可是谁知道四喜也是一问三不知。 “奴才给四贝勒请安。”四喜先是被四贝勒行礼之后，然后才将英英的情况大致地跟四贝勒说了一遍。 但是没用，四贝勒从他的话里根本提取不到多少有用的信息，只知道英英虽然是突然出现的，但是却和胤礽的关系很好，而且两人是以兄妹相称的。 难不成这是他哪个妹妹？ 四贝勒又认真地看了英英一遍，还是认不出她来，不过不重要，四贝勒问四喜：“那二哥呢？” “主子爷被皇上请去乾清宫了。”四喜这话一出，四贝勒面上一喜，“皇阿玛愿意见二哥了？” 奇怪，这话怎么听着感觉是阿玛之前不愿意见太子哥哥呀？ 英英伸手挠了挠自己的脸颊，奶声奶气地问出口：“哥哥又惹阿玛生气了吗？” 四贝勒闻言，看看英英又看看四喜，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回答她，还是反问她口中喊的“阿玛”是他的皇阿玛吗？ 虽然四贝勒一句话都没有说，但是英英那么聪明，从他的反应就可以猜得到答案啦—— 太子哥哥果然又惹他们阿玛生气啦。 这个太子哥哥哦，变老了也不让人省心。 英英从椅子上蹦下来之后就道：“那四哥哥你带我去找阿玛吧。” 要是去晚一步，不是她阿玛又被她太子哥哥气到，就是她太子哥哥被她阿玛罚了。 在不确定英英的身份之前，谨慎的四贝勒怎么会轻易答应她，带她去乾清宫见康熙？ 从四喜那儿得知胤礽对英英的安排之后便对她道：“既然二哥让你在咸安宫待着，你就……” 四贝勒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见英英冲他皱了皱鼻子：“四哥哥不疼英英了。” 不带就不带吧，以为她自己不会去吗？ 英英绕过四贝勒就直接往外跑，得益于她打小就爱拉着明月往外跑，所以对于紫禁城里的路线她都挺清楚的，几乎不用费什么劲，英英就确定了自己的位置，然后朝着乾清宫的方向直奔而去了。 在去乾清宫的路上，英英还觉得奇怪呢，她太子哥哥怎么搬到这里住啦？他不是在毓庆宫住的吗？ 不过很快的，英英就不去想这个问题了，因为她来到乾清宫后，还没有靠近就看到跪在门口的胤礽。 “哥哥？” 英英震惊了，她太子哥哥到底做了什么事情惹得她阿玛那么生气呀？竟然罚她太子哥哥跪？ 乾清宫的侍卫下意识地要拦住英英不让她进去，可是谁知道小团子不仅小小一只，身手还十分灵活，眨眼就躲过了他们的阻拦朝着胤礽跑了过去。 “英英？”看到英英出现在这里，胤礽也很震惊，“你怎么来这儿了？快回去。” “不要。”英英摇摇头，一边伸手拉胤礽一边道，“哥哥你快起来，不要再跪了。” “把膝盖跪坏了怎么办？” “英英别胡闹。”胤礽现在压根不关心自己膝盖的事，比起这个他更担心英英，“听我的话，快回去。” 不听不听。 见劝不动胤礽，自己也没办法把他拉起来，英英就放弃了，然后…… 她转身就朝着弘德殿跑去。 她太子哥哥不听她的话，她阿玛总听了吧？ 英英对乾清宫的熟悉程度自是不必说了，扶着门框跨过门槛之后，英英都没有来得及感慨她阿玛也变老了那么多，就奶声奶气地对他道：“阿玛，你快让哥哥起来呀。” 一句“放肆”还没有来得及说出口的康熙：“……？？？” “你喊谁阿玛？”康熙微微皱着眉看着英英，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刚发了火的原因，他的脸上此时仍然残留着几分怒意，因此说出口的话即便已经收敛了几分，却也透着几分冷硬。 英英听在耳朵里，整个人都震惊了—— 因为她阿玛从来不会用这样的语气跟她说话的！ 而且…… 而且他还问她喊谁阿玛？ 英英瞪大了眼睛看了康熙一眼，然后急急忙忙的就转身往外跑，一边跑一边道：“哥哥哥哥，快给阿玛请太医。” “阿玛的脑子也撞坏啦。” 康熙：“……？？？” 胤礽：“……！！！” 见英英头也不回地往弘德殿跑，胤礽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了。等他决定了要违背他皇阿玛的命令起身去把英英抱回来的时候，他不祥的预感应验了。 胤礽低头看了一眼抱着他大腿，仰着小脑袋一脸着急着让他给康熙请太医的英英，再抬头看了一眼脸色黑如锅底的康熙，一时之间胤礽都不知道自己该担心英英，还是该觉得痛快。 他治不了他，英英还治不了吗？ 胤礽伸手把英英抱了起来，然后迈步走进了弘德殿，对康熙道：“我知道皇阿玛你心中有许多疑惑，儿子愿意给您解释，但是还望皇阿玛屏退左右。” 见胤礽说得这么郑重，再加上见英英的小模样有几分眼熟，康熙也顾不上和他计较他擅自起身的事了，摆摆手挥退了左右之后沉声道：“说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个小姑娘是谁？从哪儿来的？为什么喊他阿玛？ 这一切康熙都想知道。 康熙虽然多情，但是他可以确定，他绝对没有遗珠流落在外。 “英英不是很奇怪我们怎么都变老了，你却还是小孩子的模样吗？”胤礽转头对英英道，等她点点头后他才继续道，“因为这里已经不是你之前生活的那个世界了。” 说完，胤礽也不管英英有没有理解，他扭头就看向康熙，然后把自己昨天经历的事情都跟康熙说了。 他原本不想说的，但是现在不想说都不行了。 康熙听完之后，第一反应是不相信：“荒谬，世上怎么会有这么离奇的事情？” 就连从另外一个世界穿越过来的英英也皱着小眉头担忧地看着胤礽，然后忧心忡忡地问道：“哥哥，你也撞坏脑袋了吗？” 胤礽：“……？？？” 133. 第 133 章 英英穿越记（二）…… 他皇阿玛不相信他就算了,胤礽可以理解，但是让他没想到的是英英竟然也不相信他？ 竟然还怀疑他撞坏脑袋了？ 被胤礽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盯着看的英英表示自己很无辜，因为她太子哥哥这话说得确实是很像脑袋被撞坏了嘛。 “撞坏脑袋也没事的,哥哥。”英英摸摸胤礽的脸蛋，然后奶声奶气地安慰他道,“可以治的。” “治不好英英也不会嫌弃你哒。” 胤礽：“……” 居然莫名的有点小感动。 但是—— 他真的没有把脑袋撞坏！ 胤礽舍不得对英英摆脸色,于是就直接扭头看向康熙：“虽然这件事听起来确实是很荒谬,但是儿子并没有半句谎话。” “事实上如果不是儿子亲身经历,儿子怕是也不会相信世上还有这般离奇的事情。” “皇阿玛您要是不信的话，儿子可以理解，但是英英她没有做错什么，在她的眼里,即便换了一个世界，您也一样是她的皇阿玛。” 所以您没必要对她那么凶。 后面这句话胤礽并没有说出口,但是他“写”在了他的脸上，叫康熙看了脸色又难看了几分。 他什么时候凶她了？ 就因为他废了他太子之位，他在他面前就变得肆无忌惮起来了吗？ 再想到胤礽刚刚在乾清宫，和他对话不过三句便开始顶撞起他来,康熙就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朕还用你教朕做事？”康熙冷声对胤礽道，“朕看你这些年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了，要不是……” 康熙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胤礽怀里抱着的英英出声打断了：“阿玛！你怎么可以这么说？” “刚刚罚哥哥跪,现在又骂得那么难听,哥哥会伤心的。” 正如胤礽说的那样,在英英的眼里，不管是原来那个世界的康熙，还是这个世界的康熙,那都是她的阿玛。 所以听到康熙这么训斥胤礽，当事人听不听得下去暂时先不说，反正英英表示自己是听不下去啦。 她阿玛变老就算了，说话怎么也变得这么难听哇？ “不可以这样哦。”英英一本正经的对康熙道，“阿玛不要做一个坏阿玛。” “不然我告诉额娘，阿玛你就没有好果子吃啦。” 原本康熙是不相信胤礽说的话，但是现在他却突然有点相信了。因为如果英英不是另一个世界来的，不是另一个世界的“他”的女儿，康熙相信她在他面前不会如此轻松自在。 这个世界的康熙有不少的儿子，也有不少的女儿，可没有哪个孩子是不怕他的。尤其是他年岁渐长，孩子们在他面前就更加拘谨了。 毕竟于他们而言，他不仅是阿玛，更是皇帝。 现在难得有一个小团子不仅不怕他，还一本正经地教他做人做事，甚至还威胁起他来了，康熙并没有觉得生气，反而是觉得有点新奇。 “刚刚胤礽说的话你也听到了吧？”康熙故意道，“现在这里可没有你的额娘，你想告状能找谁告？” 康熙这话说的倒也没有错，从胤礽的口中，康熙得知了英英是他第一任继后，也就是孝昭皇后的女儿。 虽然康熙并没有听说过什么穿越，但是他知道佛教说的三千大千世界。哪怕他不知道英英所在的那个世界为什么和他们这个世界不一样，但是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并没有说谎。 这个世界有英英的太子哥哥，有英英的阿玛，甚至有英英的大哥哥、三哥哥、四哥哥他们，但是却没有英英最爱的额娘。 因为早在康熙十七年的时候，只当了半年皇后的孝昭皇后便于坤宁宫崩逝了。 康熙和孝昭皇后并非是没有半点感情，但是孝昭皇后都已经去世这么多年了，即便再有感情，康熙也早就接受了孝昭皇后去世的事实了。 而胤礽就更加不用说，本来就和孝昭皇后没有太深厚的感情，所以哪怕听到康熙这么说，他也没有太深的感触。 可是英英不一样。 她既然把这个世界的康熙当做是自己那个世界的阿玛，那么自然而然的，也把这个世界的孝昭皇后当做是自己那个世界的额娘了。 一听到康熙这么说，英英眨了眨眼睛，她那双葡萄眼本来就水汪汪的，此时蒙上了一层水雾就更加不得了了。 “阿玛坏！额娘才没有没有！” “英英不喜欢阿玛了呜呜呜！” 英英小嘴巴一扁，把脸一扭，搂着胤礽的脖子就把自己的脑袋埋到了他的肩膀上，“哥哥，英英要额娘。” “呜呜呜英英要额娘。” 这可是胤礽第一次见英英哭，小家伙哭得他都忍不住心疼了：“不哭不哭，英英乖。” 胤礽虽然当阿玛很多年了，但是哄孩子这种事情还是第一次干，他一边哄着英英，一边大逆不道地给了他皇阿玛一个谴责的眼神。 好好的逗孩子做什么？ 看看都把孩子逗成什么样了？ 作为罪魁祸首的康熙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个模样，他哪能想到不满三岁的英英那么不禁逗？于是面对胤礽对他投来的谴责目光，康熙也只能够受了。 “别哭了。”康熙皱皱眉头，难得的放缓了语气，“等你回去就可以见到你额娘了。” “那坏阿玛赶紧送英英回去。”小团子哭着道。 康熙：“……” 她是不是有点太看得起他了？ 见康熙不说话，英英顿时哭得更大声了：“呜呜呜呜我要额娘。” “乖乖乖，别哭了，小心把嗓子哭哑。”没有哄过孩子的胤礽绞尽脑汁，只能憋出几句干巴巴的、安慰人的话。 见这一招对英英不见效，胤礽灵机一动，张嘴就道，“对了，英英你不是说知道了谁欺负我，就要替我出头吗？” “就是皇阿玛欺负我，你帮我出头吧。” 胤礽突然想起了自己猜测英英之所以会跟着他来到这个世界的原因，他想既然如此，那么是不是英英帮他出头了，她就可以回到原来的世界了？ 如果可以的话，那么胤礽就盼着英英快点替他出头，这样她就可以早点回去了。 而康熙是知道这件事的，听胤礽这么一说，就知道他的意思了，可是他严重怀疑胤礽这么说，除了想让英英早点回去原来的世界之外，还存了想报复他的心思。 康熙的猜测对不对，姑且不说，反正英英确实是因为胤礽的两句话而停止了哭泣。 对哦，她还要帮她太子哥哥出头呢！ 被胤礽这么一提醒，终于想起这件事的英英确实是不哭了，她伸手正想要用手背擦擦眼睛，把眼泪擦干净，但是想到她额娘跟她说过的话—— 说手是很脏的，不要随便用它碰眼睛和鼻子嘴巴这些地方。 额娘…… 一想到明月，英英又想哭了，但是小团子咬咬牙忍住了，她吸吸鼻子对胤礽道：“哥哥，我要洗脸。” “好，我让人给你打水洗脸。”现在只要英英不哭，别说是让人给她打水洗脸了，让他亲自给她打水洗脸都没问题。 最后水是奴才打的，但是英英的脸确实是胤礽帮忙擦的。 把脸擦干净之后，英英就抱着小胳膊看向康熙，问他：“坏阿玛，你怎么欺负哥哥啦？” 见英英终于不哭了，康熙在心底里也是暗暗地松了一口气，他倒是没想过再逗英英，因为谁知道小团子会不会一逗又哭了？ 不过…… “你叫朕什么？”康熙看着英英道，虽然他只问了这么一句，但是英英也听懂了他语气里的“威胁”了。 当下英英就改口道：“好嘛，阿玛。” 康熙轻哼一声，然后道：“你倒是挺识时务的。” “那当然啦。”英英一脸得意地道，“大丈夫屈屈伸伸哒。” 康熙：“……” 他现在更加相信胤礽说的话了，因为胤礽小时候也是这么说话的。 “所以阿玛你到底怎么欺负哥哥啦？”英英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 “你怎么光问朕怎么欺负你哥哥，不问问你哥哥是怎么气朕的？”康熙反问了英英一句。 英英下意识地扭头看向胤礽，后者扯了扯唇，然后道：“皇阿玛说笑了，您是万岁，儿子不过是一个被废的阿哥罢了，哪有胆子敢气您呢？” 见胤礽这副模样，康熙的眉头下意识地皱了起来：“你这是什么态度？朕说你书都读到狗肚子里了还真的没有说出，似你这般不知忠孝，行事乖戾之人，朕如何能将大清这万里江山托付于你？” 再难听的话，胤礽都听过了，什么不知廉耻，暴戾□□，甚至不孝不仁，胤礽原本以为再听到康熙骂他，他内心应该是很平静才对的。 可是他做不到，听到康熙的话，胤礽抬眸朝他看了过去，正要开口说什么的时候英英却比他要快一步开口了。 “坏阿玛你又欺负哥哥！”英英真的好生气哦，“哥哥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你教他就好啦，为什么要骂哥哥呀？” “又骂得这么难听！” “哥哥真的会难过哒。” 本来康熙罚胤礽跪，还骂他书都读到狗肚子里了，这些就足够让英英觉得震惊了，小团子根本没想到这些只是小儿科而已。 她阿玛居然废了她太子哥哥的储君之位？还说出那么伤人的话？ 就算英英喜欢她阿玛，也觉得这个坏阿玛真的太坏了。 “你不是我的阿玛，我阿玛不会这么对哥哥的。”英英现在终于意识到胤礽不是撞坏了脑袋，他说过的是真的—— 这个世界不是她原来待的那个世界。 “你的意思是他做错了，还是朕的错？”康熙本来是不想和一个不满三岁的孩子计较的，因为没意义。 但是不知道是因为英英是（另一个世界的）“他”的女儿，还是因为英英最后说的那句话，康熙忍不住开口道，“朕教了那么多儿子，可没有哪一个像他这般不法祖德的。” 见康熙认为自己没错，英英就更气了，叉着腰气呼呼地对他道：“不法祖德是什么意思？” “我听不懂！” 康熙：“……” 听不懂她还挺理直气壮的哈。 康熙原本被英英激起来的火气很快的就被她这两句话给浇灭了，一时之间，他都觉得自己有点幼稚了。 居然真的跟一个不满三岁的孩子较起劲来。 正巧这个时候，梁九功来报说直郡王和四贝勒求见，不想和英英再在这个问题上争辩的康熙就让直郡王和四贝勒进来了，至于英英和胤礽，他就让他们先到旁边的侧间。 “我们走吧。”胤礽伸手抱起了英英就先到了侧间。 “我们为什么要走哇？哥哥。”英英想不通，“我还没有吵赢坏阿玛呢。” “吵赢了。”胤礽哄她道，“没见皇阿玛听到你那么问，他连话都不会说了吗？” 康熙：“……！！！” 朕还听得到的！ 如果胤礽有所求的话，那么康熙还能拿捏住他，但是当他开摆之后，康熙发现自己竟然拿他没办法。 康熙并不知道自己此时面上的表情有多么让人误解，至少直郡王就误会了。 他就是听说康熙召见了胤礽，所以才特意赶来乾清宫的。直郡王没别的目的，就是怕康熙会突然对胤礽心软，真要是这样的话，那么他岂不是白白浪费了一番功夫？ 都说斩草要除根，省得春风吹又生，直郡王觉得这句话还是很有道理的。 所以寻思着打铁趁热，直郡王见到康熙之后就向他进言，要求杀死胤礽这位不孝不悌，不忠不义的逆子。 “儿臣知道皇阿玛心慈，下不了这个手，儿臣愿意替父代劳。” 直郡王的这番话别说是一旁跟着他一块进来的四贝勒了，就连康熙也听得有些反应不过来，他沉着脸看着底下跪着的直郡王：“你说什么？” 直郡王很清楚，康熙并不是没有听清楚自己说的话，只是不敢相信而已，他道：“皇阿玛，当断不断，反受其害啊，而且……” “而且你个大头鬼！”英英都还没有来得及享受自己“吵赢了”坏阿玛的快乐，就被直郡王气得一佛出世，一佛升天了。 “我以为坏阿玛已经够坏了，没想到大哥哥你更坏！”英英就像是一个小炮弹似的从侧间冲了出来，用她那双大眼睛瞪着直郡王道，“哥哥他做错什么啦你居然要杀了他？” “你、你、你、你良心不会痛吗？” 英英气得话都说得不利索了。 而被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的直郡王都懵了，看着面前的英英，很想问一句—— 你谁啊？ 然而不等直郡王把话问出口，就见原本怒视着他的英英转身就朝着他皇阿玛怒视过去：“阿玛你还说你没错？” “你没错的话大哥哥为什么要杀哥哥？” 换做是之前的话，康熙肯定是不认同英英这话，但是谁让他才刚刚当着英英的面放了狠话，说教了那么多儿子，没有一个像胤礽这么混账的。 结果好嘛，直郡王上来就直接说帮他杀了胤礽。 一时之间康熙竟不知道是该愤怒，还是该觉得丢人。 他想，难不成真的是他的错？ 看着对他怒目相视的英英，想到她说（另一个世界的）“他”不会那么对胤礽，康熙难得被骂了还没有生气，只是冷声让直郡王和四贝勒先退下。 四贝勒觉得自己真是倒霉，他追着英英来到乾清宫，因为康熙要屏蔽左右的原因，他没能提前进来，只能跟着直郡王一块求见康熙。 结果他只是请了一个安而已，直郡王就直接放了一个大雷，莫名其妙的他就成了被殃及的池鱼了。 四贝勒心想，他皇阿玛和一哥该不会认为他跟着他大哥一块进来就是跟他是一伙的吧？ 然而康熙这会儿的脸色实在是难看，所以四贝勒便是担忧也不敢多嘴说什么，只能够跟着直郡王一块退下。 但是两人并没有直接离开，仍然守在弘德殿外面。和四贝勒一样，直郡王的心也是七上八下的，不同的是他担心的是康熙并没有答应他，难不成是因为仍然对胤礽留有不忍？ 对于康熙的反应，英英却有了不一样的看法，见他没有训斥直郡王就算了，竟然还让他和四贝勒先走，然后留下她和胤礽，还让奴才把门关上。 英英脑子里顿时就冒出了一个可怕的猜测：“你你你该不会想关上门打人吧？” “我、我跟你说，我不怕你哦，坏阿玛。” 英英嘴上是这么说的，但是人却很诚实地躲到了胤礽的身后，然后抓住他的衣袖对康熙放狠话，“就算你要打我，我也不会改口哒。” 看到英英这个反应，康熙既好笑，又无语：“你当你阿玛是会打小孩的人？” 康熙能狠得下心废胤礽是一回事，但是这并不代表他会对小孩子动手的。 “我阿玛当然不是了，但是你这个坏阿玛就说不定了。”反正康熙现在在英英心目中就是个大大大坏蛋了。 也不知道是被英英的话给伤到，还是被直郡王刚刚的想法给吓到，反正这会儿的康熙看起来似乎一下子苍老了几岁似的：“你阿玛有那么好？” “那当然了。”英英斩钉截铁地道，“我阿玛是天底下最最最好的阿玛。” “谁也比不上。” “那你跟朕说说你阿玛吧。”康熙道。 哇，那这个可就有得好说了哦。 别看英英还小，但是不知道是不是继承了父母的优秀基因，所以打小就记性好，对于她阿玛疼孩子的事迹，英英不仅记得七七八八，而且还如数家珍。 给他们骑高高什么的就不说了，今年端午节的时候还陪他们一块包粽子呢，平时也很关心他们的生活，经常陪他们（英英和小太子）用膳，对他们不说有求必应吧，但是至少在合理范围内的请求，康熙一般都会答应他们的。 “还有好多好多呢，我阿玛可疼我们啦。”英英一脸骄傲的小模样，显然是对于他们能够有一个那么好的阿玛而感到得意。 这确实是挺值得得意的。 胤礽亲眼见过英英他们和（另一个世界的）康熙的相处，所以英英说的这些，即便胤礽十有都没见过，但是他笃信英英没有撒谎。 康熙听了不是没有触动的，他年幼丧父又丧母，一直可惜于自己没有承欢膝下的机会，所以在孩子们很小的时候，他努力让自己成为一个慈父，为的就是不希望让他的孩子们和他一样，缺少父爱。 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了？ 英英是个心软的小团子，见到康熙这副模样，忍不住从胤礽的身后走出来，走到他的面前对他道：“虽然你现在是个坏阿玛，但是你努力改正的话，你也可以成为一个好阿玛哒。” “我额娘跟我阿玛说过，如果不想孤家寡寡的话，就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英英仰着小脑袋看着康熙，奶声奶气地道，“坏阿玛，你也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哦。” 康熙先是看了一眼英英，又看了一眼胤礽，然后对英英点点头道：“好。” 英英拉着胤礽的手往外走的时候，忍不住摸摸自己的心口，然后道：“哥哥，我怎么感觉还憋得慌呀？” 直到看到在弘德殿门口的直郡王，英英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憋得慌了。 因为这个坏大哥哥也欺负她哥哥啦，她还没有帮他出头。 这么想着，英英牵着胤礽路过直郡王的时候就突然停了下来，然后踹了他一脚就赶紧拉着胤礽跑了。 突然被踹的直郡王：“……？？？” 突然被拉着跑的胤礽：“……？？？” 这种事情胤礽从未做过，但是他不得不承认，这样简单粗暴的出气方式确实是让人挺解气的。 “现在还憋得慌吗？”胤礽问。 “现在好多啦。”英英道。 胤礽闻言，默默地点点头，心想那看来英英也是时候回去了。 他蹲下来和英英平视，然后伸手抱了抱她：“谢谢你，英英。” “不客气哦，哥哥。” 英英用她的小手也抱了抱胤礽，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有点想哭。 “公主？” “公主您醒醒。” 给英英守夜的钱嬷嬷见她在睡梦中突然大哭了起来，一边连忙让人去请明月，一边赶紧给英英探探额头，她以为英英是哪里不舒服了。 钱嬷嬷派人去请明月，结果不知道为什么来的最快的居然是小太子，只见他穿着中衣中裤便火急火燎地从外面跑了进来，然后挤开钱嬷嬷就把英英从床上抱起来。 “英英别哭，哥哥现在好好的。” 英英睁开眼睛之后看着面前的小太子，扁着小嘴眼泪是哗啦啦地掉：“哥哥，英英难受。” “哥哥知道，没事的。”小太子一边伸手轻拍着英英的后背，一边哄着她道，“英英别难受，你看现在哥哥不是还好好的嘛？” “英英要是再继续哭的话，那哥哥才会难受。” “哥哥不难受。”英英听到小太子这么说，吸吸鼻子，然后学着他轻拍自己的手势也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然后奶声奶气地都，“英英是好英英。” “好英英不让哥哥难受。” “我知道。”小太子咧着嘴冲英英笑道，“英英不仅是好英英，还是哥哥的好妹妹。” “嗯。”英英点点头，“英英好，阿玛坏。” “对，阿玛坏。”小太子道，“那我们以后把阿玛埋到慈宁宫花园那边去。” “唔，不行不行。”英英道，“埋到南苑去吧，那边比较远。” 匆匆赶来的明月：“……？？？” 跟着明月匆匆赶来的康熙：“……？？？？？？”